《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第一章 目标“114” 夏日,群山,晴空万里。 连长通知林逸青所在的小队做好出击准备,一共12个人塞进了“杜鹃”直升机到了军区待命。他们12个人是经常配合的,非常有默契,3个渗透人员,两个狙击手,一个队长,一个医务兵(兼任通讯员背电台),一个机枪手,还有四个是突击手,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的安排,很多时候,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来调整,特种部队的队员的专业都是相对的,象林逸青是狙击手,也可以去做渗透队员,其他的人同样也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他们很快领到了任务简报,两个目的,摧毁一个毒榀加工厂,它坐落在一个山谷河边;同时还要解决掉那里的毒贩头目,据说此人来头不小,在缅甸很多地方部队和政府军“帮过工”(部队里的黑色幽默),现在自己做老板了,而且拉了百十号人,几十条枪,建立了自己的地盘,不光制贩毒榀,还捎带走私枪支和控制了数个赌场,这次行动的第二个目标就是干掉他。当然,简报上不会说太多,明天凌晨直升机会送他们出去,之后就靠他们自己走路了。3天后,直升机会在指定地点和他们汇合,把他们带回来,情况有变的话,每天有个开机时间通知。 体型巨大的直升机带着他们向夜空挺进,贴着树梢飞行的“杜鹃”直升机娴熟的躲避着障碍物,飞行员的技术非常熟练,是以特种兵队员们毫不理会“杜鹃”头顶上引擎巨大的轰鸣和剧烈的颤动,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是正经,接下来的三天可没有休息的时间。 到达目标前5分钟,“杜鹃”的飞行员开始报数。机舱打开,机腹下面是一团团黑色的山,红灯开始亮起,队员们检查各自装备确认无误后,直升机扔下几根绳子。绿灯亮起,他们开始速降,“杜鹃”的安全悬停高度是20米,但是山脉会有不确定的侧风和上升气流,林区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那么低的,因此,他们基本是从50多米的距离开始速降。渗透组和突击组先下去,建立警戒线,然后是狙击手,队长,医务兵。速降完成后,一个机务人员收上绳子,用大拇指打了个手势,“杜鹃”潇洒的转身离去。现在,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行动路线是事先就选择好的,虽然以前没来过这片山,但队员们觉得跟国内的基本没什么区别,渗透组的两个前锋侦察在队伍前方开路侦察,他们以“v”字队型按预定路线前进,当晚就推进了一半多。白天稍休整一下又继续出发,中午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没什么事情发生,就象训练中一样。队长和林逸青用望远镜观察目标,并在地图上进行修正,将所有可隐蔽的地方和开阔地带、建筑物都标明出来。大家集合讨论了一下,渗透小组的主要目的是搜索毒榀仓库和生产车间,并将炸药放在重要的地方,突击组在引爆之后负责接应渗透小组出来,狙击手和机枪手选择阵位进行掩护,队长亲自带领突击组,而林逸青和另一个狙击手(“大鹏”2号)负责监视和掩护,发现“114”(目标代号)后将其击毙。医务兵帮机枪手上弹,大家休整了一下,各人开始寻找阵位,渗透部队也悄悄的出发了。 晚上永远是渗透的好时光。渗透小组慢慢的爬到村里,应该说是军营里,一间一间的搜索,而狙击手要给他们提供预警。晚上,渗透小组从10点多爬到凌晨4点多,所有炸药都已经安放好,突击组也到达预定位置准备接应。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114”没有露面,军营里死气沉沉,渗透小组的一个战友(“猎豹”3号)又重新回头进行了一次搜索,依然没有发现“114”,怎么办? 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没有发现重要人物,炸了仓库和加工厂就可以了,不过队员们的直觉认为,他就在这里,不会错,只不过是他们暂时没发现而已。 渗透小组接应出来了。 炸弹是遥控的,如果没有被发现,他们会等结果了“114”之后引爆,并且,炸弹还装了诱饵装置,一般人乱碰一样会炸。突击组和渗透组另外选择了阵位,如果目标出现而狙击手和机枪手又打不到的情况下,他们会强攻进行**消灭。 这个军营被包围了,被他们12个特种兵包围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林逸青就在数他们的人数,一共100多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大多数人很瘦,赤着脚,佝偻着扛着ak47自动步枪和火箭筒,他们并不知道,300米外的丛林里,有一双冷冷的眼睛在监视他们。他们已经两天没睡了,想早点结束,然后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时间不等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回去就要越赶时间。早上,太阳爬出地平线,天有点阴,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林区的雨来的快,来得猛,但去得也快。当太阳重新出来的时候,光线已经变得很好了。 他们趴在各自的阵位上已经10几个小时了,该死的目标还没有露面。大雨过后,估计他们的房间防水功能不咋的,开始有人拿被子什么的出来晒,吵吵嚷嚷的,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 如果有炮兵,这可以说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林逸青暗暗的想着。 目标“114”终于露面了,林逸青心里暗自高兴,在单兵电台里简单的汇报:目标出洞,在正屋。目标也在大声嚷嚷什么,估计是赶他们回去干活,队长简单的说了句:“行动!”林逸青的枪就响了,300多米,这个距离林逸青可以把一只麻雀从树枝上打下来,目标被子弹强大的冲击波打转了个身,背朝上趴在了地上,后背是子弹穿出后的一个大血口,目标抽搐两下后便不动了。 “目标‘114’,消灭!”林逸青简单的再次汇报。 第二章 就这样穿越了 炸弹这时也响起来了,对方大多数人都惊慌失措,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在炸弹旁边的被爆炸的气浪整个的抛上十几米,摔下来就不再动弹了。队员们用了**和炸药混合起爆,不一会儿就燃起冲天大火。林逸青在瞄准镜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搜索着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目标。 混乱,一团混乱,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大胆的拿着枪漫无目的的乱射,大多数人已经惊恐万分,队员们看着他们,谁都没开枪。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冒暴露的危险多杀几个小杂碎。队长评估完作战效果之后,整个营地都被破坏了。效果不错,队长下令撤退,队员们重新集结,狙击手殿后全程掩护大部队撤离。 这一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剩下的就是向指挥部报告情况,然后等待直升机前来,队员们在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位置,上了直升机,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山。有人合上疲惫的眼睛开始眯觉。 目标被击中的一瞬间,他会想些什么?林逸青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刚才混乱的场面在林逸青的脑子里一回又一回的重放,那些被林逸青杀死的人的恐惧的眼神在他的瞄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林逸青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 在亲手结束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时,林逸青并不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也不会有后怕的感觉,因为林逸青是名士兵。林逸青的责任就是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掩护队友的安全,在任务中,林逸青不会搀杂任何个人感情,他们在林逸青的眼里,只是个“目标”,目标就是目标,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虽然比喻得不好,但这是事实。特种兵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他们这些特种兵们也有不打的“目标”:老人,女人,孩子。这些目标虽然在上级眼里同样是目标,但是他们会尽量的避免这些目标,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会推迟行动时间。 自己的心似乎变软了。 也许是因为小桐的关系……林逸青暗自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俏丽的身影。 阵阵疲倦袭来,林逸青在直升机上睡着了。梦中,林逸青又梦见了小桐。 小桐静静靠在林逸青的怀里,鼻子里闻到她的发香,手臂感到她身体的重量和热度,耳朵里听到她的声音,这是林逸青在战场上每次生死在呼吸之间时梦想的天堂。 林逸青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小桐闭上了眼睛,林逸青感觉到她在他背后抱紧他的双臂。那一秒钟,林逸青心里充满了对怀里这个女孩的爱,这种爱意放大到全身,充斥了林逸青的整个世界。 “你口袋里是什么?硌着我了……”她微喘着说道。 林逸青想起了衣服口袋里给她的重要礼物,便松开了手,将盒子取了出来。 他将盒子捧到她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盒子。 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秒,小桐安静下来。 里面是一枚白金钻戒,上面的钻石,是一颗心形的蓝钻。 戒指上面的蓝钻不大,只有3克拉(直径6.5毫米),但价值仍然不菲(市价大约50万rmb左右)。 林逸青抬头看着她,她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这……得花你多少钱啊……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有些慌乱的说道。 “傻丫头,没花多少钱,这颗钻石的原石是我们上次去俄罗斯执行任务时,我在矿井里捡到的。我只是找人把它琢磨了一下,镶了起来。” “那一次啊……”她回想起那一次的生死历险,捂着嘴巴,眸中有微弱的晶光闪动。 林逸青再次深呼吸,然后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念出他准备了无数次的大段台词。 “小桐,你听说过吗?据说钻石都是星星的碎片,所以它们永恒如星辰。” “毫无疑问,我手上的这碎片和星辰相比,小得像一粒尘埃。但是它仍然永恒,直到我们老去,直到世界末日。” “我只是一个当兵的,并不是一个有出息的男人,我没办法让你锦衣玉食,大富大贵。嫁给我的话,我能许诺的只是安稳,就像这一颗钻石----虽然渺小,但却坚固,永恒。”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我们相依相偎,厮守终生,好吗?” 整个都世界沉默不语,他们只听到了对方同样深的呼吸声。 “我愿意……”小桐的眼眶有泪水涌动。 这时远远的传来微弱的闷响,好象是从天上传来的。 “打雷了吗?”小桐望望天,天空是阴沉沉的,“大概快要下雨了,我们回宾馆去吧?” “不太对。”林逸青仔细谛听那连续不断的闷响。 “是啊……”小桐也点了点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林逸青。 “这不是雷声。”脚下传来微微的晃动,雷声再厉害也不会搞得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感到地面晃动的。 面前的小桐忽然模糊起来,林逸青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老天!你不会这么残酷吧!让我把这个梦做完啊!”林逸青懊恼地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立刻映入眼帘的,是身边战友们惊愕的目光。 林逸青知道自己的喊叫声吓了队友们一跳,冲大家不好意思地一笑,正要解释,却忽然发现大家的表情更多的带有惊恐之色,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们这个小队是特战精英,去国外多次“交流”过,执行过很多艰险无比的任务,队员们都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一次竟然会有这种恐惧的表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大林!别动!”队长强自镇定的对他说道。 林逸青注意到了队长的目光并没有完全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回头,立刻便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身后,赫然有一个巨大的橙黄色的火球! 球形闪电! 在球形闪电的后面,直升机的舱壁竟然已经给烧出了一个圆洞! 第三章 不明时代 林逸青一动不动,紧盯着身边的球形闪电,他当然明白,队长不让他动,是害怕他碰到球形闪电,引发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作为常识,他们都知道,球形闪电大多出现在雷雨交加的时刻或暴风雨前后,呈发光的火球形状,中心极亮。这种火球的颜色多变,直径通常为10至40厘米。持续时间仅在几十秒之间,常以每秒2米的速度作水平移动,有时停留在半空中,有时又降落地面。 预防球形闪电的主要方法是关闭门窗,防备其飘进室内;如果球形闪电意外飘进室内,千万不能跑动,因为它一般跟随气流飘动。如果在野外碰到球形闪电,也不要动,可以拾起身边的石块使劲向外扔去,将其引开,以免误伤人群。随便用肢体触碰球形闪电,结果则可能是悲剧性的。 林逸青记得,在前苏联时代某个集体农庄,两个孩子在牛棚里躲雨,突然房前的白杨树下滚落一个橙黄色的火球直向他们逼来,一个孩子下意识踢了它一脚,结果“轰隆”一声,火球爆炸了,牛棚里的12头牛炸死了11头,孩子们被震倒在地,但没受伤。事后,人们才知道那个火球是罕见的球状闪电。 相反的例证则是有一架客机在海面附近遭遇球状闪电,一个大火球闯入驾驶舱,发出爆炸声。几秒钟后又穿过密封的金属舱壁,出现在乘客的座舱里,因为没有人触碰,火球此后发出不大的声音离开了飞机。事后检查,机头机尾的金属壁各出现了一个窟窿。当时如果有人碰到球形闪电引发爆炸,后果则不堪设想。 林逸青死死的盯着在身边漂浮不定的大火球,火球象是在自己燃烧,但却不停的向外放射出道道电光,林逸青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诡异的自然奇景,此时的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对大自然未知的神奇力量的敬畏。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击中了林逸青。 林逸青感到全身瞬间麻木了,周围的一切景物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黑暗突然降临,他仿佛掉进了深渊,耳边听剩下战友焦急的呼喊…… 他失去了知觉。 …… “滚起来!混蛋!”一个粗鲁的叫骂声由远而近。 林逸青的知觉渐渐复苏,听觉是第一个恢复的,对方的骂声很大,而且……竟然说的是日语。 林逸青感到有人在踢他,疼痛加快了他知觉的恢复,他睁开了眼睛。 两名一身宽袖和服头挽高髻的日本武士站在他的面前,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林逸青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服饰和现代日本人完全不同,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一个无比荒唐不切实际的想法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 不会是……穿越了吧? “滚起来!你这头乾国猪!”日本武士骂着,又踢了他一脚。 林逸青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快捷灵敏,面前的两名日本武士没想到他的身手如此矫健,全都吓了一跳,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将手按在了腰间插着的武士刀的刀柄上。 林逸青紧盯着面前的日本武士,两名日本武士似乎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杀意,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林逸青冷冷地用流利的日语问道。 两名日本武士显然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光着身子的年轻人会说日语,全都是一愣。 “我说,你……你这头乾国猪!”一名日本武士恶狠狠的答道。 什么?乾国?乾国是哪一国?林逸青的心头一阵迷惘。 那名日本武士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双手举起,直向林逸青扑来。 林逸青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日本武士的手,在对方举刀的一刹那,林逸青闪身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完全是多年训练的本能反应,就在日本武士双手举刀正要劈下之际,迅猛如豹的他已经冲到了近前,双手攀上日本武士握刀的手腕的同时,膝盖已然狠狠的击向日本武士的小腹。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只听一声惨叫,日本武士的身子猛地摔了开去,手中的武士刀已然到了林逸青的手里。 周围的人们根本没看清林逸青的动作,看到日本武士摔倒在地,挣扎着半天无法起身,而林逸青握着雪亮的武士刀,面沉如水,有如一尊煞神,全都发出了惊呼。 对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来说,是第一次看到空手夺刀的场面。 而对于林逸青来说,空手夺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林逸青在特种部队的摔擒训练,重要的一项就是防夺凶器,主要是“卷腕夺刀”,“挟臂夺匕首”,还有“十字手防夺凶器”。但他个人一直认为“卷腕夺刀”和“挟臂夺匕首”局限性太大。“卷腕夺刀”主要针对的是对方使用短利器之类对自己进行竖劈和横砍时使用的,挟臂夺匕首主要是针对对方使用匕首对自己正面刺、捅时使用的,练习熟练以后虽然可以防夺对方使用凶器对自己进行左右攻击面互换的攻击,但并不是太实用,相比之下“十字手防夺凶器”能比较实用些。 林逸青认为,遇到手持凶器的的人向自己攻击,还是拉开距离就地取材寻找自卫武器是首选,最没有办法的时候或者自己比较有把握能够使用擒敌术将其制服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近身擒拿技术,使用近身擒敌技术时,需要掌握好距离,将距离把握在自己能够使用双手抓住对方持械的手腕使用反关节擒敌技术将其制服之内。 事实上,空手夺刀的难度极高,除非万不得已,哪怕是高手也不敢轻易尝试。而林逸青这一次敢于空手夺刀,是因为长刀比短刀好夺,尤其是身长在30厘米以上的长刀。因为这样的长刀威力在前半部,如避过刀锋、突入其身制服其臂,就可以夺掉长刀。但是夺短刀则难度极高,武谚有云:一寸短一寸险。即便能够擒获了对方大臂,但对手小臂与腕部仍能运动自如的用短刀伤害自己,可以说越短越难夺。 第四章 挡路煞神 而面对双手握持的日式武士长刀,加上对方的起手式空门大开,身经百战的林逸青当然会精确的把握住机会。 林逸青夺刀的目的,也是为了武装自己。 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林逸青已经知道,自己全身是光着的,连个裤头都没有,更别说原来的随身装备了。 而现在手中有了刀,面对这个陌生世界可能出现的危机,他可以做到从容的去面对。 刀对他这样一个特种兵战士来说,无异于第二生命。虽然手里的这把武士刀,未免有些长了点,使起来不是太顺,但总比没有强。 更何况,长刀的刀法,是他的强项之一。 当年他凭借一把“钢鹰”战刀杀出丛林的战绩,一直令战友们艳羡不已。 另一名日本武士看到林逸青轻易的一击就击倒了同伴,吃了一惊,脸上情不自禁的现出畏惧之色。 能将自己的同伴手中刀瞬间夺下的人,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 林逸青夺刀在手,手腕一抖,将刀正对着对方,他平白无故的差点被砍了一刀,心中恼怒,正要质问对方,却突然看到这个日本武士的身后,有一队武士簇拥着的一大一小两座肩舆,心中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古代的日本,贵族出行都有武士护卫,按照惯例,平民百姓如果遇到大名或贵族的仪仗队,必须下跪及退让,否则会受到责罚,有时还可能会被贵族的扈从武士当街砍杀。甚至到了近代,还因此发生了诸如“生麦事件”这样的当街砍杀外国人的恶性案件。 可能是因为刚才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大街上,挡了这队贵族仪仗队的路,随行的日本武士以为自己是在故意挑衅,才有了拔刀相向的举动。 果然,这名日本武士大叫起来:“你不穿衣服躺着挡路,还敢冲撞将军的仪卫,殴打将军的护卫,不想要命了吗?不要以为你是乾国人,就可以胡作非为!这里是日本!不是乾国!” 不管怎么说,就是挡了你的路,你也不能随便拿刀砍人!想砍人,就要付出代价!老子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挨打不还手的时候!林逸青听了他的叫喊,恶狠狠地想着。 可是,他为什么要叫自己“乾国人”呢? 这是他第三次听到“乾国”这个词了。 难道…… “杀掉……乾国猪……”躺在地上挣扎的日本武士气息奄奄的骂道,眼中充满怨毒,“把乾国短毛猪(这个词用得怪)……都杀光……” 他在刚才先是被林逸青用膝盖撞中了腹部,被夺刀后胸口又挨了林逸青一下肘击,给打断了两根肋骨,是以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起身。 对武士来说,受伤是小事,而被对手夺下了“武士之魂”的长刀,可谓奇耻大辱。是以他才恶狠狠的要求同伴杀了林逸青。 听到倒地武士的话,林逸青面前的这名日本武士没有象先前同伴那样的嚎叫着拔刀双手举着向林逸青猛砍,而是稳住了脚步,紧盯着林逸青。 林逸青看似随意的站在那里,但手中的刀却慢慢扬了起来。 仪仗队中,一名骑在马上的高级武士看到林逸青的动作,目光猛然一缩。 林逸青握住了手中日本刀的刀柄,瞬间,那名日本武士微蹲,身体呈“虎势”,闪电般按住腰间刀柄,林逸青已经能够听见他腰间传出了刀出鞘的摩擦声。他的手一紧,长刀瞬间扬起。 耀目的刀光交叉飞扬,一闪而灭。 日本武士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长刀已然脱手,落在地上,发出金属坠地的声响。他维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但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林逸青默默地看了看天空,长刀指天。他刚才的一刀宛如大雁飞起的弧线,在对方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口。 日本武士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身子缓缓的软倒,坐在了地上。 作为一名精通日本传统刀法的武士,他知道,林逸青这一刀虽然伤了他,但明显是手下留情,他的伤虽重,但并不致命。 看到这一幕,骑在马上的日本武士们全都情不自禁的扯紧了缰绳,坐下的战马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坐在地上的日本武士低着头,艰难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沉重地倒在地上,溅起一滩带血的积水。林逸青横刀在前,凝视刀刃。长刀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光。 两名扈从武士上前,将受伤倒地的两名日本武士扶到了一边,几名高级武士翻身下马,一名高级武士正步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缓缓站定。 “请问阁下,拦截西乡将军的行驾,是何意图?”这名武士问道。 听到对方说出“西乡将军”的名号,林逸青看着那顶由夫役抬着的好似一座方形小庙的封闭式肩舆,心中一动。 莫非里面坐着的,是…… “将军素有爱民之称,今日却见将军纵容部下对平民恣行妄为,岂是忧国忧民之举?”林逸青冷笑了一声,用日语答道。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面前的武士变了脸色。 “你敢侮辱将军!我别府晋介要和你决斗!”旁边一名下马的武士大怒,冲着林逸青哇哇大叫起来。 “我村田新八也要和你决斗!” “不!让我西乡小兵卫来和你决斗!” 听到报上名字的几名日本武士,林逸青恍然大悟,他现在知道坐在肩舆里的这位西乡将军是谁了。 日本近代史上大名鼎鼎的西乡隆盛! 既然知道是西乡隆盛了,那么自己所处的年代,也就有个大概了。 只是,刚才那两名被自己击倒的日本武士,为什么要称自己为“乾国人”,而不是象历史上的那样称自己是“清国人”呢? 西乡隆盛时代的中国,可是晚清时候啊! “都别说了!”林逸青面前的武士大声喝道,压下了众武士的声音,“还是由我筱原国干来吧!” 筱原国干的声音拉回了林逸青的思绪,林逸青看着一众吵吵嚷嚷的日本武士,冷笑了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了。”他挥了挥手中的日本刀,“你们一起上好了。” 第五章 以一敌四 听了林逸青的话,日本武士们气得大叫着纷纷拔出了武士刀,林逸青面前的筱原国干也变了脸色。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敢于如此狂妄的向这么多萨摩藩有名的武士挑战。 武士们将林逸青围在了中间,林逸青扫了一眼围住自己的四名萨摩武士----筱原国干、村田新八、别府晋介和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手中长刀缓缓扬起。 说是围攻,其实还是一个一个的轮流上,毕竟林逸青再狂妄,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而这些人都是成名的武士,自重身份,是不屑于上前群殴的。 筱原国干当先一刀向林逸青劈来,他用的仍然是双手刀,但出手比最开始的那位武士要快得多,而且迅猛之极。由于林逸青刚才的话激怒了他,他这一刀用了全力,可以说毫不容情。 “叮!” 刀光相交,筱原国干感到双臂一阵酸麻,手腕剧震,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长刀脱手飞出,掉在了地上。 筱原国干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这是第一次让人将手中的刀击落。 此时的筱原国干已然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中,林逸青只要回手一刀便可将他砍倒,但林逸青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转身迎向了村田新八。 村田新八见筱原国干竟然失手,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眼见已然“石化”的筱原国干处于危境,他大吼一声,扑向林逸青一刀斩下。 林逸青身形一闪,有如鬼魅一般,他这一刀便斩空了,而当他正要举刀再斩之际,却见到刀光一闪。 又是“叮”的一声,村田新八感到手臂好似遭到了电击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剧烈的震动通过手臂传到了胸口,令他气血翻涌,眼前不由得一阵发暗。 和筱原国干一样,他手中的刀也被击落了,而且飞得更远,他甚至听到了刀飞出去划破空气发出的呜鸣声。 想到此时林逸青只要回手一刀,他便会身首异处,村田新八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林逸青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而是直接向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冲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根本没有玄念,在周围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林逸青轻而易举的便将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手中的长刀击落,被击落武器的耻辱冲昏了头脑的西乡小兵卫竟然将“胁差”拔了出来向林逸青猛砍,结果仍然是被击飞脱手,人也被林逸青一脚踢翻,再也爬不起来。 一瞬间,天地间变得如同死一样的沉寂。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骑在马上立于西乡隆盛肩舆旁的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武士大声喝道,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此时他虽然表现得声色俱厉,但声音里却带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放心,我对将军没有任何恶意。”林逸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武士刀抛在了地上,武士刀在触地的一刹那断裂开来,变成了两截。 刚才的一番重击之下,使这把刀的内部结构受到了重创,是以这把刀在一摔之后,便立刻断裂了。由此也能想见,刚才林逸青用它连续击落对手的武器,用了多大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马上武士立刻将枪口指向了林逸青,但林逸青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却并无闪避之意。 “我是个普通的乾国人,只是想面见将军。”林逸青平静地说道。他看了肩舆一眼,此时他已经看清了肩舆檐顶正中的抱叶菊纹家徽,确认了坐在肩舆里的,就是西乡隆盛。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想要干什么?!”马上武士厉声喝问着,握枪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战抖起来。 “把枪放下!”肩舆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马上武士一愣,转头看着肩舆,但手中的枪仍然指着林逸青。 “放肆!还不把枪放下!”肩舆里的声音更趋严厉了,“还嫌不够丢脸么?!” 马上武士愣了片刻,欠身恭敬地答了一声“哈伊!”,麻利地收起了手枪。 “他要是真动手,你以为你还有开枪的机会么?人家怜惜你的性命,你却还把枪对着人家,这难道不是很无礼的行径么?”坐在肩舆里的西乡隆盛厉声斥责道,“身为武士,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拔枪,真是武士的耻辱!” 听了西乡隆盛的斥责,那个武士一时间满脸通红,羞愧不已。 林逸青第一次听到西乡隆盛说话,突然间明白,自己的的确确的是“穿越”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 这穿越后的第一场危机,现在并没有过去。 该怎么向西乡隆盛解释自己光着身子出现在这里的行为呢?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吧? 此时端坐在肩舆竹帘后的西乡隆盛示意抬肩舆的仆人将肩舆放下,两名武士上前,小心的将竹帘向上卷了起来。 西乡隆盛起身走出了肩舆,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吾乃西乡隆盛,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有何赐教?”西乡隆盛和颜悦色的问道。 林逸青面前的西乡隆盛浓眉大眼,方面阔耳,身材矮胖,但十分结实,他一身传统和服的打扮,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正不住地打量着林逸青。 “在下林逸青,见过西乡将军。”林逸青抱拳施礼道。 “阁下如此装扮,可是欲效祢正平否?”西乡隆盛看着全身精赤筋肉条条的林逸青,象是猜到了他不穿衣服的目的,含笑问道。 林逸青没想到西乡隆盛竟然帮自己解决了这个光身穿越的问题,心中好笑,嘴角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不得已而为之,让将军见笑了。”林逸青正视着西乡隆盛的眼睛,“只是在下并非祢正平,将军亦非曹孟德。将军容人之量,在下看来,远胜曹孟德也。” 听到林逸青略带恭维的回答,西乡隆盛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章 南洲先生 “祢正平只不过一口舌之徒耳,先生却是旷世英杰。”西乡隆盛笑着回头招呼手下道,“来人,给林先生穿衣。” 林逸青见到一名扈从武士应了一声,快步跑到西乡隆盛的肩舆后的那座小肩舆前,低声说了些什么,林逸青看到这座小肩舆的窗口小帘掀了掀,露出一个年轻女子优美的侧面轮廓。 年轻女子轻声说了几句,她的一名侍女上前,从箱笼当中取出了一套衣服来(估计是给西乡隆盛装备更换的),交到了那名扈从武士手中,那名扈从武士双手捧着衣服,恭恭敬敬的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将衣服展开,穿到了林逸青的身上。 “林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西乡隆盛问道。 “先生之称,在下愧不敢当,如将军不见外,称我表字瀚鹏即可。”林逸青道。 “瀚鹏”这个表字,其实是林逸青急中生智临时想出来的,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中国(现在很可能是叫乾国),在这个时代,人们平日里相互之间都不称呼正式的名字,而是称呼表字和别号,因而表字和别号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姓名。象西乡隆盛的别号“南洲”,别人尊称他时,皆呼为“南洲先生”。 之所以叫自己“瀚鹏”,是因为他在部队中的代号便是“大鹏1号”。 “瀚鹏客气了。”西乡隆盛也客气了起来,“将军一名,我也是不敢当的,瀚鹏便称我南洲翁好了。” “南洲先生,在下如此举动,非为在贵国之乾国人,更是为先生而来。”林逸青穿好衣服之后,正色说道。 “愿闻其详。”西乡隆盛面现凝重之色。 “南洲先生素有爱民之名,昔日曾仗义为民直言,今日因何放纵部下武士如此欺凌平民呢?”林逸青问道,“今日假如我是贵国平民的话,不经意冲撞了先生的舆驾,是不是现在便已身首异处了呢?” 听了林逸青这一句直斥其非的话,西乡隆盛没有丝毫怒意,竟然连连点头。 因为他明白林逸青在说什么。 西乡隆盛在日本弘化元年担任“郡方书役助”,也就是司职于农政方面的役所的书记官补助。由于郡方是负责征收年贡(税收)的职务,需要经常外出办事,西乡隆盛被任命为郡方的时候,郡奉行是迫田太次右卫门利济。迫田是城下武士中有名的硬骨头,对西乡隆盛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有一次,迫田见到重税之下的农民们苦不堪言,愤然在役所的门上写道:“虫よ虫よいつふし草の根を断つな断たばおのれも共に枯れなん”(“虫子呀虫子,不要去咬断草根,如果草根断掉的话,大家就一起枯萎了!”这里“虫よ”是在影射役人,“いつふし草”就是指深受重税之苦的农民),然后就挂职离去。 这段话正表达了迫田的信念----国家的根本是农民。役人如果对农民课以过分的苛捐杂税,那么到头来也必然招致自身的灭亡。西乡从迫田身上,开始了有关农政的基础学习,这些知识和经验成为他后来能够受到藩主岛津齐彬重用,从此踏上从政和维新之路的重要因素。 从那时起,西乡隆盛便将农民及下级武士的命运和自己连在了一起。因为他本来就出身于濒临破产的下级武士阶层,加上长期担任低级官吏,使他对下层人民有一定的了解和同情,对幕府末期的政治腐朽有很深刻的认识,因而后来走上了矢志改革的道路。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已经公布了“四民平等”的法令,从前平民见到武士要下跪的规矩已经没有了,但在保守势力较大的萨摩藩,武士欺凌平民的事仍时有发生。甚至武士之间也是如此,幕府时期,武士间等级森严,分为“乡士”和“城下士”等等,“乡士”虽然和“城下士”一样是武士,可是级别上就要低了。“乡士”到了城下,经常会被高傲的“城下士”们无缘无故地爆打一顿。西乡隆盛之所以对此未加禁止,承认和听任这种状况继续存在,是因为他很清楚两者之间不可能融洽共处。在林逸青看来,西乡隆盛虽为一代英杰,但眼光还是狭隘了些。因为西乡隆盛开办私学校,所依赖的骨干也还大都是“城下士”出身的人。 林逸青之所以对这段历史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并不只是一个特种兵部队的战士,还是一个历史发烧友,对中国及世界近代史尤其关注。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脑中的这些在他原来的时代看似全无用处的历史知识,会在另一时空发挥出无比重要的作用。 看到西乡隆盛没有回答,林逸青笑了笑,又说道:“也许是我错怪了先生,先生部下刚才向我动手,难道因为我是乾国人,日本出兵台湾番地,两国兵戎相见之故?” 听了林逸青的这句话,西乡隆盛的脸色微变,他身边的武士们脸上也都显得有些挂不住。 如果说林逸青的头番话说得有些牵强的话,这二番话则确是说到了点子上。 林逸青穿越到日本时,正值日本以昔年台湾番民劫杀琉球漂民事件为发端,冒称琉球系其属国,出兵征伐台湾番民,而乾国政府及时出兵阻止,双方海陆军在台湾大打出手,互有损失,日军战殃殁伤病死者甚重,连统兵大将西乡从道也被击毙,日本官民得知消息后大为惭愤,有政府官员及民间人士甚至建议废除居留乾国商民旧规,取消横滨、神户和长崎的领事裁判权。一时间不光日本武士对乾国政府痛恨不已,日本百姓对乾国在日商民也起了仇视之意。是以在遇到林逸青这个光身穿越人士之后,拔刀相向便是很自然的事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在这个乾国人手中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林先生身上,犹可见乾国先祖之遗风也。”西乡隆盛叹息了一声,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言下对乾国的祖先甚是崇敬,不由得很是惊讶。 第七章 鬼话连篇 这个乾国,究竟是怎样一个国家呢? “征台一事,我本是不赞成的,可从道非要出兵,置政府之令于不顾,这以下犯上的恶例一开,后患无穷,而政府事后见有利可图,竟予追认,又派兵应援,是非颠倒如此。”西乡隆盛长叹道,“侥幸取得小胜,便有轻视邻国之意,欲要轻举妄动,只怕大祸将至矣!” “南洲先生能如此说,在下便无须赘言了。”林逸青含笑点头。事实上,他也不敢再多说下去了。 毕竟他现在无法确定,原本发生在他那个时空的近代历史,会在这个时空重复!一旦哪句话说错了,西洋镜只怕立刻便要拆穿! “由先生可知,方今之乾国,犹未可轻视也。”西乡隆盛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今日得见林先生,真是三生有幸。”他看着林逸青,接着说道,“我与瀚鹏一见如故,不知潮鹏可愿随我回舍下一叙?” 此时西乡隆盛称呼林逸青,已然改称他的表字,亲近看重之意溢于言表。 “正有此意。”林逸青此时无处安身,正巴不得西乡隆盛如此说,立刻便满口答应下来。 “不知先生的行囊在哪家馆舍?我这便安排人去取来。”西乡隆盛问道。 听到西乡隆盛这一句问话,林逸青顿时又有些头大,好在他素有急智,一边说着,一边让脸上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不瞒南洲先生,我现在当真是一无所有。”林逸青苦笑道。 “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遇到了盗贼?我这便要警部派人去查。”西乡隆盛立刻说道。 “不是盗贼,是损友。”林逸青叹了口气。 “损友?”西乡隆盛听得一愣,这个新鲜的词,他是头一回听到。 林逸青意识到了自己说走了嘴,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自嘲似的解释道:“损友者,损人之友也。在下交友不慎,本是和此人一道来贵地,不料此人素来喜好恶作剧,竟然携我行囊资斧偷偷跑掉,连衣服都没给我剩一件,在下想要追赶,赤身不能成行,又怕误了和南洲先生相见,没奈何处,只好出此下策了。” “原来是李商隐之故事,发生在瀚鹏身上了。”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竟然把自己瞎编的一番鬼话附会到了唐代大诗人李商隐的事迹上,心中好笑之余,也不禁佩服西乡隆盛果然学识广博。 李商隐因友人开玩笑盗走行李失约恋人柳枝而抱憾终生的爱情故事,这位日本“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大人物,显然也是知道得相当清楚的。从这一点来看,西乡隆盛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听到林逸青说出自己的窘事,周围的武士们也都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刚才因激烈打斗产生的敌对气氛此时一扫而光。 “利秋,你派人去一下警部,说明一下林先生的情况,让他们帮助查找一下林先生的那位恶作剧的朋友,并把相关情况通知乾国领事馆。”西乡隆盛对刚刚下马走过来的一位武士首领模样的人吩咐过后,转头又向林逸青问道:“不知贵友姓甚名谁?相貌是如何模样?还请瀚鹏说明,我好差人查找。” “不瞒南洲先生,此人现在只怕已然偷偷潜走回国了,追之无益,不如算了。”林逸青苦笑着摇头说道。 “瀚鹏宅心仁厚,令人佩服。”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眼中的为难之色,结合起刚才他和自己部下的武士们打斗手下留情的事实,以为他一心维护友情,心中更是佩服,是以不再多问,而是请林逸青上马,和自己一道回府。 西乡隆盛住在位于城镇边缘近山临海的一处幽静林子中,林逸青远远望去,那林间的叶子很稀疏,仿佛正处于深秋的凋零之中。西乡隆盛的住所位于其中,那是一幢雅致的竹木结构的小别墅,在一团白雾之中时隐时现。现在是无云的晴天,那团白雾仿佛是从别墅里生成的,让人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林逸青记得在自己原来的时空,一位风水师朋友曾和自己说过,从一个人的住处也能看出他的品位高下。以前林逸青对此并无感觉,但现在看到西乡隆盛隐居的住处,对那位朋友的话,有些相信了。 但是,不知怎么,眼前的别墅虽然清幽雅致,却让他有一种不甘寂寞的感觉。 也许,眼前的一切,也正符合此时西乡隆盛的心境吧? 林逸青和西乡隆盛下了马,沿着长长的林间小径走到别墅的院子前,院内路面都是由圆润的石子铺成,两旁是翠绿的草坪,上面栽种着樱树。 进了别墅,西乡隆盛和武士们都各自前去更衣,林逸青则被一名仆人引进了一间和室休息。 林逸青躺在榻榻米上休息,过不多久,一位仆人进来,将一叠衣服放在了林逸青的面前,然后便恭身行礼退出。 林逸青看到这一整套的新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可能是西乡隆盛备换的衣服(只是一件外套),说实话,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并不合身,因为西乡隆盛身材短胖,而自己身高则有一米七八,穿这么一件和服显得极其怪异,西乡隆盛大概也看出来了,是以在到家之后,便给他送来了新衣服。 对于送来的新衣服是否合身,林逸青其实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刚才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时代的日本人身高普遍不高,刚才他见到的这些武士的身高大都在一米五、六左右,鲜有超过一米七的,他们都算是高个子,而一般的日本百姓,身高一米四、五左右的居多。是以哪怕对方给自己准备的是最大号的衣服,对于身高接近一米八的自己来说,也肯定是紧巴巴的。 但让林逸青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的判断,竟然错了。 林逸青打开这叠衣服时,立刻就发现,这些衣服并不是那些日本武士穿的和服,而是另外一种服装! 第八章 萨摩之花 这套服装的样式,竟然是中国古式的! 林逸青将衣服一一打开,他并没有马上穿,而是仔细的看了起来。他希望能从这套中国式的衣服上,推断出自己现在的祖国的情况。 但是,他这一次又没能成功。 面前的这套衣服类似明代士子的常服,但衣领是圆的,袖子也较窄,衣扣也都是用布线盘成的精美琵琶扣,带有很多清代的特点。 林逸青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他叹了口气,脱下了身上的和服,将这套衣服穿了起来。 虽然不是现代的衣服,穿起来也比较麻烦,但林逸青刚才在打开看时便已经弄懂了穿法,是以他穿得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便穿戴整齐,还戴上了小圆帽。 穿戴完毕后的林逸青看着镜子,竟然有些认不出来自己了。 现在镜子里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俊雅的文士嘛。 看到自己镜中的模样,林逸青不由得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丝苦笑。 自己的这张太过俊秀的脸,给他带来的麻烦,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在被推荐进入特种兵部队的时候,他就曾因为脸长得太俊的关系被拒收,理由是对敌人没有震慑感,后来经过所在部队领导的一再推荐,加上他自身实力突出,才最终得以入选。而后在参加著名的“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竞赛时,也曾因为长相太过俊秀受到过外国同行的奚落和嘲弄,但他最后用捧得冠军奖杯的事实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巴。 “你要是把头发留起来,身上的肌肉块小一些,再穿上女人衣服,我们逛街时可以说是姐妹。”这是小桐经常和他说的玩笑话之一。 想起小桐,林逸青的心里猛地一阵刺痛。 从他确定西乡隆盛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知道自己已然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时代了。 林逸青正自惘然不已,突然发觉门口似乎有人。 对方的步子虽然极其轻柔,甚至可以说没有发出丝毫响动,但林逸青凭借自己多年特种兵生涯培养出的直觉,确定了门口有人。 林逸青本能的捏紧了拳头,身子微微弓起,做出了战斗的姿势,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西乡隆盛的居所里,这样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恢复了平静。 “请问林先生,衣服还合身吗?如果不合适,我再给先生更换。”门外一个清甜悦耳的年轻女声用日语说道。 林逸青听到她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套衣服,竟然极其合体,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尺码的? 难道…… “很合适,谢谢。”林逸青定了定神,赶紧答道。 “林先生请随我来。” “好。” 林逸青拉开了和室的门,一位少女在门口迎接他。她身材纤小,穿着华美的日本和服,整个人像是被一团花簇拥着。 当林逸青看清她的面容时,花丛便黯然失色。林逸青很难想象有这样完美的女性容貌,但真正让这美丽具有生机的,是她内在的美。她浅浅一笑,有如微风吹皱一汪春水,水中的阳光细碎轻柔地荡漾开来。桐野千穗对他缓缓鞠躬,林逸青感觉她整个人都透着温柔的气息,这温柔的感觉彻底包围了他,让他如沐春风,不能自己。 “欢迎林先生,南洲先生说,他本该到先生室内拜访,可那样就不能用茶道来招待先生了,所以请先生多多见谅。真的很高兴见到林先生。”面前的少女再次鞠躬说道,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的轻细柔软,让人刚刚能听清,但其中似乎有一种魔力,仿佛她说话时别的声音都停下来,为她的柔声细语让路。 “敢问芳名?”林逸青好容易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面前的少女的名字。 “小女桐野千穗。”少女平静地答道,又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听到少女的名字,林逸青猛然想起一个人来,立刻问道:“桐野利秋将军是您的父亲?” “林先生说的是。”少女点了点头。 我说呢,果然不愧是桐野利秋的女儿。林逸青在心里暗暗感叹。 西乡隆盛的爱将桐野利秋当年可以说是真正的“万人迷”,那还是明治四年,预备“废藩置县”的西乡隆盛率兵进京时,身边的大队人马也一并跟随,并且都被编入了天皇的御亲兵。当时统帅这支兵马的桐野利秋也被任命为陆军大佐、近卫大队长,7月间晋升为陆军少将。那时的桐野利秋尚不过三十出头,不但风度翩翩,而且极为英俊,令万人倾心欣羡。据说在他巡查时,街头巷尾的女孩子们听到他的皮靴在路上响过后都要跑出去争看他的背影。 这样一个“万人迷”,生下的女儿,果然也是美貌无双。 林逸青跟着桐野千穗走进庭院,她的圆发髻上插着一朵粉白色的小花,在他的前面微微颤动着,她不时回头对他微笑。这时,林逸青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地,忘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世界,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这个美丽柔顺的女孩子。 她的温柔笑容将他彻底融化了,周围的蓝天,白云、鲜花、翠竹在她面前都失去了色彩。这一刻,林逸青终于理解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样的词语的涵义。 庭院中小路的两侧都是青翠的竹林,白雾在竹林中凝成薄薄的一层,悬在半人高的林中微微起伏。走过一座下面有徐徐清泉的小木桥,桐野千穗退到一边,鞠躬把林逸青让进客厅。客厅是纯日本式的,很敞亮,四壁都有大块的镂空,使这里像一个大亭子。外面只有蓝天白云,云都是从近处涌出,飘得很快。墙上挂着一幅不大的浮世绘和一个绘着中国国画风景的扇面,装饰简约典雅,恰到好处。 桐野千穗请林逸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坐下,然后自己也以优雅的姿势坐来,有条不紊地把一件件精美的茶具在面前摆开。 第九章 茶室密谈 林逸青坐下后才发现,亭子当中,除了自己和西乡隆盛及桐野千穗之外,再无别人。 “呵呵,这位是千穗,桐野利秋将军的爱女,茶艺精绝,萨摩无有出其右者。”西乡隆盛给林逸青笑着介绍道,“不过,喝她的茶,你可得有耐性,呵呵,没有一个时辰,怕是喝不到的。” 林逸青微微一笑:“置身于此仙境,又有绝世红颜相伴,浑然忘却尘世间烦恼,又何惧时光流转?”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不由得抚掌赞叹起来,“妙哉!妙哉!” 此时桐野千穗已经从和服中取出了一块洁白的帕巾,开始轻轻擦拭已经极其洁净的茶具,她先是细细地擦一个精致的有着长长细柄的竹制水杓,然后依次轻擦那些白瓷和青瓷的小碗,再用竹杓把一只陶罐中的清泉水舀到一个小瓷锅中,放到一个精致的铜炉上烧着,然后从一只小白瓷罐中把细细的绿色茶末倒进小碗,用竹刷慢慢旋抹……这一切都做得极慢,有些程序还反复的做,仅擦拭茶具一项就用了近半个小时,林逸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做着这一切,本来有些燥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尽管她的动作很是缓慢,但林逸青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厌倦,桐野千穗那轻柔飘逸的动作似乎有一种催眠作用,令他着迷。不时有清凉的微风从外面的空中吹来,桐野千穗的玉臂仿佛不是自己在动,而是被微风吹拂着飘荡,她的纤纤玉手所摆弄的也仿佛不是茶具,而是某种更为柔软的东西,象轻纱,象白云,象……时间,是的,她在轻抚时间,时间在她的手中变得柔软蜿蜒,流淌得如同竹林中的那层薄雾般缓慢。这是另一个时间,在这个时间中,血与火的历史消失了,尘世也退到不存在的远方,只有白云、竹林和茶香,这真的是日本茶道中“和敬清寂”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茶终于煮好了,又经过一系列纷繁的仪式后,终于递到林逸青和西乡隆盛手上。林逸青尝了一口那碧绿的茶汁,一阵苦香沁人心脾,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澈透明了。 “只要喝到千穗的茶,我平日里不管有多大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西乡隆盛放下茶杯,看着桐野千穗,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慈爱之意,“有千穗这样的女孩子存在,世界就很美好,可我们的世界也很脆弱,我们这些男人,应该要爱护这一切才对啊。”西乡隆盛说着,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您觉得呢?瀚鹏?” “南洲先生说的是。人心向美,美好的人和事物,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千穗瞥了他一眼,温柔地一笑,又给他沏上了茶。 林逸青看着正在给他倒茶的桐野千穗,心中竟然不自觉的拿她和小桐比较起来。 和小桐相比,桐野千穗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好似仙女一般,给人以可望不可及之感,小桐虽然不似桐野千穗如此淑静,但她的清丽灵动,也令人难以忘怀。如果说桐野千穗是天上的仙女,那小桐便是落入凡间的精灵…… 林逸青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沉溺于两个女孩子的比较中不能自拔,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他努力的把自己这“邪恶”的念头从脑海当中打压了下去。 “瀚鹏如此大才,想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吧?”西乡隆盛问道。 林逸青知道西乡隆盛会有此一问,他之前已然想好了说词,是以很从容的点了点头,“世家倒也说不上,在下祖籍福建,福州人氏,先父说来亦是林文忠公的远房亲族呢,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弃学从商,漂泊海外。”林逸青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林逸青说完这番话,在心里暗暗的叫了声“惭愧”。 他现在能想到的可以附会的历史名人,也只有大名鼎鼎的晚清民族英雄林则徐了,只是他不知道林则徐在这个时空是否存在,也叫这个名字,故而用了“林文忠公”的说法。 “瀚鹏原来是林文忠公之后,失敬失敬。”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肃然起敬,鞠躬为礼,林逸青则抱拳鞠躬还礼。 “瀚鹏此来日本,是为何而来?”西乡隆盛又问道,他说着,紧盯着林逸青的双眼,“我觉得,瀚鹏这般前来见我,当有深意。”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林逸青知道自己已经唬住了他,心中窃笑不已。 他哪里有什么深意,到现在他说的所有的话,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穿越经历。 林逸青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桐野千穗,赫然发现她的面孔竟然有了一丝红晕,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他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那会儿在西乡隆盛身后的那顶小肩舆里坐着的女子,应该就是桐野千穗! 想到这里,林逸青的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烧。亭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在下此来,确是专为南洲先生而来。”林逸青定了定神,回想着自己脑中关于这段时间的历史,说道,“南洲先生今日尚可在此享受茶道之美,不问世事,须知外间暗潮汹涌,皆冲先生而来呢。” 听了林逸青的话,西乡隆盛不动声色的饮了口茶,而桐野千穗则抬起了头,又瞥了林逸青一眼。 “噢?有这么严重么?”西乡隆盛笑了笑,“我如今已然隐退,不问政事,不过一田舍翁而已,为何要盯着我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逸青道,“以南洲先生的大才,纵然退隐,有人也不会放心的。南洲先生难道不明白么?” “先生以‘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为座右铭,认为为人当学司马温公(司马光),无一事不可与他人道,在下一向钦服。”林逸青紧盯着西乡隆盛,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先生可能以为,现在新的日本已经建立起来,一切对内的政治军事事务,当秉公心而行,不应再使诡谋,可世人诡诈,未必人人都如先生一般。先生如不早做准备,只恐大祸将至。” 第十章 西乡之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呵呵,瀚鹏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啊!”西乡隆盛叹息起来。 林逸青的话,的确说到了他心中的痛处。 西乡隆盛之所以离开明治中央政府回到家乡退隐,并不全是因为“征韩”之议被否决,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对明治政府实施有损于下级武士利益的政策感到不满! 西乡隆盛非常同情下级武士们在明治维新后的悲惨遭遇。他在请求萨摩藩政府救济一个参加过倒幕战争的下级武士出身的士兵的信中写道:“临生死之境,使之如私物,事定之后,即行抛弃,影响德义。”他的一首广为流传的言志诗写道:“几经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耻瓦全。一家遗事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因为他看不惯许多明治政府高官追名逐利,穷奢极侈,指责他们见利忘义,背叛了维新志士们的维新初衷。 西乡隆盛的个人品德,在日本一直被人们推崇。正是在这些内政问题上,西乡隆盛与大久保利通等人产生了矛盾。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等人尽管有矛盾,但他们都认识到要建立近代国家,使日本摆脱半殖民地危机,必须消除封建割据局面,建立中央集权的国家政权。是以他们在这个目标下联合起来,全力进行废藩置县的改革。西乡隆盛担任陆军大将兼近卫军都督后不久,明治政府公布《地税改革条例》等5个文件,实行变革封建土地所有制,确立近代土地制度的地税改革。在此前后,明治政府还进行了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多项资产阶级改革。西乡主持和参与了这些改革,虽在改革内容上没有特别的建树,但他统帅军事力量,以武力为后盾,保证改革顺利进行,应该说是他的特有贡献。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三人以在倒幕维新活动中的作用和贡献,被人们誉为“维新三杰”。 日本的明治维新,其实就是一次资源与权力再分配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部分旧权利拥有者必然会失去原本拥有的资源和权力;维新的概念,套用管理学的理论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管理扁平化的过程。一部分中间阶层必然会被淘汰,也就是一个从最上和最下两个阶层向中间阶层挤压的过程,而这中间最终被剥夺出的权力和省出的资源,就会重新分配到最高和最低的人群中去,从而使管理和生产都达到新的平衡。比如“攘夷”,实质是想要剥夺西方殖民者在日本的资源和特权,为日本本国所用。然而相对当时的日本,西方殖民者是十分强大的,即便萨摩长州这样的强藩在与他们对敌后也深深意识到无法与他们抗衡,如果硬要剥夺他们在日本的资源,很有可能反倒被这些船坚炮利的国家彻底打倒,连主权即本国政府分配自己国家资源的权利都会丢个干净。因而不如承认他们在日本的存在,甚至与之结盟,换取他们的支持,和必要的军事技术援助,以获得更高的发展资源(所谓的“发展生产力”)的能力和挤压其它阶层的能力(在他们的支持下倒幕);“倒幕”实质是把矛头指向天皇之下,各诸侯之上的幕府将军这一阶层,剥夺他的特权、领地,剥夺他所拥有的资源和分配资源的权力;“倒幕”成功之后的“废藩置县”则等于把这把刀又砍向了诸侯,剥夺他们的资源和权力。然而进一步的军制改革,使得普通平民也拥有当兵的权利和义务,让更多的人有为国尽忠的荣誉感和升迁的机会,等于是这把刀又砍向了下级武士。如果要说到背叛,倒幕过程中出过大力的诸侯和下级武士都是被新政府背叛了的! 西乡隆盛本人其实是非常赞成新的军制的,他知道从公家的角度而言,新的制度能够让日本更加强大。可是从私而言却不好说了。诸侯在倒幕过程中出过力,他们的资源和权力被剥夺以后还可以成为新的财阀,地主,就算过不了以前那样的奢侈糜烂的生活,至少生计是不用愁的;而那些下级武士,他们数目庞大,作为个体而言,原就拥有不多的资源,再被剥夺从军特权,就等于衣食无着了。西乡隆盛在把自己的武士之刀砍向幕府和藩主时根本就不曾犹豫过,可要砍向一贯支持维护自己的群体----大量的下级武士时,他犹豫了。西乡隆盛不能忘记这些与他并肩战斗的战友,因而在军制改革的初始阶段,他努力增加以下级武士为主体的近卫军的编制,就是为了给这些曾经的战友一个容身之处。可近卫军的编制也是有限的。虽然西乡隆盛本人非常豪爽大度,每当有萨摩武士来找他的时候,假如他不能解决他们的私人问题,就任其在门口的钱柜那里取用。然而这点钱毕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也使他自己在政治上遭忌。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西乡隆盛想出的办法就是对外扩张,“堤内不足堤外补”,让下级武士们去侵略别的国家,从新的领地内和其它国家的人民身上取得新的特权和新的资源。为日本这样一个弹丸小国本身计,其实这也的确是一条出路。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时世界列强环伺,世界上的绝大部分土地都被瓜分一空,对日本来说,除了琉球,就只有台湾、朝鲜两处可打,此二地西方列强还未来得及染指,也许也不会造成强烈反弹。 其实当时日本朝野都有“征韩”“征台”之念,除了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和山县有朋等人也一概赞成日本的对外扩张,只是这当中有“急征”还是“缓征”的区别。而西乡隆盛是强烈呼吁“急征”的。他的目的,是在以平民为主的政府军还不具备强大战斗力时,用世世代代以战斗为职业的军人----下级武士们来进行这些对外侵略,也使他们迅速在新的殖民地上找回他们在本国丧失的特权和利益。 第十一章 开始忽悠 在“征台”还是“征韩”的目标选择上,西乡隆盛强烈主张征韩,要求“夺取朝鲜之地,归为我有,以永镇皇国之门”。为了促成征韩,他甚至请求自任使节出使朝鲜,使用外交手段激怒朝鲜,假如朝鲜中计,杀了他,日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兵征伐! 与西乡隆盛持相反意见的大久保利通等人则认为,现在的日本,应该以“内治”为主,先建立起近代化的国家体系和后勤制度,才能展开对外征伐,贸然使用武士征伐,很有可能因后勤,补给不足和西方列强的干涉而失败,因而极力反对“急征”。 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本是倒幕时期的好友,如今成为政治上的死敌。为了阻止征韩,大久保利通等人采用多种政治手段各处游说。同为军界代表的山县有朋也站在大久保利通一边,因为山县有朋要维护新的政府军的利益,同时也维护自己在政界和军界的利益。长州出身的山县有朋充分利用了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之间的矛盾,从中渔利,以求抬高长州派的人在政府中的地位。 和善于运用谋略和手腕的大久保利通及山县有朋相比,西乡隆盛此时却完全以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和偶像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他把一切政治工作都只做在明面上,希望仅以自己的忠心和名望打动公卿大臣和参议们,希望他们不要背叛曾一起战斗过的下级武士们。然而政治斗争是需要谋略、诡诈和机巧的,仅仅靠“光明正大”四个字是无法在这场关乎公私两种利益和理念的战争中胜出的。朝议之中,西乡派终于落败,西乡隆盛要求出使朝鲜、由武士征伐四方的愿望彻底破灭。愤怒的西乡隆盛随即向明治天皇提出辞呈。第二天明治天皇便批准西乡隆盛辞去参议和近卫军都督之职,保留陆军大将军衔。而西乡隆盛所代表的那些传统意义上的日本武士们,也随着他的去职,永远失去了他们所能独享的荣誉! 退隐后的西乡隆盛理所当然的成了日本武士们的精神领袖,明治政府的首脑大久保利通等人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极为忌惮西乡隆盛,只是因为西乡隆盛在鹿儿岛隐居,鹿儿岛是西乡隆盛的家乡,西乡一派的势力在此地根深蒂固,明治政府一直水泼不进,无法对他采取行动而已。 林逸青之所以对西乡隆盛说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正是基于他对这段历史的熟悉和深刻认识。 林逸青的话果然说着了西乡隆盛的心事,他叹息着垂下了头,默默的看着桐野千穗给他的茶杯续上了茶汁。 “南洲先生觉得,今日之日本,是您当初心里想象的那个样子么?”林逸青看到西乡隆盛默然不语,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西乡隆盛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我来日本经商多年,去过许多地方,看到了日本发生的显著变化,但我想问南洲先生,这些变化,让日本民众的生活好转起来了吗?”林逸青问道,“现在日本民众的生活,比之幕府时期,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呢?” “瀚鹏是不是想说,日本现在已经走上了歧路?”西乡隆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以在下之浅见,强国之道,当启民智,开爱、忠、孝之心。报国勤家之道明,则百般事业随进。或启耳目,架电信、铺铁道、造蒸汽装置器械,耸人耳目。然何故电信铁道不可缺而注目者无几?妄羡外国之盛大,不论利害得失,房屋构造及至玩物,一一仰外国,长奢侈之风,浪费财用。国力疲弊,人心流于浮薄,国之不溃,难矣!” 西乡隆盛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林逸青注意到了西乡隆盛目光的变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然打动了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当年背的“南洲翁遗训”还记得住个大概。 要不然,象西乡隆盛这样的人杰,单凭几句话,是很难忽悠住的。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忽悠西乡隆盛,是因为他已经大体能判断出来,哪怕是这个时空的历史环境与他原来的历史时空有很多不同,但有好多历史,都还是对得上号的! 他已经能够确定,日本近代历史上著名的“西南战争”,还会爆发! 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场战争,打得更长更久些呢? 熟悉历史的林逸青知道,近代的日本,正是在西南战争之后,扫除了发展的国内障碍,走上了全盘西化和对外扩张的道路,变得极富侵略性,给邻近的国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如果利用西南战争来削弱日本的实力,那么鼓动面前的西乡隆盛早点为这场战争做准备的话,便是改变历史的最好机会! 原来历史上的西乡隆盛,对这场战争的认识不足,事先并未做多少准备,是以最终在明治政府军的进攻下失败,而如果他早做准备的话,这场战争的结局,也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以西乡隆盛麾下萨摩军当时的实力,如果早做准备,战略战术运用得当,未必不能推翻当时基础还不十分稳固的明治政府! 而无论这场战争的结局是什么,都会使日本的实力受到极大的损耗,难以恢复! 想到这里,林逸青更加坚定了自己改变历史的想法。他迎上了西乡隆盛的目光,诚恳地说道:“在下今日说这些,不光是为了南洲先生,也是为了日本和乾国。” “日本不久前刚刚进攻了台湾,乾国海军闻变,曾大举应援,与日本海军在琅峤海面对峙交火,先后大战三场,乾国海军损失不小,日本海军精锐则全军覆灭,两国虽未宣战,然而在乾国人眼中,日本已经可以说是敌人了,”西乡隆盛显然不那么好忽悠,他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缓缓说道,“瀚鹏是乾国人,如果说为乾国而来,是很自然的事,可您却说为了日本而来,着实令人费解。” --------分割线-------- 新书冲榜中,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谢谢大家! 第十二章 大内密探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林逸青的后背一下子渗出了冷汗。 据他知道的原来时空的历史,“牡丹社事件”发生后,清廷派沈葆桢带舰入台巡察,李鸿章也派淮军唐定奎部随沈葆桢入台防备日军,但双方并未交火,日军只是在进攻台湾番民时遭受了少许伤亡,疫病死者居多;清军的人员损失也主要是疫病造成的,双方并未发生直接战斗和造成死伤。 可现在照西乡隆盛所言,双方不但陆军有交火,海军也打起来过,并且双方都有人员伤亡和舰船损失,听这意思,乾国海军还打胜了! “在下的确是为日本而来。”林逸青定了定神,赶紧答道,“为日本,即是为乾国。” “为日本即是为乾国?”西乡隆盛一愣。 “日本与乾国隔海相望,本为友好邻邦,且同受西方侵扰逼迫,两国全都致力于强国之道,皆有起色。而露西亚为虎狼熊罴之国,欲吞并东亚久矣,日本与乾国同受其威胁,本该联手对敌,而今日本新练西洋兵法未久,兵马不过数万,军舰不过数艘,竟遽起向乾国发难,为兄弟阋墙之举。所幸兵祸已解,乾国情愿付给兵费,以求两国和好,乾国之所以忍辱负重者,非是惧怕日本,乃不欲令亲者痛,仇者快也。”林逸青正色说道。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面色微变。 “为日本即是为乾国,正是为两国联手起见。而方今之日本政府,为大久保、山县等奸佞小人把持,正逐渐使日本走上歧路。日本如此下去,将来必然会妄兴无名之师,攻打乾国,竟至穷兵黩武,斯时当是两国百姓之无间地狱也。”林逸青接着说道,“在下遍观日本英杰,能力挽狂澜者,唯有南洲先生也。是以不揣冒昧前来,失礼之处,还望南洲先生见谅。” 林逸青说完,向西乡隆盛深深一躬。 西乡隆盛躬身回礼,再看林逸青时,目光已然不似刚才那样的锐利了,更多的是惊异和赞许。 “如此说来,瀚鹏当不是普通的乾国商人了。”西乡隆盛呵呵一笑,说道,“我见瀚鹏蓄留短发,其实便已猜到了些许,须知来我国之贵国行商,俱是中原人,而渤人从商,却是头一次见到呢。” 西乡隆盛的这一番话让林逸青心头剧震,他知道,因为历史时空不同的关系,自己的谎言,还是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西乡隆盛的话中表明,这个时空现在的中国叫乾国,这个乾国绝不是他那个历史上的大清国,这个“大乾朝”似乎也是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但这个少数民族不是满族,而叫“渤人”,他说的乾国“中原人”,应该是指汉人,而“渤人”似乎是以短发为主要发式,类似现代中国人的发型,不象历史上的大清朝是以留辫子为主,并且并不经商,可能也不从事实业! “呵呵,南洲先生果然厉害,我不管如何遮掩,总是难逃南洲先生法眼。”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南洲先生既然明白,我也便不再多做解释了,我只想明确告诉南洲先生,我确是为了南洲先生,为了日本和乾国的未来而来,而我的身份为何,奉何人之命而来,我想南洲先生能够猜到,但我不能告诉南洲先生,南洲先生也可派人去乾国领事馆查探我的来历,但我可以告诉南洲先生,您是查不到任何结果的。” “我早该明白,以瀚鹏的身手,当出自于乾国内廷,呵呵。”西乡隆盛也笑了起来,“弄不好是‘虞备处’的人,是吧?” 虞备处?这虞备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总不会是“粘竿处”吧?林逸青在心里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则是一副微笑不语的模样。 “既然瀚鹏不方便说,我也就不多问了。”此时西乡隆盛已经认定了林逸青的身份,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问道,“瀚鹏此来的任务,就是劝说我与我国政府为敌的,是么?” “游说是一方面,至于南洲先生是否听从,非我所能决也。”林逸青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我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南洲先生的平安。”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面色一凛,一直恬静从容的桐野千穗细长的眉毛也扬了起来。 “林先生是说,有人要对南洲先生不利,是么?”桐野千穗轻轻的给林逸青奉过一杯新调好的茶,低声问道。 她的声音仍然柔和悦耳,但林逸青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有一些不安。 “正是。”林逸青点了点头,此刻他已经横了心打算把“忽悠”进行到底了,“我躺倒拦住南洲先生舆驾,目的也是想要提醒南洲先生。”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千穗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其实林逸青这句话也并不算是忽悠,自从西乡隆盛辞职隐退后,明治政府对他一直也没有完全放心。因为追随他的人相当的多,象原来均在日本陆军中担任要职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有名的将领,在西乡隆盛归隐后也都辞职不干,追随西乡隆盛而去。而西乡隆盛回到鹿儿岛,将自己的俸禄用于创办“私学校”,以“尊王悯民”为校训,传授经史、西学、武道、甚至步兵、炮兵等多种学科技术,实际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武士教育培养体系。这样一来,不论他本意如何,这时的西乡隆盛,等于已经走上与他亲手建立的明治新政府对抗角力的不归路了。而明治新政府对西乡隆盛更加疑忌,素来推崇普鲁士铁血宰相俾斯麦、坚信“兴一善不如除一恶”的大久保利通所采取的防范措施之一,就是通过自己建立的警察系统向鹿儿岛派出探子,随时监视西乡隆盛的行动,以便必要时可以随时加以消灭。 “瀚鹏今日如此坦言,是不是知道我已然无别路可走了?”西乡隆盛叹息着问道。 “这当中的道理,以南洲先生之大才,其实不用我说,也是能想明白的。”林逸青答道。 --------分割线-------- 一天三更!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十三章 坦诚相见 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正如林逸青所说,他对自己的处境,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西乡隆盛是下级武士出身,以维新英雄的身份出任陆军大将(当时日本军界独一无二的大将),近卫军统领,参议三项军政要职,可以很明确地说,有名有权,已经是位极人臣,不可能再有更高位置了。日本全国无论贤与不肖,全都知道西乡隆盛的威名。西乡隆盛的二千石俸禄也是维新英雄里面最高的(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每人也才一千八百石)。西乡隆盛身为陆军大将,近卫军统领,名义上全国陆军他都有权调动,连驻扎东京的近卫军,也都归西乡隆盛统率,日本陆军和近卫军将校,也大都是西乡隆盛一手提拔,海军将领事实上他也有权任命,可以说位高权重,哪怕是退下来之后,对日本政局也有着巨大的影响。西乡隆盛按说已经是掌握政权的人中的一个,可偏偏他所坚持的理念,他所维护的人群利益,是跟当时大多数政府中人的理念,和他们所维护的人群利益格格不入的。西乡隆盛的急进“征韩论”在朝议中的失败,已经很清楚地揭示了这一点,而他的愤而出走,也说明了他已经对明治新政府的一些措施彻底失望,知道自己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通过他的“参议”身份来求得改变。西乡隆盛的辞职和出走,在当时是件震惊朝野的大事,甚至被称为“明治六年的政变”,导致“西乡有谋反动机”这样的认知在朝野实实在在的存在。紧接着的明治七年,为日本奠定法制基础、曾身为**官、司法卿、因西乡隆盛的“征韩论”未被采纳、也因自己的一些法制理念未获接受而与西乡一起下野的江藤新平,在九州的佐贺(离西乡所在的萨摩鹿儿岛并不远)的3000士族的拥戴下,起而反叛,然而旋即被大久保利通镇压,并以极刑枭首示众,是为“佐贺之乱”。西乡隆盛虽然没有响应江藤新平的反叛,然而,他们的下野原因,拥护人群,居住地点,影响力和身份都是相去不远的。可以说,当时大多数的日本人都会以“佐贺之乱”作为强化“西乡是有谋反动机的”这一观点的根据的。而大久保利通对于江藤新平的断然枭首,也是想要震慑西乡隆盛,西乡隆盛对此心知肚明。 而西乡隆盛经营的私学校,则更为大久保利通等人所忌惮。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学校,它在鹿儿岛市内和县内各乡设有130多处分校。可以说,这是一个以西乡隆盛为中心的紧密组织。更严重的是,鹿儿岛县从来没有上交过日本中央政府税款,县令大山纲良以下区长等官吏,公然不服从中央政府的调派。各级重要职务都由私学校的干部担任,甚至警察也多为私学校的人担任。这可以说是一个以西乡隆盛为党魁,以私学校的校训“道同义协”、“尊王悯民”为纲领,以维护旧下级武士阶层利益为己任,以学校的形式为各级组织,以西乡隆盛的私人俸禄、各学生学费、以及鹿儿岛县租税为经费的独立王国。而且,这个独立王国,已经掌握了鹿儿岛整个县的行政组织,又公然不服从政府的法令与人事调配。更何况,西乡隆盛手下的那些私学校骨干,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全都是经过戊辰讨幕战争洗礼过的武士,能征惯战,而且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在明治新政府看来,西乡隆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反形已具”了。 “难道……真的要……”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落寞之意。 “而今大久保、山县等人已然四处调兵遣将,加强九州地区的兵力和警力,并加紧实施一系列削弱士族实力的措施,我想这些情况,南洲先生不会不知道。”林逸青道,“而我来时,却见先生并未做什么应对措施,难道先生真的想要束手待毙不成?” “有一件事情,我还要请教瀚鹏。”西乡隆盛没有回答林逸青,而是反问道,“瀚鹏如此帮我,难道就不担心我日后会对乾国不利么?” “乾国和日本如不联手,将来或许会有一战,但绝不会是现在。”林逸青答道,“南洲先生辅佐下的日本,也许五十年后会与乾国为敌,而大久保治下的日本也许十年内就是乾国的死敌。帮了南洲先生,乾日两国至少还能和平共处五十载,若不帮南洲先生,乾日两国十年内恐刀兵相见矣。十年内开战,无论是对日本还是对乾国,都没有任何好处!如此结果,则不论是南洲先生,还是在下,都是不愿看到的。” 林逸青说着,紧盯着西乡隆盛,“所以为了乾日的五十载和平----在下愿与南洲先生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好一个同舟共济!生死与共!”西乡隆盛抚掌大笑起来,“也罢,就冲你这句话,我便信了你!” “在下适才所说,乃是肺腑之言,出于至诚。且在下一向敬重南洲先生,无论事成与否,在下都必要保得南洲先生平安。”林逸青道,“自今日起,在下便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南洲先生了。而南洲先生若有驱策,便请明言,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我见瀚鹏才具不凡,便有心要留你大用,瀚鹏能一人力敌数人,战技之高,为我平生所仅见,瀚鹏如不弃,便在我兵学校任职如何?”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表示要跟随他左右的话,十分高兴,立刻向他发出了邀请。 “敢不从命。”林逸青向西乡隆盛微鞠一躬的同时,也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由于二人都敞开了心胸,西乡隆盛和林逸青接下来的谈话变得轻松和随意起来,一直陪侍在他们身边的桐野千穗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望向林逸青的目光中,更多了一层敬慕。 --------分割线-------- 跪求收藏!推荐! 第十四章 直书心声 鹤丸城,兵学校。 鹤丸城是萨摩藩岛津家的旧居城,宽元二年惟宗姓市来氏所筑之城,后由岛津家久重修扩建。这座城位于标高一百公尺的山上,由于城的四周都是绝壁,因此鹤丸城可以说是一个运用天然地形建造的无比坚固的军事堡垒。现今西乡隆盛建立的兵学校,就位于这里。 剑道馆内,一众全身护具的武士们,正挥动木刀,奋力的劈砍练习着。 桐野利秋挥动手中的木刀,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一日林逸青的出刀动作,但却总是不得要领。 那一次他没有出手,但他明白,哪怕自己出手,结果也不会比筱原国干好到哪里去。 练习多时之后,武士们纷纷卸了护具,开始休息。 “你想不想和那个乾国人再比上一场?桐野君?”看到坐在那里似有心事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来到他身边坐下问道。 “是啊!桐野君,你难道不想教训教训那个狂妄的乾国人吗?”村田新八也问道。 “你们都打算和他再比试一下,是吗?”桐野利秋看到大家全都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当然!”村田新八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天我们大家都是大意了,让他钻了空子,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打败他!” “是啊!他也就是力气大些,那一次趁我们大家的疏忽,才取胜的,要是论剑法,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西乡小兵卫也不服气的说道。那一天他被林逸青连胁差都打掉了,又挨了一脚,差点没晕过去,他视为奇耻大辱,一心想要挽回面子,是以今天在剑道馆练得最是积极。 “我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桐野利秋叹了口气,说道。 看到桐野利秋这样的剑道高手竟然说出这样泄气的话来,几名武士颇不以为然,他们开始研讨起那天交手时林逸青的刀法步骤来,几个武士正说着,看到别府晋介快步走了进来。 “知道么?南洲先生和那个乾国人,谈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别府晋介大声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武士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谈了一天一夜?”桐野利秋奇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这些是他们当晚写下来的东西,我从千穗小姐那里拿到的,你们大家看看吧!”别府晋介说着,将一大卷纸远远的抛了过来。 桐野利秋一把接住了纸卷,打开和武士们一道看了起来。 洁白的宣纸上面,写着一行行龙飞蛇舞的草书汉字: “志学者,必宏大规模。然惟此偏倚,或疏于修身,故须始终克己修身也。宏大规模以克己,男子者容人,非为人容,书古语已授:恢宏其志气者,人之患,莫大乎自私自吝,安于卑俗而不以古人自期。试问期古人何许意哉?尧舜为圭臬,孔夫子为师也。” “……薄租税以裕民,即养国力也。故纵国事繁杂苦财用之不足,确守租税定制,损上而不虐下也。试观古今之事,道不明之世,苦财用不足之时,必用曲知小慧之俗吏,巧聚敛,以解一时之欠乏,俨然擅理财之良臣,以手段苛酷虐民,人民不堪其苦,欲避聚敛,自趋谲诈狡猾。上下互欺,官民敌仇,终至分崩离析乎。……会计出纳为制度之所倚,百般事业皆由此生,成经纶中枢之要,不可不慎也。大体言之,量入为出,别无他法。一岁之入定百限,统理会计者以身守制,不可超限。否则制于时势,先出缓限以量入者,无他,榨民之膏血也。纵事业一时进步,国力疲弊无可救矣。常备兵数,亦由会计所限,决不可张虚势。鼓士气练精兵,纵兵数寡,折冲御侮皆足也……” “失节义廉耻决无持国之道,西洋各国亦然。位于上者对下争利忘义,下皆仿之,人心忽趋财利,卑吝之情日长,失节义廉耻之志操,父子兄弟之间亦争钱财,至反目也。长此以往,何以持国?德川氏灭将士之猛心以治世,然今较昔战国猛士犹勇之心若不奋起,与万国对峙不得也。” 武士们跟随西乡隆盛日久,对于他的字体非常的熟悉,他们一眼便看出,这些字并不是出自西乡隆盛的手笔,而是另一个人。 “这……是那个乾国人写的?”看着这些酣畅淋漓气势磅礴的书法,筱原国干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写得一笔好字!”村田新八不无嫉妒之意的说道。 “不光是字写得好。”桐野利秋紧盯着纸上的字,沉声说道,“这个人的才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听到桐野利秋出言夸赞林逸青,几名武士虽说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桐野利秋说得有道理。 面前的这些文章,绝不是他们的水平能做出来的。 “千穗小姐也说,这位林君,是个了不起的人,仅这文章便可傲立当世。”别府晋介说道。 武士们听到别府晋介说出桐野千穗对林逸青的评价,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 桐野利秋的文化程度本来不高,西乡隆盛曾经不止一次的发出“利秋要是读书多一些,我就比不上他啦!”的感叹。桐野利秋得知后,便开始努力读书,而自己的爱女桐野千穗之所以文采斐然,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读书不多,将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的关系。 桐野千穗的文采,绝不是他们这些叔叔伯伯能比的,她说的话,自然极有份量。 桐野利秋接着翻动着纸卷,这时他看到了另外一篇文章,从笔迹上看,是西乡隆盛写的。 “……当国凌辱,纵令国毙,践正道、尽其义,乃政府之本务也。然听闻平日议金谷理财之事,何等英雄豪杰。临流血之事,头集一处,惟谋目前之苟安,恐战字,堕政府之本务,可谓商法支配所,非政府也。” 看到“非政府也”这四个字,桐野利秋的心里不由得狂跳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十五章 兵学校教官 桐野利秋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接着看了起来。 “自古,君臣皆以已为足者,非治功之世。知己不足,则下言入耳也。已足,人言已非即怒,故贤人君子不助之。纵论制度方法,非其人难行乎。人有而后方法行,人乃第一至宝,已成其人之念甚紧要也。克己,临于万事欲克而不得。故先修身养性而后成也。” “道者,天地自然之物。人行道,是为敬天。天佑众生,故当爱人如爱己也。不与人对,与天对。与天相对,尽己责而勿咎人,寻己诚之不足。爱己为最不善也。修业无果、诸事难成、无心思过,伐功而骄慢生,皆因自爱起,故不可偏私爱己也。……改过时,知己之误,即善也。其事可弃而不顾,即踏一步。思悔过,患得失,欲补缮,同碎茶碗集其片者,于事无补也。行道无尊卑贵贱之别。概言之,尧舜王天下,执万机政事,其职乃教师也。孔夫子自鲁国始,不为何方所用,屡逢困厄,匹夫而终,然三千徒皆行道也。行道者,顾逢困厄,立何等艰难之境,事之成否、身之死生,无关也。人者,事有擅否,物有成否,自然亦有心动摇之人。人行道,蹈道无擅否,亦无成否。故尽行道乐道,若逢艰难,凌之,愈行道乐道。予自壮年屡罹艰难,故今遇此非常之事,坚不动摇,实乃幸也。” “不惜命、不图名、亦不为官位、钱财之人,困于对也。然无困于对者共患难,国家大业不得成也。此般人物,凡俗之眼岂能看破。《孟子》所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今人仰否?答曰:然也。非立于道之人,其心性不现也。……” 武士们看完了西乡隆盛直书心声的墨迹,全都明白了过来。 “南洲先生这是……下定决心了么?”村田新八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然。”筱原国干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喜色,“想不到这个乾国人竟然能说动先生……” “听千穗小姐说,先生和这个乾国人谈得很是投机,先生已经决定聘请这个乾国人为兵学校的教官了。”别府晋介接着又爆出了一记猛料。 “兵学校的教官?!”村田新八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象是明白西乡隆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读懂了对方的目光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能说动南洲先生早做决断,以后便是我们的同志了。”桐野利秋说道,“他能做到我们所做不到的事,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同志加入感到高兴才是。” 武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一会儿他们得到的爆炸性新闻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一些人一时间头脑转不过来。 “我们也赶紧准备吧!”桐野利秋说着,重新套上了护具,拿起了木刀。 清晨,朝阳刚出,鹿儿岛上便响起了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军靴声。整齐的军靴声惊醒了村庄里乡民的美梦。乡民们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身穿黑色的军装肩扛步枪的年青士兵们散发出威武摄人的气势,又整齐划一地转身、迈步,伴着整齐的靴声,空中回荡着士兵们的歌声。 “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早有了一开即谢的觉悟,让我们为了祖国,从容凋谢零落吧!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血脉相连骨肉难分,无论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仰望被夕阳染红的大洋,只有勇者得以生还!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我们曾经答应一同赴死,谁也不会丢下战友独自离开!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我们的日子总是紧张充实。我们会从容奔赴血与火的大洋,也许有一天,在那高山神社里,我们会一同在花枝头绽放上迎接春天!” 旋律优美歌词以决然的歌声随着鹿儿岛海军学校学员们军靴声,一同在鹿儿岛的清晨里回荡着,当他们从村边经过时,早起的孩童们大都目带崇拜、羡慕的神情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海兵学校学员们。 骑在马上的林逸青在晨操的学兵经过时,于马上行着军礼。他知道这首校歌是出自西乡隆盛的手笔。不知怎么,他听到这首歌,竟然想起了中国的《诗经·秦风》里的诗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海兵学校的这首歌说的是战友之情,海军与陆军不同,在等级森严的海军中,“海校同期”就意味着一层超乎战友关系的亲密之情。代表了一种“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同袍之情。 “日本的军队,必须要以必死的勇气在战场上迎击敌人!” 舍生求死! 或许这正是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创立者西乡隆盛所追求的,无论是海军或是陆军,必须要放弃生的希望,以必死之心迎战。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祖国、是夺取胜利!然而,在海军这里,战争的目的成了死亡。像樱花一样凋零,是最华丽的死亡方式,然而,这样的死亡,真的可以赢得战争的胜利吗? 林逸青在心下思索着,一夹双腿靴根部马刺刺着马腹,黑色的战马便朝着海兵学校跑去,今天是海兵学校第一期学员结束军训,正式成为海校学员的一天,作为校长的西乡隆盛要去主持开学典礼,他邀请林逸青一同参加,林逸青欣然同意。 鹿儿岛海军学校在今年建校时,本是日本航运公司办立的商船学校,为公司培训高级水手和船长而建的商船水员培训的教育机构,两年前在经鹿儿岛县政府批准后,随后在鹿儿岛征地动工建起了校舍。 --------分割线-------- 狂求收藏推荐! 第十六章 剑道表演 从一开始这所学校就和普通的商船学校不同,所有校舍完全仿造英国,由英国设计师规划设计,而且从教学楼到再到宿舍,不是一般学校所能相比。甚至于为了确保学校的学习环境,在征地时学校即和周围的地主、农户都签订了协议,学校周围的土地绝不能用于建造酒馆,伎楼以及其它一切可能使人腐化堕落的场所。 不惜工本建立的学校,自然不会是商船学校,实际上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按照海军军官学校规划设计的,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便是西乡隆盛,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比任何人都明白,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国防中最薄弱的环节在什么地方。 “建设一支海军,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起码要有军舰,要有操纵军舰的人员和这些人员如何构成的组织。一般来说这三要素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军舰,但其实军舰问题是最好办,最简单的。只要拿得出钱,什么都能买得到。英国,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的造船公司都鼓着劲在全世界明争暗斗,只要有钱,什么最新式的军舰都买得到,困难其实是人员培养训练、整编和组织。” “军舰因为军官才有精神,没有军官,则水兵将无所作为。水兵无所作为,则舰船也就成了无用的废物。而海军军官所必须掌握的深奥学术的练成绝非容易之事,所以当前一大紧要事项就是尽快创办学校。” “训练一名陆军军官,半年的短训后,他们便可以在军队和战场上成长,但是海军不同,海军是技术军队,没有几年的时间绝不可能训练出合格的海军军官的。” 这是此次“征台”失败的消息传来后,西乡隆盛痛定思痛,说动鹿儿岛县政府出资,把商船学校改成了海兵学校,为了保证建设资金的充裕,西乡隆盛甚至捐出了自己的大笔俸禄。 事实上,在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在“富国强兵”方针的指导下,极力效仿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英国海军建立近代海军。在继承幕府军舰和海军设施的基础上,日本兵部省提出了“大办海军”的建议,专门将海军军官的教育问题单列为一项,指出:“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则水兵无以发挥其所长,舰船将成为一堆废铁。况且海军军官应掌握之知识深奥,达到精通熟练程度绝非易事,故尽快创办学校,广选良师,教育海军军官是建设海军之头等大事。”于是,东京筑地的原幕府海军操练所得到恢复,并举行了首届学员开学典礼。学员包括各地选送的年轻志愿者和平民走读生。同年该校更名为海军兵学寮,取消走读制,选拔了更多的平民子弟入学。 和陆军学校不同的是,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学员主要是武士子弟,鲜有平民子弟。因为无论是在欧美或是日本,海军从来都是贵族军种,海军军官都是贵族,讲究的是贵族的义务。意思就是国家就是你们的,平时好吃着好喝着,到时候就得豁出去为国效力。什么“要先成为武士,然后才是军官”等等之类的话语,便在海兵学校之中流传。因为属于贵族学校,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宿舍楼修建得非常之奢华,教学楼亦是同样奢华,绝非简陋的东京海军兵学寮可以相比。 林逸青和西乡隆盛及桐野利秋正并辔骑马向前,远远的看到一队武士纵马奔来。林逸青注意到这些武士当中有好多人那天已经见过,如筱原国干、村田新八、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等,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多陌生的面孔。 “听说林君要参加海兵学校的开学典礼,大家也都赶来了。”桐野利秋注意到了林逸青脸上本能现出的警戒神情,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一会儿他们可能要为新学员举行剑道表演,届时还请林君多多指教才是。” 林逸青听出了桐野利秋话里有话,不由得朗声一笑。 他知道,今天少不得又要好好活动一番筋骨了。 林逸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西乡隆盛一道来到了典礼现场。 典礼盛大而隆重,包括鹿儿岛县的最高长官县令大山纲良也到场祝贺并致辞,在各方人士致辞结束后,象是迫不及待的要当众挽回场面,筱原国干便宣布开始了剑道表演。 “今天到场的人当中,有一位特殊的客人。”筱原国干向列队的海军兵学校学员们介绍起林逸青来,“他是自乾国而来,拥有超强战技的武士,将要成为你们的格斗术教官。” 听到筱原国干的话,学员的队伍当中顿时一片哗然。 “乾国人来当我们的教官?” “乾国的武士连刀都拿不动了,能教我们什么?” “三千洋兵便可横扫乾国,打到他们的京城墙下,他们的武士都战死在护城河里了,哪里还有武士存在!” 听着学员队伍当中传来的阵阵嘲笑声,筱原国干用嘲弄的神情看着林逸青,但林逸青竟然对这些侮辱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肃静!肃静!”筱原国干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板起脸来,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大声说道:“不可无礼!” 他的声音压过了全场,学员们停止了喧嚷,瞬间安静下来。 “我现在正式邀请林君下场,为我们日本的男儿展示乾国的精妙武技。”筱原国干向林逸青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走下场来,两名兵学校的工作人员快步上前,分别将一柄木刀双手呈到了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过木刀,挥了一下,木刀划破空气,发出了阵阵的呜呜声。 筱原国干接过木刀之后,再次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林逸青鞠躬还礼,二人面对面的站好。 筱原国干缓缓的将手中木刀举起,高高的举在自己的右肩上方,然后便凝立不动,静静的注视着林逸青。 林逸青本来是单手持刀,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当他看到筱原国干的起手式时,眉毛微微一拧,迅速由单手持刀改成了双手持刀。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请朋友们帮忙广告!各种求! 第十七章 示现流高手 筱原国干略微将身体后靠一些,这是蓄力前的准备,林逸青手腕飞快的转动着,木刀旋转,带起忽忽的风声。 筱原国干大吼一声,豹子一般扑了出去,木刀向左下猛烈挥动,斜劈而下,巨大的力量将石砖整个劈裂,但是林逸青向右闪身躲过了这一击,手中木刀沿着筱原国干的木刀刀脊直上去削筱原国干握剑的手的同时,顺势横着扫向筱原国干的咽喉。筱原国干双手发力横抬起木刀,把林逸青的木刀生生送了回去,借势又是一刀劈下。 筱原国干虽然在招式上远没有林逸青灵活,但是他稳健的步伐严重影响了林逸青的移动,筱原国干逐渐掌握了优势,他大吼着一刀狠狠劈下,丝毫不理会林逸青可能发动的反击,事实上在他的猪突猛进之下,林逸青只能全力阻挡,无暇发动反击,筱原国干将对手逼得步步后退。 桐野利秋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人拼斗,他知道,筱原国干施展的,正是“萨摩示现流”的刀法! 萨摩示现流的战法,是与敌人交手时,先将长刀高举在自己右肩的上方位置,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对手如何攻击完全不理会;若是双方对攻,示现流占有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若是对方架隔,示现流会一气将对方的武器击下。 实际上,幕末时的萨摩武士对幕府武士的战斗中,幕府的武士有很多人都是因挡架不住,自己的刀被对方的攻击弹向头部而败北的。所以,萨摩示现流可以看作一种猪突猛进、无法阻挡的剑法。 突然间,筱原国干手中的木刀转为直刺,林逸青用木刀挡格了一下,身体猛地贴了上来。 林逸青猛的转身,手中的木刀跟着旋转横斩,筱原国干注意到林逸青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凛。 对方使出了回旋打!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逸青竟然也是一个示现流的高手! 筱原国干感觉到木刀直奔自己的眉心而来,虽然这不是真正的武士战刀,但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巨大的力道,只要被击中,定然丧命! 此时二人的距离实在太近,筱原国干本来已经避无可避,但就在这生死的一瞬间,他发现对方的木刀慢了下来,方向也偏开了。 看到林逸青嘴角的笑容,筱原国干明白了过来。 对方再一次手下留情。 筱原国干侧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刀,但是躲不开林逸青紧接而来的右腿,手中的木刀一下子被踢飞了出去,而筱原国干也倒在了地上。 看到筱原国干摔倒,周围的武士们全都变了脸色。而唯有桐野利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了看坐在那里观战的西乡隆盛,西乡隆盛则是面带微笑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比武的两个人。 林逸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筱原国干的木刀,向他走来,阳光中,筱原国干看到对手的脸上平和的笑容。 筱原国干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双腿却象是脱了力一般,他只好双手伏地喘着粗气。 一只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臂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筱原先生的剑术,高明之至,为我平生所仅见,适才侥幸胜了先生,若论剑术造诣,我是比不上先生的,只是取了些巧而已。”林逸青说着,向筱原国干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将筱原国干的木刀双手奉前。 筱原国干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自己的木刀,也向林逸青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先生的剑术和气度为人,我十分佩服,今日之战,我输得心服口服。”筱原国干诚恳地说道,“盼先生能将此精妙剑术传与我日本男儿,扬威万国。” “定不辱命。”林逸青朗声答道。 听了二人的对答,桐野利秋缓缓起身下场。看到桐野利秋下场,村田新八等武士们也纷纷聚拢了过来。 一名兵学校的工作人员以为桐野利秋想要下场和林逸青比试,赶紧取来一把新的木刀双手捧上,桐野利秋却看也不看,摆了摆手。 桐野利秋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直视了他一会儿,缓缓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林逸青没有说话,而是同样的鞠躬还礼。 看到桐野利秋向林逸青行礼,他身后的武士们似乎明白了什么,村田新八率先向林逸青鞠躬行礼,接着别府晋介、池上四朗和野村忍介等人也纷纷跟着向林逸青行礼,连本来桀骜不驯的西乡小兵卫也恭恭敬敬的向林逸青深深的鞠了一躬。 刚才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的比试,他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一次,谁也没有耍花招,而是实实在在的公平的比武,但胜负的结局,仍然一样。 他们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士,对自己的刀法有着相当的自信,但他们知道,哪怕自己今天施展出比平日来最最高明的刀法,也未必强得过筱原国干。 筱原国干这样的高手都输得心服口服,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这一刻,不光是这些萨摩武士们,在场的海军兵学校学员,也全都给镇住了。 “从今天起,林君便是你们大家的教官,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明白吗?”筱原国干看着学员们,大声说道。 “请老师多多指教!”学员们大声回答,无比恭敬的鞠了一躬。 林逸青看着这些完全改变了态度的学员们,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感慨来。 这个时空的近代日本,依然习惯于向强者学习! 而这个时空的乾国,是否还会象原来历史上的近代中国那样的自大、保守和傲慢呢?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鹿儿岛县的乾国领事馆里,由当地侨民公推、乾国政府任命的领事正坐于书案之前写着一封信: “……日本逞一时之强,资以船炮,扰我边陲,若不设法,苔澎之间,将求一夕之安不可得。是为苔湾计,今日与争之患犹纾,今日若纵之患更深也。口舌相从,恐无了局。然无论作何结局,较之今日隐忍不发,犹为彼善于此。……” --------分割线-------- 收藏不给力啊!求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兵学校里的条件不比舍下,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先生尽可以告诉我,我来为先生安排。”桐野千穗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柔声说道。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千穗小姐。”林逸青看着自己整洁雅致的房间,感激地说道。 “先生不必客气。”桐野千穗垂着头,微微一躬,轻声说道。 “不用总叫我先生,千穗小姐。”林逸青鞠躬还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以的话,叫我林君,或瀚鹏就可以了。” 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的礼节,但不知怎么,他还是希望面前的美丽少女叫自己的名字,虽然他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桐野千穗抬起头来,看着林逸青,柔顺地点了点头。 “好的,林君。” “对了,有件事,想要麻烦千穗小姐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林逸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桐野千穗说道。 “林君请说。”桐野千穗直视着林逸青的脸,林逸青发觉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和前日有些不同,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报纸,最近的报纸和以前的,什么报纸都可以,日本的,外国的都可以,千穗小姐可以帮我弄些来么?”林逸青问道。 “当然可以。”桐野千穗点了点头。 “那太谢谢千穗小姐了。”林逸青高兴地说道。 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高兴的样子,眸中闪过疑惑之色,她当然不知道,林逸青之所以如此强烈的想要看这个时代的报纸,是想尽快的了解这个时代的信息。 林逸青注意到桐野千穗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端正了脸色,但此时桐野千穗看着他,脸上却突然变得微红起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林君,不知道林君是否会见怪。”桐野千穗说道,她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柔和悦耳,但林逸青还是听出来了她声音里隐含着的少有的激动和不安。 “千穗小姐请问,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林逸青觉察出了她的异样,立刻答道。 桐野千穗轻轻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郑重的捧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有些奇怪的接过了纸卷打开,这是一张从旧报纸上剪下的人物铜版画,是一个年轻人的画像。 画像上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类似西方海军礼服的衣服,头戴一顶暖帽,衣服的袖口和领口都装饰有龙纹,显然是一位乾国的高级将领,他面容英俊,但略显瘦削,眼神虽然锐利深邃,却似乎带有深深的忧郁。 虽然这个时代的照相技术还不发达,多采用铜版画来表现人物形象,但这幅画像却画得极是传神。林逸青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这个年轻人竟然和自己是如此的酷似! 他急忙往向画像下面的文字看去,看到上面用日文写着“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 这个林义哲又是何许人也?还是海军大臣?这海军大臣未免太年轻了吧? 想到这可能是桐野千穗的试探,林逸青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林君认识这个人吧?”桐野千穗问道,“贵国的海军大臣,林义哲。” “认识。”林逸青只答了这一个词,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位林义哲大臣,字鲲宇,是乾国名臣林文忠公的后人。我那天听林君亲口说,林君也是林文忠公的后人,而且林君的表字瀚鹏,我想知道,你们是兄弟吗?”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剪水双瞳突然放射出热切的光芒。 “不是。”林逸青摇了摇头,哑着嗓子答道,“我们……算是远房亲戚,但从未谋过面,因为我从小便被……朝廷选拨,接受培训,执行特殊的使命,是以和家乡很早就断了联系,哪怕后来他当了大官,我也是不可以和他联系的,更不能接受他的帮助,否则对他和我都没有好处。” 林逸青说完了这番完全是瞎编的谎话,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 “噢,原来是这样……”面前的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 “对不起,冒昧问这样的问题,真是失礼了。”桐野千穗垂首说道。 林逸青将手中的林义哲的画像还给了桐野千穗,桐野千穗将纸卷小心地卷好,郑重其事的放进了怀里。 “林君劳累了一天,就请休息吧!报纸我会安排人送来的。”桐野千穗又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林逸青躬身还礼,桐野千穗缓步退出,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林逸青听着桐野千穗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直到完全消失,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天的紧张到现在才得到了完全的放松,林逸青躺倒在了床上,衣服也没有脱,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似乎正在举行一场婚宴。 “鲲宇!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鲲宇?林逸青对这个名字,不知怎么感到异常的熟悉。 伴随着阵阵贺喜之声,热闹的婚宴之上,一身锦绣礼服帽插红花的年轻新郎正和前来敬酒祝福的亲友不住的碰杯。 “鲲宇!来!祝你早生贵子!”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文士上前,举起了手中的洒盅,喜气洋洋的端到了新郎的前面。 此时新郎刚刚已经喝了数盅亲朋好友的敬酒,面颊略略显红,他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酒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而一旁的侍女却赶紧上前,用手中的酒壶将酒盅斟满。 林逸青看到应该是为了防止新郎不胜酒力,婚宴上所备的酒杯都是小的酒盅,但是一番敬酒下来,新郎喝得已经可以说不少了。 不远处,在女宾席旁敬酒的新娘向新郎投来关切的一瞥。 林逸青从她的目光便能判断出,她嫁得算是趁心如意,虽然她可能从来没和她的丈夫真正恋爱过。她嫁给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许爱她,她也许知道。婚后她也会爱他,但在这种爱里,没有梦绕魂牵,只是这个时代正常的青年男女以身相许,互相敬重,做将来生活上的伴侣,只是这么一种自然的情况。只要双方正常健康,其余就是顺乎自然而已矣。 --------分割线-------- 求收藏推荐啊!谢谢大家! 第十九章 梦中的自已? 因为是官员的婚礼,是以办得庄严而又肃穆。林逸青从宾客的话语里听得清楚,新郎是总理船政大臣的内侄儿,是以今天不但船政衙门的官员们全都携带亲眷到场祝贺,连闽浙总督、福建巡抚、福州将军等封疆大吏,也带领布政使、按察使等一干僚属前来庆贺。 虽然满场都是达官贵人,但新娘却是万众注目的中心,她美如满月,光彩照人。以前没见过她的男男女女,见到她的美貌,都为之咋舌。除去她眼睛的迷人及柔婉的音色之美,她的身段儿窈窕,令人目迷心荡。一如古时候人们常形容美女说:“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喜爱身材高一点儿的,觉得她够高;喜爱身材矮一点儿的,觉得她够矮;喜爱体态丰满的,觉得她够丰满;喜爱瘦削一点儿的,觉得她够苗条。可是她并不节食,也不剧烈运动。造物自然赋予了她如此的完美。 此时的她虽然在接受亲友的祝福,但她恪守礼法,两眼下垂,不敢仰视,但她也并不紧绷着脸不敢笑。那并不是两片嘴唇不敢动,她虽然因淑静谦逊而将头微微低垂,在人群中间若有什么吸引她兴趣的事,她会向众人把眼睛迅速一扫。看见她微微的一笑的人,会感到难言的舒畅,并不会认为是轻薄浮荡。 喜宴进行期间,新娘和新郎一直在各桌上向客人敬酒。可能是过于高兴的关系,新郎今天简直乐不可支,她只看见他微笑着和大家干杯,而他却并没有发觉她不时在关切地瞅着他。 新郎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周围立时传来一阵叫好声。新郎紧接着又和几名宾客连续喝了几盅,一时间两颊飞红,额头也渗出了微汗。 她又瞥了他一眼,刚好和他的目光相碰,他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迈步走向下一桌宾客,她看到他的步履依然稳健,略感安心。 “婉儿真美,象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位诰命夫人盛赞新娘的美貌,“这林家的公子,还真是有福气呢!” “听说新郎是咱们闽省的解元,真真的是郎才女貌啊!”另一位命妇看了一眼新郎,又看了看新娘,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听到大家夸赞和祝福的话语,新娘的心里,应该满是甜蜜幸福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吧?林逸青心想。 随着敬酒的人们的增多,将筵席的气氛推向了顶点。而就在一桌筵席的座位上,林逸青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也和新娘一样,目光虽然游离不定,但却始终没有离开新郎的身影。 新郎此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但并未露出醉象,而是仍然在接受着宾客们的祝酒,看到新郎的身影仍然稳健,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之色,不过转瞬即逝,没有为任何人察觉。 突然间,新郎的身子晃了晃,他本来已经发红的脸膛突然转白,似要站立不住的样子。 看到新郎似要摔倒,中年男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林逸青看到中年男子嘴边的笑容,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想上前将他的下巴一拳打断的冲动(他绝对有这个能力,以前也这么干过)。 “倒也!倒也!”中年男子紧盯着新郎,嘴唇微微动了动。虽然他没有发声,但林逸青却看得清清楚楚(读唇语是他的标准技能)! 象是应着他的念数,新郎的身子缓缓的软倒在了地上。 新郎的突然倒地令身边的侍女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登时在宾客们当中引发了一阵慌乱。席上的包括总督和巡抚、总理船政大臣在内的一众官员们全都站了起来,各自惊愕不已。 新娘不顾一切的扑到了新郎的身边,用力的扶起了新郎的肩膀,看到新郎此时已然不醒人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来人!请大夫过来!快!”管家焦急的喊道,随着他的喊声,几名仆人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看着流泪呼唤着新郎名字的新娘和一脸铁青之色来到新郎身边的总理船政大臣,中年男子心中应该是高兴万分,但林逸青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脸部肌肉,不让自己露出笑容来。 很多客人离席来到了新郎的身边观看,挡住了中年男子的视线,中年男子看到同席的人全都前去查看新郎的情况,便也起身加入到了围观人们的行列。 新娘正焦急的给新郎掐着人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中年男子的接近,不经意的抬头一瞥,恰好和中年男子的目光相碰。 就在这一瞬间,她捕捉到了中年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剪水双瞳刹那间怒火涌动。 中年男子心中一惊,本能的冲她露出一个掩饰的笑容,这时新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伸吟,身子抽搐了一下,新娘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丈夫的身上,没有再去理会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象是被她窥破了心事,立刻向后退开了一步。 这时几名仆人上前,将新郎扶起,抬入了后堂,本来热闹的婚宴一下子变得冷了场,一些客人犹豫了一会儿,纷纷叹息着起身,向这场婚宴的主办者----总理船政大臣告辞。中年男子见状,也趁机和众人一道告辞。 现在的他,可能心里只想着早点离开。 中年男子和众宾客一道离了筵席,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望了一眼,下意识的去寻找新娘的身影,却发现新娘刚好和抬着新郎的仆人一道转入了后堂,他只看到红色的裙角一闪而过,也许是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她衣不解带的伺候她丈夫的情景,他的心里又有妒火燃起,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婚宴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林逸青的眼睛,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新郎的醉倒,和这个中年男子有绝大的关系! 恍惚中,画面换成了洞房。 林逸青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新郎的模样,不由得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人,难道不是自己么? --------分割线-------- 一日三更!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章 亦梦亦真 “鲲宇!鲲宇!” 新娘不住的呼唤着新郎,林逸青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想起了桐野千穗对自己说起过那个叫林义哲的年轻海军大臣,一时间心头剧震。 难道,这个被人暗害醉倒的新郎,就是林义哲? 床上的林义哲醒了过来,新娘用汗巾轻轻地擦拭着着他脸上的汗珠,一双泪眼满是关切之色。 林义哲对新娘说了些什么,林逸青没有听清,但他看到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并且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林义哲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 她温柔的动作又勾起了林逸青的回忆,一连串无比温馨的画面,如同电影回放一般的浮现在了林逸青的眼前…… 那一次,他和小桐正好因为一些琐事而“冷战”,而她在执行任务时头部受了伤,住进了医院。他得知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当他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头上缠着绷带坐在病床上双目失神的她。她见到他进来,只是木然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他以为她头部受到重击后失忆了,回想起二人之前的吵架时刻,心中万分愧疚,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他当时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忏悔的话,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住了,他现在只记得,当他说完时,她眸中荡漾着的温柔目光和唇边憋不住的开心温暖的笑意。 他这才醒悟过来,她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她没有失忆,他说的一切,她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还记得,他和她相拥在一起时,那种心爱的人浑身上下充溢着欢喜之情的感觉…… 可现在,他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永远的和她分开了! 一想到这一点,林逸青只感觉到两眼一阵发黑,一时间如堕冰窖。 眼前的画面再次消失了。 林逸青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想要叫喊,但却发不出声来。 他正在焦灼之际,周围的一切突然又变得亮了起来。 林逸青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大江边的一处山崖的高塔之下。 眼前好象是深秋时节,大山之上,花木繁茂,风景宜人。一株株参天古榕,紧紧相挨,郁郁葱葱,仿佛一座绿色的城墙,环抱着巍巍古塔。林逸青情不自禁的从塔内拾阶而上,来到塔顶,视野突然开阔,顿觉心旷神怡。他纵目四望,远观大江两岸的风光,一幅幅色泽鲜明的图画,水天一色,山秀物新,一时间尽收眼底。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大江之滨,数里之内都可以听到这沉闷的巨响,林逸青四下里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林逸青看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心中突然莫名的变得激动起来。 那是一处厂区传出来的打桩声!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群衣衫褴褛肤色黝黑赤着筋肉条条的臂膊的中国工人,喊着号子,抡动巨锤,奋力劳作着。 林逸青很快便认出,这些工人们在搭建的,是建造轮船所需的船台! 中国工人们用原始的打桩方法,站在云梯上,数十人奋力拽动几百斤重的铁锤,将一根根长达6至10米的木桩慢慢砸入地里,夯实船台的地基。而后再在这块特别加固的地面上交叉叠放枕木,枕木间用长1米多、直径10厘米的铁钉钉连,架成一个前高5米余,后高半米余,长达70多米的枕木船台,船台两侧另有巨木支撑。此时第一座船台大功告成,其余三座相似的船台也在紧张施工。 站在古塔塔顶的林逸青,远眺着万头攒动的船厂工地,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熟知历史的他看到这一幕,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里应该是马江之畔,他此刻正目睹着马尾造船厂的诞生! 这些工人们夯实的,是中国海军迈向海洋的基础! 好似电影快放一般,很快,船台和一幢幢的厂房拔地而起,船台之上,一艘军舰巨大的船体渐渐的成形。 不久,一艘天蓝色的三桅单烟囱的龙旗蒸汽战舰出现在了马江之上。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知怎么,竟然变得湿润起来。 大片的白云弥漫在了他的身边,遮出了林逸青眼前的一切,林逸青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看下去,猛地挥了挥手,白云被驱散了,再次展现出的画面,则是在茂密的丛林里。 丛林对于林逸青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时他看到一个姑娘的身影出现在了丛林深处。 这是一个健美的高山族的姑娘,她奔跑起来如同梅花鹿一般轻巧快捷,她的秀发已然披散开来,身上的衣服也多处破损,林逸青注意到她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支带有瞄准镜的长长的步枪,不由得吃了一惊。 远处涌动着数个人影,姑娘飞快的奔到一棵大树下,躲了起来。 林逸青也本能的伏下了身子,躲进了草丛之中。 几个男人的身影现了出来,他们也是高山族人,腰挎弯刀,手里拿着步枪,一个个面容十分凶恶,他们显然是来追杀姑娘的。 林逸青看到一个男人的头上竟然戴着一顶旧日本陆军的黑色圆顶军帽,不由得愣住了。 难道他们是…… “砰!”躲在树下的姑娘射出了一枪,不远处,一名追杀者的头迸出一团血雾,应声向后摔倒。 看到这个人被打死,追上来的几人纷纷躲闪。 他们刚才大概已经领教了这个姑娘手中的那杆带有瞄准镜的长枪的厉害。林逸青估计到现在为止,追杀者一定有很多人,都是命丧在这支枪下的。 身为一个狙击手,林逸青对此是特别有体会的。 但是姑娘射完这一枪之后,便不再射击了,也没有改变阵位,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支狙击步枪,流下了眼泪。 林逸青恍然大悟,他知道刚才姑娘已经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现在,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和自己最心爱的武器告别的时候了。 --------分割线-------- 本日一更到!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一章 连心之痛 姑娘咬了咬牙,跳了起来,将枪奋力丢下了山崖,然后继续沿着山崖,向海岸的方向跑去。 林逸青紧紧的盯着姑娘的身影,他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但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姑娘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仿佛她是他生命当中的一部分。 更让林逸青感到不安的,是他看出来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追杀者们见姑娘不再射击,觉察出她可能是没有了子弹,立刻纷纷从藏身之地跃出,大步飞奔的追了过来。 姑娘赤着的双脚已然鲜血淋漓,身上的衣衫已然为树枝刮破。 海风在耳边呼呼直响,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大海的味道,脚下发力,跑得更快了。 姑娘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她感觉到了,大海就在前面。 突然间,姑娘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猛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脚下。 这是一处断崖。 断崖下面,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姑娘回身想要寻找通往崖下的路,她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追杀她的仇人们,已经追到了这里,堵住了她下山的路。 姑娘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小刀,怒瞪着对方,对方被她眼中的凌然之色震慑了一下,但看到此时怀有身孕的姑娘已然没有了枪,为首的追杀者脸上现出了一丝狞笑。 几个人慢慢的向姑娘逼近。 突然间,他们停下了脚步。 姑娘注意到了仇人眼神当中的惊恐之意,她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海面,怔在了那里。 林逸青看到海面上的情景,一颗心立刻狂跳起来。 一艘飘扬着红色龙旗的战舰,正快速向岸边驶来! 这艘战舰的外形和当年林逸青在书中看到的北洋水师“威远”舰非常相似,但显得更加的高大和威武! 而在这艘战舰的身后,紧跟着还有好几艘同样飘扬着龙旗的战舰! 追杀者们大声的怪叫起来,姑娘转过头,林逸青看到那名追杀者丢下步枪,抽出弯刀,大步冲了上来,举刀朝姑娘的头猛砍过来。 姑娘奋力向前一扑,直撞进对方的怀里的同时,不容对方的弯刀落下,手中的小刀狠狠的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对方大叫了一声,心口处鲜血狂喷,向后摔倒,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 另外几人看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点手握尖刀的姑娘,不敢再上前,而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砰!砰!砰!” 林逸青眼睁睁的看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姑娘的手臂、胸部和腹部,血花飞溅中,她伏下了身子,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林逸青目眦欲裂,他猛地跳起身来,直冲过去,挥拳向一名追杀者猛击,但却打了一个空,他的身子从对方的身体里直穿了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姑娘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海面上高速驶来的龙旗战舰。 林逸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战舰飞桥之上,那个和自己长得酷似的人,也在这一刻,摔倒在了那里。 虽然相隔很远,但林逸青还是看见了林义哲那痛苦得已经扭曲的脸。 “对不起……哲郎……对不起……”姑娘流着泪,轻声说道,“我要去祖灵之家了……来生再和你厮守吧……” 姑娘的声音十分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如同铁锤一般,重重的敲击着林逸青的心胸,仿佛她是对自己而不是林义哲做着生离死别的倾诉一般。 这一刻,他和她的心,已然交融在了一起。 姑娘感觉到了仇人正在向自己走近,她奋力的站起身来,纵身跳下了悬崖。 “不!----”林逸青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想要抱住她,但仍然象刚才一样,扑了一个空。 同一刻,倒在飞桥上的林义哲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叫,两个人不约而同奋力的向前伸着手,似乎想要抓住有如一片花瓣般从高崖坠向大海的姑娘,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海中。 林逸青看到她的身子坠入大海,旋即被浪花吞没,海面上只留下了一点暗红。他目睹她的惨死,心痛得浑身发抖,竟然也纵身从悬崖上跳下。 他感觉海风吹起了他的身子,他没有向下坠落,而是随着海风的吹拂,在天空中飘荡起来。 在空中的他飘到了那艘龙旗战舰的上方,他清楚的看到,摔倒的林义哲猛地跃起,踉踉跄跄的冲下了飞桥,他身边的人全都大惊失色,也跟着他冲下了飞桥。 林义哲如同疯了一般的直向船舷扑去,舰上的指挥官意识到了林义哲要做什么,跳着脚大声喊叫起来。 此时林义哲已经冲到了船舷旁,飞身便要跃下大海,离他不远处的两名水兵不约而同的齐齐飞身扑了过来,离得稍近的水兵拼命抱住了林义哲的腰,另一名离得稍远的水兵则抓住了林义哲的腿,三个人瞬间在甲板上滚在了一起。 林逸青看到文弱的林义哲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用力挣脱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水兵的手,在他刚能起身要再奔向船舷的那一刻,又有一名水兵扑来,拦腰抱住了他,将他拖了回来。原来拦住他的两名水兵也跟着扑来,三个人拼尽全力,才将林义哲死死的压住。 林义哲晕厥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的林逸青感觉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一名水兵见林义哲晕厥,象是明白症因所在,立刻挥拳对准林义哲的胸口猛力捶击,林义哲的身子一震,口中吐出了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醒转过来。 林义哲气息微弱的说着什么,舰上的指挥官急急冲到船舷旁,举起了望远镜,向姑娘坠落的海面望去,林逸青在天空中看得清楚,那片海面仅仅有一片鲜艳的红色。 林义哲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口带血的痰液,指挥官放下了望远镜,来到他身边,只见林义哲一把抓住了指挥官的手臂,用力站了起来。 林逸青看到林义哲面色惨白,双眼如同黑洞一般,对指挥官说着什么。指挥官赶紧将自己的望远镜摘下,递给了他,林义哲一把抢过望远镜,向姑娘坠海之处望去。 --------分割线-------- 本日二更到!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 海上决战 此时海面上的那一抹血色已经扩散开来,化成一条淡淡的红色飘带,林义哲看了一会儿,仍不见姑娘的尸身,身子晃了晃,险些又要摔倒。指挥官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林义哲和指挥官重新登上了飞桥之际,甲板上的水手和炮手们已然全部就位,林义哲机械地转头看了看桅杆上已然升起的战斗信号----红色战旗,要过望远镜,向舰尾一侧望去。 紧跟着的两艘龙旗战舰此时也同样的升起了红旗,林义哲放下了望远镜,向舰首处望去。 空中的林逸青看到炮手们已经将巨大的后膛炮推到了一侧的炮门,开始了装弹的操作。 这艘龙旗战舰的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巨大的后膛炮,林逸青目测口径大约接近200毫米,采用换门架式,舰首对敌时可朝前射击,在朝一侧射击时,炮手们只需将大炮炮架沿着圆形金属滑轨推向一侧的炮门,就可完成火炮的转向。 林逸青知道,在这个炮塔还未得到有效发展的时代,这是非常先进成熟的设计。 这个时空的中国,竟然拥有这样强大的战舰! 在舰首主炮完成准备的同时,一侧耳台上的主炮和舰尾主炮也完成了转向。 伴随着枪炮官的声声口令,炮手们完成了对悬崖的瞄准,在枪炮官大声下令之后,炮手们猛地拉动了火绳。 龙旗战舰的舰首主炮率先发出了怒吼,一道暗红色的火光从炮口喷射而出,接着是大团的黑烟,仅仅隔了数秒,耳台上的主炮跟着开火了,接着舰尾的主炮也吼叫起来。 悬崖的顶端刹那间腾起了巨大的烟团,只见崖顶一时间树木碎石四散飞扬,躲闪不及的追杀者瞬间给炸飞上天,被炸断的断手残肢纷纷扬扬的坠向崖下。 追杀者们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恐怖的打击,立刻失去了刚才的凶狂之态,但没等他们作鸟兽散,更多的炮弹便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在为首的龙旗战舰用一舷的火炮完成了一轮齐射之后,后面赶来的两艘龙旗战舰也开始了齐射,一时间悬崖完全被升腾起的黑烟所笼罩。 不多时,又有两艘龙旗战舰加入到了炮击的行列。 林逸青紧盯着那片悬崖,很快,海风吹散了硝烟,他看到悬崖之上,到处都是追杀者的尸体。 而就在3艘龙旗战舰完成了首轮齐射,随后赶来的战舰还没有来得及开火之际,巨大的山崖可能是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火炮轰击,轰然坍塌下来! 林逸青看到大片的山石断崖纷纷坠落海中,掀起冲天的巨浪,禁不住兴奋的叫起好来。 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完成了复仇的炮击之后,为首的龙旗战舰再次升起了信号旗,并开始转向,朝着远处海岸的方向驶去。其余的战舰依次转向,跟着在旗舰的后面前行。 此时的林逸青,浑然忘记了身在空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完全出现在水面上的这支强大的中国舰队----这是一支由5艘巡洋舰和4艘炮舰组成的舰队,在林逸青的印象中,他从不曾记得,中国近代历史中,存在过这样一支几乎是全法国血统的舰队。 他的目光跟随着这支龙旗舰队,不久,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5艘飘扬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正在海面上静静地停泊着。日本舰队上空笼罩着煤炭燃烧后产生的黑色浓烟,此时日本人并不知道中国舰队正在他们西北的地方高速航行。 林逸青仔细的辨认着海面上的日本军舰,他很快便认出来了“东”号铁甲舰的身影。其余的4艘日本军舰,分别是明轮炮舰“春日”号、大型炮舰“日进”号、小型炮舰“孟春”号和“凤翔”号。 这些日本近代历史上的军舰,特征都很明显,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双方舰队不断的接近,很快,日本舰队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表明他们已经发现了中国舰队。 几乎同时,中国海军也发现了日本舰队。 林逸青想要看得清楚一些,随着他心念一动,他的身体急速的下坠,面前的战舰在不断的变大。 他看清楚了龙旗舰队的一艘艘战舰的舰身铭牌上的舰名:5艘巡洋舰分别是“福靖”、“建靖”、“和硕公主”、“超武”和“澄庆”,4艘炮舰分别是“福胜”、“建胜”、“福星”、“建星”。 看着这些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的名字,林逸青的心激动不已。 因为这些军舰当中,他熟悉名字的那几艘,已经不是原来历史上的样子了。 今天的她们,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随着“起锚”等一系列信号升起在日本舰队旗舰“东”号的横桁桁端,5艘日本军舰纷纷进行起锚作业。日本水兵卖力地操作着,将沉重的铁锚从海底的泥沙中提升起来。舰首甲板上,部门军官在大声指挥,很快,日本军舰一艘接一艘的启动了。 此时在中国海军各舰的桅杆上,换上了巨大的红色黄龙旗帜,在近代海军中,换上这种大尺寸战旗,寓意就是“作战”。林逸青看到随着军官们的命令下达,水兵们秩序井然地进行着各项操作,整个过程如同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环环相扣。一艘艘中**舰开始了加速,船底的螺旋桨加速旋转起来,搅起大片大片的涌动水流。 与中**舰一样,日本军舰的桅杆上也换上了巨大的太阳旗,日本水兵卖力的用滑车将一颗颗炮弹、发射药包运到主甲板上,配发堆积在每个炮位。除舰长、大副以外的一些高级军官,则分赴舰上各重要位置督战,身着白色制服的日军水兵已经完成了第一发炮弹的装填,在火炮旁边肃立待命。 此时此刻,林逸青看到,站在“福靖”号巡洋舰飞桥之上的林义哲的身影异常的坚定。 林逸青能够确定,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这个时代中国海军新式蒸汽舰队的主力,而对面的日本舰队,也差不多是当时日本海军三分之二的主力舰艇。 这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主力对决! --------分割线-------- 三更到!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三章 冲锋 此时由9艘战舰组成的中国舰队呈鱼贯单纵阵,快速朝日本舰队驶来,而刚刚起锚的5艘日本军舰,则并没有排成任何的作战队形。 林逸青知道,尽管日本海军在幕府时代就已经有了基础,起步要早于中国海军,并且经历过“阿波冲海战”、“宫古湾海战”,有一定的实战经历,但却并没有组织舰队作战的经验,当中国海军真正以一支舰队的面目出现在眼前时,日本海军官兵从上到下全都没有思想准备。 由于日军各舰的舰长和水兵素质各不相同,日舰起锚所花费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林逸青注意到“日进”号炮舰起锚速度最快,接着是旗舰“东”号铁甲舰,然后是“孟春”号和“凤翔”号,而明轮炮舰“春日”号最慢,落在了整个日本舰队的后面。 起锚以后不久,日本舰队便开始变阵,日军指挥官似乎也打算将日本舰队排成和中国舰队一样的单纵阵,实施一舷齐射。但由于日舰新老不一,航速不同,加之原来也没有进行过相关的配合,接到信号后的各艘日舰乱了好一阵,才勉强排成了单纵阵,但日舰排成的这个阵势,却让他们在没有接战之前,便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为了尽快排成单纵阵,旗舰“东”号根据各舰当时的位置,打出了列阵的旗语信号,结果各舰根据命令,纷纷向旗舰“东”号靠拢,最后阵形排成时,日舰的排列顺序依次是铁甲舰“东”号、明轮炮舰“春日”号、大型炮舰“日进”号、小型炮舰“孟春”号和“凤翔”号。 日军指挥官将舰型最老的明轮炮舰“春日”号排到了“东”号的后面、大型炮舰“日进”号的前面,可能是想以最为强大的“东”号来掩护这艘最弱的军舰,但当日本舰队列阵完毕,日本人才发现,这艘航速最慢的军舰,位于舰队的中间,会拖慢整个舰队的脚步。 熟知近代海军发展史的林逸青知道,中日双方一开始所采用的纵队战术都是最简单的建立在纵队队形基础上的战列线交战战术。这种历史悠久的战术曾经广泛运用于风帆战舰时代,主要特点是将舰队编列为纵队队形,以便使密布舷侧的炮门能够最大程度对向敌方,进行舷侧交火作战,一舷发射完毕后,整个舰队依次进行回转航行,使用另一舷再次开火,而发射结束的那一舷可以使用这段时间对火炮进行再装填,如此周而复始,很有一番中世纪骑士对决的遗风。及至蒸汽铁甲舰时代来临以后,意奥“利萨海战”让古老的纵队战术曾一度险些被配合船头大炮设计的横队战术所取代,但是利于发挥舷侧火力的纵队战术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中国舰队的参战军舰大都舰龄较新,机动能力强,舷侧火力格外强劲,适合舷侧交锋。日本舰队同样也是出于发挥舷侧火力的考虑,因而双方不约而同的都确定使用纵队队形,最初的意图就是在敌方舰队面前反复周旋、掉头,不断用舷侧火力进行交战,以发挥全部的火力。 但在见到中国舰队正在高速逼近,日本舰队发觉不利,便想要重新变阵。 尽管双方舰队还在接近当中,并未开火,但林逸青已经敏锐地发现,中国舰队的航速极快! 在看到整齐划一高速行进的中国舰队出现后,日本人可能意识到如果采用纵队接战,日本舰队的整体航速本来就慢,加上又有明轮炮舰“春日”号拖着后腿,势必会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便立刻开始变阵。 林逸青在空中向下俯瞰,看到“春日”号开始退往阵后,“东”号和“日进”号似乎是要合为一队,“孟春”号和“凤翔”号合为一队,分队迎敌,向中国舰队冲击。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日本舰队之所以如此变阵,是因为日本人想要采用“乱战”战术。 乱战,是从意奥“利萨海战”之后世界海军战术领域出现的一个新名词。这种战术的大致样式是,采用整体编队阵型接近敌舰队后,再化解为分散的战术分队,多点突破敌方舰船编队,进行混战,在乱中取胜的战术。 林逸青明白,日本人的真实意图应该是以便于保持各分队整体同时接敌的横阵队列接敌,而后两个双舰战术分队从两个不同方向开队分击,同时突破中国舰队的纵队编队,之后反复冲进杀出,保持舰侧方向始终对准敌舰射击,彻底搅乱敌舰队的队形。当中方舰队大乱之际,日方可以运用二舰分队这一较为灵活的组合,或单队行动,或多队协同,互相配合,寻机攻击落单的敌舰,既可以使用火炮武器,也可以运用撞角。这种乱战战术几乎就是“利萨海战”的翻版。 使用乱战战术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对于旗舰的统一指挥依赖较小,主要依靠各战术分队不屈不挠地执行战术意图。但是这种在当时被各国海军认为非常有效的战术,如果要成功实施,需要同时具备多个因素:各战术分队必须具有极高的勇气,不顾敌方炮火,直冲敌阵;各战术分队突破时,必须尽可能地选择协同,多点同时发起,防止敌舰队断而不散;各战术分队突破后要竭尽一切手段,冲乱敌舰队的阵形,此外还需要像利萨海战时的奥地利海军那样具备一些好运气(也就是说要靠“人品”,而随后的事实表明,日本人缺德事做多了,人品非常差),因为混战之中,谁也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日本舰队5艘军舰正在一面变阵,一面向远方煤烟下的中国舰队冲去。 日本舰队蹒跚着向前猛冲,变成了“二二一”分队,中国舰队的指挥官应该很快明白了日本人的意图。 随着“福靖”号一连串的旗语升起,中国舰队开始分成了两队,第一队5艘巡洋舰直扑向“东”号和“日进”号,第二队4艘炮舰直扑向“孟春”号和“凤翔”号。 --------分割线-------- 狂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 弹雨穿行 看到中国舰队变阵如此快速,林逸青再一次吃惊不已。 就从这变阵的熟练程度来看,中国舰队在编队作战方面,应该是经过了很好的训练! 随着双方军舰的不断接近,中国海军各舰都已快速地完成了战斗准备。 中国舰队的指挥官可能认为已经到了适当距离,命令舰队左转。林逸青看到“福靖”、“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5舰在日本舰队阵前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弧,朝向日本舰队第一分队袭去。 中国舰队巡洋舰分队由“福靖”领头,开始从日本舰队的阵前通过,此时,这5艘浅蓝色的庞然大物看起来有如一头头蓝色的鲨鱼,正准备将日本人凶狠地撕成碎片! “东”号铁甲舰上发出号令,根据舷侧对敌的标准,日本海军的两艘主力舰调整了航向,“东”号的舰首方向,黑洞洞的巨炮炮口已经伸出了一侧的炮窗,追踪着正在向右而去的中国巡洋舰队。 林逸青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战况,按照他的判断,中国舰队的移动速度显得极快,而日本舰队的编队航速只能维持在7至8节左右,照此下去,日本舰队两个分队尚未能接近切入中**舰编队,中国舰队可能就已经绕行到日本舰队火力薄弱的侧翼或后方发起攻击。 “东”号铁甲舰主炮炮房右侧的炮窗腾起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巨大的主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林逸青看到一颗巨大的钢铁弹头旋转着呼啸飞出炮口,射向远方的中国巡洋舰队。 林逸青明白,日本人是想要发挥出“东”号铁甲舰的重炮威力,在远距离上运用大口径火炮的射程优势,先声夺人,在中国巡洋舰队运动到自己后面之前,抢先开火,尽可能的给中**舰造成最大的损伤。 对于“东”号铁甲舰,林逸青并不陌生,他知道“东”号可以说是日本近代海军最具威力的象征之一,亚洲第一艘真正意义的铁甲舰,在倒幕战争结束,默默沉寂了数年后,据说是因台风而沉没的,但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海战的战场,可以说又迎来了体现其价值的机会,实在是很不容易。 “东”号铁甲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呼啸着从中国巡洋舰队的上空掠过,落在距离旗舰“福靖”左舷仅数百米处的海中,激起了冲天水柱。 虽然这一炮没有打中,但林逸青仍然对日本人的炮术表示了一定的惊讶。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火炮射击更多的是各自为战,舰上各炮位自由掌握时机进行发射,而且射击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原始。与中国海军大量装备的新式大口径后膛炮相比,日本海军采用的旧式前膛炮的操作应该更为缓慢。而“东”号铁甲舰的日本炮手操作着这样一门巨大而沉重的前膛火炮,采用简单原始的瞄准法,首发能够取得这样的射击效果,是相当值得称道的。 以旗舰的动作为号令,日本舰队各舰相继开火射击,天空中开始滑出道道轨迹,钢铁炮弹啸叫着飞向中国舰队,然而各艘日舰并没有都仿照旗舰集中火力炮击中国巡洋舰队,而是散乱地各自为战,射击各自认定最为合宜的目标。 面对着日本舰队的炮火攻击,中国舰队依旧以侧翼大面积暴露的队形在默默航进,可能是为了尽快通过日本舰队舰首重炮的射击区域,运动到日舰翼后展开攻击,林逸青注意到中国巡洋舰的编队航速提高了。紧随其后的炮舰编队也同样以高速向两艘日本炮舰扑去。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但日本舰队各艘军舰上官兵们的士气依然高涨,各处炮台上异常忙碌,装填、发炮此起彼伏,抬着炮弹的水兵在甲板上四处奔忙,日本舰队的指挥官站在“东”号铁甲舰的飞桥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战。落在中国舰队四周海中的炮弹,不断激起阵阵水柱,不久,中国巡洋舰队末尾的一艘军舰旁边,日舰射出的一发炮弹入水爆炸,弹片击中了舰体,迸射出一道黑烟,顿时日本舰队上空充满了欢呼喝彩声。 中国舰队仍然没有开火。 如果被一些不懂历史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许会感到奇怪,有的甚至会发出不明所以的指责,但身为军人的林逸青却明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中国海军官兵眼中,应该仿佛是进入了炼狱一般,面对日本舰队铁甲舰极具威慑力的大口径火炮的攻击,在战场特有的噪声、烟雾环境中,缺乏更多实战经验的中国舰队,还要面对必须等到合适距离才能开火的战术指令,精神压力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但是在中**舰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和紧张。 他们应该是经历过长期高强度的训练,这样的训练已经使得中国海军官兵对自己的职守异常的熟悉,他们坚信凭借自己的优秀战技和新锐的战舰,一定能战胜敌人,是以尽管在顶着敌人的弹雨穿行,但没有一个人畏惧退缩。 此时他们最急迫的愿望,应该就是尽快的进入攻击阵位,让敌人领教自己的厉害!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对这支舰队的缔造者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这是要付出什么样的心血,才可以打造出这样一支精锐的舰队啊! “东”号铁甲舰的主炮再次开火,但和向中国巡洋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的结果一样,还是远远掉在了海中。 当中国巡洋舰队冲到了“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时,“福靖”号的一舷炮火同时开火。看到旗舰率先开火,中国巡洋舰队各舰也都相继开火射击起来。 继“福靖”号之后,中国巡洋舰队的“建靖”号巡洋舰也向“东”号开火,“和硕公主”号巡洋舰则向“日进”号开火射击。紧接着“超武”、“澄庆”两舰也向“日进”号开火。 林逸青看到大海的波涛沸腾起来。 --------分割线-------- 二更到!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五章 超前战术 在攻击“东”号铁甲舰的同时,中国巡洋舰队驶到了“东”号、“日进”号编队和“春日”号之间,中国巡洋舰队此时可以开动全舰炮火射击,“福靖”号一舷装备的5管重型机关炮和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一起向“春日”舰倾泻弹雨。紧跟在“福靖”之后的“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舰也随之用同样的方式开火,5艘中国巡洋舰以一舷的主炮火力猛烈攻击“东”号和“日进”号,在进入合适的攻击“春日”舰的阵位后,在这些军舰的另一侧,机关炮弹大都射向了“春日”号这艘老舰。 “春日”舰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猛烈攻击,这艘老式军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中国舰队的火力竟然会有如此之强。在劈头盖脸而来的密集弹雨中,这艘明轮炮舰不断中弹,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船壳板就有多处被洞穿,甲板上的大批日本海军官兵被打得血肉横飞。 在用一侧的副炮火力完全压制了“春日”舰的舱面后,5艘中国巡洋舰已然快速运动到了“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 事实上,5艘中国巡洋舰已然抢占了两艘日本军舰尾巴的“t”字头! 看到这一幕,林逸青震惊不已。 这个时候的中国舰队,竟然已经知道使用“t”字战术作战! 中国巡洋舰的副炮炮手们从一侧的炮位来到了另一侧(每一个主炮炮位都配有一套炮手,副炮炮手则只有一舷的炮位有),趁着日舰的火炮不能全部发挥作用,集中副炮火力,和主炮一道攻击位于“东”号后方的大型炮舰“日进”号。一时间5艘中国巡洋舰射出的弹雨,全部集中到了“日进”号身上。 在中国巡洋舰分外猛烈的炮火射击下,没有尾炮的“日进”号拼命的完成了转向,用舷侧火炮奋力还击,但是由中国巡洋舰队的后膛炮射出的穿甲炮弹,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日进”号薄薄的船壳板。 “日进”号的舰体顿时被浓黑的烟雾包裹。由于军舰内部大量采用木质构件,“日进”号在接连中弹之后,舰体内部很快被炸得一片狼藉。一些地方着起了火,汇成了一片片滚滚黑烟。 中国巡洋舰的重炮无情的敲击着“日进”号的舰体,一发发炮弹有的横扫过舱面,有的从舰体直接穿过,很快,在炮战中不断中弹的“日进”号便成了人间炼狱,这艘大型炮舰的舰体被炮弹凿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筛子。 林逸青看着中国巡洋舰队猛烈地向“日进”进行着炮击的这一幕,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 这样的战斗情景,作为一名军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目睹在海面上痛苦挣扎的“日进”号,“东”号铁甲舰竭力发炮支援“日进”号,但却无济于事。受到中国巡洋舰队的密集炮火攻击,“日进”号在不断倾斜的同时,舰上也燃起了灾难性的大火,渐渐现出无法支持的迹象。 此时中国巡洋舰队的凶猛火力,已经完全展露在日本人的面前。 目前的战况已然表明,日本人想要采取的小队乱战战术已经不能有效发挥作用了。 由于日舰炮位单薄、射速迟缓,无法在短时间内给中**舰造成大的损害,日舰没有能够在中国巡洋舰队横越自己阵前时制造战果,随着双方军舰的距离逐渐接近,日舰已经失去了使用大口径火炮在远距离上攻敌的优势。现在中国巡洋舰队已经运动到了利于进行炮战的最佳距离,开始发挥他们火力凶猛的特点进行炮战。但对日本舰队而言,受整体航速慢的制约,短时间内还无法逼近中国舰队进行切入敌阵的乱战,日本人将不得不暂时搁下完全主动出击的乱战战术,而被迫首先与中国巡洋舰队进行自己丝毫不占优势的炮火对击。 眼见“日进”号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迹象,林逸青看到日本人竟然孤注一掷的发挥“东”号铁甲舰的坚盔厚甲优势,替“日进”号抵挡中国舰队的炮弹,为“日进”号的自救争取时间。 林逸青知道,“东”号铁甲舰的舷侧主装甲带厚度达150毫米,吃水下装甲带为120毫米,舰首及舰尾的装甲板厚90至120毫米,能够抵挡大口径炮弹的轰击。现在“东”号身上的厚厚铁甲,成了日本人克敌制胜的重要武器。 日本人的打算,应该是以“东”号吸引中**舰火力,在中**舰接近的时候,趁机用大口径主炮发动攻击,尽可能的给中**舰以最大程度的打击。 很快,“东”号铁甲舰便横在了满舰大火不断倾斜已然失去抵抗能力的“日进”号面前。 面对中**舰的猛攻,日本军舰奋力迎战,林逸青看到由“东”号和“日进”号方向射来的两颗炮弹接连准确命中了“福靖”舰的后甲板。 林逸青从空中向下望去,他看到两名运送炮弹的中国水手已然倒在了血泊当中,另有数名水手受伤。当他看到受伤的水手仍然没有打算撤离的意思,而是咬着牙继续运送炮弹时,心中不由得热血激荡。 这个时代的军人,也是这样的勇猛和顽强! 炮战虽然刚刚开始了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已是十分激烈,由于“福靖”号国装甲巡洋舰是中国舰队的旗舰,因而在战斗一开始,也是日舰炮火轰击的焦点,刚才“东”号射来的那一发炮弹(应该是由一门70磅炮射来的小炮弹)的同时,在“东”号完全挡住“日进”号之前,“日进”号的主炮也射出了一发炮弹,击中了“福靖”号。 借着被“东”号铁甲舰完全挡住的机会,“日进”号上的日本海军官兵开始奋力的灭火自救。 林逸青记得“日进”号是一艘排水量1468吨的木壳炮舰,为佐贺藩藩主锅岛直正向荷兰订购,装备有6门160毫米前膛炮,航速9节。完工后回航日本,后被佐贺藩“献纳”给明治政府,成为日本海军的主力舰之一。 --------分割线-------- 三更到!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六章 血火地狱 而现在,曾经的日本海军主力舰,在面对中国海军的新锐战舰时,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 尽管刚才“日进”号的主炮取得了击中中国舰队旗舰的战果,但林逸青知道这艘日本军舰很难再能够面对一次象刚才那样可怕的凶猛齐射了! 由于中国巡洋舰队即将从日本舰队阵前航过,按照风帆时代战列线作战的传统,中国巡洋舰队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转舵向左航行,进行大回转后重新越过日本舰队阵前,改用左侧的炮火再与日本舰队作战,以便让右侧炮位得以休整、补充。但令林逸青感到吃惊的是,中国舰队并没有按照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作战! 在看到“东”号铁甲舰横出阵前,挡在了“日进”号的前方后,中国舰队明白了日本人的意图,立刻绕过“东”号,围着两艘日本军舰划起了圆圈,并且将编队航速进一步提高。 以旗舰“福靖”号的动作为榜样,四艘中国巡洋舰“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依次以“东”号和“日进”号为圆心,兜起了半径约为2000米左右的大圈子! 看到中国舰队的举动,“东”号绕着“日进”号也转起了圈子,为“日进”号遮挡炮火。这样一来,“东”号铁甲舰便成了中**舰一舷齐射炮火的主要目标。“东”号铁甲舰陷入了中国巡洋舰的围攻中, 很快,“福靖”号主炮射出的一颗炮弹射中了“东”号的舰尾左舷处,发出轰然巨响,随着火光闪过,黑烟腾空,“东”号舰尾的装甲板竟然被击裂了一个洞! 除了在向日本军舰倾泄怒火的大口径后膛炮外,还有大量的小口径的火炮在向日舰泼撒弹雨。中国巡洋舰上装备的大量单管机关炮在对准“东”号快速射击,紧邻这些火炮的是近距离威慑力更大的5管机关炮,随着炮手不断转动把手、压下扳机,5管机关炮的5根炮管在高速旋转,弹壳不断地落在炮手脚下,一颗颗炮弹向“东”号飞射而去。 由于采取的是老式的船旁列炮方法布置炮位,除了舰首炮房里的那门主炮,“东”号铁甲舰的其它火炮都露天安装在主甲板上,透过开设在舷墙上的炮门向外射击,尽管船舷有高高的舷墙可以防御小口径炮弹,但是舷墙上雨点般的中弹声对日本水兵而言,仍然不啻于是死神的敲门声。更加可怕的打击来自高空,中国巡洋舰桅盘里的加特林机枪居高临下扫射“东”号的舱面,一时间“东”号铁甲舰的主甲板上弹如雨下,陷入一片硝烟中,各炮位的日本水兵抱头鼠窜,纷纷寻找遮蔽所躲避,露天甲板上被打得碎片四散,到处飞扬。 “东”号铁甲舰仿佛一头撞进了一个炮弹横飞的恐怖巷道,在硝烟弹雨中艰难地向前航行,舰体上早已遍体鳞伤,大小火炮都沉默不语。伴随着射向“东”号的小口径机关炮弹,1颗由“超武”舰右舷火炮射出的炮弹命中了“东”号的左舷,随着炮弹爆炸,炮位附近的多名日本水兵被弹片击中毙命,甲板上一时间血肉横飞。 虽然刚刚发生的一幕苦战实际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林逸青知道,对身在“东”号铁甲舰上的日本官兵而言,这如同经历了一次由死到生的体验,面对身边倒下的死者,很多日本水兵应该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海战的残酷。 由于日本舰队的炮火已经被中国舰队压制得死死的,中**舰受到的日舰炮火攻击越来越弱,“福靖”舰一直对向“东”号射击的左侧耳台里,随着军舰的快速运动,中国水兵操纵着大炮缓缓转动,大口径重炮黑洞洞的炮口开始转向侧后方,对准了“东”号的舰尾。 随着一声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吼叫声,低沉的声音由远而近,“福靖”舰水平发射的1颗大口径炮弹以雷霆万钧之势飞来,鬼使神差的从一发穿甲弹击出的裂口钻了进去,轻而易举的击穿了“东”号铁甲舰左舷后部的船壳板,射入舰内,紧接着是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受到巨弹的爆炸冲击,“东”号的后桅杆延伸至主甲板下的部分被击中,后桅在怪响声中可怕地摇晃,由于舰内结构遭到了极大破坏,军舰的后部主甲板发生局部坍塌下陷。 林逸青目睹“东”号铁甲舰上的惨状,知道这个时代装填黑药的高爆弹爆炸的威力十分有限,刚刚命中的那颗炮弹虽然重创了“东”号,但还不足以让这艘日本军舰立刻沉入海底。 这时“福靖”舰后方的4艘巡洋舰也在用主炮猛烈射击,很快,“和硕公主”舰尾的主炮也已经转向侧后方,对准了“东”号射击。由于距离很近,中国水兵们用平射轻而易举地又击中了“东”号。 差不多在“和硕公主”号的主炮击中“东”号的同时,右舷的三门副炮也取得了战果,三发炮弹击乎同时击中了“东”号舰体厚厚的铁甲,腾起暗红色的火光和巨大的烟团。但“和硕公主”号射出的这些炮弹也并没有能将“东”号一举击沉。“东”号铁甲舰带着滚滚浓烟在战云缭绕中若隐若现,并没有沉没。 当5艘中国巡洋舰合力围攻落单的“东”号铁甲舰时,林逸青看到在中国舰队的侧后方,突然出现了4艘军舰的身影,心禁不住又悬了起来。 事实很快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伴随着来舰继续接近,他看清了,这四艘军舰体型都很大,其中有两艘悬挂着英国的米字旗,一艘悬挂着美国的星条旗,一艘悬挂着法国的三色旗。这些是来“围观”的外**舰。 林逸青知道,在这个时代及至后世,遇到海战或者是海上军事演习,其它国家的军舰都可以前去“围观”,一方面可以观察学习,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机锻炼本国海军将士的勇气胆略。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海军界还有这样的惯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七章 逃杀 中国舰队丝毫没有理会外**舰的出现,而是继续进攻着日本舰队,在5艘中国巡洋舰围攻“东”号和“日进”号的同时,4艘中国炮舰“福胜”、“建胜”、“福星”、“建星”也在围攻日本炮舰“凤翔”号和“孟春”号,事实上形成了两个战场。 “东”号和“日进”号已然陷入到了中国舰队的围攻中自顾不暇,“凤翔”号与两艘主力舰之间的距离已经无可挽回地拉开到了1000米以上,彻底脱离了队列。 随着2艘主力舰的被围,这两艘不大的炮舰开始暴露在中国舰队阵前。在接到旗舰发出的信号之后,4艘中国炮舰立刻脱离队列,高速直向“凤翔”和“孟春”两舰扑来。 面对4艘火力和航速完全占优的中国炮舰,两艘日本炮舰虽然竭力应战,但很快便抵挡不住,大大小小的炮弹不断落在“凤翔”、“孟春”号的甲板上和附近海面。 跟随在“凤翔”之后的“孟春”开始向左侧转向驶避,“凤翔”号也在拼命转向左侧,没有僚舰支援的“凤翔”为了避免侧面遭到中**舰冲撞,竟然开始调转舰首,直冲向“福胜”与“建胜”二舰,象是要发动冲撞攻击。 “凤翔”调转航向,直接向“福胜”、“建胜”2舰之间驶来,着实让中**舰上的官兵吃了一惊。但林逸青看得出来,“凤翔”的舰长在大难临头之际所做的这一举动,与其说是运用了大胆的谋略,不如说是本能的下意识避害反应的体现。“凤翔”之所以迎头直冲中**舰而来,更多的原因是担心侧舷对敌时被弹面积太大,而且难以躲避中**舰的冲撞,想要冲过中国炮舰的队列,夺路而逃。此时,那位日本舰长脑海中充满的是如何逃脱险境,至于要航向哪里,他心里可能并不清楚。 “凤翔”舰下意识的这次转向,实际阴差阳错地走出了死中求活的关键一着。面对突然直冲过来的这艘日本军舰,正在进行猛烈炮击的4艘中国炮舰多少显得有些纳闷,在这样近的距离上进行猛烈射击,敌舰肯定在劫难逃,但是由此也必然很容易会被敌舰撞到。 尽管如此,中国炮舰队却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集中火力向“凤翔”号猛射,孰料“凤翔”舰遭到围攻后,后续的“孟春”舰并没有实施任何配合作战措施,而是扔下友舰转向而去! 见到“孟春”舰要逃跑,中国炮舰立刻进行了追射,很快就有一颗炮弹射中了“孟春”的左舷,但“孟春”舰渐渐离开“凤翔”,向远处驶去,留下“凤翔”号独自承受中**舰的致命炮火。 弱小的“凤翔”舰被友舰抛弃在中国舰队的炮口前,而此时5艘中国巡洋舰正快速驶来。 在冲过中国炮舰队的阵前之后,趁着中国炮舰的炮火稍稍停歇之际,“凤翔”号正欲快速逃离战场,却不想和正在围着“东”号和“日进”号绕着圈进行炮击的5艘中国巡洋舰迎面对驶。 迎面而来的中国巡洋舰逼近到距离“凤翔”舰约800米处开始炮击,“凤翔”舰也用自己的火炮竭力还击。面对数艘中国海军的巡洋舰,过于弱势的小炮舰“凤翔”显然无法对抗占优势的中**舰,没有任何额外防护的舰体多处被穿透,交火中,“凤翔”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死伤惨重。 在3艘中国海军最新锐的巡洋舰的舷侧,140毫米口径后膛炮频繁地射击,“凤翔”号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舰体开始慢慢的倾斜。 看着这艘日本炮舰已经遭到重创,中国巡洋舰没有再继续攻击它,而是继续绕向“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猛烈攻击这两艘军舰。 中国巡洋舰队的离去使“凤翔”舰得以暂时避过中**舰的可怕的火力网,向战场外航行,以图自救。然而不久中国炮舰队追了上来,继续向“凤翔”号射出密集的弹雨,再也无法抵御这致命炮击的“凤翔”舰,在烈火和硝烟中开始缓缓下沉。 在击沉了“凤翔”号之后,4艘中国炮舰开始追赶逃跑的“孟春”,炮弹接连击中了“孟春”,很快,已经多次中弹的后桅杆又被击中,与此同时,困兽犹斗的“孟春”用尾炮击中了“福胜”舰的前甲板。一声巨响之后,暗红色的火光腾起,“福胜”号上一时间硝烟弥漫。尽管如此,“孟春”舰身后的4艘中国炮舰目睹猎物即将向远处遁逃,进一步加快了追击的速度,炮弹不断落在“孟春”周围,而“孟春”也在竭力发射尾炮抵御。但4艘中国快速炮舰的高航速对于老迈的“孟春”而言,几乎是无法超越和脱离的,很快中国炮舰队领队舰“福胜”从“孟春”的左后方逼近连续射击,因为距离很近,“孟春”舰遭到了仅次于与“东”号、“日进”号所遭受到的高烈度打击,而“孟春”的防护力毕竟不及真正的铁甲舰,很快,灾难发生了。在4艘中国炮舰的猛烈的炮击中,“孟春”的左舷舰体被接连击中,舰体立刻发生破裂,船壳板被撕裂,林逸青甚至看到了“孟春”舰裸露出来的肋骨。很快中国炮舰射出的炮弹又在“孟春”的主甲板上造成了几处火灾,全舰被大火围困,浓烟滚滚,海水从水线处的裂口大量涌入“孟春”舰内,舰体无可挽回地向左发生着倾斜。“孟春”舰的官兵们纷纷冲到炮弹萃集的主甲板上打算跳海逃生,结果大都倒在横飞的弹片和大火之中。 眼看着势将不支,“孟春”舰上升起了白旗,中国炮舰停止了射击,但这时不知是哪几个日本愤青炮手不服从命令,又向“福胜”号开了一炮,中国炮舰立刻重新对“孟春”开炮,早已成了熊熊火海的“孟春”舰不断地向左倾斜,军官都不指挥御敌或救火了,而是纷纷选择跳向了大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八章 铁甲末日 很快,连续遭受饱和炮击的“孟春”再也无法支撑,舰体向左侧不断倾斜,右侧舰底的螺旋桨渐渐露出了水面,军舰的侧倾逐渐到达可怕的90度,而中**舰的炮火还在不断地倾注到“孟春”上,舰首部位燃起了更大的火灾。2分钟后,“孟春”向左侧翻转,倾覆到了海中。 此时在“东”号铁甲舰上,日本舰队的指挥官没有林逸青的视角,尚不知道“凤翔”、“孟春”两舰已然覆没的消息,仍在指挥“东”号铁甲舰和5艘中国巡洋舰周旋,为已经受伤起火的“日进”号争取自救的时间。 由于“东”号绕着“日进”号转圈的半径要远远小于中国巡洋舰,是以尽管中国巡洋舰试图绕过“东”号,先行击沉防护力较弱的“日进”号,但“东”号总是能够适时的挡在“日进”号的身前,令中国炮手们大光其火,也令中国海军的军官们敬佩不已。 在又转了几个大圈之后,中国巡洋舰队失去了耐心,在继续缩短同敌舰距离的同时,索性将全部的炮火都倾住在了“东”号铁甲舰上。 日本人用坚盔厚甲的“东”号掩护“日进”号的英勇举动收到了一定的回报,在“东”号的拼命掩护下,“日进”号终于扑灭了大火,航速也恢复了正常。 但日本人的战舰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东”号铁甲舰又向中国巡洋舰队旗舰“福靖”射出了一枚炮弹,但这枚巨弹仍然没有命中中**舰,而是从中国舰队的侧后方飞过,远远的落在了海中。 由于中国巡洋舰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东”号的前膛主炮的射速又实在太慢,炮窗的射界又极其有限,林逸青发现,从开战到现在,“东”号的主炮一共只发射了7枚炮弹,没有一枚取得战果! 但几乎与此同时,“福靖”号射出的一枚大口径穿甲弹却狠狠穿透了“东”号炮房的装甲板,有如盛行中世纪的决斗一般,几乎在“福靖”号击中“东”号的同一时刻,“福靖”号也接连被“东”号舷侧的火炮命中,在单纯的炮火对抗中,虽然每舷拥有3门大口径后膛炮的“福靖”更占上风,但此时双方的交战距离已经缩短至600米,日本炮手不顾头顶上中**舰机关炮泼撒下的弹雨,拼命操纵侧舷火炮开火,在激烈的炮击中,“福靖”舰的侧舷被击中,装有黑药的炮弹在“福靖”号的侧舷装甲板上炸开,将装甲板炸裂,但却未能洞穿。 “东”号铁甲舰尽管主炮无法使用,冒着中**舰压倒性的火力,暴露在露天甲板上作战的日本水兵们仍然表现出了较高的战斗素质。主炮沉默下来后不久,日本炮手继续开动这几门副炮射击,但此时装备在“福靖”舰上的几门五管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一直在怒吼,接连命中了“东”号。看到“东”号的侧舷火炮击中了自己的战舰,中国炮手们更加愤怒地操纵着机关炮集中攻击刚刚向自己战舰射击的“东”号的舷侧炮位,密如雨点的机关炮弹在“东”号上炸响,多名日本士兵当场毙命。 战斗到现在为止,日本舰队以小队为单位的主动出击战术并未能实现冲乱敌人阵线的目标。没有能给中国舰队造成大的损失,反而使日本舰队在战场全局上陷入了绝境。中国舰队经过开战初期的适应调整,制定和逐渐完成了对日本舰队环绕攻击的策略。而且中国舰队巡洋舰编队具有航速高、行动敏捷的特点,利用机动力方面的优势可以始终保持与日本舰队拉开适当距离,使得航速本就迟缓的日本舰队无从逼近发起乱战冲击,迫使其只得进行自己并不占优势的炮火对抗。中国舰队在炮位数量、火炮射速和弹种等方面具有的巨大优势足以从火力上完全压倒日本舰队。现在日本舰队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位于中国舰队末尾的“超武”号突奏奇功,舰首主炮用一颗高爆弹击中了“东”号铁甲舰,这颗炮弹刚好命中“东”号舰首左侧的锚链孔下方被打裂的装甲板部位,钻进了“东”号的内部,在“东”号体内爆炸后,舰体拥有大量木制构件的舱室内立刻出现火灾。肆虐的大火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舱室内一切能够点燃的物品,熊熊烈焰带着灼人的高温从弹孔以及舰内的梯道舱口向外迅速蔓延,很快首楼和主甲板上都出现了大火,燃起的黑烟将整个“东”号铁甲舰的前部完全笼罩,林逸青清楚的看到,“东”号铁甲舰几乎已经完全处在了浓烟的包围中,而且舰首部位还在不断地向外迸射着火光,恍若一头在烈火中苦苦挣扎的怪兽。 见到机会难得,五艘新锐的中国巡洋舰逼近已经差不多没有还手之力的“东”号,集中大小炮火加以聚攻,这时中国炮舰队也赶到了战场,在背后不断攻击,弹雨浇注在“东”号身上,爆炸声不断响起,情势万分危急。 而就在“东”号万分危急的时候,“日进”号却突然转向,朝着海岸的方向拼命驶去。 林逸青知道,“日进”号可能并不是要抛弃友舰逃跑,与敢于挺身而出掩护自己的铁甲舰“东”号不同的是,“日进”号并不具备那么强大的防护力。刚才与中国巡洋舰队的5艘战舰的炮火抗衡的过程,对于“日进”号而言无异于是生命慢慢消耗的过程,“日进”的舰体已经有多处被击穿,其中一些伤口出现在水线附近,海水大量涌入舰内,舰体出现将近30度的右倾,这对任何一艘舰船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险情。 此时身受重创的“日进”舰突然冲向海岸,是因为日本舰长可能已经估计到自己的军舰支持不了太久时间,与其无谓的沉没,不如抢滩搁浅,保全这艘军舰和舰上官兵们的性命。 可惜的是,中国舰队没有给“日进”号这样的机会。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十九章 全灭敌舰 中国舰队发觉了“日进”的企图,暂时停止对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的“东”号的轰击,将炮火转移到“日进”号上,很快,一颗颗大口径炮弹不断射向“日进”,在其四周的海面上形成了阵阵水柱,“日进”努力的在弹雨中蹒跚前行,驶向岸边。 就在这一刻,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日进”的舰体尾部发生爆炸,升腾出了巨大的火球。“日进”的舰尾首先开始下沉,渐渐的被海水淹没,“日进”号的舰首随即高高地翘起,竖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无奈的没入了海面。 击沉了“日进”号之后,中国舰队又重新将炮火移回到“东”号的身上,很快,一颗大口径穿甲弹从“东”号左舷炮甲板第一号炮位的下方穿透并爆炸,在“东”号铁甲舰的左舷留下了一个骇人的大洞。突中巨弹的“东”号舰体发出了巨大的颤动,然而这才只是灾难的开始,日本官兵还没从这次命中所带来的惊慌中反应过来时,又一颗大口径炮弹接踵而来。 紧接而来的这颗炮弹命中的位置和上一颗炮弹一样,但是这颗炮弹的威力要大于刚才那颗爆炸的穿甲弹,这应该是一颗高爆弹。炮弹在“东”号舰内轰然炸开。可能是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气流和破片,引燃了弹药堆,“东”号铁甲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黑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一面将“东”左舷的船壳板撕开了更大的破口,一面发出怒吼穿透冲上了主甲板,在主甲板的左右两侧都留下了2个巨大的破洞。 “东”号铁甲舰一层的舷侧板被爆破开来,冲起波击断上甲板的木桩、木梁,上甲板左右舷顺势出现了大洞,使舰体失去了平衡。“东”号的舰体随即倾斜,海水开始灌入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逸青禁不住想要欢呼。 此时,硝烟弥漫的海面上竟然又多了三艘中国巡洋舰! 林逸青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很快他就发现没错,确实是中国巡洋舰。这些中**舰正在高速逼近,和其他中**舰一样,桅杆上高高飘扬着龙旗。林逸青飞身到了近前,看清了舰名:“威远”、“横海”、“康济”。 这三艘军舰的舰名对他来说也不陌生,但他细看这三艘军舰,仍然发现她们和历史上存在过的三艘同名的中国自制的军舰有着不少差别。 想到这支龙旗舰队的规模竟然比自己原先想象的大得多,林逸青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到底是哪个能人,建立了这样一支足以征战四海的舰队啊! 难道,是那个和自己非常相象的叫林义哲的年轻人? 可能是为了尽快赶到战场,这三艘中**舰开足了马力全速前进,而就在这时,前方赫然出现了一艘明轮炮舰! 这艘明轮炮舰,正是日本海军的“春日”号。 在开战之初便被中国巡洋舰队一阵排炮打得冒起了烟的“春日”号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完全就是陪靶的角色,是以“春日”号没有恋战,而是选择了撤退。尽管“春日”号在和中国巡洋舰队的遭遇中挨了不少炮弹,好在都是小口径的机关炮弹,虽然舱面上的水手给打死了不少,但所幸船体受损不重,轮机完好,是以借着中国巡洋舰队围攻“东”号和“日进”号,中国炮舰队围攻“凤翔”号和“孟春”号,全都无暇顾及之际,以及海面上滚滚硝烟的掩护,逃出了战场。 但日本人万万没想到,前方会突然出现的三艘中国巡洋舰。 看到这艘挂着日章旗的明轮炮舰,三艘中国巡洋舰立刻毫不客气的开始了炮击,“春日”号虽然竭力抵抗,但在三艘中国巡洋舰绝对优势的火力下很快便多处中弹,先是一侧的明轮被打坏,在海面上兜起了圈子,接着舰上的火炮全被摧毁,并燃起了大火,舰体一侧大量进水,很快便倾覆了。 在击沉了“春日”之后,新到的三舰继续向战场驶去,而此时日本舰队除了“东”号铁甲舰之外,已经再没有军舰浮在海面上了。 林逸青清楚的看到,“东”号的甲板上已然不是人世景象。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和伤者,炮弹爆炸声和痛苦的伸吟惨叫声响成一片,可能是敌人的炮火过于恐怖,有的日本水兵竟然抱着头缩在角落里,没命地大叫着,更有的人坐在那里,双手合什,念起“南无阿弥佗佛”来!只有少数几名炮手,还在坚持着火炮发射的操作。 新到的三艘中国巡洋舰适时的打出了一轮准确的齐射,将“东”号的火炮彻底打哑。不一会儿,“福靖”号升起了旗语,中**舰的炮火陆陆续续的平息了下来。 林逸青看到“东”号的火灾被扑灭了,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能看出来,这艘铁甲舰事实上已经不再具备战斗的能力了。是以中**舰虽然停火了,却并不担心“东”号会逃走。 “东”号铁甲舰的桅杆上升起了一面特殊的旗帜----“白旗”,这面白旗代表的意思相当明确了。 “福靖”号放下小艇,但就在中国小艇向“东”号缓缓开去的时候,“东”号的白旗突然降下,然后便向小艇开了一炮。 看到日本人射出的炮弹在距离小艇不远的地方爆炸,激起了高高的水柱,险些将小艇掀翻,“福靖”号上的单管机关炮和五管机关炮几乎同时怒吼起来,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也跟着开火。接着,各舰的主炮和副炮再次开始了猛射。 12艘中**舰的齐射威势可以说凶猛无比,“东”号瞬间便被火焰和浓烟包围,“东”号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舰体开始向右剧烈的倾斜起来,林逸青看到“东”号的桅杆上再次升起了白旗----一块比普通的白旗要大得多的白床单。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章 双龙会 满载中国水兵的小艇继续向前驶去,满是浓烟的“东”号确实再没有丝毫抵抗的迹象了。不过由于日本人已经有了“前科”,这次小艇上架上了林氏机枪,并且推弹上膛瞄准了日舰的炮位,准备一旦发现日舰炮手有所蠢动就即刻开火。林逸青紧盯着又一次升起了白旗的“东”号铁甲舰,这时两艘中国海军的小艇的水兵已经登上了“东”号的甲板,但“东”号却突然发动起来,有如一头垂死挣扎的犀牛,向位于中国巡洋舰队正中的“和硕公主”号巡洋舰冲了过来。 林逸青看到甲板上的一名日本海军军官正不知所措的向用步枪对准了他们的中国水兵比划解释着什么,接着便带着中国水兵们进入了船舱。而甲板上的日本水兵有多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好,狂奔着来到船舷旁,直接跳进了大海。 弹痕累累硝烟还未散尽的“东”号铁甲舰向前猛冲了一会儿,便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林逸青便看到“东”号的舰体迸出了一道火光。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东”号的舰体被巨大的冲击波撕裂,它晃了晃,突然断成了两截,接着便缓缓的开始下沉。甲板上的日本水兵和中国水兵则纷纷跳进了大海。 林逸青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切,正当他聚精会神的专注于海战战场之际,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暗了下来。 爆炸声渐渐的远去,硝烟弥漫的战场慢慢的消失了。 林逸青重又置身于黑暗之中,他感到自己处于一种完全的虚空状态之中,他张开口喊叫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远处现出了一点灯光,林逸青快步的向灯光处跑去,跑着跑着,周围又重新亮了起来。 林逸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暖阁之中,暖阁的架子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他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林义哲! 此时躺在床上的林义哲,面容瘦削,眼窝深陷,一双原本明亮锐利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憔悴无比。 在他床边的案头,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碗,里面还有未喝尽的黑色药汁。 林逸青小心的向林义哲走去,他现在不知怎么,有一种想要和林义哲交谈的强烈渴望。 林义哲在床上转向了林逸青所在的方向,但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林逸青的存在,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林逸青的身后。 林逸青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幅女子的画像。 这是一幅西洋油画,画中的女子身穿美丽的台湾高山族的传统服饰,眉似春山,眸如星辰,遥望着大海,身后的背景是碧海蓝天。可能是画的作者过于注意色彩的表现,突出了她衣饰的红色部分,黑色部分较少,和蓝天大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整幅画看起来富丽明快,画中的女子也分外明艳动人,只是她眉宇间略显忧郁的神情,让人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得会略感怅然。 林逸青沉迷于画像中女子的美丽,他紧紧盯着这幅画像,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认出了她是谁。 那个中弹跳崖的高山族姑娘! 一想到那个死去的姑娘,林逸青的心便有如烈火烧灼。 虽然他只和她见过那一次,他以前也不认识她,甚至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怎么,只要一想到她中弹后跳崖的情景,他总是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不敢再去看那张画像,回过头来,刚好和林义哲的目光相对。 他感受到了林义哲心中的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林义哲定定地看着那张画像,林逸青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义哲的目光渐渐的黯淡下来,他仰倒在了床上,微咳了几声,林逸青看到林义哲的嘴角流出了血丝,情不自禁的来到了他的床边。 就在他站在床头的那一刻,林义哲的身子突然象是失去了全部力气,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也一下子垂到了床边。 林逸青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知道,林义哲死了。 虽然他和这个长得和自己很相像的人根本不认识,但此时目睹他的逝去,他的心里仍然感到万分的难过和悲伤。 回想起刚才史诗般的画面,林逸青更是对林义哲的逝去惋惜不已。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林逸青蹲了下来,垂着头不敢再去看逝去的林义哲的样子,仿佛死去的是自己最亲的人。 周围又一次归于黑暗。 “你怎么来的?”一个声音在林逸青背后响起。 林逸青猛地跳了起来,转过了身,赫然看到一身锦绣官服的林义哲正在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周围仍是一片黑暗。 “你是怎么来的?”林义哲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在飞机上遇到了球形闪电……”林逸青一愣,真话随即脱口而出。 “倒是简单哈,不象我,来这里之前,是在刑场上。”林义哲微微一笑。 “刑场上?枪毙?”林逸青明白了过来,立刻反问道。 “还好,没那么血腥,是注射死刑。”林义哲笑道。 “然后就这么过来了?” “对。” “为毛判死啊?” “为了救自己的爱人,杀了四个人,都是有背景的。” “噢,那你可够厉害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心理咨询师。你呢?” “我是特种兵,狙击手。” “那你比我厉害多了。” “还是你厉害,我看到你的舰队了,把日本人打得那叫一个惨。”林逸青回想起刚才的激烈海战场面,难掩对林义哲的羡慕景仰之意。 成为一名海军的舰长曾经是他的梦想之一,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梦想已然只能是梦想了。 “可现在这一切,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林义哲叹息道,“我最大的错误,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保守势力。难怪先人说的好,每一个末代王朝的棺材,都是保守顽固派钉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你死了,是吗?”林逸青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难言伤痛。 “是的。”林义哲点了点头,“穿越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一章 嘱托 “可这死亡率也未免太高了吧……”林逸青咧了咧嘴,“和书里写的一点也不一样……” “日夜的操劳,战争,疾病,还有没完没了的明枪暗箭,都会损害你的健康,消耗你的生命。”林义哲抬了抬手,周围又变亮了,好似立体电影一样的画面又出现在了周围,一幕一幕快速的滚动着。 林逸青目不转睛的的看着这些画面,他知道,林义哲是在向他回放自己的一生。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林逸青感觉到了林义哲望向自己的殷切目光,“但如果你愿意,就请接着我未完成的事业,继续战斗下去吧!” 听了林义哲的要求,林逸青的身子一震。 “愿意吗?”林义哲又问道。 “穿越者为什么要努力改变历史?这一切有什么价值?”林逸青转过头,看着林义哲问道。 “这要看你自己了。”林义哲笑了笑,答道,“如果你认为这么做没有意义,那就没什么价值;如果你认为有意义,那所有的价值都包含在其中。”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林逸青再次沉默了。 “怎么样?愿意吗?”林义哲又一次问道。 “愿意。”林逸青用力点了点头。其实林义哲第一次问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林义哲的目光转向那些不断播放的画面,林逸青看到两个年轻的女子身披白色的孝服,带着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正冲着一具棺椁悲伤的哭泣着。 林逸青知道那棺椁应该是林义哲的灵柩,不由得转头看了身边的林义哲一眼。 “我的家人,还请你照顾。”林义哲看着她们,眼中闪过难言的悲伤之色。 “你有两个老婆?”林逸青看着那两名绝色的女子,禁不住感叹起来,“真特么漂亮啊!” “我是有两个老婆,但这里只有一个。”林义哲有些好笑的看着林逸青,“岁数小的那一个,是我的义妹李思竹,虽然已经由姑母指定给我为妾室,但还没嫁给我,也没有夫妇之实,你要是喜欢她,就娶了她吧,我不会介意。至于我的夫人陈婉,就是岁数大些的那个,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除非你想喜当爹,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林逸青故意嘿嘿的怪笑了一声。他知道林义哲这是在向他托付后事,历经了多次生死之战送走了好多亲密战友的他最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想要缓和下悲伤的气氛,是以和林义哲开起了玩笑。 “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吧,她现在是二品诰命夫人,你不要坏了她的名节。”林义哲指着另一处画面说道,“看这儿,我还有一个老婆,在英国伦敦,名叫卢颖妍,已经给我生了一对儿女。她是十三行卢家的独女,我在海外的钱袋子,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照顾她和我们的孩子。” “我靠!这一个也够漂亮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林逸青羡慕的说道。此时画面中的卢颖妍也正在伏案哭泣,身边的一双小儿女一脸的懵懂,两位老人正在她身边不住的安慰她。 “这个你也不要打主意了,她是我的平妻,是皇太后赐婚,别打皇太后的脸,皇太后一怒,把你喀嚓掉了。”林义哲听出了林逸青是在开玩笑,便顺着他的话故意的提醒了他一句。 “行,你放心。你交待过的我肯定不碰,不过你可得交待清楚啊,省得到时候有麻烦。”林逸青笑道。 “我还有一个爱人,不过我想你已经看到了,她死了。”林义哲叹息道,“她死时,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噢,是那个高山族姑娘。”林逸青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 他知道,林义哲的死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姑娘的死给他造成的剧烈刺激。 “直接杀害她的凶手,我都已经杀掉了,算是为她报了仇。”林义哲的眼中闪过愤怒之色,“间接杀害她的凶手,现在还逍遥在人世,不过,我想他们也活不了太久的。” “你可以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去杀了他们。”林逸青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收拾他们的。”林义哲说道,“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他们是谁,还有你未来的敌人都是谁。” “好。” “我的孩子,请你培养他们成才,将来好帮助你。你要知道,我们的事业,我们这一代人,是无法完成的,做大事以寻替手为先,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应该是最好的替手。” “我明白。” “现在还没出生的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是男孩的话,我给他起名叫林邵俊,如果是女孩子,就由我夫人来取名吧。希望你转告我的夫人,她会明白你是谁的。” “好。” 林义哲将手指向另一幅画面,那是一位病势沉重的老人,正躺在床上不住的咯血,另一位穿着蟒袍的王爷模样的中年人则在他身边不住的劝慰着。 “床上的那位,是文博川文中堂,表字俊峰,领班军机大臣,我的师傅。旁边劝他的是敬亲王穆麟德·宜欣,大乾皇帝的叔叔。”林义哲有些哽咽的说道,“我辜负了我师傅对我的期望,希望你能把他的希望继续下去。” “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我转告你师傅,可以告诉我。”林逸青感觉到了他和这位老人之间的感情,立刻说道。 “我师傅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收到我的门生帖,这个愿望我希望你替我完成。” “没问题。” “文中堂和敬王爷是改革的坚定支持者,会成为你的强助,你要好好的利用这些有利条件。” “我明白。” 林义哲说着,将手指向了另外一幅画面,画面上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林中的一所建筑当中,两个身穿金色华美袍服,挽着高高的发髻,戴着金丝编成的交龙头网的面容慈和清丽的中年女子正相对而坐,看着大殿内的一处体形硕大的卷草菊纹徽章式的装饰发呆。 林逸青仔细的看着画面,他立刻认了出来,她们看着的,是日本海军“东”号铁甲舰的舰徽!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二章 继续战斗 “这两位是皇太后,左边的是仁泰皇太后,右边的是仁曦皇太后,”林义哲说道,“两位皇太后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舵者,也是你能依靠的最为重要的靠山,这一点你要牢记。” “记住了。”林逸青看着画面,将两个中年女子的面容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外国我们也有强助,这位是法国的孤拔将军,我的生死之交。”伴随着林义哲的手指点,一个面容瘦削生有长长的络腮胡子的外国将军的面容出现了,此时的他正率领一队法国海军军官,默默的向一幅林义哲的画像鞠躬敬礼。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一副哀伤之色,象是再为他默哀。 “孤拔?马江之战的那个?你们是生死之交?”林逸青吃了一惊。 “对。”林义哲点了点头,“我改变了普法战争的进程和结局,还有他的命运。法国没有发生革命,还是第二帝国掌权,现在是拿破仑四世当政,第二帝国对我抱有感恩之情,称我为‘法兰西的救星’,所以乾国没有和法国发生战争,那么马江之战当然也就没有了。孤拔将军对我的死非常悲痛,我想他见到你,是会把你当成我来帮助的。” “好么,你可真行!”林逸青吐了吐舌头。 “不光是法国,英国还有我们的盟友。”林义哲指着另一幅画面里的象是父女俩的一男一女说道,“这位是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子爵,这位是萨拉,他的女儿,我们有一笔高尚的生意在做,虽然我死了,但这笔生意是不可以停止的,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帮我完成这笔对他们和我们都至关重要的生意。” “‘第六帝国’你也能拉扯上,真是不容易。”林逸青笑道。 “这位是李中堂,我想你认得的,他是我们的可靠盟友。” “这位是贝锦泉将军,现在我的舰队就是由他来统率,这几位你应该不陌生,赫赫有名的邓管带,林管带,杨管带,黄管带等等,他们现在都在这支舰队当中任职,将来会是你的最忠诚可靠的战友。” “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都出来了啊……” “这些人都是你的盟友。他们都是可靠的朋友,我和他们之前有过很多完美的合作。” “这些人今后可以成为你的盟友,你可以多争取他们,他们每一个人的作用都不可以轻视。” “这些人注定要成为你的敌人,不管他们现在表现得如何高尚,如何正义,他们和你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要因为他们在历史上的虚名,存有和他们讲和的念头,敌人就是敌人。”林义哲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个人物说道。 “我明白。” 林义哲不断的给林逸青做着解说,林逸青将他说的话和看到的走马灯似的画面全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幅画面消失时,林逸青好容易才回过神来,感叹不已。 因为他刚刚看到的,简直就是一篇壮丽的历史长诗! “这个时代的历史篇章,我只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就靠你来书写了。”林义哲象是知道林逸青在想什么,微笑着对他说道。 “你写的太好了,我只怕达不到你的水平。”林逸青看着林义哲,叹了口气,通过刚才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自己接着林义哲的脚步走上的,是一条充满艰险的道路。 “没关系,你尽力去做就是了。”林义哲笑了笑,“其实我有预感,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怎么见得?”林逸青问道。 “你是特种兵,无论外部环境如何恶劣,总能有办法生存下去。我是个文人,对于自己的生计问题,总是有太多的顾虑,所以不一定能象你这样放开手脚。”林义哲说道,“所以,你一定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林逸青不由得恍然大悟。 “我得走了。”林义哲的脸上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要去找她了……” “等等!别走啊!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林逸青看到林义哲的身影开始渐渐的模糊,意识到自己还有好多该问的问题没有问,不由得着急的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林义哲。 林义哲的身影瞬间消失了,他这一抓便抓了个空。 眼前突然变得亮了起来,林逸青大叫一声,用手挡住了眼睛。 耀目的金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刚才的一切,原来是南柯一梦。 “娘的!总是做到关键时刻给老子醒了,你到是让我把梦做完啊!”林逸青想起了上次自己没有做完的那个向小桐求婚的梦,心中懊恼不已。 林逸青平定了一下心神,起身来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任由晨光照耀着自己。 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梦中的景象来。 梦中的一切,就好象是他的前世记忆一般,那样的真切,触手可及。 难道这真的是这个时代的历史吗? 难道自己真的要继承林义哲的遗志,去完成他的未竞事业吗? “那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林逸青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林先生,桐野小姐要我把报纸给您送来了。”一位兵学校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说道。 “就请放在桌上吧!谢谢!”林逸青并没有回身,而是仍然闭着眼睛,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 门开了,工作人员进来将报纸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过了一会儿,林逸青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关节,这才回身来到桌前,拿起报纸翻看起来。 桐野千穗送来的报纸可真不少,日本的和外国的都有,林逸青打开后,一张张的挑着看起来,他对于那些花边新闻和不重要的信息全都略了过去,而主要看着时政新闻。 他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自己所处的年代。 林逸青先翻看了当天的几张报纸,寻找着上面的日期,很快他便看到了“明治八年六月十二日”的字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三章 身在西元9075年 日本明治八年,如果是西元纪年的话,应该是1875年。 林逸青翻开一张当天的英国报纸,想要进行年代的对照,但当他看到报纸上的西元日期,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张报纸上登的西元年代,竟然是9075年! 林逸青看到这个年代,头登时又感到有些大,他想要知道现在中国----也就是日本人和林义哲所说的乾国的年代,便又翻看了一下,在一张英文报纸的背面找到了一则“英国驻乾国公使代表女王陛下向乾国总理衙门就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去世致慰问信表示深切哀悼”的消息,里面有“彤郅十三年年初乾国大皇帝去世”的字样。 英国人在这则消息里表达的主要意思是对这一对相隔不久去世的乾国君臣都太过年轻感到惋惜,但林逸青通过这则消息,确定了他所在的年代。 乾国彤郅十三年,即西元9075年,日本明治八年! 而除了年代,他还能够确定的是,这个时空的中国,的确不是大清国,而是叫乾国! 9075年和1875年虽然在数字上相差很多,但还是能够对得上的。 虽然有这样的改变,但林逸青还是差不多能够确定一点,就是原来时空中国近代发生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还会在这个时代出现,只是结果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光是中国,其它的国家,也可能出现这样的变化! 难道,梦中的林义哲,真的改变了历史了吗? 林逸青回忆起梦中发生的那场海战,在这厚厚的一摞报纸中搜寻起来,很快,他便在多张英文和日文报纸上找到了相关的报导。 根据报纸上所说,这场海战应该是日本海陆军入侵苔湾时发生,日本陆军在登陆后遭到了苔湾地区原住民的激烈反抗,死伤惨重,一度险些被赶下海,幸亏日本海军及时用舰炮进行支援,才稳住了阵脚。而随后乾国政府得知消息后,派出海军蒸汽舰队(难道乾国海军里也象当年的大清国一样,还装备有木帆船的旧水师?)及时出发,对日军进行截击,双方海军在苔湾琅峤海面发生激战,称为“琅峤海战”。这场海战双方共有17艘军舰参战,其中乾国海军12艘,日本海军5艘,海战的结果是日本海军派往苔湾的这支由5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全军覆没,官兵伤亡近千人,乾国海军则损失轻微,没有一艘军舰沉没,官兵伤亡也很小。 报纸上对于这场海战的描写很是详尽,因为当时有外**舰在场观战,还有路过的商船也看到了海战的情景,林逸青将报纸上的这些记载和自己梦中所见一一对照,赫然发现,自己梦中所见,和报纸上记载的一点也不差! 那不是梦境! 梦里所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林逸青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在报纸中仔细查找着。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梦境中林义哲对自己讲述的一切! 很快,他在一张日文报纸上,见到了一个日本人撰写的关于普法战争的连载,称为“普法战记”。 而林义哲曾在梦里告诉过他,这个时空的普法战争的结局,已经被他改变了。 林逸青将所有的连载全都找了出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根据这报纸上的记述,西元9068年西班牙兵变推翻女王伊莎贝拉二世,9070年西班牙人在选择国王的时候,考虑到了普鲁士霍亨佐伦家族在士瓦本的远亲利奥波德亲王,法国朝野上下自然担心350年前哈布斯堡家族拥有德意志和西班牙王位包围法兰西的形势重演,于是法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普鲁士国王威廉本人对自己亲戚继承西班牙王位其实并不热衷,宣称不予支持。法国不依不饶非要威廉国王明确提出保证,这在当时看来,可以说是对贵族荣誉的侮辱,威廉国王自然一口回绝。首相俾斯麦和参谋长毛奇早就想与法国开战,俾斯麦稍稍改动语气的一封拒绝电报“埃姆斯电报”,轻易地便激起了拿破仑三世和法国民众的万丈怒火,在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的情况下,头脑发热的法国民众要求皇帝惩罚普鲁士人,拿破仑三世答应了民众的请求。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于是正式开始。 普鲁士的战争准备比法国人充分和细致得多,普鲁士总动员计划经过多少年研究和数次实施,可以说已经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仅仅在20天之内,38万5000人的普军全部完成动员集结,象钟表一样准确无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普军野战兵团分为三个集团军,从北到南依次是:斯坦梅茨第1集团军6万人,下辖7、8两个军和1个骑兵师;王侄腓特烈-威廉亲王的第2集团军13万人,下辖3、4、10三个军,近卫师和两个骑兵师,王太子第3集团军13万人,下辖普鲁士5、11军和巴伐利亚第1、第2军,符腾堡师、巴登师。威廉国王和总参谋长毛奇指挥的总部驻扎在美因茨,直接控制普鲁士9军和萨克森12军组成的6万人的预备队。 开战时的法军从总动员开始,上上下下就经历着无休无止的噩梦:一名典型的法国士兵,可能住在里昂,但他却要去北非阿尔及利亚领取装备被服,然后抱着这些东西,去法国西南的布列塔尼半岛报到,再集合开向法国东北部的夏龙。结果是,将军找不到部队,士兵找不着枪支,要塞找不着弹药,兵团找不着食物。法军的战争计划,和毛奇的预料如出一辙:麦克马洪元帅的集团军集中在斯特拉斯堡突出部,巴赞元帅的莱茵集团军13万5000人集中在梅斯,不久由拿破仑三世亲自指挥。另外,在梅斯以西再向法国腹地90英里的夏龙,法军还集结了预备军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四章 皇帝的突围 由于之前“战无不胜”的作战经历给了法国人以极度自信,法军士兵居然认为普鲁士不堪一击,在集结尚未完成的时候,就雄赳赳、气昂昂、乱哄哄的跨过了莱茵河。南路麦克马洪元帅的斯特拉斯堡军团8月4日仅以一个师抢占了威森堡,普鲁士王太子第3集团军的第5军当即反击,另有两个军助攻,以5万人对付法军6000人,法军受到突袭,师长被杀,几乎全师覆灭。翌日,在西南15英里处,继续挺进的普军第5军撞进法国第6军阵地,这里集结了法军5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共42000名步兵和6000骑兵。交战前法军自己就乱作一团:他们既没有侦察,也没有岗哨,50000大军仅有6000份口粮,关心自己公民权利和福利的法军士兵们怨声载道,好不容易在当天上午运到了大批粮食,法军士兵们正在做饭,普军就赶到了。普鲁士第5军先头部队毫不停顿地投入战斗,不久第3集团军各军赶到,陆续投入交战,麦克马洪的斯特拉斯堡集团军各部也前来增援,于是一场遭遇战最终演变成了两军南部主力集团军的大战。 这场战役中法军士兵表现极为勇敢,而普鲁士各军也是逐次投入兵力,奋力战斗。双方激战竞日,不分胜负,普鲁士第11军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渗透入法军的后方,麦克马洪害怕被普军包围,下令后撤。担任掩护的法军两个骑兵旅向普军的密集步兵队形发动冲锋,伤亡了四分之三。这两天的战斗中,法军共损失25000人。普军损失则比法军严重,但是战略上普军获得了胜利:麦克马洪被迫从斯特拉斯堡后撤,顾不上北边隔着孚日山脉的巴赞集团军,一路向西撤过梅斯,一直向大后方夏龙退却。法军的进攻一开始便极不顺利。 西面靠北集结在梅斯的北路法军的进攻同样不顺利。8月2日法军莱茵军团主力进攻莱茵河东岸的萨尔布吕肯,连战前侦察都没有,普鲁士守军3个连抵挡一阵之后撤退,法国报纸吹嘘成“英勇的法国战士粉碎普军3个师”。原本普鲁士的计划,是第1和第2集团军抵挡法军主力,让第3集团军从南方包抄法军后路。听到萨尔布吕肯发生战斗,第1集团军司令斯坦梅茨上将按捺不住,立即挥军迎击,于是普军第2集团军亦从凯撒斯劳滕出动策应。 8月4日,普军第1集团军的先头部队遭遇从萨尔布吕肯撤退下来的法军,普军第14师不等上级命令率先投入战斗,仰攻法军既设阵地,伤亡很大,但是普军附近部队按照传统听到炮声立即来援,而法军虽然处于兵力优势,但是由于普军出其不意,又没有友邻援助,3军军长弗罗萨德将军担心己方地位过于突出,决定于夜间撤退。这次交战普军损失4500人,法军损失2000人。从损失上讲普军较大,但是在战略上,由于这次交战和南面的伍尔斯战役,法国莱茵军团主力处以孤立突出地位,以至于法军军心开始动摇了。 萨尔布吕肯和伍尔斯两次战役,普军都没有追击,他们已经摸清了法军态势,准备按照既定方案寻找法国梅斯的莱茵军团决战:正面1、2集团军逐退当面法军,使法国人缩回梅斯基地。南方第3集团军击败法国斯特拉斯堡军团后,正从法军右翼包抄,大军云集。莱茵军团18万大军是法国野战军的主力,现在龟缩在梅斯不知何去何从。拿破仑三世这时意识到了法军地位过于突出,果断的下令撤退。此时普军正准备在梅斯两侧渡过摩泽尔河,迂回法军两翼,这时法国最高统帅部还蒙在鼓里,只是知道梅斯的粮食缺乏,建议后撤,但此时拿破仑三世已经定下了西撤的决心,他的意图是先向40英里以西的凡尔登撤退,然后再向西撤50英里,跟夏龙的麦克马洪军团会合。 和开战初始时的一意进攻不同,此时的拿破仑三世撤退的决心十分坚定,仿佛变了一个人,令手下的将军们为之惊奇不已。军事观察家们则将拿破仑三世的表现归结于普军的猛烈炮火给法军造成的巨大杀伤影响了皇帝的战争意志。 法军已经决心撤退,但执行起来却拖拖拉拉,在一片混乱中耽误了3个小时,好在被洪水冲垮了摩泽尔河上的桥梁之前平安的撤到了对岸。而普军起先没有发现法军行动,只是计划渡过摩泽尔河后继续向西进作深远的大包围。但是普鲁士第7军戈尔茨少将的旅发现法军有撤退意图,便主动追上来并开火,接着,曼陀菲尔将军的第1军也投入战斗,一场遭遇战下来,普鲁士军队损失了8000人,法军又损失了6500人,尽管这一次法军的损失较小,但是法军撤退的进程却险些被普军遏制住了。 在巴黎,摄政的欧仁妮皇后在得知前线惨败,法军正在撤退的消息后,怒不可遏,她一再要求统帅部下令阻止法军撤退,并且新自给拿破仑三世发去了电报,要求丈夫停止撤退的脚步,但拿破仑三世对她的怒气冲冲的指责根本不予理会。 第二天,几乎丧胆的法皇拿破仑三世把总司令职务(不但指挥莱茵军团,而且可以指挥夏龙军团)交给巴赞元帅,自己带随从脱离部队,奔向夏龙,指令巴赞带大部队按原计划由东南转西向夏龙撤退。同一天,刚刚截住撤退法军的普鲁士军队,也不知道这是莱茵军团18万大军的总退却,还以为法军人少,继续向滞留在梅斯以东的部分法军部队发动进攻。勃莱道将军的骑兵旅冲向法军密集队形,这次冲锋,后来以“勃莱道死亡冲锋”闻名,普军硬是突破法军两道密集火网,但是又被法军骑兵包围,最后仅一半兵力突围杀回。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五章 生死之交 随后在耶隆山谷,又发生普法两军8000骑兵迎面冲锋的大战。第3天,普鲁士第3军又向法军发动猛攻。这三天的交战,就是命运攸关的费尔维尔战役,双方现在都是面对自己的基地:法军是要向西夺路逃命,而普军是要向东把法军顶回梅斯要塞,对法军来说,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战役。此役普军损失23000人,法军损失42000人,法军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总算得以突围成功。 法军突围成功,暂时收缩兵力,坚守夏龙及周边的要塞和阵地,8月17日,普军再接再厉向法军发动全力进攻,双方全军投入激战,普军损失40000人,法军损失23000人,另有7000人被俘。结果,巴赞不得不放弃外围阵地,坚守夏龙要塞。经此一战,巴赞的法国莱茵军团得以守住了夏龙要塞,普军的进攻势头则被扼止住了。在这一天的战役中,普鲁士国王威廉、俾斯麦和毛奇都在观战。俾斯麦接到一个消息,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阵亡,亲自骑马上前线打听,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他的儿子仅仅受了轻伤。普鲁士第1集团军在进攻夏龙的战斗中一度因为损失严重而乱了阵脚,毛奇亲自率领波美拉尼亚军团进攻才好容易稳定了局面。 法军撤到夏龙后,连同原来这里的预备兵团,共同组成了法国夏龙军团。8月16日,拿破仑三世在夏龙收集兵力。法军夏龙军团的总兵力比在梅斯时的莱茵军团多了一倍,共26万人,但是杂凑而成,而且指挥系统不明确,政出多门:法军总司令是巴赞元帅,经过连日的战斗,麦克马洪已经丧胆,他甚至主张往巴黎退却,拿破仑三世这一次却没有象之前的那样六神无主,而是下令坚守。此时,在巴黎的欧仁妮皇后又写信通知皇帝,如果他逃回巴黎的话,巴黎会立即爆发革命,法国的“革命群众”这一次在大战略上总算有了一次发言权。8月22日,皇帝最终决定继续留在军中指挥作战。 战场形势对于法国已经极为不利,但此时发生了普鲁士总参谋部泄密事件----普军的全部作战计划公开出现在了英国和法国的报纸上,普鲁士总参谋长毛奇坚称总参谋部不可能泄密,但无法解释作战计划出现在报纸上的事实,因而引咎辞职,普鲁士首相俾斯麦和战争大臣隆恩坚持要彻查此事,因而总参谋部人人自危。 由于总参谋部的运转失灵,进入法国境内的普鲁士军队开始陷入到了混乱当中,同法军的作战开始接连失利。 法军退到夏龙要塞之后,便开始全线防守。因为夏龙是法国经营多年的战略要地,这里的要塞不但极其坚固,而且粮草弹药充足,易于坚守。由于担心法国的援军向夏龙靠拢,普军对夏龙发起了强攻,想要在法国援军到达之前攻下夏龙,结果却在法军利飞排枪的打击下,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在夏龙这样设防坚固的战略要地,普军原来横扫无敌的炮兵火力大打折扣,而法军原来在平原上极易被摧毁的利飞排枪这时却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面对排枪的密集火力,发动冲锋的普军死伤累累。由于伤亡巨大,兵力难以补充,普军的攻势只好放缓,在夏龙一线和法军呈对峙状态。 看到这里,林逸青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这个改变普法战争进程和结局的普鲁士总参谋部泄密事件,一定和林义哲有关! 普军的进攻接连受挫,在利飞排枪的打击下损失惨重,而法军的反攻也被普军击退,损失极大。是以威廉国王召见俾斯麦的时候,破天荒第一次和他讨论起了“以和谈的方式结束战争”的可能性。而俾斯麦也没有象以前针对奥地利的战争时所表现的那样顽固,而是心平气和的认真的听了国王的想法,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差不多的时候,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也有了和威廉国王一样的想法。 正当双方在陆地上相持不下的时候,法国海军的行动打破了这一局面。 法兰西第二帝国为了攫取大国地位,恢复第一帝国时期的辉煌,一直积极谋求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以此弥补陆军不足的缺陷,以求和海上霸主英国海军一争高下。为实现这一宏愿,法国海军大力建造新式军舰,如今的法国海军,是仅次于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世界第二大海军力量。就在普法战争爆发后,海军部长便发来电报,下令法国海军做好战斗准备。和慢吞吞反应迟钝的法国陆军不同,法国海军表现出了极高的效率,开战后不到一个月,法国海军便完成了动员,为了适应战时快速反应的需要,法国海军将新式舰艇专门编成了一支颇具实力的快速支队。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由于法国最高统帅部根本没有制定针对普鲁士的战争的战略计划,法国海军在战争爆发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是忙于给从北非阿尔及利亚向本土运兵的船队护航。直到拿破仑三世的一纸电令,才改变了法国海军的保姆角色。 根据拿破仑三世的命令,法国海军将出动攻击皇帝指定的几处普鲁士港口,摧毁停泊在那里的普鲁士海军舰船。海军部接到电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并根据皇帝的要求,破格任命当时仅仅还是海军中校的孤拔担任快速支队的司令(为和这一职位相称,孤拔被提升为了海军上校)。 对于皇帝为什么要破格提拔孤拔,并指定由他指挥舰队实施对普鲁士海军的攻击行动,很多人都感到惊讶,但没有人知道皇帝实施这一任命的理由。 但林逸青知道,孤拔的任命,一定是林义哲以某种方式促成的,孤拔本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否则,林义哲便不会说,他和孤拔是生死之交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六章 孤拔提督的逆袭 孤拔出生在法国北部的阿布维尔市,在省城亚眠的公立中学毕业后,凭优异成绩入读当时人人称羡的法国理工学院,浸浴在拿破仑一世皇帝定下的“pourlapatrie,lessciencesetlagloire”(为了祖国、荣誉和科学)著名校训中,吸取近代军事、工业科学知识。法国理工学院如果仅仅从字面上看,显然与军事教育似乎并无多大关系,然而这所学校历史上被拿破仑钦定为军校,实际是当时法国极为重要的军官摇篮,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军校。 孤拔和理工学院的很多校友一样,毕业后即投身军伍,由于所学专业的关系,孤拔成为了法国海军的军官,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此后的仕途可谓一帆风顺,晋升为中尉,后逐次晋升至海军少校、海军中校军衔,荣任英吉利海峡分队参谋长,普法战争刚刚爆发时,他在安地列斯群岛担当海外殖民地服务,接到海军部的电令后,他便立刻轻装简从赶回了本土。 事实上,对于皇帝指令由孤拔担任快速支队司令的任命,海军部是很不看好的,因为孤拔是个对殖民争霸战争没有好感的军官。针对法国海外的殖民侵略战争,孤拔的态度非常明显,即属于海军中反战的一派,对这种战争表示不感兴趣也不支持,当然如果要让他去参加,出于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他肯定会被动接受这个任务。面对这种情况,任何一位决策者可能都会改派一位比孤拔态度更积极的将领才对,然而当时法国海军部却没有这种决策的余地,只能对皇帝的任命被动的服从,因为法兰西海军正在面临一场空前的将军荒。 和很多国家的海军不同,当时法国海军的最高军衔是海军中将,为数不多的中将都已经是重要部门的长官,自然不能轻易随便调换职位。而次一级的海军少将虽然人数庞大,但是除去只会应付公文的衙门少将外,具有海军实务资历的资深少将屈指可数,又因为少将级的军官大都会被四处调用,常年的海外殖民地服务,其中的很多人都已身体状况不佳,难以再重涉风涛,执行海外任务。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作战任务就只能由上校一级的军官来完成,因而对于皇帝破格提拔孤拔,海军部很善解人意的表示了同意。 令法国海军部并不太称心如意的孤拔司令,率领的快速支队却是一支颇具实力的舰队。海军部向孤拔下达开路令时,即要求其组建一支对普鲁士的小海军有压倒优势的舰队,首先被孤拔选入列的军舰,就是刚刚完工入役不久的新式铁甲舰“海洋”号,也是新舰队的旗舰。其后,孤拔从其他各支队、分队又陆续抽调军舰。计包括有“海洋”号的同级姊妹舰“马伦戈”号,铁甲舰“赫罗英”号、“萨伏阿”号、“科伦”号、“复仇”号、“郭罗阿斯”号和“絮尔弗兰特”号,巡洋舰“阿罗于德”号、“恩伯拉卡波”号、“奥波尼阿特”号、“昂布斯卡德”号、“恩伯奈伯”号、“瑞福斯”号和“伯罗托克蒂斯”号,共计15艘战舰。 在集结命令下达后,这支支队的各艘军舰,从旗舰“海洋”号开始,陆续从原停泊的港口分别开向布雷斯特港集结。一艘艘三色旗飘扬的法**舰从各地纷纷开往集结地,欧洲的海洋上,法国海军聚集起了一支自拿破仑第一帝国时代以来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而且为了让两艘新式的“海洋”级铁甲舰能够如期参战,法国海军部下令从各支队抽调精锐人员,组成两艘铁甲舰的舰员班子,按照计划,孤拔支队在布雷斯特集结,集结后再航行到瑟堡,在舰队集结航渡这一过程中,孤拔专门对两艘“海洋”级铁甲舰的舰员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训练。为了保证孤拔支队不用担心任何来自海上的威胁,海军部还组织了一支由铁甲舰和巡洋舰组成的支援舰队。 9070年8月末,孤拔支队的舰只大部分已经到达瑟堡锚地。此时法国海军部送来了根据皇帝指示制定的作战计划,孤拔经过研究后完全同意采取攻击行动,海军部于是顺水推舟予以批准,不过强调,孤拔此次只许胜不许败,将所有责任一股脑推给了孤拔。 来自海军部的情报清楚地标明了普鲁士海军的主力舰所在地(林逸青判断应该是林义哲提供给拿破仑三世的),孤拔经过研究后决定兵分三路,展开攻击。第一分队是由两艘铁甲舰“赫罗英”号、“萨伏阿”号和巡洋舰“阿罗于德”号组成,负责堵截并攻击在亚德港的普鲁士海军主力舰“弗里德里希·卡尔”号铁甲舰,这支分队将得到由土伦赶来的铁甲舰“阿米德”号的支援;第二分队由“科伦”号、“复仇”号及巡洋舰“恩伯拉卡波”号组成,负责堵截并攻击在易北河口执行防守任务的普鲁士铁甲舰“阿米纽斯”号,这支分队将得到老式铁甲舰“法兰德”号和巡洋舰“女妖”号的支援;孤拔则率领本队“海洋”号、“马伦戈”号两艘最新式的铁甲舰和“郭罗阿斯”号和“絮尔弗兰特”号铁甲舰及5艘巡洋舰攻击基尔港的普鲁士舰队主力。 对整个港口形势了解之后,孤拔立刻开始布署他的军舰。基尔港的普鲁士守军根本没有想到法国海军会出现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在港湾口排兵布阵。 一切布署完毕后,孤拔按照法国人打仗的传统,派出一名军官乘舢板登岸,向普鲁士守军递交了一份最后通牒,要求守军交出要塞。对这份书信,守军置之不理,而是提高了戒备,同时急报在基尔港内的海军舰艇。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七章 欧洲历史的转折点 看到普鲁士方面没有任何回应,孤拔下令进攻,随着“海洋”号群炮鸣响,其它法舰不甘落后,接连开火射击。在得到法军的最后通牒后,尽管普鲁士守军已经加强防备,严阵以待的基尔炮台闻声立刻还击,但激烈的炮战仅仅进行了5分钟,基尔港的3座炮台很快都被摧毁,战斗变成了针对主炮台的决战,8时45分,基尔主炮台北侧被击中起火,普鲁士军队未能控制住火势,9时炮台火药库剧烈爆炸。在法国铁甲舰270毫米和240毫米主炮的猛烈轰击下,普鲁士军队的炮台被火光和浓烟包围了,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着火的人体的残肢飞到半空中,如同被撕扯成碎片的洋娃娃,和碎裂扭曲的炮管一起纷纷落下。基尔港炮台群的防御宣告失败,孤拔的军舰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扫清了基尔外围防御。 在摧毁了基尔港的岸防炮台之后,法**舰在孤拔的带领下长驱而入,向停泊在港内的普鲁士海军舰船发起了攻击。 港内的普鲁士海军各舰,面对法舰突然而至的攻击,匆忙展开了各自为战式的还手,在如此狭窄的水面上作战,简直犹如白刃拼杀,法**舰已然抢占了先手,尽管得到了炮台守军的及时通知,普鲁士军舰纷纷起锚,准备和法舰放手一搏,但一切都显得太晚了。 排水量10933吨的普鲁士海军旗舰“柯尼斯·威廉”号船大炮多,因此成了法国海军的重点攻击对象,孤拔率舰冲进港内之后,便指挥四艘铁甲舰,集中火力对它进行攻击,以求先声夺人。在四艘法国铁甲舰的猛烈轰击下,“柯尼斯·威廉”号的巨大舰体很快便成了蜂窝,开战不到10分钟,普鲁士海军的旗舰即痛苦地沉没了。还在“柯尼斯·威廉”号遭到法舰炮火聚攻时,普军“赫尔塔”号巡洋舰就准备驶近“柯尼斯·威廉”号,帮助旗舰抵御炮火,但尚未来得及赴援,“柯尼斯·威廉”号便已经沉没了。在近距离的激烈炮战中,法**舰射出的流星般的炮弹,将一艘艘普鲁士军舰的火炮甲板打得血肉横飞。面对来自敌人压倒性的炮火攻击,普鲁士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法**舰用近距离几乎百发百中的炮火轰击“赫尔塔”号,“赫尔塔”号巡洋舰弹药舱中弹爆炸,很快沉没。 法军各舰打响基尔港之战,几乎是在瞬间同时进行的,所采取的也是各自为战的战术。当”海洋”号铁甲舰传出炮战开始的号令后,早就摩拳擦掌的“恩伯奈伯”号等3艘法国巡洋舰立刻用舷侧火炮向普鲁士军舰进行齐射。遭遇突然袭击,“埃森”号和“汉堡”号2艘炮舰还没有来得及砍断锚链,按照预定作战计划驶往上游与“柯尼斯·威廉”号主力大队会合,就已经身受重创,舰体燃起大火。“埃森”号在法国巡洋舰的第一轮齐射中便被击沉,同队姊妹舰“布莱梅”号抵挡住第一轮炮击后,舰体受创过于严重,由舰长指挥砍断锚链退往下游,最后在航道一侧附近焚没。船体严重侧倾,带着熊熊烈焰努力航行的“汉堡”号,意图与法舰同归于尽,最终不幸被法舰“瑞福斯”号的一轮舷炮齐射击中沉没。 在这场战斗中,普鲁士损失军舰7艘,1600余人阵亡,法舰无一损失,阵亡仅26人,受伤72人。 根据法国政府的命令,孤拔此战的真正任务是占领基尔港,为法国陆军的登陆扫清障碍。而歼灭普鲁士海军是为了攻占基尔的预先准备活动。让法军顿感意外的是,竟没有找到任何普鲁士军队的踪影,各个普军工事相继轻松地落入法军手中。法军进入基尔城中,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普鲁士军队的踪迹,基尔就这样落入法军手中。 孤拔和法国陆军将领们并不知道,事实上,在他们进攻基尔之前,基尔的守军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由于法普前线战事惨烈,普军伤亡过大,兵力严重不足,普鲁士政府迫不得已,从各地抽调部队补充前线,基尔港守军自然也不能幸免。 由于大批军队被火车运往法国前线,导致普鲁士国内各地的防卫力量十分空虚。很多地方的兵力都下降到了可怕的地步。基尔港作为普鲁士的重要军港,守军都薄弱到了如此的地步,其它的城市可想而知。 在孤拔占领基尔的同时,另外两支法国陆军也在海军的掩护下,分别在亚德港和易北河口登陆。 基尔港的失陷使普鲁士君臣彻底打消了要将战争进行下去的愿望,双方随后展开了谈判。由于俾斯麦提出的和平条件过于苛刻,法国方面无法接受,法军在占领基尔后继续向普鲁士内陆推进,一举攻克重镇汉堡。在法军攻占汉堡之后,实际上切断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和普鲁士内地的联系,孤拔在分兵固守汉堡的同时,派部队一路向南横扫,先后攻占了海德、胡苏姆、弗伦斯堡等城市,法国海军也没有闲着,依次出动袭占普鲁士沿海各港口城市,到9071年2月10日为止,也就是普法双方和平谈判开始后的第13天,整个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已经全部置于孤拔率领的法军控制之下。在得到皇帝“继续进攻”的命令之后,孤拔在汉堡摩拳擦掌,整顿兵马,雄心勃勃的准备向柏林发动进攻。 汉堡的失守的消息传出,给普鲁士全国以巨大的震骇。在法国前线的普军官兵得知消息,士气一下子变得低落了下来。他们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使他们看不到希望,而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受到法国人的践踏。 消息传到威廉国王的耳朵里,他也感到坐不住了,而前线的普军官兵得知消息,恐慌情绪很快传遍了军队。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各种求! 第三十八章 大乾族源 不久,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威廉国王离开前线回到柏林,作为“第一个退出法国领土的普鲁士人”。法国新任首相梯也尔认为战争几乎已经结束。他现在考虑的是最合理的和平条件了。法国人还玩了另一手花样,以增加给俾斯麦的压力。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巴黎政府公布了有关梯也尔同俾斯麦所有谈话的详尽报告。这样一来,欧洲就了解了普鲁士提出的议和条件。国外的声调发生了变化,对普鲁士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起来。 战争和外交双重的失败使普鲁士人对俾斯麦的不信任感急剧上升。俾斯麦自从进入9071年以来一直过度劳累,不光是国内的形势,欧洲总的形势也使他感到不安。4月6日,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公开声称,俄国认为9056年巴黎协定中规定黑海地区保持中立的条款已经无效。这个自行其事的表态,俾斯麦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它是在一个对普鲁士不利的时刻发生的。对于俄国蔑视有效的条约,英国人作出了敌对的反应。此外,俾斯麦还十分担心普法冲突有可能发展成为欧洲列强之间的战争。 俾斯麦更加急于结束同法国的战争。在法军攻陷汉堡之后,在整个德国,包括南德意志各邦在内,爱国主义情绪高涨。甚至在闹独立性最强烈的巴伐利亚,路德维希二世也认识到他的邦国必须参加德国的统一,虽然他并不喜欢已建立的北德意志联邦。 正式的停战协议很快达成了,根据协议,双方先行撤回进入对方国土的军队并释放俘虏。普鲁士军队率先开始撤离夏龙前线,法军随后跟进,一个月后,普军全部撤回了国内,法军收复了全部被占的领土。 在普鲁士,得到了撤军回国命令后的孤拔也开始整顿军马,上船回国。和普鲁士人从法国撤退时顺手牵羊的掠走了大量物资一样,法军也将占领区内能带得走的有价值的东西一扫而光。 普军撤出法国后,双方继续开始谈判,这一次的谈判地点设在了梅斯。法普两国经过历史时数月的反复讨价还价,最终在英国的调停下达成和议。9071年5月28日,普法双方签订了和平条约,史称“梅斯条约”。 “梅斯条约”的主要内容是:法国和普鲁士保持9070年开战前的疆界不变,双方不向对方做任何的经济赔偿,普鲁士保证不再参与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法国保证不向比利时做任何领土及王位要求,不干涉南德四邦加入北德意志联盟。新成立的德意志联合国家,法国将保证予以承认,“两国实现全面和平,不再相互敌对。” 伴随着“梅斯条约”的签订,普法战争正式宣告结束,欧洲大陆迎来了全新的历史时代。 普法战争打破了相对平稳的欧洲均势关系,改变了欧洲列强的力量对比,从而加剧了列强之间的矛盾,促使列强重新调整相互之间的关系。 和林逸青原来知道的历史不一样的是,这场不一样的普法战争的主要结果是原来的欧洲大陆霸主法国和新兴的军事强国普鲁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之局,普鲁士没有达到通过这场战争立刻统一德国的目的,这场战争加剧了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相互敌意,欧洲中心由此出现了一个危险的战争策源地。 看完了报纸上的连载,林逸青明白了林义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欧洲列强忙于内斗,才不会有过多的精力投向东方,乾国不但有了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还可能利用欧洲列强之间的矛盾,为自己争取发展的有利条件。 想到林义哲布局之宏远,用心之良苦,林逸青感慨不已。 作为一个穿越者,林义哲已经可以说相当成功了,但仍然在保守顽固势力的攻击下英年早逝! 想到中国近代史上保守顽固势力的种种非是蠢行,林逸青心中愤恨不已。 此时的林逸青,已然下定了决心,要沿着林义哲开辟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在大体上了解了西方世界的情形之后,林义哲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东方世界上来。 从报纸上看,除了现在的中国变成了乾国之外,日本、朝鲜和越南等亚洲国家的情况,基本和他原来的历史时空并无太大的出入。 林逸青想要了解乾国的情况,便又开始在报纸当中仔细搜寻起来,很快,他在一张日本报纸上找到了一篇关于乾国皇帝储位的探讨性文章,里面简略的介绍了一下乾国皇室的情况。 按照这篇文章所说,居住在北方白山黑水之间有多个少数民族,统称为“北狄”,他们和居住在中原地区和南方地区的“中原人”和“南人”的文化截然不同,中原人和南人是农耕民族,而北狄放牧,因此北狄的骑兵远强于中原各族。这是中原各族的致命伤,一代代名将都知道,“速度”对于战争成败何等重要。中原各族企盼强大的骑兵而不得,因为骑兵传统必然源于毕生生活在马群中的经验,而中原地区无此环境。 珉朝年间,北狄各族经常南侵,把中原人的少年掳回自己的部落,作为奴隶。这些被掳走的孩子们被迫断发刺字,冒着风雪在白山黑水之间牧马放羊,被称为“孛日诺”,意思是“放牧的狗”。他们过着远比牧民还要艰难的野外生活,弱小者纷纷冻毙,唯有强壮者存活下来,他们当中的女孩只能嫁给孛日诺,却要在出嫁前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予主子,男孩则在战争中被用作血肉的冲车,他们冲锋完了,死伤殆尽,北狄骑兵才放马冲锋。 就这样过了三百年,孛日诺的人口已有上万人。他们的主子们不知这些放牧的狗心中,一直都把复仇和回家的愿望深深埋藏。 狗也有牙齿,他们在磨砺这些牙齿,直到把自己磨砺成真正的猛虎!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十九章 崛起白山黑水 珉朝中期,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四起,当政者以严刑峻法对待,导致监狱人满为患,官府为了缓解压力,将大量的中原人和南人刑徒流放到奴儿干(意为奴隶干活的地方)都司所辖东北苦寒之地,刑徒因为入狱时都受“髡刑”剃掉了头发,是以到了流放地后,被称为“髡发人”。 这些流放的髡发人将农耕技术带到了北边,孛日诺和髡发人同为奴隶,经常交往,不但学会了中原先进的农耕技术,还将游牧民族的牧马技术传授给了髡发人。 由于居住地域的接近和身份上的同病相怜,孛日诺和髡发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密切,双方开始通婚,渐渐融合成了一个独特的民族,称为“渤罕”人或“渤海”人,简称“渤人”。 由于渤人吃苦耐劳,人口不断增长,东北苦寒之地渐渐变得富裕起来,起先北狄各部对于渤人不断的增加并未在意,因为渤人也分为好多部落,受北狄诸部统辖,北狄诸部能从渤人那里得到大量的财富作为赋税,并且驱使渤人为他们作战,他们觉得危险时,可以通过战争的手段有效的削减渤人的人口。 但随着渤人人口的不断膨胀,实力也不断壮大,北狄诸部和珉朝奴儿干都司都开始对渤人的人口进行控制,他们挑动渤人诸部的争斗,不时的找借口出兵进攻渤人的部落,剥夺他们的财富,没收他们的武器,将渤人部落中的年轻女子掠走,贩卖到远方为奴,等等。非人的压迫激起了渤人的刻骨仇恨,他们将仇恨深埋在心底,默默地等待着报仇的一天。 珉朝末年,日本东侵朝鲜,珉朝出兵援助,珉朝奴儿干都司的主要兵力被抽调前往朝鲜作战,奴儿干都司征调大量渤人青壮年作为前锋,意图用渤人和日军对战,既可打败日军,又可削弱渤人实力。消息传来,渤人中有领袖,名为穆麟德·莫日罕,手持火把,狂呼着:“处处死路,宁可战死!绝不跪亡!”他一夜跑遍整个北边平原,连人带马累毙在海边,死时还拄着一人高、缀着豹尾的长火把屹立,向家乡的方向眺望,火把不熄。于是渤人们无分男女老幼,全都跨上战马,拿起棍棒、劣弓,甩石巾和断刀残剑(好的武器都被搜走了),向他们的主子杀去。 渤人们兵分两路,一部攻向奴儿干都司在北边的军械库和粮草屯积地抚顺,一部攻向北狄最大的马市所在地乌图浩特,只用了一夜便将二地攻克,夺取了大量的武器、粮食和马匹。 渤人们迅速用夺取的武器和战马武装了自己,组成了一支全民皆兵的庞大骑兵军团,震怒的北狄人全起精锐骑兵,前来攻击,但当年的“放牧的狗”们已经掌握了骑兵战术的精髓,他们比北狄人更懂马,凭着旺盛的战意、几百年来对压迫者刻骨的仇恨和神乎其技的战斗能力,他们连续击破北狄七路大军的会攻,将北狄人最引以为傲的“怯薛骑兵”斩杀殆尽,千里草原一时尽赤。 得知渤人击败北狄的消息,珉朝奴儿干都司王国忠大惊失色,他急忙命令大军停止入朝,前往平叛。王国忠深知渤人骑兵的厉害,是以亲自指挥大军,并带上了大批火器,这些火器原本是要用来对付日本人的,王国忠认为渤人骑兵虽然厉害,但不敌火器,他将全部火器带上,是打算速战速决。 但让王国忠没有想到的,是渤人早有准备。在得知珉军前来之后,渤人派出死士发动夜袭,将珉军囤放的火器和粮草焚毁大半,珉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及至双方主力决战时,恰逢大雨,珉军剩下的火器也全都失去了作用,面对如同海潮般涌来的渤人骑兵,不得不以骑兵和重甲步兵结阵迎战。双方血战一整天,在渤人前赴后继的攻击下,珉军大败,死十余万人,奴儿干都司王国忠及以下将佐百余人全部被杀,战场上血流漂杵,人马积尸如山,河水为之断流。 尽管击败了珉军,渤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青年男女死伤数万人,领袖穆麟德·莫日格亦于此役阵亡。 莫日格阵亡后,其长子丹雅继位,丹雅有谋略,勇敢善战,在美貌智慧的母亲海兰的帮助下,丹雅适时的和珉朝和谈,以承认珉朝的宗主权和奴儿干都司的管辖权及助珉朝驱逐日军为条件,达成了和珉朝的和议,换取了珉朝对渤人地位的承认。 在同珉朝达成和议后,丹雅挥师北上,猛攻北狄诸部,将北狄各部落一一攻灭,残存的北狄部落被迫向西北蒙古草原迁徙,后进入俄罗斯帝国境内。 在击灭北狄,彻底解除了背后的威胁之后,丹雅应珉朝之约,率军进入朝鲜,助珉朝驱逐日军,历时五年,终于将日军驱出朝鲜,朝鲜李氏王朝得以复国,但在取胜之后不久,因为长期积劳成疾,丹雅病逝,因其子年幼,母亲海兰扶其二弟达罕袭位。 林逸青知道,所谓的渤人或渤族,其实是一个中原民族和北狄各族融合形成的民族,他们继承和拥有了草原最纯正的骑兵文化和悍不畏死的精神,是以在凝聚起来之后,才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数十年间,纵横于白山黑水,草原大漠,无往而不胜。 因为长期生活在极为恶劣的环境,渤人无论男女老幼,视劳作生产和战斗为本份,渤人祖先为孛日诺和髡发人,是以渤人男子皆剃光头或留短发,渤人女子未出嫁前亦只留齐颈短发,以方便劳作和战斗,出嫁后方可蓄留长发,然亦不许长过腰(不似中原人长发及地),而渤人女子敬重祖先,为示不忘本,嫁后仍不留长发者亦多。 渤人在东北地区不断的壮大,渐渐有了和珉朝叫板的实力,但因为“同族同源”的关系,渤人历任领袖都没有打算进攻珉朝的打算,而是谨守和议,尊珉朝皇帝为“天可汗”,但此时珉朝奴儿干都司已然名存实亡,权力全为渤人掌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章 大乾帝国 珉朝最后的五十年间,天灾不断,水灾、旱灾、蝗灾在全国各地接连发生,农业生产严重下降,加之珉朝末期吏治**,农村破产,手工业和商业凋敝,人民遭受的压迫剥削日益加重,陕西又逢旱灾,连续多年闹灾荒,土地都被皇亲贵族、地主豪绅霸占,农民大批流亡,以致于“流民”大量形成,而军队因将领克扣军饷发生兵变,大队落草为寇,又形成了“流寇”,流民和流寇最终形成了以李鸿基、张先仲为首的“流贼”,而珉朝政府应对不力,终至天下大乱。 流贼之势席卷全国,珉朝政府调集全国兵力镇压,一时间全国各地战火纷起,战争导致人口大量死亡,瘟疫随之横行,在全国范围内蔓延(有日本学者研究后认为可能是鼠疫),军队也遭到了感染,战斗力严重下降,结果当李鸿基兵围京师时,珉朝君臣束手无策,当时的思宗皇帝欲要王公大臣及贵族富户献饷募兵守城,竟无人应,京城遂破,思宗谥亡,李鸿基入城,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升”,并晓谕天下。 珉朝灭亡,其遗臣多人出奔边关,经山海关守将武山贵联络,前往渤人处“痛哭乞师”,以求复国。时渤人领袖(渤人当时并未建国,只称“渤海部”,首领称盟长)穆麟德·真玉在位,担心出兵会让瘟疫传入东北地区,遂不允所请,并下令封关,禁止内地人进入渤海部辖境(事后形势的发展证明这位领袖的担心是非常非常有道理的)。 升朝建立后,李鸿基未待统一全国,便下旨遍告天下,派遣使者前往渤海部宣谕,要渤海部象臣服珉朝一样的臣服升朝,并献纳贡品以示归顺。真玉接见了升朝使臣,表示愿与升朝和好,但称渤人奉珉朝正朔多年,“不愿改奉”,拒绝了李鸿基的要求。李鸿基闻讯大怒,亲率精兵20万前往征伐,真玉率渤海部“青龙旗”、“白虎旗”精锐骑兵8万,以武山贵投诚的原珉军“关山铁骑”2万为向导,与李鸿基所部大战三天三夜,最终李军大溃,李鸿基仅带千余骑败回北京。 击败李鸿基后,渤人担心瘟疫感染,便未乘势追击,而仍是严守关隘。因珉朝正朔已亡,真玉宣布渤海部建国,国号“渤海”,真玉称可汗。 李鸿基败回北京之后,因实力大损,原先的战友张先仲趁机发难,举兵攻打李鸿基,并在四川建国,国号“大希”,与李鸿基分庭抗礼。李鸿基当然不能承认这样的结果,多次派兵征讨,希国与升朝互相攻伐,整个中原再次陷入到战乱当中。 张先仲为人残暴嗜血,喜好杀人,每攻克一地,必然屠城,各省为其部所杀者以千百万计,因死者过多,无人掩埋,疫病到处流行,人民死亡枕藉,一时间赤地千里,整个中原有如修罗地狱。 真玉时刻关注着中原的局势,他有心想要举兵南下,结束战乱,又担心瘟疫蔓延,殃及自身,是以虽有渤海国和珉朝遗臣多次劝说,他仍迟迟不能决定。直到一位自称是神医叶天来后人的女神医叶晶到来,称有预防医治之法,真玉试验无误后,这才同意发兵南下。 此次出兵,真玉征召了整个渤海国的军队,以“倾国之师”南下,其时渤海国共分八部,称“八旗”,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狮”、“白麟”、“金猊”、“玄豹”,每旗精锐骑兵4万人,合计32万人,加上原珉军“关山铁骑”8万,总计40万人。 听闻渤人骑兵南下,李鸿基和张先仲停止了内斗,合兵一处,北上迎敌,但因二人猜忌过深,相互不能配合,加之内斗和瘟疫横行,兵士死亡极多,是以根本无力抵挡渤人骑兵的进攻,几场大战之后,李张所部便损失殆尽,李鸿基战死于乱军之中,张先仲被俘,后在北京凌迟弃市。前后不到一年时间,渤人骑兵便横扫中原,一统天下。 取得中原政权之后,渤人骑兵又先后平定了蒙古、维疆、康藏等地,并将哈萨克三帐之地收入版图,加上原有的渤海国故地,建立了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帝国。在中原人官员的建议下,新帝国仍然定都北京,国号为“乾”,取“开新天地乾坤”之意。 定都北京之后,真玉登基称帝,年号“乾丰”,为开国皇帝。真玉去世后,大乾帝国先后又历经舜致,宁煦、荣方、全隆、佳庆、韶光、显凤,彤郅八个皇帝,延国祚二百余年,今年年初年轻的彤郅皇帝穆麟德·承纯刚刚去世。 彤郅皇帝的骤然去世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轩然大波,9075年2月1日,美国《纽约时报》和《芝加哥每日论坛报》同时在头版刊发了一则极短的报道,正文只有14个英文单词:“来自大乾的电讯表明,这个国家的内战将无法避免。” 次日,这两家报纸又在显要位置刊发了一篇报道,称虽然纯亲王之子(即光旭皇帝承田)已被选为接班人,但彤郅皇后鄂鲁特·灵音却身怀有孕,如果她能诞育一位皇子,则帝位之争必将趋于激烈。报道说,传言皇后因为大臣上奏称皇后怀的不是皇家血脉已经自尽,但无法得到证实。 此时距离年仅19岁的彤郅皇帝驾崩正好一个月,尽管大乾帝国竭力给她的臣民和世界营造一个印象:大乾帝国的形势一片大好,而且是越来越好。但在这大好形势下,西方人似乎并不领情。2月3日,这两家大报的头版上就同样刊登了一则短消息:“传言说,因皇位继承问题,北京已经爆发骚乱。” 有关紫禁城红墙内阴谋的种种揣测,在西方世界蔓延,发酵。彤郅皇帝的不幸去世,吸引了西方媒体的高度关注,这无疑是因为大乾绝对无可否认的大国(不是强国)的地位。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一章 少年皇帝之死 《芝加哥每日论坛报》在得到彤郅死亡的消息后,发表了一篇题为《英国与大乾》的文章。文章认为,彤郅皇帝统治着3亿多的庞大人口(英德当时的一些地理学家甚至估计当时乾国人口在4.5----5亿),远远超过大英帝国(包括所有殖民地)的2.8亿人口,两国人口相加,就等于人类总人口的半数以上,这是人类历史前所未有的事情,英乾两国无可争议地是世界上的最大的国家。 如今这个与英国一般伟大的国家失去了他们的领袖,世界当然表示了浓厚的兴趣。官方公布彤郅皇帝的死因为伤寒后,一时之间,关于伤寒的基本知识就成为西方各报争先报道的内容之一,以满足读者的强烈需求。林逸青看到的报纸当中,有大量的各种篇幅的报导。 伤寒之外,有人认为彤郅皇帝少年荒唐,私生活不够检点,沾染了严重的性病。这些疾病与伤寒协力,摧毁了这个少年天子。而研究家们争论不休的,就是谁该对彤郅皇帝的放荡负责。在这些责任人中,公认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仁曦太后和敬亲王。 仁曦太后被攻击的理由,是因为她过度干预了儿子的私生活。传言她并不喜欢皇后鄂鲁特·灵音,以至于彤郅皇帝不敢与皇后同房,却也不愿按照仁曦的心意,去临幸她所钟意的明妃福姹·兰萱,于是经常独宿养心殿,为了解闷,他便开始偷偷溜出宫去寻花问柳。而为了防止被官员们撞上,他还不敢去高级娱乐场所,尽选择那些低档的、官员们不常去的地方,结果沾染了一身的性病。 敬亲王被攻击,则因为正是他儿子承明,充当了皇帝寻花问柳的伙伴。而敬亲王又以从儿子那里逼问得来的实情,作为向皇帝进谏规劝的砝码,导致与皇帝关系紧张。 彤郅皇帝终于病倒了。在他病重无法办公的时候,任命了自己的老师李高阳代行批答奏章,李高阳很谨慎,只敢批示“知道了”、“交该部议”等无关痛痒的话。一周后,在亲王们的请求下,彤郅皇帝同意,除了汉文奏章让李高阳代批外,敬亲王代批满文奏章。仁曦太后则召集军机和御前大臣,发表了重要讲话,谈了一个小时之久,大意就是皇帝如今都无法亲自批阅文件,要大家想想办法。敬亲王带头表示,自然还是要请太后出来掌舵。仁曦指示“兹事体大,尔等当先奏明皇帝”。次日,彤郅皇帝在病榻前召见敬亲王,亲自交办该事,“天下事不可一日稍懈,拟求太后代阅折报”,并叮嘱敬亲王“照常好生办事”,“语简而厉”。随后,就发布上谕,由太后批阅裁定折件,敬亲王的批阅奏章的权力,就又消失了。 比批阅奏章的权力更重要的,是接班人的问题。 彤郅皇帝死后,有关其接班人的选择乃至争论过程,在官方文件及正式刊物当中没有任何记载,而在民间流传的传闻当中,却存在大量的离奇和耸人听闻的版本。 说法之一,是当时皇后鄂鲁特·灵音身怀有孕。如果真是如此,当然必须等待她的临产,如果所生是男孩,继承人问题迎刃而解,如果所生是女孩,则再另行挑选接班人。而仁曦太后当时表示:“皇后虽已有孕,不知何日诞生,皇位不能久悬,宜即议立嗣君。” 敬亲王则认为:“皇后诞生之期不过数月,应暂秘不发表,如生皇子,自当嗣立,如所生为女,再议立新帝不迟。”其他王公大臣也几乎赞同敬亲王的意见,但仁曦太后却坚决反对,最后仁曦太后的意见压倒了敬亲王,光旭皇帝得以即位。 这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段子,其实连野闻都称不上,其来自约瑟夫·普利策写的一篇发表在小报上的名为《乾宫秘闻》的连载,已经被无可争辩地确定为“臆造”----彻头彻尾的民间故事而已。作者创作彤郅皇后怀孕的灵感,据估计就是来自于那与大乾御史们一样“风闻言事”的《纽约时报》驻华记者。 说法之二,彤郅皇帝曾想立自己寻花问柳的哥们、敬亲王之子、贝勒承明为接班人。据说彤郅皇帝已经要求其老师李高阳在病榻前起草这一传位诏书。但这一说法同样源自普利策的连载,被世界范围内大量辗转摘引后,添油加醋,最后说是李高阳心中害怕,起草完后就到仁曦那里去汇报,仁曦一看大怒,下令将皇帝“尽断医药饮膳”,活活饿死了这位亲生骨肉、少年天子。 说法之三,则是从下一辈的“普”字辈选择,这一辈居长的是当时6岁的普伦,但普伦的父亲承治却是从远房过继给隐志郡王宜伟(韶光长子,显凤皇帝和敬亲王的长兄,早夭)的,不是近支亲室,血统不纯。这说法,也是源自于普利策的作品而被广为转载,极不可靠。 尽管以上说法的来源都相当不靠谱,但也大致列举了当时可能的接班人选。从各方面衡量下来,承田(光旭)作为接班人的确是相当合适的,尤其在血统上,他不仅是纯亲王奕环之子,最纯正的天潢贵胄,而且其生母、纯亲王福晋正是仁曦太后的嫡亲妹妹,也就是说,仁曦太后身兼承田的伯母和姨妈双重关系,这是其他皇侄们(包括敬亲王的儿子们)所无可比拟的。 而彤郅皇帝死后不久,皇后鄂鲁特·灵音便也突然宣布流产,更使得外界议论纷纷。 根据大乾官方公布的文件,这位皇后因为过于悲痛,“毁伤过甚,饮食俱废”,遂导致了流产。官方对她的评价很高,说她正位中宫后,“淑慎柔嘉,母仪足式。侍奉两宫皇太后,承颜顺志,孝敬无违。”她失去丈夫的悲痛是可以想见的,而一个21岁的健康的年轻女子,会因悲痛过度而导致流产,则是比较离奇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二章 此林非彼林 以《纽约时报》等为代表的西方媒体,乐于从权力斗争的角度来解读皇后的流产,而其立足点就是因为皇后身怀有孕,仁曦为了一己的权欲,居然连亲生的孙子(或孙女)都不顾,迫害皇后致使她流产。这种说法,在普利策的《乾宫秘闻》连载出版后,辗转摘引,几乎成了一种定论与共识,尽管其毫无证据支持。 大乾本土产的野闻,则更有大乾特色的解释:除了“婆媳是天敌”之外,也将焦点聚集在权力斗争上:鄂鲁特皇后将是仁曦太后干预政治的竞争对手之一。各种段子综合起来看,基本说的是彤郅死后,仁曦便有逼皇后流产的打算,皇后无奈,写信给娘家,其父回信只有四字“皇后圣明”。皇后知道娘家也没办法了,只好流产。 这期间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件的发生也在加剧着人们的好奇心和猜测----敬亲王的长子承明的意外死亡,以及御史汪庆琦的被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承明和汪庆琦都是彤郅皇帝的伴读,而在彤郅皇帝死后,这两个他最为亲密的臣子也先后死亡,官方公布承明的死因是“骑马坠亡”,但却有传闻说,他是被自己的父亲敬亲王亲自下令处死的。 更令人诧异的是汪庆琦的死因。官方宣布汪庆琦犯了“戕害皇嗣”的大罪,对他处以凌迟极刑,并将他的家族成员全都杀死。 汪庆琦的被处决,据说主要原因是他上的一份怀疑鄂鲁特皇后怀的不是彤郅皇帝的骨血的奏折,他在奏折中还不客气的指责总理衙门的一位大臣----刚刚因击败日本而闻名海内的海军大臣林义哲是皇后的奸夫,甚至推断是林义哲和皇后一起下毒害死了彤郅皇帝!汪庆琦的奏折引起了仁曦太后和敬亲王的极大愤怒,汪庆琦是以被用这个古老帝国的刽子手发明的最为残酷的方式处死了。 尽管汪庆琦的奏折内容只有为数不多的大臣知道,但主要内容还是很快传了出去,一些人认为,正是这些不利消息的打击,导致了鄂鲁特皇后的流产。这样的消息流传开来,也对林义哲的名声产生了一定的不利影响。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皇后流产后不久,林义哲便因病去世。乾国官方对林义哲死因的说法是感染了“瘴疠”,不治身亡;民间则传说林义哲是被御史黄树兰参劾为张元吴昊,惊忧而死。 尽管《纽约时报》和《芝加哥每日论坛报》以及世界各国报刊媒体做了广泛深入的报导,进行了种种猜测,但事情的真相仍然如同古老的紫禁城一般----幽暗、神秘、深不可测。 林逸青看完了报纸,禁不住又为林义哲的去世感到深深的惋惜。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除了有林义哲留给他的遗产之外,他能感到庆幸的,也就是发型了----这个时代乾国人的发型和他原来的时空差不多,以短发为主,而不是原来历史时空的大清国,需要留辫子。 林逸青正在那里感慨不已,门口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林逸青起身将报纸收拾好,坐在了椅子上,定了定神,他已经猜出来了进来的可能是什么人。 笃笃的敲门声响了两下,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林君在吗?” “请进。”林逸青答道。 门开了,一身日本和服腰插双刀的西乡小兵卫和两名扈从武士走了进来。 西乡小兵卫来到林逸青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身后的两名武士也跟着鞠躬。 林逸青按照日本的礼节鞠躬还礼,西乡小兵卫用恭谨的声音说道:“贵国公使何儒章何先生到访,家兄有请林君过去一同相会。” “好的,我们一起过去吧。”林逸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听到乾国公使来访,心里不免有些吃惊。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大内密探”身份,可能会被这位公使先生拆穿。 林逸青当下随西乡小兵卫出了门,一位扈从武士给林逸青牵过一匹马来,林逸青利索的翻身上马,西乡小兵卫也上了马,和林逸青并辔而行。 林逸青注意到今天的西乡小兵卫不似那天般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敌意,但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仍然是有些怪怪的, 二人默默的走了一会儿,西乡小兵卫看着林逸青,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林君,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够诚实的回答我。” “西乡君请问,我一定实言相告,绝不欺瞒。”林逸青感觉到了西乡小兵卫话里有话,他心中暗自警惕,表面上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答道。 “林君,你是不是就是林义哲?”西乡小兵卫停了马,沉声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是林义哲呢?”林逸青控马向前行了两步,停了下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回身微笑着问道。 “请先回答我!林君!是,还是不是?”西乡小兵卫不知怎么,竟然紧张起来,额头满是汗水。 “当然……不是!”林逸青哈哈大笑起来,他有些好奇,为什么死去的林义哲会给西乡小兵卫这么大的压力。 “林义哲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林逸青笑着说道,“我可以确确实实的告诉你!我绝不是林义哲!” “那……太好了!”西乡小兵卫的脸上表情不那么紧张了,但仍显得极为严肃。 “您还没有回答我,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林义哲呢?”林逸青看着西乡小兵卫,追问道。 “你们的相貌很象……”西乡小兵卫叹息了一声,“不仅是相貌,还有……”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的相貌是有些象,但并非一模一样,而且据我所知,林义哲是真正的文臣,不会武功。”林逸青为了彻底消除西乡小兵卫认为自己是林义哲的想法,又强调了一句,“我们都姓林,祖籍都在福建,算得上是远房亲戚,但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和他见过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三章 公使何翰林 “噢。”听了林逸青的进一步解释,西乡小兵卫点了点头,但神情却变得有些失落。 “幸亏您不是林义哲,否则……”西乡小兵卫看着林逸青,又一次缩下了后面的话。 “如果我是林义哲的话,会怎么样?”林逸青敏锐的觉察出了西乡小兵卫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立刻追问道。 “我会……和您决斗,为从道哥哥报仇!”西乡小兵卫语气转为坚定,不再是吞吞吐吐的样子,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我知道,我的剑术不是您的对手,和您决斗的话,也许会死在您的剑下,但我还是会和您决斗的!您上一次手下留情,我很是感激!但如果您是林义哲的话,我还是要和您决斗!” 听了西乡小兵卫的回答,林逸青想起了刚才看过的报纸中有一张日文报纸登载着林义哲无偿送还侵台日军死者遗骸日人感激莫名的消息,里面特意说明林义哲送还了侵台日军统帅西乡从道的头颅,不由得心中一惊。 林逸青并不知道,桐野千穗给他送来的报纸关于日本侵台之役的详情的报导很少,是以他不了解林义哲在此役当中亲自参战并亲手狙杀了西乡从道,以西乡从道的首级祭奠殉国的爱人的实情! 但他此时能够隐隐约约的猜到,是林义哲杀了西乡从道!不然的话,西乡小兵卫是不会问他是不是林义哲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并且说出刚才那样一番话的! “如果您还是手下留情,结果被我杀死,我会好好的将您安葬,在祭奠完毕从道哥哥之后,再在您的墓前切腹自尽!”西乡小兵卫接着说道。 “现在,这一切将都不会发生。”林逸青心里一阵恶寒,但表面上仍然是微笑着对西乡小兵卫说道,“我不是林义哲,我们是自己人,不必决斗。武士的价值,应该体现在战场上,而不是决斗场上。”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西乡小兵卫面上现出如释重负之色,他看着林逸青,没有再说话,而是在马上恭恭敬敬的又鞠了一躬。 林逸青朗声一笑,抱拳还礼,他知道西乡小兵卫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解开了心结,西乡小兵卫对林逸青的态度完全转变了过来。林逸青觉察出了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在心里暗笑不已。 日本人的一根筋,还真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二人重又并骑前行,边聊边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西乡从道的住所。 林逸青和西乡小兵卫到了门前下马,西乡小兵卫引着林逸青前往茶亭,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定然是在用茶道招待乾国公使了。 果然不出林逸青所料,当他来到茶亭前时,第一眼便看到了桐野千穗的身影。 可能是觉察到了他的到来,桐野千穗转头象是不经意的向他投来轻轻的一瞥。 虽然仅仅是一瞥,但却足以令林逸青呼吸一顿。 桐野千穗微笑着向林逸青和西乡小兵卫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但林逸青知道,她的微笑,是给自己看的。 昔年军营里的训练生活虽然刻板艰苦,但自从认识了小桐之后,原本对恋爱一窍不通的他,一下子便成了众战友心中的情圣。 和小桐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女人的这些细微之处的表现,他已经相当敏锐了。 “想不到在东瀛,竟然能吃到如此妙茶。”座中的一名身穿乾国服饰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赞叹起来。 他在言语当中用了“妙”字,可以说完全沉醉于茶道带来的妙趣之中,竟然没有发觉林逸青和西乡小兵卫的到来。 “何先生过誉了。”西乡隆盛笑了笑,招呼林逸青和西乡小兵卫入座,那名乾国男子这才回过神来。 “这位是林逸青林君,贵国人,现为我鹿儿岛海兵学校的格斗技教官。这位是舍弟西乡小兵卫,现在帝国陆军任职。”西乡隆盛介绍道,“这位便是乾国驻东京公使何儒章何先生。” 林逸青打量了何儒章一眼,面前的何儒章面方耳阔,浓眉大眼,颇有佛相,他身穿一袭绿色锦袍,头戴一顶镶白玉的小帽,完全是一副文士的派头,不过他身上并无文士的傲然之气,一见便知是个非常和气的人。 林逸青穿的也是乾国服饰,在异国他乡看到本国之人,让何儒章一见便起了亲近之意,不过听到西乡隆盛介绍说林逸青是鹿儿岛海兵学校的教官,何公使的眉头却不自然的皱了一皱。虽然他的这个表情动作非常的细微,而且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林逸青看在了眼里。 林逸青猜到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草民林某,见过天使大人。”他尽量学着这个时代的口气,上前对何儒章叩拜了下去,一派激动之情,“身在异国,能得见天使容颜,何其幸也!” “不敢不敢!林先生快快请起!”何儒章见林逸青一见到自己便行起了叩拜大礼,心中一喜,赶紧起身上前将林逸青扶住,不让他叩拜下去。 “此是私会,林先生万不可拘礼。”从刚才这一拜之中,何儒章已然断定林逸青心存故国,是以言谈间满是谦和之意。 此时桐野千穗已然取过了茶壶,给在座的四人重新斟好了茶,何儒章接过茶碗品了一口,正欲和林逸青攀谈,却见一名日本武士引着一名乾国中年仆妇走了进来。 何儒章认出了这名中年仆妇正是自己家的仆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便拧了起来。 没等引路的日本武士通报,这名中年仆妇便看到了何儒章,立刻急步奔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仆人如此的没规矩,在日本人面前丢了自己的体面,何儒章心中不快,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但当他注意到仆妇一脸的惶急之色时,想到了一件事,面色不由得一变。 “老爷!老爷!您……快点回去看看吧!”仆妇冲到何儒章面前,一下子跪在了那里,“小姑奶奶……只怕要不行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四十四章 救人 “怎么回事?”听到仆妇的话,何儒章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小姑奶奶……这个月……便一直沥沥淅淅的……没有止住,今儿早上……一下子就……依小人看,怕是‘血山崩’啊!”仆妇惶急的回答道。 虽然她碍于男女有别,话说得吞吞吐吐,但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明确的。林逸青听到“血山崩”这个词,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韵晴这丫头,她怎么会……唉!”何儒章重重地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对西乡隆盛说道,“南洲先生,今日真是不巧,舍妹韵晴突然患了血漏之症,病势垂危,我这便告辞了,回去看看,唉!” 西乡隆盛听了翻译的解说后,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既是令妹病重,先生便请赶紧回去。”西乡隆盛说着,转身看了看桐野千穗,“千穗精通医道,不妨随何先生前去看看,或有帮助。” “桐野小姐既然精通医道,便请救救舍妹!”何儒章本来正为医生的事发愁,听到西乡隆盛说桐野千穗精通医道,登时大喜过望,上前向桐野千穗长揖为礼,恳求道。 林逸青当然明白何儒章因何如此,在这个时代,对于“男女授受不不亲”这一块儿,要求得还是相当严格的。 “先生勿忧,小女这便去准备。”桐野千穗鞠躬还礼,柔声说道。 “那便多谢桐野小姐了。”何儒章感激道。 桐野千穗起身下去准备,林逸青想了想,对何儒章说道:“在下亦粗通医道,曾与游方医者处得一二秘方,配以针灸,专治血漏之症,何大人若是同意,在下愿随桐野小姐一道前去,为桐野小姐之助。”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的确有治血漏之症的法子。当然,他并不是和什么游方的江湖郎中学的,而是得自于中医世家出身的小桐的传授。 那还是一次野外执行任务期间,他们参加行动的特种兵小分队在一处偏远山区的村子里借宿,借宿的村民的女儿新婚之夜未待洞房便血如山崩,由于村子所在位置过于偏僻,找不到医生,新娘流血不止,很快没了呼吸,家人都以为她死了,并迷信的认为她不吉利,要草草将她埋葬。但小桐却从新娘棺材里流出的血判断出了她还有救,阻止了村民们把她下葬。她一番针灸下来,新娘竟然奇迹般的醒转,小桐随后又给她配制了草药,总算将她救了过来。当时特种兵小分队的战友们目睹这一惊险场面,无不拍手称奇,称小桐为“女华佗”,村民称她为“神医”。而对于中医兴趣浓厚的林逸青当时便向小桐请教,小桐也毫无保留的将治这种病的方法教给了他。 他那时根本没有想到,小桐教给他的东西,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作为一名军人,他其实更多的习惯了去救人而不是去杀人。 “如此便更好了!那便请林先生与桐野小姐一道随我前往!”何儒章担心妹子安危,听到林逸青说有治此病的秘方,立刻便同意了。 当下计议停当,桐野千穗收拾好了药箱,上了何儒章带来的马车,林逸青则和何儒章一道骑马前去。 到了何儒章所在的乾国驻鹿儿岛领事馆,一名领事馆工作人员和何家的管事仆人正候在门前,见何儒章等人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她……怎么样了?”何儒章看到管家面色不好看,心里一沉,立刻问道。 “小姑奶奶……这会儿昏过去几回了……大人……”管事嗫嚅着说道。 “请大夫了没有?”何儒章顿足道。 “派人去请了,可是……都是男人……找不到女大夫……” “糊涂啊!糊涂!都什么时候了!”何儒章顾不上去骂管事,“多亏我带了大夫来!”他转头对桐野千穗和林逸青说道,“烦劳二位了!快请!” 桐野千穗点了点头,管事见到来了女医生,面现喜色,急忙迎了上来,先作了一个揖,然后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一溜小跑的引路。桐野千穗快步跟上,林逸青则走在她的侧后。 几个人来到了何儒章的妹妹何韵晴的房间,林逸青远远的便听见了里面焦急的呼唤声。 “便请千穗小姐进去救治病人,在下是男子,不好进入女子卧房,如果千穗小姐方便,便请将病人所流之血着人拿出,给在下一观。”林逸青用日语对桐野千穗说道。 “好的。”桐野千穗向林逸青微微一躬,然后便进了房间。 看到林逸青竟然谨守礼法,为了保全妹妹的名节,不进妹妹的房间,何儒章不由得暗暗点头。 桐野千穗在报信中年仆妇的陪同下进到了房间里,看到来的是一位日本女大夫,房间内的一名奶妈模样的中年女人和几名侍女全都面现喜色,赶紧给桐野千穗搬过了椅子,让她在床边坐下。 桐野千穗坐下之后,将药箱放在一边,定了定神,仔细的观看起躺在床上的病人的情况来。 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年轻的姑娘,年纪约20几岁,她粉面桃腮,眉目如画,生得极是标致,只是现在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面色已然变得惨白,并且已然又昏厥了过去。 桐野千穗先用手指试了试她的呼吸,发觉她的气息很是微弱,桐野千穗又搭了搭她的脉搏,发现她的脉搏也相当微弱。 身为武士家的女儿,桐野千穗精通医道,她知道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给病人止血。她想了想,打开了药箱,取出了里面的几味药,向周围的侍女们吩咐起来。 何家的侍女们显然不懂日语,听到她的吩咐,一个个全都脸现茫然之色。看到她们听不懂自己的话,桐野千穗不由得着急起来,脸上现出潮红之色。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将她说的话全都翻译了过来,侍女们听明白了桐野千穗要她们准备什么,立刻忙碌起来。 “千穗小姐如有吩咐,可先说给我听,我来告诉她们如何做。”林逸青翻译完毕,又补充了一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五章 神针止血 “好的,谢谢林君。”桐野千穗答道。 桐野千穗先吩咐侍女们取来砂锅,装上净水,放在火炉上烧煮起来,她亲自动手从药箱里捡配药材,在发觉还缺少几味药材之后,她便要过纸笔,写了出来,命侍女拿给林逸青看,林逸青将日文药名翻译过来,然后交由何家的仆人,由他们和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一道前去药店购买。 桐野千穗又命侍女们取来铜盆,盛满净水,她和何韵晴的奶娘及两名年长的侍女一道,动手褪去何韵晴的衣裙,将毛巾用温水沾湿,给何韵晴擦拭起体下的血污来。 因屋内都是女子,何儒章虽是兄长,也是不能够进入的。虽然时间现在只过了几分钟,但他在外边等得心焦,却感到有如度过数日一般。 “林先生,桐野小姐要如何施救,可否告诉我一二?”何儒章实在忍不住了,向林逸青这个“同步翻译器”询问了起来。 “病人血漏不止,桐野小姐所用的,乃是快速止血之法,须将病人身下污血清洁干净,注以药汁,阴处再敷以药物,防止内血崩漏。”林逸青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此是外用,砂锅内所煮者,当为内服之药,调理气血之用。” 听了林逸青的解说,何儒章心下略定。 很快,何韵晴体下的污血清理完毕,报信的中年仆妇按照桐野千穗的吩咐,将带着污血的毛巾送到林逸青的面前,请他观看,林逸青接过毛巾,一张张的仔细翻看起来。 看到林逸青不避脏秽全神贯注的仔细审视着毛巾上面的污血,何儒章心中感动不已,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林逸青看了一会儿这些沾血的毛巾,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何儒章注意到了林逸青脸上表情的变化,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林先生,您看这……” “何先生,令妹的身子,平日里只怕是较虚弱的罢?”林逸青问道。 “正如林先生所言。我这妹子的身子,的确很是虚弱。”何儒章叹了口气,说道,“先生不知,我这妹子,乃是家中庶出,年纪最幼的一个。因娘亲去世的早,她幼时忧思过度,不知饮食,身体便弱,长大之后,性情虽无大变,但饮食常常不定,有时又任性胡来,是以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一次远涉重洋,本不想带她来的,她非要跟来,家母怕她在家中气闷,也想让她出来散散心,是以便准她跟我出门,但没曾想……” “如此说来,令妹的病症,乃是体弱气虚所引起,加上出门在外,过于劳累所致。”林逸青道,“令妹体弱,这外敷内服之法,只怕难以将血止住……” “那可如何是好啊!”何儒章急道,“先生不是说,有秘方可治么?” “秘方是有,只是男女有别,不便马上施展。”林逸青安慰何儒章道,“何先生勿忧,先以桐野小姐之法治治看,如血能止住,再好不过,若止不住,再行此非常之法。” “好!好!舍妹性命,便全靠桐野小姐和林先生了!唉!” 何儒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知道自己的急躁可能会影响林逸青和桐野千穗对妹子的施救,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不多时,买药的人回来了,将买好的药一包一包交由侍女带进房间,桐野千穗见药物齐备,此时水亦煮沸,便开始将一味味的药称量分量,小心的放入砂锅之中。 “哎呀!又流血了!”一名侍女惊叫起来。 桐野千穗一惊,转头看去,立刻便看到新换的床单上透出一片暗红。 此时药还未煎好,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刚才给何韵晴擦拭完毕之后,桐野千穗已经给她喂了一粒镇血红丸,就是担心外敷之药没有制好而何韵晴再发血崩,但没想到这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是又出血了么?千穗小姐?”林逸青在门外问道。 “是。”桐野千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现在止血之药尚未煎好,林君有什么办法可用么?” “千穗小姐精通医道,是会针炙的吧?”林逸青问道。 “会的。”桐野千穗感到有些奇怪,“林君的意思,是针炙可以止血么?” “千穗小姐会针炙,事便成了。”林逸青在心里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千穗小姐听我说针法,认穴施针即可。” “林君请讲。”桐野千穗道。 “此针法共两组,其一组为气海,足三里,隐白(脾经井穴),二组为百会,督脉腧穴,脾俞,关元。此法可提升阳气,补脾摄血。两组针法需得按日交替使用。”林逸青回忆着小桐教给他的针法,用日语说给桐野千穗听,“千穗小姐可先行一组针法,具体施法为:气海捻转补法,运气留针,足三里平补平泻针法,隐白艾条炙一刻钟。” “好。”桐野千穗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来到床边坐下,此时何韵晴全身衣物已然去掉,身无寸缕,仅盖有一床薄被,两名侍女上前小心的将被子揭开,桐野千穗手举银针,调匀呼吸,细寻穴位,按照林逸青所言,开始给何韵晴施针。 “其他人等注意照看药锅,针炙止血之后,仍需得药物内敷外服。”林逸青在外边提醒了那些侍女一句,几名侍女在奶娘的指挥下,立刻分头照看起药锅来。 看到林逸青指挥若定的样子,何儒章一时感佩不已。 时间飞快的过去,此时无论室内室外,寂静无声,仅有药锅水汽翻腾的声音不时传来。 大约一刻钟左右,桐野千穗听到何韵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低吟。 “血止住了!”一名侍女突然发出惊喜的呼喊。 听到这句话,何儒章一时间竟然有些眩晕。林逸青心中也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 桐野千穗也长吁了一口气,停下手来。一名侍女见她额头满是细汗,赶紧上前用手帕轻轻的替她揩去汗珠。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六章 仁心圣女 不多时,药煎好了,桐野千穗顾不上疲乏,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开始给仍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何韵晴敷药,敷药完毕之后,她又在何韵晴奶娘的帮助下,撬开何韵晴的牙关,给何韵晴灌入了小半碗汤药。 汤药灌入之后,何韵晴虽然仍是昏迷不醒,但呼吸渐趋平稳,面色也有了一丝红晕。看到何韵晴的病情稳定下来,桐野千穗舒了一口气。 “病人病情如何,可否方便我等入内探视?”林逸青许久没有听到桐野千穗说话,看到何儒章又变得焦急起来,便开口问道。 “没事了,大家请进来吧。”桐野千穗明白林逸青如此询问的用意,立刻回答道。 听到林逸青翻译完毕,何儒章迫不及待的走进门去,林逸青跟在了他的身后,也进入到了房间之中。 何儒章快步来到妹妹的床前,看到妹妹双目紧闭,有如熟睡一般,想起她刚才经历的生死之险,心中难过,险些掉下泪来。但他明白此时不是掉泪的时候,他平稳了一下情绪,起身对桐野千穗说道:“桐野小姐大德,我何家满门上下,感激不尽。” 何儒章说完,向桐野千穗长揖为礼,桐野千穗起身鞠了一躬还礼,没有说话。 “今日舍妹得保性命,也多亏了林先生。”何儒章举手向林逸青作揖道。 “份内之事,何先生不必客气。”林逸青还礼毕,目光随即转到了床上的何韵晴身上。 此时的何韵晴只穿了贴身的小衣,身上盖了一层薄被,窈窕身形若隐若现,但林逸青紧盯着她,眼中却并无丝毫亵渎之意,而是闪过一丝关切之色。 “林先生,您看,舍妹是不是还会……?”何儒章觉察出了林逸青的眼神变化,立刻问道。 “桐野小姐针法得当,又敷了药,应该不会再流血了,只是按理说施过针炙之后,令妹当会醒转,可现在仍然昏迷……”林逸青转头看着何儒章,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林逸青的话,何儒章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刚要问林逸青可否有让妹子尽快醒来的办法,却见躺在床上的何韵晴猛地从被窝里伸出了手臂,一把抓住了站在床边的桐野千穗的手。 “娘!……娘!你别走……”她急促的喘息呼唤着,身子也开始抽搐起来。 听到她的叫唤,桐野千穗脸上一红,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开,而是任由何韵晴握着。 看到昏迷中的妹妹竟然说起了胡话,何儒章再也忍受不住,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小妹……” “何先生勿忧,令妹乃是因失血过多,昏迷之中想念至亲,是以才如此说话。”林逸青面现喜色道,“如此表明令妹求生之念甚强,当能醒转。” “噢?”听了林逸青的话,何儒章收泪问道,“先生何以知之?” “何先生可知,医者以针砭药石之力救人,针砭药石之力尽,则需病者自救,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者也,病者能否活命,当看其是否对人世抱有求生之念,恋恋之意,”林逸青看着紧握着桐野千穗纤指的何韵晴,叹道,“今日若是令妹慈亲在前,以温语唤之,当可令其复苏,只可惜……”林逸青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能用的办法,都已经用了,而何韵晴能否醒来,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听了林逸青的话,何儒章明白过来,不由得连声叹息。 “娘……娘……”何韵晴又开始呼唤起来。桐野千穗轻握着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 “娘……在……娘……在……”她轻声的用不太熟练的中原官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着。 何儒章吃惊地看着她,不知不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逸青没想到桐野千穗竟然会这么做,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好孩子!……”看到这感人的一幕,立于一旁的奶娘也禁不住掉下泪来。 何韵晴每唤一声,桐野千穗便柔声应答一句,看着年龄比何韵晴还小却充满了母性光芒的桐野千穗,林逸青感到自己的心变得分外柔软起来。 听到桐野千穗的回答,何韵晴象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桐野千穗的手,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不再抽搐,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下来。 “多谢桐野小姐……”何儒章哽咽着说道,“何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桐野小姐……” “请何先生放心,我会陪着她在这里,直到她醒来。”听了林逸青在一旁的翻译,桐野千穗明白何儒章想向她要求什么,立刻用日语回答道。 林逸青将她的回答告诉了何儒章,何儒章感激不已,连声称谢。 “今日之针法,千穗小姐已经知晓,明日需用针法,我会写于纸上,给千穗小姐备用。”林逸青又对桐野千穗说道,“如此交替施针,辅以药食,几日内当可令何小姐病愈。” “有劳林君了。”桐野千穗点头道。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林逸青又观察了一下病人的情况,确定无大碍之后,便和何儒章一起退出了房间。 “今日多亏了林先生。”何儒章对林逸青称谢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袖手旁观而已,桐野小姐仗义出手,真真令人可感。”此时的林逸青眼前还浮现着桐野千穗方才的美丽倩影,禁不住感叹起来。 “日本受我天朝礼义教化,故能生此仁心之女。”何儒章点头道,“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于她才好。” 听到何儒章略显迂腐的话,林逸青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也难怪,林逸青知道,这个时代的乾国,应该也是和中国历朝历代一样,奉儒家学说为正统,是以何儒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还要去为令妹预备药品,以待明日需用,这便告辞了。”林逸青担心何儒章问他的出身来历,而他现在还没想好说词,是以借机赶紧告辞。 听到林逸青是要为妹妹准备药品,何儒章便没有留他,而是亲自送他到门口,又拜谢了一番,并安排自己的马车送林逸青回去,一直目送林逸青坐马车离开后方才回转。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七章 欲为朱序 当夜,何儒章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日本虽传自中国,流寓日久,风气迥殊。大抵男侗而女慧,形细而质柔。以材武称者,萨摩州外,唯石见、长门,其他不及也。民务农桑,拙商贾。手技尚巧,雕漆瓷铜之作,小而益工。居处结构,喜曲折奇零,乏宏整者,殆地势使之然乎?近趋欧俗,上自官府,下及学校,凡制度、器物、语言、文字,靡然以泰西为式。而遗老逸民、不得志之士,尚有敦故习、淡汉学、砼砼以旧俗自守者。” “是日至鹿儿岛,见西乡公隆盛。西乡公者,名隆盛,号南洲,萨人也,刚勇好兵,富谋略,有远见。废藩时,以勤王功擢陆军大将。西乡曾议攻高丽,执政抑之。去官归萨,设私学,招致贤士讲中西之学。余与谈,所得甚多,其部下多文武全才之士,除日本人外,大乾及西洋材士亦众,其得人心若此。内有名林逸青者,相貌言行颇类已故之林文襄公,现在西乡处任教习,余甚疑之,天下安有如此相像之人?……余妹韵晴与偕行,突发血崩之症,病势垂危,西乡有养女名桐野千穗,桐野利秋将军之女,慧而美,精茶艺、医道,闻使往救之,林氏在扉外问答相助,教以针炙之术,余妹止血而活,余心大慰。……西乡麾下男女材士若此,日本其兴之速,非为无因……” 七天后,鹿儿岛附近海面,一场海上演习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方位122!……距离3!……开炮!” “雷电丸”训练舰上的一座100毫米法华士前膛炮和1门80毫米前膛炮开火的瞬间,训练舰上闪出一阵火光,而在靶船附近闪出几朵浪花,两弹全失。 “开足马力,全速前进!……” 在命令从上村彦之丞少尉口中传出后,接着又是一道命令传了出来。 “敌舰六寸口径炮弹击中首甲板炮位!炮长阵亡!五人受伤!” 而在他身旁的大副则立即接口说道。 “把炮长尸体抬到军官室!伤兵运进舱内!……” 接连的命令从大副的口中吐出,一场简单的射靶训练,被上村彦之丞添加了不少东西,通过口头模似战场伤亡,以便训练海兵学校的学员和新募水兵的战场应对能力。 “二炮长去指挥首甲板炮位!以最大射速开火!敌舰进到火炮射界,不必等待命令!立即开炮!……” 过了好一会儿,随着拖靶帆布上接连出现弹孔,而训练学官们的命令也熟练起来后,上村彦之丞心下才稍觉满意。 上村彦之丞出生于鹿儿岛,毕业于日本海军兵学校第4期,曾先后在“筑波”、“云扬”、“雷电丸”等舰上服役。这一次是“雷电丸”训练舰的第一次远洋训练,这次炮术训练之后,接下来的就是远海巡航训练,驶向远洋一直是上村彦之丞这个炮舰舰长的梦想,只不过他从未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远洋,是在训练舰上,而非他想象的巡洋舰。 “鸣响船钟,战斗结束。” 清脆的船钟声响起后,上村彦之丞看到扮演敌舰的“千代田形”号舰发来了旗语。 “命中五发。” 甲板上焦急等待的众人一看到命中五发,顿时就是一阵叹息声,他们一共打了50发炮弹,却只命中了5发,刚刚达到百分之十的命中率,如果是在战场上,在敌舰火力干扰下命中率只会更底。 “命中率是用汗水换来的!快快!……立即训练!” “训练!训练!训练!为了天皇陛下!为了日本!” 一阵叹息声后,训练舰上再次沸腾了起来,日本水兵们和军官们再一次按照训练科目,进行着紧张的训练。 在他们训练的时候,上村彦之丞却是走出舰桥朝着北方看去,他知道今天是海军军官学校的开学日,对于这所海军军官学校,他的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期待,这种期待可以说是海军内每一个出身萨摩藩的海军军官共同的期待。 虽然征伐苔湾之役失败,日本海军损失了全部主力舰船,几乎可以说全军覆没,但上村彦之丞认为,只要海军学校还在,日本海军就不会灭亡! “但愿鹿儿岛能改变一切吧!” 上村彦之丞心下期望着的时候,“雷电丸”开始返航了。 “雷电丸”缓缓的驶进锦江湾,此时的上村彦之丞并不知道,远处的山崖之上,有两个人正望着他们这一支小小的演习舰队。 “想不到倭人虽有闽台之败,仍孜孜讲求水师。”何儒章看着海中行驶的日本军舰,沉声说道,“而我大乾水师,自林文襄故去,只怕又要裹足不前了。” “是啊!林文襄一去,为日本去一大敌也!”林逸青叹道。 何儒章听到林逸青谈起林义哲,望着在海面上渐渐远去的日本军舰的背影,一时默然无语。 自那天林逸青助桐野千穗用针灸止血救得何韵晴性命后,何儒章感激之余,对林逸青存了爱才之意,有心想要招揽他回国效力,是以借着二人独处之际,不时出言试探。 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林逸青是心念故国的。 “何大人此来东瀛,所闻所见,想必深有感触。”林逸青又说道。 “瀚鹏,你既然知晓日人用心,为何却要投身日人阵营,传授其战技,为日人所用呢?”何儒章看到四下无人,立刻将心中存在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我曾去过海兵学堂,见你教授日兵战技,较西洋战技更胜之。你如此以绝学倾囊相授,难道不怕他日母国受此等日兵侵陵么?” “林某所为此,不过欲为朱序耳。”林逸青笑了笑,“大人放心,我教授出来的日人官兵,日后当为我大乾所用,断然不会与大乾为敌的。” “欲为朱序?”饱读史书的何儒章当然明白“朱序”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一时间心头剧震。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八章 神秘的跟踪者 “有些事情,现在对何大人说,还有些早。”林逸青正色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何大人,日本三五年之内,当有大乱,我欲为朱序,便是要利用这一绝好机会,削弱日本,使其不再为我大乾之患!” “日本会有大乱?”何儒章大吃一惊,但他马上便想起去年日本发生的“佐贺之乱”,有些明白过来。 林逸青点了点头,他想起了梦中的林义哲,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激昂起来:“林某心系故国,未有一日敢忘自己身流何血,纵然身死,而国家之血脉得存,是即所以报国也!” 听了林逸青的话,何儒章感到似乎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令他也变得激奋起来,“不知瀚鹏所谋,计划为何?若能有用得着我何子巍处,便请明言!” “林某之谋,确要何大人帮忙,方能成事,个中详情,容日后相告。”林逸青瞥了一眼远处的林中两名武士的身影,冲何儒章使了一个眼色,平静的说道。 林中,萨摩武士原田正男看着和乾国公使并肩而立的林逸青,转头对同伴清宫十门卫说道:“这个家伙似乎和那位公使先生谈得很好啊!” “哼!他毕竟不是日本人,来这里投靠南洲先生,可能别有所图。”清宫十门卫的手情不自禁的搭上了腰间的武士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逸青身上,没有一刻离开,“说实话,我不明白南洲先生为什么喜欢他,我不信任这个人。” 尽管林逸青已经得到了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等人的信任,并且成为了兵学校的教官,但在萨摩武士当中,仍然有一些人对林逸青抱有敌意。他们二人便是奉了某人之命,来监视林逸青的。 “南洲先生喜欢他,是因为他的过人武技吧。”原田正男说道,“我看过他在兵学校教授格斗战技,的确非常厉害,学生们学到了很多东西,都非常佩服他。我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把自己的武技传授给我们的人,没有耍花招。” “想要获取我们的信任,当然要拿出真正的本事。”清宫十门卫点了点头,“筱原君那样剑技高超的武士,都不是他的对手,南洲先生当然会看重他了。” “清宫君,你不觉得,这个人,和一个人很象吗?”原田正男又看了看林逸青,此时林逸青转过身,正和何儒章走下山坡,他刚好能看到林逸青的面容。 “你是说,林义哲?”清宫十门卫眉头一皱,问道。 “对!”原田正男说道,“我从没看到过两个人会如此的相象,而且他们还都姓林,会不会是……” “你是说,他会是林义哲的孪生兄弟?”清宫十门卫明白了过来。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原田正男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来日本呢?”清宫十门卫又问道。 “我觉得,他可能一直就存在,并且作为林义哲的替身出现,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而现在林义哲死了,他无法再留在乾国,只好逃到日本来。” “从乾国逃来日本?为什么?” “你要知道,林义哲的死,是非常突然的,这当中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所以……” “我明白了。” 此时林逸青已经和何儒章下了山坡,向林中走来,两名武士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东京,赤坂冰川町,吟雪居。 吟雪居是胜海舟在东京的宅邸,自从他辞去明治政府参议和海军卿的职务之后,便一直闲居在此,吟诗作画,为文著书,过着文人隐士般的生活。 “海舟先生,还请看在国家危难,正是用人之际,出山吧!”一身西装盘膝而坐的伊藤博文,看着正在那里挥毫泼墨的胜海舟,身子前倾,头低了一下,微微一躬,诚恳的说道。 由于征台之役的失败,日本海军损失了全部的主力舰,急待重建,而海军卿一职一直空缺,今天的伊藤博文,是奉大久保利通之命,来请胜海舟出山担任海军卿主持日本海军大局的。 任凭伊藤博文怎么劝说,胜海舟依旧没有回答,而仍是专心致志的作画。 又过了好一会儿,胜海舟画毕,这才转头向着伊藤博文微微一笑。 “伊藤君,请过来一观此画。” 虽然心下焦躁不已,但伊藤博文表面上却并未显现出来,他起身上前,来到了桌前,观看起胜海舟刚刚画好的这幅画来。 胜海舟画的虽然是一幅乾国传统的水墨写意画,但画的内容,却不是表达文人雅士闲情逸趣的花鸟山水,而是一艘破浪航行的战舰! 虽然胜海舟用的是写意笔法,但这艘战舰的细部描画仍然十分清楚,使得伊藤博文一眼便认出了画中战舰的身份。 胜海舟画的,就是他当年曾担任舰长并指挥过的“咸临丸”号! “咸临丸”号是一艘配备三桅帆的蒸汽动力战船,是德川幕府继“观光丸”之后的第二艘装备有西式螺旋桨的初级军舰。后被幕府用作长崎海军讲习所的练习舰,之后参加了戊辰战争。明治政府接收后作为北海道开拓的运输船使用。9071年9月运送片仓氏旧臣前往北海道小樽途中,在北海道木古内町和泉泽冲遭遇暴风雨,于更木岬沉没。 “咸临丸”号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作为幕府第一艘往返太平洋两岸的舰船而广为人所知。 江户幕府在同美国签定通商条约后,于9060年1月向美国派出使节。就是在那一次,胜海舟要求乘舰随行,经幕府批准,胜海舟担任“咸临丸”的舰长。 “咸临丸”从浦贺港出发,一路战胜了太平洋上的惊涛骇浪,历时37天,到达美国旧金山,这是日本人首次横渡太平洋获得成功。也是胜海舟第一次远渡重洋,见识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看到这艘如今已然成为历史的军舰,伊藤博文也是感叹不已。 “若不是那一次横断太平洋,恐怕至今仍是那井里之蛙。”胜海舟慨然长叹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四十九章 无法忘却的对手 “咸临丸”是幕府从荷兰购买的军舰,排水量虽然仅有400余吨,但它却是集中当时最先进的科学技术造成的,回到日本后,也是日本最新式的军舰。但作为幕府当时最为先进的军舰,在管理和使用方面,依然沿用封建时代的陈规旧习,位居高官的人不学无术。在“咸临丸”上陪乘的美**官布鲁克曾嘲讽日本的海军军官毫无海军知识,胜海舟对此极为愤慨。那时的他已经意识到,现代化的舰只必须由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的人去操纵,而且人与人的关系也必须与之相适应,这样才能使先进的军舰发挥应有的作用。 可以说,“咸临丸”号改变了胜海舟的一生。 在到达旧金山后,胜海舟亲身接触并观察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美国社会,在那里的耳闻目睹使他更加深信,应该不计门第和身份,打破封建的藩篱和束缚,为有才能的人提供发挥作用的机会。 “伊藤君可知,这‘咸临丸’建成入役时,是日本最先进的军舰,但在短短数年之后,便沦落为运输船了。”胜海舟对伊藤博文说道。 伊藤博文立刻明白了胜海舟的意思,禁不住叹息起来。作为曾经横渡太平洋的“名舰”,“咸临丸”参加了戊辰战争,因为舰况性能较其它军舰相比已经相当恶劣了,是以只能担当运输任务,就这样“咸临丸”还差一点儿被明治政府军俘获。 胜海舟说这番话,指向是十分明显的! 现在的日本海军,除了在9071年从英国商人手中购入了一艘舰龄已达18年、经过翻修的快速炮舰“筑波”号外,再未增添一艘新军舰。也就是说,日本海军的舰艇更新,实际上已经停滞了。 而乾国海军在这一期间,却一直在不断的增添新舰,而且大部分都是乾国自己生产的新式军舰! 现在的伊藤博文,终于明白为什么胜海舟不肯出山了。 “我明白海舟先生的意思了。”伊藤博文叹息道,“当初海舟先生便说过,一旦帝国和乾国之间爆发战争,帝国海军在面对乾国海军时,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先生的先见之明,如今已然得到印证了。” “是的!”胜海舟沉声说道,“那些人只看到乾国海军没有铁甲舰,而帝国海军却有两艘,真要打起来,帝国海军的胜算较大。但这只是表象!乾国现在的造船能力,远在我国之上,而且在人才的教育和储备方面,也并不弱于我国!乾国的财力要远比帝国雄厚。战争伊始,帝国海军可能会占有些许优势,但时间一久,帝国海军必败无疑!以乾国的财力,难道不会从法国购入铁甲舰,和帝国海军对抗吗?” 听到这里,伊藤博文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是国力的较量!而不仅仅是一两条船,几门大炮的事!”胜海舟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起来,“兵者,国之大计,死生之道,岂能如同儿戏一般,轻易发动!乾国虽然腐朽,但其国力,仍非现在的日本可比!此次征伐苔湾,假使能够战胜,苔湾之土地亦不可能归入日本版图,最多不过勒索些赔款而已!一旦战败,便是万劫不复,再无崛起之机!乾国为东亚宗主之国,已有多年,一向轻视我国,视日本同朝鲜、越南、琉球等无异,假使此次日本能够战胜,乾国遭遇如此奇耻大辱。必当举国奋起以图报复,不数年必成日本之大敌!拿破仑尚知乾国为‘睡狮’,不可轻易惊醒,而现在政府竟然如此急功近利,以国运为赌注,轻于一掷,伊藤君不以为非,竟然推波助澜。伊藤君何时竟然荒悖不察到了如此地步?” “海舟先生!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伊藤博文说话的声音竟然变得嘶哑起来,“还请先生以国事为重,出山吧!” “不知伊藤君可曾听说,乾国海军中,有一艘新锐的巡洋舰,是英国政府赠送给乾国的。”对于伊藤博文恳求,胜海舟仍然没有回答,而是用平和的声音问了一句。 听到胜海舟突然转移了话题,伊藤博文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是有这回事,它原名叫‘海洋女神’号,赠送给乾国之后,名字变成了‘和硕公主’号。” “这么新锐的巡洋舰,英国人居然能慷慨赠送给乾国,日本什么时候从英国那里得到过如此的优遇?马尾港的三座船坞皆是在法国的援助下建成的,乾国没有花费一文钱,日本何曾得到过法国如此厚待?”胜海舟问道。 “没有。”伊藤博文叹息着摇了摇头。 “乾国的福建船政局所建造的军舰的母型皆来自法国最新锐之军舰的图纸,这种待遇,是帝国海军做梦都不敢梦见的,而乾国海军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当中意味着什么,伊藤君难道没有想过吗?”胜海舟又问道。 “海舟先生是说,林义哲?……”伊藤博文的声音里竟然少有的带了一丝颤抖。 “对!就是他!帝国海军做梦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而这个叫林义哲的年轻官员却能达成目的于谈笑之间!”胜海舟沉声道,“东行先生勇则勇矣,何曾有过这等手腕?这种对手,又岂是东行先生能胜之的?” “海舟先生说的是,我们都小看了这个人……”伊藤博文轻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颓唐之色。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人,还是你伊藤君告诉我的!”胜海舟点头道,“你以前曾经和我提到过那个叫林义哲的年轻乾国官员,我从那时起便开始留意他,因为我相信你伊藤君的眼光。可伊藤君,出兵苔湾时,你难道忘记了乾国还有一个这样可怕的对手么?” 伊藤博文无言以对,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个人的手腕,绝非常人能比!”胜海舟继续道,“伊藤君,你对他的了解,其实只是表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章 继承人之论 “海舟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伊藤君听说过‘东方魔盒’的传说么?”胜海舟又问道。 “当然听说过!”伊藤博文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子猛然打了个寒战。 “伊藤君,且不说这传说是否真实,单是在普法两国交兵最烈之际,法皇欲以海军攻击普国,为何不选取诸多名臣宿将,却要破格启用孤拔?” “要知道当时孤拔只是一个小小的海军中校,于殖民地服役,一向默默无闻,但却能于众将之中脱颖而出,为法皇破格任用,随后一战成名,而后孤拔为何又能和林义哲成为刎颈之交?这背后难道没有某种关联么?” 听到胜海舟的这番话,伊藤博文的额头流出了冷汗,他掏出手帕去擦的时候,手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发起抖来。 “实不相瞒,伊藤君,这样的人,会让任何一个对手为之毛骨悚然!”胜海舟说道。 “幸运的是,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 “他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遗产还在。”胜海舟看着伊藤博文,“他为乾国打下的根基,绝不是现在的日本可以轻易撼动的。” “事已至此,海舟先生可有良策,补牢于亡羊么?”伊藤博文问道。 “至少在十年之内,放弃与乾国争胜的想法,与乾国和好,甚至订立盟约,一意内治维新,二十年为期,方可挽回今日如此不利之局面。”胜海舟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了胜海舟的话,伊藤博文又一次沉默了。 象是知道伊藤博文会有如此的表现,胜海舟看着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以伊藤君之胸怀,这‘乾探’的污名,恐怕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伊藤博文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是没有说话。 伊藤博文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而胜海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定定地望着桌面上刚刚画好的画出神。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压抑。 过了许久,伊藤博文才回过神来,他默默的向胜海舟鞠了一躬,胜海舟叹息着鞠身还礼。 伊藤博文出了“吟雪居”,上了马车,胜海舟在门口目送着伊藤博文的马车离去之后,回身来到了桌前,看了看那张画着“咸临丸”号的画,轻轻的嘀咕了几声“咸临”(“咸临”一词取自《易经》,指君臣相互之间感情亲密之意)之后,突然将画稿揉成一团,扔进了故纸堆中。 伊藤博文乘马车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日本政府的实际执掌者----内务卿大久保利通的居所而去。 见到伊藤博文到来,大久保利通象是预感到了什么,问道:“俊辅,海舟先生不同意出山重整海军,是吗?” “是的。”伊藤博文叹了口气,找了张椅子略显疲乏的坐了下来。 “原来他担心自己不是林义哲的对手,怕毁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不肯出山,现在林义哲已经死了,正是我们追赶乾国的最佳时机,他为什么还不肯出山?”大久保利通面露讥讽之色。 “海舟先生说,林义哲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遗产还在。林义哲为乾国打下的根基,我们是无法撼动的。”伊藤博文答道。 “他竟然会这么说,真是没想到。”大久保利通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林义哲是给乾国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可是,海舟先生似乎忘记了,遗产不会自己发生作用,需要有人来继承的。现在的乾国,有能够继承林氏遗产的人吗?”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话,原本有些垂头丧气的伊藤博文猛地抬起了头,眼睛也跟着放出光来。 “珉朝万苈皇帝的老师张苴正留下的政治遗产,万苈皇帝和他的继任者,守住了吗?”大久保利通冷笑连连,“我想,林义哲留下的遗产再多,也是不能够和张苴正相比的吧?海舟先生因何认为,乾国现在能有人继承并发扬林义哲的遗产,让日本无法撼动呢?” “李……李绍泉?”伊藤博文不知不觉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绍泉,曾文正的学生,这个人未来会是我们强劲的对手,但他远没有林义哲可怕,而且他虽然是林义哲的盟友之一,但并不是林义哲留下的遗产的继承人。”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伊藤博文说出一个名字,他便能接续着谈下去,显示出他对乾国的情况十分熟悉。 “林义哲的老师文博川……敬亲王……他的姑父沈佑郸……”伊藤博文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文博川是个厉害人物,但他年纪大了,而且听说得了重病,林义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柳原君在北京探望过他,说他已经活不了太久了。”大久保利通如数家珍般的说道,“敬亲王自从亲手打死了儿子为死去的皇帝陪葬之后,已经不再受乾国皇太后的信任,很难再掌权了,我听说他的批阅奏章的权力已经被乾国皇太后收回了,这个人已经不再对日本构成威胁了。至于沈佑郸,林义哲的姑父,事实上的父亲,在林义哲死后,听说也大受打击,得了重病,活不了太久,但他只要在一天,就会接续林义哲的事业,继续走下去,算是林义哲遗产的半个继承者,但他也继承不了太久的。” “贝锦泉,现在的乾国船政水师统领,实际掌握乾国海军主力的人,算是乾国海军的司令官,会不会成为林义哲的继承者?”伊藤博文想了想,又问道,“这个人曾在台湾打败过帝国海军,这一次以保护侨商为借口,率领乾国海军攻占了琉球,恢复了琉球王国的政权,手法干净利落,是个很厉害的人。” “不会。”大久保利通摇了摇头,笑道,“他是一位水手出身的将领,掌握的舰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他并不具有海军司令官的权力,而且一向重文轻武的乾国,是不会看重这样一位没有文官资历的将军的。所以他注定不可能是林义哲的继承人。”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一章 名传东京 “那就是说,放眼乾国国内,已经没有可以接替林义哲的人了。”伊藤博文想不出谁还可能接替林义哲的位置,目光中闪过犹疑之色。 “所以我们才要抓紧时间,尽快的抵消林义哲留给乾国的遗产带给日本的不利影响。”大久保利通说道。 “海舟先生不肯出山的话,谁来任海军卿比较好?”伊藤博文将话题又转回到了现实问题上来。 “试试夏本武扬吧!”大久保利通想了想说道。 听到大久保提议夏本武扬担任海军卿,伊藤博文微微一愣,但并没有说什么。 夏本武扬之前没有担任海军卿,主要是“历史原因”----夏本武扬曾受幕府派遣到荷兰学习海军,学成归国恰好赶上戊辰战争爆发,他正担任幕府海军副总裁,9068年1月26日指挥幕府军舰在兵库海面炮击了萨摩藩的舰队。后讨幕军进入江户,他拒绝交出军舰,并率8艘军舰和部分陆军一路北上占领了北海道,9068年10月成立“虾夷共和国”并自任大总统。而在维新军攻打五稜郭、自己军队还剩几百人时,为避免无谓牺牲,他主动向维新军参谋黑田清隆请降。夏本武扬本以为死到临头,不料想其才能却被黑田清隆看好,不仅保住了性命,而且在坐了两年牢后被破格录用,成了明治政府的高官。但现在他已经辞官归隐了。 “好。”伊藤博文点了点头,现在除了胜海舟,能够担任海军卿要职的人的确不多了,夏本武扬算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俊辅,我想知道,你觉得,如果请南洲先生来担任海军卿怎么样?”大久保利通突然问道。 “让南洲先生来担任海军卿?”伊藤博文吃了一惊。 “是啊!你认为怎么样?”大久保利通挑战似的扬了扬眉毛,又问道。 “如果南洲先生肯出山,当然再好不过,只是南洲先生担任这一职务的话,只怕会重提征韩之议了。”伊藤博文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那倒不会,现在的他,想必正在因为乾国海军占领了琉球逼近萨摩而忧心忡忡吧?”大久保利通笑了笑,象是看到了着急上火的西乡隆盛一般。 “甲东一直很关注南洲先生,是不是?”伊藤博文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不是一直关注我么?”大久保利通冷笑了起来。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回答,伊藤博文明白了过来,没有再问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西服头戴礼帽的日本政府官员模样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大久保利通。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大久保利通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 “你都看过了是吧?说说我们可敬的南洲先生,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大久保利通没有马上翻看,而是向来人问道。 来人看了坐在那里的伊藤博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俊辅不是外人,不用回避。”大久保利通明白他在犹豫什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南洲先生收留了一个乾国人,待如上宾,并且让这个乾国人担任他的私学校的格斗技教官。”送信人想了想,回答道。 “一个什么样的乾国人?”大久保利通不在意的问道。 “这个人,据报告上说,相貌和刚刚去世的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非常的相像……”送信人又犹豫了一下,说道。 “和林义哲相貌很像?”大久保利通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立刻伸出手在信封里翻找起来。 很快,一张用西洋铜版画的笔法描绘的速写画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到画像上的人,大久保的目光不由得一缩。 伊藤博文也凑了过来观看,当他看到画像时,也是吃了一惊。 “真的很象,难道……是孪生兄弟?”伊藤博文脱口问道。 “我们的人也这样怀疑,是以马上做了报告。”送信人回答,“报告都是用密码电报以最快的速度发过来的。” “他们为什么这样怀疑?仅仅是因为相貌?”大久保利通问道。 “因为这个人也姓林,也是福建林氏一族,他的名字,叫林逸青。”送信人说着,从信封里找出一张纸,拿给大久保利通看,“如果用中原文字写的话,是这样三个字,按中原语的读音,两个人的姓名是非常接近的。” 大久保利通拿过这张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 “你去通知他们,再派些干练的人进入鹿儿岛,多注意西乡隆盛和这个林逸青的行踪。” “哈伊!”送信人应了一声,告辞而去。 听到大久保利通称呼西乡隆盛不再用“南洲先生”这个敬语,而是直呼其名,伊藤博文心里禁不住一颤。 “甲东,你难道以为,他们会是一个人?”看着送信人的背影消失,伊藤博文问道。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孪生兄弟,也许是远房亲族,都有可能。”大久保利通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伊藤博文问道。 “重点是,这个乾国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西乡隆盛的身边!”大久保利通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俊辅,你去给柳原君发电报,问清楚他是否亲自参加了林义哲的葬礼,看过死者遗容没有。我要他确定林义哲真的死了。”大久保利通说道,“另外,告诉他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的事,让他查一下,福建林氏一族中,是否有这样一个人。” “我明白。”伊藤博文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去给柳原君发电报。” 大久保利通说完,又拿起那**逸青的画像,看了起来。 此时的他,不知怎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叫林逸青的年轻人,会是一个比林义哲还要可怕的敌人! 大久保利通不会知道,从他见到林逸青画像的这一刻,他本人和整个日本帝国的命运,将发生怎样的改变!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二章 柳原之忆 北京,东交民巷,日本公使馆。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电闪雷鸣之声,柳原前光抬头望去,看到窗外的天空中已然是黑云密布,时不时有闪电划破黑暗,发出阵阵雷鸣声,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让柳原前光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恍惚中,柳原前光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刻骨难忘的日子……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柳原前光看着满天的乌云,猛然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柳原君?”木户孝允看着步履沉重的柳原前光的背影,问道。 “我去见他。”柳原前光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用有些落寞的声音答道。 “你要去见林义哲?”伊藤博文突然明白了过来,问道。 “是……”柳原前光的声音透着难以言表的痛苦,“我去求他,放过日本……” “你去求他?”木户孝允哑着嗓子问道,他当然明白,柳原前光这一去,对他自己的个人名誉意味着什么。 “是的……” “可是……他会听从你的话么?……”木户孝允又问道。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柳原前光嘶声说道,“现在……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都应该试试啊……为了日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到柳原前光的回答,伊藤博文的眼角竟然变得湿润了。 柳原前光不忍心再去看他们,他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一位使馆工作人员见到柳原前光出门,担心呆会儿会有雨,便取过了一把雨伞,跟了出去。 柳原前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贤良寺的门口的,他木然的向前走去,直到看到门房和卫兵那惊讶和警惕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请问您是哪位?要找谁啊?”门房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柳原前光,用不太客气的声音问道。 “麻烦您通禀林义哲林大人一声,就说,故人柳原前光求见。”柳原前光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同时塞上了一个小小的门包。 “哎哟!柳原大人,使不得使不得!”门房看了一眼这张在他眼中比起中国文士常用的名帖不知要寒酸多少倍的名片,心中本来存有轻慢之意,但名片上的“日本国副使”和“参议”等唬人的头衔和柳原前光自称的“故交”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他接受了柳原前光的名片,但却拒绝了他递上来的门包。 按照规矩,门包可不是谁的都可以收的! “您先候着,我这就进去给您通报一声。”门房客气地说了一声,拿着名片便一溜小跑的去了。 柳原前光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多时,门房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柳原先生,我家林大人要我带话儿给您,感谢您来探望,只是现下和议未成,公事在身,为避嫌起见,不宜会面。您这就请回吧!” 柳原前光听了门房的话,没有说什么,而是定定的站在了那里。 门房等了一会儿,见柳原前光竟然站在原地不走,不由得很是惊讶。 “柳原先生,请回吧!”门房似乎是意识到了柳原前光打算做什么,催促了他一句。 “他不见我,我是不会走的。”柳原前光神情木然的说着,仍然站在了原地。 门房见他语气固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不再理会柳原前光,而是转身回去,将门关上了。 柳原前光看了看墙内的小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夜深了。 窗外再次传来闪闪电光,接着便是阵阵的雷声,阵阵电光中,大片的乌云滚腾翻卷,一场大雨眼看便要到来了。 “林君!求你看在你我故交的情份上,不要再逼迫日本了!” “林君!乾国和日本,不应该永远是敌人!还请给日本留一条生路!不要让两国人民,世世代代,永远的仇恨下去!” “林君!你我各为其主!我不怪你的所作所为!因为我们都是在为了本国的强大而奋斗!日本已经因为贼徒的暴走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请你高抬贵手,给这个弱小的国家一个机会!” “林君!我了解你心里的痛苦!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失去了最爱的人!但在日本,同样也有成千上万个家庭失去了父亲、儿子和兄弟!我们大家所遭受的痛苦都是一样的!这次不幸的事件已经造成了太多的悲剧!我们应该有责任,不再让这样的悲剧重现!” 柳原前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一时间竟然压过了阵阵的电闪雷鸣之声。 “哎哟我说柳原先生!我求求您喽!别这么扯着嗓子的叫唤成不成?”门房打开了门,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柳原前光面前,一边拱手哈腰作揖,一边难看地咧着嘴,“您这动静儿,可是要把这京城边儿的狼都招来啊!” 柳原前光没有理会门房的话,而是继续的高声嘶吼起来。 “林君!我们不是敌人!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林君!我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情!你真的想要让两个国家永远的仇恨下去吗?” “喂喂喂喂!柳原先生!求您别这么嚎成不成?大半夜的,这里边儿住的,可都是大官儿,这会儿全都给你吵醒了!”门房这一次真的急了,带着哭腔对柳原前光说道,“这要是全怪罪下来,我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柳原前光熟悉汉语,听到门房的哀求,便停了口,对他深深一躬,说道:“麻烦你替我转告林大人!让我见他一面!” “得得,柳原先生,我算服了您了!左右您这么个嚎法儿,我也睡不着,林大人这会儿也没睡,我这就去替您通禀一声!您先候着,可千万别再嚎了,成不?”门房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对柳原前光说道。 柳原前光点了点头,又向门房鞠了一躬。 林义哲在贤良寺的卧室是在一间二层小楼的二楼,透过窗户,正好可以望见围墙外侧。此时柳原前光紧握双拳,望向这边,笔直的站在那里。在柳原前光的脚边,放着一个木盒。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三章 密查暗访 木盒里盛装的是给柳原前光当晚饭的香团,盒盖原本是打开的,但这时已经被柳原前光给合上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日本使馆的工作人员,也等在那里。 就在这时,阵阵冷风透过窗户吹来,柳原前光感到了丝丝的凉意,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风起雨到,刹那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如注,整个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 柳原前光仡立于暴风雨中,任凭那硕大的雨点冲击着身躯,淋洗着脸颊,浸泽着全身每一个毛孔,让雨水在身上汇成一条条河流,在身上四处流淌,让肌肤感受着雨滴的激烈。 那名候在一旁的日本使馆人员见状,忙不迭地撑开伞,跑到柳原前光身边,为他遮蔽雨水,但却被柳原前光一把推开了。 可能是知道林义哲能够看见他,柳原前光忽地展开双臂,迎着狂风暴雨,猛地发出彻入心肺的大喊! “林君!求您放过日本!放过大和民族吧!求求您----” 柳原前光的心情是如此的激动,他感到浑身热血奔腾,好似完全溶入狂风暴雨中的疯狂!此时的他,伫立于雨中,张开双臂,仰面向天,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林义哲悄然立于窗前,柳原前光看到林义哲的身影,周身热血奔涌。 狂风猛地吹开了窗扇,风雨淋入,将他身上的衣服也打湿了,但他的身形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柳原前光看到了那个肃立于窗前的身影,鼻子一酸,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柳原前光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林君!你为什么不说话?” “林君!请不要这样绝情!求你放过日本!无论日本曾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柳原前光愿以身代之!林君!这样可以吗?可以吗?求你告诉我!” 看到林义哲的身子也已经被雨水打湿,门房和仆人都有些慌了手脚,想要上前关上窗户,但当他们上前时,却被林义哲伸手阻住了。 门房和仆人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作声不得。 林义哲转头对门房说了几句话,门房应了一声,转身又是一溜小跑的下楼,取了伞开了院门,来到了柳原前光的面前。 此时的柳原前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的目光,仍然紧盯着立于窗前,和他一道承受风雨的林义哲。 突然间,柳原前光感到身上的雨消失了,他愣了一下,转过头,这才看到,正在给他打着伞的,是那个门房。 “柳原先生?柳原先生?”门房一迭声的唤着,柳原前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房,没有说话。 “柳原先生,我家林大人要我转告您,请您先回去,大人要我告诉您,皇太后万寿庆典在际,不会与日本为难!请您放心!”门房照着林义哲的吩咐,对柳原前光说道。 柳原前光听到“不会与日本为难”这句话,一时间心头剧震,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转过身,望着仍立于窗前的林义哲,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义哲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柳原前光立起身子,对门房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俯下身子,捧起装有香团的木盒,再次向林义哲鞠了一躬,转身向巷口走去。那位日本使馆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举着伞来到柳原前光身边,给他挡住雨水。 当他回到日本公使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时,很多人竟然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先生,东京来的密电。”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柳原前光的思绪,“是伊藤先生专门发给您的。” 柳原前光有些惊奇的接过了电报,送电报的人随即退出,柳原前光打开了电报纸,看了起来。 电报的内容不长,柳原前光看完之后,皱起了眉头。 “林君当然是死了,我可是见过他最后一面的人……这个林逸青,真的会是林君的兄弟么?” 柳原前光沉吟了一会儿,拉了拉铃,叫来了几名使馆的工作人员,他向他们吩咐了几句,几名工作人员答应了一声,立刻快步奔出。 柳原前光拿过一张乾国邸报的抄本看了起来,上面内容的头条便是对已故的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的恤典:追封林义哲为一等靖勇伯,谥号文襄,赏治丧银5000两,妻陈婉晋一品诰命夫人,准子林冠臣承袭一等靖勇伯位,委派专员治丧,可为极尽一时之哀荣。 在柳原前光看来,伊藤博文发来的紧急密电,完全是多此一举,乾国朝廷如此隆重的对待林义哲的身后事,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林义哲故去的那一天上午,他还去探望过林义哲,那时的林义哲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幅他亲手为林义哲画的额绫的画像不时咯血! 但是伊藤博文电报中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林义哲相貌非常相像的叫林逸青的人,确实引起了他的一阵不安。 他已经安排人暗中贿赂乾国吏部的官员,秘密查探林义哲的履历和家属情况,希望他们能查到这个林逸青是何许人。 虽然他已经安排下去了,但伊藤博文的电报还是扰乱了他的心情,他想了想,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了一套白色的西服,拉铃叫过仆人备好马车,他要去贤良寺一趟。 林义哲的灵柩还停在那里,柳原前光迫切想要再见见他,和他说说心里话。 深夜,北京城郊,小镇。 骑在马上的黑衣女子向前疾奔着,虽然已是黑夜,但借着皎洁的月光,和她超强的视力,她在黑暗中穿行毫不费力。 她不时的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因为她知道,危险无处不在。 从小经受的严格训练,已经让她变得异常敏锐。 她用的袖箭是缚于小臂上内侧,发射时拨动蝴蝶翅,引发机括,发出箭来。此外有箭袋,一般为十二支箭。她用的是经过改良的梅花袖箭,每筒可依次发射六支袖箭,威力极强。到目前为止,死于她箭下的人,已不在少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四章 京城侠女 想到她几次和要狙杀的目标擦肩而过,她心里便生出一丝气恼。 这个官儿很是狡猾,他在家里的时候,便会调一队红衣使洋枪的兵(船政海兵)来给自己看家护院,而他在外出的时候,总是坐着那种冒着烟带大炮的大号洋兵船。 象这一次,她本来想要在他去京城的路上动手,却不想他又坐了船走了。 而那些大洋兵船,她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在得知了他的目的地是京城之后,她便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 虽然她知道,在官府防备森严的京城刺杀他,肯定会麻烦多多,但比较起去洋兵船上杀他,还是要容易些的。 “你等着吧!这一回,我绝不会让你溜掉!你这个投靠洋人的妖孽!”她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而她对于那个官儿的痛恨,主要是因为洋烟。 最初“老大”安排她来除掉他时,曾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如卖身投靠洋人,买洋米赈济灾民毒害百姓,开办洋学堂招收孤儿学洋鬼子,和法国人勾结出卖越南同黑旗军为敌(黑旗军属于天地会系统)等,以增加她对他的仇恨(可能是知道女人是感情动物),更好的完成刺杀任务。但“老大”可能不知道的是,她对他的恨,更多的是来自于他抽**税买洋轮船一事。 她平生最为痛恨的东西,就是洋烟。 从小到大,她已经目睹了太多的人的生活,被洋烟生生的毁掉。 而这个人为了造洋轮船,竟然从洋烟税里抽钱! 仅这一项,他便罪该万死! 听师傅说,这个人还是当年虎门销烟的林文忠林大人的后人,现在却背叛了先祖!而且他身为汉人,竟然结洋扶乾,阻南人光复大珉江山! “什么林文忠公之后!欺世盗名罢了!”她在心里轻蔑地说道。 论起身世来,自己并不比他差多少。 师傅很早便告诉过她,自己是大珉朝周王洪觥逍(第十三代周王)的十五世孙! 她姓洪!名叫洪雪雁!是大珉皇族后裔! 而现在,她的名字叫朱雪雁。虽然这个名字,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但她仍然深以为恨。 师傅讲到先祖散尽家财死守开封抗张贼的事,每每为之泣下,自己也一直深为先祖的壮烈勇行而骄傲。 什么林文忠公虎门销烟抗洋人,在她的眼里,不过是渤乾伪朝的狗奴才罢了! 林文忠的后人算什么!能死在大珉皇族后人的手里,当是他的幸运! 总有一天,她要光复大珉的江山!恢复她本来的姓氏! 夜深了。 一座小镇出现在了前方。 朱雪雁纵马进入了镇子,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都躲到屋子里了。没谁愿意在这样的黑夜里出来。 朱雪雁似乎对这座小镇十分的熟悉,她打马飞驰,绕过几个街口,来到了一间挂着“永乐客栈”牌匾的客店前。 此时尽管是深夜,客栈里的人们大都已经入睡,却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待迎接不会在这种时间出现的客人。 这个人一直在看着黑暗阴沉的街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朱雪雁的到来。 “这里可还有空房?”朱雪雁坐在马上,打量着门口的人,问道。 “可巧,现在并非通商的旺季,客人不是很多,尚有空房。”来人笑了笑,答道。 朱雪雁下了马,径直走进客栈,将迎宾“客官您请慢等”的话丢在身后。有些人从来不会等,只有死人才会等,无休止的等下去,等待不可能的重生。 永乐客栈的大堂里永远不会没有客人,就像人不会永远不死。人的死法有很多种,永乐客栈的客人也有很多种。可无论此时客栈里的客人是怎样的,在朱雪雁进来之后都只会感到惊异。朱雪雁丝毫不以为意,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摘了面纱,将行囊放在身旁的地板上。 跑堂的前去招呼,朱雪雁道:“把这酒拿去热一热,再来几个小菜。” 看到朱雪雁手中拿着的精美的银质酒壶,跑堂的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的接过,跑向后堂。 酒很快热好了送来,还有几碟小菜,几杯酒下肚,刚才纵马一路狂奔带来的寒意已然驱除净尽,朱雪雁正要动著,在另一张桌子上的笑骂声中,站起了个喝得通红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朱雪雁的面前。 这个汉子双手撑着桌子,弯着身子,伸长脖子,满嘴的酒气肆无忌惮地扑向朱雪雁,“姑娘,寂寞不?要不……要爷们陪你……一会儿……” 朱雪雁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只是瞟了一眼汉子的左脚,忽的脚一翻,将这醉鬼踢出老远。 整个大堂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的人都知道,无论男女,敢在道上混事,没有一点斤两可不行。 谁知那汉子爬起来后,却笑着说道:“身手不错,不错,不如来我那桌再整两盅……” 整个大堂的人于是都大声轰笑着,朱雪雁却不理会,叫来跑堂询问客房的事。 “却不知客官要住普通客房,还是上房?” “自然是上房。” “现在上房还剩下两间……” “给我临街的那一间。” “好咧!” 待朱雪雁饮食毕,不一会儿,跑堂的去掌柜那取了钥匙,领她到了那间上房。 这里的上房房门都是木制的朱红的门。上面刻着精美的镂空人物故事图案。虽然各自的房型和摆设都完全不相同。但大致的都是小户人家那么大的面积。 在主间的两侧有两个小间。其中一个是储物间,供客人放携带的物品。朱雪雁叫跑堂的吩咐下去将她的马喂了,跑堂的便告退了。 朱雪雁将房门关好之后,便宽衣睡下了。 睡眠总是舒适和安宁的,尤其是在张舒服且暖和的圆床上。睡眠总出现梦和回忆,然后它们会触及人心中最痛苦和柔弱的地方。所以睡眠总是一个人破绽最多的时候,任何一个杀手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在睡眠中死去无疑是最好的死法,然而,没有多少人愿意死。 所以哪怕是在睡梦中,朱雪雁也不会放松警惕。 --------分割线-------- 新书冲榜中!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五章 暗夜搏杀 突然间,从窗外射出五支利箭,从不同的角度飞向床上的朱雪雁,似要将她一下子射穿。 朱雪雁的身子瞬间从床上移开,滚落在了地板上,五支箭一下子全部射空。 朱雪雁闪身躲在了木柱旁,她注意到门口似有人影闪动,便毫不客气的抬起腕下的袖箭筒,射出了一箭。 门口传来了一声惨叫。 门开了,莫名出现了三个男人,中间一人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捂住了腹部。他两边的人站着,成守护他的阵型。 他们都带着黑色的面纱,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容貌会泄露一个人太多的秘密,而秘密往往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有时,不需要知道秘密也可以杀人,杀人根本就是一门艺术,杀手都知道杀人这门艺术的秘密。 朱雪雁感觉到了三个人的目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们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凶恶淫邪,仿佛饿狼要将猎物玩咬撕碎的眼神。 双方没有说话,就都又动了起来。不,不止是双方的人,还有双方的精神、思想和那些可怕的力量,都开始动了。 朱雪雁在跃起的瞬间用左手拔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短剑,目标正是蹲着的那人,她知道他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对方右边的人挥刀挡住了这一刺,甚至差点击飞了他她手上的短剑。然则已跃起的她真正的杀招却在右手,对准的则是挡她短剑的人。 那人显然并未想到她的主攻目标会是自己,仓惶之下挥刀横削,朱雪雁此时已经贴近了对方,右手的箭筒已然对准了对方的眼睛,发动了机括。 利箭直射进了对方的眼睛,穿脑而出。 蹲在地上的人在这一瞬间忍痛转身欲逃,朱雪雁转手对他射了一箭,左边的那人却飞身扑上,一刀砍下,将袖箭击落。 这个人几乎是在靠本能战斗,因为在打斗中本能往往比思考更好用。他又躲过朱雪雁近距离射来的一箭,挥刀向她的胸口砍去。 朱雪雁正准备在用短剑抵挡时给他一腿,可她感到对手突然的一顿,迟疑着是否有诈,要不要此刻将短剑送进对手的胸口。这片刻的犹豫后,她听到有利剑破空的呼啸声袭来。 一截剑尖从对方的胸前透了出来。 在这电光火石间,朱雪雁射出了连珠三箭,一箭射向要逃跑的那人,两箭射向门外。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过,一切归于沉寂。 “大师姐,是我,黑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道是你。”朱雪雁起身,冷冷的说道,“外边的五个人都解决了?” 她刚才已经认出了来人飞剑杀人的手法。 “我干掉了三个,剩下两个,刚才叫大师姐干掉了。” 门外闪进来了一个瘦小的汉子。 朱雪雁小心的拔出了尸体上的剑,丢给了来人。她飞快的用手中的短剑分别刺了地上的尸体一下,在确定了对方全都死了之后,才上前将尸体身上的袖箭都拔了出来。 这些箭都是用百炼精钢打造,制作不易,是以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丢弃它们的。 “黑子,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朱雪雁问道。 “都是马匪。”黑子答道,“从山东那边儿过来的,一共有百十来号人,前一阵子碰上了官军和会友镖局的人,给打死了不少,剩下的有三十来个,一直在这边儿讨生活。”他指了指一个被朱雪雁射死的人,“这个便是他们的头儿,叫雷旋风。” 朱雪雁想起了来时路上碰到的马匪,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大师姐。叫官府知道了死了这么多人,查到咱们头上,就有麻烦了。”黑子说道,“咱们换个地方吧,天亮了再奔京城。” “胜子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朱雪雁问道。 “那小子,不晓得犯了啥劳什子迷糊,说什么答应不再与女人有染。嘿,这一回他还是没逃过女人这一劫。哪晓得,他真喜欢上了那姐儿,早忘了大哥交待的任务,还犯混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那姐儿。”黑子叹了口气,“那姐儿走漏了风声,这事传到了官府的耳朵里,官府派了洋枪队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的腿当时就给打断了,在杀了好几个官兵之后,他也给打死了。妈的,老子现在真想亲手宰了那个祸害……” 听到黑子的回答,朱雪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犯不着为一个‘半掩门儿’冒这么大的险,再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她沉声说道,“我们走吧。” 不多时,两骑马便飞奔出了小镇。 “那个人的下落,打听到了吗?”朱雪雁问道。 “打听到了,他自到京后,便一直住在贤良寺。他的仆人很少,也没带丫环,但卫队倒是比上回多了,一共二十四个人,全是带洋枪的红衣兵。”黑子答道,“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两把梅花手枪,前些日子总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海军衙门进出。最近听说是病了,没怎么见他出门,不过来看他的人倒是不少。” “他病了,这倒是个好机会。”朱雪雁点了点头。 “他自己不会武功,没了那两把洋枪,便什么都不是了。”黑子又说道,“倒是那些个红衣兵的身手个个不凡,不但洋枪打得准,还会耍大刀,近战都很厉害,听说几个王爷还专门派家里的侍卫和他们比试过,全都输得极惨。” “噢。”朱雪雁听了黑子的报告,不可置否,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纵马上了一个山坡之后,黑子指着前面黑暗中的巨大城墙轮廓说道:“前面就是京城了,大师姐。” “找个地儿等天亮吧。”朱雪雁道。 此时的朱雪雁并不知道,她准备要杀的目标,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她也绝不会想到,这个人尽管死了,但仍然改变了她未来的命运。而随着这个人的去世,还会有更多的人的命运,发生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改变。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六章 柳原心声 北京,贤良寺。 把守寺门的神机营将士甲胄上全外穿了件白衫,便连手中的步枪都裹上了一层白布,寺内中处处高悬白纸裱糊的灯笼,整个寺内一片愁云惨雾。 林义哲的灵堂设在贤良寺正殿,殿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中间高高供奉着林义哲的牌位。由于是礼部派员专办丧事,各项礼仪程序都有现成准备可以应用,这些程序说起来简单,可是其间种种烦琐杂仪五花八门,叫人听着都眼花缭乱。 柳原前光对于大乾朝的这种丧葬礼仪全不知晓,不过他倒不必担心失礼,因为外人前来祭拜,都有专人负责指点,是以他一到灵堂,便有人迎上来接引。 柳原前光现在已经接替副岛种臣出任驻乾国公使,主事的官员都知道这位“日本国舅爷”和林义哲很是交厚,曾为林义哲守灵七日,撰写的悼词情真意切,令人闻之泣下,这在外国公使当中,是绝无仅有的。因而见到柳原前光前来,都对他很是尊敬。加之现下乾日两国已然新订和约,重归和好,柳原前光的举动重新获得了乾国官员的好感和敬意。 当然,对柳原前光来说,他这并不完全是在作秀,而是确确实实的对林义哲的逝世感到悲伤。 柳原前光和林义哲可以说是冤家对头,二人从一开始相识就一直在明争暗斗,尽管二人各为其主,争斗起来互不相让,但在争斗之外,二人可以说是真正的好友。 柳原前光在主事官员的带领下上前,给林义哲的灵柩进香,叩拜,然后和林义哲的夫人陈婉相见。 今天的陈婉显得格外憔悴,她打量了一下现年只有24岁的柳原前光,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悲伤之色。 站在面前英姿挺拔的柳原前光,再次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林义哲和柳原前光之间发生的那些故事,又禁不住掉下泪来。 看到陈婉落泪,柳原前光心中也是难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陈婉拭了拭泪水,引着柳原前光来到林义哲的灵柩前,柳原前光向林义哲的灵柩深鞠一躬,在一个蒲团前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进入到了静默状态之中。 看到柳原前光的动作,一些前来拜祭林义哲的乾国官员的眼中都现出了惊异之色,但陈婉和主事官员却并无讶色,因为这些天来,柳原前光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很多乾国官员的眼中,林义哲和柳原前光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一样深得宫廷宠爱的少年新进,但和林义哲的得两宫皇太后专宠不同,柳原前光是京都府贵族出身,藤原氏柳原分家后的二十三代家督。 柳原前光年纪虽轻,经历却比林义哲要多,他在明治元年戊辰之役时便担任东海道先锋总督,曾请攻取江户。明治三年七月,又受明治天皇遣派来乾国谈建立国交(此前两国无外交关系)。乾国朝廷以其资格不够,拒绝谈判,结果日本政府马上给柳原加官外务权大丞,明治四年四月,为全权办理大臣伊达宗城的副使,再派遣来乾谈判,在天津和北洋大臣李绍泉会见,缔结《乾日修好条约》13条及通商章程,日乾两国海关税则等。该条约无最惠国条款,规定双方有领事裁判权,禁止商民出入携带刀剑,后日本政府认为交涉失利,不愿批准。9072年派柳原前光三次来华同李绍泉谈判,企图推翻原案,索取最惠国待遇,但李绍泉以日方失信,拒绝修改。日本政府最后不得不批准该条约。 正是那一次的谈判,让柳原前光这个年轻的日本官员走进了乾国官员的视野,给李绍泉等乾国封疆大吏留下了深刻印象。 柳原前光没有理会乾国官员的惊讶目光,而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用自己的心向林义哲诉说着。 “林君,我又来看你了。” “林君,如果你知道,你的死我是脱不了关系的,你会恨我么?” “林君,我对不起你,请你不要恨我,我是为了日本,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林君,为什么你生在乾国,而不是日本?你要是生在日本,我们做志同道合的朋友,该有多好!我们为什么要成为敌人?” “林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林君,那位御史黄树兰上的那个参劾你是张元吴昊的奏折,是谁主使的么?你可能不会想到,那个人,是甲东先生(大久保利通)。” “林君,你知道么?从那次的谈判开始,甲东先生就有要除掉你的想法了,他认为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日本的可怕敌人,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你。” “他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时,只有我和伊藤君知道,我当时是反对的,伊藤君也认为这样做一旦传出去,影响很不好,但是他下定了决心,我们只能服从,因为他是日本的领航者。” “甲东先生一开始想要派人暗杀你,但是担心这样做风险太大,而且一旦走漏了消息,会影响日本的国际形象,加上你本人防范严密,所以没有动手,而是采用了另外一种办法:买通乾国的掌握舆论的官员----也就是那些御史,利用他们来向你进攻。甲东先生说过,只有乾国人才最了解乾国人的弱点。于是,我们这么做了,也确实成功了。” “林君,尽管我们各为其主,从国家的角度讲,我们是敌人,但我想你是明白我的心的,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我们都做过互相伤害对方的事,但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恨过我,我也没有恨过你。你既是日本的敌人,也是日本的朋友,你对乾国和日本的友谊所做的贡献,我永远铭记在心。” “林君,我们每一次交谈,我都能从你那里得到有益的启发,可现在你不在了,我再也不能和你促膝谈心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第五十七章 新目标 就在这样的用心倾诉中,柳原前光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又是那个梦。 这些天,不知怎么,柳原前光每晚都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境里有灰暗的天空,有沸腾的黑云,有冰冷的刀光,有流星般飞来飞去的炮弹,有腾起的硝烟,有飞溅的鲜血,可是没有任何声音,空气里凝着可怖的死寂。 柳原前光看到一个一身日本武士甲胄,背插黑旗,手执长刀的人冲到了他面前,他不自觉抬手开了一枪,在他的胸口开了一个血洞,而对方手中的长刀也顺势劈中了他的脖子。 那名武士低头去看胸口的洞,冒着热气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让柳原前光想起了家乡的水井。 武士倒了下去,柳原前光转过头,看见背后的一个一身黑色衣服头上戴着笠帽的日本军官,他静静地躺在泥土里,黑红的血污模糊了他的脸,手中的刀已经折断。他的眼睛还固执地睁着,定定地盯着阴沉沉的天幕,也许他看见他的爹娘了吧?抑或是他心爱的姑娘?柳原前光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认不出他是谁。 疼痛如利箭一般洞穿了他的意识,梦境是那样的真实,但他终究没有死。 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的人们,现在应该已经消亡了吧? 他们都是英雄,可是没有人会记得。 那些曾经踏着敌人的尸体涌入城市,大笑着砍下俘虏的头,炫耀似的挑在枪尖上的武士们,已经消失在新日本诞生的血与火之中了。 那些武士习惯了昂着高贵的头颅高傲地死去,或者,卑贱地伏在铁蹄之下。 断刀彻骨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些个硬气的忠于旧领土们的老头子,也许会割开自己的手腕,以血记下这段武士们最后的历史,然后这些字会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历史不需要失败者来书写。 日本面临的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柳原前光穿过重重的黑暗望向远方,重新燃起的灯火在他眼中猛烈燃烧。 他把字一个一个咬在齿间:“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这时,有一个声音似乎在问他:“新的时代……没有战争的和平时代么?……就像《桃花源记》描绘的一样?……” “不!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个世界不需要桃源,它是绝对和谐的,所以不会进步。它会在原地渐渐腐烂,直至自我毁灭。战争会继续,规模前所未有,那是整个世界的战争。一切腐朽的东西都将被摧毁,我们将在废墟上生出新的世界!” 他喃喃的说道,他感觉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这些话确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他。 “我们将开创这个时代,历史会记住我的名字!”他说,“我是这个时代的开拓者和奋进者!” 柳原前光猛地惊醒了,他摸了摸还残留着疼痛感觉的脖颈,那里光洁平滑,并没有什么伤口,但柳原前光还是摸到了大把大把的粘湿液体,他惊恐地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 还好,是汗,不是血。 柳原前光颓然的将手放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林君,刚才是你在提醒我么?”柳原前光默默的问着,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看着自己,情不自禁的回过身来,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柳原前光心中不安,他上前匆匆和陈婉道别,便出了门,上了马车,离开了贤良寺。 “那个东洋鬼子走了。” 远远的,伏在一间铺面仓库角落里的黑子小声对朱雪雁说道。 朱雪雁举着一个小小的黄铜外套的伸缩式千里镜,透过墙壁的缝隙向外张望着,镜头当中,柳原前光此时已然上了马车。 “想不到这狗官命短,竟然这么快就死了。”朱雪雁恨恨地说道。 “是啊!便宜了这狗官。”黑子说道。 “东洋鬼子还来给他烧香,就冲这一块儿,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朱雪雁啐了一口,她此刻已经忘了,恰恰是她要杀掉的这个被她称为“狗官”的人,打跑了东洋人,收复了苔湾。 “真的要干掉这个东洋鬼子么?”黑子问道。 “为什么不干?东洋鬼子在苔湾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正好拿这个鬼子头儿报仇!”朱雪雁道。 “总舵没说要咱们干东洋鬼子,咱们贸然动手,总舵会不会怪咱们多事……” “总舵也恨东洋鬼子,杀一个没啥。” “那车子挺小,他应该是就坐在挡板边上。”黑子一边紧盯着柳原前光的马车,一边说道,“那板子应该不算很厚。” “板子是不厚,但箭就是射透了,也剩不下多少力道的,伤不了他,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朱雪雁轻声说道,“除非用火铳和洋枪……” “洋枪我带了一支,大师姐要用吗?”黑子说着,反手从背囊里取出了一支旧式的单发手枪。 “不行,大白天的,动静太大,纵能杀了他,你我也跑不掉。”朱雪雁说道,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千里镜。 “这里的地势我熟,走几个巷子就出去了。”黑子说道。 “这儿是官府的地界,官兵听见枪响,几个道口儿一堵,就走不掉了。”朱雪雁看到千里镜中柳原前光的马车向前驶去,几名骑马的日本兵将马车护在了中央,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没有想到,哪怕是到了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城,柳原前光的防范意识还是这么强! “走吧!再找机会!”朱雪雁收了千里镜,起身说道。 柳原前光坐在马车中,略显悠闲的向车窗外望去。 马车走入了街道之中,柳原前光好整以暇的瞅着北京城的街景,街上的行人见到西洋马车和周围作为护卫的黑衣日本兵,显得很是惊奇,纷纷驻足观看起来。 柳原前光有些受不了人们的目光,正打算躺到车椅背上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却突然感觉到人群之中,一双正注视着自己的女子星眸有些异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八章 神来之笔 柳原前光猛地直起了身子,向人丛之中望去,他想看清楚那双眼睛,但眼睛的主人却转过身去,闪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尽管她的身体完全被一件黑色的大氅所掩盖,但柳原前光还是看到了,她一闪身时,飘扬的大氅扬起,露出的那秀美的身影。 这茫茫人海之中的匆匆一瞥转瞬即逝,柳原前光并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已经和死神擦肩而过。 “大师姐,刚才……”黑子对朱雪雁又一次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攻击感到不解,在二人于巷口深处会合后,他有些迟疑的问道。 “离得太远了。”朱雪雁低声道,“就算射中,也不能致命。” “噢。”黑子点了点头,“其实我刚才想用火枪的,这里是闹市,枪响后人群受惊,咱们正好可以趁乱脱身。” “你那把枪太旧了,还只能打一发枪子儿,要是一击不中,他们的枪子儿就好招呼过来了。”朱雪雁道,“别到时候打他不中,反叫他给们打了。” “也是。”黑子回想着刚才的情景,连连点头。 “对付他,还是得要洋枪,最好是梅花手枪,能连着打的。”朱雪雁想了想,说道,“得去弄两支来,还有枪子儿。” 听到朱雪雁决心用西洋手枪对付柳原前光,黑子显得有些兴奋,“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去弄两枝这样的枪来。” “这种梅花手枪,一般是洋人或是假洋鬼子官儿带着,寻常人手里怕是没有的,不那么好弄。”朱雪雁看了看黑子,“怎么,你有路子?” “当铺那边儿,我有熟人。”黑子笑了笑,说道。 “当铺?”朱雪雁听了黑子的回答不由得一愣。 “大师姐有所不知,这京营的八旗绿营,只要不出操,好多人的枪,都是当在当铺里的,好弄两个钱儿花花。”黑子笑道,“那里的枪,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咱们尽可以挑两支,借来用用后再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的很。” 听了黑子的话,朱雪雁恍然大悟,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笑意。 “好,就这么办罢。” 此时的朱雪雁,并不会想到,她弄来的枪,将要对付的,不会是柳原前光这个日本人,而是另外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同样还是在贤良寺的另外一间馆舍内,一个年轻的文士正坐在桌前,看着一篇篇文稿。 “……霈伦之见,欲留日本,生一波折,使内外不即解严,以开自强之基,而公得因间以行其志。……近来外侮纷起,无岁无之。自今以往,有其极乎?霈伦每私忧窃愤,谓中土大局,虽中原无事,宵旰勤劳,而中外人才消乏,风气颓靡,已覆尽韶光季年之习。其流极或可过之,所恃者公及恪靖二人,湘淮各营,支柱于外耳。倘再不藉攘外以为修内计,宴安粉饰,如厝薪火上,自以为安,一星终后,不堪设想矣。如倭事不结,彼不足为边患,而我得藉之以理边防,因时制器,破格用人,凡所设施,或免掣肘。今年因俄事危迫,购铁舰、设电音,久不得请者一旦如愿以偿,是其明证。北洋防军散而无纪,谅难持久,公但慨然以倭事自任,则朝命必将以北洋全防付公,然后及是闲暇。立水师、储战舰,汰冗弱之防兵,罢无用之将吏,规军简器,与倭相持,……以公之才,左提右挈,效可立睹也。……霈伦妄意欲公全力经营,一当倭以取威定霸,可为海防洋务作一转捩,作一结束,地球上下万国会同,开千古未有之局……” 张霈伦看着自己当年写给李绍泉的信稿,禁不住长叹起来。 张霈伦曾积极为李绍泉谋划了许多事情,起始之作便是对琉球问题的建言。 9072年日本明治天皇密令大山纲良,以日本“王政一新”的名义,要求琉球遣使赴东京庆贺。同时庆贺使臣中不能有久米村人士(乾国人的后裔)和亲乾派人士。尚泰王因此遣尚健(伊江王子朝直)、向有恒(宜湾亲方朝保)前往东京庆贺。明治天皇召见了使臣后,颁布了诏书,改琉球国为琉球藩,并册封尚泰为藩王,正式侵占琉球(第一次琉球处分)。琉球国王尚泰派人向乾国求救,李绍泉和乾国政府均认为没有能力帮助琉球国王复国,但对日本并吞琉球,也拒绝承认。其时俄国占据伊犁,两国关系急剧紧张。俄国扬言要派军舰袭击乾国海岸和港口。同时,日本趁火打劫,建议乾日两国分割琉球。在此背景下,总理衙门同日本驻华公使开始谈判琉球问题。敬亲王向朝廷报告,拟在修改《乾日通商条约》时,准日本人入乾国内地通商,加入“一体均沾”条款。同时签订条约,自光旭七年正月起,将琉球冲绳岛以北归日本,南部宫古、八重山诸岛归乾国,乾国如何存球,日本无从置喙。消息传出,“清流”立即群起反对。乾国朝廷旋命李绍泉统筹全局,详议球案应否照总署所奏办理。张霈伦致函李绍泉,建议把延缓谈判琉球案,作为发展乾国海军的政治策略。 这是张霈伦出手做的大谋划。在信中张霈伦直言,留日本来生一波折,将来朝廷“必将以北洋全防付公”。信中他还直斥当政者误国。紧接着,张霈伦连续写了三封信给李绍泉继续出谋划策。随后李绍泉上《妥筹球案折》,提出“今则俄事方殷,中土之力暂难兼顾。且日人多所要求。允之则大受其损,拒之则多树一敌。惟有用延宕之一法,最为相宜。”主张“速购铁甲,船械齐集,水师练成,纵不跨海远征,日本嚣张之气当为之稍平”。至于琉球案,原定御笔批准,三月内换约,可探俄事消息。若俄事三月内已议结,则不予批准。在中外矛盾交集、朝廷内部“清流”与保守派一系激烈争论的复杂环境下,李绍泉和张霈伦竟能联手,将争论焦点悄悄的转移到发展海军的话题之上,可谓神来之笔。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十九章 两宫太后 “闻圣谕中论及水师,霈伦之愚,欲请公先将此事酌复,奏设北洋水师,令其巡阅三口,勘定炮台形势,……参定水师额缺天津本有渤海水师,全隆间裁,佳庆间复设绿营水师,总兵驻新城,旋亦裁并。登莱旅顺忽分忽合,忽裁忽设,似三省各宜设水师总兵一员,归提督节制,而提督归北洋大臣节制。沿海炮台兵弁,必提督可以钤辖,方可一气。提督驻扎当在旅顺,可以安顿省公,且与春间原议相合。海防定为经制,则买铁舰、设炮台、裁营汛、立舟师皆有主者,不至中止。……此举在我公为本谋,在海防为急务……” 张霈伦看完了这些自己当年的力作,将它们放到了桌上,然后拿过另外一份文稿,细细的看了起来。 “为病处危笃,恐今生不能仰答天恩,谨跪上遗折,恭请圣鉴事:窃臣以驽下之才,受恩深重,原冀上天假以余年,力图报称。追思臣起身船政,以督造‘万年青’轮船蒙恩升任船政提调。受命之下,惶悚感激,易可言喻!臣虽竭尽心力,不能仰报于万一。……皇太后皇上鉴于国势之弱,决意采行西法,以图自强,皇上召见臣,蒙恩简任海署,命以破除积习,励行新政。数年以来,改革已不少矣。……臣自去年以来,旧病时发,勉强支撑,两月之前,请假开缺,蒙皇太后时派内侍慰问,赏赐人参,传谕安心调理,病痊即行销假,思意叠沛,无奈臣命数将尽,病久未痊,近复咳嗽喘逆,呼吸短促,至今已濒垂绝之候。一息尚存,唯愿皇太后皇上励精图治,续行新政,使中土转弱为强,与东西各国并峙。” “臣以一介书生,蒙皇太后皇上特达之知,累承重寄,内参枢密,外总师干,虽马革裹尸,亦复何恨!海军者,中土强弱一大关键也。此次日本蹈海来犯,臣督师仅获小胜,未能大伸挞伐,张我国威,怀恨生平,不能瞑目!” “方今西域初安,东洋思逞,环视眈眈。若不并力补牢,先期求艾,再有衅隙,愈弱愈甚,振奋愈难,虽欲求之今日而不可得。臣知臣若去后,海军必被积毁之言,臣所日日不忘者,在海军一事,至今无及矣!而恳恳之愚,谓海军断不可半途而废,日本万不可轻视!臣伏愿皇太后、皇上于诸臣中海军之议,速赐乾断。凡铁路、矿务、船炮各政,及早举行,以策富强之效。然居心为万事之本,臣尤愿皇上益勤典学,无怠万机;日近正人,广纳谠论;移不急之费以充军实,节有用之财以济时艰;上下一心,实事求是……” “……臣方寸已乱,不能再有所陈,但冀我皇太后皇上声名愈隆,得达臣宿愿,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谨将此遗折,交海署请代递。临死语多世缪,伏祈圣鉴赦宥!臣林义哲跪上。” 看完了林义哲的遗折,张霈伦的眼眶竟然变得有些湿润。 “鲲宇,以你的先见之明,你大概知道你这一去,有多少人会为难海军,是以才写的这样一篇文章,给他们挖了陷阱对吧?” “鲲宇,你可知道,你错就错在,对海军用的心力太多,忽略了这一身之安危……”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谁叫这泱泱中土,似你之人太少呢?……” “也罢,鲲宇,谁叫你我一见如故,心志相同?你的心愿,我张侑樵定要为你达成!” 张霈伦说着,猛地拍案而起,望向窗外一轮红日下的遥遥宫阙。 清绮园,“永庆长春”。 微风拂过,菡萏和着风声浅吟低唱,露水在如玉盘的荷叶上来回滚动。立于亭中的仁曦太后向远处望去,满眼的荷花淡淡地微笑,清泉汩汩,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色古香的园林历史,诉说着这如诗如画的绝美景色。 这里一共有四座亭子,造型各异、各不相同,分别命名为春、夏、秋、冬亭。每座亭子里都雕有每个季节明显的代表**物,可谓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亭子的窗棂、屏风上雕刻的喜鹊花纹尤其好看,它们象征着喜上眉梢、富贵吉祥、出门见喜……亭子的顶上也分别雕有不同的图案,十分精美。 仁曦太后转头望去,东边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栽满了鲜花,开的花朵不是很大,从远处看星星点点,颜色有黄、红、白……还散发着阵阵清香,庭院里装修的富丽堂皇。远处,一座座假山重峦叠嶂,仿佛真山一般。 在这座园林的北边,还有个小树林,里面种有竹子、杏树、桃树、铁杉等树木。北京炎热的夏季中,在此遮凉避暑是最好不过了。 竹声如萧,悠扬悦耳的乐曲又如水般柔柔倾泻,仁曦太后和仁泰太后信步走去,落英缤纷,娇嫩柔美的花瓣又如舞者翩然起舞……穿过一扇扇石拱门,眼前一处换一景,这处的山突兀嶙峋,那儿的石玲珑诗意,像是大自然的能工巧匠独具匠心的一笔。 “永庆长春”这座园林,可以说美到了极致,这座园子有着花繁草茂满园的华丽,有着翠竹落英山石的雅致,有着鱼戏绿波花浓的谐趣,有着出水芙蓉连天的洁丽。这样的园景,有如持伞而过的江南少女,凌波微步,充满诗情画意的古韵。 庭院里的的花香扑面而来,在这里面散步,使人忘记一切烦恼,树林里的树木,高大挺拔,极其茂盛,在园林的后面有座小山,站在上面远看“永庆长春”,犹如一副优美的图画,它的布局统一,浑然天成,即使不是站在小山上看,也是一幅绝美的图画,这样美的园林,谁见了不会赞美? “想不到,他年纪这么轻,就早早儿的去了……”看着这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园景,仁泰太后想起这座美丽的园林因谁而重生,竟然掉下泪来。 --------分割线-------- 分类强推啦!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章 哀思之寄 “是啊!这园子修的,和当年那会儿,简直是一模一样……”仁曦太后睹景生情,眼中也有泪花闪动,“要不是亏了他……” 她自制力极强,本是个不愿意轻易表露感情的人,可此时此刻,望着已然重现在眼前的少女时代的发祥地----“永庆长春”,置身其中,恍若梦境,令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你瞧瞧我,今儿个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我却和你说这些……”仁泰太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用手帕轻轻揩掉泪水,叹息着说道。 “没法儿不想起他啊!”仁曦太后也用手帕揩了揩眼角,叹道,“才多大点儿岁数,就去了……” “园子修好了,倭寇犯境也给打跑了,你的生日也好好的过了,说起来,都是他的功劳……”仁泰太后想到林义哲立下的功劳,心中更是分外的难过。 “这一回咱们大乾可是打了个大大的胜仗,把倭寇全数击灭了。洋人的新闻纸儿,天天的写这个事儿呢,咱们大乾啊,这一次真的是打出了国威军威呢。”仁曦太后说着,转头看了看立于大殿中的那个闪着金光的菊纹舰徽装饰----它来自于被击沉的日本“东”号铁甲舰上,现在已经成了这座皇家园林的装饰品之一。 “也不知道他怎么染的病,本来还好好儿的……那会儿无论海战陆战,他都身先士卒,上阵冲杀,还砍下了倭寇酋首的脑袋,祭奠亡妾之灵……”仁泰太后叹道,“这事儿,放眼大乾国,都找不出几人能做得出来……” “我也没想到,他上回娶的那个番族女子,竟会被倭人害了。”听了仁泰太后的话,仁曦太后的脸色显得有些忧郁。 “是以他斩了倭将的首级,就是为了祭奠她的……”仁泰太后点头道。 “真没想到……让她回娘家避避风头,竟然会送了她的性命!唉!”仁曦太后的眼中闪过悲伤之色,话语里透着深深的自责之意。 “没想到会有这么惨的事儿……”仁泰太后也怅然叹息道,“真是苦了林义哲了……” 仁曦太后想起林义哲当年坚决不肯从清流之议休弃额绫的往事,和林义哲失去额绫后的痛苦感受,禁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手帕。 方今之世,如此重情之男子,的的确确是不多了…… “这丧侣之痛,可是痛入骨髓啊!”仁泰太后说着,可能是想起了故去的显凤皇帝,眼圈儿又有些红了。 “过两天儿,他就该起灵了吧……”仁曦太后平静了下来,转头对身边的总管太监刘晟印说道,“对了,李涟瑛这奴才不是早就过去看了么?怎地还不见回来?” “回皇太后的话,想是这会儿他为什么事儿耽搁了,过会儿应该会来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晟印赶紧回答道,“奴才这便叫人去催催。” 听了刘晟印的话,仁曦太后象是想起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也罢,他能过去一趟也不容易,就让他多呆一会儿罢。” “刘晟印,林义哲走的这病因,你听说了什么没有?”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听说过一点儿,不甚详细。”刘晟印恭声答道,“有说是瘴疠,有说是肺痨,有说是伤寒的。” “你怎么看这事儿?”仁曦太后习惯性的向刘晟印问了起来。 “回皇太后,奴才不知道别的,但就林义哲用倭酋首级祭奠亡妾这件事儿来看,其用情不可谓不深,令人感佩。”刘晟印想了一下,回答道,“奴才那时便担心,此人用情太深,伤心过度,不易排解,恐怕……” 听到刘晟印的回答,仁曦太后的眼中怒焰一闪而过。 “若不是这班书生多事,非要林义哲守制休妾,也不至于弄出如此惨剧出来!他的爱侣不死,他也不会走得这么早!”仁曦太后恨声道,“现今采木的番民也给倭寇杀了,说不定那班人这回正高兴着呢!我看他们就是巴不得我修不成这园子才好!” 见到仁曦太后发怒,刘晟印等众内监全都哧了一跳,一个个低眉垂首,不敢作声。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妹妹就不要生气了。”仁泰太后看到仁曦太后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怕她气坏了,赶紧劝解道,“林义哲走了,大家伙儿都舍不得,朝廷给他的身后哀荣也够了,现在咱们该想的,是他走了以后,他的差事,得怎么办。” “嗯,姐姐所言甚是。”仁曦太后好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平静的说道,“我现在倒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跳出来说已去之人的坏话儿,要是有的话,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谁!” 仁曦太后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熟悉她脾性的刘晟印知道,这一回,肯定又要有人倒大霉了。 此时此刻,在紫禁城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也在为林义哲的故去而伤心。 小屋的一间密室内,布设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堂,灵堂的供桌之上,摆放了一个小小的木制牌位,上面刻着“仁弟林义哲之位”七个字。牌位前是一个瓷香炉,正燃着祭香,供桌之上,则摆放着酒果菜肴等供品。 “好兄弟,今儿个,老哥哥又去看你了……”一名头戴青金石顶小帽的年近三十的太监立于供桌之前,拜了一拜。 这个太监,便是紫禁城的二总管李涟瑛。 “老哥哥能过去看你,亏了皇太后的恩典,皇太后没忘了你,老哥哥更是忘不了你……明儿个你就要起灵走了,老哥哥以后想你了,就在这儿和你相会,你可别忘了老哥哥……” “今儿个老哥哥摆了一桌儿,算是给你送行了,你别嫌寒酸就成……” 李涟瑛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泪也跟着涌出了眼眶。 “咱们兄弟,其实正了八经的连面儿都没朝过一回,我见着你的面儿,要么在宫里,要么在园子里,都是借着你觐见皇太后皇上的时候儿……”李涟瑛坐在了供桌前的椅子上,想起二人相识这么久,竟然一次都没坐下来说过话,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一章 皇城里的火车 “当年老哥哥借着给皇太后修园子的机会,给自己个儿谋点儿油水,没成想这金丝楠木的事儿难办,差点儿丢了性命,多亏了兄弟你仗义援手运来台楠,老哥哥才转危为安……”李涟瑛回想往事,伏案泣道,“其实咱们兄弟自相识以来,都是兄弟帮老哥哥的忙,老哥哥一直想瞅机会报答兄弟,可这机会还没逮到,兄弟你竟然走了……” 李涟瑛一边哭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小小的木片,那是一片台湾产的金丝楠木的木样。 “兄弟,你知道那天你这木样儿送来时,老哥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么?” “兄弟,其实当初老哥哥托李制台给你捎话儿求你帮忙,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儿,没敢指望太多,你也知道,老哥哥这样儿身子残缺的,虽然是在宫里当差,那些个外臣见了表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实际心里头是瞧不上的,根本没拿咱们当人看,真心肯结交咱们的,没有几个。可兄弟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拿老哥哥当人看……” “老哥哥在宫里头怕人说结交外臣害了你,想送你些东西表表心意,一直没敢,你也知道老哥哥的心思,老哥哥在你的信里头看得出来……老哥哥总以为,咱们做的是长久兄弟,不在这些个虚礼上,将来你入了京,肯定有机会私下里聚聚,可没成想,兄弟竟然就这么去了……现在兄弟你留给老哥哥的念想儿,除了那些书信,也就只有这木样儿了……” 李涟瑛看着手中的木样,一时间泪如泉涌,打湿了大片的衣襟。 “兄弟,你走得这么急,别人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以为你害了急病,老哥哥我的心里头,却跟这明镜儿似的……老哥哥知道,是谁害了你!那班子吃人饭不说人话的书生言官,刀笔不见血,软刀子杀人,老哥哥见过的太多了!老哥哥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提前知会你一声儿,让你着了他们的道儿……” 想到林义哲的真正死因,李涟瑛的脸因为痛苦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兄弟,老哥哥对天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替你把仇报了……”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李琏瑛立刻将手中的木样收到了袖子当中。 “二总管,时候儿到了,得去园子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口传来。李涟瑛听出了那是他手下的管事太监王德环,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知道了。”李涟瑛起身,又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几拜,然后才出了房间,又仔细地掩好了门上了锁,然后才和王德环直奔皇城根火车站而去。 张霈伦坐在张灯结彩的小火轮车车厢内,打量着周围,他平日里一向镇定自持,轻易不假于颜色,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很是平和,而诸多一同乘车的觐见官员们,有几位清流言官的脸上,却写满了惊愕。 这些清流言官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前往“永庆长春”觐见时,他们竟然看到了令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东西! 火车!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火车这种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万分痛恨的事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京城! 而今天要他们乘火车前往清绮园“永庆长春”贺寿,张霈伦感觉,似乎是皇太后有意要给他们这些清流言官们一个提醒儿! 现在,不光是张霈伦有这样的感觉,大多数上了车的清流言官们,脸上都有一丝愤然之色。 可他们还偏偏不敢不坐。 君赐不可违!这个道理,他们这些个饱读圣贤书的,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远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黑色而朦胧的山峦,寂静的矗立在铁轨的两侧,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俯览这匆匆穿过的小小长虫。北京郊外的天空依旧灰沉沉的,敞开的玻璃窗,静静的享受着清风的凉爽,唯有舞动的蓝色窗帘,此时此刻却鲜活了起来,呐喊着歌唱着。 虽然不是头一次坐这火车,但感觉总是怪怪的,压抑而沉闷。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全都坐在那里望着外边的光景。没有人愿意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指点江山,也没人喜欢在那个硌的屁股有些疼的座位上从一而终,轧轧的车轨传来阵阵咔嗒怪响,张霈伦用略带迷蒙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驶过的景色。 渐渐的,从陌生到熟悉,他本来有些压抑的心变得平静下来,继而开始澎湃激涌个不停。 张霈伦喜欢登山远眺,但却有些讨厌连绵的峦峰,流荡个不停。他比较喜欢山峦后的平原,一望无际的天地,似乎冥冥中包容着宇宙的造化。有人说平原太过凄凉,他却认为这粗犷的美丽孕育着顽强生命的奇迹。成长的种子在这里发芽,无边的世界昂然了心胸的阔野。他喜欢白杨树的顽强,枝枝挺拔而健壮,也喜欢那枝桠处的鸟巢,黑黑的一大团放在那里,迎着风雨,肆意而张狂。 北方的天空,空气有点透心凉的感觉。张霈伦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感到无比的新奇。 一名小太监将一杯茶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张霈伦看着这个精巧的绘有“五福捧寿”图案的茶碗,碗盖在发出轻微的震动,但里面的茶水却没有撒出来。 张霈伦放下了手中的书,捧起茶碗来,打开碗盖,拨动着水面的茶叶,轻轻的喝了一口。 张霈伦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火车内的陈设,感觉这里的一切,都与飞驰中的火车合不起来。 这时一位小太监送来了一小碟精美的点心,放在桌上,张霈伦便和他攀谈起来。 “这位小哥,能否过来叙话?”张霈伦对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上完点心之后,本来转身欲走,听到张霈伦的问话,便停下了脚步。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小太监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身边,四下里看了一眼,对一切很戒备的样子,像一只小兔子。 张霈伦看到他警觉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二章 利民之举皆可兴 也难怪小太监如此,自从“园工”重开之后,便经常成为言官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宫里的太监们因此和言官们势成水火,已非一日。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张霈伦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哥可知,这铁路是何时修的?怎地京里没有半点消息?” “呵呵,这本是运木材和石材的铁路,是修园子工程里用的,现在园子修成了,便改成了这进园子的通路。”小太监笑着答道。 “这铁路原本是运木材和石材的?”张霈伦心中暗惊于内务府办事的严密,又问道。 “是啊!要不是这铁路,那么多的大木和巨石,如何运得进来?”小太监道,“冬天可以洒水成冰,从冰上拖运,夏天如何运得?而且以人力运送,耗费动辄以万计,有了这铁路和火轮车,便轻松多了,还省下了大笔的花费。” “这铁路竟有这等功效?”张霈伦奇道。 “对啊,没了这铁路,这园子哪能这么快便修起来?”小太监笑道。 “可修这铁路,劈地凿山,机车隆隆,不是会惊扰鬼神,震动庐墓,毁坏地脉风水么?”张霈伦问道。 “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修这铁路的时候,李二总管怕的就是这个事儿,还请了风水大师给看过,您猜人家大师怎么说?风水讲求一个‘龙’字,这铁路蜿蜒伸展,便如同行龙一般,于地面修造铁路,便是‘铁龙’,不但不会毁坏地脉风水,还可加强龙势,诸事顺遂,是以泰西各国,无不以修铁路为先。李二总管听了后,报与皇太后知道,皇太后特命修建,这铁路一共有两条,一条通木厂,一条通石厂,是为‘二龙戏珠’之意。自打这铁路修成了之后,果如大师所言,园工兴建,甚是顺利,老佛爷这时才知道之前的那些个不让修铁路的,都是别有用心。” 听到小太监的这一番话,张霈伦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在这“风水”一块儿,内务府竟然预先做了处置,谁要是再拿这块儿做文章,定然是讨不了好! 而从小太监的这番话里,张霈伦似乎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那就是,中枢很可能会藉此为发端,在全国各地兴修铁路! “这位小哥,你是第几次坐这火车的?”张霈伦又问道。 “不瞒您说,今儿个算是第十回了。”小太监笑着答道。 可能是难得有个言官如此愿意和自己说话,这会儿也不忙,是以小太监和张霈伦二人继续聊起来天来,张霈伦感觉到了其他的人也都开始笑呵呵看着他们俩聊天了,车厢内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俩聊得就多了起来,小太监的话匣子完全打开了。他神采飞扬地给张霈伦讲他最远坐火车经过七座山,走了有“半个时辰”,张霈伦怪问他半个时辰怎么可能走过七座山呢?难道长着翅膀?小太监笑着补充说山头其实很矮,他从车的这头儿走到那头儿,仿佛这儿就是他原来所在村子的山头,他家的山头一样。他讲起第一次坐这火车的时候,还让机车头的鸣响给吓了一跳,一开始看着机车头烟筒往外冒烟,他们不但害怕,还担心会给煤烟熏着,但实际上火车跑起来之后,煤烟很快散去,并不呛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皇太后和皇帝坐进车厢时,窗帘子一般都是得挡上的,玻璃窗也大都合上。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小太监告辞了,临走,张霈伦让他留下了名字:冉兴聪。 有了和小太监的这一番闲谈,张霈伦对这火车原先的恶感似乎一下子消失了,他不再看书,而是起身站在过道的窗边,看起了风景来。 他第一次领略到这车窗外风景的变化,是如何的美妙。 放眼望去,远方起伏的丘陵和精致山水,令他心旷神怡。山与水间,炊烟袅袅的小村庄,金色的阳光谨慎地好似不愿意就此扰乱这宁静的光景,真让人疑心是到了避世的桃花源。 张霈伦喜欢北方乡村的景象,尤其是京郊一带那些安祥的小村庄,掩映在山坡树丛之中,阗寂无人,平静,安祥,而且寂寞。这样的景象,未免让他生出“愿言蹑清风,高举寻吾契”之类的感慨。火车奔驰过那些广袤的原野,看静寂的村庄和阡陌小路,以及那些劳作的人们,他的脑子里竟然涌起关于草原的曲调来----悠远、平缓而沉郁。有时,张霈伦又似感到在御风而行,任两边的风景向身后飞驰,那些使他感动的景色,往往只是飞鸿一瞥,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北方的大山绵延悠长,看一看那些绵亘的山脊,近处是深红,稍远是暗红,再远是褐色,更远是浅蓝,再远是淡淡的一抹灰色,更远便溶入了灰蓝的天幕之中。而这无穷的色彩不是单调的、互相分离的,它们随着山形的起伏和谐地交织在一起,而一个个安祥的村子便静静在躺在群山的臂弯之中。 第一次乘坐火车的张霈伦,终于体会到了,“世伯”李绍泉和那位被清流言官们恨之入骨的林义哲,为什么要一意促成铁路的修建了。 火车经过田野村庄的时候,张霈伦着意观察了一下那些看着车的农民,他惊异的发现,这些人看着火车,并没有惊恐害怕之意。 他们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高兴和羡慕! 难道,士子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民意不从”,竟然是这个样子? 对于海军,张霈伦和“世伯”李绍泉及那位故去的年轻海军大臣林义哲看法一样,认为“海军乃当世之急务”,而对于李林二人极力要办的铁路,他却认为并不如海军优先。 但就在刚才,这个小太监的一番话,却令他的看法发生了转变。 一向关注民生,以儒家“经世济用”为圭皋的他,认为凡利民之举,无不可兴,而一个小太监都能感觉到铁路带来的便利,那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三章 遗愿清单 不知不觉,火车到了“永庆长春”, 不多时,张霈伦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皇家园林之中。 张霈伦随着管事太监的指引,走在一条长廊里,他感受着那非同寻常的气息,欣赏着那苍苍郁郁的树木。此时天上正下着毛毛细雨,天上有着淡淡的雾气,竟然让他有了一种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感觉…… “永庆长春”依山傍湖而建,这里的湖妙在自然天趣,而园林则贵在人工。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天地里,工匠们因地制宜,沿阜垒土,种植花木,建造亭榭,成就了这里绝美的浑然天成的景致。 来到“永庆长春”,张霈伦最喜欢的地方就属这里的长廊了。这些长廊好像是彩带一样,把“永庆长春”的各处景致紧密地连接起来,它可以说是中土古代建筑和园林中最长的走廊。而这长廊本身还是一条优美的画廊,走廊间的每根梁上都绘有彩画,张霈伦粗略的数了数,共计有14000余幅,各不相同。这些彩画色彩鲜明,内容多为山水、花鸟以及中土古典人物故事情节。 这座园林的色彩大多为金黄或大红,色彩明丽。有时,在万绿丛中可见一道飞檐,黄绿相间,相映成趣。这里的大多数殿台亭阁都铺着美丽的琉璃瓦,大红色的棱、柱显得庄重而又不失幽雅。来到宫殿之中,都是由灰色方砖铺地,墙壁也都是灰暗的,同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可谓古朴淡雅,别具风采。 想到是因为林义哲的缘故,这座一直为仁曦太后念念不忘、在被英法联军焚毁因言官谏阻一直不得重修的园林得以重现昔日风貌,张霈伦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对于是否重修清绮园,一直存在有极大的争议,反对者认为重修需要大量经费解决,而目前国家财力不敷,民生困窘,应该把钱用到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重修这座“万园之园”。 而支持者认为:重修清绮园是“振兴民气”的一种象征,大乾帝国国力恢复的证明,因此有必要重修。 是修复那曾经的华美梦境,还是保存这遭受战火之后留下来的断壁残垣?支持者和反对者的争论一直持续不修,双方矛盾激烈时势如水火。 抛开这些充满了政治火药味的争论,张霈伦作为一名传统文士,对于清绮园一去不返的绝世美景,一直带着遗憾的想象。张霈伦一直认为,作为举世无双的皇家御苑和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园”,清绮园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梦幻杰作,不应该从中土人的视野里消失! 但对于修复它所耗费的巨大人力和财力,他也心知肚明。 只是他没有想到,林义哲为了保护自己和辛苦开创的洋务事业而“抱粗腿”,竟然奇迹般的使这座“万园之园”中的一部分得以恢复昔日的辉煌,怎么能不令他激动不已呢! 以前他一直认为,“海军”和“园工”存在着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要办海军,便不能修园,而要修园,则必然办不成海军,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义哲竟然能借着园工,通过“海外华商报效”、“采伐台楠”、“护航海运”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把海军办了起来! 不管清流言官们如何的指责林义哲唆使宫廷“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仅在无损国力的前提下,为世人留下一座美丽的皇家园林,便是难得的成就! 空言误国的家伙,是没有资格指责办实事的人的! 张霈伦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很快,他来到了“永庆长春”的一处殿宇之中,觐见两位皇太后。 张霈伦礼毕之后,仁曦太后便微笑着赐座,待张霈伦在绣墩上坐下,仁曦太后勉慰了几句,突然问道:“我听说,林文襄的遗折,是你给找着的?” 张霈伦明白仁曦太后今日因何要召见自己,恭声答道:“回皇太后的话,林文襄故去那日,臣刚好前去探望,其时林夫人悲恸欲绝,不能主事,臣偶见其书案上有纸坠地,拾起一看,方知是林文襄遗疏草稿,后未寻得正稿,臣以为当是林文襄病重,未能拟就奏本,是以臣代为书就,呈由海署代递。” “原来如此。”仁曦太后叹息了一声,“他临终念念不忘的,还是海军,可他哪里知道,他这一去,哪里有人替得……” “皇太后所言极是,林文襄一去,海军失主持之人,震动不安。臣以为,当下之急务,是简拔能员接手,使海军诸务不至延误。”张佩纶道,“如今对日战事方息,日人受此大挫,虽有和约羁縻,闻林文襄故去,我海军军心不稳,失却顾忌,未免又生衅心,却是可虑。” “你说的很是,依你看,现下当如何办理才好?”仁曦太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又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筹海大臣一职,最是紧要,需当尽早简派能员任之。而现下船政水师五舰分驻琉球,其余多舰分回各省水师防地,兵力过于分散,号令不一,一旦有事,难以联成一气,船政大臣丁日昶曾上疏有整顿沿海各省水师,统一设立三洋水师之议,洵救时之急务,林文襄在世时亦赞同之,宜当速行。”张霈伦答道。 “你说的很好,三洋水师之设,就照你说的这么办罢,回头你写个折子上来,把具体的条陈列一列,议政王大臣会议后,即便施行。” “臣领旨。”张霈伦知道自己这次觐见已然达到了目的,心中满是喜慰之意。 结束了觐见,张霈伦离了“永庆长春”,乘火车到皇城根车站下了车,又坐马车回到了贤良寺的住所,他刚一进门,便有一位仆人送来了一封电报。 张佩纶注意到电报是李绍泉发来的,赶紧打开看了起来。 “……果如君所料,荣登水师哗变,东抚竟不能制,现北洋水师正在威海湾,拟调兵轮一二前往弹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四章 愚顽老朽 张霈伦看完了这封短短的电报,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如此,北洋全防到手,三洋水师之设,再无人可以动摇了!” 山东,济南,巡抚衙署。 “广东那边儿,咱们订的船,有消息没有?”山东巡抚丁直璜对师爷问道。 “回老爷,已经去函催了几次了,到现在还没见回信儿。”师爷觉察出了丁直璜语气中的不满,赶紧回答道。 “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儿磨蹭什么!造几条木船,难道比造轮船还费事?”丁直璜有些恼火地说道,“接着发函催!” “是,是,老爷。”师爷听了丁直璜的命令,一叠声的答应着。 “现在不是有电报线了吗?不行的话,从天津那边儿发电报过去!”丁直璜又命令道。 “是!是!老爷!”师爷答应着,他看了看丁直璜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老爷,朝廷的旨意,可是不让再给水师造木船了,全改成火轮船了啊……” “你懂甚么!朝廷的旨意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丁直璜一听便火了,“火轮船造起来费事费钱,操纵不易,水师现有木船修葺一番便可使用,要什么火轮船?船政造的火轮船,不也多是木头的?我要这木船来,便是要向朝廷证明,木船仍然可用!让朝廷识得前旨之非,改弦更张!” 师爷让丁直璜一番训斥之下,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唯唯称是。 熟悉丁直璜的人都知道,丁直璜对于海防重务,是自有他的一套“见解”的。 到现在为止,丁直璜在山东巡抚上任职已近十年,他积极兴修水利,发展农业,注重民生,对于洋务及海防建设也颇多关注(也仅限于“关注”)。他到任后,针对山东水师的**状况,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设立水师统领,统一指挥水师,组建了荣成水师营和登州水师营,这次派人去广州订造的14艘赶缯船,就是装备这两个水师营的。 虽然他也认为应该学习西方,但因为坚持“夷夏之大防”,他对洋务的认识,始终只停留在“器”的一面。 对于加强海防,和林义哲丁日昶主张建立“外洋水师”即海军的观点不同,丁直璜坚持认为,加强海防,当以修筑炮台为第一,水师为第二。 对于丁直璜一门心思扑在修炮台上,直隶总督李绍泉虽然表示了支持,但也曾多次提醒他,还应该注重对水师的建设。而为了加强京津门户地区的防务,李绍泉曾向丁直璜建议统一事权,将山东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军一处”,设一统领,统一操练和指挥,遇到外敌入侵时可以“合力御敌”,但却遭到了丁直璜的坚决反对。 丁直璜之所以反对将山东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并,原因很简单,他不打算失去对荣登水师的控制权,以及相应的海防经费调拨权。 由于山东是只设巡抚不设总督的省份,虽然李绍泉这个直隶总督名义上比山东巡抚高一级,实际上山东巡抚却是和直隶总督平级的,关于海防建设问题,双方只能商量着来,是以在丁直璜的坚决反对之下,李绍泉也只能将合并水师的想法作罢。 而丁直璜这一次放着江南制造总局的小火轮不要,大老远的跑去广东订购赶缯船,也是为了绕开李绍泉。 本来他这么干,最担心的是筹办海军事务大臣林义哲,但现在林义哲已然故去,丁直璜便无所忌惮了。 丁直璜正在打算要不要自己亲自写封信给广东巡抚张兆栋,催一下赶缯船的事,却见一位师爷引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把总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丁直璜看到他们,不由得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立刻问道。 “禀……禀……抚台大人!不好了!荣成水师营和……和……登州水师营……起了哗变了!”那名把总见到丁直璜,立刻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什么?荣登水师哗变?”丁直璜闻报吃了一惊,他强自镇定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可知是因何哗变?” “回抚台大人,标下听说,是因为那赶缯船……”把总嗫嚅着回答道。 “因为赶缯船?”丁直璜一愣。 “正是,大人。”把总的额头冷汗不住的流了下来,但他却顾不上擦,而是赶紧回答道,“水师营的官兵不知听谁说的,大人给他们买了赶缯船,他们说赶缯船是废物,大人给他们用赶缯船,是要让他们白白送死……” “这些混帐!”丁直璜听了把总的话,不由得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吓了师爷一大跳。 “用赶缯船怎么就是送死了?他们原先用的难道不是赶缯船?不是好好的?”丁直璜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们想用小火轮,就是想捞银子罢了!故而弄出这等哗变事来,真是其心可诛!” “大人,莫不是水师营官兵得了什么旁的消息?”师爷在一旁提醒丁直璜道。 “他们得了什么旁的消息?”丁直璜转头看了一眼师爷,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大人可还记得彭楚汉上的那道折子么?”师爷小心地点醒了丁直璜一句。 听到厦门水师提督彭楚汉的名字,丁直璜心里一惊,刚才的怒形于色瞬间消逝无踪。 “你们先下去吧!”丁直璜摆了摆手。 两个师爷和把总行礼告退,丁直璜坐于书案之前,眉头紧皱,沉思起来。 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肯定是有人将彭楚汉的折子内容,透露给了荣成水师营和登州水师营! 否则的话,他们绝不会说出“白白送死”的话的! 想到彭楚汉上的那道“字字血泪”的折子,丁直璜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在日本海军进攻厦门的战斗中,彭楚汉率领厦门水师奋勇抵抗,但因为木帆船不敌蒸汽军舰,虽然装备了新式后膛火炮,但仍不免全军覆没的命运。此役厦门水师官兵死伤惨重,彭楚汉也受了重伤,被部下所救,侥幸得以生还。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五章 哗变 台湾之役结束后,身为厦门水师提督的彭楚汉上书朝廷,痛陈旧水师之积弊,以及厦门海战的血的教训,称现有水师木帆船“脆薄不堪,装炮极少,行速迟缓,以之临敌,十不能敌一”,“敌舰每发一炮,我船即毁一艘”,“以此等木船与敌之铁舰争锋海上,任敌宰割,徒送性命而无一用”,强烈建议朝廷“裁汰老旧,重治水师”,将全国水师旧有之木帆船全部裁撤,改为新式蒸汽军舰。彭楚汉的这个折子写得可以说是字字泣血,朝野震动。尽管丁直璜和不少清流言官上书指责彭楚汉“巧言饰非”,“夸言讳败”,但彭楚汉的建议还是被朝廷采纳了。朝廷后来下“定国是诏”,规定水师不再建造木帆船,逐渐换装新式蒸汽军舰,可以说受彭楚汉的折子的影响极大。 而现在,荣成水师营和登州水师营竟然知道了这个折子的内容,并因此发生了哗变,怎能不让他惊异万分呢! 那么,究竟是何人利用彭楚汉的折子内容对荣登水师官兵进行挑唆的呢? 想着想着,丁直璜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脑中瞬间火花闪现! 由李绍泉控制的北洋水师,现在就在威海湾训练! 而李绍泉曾因北洋水师水手不足,在山东荣成和登州两地招募了不少水手充实到了北洋水师当中。 难道是李绍泉派人向荣成水师和登州水师传递的消息? 联想起李绍泉当初提的将荣登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并的建议,以及李绍泉和林义哲的亲密关系,丁直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李章桐啊李章桐!这个事儿,要当真是你做下的,那你可就太不地道了!” “你想要吞没荣登水师,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我偏偏不叫你如愿!” 丁直璜想毕,当下取过纸笔,便拟起给山东绿营提督即刻镇压荣登水师兵变的手令来。 登州,水师大营。 不远处的岸边,几艘已经拖上岸的赶缯船,已然变成了一堆朽炭,并且还在冒着黑烟。 大营前,到处堆满了沙袋,沙袋的后面,则是一队队的荣登水师官兵,他们手持一支支细长的前膛鸟枪,紧盯着前方。 在大营内的一处场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这些死去的人,显然是属于水师营的。 而在沙袋的前方,则横七竖八的倒着大约四五十具尸体,他们或伏或卧,好多都是残缺不全,明显是被刀斧砍斫过,也有不少尸体是完整的,但身上却有不少的血洞,很明显是被枪打死的。 在这些尸体对面约三百米的地方,则是大队的绿营官兵,他们一个个虽然手拿刀枪,显得气势汹汹,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忍不住的惊慌和疲惫之色。 “张统领!你们水师营这是造反!我劝你莫要执迷不悟!不然,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绿营提督李成林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水师营官兵,又看了看那些还在冒着浓烟的已经被焚毁的赶缯船,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大声的喊叫起来。 “姓李的!你他娘的少和老子来这一套!老子和弟兄们豁出去了!左右也是一死,不死在这里,便也得死在海上!爷们无所谓了!”对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李成林听得清楚,说话的便是登州水师营统领张宗川。 “你们有什么说法,尽可向抚台丁大人说个明白!丁大人定会替你们作主!你们如此作乱,还把船都烧了,又不听劝降服,这是死罪!”李成林喊道,“听我一言,赶紧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滚你娘的王八蛋!丁抚台会替我们作主?谁不知道他娘的这些个赶缯船是他姓丁的弄的?朝廷都已经明降谕旨,裁撤这些破烂木船,配给新式火轮船,丁抚台为何公然抗旨不遵,还要塞给我们这些个破玩意儿?他不知道这些破船能害死人吗?厦门水师和澎湖水师,不就是坐着这些个破船出海,结果给倭寇全灭了吗?他姓丁的想要为朝廷节饷,兄弟我管不着,可他要我们白送性命,休想!” 听了张宗川的话,水师营的官兵们立时大声的鼓噪起来。 “对!我们才不要白送性命!” “我们要火轮船!” “这破木船,打海盗都追不上,上次出海便给海盗烧毁了四条!丁抚台也不是不知道,凭什么还给我们这些破玩意儿?难道说他眼瞎了不成?” “饷银不发,还给我们破木船,让我们白送性命,姓丁的心叫狗吃了!” “丁抚台拿我们当狗看也就罢了!我们就是来混口粮吃的!他要我们白送性命!办不到!” 听着对面水师营官兵的叫骂,李成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他偏偏找不到反驳之词。 “姓李的!爷们不难为你!你回去告诉丁抚台!什么时候给我们把船全换成火轮船,把欠的饷银给我们补齐了,我们便继续当差!他一天不答应,我们便和他耗一天!” 听到张宗川的话,李成林在心里又是一阵叫苦。 他现在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接到丁直璜的命令之后,李成林便点齐兵马,开赴登州水师大营,弹压哗变。让他没想到的是,水师营的官兵此时已然群情愤激,根本不听招呼,竟然放火烧了停在岸上待修的水师战船,李成林下令手下的绿营兵镇压,当场开枪打死了数名水师营士兵,他本以为如此可以震慑水师营的哗变官兵,但却没有料到,水师营的官兵见状大怒,当场抡刀冲了上来,和绿营兵们对砍起来,绿营兵们承平日久,不习战阵,一时间措手不及,当场被砍杀十余人,而水师营官兵随后也取来了鸟枪,和绿营兵们对射,这一场混战下来,前来弹压的绿营兵不但死了40多人,伤了60多人,而且竟然被水师营官兵给逐出了大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六章 邓正卿 想到自己这个陆路提督已然威风扫地,李成林心里恼火之极,却又无法可想,现在双方就这么在大营前对峙着。 也难怪李成林束手无策,因为现在的绿营兵,实在是已经烂到家了。 绿营兵本是乾朝常备兵之一。舜致初年渤人在统一全国过程中将收编的珉军及其它中原兵参照珉军旧制,以营为基本单位进行组建,以绿旗为标志,称为绿营,又称绿旗兵。乾朝全国绿营兵额总数时有增减,在显凤以前大约60万左右,较之八旗兵多三四倍。乾朝中期以前,绿营尚称精锐。但以后承平日久,营务废弛,日趋**。自佳庆初年镇压川楚香教起义时即已不能得力,至显凤年间镇压长毛发匪时,更是屡战屡败,失去了常备军的作用,绿营之制仅存空名而已。李成林手下的山东绿营兵,能给水师营官兵打成这个样子,其实并不奇怪。 同属于绿营系统的荣登水师其实也很烂,战斗力极差,但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招安的海盗,凶悍好斗,这一次又是为了性命而战,是以当场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竟然能以少胜多,将前来镇压的绿营兵击败。 李成林无奈之下,只好安排人前去回报丁直璜,要他速想办法,他这里的确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那边的水师大营之内,张宗川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他现在的全部希望,便是寄托在了北洋方面身上。 毕竟,这个事儿,是从北洋那边儿得的消息! “大人!看!那边儿来了一条洋船!”一名亲兵提醒张宗川道。 张宗川心里一惊,赶紧取过千里镜(单筒望远镜)向海面的方向望去。 果然,碧蓝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冒着烟的黑点。 张宗川死死的盯着这个黑点,黑点在千里镜中一点一点的变大,最后,一艘英式巡洋舰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而这艘英式巡洋舰的舰桅上,一面巨大的红底金龙旗正迎风飘扬。 张宗川没有去看巡洋舰的舰身铭牌,便知道了这艘巡洋舰的身份。 北洋水师的“和硕公主”号! 因为无论是船政水师还是北洋水师,所拥有的蒸汽军舰都是法国式的,英国式的军舰,只此一艘! “是北洋水师的船。”张宗川说着,眼睛仍然紧盯着千里镜。 “北洋水师的船?会是来镇压咱们的么?”一位亲兵有些惊慌的问道。 “不好说。”尽管张宗川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嘴上却故意说得很是惊慌。 “那可怎么办?”一位把总哭丧着脸问道。 “丁统领在船上。”张宗川不动声色的说道,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北洋水师统领丁禹廷的将旗。 现在的乾国,拥有蒸汽军舰的只有船政、北洋、南洋三支水师,因为朝廷体制的关系,仅有福建水师(即厦门水师)、广东水师和长江水师设了提督,其余的水师都只有统领,船政、北洋和南洋亦不例外。只是因为现在北洋水师和船政水师军力最强,是以这两支水师的统领,都是带有提督衔的。如今的北洋水师统领是丁禹廷,船政水师统领是贝锦泉。 “丁统领是个厚道人,他来了,咱们就没事了!”听到张宗川说北洋水师统领丁禹廷来了,一些登州水师官兵的脸上均现出了喜色。 丁禹廷字禹廷,号次章,安徽庐江人。参加淮军后,初隶长江水师。1874年李绍泉创办北洋水师,便将他调入直隶任职。丁禹廷为人朴诚,和蔼可亲,甚得部下敬重,而此时得知是丁禹廷前来弹压,而不是“酷吏”丁直璜,水师营官兵们自然喜出望外。 此时在水师大营的对面,李成林也注意到了“和硕公主”号的出现。 “他们北洋水师,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李成林也认出了“和硕公主”号上丁禹廷的将旗,悻悻的说了一句。 很快,“和硕公主”号驶近了岸边,放下了数艘小艇,小艇上满载着荷枪实弹的红衣海兵。 北洋水师的军制和训练,完全参照船政水师的模式,军服和武器也全都是法国式的,教官也是法国现役军官。由于船政海兵在台湾逐倭之役当中表现抢眼,和淮军的暮气深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绍泉认识到了他的淮军已经不敷使用,需要另外编练新军,是以在林义哲的建议和帮助下,在北洋水师的框架内成立了北洋海兵,制度和训练全面仿照船政海兵,而林义哲为了让北洋迅速成军,特意精选了500名非闽籍的船政海兵调拨给李绍泉,作为北洋海兵的底子,是以北洋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有了一支精锐的陆战部队。 不多时,北洋海兵陆续上岸,人数约有200余人,远少于荣登水师和李成林带来的山东绿营兵,但慑于海兵的威名,双方都是眼看着北洋海兵登陆,没敢有任何动作。 除了忌惮北洋海兵的强大战斗力,海面上那艘虎视眈眈的巡洋舰,也是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和硕公主”号先后参加过琅峤海战和东海海战,其辉煌的战绩早就通过《点时斋画报》和《万国公报》、《申报》等有名报纸传遍海内外,面对这样一艘威名赫赫的战舰,荣登水师和山东绿营兵们是绝不敢轻犯其锋锐的。 李成林看到“和硕公主”号到来,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北洋水师是来“帮”自己弹压荣登水师哗变的,他见北洋海兵们下了小船,涉水上岸,以为丁禹廷也在其中,正打算带人前去相会,却看到从小船上下来的并不是丁禹廷,而是另外一个周身散发着浓厚杀气的人,不由得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这个人身披大氅,跳下小船,缓步上岸,在他的身边,一名身强力壮的北洋海兵牵着一头体型硕大的黑黄两色巨犬。 看到这头巨大的中华田园犬,李成林的心中猛然一缩。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七章 丁禹廷 巨犬似乎感觉到了岸上的异样气氛,浑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不住的想要向岸上跳跃,并发出阵阵低低的嘶吼。 他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人,便是“和硕公主”号的管带邓正卿了,他身边的那条巨犬,便是有名的“太阳”犬! 邓正卿站在了沙滩上,目光缓缓扫过水师大营门前的尸体,最后落在了远处岸边已然烧毁的船只上。 看着还在冒烟的木船残骸,邓正卿的两条浓眉渐渐的拧紧。 “叫他们开门。”邓正卿沉声说道。 当下两名北洋海兵上前喊话,不一会儿,水师营的大门便打开了。 邓正卿手抚腰间的军刀刀柄,大步走了过去,他身边的北洋海兵们则一个个端着已然上了刺刀的步枪,排成战斗队形,护着邓正卿向水师营大门走去。 看到邓正卿而不是丁禹廷前来,张宗川的心又悬了起来。 邓正卿进到大门里,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大营操场,当他看到码放在一处的水师营官兵尸体时,一双浓眉皱得更紧了。 尽管张宗川是登州水师营统领,论官位要比邓正卿高,但邓正卿却是有总兵衔的管带,是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主动上前给邓正卿见礼。 邓正卿举手还了一礼,便径直的来到了那些尸体旁。他抬手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一眼,便轻轻的将白布重新盖好。 “这些弟兄……都是给他们……杀了的!”张宗川看着一具具尸体,忍不住掉下泪来。 邓正卿转头看了看大营对面,那里,一个个绿营兵正不住的伸着头张望着。 “张统领,请随我到舰上,见过丁大人。”邓正卿冷冷的说道。 听了邓正卿的话,张宗川知道真正的考验要到了,尽管心里有些惊慌,但他表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当下点了点头,便要随邓正卿离开。 “大人,不能走!”一个身材高大的水师兵勇大步上前,拦在了张宗川的身前,对着邓正卿怒目而视。 邓正卿平静地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是何人?” “俺叫魏铜锤!是营里的水勇!”来人冲邓正卿一抱拳,算是见礼,并没有下跪。“邓大人!俺们敬你是打跑倭寇的英雄,这才让你进来!可你如若想要抓俺家大人走,没门!” 他指了指对面的绿营官兵,怒吼道:“俺们只不过是要丁抚台莫要再给俺们这些个破木船,把欠俺们的饷银补上!有甚么不对?他们来了便开枪,打死了俺们这么多的弟兄,俺们不揍他们怎地?凭什么要抓俺们大人!” 听了魏铜锤的话,水师营的官兵又大声的鼓噪起来。 “凭什么抓俺们大人!” “哪个敢抓俺们大人!” 看到越来越多的水勇上前,似乎预示着新一场的冲突,张宗川急忙拦住了大家。 李成林举着千里镜,在镜头当中看到了这一幕,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得!赶紧把死的弟兄的尸体搬回来,咱们撤!”李成林下令道。 听了李成林的命令,他麾下的几位绿营军官都禁不住面面相觑。 “大人,咱们就这么撤了,抚台大人那里,没法交待啊……”一位把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哼哼!北洋水师都到了,丁抚台那里,还愁没有交待吗?”李成林看了看停泊在岸边的“和硕公主”号巡洋舰上那已然伸出炮门的黑洞洞的炮口,冷笑了一声,“这趟子混水,就让他们来趟好了!咱们正好抽身事外!” 几名绿营军官立时恍然大悟,赶紧安排手下人趁机搬运尸体,然后撤退。 此时的邓正卿并没有注意到绿营兵们的动作,而是打量着面前的以魏铜锤为首的水师营兵勇们。 “张大人果然爱兵如子,深得部下拥戴。”邓正卿没有理会魏铜锤等人,目光转向了张宗川,冷冷地说了一句。 张宗川心中一凛,他当然明白邓正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伙儿稍安勿躁,我便随邓管带去舰上,向丁统领分说明白。”张宗川对部下好言劝慰道。 听到张宗川如此说,魏铜锤等人这才不吭声了。 “你们几个既然心忧张大人安危,不妨也一同随张大人上舰,去见丁大人。”邓正卿看了看魏铜锤等几人,冷笑了一声,说道。 “去便去!有什么了不起?”魏铜锤被邓正卿的冷笑激怒了,大声说道。 “我们也去!”可能是受了魏铜锤的鼓励,另外几名水师营兵勇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便妥了。”邓正卿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眼,回身向水师大营的大门走去,张宗川急忙快步跟上,魏铜锤等人正要上前,却给北洋海兵们拦住了。 北洋海兵们下了他们身上的长刀和匕首,魏铜锤等人见到他们的动作,满脸都是轻蔑之色,但他们也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们拿走了自己的兵器。 看到北洋海兵们缴了魏铜锤等人的兵器,水师营的官兵们都惊疑不已,但他们没有向对付绿营兵那样的和北洋海兵们直接动手。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北洋海兵的厉害,绝不亚于打败了倭寇的船政海兵! 北洋海兵们将魏铜锤他们围在了中间,押着他们走向了海边。 很快,北洋海兵们押着张宗川和他的几位忠诚的部下上了小艇,向“和硕公主”号驶去。 不多时,张宗川等人来到了“和硕公主”号上,当他站在甲板上的那一刻,看着周围的新奇景象,竟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对他来说,登上新式的蒸汽军舰,还是自打娘胎出来后的头一回。 但他很快便收定心神,专注于眼前的局面。 他看到了丁禹廷。 现年39岁的丁禹廷一身宝蓝色海军式官服(北洋水师的军服也参考了船政水师,带有鲜明的林氏风格),腰悬军刀,头戴官帽,正襟危坐于甲板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在他的身边,则站立着数名海军军官。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八章 公私分明 虽然同为水师统领,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他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张统领,你可知罪?”丁禹廷沉声道。 没等张宗川回答,魏铜锤抢上一步,大声道:“我家张大人无罪!这事儿是弟兄们做下来的!我们是被逼无奈的!何罪之有?我们的冤屈无处可伸,眼瞅着人家的刀砍过来,总不能等死吧?” 听到魏铜锤的回答,丁禹廷和邓正卿都惊奇不已。 对于这个刺儿头,邓正卿本以为他只是个一根筋的浑人,但却没想到此人粗中有细,并不糊涂,面对丁禹廷的质问,竟然一句话便将哗变的缘由说清楚了。 “噢?”丁禹廷对魏铜锤的出言顶撞并不以为忤,而是扬了扬眉毛,平静地问道,“那你且说说,你等有甚么冤屈?” “俺们这一次闹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赶缯船,还有欠饷!”魏铜锤见丁禹廷发问,也不客气,指着远处岸上还在冒烟的赶缯船残骸大声说道。 “对!俺们就是不要这赶缯船!”另一名荣登水师兵勇也上前说道,“这赶缯船本是渔船,如何能用来当作战船?上一回俺们巡防时碰上了海盗,一仗打下来,这船便给海盗烧毁了四条!死了几十个弟兄!海盗却没打死几个,全都给跑了!” “是啊!丁大人!你们坐惯了火轮船,威风八面的,一到海面上,海盗见了望风而逃,俺们乘着这赶缯船出海,海盗都欺负俺们!俺们连保自己的命都难,更别提保境安民了!”又一名荣登水师的水勇接口道。 “用这破木船出海打仗,简直就是送死!朝廷都明降谕旨了,说要给俺们换火轮船,可丁抚台还给俺们这些个破木船!俺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想白白送死!”魏铜锤直视着丁禹廷,以拳击胸,大声说道,“丁大人,俺们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自打进了这水师营,也想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可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等破旧木船,就是废物!俺们不想再乘着它送死,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再说了,他丁抚台还欠着俺们半年的饷银!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可是俺们弟兄的卖命钱!他欠着不发,又给俺们破木船,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想都等俺们坐着这些个木头船出海,都让海盗打死了,这钱他便都不用给了?” 听到荣登水师兵勇们怨气冲天的话,丁禹廷已然心下雪亮,不由得暗自叹息起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以清廉酷烈的官声著称的丁直璜,治下的山东荣登水师,竟然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此时的丁禹廷,心里充满了对这些下层官兵的同情,也暗暗佩服顶头上司李绍泉的先见之明。 李绍泉早已预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因而才会现派通报舰自天津赶来,给了他处理方略! “张统领,适才他们几个所言,可是实情?”丁禹廷面对着脸色有些发红的张宗川,沉声问道。 “丁大人,实情确是如此。”张宗川叹息了一声,竟然习惯性的说道,“标下无能……”可能是他意识到了说错了,赶紧缩住了后面的话。 论起官阶,他好歹也是登州水师的统领,和北洋水师统领丁禹廷是平级的,但是他在“和硕公主”号这样一艘新式蒸汽军舰之上,面对整齐雄壮的北洋水师官兵和威风八面的丁禹廷,从心里上还是不自觉的矮了一头,是以才有刚才的那样一句话。 俗话说,兵是将的威,将是兵的胆。他张宗川面对丁禹廷,之所以有矮一头的感觉,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旧水师,比起人家北洋水师,太过烂糟的原因! “张统领,这事儿,是他们几个撺掇你的,是吧?”丁禹廷按照李绍泉事先的交待,板起了脸,沉声道。 “不关他们几个的事,这事儿是我的主张,只是没想到弟兄们过于愤激,做出此等事来。”张宗川听到丁禹廷话意不善,大惊失色,赶紧为魏铜锤等人分辩道。 “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我拿下!”丁禹廷没有理会张宗川,而是指着魏铜锤等人,大声喝令道。 “哪个敢上来!”魏铜锤大怒,猛地扬起了沙钵般大小的拳头,大声吼道。 邓正卿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两名北洋海兵猛地扑到了魏铜锤的面前。 魏铜锤大喝一声,挥拳向一名海兵猛击过来,但那名海兵身手极是灵活,侧头躲过魏铜锤的一击,双手已闪电般的伸出,攀上了他的胳膊,一下子将他的胳膊扭住了。 魏铜锤大惊,正要发力将他甩开,却不防另一名海兵也擒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 魏铜锤只觉得腿上剧痛,登时站立不稳,庞大的身躯一下子重重的摔倒在了甲板上。 没等他再有反应,一条绳索已然将他捆住了。 见到魏铜锤被捆,其余几名登州水师兵勇大惊,有两人和魏铜锤要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救助,却冷不防也被两名北洋海兵擒下。 不一会儿,甲板上的所有登州水师兵勇便全给擒倒捆翻。 见到部下被擒下,张宗川一时间手足无措,冷汗涔涔而下。 “丁大人!饶了他们吧!此事因我而起!不关他们的事!便只罪我一人好了!”张宗川急得跪倒在地,向丁禹廷哀求道。 “张统领,还有这几位登州水师的弟兄,非是丁某不讲情面,实是天理国法,容不得丁某讲叙私情。”丁禹廷起身上前,扶起了张宗川。 “张统领,你宅心仁厚,体恤下情,拒收赶缯船,这本没错,但你驭下不严,竟至其焚毁水师船只,此罪断难宽容,你可明白?”丁禹廷紧盯着张宗川,大声说道。 “下官知罪!”张宗川一急,又将“下官”两个字说了出来。 “来人!登州水师勇弁聚众哗变,将此首事者,每人鞭笞二十!”丁禹廷大声的喝令道。 “姓丁的!你这狗官!……”没等魏铜锤脏话说完,他的嘴便给一块白布巾塞得死死的,接着两名北洋海兵上前将魏铜锤拖了起来,将他牢牢的捆在了桅杆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六十九章 赏功罚过 “行刑!”邓正卿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张宗川,转头对部下吩咐道。 一名舰上的军乐队员敲起了鼓,伴随着阵阵的鼓点声,一名北洋海兵手持一条有九条鞭梢的长鞭走向了魏铜锤。 看到这名海兵手中的鞭子,张宗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九尾猫’之刑,乃法兰西英吉利水师之制,张大人想是头一回见到,还请看仔细了。”邓正卿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这鞭子竟然叫做“九尾猫”,张宗川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北洋海兵手中拿的这九尾鞭也称“九尾猫”,是一种多股的软鞭,它最初在英国皇家海军以及英国的陆军中用作为重体罚的刑具,在英国和其它一些国家的执法体罚中也有过实用。 之所以称之为“九尾猫”,并不仅是因为它有九根鞭梢,而是它导致的平行的伤痕像猫爪导致的伤痕一样,故以此命名。 这种九尾鞭由九根带结的棉布索组成,长约70厘米,它的设计使它被用来扯破皮肤,由此导致强烈的疼痛。它一般有九股的原因是因为传统编绳的方法导致的。三根纱线编成一根细索,三根细索编成一根粗索。当时的人把一个粗绳解开成三根细绳,再解开成三根更细的绳,这样就成了九尾鞭了。 英国皇家海军用的九尾鞭只有舰长可以命令使用,因此也被称为“舰长的女儿”。所有由舰长或者军事法庭决定的正式惩罚都庄严在甲板上举行。全体船员要聚集来“观看惩罚”。通过击鼓和休息、亮鞭、喝水等仪式还要提高整个惩罚的戏剧性。 执刑的海兵随着鼓点迈着正步,走向魏铜锤,待到他走到执刑的位置,鼓点便停止了,紧接着九尾鞭便被高高的扬起,在空气中发出凌厉的声响,直向魏铜锤的后背狠狠击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魏铜锤的后背衣衫瞬间破碎开来,血花四散飞扬,魏铜锤的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抽搐,可能是根本无法忍受如此的疼痛,魏铜锤嘶声大叫起来,堵在嘴上的布巾也没能阻止他发出惨叫。 仅仅这一鞭之威,便让捆倒跪在那里的登州水师兵勇们面如土色。 鞭手一鞭又一鞭的抽在魏铜锤的后背上,五鞭击过,魏铜锤已然挺受不住,昏厥了过去,这时鞭手便停止了鞭打,一名海兵上前,用冷水淋在魏铜锤的头上,待他醒转之后,鞭手便再次鞭打起来。 二十鞭打过,魏铜锤的后背已然是鲜血淋漓,两名海兵上前给他松了绑,他已经无法站立,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一名海兵拿出了他口中的布巾,他发出如同牛一般的喘息,以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来,但试了几次,却还是没有站起来。他转过头,瞅着丁禹廷,眼中满是怨愤之色。 “这顿鞭子,是罚你聚众哗变,焚毁战船。”丁禹廷注意到了魏铜锤的眼神,知他心中不服,微微一笑,说道,“但是你拒用赶缯船,揭破奸谋,保全朝廷大局,却又有功,该当奖赏。” 魏铜锤本来打算喘口气之后便痛骂一番丁禹廷,但听了丁禹廷的这番话,他感觉到了什么,便立时住了口,一双眼睛瞪得牛大,瞅着丁禹廷,静候着他的下文。 “来人!赏他纹银五百两!朗姆酒两瓶!”丁禹廷转头吩咐道,“这便取来给他!再叫医师过来,给他治伤!” 听了丁禹廷的话,魏铜锤禁不住两眼一黑,心脏剧跳,险些又要晕去。 他不知道丁禹廷赏他的朗姆酒是什么劳什子,但“纹银五百两”,他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五百两!五百两啊! 要知道,对于他那样的贫苦之家,五两银子足够他们全家富富裕裕的过上一整年啊! 听到有五百两纹银的赏钱可拿,魏铜锤狂喜之下,背上的伤口竟然也觉得不那么疼了。 不一会儿,一名海兵端过一个托盘放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个五十两的大银锭,还有两瓶红色的洋酒。 魏铜锤看着放在面前的托盘里的大锭银子和洋酒,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银锭,又掐了掐自己的手掌,这才确定了这不是梦。 “如此赏罚,尔可心服?”丁禹廷看着呆呆的伏在甲板上的魏铜锤,笑了笑,问道。 “服!服!小的一百个心服!”魏铜锤如梦方醒,他转过头来,看着丁禹廷,一叠声的答道。 当下两名海兵将魏铜锤带到一旁,舰上军医前来给他处理伤口,而魏铜锤的同伴们,也一下子由刚才的垂头丧气变得精神起来。 他们差不多都明白过来,只要这二十鞭子捱过,便有500两银子可拿! 果然,两名海兵上前,又拖过一名水勇,捆于桅杆之上,如同对魏铜锤一般的鞭打起来。 这名水勇的体格明显不如魏铜锤,二十鞭打过,晕死过几回,惨叫声也格外凄厉,但二十鞭子一过,丁禹廷果然对他也是给了500两赏银和两瓶洋酒。这名水勇也是大喜过望,而且此人明显是个酒鬼,治伤时便迫不及待的将一瓶朗姆酒打开,灌了半瓶下肚。 剩下的几名水勇见状,都是眼馋不已,甚至恨不得刚才先打的是自己,好早些领到赏银。 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张宗川在心里终于长吐了一口气。 几名水兵鞭打赏赐完毕,张宗川看着丁禹廷,语气诚挚地说道:“此次多亏了丁军门,若不是丁军门带舰前来,后事如何,几不可想。在下酿此事变,罪该万死,还请丁军门责罚。” “张大人不必如此,都是为朝廷效力。张大人是朝廷命官,与兄弟我同级,兄弟未便处置,当报请朝廷示下。”丁禹廷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此次哗变,事出有因,张大人能约束部众,未酿大乱,已是不易,然焚毁师船终是不该,我看,只怕是免不了要丢官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章 卫道者 丁禹廷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关切,令张宗川大为感动,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岸边,说道:“总是让弟兄们不再白送性命,我这个统领,丢了也没什么。” 此时的岸上,前来镇压的山东绿营兵已经在提督李成林的带领下,收起了被打死的营兵的尸体,狼狈不堪的离开了。 看着绿营兵的撤离,邓正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很快,丁禹廷和邓正卿及张宗川下了“和硕公主”号,进入登州水师大营,安抚水师营官兵,看到受了鞭刑的魏铜锤等人,水勇们一个个惊疑不已,但当他们知道了魏铜锤等人得了多少赏银时,无不羡慕得要死,恨自己当时怯懦,没有敢上船去挨这一顿“九尾猫”鞭子。 在丁禹廷安抚水师营官兵之际,邓正卿装作巡视般的来到了水师大营的营房,当看到他进入一间营房时,几名当地的水勇悄悄的跟了进去。 邓正卿看着这几名面带惊疑之色的当地水勇,不动声色的从怀中取出了几张写着细密文字带有油印图案和数字以及印章的纸头,交给了他们。 “这些是银票,每张三百两。”邓正卿看着几名水勇,冷冷的说道,“都是山西乔家‘蔚长厚’票号的,可随时兑换现银。” 几名水勇闻言个个喜形于色,忙不迭的将银票塞进了怀里。 “你们这次的事儿,办得不错,这些个银子,是你们的辛苦钱。”邓正卿用不大的声音说道,“不过,谁要是走漏了风声……”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严厉的目光扫过他们。 伴随着邓正卿的目光,一直老实的立于邓正卿身边的“太阳”犬也直起身来,双目灼灼放光,发出了呜呜的低吼,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几名水勇急忙跪下,连连叩首,“大人放心!小的们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邓正卿点了点头,起身带着“太阳”出了营房的门。几名水勇目送着邓正卿的身影消失之后,方才起身,不约而同的从怀中拿出银票,仔细看了一会儿,各自相视而笑。 当丁直璜得知发生在荣登水师营的事时,已是在六天之后了。 “什么?北洋水师去把哗变给平息了?”丁直璜看着一副灰头土脸模样的李成林,不由得大怒,“他们这是越权!越权!” “抚台大人,标下这里让水师那帮凶徒打死了足足四十多号人,可他们北洋竟然视而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听到丁直璜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自己办事不力,李成林赶紧说道,“他们明显是向着哗变那伙人的!再说了,他们来得也未免太巧了吧?” 听了李成林的“提醒”,丁直璜眉头一皱,脸色又有些变了。 “大人,北洋水师早不来晚不来,恰恰在要出事这几天,集中于威海湾操练,以前他们的操练地方,可不是威海湾啊……”李成林又说道,“这一次荣登水师营一哗变,丁禹廷立马就来了,这消息传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确是如此……”丁直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李章桐只怕脱不了干系!定是他背后主使,丁禹廷才敢如此的大胆!……” 听到丁直璜已然将怒火转移到了李绍泉和丁禹廷身上,李成林心里正自松了一口气,却冷不防丁直璜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也是你无能!带了这许多人去,非但没平息得了哗变,反让他们给打死了这么多人!”丁直璜看着李成林,大声怒叱道,“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会如此?为何不带几门炮过去?” 听到丁直璜的责问,李成林吓了一跳,但他在来时已经料到丁直璜会有此一问,事先就这一块早已想好了说词,赶紧哭丧着脸回答道:“大人,这绿营现下缺衣少饷的,您也不是不知道,营里可用的劈山炮只有不到十门,也没有多少骡马可用,带炮走的话,定会耽误行程,再说了,还欠着三个月的饷银没发啊……” 听到李成林说起欠饷来,丁直璜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这一次又死了四十多号人,这饷银要是再不发下去,只怕这绿营也要和水师营一样了……”李成林哀声道。 “这样,呆会儿先把这抚恤银子发下去,这欠饷么,再等一等……”丁直璜有些烦乱的起身,踱起步来,“每个人一两……不,二两抚恤银子吧!你呆会儿便拿我的手令,去藩库支取现银吧!” 听到丁直璜说出了抚恤银子的数目,李成林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来:“谢抚台大人体恤!……” 二两银子一条命,这山东绿营兵的命,还真是贱到家了啊! 而区区八十几两的银子,竟然还要他堂堂绿营提督去藩库领,说出去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李成林强忍着满腹牢骚,行礼告退。他已经决定了,现在就去藩库领银子,否则一不留神,只怕这八十几两,也拿不到手! 李成林退下之后,丁直璜想到这一次不但没能平息水师营的哗变,又白白的支出去了一笔银子,虽然数目不多,但仍是让他肉痛不已。 而山东地方的财政,之所以会如此的窘迫,虽全非他丁直璜一人之过,但也和他本人的作派不无关系。 在任山东巡抚任时,丁直璜兴修水利,诛杀匪逆,整顿吏治,兴办洋务,体恤民困。时人对丁直璜的清风亮节推崇备至,赞其操守“清绝”。在一些人的笔下,丁直璜是一个“严刚有威”、“凛然可畏”之人,可以说是一个清官廉吏型的概念化的人物。 作为一个旧制度的卫道者,丁直璜一直崇尚“清浊分明”、“正邪不两立”的处世原则。他对于官场的认识是:“今吏治纷然糜杂:便捷者为才华,依阿者为练达,纵恣者为阔大,粉饰者为精明。”因此,造成了“瓦釜雷鸣,黄钟毁弃”的令人丧气的社会现实。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一章 道德标本 虽然如此,丁直璜认为,为官一方者不可灰心丧气,要洁身自好,有所作为,他曾对属下说:“且丰草蔽谷,幽兰自芳;举世混沌,清士乃见”,“藉此官势,作德于民”。对于做官的目的,丁直璜崇尚孔子的“学而优则仕”和孟子的“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希望自己能够“出其所学,以救敝而起衰”,因为“贤人进,则民生遂”,他认为,只要有了好官清官,黎民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做官当以爱民养民为第一要事,即所谓报国者亦不外此,盖民为国本,培养民气即培养国脉。得民心乐,民气和则不乱,而国家于以平康,此即报国也。……务须时时体察此言,立心照办。不使一事不可对民,一念不可对民。凡有害民者,必尽力除之;有利于民者,必实心谋之。我自尽其心,而百姓爱戴不忘……”他时常告诫自己要“刻苦做好官,行好事”。 丁直璜告诫自己要“刻苦做好官”,他自己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是,他的“刻苦”,对老百姓来说,并非福音。 丁直璜生处江河日下、国势颓微的时代,而对“天下贪官,甚于强盗;衙门污吏,无异虎狼”的黑暗现实,作为一个封疆大臣,能出污泥而不染,“以天下为忧,而未以位为乐”,清正廉洁,其为官之道凝聚着儒家的“保民”、“养民”、“教民”的光辉思想,可以说是其思想可贵之处,但落到具体的实处上,却是面目全非了。 因他心目中的那套理论,在现在已经根本不具备任何的可操作性! 在丁直璜的理论中,官员是为朝廷和百姓服务的。他们心里头应该首先装着百姓,然后才装着自己。儒家经书上是这么教导的,但是作为整体,官员们追求的是自己的利益。他们心里头首先装着自己,如果还有富余地方,那就顺便再装点百姓。如果太挤那就算了。这不是哪一个人两个人的道德问题,这是普遍的人性。 被宋明理学阉割过的儒学理论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提供了极富吸引力的远景理想。对社会来说,只要人人都遵守圣人的教化,这个社会就会井井有条,臻于大同。对个人来说,如果你刻苦自砺,就会达到“圣人”的境界。但丁直璜们不会知道的是,圣人的“存天理,灭人欲”,其实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它只承认道德教化,而不承认支配社会运转的根本动力是利益。它要求人们时时克制自己,走在“天理”的钢丝上,却把“人欲”当成敌人。因此,它从基础上便缺乏可操作性。 “存天理,灭人欲”本身就是一份可怕的精神条约。或者说是一个善意的骗局。签订了这份条约,就意味着一个人必须在他的生活中,时时与“自我”交战,把一个活生生的自然人压榨成一块道德标本。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发誓“必为圣贤”,然而,绝大部分人都半途而废,他们阳奉阴违,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下进行人欲的走私,成了说一套做一套的“乡愿”。只有极少数有特殊秉赋的人,才能以超常的心力来做这条约的牺牲品。 而丁直璜,便是这样一个奇葩。 丁直璜认为做官“尤重表率”,“持心须公正,操守须廉洁,作事要勤速,问案要细心”,“亟宜刻刻恤民,事事恤民,以种德行”。他认为“一惑于利,则日久浸淫,将有流于贪婪而不知者矣。”因此还特别嘱咐儿子丁体常:“尔欲做官,须先从此立脚,万不可效今时丧心昧良者流,只顾目前之热闹,不思子孙之败坏,是所至嘱!” 对于当时官场流行的不正之风,如过节祝寿的礼金及每季下级向上司孝敬的钱财等陋规,丁直璜均认为是**现象,必须予以抵制。“凡一切节寿季规,万不可受。……若收受陋规,则无以自问,又何以对人?且州县送陋规,无非取之于民。尔取州县之一,州县则取民之十。试思大灾之后,尚忍如此伤天害理虐民之事乎?午夜扪心,当必瞿然惧天。”“当于利之一字,斩断根株,立意做一清白官,而后人则受无穷之福。……去节寿而收季规,是犹不作劫盗而作穿窬(穿壁墙的小偷),其为盗一也。人须有耐苦之心,方能成一好人。……即穷于一时,而清名难求,所值不啻千百万,何惮而不为?……贫原非病,穷乃见君子,圣人尝言之,当以此为身体力行……” 谈到做官的修养,丁直璜认为:一个称职的好官,必须“明习当时之务,又好读书,稽古以充之,见闻日益广,持守日益定,才识日益闳,其所谓明体达用者也。”他认为要防腐拒腐,首先得远离**,洁身自好,“须少交接少游宴。除上衙门外,仍以终日闭户读书写字作文赋诗为好。”他训诫儿子丁体常,要“夙寤晨兴,忧劳百姓”;要“受辱不惊,受宠若惊”;要“居安思危”,勿“在乐忘忧”;要把宦海的浮沉和个人的得失看得淡漠,但对自己的人格和清操却要看重。他有如是说:“我之做官,志在君民,他无所问。官可被参而罢黜,断不可依阿以从俗,而自坏身心,贻羞后世也!” 丁直璜到山东巡抚任上之后,身体力行,一番雷厉风行之下,山东官场的风气的确“清正”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行政效率的极度低下,以及财政收入的困窘。 丁直璜一直认为,读书人都是孔孟之徒,他们入仕,出发点应该是行孔孟之道,并不应为一己私利。所以,他的取消收受陋规,保持祖制的“低薪”正好有利于官员们“砥砺节操”,“保持正气”,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 低薪制其实是中土基于儒家学说的一种政治传统,但问题是一方面是官俸低得有时甚至不足以维持正常开支,另一方面是官本位,官万能,各级官员权力不受约束,制定各种土政策,进行各种乱收费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二章 至清至贪 通过加收摊派收取行政费用,支撑政府运转,是历代政治中的一个正常现象,也是低薪制得以维持的基础。问题是加收多少,摊派多宽,并没有明文规定,完全是暗箱操作。并且,对政府机构的财政收支,从来没有建立过有效的会计审计制度。官员们往自己口袋里放钱,就像吃饭夹菜一样容易。这种制度的荒谬,正如同“渴马守水,恶犬护肉”,导致官员们的整体腐化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趋势。在这种制度下,要是做清官,一丝不取,结果就是甘于正常人无法忍受的贫穷。 问题是,你要甘于贫穷可以,但你不可能要求别人和你一起受穷! 儒家理学所造就的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神话,支撑着中华民族渡过了几千年的艰难岁月。这个神话是个圈套,它告诉人们,一个社会或者一个人达到幸福彼岸的道路已经为圣人指出。因此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问题是圣人之言恍兮惚兮,如何百分之百贯彻并没有一个客观标准。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幸福,那原因必然是你没有贯彻正确。 几千年来,中土人就是在试图通过贯彻圣人之言、达到幸福彼岸的努力中度过的,几千年了,圣人们许诺的“大同世界”从来没有降落过人间,“太平盛世”从来只是战乱和灾荒中的短暂喘息。在圣人之言人人讽颂之时,人们举目所见,只有混乱、僵滞和穷困。从来没有人怀疑圣人之言是否正确,没有人跳出这个神话的陷阱。人们只是前赴后继,一代又一代坚持不懈。 整个中土文化都陷入了巨大的偏执之中,毅力被当成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法宝。然而,人们越努力,世界就变得越糟糕。 而丁直璜却仍然对此坚持不懈,他上任之时,山东的税收本来并不少,但他“一心为民”,到任后便大兴“利民工程”,兴修水利。1871年,黄河于山东郓城侯家林决口,交通阻塞,多数州县被淹。负责治河的大臣建议第二年动工堵筑。丁直璜力请即时于水涸时动工,并请命亲自督修。不到两个月竣工,时称“费半而功倍”。但不久之后黄河又在石庄户决口,河水夺流南下,山东、江苏、安徽数百里受灾,运河交通废弃,朝廷上下治水之议莫衷一是。丁直璜又奏请督工堵筑,河水专注于大清河入海。 除了兴修水利,丁直璜在济南建尚志书院,招收各府州县儒生来院讲习,兼收愿学天文、地理、算术者。而在左宗棠的西征协饷摊派过来之后,丁直璜积极支持,每一次都是足额将协饷交付。他办的这些事为他赢得了极高的官声,但山东的财税收入却渐渐的变得入不抵出。而丁直璜并没有去研究这当中的原因,而是在全省范围内厉行节俭,并亲自带头做表率,并严禁捐勒需索讹诈卖放等弊,“谕各商人,如有此蔽,准其随时喊禀,立即严究。……重则重办,轻则当堂笞责,……没有讹索得脏者,立即究返,当堂发还商人,不迁延时刻”。但他的表率虽然做得好,除了他个人的官声继续高涨之外,别的却是一无所有。 但吊诡的是,在官场上被视为另类奇葩的同时,在民间,丁直璜却已经渐渐成了“神”,成为老百姓希望的寄托。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丁大人就是救苦救难的青天大老爷,是扬善惩恶的大英雄。他成了小民百姓正义的化身,一个超现实的存在。而现实生活中的丁直璜,一边享受着小民百姓的崇拜,一边却也暗自为财政困窘而苦恼不已。 他的这种苦恼,是不能和小民百姓说的! 当然,小民百姓之中,也并不是谁都这么认为的,一些士绅和商人在私下里就曾发出了“清官亦猛于虎”的哀叹。 “清官”现象其实是中土传统的“贪黩文化”里面必不可少一个的组成部分。几千年来,一方面贪官们的奢侈腐化肆无忌惮让人气愤填膺,另一方面,清官也总是清得让人心疼。他们清到家徒四壁,清到生计无着,清得触目惊心。推崇中庸的中土文化其实总是爱走极端。儒家把人分为君子和小人两个相互对立的群体,宣称一个人“不为圣贤,即为鬼畜”,为中土文化打下了偏激的底色。凡事都被划为两极,中庸其实无处藏身。 山东在丁直璜这个大清官的治理下所表现出来的行政效率低下和财税收入锐减,和某时空计划经济时期大多数人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混日子的时候,媒体却总能挖掘出一些工作起来不顾身体不顾家庭最后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先进模范人物,其实如出一辙。 清官们的一丝不取与贪官们的毫无禁忌,其实也是相同文化基因上生长而成的两极。清官和贪官这两种极端其实是相辅相成的,正如太极之一阴一阳。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清官与贪官是相互依存,正是清官的“至清”,才造成了贪官们的“至贪”。换句话说,做清官标准太高了,对人的要求太苛刻了,绝大多数人都达不到这个标准。达不到清官标准,那或多或少就是个贪官,既然贪了,何不贪个痛痛快快? “清官”在官场中恰恰成了官员们的反面教材。做清官不仅物质上吃苦,精神上也要承担巨大的压力。每办一件事,清官们都要严格遵守国家规定,因而窒碍重重,举步维艰。同僚的讥笑、排挤、不合作,乡绅们的抵制、咒骂、上访甚至死亡威胁,这些都不算。就是在家里,母亲、妻子、亲戚也整日抱怨不已,虽然不敢明着指责,然而起码不会给好脸色看。因此,做“清官”,其实是在日日承受一种常人不能忍受的煎熬。但中土的清官们却把这种煎熬当成了一种考验,一种磨炼,一种“超凡入圣”的必经之途,乐此不疲。 “清官”不可避免地成为官场中的“异类”,成为人人讨厌的粪坑里的石头,如果不能被“同化”,那么,只能被“挤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三章 刘步蝉 丁直璜的政治倾向,应该是极端保守主义,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以称为极端激进主义。现在时间已然过去二百余年,整个中土的人口增长了数倍,社会政治经济的结构和规模都发生了许多变化,立国初期的许多规定其实已经无声无息地废止了,代之以在社会运转中自然生长起来的规则。而丁直璜和他所在的“清官”一族的原则却是对新规则一律持反对的态度,全部扫荡,片瓦不留。在他们的身体里,在历代中土知识分子身体里,总是汹涌着激进主义的热血。他们总是认为,有那么一种终极真理,可以解释整个宇宙,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如果你找到了这种真理,坚定不移,大刀阔斧,就可以粉碎一个旧世界,换来一个光辉灿烂的新世界。所以他们做起事来总是那么唯我正确,总是那么激烈绝对,总是那么一步不退,总是那么缺乏建设性空间。而他们的失败,也总是必然的。象崧代的王岸石如此,珉代的海锐如此,他丁直璜,其实也是如此。 清官的精神可嘉,但精神可以用来写到书上,记入史册,激励人心,却不可施用于实际,这其实是千古“清官”共同的命运。“清官”只是官场的遮羞布,是茅厕窗台上的一盆小花而已。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官场中的丁直璜,此时当然不会意识到问题的缘由,而仍是执着于他自己的理念之中。 “李章桐啊李章桐,果然你和那林姓妖孽是一路货色!”丁直璜想起李绍泉之前曾屡次提起的将荣登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并的建议,恨恨地说道。 在丁直璜看来,这一次的荣登水师哗变,妥妥的是李绍泉为了吞并荣登水师而下的黑手! “你李章桐不仁,便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丁直璜起身取过纸笔,即刻便拟起给朝廷的奏折来。 不一会儿,奏折便拟写完毕,丁直璜看了几眼,感觉甚是满意。 在这份奏折当中,对于荣登水师的哗变事由,丁直璜巧妙的用了曲笔,他在折中并没有提到水师是因赶缯船而哗变,而是直接点明是因为“闹饷”,对于欠饷一事,他给出的解释是为了保证“河工”(治理黄河决口)和“西征协饷”,预先挪用了部分军饷,等到赋税收上来之后,“再行补还”,此外他还在折中特意的提到,荣登水师的哗变“恐有暗中唆使之人”,向朝廷暗示这场哗变是有隐情的,并且表示要坚决究查到底。 在写完了折子之后,丁直璜似乎觉得还有些不够,他想了想,干脆给李绍泉写了一封信,直接在信中质问李绍泉,为何要这么做?并指出李绍泉这么干是不仁不义之举,将李绍泉狠狠的痛骂了一通。 在写完奏折和给李绍泉的信之后,丁直璜迫不及待的叫来了人,马上将奏折和信都发了出去。 而此时的丁直璜还不会想到,他的这个折子一上,会给他本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天津,大沽口港。 邓正卿坐在“和硕公主”号巡洋舰自己的舱内,抬头定定地看着繁忙的码头和往来如梭的进出船只。 多少天来,他经常就这么独自一个人坐着。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邓正卿轻声说着,猛地一拳擂在了桌面上,伏案痛哭起来,“林大人,你不该走啊!……” “林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弟兄们的心,都散了……” “林大人,你和弟兄们这么枪林弹雨的都闯过来了,怎么突然就……” “林大人,你知道弟兄们连你最后一面儿都没见着,有多伤心么?弟兄们想过去看你,可咱们是海军,无令不能进京,不能进京啊!” 邓正卿正自悲伤难禁,门口突然专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不是告诉你们,这会儿别来烦老子吗?”邓正卿猛地起身,哑着嗓子虎吼了一声。 敲门声一下子给打断了,象是敲门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响了两下。 “我说老邓,你好大的官威啊!”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象是开玩笑的略略带了些阴阳怪气的调调,“胆子小的,还叫你给吓死了!” “你刘梓香不好好的在你的‘龙骧’号上呆着,上老子的船做甚么?”邓正卿知道了来人是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迅速地拿过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门开了,北洋水师旗舰“龙骧”号铁甲舰的管带刘步蝉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龙骧”号铁甲舰本是日本海军的主力铁甲舰,是一艘排水量2850吨的小型铁甲舰,在苔湾之役中于凤山岛海战击败过南洋水师,但随后便在东海海战中被船政水师拦击,弹尽而降,成了乾国海军的俘虏,在船政改装后连舰名都没换就编入了船政水师,后调防天津,加入北洋水师,成了乾国海军的第一艘铁甲舰,也是北洋水师的旗舰。而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刘步蝉,正是这艘小铁甲舰的管带。 “士昶兄这是怎么了?关自己的禁闭?”刘步蝉注意到了邓正卿神情的异样,故作讶然之色的问道,“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邓正卿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喜欢刘步蝉开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 “算了,老邓,我知道你为啥心情不好。”刘步蝉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拍了拍邓正卿的肩膀,“说实话,林大人走的这些天,我心里也和你一样,象刀搅一般难受。” 邓正卿听了刘步蝉的话,喉头一阵发紧,眼眶又变得有些湿润。 “林大人这一去,那起子清流可乐得翻了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冲咱们这些林大人一手带起来的海军下手了。”刘步蝉缓步来到舷窗前,向外望去,刚好能够看见“龙骧”号铁甲舰的巨大身影。 此时的“龙骧”号和邓正卿的“和硕公主”号一样,桅头都挂着半旗。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四章 如此翰林 “刀笔杀人,有时候比这大炮都可怕。”邓正卿明白刘步蝉话中的意思,恨声说道。 “其实,林大人走之前,也没忘了咱们,他预料到那起子清流要找咱们海军的麻烦,已经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刘步蝉笑了笑,“我们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戏看了。” 听到刘步蝉的话,邓正卿微微一愣。 “你是说,林大人的遗折?”他想了想,有些明白过来。 “正是。”刘步蝉点了点头,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揶揄笑容。 邓正卿正要再问,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大人,丁军门派人送来了李制台的手令。”一名水兵在门口说道。 “李制台的手令?”邓正卿和刘步蝉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莫不是为荣登水师哗变的事?”刘步蝉道。 “拿过来。”邓正卿说道,门开了,一名水兵快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装有手令的信函交到了邓正卿的手中。 邓正卿打开了手令看了起来,刘步蝉凑到了邓正卿的旁边,扫了一眼手令,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李制台要士昶兄前去京城护送林大人灵柩来津……这是要用士昶兄的船送林大人回福州归葬吧?” 邓正卿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之色,“我这便去准备,今天就出发!” 邓正卿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长长的汽笛鸣响。 二人来到窗前,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铁甲战舰正破浪而来,战舰的桅头上,一面法国三色旗正迎风飘扬。 “这是……‘海洋’号!”刘步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孤拔将军的座舰!” “难道是孤拔将军来了?”邓正卿注意到了那面飘扬的三色旗处于“降半旗”的位置,有些明白了过来。 孤拔于普法战争中率法国海军全歼普鲁士海军,攻占基尔和汉堡,一举扭转了战局,因而不但被法国人奉为英雄,其名声也传遍了世界,是以见到这位海军名将的座舰,邓正卿和刘步蝉都不免动容。 “是,孤拔将军的将旗在那里。”刘步蝉看着渐渐驶近的“海洋”号上悬挂着的旗帜,说道,“孤拔将军是来吊唁林大人的。” 邓正卿也看到了孤拔的将旗,对孤拔这位林义哲的至交好友又多了一层敬重之意。 “我这便回舰上了,呆会儿兴许得我带舰接待陪访。”刘步蝉说着,向邓正卿告辞,“我一会儿派人把我的一点心意送来,你替我捎带到林大人灵前。” “好。”邓正卿答应了,送走了刘步蝉之后,他便立刻叫来水兵,开始做进京的准备。 此时的邓正卿,并不会想到,他这一次入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又会发生什么样的风波。 北京,西城区,“太白居”酒楼。 一间雅室之内,翰林院编修黄树兰正独自坐于一桌丰盛的酒席前,自斟自饮,他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哼着小曲儿,虽然整个雅室之间只有他自己,但他却显得悠然自得,并不觉孤单。 “张元,吴昊,哈哈哈哈!妙哉!妙极!绝妙文字啊!” “天下士子都办不到的事儿,我黄醍方一个折子便办到了!“ “我这才是天下第一折!” “姓林的,你做梦都想不到吧!哈哈哈哈!” 黄树兰哈哈大笑着,将一杯酒狠狠的灌下了肚。 可能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恍惚间,他看着周围,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也还是在这间雅室之内,黄树兰、张霈伦、张芝栋、陈葆臻四人正团坐在一起,一边吃菜饮酒,一边聊着天。 “听说英国人遂了总署之请,撤了威妥玛的公使差事,提了一个叫傅雷斯的参赞当公使,并未从英国另派人前来。”张芝栋说道,“不知此人如何,是否仍同威妥玛一般跋扈。” “总署在给英国人的照会里已然写明,要求派‘和善之人’为公使,若是此人仍如威妥玛一般,再叫他们换人就是了。”陈葆臻说道。 “听说是林义哲将威妥玛之劣迹种种发诸新闻纸,公示于天下,各国皆指威妥玛过份,英政府大为尴尬,是以决心撤换,”张芝栋又道,“这一次朝廷逼令英人撤换公使,列国响震,听说那些公使再去总署,都变得客气了许多呢。” “这林义哲的确好生厉害,竟能利用彼国新闻纸之影响,左右其国内舆论,逼其政府就范。”张霈伦道,“真真出人意料。” “是啊!以新闻纸左右舆论,使其政府大臣相互推诿攻讦,最后竟至其首相辞职,内阁垮台,真是绝妙手段!”张芝栋想起林义哲所做的一切,禁不住大声赞叹起来。 听到张霈伦和张芝栋都在夸赞林义哲,黄树兰心中不满,忍不住问道:“孝答何以知是林义哲所为?” “各处新闻纸皆作此言,以其行事之一贯风格,想是不会假的。”张芝栋回答道。 听到张芝栋的回答,张霈伦不由得感叹道,“此人确是异才!只可惜行事手段,未免太过阴狠……” 可能是想起了已经圈禁在宗人府的“清流四谏”之首苞亭,张霈伦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 听了张霈伦的感叹,张芝栋和陈葆臻也都叹息了起来。 “此人学识渊博,智计百出,这等搅乱西国之法,他都能想得出做得出,以少溪之憨直,哪里会是他的对手。”陈葆臻叹道,“老师叫我等不要与其为敌,实是洞明之至,惜乎少溪未听老师之言……” 黄树兰听到陈葆臻说起老师李高阳不让他们参劾林义哲的事,心中不满,忍不住大声说道:“老师不不过是畏惧那林义哲罢了!” “醍方说哪里话来!老师哪里是畏惧林义哲,老师是怕咱们胡乱上折子,参不到点子上,反而引得两宫皇太后震怒,徒惹杀身之祸!”张霈伦听到黄树兰竟然说起老师的不是来,有些不高兴,出言反驳道,“少溪两次因林义哲而致祸,皆是为此!他上一次参劾林义哲的折子,你也不是没看过,明明是皇太后赐婚,他说成了迎娶鬼类,这不是作死吗!”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五章 激辩 “侑樵说的有理。”张芝栋也在一旁点头道,“这一次少溪被抄家,听说也写了一份大逆不道的折子,底稿给两宫皇太后看到了,极是震怒,故而遭此重责。” “他写没写这样的折子,目前尚不得而知,可单是他和两国丈说的那些个事关后妃的话,传到皇太后耳朵里,便免不了一死!”张霈伦道,“皇太后处以圈禁,饶他不死,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其实少溪本就不该参劾林义哲,”张芝栋道,“他办的那些个洋务,虽说与天朝体制不合,却也多少有利于国计民生,且又有驱逐倭寇的大功。此人只是太过热心洋务,不许他人有半些指摘,并未办错什么事……” “孝答此言差矣!他做的那些个文章,哪一个不是扰乱人心,为夷人张目,欲要以夷变夏?就这一项,他便是士林之公敌!人人得以参之!人人得以诛之!”黄树兰愤怒的打断了张芝栋,大声道,“我黄醍方绝不会放过他!我还要上折子参他!一直参他!不参死他,我黄醍方誓不为人!” 见到黄树兰突然发怒,张霈伦、张芝栋和陈葆臻都是吓了一跳。 “醍方切莫冲动,莫要似少溪一般做出傻事来,追悔莫及。”张芝栋温言劝道。 “我当然不会象少溪一般无的放矢。”黄树兰恨声道,又倒了一盅酒,一仰脖灌了下去。 “侑樵,你觉得,林义哲这个人,到底如何?”张芝栋转张张霈伦问道。 “奇才难得!只是……”张霈伦想了想,缩下了后面的话,向张芝栋反问道,“孝答以为此人如何?” “此人生逢治世,乃是难得之良才,若逢乱世,定是祸国之枭雄!”张芝栋答道。 听到张芝栋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张霈伦很是奇怪,问道:“孝答如何说此人逢乱世定是祸国之枭雄?” “能用如此奇计,兵不血刃乱人之国,非枭雄谁能为之?”张芝栋道,“今日能以新闻纸乱英国,安知其无乱我大乾之法?” “乱大乾之法?”张霈伦又是一愣,正要再问,却冷不防黄树兰拍案而起,打断了他的话头。 “妙哉!妙哉!”黄树兰兴奋地大叫起来,浑然不顾他打翻倒在桌上的酒壶流出的酒液洒了他一身。 “什么妙哉?醍方?”张霈伦惊问。 “能乱英国者,必能乱大乾!此人便是我大乾之张元、吴昊!”黄树兰的眼睛里满是亢奋的光芒,“参他的题目有了!” “我大乾之张元、吴昊?……”张霈伦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时间不由得脸色大变,“醍方,你要以这个为题目,参劾林义哲?” “正是!”黄树兰自得地点了点头,“这便是参劾他林义哲的绝佳题目!林义哲,这一回,你断难逃得这一刀之厄!” 听到黄树兰说的这句要致林义哲于死地的话,张芝栋和陈葆臻尚未完全明白过来,但张霈伦的脸色却已然变得铁青。 “醍方,你当真要如此?” “侑樵,你觉得这个题目如何?” “题目虽好,只是太过下作阴毒!”张霈伦冷冷的道,“且是莫须有之罪名,不足以服天下!” “下作?阴毒?不足以服天下?呵呵,侑樵,言重了吧?”黄树兰觉察出了张霈伦的话有些不对味,转头看着张霈伦,“对林义哲这等乱臣贼子,当无所不用其极,存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可那林义哲,是乱臣贼子么?”张霈伦大声质问道。 “他投身事鬼,妖论惑众,以阴毒手段摧折谏诤之臣,怎地不是乱臣贼子?”黄树兰听到张霈伦声音不善,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看此人以新闻纸扰乱英国,便知其心性手段,和那张元、吴昊是一路货色!他能乱英国,便能乱我大乾!不早除之,日后必为大患!” “醍方此言差矣!林义哲虽然屡屡同士林为敌,只是热心洋务之故,张元吴昊,乱臣贼子之名,实是太过。”张芝栋看到二人说僵了,急忙起身解劝道,“无论如何,他驱逐倭寇,保全台湾的大功,还是不可抹杀的。朝廷对他屡有升赏,亦是酬其大功,你说他是乱臣贼子,将朝廷封赏置于何地?” 张芝栋虽是劝说,但亦有隐隐指责黄树兰之意,毕竟乱臣贼子的帽子是不能随便扣的。 “那是一二枢臣受其媚惑,赏罚不明!”黄树兰知道自己刚才一句“乱臣贼子”的帽子扣得不妥,有诋毁朝廷的意思,赶紧转了口,称赞了朝廷几句,“台湾逐倭得胜,那是朝廷策划之功,前敌将士用命之故,他林义哲一介白面书生,不过是贪天功为己有而已!” 见到黄树兰如此说,张芝栋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坐了下来。 “醍方,林义哲诚有不对的地方,但功是功,过是过,不可一概而论。”张霈伦强压住性子,放缓了语气,说道,“若要参劾与他,也需切实有据,切不可妄言攀诬,害人害已。” “侑樵所言,黄某万万不敢苟同!”黄树兰抗声道,“在黄某眼里,他林义哲没有半分功劳!只不过是一个奸邪小人!” “醍方好大的口气!兴船政、办海军、驱除倭寇,在你眼里,竟然算不得功劳!”听到黄树兰如此回答,张霈伦的嗓门又高了起来,“林义哲亲自上阵狙杀倭酋,难道算不得功劳?” “那不过是他林义哲的沽名钓誉之举!”黄树兰强辩道。 “哪有这样沽名钓誉的?用自己的性命沽名钓誉?”张霈伦重重的冷笑了一声,“你醍方可照着沽一个我瞧瞧?” 黄树兰怒极,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反驳,一张脸刹那间憋得通红。 “仅以一人之好恶评人功过,你觉得你认定的,便永远是对的么?这天下再无第二人能超过你么?”张霈伦不客气的继续说道。 “侑樵言重!黄某不敢!”黄树兰拱了拱手,昂然道,“此非是黄某一人之论,士林对林义哲早有公论!纵然其稍有微功,也断断难掩其祸国之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六章 割袍断义 “林义哲何来祸国之罪?倒要请教!”张霈伦怒道。 “黄某适才已然说了,林义哲妖论惑众,扰乱人心,欲要以夷变夏!”黄树兰道,“纵然他佐理船政,兴办海军,稍有微功,也难掩其祸国殃民之罪!” “林义哲热心洋务,无非是为了要国家富强,谈何以夷变夏?他做的那篇《西国圣道考》,有理有据,连老师都说写的绝妙,怎地便扰乱人心了?”张霈伦怒道,“莫非醍方以为,自己的学问在老师之上?” “黄某的学问自然比不上老师,和侑樵也是差了一大截,”黄树兰冷笑道,“但黄某的大义见识,自信却是在老师和侑樵之上的!” “大义见识?哼哼!”张霈伦冷哼了两声,“《西国圣道考》刊行天下至今已有数年,士林未见有反驳之妙论,我更没见你黄醍方对此有何妙笔,纵有些驳词也不过自取其辱耳!” “张侑樵!那林义哲仅仅是一篇《西国圣道考》的狗屁不通之文,老师年纪大糊涂了脑子便也罢了,连你竟也分不清是非大义了!”黄树兰道,“对于洋务可否强国,黄某所知不多,亦不愿与闻!黄某只知道,士林为大义之所在,无论天命所归何人,皆得依靠士林!无士林便无江山社稷!如若大义不存,士林不在,纵使国家再强,士子百姓变得如同猪狗一般,又有何用?” “黄醍方!你说的是人话么?”张霈伦大怒,拍案而起,戟指黄树兰,厉声质问道,“古语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若亡,士林何能独存?你如此颠倒是非,居心何在?” “张侑樵!你一意为那林义哲说话,莫不是受了他的什么好处不成?想不到你张侑樵自许廉洁,竟然也会和那奸邪小人同流合污……” “住口!黄树兰!张某的为人还轮不着你来指摘!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唉呀!醍方,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还不赶紧向侑樵赔个不是!侑樵,醍方今天酒喝得有些多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张芝栋见二人说得僵了,起身劝道。 “张孝答!你少在那里充好人!我知道你一直对那林义哲心存好感,纵是他长得眉清目秀符合你张孝答的断袖之癖。但我告诉你!你趁早还是断了那种念头,早晚有你身败名裂的那天!”黄树兰一怒之下,竟然冲着张芝栋去了。 “黄树兰!休要满口胡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几个,我张侑樵是何等样人你心里应该清楚!张某是帮理不帮人!林义哲这件事,真真确是你没道理,还要胡搅蛮缠!我等只站在公理这边,君子做事须坦坦荡荡,决不可做那种伤天悖理的龌龊之事!你若还忝为君子,就请好自为之!”张霈伦怒道。 “好一个站在公理大义这边!张霈伦,这话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林义哲曲意媚上,摧折士林,侮辱士子,你身为士林一员,竟为他百般开脱,还胡说什么站在公理大义这边,真是笑话!” “你说林义哲摧折士林,难道士林对林义哲的所作所为就光明磊落了么?你要把林义哲比做张元吴昊乱国之人,加以莫须有之罪名,欲致其于死地,难道也是光明磊落之举?”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春秋大义,这些下等末节,便顾不得了!” “你这是说为了春秋大义便可用龌龊下作的手段了?” “用了便怎地?你少用这些损话来将我!你们哪一个没上过参人的折子?哪个没说过损人的话?为了参劾成功,大家都是一样的!少在这里装清高!” “醍方,你这是说什么?我等言官,纠弹参劾乃是本分,乃是维护大义所在,并非为一己之令名,你怎可如此说话?”陈葆臻惊问。 “呵呵,陈博谦,想不到你和他们也是一路!亏你们自称饱读诗书,春秋大义,早就丢到脑后了!” “你不要胡乱攀咬了!黄树兰!你参劾林义哲,无非是图一人之声名私利罢了,莫要再侈谈什么春秋大义!” “我便是为了声名私利又如何?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敢说,你们不是为了自己?你们哪个敢发个毒誓,说不是为了自己?” “张某便不是为了自己!国家沦亡,要这虚名何用?有道是‘文死谏,武死战’,言官清议,不避斧钺,乃是为了天下苍生!皇天在上,张某若是有一字虚言,不得好死!” “道不同,不相与谋!黄树兰,我今日同你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张霈伦长身而起,一抖衣摆,伸手猛地将衣摆撕下一块,丢在了黄树兰的面前。 “好好好!张侑樵!你是心系天下,我是沽名钓誉!你做你的管宁,我当我的华歆!”黄树兰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摆,冷笑着猛然抓起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黄树兰若再与你张霈伦有半分交集,有如此杯!” “啪!”酒杯坠地,摔得粉碎,黄树兰猛地惊觉,周围的幻境一下子都消失了。 还是这间雅室,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只是碎在地上的酒杯是真实的。 黄树兰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原来握着的酒杯不见了,原来是自己喝得太多,手把握不稳,刚才恍惚之中酒杯失手掉落,摔在了地上。 回想着刚才那一幕自己和张霈伦等人断交的情景,黄树兰呵呵一笑,了不介意,用脚拨弄了一下地面上的碎瓷片。 这时店老板已经听到了酒杯摔碎的响声,急急赶了过来,看到地上酒杯的碎片,登时变了脸色。 这家“太白居”酒楼乃是远近闻名的高档酒楼,文人雅士的聚会之所,不但菜肴皆为名厨所制备,所用的食具也甚是讲究,酒壶酒杯等瓷器也是在江西景德镇请名家烧制,不但制作精美雅致,器身上还题写有古人诗词,件件价值不菲,成套者犹为难得,而黄树兰竟然给摔碎了一个杯子,能不教店老板肉痛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七章 孤拔提督 “店家,这摔碎的杯子,你开个价儿,我赔给你便是了。”黄树兰呵呵笑道,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 “这位爷,这杯子和壶,是一套的,这摔碎了一个,您叫我上哪儿配去啊……”店老板叹息道,“这么着,我也不为难您,您是朝廷命官,我也惹不起,这杯子,便算十两银子罢了。” 听到店老板开出了十两银子的价格,而非他想象的一百两,黄树兰松了口气,立刻从袖中取了十五块鹰洋,排在了桌面上,店家感恩不尽,黄树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又另算了酒席钱,也是以现洋依次排在桌上,店家当然知道他这是在炫富,一个劲的称谢,黄树兰又命店家将剩下的菜肴打包,赏给自己的仆人。 搁在以前,他的出手是不会这么大方的,可这回不同了,因为他得了一大笔的银子,当然,他是不能告诉任何人,这银子的来路的。 出了“太白居”,黄树兰回到家中,便倒头睡下,仆人们则去分享他赏下的剩席。 呼呼睡去的黄树兰并不知道,就在今天,被他冠以“张元吴昊”之名陷害的那个人,注定不会让他安宁。 贤良寺,正殿灵堂。 今天的贤良寺虽然仍是一派肃穆的气氛,但人却分外的多,寺里寺外车水马龙,大批身穿正式官服的大乾朝官员们鱼贯而入,吸引了大量的人围观。 而随着这些官员们来的,还有大队的洋人,这些洋人有男有女,一个个身着黑色或白色正装,表情严肃,依次进到了贤良寺当中,仿佛整个京城所有的外国人都到了贤良寺一般,让围观的人们惊讶不已。 “法兰西国吊唁使团请进正堂!” 听到礼部主祭官员的高声唱报,一名翻译向孤拔飞快的低声解说了几句,一身整齐军装挂着勋章的孤拔面色阴郁的扶了扶自己头顶的船形将军帽,迈步向前走去。 孤拔是作为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的钦使前来专程吊唁林义哲的,当然,哪怕没有拿破仑四世的任命,他也是一定要来的。 紧跟在孤拔身后的是法国首相梯也尔的专使茹费理,茹费理的身后是孤拔的侍卫长埃尔上校,埃尔上校的身边是法国驻乾国公使宝海,在他们的身后,是法国驻乾国前任公使热福礼,以及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和他的夫人----法兰西帝国欧仁妮皇太后的亲侄女,拿破仑四世皇帝的表妹芳汀。 看到一身乾服正装的洪筠竟然挽着一位雪肤花貌一身白色西式连衣长裙的洋女,站在乾国官员队列当中的一个四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官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些官员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嘘唏。 这位中年官员,便是曾为彤郅皇帝老师的翁叔平,他身后的官员,亦多是清流言官。 象今天的这个场合,他本是不愿意来的,但因为林义哲是由皇太后恩典礼部治丧,并宣示列国,以示隆重,加之林义哲战功卓著,天下景仰,他不来未免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是以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看看等起了灵就走的,但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看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曾为状元翰林的洪筠,竟然娶了洋女,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和洋女一道公然出现在朝廷的大仪之中! 翁叔平心中不满,但此时又不便公然议论,他转头看了看曾和他同为帝师而且是清流领袖和洪筠恩师的李高阳,却发现李高阳对洪筠和洋女挽臂并行的举动视而不见,脸色很是平和,没有丝毫的怒意。而他身后的张芝栋陈葆臻等人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翁叔平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这一群师徒无耻。 孤拔并没有觉察出乾国官员队伍中会有人如此的敌视他们这些外国人,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悲痛,他的耳边,又回响起他和林义哲的对话来。 “……我专门研究过基尔港的战役,您的战略和战术都极其高明,令人佩服。基尔港海战,可以说是这场战争的转折点。” “可是林先生,这当中,也有您的功劳啊!”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林先生,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您给我答案。您为什么要向皇帝陛下推荐我来指挥这样一场关系法兰西帝国命运的重要战役呢?” “那就是说,您相信‘东方魔盒’的传说了?” “我其实真的很怀疑,这个传说是否是真实的。因为我曾经向宫廷侍卫长打听过,他证实说,尊敬的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是在看了您的信之后,才决定了我的任命的。要知道,我和您从未见过面,我甚至从未听说过您的名字,可您是怎么知道我的?为什么要举荐我呢?在我看来,我并不是法兰西海军中,最合适的指挥这场重要战役的人选。” “我向睿智的皇帝陛下举荐您,是因为我相信:一个反对战争的人,不仅仅通过示葳和游荇的手段。通过迅速的战斗而结束战争,才是一个高明的反战者所能达到的应有境界……” 最后的这一句话如同巨槌敲击着孤拔的心胸,他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孤拔来到了林义哲的灵前,双手摘下了头顶的船形军帽,捧在了胸前。随着他的动作,茹费理、埃尔、宝海、热福礼和洪筠等人及法国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也纷纷脱帽肃立。 “致礼!”主祭的礼部官员长声唱道。 孤拔手捧军帽上前,向林义哲的灵柩深深的鞠了一躬,直起身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看到孤拔对林义哲的逝世竟然如此的伤心,立于林义哲灵柩旁的陈婉感动不已。 虽然林义哲生前曾和她提到过这位法国至交,和两人互赠刀剑的事,但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法国海军提督会千里迢迢的来乾国为林义哲送行。 孤拔三鞠躬毕,来到供桌前,将别在军服胸前的一枚勋章取了下来,郑重的双手摆放在了桌面上,又立正行了一个西式军礼,然后才转身走向一旁的陈婉母子,而后茹费理等人先后上前敬献花束,茹费理并致法国首相梯也尔的悼词,法国人做的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庄重,处处显示着对死者的尊敬。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八章 国际外交大聚会 孤拔来到了陈婉母子面前,陈婉是第一次面对孤拔这样的军人,又不会说法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孤拔向陈婉郑重的鞠了一躬,“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哀伤,夫人,但请接受我对您丈夫的无比敬意,我希望您不要过于悲痛,此时此刻,我内心的悲痛和您一样,但我们都不能永远的生活在悲伤里。”孤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陈婉不懂法语,只能还了一礼,静静的听着,好在总理衙门派了同文馆的学生过来担任翻译,在翻译将孤拔的话转译完毕之后,她心中感动,但此时她依然悲痛难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虽然不属于同一个国家,但我们是兄弟,真正的兄弟。”孤拔又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林更了解我的人了。我希望您能够把我当成他的兄弟,您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 “您能来看看他,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谢谢您,将军。”陈婉强忍心中的悲痛,轻声说道。 听了翻译的转译,孤拔点了点头,正要走开,却忽然看到了依偎在陈婉身边的一个男孩,正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孤拔俯下身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林义哲幼年时的样子,心中热流涌动,林冠臣似乎感受到了面前的这个脸上沟壑纵横的大胡子将军目光中的慈爱之意,冲孤拔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孤拔腰间的佩剑剑鞘。 孤拔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男孩向他张开了双臂,他看到男孩的动作,情不自禁的蹲了下来,冲动地和男孩拥抱在了一起。 陈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泪水又忍不住流淌下来。 此时的陈婉还她不会想到,用不了多久,今天的一幕,将会出现在世界各国的报纸头条,而自己丈夫的事业继承者,真正的兄弟,也将会看到这一幕(此时此刻,远在大海另一边的林逸青,突然莫明其妙的打了一个寒噤)。 事实上,今天在场的所有乾国官员都没有想到,林义哲的丧事,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在林义哲去世的消息传出后,首先在法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因为“东方魔盒”的故事在法国的持续不断的发酵和法乾造船业方面的亲密合作,听到“法兰西救星”不幸英年早逝,法国民众都无比惋惜。对林义哲的去世,法国皇室和政府最先做出了反应,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宣布将派出使团前往乾国吊唁,并任命孤拔将军为他的私人代表,“对法兰西救星的去世表示最为深切诚挚的哀悼”,法国首相梯也尔也宣布将派巴黎市长茹费理为自己的个人代表,同皇室成员一道组成使团前往乾国吊唁,法国议会也对这一决定表示了支持,认为“这是向世界展示法兰西帝国和大乾帝国传统友谊的最好方式。” 法国要派出高规格专门吊唁使团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世界,英国不甘落后,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宣布,英国也将派出高规格使团前往乾国吊唁,这个使团将由威尔士亲王伯蒂和太子妃丹麦公主亚历山德拉带队,包括多位王室成员和政府官员。 德国方面得知消息后也立刻宣布派出专门的吊唁使团,德国皇帝威廉一世派出他的孙子威廉亲王和亨利克亲王分别代表他本人和腓特烈王储,德高望重的毛奇元帅作为“三驾马车”的代表成为了使团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此外老克虏伯男爵请求派他的儿子弗里德里希作为他的私人代表加入使团,以便“向大乾帝国皇帝表示对他手下最得力的臣仆、乾德友谊的使者的去世最为深切的哀悼和惋惜之意”(一方面是感谢林义哲促成乾国陆军在克虏伯兵工厂订购大量火炮的订单,一方面是担心以后的生意没得做,而前来乾国查探情况),获得了德皇的恩准。 除了英法德三个欧洲老牌列强之外,大洋彼岸的美国也不甘寂寞,美国总统格兰特派出了国务卿菲什为首的吊唁代表团前往北京。同样,一向爱凑热闹的俄罗斯帝国也派出了高规格的代表团,象是为了刻意和英国攀比,俄国也派出了皇太子亚历山大作为吊唁专使,陪同皇太子前来的还有侍卫官阿列克塞耶夫海军上校(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私生子),及俄国政府和军界的官员。 当林义哲去世的消息传到日本时,日本国内曾经一片欢腾,认为对日本最具有威胁的人死掉了,在一些日本城市甚至还举行了提灯大游行以为庆贺,但东京对此表现得极为谨慎,日本天皇第一时间向乾国方面发了慰问电报,日本政府也向乾国总理衙门致电表示哀悼,在得知世界各主要强国均派出了专门的吊唁使团后,日本政府也马上行动起来,派出了以外务卿副岛种臣为正使、工部卿伊藤博文为副使的吊唁使团前往北京吊唁。 林义哲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身故之后,他的葬礼,竟然变成了一场国际外交大聚会。 在法国代表团入祭完毕之后,由威尔士亲王伯蒂和太子妃亚历山德拉率领的英国代表团在礼部官员的高声唱迎下进入灵堂拜祭。 看到乾国方面竟然安排英国人在第二拨进入,德国代表团团长毛奇元师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威廉亲王,他惊奇的发现面前的“坏孩子威利”的神色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既没有因为曾经他口中的“东方恶龙先生”的去世感到庆幸的样子,也没有因为乾国方面将他一向所憎恶的英国人排在前面而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此时毛奇的侄子小毛奇注意到了父亲的目光,他当然明白父亲在担心什么,目光也随即转到了现年16岁的威廉亲王身上。 小威廉觉察出了毛奇叔侄的目光,他随即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九章 少年威廉 小威廉当然明白,毛奇元帅和他的侄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看着他,他也清楚,爷爷为什么要派自己的弟弟“英国的亨利”亨里克亲王也一起来。 “你们别想找到我一点的毛病!永远别想!”小威廉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中外歇斯底里的喊叫。多亏了是在心里,如果他真的喊出来的话,相信很多人会吓得逃跑。 此时的小威廉,把对“东方恶龙先生”和英国人的憎恨深深的隐藏起来,不动声色的看着现场的一切。 从几年前那一次因为对“东方恶龙先生”恶言相加而遭到父亲腓特烈亲王和母亲维多利亚大公主“男女混合双打”之后,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想法。 少年威利出生的时候,当时他的18岁的母亲经历了一次极为痛苦的分娩,由于婴儿出生时体位不正,威利的头和肩先出来了,大半个身子卡在母亲体内,当时的普鲁士宫廷御医没有外科手术的经验,动用产钳生拉硬拽“如同一个肉铺老板撕扯一条香肠”把孩子给拽了出来,结果导致新生儿左臂残疾。按常理来说,对初生的婴儿,初为人母的年轻女子是异常疼爱的。但威利的母亲偏偏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的第一个孩子,这位大公主心高气傲,对王位心驰神往,可惜不幸错为女儿身。对她来说,唯一的前途是找个好丈夫嫁出去,生个儿子,然后母仪天下,通过这个儿子,来把她所嫁的这个国家改造成她出生的国家。 不幸的是,她生的这个儿子是个半拉残疾。 维多利亚大公主无法容忍这个孩子的不完美,因而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柏林和波茨坦的宫殿里,维多利亚大公主都更偏爱其他几个健全的孩子。而且维多利亚大公主秉承其母维多利亚女王的性情,母爱本就表露不多。当医生按照她的授意,把年幼的威廉绑在椅子上对他的左臂进行电疗时(估计和电刑差不多),把6岁的威廉被丢给长老会教徒欣茨佩特教授时,维多利亚大公主对其根本不闻不问。这些都足以扭曲一个幼童的心理,并且使其仇恨的对象延伸到那些能够联想起母亲的东西----比如说,英国。 维多利亚大公主身为英国皇族的一员,常常向儿子灌输“英国至上”的观念。她坚持只称呼儿子的英语名字:威廉被叫作“威利”,次子海因里希被称为“亨利”,由于母亲的关系,威廉从小就对英国抱有极大的恶感。按照弗洛伊德的学说,英国成为了童年时代象阴影一样笼罩在威廉头上的母亲的象征。 除了不疼爱自己的母亲之外,这位小威廉还有一个严厉的甚至可以说是严酷的、认为“体罚是纠正错误的唯一方法”的父亲,可以想见,小威廉的童年是如何模样了。 由于对“东方魔盒”传说的深信不疑,在林义哲访问普鲁士王国时,小威廉竟然当着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和父母的面对林义哲大放厥词,称林义哲是德意志民族的敌人,令在场的普鲁士王室成员和军政官员们面如土色,因为他的话可能毁掉普鲁士刚刚同大乾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威廉一世大怒,将小威廉的父亲腓特烈亲王和母亲维多利亚大公主狠狠训斥了一番,而小威廉的父母随后便将小威廉拉进房间以“男女混合双打”的方式重重教训了他一顿,险些将他打死。而打那以后,小威廉便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敢轻易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一位宫廷侍卫官在自己的日记当中记下了这样的话:“……这一次的惨痛遭遇使他(指威廉二世)加深了对林义哲先生和乾国的偏见,以及对英国的憎恶。……从这一天起,乾国人和英国人在他的心目中,都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他私下里把那位乾国使臣称为圣经里的‘撒旦’、‘古蛇’和‘恶龙’,把他的父亲称为‘暴君’,把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称为‘英国殖民团’,把外祖母维多利亚女王称为‘印度斯坦女皇’,并说‘这个老太婆早就该死了’。至于他自己,他希望能从他的血管里抽干‘那该死的英国人的血’!虽然这一次的教训使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但我相信,这些观念已经深深的植根于他的脑子里了……” 尽管如此,因为他那一次祸惹得实在是太大,对他的表现,威廉一世国王并不放心,是以这次派他出使,很大程度上是对他的考验----如果他敢做出一点危害乾德两国关系的举动,那么他也就不用再回到德国了。 小威廉感到自己的弟弟亨利克亲王似乎也在看着自己,他装作不经意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刚好和弟弟的目光相碰,弟弟亨利克看到小威廉在看着自己,眼中闪过畏惧之色,立刻把头扭向了一边,再也不敢看他。 小威廉知道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权威”----这是他把亲弟弟当马骑得来的----依旧没有消失,心中不由得暗感快意。不过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多时,英国代表团拜祭完毕,礼部官员高声唱迎德国代表团入祭,威廉转头看了看毛奇元帅,似乎是在请他示下,毛奇知道他的意思,当先迈步向前,威廉和亨利克跟在了他的身后,德国代表团成员依次进入了灵堂。 敬献花束祭品之后,小威廉开始颂读事先准备好的祭文,他念得情真意切,语气真挚,所有的语言动作都中规中矩,令毛奇大感吃惊。 在完成了祭奠仪式之后,小威廉甚至还来到了陈婉面前,向她致以问候,并将自己的一枚勋章赠送给了小林冠臣,象授勋一般的将勋章别在了林冠臣的胸前。 毛奇和侄子小毛奇对望了一眼,各自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章 俄国的威胁 “坏孩子威利”已经学会演戏了,而且演得滴水不漏! 作为德意志帝国未来的君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德国代表团完成祭奠仪式之后,接着是以亚历山大太子为首的俄国代表团入堂拜祭。 在一旁观礼的毛奇注意到俄国代表团当中有两个年轻人,他们一个人穿着文官的制服,一个穿着整齐的海军军服,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官阶和军阶并不高,夹在一众俄国贵族和官员之中,并不显眼,但毛奇还是一眼便看出了他们二人的与众不同。 俄国是和乾国最早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也是天朝上国默认的能平起平坐的国家之一----这当然是有历史源渊的,而且是血与火的历史。 在珉朝末年天下大乱之际,渤海人趁时而起,全军南下夺取全国政权,外兴安岭以南的整个东北地区由黑龙江将军统辖。在乾朝建立以后,设立兴安将军,加强对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库页岛和尼布楚等地的治理。 由于渤海人的兴起,原来聚居于中土北方的北狄人遭受重创,一部分融入渤海人,一部分迁入蒙古草原,在蒙古人的打压下不断向西迁移,一部进入俄罗斯境内,俄国政府从北狄人那里得知了东北地区的情况,便有了将东北地区纳入版图的野心,俄国于是处心积虑的开始大举东侵,而此时渤海人忙于统一全国,并未察觉俄国人的野心。 俄国政府经过精心准备之后,便不断开始东侵,先后征服了希瓦汗国和西伯利亚汗国,将西伯利亚的大部分地区收入版图,也是在这一时期,渤海人统一了中土,建立了乾朝。 随着俄军不断东进,俄国人的入侵遭到了中土北方草原各民族的激烈反抗,但由于珉朝末年草原民族的大混战,渤人统一北方后,原有的各草原民族实力大为削弱,无力阻止俄军东进,以至于俄国人很快将整个西伯利亚吞并,并且逼近了黑龙江地区,也就是渤族的龙兴之地。这时刚刚统一全国的渤海人才发觉俄国人的企图,立即从关内调集大量骑兵回防。 由于认识到了俄国殖民者的侵略严重影响了乾国北方的安全,乾国政府采取了坚决抗击侵略,直接出兵驱逐侵略者的方针。乾国政府采取措施,对于原来被渤人征服的草原诸部进行安抚,凡受俄国侵略扰害的居民,一律准其免征贡赋,允许恢复武装,助乾军抗敌。 俄国政府在得知乾军大举前来的消息后,担心东征军势单力薄,难以对抗乾军的大队骑兵,便大举增兵东方,俄军先后征调了大批哥萨克骑兵前往东方,并收抚进入俄境的原北狄人诸部,允诺助其恢复故土,说动他们充当向导并帮助俄军作战。而为了对抗乾军的精锐骑兵,俄军征调了大量的火炮和火绳枪,组成“射击军”,前往东方作战。 西元8858年,10万俄军(包括大量北狄及哥萨哥骑兵)与20万乾军会战于石勒喀河,由于俄军携带了大量的火器,而乾军自数度战胜拥有大量火器的珉军后,轻视火器的作用,临阵仍用传统的铁骑冲锋,以弓矢刀矛为主战兵器,故而在向俄军阵地发动攻击时死伤惨重,被迫后撤,而俄军在以火器杀伤大量乾军之后,欲要彻底击溃乾军,出动骑兵追击,结果遭到乾军反冲击,被乾军斩杀大半,被迫结营自守,双方激战五日夜,乾军死伤近6万人,俄军伤亡亦达4万余人,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石勒喀河之战是乾国和俄国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此战乾军虽然损失较重,但并未被击溃,主力仍在,而俄军因伤亡过大,士气大为低落,兵无战心。此役让交战双方都认识到了对方的强大力量,俄国人明白自己“无力征服此强大之骑兵帝国”,而渤人立国未久,根基不牢,也不愿和俄人死战消耗,于是双方罢战言和,各自撤兵。而后俄国政府派出使团来北京,向乾国皇帝表达和好之意,要求两国“确定边界,订立和约,永守和好”,并展开贸易,经过历时两年的谈判,以及共同勘定边界,双方订立《尼布楚条约》,确定了两国的边界,乾国承认了俄国对西伯利亚地区的占有,双方以外兴安岭为界。自和约订立后,双方互开边界贸易,和平相处二百余年。 乾朝显凤年间,南方爆发了著名的“西教之乱”,广东人洪火秀自称西方基督教的上帝下凡,又托称自己为前珉皇帝之后,发动暴乱,席卷南方各省,建立和乾朝对峙的政权,国号为“圣平天国”、“人间天国”(因其又效法珉朝服饰,穿长衣,留长发,又称“长毛发匪”之乱),以其声势浩大,乾国朝廷调集全国兵力围剿,驻守东北地区的精锐骑兵也被大量征发南下,以致于兵力空虚,俄国趁时入侵,而西方各国欲图借乾国内乱之机改订条约,谋取更大利益,乾国一时间内外交困。西方各国见乾军主力皆在南方平叛,北方空虚,有机可乘,遂组成联军(联军以英法两国为主力,故称“英法联军”之役),欲图攻下北京,逼迫乾国皇帝就范,显凤皇帝不甘屈辱,下令死守北京,并诏令天下勤王,乾军各地勤王之师共10余万人与3万联军在京津一带大战,最终乾军因长年忽略武器的改良,仍以传统的骑射御敌,在面对由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西方列强军队时死伤惨重,而联军也被乾军前赴后继的攻击吓倒,后经俄国调停,双方罢战言和,订立和约,联军撤出乾国。而俄国则借此机会,夺取了大量乾国东北地区的土地。显凤皇帝闻讯,忧愤交加,不久离世。 从那时起,尽管对于西方各国,乾国士林仍然视为“夷狄”,但对于曾两度夺取乾国大片土地的俄国,则“另眼相看”。故而这一次的“国际外交聚会”,俄国人也顺理成章的派团参加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一章 青年维特之烦恼 毛奇紧盯着这两个年轻的俄国人,只见这两个俄国人在随着大家一起完成了敬献花束和祭品的仪式之后,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并不时的低声交谈着。 俄国代表团入祭完毕后,是以国务卿菲什为首的美国代表团入堂拜祭,菲什国务卿带来了格兰特总统的亲笔致词,致词回顾了林义哲的功绩和对乾美两国友谊所做的贡献,个中不乏夸大溢美之词,但也算是情真意切,颂读完毕之后,菲什还按照乾国人的传统,给林义哲上了柱香。 美国代表团入祭完毕后,最后才是日本代表团入场,日本政府此次派出的是外务卿副岛种臣和工部卿伊藤博文,日本驻北京公使柳原前光也陪同前来,和西方国家的代表团不同,日本代表团成员完全按照乾国的习俗,上前进香,叩拜,焚烧纸钱,显得极其郑重,而柳原前光面容悲戚,仿佛去世的是自己的亲人,令很多乾国官员大为感动。 列国公祭仪式结束后,便是起灵仪式了,随着礼部官员的高声唱喝,毛奇看到幼小的林冠臣突然快步上前,将焚烧纸钱的瓦盆举了起来,狠狠的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看到幼小的男孩摔碎瓦盆后便回到了母亲身边,拉着悲伤的母亲的手,眼中满是坚毅之色,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般,毛奇不由得暗暗点头。 “起灵!”主祭官员高唱道,杠夫几名身强力壮的杠夫上前抬起了林义哲的棺椁,起灵仪式正式开始了。 “谢尔盖,要小孩子摔碎那个火盆,是什么意思?” 俄国代表团的队伍当中,年轻的亚历山大太子微微转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向自己的侍从----年轻的谢尔盖·维特问道。 “殿下,这是乾国人的一种古老的习俗,这个仪式很重要,摔盆者一般是死者的长子或长孙,是关系非常近的人,如果死者没有儿子或者孙子,而不得不由别人来摔盆,这一仪式就会使摔盆者与死者的关系变近,甚至确立财产继承关系。”谢尔盖·维特小声而不失恭敬的回答道,“摔那个火盆时,必须要一次性摔碎,而且要越碎越好,因为按照乾国人的迷信观念,这个盆子是死者的锅,摔得越碎的话,越方便死者携带去另一个世界。” 听到维特的回答,亚历山大太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笑容。他的另一位侍从武官阿列克塞耶夫海军上校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我们竟然千里迢迢的从圣彼得堡赶来参加一个异教徒的葬礼,希望仁慈的上帝原谅我们。”阿列克塞耶夫低声的用俄语嘀咕了一句。 “虽然他是一位异教徒,但毫无疑问是一位可敬的人,一位伟大的战士。”亚历山大太子身边的一名年纪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海军军官说道,“他使这个古老的国家发生了很多有益的改变,让这个国家和世界有了更多的沟通,并为这个国家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海军,他的功绩将不会为世人遗忘。这样的人,不会死,而会永生,他是值得我们来参加他的葬礼的。” “你的想法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阿列克塞耶夫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对那位年轻的海军军官----马卡洛夫少校说道,“要知道,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个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留下的遗产还在,如果有一个合适的继承者,乾国将仍然是俄罗斯帝国的强劲对手。”马卡洛夫看着缓缓前行的死者灵柩,低声说道。 “是啊!他的去世,对俄罗斯帝国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青年维特叹息着,低声说道,“这个人死了,或许让我们少了一个劲敌,但也许他的离去,会让比他更为可怕的劲敌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知怎么,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他的目光扫过那位走在队伍前边一身蓝色海军军服英气勃发的乾**官和他手下荷枪实弹的海军陆战队员,轻声说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等待,等待林义哲的继承者出现。” 那位军官,便是奉命前来护灵的邓正卿。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马卡洛夫的目光从邓正卿身上离开,在乾国的文官队伍当中扫过,刚好和张霈伦的目光相遇。 “呵呵,亲爱的谢尔盖,斯捷潘·奥斯波维奇,我想你们俩参加这场异教徒的葬礼,让你们的神经变得过敏了。”阿列克塞耶夫用嘲弄的目光看着维特和马卡洛夫。 “送行仪式开始了,我们不要说话了,否则是显得对死者的不尊敬。”亚历山大太子没有加入到这场讨论当中,而是适时的提醒他的侍从们注意“讨论”的场合。 听了太子的话,三名侍从都不再说话了,而是专注于面前的起灵仪式上。 随着灵柩的起行,前来吊唁的各国代表团在乾国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也加入了送行的队列当中。他们将要徒步送行到皇城根火车站,在火车站,灵柩将被装上火车,沿着不久前才开通的京津铁路运到天津,在天津转船,前往福州。 当抬灵柩的队伍行至贤良寺门口时,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六匹马挽曳的四轮马车等在了那里。 说是马车,其实是一辆克虏伯双轮炮车和一辆双轮弹药车改装接合在一起组成的运灵车,之所以用炮车和弹药车改装为灵车,乃是取“马革裹尸”之意。 看到林义哲的灵车竟然是克虏伯的炮车改装而成,德国代表团中的弗里德里希·克虏伯一时间激动不已。 这可是给克虏伯产品打的最好的广告啊! 随着主祭的礼部官员们高声唱喝:“停灵!”杠夫们随即慢慢放下了沉重的棺椁。 “上车!”礼部官员喊道。 灵柩被抬上了灵车,安放完毕,主祭的礼部官员又唱道:“鸣枪开道!” 按照大乾朝的葬仪,这一块原本应该是放鞭炮的,但因为有外国代表团入祭,为了显示和国际“接轨”,也为了向列国展示大乾朝的军威,是以经总理衙门和礼部商议,改成了鸣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二章 口出狂言 “举枪!”邓正卿猛地抽出了军刀,高声喝道。 护灵的北洋海兵齐齐立正,动作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朝向天空。 “开放!”邓正卿喝令道。 北洋海兵们猛地扣动了扳机,一连串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远远的传了开去。 接连数轮鸣枪完毕,灵车这才缓缓起行。 维特和马卡洛夫看到邓正卿和护灵的士兵们一个个竟然全都泪流满面,心头震撼不已。 “这他娘的什么声儿这么刺耳?搅得人睡不安生!” 躺在床上的黄树兰给惊醒了,他有些恼怒的坐起身来,骂了一句。 几名仆人闻讯奔了进来,听到黄树兰的问话,他们各自对望了一眼,一名仆人大着胆子提醒他道:“老爷,您忘了,今儿个,是……那个姓林的,那个日子……” 黄树兰立刻明白了过来,猛地腾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哼哼!我竟然把这个事儿给忘了!来啊!更衣!换最鲜亮的衣服!我今儿个也去送送他!哈哈!” 听了黄树兰的命令,几名仆人面面相觑。 “这个……老爷,今儿个这日子,您要过去的话,穿鲜亮衣服,不合适吧?……”一名仆人小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嗯?!”黄树兰猛地瞪了这名仆人一眼,仆人吓得一缩,再不敢言语了,几名仆人见状,便赶紧忙活起来。 不多时,黄树兰更衣完毕,仆人备好了轿子,黄树兰上了轿,便命直奔贤良寺而去。 可能是怕赶不上这场热闹,黄树兰下令轿夫们抄近道赶往贤良寺,轿夫们得令不敢怠慢,立刻抬着轿子便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起来。 正当黄树兰的轿子走到一条正街的时候,轿夫们看到对面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侍候于轿边的黄家管事的看到大队持枪护送的官兵和巨大的棺椁、漫天飞舞的纸钱和后面步行跟随的大队送行人群,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当中,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如此规模的移灵场面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黄树兰在轿子里问道。 “老爷!这个……正主儿就在前面!”管事的忙不迭的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黄树兰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停轿!我要看看!” “老爷,咱们现在正挡着道儿呢!” “管他的!停轿!” 轿夫停了轿,黄树兰下了轿,立于道中,定睛向前一看,不由得冷笑连连。 他一眼就看到了,送行的队伍当中,有那么多的洋人男女! “林义哲,你今儿个虽是极尽哀荣,又有这么多洋鬼子跑来给你送行,可你终究还是成了他乡之鬼!你再想办那屈身事鬼的勾当,也不能了!哈哈哈哈!” 黄树兰想到得意处,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带队前行的邓正卿看到了挡在前路的黄树兰,面色立时变得铁青。 面前的黄树兰,赫然竟穿着一身颜色光鲜的锦绣衣服,在那里指指点点! “何人胆敢挡路喧哗?!”主祭的礼部官员见状大怒,厉声喝道,“还不快快让开!” 黄树兰认出主祭的礼部官员是主事冯道明,二人之前曾有过几面之交,算是认识。但此时黄树兰看到林义哲的送灵队伍当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洋人,又多是皇亲贵戚,加之见到林义哲的灵车又是六马驮挽,“夷夏大防”、“朝廷礼制”之念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其它的一切,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黄醍方堂堂翰林,铮铮铁骨,大乾的好男儿,怎能给此等以夷乱夏的奸邪小人让路?!”黄树兰站在当街,以手戟指,大声喝道,“尔等竟然给如此鬼类送行,不知礼义廉耻么?” 听了黄树兰的指斥,冯道明的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 在看到黄树兰挡在路前时,冯道明已然知道他可能想要惹事,他注意到了护灵的邓正卿的可怕脸色,是以抢先开口,目的是想要提醒黄树兰这是礼部主持的大仪,皇太后的恩典,在这会儿捣乱可是要杀头的,而且这次又是他冯主事主持丧仪,办砸了的话,他冯道明是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黄树兰此时有如疯了一般,竟然不管不顾的连他和礼部一起骂上了。 要知道林义哲是皇太后恩赏礼部治丧,按一品大员规制办理,又允列国使团入祭,怎能容你黄树兰在此辱骂呢? “何人如此大胆,敢挡林文襄公灵柩?”邓正卿瞥了冯道明一眼,转过头来,紧盯着黄树兰,厉声喝问道。 听到邓正卿这句问话,黄树兰被彻底的激怒了,他心中暗道:此人明明是卖身事鬼的乱臣贼子,如今却黑白颠倒享受如此哀荣,蒙蔽百姓,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揭穿他!如若不然,我前番上那喻其为张元吴昊之折,又有何用? 此时的黄树兰虽然睡了一阵,但身上酒意仍在,他索性装出一副喝醉样子,以手指着邓正卿,大骂道:“我乃翰林院编修!上书揭破林义哲为我大乾之张元吴昊的黄醍方是也!林义哲!你这个卖身事鬼的阴险小人!死了还不思悔过,骗取哀荣,还让这么一帮洋夷鬼类来为你送葬!真是脑后生反骨,天生一副媚外的贱骨头!所幸皇天佑护我大乾,早早儿的收了你!如若不然,天下苍生都得毁在你手里!” 黄树兰恶毒的骂声在街道上空回荡,护灵的北洋海兵们怒极,当下便有两名海兵打算上前,但却被邓正卿严厉的目光止住了。 此时灵车后的送行人群也听到了黄树兰的恶言,乾国官员们很多人都是脸上变色,而外国使团成员当中因少有懂中土语言者,不明白黄树兰在骂什么,但他们也能感觉到,不会是什么好话。 邓正卿回头看了一眼送行的队伍,他看到陈婉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目光中满含悲愤,心中更是有如一团烈火在燃烧。 邓正卿又看了一眼一身光鲜衣服在站在那里破口大骂的黄树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冯道明问道:“冯大人,这狂徒当街阻拦灵车,又口出狂言,对林文襄公不敬,藐视皇家恩典,该当如何处置?”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三章 护灵海兵 “此是大不敬之罪!该当送官治罪!”冯道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心里明白,黄树兰这么闹下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按大乾刑律,凡毁骂公侯驸马伯及京省文职三品以上武职二品以上官者,杖一百!枷号一个月发落!”冯道明生怕邓正卿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竟然给他详细解说了一下,“皇太后恩典他胆敢如此作贱,还不速速拿下此大胆狂徒!” 邓正卿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来人!将这狂徒扭送去顺天府治罪!” 邓正卿话音刚落,两名北洋海兵已然直向黄树兰扑了过去。 “住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年轻女子的呼喊,但迅即为人群发出的惊呼声淹没。 只见两名北洋海兵闪电般的冲到了黄树兰的面前,黄树兰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贼子,尔敢……”便被两名北洋海兵一把掀翻在地,用膝盖抵背压倒。 因为海兵用力过猛,黄树兰的脸一下子抢在了土地上,弄得满面都是尘土,这一撞一呛,让他几乎晕去,两名海兵捆绑住他的双手后,便一下子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动作迅速麻利,一旁的黄府仆人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你们这些狗爪子……”黄树兰拼命的挣扎着,才骂了一句,便觉得下巴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扯了一下,接着他便说不出话来了,接着他感到后脑勺似乎给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眼前顿时一黑,便晕了过去。 人群中的朱雪雁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吃惊,刚才她本打算冲出去救黄树兰,但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加之手法干净利落,明显是练家子,她知道这时上前决计讨不了好,是以停下了脚步,只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这一幕。 她今天本来是来找柳原前光的晦气的,却没想到看到这样让她义愤的一幕。 在她的狙杀目标林义哲死了之后,她心有不甘,随即将怒火转移到了林义哲的好友----日本驻乾国现任公使柳原前光身上,打算杀了柳原前光,但她没有想到日本公使馆防范严密,到处都有洋枪兵守卫,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于是她打算趁着柳原前光前来参加林义哲灵柩的送行仪式时动手,但没等她靠近,便发生了黄树兰拦街叫骂的事(某种程度上讲,是黄树兰救了柳原前光,如果柳原前光得知事情的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而北洋海兵对林义哲如此的敬重,下手之阴狠,都是她以前没有想到的。 朱雪雁哪里知道,这些海兵都跟着林义哲参加过甲戌逐倭战争,对林义哲十分尊崇,是以对黄树兰痛恨至极,下手才格外的狠重,动作才格外的麻利,不留破绽。 两名海兵将黄树兰如同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了邓正卿和冯道明的面前,邓正卿厌恶地看了黄树兰一眼,转过身,向周围的人们抱了抱拳,“诸位父老乡亲,此狂徒有意衣着光鲜冲撞亡灵,实为挑衅,邓某为林文襄公魂魄能够安息,不得已拿捕之,还望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邓正卿的这一番话一出口,人群当中登时便有好事之人应和起来:“抓他送官!” “还穿这么一身衣裳,成心就是来找事儿的!缺德到家了!” “缺德没边儿了!什么玩意儿!” 听到人群义愤填膺的呼喊,朱雪雁的那句“狗官光天化日陷害忠良”的话便缩在了口中,没有喊出去。 她万万没想到,那位护灵的她眼中的“狗爪子”头目,竟然是个如此精细厉害的角色! 象是要加重围观人群对黄树兰的厌恶和憎恨,邓正卿看了看在那里默默流泪的陈婉,向冯道明使了一个眼色。 冯道明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顺着邓正卿的目光看到了哭泣的陈婉,猛然一惊,立刻明白了过来,赶紧上前对陈婉施礼道:“下官办事不周,让夫人受惊了。” “这恶人……如此毁伤我夫君……还望大人为我们孤儿寡母作主……”陈婉看了已然昏过去了的黄树兰,收泪道。 “夫人放心!”冯道明转头瞪了黄树兰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把此狂徒送顺天府究办!冯某当将详情上报朝廷!请朝廷将此狂徒明正典刑!” 当下两名海兵将黄树兰拖去顺天府,运灵队伍则重新起行。 不久,运灵队伍来到了皇城根车站,人群中的朱雪雁看着林义哲的灵柩缓缓的移上了火车,想起刚才黄树兰被抓的情景,不由得恨恨的啐了一口。 “狗官,都死了还祸害人!”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去想着杀柳原前光了,刚才发生的一幕让她莫名的对黄树兰这样的“仗义直言”的官儿起了敬重之意,她的心思,已然转到如何救助黄树兰身上了。 日本,鹿儿岛县,兵学校。 “林君,这是今天的报纸。” 看到又是桐野千穗亲自来给自己送报纸,林逸青赶紧迎了上去。 “总是麻烦千穗小姐,不好意思。”林逸青看到桐野千穗双手将报纸递了过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接了过来,并搬过椅子请她坐下。 “林君太客气了,多蒙林君以报纸教我乾语和英语,进境一日千里,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桐野千穗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向林逸青深深鞠了一躬,林逸青赶忙鞠躬还礼,在心里习惯性的又对日本人的这些繁琐礼节腹诽了一番。 林逸青注意到桐野千穗的脸色有些微红,眼眶也有些湿润,心中不由得很是奇怪,又不太好过问,是以压下了好奇心,打开了报纸。 刚翻开报纸的第一页,林逸青便立刻明白,桐野千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了。 “这是贵国海军大臣林义哲先生----也就是相貌和林君非常相像的那个人,灵柩离开北京,到达天津时的报导。”桐野千穗轻声说道。 “哦。”林逸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些天通过二人的接触,他已经明白了桐野千穗为什么对林义哲的消息如此的关注。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四章 千穗的思念 “这张法国报纸似乎对林先生的报导更为详细一些,”桐野千穗指着另一张报纸说道,“我对法文懂得有限,林君能……为我解说一下吗?” 林逸青看到桐野千穗目光莹然,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林义哲魅力之大。 我说,林义哲,你大概不知道,在日本还有个想念你的超级大美女吧?林逸青在心里暗暗说道。 林逸青定了定神,将那张报纸打开,将上面的法文用日语给桐野千穗翻译起来。 “……林将军的灵柩在离开北京时,虽然有皇家卫兵和仪仗队护送,但还是受到了保守顽固派官员的攻击:一名叫黄树兰的官员公然在大街上拦住了运送灵柩的队伍,并当场辱骂逝者,激起了护灵官兵们和围观群众的愤怒,当然肇事者被迅速的抓了起来,但这件事也告诉我们,在乾国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传统的保守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林将军的灵柩没有象西方国家国葬经常做的那样,覆盖有国旗,但运送林将军灵柩的火车车厢则插有大乾帝国的国旗----红地的金龙旗,灵柩被运送到了车厢中间安放完毕,各国代表团敬献的花束布满了整个房间,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千里迢迢远涉重洋的来到北京,向这位伟大而忠诚的战士致敬……” “……运送林将军的灵柩到达天津时,天津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来到了车站迎接,包括直隶省的最高长官直隶总督李绍泉阁下,以及大量的民众和外国人,他们早早的集中在了这里,人们都想向这位英年早逝的将军致以敬意,……火车到站后,车厢的门缓缓打开,六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将灵柩缓缓的抬了下来,而就在这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直隶总督阁下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感情,竟然上前想要替下一名士兵为林将军抬棺!当然他的动作很快被他属下的官员们强行制止了,因为他生着病,身体最近一直很虚弱,很难适应这样的劳累,随后四位李总督属下的将军上前替下了四名抬棺的士兵,他们是周盛传将军、卫汝贵将军、罗荣光将军和卫汝成将军,这四位将军都是李绍泉总督的部下,曾经追随林将军在苔湾同日军作战,同林将军结下了生死情谊,但因为乾国的军事制度,驻守外地的将军没有朝廷的命令是不允许随便离开防地的,所以他们没有能够去北京参加林将军的丧仪,他们现在以这种方式向逝去的将军表达着自己的哀思和敬意……” “……在一片深沉凝肃的气氛下,主持祭奠仪式的僧人低声念完经文,之后海陆军将士们绕行祭坛一周,向将军致以最后的敬意。没有排场、没有音乐,只有一群泪流满面、低头不语的部属慢慢地、静悄悄地走过……” “……林将军的灵柩被运送到了巡洋舰‘和硕公主’号上,‘和硕公主’号是一艘英国建造的巡洋舰,按照西方海军的礼仪,这艘巡洋舰上的横桁全部呈现斜放状态,以示重大哀悼,并悬挂半旗,……‘和硕公主’号上的大炮以低沉的炮声致上最终的敬礼,随后邓正卿舰长用简短的话语向他们逝去的首长道别,他致辞时带着痛苦的颤栗和几乎忍不住哭出声的神情,使得舰上的水兵们都泪流满襟,即或强忍住泪水的人最后也不禁哭出声来……” “我从不曾见过持枪的水兵哭泣,但此刻所有仪仗队的水兵却都在静静地流泪。” “……巡洋舰上的这间小小的灵堂非常朴素,林将军的灵柩紧靠着一门硕大的190毫米施耐德舰炮,这种曾经在中日战争中大发威力的武器将伴随着将军走完他下葬前的最后一程,……当将军的遗体运回故乡时,毫无疑问的,那里的亲人会举行一个比这里,比在天津这座美丽的港口更加辉煌万丈的丧仪。可是,有什么能比此刻将士们发自内心的眼泪更美的东西呢?……” 林逸青读完这篇法国人写的感人的报导,也是不胜嘘唏,当他抬起头时,赫然发现桐野千穗正在流泪。 “对不起,林君,我……一读到这些,就忍不住会落泪。”桐野千穗微笑了一下,声音里却透着哽咽,她取出手帕,轻轻的揩掉了脸上的泪痕。 “千穗小姐以前见过他吗?”林逸青看到桐野千穗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竟然有了一丝嫉妒。 “没有。”桐野千穗摇了摇头,“我最早是听俊辅伯伯和南洲伯伯谈论时,听到他的名字的,后来是在报纸上看到他的事迹。” 听到桐野千穗提到“俊辅”这个名字,林逸青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伊藤博文! 而且,刚才报纸上也登载了,伊藤博文还参加了林义哲的丧礼! 能被这样的敌人盯上,林义哲,你确实厉害。林逸青暗暗说道。 “千穗小姐是不是非常喜欢他?”林逸青微微一笑,突然问了一句。 桐野千穗的脸微微一红,她目光低垂,缓缓点了点头。 “林君,你……真的不是……他么?”桐野千穗轻声问道。 林逸青明白她的心意,不知怎么,一时间脸上也变得有些发烧。 如果桐野千穗在他做那个梦之前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是可以很明白的告诉她的,但是现在,自从做了那个梦,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林君,告诉我真相,好么?求你……”看到林逸青在犹豫,桐野千穗的剪水双瞳中满是恳求之色。 “千穗小姐觉得我是他的话,那我就是他;如果千穗小姐觉得我不是他,那我就不是他。”林逸青微微一笑,“这么回答,千穗小姐觉得可以么?” 一个开心的笑容焕发在了桐野千穗的脸上,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令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可以!”她的声音变得分外的欢快,“林君,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南洲伯伯,好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五章 寻求外援 “当然!”林逸青笑着点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清楚的看到,在听到他这句回答的那一刻,一向文静淑雅的桐野千穗,向他展现出了青春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 就在现在,两个人都感觉比之前更为亲近了。 林逸青心里一动,刚想再说些逗逗她的话,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师,桐野小姐,南洲先生请你们俩过去。”一位兵学校的学员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林逸青答道。 林逸青起身进内室换过了衣服,然后和桐野千穗一道出门前往西乡隆盛的居所。 到了西乡隆盛隐居的别墅,林逸青看到不但桐野千穗的父亲桐野利秋过来了,在座的还有筱原国干、野村忍介、村田新八等武士,以及鹿儿岛县的县令大山纲良。 看到林逸青和桐野千穗一同前来,桐野千穗的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西乡隆盛象是品味出了什么,眉毛扬了扬,笑着鼓起掌来:“今天才发现,林君和千穗走在一起,有如日月同辉啊!” 听到西乡隆盛的赞美,桐野利秋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了过来,也大笑着鼓起掌来,“不错不错,当真如此啊!” 桐野千穗脸上一红,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向在座的伯伯叔叔们鞠了一躬,便下去准备茶饮去了。 因为她知道,今天这些伯伯叔叔们到得这么齐,而且专门叫林逸青前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林君,你没来之前,我们一直在商议你之前的提议。”桐野利秋在林逸青坐下之后,便开口直奔主题,“我们大家现在都认为,你的提议非常有道理,我们的确需要向外国寻求帮助。” 听了桐野利秋的话,林逸青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等桐野利秋继续说下去。 “最近政府方面一直在加强对我们的监控,而我们在东京的人带来的情报表明,政府方面正在针对我们采取行动。”桐野利秋接着说道,“不断有军队向九州集结,大量的军火物资也在向九州方向的城市调动,听说政府正在和英国造船厂协商为海军外购的两艘新式铁甲舰能否加紧施工,提前完工交货。” 林逸青知道桐野利秋说的日本政府外购的铁甲舰应该是“比睿”和“金刚”,说道:“政府采购铁甲舰的目的,也许是为了防备在琉球驻扎的乾**舰吧?毕竟现在日本的海军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军舰了。” “纵然琉球的乾**舰是个威胁,但是乾国已经和日本签订了和平条约,现在并不会有战事发生,要新式铁甲舰提前交货的目的,只能是针对我们。”村田新八说道。他曾经出使欧美,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这样一说,在座的武士们无不动容。 “政府还在向外国采购大量的枪炮,用来替换各地镇兵的旧有武器。”大山纲良面色阴郁的说道,“各地都接到了替换武器的行文,而独独没有鹿儿岛县。这说明政府已经在防着鹿儿岛县了。” “身为政府任命的县令,你应该呈文请求给鹿儿岛县更换武器,大山君。”野村忍介笑了笑,略带挖苦的对大山纲良说道。 林逸青当然知道野村忍介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大山纲良现在的县令身份。 身为鹿儿岛县令的大山纲良现在夹在政府和鹿儿岛士族中间。他本也是萨摩勇将,曾带兵参与伏见鸟羽一战,又曾转战日本东北地区,立下战功,因功受俸禄八百石。这个人在内政方面很有能力,他的心中其实是倾向于萨摩武士的。但由于他这个县令名义上是明治政府任命的,所以萨摩武士们有的人又不把他完全看作是自己人。 听了野村忍介的话,大山纲良脸上现出一丝怒色,不过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说道:“政府方面正在加紧做着准备,而我们的后勤工作却还没有展开,没有储备武器、粮食和药品的打算,这样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林君以前曾提出过设法从外国得到帮助,我认为很有道理,现在是做的时候了!” “大山君说的对,我们没有政府那样的外交关系,可以直接从外国购买需要的物资,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设法开辟这样的渠道!”筱原国干说着,目光转向了林逸青,“林君,关于您的建议,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多亏了千穗小姐帮忙,我已经和乾国公使何儒章先生建立了联系,据我所知,何儒章先生和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先生是同年----也就是科举考试同一榜录取的人,他们之间的友谊非同寻常。”林逸青说道,“李绍泉总督对乾国最大的兵工厂和造船企业----福州船政局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并且原来主管这一企业的故海军大臣林义哲交往很深,而现任的乾国船政大臣丁雨生和李绍泉总督关系又很好,我想通过何儒章先生和总督阁下建立联系,以便我们能够从福州船政局下属的枪炮所购买武器弹药。”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中将自己的计划交待得清清楚楚,筱原国干等几名武士的脸上都现出了惊讶之色,只有西乡隆盛和大山纲良面色不变,似乎对林逸青的回答早有预料。 “这个计划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瀚鹏?”西乡隆盛笑了笑,问道。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众武士,说道:“如果南洲先生和诸位不怀疑林某这个乾国人,林某愿意为南洲先生和诸位跑一趟。” “林君言重了!这里没有人怀疑你!”桐野利秋象是有些不满的说着,扫视了大家一眼,“是不是!” “当然没有!林君!难道你怀疑我们吗?”筱原国干赶紧接口道。 “我们大家都相信你,林君。”村田新八也说道。 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其他的众武士也纷纷表态起来。 事实上,在他们的心里,对林逸青的信任,的确超过了大山纲良。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六章 东京爪牙 西乡隆盛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道:“大家觉得,林君的建议怎么样?” “我支持林君的计划!”大山纲良第一个举手表态说道。 “林君的计划很好!”筱原国干说道,“我们的火枪数量本来就不足,而且多是老旧的枪械,应该尽早更换新枪。” 林逸青知道筱原国干所说的是实情,据他的了解,目前萨摩武士装备的枪大多为前膛的恩菲尔德式步枪,不但射速慢,而且下雨天还不能使用,弹药多为武士自备或工人以土法制造,这样的老旧枪械,是无法适应近代化的大规模战争的。 “林君!这件事就辛苦你了!”桐野利秋看着林逸青说道,“我听说乾国制造的法国步枪非常先进,希望你能够为我们买回来!” “好的。”林逸青说道,“我会将乾国生产的最好的步枪弄回来。” “如果能够得到火炮的话,也请林君费心!”大山纲良说道,“我们的火炮很少,也很久没有得到新式的火炮了!请林君帮忙弄些大炮回来!钱不是问题!只要火炮的性能先进就行!” “我明白。”林逸青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林君了!”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坐着鞠了一躬,其他的武士也随着向林逸青鞠了一躬。 林逸青向大家回了一礼,说道:“林某离开后,还请诸位多多保护南洲先生,因为我们的敌人很可能会趁这个时候对南洲先生下毒手的。” “林君说的是,大久保那奸贼的爪牙川路利良(明治政府的警察总长)派到萨摩的‘东京狮子’一直计划对南洲先生不利,他们大部分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不知去向,林君如果要离开鹿儿岛,他们必然会有蠢动。”桐野利秋看着林逸青说道,“不知林君可有何对策?” 听到桐野利秋说出“川路利良”这个名字,筱原国干等一众武士的脸上都现出了愤恨之色。 林逸青当然知道他们因何对川路利良如此的痛恨。 川路利良是萨摩藩下级武士出身,早年结识西乡隆盛,参加讨幕斗争,在禁门之变和戊辰战争中表现突出。曾在东京任逻卒总长,后赴欧洲考察警察制度,回国后大力提倡扩张警察权利。其建议为明治天皇和维新重臣们所采纳,日本政府随后颁布了统一的监狱制度,新设内务省,司法省警保寮被划归内务省,由内务卿大久保利通统一指挥;同时建立了东京警视厅和分布全国各府县的警察网,由川路利良担任大警视,翌年改逻卒为巡查,扩大了过去以防止盗贼杀人为主的警察的职权,定出所谓“以隐蔽手段探出企图违反国法者,防护人民(对政府)的妨害”等职权。自此以后,日本警察越来越带有政治特务的性质和特征。 川路利良曾说:“日本政治无一出欧洲之右,但愿在警察制度上冠绝各国。”他认为,“自古以来凡欲兴帝国以扩充版图者,毕先注意与此(警察),拿破仑一世如此,普鲁士帝国也如此”。“一国乃一家,政府乃父母,人民乃子女,警察乃其保姆,警察是预防国家发生疾病的一种手段。顽恶之民不知政府之仁爱,动辄思变,政府为民之父母,虽子恶父母之教,焉有弗施与子者?岂有听任幼儿自由者。”他的这种思想典型的反映了日本统治阶级对人民的态度,由于他的努力,因而早在明治初期,日本就变成警岗遍布全国的警察国家。 在西乡隆盛因与大久保利通政见不合而下野归隐后,尽管西乡隆盛并无反意,但为了“防患于未然”,川路利良还是派出大量间谍进入鹿儿岛,暗中监控西乡隆盛,一旦发现西乡隆盛有异动便可采取行动。 身为萨摩武士一员却坚定站在明治政府一边的警察总长川路利良,既曾是一员倒幕勇将,又是一个老谋深算,对时局和各方势力之间关系有很深刻了解的家伙。他派往鹿儿岛实行侦察和离间任务的一大批间谍细作,以少警部中原尚雄为首,都是他手下最为精明强干的警察。他们大都出身“乡士”,对于“乡士”和“城下士”之间的差别待遇早就心存不满。川路利良在动员中原尚雄这些人的时候,除了老一套的“忠于天皇,讨伐不臣”之类的政治鼓动以外,还特别挑动了他们对“城下士”的仇恨。 但川路利良把间谍派入鹿儿岛并不那么容易。萨摩藩在幕府时期就是有名的“双重锁国”地区(德川幕府时期在日本全国施行“锁国政策”,除了一些特许的对外活动以外,一律不得与外国沟通。而萨摩地区组织严密,对幕府封锁消息,外人进入萨摩都会受到严密监视,实际却私下进行对海外国家的商业和文化交流活动,因而被称作“双重锁国”:幕府封锁日本,萨摩屏蔽幕府),幕末萨摩武士的眼光远比其它藩武士开阔,而军事力量也比其它地区雄厚很多。旧时幕府的探子一旦进入萨摩地面,就很难再活着回去了。现在鹿儿岛的武士们又岂是吃素的? 东京间谍们的活动很快便被私学校的武士们侦知,并迅速安排好反间谍队。等到被他们称作“东京狮子”的中原尚雄等人一进入鹿儿岛境内,立刻就侦察清楚了他们的人员、住址、联络方式甚至暗号等等,也封锁了道路港口,随时可以展开“猎狮行动”,这场情报战甚至在短兵相接以前,武士们就已经胜出。只是武士们听说“东京狮子”们还要采取“特别行动”使用一切手段阻止西乡隆盛起兵,他们认为这样的“特别行动”只可能是暗杀。武士们随即加强了对西乡的保护措施,考虑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再多搜集些这批来自东京的间谍想要暗杀西乡的证据,所以武士们没有立即动手抓捕“东京狮子”们。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七章 战士的训练 “此事已在我掌握之中。”林逸青微微一笑,“就让大家看看海兵学校的学员们的成绩吧!” 看到林逸青胸有成竹的样子,众武士的脸上都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逸青在海兵学校任教已经有40多天了,虽然他的教学获得了学员们的一致好评,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海兵学校的那些年轻的学员能够做到武士们没有做到的事,武士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听到林逸青说得有把握,武士们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而是就林逸青的回国问题谈起了细节来。 在屋子之外,桐野千穗透过窗户,远远的望了一眼林逸青,又从怀中取出了那张从报纸上剪下的林义哲的小像看了看,轻声的说着:“是你!是你!就是你!” 七天后,深夜。 此时兵学校的学员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在一间宿舍里,一个瘦弱矮小的年轻人却在微弱的烛光下,翻看着自己的笔记。 尽管同宿舍的舍友都已经熟睡,但年轻人的眼中,仍然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战斗可能发生在沙漠、丛林甚至城市等不同环境。战斗刀必须据有某些特征才能满足需要。直柄刀是一个战士的首选刀具,而其他类型的刀出问题的几率则要大的多。一把战斗刀由刀刃、护手、手柄和刀鞘构成。在战斗中,刀的主要用途是武器,同时也兼具工具用途。……” “战斗刀的刀刃不能太小,否则不能作为工具用。但另一方面,它也不能够太长。表面处理非常重要,一定不能反光。珠光或者深色打光都可以。但是,你可以使用镀蓝或其他方法减少反光。有的刀只开单刃,因为如果开双刃的话,就失去了一部分作为工具使用的机会。” “刀刃增加锯齿是不错的主意,但是锯齿也会减少它作为工具使用的机会。刀刃的重量较大可以使某些场合下用起刀来更轻松,但是正确的切削技巧能够使较薄、较小的刀刃取得同样的效果。例如即使不用大刀砍大木头,也可以用小刀或使用凿子技巧性的完成同样任务……” “当巡逻的时候,你应该携带没有任何特殊标记的刀,这样,即使刀在战斗中丢失,敌人也不能从刀上判断出是谁或者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活动。” “当你持刀从正面向敌人攻击时,敌人必然本能地保护其腹部和喉部。如果这两处任何一部位受伤,敌人必然会惊恐万状以至于忘却自卫,你就可以趁势将其刺死。你可以用刺或砍的方法攻击敌人的喉部。如以刀尖对准敌人喉结下方部位即咽喉处,则用刺的方法更为有效。因为这样可以切断其静脉,并使其迅速毙命。用刀砍敌人脖颈两侧的颈动脉,则可以使其大量出血,敌人必将因失血过多在数秒内死亡。” “用刀尖刺击敌人的腹部并转动刀刃,敌人将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以至昏厥而不能自卫,随后便可对其施以致命的打击,如腹部深处受伤而又无包扎抢救,则将迅速毙命。” “刺中心脏可以使敌人立即丧命。由于心脏有肋骨保护,往往不易刺中,但使劲一刺也可滑过肋骨穿透心脏。” “手腕是一个我们不太注意的部位,用刀砍敌人的手腕,能够割断桡动脉,两分钟内便可以使敌人毙命。这一招用于对付企图抓揪你的衣服和胳膊的敌人最为有效。桡动脉在皮下6毫米处。切断敌人的桡动脉将使其在半分钟内失去知觉。” “小臂也是可以攻击的部位,用刀砍敌人臂上部的肘关节内侧,可以切断敌人的臂动脉,在两分钟内敌人将毙命,臂动脉位于皮下12毫米处,被切断后,15秒钟内即会失去知觉。” “……用刀砍敌人的大腿内侧,可以切断其股动脉,使其大腿成为无用……” “真正的战士的格斗训练和你们绝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存在很大差别!战士不是单打独斗的武士!战士的格斗训练,因为其任务和形势的需要,与外界的体育项目式格斗和娱乐型格斗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在你们绝大多数人的理解里,战士应该个个很能打,假如参加格斗比赛,击倒武士一定不在话下。事实是战士能打是真事,但假如参加武士的格斗比赛,不一定能打倒武士!武士的比赛都是在一定的规则下进行的,而真正的战士训练出来的人,是要求其在不受任何规则制约下制服对手,而不必考虑后果----这是军事格斗的需要!你们必须明白,我所所教授的格斗术都是围绕制服与击毙对手为目的,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降服敌人!武士格斗比赛中的拳来腿往,在真正的战士的格斗教范里是不存在的!” “为了适应战场的需要,我们在格斗训练中,将那些诸如高边腿之类的大幅度动作完全取消在训练内容之外!因为大幅度的踢腿动作需要极佳的柔韧性,而你们绝大多数人在入伍前是没有经过专门柔韧素质训练的,而部队的训练内容又极其多,除了格斗训练还有很多专业技能训练,这就使你们这些新兵的受训时间非常有限,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最有效的手段,而柔韧素质的训练却需要相对长的时间才能达到一定效果……” “战场不是比武场,不可能等你找到合适的平地再起个高腿来击败敌人!战士在战场上是身负很多装备的,华丽的格斗动作不可能做的出来!为了节省宝贵的持久性战斗体能,大幅度的动作都是要尽量避免!因此,我只教授极其简洁的格斗动作。通常来说,假如是以前没有格斗基础的新兵,直到从部队退役,他也不可能比划出什么拳脚来,因为他所学到的,只是以最快,最有效的动作打倒并控制对方!”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八章 东京狮子 看完了笔记,年轻人兴奋地用笔在笔记上记下了这样的话: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的格斗资料!老师不一定是格斗比赛的高手,但绝对是实战专家!” 此时的年轻人,虽然复习完了功课,但仍然没有丝毫的睡意,因为他在今天白天,有着和别人与众不同的经历! 今天,老师林逸青带着他----上原勇作还有好多同伴,一起去抓捕那些要对他们尊敬的南洲先生不利的,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想起战斗的情形,上原勇作就激动不已。 他现在还记得,那个极度嚣张的“东京狮子”接连击伤了两个学员,却被老师一击便打倒在地的情景! 他能看出来,老师用的招数,是已经传授给他们这些学生们的,只是老师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让他们这些学生的眼睛都无法跟上! 他现在还能记起,那头“东京狮子”望着老师时的惊恐表情,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上原勇作合上了笔记,吹熄了蜡烛,躺在了床上。 “老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得和您一样呢?……” 带着这个念头,上原勇作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兵学校,大礼堂。 “林君这么早便要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西乡隆盛看着面前的林逸青,微笑着问道。 “把人带进来。”林逸青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手,一队兵学校的学员押着二十几名被绳索牢牢绑缚的人走了进来。 “南洲先生,这些都是甲东先生专门派来‘保护’您的人,我把他们都带来了。”林逸青平静的说道,“至于如何发落,您和甲东先生是老友,还是听您的吩咐吧。” 西乡隆盛看着这二十几名跪在地上的东京警视厅派来的间谍,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缓缓站起身来,向他们走了过来。 看到西乡隆盛走到面前,“东京狮子”们个个惊惧不已。 “先生,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凶器。”一位兵学校学员上前,将捆成一捆“胁差”放到了西乡隆盛的脚边,另一名兵学校学员则将串成一串的左轮手枪呈在了西乡隆盛的面前。 西乡隆盛拿起一把已经倒空了子弹的左轮手枪看了看,这是一把美国进口的左轮手枪,制造很是精良,应该是价格不菲的利器。 看到几乎所有的“东京狮子”都配备了这样的左轮手枪,西乡隆盛叹息了一声。 “我西乡不过一介草民,若真犯法,天皇陛下一纸诏令便可取我项上人头而去,怎值得耗费国家如此财力,大动干戈呢?”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东京狮子”们有几个人的脸上竟然现出了羞愧之色。 饶是他们都是“乡士”出身,对“城下士”恨之入骨,但他们对于“武士楷模”的西乡隆盛个人并无恶感,甚至可以说相当崇敬。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林逸青转头望去,看到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一干萨摩武士首领大步的走了进来。 “林君果然厉害,竟然能将这班贼子的藏身之处找到,并悉数生擒之。”筱原国干看到跪在地上的二十余名“东京狮子”,又看了看林逸青,眼中满是敬服之色。 “林君仅用了四十余日便将兵学校的这些少年人训练得如此出色,实是令我等惭愧不已。”别府晋介叹道。 听了武士们的夸赞,林逸青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这一次的“收网”行动,他也并不是全无代价,参与行动的六名学员受伤,他本人也在战斗中挨了一脚,现在肋下仍隐隐生疼。 桐野利秋却并没有象筱原国干和别府晋介那样的夸赞林逸青,他来到“东京狮子”们的面前,目光在他们当中来回的搜寻着。 “中原尚雄,终于抓到你了。”桐野利秋来到了一名垂着头的间谍面前,沉声说道。 桐野利秋面前的间谍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凶悍的光芒。 “好久不见,桐野君。”中原尚雄淡淡地说道。 “是川路利良那叛贼派你来的,是吗?”桐野利秋冷冷地问道。 “我想请教桐野君,何以称我等为叛贼?”中原尚雄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你身为萨摩藩士,却背叛自己的故乡亲人,想要谋害南洲先生,不是叛贼是什么?”桐野利秋怒道。 “哈哈哈哈!”中原尚雄象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 “其实你桐野利秋才是真正的叛贼!”中原尚雄笑毕,怒瞪着桐野利秋,大声说道,“你们暗中结党,把持萨摩藩政,使政府之令不得行于萨摩,还欲图发动叛乱,反对政府,欲使日本陷入内乱,你们才是叛贼!” “明明是政府背叛了士族,使天下亿兆极端困苦,还将污名加于南洲先生之身,你竟然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真是死有余辜!”桐野利秋大怒,猛地拔出了武士刀,一刀向中原尚雄猛斩下来。 中原尚雄的头瞬间飞了起来,掉落在地,滚出老远,而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颈血如泉水般喷涌出来,片刻之后便摔倒在地。 飞扬的血滴落入“东京狮子”们当中,溅到了一些人的脸上,几名胆子小的俘虏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贼子!污了我的宝刀!”桐野利秋恨声道,收刀还鞘。 “你们这些叛贼!不得好死!”看到中原尚雄被杀,其他的“东京狮子”猛地大声嚎叫起来。 “叛贼!地狱在等着你们!” “叛贼!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是为国家而死!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逆贼!来杀我啊!” “住口!”林逸青厉声怒喝道,“尔等连家乡祖宗都敢背叛,叛家之人谈何为国家?国与家何曾分开过?无家国又何在?死到临头还如此悖谬,真是可笑!” 林逸青的怒斥让“东京狮子”们一下子全都愣在了那里,而“东京狮子”们刚才的诟骂激怒了武士们,武士们这时纷纷拔出刀来,砍向“东京狮子”,一时间伴随着声声吼叫,不断有人头滚落,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不多时,二十余名“东京狮子”全都被砍掉了脑袋,尸横就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八十九章 以退为进之计 “林君刚才的话,说得真是太好了!”筱原国干看着林逸青,眼中敬服之意更浓。 “决不能让此等悖逆之论得行于世!”林逸青沉声道,“要让这帮以国家的名义为非作歹的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行!” 作为一个“后来者”,林逸青明白,如果想要分化日本政府的势力,就必须要破除掉日本人的这种所谓的“国家荣誉感”!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人头、死尸,西乡隆盛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甲东啊!你何苦要让如此多的人为我而送命呢?你就当真容不得我南洲翁了么?” 听到西乡隆盛的叹息,武士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甲东先生已经不再是您的好友了,南洲先生。”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再存故人之情了。” “今日之事,传到东京,天皇陛下定会以为我有不臣之心了。”西乡隆盛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 “是大久保奸贼派出他们来暗害先生,我们将其捕杀,名正言顺,天皇陛下闻之,定会明白个中缘由的。”别府晋介说道。 “我有一计,可解南洲先生心结。”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心中的纠结,立刻说道。 “哦?林君有何妙计?”听到林逸青的话,西乡隆盛转头问道。 “南洲先生可向天皇陛下上表请罪。”林逸青微微一笑,说道。 “上表请罪?”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等人都是一愣。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西乡隆盛,“南洲先生可将今日之事在表章中向天皇陛下禀明,并向天皇陛下请罪,称臣下不过一山野草民,当真犯法,无须内务省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天皇陛下想要臣下之命,一纸诏令可也,臣下当将首级奉上,绝无怨言。”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等人全都恍然大悟。 “此是以退为进之计!真是绝妙啊!”筱原国干抚掌大叫起来。 西乡隆盛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现出了微微的笑意。 “林君果然厉害,这表章一上的话,甲东只怕好坐不住了。” “南洲先生还可修书一封予甲东先生,称山野鄙薄之人,无须甲东先生如此挂念。”林逸青看了一眼脚边滚落的人头,“请甲东先生善自珍重。我想,甲东先生是会收敛些的。这样,林某回国联络,便可安心前往了。” “好啊!”桐野利秋这一次也忍不住大声赞叹起来。 “林君真乃我萨摩之宝。”西乡隆盛感叹起来,“天赐林君于我萨摩,我萨摩何其幸也!” 听了西乡隆盛的赞扬,林逸青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 在场的人们都不可能知道,他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这便回去给天皇陛下拟写表章。”西乡隆盛转头对桐野利秋说道,“还得请千穗来给我磨墨,我要做一篇锦绣文章出来,还需得千穗帮我斧正。” “我这便叫人去叫千穗准备。”桐野利秋说道。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竟然需要桐野千穗来给他斧正文章,这才知道桐野千穗不但精通医道,还是一位文采斐然的才女,心中对她又多了一层敬意。 林逸青指挥学生们善后,武士们伴随着西乡隆盛离开,当下兵学校的学员们开始将“东京狮子”尸体移开,林逸青看到地上血泊中的一个个人头,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把人头全都收集起来,用石灰保管好,不要让它们腐烂。”林逸青吩咐道。 “老师要这些人头做什么?”一位学员好奇的问道。 “老师不是要用这些人头做房间的装饰吧!哈哈哈哈!”另一位学员开起了玩笑。 “呵呵,这些人头,可是给甲东先生的绝妙礼物啊!”林逸青笑了笑,给出了答案。 “好啊!好啊!”学员们一听,全都高兴得叫喊起来。 林逸青想象着大久保利通收到这些特殊的礼物时的表情,也和学员们一样,嘿嘿坏笑了几声。 一间和室之内,西乡隆盛端坐在书案前,正聚精会神的奋笔疾书。在他的身边,身穿和服清秀绝美的桐野千穗侍坐于一旁,看着西乡隆盛的背影,一双星眸中满是崇敬之色。 此时西乡隆盛并未觉察到身边的“萨摩之花”的目光,而是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似乎生怕手中的笔一旦慢下来,脑中的那些想法便会消失无踪。 不多时,西乡隆盛便停了笔,拿起写就的草稿看了起来,满眼都是兴奋之色。 桐野千穗象是了解西乡隆盛的习惯,她鞠了一躬,然后起身出了和室。不一会儿,她便端了酒肴过来,重新进到和室之后,她快步来到西乡隆盛的身边,先是跪下鞠了一躬,然后便麻利地将酒具和小菜从木盘中取出,摆到了几案上,接着又给西乡隆盛面前摆放好了酒具,并斟满了清酒。 看着面前的美丽少女低眉顺目动作轻柔麻利的做着这一切,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原本激动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还是千穗知我。”西乡隆盛叹息着说道,“千穗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果然不愧是桐野君的女儿。真不知道将来是何样的佳偶,才配得上千穗的倾国倾城之貌。” 对于桐野千穗,西乡隆盛一向爱如己出,不管他平日里有什么烦恼,只要桐野千穗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烦恼便会烟消云散。 听到西乡大伯夸赞自己的美貌,桐野千穗的脸色微微一红,但她脸上并无丝毫自得喜悦或是别的什么表情,而仍是一副平和顺从的样子。 “如此佳文,怎能不浮一大白呢?”桐野千穗轻声说道。 “千穗你来看!”西乡隆盛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草稿递给了桐野千穗,桐野千穗恭敬地接过草稿,看了起来,而西乡隆盛则拿起装满清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章 千穗心事 桐野千穗仔细地看着西乡隆盛写就的给天皇的表章,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完,而此时西乡隆盛则接连三杯清酒下肚,面色变得红润起来。他接着又吃了几口桐野千穗为他准备的他最喜欢吃的小菜。 “千穗觉得如何?”西乡隆盛见到桐野千穗看完了表章,笑着问道。 “此表章一上,必置甲东伯伯于炉火之上。”桐野千穗微笑着答道。 此时的她已经知道了这份表章的来由,和“东京狮子”全军覆没的事,也知道上这道表章的主意是谁出的。 “甲东此人,行事太过操切,且爱用阴谋手段,殊不光明磊落。”西乡隆盛说道,“这份表章,还有写给他的一封信,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只是以甲东伯伯的为人,受此重大挫折,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桐野千穗说道,“更何况川路利良此人太过狡诈,只怕会用更为阴狠的手段对待伯伯。” “林君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不会放过我的。”西乡隆盛叹道,“所以我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敌对下去,直到有一方胜出。” “可是以萨摩一隅之力,只怕难以胜出。”桐野千穗说着,目光转向西乡隆盛,眉宇间竟然现出了一丝愁云。 “我何尝不知道众寡之力悬殊?但是千穗,你是知道的,为了天下士民,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西乡隆盛说道,“象这一次派林君前往乾国,便是为了争取外援啊。”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桐野千穗将表章双手放于几案之上,然后转身,跪坐于西乡隆盛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大礼拜下。 “怎么回事?千穗?”西乡隆盛看到桐野千穗的动作,不由得愣住了,举起酒杯的手也放了下来。 “千穗有一事相求,还望南洲伯伯允准。”桐野千穗没有起身,而是额首于地,轻声说道。 西乡隆盛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桐野千穗如此,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千穗想要伯伯允准何事?” “千穗想要同林君一道前去乾国,为家乡尽一份力量。”桐野千穗说道。 西乡隆盛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来。 “胡闹!”西乡隆盛虽然板起了脸,但对于他一直钟爱有加的桐野千穗,却下不了狠语训斥,他在她面前所能做到的最为严厉的表现,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林君此行肩负重要使命,事关萨摩生死存亡,可以说凶险无比,你怎可胡闹!” “南洲伯伯,千穗绝非胡闹,而是真心想为家乡、为伯伯、为父亲和大家尽一份力。”桐野千穗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着异常的坚决,“千穗生为武士家的女儿,不想在大家承受危难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 “千穗,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知道外间有多么的危险么?伯伯怎么舍得让你去冒险?再说了,要千穗这样的女孩子出去冒险,将置我们这些武士于何地?”西乡隆盛看到桐野千穗不肯起身,不免有些着急。 “伯伯曾经说过:但以此身付众人。伯伯的教诲,千穗一直铭刻在心。”桐野千穗说道,“只要能保住伯伯和父亲还有大家的生命,不管遇到何种艰险,千穗皆愿承受!千穗宁愿死,也不愿失去伯伯!拜托了!伯伯!” 听到桐野千穗吐露心声,西乡隆盛禁不住心中热流涌动,但他想到桐野千穗竟然用自己的诗句来堵自己的话头,又不免有些好笑。 “千穗,你想要和林君去乾国做什么?”西乡隆盛很好奇桐野千穗要做什么,便追问道。 “林君此行是为萨摩争取外援,若孤身一人回国,不但缺少照应,而以乾国风俗,未婚配无家室之年轻人,言行皆不为人所重,恐难以成事,千穗愿扮成林君妻室,与林君一道前往乾国,一来可以照应林君,助其成事,二来可以增长见识,将此行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给大家多一分助力。”桐野千穗娓娓答道,但仍拜伏于地,没有起身。 听了桐野千穗的回答,西乡隆盛心中剧震,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美丽少女,心中竟然有这样的帮助自己的计划。 “千穗如何得知,乾国有这样的风俗?”西乡隆盛又问道。 “千穗同乾国公使何儒章何先生的妹妹何韵晴小姐已是至交好友,一两日便见面一次,无话不谈,这些都是何小姐讲给千穗听,千穗偷偷记下来的。”桐野千穗答道。 “想不到千穗竟能如此!”西乡隆盛一时间感动不已,“我真是小看了千穗啊!” “拜托了!伯伯!就让我随林君去一次乾国吧!”桐野千穗恳求道。 听到桐野千穗的声音里流露出的急迫之意,西乡隆盛象是明白了什么,他想起了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时的眼神,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千穗,伯伯问你一件事,你要是如实的回答伯伯,伯伯便准许你去乾国。”西乡隆盛突然恶作剧心起,想要逗逗这个晚辈中他最喜爱的女孩子。 “千穗从未在伯伯面前说过任何违心的话,伯伯请问,千穗一定如实回答。”桐野千穗说道。 西乡隆盛板着脸,强压抑住笑意,问道,“千穗,你喜欢林君,是不是?” 听到西乡隆盛的问话,桐野千穗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缓缓的直起身,面色已然绯红,但却直视着西乡隆盛的眼睛,没有回避之意。 “伯伯,千穗爱慕林君,如同爱慕伯伯一般,虽然性质不同,但分量却是一样的。”桐野千穗答道。 “呵呵,千穗的心事,终于被伯伯知道了啊!”西乡隆盛抚掌大笑起来,显得甚为开心。 “千穗已然如实回答了伯伯,伯伯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桐野千穗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当然算数了!”西乡隆盛上前将桐野千穗扶了起来,笑道,“伯伯在千穗面前,可也是从未食言的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一章 同行人 “林君知道你要和他去吗?”西乡隆盛问道。 “他还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桐野千穗答道,“父亲也不知道,所以父亲那里,还希望伯伯帮忙说服。” “真是个鬼精灵!竟然算计到伯伯头上了。”西乡隆盛笑了起来,桐野千穗羞得低下了头。 “可是,千穗,有件事,伯伯还得提醒你一下。”西乡隆盛爱怜地看着桐野千穗,说道,“此事关乎你的名声和清白,你真的心甘情愿如此么?要知道当你从乾国回来的时候,就等于向整个鹿儿岛宣布,你是林君的女人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林君是人中雄杰,做他的女人,我心甘情愿。”桐野千穗垂首答道。 “千穗,你可知道,林君的身份非比寻常,在乾国也有相当之地位,而你要成为他的女人,根据乾国的风俗,很可能做不了他的正室。而你在鹿儿岛想要嫁哪一家士族,都会是正室,你还愿意选择林君么?” “是否是正室,对千穗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桐野千穗想起了自己幼年的经历,眸中一时泪光莹然。 身为桐野利秋的唯一爱女,她其实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看到桐野千穗心意已决,西乡隆盛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吧!利秋那里,我和他说!” 看到疼爱自己的西乡大伯肯为自己的行动做父亲的工作,桐野千穗破涕为笑,再次向西乡隆盛拜了下去。西乡隆盛赶紧扶住了她。 看着桐野千穗那开心的笑容,西乡隆盛一时间有些恍惚,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桐野千穗向他露出如此可爱的笑容。 “都说我南洲翁在萨摩只手遮天,其实连利秋的女儿都奈何不了啊!”西乡隆盛感叹道。 “这表章么,还有些地方需要润色,千穗这便给伯伯重新写一下。”桐野千穗笑着拉着西乡隆盛坐了下来,重新拿起了那份表章的草稿。 此时的桐野千穗并不知道,这一次和她同行的,除了林逸青,还有她意想不到的人。 街道上,两名巡逻的警察正在审视一名年轻的乞丐。 这名乞丐低着头,闭着眼靠墙坐着,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象是在沉思,又象是在回忆,还是在后悔,还是在睡觉,一切都令人费解,只能看见他身前用来乞讨的破旧不堪而又古老怪异的黑色帽子。他的衣服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换过,原本洁白的上衣现在已成黑色的,短小得衣不蔽体,像几条破烂的布条拼成的。 “哪里来的乞丐!不要躺在这里!”可能是乞丐身上传来的恶臭令警察赶到厌恶,他们并没有上前象对待以往遇到的乞丐那样踢打一番然后将其撵走,而是吼了一声,便绕开了他。 年轻的乞丐并没有动,象是睡着了,两名警察又打量了他一番,看他枯瘦细弱的样子,不似那些强壮的能够打家劫舍却伪装成乞丐的盗贼,便没有再理会他。 如果他们知道,这名年轻的乞丐是谁,叫什么名字,也许就不会对他这样的无礼了。 睡梦中,年轻人的身上换上的,是整齐干净的黑色西式猎装,他的身上带着望远镜,笔记本,还有一支手枪。 此时的他,正走在一支约有100人左右的日军侦察队伍的中间。 他是这支队伍的翻译,他叫水野遵。 水野遵走在林间,地上落满了树叶,那股浓郁的味道,搔得水野遵的鼻孔发痒。大地直冒热气,真象个摇篮,有人在轻轻地摇它,在静寂中摇它。 水野遵似乎听得见,有只蚂蚁迈着细碎的小步,爬了过去,它脚下的沙粒散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响……万赖俱寂。寂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从到了苔湾以来,水野遵一直不曾领略过寂静的滋味。不错,倒幕战争期间,水野遵们有几次从前线撤下来休整,可是前线并不太远,地平线那边老是传来敲击战鼓的嗵嗵声和武士们震天的喧嚣的声音。那段时间里,水野遵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没碰掉过一根毫毛;现在,前线已经离水野遵远去了,领队的来自熊本镇的福原丰功少尉带着那帮步兵也跟着走远了。此地只剩下水野遵一个人……水野遵走在这片小树林里,侧耳倾听,四周万籁无声。寂静,就象一池清水。 水野遵两眼凝视着一棵棵小树树梢支撑着的天空。这儿一年到头闷热无比,即使在树林背阴的沟坡上,也象火炉一样发散出一股股热气。 天上白云悠悠,一长条一长条的,仿佛风儿把游丝飞絮吹了上去。天清云淡。水野遵摊开双臂,一股热乎乎的蒸气把水野遵托了起来,象潮水一样卷着水野遵向前流去。刹那间,水野遵感到神志恍惚,不过不是象闻了迷药后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甜滋滋的轻松感觉。 水野遵想起了离开日本前的一幕情景。水野遵早晨起来,在乡下的播种田里看见了陶工草井的小女儿裕子,她挑着担子,沿小路走着。她小小的个儿,轻盈的体态,苗条的身材……时光还早,播种的庄稼在田里刚刚露出苗苗,远处呈现出一层层树林的淡紫色的轮廓。使人感到,这个姑娘顷刻间就会同这片淡紫色的轮廓融化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似的。此刻水野遵心情正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刻回忆起那个早晨呢?或许,恰恰相反,正因为水野遵回忆起那个早晨,所以心情才这么好的吧? 水野遵闭上眼睛,站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从船上下来后,水野遵就象正月里的狗灌那样贪睡。大概是他们给水野遵输了瞌睡虫的血吧。整个航行期间他都没有睡足,现在可得找补一下了。水野遵感觉到,一股股暖流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舒服极了。 忽然,水野遵惊醒了,因为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个人跑过!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二章 梦回故地 这个人身体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儿份量,就象轻风卷起的一团尘埃。周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不过水野遵心里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响动,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水野遵朝林中那片空地扫了一眼。空地干涸了,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盛开着紫色圆点的不知名的小花儿,空地的那一边是黑压压一片茂密的丛林。到了这儿,水野遵才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小鹿。它在这片树林的映衬下特别显眼,那浅色的侧影仿佛贴在深色的底子上。过了一会儿,它象是在玩耍一样,纵身一跳,四条细脚立时腾空,便沿着树林旁边那条沙路飞驰而去。它跑得那样轻快,四个蹄子简直没有着地,似乎它只要想的话,便可以这么飞也似地直上蓝天,跑到游丝一般的条条白云里去。 水野遵放心了。 鹿就是鹿,不是别的。他现在该走了,要不就要追不上了。 日近中午,太阳的光芒透过条条白云,射出苍白的光芒。已经没有那种火辣辣的威势了。水野遵抖掉身上的树叶和游丝。可是,好奇心又使水野遵停下了脚步。当然了,鹿无缘无故是不会在树林里乱跑的,一准是有谁惊吓了它,水野遵倒想看看是谁。正是因为水野遵有这份好奇心,加之他曾留学过乾国,精通乾国语言文字,是以西乡从道才把水野遵调到了侦察部队。 “大概是他们回来了。不过,也可能是生番吧?”水野遵心里暗自估摸着,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将手枪取了出来。 虽然是翻译,但却可以拥有和佩带手枪。 作为尾张武士家庭出身的他,本来应该带上祖传的宝刀的。但作为参加过倒幕战争的人,他知道,在火器面前,再好的刀法也没有用。是以这一次来苔湾,他只带了一把左轮手枪。 而这把左轮手枪,是乾国福建船政枪炮所制造,是他上一次同柳原前光一道拜访乾国苔湾事务大臣林义哲时,林义哲赠送给他的。 一群毛色艳丽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乱哄哄地拼命叫了起来。它们只有在树下有狗或者猎人时,才这样抓抓地乱叫。 小鸟们在树林里“啪啪”地扑打着翅膀,在枝头上跳来跳去,大声叫着,这是些奇怪的小鸟,花里胡梢的,听到它们的叫声,水野遵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看到的这种鸟是凶多吉少的象征,它们是害人的东西(其实那便是苔湾番民十分尊崇的祖灵鸟)! 一条猎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只当地的土狗,它摇晃着那对耷拉的耳朵,时不时凶狠地朝上斜睨几眼,它那只大鼻头沿着山路的野径,东嗅嗅西闻闻,仿佛在滚动小球。这是一条肥硕的大狗,不是良种。狗的左眼周围有一圈深色的,象乌青块一样的斑记,使这条狗有一种醉醺醺的凶相。这条猎狗未必是一直这样由自在的,它颈脖上那块淡黄色的毛倒下来了,说明不久前还拴着绳子。 猎狗朝水野遵这个方向膘了一眼,没有理他。它嗅了嗅路,便撒开四只长腿,循着鹿的足迹追了下去。水野遵又等了一会儿,想看看猎人会不会出现,但是看来猎人应该是隐蔽在岔路口的什么地方候着鹿。他知道,如果这只狗不是自个儿追逐猎物的话,那么一定会有猎人的。 水野遵屏气凝神的观察着,许久,猎人并没有出现。 林中那种浓郁的草木味道又一次钻进了他的鼻子,让他又一次感到沉沉的睡意,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在来这里之前,美国人提供的关于苔湾的报告当中,专门提到了苔湾的丛林当中有一种可怕的瘴气。人若是呼吸到了这种瘴气,会得各种各样可怕的怪病! 虽然这份报告并没有引起日本政府和军方足够的重视,但水野遵还是以谨慎的态度,阅读了这份报告。 水野遵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转头四下望了望,想要寻找一条溪流,将毛巾粘湿捂住嘴巴。但就在他四下张望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还有阵阵的惨呼声! 水野遵一惊,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他只感觉胸前有如重锤猛击,身子瞬间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向后翻倒在地。 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地面的石子上,水野遵的眼前满是飞舞的金星,他感觉周围似乎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手中的左轮手枪也脱落了,摔在了一边。 水野遵偏过头,伸出手想要去抓自己的手枪,这时他赫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赤着双脚的猎人。 眼前的猎人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布衣,黑瘦的脸膛,一双眸子灼灼生光。他赤着脚,敞开着胸前的衣襟,腰间别着一把拖着穗头的弯刀,但他的手中,却拿着一支法式步枪! 看到枪口还在冒着烟,水野遵这才明白,是他击中的自己。 刚才的鹿和猎犬,也许是诱饵! 水野遵拼命的伸着手,勾向掉在身边的手枪,虽然手枪离自己很近,但他的手无论怎么伸,也还是无法碰到手枪分毫! 那个生番猎人大步走了过来,一脚将他的手枪踢到了一边。他在水野遵的身边蹲下,将脸凑到了水野遵的面前。 水野遵看到他脸上的刺青,心里更加恐惧,他猛地扑过去将左轮手枪捡了起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没等他扣动扳机,对方便劈手将手枪夺了过去! 猎人冷笑了一声,伸手开始解起水野遵的皮带和上面的枪套来,显然,他明白左轮手枪是怎么一回事。 水野遵感觉到胸口在汩汩地流着血,身上的力气在急剧消失,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寒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三章 贼徒授首 原来是这个生番脱下了他的衣服! 他现在才明白,这一次来苔湾冒险,是多么的错误。 水野遵想要阻止他,但这时他看到,对方拔出了弯刀,不由得惊恐万分地张大了嘴。 水野遵想要喊叫,但嗓子却象给塞住了一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来! 面前生番狰狞的面容忽然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间,刺耳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水野遵抬起头来,看到一枚信号火箭在拂晓的天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光芒,不一会儿,大炮的吼声便响彻天宇,接着机关炮的“咚咚”射击声和机枪的“突突”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一棵大树被一连串的机枪子弹连续击中,最后断裂开来,直直的砸向一处日军士兵的隐蔽地点, 几名日军尖叫着跳出了阵地,向一旁冲去,可是没跑几步,便被一道道弹雨火流打成了筛子! 看着这另人惊恐的一幕,水野遵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是可怕的加特林机枪才能造成的伤害! 可他想不明白,乾军是怎么把沉重的机关枪运到丛林里来的? 要知道,加特林机枪的体量,可是和轻型的火炮差不多的啊! 几名日军士兵吼叫着起身,用手中的步枪奋力向乾军加特林机枪射来的方向开火,但他们只打了几发子弹,便被另一个方向射来的一连串机枪子弹通通射倒。 过不多时,加特林机枪停止了射击,水野遵以为乾军的机枪手被刚才日军士兵的步枪击中,刚松了一口气,那可怕的机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一串机枪子弹从水野遵的头顶飞过,他的身后立刻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水野遵没有回头去看遭受可怕打击的日军士兵,他伏在那里,举起了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机枪子弹射来的方向。 他终于看清了,林子当中,一个头戴缠头身穿灰色号衣,推着独轮小车的乾军士兵的身影。 那辆独轮小车上,赫然架着一架明晃晃的加特林机枪! 水野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冷。 就在这时,水野遵看到了“征苔军”的最高统帅西乡从道。 西乡从道此时发疯似的吼叫起来,举起手枪,站起身来,正要向那名推着独轮车的乾军机枪手开火,却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枪,正中他的胸口。 好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西乡从道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又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着西乡从道的身体,使他险些摔倒,接着手枪从西乡从道的手中掉了下来。 水野遵下意识的转过头,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 硝烟弥漫的丛林中,一队红衣的乾军士兵的身影分外的醒目。 那是被日本人称为“红衣鬼”的乾国船政海兵! 而这些红衣乾军士兵当中,为首的竟然是一个穿着蓝色衣服头戴官帽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手中正举着一支枪身上带有单筒望远镜的步枪,指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因为那支怪异的步枪的遮挡,水野遵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脸,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望向西乡从道的那仇恨的目光。 西乡从道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来,鲜血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他的身子站不稳了,正要摔倒之际,两名卫兵冲了上来,扶住了他。 几名卫兵汇集到了他的身边,举着步枪向远处的乾军射击,而那队红衣乾军士兵也用步枪向这边射击,而更为可怕的是,在离这队乾军士兵不远处的地方,一名推着小独轮车的乾军机枪手已经将车停了下来,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将加特林机枪架好,并将枪口转回了这里。 西乡从道一时间目眦欲裂,他似乎是想要向大家发出警告,但却只能大口大口的咳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名乾军机枪手完成了射击准备,将枪口对准他们这一群人开火了。 随着乾军机枪手缓缓的摇动着握把,加特林机枪的枪管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一连串的子弹横扫过来,西乡从道身边的日军士兵纷纷惨叫着摔倒。 西乡从道眼看着一颗颗机枪子弹击中了自己,但此时的他可能因为失血的关系,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水野遵看到有一股股力量在不断的撕扯着西乡从道的身体,促使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 围在西乡从道身边的一干日军士兵已然全都中弹,停止了抵抗,但加特林机枪还在继续怒吼,枪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将子弹快速地倾泻到他们当中。 水野遵看到西乡从道此时已然成了喷血的漏壶,倒在了地上,接着他身边的卫兵们也一个个的摔倒,叠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能是发现了这里被击中的是一位将官,在机枪停止射击之后,一群乾军士兵便蜂拥而上,将日军士兵的尸体搬开,把已经浑身中弹的西乡从道拖了出来。 一名乾军士兵拔出长刀,高高的举起,向着西乡从道一刀斩下,水野遵看到西乡从道的头一下子从颈处断落,滚进了一个弹坑之中,几名乾军士兵立刻扑进了弹坑之中,争抢起来。另一名乾军士兵则扯下了西乡从道腰间的天皇御赐军刀,高兴地挥舞起来。 看到西乡从道被杀,水野遵的心瞬间揪紧。 他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开枪杀死西乡从道的年轻人。 他手里举着那支带有长镜头的步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无边的恐惧将水野遵的心一下子攫紧,他知道自己无法躲开这一枪,正自绝望之际,那个年轻人却将手中的枪放下了。 水野遵看清了年轻人的脸,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林君,是你么……”他喃喃的说道。 那个开枪杀死西乡从道的年轻人,正是林义哲。 林义哲显然认出了是他,所以才没有开枪,而他手下的红衣兵们,也没有向他开枪,而是将枪口对向了别人。 这一刻,水野遵泪流满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四章 乾探之名 直到最后被擒,水野遵都没有再受到任何伤害。 战斗结束了,因为他会说乾国语,水野遵被乾军士兵带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原来是水野君……”林义哲见到摇摇晃晃走到自己面前的水野遵,叹息了一声,“你竟然也会在这里……” 听到林义哲的声音里透着惋惜和伤痛,水野遵心下难受,“是啊!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又见面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义哲沉声问道。 “各为其主,我不想解释我的行为,林君,我找你,是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水野遵看着林义哲,一边说着,一边用已然被捆缚起来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里面。 林义哲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水野遵身边的船政海兵,那名海兵很是机灵,立刻上前,伸出手将藏在水野遵怀中的物件掏了出来,双手呈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林义哲看到海兵手中的物件,全身的血仿佛在这一刻都充到了眼球上,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死死的盯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 那是一柄有着精美雕花木鞘的小刀,曾是林义哲的小夫人额绫的随身用品。 林义哲轻轻的将小刀拿起,眼泪也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这是我在那片悬崖上找到的……”水野遵看着林义哲,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林君!万分的对不起!” 林义哲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刀放进了袖中,他看着水野遵,点了点头,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谢谢你,水野君。” 水野遵听到林义哲的话,身子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他直起身子,看着林义哲,眼圈也变得红了起来。 “给水野先生解了绑绳,”林义哲对两名海兵吩咐道,“水野先生是非战斗人员,不用和俘虏关押在一起,不得虐待。” 一名船政海兵领命上前用匕首将水野遵的手腕绑绳割开,水野遵揉着有些发木的手腕,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天空中传来了阵阵的雷声,水野遵抬头望去,看到了黑云之间的隐隐电光。但就在这时,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云缝之间透了下来,令灰暗的天色瞬间亮丽起来。 水野遵感到脸上暖暖的,突然,阵阵雷电之声传来,周围的景物在这一瞬间渐渐的消失了,他猛地意识到这是在梦中,立刻睁开了眼睛。 一样的黑云和闪电,一样的透出云缝的阳光,只是,身边的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 水野遵默默的将手伸进了怀里,取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这是一支制作十分精美的法国式左轮手枪,枪管和枪身都雕有精美的花纹,枪柄是漂亮的彩瓷,上面写有“大乾福建船政枪炮所造”的字样。 这把左轮手枪,便是水野遵随柳原前光前往福州拜会为去世的姑母守制的林义哲的时候,林义哲赠送给他的礼物。 从那时起,这把枪便一直伴随着他。在随征台军进入台湾时,他只带了这一件武器。但他并没有用过它。 在他被俘之后,因为林义哲的关系,他受到了优待,并没有和战斗人员关押在一起,这把手枪当时被乾军收缴了,但在战争结束遣返俘虏的时候,根据林义哲的命令,这把枪被除去子弹后,又还给了他。 回国之后,水野遵成了人人唾骂的“乾探”(就是汉奸),不但失去了一切的职位,连生计都成了问题。 水野遵当然明白,他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并非完全是因为他早些时候和林义哲熟识,在战败被俘后又受到了林义哲的优待。 由于“征苔军”统帅西乡从道不遵政府之命擅自出兵的“暴走”行动,使日本政府万分恼怒,而这场战争的失败又令日本政府陷入到了空前的危机之中,为了摆脱困境,日本政府对外不得不宣布西乡从道及征台军将士为“以下克上”的“贼徒”,并对桦山资纪等生还的征苔军将领进行审判,桦山资纪等人为了推脱战败的责任,故意说征苔军中有人和乾国方面勾结,结果水野遵等参加征苔军的非战斗人员也被拘禁审讯,虽然后来被宣布无罪并释放了,但“乾探”之名已然无法洗脱。 自己在乾国得到了优待,而在自己的祖国,却遭到了彻底的唾弃。 他已经为这个国家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他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哀莫大于心死。 水野遵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去乾国,投奔林义哲。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他还是一个日本人,他的心里,还深深地爱着日本。 虽然现在的日本,并不爱他。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了林义哲的死讯,他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条路,也断绝了。 那一刻,水野遵甚至想到了死。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体验到拥有的珍贵。 但水野遵不知怎么,总有一种感觉,他会在某一天,再次见到林义哲。 是以他失去了一切,但这把枪,他一直保留着,再艰难的时刻,他都没想过要将它卖掉。 “你!……什么人?”一声厉喝打断了水野遵的思绪。 水野遵抬起头,看见两个警察正用长刀指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水野遵没有说话,而是将枪重新揣到怀里,然后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两名警察看到他将枪收了起来,各自瞪大了眼睛,面露讶异之色。 他们俩刚才在看到水野遵之后,便隐约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是以离开后不久,便觉得心里不安,于是又转了回来。 幕末时期的日本,因为各地浪人武士很多,个中不乏打家劫舍的盗贼,是以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迅速建立起了遍布全国的警察系统(这当中西乡隆盛功不可没),日本警察的职责之一,便是捕捉盗贼,维持地方治安。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五章 水野遭难 但日本明治政府为了控制警察的武力,规定普通的警察只许带刀,不许带枪,警士以上方可带枪,结果使警察们在遇到带枪的盗贼后,往往束手束脚,应对不力。这也是为什么两名鹿儿岛警察见到水野遵手里拿着枪后会如此的惊恐了。 见到水野遵起身要走,两名警察大声喊道:“站住!” 水野遵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两名警察对望了一眼,看到水野遵没有掏枪射击的意思,两名警察估计他的枪里可能是没有子弹,于是大着胆子冲了上去。 一名警察冲到水野遵身后,用刀柄对准水野遵的后脑勺狠狠的一击,将水野遵击倒在地。 看到水野遵倒地,另一名警察也猛扑上来,用手中的警刀架在了水野遵的脖子上,先前的那名警察则伸手在水野遵的怀中掏摸了起来。 水野遵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他用手死死的护住胸前,不让对方抢到手枪,但他身体瘦弱,根本挡不住两名身强力壮的警察,很快,一名警察便找到了手枪,一把抢夺了过来。 “好漂亮的手枪!还是乾国制造的!”看到这支精美的左轮手枪,一名警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声的赞叹起来。 “把它还给我!”水野遵猛地扑了过来,要将枪夺回,但却被另一名警察狠狠的一脚踹倒在地。 “说!你是什么人?!这枪是从哪里来的?!”两名警察一边狠狠的踢打着水野遵,一边厉声喝问道。 “把枪还给我!”水野遵并不答话,而是又一次扑了上来。 “八嘎!”两名警察大怒,一人挥起警刀,用刀柄再次狠狠的砸在了水野遵的头上,另一人则狠狠的一脚踢在了水野遵的腰间。 受到重击的水野遵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鲜血长流,但顽强的他旋即又一次爬起扑了上来,这一次他不顾一切的抓住了警察拿枪的手,想要将手枪夺回,但警察的力量比他大得多,他无法掰开警察的手腕,情急之下,竟然一口咬了上去。 警察大声的痛叫起来,松开了手,左轮手枪掉在了地上,水野遵松开了口,发疯一般的扑向左轮手枪,将枪抓起抱进了怀里。 “八嘎牙路!”警察看着自己被咬出了血的手,恼怒不已,上前一脚将水野遵踹倒,另一名警察也上前猛踢,水野遵又一次倒地,但他并没有反抗,任由两名警察打骂。 被咬伤的警察接连重重的踢了水野遵几脚,可能是觉得不解气,也可能是执拗的水野遵激怒了他,他竟然将手中的警刀高高的举起,对着水野遵就要一刀斩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块石头,“当”的击在了警刀的刀身之上,警察登时把握不住,手中的警刀竟然飞了出去。 “住手!”紧接着一声厉喝传了过来。 两名警察惊讶的回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五六个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最前面的一位身材高大,比其他人都高出一个头,显然是这几个人的首领。 看到是一群年轻人,警察正要出声喝斥,却猛然发现这些年轻人都穿着兵学校的法**服样式的黑色制服,知道他们都是兵学校的学生,便立时收住了口。 这群年轻人缓步向这边走来,这时两名警察认出来为首的那个个子最高的年轻人竟然是海兵学校的总教官林逸青,脸上立时现出了恭敬之色。 尽管林逸青是乾国人,但自从在兵学校任教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赞佩,林逸青又对兵学校的教学提出了不少中肯的改良意见,甚至对于萨摩的藩政改良都给出了不少有益的建议,是以很快赢得了人们的信任,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尤其对林逸青推崇备至,是以鹿儿岛县的警察们对他也极是尊敬。 他们之前虽然没有见过林逸青的本领,但都听说他武技极高,连筱原国干和村田新八这样的有名武士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刚才这一手飞石击落警刀,已然让他们对传说深信不疑了。 “两位警官,请问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要这样对待他?”林逸青来到了已然奄奄一息的水野遵面前,看了他一眼,转头向警察们问道。 “林君,这个人的身上携带有手枪,我们怀疑他可能是盗贼,便上前盘问调查,并收缴了他的手枪,但他又把枪抢了回去,还咬伤了我。”警察将被水野遵咬伤的手给林逸青看。 此时蜷缩在那里的水野遵,听到警察叫出“林君”这个称呼,微微抬了抬头,当他看到林逸青的一瞬间,全身有如触电般的一震。 “林君……我又见到你了……这不是在做梦吧?”水野遵哽咽着说道。 尽管水野遵的声音不大,但林逸青仍然听得十分真切,不由得很是奇怪。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乞丐,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搜寻着,隐约想起了什么,但并不十分真切。 “林君……你不记得我了么?”看到林逸青并没有认出自己,满头流血的水野遵用乾国语急切的又问了一句,“我……我是水野遵啊!” 听到“水野遵”这个名字,林逸青心中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 虽然他仍然不知道水野遵和林义哲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这个名字,对于异常了解历史的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水野遵生于尾张,其世族于幕府时代为武士。他曾留学中国习得汉文,得其因缘,于“牡丹社事件”担任日汉文通译(翻译),之后曾著《征蕃私记》鼓吹征伐与开发苔湾。在甲午战争之后,日军占领苔湾,他受明治政府任命为公使,全权负责办理收管苔湾的后续事宜,同时也兼任苔湾代民政局长。后升任日本拓殖务省次官(次长)。 如果不是因为水野遵用乾语自报名号,林逸青很难把面前的年轻乞丐和历史上的那个水野遵联系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六章 何大小姐 “林君,这是你送给我的!你难道也不认得了么?”水野遵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痕,将怀中的左轮手枪取出,递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水野君!你怎么会……”林逸青一眼便看到了手枪上的铭刻文字,明白了过来,立刻扶住了水野遵的手。 他已经记起来了,这便是林义哲告诉他的“棋子”的人之一! 见到林逸青认出了自己,水野遵一时间泣不成声。 “这位水野君是我的朋友,不是盗贼,就把他交给我吧!拜托了!”林逸青对两名警察说道。 两名警察连连答应,一位兵学校的学员上前帮助林逸青扶起了水野遵,另一位学员捡起了被林逸青飞石击落的警刀,还给了那位警察。两名警察随即告辞而去,林逸青则先给水野遵处理包扎了头上的伤口,此时已是午时,正是吃饭的时候,林逸青带着他去了一家小饭馆,给他点了饭菜,同时也给学员们点了一桌。 水野遵可能是很久没有正常吃饭了,一番狼吞虎咽之后,精神恢复了不少,这时他已经平静下来,看着林逸青时,眼神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得不能自己了。 “你……不是林君,林义哲,是吧?”水野遵看着林逸青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说得对,我不是林义哲,我叫林逸青。”林逸青回答道。 “你们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你们……是双生兄弟吗?”水野遵叹息了一声,问道。 “你说呢?”林逸青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林君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水野遵低下了头,哑着嗓子问道。 “他的事我都知道。”林逸青平静地回答道。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水野遵猛然抬起头来,紧盯着林逸青。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林逸青迎上了他的目光,笑着问道。 “你似乎比林君更加勇猛,至于别的方面,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短,还没有看出来。”水野遵想了想,答道。 听了水野遵的回答,周围的兵学校学员们全都笑了起来。 “水野君能看出这些,已然不易。”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是在报纸上看到林君去世的消息的,心里十分难过。刚见到你时,我真的以为林君还活着,后来仔细一想,那是不可能的。”水野遵看着林逸青说道,“不过,能在鹿儿岛遇到他的兄弟,我已经很高兴了。” 林逸青听出了他话语当中的不舍之意,问道:“水野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水野遵叹息了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谈什么打算?” “水野君精通我国语言,如不嫌弃,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林逸青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是以主动发出了邀请。 水野遵一时间沉默了。 “我不是他,但我知道,水野君是他的好朋友。我会象他一样待水野君,希望水野君能够帮助我,完成他未能达成的心愿。”林逸青紧盯着水野遵,接着说道。 听到林逸青的肺腑之言,水野遵心中感动,眼眶又有些湿润。 “想不到,还有人肯收留我这个被母国遗弃之人……”水野遵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哽咽,“既然蒙林君不弃,我愿意跟随林君左右!” 水野遵说完,起身郑重的向林逸青鞠了一躬。 林逸青起身还礼,看到这一幕,围坐在另外一桌的兵学校学员们脸上都现出惊讶之色。因为他们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收留一个乞丐,仅仅是因为他自称是林义哲的好友,又会说乾国话。 “老师在做什么?” “你没听到吗?老师要收留这个乞丐呢!” “老师难道需要一个随从?” “不会吧?老师有我们还不够吗?” 几名兵学校的学员窃窃私语起来。 “上原君,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几名兵学校学员当中,只有上原勇作没有对老师的举动产生任何疑问,一名学员觉得奇怪,便向他问道。 “老师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听到同学的问话,上原勇作立刻回答道,“到现在为止,老师做过的事,都被证明是正确的,我想,也许这个人会有他的用处吧!” “再说了,收留帮助处于危难的人,不正显示了老师的仁慈吗?老师虽然勇猛无比,令敌人丧胆,但其实老师是一个相当温厚的人呢。”此时上原勇作小小的心中,可以说充满了对老师的无比崇敬。 下午的时候,林逸青收留水野遵的消息,便传到了桐野千穗的耳中。 “他也真能找个随从……难道……他……不喜欢我么?……” 想到那天西乡大伯告诉他自己将陪同他一起回乾国时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桐野千穗心下又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千穗小姐,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一位仆人的禀报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今天是她定下的去探望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的妹妹何韵晴的日子。 自从那天病重的何韵晴被她和林逸青救过来之后,她和这位年龄同自己仿佛的乾国姑娘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好,我们现在出发。”桐野千穗取过早已准备好的竹制食盒,起身出了门。 桐野千穗上了肩舆,由轿夫们抬着,直奔乾国领事馆而去。 鹿儿岛的乾国领事馆是由原来的一位中土商人的公馆改建而成,是一处相当清幽的所在。由于在何韵晴恢复期间,一直是桐野千穗在这里照顾她,是以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她,对她相当的尊敬,看到是桐野千穗前来,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并未通报,而是直接领着桐野千穗一行人奔后花园而去。因为何韵晴吩咐过,如果是桐野千穗来,不必通报。 很快,桐野千穗来到了后花园,此时何韵晴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安静休息,见到是桐野千穗到来,立刻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了过来。 “千穗妹妹来了,太好了!我正在这里想你呢,没成想你就来了!”她上前开心地挽住了桐野千穗的胳膊说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七章 金兰姐妹 何韵晴不会说日语,说的仍是中土官话,虽然桐野千穗因为林逸青的教授,稍懂一些乾语,但何韵晴说得又快又急,她还是不能够完全听明白,只是冲何韵晴微笑着点头。 一旁的一位领事馆翻译赶紧将何韵晴的话译成了日语,桐野千穗听完后,微笑着说道:“我这些天也一直很想念姐姐。所以过来探望姐姐。” 听了翻译的解说,何韵晴高兴地点点头,拉着桐野千穗的胳膊,带她进入花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坐好,相互看着对方,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微笑,虽然二人语言不通,但仅凭目光的交流,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桐野千穗取过自己带来的一个用竹篾编制的精美的椭圆形食盒,轻轻的打开盖子,何韵晴看到里面铺了一层细纸,纸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个散发着清香的用糯米制成的小香团,它们有大有小,大部分是圆形的,有几个大一些的做成了花瓣的形状,而且有粉红、黄、绿、白、褐等各种各样的颜色,娇嫩欲滴,看起来便十分可爱。 看着这些玲珑可爱的小香团,何韵晴的双眸闪过惊喜之色。 “姐姐,这是我做的茱萸香团。”桐野千穗轻声说道,“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何韵晴轻轻的用手指拈起了一个粉红色的小香团,放进了口中,抿着嘴轻轻的嚼了一会儿,一个开心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真好吃。”何韵晴微笑着握住了桐野千穗的手,“千穗妹妹怎么知道我爱吃香团的?” “从姐姐的梦话里知道的。”桐野千穗微笑道,“所以我就想着给姐姐做一些,只是不知道姐姐觉得好不好吃。” “非常好吃呢!”何韵晴说着,又拿过一个大的花瓣形香团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她吃着吃着,竟然闭上了眼睛,象是在细细的感受那清甜的香味。 “千穗妹妹用茱萸果子做的馅儿,有一种别样的清香,和我们那里的香团不同。”何韵晴意犹未尽的又吃了几个桐野千穗做的香团,“真是太好吃了。” “这一次采的茱萸果子不多,只做了这些,姐姐喜欢吃,妹妹就再多做些。”桐野千穗拉着何韵晴的手,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做,到时候你教教我。”何韵晴笑着拂了拂鬓边被微风吹起的发丝,“我们那边儿也爱做这个,不过香炒面放得多些,所以人们都叫它‘麻薯’,我曾经试着做过,现请的师傅在一旁看着,指点火候,都弄不好,哈哈!” “我一开始也是。”桐野千穗微笑道,“奶奶也是在一旁盯着,错一点儿都不行,后来就知道了如何掌握火候。” “还是你心灵手巧,懂得那么多的手艺,我也就会做做针线活儿。”何韵晴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方锦红手帕,放到了桐野千穗的手中,“这是我专门给你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桐野千穗展开手帕,上面是五彩丝线绣成的锦凤穿花图案,绣工极为精美,因为用了金银线,整个图案显得富丽堂皇,上面的凤凰更是绣得如同活了一般,令桐野千穗不由得呼吸为之一顿。 “这是我送给你的。”何韵晴从她的表情上便判断出了她非常喜欢这方手帕,笑着说道,“怎么样?喜欢么?” “谢谢姐姐。”桐野千穗珍重地将手帕收了起来,取出一方薄如蝉翼的丝巾,轻吟道,“尺素如残雪,结成双鲤鱼,要知心中事,看取幔中书。妹妹的女红不及姐姐,这方丝巾,是妹妹亲手缝制的,还请姐姐收下。” 听了翻译的一通长长的解说,何韵晴接过丝巾展开一看,丝巾是素面的,没有图案,但拿在手中轻薄无比,如若无物,她知道这是以极细的丝线织成,才会如此的轻薄,几可以同大乾宫中的绣品相比,定是桐野千穗相当珍视的物品,不由得心中感动,也珍重的将丝巾收好。 “按照我们大乾国的规矩,互相赠送了手帕,就是金兰姐妹啦!”何韵晴看着桐野千穗,强忍住了想要抱她的冲动,只是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千穗没有兄弟姐妹,心里一直渴望有个疼我爱我的姐姐,今天总算是得到了……”桐野千穗开心地笑着,但剪水双瞳中却有莹光闪动。 “我也一直想要个好妹子,今天也得到了哦!”何韵晴开心地看着她,说道,“不过,你那一天可占了姐姐的便宜。” “什么便宜?”桐野千穗微微一愣。 “我那天,可是叫了你好几声‘娘’的哦。”何韵晴呵呵笑道,“我记得你还答应了呢。” “当时……是林君的主意,要我……”桐野千穗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明白,我都知道,好妹子。”何韵晴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感叹起来,“我当时只感觉自己正坠落向一口特别深特别深的井,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抓不到,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就象是娘亲的手,我便叫着娘,娘,结果竟然听到了娘说话!接着便看到了娘,娘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可漂亮了,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向上飞,我便从井里出来了…… 说到这里,何韵晴的眸中泪光莹动,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接着说道:“我当时看着娘,觉得她从没象今天这么年轻漂亮,问她去了哪里,她也不说话,面容渐渐的模糊了,我心里一急,一下子就醒了。结果睁眼一看,握着我的手的,不是娘,竟然是一个比我年岁还小的美貌小姑娘!” 她说到这里,禁不住笑了起来,桐野千穗回想起那天她醒来的情景,也微笑了起来。 “好妹子,你生得这么美,又温柔善良,愣是把姐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何韵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将来不知是哪个男人,几世修来的福气娶了你。”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八章 暗示 听了翻译的解说,桐野千穗心头剧震,脸上也开始发起烧来。 “好妹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何韵晴似乎看出了什么,握着她的手,笑着问道。 桐野千穗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满面红霞。 “让我猜猜,你喜欢的人是谁。”何韵晴看着桐野千穗,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促狭。 “你喜欢的人,是林逸青,对不对?”何韵晴笑着问道。 “姐姐说的是,妹妹心里喜欢的人,的确是林君。”桐野千穗吃了一惊,她呆呆地看着何韵晴,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和慌乱,“姐姐是怎么猜到的?” “我是姐姐嘛,长你这一两岁,不是白长的。”何韵晴开心地笑道。 “好妹子,姐姐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何韵晴说着,向立于不远处的一位侍女点了点头,侍女会意,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端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出来。 侍女将锦盒送到了何韵晴的手中,施了一礼便退下了。何韵晴将锦盒拿到桐野千穗面前晃了晃,“好妹子,猜猜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桐野千穗摇了摇头。 “呵呵,所以我能猜到妹子的心事,妹子却猜不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何韵晴笑着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桐野千穗定睛细看,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带盖圆筒。 桐野千穗轻轻的将圆筒从锦盒中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用竹子制成的小圆筒,筒身是竹制,筒底和筒盖则为乌木,盖上还嵌有一个用象牙制成的钮。整个器物没有任何的雕饰,显得精致素雅。 桐野千穗看着筒身竹面上有着一连串好似泪滴的天然形成的斑纹,不由得很是惊讶,竹子上竟然能够生出这样精美奇妙的图案。 “这是用来盛装香粉的粉筒。”何韵晴笑着说道,“好妹子,你知道,这香粉筒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桐野千穗摇了摇头。 “是湘妃竹。”何韵晴盯着桐野千穗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湘妃竹……”桐野千穗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 “妹妹听过湘妃竹的故事么?”何韵晴问道。 “姐姐讲给我听吧。”桐野千穗看着她,柔声说道。 “相传那还是尧和舜治理天下的时候儿,湖南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住在九座岩洞里,经常到湘江来戏水玩乐,以致洪水暴涨,庄稼被冲毁,房屋被冲塌,老百姓叫苦不迭,怨声载道。舜帝关心百姓的疾苦,他得知恶龙祸害百姓的消息,饭吃不好,觉睡不安,一心想要到南方去帮助百姓除害解难,惩治恶龙。” “舜帝有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是尧帝的两个女儿。她们虽然出身皇家,又身为帝妃,但她们深受尧帝和舜帝的影响和教诲,并不贪图享乐,而总是在关心着百姓的疾苦。她们对舜帝的这次远离家门,也是依依不舍。但是,想到为了给湘江的百姓解除灾难和痛苦,她们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离愁别绪欢欢喜喜地送舜帝上路了。” “舜帝走了,娥皇和女英在家等待着他征服恶龙胜利凯旋的喜讯,日夜为他祈祷,早日胜利归来。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燕子来去了几回,花开花落了几度,舜帝依然杳无音信,她们担心了。娥皇说:‘莫非他被恶龙所伤,还是病倒在了他乡?’女英说:‘莫非他途中遇险,还是因为山路遥远迷失了方向?’她们二人思前想后,与其呆在家里久久盼不到音讯,见不到归人,还不如前去寻找。于是,娥皇和女英迎着风霜,跋山涉水,到南方湘江去寻找她们心爱的夫君。” “翻过了一座山又一座山,越过了一条河又一条河,她们终于来到了九嶷山。她们沿着大紫荆河到了山顶,又沿着小紫荆河下来,找遍了九嶷山的每个山村,踏遍了九嶷山的每条小径。这一天,她们来到了一个名叫三峰石的地方,这儿耸立着三块大石头,翠竹围绕,有一座珍珠贝垒成的高大的坟墓。她们感到十分惊异,便问附近的乡亲:‘是谁的坟墓如此壮观美丽?三块大石为何险峻地耸立?’乡亲们含着眼泪告诉她们:‘这便是舜帝的坟墓,他老人家从遥远的北方来到这里,帮助我们斩除了九条恶龙,人民过上了安乐的生活,可是他却鞠躬尽瘁,流尽了汗水,淌干了心血,受苦受累病死在这里了。’” “原来,舜帝病逝之后,湘江的父老乡亲们为了感激舜帝的厚恩,特地为他修了这座坟墓。九嶷山上的一群仙鹤也为之感动了,它们日夜不停地到南海衔来一颗颗灿烂夺目的珍珠,撒在舜帝的坟墓上,便成了这座珍珠坟墓。三块巨石,是舜帝除灭恶龙用的三齿耙插在地上变成的。娥皇和女英得知实情后,难过极了,她们抱头痛哭起来。她们悲痛万分,一直哭了九天九夜,她们把眼睛哭肿了,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最后,哭出血泪来,也死在了舜帝的身边。” “娥皇和女英的眼泪,洒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有紫色的,有雪白的,还有血红血红的,这便是‘湘妃竹’,竹子上有的像印有指纹,传说是娥皇和女英在竹子抹眼泪印上的;有的竹子上鲜红鲜红的血斑,便是她们二人眼中流出来的血泪染成的。” “原来是这样……”桐野千穗听完了何韵晴的讲述和翻译的解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即将远行的林逸青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之一。”何韵晴的双眸闪过悠然神往之色,“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也有一个亲爱的妹妹,和我一样,嫁给同一个心爱的人,该有多好……” 听到何韵晴说出的这最后一句话,桐野千穗的心一颗心竟然剧烈的狂跳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九十九章 被定终身 桐野千穗看着何韵晴的双瞳,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何韵晴也喜欢林逸青!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西乡隆盛的隐居别墅中,桐野利秋听到西乡隆盛告诉他关于女儿的事,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千穗她也太任性了!南洲先生,你怎么能答应她呢!”桐野利秋急道。 看到桐野利秋着急的样子,西乡隆盛大笑起来。 “利秋啊!利秋!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连自己的女儿的心思都猜不到么?”西乡隆盛说道,“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没注意自己女儿看林君的眼神么?” “我……”桐野利秋一时愣住了。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研习你的剑,我叫你多读读书,你听了么?你但凡多读点书,你女儿的心思就不会看不出来!” “先生,可是……” “现在书都让千穗读去了!你自己什么都没剩下来!” “先生教训的是!”桐野利秋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可是……千穗要嫁给林君,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难道你觉得林君当你的女婿不好么?你且说说,哪里不合适?”西乡隆盛说道。 桐野利秋想了一会儿,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主要是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想起来,的确没有比林君更能配得上千穗的人选。” “那你还在顾虑什么?”西乡隆盛笑着问道。 “林君才能出众,武艺高强,人又英俊无双,自然是配得上千穗的,只是……”桐野千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出身恐非士族,又是曾和日本敌对的乾国人,不是萨摩人,只怕日后……” “呵呵,想不到连你利秋也有这种想法。”西乡隆盛笑道,“利秋,我问你,当年你在东京,巡逻时女孩子们争看你背影的时候,可有人问过你,是‘城下士’还是‘乡士’么?” 听到西乡隆盛的这番话,桐野利秋的脸一下子变得红了起来。 桐野利秋的出身其实并不高,在武士阶层当中属于低级的“乡士”而不是“城下士”,如果不是因为武艺高强为人直率,受到西乡隆盛的特别青睐,他也是不可能当到陆军少将的,最多也就到警视厅当个警部而已。而他现在能跻身于萨摩众武士之间而不受歧视,除了自身的才能,更多的还是西乡隆盛的看重。 而林逸青同样是西乡隆盛所看重的人,并且也和自己一样,通过自身的才能赢得了萨摩众武士的尊重和信任,自己有什么理由歧视他的出身呢? “至于他是乾国人而不是萨摩人……”西乡隆盛笑了笑,问道,“利秋,我问你,大久保利通是萨摩人,川路利良是萨摩人,桦山资纪也是萨摩人,而且都是士族出身,官高位显,如果他们家的儿子看上了千穗,你愿意让千穗嫁给他们么?” “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让千穗嫁给他们!”桐野利秋感到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张脸一时间涨成了紫色,额头的青筋条条暴起,猛地跳了起来,显然是愤怒已极。 “坐下!利秋!”西乡隆盛看到桐野利秋的样子,不由得很是好笑,冲他摆了摆手,桐野利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又坐了下来。 “利秋,现在你还反对千穗嫁给林君么?”西乡隆盛又问道。 “我同意。”桐野利秋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说道,“千穗嫁给林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林君更安心的为我们工作。” “利秋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对了,林君知道这件事么?”桐野利秋想了想,又问道。 “他还不知道,不过,我准备这两天就和他说。”西乡隆盛答道。 “林君会同意吗?”桐野利秋有些担心的问道。 看到桐野利秋这一会儿竟然担心起林逸青可能会拒绝这门亲事来,西乡隆盛不由得暗暗好笑,“你放心吧!他也喜欢千穗,我看得出来!我敢保证,他是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听到西乡隆盛说得满有把握,桐野利秋放下心来。 而就在这时,正在操场上教学的林逸青突然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老师!你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吧?”兵学校的学员们看到他打喷嚏,都关切的问了起来。 “没事没事!不要紧!”林逸青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他抽了抽鼻子,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冒,不由得咧了咧嘴。 “不知道是哪个在背后叨咕我。”林逸青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继续开始了教学。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已经被某些人给定了下来。 “你要嫁给他?真是胡闹!” 乾国驻日本领事馆内,何儒章听到妹妹竟然直接向他提出来了要嫁给林逸青的要求,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就是要嫁给他!”何韵晴看到大哥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憋不住想笑,但她强忍住了,而是同样的冲着大哥瞪起眼睛来。 “这事绝对不行!”何儒章板着脸想要在妹妹面前摆出长兄的威风来,但在妹妹的目光直视下,不知不觉的便气短了,顿足道,“妹子,你……你……你这是抽的哪一阵疯啊!” “我没疯,我现在神智非常清醒。”何韵晴直视着大哥,声音里透着异常的坚决,“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嫁给他!我这辈子,非林逸青不嫁!”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何儒章哀叹道,“你要知道,到现在,我都还没搞清楚他的家世来历,他的事儿咱们都不清楚,你竟然还要嫁给他,这也太离谱了吧?” “大哥这话说的,他的家世来历,怎么就不清楚了?他说是福州林氏一门远房,照我看,是一点儿都不错的。亏大哥是翰林,学问广博,又能识人,竟然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何韵晴吐了吐舌头,抢白了大哥一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章 利秋教女 “你能看出来他的身世?真是笑话!”何儒章不以为然的说道。 “怎么不能?”何韵晴说道,“大哥难道看不出来,他和一个人简直生得一模一样么?” 听了妹妹的话,何儒章想了想,脸色立时变了。 “你是说……林文襄……” “难道小妹说得有错么?大哥这辈子见过如此相像之人么?而且还是同姓同籍!”何韵晴说道,“小妹以前早就发过誓言,非林文襄这样的英雄不嫁!今日在东瀛能见到他,岂非上天安排,圆了小妹的夙愿?” “你……”何儒章语一时竟然让妹子噎得语塞。 看到妹子刁蛮劲儿发作,何儒章知道现在和她讲理是白费工夫,只好打出了“缓”字牌:“好妹子,这个事儿,咱们再慢慢商量,好不?纵然他可能和林文襄有关系,但你总得容我把他的来历搞清楚吧?” “我不管你怎么查,林逸青这个人,我是嫁定了!”何韵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这……总得禀告娘一声吧?” “娘那里,就烦劳大哥吧!” “你……” 就在何儒章拿自己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子无可奈何之际,喝得微醺的桐野利秋刚刚回到家中。 看到父亲回来,桐野千穗迎了上去,将父亲扶进了室内,换过衣服,服侍父亲躺下。 “父亲今天又和南洲伯伯打猎去了?”桐野千穗看到父亲的脸上一直带有兴奋之色,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有。”桐野利秋摆了摆手,他躺在那里看着女儿,嘴角现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他注意到了,今天女儿的眼神,和往日不同,似乎是有满腹心事的样子。 “千穗,你神色不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桐野利秋问道。 “没有……”桐野千穗摇了摇头,但脸还是变得微红起来。 “不对,千穗,你肯定有心事。”已经知晓了女儿心中所隐藏的秘密的桐野利秋笑着追问道,“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桐野千穗迟疑了一会儿,问道:“父亲,女儿这两天看了些乾国的古代传说,里面有姐妹共嫁一夫的故事。女儿想知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桐野利秋没有想到女儿会提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他坐起身来,想了一会儿,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了,对非常要好的姐妹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分享的,包括爱人在内。” 听了父亲的回答,桐野千穗垂下了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看到女儿眼中似有愁云,桐野利秋象是明白了什么。 “千穗,不要这么多愁善感,要知道,有些事情,等是等不来的,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才行。”桐野利秋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桐野千穗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我明白了!谢谢父亲!”桐野千穗说着,向父亲深深鞠了一躬, 看着女儿眉宇间愁云尽散,桐野利秋在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起来。 “我这是不是在教坏女儿呢?” “想不到当年的佻达轻狂,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真是想不到啊!” 深夜,林逸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一个多月了,他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个整体的观感,但却仅仅是日本----更确切的说,是萨摩给他的印象。 对于这个时空的中国----现在那个称为“大乾帝国”的国家的实际情况,他目前还没有亲眼见到。 而对于这个时空的英国、法国、德国、美国和俄国等欧洲列强的国内情况,他从报纸上了解的来看,和原来历史上的差别不是太大。 林义哲改变了普法战争的结局,结果是延续了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国祚,但并没有阻止德国的统一。 而现在的乾国,似乎仍然是一个极其封闭和保守的国家,有如原来历史时空中的大清帝国。 不知怎么,林逸青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在萨摩永远生活下去的想法。 自从穿越到这里,直到现在,他在这里的生活,可以说一直是非常舒适的。 以前他所梦想的退役后的生活,就是有一个能有收入而且受人尊敬的工作,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简单而闲适,和心情上的海阔天空。 而现在,这一切可以说都得到了。 日本人的心思细密而深刻,因而日本人的生活,总是习惯于一切都井井有条。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量身而定,当然,这些多亏了桐野千穗。 一想起桐野千穗,林逸青的心跳竟然莫名的变得快了些。 在林逸青看来,桐野千穗身上,几乎集中了中国古代女子身上的一切优点。 已经习惯了和桐野千穗在一起的日子,这一次回乾国联络,她不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日子只怕是会难过的吧? 此时他还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内定”了桐野千穗此行陪伴他的位置。 不知不觉的,小桐的笑靥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逸青不自觉的又将小桐和桐野千穗做起比较来。 小桐也很美,心思也是一样的温柔细腻,待自己也很体贴,但有时发起脾气来…… 听说自己救的那位何大公使的妹妹,也是个这样的主儿。 算了,毕竟是上邦大国的姑娘…… 林逸青想起何韵晴看着自己时的目光,心中又是一激灵。 这位何大小姐生得也很美,人也很天真无邪,因为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并没有隐藏对自己的感情! 就象小桐! 小桐不在身边,自己有桐野千穗,可现在小桐身边,会有陪伴的人吗? 林逸青突然想起了那个狂追小桐想要玩过再甩的纨绔子弟来。 那一次,自己把他打成了真正的猪头,还险些扭断了他那个狂妄的老子的脖子。 如果不是现场的警察死命将他拉开,那一天真会出了人命。 “那家伙不会再来烦你了。”警车上,自己对小桐是这么说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他敢骗我,我一样可以杀了他!”小桐冲自己吼道。 “可我已经管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一章 勇作心伤 “我不用你管!……” “我就要管!” 林逸青想起二人那一次险些分手时的情景,眼睛禁不住有些湿润。 他强压下心中的这些纷乱的念头,开始思考起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来。 这一次回乾国,他的目的很明确,除了为萨摩购买枪炮,联络外援,就是要和原来林义哲苦心经营的势力取得联系,并尽快接手! 问题是,自己仅凭着一张和林义哲极其相似的脸,以及他的部分记忆,那些人能够相信自己吗? 想到这里,林逸青未免又有些忧心忡忡。 他心里明白,回归乾国是自己必须要走的路。 哪怕自己现在在萨摩海兵学校混得再风生水起,娶了桐野千穗这样的美女,生活也不可能永远的平安幸福!西南战争的炮火,是不会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到来而停歇的! 而要想不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他的出路就只有一个! 继续林义哲未竞的事业,改变历史的走向! 想到这里,林逸青下定了决心。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也要改变历史! 确定了奋斗目标,林逸青静下心来,思绪很快便转到了现实问题上来。 自己这一次回乾国,虽然是秘密的行动,但在现在的实际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保密。 他现在能够确定,一旦自己启程离开鹿儿岛,对鹿儿岛时刻紧盯的大久保利通手下川路利良一派人马,是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要怎样才能迷惑住他们呢? 林逸青想了想,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自己刚刚解救的年轻乞丐----水野遵。 想到精通乾语的水野遵,林逸青猛然有了主意。 “真巧,刚好也就是他才能扮好这个角色,不然……”想到水野遵刚刚跟了自己便派上了用场,林逸青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除了他,还需要一两个人做帮手,就够了……” 林逸青回想了一下可以用来做帮手的兵学校学员们,他想象着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时可能出现的表情,嘴角现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 突然一个小个子学员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呵呵,怎么把你这个‘日本工兵之父’忘了,这一次,就带你好了!”想到未来的日本工兵之父将成为自己的随从,林逸青的脸上再次现出了促狭的笑容。 但此时林逸青也不会知道,他这一次带着的未来“日本工兵之父”,将真的派上用场。 他将一切想得妥当之后,心下大定,很快的便睡着了。 而未来的“日本工兵之父”,今夜的梦里,却并没有看到未来,而是梦见了过去。 上原勇作站在树林里,满怀惆怅。 为什么总是这样?残酷的现实赶也赶不走,美好的回忆却找也找不着,未知的未来只是在绝望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只为保持心底最后的希望…… 人生就像莫比斯环,你远远的看去,未来好像延续着曾经的幸福,等你转了一圈才发现,幸福却在纸的另一面。 上原勇作转过头,看着轻伏在树枝间的那个小脑袋。 这是夏日的午后,夏美精巧的下额搁在自己的胳膊肘上,借着树叶的遮挡,悄悄的说着话。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二十厘米,女孩吐气如兰,落在上原勇作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透过林间的缝隙,柔和的阳光散落在小女孩稚嫩光滑的脸上,反射出天使的光辉,嘴角微翘,小小的下巴被挤出几丝波纹,红润的小嘴紧抿着,细眉轻皱,黑圆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什么?”上原勇作不确定的反问。 “你去了海兵学校,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如同轻风拂过,细柳在水面留下的微痕。 原来是这句话。上原勇作恍然大悟。 如同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如同清风吹散了经日的阴霾,如同彩虹划过黑白的照片,记忆在这一刻一下子鲜活起来。 岁月将成片的记忆切割、打散、磨碎,只留下了几个片段。这个场景却如刀砍斧剁般,始终牢牢的保留在上原勇作的记忆深处。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开头,记不得结尾。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将记忆翻起,始终想不起来那个小女孩说的是啥。 原来是这句话:“你去了海兵学校,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这是那一年的夏天,上原勇作与高原夏美之间的最后一天。 那时的他,还不懂得这样的分离意味着什么。 那一年,夏美十三岁,上原勇作十五岁。 “你会回来看我吗?”夏美轻轻的问着上原勇作,细声慢语,流露出的忐忑和依恋,让上原勇作的心中充满了离愁。 “有机会的话,也许会回来的。”上原勇作想起了当时自己的回答。 少女眼中的失望如同破碎的玻璃,刺了上原勇作这么多年。多少年以后,他始终对自己少年时的怯懦和无情痛恨不已,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在他年幼的头上高悬,他承受不起。 当逃避已成为习惯,当振兴家族的使命笼罩在他头顶的时候,谁又会想到他曾经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呢? 正如他当时的回答,来到海兵学校之后,上原勇作再也没有见过她,和她说过一句话。 少女失望的眼神刺向上原勇作的心底,又被他反复掩埋。 那看似辉煌的使命,背后却藏着无数辛酸的故事!被世俗所扼杀的纯洁让少男少女被迫迅速成熟,留下的却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遗憾! 那是高尚外衣下的恶毒,是琉璃躯壳下的蛇蝎,是被胜利旗帜覆盖着的鲜血淋漓,是被高楼大厦遮挡住的肮脏龌龊! 他只能在无尽的训练中,向想象着的敌人的血肉发泄着怨气,没有人知道这怨气从哪里来,何时能结束。 梦中的上原勇作揉了揉了发酸的眼角,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认认真真、清清楚楚的回答道:“会的,一定会!” 喜悦的光辉如同春花般在少女的脸上绽放开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二章 选择助手 上原勇作眼中留露出的痛惜、爱怜和欣喜,让夏美有一种被理解,被呵护的温暖。羞怯的转过小脸,一丝红润爬上少女的脸庞。 上原勇作笑了,笑的无比的轻松…… 生物钟明显是灵魂作用的产物,年轻的身体并没有贪睡。天刚放亮,上原勇作就从睡眠中醒了过来。 习惯性的去摸枕下,冰冷的金属感觉让他变得清醒。 枕下放着的是一把老师设计的、由兵工厂专门为海兵学员们制作的战斗刀。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纱的窗帘,将房间内的物品罩上一层朦胧的幻影,如同睡与非睡之间的梦境一般虚幻而模糊,令上原勇作一时无法思考。 伸出手去,触摸着蓝色木床头上八角型的立柱,嗅着北向的房屋所特有的湿闷味道,听着窗外樱桃树上麻雀的晨鸣,他的记忆瞬间铺展开来。 现实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大家快起来!老师和西乡先生来了!要大家紧急集合!说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学长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大家立刻起身,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在操场上完成了集合。 队伍中的上原勇作看到西乡隆盛和林逸青并肩走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武士。 今天的西乡隆盛一改往日的朴素的和服,穿着天蓝色的法国式将军服,头戴船形帽,腰佩宝刀,脚边是他心爱的猎犬。而他身旁的林逸青,身穿的也是一套天蓝色的法式军服,但头上戴的则是大檐军帽。他们身后的武士,则仍然穿着和服,相比之下,更象是西乡隆盛和林逸青的随从。 明治维新后,日本人考察各**队优劣,决定采用德式陆军、英式海军,武器装备则是英美德各国都有,而只有军服是采用法式的(这一项实在有点儿幽默)。西乡隆盛不是一个留恋官位的人,虽然辞职归隐,但却极其珍惜陆军大将这份荣誉,很珍爱这套军服。他同样珍爱的东西还有两种,一是宝刀,二是猎犬。军服和刀,是作为武者的象征,而两条常常跟在身边的猎犬,由于它们的忠诚,一直受到西乡隆盛的宠爱,追随在他的身边。 看到今天的西乡隆盛和林逸青衣着装扮与往日不同,学员们不少人的脸上都现出了紧张和敬畏之色。 现在的林逸青,虽然名义上仍是格斗技教官,但事实上,已经可以说是海兵学校的总教官了。 西乡隆盛打量了一下队伍整齐军容肃穆装备完全的兵学校学员,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虽然在林逸青到来之前,海兵学校已经创办了一段时间,有了一定的基础,但自从林逸青到来之后,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决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兵学校中西洋教官不乏其人,一开始对林逸青都很轻视,但现在,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我听说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已经跟着林君参加过捕猎贼徒的行动,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不能胜任,但今天看来,是我多虑了。”西乡隆盛的目光一一从学员们身上看过,用和蔼的声音说道。 “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日本未来的希望。” 能听到他们一直极其尊崇的西乡隆盛大将军的褒扬之言,学员们一时间激动不已。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西乡隆盛说道,“林君作为你们的教官,将要执行一项我交给他的重要任务,而这个任务需要你们大家当中有人帮助他来完成,你们大家愿意吗?” “愿意!”学员们齐声吼叫着回答道,有的人眼中竟然闪过兴奋之色。 “这项任务十分艰巨,帮助林君的人不但时刻有着生命危险,还将要象古代的忍者一样,隐名埋姓,承受难以想象的艰难,你们愿意做这样的人吗?”西乡隆盛又问道。 “愿意!”学员们又一次大声吼道。 听到学员们两次回答都是毫不犹豫,没有一个人迟疑,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心惊。 在他和西乡隆盛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之后,西乡隆盛抚掌大赞不已,并当即表示要为他挑选“死士”来帮助他完成任务,本来林逸青认为,学员中可能应者寥寥,但却没想到,西乡隆盛一呼之下,竟然千人应诺。西乡隆盛的威望和个人魅力,由此可见一斑。也难怪兵学校一开始创办,不久便有士族子弟三万人入学! “那么,就请你们帮助林君完成任务,为日本的未来,为萨摩的未来带来光明!”西乡隆盛说着,转头对林逸青说道,“就请林君挑选助手的人选吧!” “是!”林逸青向西乡隆盛微微一躬,然后走向前来。 看到林逸青上前,学员们有好多人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一些人竟然屏住了呼吸。 林逸青走到了学员们的队伍前,目光从一个个站得笔直的学员们身上扫过,其实选谁他心中已经有了腹稿,但在现在这个场合,他还是要把气势作足。 林逸青的目光每落到一个学员的身上,这名学员便会感到一阵紧张,但眼中却充满期待,而当林逸青的目光离开时,他们便又会感到一阵的失落。 林逸青踱了一会儿步,停了下来,沉声说道:“南野英助!” “是!”一名高个子海兵学员大声的应喝着,抢步出列。 南野英助身形高大健硕,是格斗技和射击成绩最好的学员之一。 “佐藤英彦!” “是!” “高木淳一!” “是!” 看到林逸青挑选的全是学员队伍当中的佼佼者,好多学员的眼中都闪过羡慕之色。 因为每一次和林逸青一道出去执行任务的,都会在任务当中得到特别的收获。 上原勇作看着出列的队友,眼中也满是羡慕之意,但他并没有对自己抱太大的期望。 他因为身材矮小的关系,格斗技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射击的成绩也很一般,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工程学成绩和操炮成绩较为突出,很可能已经被迫退学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三章 七人组 上一次老师带自己出去,可以说是难得的机遇,也算是老师对自己的特别照顾,上原勇作已经感激不尽了,所以这一次,上原勇作的心态很平和,并没有指望老师能够选中自己。 同学们当中,比自己强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就在这时,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事发生了。 林逸青在打量了一眼站到他面前的三名学员之后,目光望向学员队伍,沉声说道:“上原勇作!” 听到老师在叫自己的名字,上原勇作如同遭到雷击一般,瞪大了眼睛呆在了原地,竟然没有立刻出列。 “上原勇作!”林逸青象是知道上原勇作会有这样的表现一般,重复叫了他一声。 一些队友转头望向上原勇作,上原勇作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大步冲出队列,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和另外三位队友一起站好。 看到上原勇作的样子,学员队伍当中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而西乡隆盛看到上原勇作,嘴角也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现在还想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要选择上原勇作来做自己的助手。 在林逸青现在所选出的四个人当中,另外三人都是相貌堂堂,象南野英助身材高大,面方耳阔,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行走起来如同虎豹一般;佐藤英彦的身材稍显细瘦,面容也瘦一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双手细长有力,格斗技成绩也是名列前茅;高木淳一也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行动稳健,目光沉稳,显得极有城府,只是面相略带书卷气息。和他们三人比起来,上原勇作身材矮小,走起路来虽然尚称敏捷,但步态不稳,面色也是黑瘦的,一望之下不但找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甚至于还略显猥琐。 尽管如此,但西乡隆盛和他身后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众武士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因为他们知道,林逸青如此选择,定是有他的道理。 林逸青注意到了上原勇作眼中的疑惑和不安,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上原勇作的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松缓起来,象是得了莫大的安慰。 “就他们四个吧。”林逸青转身对西乡隆盛说道。 “好。”西乡隆盛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下笔直的站在面前的四个学员,在心里猜测着林逸青的用意。 而此时的桐野利秋,则想象着林逸青知道桐野千穗将陪他出行后的表情。 上原勇作不知道自己是是怎么完成这一天的训练的,直到全天的训练结束,他和其他三人一起被林逸青叫走,背后满是学员们羡慕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绝对不是梦境。 当上原勇作来到林逸青的居室时,赫然发现,桐野利秋将军的千金桐野千穗,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看到一身黑色忍者服饰的桐野千穗,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苦笑。 他也是在挑选完了助手之后,从西乡隆盛口中得知,桐野千穗将扮作他的妻室与他同去乾国。 他一开始以为是西乡隆盛打算用桐野千穗笼络和监视自己,但当西乡隆盛向他说明这是桐野千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便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心意。 而现在她一身黑色忍者装束的打扮,是想向自己说明,她绝不会拖自己的后腿。 “我向管理员要了钥匙,进入了林君的房间。”桐野千穗向林逸青深施一礼,垂首说道,“为林君打扫了一下,林君的物品,我只是归放了一下,并没有乱动,冒昧之处,还请林君见谅!” “哪里,千穗小姐太客气了!您替我收拾房间,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林逸青连忙还礼道,“有劳千穗小姐了。” “我是个笨拙的人,可能会给林君带来麻烦,还请林君多多关照!”桐野千穗说着,又鞠了一躬,林逸青看到了她腰间别着的短刀,不由得心中一凛。 之前他曾听说过,桐野千穗也是会武艺的,但她在他面前始终是一副秀丽典雅的淑女模样,让他无法将她和舞刀弄枪的武士联系起来,但在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桐野千穗不但会武,而且武艺只怕不低。 “以后只怕要让千穗小姐受累了。”林逸青顺口回答道。 真是的,刚才说的这些话,怎么这么象是日本人结婚时入洞房说的呢? 林逸青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请桐野千穗和四名助手学员坐下来。 “林君,你要我来?”门口响起了水野遵的声音。 “是水野先生啊,快请进来。”林逸青高兴地说道。 门开了,水野遵走了进来。 此时的水野遵,已经重新梳洗整理过仪表,他身穿和服,腰间也佩了一柄武士刀,不过更为显眼的,是他的腰间还插着那柄林义哲当年赠送给他的左轮手枪。 林逸青请水野遵坐下之后,起身来到门口,将门从里面锁好。 看着林逸青的动作,在座的几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之色。 林逸青关好了门,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他注意到了大家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一身忍者打扮的桐野千穗,微笑着说道:“其实千穗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暂时还不会和他们刀兵相见。” “林君为什么这么认为?以他们的行事手段,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桐野千穗问道。 “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们将会有自己的麻烦,顾不上我们。”林逸青笑道,“千穗小姐知道,南洲先生已经将给天皇陛下的表章送出了吗?” “我知道了。”桐野千穗立刻明白过来。 “而且,我们给大久保阁下的礼物,也已经送出了,不是吗?英助?”林逸青转头看了看上原勇作等四人,笑着向南野英助问道。 “已经送出去了,老师。”南野英助恭谨地答道,“按照我们的计算,十日之内,大久保利通先生就会收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四章 隐身计划 “我们在箱内装了石灰,礼物在十日之内应该不会腐烂。”佐藤英彦平静地说道,“大久保先生见到礼物之后,在这一段时间也许会生病的,我们正好可以采取行动。” 听到“石灰”这个词,水野遵明白了林逸青送给大久保利通的礼物是什么了。 “很好。”林逸青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和大家说一下我的计划,请大家帮助我,完成此次的乾国之行。” “谨遵老师吩咐!”四名兵学校学员齐声答道。水野遵和桐野千穗则欠身微躬,以示听从。 “我这一次回乾国,目的是为了给萨摩争取外援,从乾国购买新式枪炮装备军队,是以此行必须极端保密。”林逸青说道,“否则消息外泄,大久保川路一派人马定会派人于半路截杀,那样就危险了。” “明白了。”水野遵说道,“林君打算如何做?” “我的打算,是不让大久保川路一派觉察出我离开了鹿儿岛。”林逸青看着水野遵,微笑着说道,“所以这一次我去乾国,只带千穗小姐和勇作二人同行。” 听到老师的话,上原勇作的心顿时开始狂跳起来。 “只带勇作去?老师,那怎么行?”听了林逸青的话,南野英助、佐藤英彦、高木淳一等三人都是大吃一惊,南野英助率先叫了起来。 “是啊!老师,太危险了!”佐藤英彦也说道。 高木淳一虽感惊讶,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林逸青的下文。 “你们三人有更重要的任务。”看到三人都是一副急迫的样子,林逸青微微一笑。 听到老师说有更重要的任务,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全都安静了下来。 “在我离开鹿儿岛期间,我请水野君来假扮我。”林逸青说道,“水野君精通乾国语言,但对于军事训练,所知不多,所以我需要英助和淳一来帮助水野君,以免露出破绽。” “老师,你会的我们不一定会啊,要怎么帮助水野君呢?”南野英助立刻问道。 “我原定的训练计划,有一项是刺杀,这是近身肉搏的有效战法,我总结的一套独门的刺杀教程,已经拟好了,我一会儿交给你们,以你们的天分,一看便可领会。而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用这套教程,来帮助水野君传授给大家。”林逸青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敌人便无法看出破绽。” “太好了!”听到老师要传给他们独门“秘技”,南野英助等三人全都兴奋不已。 “我来扮演林君,当然可以,但是我的相貌,和林君差异太大,只怕容易被敌人看出来吧?”水野遵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另外,桐野小姐不需要有人扮演顶替吗?” 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林逸青计划当中最大的麻烦。 “关于相貌这里,我自有办法,使外间人绝无看出之可能。”林逸青脸上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千穗小姐的扮演者,将由英彦来充当。” “我来扮演千穗小姐?”佐藤英彦大吃一惊。 听了林逸青的话,桐野千穗也禁不住吃了一惊,不由得向佐藤英彦望了一眼。 虽说佐藤英彦个子不高,身材细瘦,面容俊美,确实有些女人相,但同“萨摩之花”桐野千穗的样子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想要装扮成桐野千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放心,你会演好千穗小姐的,英彦。”林逸青笑道,“你需要的东西可能多一些,不过不要紧,这两天我便会给你制作出来。” 佐藤英彦惊奇不已,但他和上原勇作一样,对林逸青极是崇拜,是以没有再问。 “事实上,除了英助和淳一,我们都得易容,当然,易容的工具,由我来准备,保证大家不会被我们的敌人认出来。”林逸青说道。 上原勇作听说自己也要易容,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 对于自己的相貌如何,他是深有自知之明的。 多少次,他在梦中和夏美相会时,都把自己想象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而现在,竟然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容貌了,怎么能不令他激动呢? 只是,老师会让他扮成一个比自己的相貌更好的人吗? 其实上原勇作并不知道,林逸青之所以会选上他的真正原因! 此时此刻,上原勇作的心思,已经完全的跑到自己未来的面容是什么样子上了,至于林逸青接下来和大家交待的细节,他已经不太关心了…… ※※※※※※※※※※※※※※※※※※※※※ “大哥今日便去为小妹向那林逸青提亲吧!” “小妹,你疯了么?” “大哥如若不去,小妹便真疯了!” “胡闹!” “大哥如若不去,小妹便死在这里罢了!左右是生不如死!只是爹娘那里,日后要烦劳大哥尽孝了!” “你……” “大哥不去,小妹自今日起便绝不进食!不消二三日,大哥便可清净了!” “小妹,你当真要嫁一个来历不明之人么?我已发了电报回去,托人去福州打探,月内便可有消息传回,你就等不得这一个月么?” “小妹一天也等不下去!小妹自见过林文襄后,便轻看了天下男子!所幸苍天可怜小妹,送此人来日本与小妹相会,小妹怎能舍弃于他?” “小妹如此喜欢他,可知他是否如此喜欢于你?万一我去提亲,人家心里已然有钟意之人,不肯答应呢?” “大哥只管放心前去!小妹知道他定会答应!” “胡说!你和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怎生知道?你可知,你的那个义妹,桐野利秋将军的女儿桐野千穗,整天都和那林逸青在一起,那林逸青看上去对她甚有情意,听说她的父亲已经打算将她许配给林逸青了!” “那大哥更要快去提亲啊!难道要让她做了正室,小妹屈居人下做侧室不成?” “啊!----” “咣当!”随着一声大叫和椅子摔倒的响声,何儒章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何韵晴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了哥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五章 要介绍信 何儒章以手按住了胸口,显得很是难受,何韵晴急忙扶他起来,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她关切的看着哥哥的脸,因为她知道,自从她跟着哥哥来到日本之后,哥哥的心脏,就一直在承受着考验。 此时的何儒章,面皮的确有些发青,证明刚才他应该是真给吓到了。 看到大哥难受的样子,何韵晴心下不由得有些歉然,但一想到桐野千穗可能先于自己嫁给林逸青,她的心里又变得着急起来。 “大哥,小妹心意已决,小妹不会绝食,请大哥放心。可如果大哥不去给小妹提亲,小妹便自己去找那林逸青自荐枕席了,小妹的脾气,大哥也是知道的,小妹说到做到。还请大哥念在兄妹一场的情份上,遂了小妹的心愿。” 此时的何儒章看着娇憨可爱对自己软硬兼施的妹妹,已然彻底没脾气了,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和他说!若是他同意了,便马上订亲,然后便禀报慈亲……” “谢谢大哥!”何韵晴听到何儒章答应了,开心不已,竟然抱着大哥摇晃起来。 “行了行了!我这会儿心里头还难受着呢!你让我消停会儿……”何儒章话音刚落,便听见门房在门口说道:“老爷,林瀚鹏林先生求见。” 听到林逸青前来拜见,何儒章不由得一愣。 “说曹操,曹操到!大哥快去见他吧……”何韵晴则是喜出望外,立刻对何儒章说道。 何儒章用手轻轻的掩住了妹子的嘴巴,示意她噤声,然后转头不动声色的说道:“请林先生在客厅稍候,我马上过去。” “是。”门房应声退下,何韵晴讨好般的给何儒章揉着胸口,何儒章苦笑着按住了她的手,起身整理了下衣冠,定了定神,冲妹子点了点头,便起身前往客厅。 目送着哥哥的身影离去,何韵晴的嘴角现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她开心的在房间里打了一个转,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也快步走出了房门。 何儒章来到了客厅,此时林逸青正在品茶,见到何儒章出现,便立刻放下了茶碗,起身迎了上来。 二人相互施礼问候毕,何儒章便亲热的上前拉着林逸青的手来到八仙桌旁,请林逸青坐下。 看到何儒章今日对自己显得格外亲热,林逸青心下不由得暗自奇怪。 二人落座之后,寒暄了几句,林逸青便开始试着切入正题。 “林某听说,何大人与我大乾现任直隶总督李章桐李制台是同年?”林逸青问道。 “正是。”何儒章听到林逸青问起李绍泉来,不由得有些奇怪,“李大人与我是同年进士,相交颇深,平日多有书信往来。” 何儒章没有告诉林逸青,就在不久前,他还专门给李绍泉发了电报,托他派人去福州了解林氏一族的情况,打探林逸青的身世。 “是这样,林某最近想要回国一趟,欲要拜见李制台,归国报效,想烦劳何大人给在下修荐书一封,以为通行之凭。”林逸青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当然可以。”何儒章听到林逸青想要为国效力,很是高兴,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瀚鹏知晓西洋兵事,文武双全,何某本想延揽,而今瀚鹏欲要归国,何某之想只能做罢了,呵呵,只是不知瀚鹏欲在李制台处做何施展?想来是军职一类?”何儒章高兴地问道。 从在西乡隆盛处见到林逸青时,他便起了爱才之意。林逸青在萨摩海兵学校教授战技时,他也曾前往观看,对林逸青的才能钦佩不已,并为林逸青不能归国从军而是投身外国感到惋惜,而他自己又是一介公使,没法给林逸青提供施展之位。如今林逸青竟然提出来要去找李绍泉走门路报效国家,他怎能不高兴万分呢。 “呵呵,何大人,实不相瞒,林某欲拜见李制台,乃是有一件大事禀报。”林逸青当然不能把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告诉他,但又不能太过欺瞒,是以略一思忖,说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安稳,个中详细情形,现下为防走漏消息,不便向何大人说明。” 林逸青说着,拉过了何儒章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写了起来。 几个字写完,何儒章已是面色大变。 “这便是瀚鹏那日说的欲为……”何儒章意识到了自己激动之下说走了嘴,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便替瀚鹏修书一封。”何儒章正色说道。 “那便多谢何大人了。”林逸青拱手谢道。 “来人!笔墨伺候!”何儒章拍了拍手,大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了文房四宝过来,何儒章正待取用,却赫然发现,端着文房四宝的,竟然是妹子何韵晴! “韵晴?你……怎么来了?” 何韵晴没有答话,而是装作不经意的瞥了林逸青一眼。 林逸青看到何韵晴出现,也是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是她过来给何儒章伺候笔墨,但他一看到何韵晴望向自己的眼神,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那是望向自己心爱的人时,掩饰不住心中爱恋的眼神! “哥哥不是要笔墨么?”何韵晴转过头,看着哥哥,莞尔一笑,“刚才下人们不在,我听到哥哥呼唤,怕贵客久等,便取了文房四宝来。” “噢。”何儒章当然明白妹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由得额头汗下。 “有劳何小姐了。”林逸青欠身向何韵晴行礼道。 “一些细微之事,举手之劳,瀚鹏不必客气。”何韵晴垂首还了一礼,然后便来到书案旁,取过宣纸展开在桌上,又注满笔洗,润好了毛笔,接着她又取过一方精美的造型为荷叶形的端砚和一枚小巧精致的瑞兽造型的白玉砚滴,将水一滴滴的滴到了砚池内,然后拿过一方乌墨,轻轻的研磨起来。 看着她动作轻柔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林逸青的脑中,竟然不自觉的浮出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诗句。 此时此刻,何韵晴的出现,让客厅完全沉浸于一种温馨祥和的气氛当中。 “好了,哥哥。”何韵晴将笔蘸得墨饱,递给了何儒章。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六章 拉郎配 何儒章接过笔来,在信纸上快速写着小楷,不多时,信便写完,何儒章将信稿拿给林逸青看,林逸青看过之后连连称谢,当下何儒章盖了私印,然后取过信封,将信装好后封缄,又书写了封皮,待墨迹变干之后,交给了林逸青收好。 见信写完了,何韵晴便命仆人将文房四宝收拾了下去,重新沏上香茶,林逸青见她亲自给自己斟茶,全然不顾哥哥惊愕的目光,心里已然明白了**分。 此时正事已经办完,何儒章和林逸青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起来,何韵晴则立于哥哥身后作陪。 两人闲聊了几句,林逸青注意到何韵晴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了何儒章的背后,何儒章的脸上瞬间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看到这兄妹二人的小动作,林逸青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何儒章会和自己谈什么了。 看着面前的何韵晴,林逸青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桐野千穗的笑靥来,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 “哦……呵呵,瀚鹏,你……可曾婚娶?”何儒章犹豫了好一会儿,向林逸青问道。 听到哥哥的这句问话,何韵晴剪水双瞳中突然闪过企盼之色,似乎还带有一丝担忧。 “不瞒何大人,林某至今孑然一身,尚未婚娶。”林逸青回答道。他说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何韵晴一眼,看到她垂下了头,虽然面色很是平静,但那如释重负的神情还是难以掩饰。 “噢,如此便好。”何儒章也好似松了一口气,随口说了一句,但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妥,面皮不由得有些发红。 “哦……瀚鹏,你现在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何儒章意识到了自己语言的混乱,完全不象一个翰林出身的人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心下懊恼,他迟疑了一下,在又挨了何韵晴狠狠的一掐之后,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瀚鹏,你既未婚娶,何某有意将舍妹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林逸青故作惊讶的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装模作样的推辞起来:“这……林某只怕配不上令贤妹……” “怎么配不上?你林瀚鹏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舍妹姿貌非陋,倾心于瀚鹏久矣,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可能是又挨了一下妹子的掐,何儒章急不可待的说道。 “那……何大人如此抬爱,那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到何儒章说得坚决,林逸青知道自己不可能推掉这门亲事,他在脑子里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迅速的过了一遍后,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看到林逸青答应了,何儒章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妹子,赫然发现,何韵晴的双眸中有泪光闪动。 ※※※※※※※※※※※※※※※※※※※※※ 东京,皇宫。 偏殿之中等候明治天皇召见的伊藤博文,看着花园中被风吹得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怅然之意。 樱花在日本人的眼里,赋予人间一种浪漫的情调。那些飘散了的花瓣儿,仿佛是恋人的眼泪,一滴滴地垂落。于是间,那满地的泥土红了,在这洒满了花瓣儿的路上,那浪漫于樱花树下的男男女女,牵着手儿,幸福的走过…… 也许只有此刻的美景,才是伊藤博文人生真正所想要的。 不知怎么,伊藤博文总有这样的感觉,他内心深处想要拥有的只是一种幻想中的现实,而实际,在他们这样的年代里,向他这样古老的浪漫主义者,是少之又少了。 他喜欢花儿的五颜六色,尤其独爱这樱花的浪漫。他看着她们,总有一种内心的冲动,恨不得倾家荡产,一个人独自逍遥于那浪漫的樱花季节。 如今棵棵的樱花树又是花满枝头,那粉红的颜色如婴儿的脸颊,细嫩的让人触手可得,只是碍于这花儿的美貌,无人采摘。这串儿似的花儿,如同古时少女的头饰,一支支掩入鬓角,一朵朵垂下,远远地望去,不觉得是少女的容颜,只是这花儿的头饰太多,似乎是哪一位花精作怪,吓得那些白面的书生,掩面而去,留下的只有象他这样的花痴的孤独,一个人寻思着,这国色的佳人为何却是如此的落寞? 花开季节,这樱花的烂漫是最浪漫的,那翩翩的花瓣散落,微风吹过,如同细雨飘扬纷繁。那红色、白色的花雨飘扬于大街小巷,那诱人的景色,忍不住让人止步三分,想要留下这美妙的时刻,回想过往,那曾经浪漫于花雨下的记忆。立于或坐于樱花树下,头顶是雪海云天,脚下有落英缤纷,有的是春天泥土的芬芳,一片片花瓣儿无声无息地飘落,短暂而亮丽的人生,让她无愧于此生的潇洒。 看到这一幕,伊藤博文禁不住感叹起来。 尘归尘,土归土,来年化为春泥,也许明年的此节的樱花更为烂漫吧! 伊藤博文忽然想起了中土历代文人墨客咏赞樱花的诗来。 汤朝李上隐有诗曾曰:“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水巷垂杨岸”,源朝诗人郭冀说:“柳色青堪把,樱花雪未干”,到了珉朝,于若瀛的诗“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的佳句,更生动的描写了樱花的美貌。可惜的是,这樱花虽美,却依有美中不足,若是寻求完美主义,而去求疵的话,这疵亦有三点:一是树龄短,樱花树的寿命只有20至30年左右,正是花季盛年,却提前谢幕。岂不是天妒红颜,太美的东西也有红颜薄命之曰?“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的道理,也许真是应于此吧?二是花期较短。传统的樱花花期不过一周,樱花绽放时,最怕风吹雨打,不比室花,一旦肇此厄运,则是一树飘零,令人惋惜。三是花味不香。樱花绽放时,花形似桃、似李、似杏、似梅,也许这正是她的独妙之处吧?虽说独少芬芳,但那花儿的形态,那花朵的颜色,早已羞煞旁人,一个人独领群芳,巴不得这春天的景色唯她独尊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七章 请罪表 这樱花如此的烂漫,古往今来,此时的美景最最诱人的,如若不是,杜甫的“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佳句里,是否也依托了这樱花的烂漫呢? 在这浪漫的季节里,伊藤博文本该领略未来的希望,但此时的他,心头却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沉重。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西乡隆盛写给明治天皇的那份“请罪”的表章! 在这份表章中,西乡隆盛首先倒了一番苦水,称自己归隐后专心办学,不意却遭到奸人忌恨,屡遭行刺,“幸赖皇天佑护”,未遭毒手,而在得知行刺者皆为东京警视厅派出的警察时,“骇异莫名”,“不胜惶恐”之后,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遂上表请罪”,称如自己犯法有罪,“当请陛下诏告天下,明正小臣之罪,以国法处置”,则自己“虽死无恨”,不必浪费国家宝贵的警察力量,若自己没有犯法,并无罪过,则请天皇“严惩肇事及幕后主使之人,以安臣下之心”。 西乡隆盛的这份《请罪表》一经公布之后,立刻便在日本朝野上下引发了轩然大波。 伊藤博文知道,今天明治天皇突然召见自己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征求自己的意见! 伊藤博文深深的明白,以明治天皇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如何处置,就决定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伊藤阁下,请随我觐见天皇陛下。”天御侍武官(宫廷侍卫)的声音传来,惊醒了陷入沉思之中的伊藤博文。 伊藤博文跟着侍武官来到了大殿之中,此时明治天皇正端座于大殿正中的幕帐之中,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出面目来。 看到伊藤博文前来,明治天皇冲侍武官点了点头,侍武官躬身行礼退出,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天皇和伊藤博文两人。 明治天皇从宝座上起身,走出了幕帐,来到了伊藤博文的面前,他打量了一下一身西式燕尾服垂首而立的伊藤博文,眼中竟然现出了热切之色,好似儿子见到父亲一般。 伊藤博文虽然没有抬头,但他仍然能够感觉到,明治天皇望向自己的热切目光。 伊藤博文向明治天皇行觐见礼,明治天皇这才回过神来,他抬了抬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爱卿平身。” 伊藤博文礼毕,静静地等待着天皇的垂询。 “今日朕召爱卿前来,就是想和爱卿随便聊聊,爱卿不必拘礼。”明治天皇和颜悦色的说道。 伊藤博文抬起头来,看着明治天皇,和一身西装革履的他不同,明治天皇今天并没有穿他平日接见臣子时经常穿的军礼服,而是穿了一件较为休闲的和服,腿上是一条灯笼裤。他的身材本就矮小,又穿上这样一套有些宽大的衣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活象一具玩偶商店里的人偶。 “今年的樱花开得晚,凋谢得却有些早了。”明治天皇望了望窗外,此时一阵劲风刮过,大量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好似雪花漫天飞舞一般,远远望去,给人一种严冬提前到来的错觉。 “不知日本的国运,会不会也如同今日这樱花一般,在刚刚绽放之际,因意外而至的狂风摧残,凋谢飘零。”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 “陛下说笑了,帝国的各项事业已然走入正轨,国运正蒸蒸日上,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伊藤博文感觉到了明治天皇内心深深的忧虑,立刻安慰他道。 “伊藤卿,西乡卿上的表章,你已经看过了,朕想知道,你对此是怎样的看法。”明治天皇直截了当的问道。 “臣一直是反对搞这种政治暗杀的,陛下应该清楚。”伊藤博文坦言道,“诚如大久保阁下所言,‘兴一善不如除一恶’,如此手法,确实可以达到最快清除政敌的目的,但却易使天下之士胆寒,长此以往,民心必失。” “伊藤卿说的是,朕也以为,大久保卿这一次做的,有些过了。”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又问道,“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伊藤卿认为,当如何善后才好?” “臣以为,陛下当下诏安抚西乡君,并向西乡君示意要严厉追查幕后主使之人,以安萨摩及天下士族之心。”伊藤博文叹道,“至于是否真的追究,陛下当量力而行。” “这么说,伊藤卿也认定,大久保卿是幕后主使之人了。”明治天皇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眉头了跟着皱了起来,两撇黑色的小胡子一动一动,显得很是可笑。 “大久保卿,你可知你如此胆大妄为,给朕,给国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么?” 明治天皇说着转身,来到了自己的御座前,打开一个文件盒,将里面的一张画取了出来。 他仔细的看着这幅画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将手中的画向伊藤博文扬了扬。 “伊藤卿对这个人怎么看?” 伊藤博文快步上前,从天皇的手中接过画看了起来。 画上是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乾国官员,他眉清目秀,仪表俊伟,正襟端座在一张椅子上,目光望向前方。虽然这是一张从西方报纸临摹下来的铜版画,但却画得十分生动传神。 伊藤博文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幅铜版画上画的是谁。 林义哲! “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乾国官员,也曾是帝国最大的阻碍和最危险的敌人。”伊藤博文将画像还给明治天皇,说道,“臣一直认为,只要这个人还在福建,帝国就不应当向台湾发动进攻。可惜……” 伊藤博文再次叹息了一声,缩下了后面的话。 “朕也小看了这个人,征台之役失败,朕和大久保卿也有责任,不能全责怪前线将士。”明治天皇看着伊藤博文说道,“伊藤卿当初的反对,是有道理的,可惜朕未能听从伊藤卿的话。” 听到明治天皇的这句话,伊藤博文的心一阵紧缩。 明治天皇的这番话表明,他已经对大久保利通的行为产生了厌恶! “伊藤卿,朕听说林义哲是乾国名臣林绍穆的孙子。是这样么?”明治天皇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林义哲的身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八章 东瀛英主 “是的,陛下。”伊藤博文答道。 “此人还有兄弟吗?”明治天皇又问道。 “据臣所知,此人有一位兄长,但因政见不合,早就断了联系,这一次他的葬礼上,也未见其兄长前来。”伊藤博文回答道。 “伊藤卿,这个人会不会还有一个双生兄弟呢?”明治天皇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伊藤博文听到明治天皇的这一句问话,猛然想起上一次在大久保利通那里看到的林逸青画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难道…… “臣在大久保君处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大久保君委托柳原君在乾国暗中查访,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伊藤博文说道。 “这么说,大久保卿已经知道这个人了,但却没有采取行动,真是奇怪。”明治天皇有些不满地说着,从文件盒当中取出了一张剪报,递给了伊藤博文。 “这是权典侍(即柳原爱子,柳原前光的妹妹)从外国报纸上剪下来的,朕命人做了翻译,伊藤卿看看吧。”明治天皇不动声色的说道。 伊藤博文接过剪报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这场简报上刊载了一幅大尺寸的铜版画,内容是一位乾国官员在举行订婚典礼的宴会,铜版画下面是三张较小的两男一女的半身像。 铜版画的标识文字已经给翻译了过来,标注的内容是:“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先生为自己的妹妹何韵晴小姐举行的订婚典礼”。三张人物像下面,分别是“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先生”、“鹿儿岛海兵学校教官林逸青先生”及“何儒章的妹妹何韵晴小姐”。 伊藤博文又看了看铜版画和画像下边的文字说明,说明的内容是何儒章在鹿儿岛的乾国领事馆举行了盛大的酒会,为自己的妹妹何韵晴举行订婚典礼,新郎也是乾国人,名叫林逸青,现在鹿儿岛海兵学校任教。二人相识是何小姐在鹿儿岛不幸染病垂危,林氏精通医术,将其治愈,二人因此得生情愫,何儒章遂许妹嫁林为妻,等等等等,个中不乏对林氏的才能和何小姐的美貌的夸大溢美之词。 虽然是一份内容简单的剪报,但此时伊藤博文看过之后,不知怎么,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重。 “伊藤卿难道不觉得,这位林逸青先生,和已经故去的林义哲先生,长得实在是太相像了吗?”看到伊藤博文久久不语,明治天皇在一旁说道,“而且,此人现在鹿儿岛任教,是一个文武全才。” “陛下说的是,这个人……真和很像林义哲。”伊藤博文的嗓音不由自主的竟然有些沙哑。 “能被西乡卿看中的人,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明治天皇接着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这个人很可能是林义哲的兄弟,也是他留在乾国之外的一颗棋子?”伊藤博文抬头看着天皇,有些迟疑的问道。 实际上,这也是他刚才看完这张剪报的内容后心中猛然生出的真实想法。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显然他和伊藤博文的想法是一致的。 “伊藤卿,你以前说过,柳原君曾经被林义哲愚弄过,所以柳原君的才能虽高,但却是比不上林义哲的。”明治天皇说道,“朕现在非常怀疑,这个人直到死后,还在愚弄我们。” 听了天皇的这最后一句话,伊藤博文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朕认为,大久保卿应该对这个人给予更多的关注,而不是去派杀手行刺西乡卿,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明治天皇的声音再次转趋严厉,“现在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朕身上,如果当真追究起幕后主使者的责任,让天下人知晓朕的内务卿要刺杀朕的大将军,政府的威信何在?朕的体面何在?日本岂不是要成为天下的笑柄?” 说到这里,明治天皇明显的激动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看到明治天皇的样子,伊藤博文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一步,抢在侍武官之前扶住了他。 看着伊藤博文眼中的关切担忧之色,如同慈父望着儿子,天皇心中暖流涌动,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陛下息怒,大久保阁下在如何对待西乡君的问题上犯了大错,臣一直是坚决反对这样的暗杀行动的,但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善后!刚才臣说的,只是臣一个人的意见,现在陛下还应该多多听取众臣的意见才是。”伊藤博文觉察出了明治天皇心中也和自己一样纠结,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恭敬的说道,“陛下您正在带领帝国前进,万万不可偏听偏信,只听从一两个人的意见而做出决断。” “朕明白了。谢谢,伊藤卿。”明治天皇看着唯唯而立的伊藤博文,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他明白,伊藤博文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意。 而他刚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担心自己过于依赖于他,而丧失一个伟大的帝王应有的判断力! 只有最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听到天皇最后这一句真情流露的话,伊藤博文的心里也是阵阵暖流涌动。 “伊藤卿回去休息吧!朕将要召开御前会议,听取众臣的意见,伊藤卿届时务必请来参加。”天皇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说道。 “陛下保重圣体,多多休息吧!臣告退。”伊藤博文道。 明治天皇微微颔首,伊藤博文鞠躬告退而去。 明治天皇目送着伊藤博文的背影消失,默默的转身,取过林逸青和林义哲的画像,对比着看了起来。 “权典侍说你们应该是双生的兄弟,你们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你为西乡卿效力,究竟意欲何为?” “大久保卿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固然有失当之处,可西乡卿怎么会利用得这么好?这完全不象西乡卿所做的事啊!这当中,会不会有你的问题?” “如果真是你的话,连大久保卿都被你算计了,那么你的可怕,也不比林义哲差多少了……” 明治天皇自言自语的说着,将画像和剪报重新放进了文件盒中,猛地用手合上了盖子。 明治天皇抬头望向窗外的樱花,一双眸子闪过灼灼的光芒。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零九章 桀骜大久保 第二日,御前会议。 皇宫大殿之中,右侧站着以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伊藤博文为首的政府的高层官员。另外一侧是军方的代表,为首的便是陆军卿、近卫都督、陆军省参谋局长和参议的山县有朋。 “天皇陛下到!”侍武官高声喊道。 听到喊声,立于两侧的日本军政要员们一齐鞠起躬来。 明治天皇没有去看众臣,而是径直的走到他的宝座前,坐了下来。 今天的明治天皇,穿着一套黑色的军礼服,胸前佩带了一枚大大的勋章,可能是军服给了他不一般的威严感,是以他今天显得比平日要神气得多。 明治天皇坐下后,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众臣结束了弯腰鞠躬状态,各自进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侍武官刚要宣布御前会议开始,却不料明治天皇自己先开腔了。 “对于西乡卿所上之表章,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 让明治天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头一句话,便冷了场。 没有人应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过了许久,明治天皇见仍然没有人说话,便又说道:“众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才好?” 听了天皇语气有些严厉的发问,山县有朋看了对面的大隈重信一眼,大隈重信皱着眉头低下头,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山县有朋又看了看大久保利通,此时的大久保利通倒是没有低着头,而是转过头,眼神盯着窗外的樱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大殿之中一时间陷入到了死寂之中,只有人们的呼吸声在低低的回荡。 看到大久保利勇竟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明治天皇心中极为恼怒,但他却强忍住了没有发怒。 对于一向铁腕的大久保利通,明治天皇的心里,一直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哪怕是平时他在和大久保利通交谈时,绝对不会象和伊藤博文那样的闲适和从容。 大久保利通出生在萨摩藩鹿儿岛下家治屋町的一个“城下士”武士家庭,他少年得志,17岁时便被任命为藩记录所的助理。但在他19岁那年,萨摩藩因藩主继位人选问题发生“由罗骚乱”,其父大久保利世支持的开明的岛津齐彬一派失势。但大久保利通并未就此消沉,对国家命运和政治的共同关心,逐渐把他和同乡西乡隆盛、吉井友实、伊地知正治等人聚集在一起。当时的日本已得知乾国在对英战争中失败的消息,如何使日本免蹈乾国的覆辙成了每个关心国家命运的日本人必须思考的问题。大久保利通等40余人结成的政治团体“精忠组”,经常聚会讨论天下大事,以期有朝一日在藩内东山再起。 机会终于来了。岛津齐彬在幕府老中阿部正弘的支持下,终于当上藩主,大久保利通官复原职,时值佩里叩关要求日本开国的前夜。岛津齐彬在藩内施行开明政治,而佩里叩关造成的幕府危机又增大了各藩的发言权,身为雄藩藩主的岛津齐彬自然不甘寂寞,经常活跃在中央政局的前台。大久保利通积极协助岛津齐彬,才华日益显露,官职也由藩记录所书记,升为步兵监督,政治经验日渐丰富。 然而好景不长,保守的井伊直弼代替病死的阿部正弘成为幕府大老之后,兴起“安政大狱”,许多爱国志士惨遭屠杀。岛津齐彬恰在此时病死,井伊任命岛津齐彬之弟岛津久光之子岛津忠义为萨摩藩主,保守派开始在藩内抬头。大久保利通决心在真正的实权人物岛津久光身上下功夫,以图扭转不利局面。他发现岛津久光爱下围棋,便苦练棋艺,以便交流。听说岛津久光想看《古史传》,他便设法弄到多达28册的《古史传》分册借给岛津久光,并乘机在书中夹带纸条以让岛津久光明白自己对形势的见解。功夫不负苦心人,岛津久光终于逐渐疏远保守派,开始重用大久保利通,“精忠组”也获得了合法地位。 萨摩藩和幕府都在策划让幕府和朝廷合作以对付外来危机的“公武合体”运动,岛津久光同大久保利通一起率藩兵一千人进京,向朝廷施加压力。这样的军事行动在德川幕府时代可以说尚属首次。 就在大久保利通积极推进公武合体运动之时,早年的“精忠组”同志有马新七等人因早已投入更加激进的尊王攘夷运动,正在策划乘岛津久光进京之际袭击佐幕派公卿。大久保利通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派人劝说无效后,断然派兵杀死有马新七等人,是为“寺田屋事件”。此事件造成公武合体派和尊王攘夷派的完全分裂,并加速了公武合体运动的进程。朝廷颁布敕命,基本满足了岛津久光的要求并宣布要改革幕政。作为公武合体运动结晶的雄藩会议筹备就绪,设置了德川庆喜、岛津久光等六人组成的“参与会议”,在天皇主持下讨论国策。然而,因各雄藩各怀私心,政见不同,德川庆喜则梦想幕府重新独揽大权,不到三个月,“参与会议”便因六参与的相继辞职而烟消云散。公武合体运动遭受重大挫折。 而尊王攘夷运动在一度沉寂之后,重新高涨起来。另一雄藩长州的藩政权回到尊王攘夷派木户孝允、高杉晋作等人手中,长州开始实行倒幕割据政策。幕府策划第二次征讨长州。本来萨摩曾在禁门之变、第一次征讨长州的战争中多次与长州兵戎相见,这时却因长州通过萨摩购买英国武器而逐渐与之接近。 大久保利通早年即有“一国割据”思想,此时看到它以另一种形式在长州实现,便逐渐转变为倒幕派。 庆应二年二月,萨长两藩在坂本龙马、中冈慎太郎的斡旋下,结成了倒幕同盟,萨摩藩与德川庆喜的友好关系从此中断。为确保倒幕成功,大久保利通与朝廷公卿岩仓具视合作,利用天皇权威,于庆应四年一月三日成功发动宫廷政变。朝廷发布的“王政复古大号令”,废除了朝廷的摄政、关白制度与幕府的征夷大将军。随后朝廷的军队击败进至京都郊外的幕府军队,在此后的戊辰战争中消灭了幕府。大久保利通则担任参谋后又任总裁局顾问处理内务,协助西乡隆盛指挥作战,从而建立并巩固了明治新政权。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章 善后会议 以天皇为首的朝廷在倒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给大久保利通以很深的印象。他坚信为了日后能够领导国家,天皇必须首先“一新”朝廷之旧弊,为此就必须使天皇与象征旧弊的京都割断联系,创造适应新时代的天皇性格。明治政府成立后的迁都、改元等都反映了他这种思想。 明治政府在彻底消灭幕府势力后,大久保利通先担任新政府的参议,又任大藏卿。岩仓具视使团出访欧美,大久保利通亦随行。在巡访中,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给大久保利通以最深印象,他认为日本想富强只有象俾斯麦一般行事。 正当大久保利通在欧美访问的时候,国内以西乡隆盛为首的留守政府主张侵略朝鲜,以转移士族对政府的不满。大久保利通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回国,对于“征韩”问题,大久保利通绝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只是感到日本尚不具备外征的条件,当务之急是抓紧学习西方,大力推行“殖产兴业”政策,加速日本资本主义工业化的步伐。于是大久保利通和岩仓具视结合起来,施展政治手腕,击败以西乡隆盛为首的征韩派,把他们赶出中央。这场政治斗争,史称“明治六年十月政变”。从此以后,以三条实美为太政大臣、岩仓具视为右大臣、大久保利通为内务卿的**政治体制成立了。 明治六年内务省正式成立,大久保利通以参议兼任内务省内务卿。他把劝业、警保、户籍、驿递(即邮政)、土木、地理六个部门和测量司的大权都集中到自己手里。大久保利通所管辖的范围涉及到“殖产兴业”的各个方面。他在担任内务卿期间,创建了明治政府的行政组织,即包括外务、内务、大藏、陆军、海军、文部、教部、工部、司法、宫内十个省的中央官僚机构。于是以大久保利通领导的内务省为中心,同大隈重信控制的大藏省、伊藤博文的工部省在日本形成了推行殖产兴业政策的三位一体的领导体制。 大久保利通执掌大权时,走上了**统治的道路。他毫不留情地镇压所有的反抗活动。对版籍奉还、废藩置县一直心怀不满的原来大久保利通的旧主人、萨摩藩主岛津久光上书天皇,提出14条建议,反对各项改革,并要求撤掉大久保利通的职务。当然大久保利通等改革派不能接受,对保守派进行反击,岛津久光被迫引退。当岛津等旧藩势力在内部进行**活动的时候,对明治维新各项资产阶级改革强烈不满的反对派士族公开发动了**的武装叛乱。最先发动的是明治七年二月由江藤新平和岛义勇领导的“佐贺之乱”。结果被大久保利通严厉的镇压了下去。 大久保利通有着和俾斯麦差不多的冷血性格和铁腕手段,因政见不同他可以将早年的政治伙伴有马新七置于死地。而当岛津久光这个大恩人不能跟上时代时,也被他一脚踢开。是以明治天皇虽然赞赏他的才能,却并不喜欢他,因而也谈不上对他的绝对信任了。 相比于大久保利通,明治天皇更加喜欢生性耿直的“武士楷模”西乡隆盛。在明治天皇看来,信奉“无事不可对人言”的西乡隆盛,要远比爱玩弄阴谋诡计的大久保利通可爱得多。 而这一次大久保利通指使川路利良派出“东京狮子”前往鹿儿岛刺杀西乡隆盛的举动,在明治天皇看来,本就是不当之举。因为到现在为止,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鹿儿岛的武士们在做着叛乱的准备,但并没有证据指明西乡隆盛参与其中,在没有证据和西乡隆盛没有触犯任何国法的情况下,便贸然对他进行刺杀,不但是失义之举,而且违背了最后的底线。 曾经历经“丧父之痛”的明治天皇,对政治暗杀存有本能的反感,也对此极为警惕。 当年父亲孝明天皇不就是因为和德川庆喜将军私交甚好、提倡“公武合体”的理念,而被维新派当中的激进者暗杀的么? 孝明天皇因为和维新派理念不合而遭到暗杀,那么他明治天皇----孝明天皇的亲生儿子,如果在治国理念上再有偏差,是不是他们也会果断的暗杀掉他呢? 今天大久保利通可以用这样的手法对付西乡隆盛,那么明天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法来对付自己呢? 看到大久保利通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明治天皇心中怒火渐燃,他定了定神,沉声道:“川路卿,西乡卿在表章中说,刺客来自于东京警视厅,是这样吗?” 听到天皇语意不善,警察总长川路利良的脸一下子变得紫涨起来。 “陛下,这一次牺牲的,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义烈之士!”川路利良大声的说道,“他们冒死潜入鹿儿岛,将宝贵的情报送回来,然而却被可恶的贼徒们捕捉杀害,西乡吉之助的表章,完全是对他们的污辱!还请陛下明查……” “朕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刺杀西乡卿?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川路利良的话没等说完,便被明治天皇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川路卿,你告诉朕,是你派他们去鹿儿岛刺杀西乡卿的么?” “陛下!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陛下!为了日本!”川路利良急切的说道。 “川路卿,回答朕的问题!是不是你派出去的?”明治天皇紧盯着川路利良,厉声问道。 川路利良一下子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天皇那双冒火的眼睛。 “不是!陛下!”犹豫了好一会儿,川路利良才回答道,“臣只是派他们进入鹿儿岛监视西乡吉之助,并未给他们刺杀的命令。之所以出现这种事,应该是他们激于义愤,自发采取的行动……” 听到川路利良将责任全推给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东京狮子”,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山县有朋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县武夫 “激于义愤自发采取的行动?”明治天皇闻言大怒,“川路卿,你身为警察总长,就是这么管束你的部下的么?事后还为他们的行为进行这样的辩护,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家伙的蠢行给朕、给日本带来了什么吗?” 天皇的一番训斥立时令川路利良面红耳赤,头垂得更低了。 对于“东京狮子”们的行为被西乡隆盛以表章的方式公诸于天下的后果,川路利良心里知道得十分清楚。他一方面恼怒于中原尚雄等人行事不秘被捉,一方面痛恨西乡隆盛这一手以退为进的高明老辣。 “大久保卿,关于此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天皇没有再去训斥川路利良,而是转向大久保利通问道。 见到天皇发问,众大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大久保利通的身上。 大久保利通转过头,看着天皇,平静的说道:“陛下,刚才川路总长已经说明,刺客乃是自发行为,或于西乡吉之助有私仇亦未可知,政府没有发出这样的命令,此事和政府无关,亦和陛下无关。” “大久保卿,你是不是觉得,将责任推给那些刺客,就没事了?”明治天皇听大久保利通说得轻松,怒意更盛,竟然缓缓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西乡卿上的表章,不需要你来做回复?”明治天皇怒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将责任推给了刺客,便可令天下信服?” 大久保利通垂下了头,山县有朋注意到他的双拳开始握紧,显然内心既愤怒又恐惧,不由得暗暗好笑。 现在山县有朋虽然和大久保利通是同盟,在很多事情上步调都保持一致,共同进退,但对于大久保利通的为人,山县有朋是很鄙视的。 大久保利通能对昔年并肩战斗的好友西乡隆盛下如此毒手,凡是和他合作的人,又有哪一个不小心提防呢? 但是此时山县有朋知道,现在他非常需要大久保利通,绝不能让西乡隆盛的这一次反击得手! “陛下,天下信服与否,当看事实。”大久保利通定了定神,说道,“西乡吉之助在鹿儿岛明为隐退,实为招兵买马,积蓄力量,此次上表请罪,明为申冤,实为指责政府,以此污损政府声誉。陛下对此,不可不查。”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辩解之词,大隈重信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起来。 “大久保卿,朕问你,若不是有刺客行刺事,便不会有西乡卿这道表章,是不是?”尽管大久保利通的辩白说得极其巧妙,但明治天皇显然并不那么好糊弄,他踱到了大久保利通的面前,直视着大久保的脸,沉声问道,“刺客行刺在前,西乡卿申冤在后,若非刺客之蠢行,怎会有这表章?现在天下士族都在看着朕,你欲要朕如何回复西乡卿?难道你想要让天下尽反不成?” “天下人未必尽反,但臣敢以性命担保,他日西乡吉之助必反!”大久保利通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千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 “依朕看,大久保卿如此作为,只怕西乡卿明日便会反了!”明治天皇冷笑了一声。 听到天皇发出的这阴冷的笑声,大久保利通竟然打了一个寒噤。 大久保利通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明治天皇转过身,向自己的御座走去。 看着天皇瘦小的背影,大久保利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额头禁不住渗出了汗水。 这个原本懦弱的年轻人,现在真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就在大久保利通心惊胆战之际,伊藤博文望向明治天皇的目光,却充满了欣慰。 “若西乡敢反,臣愿亲率陆军讨伐,取其首级来献。”山县有朋突然说道。 山县有朋的话有如石破天惊,他的话一出口,大殿里立时又恢复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据陆军的秘密调查,萨摩士族军的装备很差,缺乏足够的训练,而且士兵的纪律也非常败坏,和誓死效忠天皇陛下的、用新式枪炮武装起来的忠勇将士相比,这些败类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山县有朋吹嘘起由他缔造的日本新式军队的战斗力来,木户孝允、大隈重信、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山县有朋生于长州荻城下川岛庄,他家属平民阶层,其父是一名比步卒地位还低的仓库协理员。曾有传说,山县有朋小时候,有一次在大雨中和一个地位高的上士相向而行,不慎把泥水溅到上士和服的裙裾上,结果被强迫趴在泥泞中道歉。低贱的出身导致了山县有朋产生打倒德川时代身份制度的念头,山县有朋20岁时进入松下村塾,25岁时成为奇兵队军监,率领军队参加了讨幕战争。日本开始实行明治维新后,时任兵部大辅的大村益次郎想建立新式军队,遭到士族反对,明治二年遇袭负重伤身亡。他的后任前原一诚当了不到一年兵部大辅就辞职了。山县于明治四年担任兵部大辅(明治五年官司制改革,改称陆军大辅)。之后他一路飞黄腾达,晋升为陆军中将、近卫都督,成为缔造日本新式陆军的关键人物。 明治五年发生了怀疑陆军省御用商人山城屋从山县有朋处接受陆军省公费违法融资事件,山城屋自杀,山县被迫辞职。但两个月之后山县便复官为陆军卿,这是因为当时的萨长藩阀政府认为如果没有山县有朋,日本创建新式陆军的脚步就会放缓。政府首先确立了前所未有的征兵制度。根据山县有朋在奇兵队的经验和考察欧洲各国征兵制的基础上,日本政府于明治五年颁布征兵诏书。诏书及同时颁布的太政官告谕批判旧武士阶层“抗颜坐食”,指出打破武士身份特权将实现上下平等,人权齐一,这样才是“兵农合一”的基础。这种观点代表了出身于下级武士的维新功臣们的共同想法。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帮倒忙 山县有朋有一个特别雅致特优美的名号叫“含雪”,但他从小到大干得那些事儿和“雅致优美”没一点关系。他自幼习武,什么剑术、柔道、枪法,都挺拿手。年轻时山县有朋英勇地参加了讨伐幕府的战争,为明治政府立了大功。日本历史上最大的“全新改版”----明治维新开始后,山县有朋被明治政府派到欧美各国考察军事,这一考察可不得了,山县有朋受刺激了,原来西方的军事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发达,而他们的“东洋军”和“西洋军”一比,简直就是一支原始人部队。回国后山县有朋逐渐掌握了明治政府的军队大权,开始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才能都用在了改革军制上,他要把日本军队也打造成欧美国家那样的强兵劲旅。 山县仔细琢磨了一下他在欧美各国看到的军事制度,认为日本陆军应该向诞生过陆战第一牛人拿破仑的法国学习,日本海军应该向诞生过海战第一牛人纳尔逊的英国学习,后来他又觉得战略天才毛奇领导下的普鲁士陆军更牛,连不可一世的法国也差点被普鲁士打翻了,于是他干脆把日本陆军军制改成德国式的。 当时日本的士兵多是职业武士组成的藩兵,这帮家伙没见过啥世面,思想观念相当落后,还自以为是,小时候受过刺激的山县有朋早就想废掉他们了。在山县有朋的主张下,明治政府搞了个《征兵令》,在全国老百姓中征兵,士兵终于不再像原来那样只能由武士来当了。近代兵制一实施,日军的实力马上壮大起来。为了让新建的军队“老实听话”,山县有朋又搞了诸如《军人“读法”七条》、《军人训诫》、《军人敕谕》之类的东西,规定士兵们最最重要的就是效忠天皇,为天皇而战是最大荣誉,为天皇而死是最大幸福。山县一天到晚鼓足了劲给日本士兵灌输武士道精神,就这样,在他的领导下,日本军队成了天皇的军刀,为了“天皇”,他们干什么都行。 山县有朋对军制改革如此的痴迷而且投入,对侵略扩张也是情有独钟竭尽所能。他在当上了陆军卿后就一直叫嚣“伸张国势”是最要紧的事,也就是日本得抓紧时间搞侵略才行。是以在“征苔”之议提出后,山县有朋予以了大力的支持。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军会在苔湾遭到惨重的失败。 征苔之役失败后,山县有朋也受到了来自于各方的责难,加上以前的山城屋事件,搞得他差点辞职回家吃老米,但明治天皇对战争失败的原因非常清楚,他对日本陆军在山县有朋的改革下所发生的变化还是心中有数的,因而和大久保利通一道力保山县有朋,这才让他在陆军卿的位置上重新坐稳。 “萨摩的军队,都是些守旧的武士,他们的战法还处在战国时代!其战力不足挂齿!只需3000帝国陆军,便可一鼓荡平!”山县有朋注意到木户孝允伊藤博文等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索性继续狠狠的贬低起敌手来,以达到夸耀自己对日本陆军进行改革的成果的目的。 “山县君,你当初说过,只需8000帝国陆军前往苔湾,便可征服番民,驱逐乾军,将苔湾收入帝国版图,可最后的结果又如何呢?”木户孝允冷冷的声音响起。 听到木户孝允的话,山县有朋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也曾是“征韩论”的倡导者之一(明治二年一月,木户孝允在明治政府伊始便向政府副总裁、大纳言岩仓具视建议,将朝鲜首先作为兴师问罪的大方向,从而“确定远大之海外目标”),但到欧美研究考察西洋各国政制之后,从中大开了眼界,在明治六年便转而反对征韩,主张“内治”优先。 木户孝允自幕末以来的宿愿是“开国”(改革开放)、“破约攘夷”(也就是撤销不平等条约并缔结对等条约),为此目的,他作为岩仓使节团的全权副使之一,在出访期间努力进行条约修正的预备交涉并视察欧美。不单是欧美进步的文化和军事,木户孝允亦洞察到民主主义的不完全性与危险性而归,至今为止,木户孝允的政治立场由开明急进派转变为渐进派,毕竟,欧美与日本彼此间的文化差异实在过多。再者,木户孝允痛切感到将“征韩论”撤回与“内治优先”的必要性,积极倡诉宪法制定与二院制议会的设置,并致力于国民教育与天皇教育的充实。木户孝允现在亲自担任文部卿,就是要为为充实国民教育而尽力。 而现在,他眼中的“山县武夫”,竟然发出了内战的叫嚣,很可能毁掉日本和平发展的前途,这怎么能不令他忧心如焚呢! “帝国陆军在苔湾征伐的失利,原因有很多!并非全是陆军的责任!”山县有朋想起上一次御前会议他和木户孝允大吵的情形,心中痛恨,但他却不敢象上一次那样的出言不逊。 虽然木户孝允现在是文部卿,但在日本政府当中仍然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是以他的话极有份量,连大久保利通有时也要听从他的意见,天皇对木户孝允更是极为尊重,上一次的亏,他已经吃得够够的了。 “山县君不知彼不知己,轻率言战,故有苔湾之失。3000多精锐将士命丧异域,山县君难道嫌教训还不够么?”伊藤博文听到山县有朋的话,心中恼怒,也禁不住在一旁说道。 “帝国陆军之所以战败,是海军作战不力,使后援断绝的关系!”山县有朋怒瞪着伊藤博文,大声说道,“如果不是海军战力太差,帝国陆军完全可以占领整个苔湾!” 听到山县有朋竟然大言不惭的将征伐苔湾失败的责任推给了海军,伊藤博文不由得心头火起:“山县君,你说这样的话,能对得起死难的帝国海军将士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木户孝允 “海军的表现,是帝国的耻辱!”山县有朋恶狠狠的说道,“不为国尽忠,竟然向敌人投降,把宝贵的铁甲舰送给敌人,帝**队的脸都被海军丢尽了!” “海军是在打完最后一颗炮弹后,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才投降的!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伊藤博文冷笑道,“山县君既然瞧不起海军的投降,那么请问,在苔湾的陆军,又是怎么回到日本的?难道是他们自己游回来的不成?” 伊藤博文的话戳中了山县有朋的痛处,山县有朋额头青筋条条暴起,眼白几乎瞪出了眼眶,但一时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正如伊藤博文所言,在“东海海战”中,日本海军确实是在打光最后一颗炮弹后,向乾国海军投降的,包括“龙骧”号铁甲舰、“筑波”号、“富士山”号大型炮舰在内的日本海军舰艇都被乾国船政水师俘虏,之所以会出现炮弹不足的情况,是因为愚蠢的日本海军司令桦山资纪下令炮轰厦门等乾国重要港口城市消耗了大量炮弹的关系。 事实上,正是由于日本海军的英勇作战,弹尽而降,结果赢得了乾国海军的尊敬,为了表达敬意和两国和好起见,乾国方面还将“富士山”号大型炮舰解除武装后交还日本,用来运送被俘的日本海陆军官兵回国。 相比之下,日本陆军投降的情形就和海军大不一样了,不但人数远远超过了海军,而且很多人都是为了保命或有口饭吃而投降,最后遣返的时候,这些人还需要海军派人派船把他们装运回国,而回国之后好多人便退出了日本陆军,并且成为了坚定的反战者,给日本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看到山县有朋吃瘪,大久保利通心里暗暗好笑,他当然知道山县有朋如此说话的本意是为了帮自己反对安抚西乡,但没想到不但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把他自己也陷了进去。他正琢磨着说点什么给山县有朋解围,却不料明治天皇问道:“伊藤卿,你觉得,朕当如何应对西乡卿的表章?” “陛下,臣以为,刺客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行刺陛下的肱股之臣,都是极大的罪恶,必须要依国法严惩。”伊藤博文说道,“陛下可诏告天下,宣布刺客为违法之贼徒,追究幕后主使者,一同加以严惩,并赐书抚慰西乡君,安天下士族之心。” 听到伊藤博文的建议,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全都变了脸色。 “陛下!万万不可!臣派往鹿儿岛的警察,都是忠于陛下的死士!绝不能宣布他们为贼徒!”川路利良嘶声大叫起来。 “如果照伊藤君所言处置此事的话,将助长鹿儿岛守旧士族的气焰。”大久保利通也阴着脸沉声说道,“鹿儿岛本就一直对政府甚是轻视,不服从政府号令,俨然为独立王国,如此处置,让此辈气焰更盛,别地士族效法的话,必然天下大乱!” “可如果不按伊藤君的建议处理的话,也许几天之内,鹿儿岛便会扯起反旗!政府对西乡卿遇刺竟然不闻不问,简直就是向天下士族说明,政府是他们的敌人!可以说是政府逼着士族造反!”木户孝允紧盯着大久保利通,厉声道,“你大久保君想过没有?一旦鹿儿岛反叛,政府可有应对之策?政府现有之海陆军力,能够击破叛军吗?” 面对木户孝允的厉声质问,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全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心里当然清楚,现在政府并没有做好准备。由于日本海陆军在征伐苔湾的战役中遭到乾军反击,不但严重受挫,而且实力损耗极其严重,一旦鹿儿岛真的发生反叛,现在的日本政府的确难以应对。 木户孝允转身,瞪着想要说话的山县有朋:“山县君,你说以8000兵力便可破敌,你可敢立下军令状,若不能破敌,便即行剖腹谢罪?” “我当然敢立军令状!”山县有朋被木户孝允刺激得不轻,一时昏了头,竟然答应了起来。 “哼!你山县君一介莽夫,一死值得几何?只怕你届时剖腹,也难赎扰乱天下之罪!”木户孝允怒斥道。 木户孝允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是够狠,山县有朋尽管心中怒极,但却不敢回口。 “扰乱天下”这个罪名,的确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看到大久保利通、川路利良、山县有朋等人全都不说话了,明治天皇转向木户孝允道:“木户卿,你认为,如若朕不下诏安抚西乡卿的话,鹿儿岛士族必反,是这样么?” “是的,陛下。”木户孝允定了定神,将语气恢复到了平和的状态,“鹿儿岛现在完全游离于政府控制之外,西乡君是否有反叛之心,尚不得而知,然西乡君素孚众望,鹿儿岛众武士皆以西乡君为领袖,西乡君受辱,鹿儿岛武士受激而反,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陛下不可不察。” 听了木户孝允的答话,伊藤博文不由得暗暗感佩。 木户孝允为人虽然没有西乡隆盛那样豪爽,但却公私分明。他不因为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政见不同,自己也看不惯大久保利通爱搞阴谋诡计的做事方法,而跟西乡隆盛站在一起。恰恰相反,他对于西乡隆盛在鹿儿岛一带搞“独立王国”,游离于现有国家统治秩序之外这一点,是深恶痛绝的。认为西乡隆盛这样做,不论本心如何,完全是置国家整体于不顾的。但他又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他非常了解如果此次表章事件政府如果处理不当,定然会激怒鹿儿岛士族,导致鹿儿岛士族叛乱进而带动天下士族群起反叛的严重后果,所以才一力主张对西乡隆盛进行安抚。 “所以说,于情于理,于势于态,朕都必须要下诏安抚西乡卿,是么?”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是的,陛下。”木户孝允沉声答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秘的箱子 “那便照伊藤卿和木户卿所言吧!”明治天皇说着,目光依次扫过大久保利通、山县有朋和川路利良。 这一回,大久保利通三人没有表示反对。 明治天皇看着群臣,站起身来:“朕累了,会议就到这里吧!”他说完,没等众臣应声,便离开了宝座,向大殿门口走去。 看着明治天皇的背影,大久保利通的脸变得铁青,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甚至忘了和群臣一道向天皇的背影鞠躬。 此时的川路利良,内心也和大久保利通一样的震惊,他原以为今天最多就是挨一顿训斥,根本没有想到,天皇在最后竟然支持了伊藤博文的建议! 待到天皇的身影从大殿门口消失,日本军政首脑们才纷纷直起身子,鱼贯向殿外走去。 川路利良来到了大久保利通的身边,大久保利通才回过神来。 川路利良看着大久保利通,沉声道:“大久保君,你为什么不阻止伊藤君和木户君?你难道不清楚这会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带来什么样的可怕灾难么?” 大久保利通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有说话。 川路利良没有再看大久保利通,而是转身大步的离开。 大久保利通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回想起发生在御前会议上的一切,心中仍是气恨难消。 这是第一次他在御前会议上如此的丢脸。 尤其让他感到无法忍受的是,天皇竟然否决了自己的意见! 最让大久保利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西乡隆盛。 曾在“征韩”论战当中将西乡隆盛玩弄于掌股之间的大久保利通,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西乡隆盛用这样的方式反击。 平心而论,他也承认,天皇在这件事上是相当为难的,而采纳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的建议,实际上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 “西乡君,你敢如此对我,还说你没有反意?哼!”大久保利通冷笑了一声。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大久保利通的家,大久保利通下了马车,赫然发现,家中的仆人正和一大群人围在门口,聚成了一道人墙。 “发生了什么事?”大久保利通皱着眉头说道。 “先生!您快看看吧!不知是什么人送来了一个大箱子!”一位仆人看到大久保利通回来,立刻跑了过来说道。 “大箱子?”大久保利通一愣。 “是的!先生!上面还有一张封条,写明是送给先生您的!”仆人答道。 大久保利通来到了门口,仆人们和围观的人们见是大久保利通到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通路。 很快,大久保利通便看到了那个大箱子。 这是一个很大的用来盛装衣物的木箱,方方正正的,箱子的四角包有白铜皮,箱盖上也有铜锁,为实木所制,没有任何的雕饰,就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衣箱。 只是从箱盖到箱身,贴了一条长长的封条,上面写着“大久保利通先生妥收”的字样。 大久保利通紧盯着箱子好一会儿,沉声说道:“马上去请川路总长过来!并请他带几位擅长拆除爆炸物的人过来!”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命令,几名仆人“哈伊”了一声,立刻便跑去警视厅报信,而另外几名仆人和围观的人们从大久保利通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刻远离箱子散开了,箱子的前方,便只剩下大久保利通一个人。 “西乡君,会是你给我的礼物么?”大久保利通象是猜到了是谁送来的这个箱子,冷笑了起来。 “如果这里面装的真是炸药的话,说明你西乡君的为人,也不见得比我大久保高到哪里去……” “西乡君,我终究还是没有错看你……” 过不多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警察总长川路利良和一队警士骑着马一路急奔而来。 川路利良等人骑马来到大久保利通的身边,纷纷下马,看到放在地面上的箱子,川路利良第一个反应是拉着大久保利通退后。 “我接到消息便马上赶来了。”川路利良说道,“我原以为只是一个小箱子,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大……” “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 “我看,还是不要在这里打开的好。”川路利良看着箱子说道,“如果里面装的是炸药,一旦引爆的话,这条街上的人们都会被波及,还是拿到警视厅去打开比较好。” “好。”大久保利通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就用我的马车运送吧!” 川路利良指挥两名身强力壮的警士将箱子抬上了大久保利通的马车,在看着车夫驾着马车离开很远之后,这才和大久保利通一道上马,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位于樱田门十字路口处的东京警视厅,这是一座英国式的建筑,刚刚竣工不久。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地方修建这样一座大楼,使人们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之意。 装有箱子的马车驶进了院子,为了防止爆炸毁坏新建的大楼,川路利良下令“爆裂物处理班”的人将箱子抬到后院的花园当中,在这里对箱子进行处理,他和大久保利通则在离得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观看。 望远镜的镜头中,大久保利通看到,“爆裂物处理班”的人先是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箱子,在确定箱子外面没有任何的机关之后,这才仔细的揭去了封条,用铁锯锯断了箱锁,然后躲在事先挖好的坑中,探出身子,用长长的挠钩一样的东西将箱盖缓缓拉开。 大久保利通紧紧的盯着箱子,箱盖被打开了,但却并没有出现他意想之中的轰然爆炸,箱子里只是冒出了一股白色的淡淡烟尘。 几名警士显然也感到有些奇怪,他们在土坑中张望了一会儿,在确定箱子不会爆炸之后,才跳出了土坑,来到箱子旁边。 可能是箱子里传出了什么难闻气味,大久保利通看见几位警士都不约而同的用手在鼻子前狂扇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疯狂川路 “里面是什么东西?”川路利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一幕,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久保利通仍然紧盯着望远镜,他看到警士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探头向箱内张望。忽然,警士们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全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久保利通正自奇怪,却见“爆裂物处理班”的班长转身望向他们这边,不住的挥动着手臂,似乎是要让他们过去亲眼看看。 大久保利通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和川路利良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里面装的不是炸药,看来不会有危险了。”川路利良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和川路利良一起在警察们的簇拥下向箱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还未走到箱子跟前,伴随着阵阵微风,空气中飘来阵阵难闻的恶臭,令人闻之欲呕,大久保利通皱了皱眉,掏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而川路利良闻到这股臭,面色却忽然变了。 川路利良丢下了大久保利通,快步来到了箱子前,他顾不得扑面而来的恶臭,探头向箱子里一望,一双眼睛登时瞪得老大,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动起来。 大久保利通捂着鼻子来到了箱子旁边,伸头一望,差点吓得坐到地上。 箱子里面,是一个个沾满了石灰的人头! 而这整整一箱的人头,差不多有四十多个! 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尽管用石灰做了防腐处理,人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腐烂,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气。大久保利通看着一个个闭着双眼肌肉干瘪面无表情的人头,一时间心胆俱裂,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川路利良的双手死死的抠住了箱子的边缘,对扑面而来的恶臭丝毫不觉,他呆滞的目光从一个个人头上扫过,嘴里喃喃的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他最亲信的部下。 派往鹿儿岛的全体“东京狮子”的人头,全都在这里了。 “尚雄……俊武……成林……立晖……与利……戌岳……” 川路利良一个个的呼唤着部下们的名字,眼泪流了下来。 “总长……”看到川路利良摇摇欲倒的样子,两名警士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蓦地,川路利良猛地直起了身子,用力推开了扶着他的人,猛地将腰间的军刀抽了出来。 “西乡逆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时的川路利良有如发狂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向空气中猛砍着,仿佛空气中全都是敌人一般。 “西乡吉之助!你这狗贼!你不得好死!” 川路利良挥刀不断的砍斫着,周围的警士们大乱,一个个纷纷低头闪避,生怕一不小心便会给川路利良一刀砍死。 川路利良挥刀乱砍了一阵,突然间两眼翻白,口中吐出白沫,晕倒在了地上。 警士们又是一阵大乱,几个大胆的警士上前按住了川路利良,开始对他进行急救,在一番推拿按压之后,川路利良方才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醒转过来。 “川路君,你不要紧吧?”大久保利通来到川路利良身边,惊惧不已的问道。 他是第一次看到,曾经是萨摩勇将的川路利良这个样子。 川路利良摇了摇头,推开了部下们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看到川路利良满脸悲愤的样子,大久保利通明白他因何如此,心中也禁不住暗暗叹息。 这些人都是他最亲信的部下,现在竟然全被敌人以这种近乎侮辱的方式残害,还要背上“贼徒”的污名,怎么能令他不悲痛万分呢! 川路利良俯身捡起了自己掉落的军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中,然后他整了整军帽,向自己的座马走去。 “川路君,你要去哪里?”大久保利通看到川路利良的样子,心里一沉。 川路利良并不答话,而是来到马前,翻身上马,然后打马直向门口冲去。 “快!追上他!”大久保利通猛地意识到川路利良想要干什么,立刻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自己的马跑去。 大久保利通和警士们纷纷上马,此时川路利良已经冲出老远,大久保利通和警士们来不及截住他,只能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川路利良一路狂奔,直向远处的皇宫冲去,大久保利通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川路利良纵马来到皇宫的大门前,门前的卫兵看到川路利良象疯子一般的冲来,全都大惊失色,正要询问,却冷不防川路利良一声大喝:“开门!我要见陛下!” 几名卫兵面面面相觑,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警察总长如此前来觐见。 “赶快开门!”川路利良猛地拔出了军刀,指向了卫兵,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卫兵们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担心误了“要事”,他们还是打开了门。 川路利良下了马,冲进了皇宫大门,直奔御花园而去,熟悉天皇坐息时间的他知道,此时天皇应该和皇后在御花园散步赏花。 就在川路利良的身影消失不久,大久保利通一行人气喘吁吁的骑马来到了皇宫门前。 看到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带着一大队警察跑来,卫兵们又是惊讶不已。 “川路总长去哪里了?”大久保利通没有下马,而是阴着脸向卫兵问道。 卫兵下意识的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大久保利通二话不说,下马进门,直奔御花园而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川路总长,再是大久保先生……他们都疯了么?”一名卫兵望着大久保利通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明治天皇正和皇后一条美子及他宠爱的权典侍柳原爱子一道在花园中缓缓的踱着步,远远的便看到川路利良大踏步直冲了过来。 “那不是川路卿吗?他要干什么?”明治天皇注意到了川路利良的异样,有些不安的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也觉察出了不对,立刻招了招手,几名侍武官立刻跑了过来,挡在了天皇和皇后的身前。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闯宫 此时站在一旁的伊藤博文看着大步在御花园里狂奔的川路利良,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眼前的川路利良,竟象是要和谁拼命一般! 四下张望的川路利良很快便发现了天皇御驾所在,立刻转身大步冲了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经通报闯入御苑!”侍卫长看到一路狂奔的川路利良手中竟然还握着明晃晃的军刀,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掏出了随身佩带的左轮手枪,举了起来,瞄向了川路利良。 听到侍卫长的怒喝,川路利良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放缓了步子,将军刀插回到刀鞘中,来到天皇的面前,笔直的立定站着,举手向天皇敬了一个西洋式的军礼。 “川路总长,你竟敢不经通报闯入御苑!你想要干什么?”侍卫长大声的斥责道。虽然他说得声色俱厉,但听起来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面对掌握全国警察大权的川路利良,他身为侍卫长,也是不愿意轻易得罪的。 川路利良只是向侍卫长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他哑着嗓子说道。 “川路卿,你如此着急来见朕,有什么事吗?”天皇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川路利良,不动声色的问道。 伊藤博文看到天皇并没有命令面前的侍卫们散开,知道此时天皇对川路利良已经起了警戒之心,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他差不多能够猜到,川路利良的来意了。只是川路利良为何如此不经通报便闯进皇宫来觐见,他想不明白。 在他的印象中,川路利良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武士,是西乡隆盛最早提拔起来的一批出身萨摩藩的人才之一,他心思缜密,富有谋略,行事果决,又曾在欧美等国游历,颇有见识,担任警察总长之后,很快便在日本全国建立了行之有效的警察体系,并给日本警察赋予了情报特务的功能,可以说是一位极富才干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做出了如此的表现,的确令伊藤博文吃惊不已。 难道,鹿儿岛西乡隆盛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伊藤博文之所以会在御花园里,也是因为西乡隆盛。 在御前会议确定了对西乡隆盛的表章以安抚的回复为主之后,明治天皇将伊藤博文召到了御花园闲谈,并商量一下给西乡隆盛的安抚诏书的措词,但让明治天皇和伊藤博文都没想到的是,川路利良会以这样的方式闯了进来。 听到天皇的质问,川路利良直起身来,垂头答道:“臣此次来,是想请陛下收回宣布行刺西乡吉之助之警士为贼徒的成命。” 听到川路利良竟然直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明治天皇心中恚怒,但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川路卿如此要求朕,能说明一下理由吗?”天皇平静的问道。 “陛下!那些人已经全被鹿儿岛西乡吉之助手下的贼子们残害了!”一说起“东京狮子”们的结局,川路利良再次变得激动,难以自持,“贼子们格外猖狂,竟然将这些忠义之士的首级割下,偷偷运进了京城!放在大久保君的家门口,以为恐吓!” 听到川路利良的回答,天皇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一旁的皇后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则吓得花容失色,险些叫喊起来。 天皇的眼中闪过惊慌之色。他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转向了伊藤博文。 伊藤博文闻言也是一惊,他看到天皇望向自己的求助目光,强自镇定心神,用目光向天皇示意,天皇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天皇看到了急匆匆奔跑而来的大久保利通等人,看到大久保利通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皇后,你和权典侍先去休息吧!朕在这里有要事和众位爱卿商量,过一会儿去陪你们。”明治天皇对两个女子温言说道。 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一起向天皇深施一礼,然后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 目送着她们的身影远去,明治天皇才回过头,将目光转向了川路利良和刚刚来到面前的大久保利通。 “大久保卿,朕刚才听川路卿说,有人将行刺西乡卿的刺客的首级放在了你的家门口,是这样么?” “是的,陛下!”大久保利通看了川路利良一眼,哑着嗓子答道。 “川路卿,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经通报就闯进朕的御花园,是么?”天皇看着川路利良,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是!”川路利良满腔悲愤的说道,“这些人都是为陛下而牺牲的!下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称他们为贼徒!” 天皇没有理会川路利良,而是转向大久保利通问道:“大久保卿,你的意见也和川路卿一样,是么?” “陛下!川路君他……一时过于激动,未经通报闯进御苑,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原谅他吧!”大久保利通没有回答天皇的问话,而是替川路利良求起情来。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大久保卿。”明治天皇冷冷地说道。 “这……臣以为,陛下的决定非常英明,臣……支持陛下的决定!”大久保利通咬了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回答,川路利良面色惨变。 “那些首级现在何处?”明治天皇问道。 “现在东京警视厅。”大久保利通答道。 “将这些首级妥善保管,以备示众之用。”明治天皇说道。 “不!陛下!您……不能!不能这么做啊!”川路利良嘶声道。 “川路卿,朕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朕要你回去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明治天皇冷冷地说道,“你擅自闯进朕的御花园,又提出来如此无礼的请求,朕认为你已经不适合担当现在的警察总长职务,你还是多休息些时间吧!” 听到明治天皇要撤掉川路利良的职务,大久保利通大吃一惊。 “陛下,川路君他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念在他以前的功劳,宽恕他这一次吧!”大久保利通忍不住为川路利良求情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皇之忧 “那就降职为大警视,暂时代理总长职务吧!”明治天皇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不经奉召便擅自闯入朕的御苑,朕罚你们一个月的俸禄以示惩罚。” “是!”大久保利通向天皇鞠了一躬,站在一旁的川路利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无可挽回,流着泪向天皇鞠了一躬。 “这件事完全是因你们而起,给朕和国家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你们必须用最大的努力将利的影响消除!”天皇沉声道,“朕要你们公开向西乡卿谢罪!明白吗?” “是!”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齐声答道。 “二位爱卿退下吧!朕希望你们都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应有的判断力!”明治天皇说道。 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再次鞠躬,然后转身,和警士们一起退了下去。 明治天皇看着大久保利通的身影消失,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伊藤卿,你说,大久保卿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坚决反对朕的决定?”在侍卫们全都离开后,明治天皇转头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藤博文问道。 “陛下,大久保君应该认识到了他所犯的错误。”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说道。 “但愿如此。”明治天皇看着大久保利通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 “陛下认为,真的是西乡君将刺客的首级送到大久保君的家门口示威的吗?”伊藤博文问道。 “伊藤卿认为不是?”明治天皇转头看着伊藤博文问道。 “臣觉得,从上请罪表到送首级至大久保君家,都不象是西乡君的作派。”伊藤博文说道,“西乡君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行事以司马温公为榜样,这样的手段,似乎不是西乡君用的。” “朕倒是以为,南洲翁如此作为,并不过分。”明治天皇说道,“送杀手之首级予主使之仇敌,史上亦不乏先例,若是朕遇到同样的事,只怕也会同南洲翁一般。” 听了明治天皇直舒胸臆的畅言,伊藤博文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南洲翁这一次是被大久保卿给逼到死地了,所以才会采用这样的手法。”明治天皇起身说道,“如果不是大久保卿的逼迫,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是以这一次朕才要大久保卿给南洲翁谢罪,” 明治天皇说着,在草地上踱起步来,伊藤博文赶紧快步跟在了天皇的侧后方。 “伊藤卿,朕常常想,大久保卿和南洲翁,还是如当年一样,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该有多好啊!”明治天皇望着满园的樱花,感叹起来。 听了天皇的感叹,伊藤博文也叹息起来。 “臣也是这么希望的。”伊藤博文说道,“只是现在,只怕已经不太可能了。” “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朕就要努力去做。伊藤卿也这么想,朕很欣慰。”天皇回身看着伊藤博文,说道,“虽然朕体谅大久保卿的苦心,但是国家的崛起,不能依靠这种有违道义的手段,否则纵然能够成功,也难以长久维系。” “陛下英明。”伊藤博文恭敬地说道。 “大久保卿将警务和情报侦察合为一体,似乎不妥,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表明了。”明治天皇说道,“朕打算将二者分开设置,伊藤卿以为呢?” “陛下所虑很对,臣也有这样的考虑。”伊藤博文明白了明治天皇的意思,不由得讶异于天皇的成长之速,因为这个想法,他已经考虑很久了,而天皇竟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证明他的思想已经日趋成熟了。 “伊藤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给南洲翁出的这样一个用首级来打击大久保卿的主意?”明治天皇突然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伊藤博文说道,“刚才臣就想说,也许是这个叫林逸青的人,给南洲翁出的这个主意,甚至南洲翁上这道请罪表章,很可能也是他的主意。” “伊藤卿,你想办法组织人手,对这个人进行监视。”明治天皇说道,“川路卿虽然精明强干,但他的目光总是盯着南洲翁,却忽略了这个人。” “是!”伊藤博文明白天皇是想让他借机组建未来情报部门的班底,立刻应道。 “伊藤卿,对于这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你要格外留心,朕总觉得,他的身上,有林义哲的气息……”明治天皇望着远处阳光下的宫阙,低声说道。 听到明治天皇提到林义哲的名字,伊藤博文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 “啊嚏!啊嚏!啊嚏!” 林间的小木屋中,正忙活的林逸青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听到林逸青有如打雷一样的喷嚏声,站在旁边的水野遵、佐藤英彦和上原勇作全都吓了一跳。 “娘的!谁背后叨咕我呢!”林逸青抽了抽鼻子,咧了咧嘴,用乾国语嘟囔了一句。 桐野千穗听到林逸青的话,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这些天,她的乾语进境,已然一日千里,虽然说话还不能象乾国人一样流畅,但听懂内容已经不成问题了。 “林君,你为什么说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桐野千穗问道。 “按乾国的说法,只要有两声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林逸青笑着答道。 “我觉得,背后说老师坏话的,可能是大久保先生。”佐藤英彦笑道。 “是啊!大久保先生现在应该已经收到礼物了。”林逸青当然不会知道背后念叨他的是明治天皇,他想象着大久保利通收到一大箱“东京狮子”的首级时的表情,禁不住有些得意。 能够如此捉弄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久保利通,他的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老师,这些面具,真的能令人的本来面目完全不一样么?”上原勇作紧盯着一个个整齐摆放在阳光下的木盒问道。 “当然。一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林逸青冲他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他走到窗前,向天上的太阳望了望。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皮面具 今天,是林逸青的“人皮面具”完工的日子。 说是人皮面具,其实并不是用真的人皮制成的,至于这种面具的原料是什么,上原勇作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为了制作这些面具,林逸青带着大伙儿跋山涉水,找来了好些奇怪的矿石,还有一些植物,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这些材料经过粉碎,烧煮,融合,最后形成了一种上原勇作从来没有见过的象食用的皮冻一样的软软的微微透明的东西。 他根本想不明白,林逸青是如何做到的。 他也无法相信,这些东西,最终会变成另一个人的面孔。 但现在,奇迹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林逸青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来到了一个木盒前。 “水野君,请过来一下。”林逸青笑着说道。 水野遵走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林逸青取过一张毛巾,放在水盆里用水沾湿,给水野遵仔细的擦过脸,然后又用干毛巾将他脸上的水擦净,略待片刻之后,林逸青打开了木盒,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面具来。 这是一张和人的肌肤完全一样颜色的面具,眉目十分清晰,它十分轻薄柔软,在林逸青的手中不住的晃动,仿佛是刚从人脸上剥下来一般。 看着这张面具,上原勇作明白了为什么这种面具被称为“人皮面具”了:它并非是真的用人皮制成,而是它制成之后,看起来和人皮一般无二! 看到林逸青手上的面具,水野遵和佐藤英彦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手中散发着妖异气息的面具,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 这样的面具,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林逸青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面具,将它套在了水野遵的脸上,然后用手在水野遵的面部轻轻的按揉了一会儿。 仿佛变魔术一般,桐野千穗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活生生的林逸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师!这……简直和老师一模一样啊!”佐藤英彦禁不住惊呼起来。 “给我镜子!快!”听到佐藤英彦的惊呼,水野遵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大叫了起来。 林逸青微笑着拿过一面小圆镜,递给了水野遵,水野遵一把抓过镜子,只看了一眼,张开的嘴巴,便再也合不拢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林君,仿佛你在我身上重生了一样!”水野遵激动的说道,而在桐野千穗等人的眼中,就是林逸青在激动的样子。 “水野君,你好好适应一下吧!”林逸青象是知道水野遵会是这副样子,他笑着将他推到了一边,转头冲桐野千穗挤了一下眼睛,对佐藤英彦说道,“英彦,该你了。” 佐藤英彦赶紧来到林逸青身边,林逸青和先前一样,帮佐藤英彦净面之后,将另一张人皮面具套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林逸青笑着将佐藤英彦的上衣解开,将一件有两个圆鼓鼓软绵绵的圆形物体的东西系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帮他重新穿好衣服。 刹那间,桐野千穗仿佛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真的是千穗小姐啊!老师,你简直是个魔术师!”佐藤英彦也拿过一面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大声的赞叹起来,“不光是脸,连身材都可以做到一样啊!” 此时的桐野千穗,对扮成自己的佐藤英彦说的话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记住,英彦,扮成千穗小姐之后,千万要用女声说话,不过最好少说话,因为一旦变音不准,容易漏出马脚。”林逸青叮嘱佐藤英彦道。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佐藤英彦说着,恶作剧似的用手在自己的“胸部”捏了捏,桐野千穗看到他的动作,脸上不由得一红,仿佛他捏的是自己的胸部一般。 “别这样!千穗小姐会不高兴的!”林逸青也看到了佐藤英彦的动作,笑着训斥了他一句。 “失礼了!千穗小姐!”佐藤英彦吐了吐舌头,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 “来,千穗,该你了。”林逸青笑着对桐野千穗说道。 桐野千穗来到了林逸青身边站好,林逸青给她净面完毕后,打开另一个木盒,取出里面的人皮面具,给桐野千穗戴好。 桐野千穗净净的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任凭林逸青的手在她脸上摆布,她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一时间心醉不已。 面具戴好之后,桐野千穗只感觉脸上有些发闷,此外没有任何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她试着微笑了一下,发觉面具如同她的脸上肌肉一般,也在变动。 “啊!老师,这……是乾国的美女吗?和千穗小姐一样美啊!”看到桐野千穗的新面孔露出的微笑,佐藤英彦再次惊呼起来。 “千穗小姐看看吧。”林逸青拿过一面镜子,笑着放在了桐野千穗手中。 桐野千穗拿起镜子捧在胸前,先是闭了一会儿眼,然后她将镜子缓缓举到面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镜子中,一个美丽的陌生少女正用惊奇的目光望着自己。 如果不是还认得自己穿的衣服,桐野千穗差一点就以为手中的镜子是那面西洋童话中的魔法镜,是镜中的仙女在看自己。 “怎么样?千穗小姐还满意么?”林逸青笑着问道。 “真美……”桐野千穗轻抚着面颊,微笑着点头答道。 “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乾国出名的美女吧?”水野遵看着桐野千穗的新面孔,也禁不住赞叹起来。 听到水野遵的话,林逸青的心里微微一痛。 “不是,这个人……并不存在,是我想象出来的。”林逸青的心里刹那间波涛起伏,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 只有他自己知道,桐野千穗扮演的是谁。 桐野千穗现在,实际是小桐的模样! “来!勇作!该你了!”林逸青不想让水野遵和桐野千穗觉察到自己的心事,赶紧对上原勇作说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生上原 上原勇作听到林逸青的呼唤,这才从震惊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刚才他看到了林逸青好似施了魔法一般,将水野遵、佐藤英彦和桐野千穗完全改变了模样的全过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作梦。 上原勇作有些忐忑不安的来到林逸青的面前,目光略带企盼的看着最后一个盒子。 刚才林逸青将桐野千穗变成了另一个绝美的少女,给自己的另一个模样,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林逸青象是猜到了上原勇作在想什么,冲他微微一笑,打开盒子,将面具取出来,戴到了他的脸上。 在一切完毕之后,林逸青也拿过一面小镜子,递给了上原勇作。 “看看吧!勇作!喜不喜欢?”林逸青笑着问道。 上原勇作没有听到林逸青的问话,此时周围的一切他都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镜子当中自己的新面孔上。 这就是他梦中的自己的面孔。 这张面孔并不是十分俊美,但却透着男人的英武刚健的气息,令人一见难忘。 这不是女孩子们梦中**的面孔,而是女孩子们梦中英雄的面孔! 镜中的面孔忽然模糊了,上原勇作知道,是自己的眼泪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自己因其貌不扬而留下的心理阴影,在这一刻,完全的消除了。 脸上的面具,在这一刻,让他获得了重生。 林逸青看到上原勇作竟然喜极而泣,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早就知道上原勇作对自己的相貌的纠结,但他没想到,上原勇作会在这个问题上陷得如此之深。 既然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就更好办了…… “大家现在已经有了面具了,相信大家能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林逸青象日本人经常那样做的接连叩掌道,“让我们大家为了南洲先生而努力吧!” “努力!努力!努力!”水野遵和桐野千穗两名学员一起击掌大声道。 日本,东京。 在这一带有明显的法式风格的建筑内的大厅里,一位一身西式燕尾服,佩带有一枚勋章的约三十几岁左右的中年人,正焦急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这个人个子不高,一张长方脸很是清瘦,他留着背头,显得本来有些大的脑门更加的突出,一望之下给人怪怪的感觉。 他,便是日本大藏省事务总裁、参议兼大藏卿大隈重信。 他所在的地方,便是日本最有钱也是最穷的地方----大藏省。 日本大藏省的最早历史可以追述到日本古代律令制的八大省,大藏省当时主要掌管了日本朝廷的大部分财政制度,包括钱币,金银,贡物,度量衡和民间货物价格的衡定等,但是税收制度则由民部省管理。明治二年日本开始了二官六省制度,为了加强民政和财政的管理,把民部省也合并进入了重新设立的大藏省。大藏省因而成为了日本政府的重要机关,大藏卿一职也显得倍加重要。 现任大藏卿的大隈重信生于佐贺,幼名八太郎。其父是佐贺藩士大隈信保,其母杉本三井子是佐贺藩士杉本牧太之女。大隈信保由于学会了著名的“荻野流炮术”,因而被佐贺藩藩主锅岛家聘为石火矢头。佐贺藩是当时日本著名的强藩。在日本最先输入和仿制洋式军器。佐贺藩历代藩主都很重视兰学,即西方科学。甚至有专门传授西方科学的“兰学寮”。而且在军备上与其他藩不同。较为重视火枪大炮等西方军器。因此作为炮术家的大隈重信在藩内很受重用,是一位上级武士。大隈重信作为家中的长男,日后的轨迹受到了父母的很大影响。由于大隈的父亲是一个炮术师,经常要接触兰学(即西方科学)方面的事物,。所以大隈自小就对兰学产生了兴趣。后来成年进入藩校读书后则转入了兰学馆,后成为佐贺的维新志士。大隈重信如今身居要职,幼时的经历可以说不无关系。 “俊辅的意思,是在大藏省派人进入鹿儿岛?”大隈重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问道。 “是的。”大隈重信身边的伊藤博文点了点头,“东京警视厅派出的情报人员已经全部被杀,现在警察已经成了鹿儿岛士族防范的重点,如果再从警察当中挑选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再说,警察有警察的职责,不应该充当情报侦查人员。” “难道南洲先生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大隈重信忧心忡忡的问道。 “南洲先生应该不会。”伊藤博文道,“但鹿儿岛士族如果挟持他发动叛乱,他是没有力量制止的。” “我听说大久保君生病了?”大隈重信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的。”伊藤博文叹道,“可能是被那些首级吓到了,听说是用一个大箱子送来的,一共四十二颗。川路总长看到后当场发狂,做出了直闯御花园的愚蠢行为,所幸他没有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他们二人都受到了天皇陛下的严厉斥责,川路总长被降了职。” “竟然能将警视厅派出的情报人员全部捕杀,南洲先生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大隈重信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俊辅,你建议大藏省派遣人员前往鹿儿岛,我觉得,他们只怕做得未必能比警视厅的人好。而且我们从现在开始挑选和培训人员的话,也需要时间。” “是啊!在这段时间,我们可能只有从报纸上了解鹿儿岛的消息了!”伊藤博文有些恼火的说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着急也没有用的,俊辅。”大隈重信看着伊藤博文说道,“而且行刺事件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鹿儿岛现在一定加强了防范,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忍者,也难以进入鹿儿岛,所以,我认为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派出侦查人员。”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对鹿儿岛士族的行为放任不管吗?”听到大隈重信委婉的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伊藤博文有些吃惊的问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章 街头表演 “俊辅,如果政府的实力足够强大的话,大久保君其实是不需要使用这样的阴谋诡计的。”大隈重信说道,“若是各项改革得以完成,国力大增,鹿儿岛西南一隅之地,岂有力能抗之?届时只怕乖乖服从政府的命令还来不及吧!” 听到大隈重信的话,伊藤博文猛然醒悟,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大隈君说的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是不起作用的!”伊藤博文点头道。 大隈重信从小思想相对开放,比较亲近西方思潮。大隈重信7岁时,由于父亲的关系,进入了佐贺的藩校。被当作佐贺藩的将来的人才加以培养。大隈重信早年受到父亲教导的影响,视早逝的父亲为榜样,因此对日本传统之学很不感冒。安政元年大隈重信即与几个同志合伙成立了藩内的改革派组织“楠公义祭同盟”。同盟的第一件事是向藩主锅岛直正申诉,要求改革藩校,这是大隈作为政治改革者的初露头角。 锅岛直正是幕末著名的开明君主,出于经济和政治上的多重考虑,他继承和发扬了佐贺藩几代藩主的开明政策,对于西方科学非常欢迎,不但鼓励学术,还开始仿造西洋军器。为此建设了日本第一个反射炉,这是划时代的创举,意义非常重大。反射炉预示着日本开始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佐贺藩还开始制造蒸汽火车并成功完成了模型。还独力制造了几条蒸汽船。随着佐贺藩精炼方技术积累的逐步加深。到最后甚至可以成功仿造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阿姆斯特朗炮。由于藩主的力挺,佐贺藩藩内学术兴盛,聚集了包括中村奇辅,田中久重,石黑宽次等技术名家和兰学者。由于输入洋式军器,佐贺藩兵强马壮。在幕末的几场战争中都表现出色。锅岛直正因此名列幕末名君之中。他和大隈重信等人并称为“佐贺八贤人”。 锅岛直正对大隈重信的才干颇为赏识。对他施以保护且大加提拔,安政二年由于大隈重信等人急于求成搞学政改革,结果在弘道馆发生骚乱,大隈重信因此退学。第二年,锅岛直正命令大隈重信转到兰学馆。正式成为兰学馆的教授。不久之后锅岛直正成功清除了保守派的影响,在大隈重信进言之后,他决定把弘道馆和兰学馆合为一体。正式列为藩内的主流学术。大隈重信因进言之功而就任弘道馆教授。负责向锅岛主讲西方的宪法理论,因此倍受瞩目。 自从“黑船来袭”之后,日本举国上下一片惊恐,攘夷,开国,公议,尊王各种思潮层出不穷。大隈重信也积极投身于维新事业中,当弘道馆骚乱结束,大隈重信被迫离开之后,锅岛直正授意他转而师从当时弘道馆教师名宿,很快他又转入了兰学馆里。 因为锅岛直正善于经营,所以佐贺藩本身实力强悍,经济发达,武器新锐,军备堪称日本第一,佐贺藩士装备了七连发的西班牙式火枪,大炮队拥有阿姆斯特朗后装炮和臼炮。不光是兵器,藩士们的军装也大大领先。在戊辰战争时输入的黑色木棉制军服,毛布、橡胶制雨衣都是当时世界水准的最新装备。在这的样的氛围下,大隈重信对西方科学和军事的见解,明显要高出别藩的日本人。 而今虽然担任了大藏卿,但大隈对政治、经济、军事及三者相互关系的了解,仍然不是伊藤博文能够比得了的。 “所以现在政府应该避免刺激鹿儿岛士族,为富国计划的完成多争取时间。”大隈重信说道,“陛下对南洲先生进行安抚是英明无比的决定,所以我觉得,现在不必向鹿儿岛派出侦查人员,否则难免再发生这样的事,那样的话,只怕便不是陛下的一纸诏书可以安抚得了的了。” 听了大隈重信的进一步解释,伊藤博文连连点头。 作为当年志同道合的战友,大隈重信的稳健作风一直没变。 从大隈重信那里出来之后,伊藤博文的心情畅快了许多,但他一想起鹿儿岛武士送首级给大久保利通的恐吓手段,心中还是感到一阵不安。 该怎么做到不刺激鹿儿岛士族,又能刺探到情报呢? 伊藤博文坐在马车上,沉思了一会儿,仍是不得要领。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了大街之上,伊藤博文暂时放开了去想这恼人的问题,欣赏起街景来。 此时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为了避让行人,车夫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伊藤博文看到远处的街口竟然围了一大群人,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似乎是在观看杂技表演。 马车渐渐向人群的方向接近,伊藤博文抬头望去,这才看清,那里竟然是在进行忍术表演。 伊藤博文看到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女孩被用绳索紧紧的绑在了一块木板上,动弹不得。捆绑完毕之后,一名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将一块白布将她从头到脚的蒙住,然后走到远处站定,背对着白布蒙着的女孩,用一条黑布将自己的眼睛绑好。 白布下的女孩显然非常紧张,一个劲的扭动着身体,而蒙住眼睛的男子这时转过身来,双手一翻,手中多了两枚十字菱形的手里剑。 看到蒙眼男子手中明晃晃的手里剑,伊藤博文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了。 蒙眼男子向观众扬了扬手中的手里剑,猛地一甩手,伊藤博文只看到两道寒光闪过,两枚手里剑分别钉在了被白布罩住的女孩的头部两侧。 看到仅差分毫手里剑便会刺中女孩的头部,人群当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看到女孩的头部被钉紧的白布固定在了那里,发出阵阵的“呜呜”声,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知道蒙眼男子的手里剑不会射中女孩,但他仍然情不自禁的担心女孩的安危,对于这样的表演感到厌恶。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施恩下民 蒙眼男子不断的抽出手里剑,向女孩射去,伴随着道道寒光和骇人的“夺夺”声响,手里剑不断的钉在女孩身侧,很快,在木板上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此时白布已经被手里剑绷紧,白布下的女孩渐渐的不能动弹了。 伊藤博文以为投掷手里剑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该是别的什么表演,但却没有想到,蒙眼男子又抽出了两枚手里剑,双手一扬,直向白布下的女孩射去! 两道寒光闪过,只听“噗噗”两声轻响,这两枚手里剑刺穿了白布,狠狠的扎在了女孩的身上! 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也是吃惊不已,他紧盯着女孩的身体,看到白布上两摊血迹在不断的扩大,心中不由得一沉。 “杀人啦!杀人啦!快报警!”人群中有人喊道。 蒙眼男子猛地摘下了罩住眼睛的黑布,看到白布上的鲜血,他几个腾跃来到了女孩身边,一把将白布从木板上扯下。 人群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看到木板上的原来被绳索绑缚住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布做的人形玩偶,也是大吃一惊。 男子拍了拍手,女孩儿微笑着从木板后面走了出来,向围观的人们鞠了一躬。 看到女孩儿活生生的,伊藤博文长出了一口气。 女孩儿来到男子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佯怒似的用手揪住了男子的脸。 男子想要推开她,但她死揪住他的脸不放,两个人拉扯起来,伊藤博文看到男子的脸竟然都给揪得变形扭曲了,又是一惊。 脸被揪成了这样,人还能受得了吗? 女孩儿手上用力,猛地向下一扯,伊藤博文看到一大张肉色的皮肤状的东西给撕了下来,刚才的那个男子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清秀的也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孩儿。 看到这惊心动魄的精彩忍术表演,人群瞬间爆发出了雷雨般的掌声。 两个女孩儿一齐向观众们鞠了一躬,然后各自捧着一个小木钵,来到众人面前,观众们纷纷掏出铜钱来,抛到女孩儿手中的钵子里。 伊藤博文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刚才因为紧张的关系,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思忖了一会儿,拿出钱包来,从里面取出两张“明治通宝金壹圆”纸币和一把“明治通宝”铜钱,交给身边的随从,示意他去将钱分别施舍给那两个女孩儿。 随从领命跳下马车,挤进了人群当中,来到两个女孩儿面前,将纸币和铜钱分成二等份,分别放进了两个女孩儿手中的钵里,两个女孩儿看到大面额的钞票,全都吃了一惊。 伊藤博文看到她们向随从深深一躬之后,似乎在象随从询问着什么,随从先是摆了摆手,然后转过头,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两个女孩儿齐齐转头,向伊藤博文望了过来。 看到这两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儿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伊藤博文冲她们微微一笑,却禁不住在心里叹息起来。 眼前两个女孩儿接到钞票的样子,让伊藤博文想起了和大隈重信合力应对货币改革的往事来。 早在明治二年七月,西方各国公使便向日本新政府提出交涉如何处理幕末的劣币问题和如何导入西式币制与国际接轨的问题。明治初期,严重的货币混乱行为导致了各国商人在日利益严重受损。那时的日本在货币流通方面也是“百鬼夜行”,而且不如一海相隔的乾国的是,乾国流通领域的都是“良币”,日本却是“劣币”和“赝币”,各国因此不断向明治政府施压。 幕末时斯的日本由于金银外流严重,幕府被迫铸造成色恶劣的金银币充数,结果外商怨声载道,幕府被迫签订改税条约,同意再不会继续降低金银成色,并在将来引进西式货币制度,但是,随着征长,戊辰等战争的爆发,幕府以及其他各藩都被迫继续铸造劣质金银币来支付战费和武器购置费用。而倒幕军一方也铸造劣质金银币来支付开销。加之各藩过去本来都有铸造劣币的传统。所以劣币四处横行。二分金的仿造尤其厉害,有外面铸金中间铸银的,有用铜铸造外面镀一层金的,不一而足,达十二三种之多。而当维新之后,新政府由于种种情况导致财政基础不稳定,于是偷偷摸摸的继续铸造违反了改税条约的劣币。货币流通的混乱情况不但令日本人民的生活极其痛苦,阻碍了日本的经济的发展,也激起了外国的愤怒。 英国首先方面发现了明治新政府的这种行为,英国人极其恼火,要求明治新政府必须改革币制。当时因为劣币横行,日本自身的经济也受到严重打击。国内外的商人都受到巨大损失。在明治二年,英国公使帕克斯伙同法美意德四国公使发出正式声明,以日本内战已经结束为由,要求新政府立即拿出驱逐劣币的方案,终止各种损害外商利益的事情。新政府接到声明后大吃一惊,急忙开始组织谈判团队。当时负责谈判的便是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 然而这时大隈重信面临的问题,不只是来自国外,还有来自国内的巨大压力。为了化解帕克斯的攻势。在明治二年二月五日,大隈重信和外国官知事伊达宗城合谋发送了一份声明给帕克斯,声称政府将在二月五日发布关于将来发行新货币的声明,但这其实只是大隈重信的缓兵之计。帕克斯识破了后大怒,立刻发表了一篇措辞强硬的声明,要求新政府说明事情经过。伊达宗城无奈之下只好在二月三十日向五国发布署名声明,在声明中,伊达宗城承认新政府制造劣币并承诺杜绝此事。声明还正式承诺政府将发行足量的新货币,而新币将与当时发行的纸币“太政官札”实现等值兑换,除了政府本身之外,严禁任何私人或藩私铸金银币。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此维新 伊达宗城的声明虽然暂时平息了西方国家的质疑。但马上引发了激烈的内斗。首先的抵制来自于萨摩和土佐两藩阀。萨摩和土佐两藩因为是维新的首要功臣,在政府内部势力强盛。因此我行我素私铸劣质金币而无人敢问。而其他各藩见状则把政府的禁令当作耳旁风,私铸金银币不停。日本经济的混乱因而大大加剧,明治政府遭到质疑,面临巨大的危机。 明治政府下令大隈重信负责准备一个关于如何处理劣币和赝币的方案。大隈重信的方案则基本上和伊达宗城的声明一样。然而萨土等藩阀,由于率先宣布“版籍奉还”势力大大增长,气焰滔天。藩阀派以大久保利通为首,极力反对大隈重信的方案。三月三十日,冲突白热化。大隈重信等人刚刚得到太政官令宣布同意大隈重信的货币改革举措,连“飞脚”(负责邮政传递的人)都派了出去。结果飞脚被大久保利通的人抓回。大久保利通直接上书太政官三条实美,指责大隈重信等人是“商人之辈”、“见识浅薄”,坚决要求停止任何的货币改革。大久保利通之所以如此,目的还是为了一藩的私利。因为萨摩在铸造劣币上受益良多。因此大久保生怕失去财源。而这种赤倮倮的损公肥私的意图事实上分裂了日本政府,由于生怕政府分裂,造成维新功败垂成。因此木户孝允决定出面调停两派,由于木户孝允的出面,加之承诺藩阀派即便是货币改革之后也能享受利益。最后两方均同意让步。于是大隈重信的方案终于获得通过。木户孝允对大隈重信很赏识。所以在木户孝允的授意下,明治政府宣布出于谈判的需要,将大隈重信升为专职的会计官副知事,七月六日,大藏省成立。由于先前由利公正因为太政官札的问题而垮台。大隈重信则被选为替补,出任大藏大辅。正式成为大藏省的高级财政大臣。大隈重信的升职揭开了被称为“大隈财政改革”的序幕。 当内斗平息下来之后,大隈重信从四月六日开始,连续发出一系列的布告,通过了数条新法,成功稳定了金融秩序,预示着货币改革行将开始。但是在另一方,英国公使帕克斯对于日本政府的压力也随之变的更加紧迫。因为现在经济秩序稳定了,所以帕克斯认为政府的货币改革也要提到日程上来。而且帕克斯对于大久保利通的一系列做法已有耳闻。因此帕克斯生怕明治政府借着版籍奉还的由头借故赖账。因为诸藩不但制造赝币,还有向外国借的大量借款。特别是萨摩,在幕末期间为了筹集军备和战费而向英国大量购置军火和借款。如果明治政府借着版籍奉还的理由赖账,就会有很多英国商人破产。所以帕克斯会同四国公使,联名要求政府必须马上拿出解决方案。为了谈判具体细节,七月十日,以外务卿泽宣嘉为首,大隈重信为首席代表,伊藤博文为副代表的代表团出发,七月十二日正式开始谈判。 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二人就是在那时,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谈判非常艰难,问题集中两条上,一是如何赔偿损失,二是如何改革币制。最后因为大隈重信的努力,明治政府没有因赔偿的要求而付出一大笔足以导致襁褓中的明治政府破产的费用。大隈重信以其出色的外交能力成功的挽救了政府于外来压力造成的财政危机之中。特别是又制定了明治时期第一份货币改革方案,因而做为改革派的领军人物备受瞩目。木户孝允对大隈重信很是赏识,认为大隈重信是难得的人才,于是放手让大隈重信做为少壮派首领来统合少壮派官僚。当时大隈重信在东京的筑地地区建了新家,因为大隈重信为人好客,常常在家中设宴款待宾客。于是大批的少壮派官僚经常光顾大隈重信的家。伊藤博文也是大隈重信家的常客。 明治政府经过激烈的战争,总算是挺了过来,成为公认的合法政府。但是诸多因素导致这个政府在草创时期磕磕绊绊,随时都有解体的可能。即使是一件小事,都有可能造成政府的分裂。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严峻的财政形势。几乎要到达危机的地步。政府成立初期沿袭旧规,收实物税。但是随着时代的演进。实物税制破绽百出。而且由于长期战争的破坏和战费支出。实际收入大大减少。特别是在当时政府没有足够实力压制诸藩。因而只能从直辖地区内收取地租。政府的实际收入仅占全国地租的四分之一。而且,不兑换纸币的大量印发,事实上加剧了民间的贫困,以至于维新初年时的日本经济是一片混乱(这便是后世愤青小白们津津乐道的“明治维新神话”的真象,以为只要一“维新”了,就一夜转型成功)。 因为民间的极度贫困,很多妇女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养家糊口,就象刚才的两个女孩,她们能在街头卖艺,可以说是幸运的,更多的象她们一样的女孩,则被迫漂洋过海,去异国他乡从事“贱业”。 刚才伊藤博文之所以给了这两个女孩一笔丰厚的赏钱,除了对两个女孩的美貌和技艺的赞赏,还有些对她们不幸遭遇的同情和向她们致歉的意思。 国家崛起的代价,不应该只让她们来承受! 随从回到了马车上,伊藤博文转过头,吩咐车夫继续前进,而就在马车向前行进了一会儿之后,脑中突然闪过大隈重信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忍者,也难以进入鹿儿岛……” 刹那间,伊藤博文的脑中有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也许,她们可以帮助我得到想要的情报。”伊藤博文瞬间定下了主意,他转过头对随从说道,“良一,你一会儿回去,邀请那两个女孩子到家里来,我有些事情,需要向她们咨询一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夫妻启行 听到伊藤博文的要求,刚才代送赏钱的那名叫樱井良一的随从眼中闪过奇怪之色,但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跟随伊藤博文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樱井良一,对于喜爱女色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为己志的伊藤博文的性情,他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他已经看过,那两个女孩子虽然因为食物不足的关系,显得有些瘦弱,但却极其美貌,伊藤博文要自己给她们送钱时,他便猜到了些许,而在回到马车上后,伊藤博文的吩咐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只是他想不到,伊藤博文会用这两个女孩子做什么。 而伊藤博文也想不到,就在他为如何派遣情报人员进入鹿儿岛打探消息而伤脑筋时,林逸青已然悄悄的离开了鹿儿岛,踏上了去乾国的路途。 站在这广袤无垠的天穹下,望一望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再适意地呼吸着清晨拂晓清冽的空气,既便是有再多的担心与忧虑,便也都很快地消散了。 林逸青现在的心情,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好…… 终于可以看到,这个时空的祖国,是什么样子了! 而且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活着! 阳光照在他脸上薄薄的面具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他感觉到脸上出了些汗,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摘下面具的时候。 他现在是在一艘名叫“阿米利亚”号的英国轮船上。身份是一位乾国商人,名叫洛子文,字苍山。 “阿米利亚”号修长而尖削的剪刀艏在海上犁出两道碧浪,船上高高耸立的主桅上悬挂的旗帜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在机舱内两台蒸汽机的驱动之下的客轮在海面上高速疾驰,远望上去宛如滑行在海面上一般。 从自己的住舱出来后,林逸青沿着舷梯上了主甲板,而后信步走到了船的左舷----那里有一个只有在晴天时才会营业的露天小酒吧,在这里他能够见到不少船上的客人,可以判断船客当中是否有明治政府派来的探子。 尽管“东京狮子”们已经全部授首,但他仍然不能确定,明治政府是否派了新的探子来。 在离开鹿儿岛前,他特地举行了规模盛大的和何韵晴订婚的酒会,并上了报纸,而和桐野千穗订婚时,他也举行了格外隆重的仪式,以及按排人假扮自己和桐野千穗,目的就是为了让明治政府相信,他现在仍然还在鹿儿岛。 按照他的经验,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狠狠打击后,不大可能再立刻派出谍报人员,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是否还有明治政府别的部门派出的探子在监视自己呢? “苍山……”正当林逸青站在酒吧入口处寻找合适的空位置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林逸青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他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小桐那熟悉的面孔。 “小桐……”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那只手,深情地呼唤道。 在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站在面前的,是易容改扮过的桐野千穗,并不是他魂牵梦萦的小桐! 桐野千穗好奇的看着面前和她一样戴着面具的林逸青,她感觉到了他呼唤自己时的那种浓浓的爱恋之意,似乎不是故意的演戏。 没有人能演得这样出神入化! 虽然经过了多次的练习,但她叫他“苍山”时,还是略微觉得有些别扭,但她发现他叫自己“小桐”时,却十分的口顺,而且情真意切,象是自己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一般。 虽然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桐”字,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的叫过她。 他给自己起的乾国名字,叫“赵玉桐”。 此刻云淡风清,天空碧蓝如洗,太阳正隐在海天之交处,用自己的余晖,将一层层海浪样的碎云映得殷红,几只海燕在暗红的霞光中盘旋,给这霞光里平添了几分令人怅惘的情调。客轮上的烟囱、飞桥甚至面前的桐野千穗都被这光芒照得像镀了一层赤金,阳光映在桐野千穗耳边的翡翠耳坠上,让那张本就精致的面孔上更平添了三分艳丽。 “怎么样?坐船还习惯么?有没有晕船?”林逸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沉浸于“小桐”带给自己的温馨感觉而不能自拔。 “还好……”桐野千穗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她现在的乾国语还不很熟练,所以在说话时,基本都是一些最简短的词语。 她望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眼睛里满布的关切之色,竟感觉胸中一团热烘烘暖洋洋的气流奔涌上来,让她素来冷静清寂的心境里都平添了一股暖意。 林逸青又打量了一下桐野千穗,今天的她穿的也是乾国服饰----一身淡蓝色布满花卉的对襟短衣,下身是绣银边的百褶裙,本来垂腰的长发也挽成了乾国式的发髻,还插了一枝青玉簪----这些都是何韵晴给桐野千穗置办的,专为此次出行所用。 此时在船上的人看来,这二人显然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来,我们坐下,吃点什么吧。”林逸青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做足了温柔夫君的戏文。 桐野千穗柔柔地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二人亲热的走到了露天酒吧之中,在一张小桌旁坐了下来。侍者上前招呼,林逸青点了酒食,侍者很快一一送来,摆到了桌面上,然后退下,让他们夫妻自由享用。 “对了,永原在做什么?怎么没见他出来?”林逸青没有看到上原勇作----他现在的乾国名字叫林永原,是林逸青的仆人,便向桐野千穗问道。 “他刚才还和我在一起的,这会儿可能是去前面了吧。”桐野千穗说着,冲林逸青眨了下眼,“他好象也是第一次出海。” “噢,毕竟是小孩子,平时的功课很累,让他自己玩一会儿吧。”林逸青明白了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的上原勇作,应该是履行起了护卫的职责,在船上四处查探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龙旗飞舰 正象林逸青所估计的那样,此时的上原勇作,正以一副全新的面孔,在船上小心的进行着巡视。 以前林逸青出门时,经常会选择几位出色的学员作为随身护卫,对学员们来说,这是难得的荣耀,上原勇作知道老师对自己很是照顾,但从未叫自己做过他的护卫,这件事成为了上原勇作心里的一个遗憾。 但是在老师挑选助手的那一天,这个遗憾便彻底的归为历史。 上原勇作永远记得,那一天大家望向自己那惊异和羡慕的目光。 从那一天起,他便发誓,要用实际行动,对得起老师带给自己的荣耀。 现在的他,尽职尽责的履行着护卫的责任。 上原勇作巡视了一会儿,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他转头看了看露天小酒吧那里,看到林逸青和桐野千穗正在那里望海小酌(他选择的观察点很好,一方面能够察看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不使被保护者脱离自己的视线),心中羡慕之余,也感到一阵温暖。 从小缺少家庭父母之爱的他,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远远的,一阵长长的汽笛声传来,上原勇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远处海面上一个冒烟的小黑点。 很快,小黑点在不断的变大,一艘军舰的轮廓渐渐的出现在了海面上。 看到面前的军舰如同奔马一般在海面上飞驰,上原勇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到轮船和军舰,但象眼前的这艘军舰跑得这么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露天酒吧中,林逸青也注意到了这艘航速极快的军舰,眼中现出讶异之色。 “这是乾国的军舰吗?”桐野千穗注意到了军舰的桅头高悬着的,是一面红底金龙旗。 林逸青也注意到了这面龙旗,和他印象中原来历史时空中的大清帝国的黄底蓝龙吞日旗不同,这是一面全红色的旗职,中间是一条戏珠的金龙。 这难道就是乾国的国旗? 林逸青想起了梦中的那支击败日本海军的龙旗舰队,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艘龙旗军舰还在高速接近,林逸青看到了舰身的乌铜铭牌上写着“飞霆”二个字,知道那就是这艘龙旗军舰的舰名了。 林逸青以为这是一艘驱逐舰,但在仔细打量过这艘名叫“飞霆”的军舰后,他才搞明白,这是一艘高速通报舰。 “飞霆”号高速通报舰的线型是经过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的精心设计的,它加长了“湄云”级的长度(全长不含舰艏斜桅就达到了62.5米,“湄云”级仅为58米),缩短了宽度(由“湄云”级的7.48米缩为7.3米),更有利于高速航行;动力系统配置十分新潮,采用的是英式2000马力的三涨复合蒸汽轮机(“威远”级主机的改进型号),装有4台汽车式锅炉。当时三涨复合蒸汽轮机在英国也是新鲜玩意,英国人将这种主机提供给船政既是出于制衡法国在船政的影响力,也有拿中**舰当“小白鼠”试验新动力系统的因素(而由于当时汽车式锅炉和法式双头圆式高压锅炉纸面性能不分伯仲,因此船政在建造“飞霆”级高速通报舰的时候采用的兼收并蓄的方式----首舰“飞霆”和次舰“飞鹰”采用汽车式锅炉,而三舰“飞鹏”和四舰“飞鸿”则采用了法式圆式高压锅炉)。正是有了如此堪称奢侈的动力配置使得“飞霆”号成为一艘不折不扣的高速舰艇(当然,该级军舰为此付出了居住空间的代价,由于大部分的船体内部空间都被轮机、锅炉和煤仓占满,使得船员主舱和军官生活区的空间被大幅度压缩,不少船员只能露天打吊床,而能爬上甲板透气,也成了该级舰水兵日思夜想的一项“福利”)。 此时林逸青判断“飞霆”号应该是跑出了接近20节的极速,这可以说简直就是在海面上“飞”一样了! 这难道也是林义哲留给自己的遗产吗? 这艘高速军舰很快引起了“阿米利亚”号上乘客的注意,人们纷纷起身来到船舷旁,观看这艘龙旗军舰的风彩,林逸青也情不自禁的起身,来到船舷旁,用热切的目光望着这艘在海面上高速飞驰的军舰。 他的目光落在军舰的飞桥上时,看见了一名年轻的乾国海军军官,这名军官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式海军军服,披着外黑里红的大氅,有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站在那里。 林逸青注意到这位军官的军服虽然是西洋式的,但衣襟上的卷云纹、袖口的龙纹和圆形军帽上的金龙处处透着中国元素,不但是中西文化的完美结合,而且显得十分威武和霸气。 林逸青还注意到这艘高速通报舰的武备虽然比较薄弱,炮位较少,火炮也很小,但却是先进的克虏伯式后膛炮,不由得对这个时空的乾国海军武器之先进赞叹不已。 这也应该是林义哲的功劳吧? 此时那位站在飞桥之上的乾国海军军官,感受着舰身微颤的“飞霆”号在海上如离弦之箭般的飞弛,和阵阵强劲的海风从身上吹过,突然闭上双眼,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一个飞翔的姿势。 看到这名军官如此陶醉于自己军舰的高速,林逸青好笑之余,心中也有一丝羡慕。 他打量了一下这位军官的脸,心中突然有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这是杨…… 他险些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于那位曾是大清北洋水师主力舰“镇远”的灵魂、最后在威海卫之役失败时以手枪自击殉国的海军战将,他一直崇敬不已!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在这个时空,和他以这种方式相见。 这一刻,林逸青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 “夫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桐野千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林逸青这才回过神来。 桐野千穗注意到林逸青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关切的用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徒情深 “没事。呵呵。”林逸青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但一转头,目光仍然落在对面的“飞霆”号上。 桐野千穗转头望着疾驰而来的“飞霆”号,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 而此时桐野千穗不会想到,从今天起,她将和这艘军舰,结下特殊的缘分。 “这艘军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桐野千穗随口问道,“会是从天津来的吗?” 她之所以说这艘军舰可能是从天津来的,是因为她和林逸青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天津。 “有可能。”林逸青点了点头,想到他将要去天津求见的那个人,他的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 对面,“飞霆”号和“阿米利亚”号交错驶过,很快便消失在了海天之际,林逸青深吸了一口海风,思绪又回到了他到天津之后该做的事情上来。 他想要接收林义哲的遗产,直隶总督李绍泉是最为重要的人物! 可是,仅凭着一张和林义哲极其相似的脸和林义哲的部分记忆,李绍泉会认同自己的继承者身份吗? 现在的李绍泉,又在做着什么呢? 天津,直隶总督府。 后花园中,李绍泉仰卧于一张竹椅之上,正在酣睡。 睡梦中,他又梦见了已经故去的老师曾伯函…… “章桐,你可知道,是这时势,把你我师徒绑到了一起,塞进了一条船里。” 天空上的裂云渐渐缝合,温暖灿烂的冬日又被阴霾所掩盖,富丽堂皇的直隶总督衙门重新变为一幅灰蒙蒙的水墨画卷。李绍泉感觉到胸口有点堵塞,身上添了一分寒意。他肃然答道:“这些年来,学生追随恩师身后做了一点事,虽是时势所促成,但恩师奖掖提携之大恩,学生岂能须臾淡忘!” “当年在京师初见章桐之面,老夫便将章桐许为伟器。丁未年章桐打马进玉堂,我视你与郭筠仙、帅远燡、陈作梅为丁未四君子。安庆攻下后,我请章桐招募淮勇,东下上海,后又以苏抚一职密荐。我一生庸碌,无所建树,唯一可安慰的就是看准了章桐是可寄重任之大才,要说报答皇恩,留声后世,也仅此一桩而已。” 曾伯函一往情深地追忆着往事,至高至重的由衷赞许,把李绍泉的心情推向激动莫名的峰巅。他以近于哽咽的声音说:“学生微薄之劳,与恩师巍巍功德相比,如爝火之比日月,沙丘之比泰岳,何况这点劳绩,也是在恩师一生勋业之内。” “十年来,湘淮两军、曾李两家为世所瞩目。前人说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又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老朽近年来常有忧谗畏讥之患,时存履薄临深之感,这是老朽与生俱来的胆气薄弱、遇事瞻顾的本性,所喜章桐豪迈坚强,敢作敢为,在心性上胜我多多矣,这是老朽最堪欣慰之处。” “学生也经常有空虚怯弱的时候,尤当事机不顺、夜阑更深之时更是如此。”李绍泉向以铁腕强硬著称,而这一次他在恩师的面前,第一次表示自己也有虚弱的一面。 “我想再硬再强之人,这点灵府深处的怯弱感总是难免的。苏长公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在天地沧海之间是何等短暂渺小,能不怯弱吗?”曾伯函淡淡一笑。仆人过来换上热茶,曾伯函喝了两大口,李绍泉也浅浅地呷了一口。 偏西的太阳被阴云压抑多时,终于又挣扎出来了。它的金黄色的光辉照在石舫之上,也照在从君山移过来的湘妃竹上;它照在曾伯函灰黄多皱的长脸上,也照在李绍泉厚实的双肩上。 “我自知来日不多,死在旦夕,章桐正如丽日中天,方兴未艾,前途极宜珍重,我有几句心腹话要对章桐说。”曾伯函神情凝重地对凛然端坐的学生说道,“湘淮军自创建以来,平发匪灭绺寇,杀人不计其数,仇敌遍于天下,这自然不消说了。还有一层,不知章桐可曾注意到,湘淮军之所以取胜得功,乃因破除祖宗成法、世俗习见之故。” “学生知道。”李绍泉点头道,“我朝兵权握在中枢,从不下移。过去川楚香教造反,各地建起团练,参与镇反,然事毕团练即全部解散。湘淮军一反成例,为平定发匪绺寇之主力。发匪平后,恩师遵成法,湘勇陆师撤去十之**,但水师仍大体保留,并转为经制之师。绺寇平后,淮军撤去不过十之二三罢了。这些都与世俗成法大不相合。” “不错!还是你见事明白。”对李绍泉的回答,曾伯函十分满意。 “湘淮军不反世俗成法,则不可成事;湘淮军一反成法,则又贻下无穷后患。有人说,将启汤之藩镇、瑾之八王之先声,非危言耸听,实见微知著也。我生性顾虑甚多,慑于各种压力,彤郅三年江宁收复后,强行大撤湘军,虽一时免去了不少口舌,但终究缺乏远见,后之绺乱幸赖章桐淮军以成大功。章桐气度恢廓,近年来不但不撤淮军。反而大量用洋枪洋炮装备,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劲旅。对于此事,朝野议论颇多,甚至有人以董卓、曹操视之,疑有非常之举。” “这当然是无识者浅见。”曾伯函接下去道,“当今内乱虽平,外患不已,大乾江山时有被倾覆之虞,八旗、绿营不能作依靠,前事已见,保皇太后皇上圣安,卫中土神州之固,日后全仗章桐之淮军。另外,维护我湘淮军十多年来破世俗成法之成果,亦只有指望有强大之淮军存在。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句紧要处,今后不管有多大的风波兴起,淮军只可加强而不可削弱,这点决不能动摇。” “请恩师放心,只要学生一息尚存,定当凛遵谨守不渝!”李绍泉语气坚定地表示。他有保君卫国的强烈神圣使命感,亦有维护湘淮军破除世俗成法和战果的深远认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明确的观点:乱世之中手里的刀把子不能松!这是一切赖以存在的基础。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科名之争 不过,曾伯函的这些话也给他以启示,他今后可以用保君卫国的响亮口号来从多方面提高淮军的战斗力,而一旦淮军真的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劲旅,便任是谁人也不敢说撤销一类的混帐话了! “发匪平后,我曾期望国家即刻中兴,谁知绺乱又起;绺乱平后,可以措手了,不料又发生津案。在处理津案时,我已力尽神散,自知不能再有任何作为了,而朝野又对津案的处置分歧甚大,一时尚难望弥缝。若非林鲲宇借法普交仗之机暗中周旋应付,助我一臂,局面已不可想。”曾伯函想起“天津教案”时的日日夜夜,长叹起来。 “林鲲宇竟能说动法主罢去孟酋,逮丰大业回国治罪,使舆情得缓,大局底定。实为难得一见之干才。”李绍泉道。 “今日若是他也在,就好了……”曾伯函叹息道,“只是我怕是挺不到他回来了……” “恩师切莫如此说,”李绍泉心头酸楚,但还是宽慰曾伯函道,“方今国是初定,洋务正兴,恩师正可见中兴之世到来……” “中兴何时到来,以目下情势观之,实难预卜。然天生我辈异于流俗者,就在于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知难而进,甚至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数十年来,我知办事之难,在人心不正,风俗不厚,而正人心厚风俗,其始实赖一二人默运于渊深微莫之中,而其后人亦为之和,天亦为之应。我与章桐,正是属于这一二人之列。我力求先正己身,同时亦大力拔荐人才,将他们当作种子,期待他们开花结果,实现天下应和的局面。可惜此事办得并不成功,尔后尚须章桐时时自觉,一身处天下表率的地位,并且还要多多培植人才,援引好官,到了普天之下都来应和的时候,风俗自然改变,中兴之世当可到来。这便是我要与章桐说的第二句。” 说到人才,李绍泉一向最服曾伯函的知人善任,于是趁机问:“恩师,学生阅历有限,又常诸务缠身,无暇深究,对当今一些重要人物都乏真知灼见。恩师向以识人精微著称,是否可将他们略加品评,以便学生心中有数?” 曾伯函上上下下地梳理着长须,沉思良久,才慢慢地说:“月旦人物,从来非易,身处高位之人,一言可定人终生,故对这类话尤须谨慎。我向来不轻易议论别人,即因为此。今日晤谈,非比寻常,有些话再不说,恐日后永无机会了。不过,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听后记在心里就行了,不必把它作为定评,更不要对旁人说起。” “学生谨记。”李绍泉道。 “章桐想要知道哪些人?”曾伯函喝了一口茶,问道。 “恩师觉得,左湘农如何?”李绍泉想了想,问道。 “左湘农此人,勤劳多谋,才华出众,颇有将略,用兵打仗,自是一把好手;待人耿直,亦不失为一良友能吏。但性喜出格恭维,自负偏激,不能容人,这些毛病害得他往往吃亏,而他自己并不明白。金陵收复后,他不与我通往来,后人也许以为我们凶终隙末。不过我一直以为,他算是我大乾开国以来少见之将才。” 李绍泉道:“学生听杨昌浚说,浙江的饷糈只要晚到几天,左湘农便会火速函催,不管青红皂白,开口便严厉责问:你的官是谁给你的?误了我的大事,我即刻参掉你的巡抚!” “这便是左湘农!”曾伯函笑道,“这种话,也只有他说得出。左湘农的骂人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言官所不及也。一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二是得理不饶人,喋喋不休。显凤七年,我因父丧离营,其在骆文忠幕中,肆口诋毁,士林舆情一时皆哗然和之。我生平以诚自信,其乃罪我欺君,时至今日,此心仍不免耿耿。” “恩师可曾想过,左氏何以如此?”李绍泉道。 “你且说来。”曾伯函笑了笑。 “既生瑜,何生亮?”李绍泉道,“既生左,何生曾?” 李绍泉一语点明,左季皋之所以如此,是纠结了他一生的“瑜亮情结”。 左季皋平生以诸葛自命。“每与友人书,自署老亮,以武侯自比。且曰今亮或胜古亮。”因而他对提携自己的曾伯函,从来没有表达过感激之意,每提起曾氏,他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言的怨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曾伯函在舞台当中占据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主角”位置。曾伯函正是直接阻碍他成为“今亮”的罪魁祸首。以主帅身份平定了圣平天国,这就是曾伯函对不起他左季皋之处。 左季皋曾经为一幅叫《铜官感旧图》的画作序。铜官就是曾伯函靖港之败后自投湘江之处,铜官感旧图画就是画曾伯函当年自杀之事。左季皋的序中有这样一句:“公(曾伯函)不死于铜官,幸也。即死于铜官,而谓荡平东南,诛巢馘让,遂无望于继起者乎?殆不然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曾伯函那次投水没死,当然是天下之幸。但是如果说他死了,天下就没救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句话可以说揭开了左季皋心底的秘密。左季皋真恨不得曾氏死于当时,那么,“荡平东南,诛巢馘让”的应该就是他了。他相信,如果这出大戏由他来导演,一定会比曾伯函导得精彩许多。 想当初,创建湘军这个想法是曾伯函和他共同提出来的。曾伯函最得力的助手大将好多是他左季皋首先发现并推荐给曾伯函的。曾伯函建设湘军,带兵打仗,他左季皋贡献了多少智慧?在大的战略方针上,多少次事后的结果证明他左季皋比曾伯函更高明? 然而,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追今抚昔,一切还都是出在“科名”二字上(左季皋之所以在得知林义哲被赐进士出身后恼怒万分,亦是为此)。曾伯函虽然平庸,但因科名顺遂,早早占据了有利地位。他左季皋早早做好了“只手擎天”的一切准备,却因为身无名分,无法充分施展。虽然最终被皇帝起用,无如“出身太迟”,起身太晚,追赶曾伯函已经来不及。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左季皋此生无望成为天下第一。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替手难得 在平定圣平天国之后,当时之人品评天下人物,每以曾、左、李为序,大家认为这是左季皋的荣耀,左季皋对此却相当不以为然。实际上,他认为自己才是一时无两的人物,远远高于曾伯函、李绍泉二人。 “是啊!闻其曾对郭筠仙言:‘阁下以阿好之故,并欲侪我于曾、李之列,于不佞生平志行若无所窥,而但以强目之,何其不达之甚也!’”曾伯函叹道,“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不说左湘农了。”李绍泉及时的岔开了话题,“恩师看郭筠仙如何?” “郭筠仙识见过人,文章绝世,有经世之才,但书生习气过重。前几年在粤与寄云闹得不可开交,衡情衡理,自是筠仙不对。早年在都中,寄云见筠仙之文采,便极欲纳交,央我从中绍介。后任湘抚,又屡思延之入幕。比任粤督,廷寄问黄辛农能否胜粤抚之任,寄云即疏劾黄及藩司文格,而保郭堪任粤抚,令兄堪任藩司。寄云才具固然不如筠仙,但毕竟有德于筠仙,而筠仙与寄云争权,弄得督抚不和。筠仙自己亦不检点。先是弃钱氏夫人,后迎钱氏入门,其老妾命服相见。住房,夫人居下首,妾居上首,进抚署则与夫人、如夫人三乘绿呢大轿一齐抬入大门。你叫舆论怎不鼎沸?而筠仙竟悍然不顾。” “怪不得粤抚做不下去了。”听到这些趣闻,李绍泉笑了起来。 “不过话要说回来,筠仙之才,海内罕有其匹,然其才不在封疆重寄上。他才子气重,不堪繁剧。他只能出主意,献计谋,运筹于帷幕之中。他对洋务极有见解,今年我即欲拟保荐他出洋考查一次,他的所见必定会比志刚、斌椿要深刻得多。我观他的气色,决不是老于长沙城南书院的样子,说不定晚年还有一番惊人之举。”曾伯函又道。 “津案发生之时,举国汹汹,反对柔让,筠仙力排众议,痛斥清议误国,真正难能可贵。”李绍泉道。 “是,他在这方面的见识远胜流俗。”曾伯函道,“此外,你要留心林鲲宇。” “林鲲宇年纪虽轻,然淳厚谦下,性能下人,精明能干,不但办洋务是一把好手,且敢于任事,只是……”曾伯函说着,又长叹了一声,“此子之心计,未免太深!” “恩师何出此言?”李绍泉奇道。 “我原本以为此子不过是学识渊博,又在见识明白外还多了一个胆……谁想到,他竟是个德、能、权、谋俱全的角色……”曾伯函看着李绍泉,悠悠地道,“章桐真的以为,他此次出使法兰西国,是专门为皇太后索还国宝的么?” “难道……” “结西国以为外援,才是他想要做的!”曾伯函道,“而索宝讨好两宫,所为者,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一身之飞黄腾达!” “恩师以为,此子所图者为何?”李绍泉问道。 “现下我还揣摩不透。”曾伯函摇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依学生看,此子邀宠皇室,所为者,当是欲借皇室之力,上行下效,为洋务大兴推波助澜!”李绍泉道。 “你是这么看的?”曾伯函看着李绍泉。 “恩师可以想想看,若无中枢首肯,船政只怕今日,还在造那‘非驴非马’之船。林鲲宇一介微员,能借中枢之力改弦更张,这当中的手段,学生亦感望尘莫及呢。”李绍泉道,“且此子力促法主还宝,邀宠皇室,以为晋身之阶,如此拼命做官,所图为他日能有权柄畅行已志耳。学生说句心里话,亦有此等念想。” “你说的是,只是此子心计过深,年纪轻轻便如此精通权谋,还能时不时的给左湘农这样的人物一扇巴掌……”曾伯函说着,握紧了拳头,“只怕将来,既是治世之能臣,亦是乱世之枭雄!” 李绍泉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现在下结论尚有些早。所以,章桐,你要仔细观察他。”曾伯函道,“若是其心术不正,你须要小心提防,如若是一心为国,不计名利……”曾伯函的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之色,“那么,人才难得!能臣也好,枭雄也罢,你都可选他做你日后的替手!” “替手?”李绍泉一惊。 “对!替手!做大事以寻替手为先!”曾伯函说着,一只眼中竟然放出煜煜光芒来,“他若能为你的替手,三十年之内,自强中兴有望!” 听到老师的这句话,李绍泉心中波澜涌动。 “他若能为你的替手,三十年之内,自强中兴有望!……”老师的身影一下子模糊起来,声音也变得空旷起来,渐渐的远去。 李绍泉突然意识到,老师说的那个能成为自己替手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不由得嘶声大叫了起来。 “不!----” 李绍泉猛然惊醒,这才发现,适才是做了南柯一梦。 想到如今老师和好友全都不在了,李绍泉一时间泪流满面。 “老师……鲲宇……你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啊……”李绍泉悲叹道。 可能是李绍泉的惊叫声惊动了外面,一队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李绍泉独坐在那里流泪,个个惊疑不定。 “没事,都下去吧!”李绍泉摆了摆手,仆人们行礼后全都退了出去。 李绍泉缓缓起身,西边天空渐由明朗而转成绯红,最后,夕阳终于顽强地冲出云层,在即将坠入西山的最后一瞬间,露出了它火红的一角,余辉将直隶总督衙门罩上了一层金色。 李绍泉回到了书房之中,看着书案上摆放的信札,他将放在最上面的一封电报拿了起来。 这封电报是张霈伦发来的,已经被李绍泉打开看过了,电报的内容是他打算上折子参劾黄树兰,“誓破朝中守旧之臣力保”,“一雪前恨”。 这封电报内容虽短,但透露出的信息却非常多。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大总督 “誓破朝中守旧之臣力保”这一句,表明朝中有极强的保守势力,想要借着保黄树兰的机会阻碍兴办洋务,“誓破”和“一雪前恨”则表明张霈伦已然决心参倒黄树兰,替林义哲报仇雪恨。 李绍泉想起林义哲灵柩运到天津时的情景,再次流下泪来。 那一天,他看到林义哲灵柩时,第一次不顾一切的想要上前去抬棺,结果被僚属死命拦下,而由四位亲信部下上前抬棺。 当林义哲的灵柩被运上“和硕公主”号时,那一刻,对他来说,所谓撕心裂肺之痛,不过如此。 李绍泉取过书桌上林义哲的文章看着,回想起和林义哲相识相知的一幕一幕,禁不住流泪太息。 “查西国富强之源……约有五大端:” “一曰通民气:用乡举里选以设上下议院,遇事昌言无忌;凡不便于民者,必设法以更张之;实查户版生死婚嫁,靡弗详记,无一夫不得其所,则上下之情通矣。……” “二曰保民生:凡人身家、田产、器用、财贿,绝无意外之虞;告退官员,赡以半俸;老病弁兵,养之终身;老幼废疾、阵亡子息,皆设局教育之,则居官无贪墨、临阵无退缩矣。……” “三曰牖民衷:年甫孩提,教以认字;稍长,教以文义;量其材质,分习算、绘、气、化各学,或专一艺,终身无一废学者;何也?有新报之流传,社会之宣讲也。……” “四曰养民耻:西国无残忍之刑,罪止于绞及远戍、苦工,其余监禁、罚款而已;监狱清洁无比,又教以诵读,课以工艺,济以医药,无拘挛,无鞭挞,而人皆知畏刑,不敢犯法,几于道不拾遗;父母不怒责其子,家主不呵叱其仆,雍然秩然;男女杂坐,谈笑而不及情乱,皆养耻之效也。……” “五曰阜民财:其藏富于民者三要,一、尽地力,谓讲水利、种植、气、化之学;二、尽人力,各擅专门,通工易事,济以机器,时省工倍;三、尽财力,有公司及银号,而锱铢之积,均得入股生息,汇成大工大贾,有钞票及金银钱以便转运,则一可抵十矣。……” “此五项,皆以圣教‘民本’为宗,是以凡兹西学,实本东来。取其长而补我之短,有何不可?……” 这些都是林义哲进献给中枢的“西国圣道考附论”的内容。 那些出自林义哲之手的文章,这些天一直是他案头的必看之文。 “……西人崇圣教‘民为邦本’之说,西人尝谓谋国之要有三,曰安民,曰养民,曰教民。所谓养民者,何也?……一曰造机器以便制造,二曰筑铁路以省运费,三曰设邮政局、日报馆以通消息,四曰立和约通商以广商权,五曰增领事衙门以保商旅……听其言,方知西国所以坐致富强者,全在养民教民上用功。而世之侈谈西法者,仅曰:‘精制造、利军火、广船械’,抑亦末矣!” “夫商为中国四民之殿,而西人则恃商为创国、造家、开物、成务之命脉,迭著神奇之效者,何也?盖有商则士可行其所学而学益精,农可通其所植而植益盛,工可售其所作而作益勤,是握四民之纲者,商也。此其理为从前四海之内所未知,六经之内一所未讲;而外洋创此规模,实有可操之券,不能执中国‘崇本抑末’之旧说以难之。” “中国用人以富者为嫌,西俗用人以富者为贤,其道有相反者。夫登垄断以左右望而罔利市者,谓之‘贱丈夫’,中国数千年来,无愚智皆知贱之,……贬之曰‘铜臭’斥之曰‘守财奴’,中国之习俗然也。泰西各国最重议绅,议绅之被推选者,必在殷富之家。……至其选为各部大臣及宰相者,非殷实之世爵,即富厚之名人,其意以为彼皆不忧衣食,专顾体面,未有不竭诚谋国者。” 李绍泉回味着林义哲写下的那些振聋发聩的文字,心中满是痛惜之意。 “可怜忠义之人,天不与人寿!” “鲲宇,你这一去,何人能替代你,何人能替代你啊!” 李绍泉放下了手中的书稿信札,起身来到了书房旁的一处隔间之中。 这里布设了一处小小的灵堂,灵堂中的供桌之上,赫然是林义哲的牌位。 李绍泉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正了正衣冠,上前取过线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将香举在手中,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几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李绍泉上香完毕,坐在了供桌前,正想和这位已经故去的知己好友说几句心里话,门外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禀报声。 “老爷,有一位名唤洛子文的行商求见,自称是从东瀛回国,由何子巍何大人推荐来的,说有要事要面见老爷。” “子巍介绍来的?”李绍泉听到门房说来人是同年好友何儒章介绍来的,不由得有些奇怪。 “是的,老爷。”门房恭声答道,“小人看过了,他手里确是持有何大人的书信。” “你去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李绍泉想了想,说道。 门房应声退出,李绍泉又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一拜,然后才离了灵堂,净面更衣之后,这才移步前往客厅。 刚一进客厅,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品茶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见到李绍泉前来,立刻放下了茶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李绍泉面前,举手鞠躬行礼,并递上了名帖。 “不才洛某,拜见李大人。” “来,坐,坐。”看到面前是一个眉清目秀气宇不凡的年轻人,李绍泉心中便先存了三分好感,他微笑着上前拉住了年轻人的手,请他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怎么,李绍泉感觉面前年轻人的说话声音异常的熟悉…… 而当林逸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绍泉时,立刻便把他和那位原来历史时空中几乎堪称半部中国近代史的晚清名臣联系到了一起! 额大面方、额角高耸、长眉下是一双黑灼灼的眸子,眼角微微上翘,鼻头圆润,耳大贴脑,口形方阔,两唇上下齐平----一言以蔽之,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和他之前在原来时空看到的历史老照片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份确认 也是,往事如烟,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历史当中,而面前坐着的李中堂,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二人寒暄数句之后,林逸青便将何儒章给自己写的介绍信交给了李绍泉。 李绍泉接过信来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原来阁下姓林,名逸青,现在日本萨摩海兵学校任教……”李绍泉看完了信,笑着对林逸青说道,“子巍在信中对阁下极是推重,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是文武之全才,呵呵。只是不知阁下此来,有何等机密情事,要说与李某知道?” “李大人,林某此来,确是有重要情事相告,只是在说与李大人知道之前,还请李大人看一样物事,如有惊吓到李大人之处,还望李大人海涵。”林逸青正色说道。 “呵呵,阁下言重了,李某也是经历过战阵之人,寻常物事,还吓不倒李某。”听到林逸青说得郑重,李绍泉不免有些好笑,“就请阁下展示好了。” 林逸青点了点头,双手轻轻的捂住了脸。 看到林逸青的诡异动作,李绍泉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他原本以为林逸青能取出什么新奇玩意儿给他展示,但却没想到林逸青会捂起了脸。 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林逸青开始揪起自己的脸皮来。 看到那张原本很是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变形,变得如同恶鬼一般可怖,李绍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没等他叫出声来,林逸青猛然一揭,赫然将整张脸皮揭了下来! 李绍泉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而当他看清楚了面前的年轻人的真面目时,如遭雷击一般,一下子僵在了椅子上! 他看到的,是林义哲! “鲲……鲲宇!你……还活着?!” “惊了李大人,林某之罪。”林逸青微笑着将手中的面具放在了桌面上,起身扶住了李绍泉的胳膊,“在下林逸青,草字瀚鹏,林文襄乃是家兄。” “你们……是双生兄弟?”李绍泉紧紧抓住了林逸青的手,眼中现出狂喜之色。 “正是。”林逸青见李绍泉激动不已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然见了成效,“在下与林文襄乃是一母所生之双生兄弟,林文襄先于在下出生一个时辰,乃是在下亲兄长。” “可……为什么我从未听他说起过你?”李绍泉尽管激动得难以自持,但他的问话表明他并未失去理智,令林逸青暗暗赞叹。 “这便与家兄谋划的一件大事有关,”林逸青知道关键时刻到来了,“林某此来见李大人,也是为了这件事。” “是哪一件事?”李绍泉有些急迫的问道。 “家兄的削日之策,李大人想是知道一些吧?”林逸青直视着李绍泉的眼睛,“家兄欲要借日本内乱之际,令其自相攻伐,以削弱其国力,使其不再成为我大乾腹心之患,在下便是此策的执行者。”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李绍泉震惊不已。 林义哲的“削日之策”,只有敬亲王、文博川和他李绍泉三个人知道一些,为了保密,连林义哲的姑父沈佑郸都不知晓,而今竟然从林逸青的嘴里说了出来,怎能不令他震惊莫名呢? “难怪你要在萨摩海兵学校任教,原来是为了……”李绍泉此时对林逸青的身份已然不再怀疑。 “此前子巍还托我安排人前去福州查探林邵穆一脉后人,不曾想今日你却来到我面前……”李绍泉握着林逸青的手,眼泪流了下来。 “在下自幼与家兄失散,飘零海外,后家兄出使西洋时方得重会,在下久欲报效故国,故家兄安排在下行此削日之策,待大功告成后方再归国。此前为求保密,家兄一直将在下之事深深隐瞒,外间从无知晓。”林逸青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便趁着李绍泉激动之际,尽量言简意赅的和他说明。 “我明白……”李绍泉叹息着点头道,“以鲲宇谋国之忠,行事之出人意料,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他望着林逸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只是这些年你隐姓埋名,流落异国他乡,真是苦了你了……” “在下的苦处,和家兄相比,算不了什么。”林逸青想起逝去的林义哲,脸上也难掩悲伤之色。 “在下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承继家兄遗志,将家兄未竞之事业继续下去!”林逸青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无论如何,削日大计已经成功了一半,必须要进行下去!在下急切需要李大人相助!” “日本现下情形如何,你且细细说来。”李绍泉正色说道。 当下林逸青将日本现在各方面的情形和李绍泉说了一遍,并着重说明了萨摩独立于明治政府之外,明治政府压迫武士阶层,大久保利通忌惮西乡隆盛极其麾下萨摩武士多方封锁打压,双方矛盾尖锐未来将爆发战争的情况。对于自己弄出的那个“表章事件”,他也详细的向李绍泉做了说明。 听了林逸青的解说,李绍泉一时间心惊不已。 “想不到林文襄布局宏远,竟至于此!”李绍泉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林逸青,“而你的行事方法和手段,似乎较令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家兄幼年未曾经历多少磨难,后读书致仕,尚称顺利。而在下自幼便漂泊异乡,受尽苦楚,行事自然与家兄有所不同。”林逸青笑了笑,对李绍泉说道。 “大久保其人,乃一代枭雄,我对他一直甚为忌惮,他竟然被你给狠狠的阴了一道,且一时无反击之法,真是快事!”李绍泉看着林逸青,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知林文襄有弟若此,平生无憾矣!” “李大人过誉了。”林逸青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通过了考验,便准备把为萨摩购买枪炮的事定下来,“军火一项,还望李大人多多费心。” “此事包在我李章桐身上,”李绍泉一口应随下来,他看着林逸青,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说道,“不过,瀚鹏,现下却有一件要紧的事,需得你马上跑一趟京城。”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毒言 “噢?李大人所言何事?”林逸青见李绍泉说得郑重,立刻凝神倾听起来。 “文博川文中堂病重,只怕没有多少日子了……”李绍泉说着,脸上满是痛惜之色,“中堂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一次林文襄之去,对他打击极大,是以一病不起……” 听了李绍泉的话,林逸青回忆起了梦中林义哲指给他看的那位病势垂危的老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他当然明白,文博川的去世,对林义哲的事业,意味着什么。 “在下曾听家兄说起过,文中堂视家兄有如亲子,家兄本欲在削日大计功成后,向文中堂递门生帖拜师,可没曾想……”林逸青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说的便是这个。”李绍泉握着林逸青的手,恳切的说道,“文中堂来日无多,令兄之去,乃文中堂一生之憾,如果你能在中堂临终之前,把这个门生帖子给递了的话……” “李大人所言极是,在下当尽快动身。”林逸青明白了李绍泉的意思,“还望李大人为在下修书一封,以便在下得见中堂。” “这个自然。”李绍泉又打量了一下林逸青,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只是瀚鹏眉宇之间隐有英武之气,不似林文襄文气过重。即便如此,文中堂一见之下,估计还是会错把你当成林文襄的,就如同我适才见到你脱下面具一般,呵呵。” “如此更好,可圆了中堂之心愿。”林逸青道,“能为中堂收为门生,亦是家兄之心愿,在下此去,也是了却家兄未了之愿。” “你此次由日本来天津,戴着这面具,是为防那大久保利通发觉,是吗?”李绍泉看着桌面上的那张制作精巧的面具,向林逸青问道。 “大人所言正是。”林逸青点头道,“大久保利通此人狡诈阴狠,为防不测,在下是以如此乔装改扮归国,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瀚鹏你我一见如故,我虚长你几岁,便叫我章桐兄好了。”李绍泉亲热地说道。 “章桐兄在上,受小弟一拜。”林逸青知道李绍泉已经诚心接纳了自己,立刻拜道,李绍泉高兴地将他扶了起来。 “瀚鹏,你进京路上,为求稳妥,不如还戴着这面具,但若是见了文中堂,便不要戴了,我怕他身体衰弱,受不得如此刺激。”李绍泉叮嘱林逸青道。 “小弟明白。”林逸青点头道。 “另外,六爷和七爷,你最好也见一见……”李绍泉正说着,却见师爷娄春范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娄春范看到林逸青,先是习惯性的揖了一礼,他正要转头和李绍泉说话,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又看了林逸青一眼,登时呆立当场。 “你……可是林文襄?”娄春范惊道。 林逸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希廷莫要胡言!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矣!”李绍泉故意板着脸斥道,“人死不能复生,林文襄何能在这里?” “可……这也实在是太像了……”娄春范好容易才从惊愕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他缩下了后面的话,向李绍泉长揖为礼,“属下眼花,错认了人,大人恕罪。” “有什么事吗?”李绍泉冲林逸青挤了挤眼睛,向娄春范问道。 “宫里头李总管来了封密信。”娄春范又偷看了一眼林逸青,上前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李绍泉的手中。 李绍泉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李绍泉的面部表情,看见李绍泉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你看看吧,瀚鹏。”李绍泉将信递给了林逸青,“李总管想要给令兄报仇呢。” 见到李绍泉将密信交给林逸青,娄春范便先吃了一惊,等到听到李绍泉的话中“令兄”二字,全身如遭雷击,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林逸青,又看了看李绍泉,脸上写满了震惊。 李绍泉冲他点了点头,娄春范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恢复了平静,垂手退在了一旁。 这封信是紫禁城二总管李涟瑛写给李绍泉的,内容不多,主要是说害死林义哲的凶手黄树兰虽然已经因阻拦辱骂林义哲灵柩而下狱,但因“翁叔平力保”之故,很可能不会治罪,信中李涟瑛向李绍泉问计,并表示“如黄贼得释,不才当求死士一二手刃之”,为林义哲报仇! “原来家兄是被黄树兰那贼子所害!”林逸青很快将信读完,这才知道,害死林义哲的凶手,竟然是一个叫黄树兰的御史! “黄树兰所上参劾林文襄之折,我想瀚鹏还没看过吧?”李绍泉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他转头对娄春范说道,“希廷,你去找找邸报,把黄树兰那个折子找出来给瀚鹏看一看。” “是。”娄春范应了一声,快步来到了书架前,开始翻找起来。 不多时,娄春范找出了一张邸报,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过邸报,立刻便看到了黄树兰参劾林义哲的那份奏折。 “……筹海大臣林义哲素称名门之后,出身士林,不过一船政佐理,略有微功,奏对称旨,而得外任封圻,内擢卿贰,皇上所以豢养之者至优且渥,宜如何报称,上酬高厚之恩,乃闻其议论邪说,谓西洋崇中土礼教,外洋富强为上理,尽扰乱所学孔孟之言,崇重机器,鄙夷士林,颠倒是非,诡言乱政。……据其所言,薄我朝二百年之治法,背圣贤千万世之常经,簧鼓后进,摇动人心,以致近来士大夫靡然从风,视理学经济、公忠体国为迂谈,以熟悉洋务、谄谀迎合为急务,其为祸于世道人心者匪浅也。……” “……昔崧华州生曰张元、曰吴昊者,闻元昊屡窥中土,遂西入奔。以大言得用,元昊以中书令张元为相国,吴昊副之。元好阴谋,多奇计,性喜诛杀,元昊残暴,多其赞成,故倚畀尤重,西夏之入寇方略,多二人导之,中土大受其害。”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誓杀黄贼 “今林义哲为图交涉便宜,竟以新闻纸左右英国舆情,乱其政局,致其首相辞职,政府垮台,……盖林义哲善出诡谋,行事全凭一己之好恶,凡士林有忤其者,必欲至于死地而后快。……其能乱英国,亦能乱大乾,能破日本,亦能破中土。昔者张元、吴昊屡试不第,遂有叛国之志,后果为中土大患。林义哲既有乱国之能,心性又偏狭骄狂,喜夷恶夏,异日若对朝廷心怀不满,难保不学张、吴,去投外国,为大乾之巨患,今日若不除之,恐他日追悔无极矣!” “今皇上冲龄践阼,时势艰难,全仗两宫皇太后宵旰勤劳,内外大臣各发天良,破除情面,挽回积习,成就大义,与维持于其间。臣职司所在,理合纠参。相应请旨,将林义哲交部严处,明正典刑,以为人臣有二心者戒。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林逸青看完这份满纸毒言的奏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时间竟然感觉自己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这是何等无耻之徒,方能写出如此毒言!”林逸青恨声道,“若不将此辈碎尸万段,我林逸青誓不为人!” 听到林逸青发下毒誓,李绍泉和娄春范相顾骇然。 “瀚鹏,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绍泉害怕林逸青冲动行事,赶紧劝说起来,“李总管为令兄报仇心切,是以有如此之言,但这事儿,做起来并不容易,万万不可冲动行事,授人以柄。” “章桐兄放心,小弟不是愚鲁莽夫,不会胡乱行事。”林逸青当然明白李绍泉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不过,小弟所言,出口必行,这黄姓贼子的命,小弟是要定了。” 李绍泉看到林逸青的眼神此时和林义哲是那样的相似,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不知怎么,他感觉这个林义哲的孪生弟弟,比林义哲还要厉害! “小弟先行进京拜见文中堂,还请章桐兄为我安排一下。”林逸青的声音将李绍泉的思绪又拉回到了当前。 “这样,我叫希廷陪你进京,我与京中往来诸事,都是希廷打点,希廷熟门熟路,由他帮你安排,可保无虞。”李绍泉想了想,说道,“我写一封信给你,你拿与文中堂看,文中堂便会明白你是谁。” “其实大人就是不写这信,我觉着文中堂见了瀚鹏,也是会认定他是林文襄的兄弟的。”娄春范微笑道。 “稳妥起见,这信我还是得写。有些事情,还得在信中给文中堂交待一下。”李绍泉对娄春范说道,“不过,李总管那里,我就不写回信了,你直接带瀚鹏去见李总管,我想他自然会明白。” “是。”娄春范躬身答道。 “那便有劳希廷先生了。”林逸青向娄春范拱手行礼道。 “瀚鹏不必客气。”娄春范回礼道。 “此行关系重大,万不可出现一丝差池。”李绍泉对娄春范叮嘱道,又看了看林逸青,“至于向黄贼报仇一事,届时和李总管仔细商议,切不可凭一时之血气,酿出祸端来。” “章桐兄放心便是,小弟当谨遵教诲。”林逸青一口答应下来。 李绍泉和娄春范接着就林逸青入京一事的细节商讨起来,林逸青此时并不知道,在北京城,那位他将要见到的老人,此时已然病势垂危。 ※※※※※※※※※※※※※※※※※※※※※ “鲲宇……你不该走的……” 病床之上,恍惚中的文博川轻声的自言自语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在清绮园,永庆长春的文芳斋中。 “六爷,文相,今儿个我们姐妹找你们来,要商量什么事儿,我想你们也是知道的。” 仁曦太后说着,向仁安太后望了一眼,仁安太后点了点头,仁曦太后方才继续说道:“黄树兰的折子,你们俩想是已经看过了吧?” “回皇太后的话,臣等已然看过。”敬亲王低着头答道。 “六爷,你觉着,黄树兰的折子,说的可有道理?”仁曦太后叹了口气,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觉得,黄树兰的折子,仍是以夷夏之辨为名,欲阻洋务之兴。”敬亲王小心地回答道,“其针对林义哲之言,多为谩骂之词,并无实在意思,似可不必理会。” “事情紧急,六爷,文相,咱们几个也别绕弯子了。”仁曦太后对敬亲王的回答显然很是不满,“今儿个在这儿的,也没有别人,你就直接告诉我,林义哲此人,究竟有无反心?” 听到仁曦太后的这句问话,敬亲王登时额头汗下,他强自镇定,坐在那里,没有跪下。 “回皇太后的话,臣不明白,皇太后何以有如此之问。”敬亲王哑着嗓子问道,“说林义哲有反心,臣实在说,是不相信的。” “噢。”仁曦太后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回答敬亲王,而是转向文博川问道,“文相觉着,林义哲有无反心?” “回皇太后的话,臣也是不明白,皇太后因何要问林义哲有无反心。”文博川恭声答道,“臣也不相信,林义哲会有反心。” “六爷,文相,那你们说说,你们因何坚信,林义哲不会有反心?”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兆国的李牧可有反心?南崧的岳飞可有反心?”敬亲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听到敬亲王将林义哲比作兆国的李牧和南崧的岳飞,仁曦太后先是一怔,接着便立刻明白过来。 敬亲王是在用李牧岳飞的比喻提醒自己,不要象兆王和崧高宗那样的自毁长城! “六爷怎地知道,林义哲是李牧岳飞,而非张元吴昊呢?”仁曦太后笑了笑,又问道,“黄树兰的折子里,可是把林义哲比做张元吴昊啊。” “回皇太后的话,臣不明白,黄树兰怎地知道林义哲会做那张元吴昊?”文博川回答道,“林义哲驱除倭寇,保得闽台百姓平安,天下称颂,世人多以李牧却匈奴,岳飞破金兵喻之,怎地到了黄树兰那里,便成了张元吴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肺腑之言 “黄树兰折子里说的很明白,林义哲能乱英国,亦能乱大乾,能破日本,亦能破中土,有如此乱国之能,他日若背叛大乾,定为巨患,不如早除之。”仁曦太后一边观察着文博川的脸色,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仁曦太后的声音不大,但此时文博川听来,却有如晴天霹雳。 敬亲王和文博川不约而同的离座起身,跪伏在地,齐声说道,“皇太后,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仁曦太后平静的问道。 “臣不明白,林义哲从未有过不臣之事,黄树兰因何要说林义哲是张元吴昊?难道就因为他有乱国之能?此次林义哲能扰乱英国,逼其首相辞职,更换公使,了结滇案,使我大乾不必再开口岸,利权得保,可谓功在当世,利在千秋!有此栋梁之材,皇太后当庆幸才是,何以听小人之言,要做那亲痛仇快之事呢?”文博川急切的争辩起来,一时间竟然仰起了脖子,直视着仁曦太后。 “看把文相给急的,呵呵。”仁曦太后微微一笑,说道,“文相起来吧,坐着回话。六爷也起来吧。” 敬亲王和文博川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此时二人都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仁曦太后。 “六爷和文相真是关心则乱啊,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仁曦太后微笑着说道,“我没说非得要杀林义哲不可,而是想知道,林义哲会不会如黄树兰折子当中所说的那样,日后成了张元吴昊,对我大乾不利。” “回皇太后的话,”敬亲王答道,“林义哲是林文忠公之后,林家世受国恩,素来忠义,林义哲此次率舰出海,与日舰激战,几为炮火所伤,又亲身率陆队上岸击敌,于枪林弹雨之中手刃倭酋,此非李牧岳飞哉?何来张元吴昊之喻?黄树兰非要以张元吴昊喻之,乃是恶意中伤,欲至其于死地耳!” 听了敬亲王的话,仁曦太后连连点头。 “回皇太后的话,林氏一门,世受国恩,朝廷未曾有负于林义哲,林义哲因何要反呢?须知张元吴昊,也并非一开始便要反,而是崧朝有负于二人,逼得二人走上如此绝路的!”文博川紧接着说道。 “噢?竟然是这样?”仁曦太后一愣,转过头来,和仁安太后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向使崧廷不负张元,未有无端杖责之辱,张元断无反心,而张元之反,实是崧廷埋没人才,逼其走上绝路!”文博川道,“朝廷未有负林义哲之事,林义哲何能有反意?黄树兰一心想要对付林义哲,才如此以张元喻之,不过是想要朝廷对林义哲做出不仁不义之事,好成全他折中所谓先知先觉之言,其用心何其毒也!” 听了文博川的这番话,仁曦太后和仁安太后都是连连点头。 “这个黄树兰,当真是其心可诛!”仁曦太后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仁安太后忽然问道:“黄树兰因何要如此对付林义哲?” “回皇太后的话,据臣所知,黄树兰素与宝廷交好,此次宝廷被囚,黄树兰甚为不平,前宝廷因妄参林义哲而受杖,黄树兰便曾迁怒于林义哲,这一次想是为宝廷报仇之故,是以才如此的。”文博川答道。 “可我怎么觉着,黄树兰的后边儿,似乎有主使之人呢?”仁安太后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话,黄树兰背后可否有主使之人,现下尚未可知,然若想要知道是谁主使,却也不难,只消看这几日还有谁跟着上书,以此为题目参劾林义哲,便知端的。”敬亲王答道,“若是没有人跟着上折子,那便是没有主使之人,只是黄树兰一人所为。” “要是真有主使之人,切不可轻易放过了他。”仁安太后的语气虽然很是和缓,但脸色却是说不出的严厉,“这结党营私,最是可恨!” 听到仁安太后说出“结党”二字来,敬亲王和文博川的神情都是一凛。 他们俩都以为,刚才的一番辩争劝说,林义哲已然能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渡过这场危机,但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姐姐说的是,这结党之风,绝不可开!”仁曦太后看着敬亲王和文博川,声音也转趋严厉。 “文相,我知你一直是忠心耿耿扶保大乾,咱们当年也是共患过难的,有些话,便不消我再说了。”仁安太后看着文博川,放缓了语气,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文相因何如此推重力保林义哲?” 尽管仁安太后问话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在文博川听来,却有如巨雷贯耳。 一旁的敬亲王闻言,也变了脸色。 仁安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他和文博川与林义哲是否“结党”,但话中隐含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回皇太后的话,臣是为国惜才,为国举才,别无他意。”文博川毫不犹豫地答道,言谈之中丝毫不掩饰对林义哲的爱惜之意,“林义哲实在任事,一心为国,不避谤言加身,如此不世出之英才,岂可多得?皇太后可能听说过,臣想要向此子讨一张门生帖,不瞒皇太后,臣的心中,早就将此子视为最为得意之门生,臣亲生之子亦未如此看重。今日他身受诋毁尚不自知,臣怎能不拼命为之辩争?” “文相这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呵呵。”仁曦太后笑了起来。 “文相,我知你看重林义哲,可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须得保证林义哲确无反心,若是他异日真要反了,便非你我所能制住了,真要有那样的时候儿,还不如今日早做决断。”仁安太后看着文博川,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到仁安太后的这句话,文博川的身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而一旁的敬亲王,更是汗出如浆。 “回皇太后的话,臣愿为皇太后解此心结。”文博川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神情也现出了一丝难言的悲凉。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生死之间 “文相想要如何做?”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林义哲不日便能到京,届时臣将会请他至家中一叙,请六爷安排神机营于臣家中暗伏,臣与林义哲开诚相对,若是他果真有暗昧之心,臣当即时……诛杀之……” 文博川说到最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多余一个字。 “既然如此,那我们姐妹,便等着文相的好消息了。”仁安太后平静地说道。 “臣告退。”文博川起身,和敬亲王跪拜行礼,然后退出。 看着这曾经过去的熟悉一幕,文博川一时间老泪纵横。 “鲲宇……” 随着他低声的呼唤,画面瞬间变换到了另外的场景。 这一次,是在他的家里。 “晚辈拜见文中堂。”林义哲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文博川见礼。 画面中,文博川并没有象以前那样亲热的迎上前来,而是定定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不知文中堂急急召晚辈来府上,所为何事?”林义哲似乎感觉到了文博川的异样,便立刻问了一句。 “你先看看这个。”文博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来到桌前,取过一本奏折,递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林义哲有些惊讶的接过奏折,打开看了看题头,脸色便是一变。 林义哲在看折子,而文博川则在看着他的表情。 文博川紧紧的盯着林义哲的脸,只见那张清秀的面孔先是涨红,一双俊目满是怒火,但当他将折子看到一半时,脸色由红转白,眼中除了怒火,还有惊惶和震恐,有如五雷轰顶一般。 “黄树兰!你这个卑鄙小人!安敢如此害我!”林义哲嘶声怒吼起来。 他应该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人用这种卑鄙阴狠到极点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小人!小人!小人!”林义哲怒骂着黄树兰,因为愤怒到极点的关系,他的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文博川是第一次看到林义哲如此失态,好似要吃人一般,一开始不免吓了一跳,但他随后马上恢复了镇静,好似林义哲的反应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鲲宇,接下来的问题,不是我要问你的,而是皇太后皇上要问你,你且想清楚了再好生答复,你可明白?”文博川沉声道。 林义哲听到文博川的话,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他听得明白,知道这一次的对答,应该是一场“生死问对”了。 文博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敬亲王宜欣,就在客厅的那扇四条大屏风的后面。 而在客厅里,已经埋伏了神机营的兵将。 文博川最担心的,便是林义哲一句话回答不对,便会让神机营的兵将拿下。 “林鲲宇,黄树兰参劾你为张元、吴昊,然否?”文博川大声的喝问道。 “此人折中皆是一派胡言!万不可听!”林义哲虽然拜伏于地,但声音仍然坚强不屈。 “林鲲宇,你看张元、吴昊如何?”文博川又问道。 “张元、吴昊者,被逼上绝路之乱臣贼子也!”林义哲亢声答道。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文博川忍不住在心里喝彩起来。 此子果然厉害,不但能临危不乱,还能一句话便能戳中要害! “似张元、吴昊这等贼子,该当如何处置?” “张元、吴昊确有才能,惜乎崧廷不能用,且折辱之,遂奔夏反崧,这等人历朝都有,与其亡羊补牢,莫不如未雨绸缪,与其事后追悔莫及,莫如事前即使其为国所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安能未卜先知其有大才?若本虚有其名而用之,于国岂不无益?” “纵然虚有其名,不用亦不当肆意折辱,徒增仇恨,于国岂不更为有害?” “张元反,谁任其咎?” “折辱张元之县令也!” “为何?” “若非此人杖责张元,张元断不致心生怨恨而叛国,张元所求者,为朝廷所用耳,未有叛意,而无端受责,难受其辱,遂有叛志,实县令逼叛耳!无此县令,则张元必不会反!” “林鲲宇,你如此同情张元,欲学之哉?” “晚辈从未有学张元、吴昊之意,朝廷厚恩,报偿不及,何来学张元、吴昊之念?且晚辈若学张元,所得不偿失之万一也。” “此话怎讲?” “曾文正公乃贱内之义父,驾鹤西去前曾留‘人在做、天在看’遗言与晚辈,昔年曾文正公坐拥两江膏腴之地,带甲数十万,名动天下,士林感佩,未尝没有王霸之资。更有王凯运等‘劝进’之诱,然其却裁兵撤甲、急流勇退,成就忠义美名。晚辈受曾文正公教诲,祖上又世受皇恩,最知‘忠义’二字,怎可令师祖蒙羞?即便朝廷不用晚辈之谋,夺晚辈之官身,晚辈与家人亦能过小康殷实之生活,虽不至钟鸣鼎食,用度亦是不乏,何苦冒性命之忧,取那虚妄无义之名?即便以大乾之大,再无晚辈安身之所,晚辈蒙皇太后恩典,赐婚英伦,有此世外之桃源,衣食亦是无忧,晚辈大可携家小远避英伦,从此不问世事,就此了却残生罢了,又何须去担那‘乱臣贼子’之恶名?” “若朝廷有负于你,你可会做张元、吴昊?” “晚辈宁死不做张元、吴昊!一身受屈,便思报复国家,致使外敌入寇,无数生灵惨遭涂炭,其悖行与兽类何异?” 林义哲说着,猛地抬头,双目直视文博川,似要喷出火来。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晚辈一直视中堂为师长知己,若今日中堂要晚辈死,抑或是皇太后皇上要晚辈死,晚辈绝无二话,唯一死而已!只是求中堂允晚辈稍留几句遗言与妻儿罢了!” 听到林义哲的话,文博川禁不住面上变色。 “晚辈死后,求中堂将晚辈骨殖葬于台湾我海陆军将士昭忠祠之旁即可。” 听到林义哲竟然说出关于身后事的话来,文博川不由得大惊,“却是为何?” “晚辈如此身死,有负皇恩,羞见先祖于地下,不可入祖陵,长伴为国牺牲将士之英魂可也。盖晚辈与将士们朝夕相处之时,最为快乐,此去相伴共九泉之下,倒也不愁寂寞!”林义哲答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文中堂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文博川死死的盯着林义哲的脸,林义哲毫不畏缩的迎上了文博川的目光,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的林义哲,一脸凛然之色,可以说已然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文博川呆呆的看着林义哲,长叹一声,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 他转头看了看室内的一处角落,赫然发现,几名神机营官兵此时脸上竟然也情不自禁的满是悲戚之色。 显然,他们也被林义哲刚才的话感动了。 “鲲宇!你……受委屈了!”文博川握着林义哲的手,满心想要安慰他,因为内心过于激动,他的嘴唇竟然都哆嗦起来,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中堂……受累了!”林义哲紧握着文博川枯瘦的手指,眼中也是泪光闪动。 看到林义哲虽然经历了生死之劫,但望向自己的目光有如儿女望着慈父一般,无一丝一毫的怨怼之意,文博川知道他已然明白自己的苦衷,心中满是欣慰之意。 “鲲宇,你不该走的……”文博川流泪道。 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了,文博川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之上,刚才,只是由心而生的幻象。 “老爷,该吃药了。”一位侍女的声音将他从悲伤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文博川点了点头,一名侍女端过药碗,捧到了他的面前,另一名侍女用力将他扶了起来,端药的侍女取过药匙,舀着汤药,一匙一匙的喂到他的嘴里。 也许是因为身体过于衰弱的关系,时值夏末秋初,天气仍很炎热,文博川却感到身子总是发冷。而一碗药喝下去之后,文博川才感到身上有了些许暖意。 文博川喝完了药,侍女服侍他重新躺好,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文博川转头望去,看到管事杨达手中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有人求见。”杨达快步走到了文博川的床前,文博川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少有的闪着兴奋激动的光芒,不由得有些奇怪。 “是什么人?”文博川见杨达根本没和自己说来人是谁,便张口问道。 “此人是天津李制台推荐过来的。”杨达象是有意想要给文博川一个惊喜,将信打开呈到了文博川的面前。 “老爷,快看看吧!”杨达催促道。 文博川费力的接过信看了起来,他只看了几眼,便霍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人你见过了?当真……如信中所言?”文博川看着杨达,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老爷,千真万确,如李制台信中所言。”杨达说道,“老爷可还记得,上回老爷病重,是小人自作主张去找的林文襄,不会认错的。” “快!带他来见我!”文博川挣扎着便要下床,看到接连几天未下床的文博川竟然能够自己行站起,两名侍女都惊呆了,竟然忘了上前服侍。 “小人这就去!”杨达答应了一声,便起身飞奔而去。 可能是杨达带来的消息令文博川过于振奋,文博川竟然自行起身下了地,两名侍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一名侍女给他穿鞋,另一名侍女则为他披上了衣服。 不一会儿,杨达带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文博川一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全身剧震,他似乎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眼球上。 狂喜之中,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境之中。 “鲲宇,当真……是你回来了么?……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文博川喃喃的说着,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张开了双臂。 “中堂小心!”林逸青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文博川的胳膊。 文博川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林逸青的脸,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他象是明白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象是不太甘心,文博川又打量了林逸青好一会儿,这才确定,面前的年轻人,真的不是林义哲。 虽然二人的面孔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但文博川能够感觉到二人的不同之处。 和林义哲相比,面前的林逸青更为高大强壮,眉宇间少了些许文气,多了几份武人的英气,而且林逸青的脸看上去比林义哲多了些风霜之痕,虽说按年龄讲林逸青较林义哲为小,但从面相上看,却好似比林义哲年长一般。 “你……叫林逸青?你们……真的是双生兄弟?”文博川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中堂的话,晚辈林逸青,草字瀚鹏,林文襄乃是家兄。”林逸青恭声答道,但一双手仍扶着文博川,他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位老人便会倒下。 “杨达,还有你们两个,都退下吧。我有要事,要和瀚鹏好好谈谈。”文博川向杨达和两名侍女挥了挥手,杨达和两名侍女应了一声,躬身为礼之后,便轻步退了出去。 “扶我过去,瀚鹏,咱们坐下说话。”文博川轻轻拍了拍林逸青的手,温言道。 “中堂病体未愈,要不还是躺下吧。”林逸青说道。 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同当年自己生病时前来急救的林义哲一般无二,文博川心中快慰,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紧,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文博川说着,向桌旁迈步走去,林逸青见状,小心地扶着他来到桌旁,让他坐好,自己则侍立于他的身边。 “别拘礼了,坐吧。”文博川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说道,林逸青这才过去,在文博川的对面坐好。 “章桐在信中说,你便是林文襄安排在日本的一枚棋子,是林文襄削日之策的执行之人,是么?”文博川问道。 “是。”林逸青答道,“家兄为了不使外间知晓,刻意隐瞒晚辈之存在,是以中堂不知。此次家兄亡故,而削日大计仍需进行下去,是以晚辈乔装归国,以求中堂之助,了却家兄一桩夙愿。” “日本近在肘腋,而今修习西洋兵法未久,便思侵掠邻国,诚为中土之大患。”文博川叹道,“令兄在世时,曾和我说起过削日之策,但他只说了个大略,并未言及具体方策,想不到他为了削日大计,竟然不惜令自己的亲兄弟涉险……”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详说削日 “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甘为朱序,报效国家,真是苦了你了。”文博川看着林逸青,感慨不已,“你们兄弟,都是一样的赤胆忠心……” 听了文博川的赞美之言,林逸青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 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到现在为止,也还不到两个月呢…… “家兄与晚辈分工不同,个中经历亦一言难尽,然都是为国效力,只要国家中兴,这些个苦楚都算不得什么。”林逸青答道。 可能是因为激动的关系,文博川竟然咳嗽起来,林逸青赶紧上前,轻轻抚拍着文博川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文博川方才缓歇过来。 “瀚鹏,你且将削日方略之详情,和我说说。”文博川拍了拍林逸青的手,示意他坐下来。 林逸青重新在文博川面前坐好,定了定神,说道:“现下之日本政府,以大久保利通为首脑,此人甚有才干,为求日本早日与西洋诸国一致,不惜以铁腕推行政令,以阴谋诡计清除政敌,因其行事操切,如今日本国内士族与政府矛盾尖锐,非有决死一战,不可解也。家兄安排晚辈前去日本,便是要借此机会,挑动日本士族与政府对立,爆发战争,使日本陷入内乱,国力损耗,从而无力外犯。” “据我所知,日本国内藩阀林立,士族众多,你现下投身萨摩一藩,怎见得能挑动其全国士族反乱?”文博川问道。 “中堂有所不知,萨摩藩士西乡隆盛曾为日本国主重臣大将,为日本士族所仰望,西乡与大久保早年本为好友,因政见相左,大久保以诡计激怒西乡去职,是以结下仇怨,西乡去职后归隐萨摩,创办私学,改革藩政,使萨摩独立于日本政府管辖之外,大久保甚忌之,多次派遣细作进入萨摩,监视其一举一动,后竟派刺客行刺,为西乡部下武士所破,因大久保亦是萨摩士族,萨摩士族恨大久保入骨,双方积怨已深不可解,非有一场大战不可。”林逸青道,“晚辈投身萨摩一派,即为此也。盖萨摩一举兵,各藩士族必然响应,战火蔓延全国,兵端一开,不能骤解,此乱若要止息,最少也要一二年,如此便可达到削弱日本之目的。” “好一个削日之策!”文博川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晚辈此次归国,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便是替萨摩采购枪炮弹药,加强其武装,以使其能对抗日本政府之军队。”林逸青又道,“只要此战打得越长久,日本国力损耗越大,中土方越得平安。” “好!好!此计得以实现,日本当不再成为我大乾之患!……”文博川又有些激动,竟然又咳嗽了起来。 林逸青上前倒了一杯热茶,双手端到了文博川面前,文博川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感到畅快了许多,他看着面前的林逸青,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文博川又问起了林逸青关于削日战略的一些问题,林逸青都一一作答,文博川听得激奋不已,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时间。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林逸青注意到文博川的身子在不住的发抖,面色也转为潮红,知道他今天见到自己后太过激动,不由得担心起他的身体来。 “中堂病体未愈,现下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为好……”林逸青看着文博川,关切的说道。 “也好。”文博川叹了口气,“本想和瀚鹏作长夜之谈,只是这身子不争气,唉!老了啊!不中用了……” 林逸青看着面色憔悴身体瘦弱的文博川,正想安慰他几句之后告辞,第二日再来拜望并投门生帖,却不料文博川说道:“瀚鹏,你一路鞍马劳顿,今晚便住在这里好了。明日咱们再谈,到时候我请敬王爷也过来……” “晚辈遵命。”林逸青看到老人殷切的目光,立刻答应了下来。 入夜,林逸青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 今天和文博川的会面,可以说相当成功。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继承林义哲留下的遗产吗? 以林义哲所苦心经营的强大势力,在保守势力的攻击下,竟然都难以保住性命,自己接手之后,能不免于林义哲的覆辙吗? 想到这里,林逸青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身为军人,他更多的习惯于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而对于尔虞我诈的官场争斗,他的心中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他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性情爽直的西乡隆盛,在政治斗争中,会落于大久保利通的下风。 可是,自己现在还有退路么? 不知不觉的,林逸青慢慢的睡着了。 ……海面上满是浓密的硝烟,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在硝烟和云雾之下,分作黑色与白色的二十几艘钢铁战舰正在这黑蓝色的海面上展开殊死的搏杀!呼啸的炮弹擦着一艘飘扬着巨大的黄龙战旗的黑色战舰的桅杆飞过,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柱。突然,一发从一艘白色战舰的八角炮房射来的炮弹命中了这艘黑色涂装的巨型战舰的前部,一阵诡异的黄绿色烟雾过后,战舰的舰体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焰,映红了镶嵌在战舰舰艏处的两条五爪金龙。 白色军舰的速射炮的炮口火光闪耀,一连串的炮弹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沿着炮膛飞出,倾泻在对面一艘艘飘扬着黄龙战旗的黑色战舰上,这些炮弹里似乎装着高度敏感的炸药,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在引发烈火的同时还不断喷涌出让人窒息的毒烟。而那些飘扬着龙旗的战舰上的水兵则在四散飞扬的弹片中不断倒下,但炮位上受伤而未死的水兵们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仍然飞快地拖开战友的遗体,继续操纵着火炮顽强地进行着还击。 在他们的身后,两名幼小的乐童出现了,他们俩吃力地抬着一枚150毫米口径的实心弹,向着舰艏的副炮塔拼命飞奔而去!铺满了细沙的甲板上满是淋漓的鲜血,一发炮弹在他们的身边爆炸了,飞溅的弹片击中了跑在前面的年纪稍大的乐童,他突然脚下猛地一个趔趄,随后便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路可退 后面的乐童手上一沉,被沉重的炮弹拖倒在了,他看着同伴就这样的倒下了,他强忍悲痛,抹了抹满是烟尘的脸,看着远处喷吐着火舌的敌舰,大声的叫喊着,用力的拖着沉重的炮弹,执拗地向副炮塔的方向挪动着,一名穿着英国海军军官制服的洋人这时跑了过来,和这名比他足足矮上一头的乐童一起抬起了炮弹,向副炮塔奔去。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泪水悄悄的流了下来。 战斗仍在继续,对面的那些白色涂装的军舰上仿佛火山爆发似的高速发射着杀伤力巨大的炮弹,与它们这令人心悸的火力相比。对那些双眼怒睁得几乎滴出血来的炮手们却只能咬牙等待着自己手中的火炮在制退炮架的作用下缓缓地回归原位才能装弹还击! 在这些龙旗战舰的轮机舱中,精赤着上身的水兵们将辫子缠在脖子上,发疯一般的向锅炉中装填着散碎的燃煤。空气中满是飞散的煤屑,轮机舱里闷热闹难熬,但那些浑身大汗淋漓的水兵们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只是,不管他们怎样努力,那锅炉中的火焰却总是烧不旺的样子。 又一发敌舰射来的炮弹落在了舰艏甲板上爆炸了。 满面焦灼的装填手一把抢过那名外籍军官递过来的炮弹,却随即飞快地转过脸来,两行泪水从他眼中奔涌而出。在他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脸膛上划出两条沟壑。面对装填手悲伤的目光,那名外籍军官也只能无力的闭上双眼,痛苦的点了点头,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名和他一起运送炮弹的乐童倒在了甲板上,他圆睁双眼,怒瞪着敌舰的方向,身下已是一片让人心悸的殷红血色! 炮手们甚至无暇去擦拭脸上的泪水。装填手咬着牙,转过身将那枚150毫米炮弹填入了炮膛!150毫米炮猛然发出一声怒吼,伴随着浓重的黑烟和暗红色的火焰,高速旋转着从炮膛中飞出,准确地集中了数千米外那艘飘着旭日旗帜的白色军舰! 没有硝烟,没有爆炸,甚至无法让敌舰的航速有些许地迟缓!而就在炮手们焦急地等待着火炮复位的时候,又一发来自敌舰的爆破弹在他们的炮位附近爆炸了…… 旗舰舰艏被击中处地火势更盛,甚至连钢铁都跟着燃烧起来!形势危殆之际。两艘造型迥异的军舰高速驶出队列,横亘在了旗舰与敌舰之间,象是要用身体来屏蔽着己方的旗舰。 其中那艘双烟囱的巨大龙旗战舰虽然自身也被命中多处,但却仍能凭借着舰身上的厚厚装甲带勉力支撑,而另一艘体型小得多的单烟囱巡洋舰却已开始多处起火。 弹雨中的巡洋舰开始倾斜了! 浑身浴火的单烟囱巡洋舰猛然冲出了队列。飞桥旁的装甲指挥塔的门开了,一名身着上蓝下白制服的军官从里面大步走到飞桥上。他拔出随身佩带的指挥刀,用略带广东口音的官话向舰上幸存的官兵们大声怒吼道:“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在密集的弹雨中,这名军官屹立在毫无防护的飞桥甲板上,大声激励着他的将士们,同仇敌忾的怒吼声响彻在这艘巡洋舰上空。此刻巡洋舰的机舱内很可能已经采用了强压通风,航速竟然超过了20节。白色军舰们明显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各种口径的速射炮弹不断射向这艘巡洋舰,在四周的海面上形成了道道水墙,而这艘巡洋舰仍然义无反顾的向敌舰发起了冲锋! 在汹涌的波涛上,这艘已经遍体鳞伤的战舰迎着4艘敌舰上数十门火炮射来的弹雨,不断加速、加速,无畏地向敌人最精锐的战舰直冲而去…… 无数的150毫米、120毫米速射炮弹在它四周的海面上形成了阵阵水柱,更多的炮弹击中了它已经伤痕累累的舰体,它甚至要依靠舰上仅存的官兵用抽水机来不断抽出那正滚滚涌入舰体的海水才能让自己勉强继续浮在水面上,但即便如此,它冲锋的脚步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停歇! 近了,更近了,它已迫近到距离敌舰仅有数百米的位置,而就在这一刻,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在它的舰体中部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升腾出了巨大的火球,一发152毫米口径的爆破弹射中了它的鱼雷发射管,鱼雷爆炸了!失去动力的战舰终于停下了冲锋的步伐,滚滚涌入的海水夺去了它最后的生机,战舰的舰艏首先开始下沉,舰尾高高地竖立在空中,螺旋桨仍然在飞速的转动,短短10分钟后,这艘英勇无畏的战舰连同它上面的英勇海军将士们一起消失在了大海的波涛之中…… “不!不!----”林逸青大吼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悲愤之色,眼中流下的泪水已打湿了身上的睡衣! 双目渐渐适应了眼前地黑暗,也依稀能看清了眼前的几个景物----古色古香的架子床床柜,精美的瓷瓶,还有墙边的多宝架----这里不是黄海大东沟,不是“定远”舰和“致远”舰,而是他现在文博川府中的卧房。 “原来是梦啊……”林逸青长叹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是的,那是梦! 不管刚才见到的一切是否是他那个时空曾发生过的事实,但在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个梦而已! 那些历史上的英雄,现在应该还在船政学堂吧? 还有那些许多许多他至今仍叫不上名字的北洋海军官兵们,他们现在也还都没有死!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些人都曾经和林义哲一道并肩战斗过。 当他们得知林义哲去世的消息时,会有怎样的哀痛和绝望? 而当他们得知自己的存在时,又会是怎样的表现? 自己该不该给他们一个希望? 静夜扪心,林逸青不由得为白天自己心生畏难的想法而感到有些羞愧。 同时也有警醒。 现在的他,其实是没有退路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半峰会 林逸青正思绪起伏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林先生,林先生!”门猛地给撞开了,文府管事杨达跌跌撞撞地一头闯了进来,“中堂……怕是要不行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林逸青大吃一惊,霍地从床上跃起,连外衣也没有穿,便直向文博川的卧房冲去。 看到林逸青不顾一切的样子,杨达想起了当年林义哲听闻文博川病重,也是如此一般,禁不住掉下泪来。 林逸青记得来时的道路(“记道儿”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之一),他很快找到了文博川的卧房,直冲进门,此时文博川已然昏迷不醒,躺倒在床上,一名发须花白的老郎中正在给他号脉,一旁的文夫人不住的垂泪,几名侍女和仆人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中堂……怎么忽然这样儿了?”林逸青向杨达问道,他看到文博川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心中明白可能是他见到自己后过于激动的缘故,不由得暗暗后悔和这位老人谈得过久了。 “中堂不知为何,半夜里非要起来拟折子,结果……”杨达流泪道,“林先生,您有没有什么法儿救救中堂?令兄当年可是……” 林逸青快步上前,来到文博川的身边,飞快的用手在文博川的颈后摸了一摸,看到林逸青的动作,那位老郎中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先生可带了银针过来?”林逸青脑中急速闪过小桐教过他的针灸急救之法,向老郎中问道。 听到林逸青的话,杨达和文夫人的眼中都闪过希冀之色。 “带了,带了。”老郎中点了点头,将随身的小药箱打开,取过针灸用的银针,递给了林逸青。 林逸青取过长长的银针,扶住文博川的头颅,认准穴位之后,飞速的插下了银针,并用手不住的捻动着。 看到长长的银针几乎全没入文博川的脑中,老郎中呆呆地看着林逸青,为眼前的青年用针之大胆、手法之纯熟而震惊不已。 大约半刻钟左右,文博川的身子抽动了几下,猛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张开眼睛,醒转了过来。 看到林逸青用针刺之法救醒了文博川,文夫人和杨达都禁不住喜极而泣。 “你来了,瀚鹏……”文博川看到面前的林逸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上一回是鲲宇救了我,这一次,又多亏了你……” 林逸青将拔出的银针交还给了老郎中,蹲伏在老人的床边,紧紧握住了老人的手,眼中也是泪光闪动。 虽然二人今天才见面,但在这一刻,他仿佛感到,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晚辈怕再见不到中堂,适才不得已,用了极险的‘大辟之针’,中堂现在可有不适之感?”林逸青流泪问道。 “没事,没事,好孩子……刚才略微有些痛,现在很好,感觉脑子清凉得多了……”文博川微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二人,真的都很好……” 看到文博川望向自己的那有如父亲般的目光,林逸青心潮激荡,喉头一时竟然哽住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一队人快步走了进来。 林逸青转头望去,看到为首的是两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他们的身边则紧跟着一位身材矮胖的太监,他们看见躺在床上的文博川,脸上全都现出了关切之色。 “俊峰!你怎么样?”那名细瘦脸目光满带忧郁之色的蟒袍男子看到文博川气息微弱的样子,快步来到了床边,另一名方脸的蟒袍男子则跟在了他的身后。而那名中年太监,目光却死死的盯在了林逸青的身上。 “六爷,七爷,你们都过来了……”文博川看到两名蟒袍男子,微笑着说道。 听到文博川的呼唤,林逸青知道,这两名男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敬亲王宜欣和纯亲王宜瑄了。 文博川努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被敬亲王抢步上前按住了。 “俊峰,你莫要起来,好好躺着。”敬亲王看着形容憔悴的文博川,眼中闪着泪花。 “听说俊峰病重,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也甚为不安,特意叫李总管前来探望。还带了御医过来。”纯亲王也上前关切的说道。 林逸青知道这位李总管便是宫内的二总管首领太监李涟瑛,不由得转头望了他一眼,刚好看到李涟瑛拭泪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一愣。 “奴才见过文相。”李涟瑛避开了林逸青的目光,上前给文博川见礼,“奴才奉两位皇太后慈旨,探望文相病情,并带御医前来,文相要不要先让御医看看?”李涟瑛关切的说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文博川这时才松开了林逸青的手,拱手对李涟瑛说道,“皇太后皇上隆恩,臣今生难以报答……” 说到这一句,文博川的喉头哽住了,脸色也涨红了起来,林逸青见状赶紧上前扶起文博川,用手在他的胸口处一番挤压按揉,文博川猛地咳出了一口浓痰,溅到了地上。 看到地上带着条条血丝的浓痰,敬亲王和纯亲王都是脸上变色。 “这位是?……”看到林逸青待文博川如同老父一般,敬亲王这才注意到了他。 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文博川身上,对于这个伏在文博川床前的年轻人,他原以为是文博川的子侄辈,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背影好生熟悉! “你!你是……”当敬亲王看清了林逸青的侧脸时,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六爷,七爷,你们看此子的模样,和谁相象?”文博川象是知道敬亲王会如此,微笑着问道。 “莫非是……林鲲宇?”敬亲王惊呼起来。 “六爷说的是……此子便是……鲲宇的双生胞弟,名唤林逸青,字瀚鹏……”文博川用微弱的声音给林逸青做着介绍。 听到文博川的话,敬亲王和纯亲王全都吃惊不已,那位李总管更是呆立当场。 “晚辈林逸青,参见六爷,七爷。”林逸青转身给两位亲王行礼,又向李涟瑛行了一礼,“见过李总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托孤 直到这时,李涟瑛才蓦然惊觉,赶紧躬身还礼。他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怪不得生得如此相像……”敬亲王看着行礼后恭立于一旁的林逸青,惊讶之色可谓溢于言表。 “六爷,七爷,李总管,此子确为林文襄之弟,此前为执行削日大计起见,故一直藏身日本未现,而今林文襄故去,方才现身归国。”文博川指着林逸青说道,“个中详情,一言难以尽述,我自知时日无多,现已拟好遗折一道,密折一道,遗折便请六爷七爷为我代呈皇上御前,密折则请李总管为我代呈于皇太后驾前。” 文博川说着,向杨达点了点头,杨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急奔而去。 听到文博川似要交待后事一般,敬亲王想起二人多年共同经历的风雨,一时间泪流满面。 “俊峰……” “六爷勿要悲伤,我本以为今儿个见不到六爷了,全赖此子神针之技,方才挺到六爷七爷和李总管过来,能当面向诸位交待后事,此生已然无憾……”可能是说得过于急切,文博川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文夫人急忙上前轻轻的抚拍着他的后背,扶他重新躺好。 “俊峰,你莫要如此说……”敬亲王垂泪道。 “六爷,七爷,瀚鹏乃文武全才,日后当和其兄一般,为国家栋梁之材,他现下还需在日本完成削日大计,是以暂时不能归国,等到削日大计完成,他归国之后,盼六爷和七爷多多扶保于他,免受奸人暗害……”说到这里,文博川又想起了故去的林义哲,眼泪又流了下来。 “俊峰,你放心便是。”敬亲王明白文博川因何流泪,他转头看了一眼林逸青,对文博川说道,“我和老七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林文襄故事在他身上重现!” “文相放心,我们哥儿俩绝不会让他受欺负的!”纯亲王也在一旁垂泪说道。 “如此便拜托了……”文博川泪流满面,紧握住了敬亲王的手。 此时杨达跑了回来,手中端着两个封好的木盒,看到杨达望向自己,文博川点了点头,杨达上前先将装有给皇太后的密折的木盒交给了李涟瑛,然后来到敬亲王面前,将装有遗折的木盒呈给了敬亲王。 敬亲王双手接过木盒,流泪不止,泪水从他脸上淌下,落在了木盒上。他看着文博川,将木盒交给了身边的仆人,重又紧握住文博川的手,一时间泣不成声。 “瀚鹏,你过来,让我再好好儿的瞧瞧你……”文博川微笑着向林逸青点头道。 此时林逸青心中也是悲伤难禁,他快步来到文博川面前,文博川用一只手握着敬亲王的手,另一只手则缓缓抬起,伸向了林逸青。 林逸青跪在床前,流着泪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掌。 “你们兄弟,真是一模一样啊……不过,你比起你兄长来,少了些许文气,更多了些英武气息……”文博川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欣慰之意,“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天下人才见得多了,却独独赏识林鲲宇,以为青年俊彦,再无出其右者,今日见了瀚鹏,方知果然满口话说不得,瀚鹏将来的功业,定然在鲲宇之上……” 听到文博川对林逸青的评价,敬亲王和纯亲王眼中都闪过骇异之色。 在他们看来,林义哲已然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可以说是不世出的人材,现在文博川竟然说林逸青将来的功业在林义哲之上,怎能不令他们震惊莫名呢? 文博川说到这里,嘴唇突然哆嗦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来。 敬亲王觉察出了文博川的手无力的从自己手中松开滑落,心里不由得一沉。 “俊峰!你切莫要走!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啊!”看到文博川已然不能说话,敬亲王一时大恸,嘶声呼叫道。 林逸青看到文博川已然陷入弥留之际,心中难过,一时间泪如泉涌,他蓦地想起了李绍泉的交待,拭了拭泪水,强忍悲痛起身,转头对杨达说道,“烦劳杨管事,去我房中,将我行囊中欲交于中堂的一件物事取来。此物封于木盒之内,一寻便可见到。” 杨达正自悲伤,听到林逸青的吩咐,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听到林逸青在这个时候要交给文博川东西,敬亲王和纯亲王都是一愣。 林逸青没有理会两位王爷的惊异目光,他望着文博川,泪水再一次涌出了眼眶。 和面前的老人虽然相处才不到一天,但他却从老人的身上,体会到了那种父亲般的爱。 而文博川似乎明白了林逸青要给他什么,一个温暖的笑容在他脸上焕发出来,一双深陷于眼窝的眼睛也现出了异样的亮色。 不一会儿,杨达跌跌撞撞的奔了回来,直冲到林逸青的身边,将一个和文博川装奏折类似的木盒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双手接过木盒,郑重的将木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书帖来。 敬亲王和纯亲王认出木盒之中放着的是一张门生帖,立时明白了过来。 林逸青将门生帖从木盒中取出,双手擎住,面对文博川跪了下来,膝行两步,来到了床边。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林逸青庄重无比的拜了三拜,将门生帖呈到了文博川的面前。 文博川微笑着看着林逸青,点了点头,他的一只手本来已经无力的垂在了床边,此时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了起来,一把将门生帖抓在了手中,颤抖着握在了胸前。 看到文博川紧紧的握着那张门生帖,仿佛那是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敬亲王再次流下泪来。 “俊峰……恭喜你得收高徒!”敬亲王哽咽着祝贺道,举手向文博川揖了一揖。 “恭喜文相得收高徒!”纯亲王也在一旁流泪道。 文博川此时似乎没有听到敬亲王和纯亲王在说什么,他只是紧握着那张门生帖,目光向上望着,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定计杀黄 “俊峰!俊峰!”敬亲王看到文博川的目光变得游离不定起来,流着泪痛呼道。 文博川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仍紧紧的握着那**逸青的门生帖,目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一代名臣,就此赉志而终! 看到文博川双目不瞑,敬亲王痛哭着上前,伸出手轻抚着文博川的眼睑,将他的双眼合上。室内一时间尽是悲哭之声。 林逸青呆呆地看着已经去世的文博川,泪水不住的涌出眼眶,滑过面颊。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淘空了一般。 敬亲王立于文博川身边,回想着二人多年并肩战斗的经历,一时间痛哭失声。 “夫人!夫人!” 在仆人侍女们的惊呼声中,因为过于悲痛,文夫人晕厥了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室内乱成了一团,李涟瑛这时显示出了他宫内总管太监的才干,在文夫人晕厥不能理事,敬亲王、纯亲王和林逸青又哀恸过度乱了方寸的情况下,李涟瑛主持起了文博川的身后事,在他的指挥下,杨达和仆人们很快从慌乱当中恢复了过来,开始收拾室内摆设,布起灵堂来。 当所有一切都置办完毕之后,灵堂内只剩下了敬亲王、纯亲王和林逸青三个人。 此时三人已经全都换上了白色麻衣,坐于蒲团之上,为文博川守灵。 不多时,同样换上了白色麻衣的李涟瑛走了进来。 “李总管受累了,过来歇歇吧!”看到李涟瑛进来,纯亲王指着一个蒲团招呼道。 李涟瑛谢过纯亲王,来到蒲团边提起衣袍坐好。他的目光飞快的扫了林逸青一眼,虽然动作很快,但仍然没有躲过纯亲王的眼睛。 “王爷请节哀。”李涟瑛看到敬亲王悲痛难禁,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李总管,你哪里知道我心中之痛!”敬亲王流泪道。 “王爷若是悲伤过度,不能理事,可就遂了小人之愿了。”李涟瑛提醒敬亲王道,“须知林文襄和文中堂,都等于是坏在他们手上的。” 听到李涟瑛的话,敬亲王猛然醒悟,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黄树兰这贼子,真该碎尸万段!”敬亲王恨声道。 由于翁叔平等清流派大臣的力保,黄树兰最后未能被判死罪,而是定了流放四川。 “此贼当真可恨!翁叔平也可恨!流放四川,真真便宜了他!”纯亲王听到黄树兰的名字,也是恼恨无比。 身为总理海军衙门大臣的纯亲王,自筹办海军事务大臣林义哲去世后,便成了光杆司令,海军衙门成了空壳衙门,而此前由林义哲经手的西洋借款也不了了之,一心想让儿子江山稳固的他怎能不恨黄树兰入骨呢? “我定要杀了此贼,以祭文相和家兄在天之灵!”林逸青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的他,心里已经琢磨出了好几个行动方案。 林逸青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 当着两位王爷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两位并不了解自己的王爷看来,只怕会落得鲁莽的印象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位王爷并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出丝毫的反对之意。 “瀚鹏要如何杀掉此贼?”敬亲王转过头来,看着林逸青问道。 此时的敬亲王,应该是被仇恨和悲痛冲昏了头脑,竟然开口问起林逸青杀死黄树兰的方案来。 “可于此贼前往四川路上设伏截杀。”林逸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此去四川,山高路远,路上难保不出现些意外的。山崩,溺水,疫病,为盗贼所杀,一切皆有可能。”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敬亲王和纯亲王眼中都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二位王爷和李总管如无别议,林某这便去准备了,本月之内,必有消息。”林逸青向文博川的灵柩三拜叩首,又向两位王爷和李涟瑛行了一礼,便站起身来,向灵堂外走去。 看着林逸青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敬亲王方才回过神来,叹息了一声。 “此子报仇心切,竟然想要手刃仇人,其心可嘉,而行事未免过于冲动。”敬亲王叹道,“俊峰说此人才具在林鲲宇之上,从这件事上看,只怕未必……” “此子颇有血性,我倒很是喜欢。”纯亲王道,“只是怕他报仇不成,又惹出祸事上身,辜负了文相的重托啊。” “既然如此,两位王爷稍歇,我这便去劝劝他如何?”李涟瑛在一旁说道。 “那便有劳李总管了。”敬亲王点头道。 李涟瑛起身向两位王爷拜了拜,便快步追了出去。 林逸青正快步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逸青转过头,看到李涟瑛正快步追来,便停了脚步。 “李总管。” “瀚鹏。”李涟瑛上前扶住了林逸青的胳膊,林逸青注意到李涟瑛的眼中满是关怀之色,有如兄长望着幼弟,不由得好生奇怪。 “瀚鹏,你当真要杀了黄树兰那贼子,是吗?”李涟瑛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问道。 “正是。此贼之命,我要定了。”林逸青斩钉截铁的答道,“林某言出必践,李总管如若不信,可静候消息,最多一月之内,我必取黄贼之命。” 虽然他现在猜不透李涟瑛这么问他的用意,但他此前已经看过了李涟瑛给李绍泉的那封密信,知道李涟瑛有杀黄树兰的想法,是以如此回答。 “既然如此,瀚鹏老弟,杀这黄贼,算我一份儿!”李涟瑛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瀚鹏如有所需,只要我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那林某便不客气了。”林逸青看着李涟瑛激动的样子,知道他是真心想要帮自己的忙,虽然他不确定李涟瑛能帮助自己什么,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黄贼的罪,是三日前定下来的,估计这几日便会上路,前往四川。”李涟瑛道,“他这一次应该是带着全家老小的,人多眼杂,瀚鹏要摆布他,需得避过其家人耳目才行。”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章 上原勇作的大考 “无需避过其家人耳目,”林逸青冷笑了一声,说道,“让他一家人陪他一起上路好了,不留一个活口。所谓斩草除根,省得留下一二贼种,日后来找麻烦,不胜聒噪。”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李涟瑛倒吸了一口冷气。 鲲宇啊鲲宇!你哪样儿都好,但就坏在过于仁厚上!可你这个双胞弟弟,可是一点这样的妇人之仁都没有啊!李涟瑛在心里暗暗感叹。 “涟兄,小弟此行之详细计划,只向涟兄一人说明,还请涟兄于二位王爷处代为隐瞒。”林逸青看着李涟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说道,“而且小弟此行所需用之物,只怕还得着落在涟兄身上。”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看出来了,李涟瑛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杀掉黄树兰! 听到林逸青对自己改了称呼,李涟瑛心中喜悦,眼泪又差一点掉了下来。 “瀚鹏老弟,你要用什么,尽管吩咐,老哥哥就是拼了命,也要给你弄到手!”李涟瑛尽管激动不已,但声音仍然压得极低。 “小弟听说这修园子的工程,是涟兄负责的,是么?”林逸青问道。 “是啊?”李涟瑛何等聪明,他象是猜到了林逸青想要用什么送黄树兰一家人升天,不由得眼睛一亮。 “开山放炮之猛火药,涟兄可否给小弟寻些过来?”林逸青问道,“此是西洋土木工程常用之物,不是涟兄处可有否?” “瀚鹏老弟说的,可是那名叫‘代那买特’的劳什子?”李涟瑛问道。 听到李涟瑛说出“代那买特”这个词来,林逸青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正是此物。”林逸青点了点头,“烦劳涟兄为小弟弄一些来,小弟便要用此物送那黄姓贼子归西。” “那劳什子炸力极强,能开山裂石,而且动静儿极大,瀚鹏要用多少啊?”李涟瑛瞪大了眼睛。 “回头小弟再和涟兄商量。”林逸青看到远处似乎有仆人在走动,对李涟瑛低声说道,“两位王爷还等着涟兄回话吧?” 李涟瑛猛醒过来,“正是,瞅我这记性!两位老佛爷那里也等着我回报呢!” “回头小弟再和涟兄联络。” 林逸青拱手和李涟瑛告别,转身快步离去,李涟瑛目送着林逸青的身影消失,这才返身而去。 “千穗小姐,老师这么久没有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客栈里,上原勇作不安的对桐野千穗用日语小声说道。 “别说了!”桐野千穗恼怒地冲上原勇作瞪起了眼睛,上原勇作吓了一跳,立刻闭上了嘴巴。 林逸青未归的这一夜,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都是坐立不安。 上原勇作第一次看到桐野千穗发火,在他的印象中,桐野千穗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 不过,尽管挨了训,但上原勇作的心里,却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 能让师母这样的训斥,对从小缺乏母爱的他来说,也是难得的幸福呢。 两个人默坐着又等了一会儿,上原勇作看到桐野千穗的脸上愁云越来越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正打算去找那位姓娄的总督府师爷,却听到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桐野千穗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逸青走了进来。 一个俏美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林逸青本能的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将脸贴到了她的颈间,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桐野千穗身上传来的那异常温馨而熟悉的芬芳气息,令他深深的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你怎么才回来……”那柔柔的略带责怪的细语,如果不是日语的话,真的会令他认为,那个他一辈子都想要抱着不愿意放手的女孩儿,就是怀中的她。 “发生了些事……”林逸青轻声回答道。 桐野千穗紧抱着林逸青,从小到大,她能感觉到的幸福时刻莫过于此时,但长年武士家女儿的训练,让她明白,现在不是和爱人缠绵的时候。 武士家的女儿,一切都是以丈夫为主的。 “发生了什么事?”桐野千穗不舍的离开了林逸青的怀抱,轻声问道。 “文中堂……故去了!”林逸青想起了去世的文博川,心中难过,声音禁不住哽咽起来。 “那……你不要太难过了……”桐野千穗此时还体会不到林逸青心中有如失去了父亲一般的悲痛,只能柔声的安慰着他。 林逸青点了点头,拉着桐野千穗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他注意到,上原勇作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眼中满是热切的光芒。 “老师,需要我做什么吗?”上原勇作急迫的问道,“文中堂是被人害死的吗?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报仇?” “是的,勇作,他的死,和一个人有很大的关系。”林逸青沉声道,“这个人,是我们必须要除掉的人。” “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上原勇作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勇作,这一次的任务,算是我对你的大考。”林逸青看到上原勇作跃跃欲试的样子,微微一笑,激将的话随口而出,“这次的大考通过了,你就可以直接毕业了,你将成为海兵学校的第一名毕业生。” 听到林逸青的话,上原勇作激动得浑身发起抖来。 上原勇作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上原勇作立刻闭上了嘴巴,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战斗刀。 “洛先生,你回来了么?”娄春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希廷先生快请进。”林逸青说道。 门开了,娄春范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我刚刚听说,文中堂……殁了……”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眼中难掩悲伤之色,“我刚才,就是在文中堂那里……”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娄春范顿足叹息不已。 “希廷先生,有件要紧的物事,我想请你立刻通知李制台,请他帮忙给我预备。”林逸青说着,眼中瞬间闪过凌厉的光芒。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太后心伤 清绮园,永庆长春,文芳斋。 外面的天不过微微现出的鱼肚白,而文芳斋内的仁曦太后却早早的醒了。 她素来有个“肝气”的毛病,每当有不顺意的事郁结于心,便会感觉胸腹前隐隐发痛,甚至搅得夙夜难眠,而自林义哲去世后,这个本已经年未犯的毛病便骤然复发,虽经太医细细调理,已经好转了不少,但只要一想起这件烦心事儿,还是容易感到痛楚。 这个毛病,便是当年和辅政王大臣端王穆麟德·承威生气过多留下的…… 不知怎么,此时的仁曦太后,想起承威来,却并不象以前那样的恨意浓浓了。 平心而论,承威的才干是有的,只是行事太过跋扈了。 承威在位时,曾以铁腕吏治整肃官场政风,果断处理“戊午科场案”、“户部宝钞案”,“求起积弊于衰靡之世”。他主张发纸币铸大钱,增加通货,促进经济发展。而且承威最早提出应停止对旗人的供养,承威虽是渤人,但却鄙视那些如同蛆虫一般的旗人,常说“咱们旗人混蛋多”、“旗人糊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惟知要钱耳!”,故而他用人不因民族,唯贤是尚,提拔重用郭筠仙、尹耕云、王凯运、高心夔、曾伯函、胡润之、左季皋等汉族人才,“平时与座客谈论,常心折曾文正公之识量,故林文忠公之才略。”,“才识在诸大臣中实无其比”。 只可惜,他因走到了仁曦太后的对立面,最终被仁曦太后联合敬亲王诛杀! 杀了承威之后,仁曦太后还时常会想起他来。尽管有时仁曦太后一想起承威便恨意交加,但在心气平和的时候,她也时常为失去象承威这样的少有的渤人当中的人才而感到可惜。 自床榻上起身,由身边的宫女伺候着把衣裳换好,再由宫女伺候着洗了脸,仁曦太后才召唤道:“李涟瑛?……” “奴才在!”早已候在文芳斋外的李涟瑛闻声立刻小步奔了进来,一打马蹄袖,便已是跪了下去。 “起来吧。”仁曦太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在梳妆台前坐了,沉声道:“先拿茶来喝!” “是!”李涟瑛立刻如遇大赦般的起身,轻手蹑脚的从一旁噤若寒蝉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杯刚刚砌好的热茶,恭恭敬敬的献给了仁曦太后。 自从林义哲去世后,仁曦太后便开始肝火大盛,于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毫不假以辞色,十几日下来鞭笞的太监宫女竟有七人之多! 李涟瑛虽少年入宫,但平日里却也颇留意些乡俗俚语,知道这叫做“被头风”,说得便是像太后这般常见居孀的妇人,每到晚上,青灯孤枕,往往更易想起那些不能跟晚辈,下人说的心事,于是便夜夜失眠,肝火大盛,而身边的人,便也只能是小心伺候,自认倒霉! 仁曦太后端起那个明黄色的写有“永庆长春”字样的茶盏,轻轻呷了口里面盛着的按太医院特拟的方子,用清火去毒、补中益气的药材,加上蜂蜜香料所调制的香喷喷的药茶。温暖甜香的汁液由唇齿间一路流入胸腹,让她原本感觉胀痛异常的胸膈间也舒服了许多。 她好整以暇地啜饮着----自十余年前她失去丈夫,却由一个形同秉笔太监的可批阅奏折的嫔妃一跃而为秉国太后之日起,各种各样的危机,她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从彤郅元年的辅政王大臣集团欺凌她孤儿寡母,到后来的与那位“六爷”的恩恩怨怨,以及地方督抚们因镇压发匪之乱坐大所引发的“内轻外重”局面…… 每一次的艰难,她都一路挺了过来! 可这一次,林义哲的去世和文博川的病危,却着实让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尽管如此,她的思绪仍然是清晰敏锐的----所谓临大事必须镇静沉着,多年的秉国生涯,让她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尽管这一次的变故显得有些突然…… 对于林义哲,她是最最放心的!对于林义哲的姑父两江总督沈佑郸和好友直隶总督李绍泉也是一样,而安排纯亲王主持海军衙门,又加上了渤人之中她最为倚重的文博川,目的便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使清流派的力量不至于太过强大。 她早就明白,如今的大形势下,洋务是必须要办的,不办洋务,便只能等着亡国! 但大乾立国三百年来,却仍是和以前中土历朝一样,是与所谓的“士林”共天下的! 而为了平衡士林清流派和洋务派的力量,她不知费了多少苦心! 在她看来,现在这样的安排最为妥当,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留给儿子的肱股之臣林义哲,会在儿子去世后不久,也一并的随儿子去了! 而一直视林义哲为亲子一般的军机大臣文博川因此大受打击,又一病不起! 喝了会儿茶,她好容易平静了下来。 “李涟瑛!”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 “奴才在!”李涟瑛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应道。 “你昨个晚上没睡是怎么着?眼睛这么红,象兔儿爷一般!莫非你一直在文相府上?”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昨儿晚上,确是在文相府上的。”李涟瑛用略带嘶哑的声音答道。 “文相的病情如何了?”仁曦太后问道。 听到仁曦太后的问话,李涟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仁曦太后觉察出了李涟瑛这个异常动作是什么意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回皇太后的话,文相……昨儿个夜里……去了!”李涟瑛带着哭腔答道。 仁曦太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她的眼神一瞬间陷入到了迷惘之中,她似乎是想要起身,但却没有站起来,她转过头,似乎想要去取茶盏,但一双手却不住的哆嗦着,手指尖刚触碰到茶盏,茶盏便给碰得掉到了金砖地面上,“啪!”一下子摔碎了。 看到茶盏摔碎,室内的宫女太监们全都颤抖着跪了下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达天听 “文相是昨儿个晚上去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仁曦太后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回老佛爷的话,奴才是怕……怕老佛爷夜里头听了这消息,睡不安稳……”李涟瑛浑身哆嗦着跪伏在那里哭道,“这一阵子,老佛爷您可是有日子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听了李涟瑛的回答,仁曦太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说的是,自从林文襄去了之后,我是好久都没睡个实成觉了,总觉得这心里头啊,不怎么踏实……”仁曦太后的眼中闪过点点泪光,“而今文相又跟着走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老佛爷!您可千万保重,切莫伤心过度啊!”李涟瑛接连叩头,嘶声道。 “文相走了,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老佛爷,文相临去时,留有密折一道,嘱咐奴才呈给老佛爷……” “快呈过来!” “是!” 李涟瑛起身,挥了挥手,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木盒上前,将木盒呈到了李涟瑛的前面,李涟瑛将木盒的封条揭去,打开盒盖,将里面的文博川密折取了出来,捧到仁曦面前,双手呈上。 未等李涟瑛走到近前,仁曦便伸出手,一把将密折从他的手中抢过,急不可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李涟瑛侍立于一旁,小心的观察着仁曦的脸色。 仁曦只看了一眼文博川的密折,脸上的悲伤之色瞬间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仁曦看得极是专注,过不多时,她的脸上重又现出了悲伤之色。 “至忠至勤是老臣啊!弥留之际,尚要为国举贤……” 听到仁曦说出“为国举贤”这一句,李涟瑛大概便猜到了文博川举的“贤”是哪一个了。 “文相啊!你……你不该去啊!你去了,可叫我们姐妹依靠谁去啊!……”仁曦流泪道。 “老佛爷节哀!”李涟瑛再次拜伏于地,嘶声道,“老佛爷切不可过于哀恸,伤了玉体啊!” “节哀?我们姐妹这一路磕磕碰碰的走过来,能依靠的就这么几个人!现在都不在了,你说我能不伤心吗?”仁曦捧着文博川的密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李涟瑛很久没有见到仁曦如此悲伤得失态,在他的记忆中,能与今天相比的,也就当年显凤皇帝故去了。 “现在文相也走了,你瞧瞧朝廷里头都剩下了些什么人?一群昏愦糊涂的老朽之辈和顽固不化的书呆子!这下文相去了,他们恐怕要乐开花了吧?” “林文襄走了,文相也走了,六爷和七爷现在没了辅助之人,天知道他们会把些什么样的书生腐儒给弄上来!你说叫我们姐妹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仁曦的语音凄厉,有如杜鹃啼血,李涟瑛吓得魂不附体,周围跪着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仁曦发泄了一会儿,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重重的喘了口粗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放下折子,自顾自的端起了另一个茶盏,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盏之后,仁曦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重又拿起文博川的密折看了起来。 这一次她看得异常仔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周围跪着的一大票侍候的人,低声说道:“都起来吧!” “谢老佛爷恩典!” “你们都出去!李涟瑛你留下!”仁曦太后说道。 “是!” 听到仁曦太后只留自己在室内,李涟瑛知道她有可能是想要向自己问计,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以前这样的事儿,都是刘晟印的,但刘晟印这会儿病了,一直在休养,是以这个“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这个二总管头上。 和其他太监不同,刘晟印办事机灵,又粗通文墨。甚至于时局形势,都颇有见解。宫里的太监大多不过曲意承旨,以供驱使而已,而刘晟印则可帮仁曦太后拿大主意。更为可贵的是,刘晟印从不恋权,为人又和善,是以慈禧太后对他甚是倚重,有些时候还要向他问计。 不过,对李涟瑛来说,这个差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宫女太监们退出之后,仁曦太后拿过文博川的密折,又看了一遍,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不到林文襄竟然还有个双生弟弟林逸青,而且也是个厉害角色儿,竟然躲在日本密谋着掀起滔天巨浪,欲要为大乾去除外患……李涟瑛,你知道这事儿么?”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赶到文相府上时,刚好见到了此人,当时六爷七爷也在,文相和六爷七爷说了些此人的事儿,奴才也听了些。”李涟瑛脑筋飞快的转着,回答道。 “你见到了林逸青?”仁曦太后眉头一扬,“他长的什么样儿?是和林文襄一模一样么?”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刚一见到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林文襄的魂魄跑到文相府里来了,当时可是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呢……”李涟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的答道。 他的回答其实并不是有意夸张想逗仁曦太后开心,刚一见到林逸青时,他的确是真的以为林义哲的魂魄找来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 听到李涟瑛的回答,仁曦太后禁不住笑出声来,脸上的悲戚之色一时尽去。 “起来吧!别跪着了!” “奴才谢老佛爷恩典!” “能在日本潜伏这么多年,隐名埋姓,只为了给故国去一大敌……果然和林文襄一样,是少有的忠义之士啊!”仁曦太后放下了手中的密折,感慨不已。 “老佛爷说的是。林文襄兄弟二人,都是难得的忠臣。”李涟瑛适时的接了一句。 “六爷和七爷也见着他了?”仁曦太后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六爷七爷也见着他了,六爷七爷一见着他,便想起了林文襄,当时还骂黄树兰该死呢。”李涟瑛恭声答道。 一提到黄树兰,仁曦太后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流会议 “此贼子既然该死,他们俩怎地对他又没奈何?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仁曦太后冷哼了一声,显然对黄树兰痛恨已极。 听了仁曦太后的话,李涟瑛不由得心中一动。 “老佛爷说的是!这贼子惹得老佛爷如此伤心劳神,奴才恨不得亲手送这贼子归西!”李涟瑛垂首说道。 “难得你有这样儿的心思。”仁曦太后象是听出了李涟瑛话中的“潜台词”,有些好奇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能做到,我还真是烧了高香了!” “奴才对老佛爷的忠心,老佛爷是知道的,只要老佛爷交待的事儿,奴才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要办成!”李涟瑛明白仁曦太后在说什么,立刻大声应道。 “那你就去办吧!”仁曦太后象是开玩笑似的看着李涟瑛说道,“不过你可记住了,出了事儿,可没人给你担着!” “奴才谢老佛爷恩典!”李涟瑛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所谓的“君无戏言”!仁曦太后这么说了,就证明她已经同意,自己可以想办法干掉黄树兰! 想到自己可以有机会亲手为拜弟林义哲报仇,李涟瑛的身子又一次颤抖起来。 “昨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呆会儿六爷七爷他们想是要递牌子觐见了吧?”仁曦太后说道。 “老佛爷说的是,昨个晚上,文相临去前,还写了一道遗折,嘱咐六爷代呈皇上御前。想是一会儿六爷便会把折子带来的。” “哦,那便是了……现在……”仁曦抚了抚仍然黑亮的长发,瞪了李涟瑛一眼,“你这奴才还不过来给我梳头?!” “是!”李涟瑛浑身一个激灵,他急忙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开始为仁曦太后梳理起那满头长发来。 差不多就在同时,换下了白色麻衣的敬亲王和纯亲王正急急的赶回府上,预备一会儿进清绮园觐见。 也是在这一时刻,在户部侍郎翁叔平的家里,清流派官员们正济济一堂,在讨论着如何为黄树兰力争。 “醍方一心为国,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真令我等心寒!” “我等还当要继续上书为醍方辩争!” “旨意已下,不可能朝令夕改的!醍方也是……那林义哲已经死了,纵得了皇家的丧仪恩典,便又如何?醍方这么一骂,不是给那些事鬼之人以整治他的借口么?唉!” “醍方是气不过,那林姓贼子身后竟然有了‘文襄’的谥号!真是欺世盗名,可为士林之大耻!” “还不是鬼子六和文博川那个老朽一意纵护此贼,此贼死后又为他讨了荣典,这是明明的向士林挑战!让此贼得了这等谥号,真是我辈之奇耻大辱!” 此时客厅当中,清流官员们在不断的痛骂着林义哲、敬亲王和文博川等洋务派,而翁叔平则一直是一言不发。 “林贼移灵那天,我去看了,差不多整个京师的洋夷全都到了!无论男女!那一个个洋妇骚首弄姿,简直不堪入目!”监察御史高弘超的声音传来,“高某时想,外间传闻林贼有摄魂之术,专门魅惑洋妇,以使洋人为其所用,以此所见,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听了高弘超的“高论”,翁叔平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位高御史一向有薄倖之名,和被凌迟处死的汪庆琦有的一拼,只是这位高御史的皮囊实在一般,不如“小汪”俊秀,加之其经常囊中羞涩,拖欠嫖资,是以在风月场上颇为人所轻蔑,八大胡同的女人闻之切齿,几乎所有和他有交情的清流言官都或多或少的替他付过嫖资,但他仍乐此不疲,平日经常出没于花街柳巷之中,而且和同僚议论,每每三句话不到,便趋于下流,因而在同僚当中亦颇不受待见。 “这人都死了,还能搞摄魂之术吗?”有人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高兄高论,实是不敢苟同。” “我不是说他死了之后还能搞摄魂之术,是说被他魅惑的洋妇在他死后仍对其念念不忘!表明此贼事鬼之深!”高御史挨了讽刺,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争辩道。 “我看是你老高打算尝尝洋妇的滋味,才跑去观礼的吧?”又有人讥讽道,“若是那些洋妇对你老高念念不忘,你老高的心里,只不准怎么乐开花呢!” “是啊!那林贼娶的几房妻妾,无一不是美貌异常,你老高别是想打她们的主意吧?” “老高,奉劝你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林贼的妻妾有两个是得了朝廷封诰的命妇!你要是坏了人家的名节,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大家的讨论竟然变了味道,翁叔平心中恼火,不耐烦的狠狠咳嗽了一声,几位清流言官一听后,立刻闭上了嘴巴。 “醍方过几日便要流放出京了,大伙儿还是想想如何帮他免去这灾厄吧!”翁叔平沉声说道。 听到翁叔平的话,清流言官们又一次议论起来。 “醒方此次骂灵,不过是酒后之言,奈何如此重谴!朝廷赏罚不明,以此为甚!”有人替黄树兰鸣起不平来。 “无论如何,骂灵乃是藐视皇家恩典,总是不该。醍方虽是激于义愤之举,自身仍小有不是。”有人说道,“不过这流放四川,未免……太重了些。” “其实都是张霈伦这叛逆之人下的黑手!要不是他参劾醍方,醍方顶多也就是申斥一番,罚上几个月的俸禄而已!”高弘超恨声道,“那姓张的竟然连番参劾醍方,还诬陷醍方收受倭奴贿赂,你们大伙儿说说,还有比这更恶毒的事儿吗?” 听到高弘超提到张霈伦,翁叔平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正如高弘超所说,如果不是张霈伦的连疏参劾,他本来是可以保得新近投入门下的“清流四谏”之一的黄树兰平安的! 尽管黄树兰骂灵确实有罪过,但在他翁叔平的操纵下,最多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象征性的罚点银子了事,但他却没想到,同为清流一派的张霈伦,会如此的上折子,必要至黄树兰于死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保黄不得 张霈伦的折子向来极具杀伤力,这一次参劾黄树兰当然也不例外,可谓字字见血,刀刀见骨,他在折子中参劾黄树兰“言语狂悖”,“目无君上”,视“朝廷仪典如无物”,避开了当中的“夷夏之争”问题,直接点明黄树兰藐视朝廷仪典,将黄树兰的罪名扣得极死,而对于黄树兰的用心,他则直接扣上了“私通敌酋”的帽子,说黄树兰收了日本人的贿赂,是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和林义哲过不去。 张霈伦的折子上去后,两宫皇太后大怒,尤其是对张霈伦严厉指责黄树兰收受日本人贿赂的事极为震怒,下令彻查,结果刑部官员抄了黄树兰的家,搜出了约3000两白银,虽然没有证据确实证明这些白银来自于日本人的贿赂,但黄树兰本人对这么多白银的来历根本说不清楚,却又等于间接证实了张霈伦的指控不是空穴来风(其实就是张霈伦猜的,所谓的言官“风闻言事”)。 由于黄树兰对银子的来历说不清楚,加上藐视皇家仪典确有其事,是以刑部按律严议,此前因其上折子参劾林义哲为张元吴昊致其病逝一事,敬亲王和纯亲王都恨黄树兰入骨,欲要借机重治其罪,但翁叔平等清流官员发动言官们力保,以“无心之失”为由,反复争辩,并称以此重责的话,将使“士林不安”,“天下正士从此钳口”,最后勉强定了“流徙”。 对于这个结果,翁叔平的心里其实是很不满意的,是以他现在打算利用士林的力量再次给黄树兰争取减轻处罚的机会。 但翁叔平知道,只要力保黄树兰的折子一上,张霈伦那里肯定会有新的参劾折子跟上来。 对于黄张二人反目的缘由,他听说过一些,但他认为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张霈伦的背后,可能另有主使之人! 而这个主使者,应该不是别人,就是张霈伦的老师李高阳! 而接下来的这一轮“保黄”的战斗中,李高阳弄不好会亲自出马! 想到一直是清流领袖的李高阳现在竟然要他的爱徒张霈伦为林义哲这个“事鬼之徒”的身后事申冤辩曲,翁叔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年同样是李高阳的得意门生的状元洪筠因为受了林义哲之惑转而投身洋务,并成了大乾国驻法国的公使的事,就曾令翁叔平心生警惕,没想到自洪筠后,又出了个张霈伦! 如果连李高阳这样的清流领袖都开始为洋务派说话了,那天下之事还可问吗? “醍方自己不简点,这银子的来历说不清楚,难怪会给张侑樵抓住把柄。”有人叹息起来,“张侑樵的文章一向写得精妙,想扳倒他这个折子,只怕难了。” “那也不能坐视不管吧?这样一来,岂不是他张霈伦想要参谁,谁就得倒霉?”高弘超不服气的说道,“在座诸位难道就没有敢和他张霈伦相抗的吗?” “及柘,你要是觉得能与张侑樵相抗,莫不如上一个折子,参他张侑樵一道。”有人笑着对高弘超说道,话语里暗含讥讽。 “我当然敢上折子参他!”高弘超怒道,“我这一次便要上折子参他!” “噢?敢问高兄,以何为题,参劾张侑樵?”有人笑问道。 “我参他颠倒黑白,诬陷忠良,为那屈身事鬼之人张目!”高弘超挥舞着胳膊大叫道,“参他的题目多着呢?” “那我等便静候佳音了。”有人不屑的说道。 “高兄还是莫要上这个折子的好,要是上了的话,只怕不但参不倒张侑樵,反而惹得两宫皇太后大怒,落得和醍方一样的下场,反为不美。”有人好心的提醒他道。 此人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听到讨论又跑了题,翁叔平心头恼怒,正要说话,却见管家拿着一张信笺,快步的走了进来,便闭上了嘴巴。 管家快步来到他身边,行礼后将信笺交到了他的手中,然后行礼急步退出。 翁叔平打开信笺看了一眼,面色不由得一变。 “老师,出了什么事?”一位门生发现了翁叔平的神色不对,立刻问道。 “文博川中堂,殁了。”翁叔平收起了信笺,放入袖中,平静地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清流言官们先是一怔,安静了片刻,而后便兴奋的议论起来。 “文博川一去,鬼子六只怕要难过了,哈哈!” “是啊!文博川一去,鬼子六等于断了一条臂膀呢!” “林义哲去了,文博川也跟着去了,事鬼之辈没了主心骨,我辈正好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听到大家一片激奋之声,翁叔平心中也极是舒畅,但他的表面却丝毫没有异状。 但他一想到黄树兰,未免又感到有些遗憾。 他知道,黄树兰这一次的流放,是免不了的了。 “文博川一去,两宫皇太后必然迁怒于醍方,我看醍方这一次,是必须要走这一趟的了。”翁叔平故作哀愁状的叹息道,“大伙儿不要上折子了,还是想着如何给他凑些台费吧!” 听到翁叔平的提议,清流言官们纷纷表示愿意解囊,有位御史当场便开始安排为黄树兰募捐起来,不多时,有人收钱,有人记帐,忙活起来倒也井井有条。 清流言官们有人当场掏出银票来,有的身上未带现钱,便表示先记上帐,回头将银子送来。每当有人唱报自己捐银数时,多的便有人喝彩,少的也说不得赞扬几句。 当募捐的人问到高弘超时,刚才慷慨激昂的高弘超,却这样回答道:“高某一向两袖清风,无银钱可资助醍方,但定要为醍方一发正声!此声可值千金!” 听了高弘超的回答,登时有人哄笑起来。 “高兄是连窑姐身上都不舍得花一两银子的‘苦修僧’,哪里还有别的闲钱资助醍方!” 高弘超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想要出言驳诘,但嗫嚅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安心上路 高弘超虽是京师八大胡同的常客,但却因经常拖欠嫖资而恶名远扬,是以他这一次说没钱给黄树兰凑台费,立时便遭到了同僚们的耻笑。 看到高弘超的窘态,翁叔平强忍心中的怒气,说道:“及柘的那一份,我替他出好了!” 见到翁叔平这么说,大家便都不再嘲讽高弘超了。 也难怪翁叔平恼怒,今天他把这班清流言官召集起来,想要就黄树兰的事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却未曾想商量了这大半天,却丝毫不得要领。而文博川去世的消息传来,这班人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兴高采烈! 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发觉,文博川一死,黄树兰之事便彻底无法挽回了吗?! 翁叔平此时心情变得甚为恶劣,在募捐完事之后,他便很干脆的示意“散会”,清流言官们见状纷纷告辞,回去准备为黄树兰送行。 此时的翁叔平还不知道,他将永远也见不到黄树兰了。 ※※※※※※※※※※※※※※※※※※※※※ 此时已然是秋日,北京城近来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秋老虎的味道,自前几日那一场透雨后,直到昨个,虽又陆陆续续又降了几次雨,却都是旋阴旋晴,那些许的小雨丝怕是连地皮也未湿尽便已散了,这天也就越发潮闷得让人气也透不过来。偏头夜下了一场透雨,还吹了一阵子西风,清晨起来,响晴的天气,竟透出些凉意来。 也多亏了昨夜这场雨,让前来给黄树兰送行的清流官员才得以一个个穿戴起全挂子的蟒袍补服,若还是前几日那般憋闷天气,不消别的,单单一个中暑怕就要把此时正团团围在一处的这一群“清流名士”通通干翻在地…… “醍方兄此番远行,实乃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站在桌摆满了新鲜果品水陆珍馐的席面旁的容色凄苦的监察御史孙黎辉执起酒壶,将眼前的酒杯一一斟满了,对着眼前的黄树兰道:“似醍方兄这样的正人弟子,名士倜傥,却因那早已忘了自家祖宗的林姓妖孽之故,远赴巴蜀艰险之地,受那流徙之苦!所谓忍辱负重,也不外如是了!” “孙兄言重了。”黄树兰容色庄重地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黄某即已身为大乾言官,又岂能为一己之清名而独善其身,令此辈坏了国家大计?” 他话音未落,周围这一干清流当中已是嘤嘤地起了一片应和之声----“敢为天下之先,不避斧钺,不计一身之荣辱!真名士也!” “虽千万人,吾往矣!” “醍方兄当真不愧是翁师傅的高足,当为我辈楷模!”…… 孙黎辉略扬了下手。周遭的嘈杂声立时便安静了下去,他神色郑重地将手中地酒杯向黄树兰面前一递,说道:“醍方兄,前路艰难,就请满饮此杯,以壮行色。” 听到孙黎辉送行的话,黄树兰强自笑了笑,没有说话。 孙黎辉继续道:“此番一别,不知何时重逢,还请醍方兄善自珍重!来日方长,留得大有为之身在,方才谈得及上报君恩,下抚黎民。” 以孙黎辉天生的贵介公子派头,再配上少有的悲戚神色。让这般长亭送别又添了几分凄凉味道。 黄树兰神情落寞的接过孙黎辉手中的酒杯,而周遭的众位清流也各自将杯子端了起来,黄树兰与大家一一碰过了杯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叹息道:“果然美酒……只是不知入蜀之后,何日方才得以重饮这故地琼浆?” 旁边的众人一个个早已是满面悲戚,如今又听得黄树兰语气中竟已隐隐透出了股不知归期何期的意思,不由得都更显神色黯然。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一个个心里都明白,黄树兰的前程,已经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醍方兄也莫要光饮酒,这满桌的美味佳肴,便多少也用一点吧。”站在孙黎辉右手边的高弘超见众人一个个沉着脸不言声,便故作爽朗地一笑说道:“听闻蜀地富庶,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只怕入川之后,美食吃得多了,便忘了京城的东西的味道了。此时若不放开手脚吃个囫囵饱,怕你入川后连想吃些故地的饭食都是奢望了呢。” 周遭立刻响起了一阵哄笑声,随即便又是一片七嘴八舌:“就是就是,赶紧赶紧的,不然怕你入川后,连京城里豆汁儿酸梅汤的味道都记不得了。” “那是,那是,醍方兄多用些吧!” 黄树兰听后心中更为凄苦----他此时的悲戚并非是装出来的,他自打和翁叔平密谋好了如何对付林义哲之后,想的是日后如何的加官晋爵飞黄腾达,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一次他们清流党人配合默契,生生把林义哲这个“洋务新进”弄死,可以说给了洋务派一次狠狠打击。 但这打击的代价,却是他黄树兰的前程! “醍方勿要悲伤,我已经给四川布政使丁抱忱丁大人写了书信,托他照顾你,你此去不必担忧。”一直没有说话的翁叔平看着一脸悲戚之色的黄树兰,这时方才开口说道,“你到了蜀地,协助丁大人做几件安民济世的事,大伙儿这里替你上书鼓吹一番,用不了多少功夫,官复原职并非难事。” 听到翁叔平说他已经给四川布政使丁直璜写了书信,黄树兰的眼中立时放出光来。 丁直璜原本在山东巡抚任上,因为荣登水师哗变事牵扯出山东省内财政问题严重,加之他主修的黄河大堤竣工后不久便决了口,被张霈伦连疏弹劾去职,降为布政使,调任四川。 想到丁直璜也是被张霈伦连番上折子给参倒的,黄树兰可以说切齿深恨张霈伦。 黄树兰正要慷慨激昂地说几句,却在突地“嗯”了一声后嘎然而止!他盯着众人背后望去。一双眼中已满是惊诧! 略感惊奇的众人人也不由得扭过头去,随即便神态各异的露出了各自不同地惊讶之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道义士 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一名穿着青布袍头戴圆帽的年轻人正带着一名小童,向着他们步履稳重的走来。 眼前的年轻人天生一张俊秀面孔,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尽管身着平民的布服,但别有一种潇洒飘逸的姿态,恰如临风玉树,令人一见忘俗。就连他身边的小童,也是一脸的英悍之色。 他看了看一众为黄树兰送行的人,只是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黄树兰紧盯着来人,他记忆中并无这个人的印象,但是这个人望向自己那双眼睛,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一双能把他看穿的眼睛! 来人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又扫过周围送行的清流官员们,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马车队伍上。 此时黄家的仆人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差官的到来。来人看着一辆辆马车和周围的人,目光很是专注,似乎是想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都印在脑子里。 翁叔平也注意到了新出现的这个年轻人,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远处几骑马飞奔而来。 不多时,这几骑马便来到黄树兰等人的面前,翁叔平这才看清,马上有二人是顺天府的官差,而其余的人,则穿着宫中内监的服色。 马蹄声惊动了马车上的人,几辆马车的窗帘不约而同的掀开了,里面的人有些不安的向外张望着。 这些内监纵马来到黄树兰等人面前,并不下马,而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黄树兰和送行的清流言官们,为首的一名年轻的内监沉声道:“黄树兰接旨!” 看到这名内监一脸傲倨之色,竟然在马上宣旨,翁叔平心中怒极,但却偏偏不敢说什么。 黄树兰知道这名内监是有意折辱与他,一时间怒气填胸,但他和翁叔平一样,偏偏没有胆子出言不逊,是以只能忍气吞声的跪了下来。 见到黄树兰跪下,周围送行的清流官员们愣了一会儿,也一个个的跪了下来。 看到清流官们全都跪下,几名内监的脸上都现出了一丝冷笑。 也难怪内监要有意折辱他们这些清流官员,由于他们以前为了打击洋务派借倡修“淀园”以兴办洋务的首恶林义哲,起劲儿的上奏反对重修清绮园,险些断了内务府和宫中太监们的生路,是以宫中太监们对他们这些清流言官可以说恨之入骨,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大大的报复一番了。 “奉圣母皇太后口谕!著黄树兰即刻出京,务在限期之内到达戍地!路上不许停留!若有迁延情事,必定从重治罪!钦此!” 太监宣旨完毕,顺天府的两名官差旋即上面,来到了黄树兰的面前。 黄树兰看到这两名官差身高体壮,满脸横肉,面相极是凶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臣黄树兰……领旨谢恩!”黄树兰在心里咬牙切齿,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仍是一副恭敬之态。 翁叔平看到这些内监和官差的举动,心里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是宫中太监借机会整治黄树兰,不由得为黄树兰担忧起来。 当下黄家一行人在官差的声声催促中起行,清流言官们给黄树兰举办的饯行宴也草草收场,一肚子气的翁叔平正要回家,却突然看到了刚才的那个年轻人。 此时那个年轻人的身边除了随侍的小童,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象是年轻人的妻子,她看着黄家马车队起行时掀起的烟尘,掏出了手帕在年轻人的面前轻轻挥了挥,替他遮挡着,虽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夫妻恩爱之情尽显,加之女子的容貌十分美丽,让人一见难忘,是以哪怕以翁叔平之道学,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记住了她的面容,更不消说高弘超等喜好渔色之辈了。 “看清楚了?”桐野千穗感觉到了对面清流官员们向她投来的那一道道逡巡不定的目光,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借着给林逸青遮挡烟尘的机会,轻声问道。 “嗯。”林逸青点了点头,低声对上原勇作问道,“永原,记住他们了没有?” “记住了。”上原勇作答道,一双眼睛放射出锐利的光芒。 “走吧。”林逸青看了看对面的翁叔平一干人,平静地说道。 林逸青说着,转头突然向远处的一座小楼望了一眼。 小楼中,一个举着黄铜单筒伸缩式望远镜的布衣男子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老曹?”朱雪雁注意到了老曹的异常,立刻问道。 听到朱雪雁的问话,屋子里的另外四个人也都警觉起来。 “那边儿可能出来了一个硬爪子。”老曹说道,“他好象发现了我们。” “噢?”朱雪雁立刻起身来到了老曹身边,老曹将望远镜递给了她。 朱雪雁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起来。 “大姐,你看到没?那边的一男一女,还带了个小孩子。”老曹说道,“你看他们三个走道儿的步伐,好象都是练家子。看这情形,似乎是夫妻档的独行盗。” 朱雪雁仔细的观察着望远镜中的林逸青三人,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这时另外几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黑子。 “老曹说的是,可能是两口子的黑盗,”黑子一边看一边说道,“这姓黄的官儿不是清官吗?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事,他们怎么会盯上来呢?” 听了黑子的话,有人过来拿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接着看了起来。 “大姐,你说的,咱们这一次保护的,可是个爱民的好官儿。”这人看了几眼后,开玩笑似的说道,“可要是个贪官,哥几个可就自己动手了,犯不着让别人占了先!” “怎么,老白,你信不过我?”朱雪雁听了这位名叫白金启、绰号“白刀子”的亲信的话,有些不太高兴。 “呵呵,大姐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几个跟大姐做活儿也不是一次了,大姐还不知道吗?”白金启爽朗地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说,哥儿几个这一次干的是私活儿,上头不知道,又得防着在官府面前漏了相,风险极大,一旦保错了人,可就……”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诸事齐备 “怎么叫保错了人?”朱雪雁紧盯着白金启,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 “既然大姐问起,我就干脆说个明白吧!”白金启让朱雪雁盯得有些发毛,索性直说道,“大姐,你可知这姓黄的,抄家的时候,家里可是抄出了三千两银子!这样的官儿,能是爱民的好官儿吗?说实在话,我是不信!” 听了白金启的回答,朱雪雁不由得一时语塞。 从那天亲眼看到黄树兰当街辱骂林义哲灵柩时,她便认定了他是一个敢仗义执言的好官。她的想法很简单:林义哲是“假洋鬼子”,是收洋药税残害百姓的恶官,是上头要她狙杀的坏人,黄树兰敢上折子参劾他,又敢在他死后拦街骂灵,所以一定是好官。 “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象他这样的喜好大言出风头卖直的官儿,其实就是押宝站队,宝押对了,队站正了,就飞黄腾达;宝没押对,队站错了,就一撸到底!”白金启接着说道,“家里有三千两银子,也没见他捐过银子赈济百姓,这样的官儿,能是爱民的好官儿么?” “呵呵,老白说的有道理。”另一位和白金启同来的弟兄笑道,“没听说这黄的官儿做过什么利民之事,倒是那姓林的假洋鬼子办过粥厂,赈济过遭了海啸的灾民……” “那是姓林的狗官沽名钓誉收买人心!”朱雪雁恼怒的厉声打断了他,“别的我不管!我就知道,这姓黄的参过那姓林的狗官!当街骂过这狗朝廷的起灵队伍!和那姓林的作对的,就是好官!” 见到朱雪雁发怒,其余五人均是吓了一大跳,立刻谁也不说话了。 “是我召集大伙儿来的,帮着我走这一趟,大伙儿今儿个都到了,那是给我面子!我也知道走这一趟没什么油水,也给不了大伙儿什么。”朱雪雁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余五人,沉声道,“大伙儿要是有人不想去,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朱雪雁绝不强留,也绝无怨恨,咱们日后还是好兄弟。” 看到朱雪雁真的生气了,白金启叹了口气。 奇特的一幕出现了,在这一瞬间,五个男子面对一个年龄不足十九岁的少女,竟然完全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外间人当然无法知道,他们之所以服从于她,并不是因为她的武艺高超和义气深重,抑或是对他们有恩,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出身。 “大姐就别说这样儿的气话了,咱们弟兄这条命,本就是大姐的,大姐吩咐我做什么,我照办就是。”白金启说道。 “是啊!大姐,弟兄们就是随便问问,谁也没说不去。”老曹呵呵笑着打起圆场来,“老白心直口快,你也不是不知道。” “黑子,石头,小六,你们呢?”朱雪雁又问其余三人。 “没话说,听大姐的。”黑子笑道,另外两个年纪较轻的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这会儿想是走远了,我们也走吧。”朱雪雁看了看窗外,平静地说道。 几个人动作麻利的起身,拿过各自的什物,快步下了楼,悄无声息的隐入了巷道之中。 ※※※※※※※※※※※※※※※※※※※※※ “洛先生,您要的东西,那边儿给备齐了,我给您带过来了。” 林逸青听到娄春范的声音,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开了,娄春范当先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四个仆人,这些人每人都捧了一大包的东西,进屋之后,便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东西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吧。”娄春范说道。 林逸青上前小心的打开了包裹,当他看见里面装的一个个黄色的块状物时,不由得眉毛一扬。 展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爆胶! 爆胶是这个时代诺贝尔发明的爆炸力最强的矿山炸药。它是硝化纤维素溶解于硝化苷油,经胶化和压伸而制成的一种比较稳定、爆炸力很强的胶状物。是一种高性能的混合炸药,具有良好的抗水性,一直是高威力炸药之一。炸药威力的评价曾以它为标准。 最早的爆胶中硝化苷油的含量高,因而处理时不安全,现已很少使用。后来减少了硝化苷油的含量,加入了硝*酸钠和含碳可燃物,便制成了优质的爆胶,时称“胶质代那买特”。 因为这种“胶质代那买特”成本很高,是以不用作一般爆破药,主要用于某些特殊用途,如轰挖深井、水下工程或采掘特硬矿石等。 那天他向李涟瑛要“代那买特”,是因为他知道李涟瑛负责的清绮园工程需要开山采石,应该有这一类用于爆破的东西,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涟瑛提供给他的,竟然是优质的“胶质代那买特”! 林逸青一开始觉得奇怪,李涟瑛为什么会有这种价格昂贵的东西,但略略一想便心下释然。 李涟瑛负责的是皇家园林的修建,所用的东西一定得是全天下最好的,这爆破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的! 想到自己将用修筑皇家土木工程的东西来送黄树兰归西,林逸青的心里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可惜”。 而从这用的爆破药来看,这个皇家园林工程很可能也采用了大量西方工业机械…… 想到林义哲促修园工以兴洋务的良苦用心,林逸青禁不住暗自叹息起来。 林逸青仔细检查了一下面前的爆胶和引信火线等相关材料,确定所要的东西一样不缺,重新将一切包好。 “天津督署来了电报,小火轮也已经齐备,现下已然出发。”娄春范又说道,“黄贼的路线是先走一段旱路,然后上运河转船南下,再由长江乘船入川。官差是特意安排的,全程押送,过境不换人的。” “如此甚好。这些日子,让希廷先生受累了。”林逸青听到诸事已然安排齐毕,不由得暗暗佩服李绍泉的这位娄师爷和李涟瑛的办事效率之高。 “盼洛先生此行一切顺遂,替林文襄报得深仇,也给我等出一口恶气。”娄春范笑了笑,拱手说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报业巨子 “先生放心,那黄贼现在已是在往黄泉路上走了。”林逸青指了指地上装有爆破药的包裹,“有了这些物事,黄贼任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逃掉!” “那便好了。”娄春范长叹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洛先生先忙着,我去给制台大人回个电报,告诉他一切齐备。”娄春范拱手告辞,林逸青拱手还礼,送他出门时,林逸青注意到娄春范举了下袖子,做出了一个擦泪的动作。 看着娄春范的背影,林逸青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干掉黄树兰,并不只是给林义哲复仇这么简单! 他要给这些林义哲曾经的部下和追随者一个希望! 林义哲曾经一度是这个古老的国家的希望,而现在却已经不在了。 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重燃这个希望! “师母,娄先生为什么要哭?”上原勇作也注意到了娄春范的拭泪动作,小声的用乾国语向桐野千穗问道。 “也许他是激动的吧?”桐野千穗让上原勇作这一声“师母”叫得甚是开心,回答时的声音也柔和起来。 正如桐野千穗所说,此时的娄春范,确是因为激动而流泪,因为他知道林义哲的仇人就要死了。 而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被清流们蔑称为“林党”的人,在未来看到报纸上的轰动一时的消息时,流下激动的泪水。 上海,《点时斋画报》总部。 “总办,今天的画稿……”一位总编看着坐在桌前一个劲的喝着红酒的《点时斋画报》的总办梅宏,缩下了后面的话。 “你看着办就行了……别来烦我!……”梅宏转过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看总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总编叹了口气,唯唯而退,并小心的带上了门。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的总办,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点时斋画报》是这个时代的中土最早、影响最大的一份新闻画报,因其报导贴近生活,并及时报道社会热点等,深受百姓欢迎。《点时斋画报》每十日出版一本,每期八页,内容是“选择新闻中可嘉可惊之事,绘制成图,并附事略”,随《南地时报》附送订户。因画报印刷精美,画法中西合璧,人物背景生动真实,内容贴近生活,及时报道社会热点、民俗奇闻,可看性强,时效性足,加之发行渠道畅通,很快便风靡一时。 在禁烟战争结束以后,西方的文明与科学技术涌进中土的沿海城市,西方的新闻报纸也随之进入中土。作为一个穿越者,林义哲对于报纸的作用的了解当然要远胜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是以他很早便萌生了办一份报纸的想法,但受财力所限,加之要办理的事情极多,是以这个想法一直被搁置下来。但自从成了清流弹劾的主要目标之后,林义哲意识到了清流对话语权的控制所带来的巨大危害,他有意识的悄悄开始了和清流争夺话语权的斗争,而斗争的重要手段之一,便是办报纸! 为了掩人耳目,林义哲秘密出资,委托梅宏在福州船政学堂附近开设了“时务印书馆”,在馆内,他开设了当时中土规模最大的平板石印机构,用石印技术翻印外国书籍和中土古籍,创办了《南地时报》和《点时斋画报》。由于这时西洋绘画技法已经进入中土,大量惯用毛笔、宣纸的国画家对西洋绘画技法产生了浓厚兴趣,但苦于没有发挥的地方。林义哲的《点时斋画报》恰好成了他们有效施展才情的理想平台。在《点时斋画报》中,吸收了西洋画风的中土画师们把西洋画法中的透视、解剖、注重形象写实等西画技法吸收融合到自己的绘画中去,形成了别开生面的“海派”人物画风。 技术和准确刻画形象的绘画技巧是出版画报的基础。9073年8月8日,以《点时斋画报》命名的时事画报在福州诞生了。《点时斋画报》采用连史纸(又叫“连四纸”、“连泗纸”,原产于福建邵武。采用嫩竹做原料,碱法蒸煮,漂白制浆,手工竹帘抄造,纸白如玉,厚薄均匀,永不变色,防虫耐热,着墨鲜明,吸水易干,书写、图画均宜)石印,其内容看重时事记载,兼以刻画中土百姓喜闻乐见的仕女人物。它开启了图文并茂雅俗共赏的“画报”体式,“画报”之兼及“新闻”与“美术”,既追求逼真,也包含美感,不但是传播新知识的大好途径,又是体现平民趣味的绝妙场所,自发行之日起便广受欢迎,日后的发展前途可以说不可估量。 当然,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部自诞生之日起便广受欢迎的中土第一部画报,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 现在,他的真正的主人,已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梅宏又倒了一杯红酒,他看着室内悬挂着的林义哲海军戎装肖像,禁不住热泪盈眶。 “鲲宇……你为什么要走……” “枪林弹雨你都闯过来了,可没想到,你会被黄树兰那贼子的毒言击倒!你……不该啊!” 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的关系,以及泪水模糊了双眼,梅宏面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恍惚中,他又回忆起了和林义哲初识的那一刻。 …… “林大人,我等非是全受其鼓惑而来,实是为这洋药税而来。” “这位先生是……” “先生二字,万万不敢当。林大人是本省解元,林文忠公之后,有举人功名,在下只是一介生员,当不起的。在下姓梅名宏,草字远山,林大人称我一声梅秀才即可。林大人,以洋药税养船,万万不可,还望林大人劝说沈大人,收回成命。” “梅先生,众位乡亲,你们可曾知晓,非是我等有意用洋烟养船政,实在是有人欺人太甚,釜底抽薪,故意打压,断了船政的饷源!”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希望 “此人声称西征军需孔急,但以他的本事,每月能少这几万两的饷钱?西征饷钱自有当地摊派,怎么也摊不到船政头上来!他明知船政经费无着,仍要卡拿!这摆明了是要把船政逼上绝路!要知道船政若是无钱运营,诸位的差事何着?家中妻儿老小的生计何着?” “我认得你们几位,当年船政工地遭遇台风暴雨,江岸塌陷,众位曾和我一道下江救人。当时风大浪急,我险些被浪头卷走,若不是你们几位不顾危险拉住了我,恐怕我今日就不能站在这里揭破奸谋,和大伙儿说话了。” “林大人!……你还记得我们----” “船政之所以能有今日之规模,有沈大人之运筹帷幄,也有你们大伙儿的尽心尽力,难道尔等就为了洋药税之区区恶名,便置船政于万劫不复吗?船政若是就此倒了,对尔等又有何益处?”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被奸人蛊惑迷了心窍,沈大人处处为我等生计着想,我等却还让沈大人如此为难,我等真是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林大人,我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您说的,我等皆都明白,船政乃国家重务,又是众百姓生计依托之所,万万不可荒废。可是,以洋烟税养船政,终究不妥。林大人,你是林文忠公的孙子,这洋烟的危害,您比我们大伙儿更清楚!若是抽洋药税养船,势必会增多这洋烟的贩售!致使更多的人吸食,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林大人,您就说句话吧!您劝劝沈大人,为了福州和闽省百姓,收回成命!” 画面中,梅宏面向林义哲,双膝跪倒,连连叩首。 林义哲飞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梅秀才,不让他再叩下去,“先生请起!”他用力想把梅宏扶起来,可梅宏执意不肯,而是抬起头,满眶含泪的看着林义哲,目光中满是期盼和祈求。 “林大人,沈大人,你们不答应撤抽洋药税,我等今日便跪死在这里!”梅宏哽咽着说道,流下泪来。 林义哲看着梅秀才额头又开始汩汩流血,显然刚才的几下重磕又加重了他的伤势,知道他今日乃是一心为这洋烟税而来,不由得心中感动,眼角也禁不住湿润起来。 “先生请起,我答应你,船政自今日起,绝不抽洋药税养船。”林义哲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林大人此言当真?”梅秀才听了林义哲的回答,一时间惊喜交集。 “当真,我以我祖林文忠公先灵起誓,船政从今日起,和洋烟再无一丝瓜葛。”林义哲朗声道。 看着记忆中的这一幕,梅宏一时间泪流满面。 二人相遇相知,便是从那一天起。 自己本是一个穷秀才,如果不是林义哲的资助,他现在也许早就饿死了。 可现在,自己有了举人功名,不但在船政任职,又办成了中土自己的报业,事业如日中天,正待以兴利济民之事业回报恩公知遇之时,恩公却不幸故去! 眼前的画面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室内,借酒浇愁! “鲲宇!你不该走!不该走的!”梅宏伏案痛哭着,用拳头不住的砸着桌面,“恨我梅远山无能!不能提三尺剑,去取了那班害你的狗贼首级来祭奠你在天之灵!” 梅宏正自痛哭流涕之际,门突然又开了,一位主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总办!总办!” 梅宏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瞪起了眼睛,正要发火,却见那位名叫刘锡尧的主编急急奔跑过来,将一张英文报纸拿到了他的面前。 “总办!您快看看!这个人是谁?”刘锡尧指着报纸上的一角,满面惊喜的对梅宏说道。 梅宏接过了报纸,冲着梅宏手指的方向不在意的瞟了一眼,他先看了看那一片的文字,上面用英文写着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的妹妹与日本海兵学校教官订婚典礼的情况,并配有照片。 梅宏略略的瞅了几眼,得知上面刻意的说明新郎是乾国人后,便不再看下去了。他顺便扫了一眼照片,便将头扭开了。 蓦地,梅宏猛地又转过头来,一双手神经质的抢过报纸,两只眼睛瞪得牛大,象是发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梅宏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报纸上新郎的铜版画像上。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梅宏使劲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再次盯着报纸上的画像看了起来,象是要把画像看到眼睛里。 “总办!看到了吧?您觉着他象谁?”刘锡尧象是知道梅宏会有这样的表现,惊喜的问道。 “鲲宇……”梅宏轻声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逸青的画像。 “按理说,天下相貌相似者很多,但如此相像者,实是万中无一。”刘锡尧又说道,“而且竟然是同姓,名字似乎亦有相近之处。” 梅宏好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转头又看了看墙上悬挂着的林义哲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是他的双生兄弟吧……只是以前从未听鲲宇说起过……” “要真是双生兄弟的话,那可真是奇中之奇呢。”刘锡尧又道,显然他也很希望这个人是林义哲的兄弟。 “这则消息,暂且不要在报上发表。”梅宏放下报纸,想了想说道,“此人虽是我大乾国人,毕竟现在日本,消息传出,只怕清流又会借机生事。” “好,我去和总编说。”刘锡尧点头道。 “不过,那班清流,似乎是不看咱们的报纸的。”刘锡尧转身走了几步,想起清流们对《点时斋画报》的抵制,笑着说道。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梅宏平静地说道。他推开酒瓶和酒杯,站起身来,刘锡尧发现,此时的梅宏,醉狂之态尽去,又恢复了原来的本色,不由得吃了一惊。 “对于这个人的消息,以后多多留意。”梅宏又说道,“日本的报纸,尤其要多关注。”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待到刘锡尧走后,梅宏重新拿起那张报纸,定定地看着林逸青的画像,眼角又渗出了泪花。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章 湘省名士 湖南,长沙,思贤讲舍。 一间书舍里,一位年纪约四十多岁的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正坐于书桌前,翻动着一本线装书,在他的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摞书籍。 而下边坐着的他的学生们每人的书桌前,也同样的摞着厚厚的书籍。 在书舍内的影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白布,白布上用正楷写着一行行的字。下边的学生们不时的抬头,看着白布上的字句,在书中翻找着什么。 白布上写着的,赫然是林义哲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的内容! 中年文士在书中翻找了好一阵,似仍一无所获,不由得重重的一拳擂在了桌子上,让桌上的书都禁不住弹了起来。 这位中年文士,便是大名鼎鼎的湖南名士王凯运。 “林家妖孽,安敢如此!”王凯运恨声连连的骂道。 见到老师发怒,下面的学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也不怪王凯运发怒,实在是因为林义哲的这篇文章太过无懈可击,是以他连日来召集学生,一道来寻林义哲文章中的毛病,但却一无所获。 “壬父,如此寻找,怕是不成的。”另一位当世名士李慈铭来到王凯运的身边说道,“他这文章,处处紧贴着圣人之言,又夹有圣祖训,实是难以辩驳。” “他那篇《西国圣道考》也是如此这般!其时未能及时揭破他的奸谋,以至于让他混淆视听!”王凯运怒道,“当初他说洋夷亦崇圣道,便是欲要视洋夷为人,可惜未能识破此中杀着,至有今日!” “是啊!他这一手暗棋,谁都未曾料到。”李慈铭也禁不住长叹起来。 清流士子们反对洋务抵制西学的一**宝,便是“洋夷非人”,既然洋人连人都不是,那他们的东西,还能学么?但是他们没想到,林义哲出使西方回来后,写的《西国圣道考》证明西方国家也尊崇孔孟之道,这样一来,洋人通了圣道,就是人了。自然洋人的东西,也就可以学了。当林义哲的《西国圣道考》刚刚刊行于全国的时候,王凯运读到这篇文章,除了感觉不舒服,想挑毛病又挑不到外,也没有多想,而当他看到了林义哲这一回上的这个“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时,这才明白过来,但为时已晚了。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的得逞了!否则,洋学遍于中国,圣教沦丧,则我大乾亡无日矣!”王凯运说着,又重新一头扎进了书堆里。李慈铭见状,也只有踱到影壁前,细细读着林义哲的奏折内容,苦思破解之法。 而见到老师又发了话,下面的学生们也急忙又跟着忙碌起来。 一群人又忙了多时,仍然是没有找到什么办法,王凯运怒急,竟然将怒火发泄到了学生们的身上。 “你们的圣贤之书,全都白读了吗?”王凯运指着学生们,大骂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要是找不出他的毛病来,你们从此便要和那下贱之商并列!永世不得翻身!” 听了老师的训斥,年轻的学子们一个个低下了头,有的人脸色涨得通红,显得很是愤激,但也有的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意。 王凯运为当世名士,早年怀抱帝王之学,曾试图参与治世,大有作为,然而屡遭挫折,无法施展抱负,遂绝意仕进,归而撰著授徒,他对学生真诚和易,勤于教诲,常常正襟教授,侃侃而谈,终日不倦,是以很多人前来向他救学。不过他“纵横志未就,空余高咏满江山”的傲岸之气未有稍减,平时嘻笑怒骂,讥弹嘲弄,无所不至,人常惮怕而避之。 而学生们也都知道他的脾气,是以尽管他如此谩骂,却无一人应声。 王凯运之所以性格变得如此,是因为仕途不畅之故。他属于仕途受到挫折,愤而化为名士的一个人。王凯运26岁就中了举,踏入高级士人行列,虽然几次会试不售,也属正常,现在这个年月,科考联捷的跟白乌鸦一样的稀少。而他的霉运在于才华早露,而且上达中枢,为显凤皇帝的最为信重的端亲王穆麟德·承威看上,收入帐下,成了大乾帝国智囊团中的高级智囊。而显凤皇帝恰属于那种气性过小,又偏偏赶上多灾多难的皇帝,长毛没有平,英法联军又打上门,两下夹攻,一口气没上来,窝囊死了。显凤皇帝一死,承威一时大意,被仁安太后和仁曦太后联合显凤皇帝的兄弟敬亲王宜欣搞掉,跟着知遇的先皇去了,王凯运则从此被打上了“端党”的烙印,不得超生。在中土就是这样,跟错人与站错队,对于文人来说,都是政治生涯中最致命的失着,王凯运站错了队,没有搭上小命已经属于皇恩浩荡了,要想出头,只好等仁曦太后死掉,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仁曦太后才刚过40岁生日,身子好好儿的,想要死掉只怕是难了。 王凯运骂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一屁股坐了下来,一直侍立在旁边的两名年纪比较大却颇具风姿的侍女立刻上前,给他揉胸捶背起来。 见到两名年长侍女上前当着学生的面侍候于他,李慈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腹诽,但下边的学生们却似见怪不怪了,令刚刚来此的李慈铭心下骇异。 在现在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道德要求,一般还是很高的。不过,如果一个人被视为“名士”,这情形似乎就变了。 这人一旦成了名士,好像是有了某种行动的自由,别说出点格,就是荒唐一点,人们也是以为应当然的。凡是名士,好像一齐约好了似的,大抵都将“特权”用在“男女之事”上,所谓“自古名士尽风*流”是也。 跟其他名士一样,王凯运也有大量的风*流韵事。不过他的韵事无关于名妓或者名媛,只跟身边的侍女有关。 大概是由于现下的名妓,早就没了文韵风华,纵然如秦淮河上的头牌,也不过会点弹词小曲罢了,所以王大名士不屑在她们身上下功夫,或是高门大户门禁过严,没机会下手,反正王凯运在传统名士施展**技能的两个方面,都没有任何成绩,**都使在了身边的侍女身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化名揭底 跟这个时代的绅士一样,王凯运享过齐人之福,有妻有妾,不过都死得较早。丧偶的王凯运,没有续弦或者再讨个妾的意思,不过他刚过不惑之年,血气正盛,每夜非有妇人侍寝不可,否则就难以入睡。王凯运既不打算再要妻妾,又对烟花女子没有兴趣,侍寝的事,就只好由侍女来承担了。 王凯运的侍女很多,专门侍寝者便有十人,王凯运不仅非睡侍女不香,饭非侍女喂不饱,关键是,王凯运跟身边侍女亲热的事,从不避人,不仅在日记里写(日记都是写给人看的,王凯运自也不能免俗),而且出行时也少不得经常带上数人,于路上渲淫,甚至还当着自己弟子的面和侍女亲热。 不过,名士的轻狂,往往是牺牲掉仕途前程换来的,也就是说,大凡一个人被人看成是名士,他也就甭打算出将入相,在政界官场一显身手了。从这个角度说,做名士,往往意味着某种无奈,不是文名大著而科场蹭蹬,就是别的什么原因断了上进的路。因而承威死后,王凯运就只好做名士了。 现在的王凯运,只能用“狂放”来发泄自己对时运的不满了。 尽管已经成了在野的“名士”,但王凯运仍不甘寂寞,时时以天朝正统自居,不改清流本色。而被清流言官们私下里称为“士林叛逆”的林义哲,自然成了他痛恨和发泄不满的对象。 在王凯运看来,林义哲身为林文忠之孙,竟然背叛士林,转去当洋鬼子的奴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的事,但却因仁曦太后的赏识而得到重用,而自己的恩公承威,却偏偏死于仁曦太后之手,在心里不平的同时,王凯运自然而然的便迁怒于林义哲了。 对王凯运来说,朝廷让林义哲这样的“奸邪小人”当道,便是亡国的征兆! 王凯运的潜意识当中由是认为,只要能够弄倒林义哲,便是替恩公承威报了仇。 王凯运正自享受着两名侍女的伺候,又有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的文士手里拿着一卷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李慈铭认出了来人是湘潭名士董文亮,董文亮进了书舍,见到王凯运和李慈铭,见礼之后,便急忙将手中的纸卷展开,给王李二人看了起来。 “湘绮先生,莼客先生,这是今日见于邸抄的抄报!”董文亮惊喜莫名的说道。 王凯运示意两个侍女停了手,他直起身子,从董文亮的手中接过纸卷看了起来。 王凯运的目光只停留在纸上一会儿,脸色便变得兴奋起来。 李慈铭来到他身边,凑过头来,赫然看到上面写着文博川故去的诏告。 “哈哈哈哈!文博川和林义哲这一老一少两个事鬼之辈全都见了阎王,朝中气象当为之一新啊!”王凯运激奋之情溢于言表,竟然放声大叫起来,“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任父,林义哲和文博川虽死,但鬼子六还在,那班洋党之影响仍在,朝廷受此班贼子之惑,下了那大兴洋务的‘定国是诏’,反对洋务之正士君子,多有被罢斥者。”李慈铭在一旁说道,“这邸报上边也写了,黄醍方判流放四川呢。” “听说黄醍方是因辱骂林义哲灵柩获罪,原定的是死罪,亏了翁瓶生侍郎联合诸位言官力保,才免了死罪,改为流徒。”董文亮也说道,“而文博川死后朝廷定的谥号,竟然是‘文忠’,那林义哲的谥号是‘文襄’,由此便可知朝廷态度如何了。” “哼!如此数典忘祖欺世盗名之徒,也配得圣教之号?”王凯运一听便气往上冲,“牝鸡司晨,当真以为我大乾无人了?我非要揭下这老少二贼的虚伪面皮不可!” 听到王凯运说出“牝鸡司晨”这样的话来,李慈铭和董文亮全都吓了一跳。 “任父,你要如何揭他们的面皮?”李慈铭小心的问道,“难道……你要给朝廷上折子?” “上哪门子的折子!”王凯运呵呵一笑,“现在大家伙儿不都是喜欢看新闻纸吗?平日里也有不少才子名士都喜欢在报纸上发些个闲文,我便给一二家报纸写篇文章,好好儿的揭一揭这老少二贼的底儿!” 听到王凯运说要给报纸写文章,李慈铭和董文亮都禁不住面面相觑。 “任父,你要给新闻纸写文章?”李慈铭问道,“现下的新闻纸,可都是洋人办的啊!” “我就是要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用洋人的新闻纸来揭他们!”王凯运笑道,“彼等不是倡言洋夷的新闻纸好吗?到时候文章登上去了,我还要给他们烧上几张,让他们黄泉之下,也自己尝尝滋味!” “可万一朝廷追究起来,可是诽谤大臣的重罪啊!”董文亮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董放心!我写这文章,当然不能用真名,而是用的化名,就算朝廷想要追究,也追不到我头上来!”王凯运满有把握的说道,“再说了,朝廷要追究的话,那可是洋人办的新闻纸,少不得投鼠忌器,不敢深查。” “任父果然高明,非我等所及。”李慈铭和董文亮恍然大悟,不由得连声赞叹起来。 “来来来!我现在就拟拟这文章的稿子,你们二位顺便帮我参详参详。”王凯运说道。 李董二人当即表示赞同,当下王凯运吩咐书僮展纸磨墨,做起写文章的准备来。 “任父写这篇文章,要用什么化名?”李慈铭生怕王凯运会用自己的真名,是以直接先问起王凯运要用什么化名来。 “我为湘省名士,这化名么,就用湘上奇士好了!”王凯运笑着说道,“我湘省文风鼎盛,向来名士奇人辈出,朝廷就是想要追查作者,湘省奇士众多,能查到谁身上?少不得只好不了了之,哈哈哈哈!” 听到王凯运如此说,李慈铭和董文亮全都抚掌大赞起来。当下化名确定,王凯运便和李董二人参详起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来。 当然,此时的王凯运不会想到,他的一生命运,就将结束在这篇文章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慧眼杨锐 福州,船政衙署。 “叔阶!叔阶!” 正在假寐的杨锐猛然惊醒了,他抬起头,看到船政主事叶炳文快步走了进来。 杨锐注意到叶炳文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脸上满是愤激之色,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像话么?!林文襄和文文忠尸骨未寒,坊间竟然有如此谰言讥评,真真是岂有此理!”叶炳文怒冲冲的将报纸放到了杨锐面前,指着一处版面说道,“《点时斋画报》怎么能登这种东西?我呆会儿便要去报馆找他们算帐!” 看到叶炳文如此愤怒,杨锐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叶炳文所指示的版面上,题头是“丑类狂吠”,下面配有三张图画,分别画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在地狱受苦,而下面则是一篇署名“湘上奇士”的文章,文章的题目叫《事鬼者鬼亦不容》。 看到这篇文章的题目,杨锐便明白这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了,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他能够明白,为什么叶炳文会如此的愤怒了。 这篇文章,就是公然在辱骂故去的林义哲和文博川! 杨锐强忍着怒气将这篇文章看完,他知道,这是传统势力在向洋务派发起进攻! 杨锐忽然觉得,这篇文章的笔法很是熟悉,有似曾相识之感,他定了定神,又看了一遍这篇文章,当他看完之后,目光落在“湘上奇士”的署名上时,突然若有所悟。 “真不知是何等肺肝之人,才能写得出如此恶毒之言!”叶炳文在一旁说道,“还自称‘湘上奇士’,真乃湘人之耻!” “这位湘上奇士,只怕确是有名之士呢。”杨锐冷笑了一声。 “噢?叔阶以为,此文是湘中何人所作?”叶炳文听到杨锐说此文可能确是湘中名士所作,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此文风,及所詈骂之言,似是王任父之手笔。而且,王任父的号,便叫湘绮。”杨锐沉声道,“点时斋如此刊登,乃是欲让其自曝其丑,天下皆知,并促朝廷明正典刑耳。” 听了杨锐的解释,叶炳文恍然大悟。 作为当年同在湖南长沙思贤讲舍听过王凯运讲课的四川儒生,叶炳文和杨锐对王凯运的表字名号,自然知道得十分清楚。 杨锐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祖父杨士达曾担任山东曹县县丞等职位;父亲杨承煦出身监生,韶光皇帝封其为资政大夫;长兄杨聪不仅精通经籍,而且博览天文、地理、数学、医学等书籍,杨锐家的书屋称为“说经堂”,从祖上起一直注重研习经学。他从小受家庭的熏陶,擅长诗文、书法,特别是经学,经常随兄长杨聪游览绵竹名胜精忠观和关岳庙,并即景作对。彤郅十三年,杨锐到成都参加院试,四川学政张芝栋批阅了他的试卷,认为他是蜀中奇才。面试时,杨锐纵论古今、臧否时事。张芝栋叹道:“锐弟兄蜀中今日之轼、辙,芝栋不虚此行。”于是将杨锐原字中的“退之”改为“叔阶”,而且将其当作弟子,并曾让他在幕下协助审校文稿。 因为久慕王凯运的大名,是以杨锐曾利用闲暇时间前去长沙听讲。 对于林义哲,杨锐也是久闻大名,并且听张芝栋说起过林义哲的事迹,张芝栋言辞当中对林义哲颇为赞赏,杨锐从那时起便对林义哲留意起来。 他没有见过林义哲,但是对于林义哲的文章,他却是相当赞赏的。 杨锐善于作赋,如《剑阁赋》和《烷花草堂赋》等篇就是他的上乘之作。但他最擅长的还是诗歌。起初,他喜欢杜甫诗作并模仿着写,但后来改学苏轼后,诗的格调变得清新豪迈。如《前蜀杂事》:“王气青城久发祥,旋看兔子上金床。红旗一簇愁眉锦,跨取西川作帝乡。”虽然他出身在书香门弟的士子家庭,但却时时为国家和人民担忧。在最成功的《红叶》诗中,不但表现了对大自然的热爱,更表现了对现下政治的失望,他诗的结尾写道:“征衫踏遍板桥霜,红树关山引恨长。鱼网几家乘晚渡,鸟啼无数送残阳。深林月出明官道,古木风高见驿墙。莫怪长年多感触,谢亭回首鬓毛苍。”颇有寂寥之意。 但是林义哲的文章和事迹,却让他看到了国家振兴的希望! 在得知林义哲于苔湾率军力战击破倭寇之后,他曾兴奋得夜不能寐,在深夜提笔写下了“挽回天地岂无人”的诗句。 当年日本侵占琉球时,他曾愤激的写下了《闻倭灭琉球》一诗:“仙人楼阁丹邱渺,帝子衣冠碧海沉;头白怀王归未得,咸阳终日泪沾襟!”而当得知林义哲派船政军舰光复琉球的消息时,他又一次激动万分,写下了“极目海云有时尽,汉家艨艟现中山!”的诗句,表达了对琉球复国的欢欣鼓舞之情和对林义哲的深深崇敬。 但让杨锐感到不解的是,士林对于林义哲,总是莫名的抱有深深的敌视。 士林如此非难林义哲,难道就是因为他热心洋务? 可现下的时局,不办洋务,一味的抱残守缺,不知进取,国家又何谈富强? 在湖南长沙思贤讲舍求学的这段时间里,从那位王大名士的种种表现来看,杨锐得出了“徒有虚名”的结论! 杨锐现在还记得,有一日王凯运从邸报处得见朝廷所下大兴洋务的“定国是诏”,气得吐血病倒。第二日杨锐和几名学生一道,前来探望病中的王凯运。仆人将他们引入王凯运的卧房,杨锐赫然见到,高卧于床上的王凯运身边,竟然有一名只穿贴身小衣的侍女陪卧。 看到那名女子躺在王凯运的身边,年纪尚轻未经人事的杨锐不由得涨红了脸。 他本来是执学生礼来探望老师的病情,但却没料到遇上了这样的一幕! 这一刻,杨锐对于湖南名士王凯运的看法,已经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王凯运对此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他笑着和杨锐等人打着招呼,还命仆人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杨锐等人观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报纸为兵 杨锐等人将信传看起来,看到这封信里满是对林义哲恶毒的谩骂和诬咒,当时杨锐的心里便充满了反感。 “……争琉球区区弹丸之地,耗费国帑,与国何益?为争虚名而远实利,以致国家疲弊,军民徒劳,尔心非人心哉?……” 看到王凯运信中对林义哲收复琉球竟然大加辱骂,杨锐感到简直是莫明其妙。 而同来的几位学子竟然有人对王凯运的信的内容大发赞叹之声,更让他觉得刺耳无比。 离了王凯运的寓所之后,杨锐便下了决心。 回到自己在思贤讲舍的房间,杨锐给王凯运写了一封辞别的信,请另一位学子帮忙转交,然后又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自己的恩师张芝栋,告知恩师自己打算去福州游学,参观船政局,并拜会林义哲,另一封是给自己的兄长杨聪,请兄长也一道来福州。 从那时起,杨锐便在福州扎下根来。 象他这样的因为林义哲的关系由儒生转投洋务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而自从林义哲故去之后,有不少人伤心失望之余,纷纷离开,而杨锐和叶炳文等人则并没有丝毫去意。 自从来到了船政,杨锐就没有再想要离开。 虽然他们的主心骨林义哲故去了,但船政还在! 只要船政在一天,他们就要坚持干一天! “也是,我刚才气昏了头,没看到这下边儿,点时斋还有评语呢。” 叶炳文看到了文章下面点时斋编缉写的“此为曝丑类狂行于天下,使世人警醒此辈,一时毒言饶舌,希图出露头角,而国家大计则为之阻碍不少,当国者不可不察也”的评语,明白了杨锐所言的意思。 “点时斋而今畅销全国,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有不阅者,”杨锐说道,“有一二当国大臣得阅此文,则其死无葬身之地矣!” “一二大臣或阅得此文,然只怕未必能猜出是何人所写。”叶炳文道。 “那我们不妨点醒一下他们好了。”杨锐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我们便来做这点醒之文!”叶炳文连连点头,大声道。 当下杨叶二人便开始拟起文稿来,不多时,文稿便拟好了,杨锐和叶炳文检查了一遍之后,便连署了笔名,由叶炳文径直前往《点时斋画报》报馆投送。 杨叶二人并不知道,差不多与此同时,在上海的《点时斋画报》总部,梅宏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为王凯运的棺材板钉上一颗颗钉子。 北京,清绮园,千禧堂。 “王凯运这端党余孽,现在还活在世上吗?” 仁安太后起身来到敬亲王面前,罕见的将手中的报纸直接递到了面前的敬亲王面前。 敬亲王很久没有看到仁安太后一脸寒霜的样子了,他接过报纸的时候,一双手竟然发起抖来。 “六爷,你瞧瞧这贼子口吐的是人言么?”仁曦太后的声音也透着掩藏不住的愤怒,“这样的贼子,怎地还让他活在世上?” “此贼如此诋毁朝廷大臣,罪不容赦,臣当即刻下令捉拿!”敬亲王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这等狂放之徒,有如那苍蝇一般,一巴掌拍死的话,不值得费这个力气,可如果不拍死的话,整天嗡嗡嗡嗡的,又着实讨厌。”仁曦太后说道,“六爷须得想个法儿,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瞎嗡嗡了。” “臣遵旨!”敬亲王此时在心中也恨极了王凯运,立刻应道。 “这新闻纸儿,六爷平时看不看?”仁安太后看到敬亲王似乎有些过于惶恐了,便放平了声音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这新闻纸,臣是每日都看的。”敬亲王答道,“象王凯运这狂徒之毒言,臣也是今天才看到。” “这新闻纸很好,上面图文并茂,天底下有什么新鲜事儿,足不出户便可看到。”仁安太后说道,“这一次如果不是《点时斋画报》激于义愤,揭破了王凯运这贼子的奸谋,只怕不但文文忠和林文襄的身后声名受损,于洋务也只怕是大大有碍呢。这《点时斋画报》的功劳,也该当奖赏。” “皇太后说的是,臣也正有此意。”敬亲王答道。 “这王凯运如此悖逆,诟辱身故大臣,天理难容,须得从重治罪。”仁曦太后说道,“六爷赶紧派人捉拿,将其下狱,禁其再肆言无忌,蛊惑人心。” “臣遵旨!” 敬亲王领命退出后,仁安太后和仁曦太后这才怒气稍平,李涟瑛见状赶紧上前敬献香茶。 两位皇太后喝了口香茶之后,仁曦太后看了看垂首恭谨而立的李涟瑛,象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黄树兰现在走到哪儿了?到了流放地没有?别是他在道上又胡言乱语了吧?你听说了些什么没有?” 听到仁曦太后发问,李涟瑛明白仁曦太后是什么意思,立刻答道:“回西佛爷的话,据奴才所知,那黄树兰自上路后,一刻不敢停留,直奔四川而去,本月之内当能到达,除非……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李涟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仁曦太后的脸色。 “路上若是出了变故,只怕是老天要收了他!”仁曦太后恨声道。 听了仁曦太后的话,李涟瑛想起林逸青从自己那里拿走的那些“代那买特”,蓦地明白了林逸青的计划,不由得在心中大赞起来。 “果然不愧为林文襄的兄弟!” 此时的李涟瑛,竟然在心里默默的为林逸青此行祝祷起来。 与此同时,已经出了园子上了小火车的敬亲王,迫不及待的便在火车上拟起捉拿王凯运的手令来。 不久,火车到了皇城根儿车站,敬亲王急急忙忙的跳下火车,直奔刑部而去,不多时,刑部堂官便将火票签好,发了出去。 七八日后,当王凯运还在家中和李慈铭董文亮及门人子弟痛骂《点时斋画报》不地道的时候,一队官差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不容分说便将他和李董二人用铁链套住后便有如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押上了囚车。只剩下一众学生在那里张皇失措,战栗不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何处设伏 黑夜,关在牢狱中的王凯运,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被抓进牢里已经有几天了,但到现在,却始终没有人过问。 那天李慈铭和董文亮二人也一同给抓起来了,他当时便猜到了可能是因为那篇在新闻纸上发表的文章,是以上了囚车之后,便一直在骂“新闻纸毁我!新闻纸毁我!” 但被关进大牢后,他便再也无人理会了。 一连几天下来,除了送牢饭的之外,他连人也见不着一个,这些天他一直在大骂“阉党当道,厂卫横行”,就是希图引起注意。 但始终没有人理他。 快要疯了的王凯运并不知道,他那一句“新闻纸毁我”,便等于招认了那篇辱骂林义哲和文博川的文章是他所写,是以他的“诽谤大臣”的罪名便自动成立,连审判都省掉了,被直接关了起来。 他还不知道的是,和他一同被抓的李慈铭和董文亮,主动指认了那篇文章是他王凯运所写,因而被判了“知情不报”,因为他们俩也曾参与这篇文章的创作,是以各自被判杖责一百,李慈铭深知这板子的厉害,着家人使了大量金钱,只挨了五十板子,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也给打成了终身残疾),而董文亮想要硬挺过这一百板子,以求日后在士林留得显名,结果一顿板子下来,竟然丢了性命。 王凯运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黑暗之中,现出一点光亮来。 王凯运定睛细看,却见是两个牢子站在门口。 “你们……要做甚么?”王凯运看到两个牢子的手里拿着一些怪怪的家什,不由得心中胆寒,惊问道。 这两个牢子并没有去看王凯运,而是对着牢门的锁头开始鼓捣起来。 王凯运惊魂稍定,他以为两个牢子要打开牢门放他出去,但当他看到两个牢子将暗红色的一些汁液灌进了锁眼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登时浑身冰冷。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被抓进牢里后,再没有人理会自己了。 牢子将锁头封死,这是要自己在牢里呆上一辈子啊!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两个牢子完成了活计之后,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暗中,丝毫没有理会大声嚎叫的王凯运,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王凯运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各省,各地的文人士子和退职退休的官员们也纷纷得了消息,但令人惊讶的是,向来满口仁义道德、直言敢谏的言官们这一次选择了集体失声,没有一个人为王凯运的被抓发一言一语。 而王凯运更不知道的是,他在湖南长沙的思贤讲舍后来也被关闭,而那些长年为他侍寝的侍女,除了最具风姿的两人为李慈铭“收留”之外,其余都跟着他当年的门人弟子跑掉了。 重庆,朝天门江面。 林逸青站在“惠吉”号小火轮的甲板上,望着远入的朝天门码头,心中感慨不已。 朝天门是两江枢纽,也是重庆最大的水码头,此刻江面樯帆林立,舟楫穿梭,江边码头密布,人行如蚁。门外沿两边江岸有不少街巷,虽以棚户、吊脚楼居多,可也热闹成市,商业繁盛,门内则街巷棋布,交通四达。这一带可以说是重庆城内最繁华的商业批发零售区。 “这儿……真美!”林逸青身边的桐野千穗望着朝天门码头万帆往来的壮观景色,禁不住感叹起来。 桐野千穗在日本,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老师,那座主码头,为什么空着?”上原勇作指着一处空荡荡的大码头,好奇的问道。 “那里应该是专供官船停泊的吧。”林逸青答道。 正如林逸青所说,现下朝天门主要的作用,还是如民谚所说,是“迎官接圣”,即有重要官员来重庆,或者皇帝有圣旨、诏谕到重庆,就都在朝天门码头靠岸,地方官员也到朝天门码头迎接,这也是朝天门得名之由。 据他所知,早先朝天门码头是不准一般民船停靠的,为的是防止闲杂人员等影响治安,后来,虽然取消了这个禁令,但民船也只能靠旁边小码头,最大、最好的码头,仍然是留给官船用的。 不多时,“惠吉”号靠上了码头,林逸青和船长作别后,便带着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以及相应的物品上了岸,很快消失在了茫茫人流之中。 “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大路设伏。” 当他们出现在山间岔路口处时,上原勇作忍不住对林逸青说道。 “哦?为什么?勇作?”林逸青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问道。由于此处极是偏僻,四下无人,是以林逸青用的是日语。 听到这师徒二人的对答,桐野千穗也停了脚,好奇的听着他们俩说话。 “老师,我认为,目标一定会走大路。”上原勇作鼓起勇气,对林逸青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走大路呢?”林逸青问道。 “他们自从离开了北京城之后,就一直在拼命赶路,我认为他们是担心误了到达的时间,遭到处罚。”上原勇作分析道,“四川的道路崎岖不平,难以行走,自古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他们为了赶时间,此前一直走的长江水路,因为他们的人比较多,所携带的东西也比较多,乘坐的又是马车,进入四川之后,为了不耽误行程,所以一定会挑选平坦的大路前进,以求便于能够尽快到达。”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认为,他们一定会选择小路前进。”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小路崎岖难行,人烟稀少,又容易碰到匪徒,他们应该不会冒这样的险的吧?”上原勇作说道。 “小路虽然难走,但是近便。而且如果有当地人领路,会大大的加快行程的。”桐野千穗听到上原勇作竟然向老师提出了异议,有些生气,便在一旁插言道,“而且我们来时你也看到了,大路只是宽一些,并不比小路平坦多少。” “可万一他们走了大路怎么办?”上原勇作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此父子 “呵呵,勇作,我说过,这一次,是你的大考。”林逸青笑道,“这一次你来决定,该怎么办?” 听到林逸青的话,上原勇作登时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有需要自己来做决定的时刻! “老师!这……”上原勇作嗫嚅着,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勇作!你难道连这样简单的决定都做不了吗?”林逸青板起了脸,沉声问道。 “老师……真的要我做决定吗?”上原勇作小声问道。 “我说过,这是你的大考,如果你通过了,你将是海兵学校第一个毕业的学生。如果通不过……”林逸青强忍着笑意,一脸肃杀的表情对上原勇作说道, “老师,我决定,两条路都设上埋伏!”上原勇作大声道。 “两条路都设伏的话,我们的炸药恐怕不够吧?”桐野千穗知道林逸青是在激将,心中暗笑,但表面上也学着林逸青的样子,对上原勇作冷冷的说道,“万一药量不够,没有炸死目标,反而让他们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精确计算药量,选择埋藏地点,一定能够在两条路上设伏!”上原勇作变得激动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那好,就全交给你了。”林逸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趁目标还没有赶到,现在就开始吧!我估计他们最快也得三四天之后赶到这里。” 林逸青说着,将布置图交给了上原勇作,上原勇作小心的双手接了过来,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接过图纸的这一刻,上原勇作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到现在的上原勇作,林逸青的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而在这一刻,桐野千穗也明白了林逸青为什么要这么做。 “勇作真的可以吗?”桐野千穗望着上原勇作的小小背影,轻声对林逸青问道。 “他一定行的!”林逸青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正如林逸青预料的那样,此时就在上原勇作忙于设伏准备之际,黄树兰一家,正顶着烈日,乘着木船,在长江江面上艰难前行。 “这船怎么走得这么慢!还晃来晃去的,要不要人活了!”黄树兰看着有如蜗牛一般缓缓前行的木船,压抑不住内心的焦躁。 “慢?黄爷,现在这个时候儿,在江里跑船,这算是快的了!您要嫌慢,就该坐小火轮了!”船家听到黄树兰的抱怨,毫不客气的抢白了他一句,“放着好好的小火轮不坐,非要坐这船,咱们这船,本就是装货的,不是载人的!当时可是跟您说好了的!” 听了船家的抢白,黄树兰正要发怒,却见夫人从船舱里出来,狠狠的横了他一眼,说道:“别在这儿乱嚼舌头根子了!老爷子又犯病了,快去劝劝吧!” 黄树兰当然明白夫人说的这个父亲“犯病”是什么意思,他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赶紧转身向船舱内走去。 还未走到黄父的舱室,黄树兰便远远的听到一阵阵夹杂着咳嗽的骂声。 “天杀的狗官!教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老天定要收了你们这些畜产!” “林家畜产!你都见了阎王了,还害得我全家流徙,苦不堪言,叫你永生永世沉陷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牝鸡司晨,权奸当道,礼义沦丧,洋教横行,这大乾天下,要亡了,要亡了啊!” 听到父亲最后面的这一句明显是“诅咒朝廷”的话,有如一个霹雳响在耳边,黄树兰呆了一呆,立刻直飞奔进父亲的舱室,直冲到床前,一把捂住了父亲的嘴巴。 黄父让他这一下给捂得气息一窒,两眼翻白,登时晕了过去,黄树兰看到父亲晕厥,赶紧和侍女一道一通捶背揉胸,黄父这才吐出一口浓痰,醒转过来。 “父亲!父亲!您觉着如何?要不要吸一口?”黄树兰关切的问道。 黄父此时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点着头,黄树兰冲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急忙取过一根烟枪,点着了烟炮,弄好后送到了黄父跟前。 黄父闻到舱室内弥漫着的淡淡的洋烟味道,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登时放出了亮光,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抢过烟枪,迫不及待的吸了起来。 几口烟吸下,黄父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看着老父吞云吐雾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病态,黄树兰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悠着点抽!没有多少了!”随着一声厉喝,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劈手一把将烟枪从黄父的手中夺了下来熄掉。 黄树兰正要喝斥,但当他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夫人,便闭了口。 “看什么看?都抽光了,再犯了病,可就没法想了!现在是在船上,不靠了岸,没地儿去买!”黄夫人瞅了瞪着他的公公一眼,哼了一声,拿着烟枪便自顾自的去了。 “也罢!这洋烟毕竟对身体无益,少抽些就少抽些吧!”黄父此时因为过了瘾,心中舒畅,是以原谅了儿媳的无礼,他转过头,看着儿子,咳嗽了几声,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调说道,“为父一时不慎,着了这洋烟的道儿,你切记不可再沾染此物,明白否?” “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黄树兰赶紧跪下说道。 “此次入川,山高路远,艰辛无比,好在用不了几天,便要到了。”黄父抬了抬手,示意黄树兰起来,“咱们这一次虽然受了些苦,但是林义哲和文博川这两条洋狗归了天,所以咱们全家走这一趟,值!你切不可生出畏难之念来!须知自古忠义敢谏之臣,哪个不吃过这样的苦?日后却能流芳百世!” “父亲大人说的是!孩儿此行,无怨无悔!”黄树兰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强自回答道。 自从出京之后,那两位顺天府的官差便一个劲的催促赶路,片刻不许停留,黄树兰无奈之下,只能一路马不停蹄的前行,甚至连自己和家人生病时都不许停下。黄树兰当然知道这是官差有意刁难自己,但却无可奈何。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的追踪者 好在经运河南下进入长江,走水路进入四川境内之后,这两位一直跟着的顺天府官差却突然交卸了差事给四川的官差,总算是令黄家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想不明白,这当中有什么问题。 顺天府的官差离去后,接手的四川官差倒没有为难他们,黄家人继续溯江而上。由于此前黄树兰切齿深恨洋玩意儿,坚决拒乘小火轮,只坐帆船,是以来时虽然有顺天府的官差一再催促,但行进速度仍是极慢,进入川省境内之后,离规定日期也剩不了几天了。 而现在最让黄树兰感到揪心的,便是他的父亲。 黄父晚年染了烟瘾,和众多的清流名士一样,他们处处抵制洋人的东西,但独独对于这洋烟却是情有独钟。黄父烟瘾甚大,犯瘾的时候,却不是象一般人那样的哈欠连天或是涕泪交流,而是狂躁无比,对家人仆役轻则训斥,重则打骂,而且每每以“维护圣教”的大帽子来教训人,令黄树兰苦恼不已。 这一次上路,他预先准备了不少的烟泡供应老父,但因中途不许停留之故,无法购买,是以尽管多方节省,进了川境之后,也几乎要消耗殆尽了。 刚才父亲对自己的这一番“教诲”,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他的烟瘾还没有过足! 现在的黄树兰,在被船家一阵抢白之后,的确有些后悔不乘坐小火轮了。 而黄树兰并不知道,他和家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大姐,就要到朝天门码头了。” 在黄家人所乘木船不远处的一条小船上,黑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头对朱雪雁说道。 朱雪雁点了点头,警觉的望了望四周的江面。 “大姐莫要担心,那个硬爪子的船,头三天前便已经走在咱们前头了。”白金启看到朱雪雁神情凝重,笑着说道,“我估摸着,他是已经发现了咱们,没敢下手,是以眼看要到地儿了,就放弃了。” “头三天前?我怎么没有看到?”朱雪雁一愣。 “那小子乘的是小火轮,走得快,一晃儿就过去了。”白金启笑了笑,说道,“那会儿大姐刚好倦了,小睡了一会儿,是以没有见到。” “你确定是那个硬爪子在一直追着他们?”朱雪雁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是的,大姐。”白金启点了点头,“不信大姐可以问问黑子,他也见着了的。” “没错,大姐,确是那小子。”黑子也在一旁说道,“他那个媳妇和小跟班儿也都在船上。” “他那个媳妇儿很是俊俏,不知道‘身手’如何。”白金启一语双关地嘿嘿地笑了笑,但他很快便注意到了朱雪雁眼中的怒色,意识到了她也是个女人,不由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他竟然坐着小火轮?”朱雪雁没有理会白金启的略带狎亵的话(会中的弟兄多是男子,贪色之徒多有,有时难免会爆出一两句粗口,她们这些巾帼英雄也都习惯了,并不在意),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是啊!而且那小火轮的船主,还是个洋人。”白金启说道,“那条小火轮看起来也不象是载客的船,倒有些象是官船。” “那这个人,只怕不是独行盗了,倒有些象是……”朱雪雁看了看大家。 虽然她没有说完,但是大家立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各各面上变色。 “大姐莫不是说,这人……会是官府派来的?”黑子有些迟疑的问道。 “有可能是那些假洋鬼子官儿派来的杀手,要做了黄大人一家!”小六说出了朱雪雁心中的担忧。 “要是那样的话,弄不好他现在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曹有些担心的说道,“不知道他会弄些什么洋玩意儿来对付咱们……” “是啊!听说那‘六管神机连珠炮’(指加特林机枪)便是那姓林的狗官弄出来的,在海面上打过海盗,厉害无比,这一次倭寇入侵苔湾,也被这玩意儿好一顿收拾,死了不少人。他们坐的那小火轮要是装着这玩意儿,在前面等着,别说咱们这条船和黄大人的船,就是水上弟兄们(大概指长江江面的水贼)的船,只怕也挡不住。”白金启的眼中少有的闪过恐惧之色。 “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玩意儿呢!大家莫要先堕了自己的锐气!”朱雪雁看到大家面现恐惧之色,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杀手,还没弄准呢!” 听了朱雪雁的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他船上当真装着那连珠炮,又走在咱们前面,他这两天便应该趁着江面上没有过往船只的时候动手,那会子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但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这不合常理。”朱雪雁给大家分析道,“也可能象是老白说的,他见着了咱们,便不想再做这单子生意了。” “大姐说的有道理。”白金启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是见过多次“大场面”的人,按说不应该有这样的惊慌表现,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那加特林机枪的威力过于恐怖之故----和他有过交集的好多海盗,现在都死在了这种机枪的枪口下。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就此认定他不是官府的人。”朱雪雁说道,“那连珠炮虽然厉害,但毕竟是火器,打起来动静很大,声音能传出老远,不可能不被人发觉,而且那东西体量很大,不易隐蔽,他未必会用。我估计,他很可能还是想在岸上动手。所以等靠了岸,咱们就得格外小心了。” “大姐说的是。”老曹点头道,“好在再走不远,就是朝天门码头了,上了岸,哪怕他真是官府派来的杀手,想要对黄大人动手,咱们也用不着怕他了。” “是啊!咱们五个加上大姐,要是还对付不了他们三个,那咱们天地会,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白金启笑着给自己打气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造山崩 “哪怕他船上没有连珠炮,没准儿他还会在水上对付黄大人呢,水里埋伏个暗雷什么的都不好说,大家还是小心为妙。”一直沉默不语的石头说道。 石头名叫石小虎,是个壮实的汉子,因为平日里沉默寡言,象石头一般,是以得了个“石头”的外号,他遇到大家讨论时,一般不爱发言,但有时一开口,说的话往往能到点子上。 听到石头的话,大家都悚然而惊,不消朱雪雁吩咐,便各自分头查看起江面来。 此时朱雪雁和她的属下们还不会知道,石头的“预言”只说对了一半。 尽管朱雪雁和五位属下紧张了好一阵子,但直到黄树兰的船和她的船都在朝天门码头靠了岸,也并未见有任何异状。 就在朱雪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黄树兰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他一上了岸,第一件事,便是去为父亲购买洋烟膏子,但是仆人寻遍了码头的市镇,却也找不到一家烟馆。一打听才知道,由于新任四川布政使丁直璜大人一到任便厉行禁烟,是以在朝天门码头的所有烟馆全都给查禁了,再也没有买烟的去处。 黄树兰这一下可真是急了,所幸同来的官差告诉他,从这里走一条山路小径,去附近的集镇,在那里的黑市可以买到烟膏。只是那条小路有些难走,得有向导领路才行。当下黄树兰花重金雇了两名当地向导领路,带着一家人走起了小路。而那两位官差知道他要去买烟膏,是以刻意的回避了,没有和他们同行,而是走了大路,先行去成都向丁直璜通报。 朱雪雁和她的属下们当然不知道黄树兰改走小路的原因,他们身为暗中保护者,也只能跟着走了小路。 山间,石径。 峭壁也不知已经几千几百年,黑黝黝地就象钢铁铸造就,一层层的再垒起来。崖下一条山径盘旋入岭,右侧灌木矮树下水声阵阵,是一条小河,小河对面是杂林,有树有竹,参差茂密,绿叶清翠欲滴。 小河不算大,不过因为两天前刚刚下过一场雨,水流比往昔要急了许多,河面的浪花几乎要碰到架起的竹桥桥面。 黄树兰掀开轿帘儿,向左侧望向去,直至顶端高逾数百丈,要探出头去向上仰望才看得到山顶,再加上车子的颠簸,还真的让人感觉头晕了。 山崖越往上越向外倾斜,最上端几乎已探到右侧小河的上方,形成了天然的屋檐状,除非是狂风从对面林中刮来,否则这里是从来淋不到雨的,因此地面比较干躁,尽管不全是石板路,车马倒也不难行,很轻快地便拐上了盘山道。 黄树兰转向另一侧,看着溪水和沿着倾斜的河岸生长着的各种花草树木,车中久坐难免困乏。黄树兰无聊地瞧着河岸边倒向下游地青草和矮树,还有一些打折的枝杆落叶:“前两天的雨看来是不小啊!”他喃喃地打了个哈欠。 此时的黄树兰并不知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山上两个人看在眼里。 桐野千穗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向远处的林逸青打了个手势。 林逸青悄悄探了探头,看到了远处山间的小路上,一队车马正缓缓而行。 此时一切准备都已经准备停当,所有的爆破药包都已经填塞入上原勇作凿好的石洞中,以药稔相连。林逸青估算了一下目标的行进速度,回身来到山石后面,计数了一下时间,便点燃了药稔。 点燃药稔之后,林逸青向桐野千穗招了招手,桐野千穗会意,象只轻巧的小鹿一般,几步便来到了他的身边,林逸青拉着她躲进了后方密林之中----这是为了防止山崩伤及自已而采取的必要措施。 就在黄树兰一家的车队全部进入崖下后。火药稔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引燃了埋藏好的高能爆破药,伴随着一声声惊雷,无数磨盘大的石块盘空而下,最后直至半座山坍塌下去,把山路上的所有一切全都活活埋在了下面。 上原勇作背着包裹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远处骇人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是在大路设伏的上原勇作,当看到两名骑马的官差一路飞奔而过时,便知道,老师的判断是正确的,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由于担心小路埋伏所用的爆破药不够,他急急忙忙的拆除了在大路的布置,将爆胶和药稔全都重新装入包裹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就在这时,几声闷雷似的爆炸声,然后一片隆隆巨响,整片山轰塌了。大大小小地石块砸了下来。有些大石头砸的地面“吭吭”直响,象野猪投林似的直冲进来,喀喇喇撞的枝杆竹子纷纷折断,林中唏哩哗啦砸倒一片。 上原勇作亲眼看到,一块块巨石滚落下来,将山间小径中的一辆辆马车和随行的人彻底碾平。 记得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用卵石碾死蚂蚁和小虫的。只是那时的他还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手布设下爆炸的陷阱,看到陷阱里的人如同蚂蚁一般,被巨石碾压! 这时扑天盖地的尘土卷了进来,迷住了上原勇作的双目,等到浓烈呛人的灰尘味道渐渐淡了,上原勇作已然成了满身灰尘的人俑,怔怔地立在那里,愕然望着原来本是一座陡峭高耸的险峰悬崖的地方,再也作声不得。 只是刹那的功夫,那高耸巍峨的悬崖变成了一座巨石堆成的山岭,原本是道路的地方变成了山岭的一部分,尘土飞扬中,黄树兰一家人不见了,不仅如此,整条山道河流都不见了。 整片悬崖彻底坍塌,浓烈的尘土散去,溪流堵塞,道路不再,黄家人所在的地方变成了石头垒就的一座坟墓。上原勇作看到,除了砸入地面的巨石挤着一匹死去的马的头,无力地扬了起来,再看不到一个活物。 这是我的杰作吗?我通过了考试了吗?上原勇作这样问自己。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狭路相逢 此时林逸青和桐野千穗在林子里也听到了有如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桐野千穗起身想要过去观看这场“人造山崩”的效果,却被林逸青一把拉住了。 桐野千穗正要询问,只听得阵阵轰响,数块巨石翻滚着直冲进了林子当中,将数棵小树齐齐撞断,向前冲来。 桐野千穗头一次看到这样恐怖的景象,禁不住花容失色,惊叫起来,双手抱住了林逸青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虽然身为武士家的女儿,经历过严格的武士训练,平日里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但在这一刻,面对山崩的可怕威力,她还是暴露出了女儿家柔弱的一面,情不自禁的寻求起保护来。 林逸青看着小桐模样的桐野千穗,又一次产生了错觉,仿佛真的小桐就在自己的怀中,他的双臂一下子将怀中的她搂紧。 一种难言的幸福感觉遍布全身,桐野千穗心中感觉从未有过的惬意和温暖,她的双臂也紧紧的搂住了林逸青。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拥在一起,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尽管仍有巨石不断的翻滚冲进林子,但他们俩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围重新沉寂下来之后,林逸青方才回过神来,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林逸青轻轻拍了拍桐野千穗的后背,柔声说道。 “嗯……”桐野千穗面色绯红,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林逸青,二人起身快步向林外走去。 当林逸青和桐野千穗出了密林,来到山坡上时,望着已然面目全非的山路,也是震惊不已。 远处,呆呆地站着一个满身灰尘的瘦弱身影。 “是勇作,他赶过来了。”林逸青看着失魂落魄的上原勇作,有些好笑的对桐野千穗说道。 “他这一次知道自己的错误了。”桐野千穗想起这师徒二人关于在哪条路上设伏的争执,也微笑起来。 这时上原勇作已然看到了林逸青和桐野千穗,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快步向这边跑了过来。 不多时,上原勇作来到了林逸青和桐野千穗的面前,桐野千穗看着面前的“泥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我……考试通过了吗?”上原勇作仰头望着林逸青,满眼都是企盼的目光。 “当然!你通过了我对你的大考!”林逸青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是海兵学校的第一位毕业学生了!” 听到老师的话,上原勇作的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泪水滑过他沾满灰尘的戴着面具的面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看到上原勇作的滑稽样子,桐野千穗笑着上前,取出手帕,给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和灰尘。 桐野千穗拿着手帕的手温柔无比,轻轻抚过上原勇作的面颊,上原勇作从未感到如此的温馨幸福,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了。 对他来说,这是他眼中有如女神的桐野千穗给予自己的最好的奖赏了。 桐野千穗给上原勇作擦完了脸,又帮他拍掉了身上的灰尘,戴着面具的上原勇作又恢复成了原先的俊美少年的样子。 “看看有没有活口。”林逸青看了看四周,说道,“如果有的话,就处理掉。” 上原勇作当然明白老师说的这个“处理掉”是什么意思,他答应了一声,第一个跳下山坡,向乱石堆跑去。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乱石堆上,开始仔细的搜寻起来。 林逸青和桐野千穗也来到乱石堆上,分头搜寻。 朱雪雁怔怔地勒马立于远处,愕然望着前方,一时间心中满是惊惶之意。 此时的朱雪雁,一双手都在发抖。 炸药!一定是炸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居然有人想得出利用朝廷管制极严的炸药炸山!这是什么人? 对于炸药,朱雪雁并不陌生。 但她无法想象,要怎么样才能将悬崖炸塌! 如果山上设有炸药,必定是在悬崖内侧,而且炸点、炸药量都绝对不少,可那悬崖内侧光洁溜溜,险峻无比,根本想象不出要怎么才能爬得上去。那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而且还得不被过往行商注意,才能掏出这么多炸点,放置足够多的炸药,轰塌整座山峰? 黄家上下老小,可是二十多口人呐!是谁这么阴狠?下得如此毒手? 如果不是自己离得远,他们一行这担任保护任务的六个人只怕也要全被活埋了,现场一个活口都不可能留下! 在这样的天险之下,借助炸药之力造成的那种惊天动地之威,只要是血肉之躯,谁能抵挡? “他娘的够狠啊!竟然玩这一手!”白金启显然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骂了起来,“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给剩下,真是够损啊!” “二十多号人,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小六惊惧不已的说道。 想到黄树兰一家就这么给人灭了,朱雪雁的眼睛都红了,她猛一打马,奔了出去,想要看个明白。她身后的五人见状也纷纷打马跟了上来。 朱雪雁等人纵马向前飞奔了一阵,来到了乱石堆前,她立刻便看到了,在巨大的有如石山一般的石头堆上,有三个人正在寻找着什么。 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三个人,一瞬间怒火上冲,她猛一勒马,身下战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是那个硬爪子!”白金启也认出了林逸青,立时变了脸色。 “狗贼!果然是你!拿命来!”朱雪雁厉声道。 “杀了那狗贼!”白金启率先应喝了一声,猛地抽出了背后的一枝旧式短筒火枪,纵马向石堆上站立的三个人冲去。 当这六个人远远的出现在林逸青的视线当中时,林逸青便已经发觉他们可能不是过往的行商,但因为对方身份不明,他又不想杀戮无辜,是以并没有马上拔枪,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来。 “他们是马匪吧?”桐野千穗来到林逸青的身边问道。 而就在桐野千穗话音刚落之际,朱雪雁的呼喝声已然传来,听到朱雪雁话中的“拿命来”一句,桐野千穗吃了一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瞬杀 “趴下!”林逸青沉声道,伸出手在桐野千穗的肩膀一按。 桐野千穗不由自主的伏下身来,这时她只觉得身边风声一响,林逸青已然闪身跃了出去。 “砰!砰!”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桐野千穗的心一下子抽紧。 桐野千穗熟悉林逸青所用的枪的枪声(林逸青所用的是一支美式左轮手枪),她听出来第一声枪响明显的比较沉闷,显然是敌人发出的! 桐野千穗探头望去,赫然看到一匹马直冲了过来,马上的人却不见了。她有些惊慌地搜寻起林逸青的身影,看到林逸青正和一个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而就在一瞬间,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林逸青面前的那个人身形一下子僵住了。 桐野千穗根本无法知道,就在刚才,发生了多么惊险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逸青在跃出的一瞬间,马上的白金启便开了枪,而林逸青也几乎在同时开了火。 二人的枪法都可以说是百步穿杨,精准无比,但在这一瞬间,不知因为什么,二人手中的枪都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脱手飞了出去! 林逸青没有多想,他几乎完全是凭借本能的反应,在这一瞬间拔出了匕首。 白金启的身手也是异常敏捷,在手中枪脱手飞出之后,他先是一愣,但立刻便抽出了腰刀,而且腾身从马上跃起,一刀向林逸青砍去。 对于自己的刀法,白金启同样有着和枪法一样的满满自信,但他想象不到的是,这必杀的一刀,却砍空了。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传来,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腰间。 白金启感到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猛地转动了一下,剧痛顿时传来,他感到全身的力气刹那间全都给抽走了,手中的长刀掉落了下来。 他的身子忍不住要软倒,但这时一只手扶了过来,愣是没有让他的身子倒下。 他看清了扶住自己的那个年轻人。 对方平静地看着他,将刺入他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怎样拔出和重新刺入自己胸口的,他都没能看清楚。 惊骇莫名的白金启想要大叫,可这时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最后看到的,是对方那冰冷幽深的眼睛。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上原勇作心头剧震,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拔出左轮手枪,向这边飞奔而来。 刚才那两声枪响已经等于告诉了他,敌人来了。是以在石堆山另一侧搜寻的他立刻转身奔来支援。而听到这接连四声枪响,上原勇作更加紧张了。 而当他看到正在发生的一幕时,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四个骑马的人此时已经全都丢下了枪,正纵马挥刀向老师冲去!老师的身影一下子便给淹没了! 上原勇作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的举起了左轮手枪,想要向那些攻击老师的人开枪,但他迟疑着,扳机却无法扣下去! 自己的射击成绩,在同学当中,从来都是垫底的。 万一要是伤到了老师…… 上原勇作不敢想下去了。 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桐野千穗。 可能是和他有一样的顾虑,桐野千穗的手里也拿着枪,做出了瞄准的姿势,但也没有开枪。 而就在这时,上原勇作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五个人当中,飞溅出了大片的血光。 一个人的身子似乎被掀得飞了起来,鲜血好似喷泉般的从他的胸前喷出,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滚下了石堆,接着又有一个人摔倒了,上原勇作看到他的头飞了起来,远远的滚落,在石头上流下一连串的血迹。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丢下了刀,双手捂住了喉咙,仰面朝天的向后摔倒,他的喉咙处似乎插着什么东西。这个人的同伴则被老师扑到在地,上原勇作看到老师的一只手闪电般的扼住了对方的喉部,猛地扯下了什么,丢到了一边,在半空中扬起一道清晰的血线,对方的身子翻滚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仅仅片刻之间,四名敌人便全部尸横就地! 这一刻,上原勇作目瞪口呆。 对于老师的本事,他以前只在教练场上见识过,他从没想过,老师瞬间格杀四名敌人的情景,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作为老师的对手,真是悲哀啊……”上原勇作在心里感叹道。 此时不光是上原勇作震惊莫名,纵马前冲的朱雪雁也在这一刻惊呆了。 她先是看见白金启在砍向对方一刀之后身子便不动了,而对方的身子则紧紧的和白金启贴到了一起,黑子老曹石头小六四人骑马冲在前面,接连向对方开枪,但对方躲在白金启的身后,子弹全都击中了白金启的身子。 子弹击中白金启之后,白金启的身子血花迸现,但却象没有知觉一般,那一刻,她才明白,刚才白金启已经被对手杀死了。 四人来不及重新装弹,而此时骑马的他们也冲到了近前,于是四人全都各自拔刀,跳下马来,向对手直扑而去。 在最后压阵的朱雪雁本来想要开枪,但四名属下已经全都冲了上去,她担心误伤自己人,是以没有开火。 但就在她犹豫的短短一瞬,四名属下便全都给对手杀死了!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 白金启黑子他们五个,可以说是天地会顶尖的高手啊! 就在朱雪雁惊愣之际,林逸青已经闪身向她这边冲了过来。 朱雪雁刚要举枪开火,对方已经冲到了马前,飞身猛扑了过来。 朱雪雁感觉手中的单发短管火枪一下子给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夺走了,扳机的护圈刮破了她的手指,生生的疼,那股力量带着她的身子向前,将她猛地从马上拉了下来。 她重重的摔在了石堆之上,石块撞击着她柔软的身体,让她气息一窒,眼前不由得一黑。她感到全身的骨头似乎散了架,剧痛几乎让她瞬间晕厥过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章 侠女栽跟头 朱雪雁忍痛猛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闪电般向将她扯下马的人影刺去。 对方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朱雪雁感觉仿佛一把铁钳狠狠的钳住了自己的手,手指瞬间失去了知觉,短剑随即脱手掉落在了石缝中。 朱雪雁心下大骇,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对方的手,身子一挺,飞起一脚,直向对方的头踢去。 对方似乎料到了她的鞋有古怪,也是一脚刚好踢到了她的脚脖子,将她踢的这一脚挡住了,果然,在那双绣花鞋的鞋尖,闪过一抹寒光来。 林逸青看到朱雪雁鞋尖上的利刃,心里一惊,知道对方可能是个用暗器的高手,立刻欺身上前,将对手全身压在了身下,用双腿抵住对方的双腿,不让她再用鞋尖的利刃伤人。 发觉双腿被制,朱雪雁猛地拧身,一拳向林逸青面门打来,林逸青习惯性的刚要捉住她的手腕,发觉她的手腕处较常人为粗,袖口好象包着什么东西,当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件硬硬的东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将头一偏,同时将她的手腕向旁边一推。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乌光闪过,一枚纯钢袖箭堪堪从林逸青的耳边飞过,激射上天。 只要再偏少许,这支袖箭就将射入林逸青的眼睛,且会穿颅而过! 想到自己差一点着了对手的道儿,林逸青心头火起,他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对方的手臂卸脱了臼。 对方发出一声女人凄厉的嘶鸣,林逸青这才意识到,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杀手,竟然是个女人。 林逸青担心她的另一只手腕上也装有这样可怕的袖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的另一只臂膀也给卸脱了臼。 朱雪雁痛得几欲晕去,但和痛苦相比,恐惧和羞耻是更让她难以忍受的。 她知道,自己今天遇上的,是一个无比可怕的高手! 卸了她的双臂之后,林逸青仍不放心,他反身骑坐在她身上,伸手几下将她的两只带有利刃的鞋子脱去,远远的丢到了一边。 林逸青接着拉过她已然不能动弹的手臂,卷起她的衣袖,将里边绑在她腕上的袖箭箭筒摘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在解除掉她双腕的两只袖箭箭筒之后,林逸青赫然发现她袖口用线缀着一圈铜钱,心知这也是她的暗器之一,俗称“金钱袖”,近战格斗时可以拂击,一旦被击中要害则非死即残,而远战时可以将铜钱扯下掷出打击敌人,很有威力,是以赶紧动手将她袖口这一圈铜钱也撕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衣袖给撕得破碎不堪,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朱雪雁心中怒极,她此时双臂无法动弹,双腿又给林逸青死死坐住,眼见林逸青的手要摸到自己身上(其实林逸青现在心里只想着搜她身上的暗器解除她的武装,并未有什么别的想法),她羞愤之下,纤腰一坐,猛地一个“头锤”,向林逸青的头部直撞了过来。 林逸青正全神贯注于搜索朱雪雁身上的暗器,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发起攻击,好在他应变能力极强,见她猛力撞来,立刻用手挡了一下,但朱雪雁的这一击力量奇大,尽管如此,林逸青的脑门还是被她撞中了,不但挡着的手疼痛无比,头也晕乎乎的。 林逸青闪电般的用手扼住了她的脖颈,狠狠的将她的身子重新按倒,他的手扼住她脖子的同时,手指卷到了她脸上的黑色蒙巾,蒙巾一下子脱落了,露出了一张姣美的年轻姑娘的脸。 林逸青本来要给她的太阳穴来上一拳,好打昏她不让她再乱动,但看到她的面容之后,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的停住了。 作为一名特种兵,身经百战的他对于敌人从不心存怜悯,因为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和战友不负责任。死在林逸青手中的女性杀手和罪犯有不少,个中不乏年轻貌美者,杀死她们的时候,林逸青的心中可以说没有一点怜惜。 但是面前的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却有些异样。 林逸青一只手叉住她的脖子,将她牢牢的按在地上,既不让她动弹,又防止她叫喊,然后另一只手便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尽管摸到了他不太应该碰到的部位,但他还是将搜身行动继续了下去。他并不是想借机吃她的豆腐,占她的便宜,而完全是出于小心谨慎的目的。 熟悉历史的他很清楚,在这个时代,行走江湖的人们都知道一条,就是遇到单身女人都要小心些。因为江湖环境极为险恶,敢于单身行走江湖的女人,多有不为人知的防身本领,极是厉害,那些以为她们好欺负的人,往往最后死的都很难看。 果然不出林逸青所料,他身快在她身上又搜出了一根软鞭,数把飞刀和几样他也不知道什么用途的怪异小东西。 此时的林逸青一心扑在搜身上,似乎忘记了,在不算太远的地方,还有两双眼睛,在好奇的看着他。 “老师在那里做什么?”上原勇作看着林逸青在那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身上“忙活”,不解的问道。 桐野千穗对上原勇作的问话充耳不闻,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林逸青。 虽然林逸青是背对着她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她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动作,和那个女人不断的蠕动挣扎。 不知怎么,那个女人受束缚不断扭动挣扎反抗的样子,和林逸青不断在她身上摸索的动作,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桐野千穗不由自主的移动着脚步,向林逸青走去。上原勇作见状则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当桐野千穗走到林逸青的身边时,这场别开生面的搜身已经结束了,林逸青丢掉了他从朱雪雁身上搜出的最后一件东西,松开了扼住朱雪雁脖颈的手,但仍骑坐在她的身上,没有起来。 上原勇作和桐野千穗一道来到林逸青的身边,上原勇作探头向前望去,刚好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辣手摧花 那是一张秀丽不亚于现在的桐野千穗的年轻姑娘的面孔,只是此时因为愤怒和羞耻的关系,已然显得有些狰狞。 可能是林逸青刚才扼住她脖颈的时间过久,力量又太猛,乍一松开,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 “你这狗贼!不得好死!”她大声怒骂了起来。 “我们以前没见过吧?为什么要杀我?”林逸青平静地问道,脸上的表情倒很是平和。 “黄大人全家二十几条人命,全毁在你这狗贼手里!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朱雪雁怒瞪着林逸青,“你这狗贼如此狠毒,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你们是来保护他们的?那姓黄的以前对你们有恩?”林逸青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们和黄大人素不相识!是激于义愤才来保护他的!”朱雪雁抗声道,“我们早知这狗朝廷容不下黄大人这样的好官!是以才来保护他一家老小,想不到你这狗贼竟然下如此毒手,当真天理不容!” 听到朱雪雁说黄树兰是好官,林逸青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说那姓黄的是好官?他哪里好了?你快告诉我。” “黄大人仗义执言,敢上折子参那叫林义哲的狗官,怎地不是好官?”朱雪雁仰着头大声道,“那姓林的狗官抽洋药税造洋轮船,害了多少人家?又仗着狗皇帝的宠,没人敢奈何他,黄大人敢参他到死,又敢当街骂他的灵,就是大大的好官……” 林逸青尽管被朱雪雁一口一个狗贼的骂,他心里并不生气,但当他听到朱雪雁骂林义哲狗官的理由时,心中怒火却一下子升腾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林逸青抬手给了朱雪雁一记耳光,他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朱雪雁给打得满目金星,耳朵阵阵嗡鸣,差点晕了过去。 朱雪雁的半边脸肿起老高,嘴角也流出了血丝,显得甚是可怜,但她面前的林逸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的迹象。 桐野千穗第一次看到林逸青和女人动手,不由得吓了一跳。 她哪里知道,林逸青之所以如此的“辣手摧花”,实在是继承了他那个当军区司令员的爷爷的“优良基因”! 林逸青的爷爷当年曾担任侦察排长,在那场著名的边境自卫反击战时遇到了赤身倮体的敌军女兵,当他的部下因为惊愕或者害羞没有及时开枪,而被耸胸肥臀的敌军女兵用冲锋枪接连扫倒的时候,唯独老林这个侦察排长眼都不眨的连续开火,将那一个个窜出来的白花花的美妙**全都突突成了喷血的漏壶…… 从那一天起,老林“辣手摧花”的恶名,便传遍了全军。 老林敢战、善战加上“心狠手辣”,立下了赫赫军功,因而步步高升,从侦察排长开始,最后一直坐到了军区司令员的高位。但所谓“官场得意,情场失意”,老林因为“辣手摧花”名声在外,吓退了一大帮大姑娘,以至于对象难找(哪朵“花”也不愿意哪一天让他一个心情不好给“摧”了),一直拖到了四十开外才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林逸青从爷爷的身上,继承的东西,可以说太多了…… “抽洋药税造船怎么了?没钱你能给我钱吗?”林逸青冷笑道,“没有他造的那些个兵轮,你能去苔湾把倭寇打跑吗?倭寇打来的时候,你们这些江湖好汉在哪儿呢?黄树兰这样的阴损贼子在你们眼里竟然还成了英雄,我特么真是无语!你们的脑子都是浆糊吗?” “你如此回护那姓林的狗官,他是你什么人?”朱雪雁似乎从林逸青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喘息着问道。 “你看好了!”林逸青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到了自己的脖颈处,象是在抓挠着什么。 朱雪雁看到林逸青那张英俊的面孔瞬间开始扭曲变形,如同神怪小说当中揭自己面皮的恶鬼一般,不由得惊骇的嘶声大叫了起来。 林逸青猛地一把将面具从脸上揭下,朱雪雁呆呆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英俊飘逸的面孔,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她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接着便一点点的变成了恐惧。 “你……是人是鬼?”她嘶声叫道。 “我当然是人了。”林逸青伸出手指,轻轻揩掉了她嘴角的血丝,他欣赏着她的惊惧表情,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你们……是双生兄弟?”朱雪雁嗫嚅着问道。 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杀那姓黄的全家了么?”林逸青嘲弄似的问她。 朱雪雁下意识的连连点头,此时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桐野千穗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她看到林逸青坐在朱雪雁身上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瞥了林逸青一眼。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林逸青还是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醋意,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不好,立刻从朱雪雁身上跳了起来。 朱雪雁感到双腿一阵轻松,她使劲将腰一挺,竟然站了起来。 尽管双腿已然给林逸青压得麻木了,但她还是奋力的转身向石堆下跑去。 “抓住她,永原。”林逸青没有动,而是转头对上原勇作说道。 上原勇作几步便追上了朱雪雁,一把揪住了她已然披散开来的长长秀发,又对着她的腿弯处猛踢了一脚,朱雪雁痛叫了一声,立时摔倒在地,上原勇作一手将她的头发在手中挽了挽,一条腿跪下抵住了朱雪雁的腰,将朱雪雁牢牢的按住了。 看到上原勇作对待女俘虏那粗鲁笨拙的样子,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好笑。 上原勇作制住了朱雪雁之后,便一把将腰间的战斗刀抽了出来,高高举起,对准了朱雪雁的后脑就要插下。 “停手!永原!”看到上原勇作要杀朱雪雁,林逸青不假思索的喊住了他。 桐野千穗转头看了林逸青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林逸青知道她还在吃无名醋,心里好笑之余,又生出一丝感慨。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恼人的布政使 女人吃起醋来,果然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 “老师,您还有问题要问她?”上原勇作停了手,但并没有将刀放下的意思,而是仍将刀尖对准了朱雪雁的颈后。 朱雪雁本已闭目待死,但就在林逸青喊住上原勇作的那一刻,求生的**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没什么问题了。”林逸青说道,“不要杀她就是了。” 上原勇作愣了一愣,“老师,真的不要杀她吗?”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朱雪雁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呢?老师?留下她会有麻烦的。”上原勇作说道,“她离开后,会向别人透露我们的行踪的,还是不要留下她吧?” “没事,不用担心。”林逸青再一次否决了上原勇作的建议,“不要杀她,永原。” “好的,老师。”上原勇作收刀还鞘,解开了缠在手上的朱雪雁的长发,从她后背上移开了膝盖,站了起来。 尽管上原勇作已经放开了朱雪雁,但此时的朱雪雁已经没有了力气,伏在地上不住的哭着,刚才威风凛凛的侠女风范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普通女子。 林逸青来到朱雪雁的身边,俯身猛地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后脑上,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林逸青注意到了她望向自己的那要求“解释”的目光,而他知道这时肯定越解释越乱,所谓的“越描越黑”,是以他没等桐野千穗开口,便抢先说道:“什么也不要问,千穗,你以后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放她一命的。” 桐野千穗微微一愣,她有心想要再问,但看到林逸青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是没有开口。 “永原,我们赶紧把尸体处理掉,然后离开这里。”林逸青对上原勇作说道。 上原勇作答应了一声,和林逸青一道将朱雪雁的五名属下的尸体绑上石块,丢进了河里,又将刚才在这里的战斗痕迹全都消除掉。 一切全都结束之后,林逸青扛起昏迷之中的朱雪雁,带着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离开了爆破现场。 三个人来到了密林中,林逸青找了一块平坦之处将朱雪雁放了下来,给她接上了脱臼的双臂,将她放躺在了地上。 “我们走吧。”林逸青感觉到了林中吹来的风变得凉了起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一会儿要下雨了,不错,不错。” “下雨的话,一切痕迹都会给冲刷掉了,是吗?”上原勇作问道。 “对。”林逸青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又瞥了昏迷中的朱雪雁一眼,虽然他的动作很自然,但还是没有逃过桐野千穗的眼睛。 三个人离开了密林,骑着马迅速的消失在了大山之中。 不多时,乌云便遮盖了这一带的上空,天色暗了下来,云中很快便透出道道电光,隆隆的雷声也跟着响起。 下雨了。 冰凉的雨水打湿了朱雪雁的面颊,她猛然惊醒了过来。 朱雪雁直起身子,双肩传来一阵酸痛的感觉,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肩膀,这才发觉,脱臼的双臂已经重新接上了。 回想起刚才被人以用尖对着后脑时的生死瞬间,朱雪雁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她想起了刚刚过去不久发生的事,还有跟随自己的五位亲信属下,一颗心猛然紧缩。 “黑子!老白……小六……” 朱雪雁猛地站了起来,顶着风雨,向乱石堆的方向奔去。 当她冲出密林,来到乱石堆上之时,天空已经完全变得黑了下来,雨也下得更大了。 雨水汇成了条条溪流,从山上冲下,站在乱石堆上的朱雪雁四下张望寻找,想要找到五名弟兄的尸身,但却哪里有他们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乱石堆上到处是飞溅的水花,刚才的生死搏斗所产生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在了雨水的冲刷中。 想到五位好兄弟此时已然和自己阴阳永隔,以及自己刚才所遭受的耻辱,朱雪雁痛苦的握紧了双拳。 “狗贼!我不管你和那姓林的狗官是什么关系!我一定要杀掉你!亲手杀掉你!” “狗贼!我朱雪雁此生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闪电划破了天空,阵阵霹雳声响起,和朱雪雁的嘶喊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天地。 ※※※※※※※※※※※※※※※※※※※※※ 数日后,成都,四川总督衙署。 “文制台,你想想,这山崖好好儿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崩塌?”四川布政使丁直璜激动的挥舞着手臂,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四川总督文格大声的说道,“黄家上下老小二十余口,就这么全没了啊!定是有奸人作怪!需得详查才是啊!” “明明是天灾,你要如何详查?”文格皱了皱眉头,强自忍耐的说道,“这时节正是雨季,山洪泥流多有,山崖风化日久,偶遭雨水冲刷,崩塌亦是常事,他黄树兰放着大路不走,偏要走山间小路,岂不是自寻死路?” 文格的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在坐的其他川省官员听后,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丁直璜一时无法反驳文格的话,便将怒火向两名跪在地上的押送官差去了。 “你们说!黄家的车队怎么突然想着要改道走小路?而你们两个却走的大路回来?”丁直璜怒瞪着两名官差,厉声喝问道,“你二人因何不随同走小路,擅离职守?” 两名官差听了丁直璜的斥问,一时在心里头将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 现在他们俩想起来发生的事,脖颈处还阵阵发凉,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回来,而此时丁直璜竟然指责他们俩不跟着走小路去送死! “回丁大人的话,小的们之所以走大路回来,是黄爷怕这边儿不知道他已经到了,要小的们尽早回报。”一位官差答道,“黄爷一行之所以走了小路,是他说要去附近的镇子一趟,办一件要事,听说走小路近便……”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戴罪图功 “去办什么要事要走小路?”丁直璜怒道,“当真胡说八道!” 两名官差心中大骂丁直璜不已,但却不敢将黄树兰抄小路去镇子要办的事说出来。 丁直璜此时并未注意到,听到官差的回答之后,文格和几名川省官员的脸上都现出了悟之色。 他们当然知道,朝天门周遭镇子上的黑市里主要卖的是什么东西。 可能现在整个四川的官员,除了这位自命清高的布政使大人之外,大家都知道黑市里卖的是什么。 “尔等二人所言,不过是狡言托辞!尔等擅离职守,至使黄树兰全家死与非命,须得重重治罪!”丁直璜说着转身,朝向文格拱手说道,“黄家人走小路,当中定有别情!恳请文制台下令详查!” “适才他们二人已然说明,黄家走小路是为了去镇上办事,结果偶遇山崖崩塌而遭难,哪里有别情可言?”文格有些恼火地说道,“这事儿已经很明白了,有什么可查的?” “文制台,山崖历经千万年形成,巨石甚为结实,平素连散石也不会落下,如果因为风吹日晒,岩石松化,也应该只有一两处坍塌才合理,整座山崖从中折断,全部陷落,除非有地龙翻身,生有剧震!可川省他处未见有地震报来,那山崖如何便会崩塌,将黄家上下二十余口尽数压埋?此中古怪之处甚多!不可不查啊!”丁直璜大声道。 “丁大人休得妄自揣测!若是黄家不走小路,走大路的话,如何会死?”文格对丁直璜非要把一起意外事件转成大案侦办感到莫明其妙,失去了耐心,“要我看,还是他黄树兰一家人作恶过多,老天要收了他们!天谴你待要如何查?莫不是要查到老天头上?” “文格!你莫要胡言!”听到文格说黄家人因作恶多遭了天谴,丁直璜不由得大怒,竟然直呼总督大人之名并厉声斥责起来,浑然忘记了上下尊卑之分,“明明是遭奸人陷害,何来天谴之说?你一意混淆是非,是何居心?” 见到丁直璜竟然直呼总督大人名讳并指斥上官,在座的川省官员无不面上变色。 在他们看来,总督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此时四川正值雨季,正是灾害频发之时,各地官员都在为可能出现的天灾而心忧不已,山路上出现了这样的事,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了。而这位新到的布政使大人却偏偏要把自然灾害往刑事案件上靠,真不知是何居心。 而对于总督大人的“天谴”之说,川省官员们大多数在心里也是认同的。 对于黄树兰之类的“卖直”言官,他们的心里并无多少好感,对于黄树兰以“张元吴昊”之名参劾林义哲的无节操无下限的行为,也是极其厌恶的。 今在倒下的是林义哲,那么安知日后他们当中,不会有下一个林义哲? 文格称黄树兰一家被断崖活埋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天谴,其实主要就是隐指黄树兰用“张元吴昊”的题目参劾林义哲一事太过阴毒下作! 而且文格的主要理由便是,若是并非“天谴”的话,何以黄家满门二十余口尽数被崩塌的山崖活埋,而独独两名负责押送的官差却幸免于难呢? “大胆!丁直璜!本官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文格大怒,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指丁直璜斥道,“你一个戴罪图功的布政使,敢胡乱攀诬上官,你眼里还有朝廷么?” 听到文格的怒斥,丁直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自己现下已不是可以和直隶总督平起平坐的山东巡抚了,但是死要面子的他仍不肯退让,兀自厉声道:“下官一时失言,还请文制台恕罪!可文制台须要晓得人命关天!孟子云民为贵,不可因黄树兰现为平头之民,其全家生死便可视如草芥!此事必当详查明白才是!” “哼哼!好一个民为贵!既然你丁直璜如此说,如今都江堰重修乏人主持,便交给你丁布政好了!”文格冷笑了一声,说道,“都江堰关系我全川百姓民生,责任重大,丁布政是戴罪图功之身,需得用心主持才是!” 丁直璜没想到文格竟然借着自己刚才一句“民为贵”要自己去主持重修都江堰,不由得愣住了。 “至于黄树兰一家为断崖活埋,乃属天灾,亦有其已身不察之**!事情已然清楚得很,不必虚耗人力物力探查!”文格看着丁直璜,沉声说道,“丁布政当尽快组织人手,抢通道路,顺带搜出尸身掩埋!若拖延日久,尸体腐烂生出疫情来,定然唯你是问!” 丁直璜心中怒发如狂,一时间气得发须乱抖,但他却偏偏说不出反对之言来。 他初来四川,对文格这位平日里多寄情笔墨书画之中的渤人总督不是太看得起,但今天他算是领教了这位总督的厉害了。 “今儿个再没别的事儿,就议到这里罢。”文格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是“端茶送客”的标准信号,议事堂执事见状立刻高声唱道:“送客!”官员们则纷纷端起茶碗喝掉碗中的茶,起身向文格告退。 丁直璜呆立了半晌,连招呼也不打,碗里的茶水也没有喝,便怒气冲冲的转身大步而去,令川省官员们骇异不已。 文格看着丁直璜的背影,只是冷笑。 “当年传闻此人为了扳倒林文襄,跑到吏部大闹,还在大殿咆哮,惊了大行皇帝的圣驾。我原先还不太相信有这事儿,今儿个算是见着了……”一位官员小声的说道。 “他呀!和那黄树兰是一路!就喜欢卖直取名!当年借着敬王爷的手,杀了皇太后的宠信太监,皇太后没有追究,他便从此长了胆子了,哼哼!这回怎么样?荣登水师一个哗变的由头,便叫皇太后给拿掉了山东巡抚!”有官员接口道。 “可皇太后怎么想着把他给踢到咱们四川来了啊!你们大伙儿说说,他自打来了之后,咱们消停过吗?”又有人叹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点时斋助力 “这一次黄树兰一家给断崖埋了,明明就是天谴,他却偏偏要当杀人案子来办!他就不动脑子想一想,当成杀人案子来办,对他有什么好处么?出了这样的大案,他这个布政使能脱得了干系么?” “此人食古不化,愚顽透顶,又没有自知之明,早晚还得栽跟头!” 官员们议论的声音虽小,但文格却全都听在了耳中,想到丁直璜去清理断崖掩埋的道路和尸体以及督修都江堰后自己可以过上清静日子了,不由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海,《点时斋画报》总馆。 “什么?黄树兰在四川给断崖砸死了?”梅宏看着手中的电报,手微微的带有一丝颤抖。 “是啊!是走在山路上,碰上了断崖崩落,全家二十余口,给山石尽数活埋了!”给他送电报的主编刘锡尧高兴地说道,“真是人不报天报啊!” 听了主编的话,梅宏心里也很高兴,但不知怎么,他总是觉得,这当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对了,这阵子四川那里正值雨季,可有灾害之报?”梅宏问道。 “除江水偶有泛滥,未见有别样之灾。”刘锡尧有些奇怪梅宏怎么突然问到这上面来,想了一想,回答道。 “噢。”梅宏点了点头,又问道,“成都的报馆已经把这事儿登了报了?” “还没,他们那边儿觉着,这事儿,画稿和用词最好还是统一一下为好。”刘锡尧略带暗示的说道。 梅宏当然明白刘锡尧所言之意,他们也都为黄树兰全家一命归西感到痛快,想要弄一份统一解气的画稿和用词登在画报上,在全国发行,造成声势,揭一揭清流的嘴脸,出一口恶气。 “这个自然,你马上组织人手,先把别的事放一放,专弄这个画稿,斟酌用词。”梅宏立刻表示了同意,“记住,主旨一定要突出,是黄树兰作恶,恶有恶报,遭了天谴!” “明白!”刘锡尧的嘴角现出了一丝笑意,“我这就下去张罗。” “记住,画稿要弄得精细些,刻画好这奸徒的样子,令人一见生憎。”梅宏想了想,又接着强调道,“着意强调是老天收了他,须知这报纸,宫里头也是要看的。” “这个自然。”刘锡尧明白梅宏的意思,点头答应道。 “还有,切记不要提林文襄。”梅宏又道,“不要给人一种感觉,是大伙儿都盼着给林文襄报仇,明白吗?” 听了梅宏的这个要求,刘锡尧感到有些奇怪,“这却是为何?” “若是提到林文襄,那起子清流可能会说,这不是天灾,而是人力所为,是有人在为林文襄报仇。”梅宏解释道,“须知那起子清流一直在为黄树兰流放而报屈叫冤,到时只怕不免会生出麻烦来,不可不防。” “您说的是,那些清流平日里无风也要起三尺浪,这个确是要防。”刘锡尧明白了梅宏的意思,连连点头道。 当下刘锡尧下去安排画稿及文字编缉事宜,当刘锡尧离去之后,梅宏重新又拿起了那份电报看了起来。 “这当中,只怕……”梅宏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果真如此的话……” 他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墙上的林义哲的画像,眼中又有泪光闪动。 “那就是说,我的猜测,只怕是对的了,恩公,你把我们大伙儿,都瞒得好苦……” 梅宏笑了笑,起身来到酒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了一瓶红酒打开,倒进玻璃杯里。 他端着酒杯来到林义哲的画像前,将酒杯举了一举,“现下恩公大仇已报!远山无有别愿,只盼着能完成恩公富国强民之愿,此生足矣!” 梅宏说着,将杯中鲜红如血的酒液一饮而尽。 十余日后,北京。 今日翁叔平的府第之中,清流言官们又是济济一堂。今天他们讨论的内容,仍然是黄树兰。 这是他们第二次讨论黄树兰的事,只是现在,黄树兰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想不到黄兄竟然这样便去了……”监察御史孙黎辉想起给黄树兰送行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不由得有些呜咽。 “本以为入川之后,丁抱忱能照顾他一下,可没想到偏偏出了事……”翁叔平也少见的叹息起来。 “黄兄,你……走得好惨啊……可怜忠义之人,天不与寿!”高弘超故作悲痛的样子说道。 高弘超这一作态,当下又有几名言官受了感染,呜咽起来,只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并非真正的悲痛。 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实也就是这样了。 “醍方已然故去,现在咱们也帮不了他什么了,莫不如给他争取个身后哀荣吧。”孙黎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醍方身后还背着个罪犯之名,实在是太过了。” “对,孙兄说得不错,应该如此。”听了孙黎辉的建议,高弘超立刻收了悲声,表示了同意,“大家伙儿应该上折子,请朝廷免去醍方的处分,给予恤典。” 高弘超说完,立刻便有几名言官跟着表示赞同,当下言官们便讨论起如何上折子给黄树兰免除处分请恤的事项来,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际,一名仆人走了进来,将当天的《点时斋画报》送到了翁叔平手中。 “老爷,这是今天的画报。” 翁叔平接过报纸随手放在了几案之上,向仆人摆了摆手,仆人转身退下,清流言官们看到翁叔平竟然看起为他们素来所不喜的报纸来,不由得都是好生奇怪。 “瓶生公怎么也看起这洋人的新闻纸来了?”一位翰林院编修不解的问道。 “这不是洋人的新闻纸,是线描的画报,上面的一些画儿,看着还蛮有趣的,个中不乏名家画作,听说宫里头也看呢。我素来喜爱书画,便买了几张,看个新鲜。”翁叔平笑着答道,“这上面对各地风俗情形多有绘写,图文并茂,很是详尽,也可借此了解一些民情,不无俾益。” “我记得倭寇侵苔之时,这《点时斋画报》可是画了不少关于苔海之战的画儿,对那林义哲极尽吹捧,是以让他在坊间得了美名。”孙黎辉委婉的说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人当枪高御史 “此类新闻纸,报导常有不实之处,率意夸饰之处甚多,个中又多绘写洋夷之事,平日里看个新鲜到也罢了,看得多了,恐怕无益有损。”孙黎辉一边观察着翁叔平的脸色,一边接着说道。 “呵呵,不过是几张画纸而已,中不了洋毒便是了。”翁叔平呵呵笑了起来,“再说,洋夷的事情,还得了解一些,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若不然,再遇上事鬼之辈蛊惑圣聪,咱们还得吃亏。” “瓶生公所言极是,待下官回去后,便也订一份这《点时斋画报》来看看。”孙黎辉听翁叔平说得有理,便也动了心思,点头答道。 当下众人又讨论起给黄树兰请恤典的事来,一位翰林院编修提议先给黄树兰把谥号定下来,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那林家妖孽尚得了‘文襄’之号,醍方须得在其之上才行!”高弘超当先说道。 “对!高兄所言有理!这一次须得盖过那林家鬼奴才行!”听了高弘超的建议,立刻便有人叫起好来。 “我提议,这一次给醍方的谥号,便叫‘文恪’好了!”又有人接口道。 “文恪,好好!正好压过那林家鬼奴一头!” 听了大家的议论,翁叔平的心里颇不以为然,但有些话,却不好说出口来。 平心而论,以林义哲苔湾逐倭之役的战功,和兴办船政的业绩,“文襄”二字是完全配得上的,所谓“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而黄树兰何德何能,当得起“文恪”二字呢? 所谓“爱民在刑曰恪,道之以政,齐之以法”,他黄树兰哪一样做到了? 若非自己要在李鸿藻门下打进一颗楔子,并借其为马前卒参倒林义哲,他才不会想去结交黄树兰这样的无节操下限之人呢! 翁叔平一边听着大家的讨论,一边随手拿起刚才仆人送来的《点时斋画报》翻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当他看到画报的第一页题为“蜀道天谴”的画文时,登时为之气结。 上面画的,赫然是黄树兰一家在四川遭断崖活埋的情景! 翁叔平赶紧细看画上的解说词,果然不出所料,说的便是黄树兰一家川中遇难的事,只是因事涉犯罪官员,用词比较谨慎,只说黄家一行人走山路遇上了山崩,全部被活埋,“事后发掘,骨肉皆无人形,情颇惨”,但末了却加了一句饶有玩味的话:“阖府上下无有幸存者,不知其曾为何事,激怒上天,以致如此重谴?”个中似有欢欣鼓舞之意。 虽然画上的解说词的恨意并不十分明显,但画中的黄树兰极其父母家人却绘得甚是丑恶,尤其是黄树兰的父亲和妻子,狰狞有如恶鬼一般,绘画者的立场便十分清楚了。 而且更为过分的是,随后的几张画写的都是某人不孝某人犯奸某人害命遭受不同方式的天谴的画,而把黄树兰遭活埋的画放在第一版,用意更是再明显不过了。 翁叔平看着画报,一时间气恨难当,他想要将画报撕碎,但因为怒气填胸,胸中烦闷,手上乏力,竟然连报纸都没有握住。 孙黎辉看到翁叔平手中的报纸掉落在地上,这才发现翁叔平表情的异样,急忙上前将报纸捡了起来。 “瓶生公,您这是……”孙黎辉望着翁叔平,关切的问道。 “你看看这新闻纸吧!”翁叔平用颤抖的声音指着报纸说道,“毁人名节,竟至于斯!” 孙黎辉赶紧拿过报纸看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立时大叫起来。 “这……这简直是诽谤!如此恶毒之画,竟然也能画得出来,刊行于世!” 看到一向沉静的孙黎辉竟然如此失态,刚刚还在热烈讨论黄树兰谥号问题的众清流言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旭晖,出了什么事?”有人问道。 孙黎辉面色阴沉的将手中的《点时斋画报》传给了身边的同僚,让众人传看,不多时,看过了画报的言官无一不愤怒得跳起脚来。 “岂有此理!这还是人话么?” “非人哉!非人哉!” “醍方一生清正,不曾想身后竟遭人如此诬陷!” “这洋人办的新闻纸,果真看不得!” “大伙儿奏请朝廷,封了这新闻纸!” 众言官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愤激,高弘超再也忍耐不住,大叫起来:“我这便去砸了那贼报馆!”他说完,便大步的去了。 翁叔平这时已然回过气来,猛然听得高弘超说要砸报馆,不由得一愣,正要喊人叫住他,但一转念,便又打消了叫他的念头。 “瓶生公,这报馆如此毁人名节,蛊惑人心,为害极大,莫不如奏请朝廷封禁。”孙黎辉对翁叔平说道。 “这新闻纸是洋人所办,奏请朝廷封禁,只怕洋人那里,又生是非。”翁叔平叹了口气,“最后仍是不了了之的局面,那班事鬼之人又好得意了。” “那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吧?”孙黎辉愤然道。 “所以及柘想要去砸了报馆,便让他去吧!”翁叔平望了望门口,说道,“如此既可打击彼等气焰,使彼等有所收敛,又可泄士林之愤,使洋人知道畏惧,不敢再肆无忌惮。而此是及柘一人所为,非朝廷之意,洋人那里也说不出来什么。” “瓶生公所见甚是。”听到翁叔平拿高弘超当枪使的话,孙黎辉佩服不已。周围的众言官也连声称是,唯独没有去想想,高弘超去砸报馆,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果。 高弘超离了翁府,便命仆人打探《点时斋画报》京城报馆的位置,不一会儿仆人打探明白回报,高弘超便怒气冲冲的命两名仆人带上家伙,和他一道前去砸报馆。 听到高弘超说要去砸报馆,两名仆人面面相觑,没有挪步。 “老爷,那报馆的所在,远着呢……走要大半天的,咱们还是别去了……”一名仆人说道。 高弘超听到仆人如此说,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砸报馆 高弘超囊中一向羞涩(主要是钱都花到烟花柳巷等地方去了),雇不起太多仆人,甚至连顶轿子也没有,象这一次来翁叔平府上,便是带着两个仆人步行前来的,好在翁府离他的住处不算很远,走上半个时辰便到,他也就当锻炼腿脚了。可现在仆人已经打听到《点时斋画报》距离此地甚远,这没有车马的话,步行非得累死不可,所以才出言反对。 “不要紧!今儿个老爷我出钱,咱们雇辆大车,坐着过去!”高弘超咬了咬牙,难得的大方了一回。 “老爷,咱们一共才三个人,怎么砸那报馆?这人手也不够啊!”另一名仆人小心地问道。 “就咱们三个,足够了!”高弘超拍了拍胸脯,神气活现地说道,“老爷是朝廷命官,那班子鬼奴见老爷兴师问罪,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见到高弘超自信满满的非要前往,两名仆人只好从命,一名仆人正要去雇车,高弘超却又吩咐道:“你们顺便去寻两根棍子来。” 两名仆人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而是唯唯连声,领命而去。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高弘超主仆三人方才来到了《点时斋画报》京城分馆的门前。 《点时斋画报》的门脸并不大,仅仅是临街的一处二层小楼,外面挂了一处匾额,上书“点时斋画报”五字,此时新一批的画报已然印好,几名工人正往外搬运,装上马车运至分销处,另有数名卖报小童在一旁领报。在不远处,则有一群乞丐正在领热粥。 “来人哪!给我砸了!”高弘超一看到报馆的匾额,立刻气往上冲,转身对仆人大声的喝道。 “是!”两名仆人应了一声,便各自拿着棍子上前,去砸那匾额,可那匾额挂得很高,他们拿的棍子又短,根本够不着,加之两名仆人并不是真心想砸,是以在装腔作势的虚打了几下之后,便作罢了。 “老爷,够不到啊!”一名仆人苦着脸对高弘超说道。 “笨蛋!废物!”高弘超怒道,他起身上前目测了一下,发现匾额的确很高,自己也是够不着,情急之下,竟然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向匾额丢去。 “啪!”石头没有砸中匾额,却打在了小楼的木柱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高氏主仆三人好似戏耍一般的动作早惊动了周围的人们,纷纷聚集了过来,而此时报馆里的人也被惊动了,当下一位主编和几名工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刚好赶上高弘超又丢向匾额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主编和工人险些给石头砸中,都很是愤怒。 “尔等何人?竟然在此捣乱?”主编看到是高弘超在丢石头,厉声喝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见了我高御史,还不跪下!”高弘超看到面前的主编是黄肤黑睛的本国人,而非金发碧眼的洋人,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摆起了官架子。 “这京里的御史多得很,不知您是哪一位?可有文牒牌印?”主编打量了一下高弘超,强忍怒气,又尽量用客气的语气问道。 “呸!汝等下民,也要看我的牌印?真是放肆!”高弘超听了主编的话,这才发觉自己今天穿的是便服,身上也未带能够证明官身的东西,不由得心下懊恼不已。 “这位爷,您这么说话可是不讲道理了。”主编身边的一位报馆工人接口道,“您光空口说白话,说您是御史,可又拿不出牌印证实,叫我们怎么相信您?现在的骗子可多着呢!” 听到这位工人明是说理暗含讽刺的话,高弘超一时语塞,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敢问这位高爷,来报馆有何贵干?”主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查看了下匾额,“高爷若是想要砸我们报馆的牌子,可要仔细着了,我们报馆可是给宫里订送报纸的,皇太后都爱看我们的报纸!明令嘉奖过!这匾要是给您损坏了,您可就不光是赔钱的事了!” 听到主编的话,高弘超心里一惊,赶忙抬头看了看匾额,发觉刚才自己丢的石头都没砸中,这才放下心来。 他哪里知道,主编刚才的话其实是吓唬他,《点时斋画报》的确受过皇太后的嘉奖,但给的是五彩纸写就的嘉奖文书,并未赐匾,这挂着的匾额上也没有皇家书印,但此时主编的这一通话,却的的确确把高弘超给唬住了。 “尔等恶言诬蔑,毁人名节,我今天便是来和尔等理论的!”高弘超拿出翁叔平买的那张今天的《点时斋画报》,大声说道,“尔等如此恶行妄为,回头我便上折子,封了你们的报馆!” “高爷这话我们可就听不明白了!”主编立刻猜到了高弘超是为何而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本报一向务实求真,这是有目共睹的!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给否了的!” “你还敢狡辩!瞧瞧你们把黄大人一家画成了什么样儿?还说是天谴,这不是毁人名节是什么?”高弘超大怒道。 “高爷这话就更不对了!”主编显然对黄树兰的事很是熟悉,冷笑道,“黄某乃是罪犯,若非作奸犯科,岂能被免官发配?若是没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怎会被天降奇祸取了性命?这不是天谴又是什么?本报据实报导,何错之有?” “混帐东西!轮不到你教训本官!”高弘超辩论不过,不由得恼羞成怒,猛地从仆人手中夺过棍子,奔着主编兜头就打。 主编猝不及防,双手护头正要躲避,却冷不丁被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高弘超感觉到手里的棍子给人抓住了,他定睛一看,面前赫然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是一名男乞丐,虽然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力气却很大,高弘超打向主编的棍子的另一端,现在就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任凭高弘超怎样的拉拽,棍子就是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臭叫化!滚开!”高弘超怒骂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家祭以告 乞丐看着高弘超,脸上现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但握紧棍子的手,仍没放松。 “这位爷,可怜可怜我这穷叫化,赏几个钱吧!”乞丐说着,便唱起乞讨歌来。 高弘超大怒,正要推开乞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的乞丐。 “……北京城里大路宽,贫儿无食来要饭。如今要饭不是贱,也凭勤劳来吃饭。唱得好来慢慢听,不给几文真不行。”乞丐们一边齐声唱着叫化歌,一边将高弘超主仆三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高弘超看到乞丐们眼神不善,不由得心生恐惧,手一松,握着的棍子登时一下子给夺掉了。 “……唱得不好您说话,若是没钱衣也成!”乞丐们簇拥着高弘超主仆三人直向墙角涌去,将他们推离了报馆的大门。 主编和报馆的工人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暗暗好笑。 《点时斋画报》在京城开馆之后,因报纸销量日增,收入丰厚,秉承梅宏“济世拯民”的理念,报馆时常拿出一部分收入开设粥厂,救济贫民,京城的乞丐大得实惠,因而对报馆一直心存感激,今天遇上了高弘超前来砸馆,正在领粥的乞丐们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此时从墙角当中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高弘超的惨叫声和呼救声,但因为包围的乞丐太多,是以外间好奇的人们根本无法看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大伙儿谁见过他?他真的是御史?”主编转头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小声问道。 “我见过他,这人姓高,名弘超,确实是御史。”一位工作人员认得高弘超,有些不屑的答道,“不过是个品行不端的穷御史,平日里爱逛八大胡同,但完事了却不给钱,总是拖着,现在八大胡同的姐儿和妈妈们恨他恨得要死呢!” “白玩不给钱啊!那这人可是坏透了!”有人接口道,“俗语说的好:‘砸不能砸要饭碗,坑不能坑俵子钱,这人连俵子钱都坑,可见是个什么东西!就这号人还当御史?真是他娘的没天理啊……” “御史是监察官儿的,本该是清正之士,谁料却是这样的东西!现下之官场,当真不可问矣!”有人叹道。 “原来如此!”主编心里有了计较,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这事儿,也要给他画画!” 他转头又望了墙角一眼,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不到高弘超的身影,但里面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哄笑声,并且隐隐能听到一两声的惨叫。 入夜,书房之中的翁叔平仍在来回的踱着步。 尽管天已然很晚了,但此时的翁叔平,却仍无睡意。 白天时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孙黎辉上折子,奏请“禁停妖言惑众之报馆”,但他担心这个折子上去,只怕未必会得到批准。 而今天高弘超去砸报馆,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他也难以判断。 事实上,对于黄树兰的死,他并不感到有任何可惜之处,也没有悲伤之意,之所以白天表现得那样,完全就是为了给那些清流门人做做样子。 黄树兰的死于非命,对翁叔平来说,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好事。 因为黄树兰一死,有好多的秘密,便随着他的死,而永远的消失了,不再会有人知道…… 正当翁叔平思潮起伏之际,一个人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翁叔平注意到来人面色有异,立刻迎了上去。 “老爷,是高御史……”来人瞅着四下里无人,来到翁叔平的身边,附到翁叔平的耳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翁叔平先是一阵愕然,又禁不住有些好笑。 “堂堂御史,折辱于乞儿之手!真真是颜面扫地!” “事儿只怕还不仅此,据说报馆要把今天的事儿登报呢,须知宫里头也是看这画报的,要是皇太后瞧见了,只怕……”来人面有忧色的说道。 “这个高及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翁叔平顿足叹道。 就在翁叔平因高弘超的事而烦恼未眠之际,在紫禁城里,还有另一个人,也和翁叔平一般未能入睡,但他的心情,却和翁叔平截然不同。 “贤弟,老哥哥今儿个,又来看你了……” 李涟瑛将点燃的香插进了香炉,看着林义哲的牌位,哽咽着说道。 “贤弟,今儿个老哥哥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涟瑛一边呜咽着,一边取过一个小小的铜火盆,将一张剪下的《点时斋画报》放进了火盆,用烛火点着了。 “贤弟,你的仇,你的双生亲兄弟已经给你报了……老哥哥我没能亲手送那贼子归西,但帮了你兄弟一把,也算是践了前言了……”李涟瑛说到这里时,已然泪流满面。 “你那兄弟,和贤弟你啊,真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我刚一瞧见,还以为贤弟你又活过来了……”李涟瑛回想着和林逸青的第一次见面,禁不住笑了起来,但眼泪却仍是一个劲地往下流,“只是你这兄弟,比起贤弟你来,心机象是少了一点儿,但这手段,可是够厉害啊……” “这《点时斋画报》,贤弟看到了没有?”李涟瑛望着火盆内的火光渐渐的暗淡下去,低声说道,“这山崩,弄得真是太好了!外边儿都以为是这黄姓贼子遭了天谴,可老哥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因为你兄弟用的那‘代那买特’,便是从老哥哥我这里拿的!呵呵!痛快!痛快啊!” “能看到贤弟的兄弟,老哥哥我以后啊,又有了指望了……贤弟,你放心,只要老哥哥还有一口气在,便要帮衬着他,保他平安无事……”李涟瑛擦了擦泪水,“说不定啊,你这兄弟能带着大伙儿,继续做一番大事业呢……” 李涟瑛正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立时收了声,转头凝神倾听起来。 “二总管?二总管?”亲信小太监王德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太后敲打 “什么事儿?”李涟瑛掏出手帕飞快地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二总管,刚刚西佛爷叫了六爷和七爷的起儿……”王德环在门外小声地答道,“刘大总管叫您赶紧过去……” 听了王德环的回答,李涟瑛心中不由得一凛。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吗?”李涟瑛问道。 “听说好象是为的日本人在英吉利国买兵船的事儿……”王德环答道。 李涟瑛听到不是和黄树兰归西有关的事儿,一颗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这件事他知道得就比较清楚了。 日本在入侵苔湾失败后,因日本海军几乎尽覆于乾国船政水师之手,是以举国引为大耻,要求重建海军的呼声很高,日本明治天皇也指示“重新快速建立海军基础”,日本政府遂向海外大举购舰,不久前驻英公使郭筠仙便给大乾朝廷发来电报,称日本在英国定购新式铁甲舰三艘,这个消息给了大乾朝廷以很大的震动,两宫皇太后都甚以为忧,想要继续发展海军以资对抗,但苦于国用不足,这几日一直在和敬亲王纯亲王及朝中重臣商议办法。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叫起”,确实是不多见的。可见皇太后对此心忧到了何种程度。 “你去告诉刘大总管,我这便来。”李涟瑛吩咐道,王德环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涟瑛将灵堂快速收拾完毕,又冲林义哲的牌位拜了一拜,这才掩了门而去。 第二日,清绮园,永庆长春。 “翁师傅,你可知今儿个叫你过来,为的是什么事儿吗?”仁曦太后看着匍匐于地的翁叔平,冷冷地问了一句。 见到皇太后竟然没有让自己起身,而是跪着回话,翁叔平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回皇太后的话,臣……愚钝,还请皇太后明示。”翁叔平在心里猜想可能是因为孙黎辉的折子的事,一颗心不由得吊了起来。 “昨儿个,可是有不少的折子上来,说要给黄树兰请恤典呢。”仁曦太后看着翁叔平,缓缓说道,“里边儿竟然有请给黄树兰上‘文恪’谥号的,翁师傅知道这事儿吗?” “回皇太后的话,臣实在不知,现在听皇太后说起,方才知道。”翁叔平听出仁曦太后语意不善,想都没想,张口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噢,那翁师傅怎么看这事儿呢?”仁曦太后仍然用平和舒缓的声音问道,“我听说黄树兰可是给你投了门生帖子的啊!” 听到仁曦太后的这后一句话,翁叔平心中一惊,赶紧说道:“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黄树兰虽有直名,然毕竟是犯官罪臣,而今殁于道路,念其曾有微功,免却前罪,赠谥以为抚恤之意,亦无不可,只是……这‘文恪’之号,未免太过……” 尽管翁叔平知道仁曦太后可能不会同意给黄树兰恤典,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黄树兰争取一下,因为如果自己对此一言不发的话,传将出去,必当为门人子弟所不齿。 “哼哼!翁师傅到底是向着自己的门生啊!”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准了这‘文恪’的谥号,翁师傅觉着如何?” 听到仁曦太后的话,翁叔平大骇,立刻拜伏于地,连连叩首。 以他的聪明,当然听出了太后话中之意。 太后这是要把他放在炉火上烤啊! 如果自己表示同意太后的“提议”,给黄树兰以“文恪”的谥号,那么他翁叔平将来的前程,也就算是交待了。 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日后传将出去,自己在士林的声名必然受损! 翁叔平情急之下,脱口说道:“回皇太后的话,黄树兰此人德行有亏,‘文恪’的谥号,是断断配不上的!” “噢?既然德行有亏,翁师傅怎么还收了他为门人弟子呢?”仁曦太后注意到了翁叔平脸上的窘态,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话!那黄树兰本是李高阳门下弟子!因与同窗相恶,一怒之下,转投臣门下!臣是碍于情面,才收了他的门生帖子,其投入臣门下不过几天,臣尚未来得及教诲于他!其为人德行,当问李高阳!”翁叔平将心一横,索性把李高阳推出来当作了挡箭牌。 “原来如此。”仁曦太后点了点头,“翁师傅还是个明白人。”她拿起明黄色的珐琅彩茶碗,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又看了满头大汗的翁叔平一眼,平静地说道,“翁师傅别跪着了,起来吧,坐着回话。来啊,给翁师傅看个座儿。” 一名小太监上前给翁叔平搬了一个瓷绣墩过来,翁叔平谢恩后坐了,这才发觉后背的里衣已然被冷汗湿透。 他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上折子掺和黄树兰的事! 这时小太监来报,说仁安太后到了,翁叔平心里又是一惊,他有心想要回避,但仁曦太后却没有让他告退的意思,他又不便自己主动提出来退下,一时间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姐姐来得正好,我这边儿有几份折子,难以决断,姐姐便帮我断断好了。”仁曦太后将仁安太后迎进门来,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仁安太后微笑点头,当她看到翁叔平也在时,不由得微微一愣。她飞快地瞟了仁曦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臣恭请母后皇太后万福金安!”翁叔平赶紧上前跪下给仁安太后请安。 “翁师傅平身吧。”仁安太后微笑着说道。 三人入坐之后,仁安太后打量了下仁曦太后,发现她又显得有些瘦削了,一双凤目也有血丝分布,不由得关切的问道:“妹妹这几日怎么形容如此憔悴?别是看折子看得太晚了吧?可要注意歇息才是。”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仁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助琉球复国之后,本以为日本人能消停些了,可没曾想他们又在英吉利国订造新式铁甲兵船,摆明了就是冲着咱们大乾来的!而海军需费极多,咱们要添船添炮,现下西征回寇、治理黄河决口,赈济水旱灾民,处处用银子,国库入不敷出,强敌在侧,海军又不能不办,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难过的召对 看到仁曦太后眼圈儿瞬间红了,似有泪要流下,仁安太后赶紧劝慰起她来:“妹妹莫要心急,办法还是有的,慢慢想也就是了,切莫急火攻心,生出病来……” 听到两位皇太后的对话,翁叔平知道仁曦太后仍在对林义哲病逝念念不忘,一颗心禁不住又悬了起来。 对于“国用不敷”和“大治水师”的矛盾,林义哲在世时,曾给出了“举洋债”的办法,建议仿效西征新疆的例子,向外国财团借款发展海军,并且在他的奔走努力下,已经达成了和英法两国的罗特希尔德银行团“无息借款”的意向,只是他这一死,这借款的事便不了了之了,令不少文武重臣惋惜不已。 但对翁叔平等清流来说,他们是一点也不会感到可惜的。 林义哲的死期,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节日。 翁叔平一想起林义哲死后还不让士林安宁,便不由得暗暗切齿。 “妹妹适才说有什么折子?待姐姐帮你瞧瞧。”仁安太后说道。 “李涟瑛,把四川总督文格的那个折子念一念。”仁曦太后转头说道。 李涟瑛恭敬地应了一声,取过一份奏折打开,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 这是四川总督文格上的一份算是“告状”的折子,在折子中,文格先是禀报了黄树兰一家山路遭断崖崩落遇难一事,他和属下官员们都认为这是“天灾”,但唯独新任四川布政使丁直璜却坚持认为这是“**”,对处理善后横加阻挠,“意欲横生枝节”,接着称丁直璜“狂悖骄横”,“侮慢同僚”,历数丁直璜来到四川后的种种非是,强烈要求皇太后将丁直璜调离四川。 听李涟瑛念完之后,翁叔平的额头又冒出了冷汗。 “丁直璜,让我想想……噢,我想起来了,上一次在殿上咆哮失仪惊驾的,就是他吧?”仁安太后说着,皱起了眉头。 “姐姐好记性,正是此人。”仁曦太后说道。 “这个丁直璜,我记着不是在山东当巡抚吗?怎么降成了四川布政使了?”仁安太后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儿?” 听到仁安太后提到丁直璜时,竟然不提丁直璜当年配合敬亲王诛杀仁曦太后的宠信太监海德盛的功绩,而是专门提到丁直璜当年为参倒林义哲当殿咆哮吓得彤郅皇帝险些尿了裤子的事,翁叔平的心又是一激灵。 “丁直璜任山东巡抚时,理财无方,拖欠军饷,致使荣登水师哗变;而其主修境内黄河大堤,完工不久即决口,军民死伤甚重。朝野闻之大哗,故而免去其山东巡抚之职,降为布政使,调任四川戴罪图功,而念其前功,仍加恩赏巡抚衔就任。”仁曦太后答道,“可不曾想他到了四川,仍是死性不改!欲要罢斥于他,他又在士林素有清望,一旦罢免,恐士林不安,可要是不免他的官职,他在四川这样子搞下去,指不准四川又出什么事儿呢!是以难以决断。” “翁师傅,这个事儿,你怎么看?”仁安太后听了仁曦太后的回答,并未马上决断,而是点了点头,便向翁叔平询问起来。 翁叔平没想到仁安太后会向自己发问,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丁直璜生性耿直,黄树兰全家遇难一事,他也是尽责职守,是以才……” 没等翁叔平将话说完,仁曦太后便厉声打断了他:“什么尽责职守?分明是卖直邀功!当年他逼迫林义哲休妾,竟然在大殿上咆哮,惊了大行皇帝圣驾,致使大行皇帝落下了心慌的病根儿,以至后来促然宾天……” 想起去世的儿子彤郅皇帝,仁曦太后禁不住落下泪来。 虽然知道仁曦太后有可能是在演戏,但翁叔平还是惊得魂不附体,立刻离了绣墩,惶恐万分的跪了下来。 仁曦太后这么说,便已经表明了她对丁直璜的态度,可以说无论丁直璜日后如何“戴罪立功”,也都无法改变什么了。 翁叔平现在甚至认为,弄不好在杀海德盛的那会儿,仁曦太后对丁直璜便已经动了杀机,只是因怕朝野物议,是以才隐忍不发,不但没有处分丁直璜,还给了他表彰。而丁直璜竟然不识趣,为了打掉洋务派的重要新晋人物林义哲,不惜采用“逼宫”的形式在大殿咆哮,结果不但没有参倒林义哲,反而惊了圣驾,加重了仁曦太后对他的恶感。 现在仁曦太后将彤郅皇帝暴病身亡都怪到他身上了,还不说明问题么? 想到自己还曾写信要丁直璜照顾黄树兰,并且在刚才仁安太后问起时还主动的替丁直璜说话,翁叔平突然有一种想要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再和丁直璜联系的好! “翁师傅起来吧,坐着回话。”仁安太后看到翁叔平的惶恐窘态,微微一笑,说道。 翁叔平谢恩回到绣墩上坐好,此时的他,头也不敢抬,坐在那里只盼着这场召见快点结束。 “这么着吧!丁直璜刚到四川不久,又没犯什么大错,还是不要调任的好。”仁安太后说道。 听到仁安太后如此说,翁叔平的心稍稍放平,仁安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丁直璜本是戴罪图功之员,竟然还死性不改,侮慢同僚,著革去巡抚衔,仍留布政使任上!以示薄惩而观后效!若是日后仍在任上惹出事端,定当严惩,绝不宽贷!” “就依姐姐所言。”仁曦太后说着,瞥了翁叔平一眼。 翁叔平虽然没有抬头,但他仍然能够觉察出两道锐利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身子,额头又一次渗出了汗珠。 “翁师傅现任户部侍郎,对于这‘开源节流’,想必有自己的见解,”仁安太后看着翁叔平,忽然换了话题问道,“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我们姐妹说说?这阵子我们姐妹可是让这银子的事儿给愁死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章 逆鳞 翁叔平没想到仁安太后突然又将话题从丁直璜那里直接跳到了“开源节流”上,他愣了一愣,脑筋急转,好容易才将思维调整了过来。 翁叔平略略一想,心中便有了计较。 林义哲啊林义哲,你留下的那个坑,我这便给你填上! 翁叔平随即答道:“回母后皇太后的话,现值国家元气未充,时艰犹巨,政多丛脞,民未敉安,兴业未半,诸事待举。然部库空虚,若多事并举,用度浩繁,过于铺张,恐有始基不慎之虞,正所谓欲兴利转以滋害,贻误曷可胜言。计惟有在诸事中,择其最要者,逐渐举行,持之以久,力戒虚糜,以求实际。而次第之事,宜当认真布置,徐徐图之,待府库充盈之时,再行续办,如此诸事得以相济,经费可以周转,百姓可得生息。” 听到翁叔平说了这么一大堆,意思却只有一个“择要分主次”,仁安和仁曦对望了一眼,眼中各自闪过不满之色。 “依翁师傅所言,何事最要,何事为次第?”仁曦太后问道。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臣以为,自彤郅十一年上谕大治水师以来,数年间广筹方略,悉心经理,行之以渐,虽靡费千万,然终有所成。倭人来犯,全军覆灭,又光复琉球,海军之战守皆有久远可恃之象。且今东南海疆无事,海军之事,似可稍缓。且陆防亦为国之根本,今勇营积弊日深,军锋转弛,非至计也,亟应整顿。加以武备多系旧式,款项支绌,似宜另图改建,汰弱留强,归并训练,方能得力。”翁叔平小心地措着词,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着两位皇太后的反应,“故臣的办法,是先将南北洋及船政购买枪炮船只机器暂停两年,待限满后再行藉资弥补。并一体裁汰不堪用之勇营,所省价银,解部充饷,则水旱之灾有款救济,西征不至中途而废,如此措置较周,府库之虞,犹可解免,可为持久之方。” 听到翁叔平的回答,仁曦太后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翁师傅这法子,只是‘节流’,可光一味的节流,还是不行的,还要‘开源’才是。”仁安太后显然对翁叔平的回答也不满意,“这‘开源’的法子,翁师傅有没有想过?” “回母后皇太后,这……‘开源’的法子,臣一直在想,目下尚无定议,是以不敢陈奏……”翁叔平额头汗出如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从下巴滴落到了地板上,在一旁的李涟瑛看到翁叔平的窘态,在心里暗暗的叫好。 仁曦太后整治臣下的手段一向高明,这一次他又见识了一回。 “开源节流,何以开源在前而节流在后?光节流能省下多少银子?开源才是首要的!”仁曦太后的声音透着一丝严厉,“老有言官拿我修园子说事儿,这修园子的银子全都是海外殷商报效,我哪里敢动国库的分毫?再说了,修园子一共才花了多少银子?就算我不修园子,拿出来全给户部,户部那么大的窟窿,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还有人总说这报效银子的事儿,真不知是何居心!” 尽管翁叔平知道仁曦太后这一番话并不是冲着自己,应该是她借机发的牢骚,但他还是给惊吓得不轻。 清绮园自毁于庚申年的战火之后,仁曦太后一直想要重修这座皇家园林,为自己归政后的养老之所,彤郅皇帝也希望修园,离开闷热的紫禁城,有个舒服的地方办公,但以当时的财力,无法负担,是以一经提出,便遭到了清流官员们的反对。因为反对之声过大,加上当时国库确实没钱,这件事便搁置了起来,但却一直是仁曦太后的心病。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彤郅八年,当时因乾法合作船政,在主管船政的林义哲的努力下,法国方面归还了大量原清绮园的藏珍,林义哲促成海外的中土侨商向大乾皇室“报效”了修园银共计300万两,经直隶总督李绍泉牵线,原先激烈反对修园的敬亲王表示了同意,并亲自向仁曦太后陈明,用这些银子重修清绮园。得知不费国库分文便可修园,仁曦太后自然喜出望外,表示了同意,于是修园工程得以启动。 对于林义哲促成园工之举,清流官员们极为痛恨,认为他为了邀宠而不择手段,是以不但对他好一番口诛笔伐,还激烈的上折子反对修园,指修园为“误国病民”之举。此后反对修园之声一直不绝,但仁曦太后根本不为所动。 当年林义哲这么做的目的,翁叔平等清流大佬一直以为是单纯的邀宠媚上,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他们全都错了。 林义哲是在借着修园子之名,行办洋务之实! 借着为修园子从苔湾采办金丝楠木,并将木料从海路运往京师,林义哲给船政争取到了经费,以及法国方面的援助,建立了相应的运输船队,并组建了船政水师为船队护航;而借着修园开山采石之名,林义哲将西洋人的机械引入到了园工之中;而为了将运送到天津大沽口港的木料从陆路转运到京郊工地,他又借机修起了从北京到天津的铁路! 而当园工完工,仁曦太后心情舒畅的住进了她年轻时的发祥地“永庆长春”,并在那里举行她的四十岁生日庆典时,清流言官们惊讶的发现,从“永庆长春”到皇城根儿,竟然出现了一条小铁路! 那些曾令清流们痛恨不已的洋人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皇家禁苑之中! 直到这时,翁叔平等清流大佬们才明白了林义哲促成修园的真正目的! 而此时对清流言官们来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尽管如此,清流们并不甘心,一有机会便上奏参劾林义哲,并质疑园工的花费,结果惹得仁曦太后和彤郅皇帝大怒,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免官罢职的严重处分。 对于仁曦太后和彤郅皇帝如此动怒,翁叔平一直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后来他在一次给彤郅皇帝教书时借机问了一句,才知道了答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归乡 彤郅皇帝告诉老师翁叔平,在林义哲的促成下,海外殷商先后报效白银共计500万两。因采用西洋机械,使得工程速度加快,并且节省了不少费用,到园工结束时,共省费计120万两。因为是海外殷商报效的银子,这省下的款项自然成了两宫皇太后的私房钱,以内务府的名义,存入了外国银行生息。 两宫皇太后清苦了这么久,好容易有了些私房钱,清流们反而要质疑这当中的花费,甚至要求把报效银子给户部充饷,这岂不是找死么? 从那一次,翁叔平才知道,“园工”何以成了两宫皇太后的“逆鳞”,谁触谁倒大霉。 而这一回仁曦太后当着自己的面旧事重提,明显是在敲打自己这个清流领袖! “臣主事户部,竟不能为皇太后分忧,真是罪该万死!”翁叔平深知在这样的时候,“态度”是最重要的,是以立刻跪倒在地表了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而刚才想要借机填掉林义哲挖下的大坑的念头,也就此抛到了九霄云外。 “行了,翁师傅也不必自责了,这事儿也不是着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仁曦太后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我们姐妹的苦处,也就是了。” 翁叔平赶紧叩首谢恩,这时仁曦太后又转头对李涟瑛说道:“李涟瑛,把那张画报儿,拿给翁师傅看一看。” 翁叔平一听到“画报”这两个字,心里便又是咯噔一下子。 李涟瑛上前将一份今天的《点时斋画报》递到了翁叔平面前,翁叔平接过一看,上面赫然画着高弘超被一帮女人追讨要债,又是冷汗直冒。 “朝廷三令五申,官员不许狎伎,可这高弘超身为御史,竟然敢知法犯法,更可恶的,竟然还不给窑姐儿钱!这是什么东西!”仁曦太后怒道,“他们这班人,平素里吃着朝廷给的俸禄,却不说人话,不办人事!成天想着从我们姐妹手中掏银子,还要看着我们姐妹的花费,说要把银子花在有用的地方儿。可看看他们把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上了?我大乾竟然有这样的官儿,当真是朝廷之耻!百官之耻!” “皇太后息怒!”翁叔平此时全身颤抖,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翁师傅不必惶恐,你的品行,我们姐妹向来是知道的。咱们大乾的官儿,也不都是象这高弘超一般。”看到翁叔平给吓得不轻,仁安太后说道,“不过这高弘超的事儿,需得严查,此等风气,绝不可长!” “姐姐说的是,就照姐姐说的办罢。”仁曦太后又看了翁叔平一眼,对仁安太后说道,“这《点时斋画报》敢揭这种品行底下之人的底儿,忠义之心溢于纸上,看样子是没白受朝廷嘉奖呢。” 翁叔平此时深恨《点时斋画报》,刚想说的“《点时斋画报》如此描绘朝廷命官,不顾朝廷颜面,该当治罪”的话,又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高弘超这些人,苛责他人,宽贷己身,着实可恶!他们不是上折子查内务府在园工上面的花销吗?我这回便要查查他们每个人的花销,看看他们是不是把朝廷给的俸禄,都花在了窑姐儿的身上!”仁曦太后又道。 听到仁曦太后竟然准备要查清流言官们的个人花销,登时心惊胆战,连“皇太后息怒”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翁师傅这就跪安罢。”仁曦太后重又瞥了一眼翁叔平,淡淡的说道。 翁叔平谢恩,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出了“永庆长春”,上了小火车,可能是小火车开得太快,车上的太监又忘记了关窗,受了些风寒,一回到家,翁叔平便病倒了。 尽管病倒在床,但翁叔平还是赶紧派人把自己最得意的一些门人子弟叫了来,将今天的召对内容透露给了他们,并建议那些曾上折子要皇太后把园工款给户部充饷的言官赶紧“上表自劾”,免得蹈了高弘超的覆辙。至于高弘超,翁叔平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了他什么了。 当夜,翁叔平在自己的日记当中记下了“召对不称旨,肝气发,夜不能寐”几个字。 而就在清流们因为黄树兰和高弘超所引出的一连串的麻烦而乱成一团的日子里,林逸青则一身轻松的带着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到达了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乡----福州。 但到了福州之后的林逸青,并没有去林义哲家里探望,而是直接先去了福州船政局。 林逸青一行人来到船政衙署。看到头门前立有两头石狮,林逸青一时间不由得又有些恍惚。 因为这对石狮,他以前见过。 那还是一次和爱好历史的朋友们外出旅游,参观福州船政文化景区,在船政轮机车间厂房门前见到了这对石狮。 据导游的介绍,船政衙署头门前的这对石狮,是于船政厂区建设初期,主管全局的船政提调周开锡在福州南后街著名的惠安石匠世家“蒋源成”石铺订做的,原来立于船政衙署头门前。在所谓的“特殊历史时期”中,石狮被视为“四舅”,遭敲砸翻倒,从此不知下落。1986年5月文物工作者从铁路路基下挖掘寻获,经修复后陈列在船政轮机车间厂房门前。 而这对见证着船政兴衰的石狮,依如往昔般注视着自己。 想到历史上耗费无数人心血的船政的惨淡结局,林逸青的心不由得隐隐作痛。 在后世那个荒唐的年代,陷入到颠狂状态的人们,都干了些什么? 林逸青看到衙署头门两侧题有一副楹联,不由得轻声吟诵起来。 “且漫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即是格致关头,认真下手处;何以能精益求精,密益求密,定须从鬼神屋漏,仔细扪心来。” 林逸青知道,这便是乾国第一任船政大臣沈佑郸为船政题写的楹联。沈佑郸正是借这副楹联,表达了自己建设船政,排除万难百折不挠的决心。 在头门之内,船政衙署的仪门两侧的楹联则更让他心怀激荡。 “以一篑为始基,从古天下无难事;致九译之新法,于今中土有圣人。” 此时此刻,林逸青又一次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处于历史当中。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船政 对于这个时代的福州船政局的历史,他做了不少的功课,根据他收集到的信息和从李绍泉那里了解的情况,这个时代的船政,因为林义哲的关系,成绩要比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的船政大得多。 福州船政局建造的第一艘轮船,名为“万年青”,当时总理船政大臣沈佑郸亲自为这第一号轮船命名,其中可谓寄寓着无限深意。其时船政厂区内举目还大都是低矮的临时板棚,而就在这样艰苦、简陋的条件中,中外员工努力建造而成的“第一号轮船”终于问世了。 “万年青”号属于船政五年造船计划中的150马力大轮船,船型上大致可以归纳入炮舰一类。“万年青”号的设计母型是法国的“lamotte-picquet”级炮舰。“lamotte-picquet”级炮舰是法国开工于9058至9059年间的一级蒸汽军舰,同级一共建造了5艘,该级舰排水量687吨,舰长54.55米、宽8.52米、吃水3.22米,装备一台蒸汽机,功率虚数150马力,实数570马力,航速7.9节。这级军舰船型上很类似风帆时代著名的快速船----飞剪船,外形修长优美。从外观上看,“万年青”号与“lamotte-picquet”级几乎一模一样,但又并不是单纯的按样仿造,“万年青”号在尺寸、吨位上都进行了扩大,这一点就是为了满足左季皋提出的“兵商两用”目的,在原本炮舰的设计上增加货舱,以便同时具备炮舰和货船双重身份。后来林义哲促使船政放弃了“兵商两用”的错误思想,9071年1月12日,改造后的“万年青”号航试成功。改装后的“万年青”号拥有120毫米主炮两门(首尾布置),75毫米副炮6门(舷侧布置,一舷3门),成为了一艘真正的炮舰。 “万年青”号的排水量达到1450吨,几乎是母型的一倍,舰体水线长68.02米,全长76.16米(不含舰首的斜桅),也大于母型,但是“万年青”号的舰宽8.9米,与母型相近,舰宽不动、加大了长度,使得“万年青”号在外观上看起来更为修长。吃水方面,“万年青”号重载时舰首吃水4.03米、舰尾吃水4。64米,这样的吃水当时在国外并不算很深,但乾国沿海港口大都没有过机械疏浚,水深较浅,“万年青”4米多的吃水对于很多乾国港口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万年青”号的动力系统由一座蒸汽机和两座锅炉配合组成,采用单轴单桨推进形式。蒸汽机的样式是英国制造的立式二汽缸往复式,高3.84米,基座宽2.88米,长3.2米,功率虚数150马力,实数600马力,与母型“lamotte-picquet”级炮舰装备的蒸汽机功率相近。与蒸汽机配套的两台锅炉同样是购自海外,属于方形燃煤锅炉。这种锅炉当时的蒸汽舰船上广泛使用(英国海军早期的“勇士”号等著名蒸汽军舰都是使用的这种样式的锅炉)。方形锅炉实际上是一种低压锅炉,“万年青”号的两台方形锅炉工作压力2.75个大气压,因为军舰宽度较窄,两台锅炉锅炉采取的是炉门分别朝向军舰首尾的背靠背安装样式,而非大型军舰上炉门分别朝向军舰左右舷的布置。朝向军舰前方的锅炉高3.39米,宽5米,纵深3.16米,有5个炉门,朝向军舰后的锅炉只有4个炉门,高、纵深和前方的锅炉一样,宽度则只有4米,两台背靠在一起的锅炉共用一个大燃膛。为方便燃煤就近补给,又在两座锅炉的炉门前方各安排了一处煤舱。 “万年青”号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风帆军舰的特点,船首装有斜桅,主甲板上分布着三根略微向后倾斜的主桅(其中前桅带有横桁,中、后桅只有斜桁),必要时可以挂起风帆航行。“万年青”号的露天甲板上建筑非常简单,中桅前方是机舱棚和烟囱、风筒,对应的锅炉、蒸汽机就在其下方的舰体内,烟囱之前不远是全舰的指挥中心----横跨两舷的飞桥,上面装有标准罗经,两翼安装航行灯,飞桥之下是一间木制的操舵室,并没有后来军舰上必备的装甲司令塔。作为那个时代军舰的通例,除了操舵室里的主液压舵轮外,“万年青”号后桅之前还有一套备用的人力舵轮,因为军舰吨位较小,因而配备的是双联舵轮。 “万年青”号使用的是非常漂亮的法式涂装。舰体全部涂刷成天蓝色,由于船体是木制,为了让水下部分耐腐蚀,水线下的船体用铜皮包裹,因而水线下的颜色是铜色。这种优美的涂装在乾国百姓眼中是头一次出现,令观者赞叹不已。虽然“万年青”号是一艘军舰,但是修长的舰体、华丽的涂装,使这条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十分美观。 “万年青”号军舰的建造经历了整整一年,在舰体规模初具之际,船政厂区内,随着从海外购买的机器运到,转锯车间、钟表车间(生产航海、蒸汽机用仪表、器材)等也已经建成,漂亮的欧式厂房成为当地一景。正当众人都在围绕着“万年青”的建造和船政建厂事务忙碌时,9069年2月8日,船政大臣沈佑郸带同洋员、官员举行仪式,拜祭妈祖,将一块龙骨捧上了第一号船台之旁的船政第二号船台,又一艘新船开工了。 这一天兴工的这艘轮船属于福建船政五年计划中制定的80马力军舰,按照最初的设想,80马力军舰属于“乘船厂闲工”,见缝插针建造的小型附带产品。当船政从暹罗等地采购的木料源源运到,第一号轮船“万年青”船体即将告成时,80马力军舰的建造便顺理成章提上议事日程,船政大臣沈佑郸决定趁船材储备丰富,不等第一号轮船完工,就势同步开始兴造,提高造船效率。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湄云”、“福星” 和“万年青”号一样,这级80马力军舰也属于全木质蒸汽动力炮舰,设计图纸来自法国,母型和“万年青”号一样,船材、机器基本为进口品,由船政总工程师法国人达士博监造。这艘编号为船政“第二号轮船”的80马力军舰排水量515吨,舰体长51.8米,宽7.48米,舱深4.57米,吃水3.39米,无论是排水量还是外形尺度,都比第一号轮船小了不少。也正因为此,与“万年青”等150马力大轮船着重考虑布置货舱的做法不同,80马力轮船体格较小,改造装货潜力不大,因而在设计上显得较为专一,着重考虑了炮舰和侦报舰功能,幸运的成为一级专门的炮舰。为了加强侦报舰的功能,在林义哲的建议下,第二号轮船选用的蒸汽机是一座法国最新研制的卧式的150马力小型复合式蒸汽机(法国人因为自己对这项新技术不放心,所以先让乾国人先当冤大头试试),采用卧机便于将蒸汽机的安装位置控制在水线以下,利于战时的安全。单轴单桨推进,设计航速12节。 第二号轮船的舰艏线型与“万年青”没有明显区别,还是带着漂亮的飞剪艏。第二号轮船装有两根主桅,位于烟囱前后,前桅带横桁,可以挂方帆,后桅只有挂纵帆的斜桁,使用风帆动力航行时,可以转动后桅的纵帆来调整军舰航向。另外第二号轮船在船首还有前伸的斜桅,但是倾斜度较小,长度也很短。 第二号轮船的武备包括一门威力较大的120毫米口径法制前膛炮(9068年制造)和4门75毫米普鲁士制造的后膛炮(舢舨炮),考虑充分发挥作为主炮的120毫米火炮的火力,这门火炮安装在飞桥前方的露天甲板上,火炮炮架下方有很多圈方向不一的轨道,可以根据需要将火炮沿着轨道推向军舰左右舷使用,以加强某一舷的火力,这种作法称成为换门架式。剩余的4门75毫米副炮则分别安装在烟囱之后的露天甲板两舷。 舰上的飞桥位于军舰中部,横在两端高大的舷墙上,飞桥底部设有木制操舵室,飞桥甲板上安装有罗经等航海设备,第二号轮船的备用舵轮推测位于船尾甲板上。 由于船体较小,加之船政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已经通过“万年青”的建造获得了很多经验积累,第二号轮船的建造速度显得非常之快。9069年6月21日,船政大臣沈佑郸上奏报告6月10日“万年青”下水事宜时,第二号轮船的骨架已经搭建完毕,船壳板也已经封钉了三分之一,此时距离该舰开工不过刚刚四个月,“第二号轮船自开工以来,匠作等驾轻就熟,工程较速”。同时,沈佑郸上奏,给第二号轮船命名为“湄云”。 在“万年青”北上天津接受朝廷检阅时,“湄云”的船体建造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锅炉、轮机均已就位,经船政总监督法国人日意格提议,为了缩短下水以后的舾装时间,很多舾装工程也一并开始。12月6日,船政举行仪式,祭告妈祖、江神、土神,和当初“万年青”下水的方法一样,“湄云”舰乘当天中午大潮下水成功。在船去台空的第二号船台旁,如式搭建的第三号船台当天又举行了新船开工仪式,新造的军舰是与“湄云”同级的第三号轮船。 “湄云”舰从开工至下水总共花费十个月左右时间,较第一号轮船“万年清”的工期快捷了许多,创下一项乾国自造轮船的记录。同时让人惊叹的是,无论“万年清”亦或是“湄云”,其舰员与军舰的磨合速度之快非常罕见,全无大型舰船驾驶基础的乾国官兵,现在已能顺利地驾驶舰船航向大海,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而就在“湄云”舰下水当天安放龙骨开工的第三号轮船,由于上百幅肋骨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制造完毕,所以施工速度相当之快。第三号轮舰仍由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监造。沈佑郸已为新舰定名为“福星”。“福星”舰得以快速施工,说明船政工人建造这艘轮船时手艺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福星”舰与“湄云”同型,尺度、动力系统等各项参数都一致,采用了普鲁士制造的75毫米后膛炮,显示着设计的改良进步,“湄云”与“福星”在外观上有几处细微的差别。这两艘军舰在后桅之后的舷侧都各开有炮门,用来布置副炮。然而最后这组炮门的位置却不尽相同,首舰“湄云”最后一组炮门较为靠近船尾,建造“福星”时似乎是觉得这一设计并不合适,将炮门前移,“福星”最后一组炮门的位置要比“湄云”的靠前,位于后桅附近的吊艇架下方。 另外,“湄云”舰桅杆两侧的绳梯在船舷上的连接方式与“万年清”相同,都是在舷外增加托板,绳梯末端通过三眼滑轮固定在托板上,颇有风帆战舰时代的古风。而“福星”舰则取消了舷外的托板,而是直接将绳梯通过松紧螺丝固定到舷墙上。也足以看出“福星”建造时相对于首舰“湄云”的改进。 在“湄云”、“福星”两艘军舰接连完工时,船政江边的“拉伯特”式拖船坞已然大功告成,船政从此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船坞。 “拉伯特”式船坞既不同于普通的干船坞,也不是一般的浮船坞,其设计首创于法国,当时世界上仅法国建成过一座,船政的拖船坞在规模和先进程度上完全超过了前者。原本在规划船政建设方案时,日意格等人推荐船政开挖建造一座石制干船坞,但由于一开始船政厂区地质不适宜,容易发生渗水或者坍塌事故,在改选于青洲修建石船坞后,因为考虑到干船坞建造时间长,花费巨大,此时船政经费并不十分宽裕,于是选定建造需时较短、较为省费的拖船坞。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拖船坞、运输舰 拖船坞位于船政船厂的江岸边,宽35.9米,长97.4米。其构件主要购自法国,分水中和岸上两个部分。在靠近江岸的水中开挖江泥,打实基础,安放了由42扇铁制框架组成的船坞基座,9070年3月26日早晨,全部安装入水。由于担心潮水将铁架冲动,工人们又在各扇机架的连接空隙间用石块填塞,基座靠近江岸的一头较高,为11.2米,靠近江中的一段高度只有0.3米,整个基座犹如从江岸伸向江中的斜坡。 安装之后,工人们又在每扇铁架表面安装两道铁轨,以承载拖船胎架。这座拖船坞在设计时为了实用考虑,将42件胎架分为17件长37.7米和25件长59.7米两组,小型船和中型船可以各用一段,而不必启动整个拖船机器,如果大型船只上坞时,则只要把两组拖船机同时启动即可。对应42件拖船胎架,在拖船坞的岸上安装了一座功率44马力的蒸汽机,带动42部拖船机,拖船机里有钢索分别连接往42个拖船胎架,船只乘涨潮时驶到拖船胎架上方,落潮时自动搁坐在胎架上,启动拖船机就能把军舰横向从水中拉到岸上。 船政的拖船坞采用的是横向牵引的方式拖拉军舰入坞。采用横向牵引的好处是可以保证整条军舰都能拉出水,而纵向牵引一旦军舰过大,就有可能出现因为拖船轨道长度不够,军舰一半出水,而另一半还在水中的情况。 船政的拖船坞设计最大可以拖排水量2500吨的军舰上岸,工程经法国工程师指导施工,在9070年春季即安装完毕。4月3日首先启动小拖船胎架进行试验,将“长胜”轮船拖曳上岸,花费两个小时。4月7日,“福星”号缓缓靠近江岸,停泊在长59.7米的中等拖船胎架上方,成了试验这组机器的第一艘军舰,25台拖船机一起启动,四个小时之后“福星”便被拉到了岸上。此后“万年青”又靠近拖船坞,小、中两组拖船胎架同时启动,也是四个小时就稳稳地上岸。从此,船政军舰的基础维护设备得以解决,不用再借助外商船坞油修。 早在9070年6月12日,船政大臣沈佑郸上奏朝廷,报告第三号轮船“福星”舰成功下水,同时提及继“万年青”号之后船政的又一艘150马力轮船已经开工建造,并已为其预先命名为“伏波”。 在“万年青”号改造工程完毕之后,林义哲上报朝廷时,再次详细阐明“兵商两用”船型的弊病,朝廷于是正式谕令船政不必再造兵商两用船。这意味着船政真正摆脱了左季皋留下的错误指导方针的束缚。由于船政所造战舰已有相当规模,据此沈佑郸决定,再造的150马力轮船为专用的运输舰。 根据沈佑郸的要求,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和乾国技术人员在第一号轮船“万年青”的基础上进行了再设计,创制了新的150马力运输舰的方案。在“万年青”的基础上缩减了运输舰的长度,适当加大了船宽。经过这样设计出来的“伏波”舰,似乎可以认为是“万年青”号的改进型。然而实际上,新的150马力轮船“伏波”不仅仅是做了尺度的调整,其设计的其它很多方面都已经和“万年青”有了本质的区别,属于船政的洋员和中方技术人员在已有的经验基础上创造出的全新舰种。 建成后的“伏波”级依旧是全木质炮舰舰型,排水量1258吨,主甲板以下的舰体部分外观上和“万年青”非常相似,但货舱容量却大大增加,达到了720吨,是一艘专门用于运输载货的运输舰。 “伏波”舰的龙骨在铺上船台时,新生的船政已经拥有了制造大型军舰的经验,船政的技术人员、工匠等对这艘式样类似“万年青”的运输舰应当如何兴工,都是轻车熟路。加之船政大量的车间厂房已经陆续落成,设备条件较初创时改良很多,“伏波”舰的建造速度因而相当快捷,在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的主持下,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就基本竣工。相比最初的“万年青”号,施工效率有了飞速的提高。 在乾国轮船招商局成立后因船只规模较小,实力单薄,难以同外国公司竞争。为了从速扩充轮船招商局的船队,创办者李绍泉试图购买更大型的轮船,但却一直未能成功,因为外国掮商送来供选购的,无一例外的都是些二手货,“价昂质劣”,正当李绍泉感到无从措置的时候,船政“伏波”级运输舰下水的消息传来,李绍泉大喜过望,立刻决定从船政购入这些新式运输舰。 在轮船招商局成立之前,李绍泉在打报告向朝廷申请的时候,便提出招商局的船只应当从江南制造局、福建船政的船只内领用。只是当时船政和江南制造局都在大造军舰,没有船只可用。与因为剿灭教匪军时,淮军擅自越境进入过自己势力范围的浙江为由而终生视李绍泉为大敌的左季皋不同,沈佑郸并没有因此而对李绍泉掣肘,而是事事以大局为重,加之林义哲成立船政枪炮所制造林氏机枪时,曾得到李绍泉的大力支持,因而双方的合作并无障碍。沈佑郸明白招商局的成立对乾国航运事业意味着什么,在了解了招商局的困难之后,沈佑郸决心大力支持招商局同外国航运公司竞争。 经过协商之后,代理船政大臣的夏献纶决定将已经造好的“伏波”级运输舰的头两艘“伏波”、“永保”先行交付轮船招商局使用,后续新造的“海镜”、“琛航”、“大雅”、“永清”四艘同级舰建成后也归招商局。所有六艘“伏波”级运输舰招商局只付半价即可。消息传出后,上海的西方媒体无不嫉妒,尤其是英国轮船公司,“我们听说福州当局把两只福建船政建造的最大的轮船半价卖给招商局,这样的馈赠当然大大有助于招商局,使他们可以用比已经减倒最低限度运价的外国对手还要低的运价运营,而且这样还有利润。”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威远”到“福靖” 早在“湄云”舰下水后不久,9069年的冬天,船政的工人、技术人员和洋员便开始对后来装上“伏波”号的150马力蒸汽机及配套锅炉画图研究。制图工作由位于轮机车间楼上的“绘事院”进行。在洋员的指导下,绘图学生们一笔一笔详细地勾勒各种总分图纸,完成的图纸交由木模车间,“刻木以肖其形”,制成全套模具。再依照模具由打铁、铸造厂制成成品,最后在轮机车间里打磨、合拢组装。在轮机车间组装蒸汽机时,隔壁的水缸车间也在仿造配套的两套锅炉。9071年的春天,水缸车间首先报喜,两座方形低压锅炉成功制成,沿着从水缸车间通向船台的铁轨推出,吊装进了船台上的“永保”船体内。 “永保”号下水后进行航试,测得逆风逆潮时航速为10节,顺风顺朝时可达13节,与采用同功率进口蒸汽机的“万年青”、“伏波”没有多少区别,“船极灵捷平稳,机器搭配亦均合宜,与购自外洋者无异。” 从“万年青”至“伏波”再至“永保”的短短几年时间里,船政的150马力轮船经历了完全按照外国图纸,用买来的现成舰材合拢建造,到自行更改设计,独立制造,最后完全实现了核心部件的国产化。蒸汽时代科技的结晶----蒸汽机,现在已经诞生在乾国人自己的手中。 林逸青在得知这个时代的船政竟然能够自己生产蒸汽机,也禁不住在心里感慨万端。 十年之前,乾国尚在英法联军兵临北京城郊,焚毁清绮园和城下之盟带来的创痛中苦苦挣扎,而现在竟然摘取了蒸汽时代的桂冠,在全无近代工业基础的乾国,这种成就无异于一次伟大的技术革命。 带有一颗乾国“心”的“永保”号大获成功,使得船政上下倍受鼓舞。自禁烟战争以来,感受到西方科技力量的乾国人一直都梦想拥有和西方列强同样的实力,“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以此作为自强之道,但是大都通过购买“器”来实施,很少有人敢于尝试看来无异于与虎谋皮的从洋人那里直接学习奥秘绝技的制器之法。而船政通过对外国技术人员推行的一套有效的合同规范、金钱激励的机制,加之乾国官员、技术人员和工人的努力,终于成功的实现了这一梦想。 那时的船政,在建造“伏波”级的后续舰的同时,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开始了新式铁胁木壳巡洋舰----“威远”级舰的建造。 “威远”舰是船政建造的第一艘铁肋木壳巡洋舰,标准排水量1700吨,是完全屏弃了“兵商两用”思想的纯粹军舰,舰长71米,舰宽10米,吃水5米,动力采用康邦250马力蒸汽机,配备190毫米换门架式主炮2门,140毫米炮7门,其中艏楼是1门140毫米炮和1门换门架式190毫米炮,两侧共6门140毫米炮,舰尾又是1门换门架式190毫米主炮,另外“威远”配备有极具威力的近战武器----“林氏机枪”6挺,是当时船政建造的火力最为强大的战舰。 从外形上看,“威远”舰有别于以往的船政军舰采用的飞剪首,是典型的撞角首,而且是当时法国海军招牌式的“大鼻子”撞角首,6米长的大鼻子撞角显得霸气十足。“威远”舰的航速为14节,在船政也是首屈一指的。采用全新工艺,配备全新蒸汽机的“威远”舰一经问世,引起了多地督抚的羡慕心动。但是没有立刻外调。个中缘由,便是中枢有意要让法国人见识一下乾国在造船工业方面的进步,因而特准林义哲出使欧洲时,乘坐“威远”舰(“此次使臣走去外洋,不必租赁外轮,可乘船政新造之舰‘威远’前往”),以向西方国家展示实力。“威远”舰成为第一艘到达欧洲的东方国家的蒸汽军舰,并参加了法国新皇帝拿破仑四世为加冕大典而在普雷斯特举行的盛大阅舰式。 在“威远”建成不久,同属“威远”级的“超武”舰和“澄庆”舰也先后下水。“超武”、“澄庆”二舰无论从外形、设计以及各种尺寸,均与“威远”舰相同。而且“超武”和“澄庆”二舰所用的所有龙骨、铁肋都是乾国技术人员自已仿造的,选配的动力型号也与“威远”舰相同,舰上的康邦式蒸汽机也是由乾国工人自造的。两舰是彻头彻尾的国造产物。沈葆桢在给朝廷的奏折里不无自豪的说:“至‘超武’、‘澄庆’二舰,肋骨、轮机及船上所需各件,均系国工仿照外洋新式,放手自造,与购自外洋者一辙。” “威远”级舰因价廉质优而倍受沿海各省督抚青睐,是以同属“威远”级的“横海”、“康济”两舰建成后,应直隶总督李绍泉的请求,同“威远”一道调入北洋,成为了北洋水师的第一批主力战舰。 尽管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在林义哲领导下的船政并未止步不前,而是继续开发新的舰型,于是在“威远”级的基础上,一级划时代的战舰----“福靖”级轻型装甲巡洋舰诞生了。 为了对付日本海军的“东”号和“龙骧”号两艘铁甲舰,林义哲要求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紧急修改“威远”级的设计,为“威远”级的后续二舰“福靖”、“建靖”加装装甲,将其改装成为轻型装甲巡洋舰。于是达士博重新修改了设计,在舰体四周敷设了一层75毫米厚的装甲钢板,一些关键的要害部位则加装两层钢板,使装甲厚度达到150毫米,可以抵御大口径火炮的轰击。尤为难得的是,乾国工人按照达士博的设计,对船壳板也进行了特别加厚,特意让船壳板和装甲板外缘齐平,使船体更为坚固。 由于很早就对日本人的无孔不入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为了保证在未来的反对日本侵略苔湾的战争中能够占得先机,对于“福靖”号和“建靖”号的建造和加装装甲工程,林义哲采取了最为严格的保密措施。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的船厂我的船 在林义哲的命令下,工人们不辞辛苦的搭建起了巨大的木棚,将两座船台完全遮蔽起来,林义哲同时下令增派人手,以勘合验明身份,严格出入,没有勘合的人一概不许进入。象身为船政大臣的沈佑郸,就因为视察时因忘带勘合亦未能进入船台区。正是因为这些严格的措施,日本方面对于船政把“威远”级巡洋舰的后续两舰改造成新式轻型装甲巡洋舰一事,茫然无知,毫无察觉。是以在随后爆发的海战中一败涂地,而“福靖”级装甲巡洋舰也因此为世人所瞩目。 想到林义哲站在“福靖”号的飞桥上指挥作战的情景,身为军人的林逸青禁不住周身热血沸腾。 在“福靖”、“建靖”两舰完工之后,船政局的造舰资金也基本告罄,为了保证海军的建设发展,朝廷不但恢复了船政每月5万两银的运营费用,并且命令继续建造战舰,“以备不时之需”,并称“户部有款可拨”,在朝廷的财政支持下,船政又开始了新舰的建造。而新造的这两艘军舰,从建造伊始便确定了她们的使命----海外驻防。而在击败日本,对日本的狼子野心依然充满警惕的林义哲,在北京时便给这两艘军舰起好了两个威震远夷的名字:“元凯”和“登瀛洲”。 “元凯”和“登瀛洲”是“威远”级的改进型号,除了增设75毫米的装甲带之外,火炮也有了较大的变化,原先威力巨大的两门190毫米主炮被撤除,全部改为8门140毫米后膛炮,首尾各1门,两侧各3门,除此之外,还增加了机关炮的数量,舰上一共配备有5管40毫米哈乞开斯机关炮和单管40毫米机关炮各8门,林氏机枪6挺。 从“元凯”和“登瀛洲”的第一块龙骨铺设在船台上的那一天起,意味着未来乾国第一级驻外军舰的诞生。 除了“元凯”级驻外军舰,船政还建造了“飞霆”级高速通报舰以及可用于内河作战的浅水炮艇。 林义哲所主持的船政所取得的成就,令林逸青赞叹不已,但想到现下福州船政局的处境,林逸青又不免有些担忧。 他已经从李绍泉那里知道,因为朝中守旧派的反对和暗中破坏,船政又一次被经费不足的难题所困扰,正在进行的新一级“开济”级军舰的建造,面临半途而废的危险。 林义哲在世时,船政也曾多次面临经费不足的困境,多亏林义哲使出浑身解数,多方筹措,才将船政维持了下来。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大乾帝国才有了第一支实力颇为不俗的蒸汽舰队。 但现在林义哲已经不在了,目前的总理船政大臣丁雨生虽然才能出众,又有直隶总督李绍泉和两江总督沈佑郸的帮助,但他显然没有林义哲那么多的来钱渠道,难以保证船政的后续发展。 更何况,因热心洋务而被冠以“丁鬼奴”之称的丁雨生也和林义哲一样,受到朝中守旧大臣和士林的敌视,还要应付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 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保住船政这自己手中最张有份量的王牌呢? “我们要进去吗?”看到林逸青在船政衙署门口屹立良久,面色阴晴不定,桐野千穗在一旁轻声的问道。 “不用了,我们不进去。”林逸青打量了一眼岗亭内持枪而立的红衣哨兵,摇了摇头。 林逸青原本打算来船政衙署拜会船政大臣丁雨生,但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自己欲要取得丁雨生的信任,势必要在他面前展露真容,虽然船政官员们大都是林义哲的旧部下和亲信,但这里毕竟人多眼杂,一旦消息传出,很可能会带来**烦。 现在这样的情况,知道自己真实面目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桐野千穗问道。 “我们去造船厂看看吧。”林逸青说道。 当林逸青带着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来到船政厂区时,赫然发现,这里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戒备森严,而是任由人们进出。除了工人技师之外,还能看到很多前来参观的人,他们当中有乾国人,也有外国人。 大批工人围着船台忙碌,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林逸青看到总工程师达士博和副手安乐陶、斯弓赛格等洋员以及魏瀚、陈兆翱等船政学堂学生正围在一处,商议着什么。 熟悉历史的他,见过这些人的照片,很容易便认出他们来。 林逸青没有马上走近船台,而是立在那里观看着施工。他看到工人们用吊机将一块块巨大的钢板吊起,运到架上施工。此时“开济”号的一条条巨大肋骨冲天而立,阳光透过木棚的窗户照在上面,发出幽幽的乌光,虽然舰体还没有成形,但已经显出这艘未下水的战舰的高大雄伟。 林逸青仔细地察看着“开济”号已经建成的部位,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但他还是能从平整乌亮的肋骨表面和整齐的铆钉上,看出乾国造船工人的精熟技艺。 “这里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守卫。”桐野千穗小声的对林逸青说道。 “这艘军舰的建造应该不属于保密工程,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人参观。”林逸青轻声回答道,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船台。 这艘正在建造中的战舰,应该是林义哲未完成的心愿之一吧? 现在的林逸青,还看不出这艘战舰的设计主旨,但他猜想,里面一定有林义哲自己的设计! 想到林义哲能够亲自指挥自己设计的战舰作战,林逸青的心中满是羡慕之意。 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和军事发烧友,他对海军舰艇的设计可以说相当的痴迷,尤其是前无畏时代的蒸汽铁甲战舰。 他所收藏的军舰模型中,最为珍爱的,便是前无畏时代的战舰。他曾不止一次的自己设计和改装过那些模型,做出自己最喜欢的舰型来。 林逸青突然意识到,他有了实现建造自己设计的军舰的机会。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船台邂逅 林逸青信步朝着船台走去,很快他便来到了船台下,周围正在施工的工人们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满眼热切光芒的年轻人,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林逸青来到了“开济”号的巨大铁肋之前,伸出手抚摸着那略带粗糙的钢铁表面,心中激动不已。 这是我的战舰!这里是我的造船厂! 林逸青正自心潮起伏之际,却赫然看到一个男孩也和他一样,立在一根铁肋之前,定定的观看着,小小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孩,和乾国孩子一样,也是黑发黄肤,但他的个子要比同龄的男孩要高上一个头,而且在阳光的映照下,林逸青发现,这个孩子的头发似乎带有一丝红色,并且略微有些卷曲,而孩子的黑色双瞳,也隐隐透着一丝幽蓝。 林逸青立刻便判断出了,这个男孩,应该是一个混血儿。 可这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当林逸青对这个男孩的身份感到好奇时,一个红色的纤小身影一阵风的冲了过来,林逸青定睛细看,立刻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女孩生得有如美玉雕琢一般,十分秀美可爱,她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裙,但手里却拿着一柄小小的木剑,而不是她这个年龄段的乾国女孩子经常拿着的拨浪鼓和风车。 木剑,应该是男孩子的玩具啊! 男孩专注的看着面前的铁肋,也和林逸青一样,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锻造后已经氧化成了灰黑色的钢铁表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孩儿,女孩儿显得有些气恼,竟然举起了手中的木剑,照着男孩的肩膀拍了过去。 男孩的反应十分敏捷,尽管背对着女孩儿,但他还是立刻感到了木剑的逼近,猛地向旁边一闪,女孩儿的木剑便一下子拍空了。 “你干什么?语曦?”男孩本来抽出了自己挂在腰间的木剑,但看到女孩儿之后,立刻又将木剑放下了。 “谁叫你不陪我玩,竟然跑到这里了!”叫语曦的女孩儿高高的撅起了嘴唇,跺着脚说道,“你一看到船就象丢了魂儿一样,早知道你这样,便不带你过来了!” “你比剑比不过我的,语曦。”男孩微笑道,“不是我不陪你玩,是你的剑法太差劲了。” 听到男孩连续两声叫女孩儿“语曦”,林逸青的心中不由得电光火石般一闪!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女孩儿,从女孩儿的如画眉目当中,看出了林义哲的模样。 这是林义哲的女儿林语曦! 那这个名叫“詹姆斯”的混血男孩儿,又是谁的孩子?为什么会和林语曦在一起? “少瞧不起人!詹姆斯!”听到男孩的回答,林语曦似乎生气了,“我刚和竹姨学了几招,现在就教你尝尝!” 林语曦说着,猛地上前,一剑便向叫詹姆斯的男孩刺去。 男孩扬起手中的木剑,挡了一下,两个孩子随即便乒乒乓乓的在船肋当中对打起来。 看到两个孩子打得有模有样,林逸青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詹姆斯用的明显是西洋剑法,林语曦用的则是中土剑法,而且他们两个,很明显都经过了很系统的训练! 这两个孩子虽然是在比着玩,但林逸青却已经能够看出来,他们俩的身手都很敏捷,倘若假以时日,将来都会是一把好手! 两个孩子的比试很快吸引了围观的人们的注意,但两个孩子全神贯注于比试之中,对围观者视若无睹。 这场比试很快分出了胜负,那个叫詹姆斯的男孩还是技高一筹,而且男孩力气似乎很大,最后一剑竟然将林语曦手中的木剑磕飞了。 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直向林逸青面前飞来。 林逸青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木剑。 “怎么样?你输了吧?”詹姆斯笑了起来,故作夸张的用木剑指向女孩儿的胸口。 “是你输了!”女孩儿手腕一翻,白嫩的小手中象变戏法一样的多了一柄铜管木柄的玩具小手枪! “你这是耍赖……”詹姆斯话音未落,林语曦便扣动了小手枪的扳机。 “砰”的一声,小手枪的枪口喷出了一股白烟。 男孩面色一变,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他转过身,面向惊讶的人群,伸出另一只手,向前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便扑通一下子倒在了船肋间的空隙中。 看到男孩倒下,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而女孩儿却毫不在意的轻轻的吹了一下枪管的硝烟。 看着这一幕,林逸青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当然能看出来,叫詹姆斯的男孩是在演戏,逗比剑失败了的林语曦开心。 男孩的动作,明显是受了英国戏剧的影响,带有一些莎士比亚的风格。 在感叹男孩演戏的技艺高超的同时,林逸青也不由得不佩服这个孩子泡妞的手段。 自己的童年如果和这个男孩相比,简直就可以说是清教徒一般了。 人群里似乎也有人看出来了两个孩子是在演戏嬉闹,有人笑出声来,这时男孩猛地站了起来,摆手鞠躬,向女孩儿行了一个西方贵族式的鞠躬礼。在西方的剧院里,演员们在表演结束之后,便是这样谢幕的。 看到男孩行礼,女孩儿收起了小手枪,屈腿展裙,身子微躬,也向男孩行了一个西式的答礼。 看到两个孩子互相致礼,人群中的外国人禁不住笑着鼓起掌来。 詹姆斯转头寻找着林语曦的木剑,目光很快搜寻到了林逸青,林逸青微笑着上前,将木剑递给了他。 “谢谢!”詹姆斯上前礼貌地谢了一声,将木剑接过还给了林语曦,林逸青正想问他是谁家的孩子,却听到一个柔美的女声传了过来。 “詹姆斯,你又在胡闹什么?语曦和你在一起么?” 林逸青转头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红发碧眼的白人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她穿着英国贵族妇女典型的紧身束胸镂花连衣裙,裸着纤美的脖颈和小臂,红发高绾,雪肤花貌,仪态典雅,乍一望见,恍若童话中的仙女。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女强人 “我们在这里,妈妈。”詹姆斯听到母亲用乾国语呼唤,却用纯正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林逸青看着红发女子来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两个孩子亲热的围在了她的身边。 “你们又在比剑?”红发女子看到两个孩子手里都拿着木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们就是随便的比一比。”男孩答道。 “你太不绅士了,詹姆斯,语曦是女孩子,你对待女孩子应该礼貌一些,怎么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对手呢?”萨拉语气温柔的责备起男孩来。 “语曦的剑刚才脱手了,差点伤到了这位先生,好在被这位先生接住了。”詹姆斯很机灵,转头看了看林逸青,对母亲转移了话题。 虽然男孩说的是英语,但林逸青仍然听得真切,不由得对男孩的观察力惊讶不已。 的确象男孩所说,如果刚才换了别人,很可能会躲闪不及而被木剑伤到。 而男孩是在看到自己没事之后,才开始对女孩演戏的! “您不要紧吧?”看到一身乾国装束的林逸青,红发女子立刻关切的用乾国语问道。 “我没事。”林逸青笑着用英语回答道,“您的儿子和女儿非常可爱,也非常优秀。” “谢谢。”红发女子微笑着点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不过,他们并不是兄妹……” 听到红发女子的话,林语曦的脸有些红了,红发女子注意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冲林语曦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林语曦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依偎在了她的身边。 林逸青看着面前的红发女子,总觉得她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他脑中浮现出了和林义哲在一起时的梦境! “……这位是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子爵,这位是萨拉,他的女儿,我们有一笔高尚的生意在做,虽然我死了,但这笔生意是不可以停止的,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帮我完成这笔对他们和我们都至关重要的生意……” “我们以前见过吗?先生?”萨拉注意到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的。我们以前见过。”林逸青回过神来,向萨拉鞠了一躬,“不过是很偶然的机会,您可能不记得我了,夫人。” “那请问我在和谁说话?”萨拉回了一礼,问道。 “在下洛子文,草字苍山。很荣幸在这里见到您,陈夫人。”林逸青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到面前的陌生人叫出了自己夫家的姓氏,萨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她立刻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 见到林逸青叫这位女子陈夫人,桐野千穗不由得面现惊讶之色。 “见到您非常高兴,洛先生。”萨拉注意到了林逸青身边的桐野千穗眼中的讶异目光,可能是被她的美丽所吸引,目光竟然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是内子赵玉桐。”林逸青给桐野千穗做了介绍,萨拉向桐野千穗微笑答礼,桐野千穗这才回过神来,也微笑着点头还礼。 “洛先生和夫人应该是新婚不久吧?是来福州观光的吗?”萨拉问道。 “我是来福州作生意的。”林逸青微笑着回答道,“我是个生意人,最喜欢谈高尚的生意。” 听到林逸青说出“高尚的生意”这一句,萨拉的身子竟然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林逸青,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但转瞬即逝。 “那太好了,恰好我也喜欢高尚的生意。”萨拉的目光转为低垂,平静地回答道。 二人并肩的向外走去,离开了船台,两个孩子则蹦蹦跳跳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可能是很喜欢桐野千穗这位新出现的漂亮阿姨和侍立在这位阿姨身边的“英俊男孩”上原勇作,他们俩有意无意的来到了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的身边,搭起话来。 “洛先生和夫人要在福州停留多久?” 远离参观的人群之后,萨拉转过头,望了一眼正在建造中的“开济”号,轻声问了一句。 “会停留一段时间。”林逸青答道。 “我住在罗特希尔德办事处,如果洛先生有时间,我想邀请您一起喝下午茶,我们好好谈谈‘高尚的生意’。”萨拉转头望着林逸青,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我一定会去拜访。”林逸青迎着她的目光,微笑着回答道。 “你来找我玩吧!”不远处,林语曦竟然向上原勇作发出了邀请。 上原勇作看着面前娇憨可爱的林语曦,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忘记了回答她。 “我们走吧!孩子们。”萨拉的话让上原勇作回过神来,他立刻冲林语曦使劲点了点头。 在将林语曦送回林府之后,萨拉回到了罗特希尔德家族在福州的办事处。她一进门,便直奔自己的房间。 将自己房间的房门锁好之后,她来到一个保险柜前,取出钥匙打开了柜门,将里面厚厚的一摞信件取了出来。 这些信,都是林义哲写来的。 萨拉轻抚着这些信的信封,看着上面的邮戳日期,剪水双瞳中渐渐有莹光闪动。 此时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间滨海别墅里的小小书屋,自己和父亲同林义哲的开怀畅谈…… …… “上一次,您的提醒让萨拉给我们的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您可以把我今天对您的计划的支持看做是那一次帮助的回报。”莱昂内尔·内森·梅耶·罗特希尔德子爵----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掌舵者,也就是萨拉的父亲----看着林义哲说道,“也许这么做的风险会很大,但我愿意试一试,帮您实现您心中的梦想。” “而为了感谢您的支持,子爵阁下,我也将用我全部的力量,帮助您实现您心中的梦想。”林义哲含笑回答道。 “我心中的梦想?”听了林义哲的话,内森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锡安山之梦。”林义哲定定地看着内森,说道。 内森的瞳孔骤然紧缩,身子也僵在了那里。 而坐在父亲身边的萨拉,脸上也现出了惊愕之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锡安山之梦 “恕我冒昧,子爵阁下。”林义哲注意到了内森的异样,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便接着说了下去,“您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让千年流浪的犹太民族重新回到圣城耶路撒冷么?” “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象伟大的先知摩西带领犹太人民打破法老的枷锁,走出埃及那样,回到上帝赐予的应许之地么?” 内森怔了怔,忽然用希伯莱语吟唱起来。 林义哲不懂希伯莱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从他唱诵的调子听来,应该是犹太人的古老诗篇。 内森只唱了一句,声音便哽咽住了,眼角也渗出了泪花。 这时,坐在父亲身旁的萨拉接着用英语唱了起来: “在巴比伦河畔,我们坐下,一想到锡安,我们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 “他们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的歌吧。” “可是,我们怎么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烧焦残废!” “耶路撒冷啊!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最喜乐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再也不能发声……” 听到女儿的歌声,内森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萨拉一曲唱毕,莹蓝如宝石般的双眸也有泪光闪动。 内森垂下了头,双肘支于膝上,双手掩面,坐在那里,无声的啜泣着。 过了好一会儿,内森才抬起头来,接过女儿递上的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请原谅,林,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内森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深深的理解您的心情。”林义哲说道,“也请您原谅,我刚才提到的那个问题,过于冒昧。” “不,亲爱的林,是你把我一直压抑在内心却无法表达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个梦,我们做得太久了。”内森说道,“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而你,亲爱的林,是全能的耶和华用借着你----一位异乡人的口,让我聆听到了他的声音。” “锡安山之梦,不但存在于我们的心中,也存在于每一位犹太人的心里。”萨拉看着林义哲,脸上不自觉的现出高傲坚毅的神情。 尽管犹太人在迫害面前看上去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但实际上,他们在精神层面始终是乐观的、自信的、甚至可以说是高傲的。他们虔诚地信奉着犹太教,相信他们是上帝的“特选子民”,一切苦难不过是过眼烟云,只不过是上帝对他们的错误的惩戒。救世主弥塞亚终将降临,犹太人最终将得到拯救,他们的民族最终将会繁荣,他们的子孙将“如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尘沙一样繁多”。也正是在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持下,犹太人在频繁的艰苦磨难面前始终保持着信心。财产被没收,就通过自己的努力再重新聚集创造;被从世代居住的地方驱赶出来,就找一个新的地方再重建家园。虽然他们在**上受到磨难,在外表上受到基督教徒的唾弃,但他们在精神上却是高傲的。而正是这精神不灭,犹太民族没有被灭亡。 希望有朝一日返回故国的愿望一直存在于犹太人的思想和祈祷之中。无论是在土耳其征服时期,还是在沙俄迫害犹太人时期,有组织的返回锡安的活动从未间断过。身为犹太人的英国首相迪斯累利曾经写过一本以犹太复国为背景的小说《坦克雷蒙》;犹太人卡尔·马克思的友人摩西·赫斯曾写过一本名为《罗马和耶路撒冷》的小册子,认为无论对犹太人来说,还是对其他人来说,恢复犹太人的国家都是必要的。 流散于全世界的犹太人在长达千年的中世纪历史阶段里,经历了深重苦难,受到歧视、赶逐与屠杀,被隔绝于西方社会的政治、文化生活之外。威尼斯共和国将全市犹太人驱入一座小岛上的枪炮铸造厂内,宽阔的运河和沉重的大门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一到晚上,大门就要关闭。这种经验后来被各国仿效推广,在城市设立犹太人专住的隔离区,此类隔离区被称为“隔都”(ghetto)。在隔都之内,犹太人可以有自己的会堂、学校和商店,但在隔都之外,他们是不受欢迎的异邦人。直到拿破仑废弃了威尼斯的隔都,但这座城市直到9066年才允许犹太人自由选择居住区域。 两个世纪以前,欧洲发生宗教改革运动,天主教和新教陷入教义纷争之中,再加上文艺复兴运动的冲击,天主教会的绝对权威发生动摇,欧洲犹太人算是获得了暂时安宁喘息的机会。但总的说来,从那时起,犹太人已成为被歧视、被赶逐的、不受公众欢迎的种族。每逢犹太人的居留国发生经济危机或其它社会动乱的时候,犹太人都首先成为冲击的对象与替罪的羔羊。在某个世纪欢迎犹太人的国家,很可能会在下一个世纪驱逐他们。几十年中一直相安无事、允许犹太人居住的城镇,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突然爆发针对犹太人的屠杀。这是犹太人历史上非常黑暗的一个时期,他们受到的欺凌和迫害是难以形容的。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经过了几千年的流浪,遇到了数不尽的歧视、奴役、迫害、抢劫和残杀,而犹太民族能够一直存在下来。”林义哲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只要锡安山之梦还在,这个民族便不会灭亡。” “我们现在在欧洲的境遇,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我知道,我们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内森说着,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受英法资产阶级革命和美国独立革命的影响,欧洲犹太人的地位和政治待遇逐渐有所改善。在比较文明的那一部分欧洲,犹太人似乎实现了被接纳之梦。但是处在沙皇俄国的犹太人的处境一直没有得到大的改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章 高尚的生意 在沙皇俄国,沙皇伊凡四世曾下令禁止犹太人入境。反对波兰贵族的赫米尔尼茨基哥萨克匪帮曾对居住在波兰和乌克兰的犹太人进行了大屠杀,被害人数达10万之巨。波兰被瓜分灭亡后,原来居住在波兰的几百万犹太人从世俗力量较强的天主教波兰转到俄罗斯这个有更深敌意的东正教国家之后,命运比过去更加凄惨,前途也更加暗淡。 9035年,俄国政府宣布,在西部从立陶宛到乌克兰的16个省和波兰的10个省成立“栅栏区”(pale)。这片地区基本上是18世纪末俄国三次瓜分波兰所分得的赃物。根据俄罗斯帝国的规定,除了有音乐或艺术才华的犹太儿童及其父母外,禁止犹太人在“栅栏区”之外定居(这个例外规定导致投身于文化和艺术事业的犹太人格外增多)。 从那时起,大约500万贫困的俄国犹太人,就像牲口一样被禁锢在了这片土地上,此外还有约31万犹太人秘密生活在“栅栏区”之外,一旦发现就有可能被驱逐。俄国首都圣彼得堡不对犹太人开放,克里米亚南部从塞瓦斯托波尔到费奥多西亚的皇家度假地区也从不让犹太人进入。犹太人的旅行受到限制,不得拥有土地,还要缴纳双倍的税款。而在出现现代金融系统后,犹太人传统经营的信贷和货币商业活动也遭到严重打击,许多城市犹太人沦为贫民。 就在9071年,在俄国南方的敖德萨出现了大规模针对犹太人的迫害事件。犹太人在大街上被毒打,犹太商店遭劫掠,犹太人财产被捣毁。这股大规模的反犹屠犹浪潮给俄国和东欧犹太人带来了极大的苦难和恐惧,他们被迫掀起又一次向国外大迁移的浪潮。 在西欧,诸“文明国家”对犹太人的迫害一度由于启蒙运动和自由主义运动而有所偃息,但是当欧洲民族主义由于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统一战争和德国统一战争(因为林义哲的关系,德国统一战争的进程延后了,对犹太人来说并不是好事)而达到高峰、并取代宗教信仰成为欧洲生活的主旋律时,反犹主义开始以一种令人可怕的方式重新抬头了。 身为犹太人的内森,对外界环境的变化,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现在的他,已经预感到,犹太民族的另外一场空前的灾难,即将开始。 “您是不是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呢?林?”内森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向林义哲问道,“还是您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去年发生在敖德萨的惨案,难道不很说明问题吗?详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林义哲说道,“俄国已经对犹太人民举起了屠刀,敖德萨的惨案,只是开始。”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内森长叹道,“所以,在这一次的家族会议上,我是极力反对投资俄国开拓东方的。” “哦?现在您的家族当中,有人建议在俄国发展?”林义哲心里一惊,立刻问道。 “是的。”内森此时已经把林义哲当成了自己人,毫无顾虑的将这一次的家族会议的主要内容告诉了他,“你知道,罗特希尔德家族在欧洲各国都有分支机构,唯独在俄国连一个办事处都没有。这一次,有家族成员建议和俄国人谈判,在俄国设立办事机构,资助俄国向东方开拓。” “俄国在残害他们的同胞,他们竟然建议给俄国政府以资助?”林义哲似乎明白这是犹太人的“红盾”家族对欧洲重新抬头的反犹主义做出的一种颇为无奈的回应,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逻辑?” “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其实也是无奈的选择。”内森苦笑了一声,“他们的想法,便是以给俄国政府巨大的金钱资助为条件,换取俄国政府不再迫害我们的人民的保证。” “这是割下肉来喂老虎的举动,也许暂时能够换来和平,但绝不是长久之计。”林义哲说道,“肉总有吃尽的时候,而老虎的吃人**,是不可能因为一点点的肉就消失的。” “我的想法和您一样。”内森点头道,“所以在这次家族会议上,我坚决反对以任何方式资助俄国人。这次会议因而不欢而散。” “我们曾经盼望拿破仑这样的解放者将我们解放出来,拿破仑的确废除了隔离制度,并许诺把耶路撒冷交还给犹太人民,但他最终因没能征服巴勒斯坦而无法实现自己的诺言。”萨拉说道,“而拿破仑倒台后,欧洲掀起了复辟浪潮,对我们族人的歧视和迫害又以不同的形式开始了。俄国是我们的敌人当中最凶恶的一个。而我们现在,却没有象拿破仑这样的保护人了。” “我一直对寻找一个保护人来解放犹太民族的做法持怀疑态度。”林义哲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犹太人民应当依靠自身的努力,致力于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家园,恢复差不多两千年前被罗马人摧毁的犹太人国家的斗争上。” 听到林义哲的话,内森父女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愿意帮助犹太人民实现这一梦想,奉献我的全部力量。”林义哲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教导我的子孙继续奉献他们全部的力量。” “我想知道,亲爱的林,您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呢?”内森问道。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林义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乾国来说,俄国同样是最为凶恶的敌人。”顿了顿,林义哲接着说道:“而且,您既然能圆我强国的梦想,我自然就有义务圆您一个家园的梦想,这是一笔高尚的生意,不是么?” “是的,这是一笔高尚的生意。”内森直视着林义哲的眼睛,“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犹太人民的出路在哪里?怎样才能彻底地、有效地消灭反犹主义?多少年来,我一直被这些问题困扰。今天,我终于明白,犹太人民所面临的问题既不是社会问题,也不是宗教问题,而是一个民族问题。解救犹太人民的根本是建立一个属于犹太人民自己的国家。”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下午茶 “一个没有国家的民族是可悲的,我希望您明白,犹太民族最终不可能融入基督教社会,在欧洲,犹太人民被其他民族接纳的梦想永远不能实现,要改变犹太人民的悲惨命运,只有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林义哲说道,“这是犹太人民的唯一出路。” “可要怎么才能建立一个真正属于犹太人民的国家?”萨拉有些急切的问道,“要知道,我们试图回到耶路撒冷的努力一直没有停止,但那里的大门依然对我们紧闭。” “拿破仑曾经说,‘可以在法国土地上找到一个耶路撒冷。’今天,我也想对您们说,你们可以在东方的土地上找到一个耶路撒冷。”林义哲说道。 “在东方的土地上?”内森听了林义哲的话,又是一惊。 “我们必须正视的是:现在回到耶路撒冷建立犹太国家是没有半点可操作性的天方夜谭,但是在东方获取一块土地,建立一个‘东方的耶路撒冷’,却是非常可行的。”林义哲说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重新回到开封去?”内森应该是想起了林义哲送给他的开封犹太人手写经卷,试探着问道。 “我想您的理解有点偏差,如今的开封已经不是《清明上河图》上描绘的那个开封了。”林义哲莞尔一笑,“我指的‘东方的耶路撒冷’的所在地是日本。” “日本?”内森更加吃惊了,显然这一次他没能跟得上林义哲的跳跃性思维。 “子爵阁下,您必须清楚一点的是:对于乾国而言,要展开和俄国的战争并且击败它之前,必须先确保日本的无害。”林义哲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句说道,“一个对乾国无害的日本是不需要如此大面积的国土的,我可以坦率的告诉阁下:乾国的沿海虽然港口众多,但是条件优越的良港却屈指而数,而日本的海岸线上恰恰盛产这样的良港,这是乾国要积攒的同俄国作战的力量所必须拥有的基石,当乾国的大皇帝成为这些港口和附属土地的统治者的时候,我想他会十分乐意的将其中的一部分土地作为您所代表的犹太民族对朝廷慷慨帮助的赏赐,而这块土地,就是‘东方的耶路撒冷’。” 萨拉现在仍然记得,当年和林义哲进行的第一次关于“犹太人国家”的这次讨论时,内心的激动之情。 她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林关于‘犹太人国家’的构想和计划,和他激动人心的说辞,像一颗落在草原上的流星,燃起了我心中压抑多年的燎原烈火。我感到从苦难中解救犹太人的新弥塞亚已经降临人世,‘犹太人国家’的理论便是万能的耶和华新的神谕。而他的关于由乾国先击败日本,在日本获取土地,先建立一个‘东方的耶路撒冷’的构想,仿佛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 …… 回忆的景象如同流水般消失而去,萨拉回到了现实当中,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流下了泪水。 她取过手帕轻轻的拭去脸上的泪痕,开始整理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 萨拉回想着今天和那个叫“洛子文”的人的会面,将二人相处的一幕幕,重新的在脑中回放。 这个人是谁?他是怎么知道“高尚的生意”的? 难道是巧合? 或者说这个人是个骗子? 想到这里,萨拉的心里又有了一丝警觉。 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高尚的生意”的? 在林义哲去世后,这笔她和父亲内森寄予厚望的“高尚的生意”在事实上已经停止了。 而当初为了保密起见,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这个目标宏伟的计划!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萨拉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一切的答案,都在下午茶的会面中。 而现在的她几乎能够确定,那个人,今天下午是一定会来的! 下午,当时钟的指针指到4点钟时,坐在客厅阳台处的萨拉得到了仆人的通报:“夫人,有一位洛子文洛先生来访,说是和您约定好了的。” “他倒是一位准时的人。”萨拉轻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人喝下午茶的最正统时间,就是下午4点钟。 看着小茶几上已经准备好的茶点,萨拉微微点了点头,“快请他进来。” 仆人鞠了一躬,正要离去,萨拉又说道:“到时由我亲自招待客人,你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扰我们。” “是,夫人。”仆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仆人便领着林逸青走了进来。 看到面前的“洛先生”竟然穿着一套笔挺的英国式燕尾服,头戴高顶礼帽,手持一柄雨伞,完全是一副英国绅士的派头,萨拉不由得暗暗惊讶。 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贵族的下午茶会上,男性来宾都是穿着燕尾服,戴高帽及手持雨伞;女性则穿裙式洋装,并且一定要戴帽子,这属于一种不成文的礼仪。 林逸青的这一身打扮,证明他非常熟悉英国的礼节。 而现在的林逸青,穿上这一身西洋绅士装束之后,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和上午萨拉见到的那个乾国商人完全不同。 林逸青见到萨拉,摘下了高顶礼帽,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国式鞠躬礼,萨拉笑盈盈的回礼,仆人从林逸青的手中接过礼帽和雨伞,挂在衣架上之后,便快步退了出去,将门小心的关好。 “洛先生,请坐。”萨拉引着林逸青来到阳台,在茶几边坐下,亲手给林逸青斟上了一杯中国红茶。 林逸青注意到面前的茶杯是一件精美的青花瓷杯,而在铺有纯白色带有金丝花边桌巾的茶几上,有一个小小的银质三层点心架,从下往上依次为三明治、烤饼和蛋糕水果塔,不由得暗暗感叹。 英国贵族赋予了中国红茶以优雅的形象及丰富华美的品饮方式。下午茶更被视为社交的入门,时尚的象征。享用下午茶时,英国人喜欢选择极品的中国红茶,配以中国瓷器或银制茶具,萨拉如此待客,很显然是极为重视自己的这次来访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新计划 而这次下午茶所在的阳台位置,刚好可以望到远处的海景,在这里吃下午茶,无疑是一件很惬意和享受的事。 “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夫人。”林逸青不想破坏掉这美好的下午茶时光,于是开门见山的对萨拉说道。 “噢?”萨拉有些惊异的看着林逸青,“我们怎么重新认识呢?洛先生?” 林逸青微微一笑,伸出手,将面具小心的从脸上揭了下来。 看到展露在面前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萨拉的一双碧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陈夫人。”林逸青说道,“我姓林,名逸青,草字瀚鹏,林义哲乃是家兄。” “你们……是双胞胎兄弟?”萨拉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的问道。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可我……从来没有听林说起过……”萨拉紧盯着林逸青,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家兄为了保密起见,特命我隐于世间,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林逸青说道,“比如说,‘东方耶路撒冷’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是日本,而我,就是在日本的计划执行者。” 见到林逸青的真面目后,萨拉便已经相信了他,而当他说出“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时,萨拉的心中便再无疑问了。 “这个计划,因为你的哥哥的去世,已经被迫停止了……”萨拉叹息道。 “而我这次来拜访您,夫人,就是想要告诉您,这个计划没有也不会停止,目前仍然按照原来的方向和步骤,在进行着,虽然并不是很顺利。”林逸青说道,“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您是想告诉我,您是想要将您哥哥的未竞事业,继续进行下去?”萨拉的双眸闪过一丝亮色,但转瞬即逝,“是不是这样?” “是的。”林逸青坚定地说道。 “可是,您要怎么来接续您哥哥的事业呢?您现在并不是乾国的大臣,而且似乎也没有人知道您的存在。”萨拉说道,“而您哥哥的去世,给我们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阻碍,我们家族原定要给予乾国一笔数额巨大的无息贷款,由您的哥哥来操作,增强乾国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同日本开战。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家族会议已经决定取消这笔贷款了,因为我们不能随便把金钱投给不相干的人。” “家兄的去世是给我们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我们的计划可以作出相应的调整,继续进行下去!”林逸青说道,“乾国发生的变故造成的损失,可以在日本得到补偿!” “从日本得到补偿?”萨拉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是的!从日本得到补偿!”林逸青的嘴角现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我能够让日本在两年后爆发大规模的内战,这场内战将极大的消耗日本的实力!到时候日本想要恢复元气,便不得不借助您的家族的金钱力量,而那时,便是您的家族控制日本的最好机会!” 林逸青将日本的情况向萨拉做了一番详细解说,萨拉听完后,虽然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掀起了狂澜。 “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将回到乾国,象家兄一样,出仕为官,而那时无息贷款计划便可启动,我将使乾国变成一个强大的工业国家。”林逸青接着说道,“一个强大的乾国,对付一个被您的家族掌握了金融命脉的日本,取得胜利是毫无疑问的,而那时乾国政府因为您的家族的贡献,会毫不迟疑的赐予‘东方耶路撒冷’的土地。” “我明白您的计划了,林。”萨拉点头说道,“我决定支持您的计划,并且将说服我的父亲,以及我的族人,一起支持您,就象支持您的哥哥一样。” “我象您保证,夫人,您和您家族以及整个犹太民族的梦想,一定会实现。”林逸青说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来帮助您呢?”萨拉问道。 “虽然无息贷款计划取消了,但我希望在我没有回到乾国的这两年里,您和您的家族,不要中断或放弃对家兄已经在乾国打下根基的事业的支持。”林逸青说道,“比如说福州船政局,现在因为家兄的去世,和朝中守旧大臣的阻碍,正处于困境当中,目前在建的两艘巡洋舰可能无法完工,而您应该知道,这些军舰是对付日本的重要武器。” “这两艘巡洋舰,我会保证它们建造完成。”萨拉说道,“其实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您哥哥在乾国创立的事业,我是不会放弃的,不久前,我们还和贵国苔湾巡抚陈轼将军----也就是您哥哥的岳父达成了开发苔湾的协议,将把苔湾变成乾国的又一个造船和矿业基地,而这也正是您哥哥生前未完成的计划之一。”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林逸青知道此次来访的目的已经达到,身上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 “只是,在您没有回到乾国的这两年时间里,我们也不会有更大的行动了。”萨拉虽然为林逸青的计划感到兴奋,但想起林义哲制定的将乾国由一个古老的农业国变成工业大国的庞大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又不免有些惋惜。 “家兄的最大失误,是低估了乾国国内的保守力量的强大。”林逸青说道,“而我,将吸取他的教训,这两年的时间,您的家族仍大有可为,并不会浪费。” “噢?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才不会浪费这两年的时间?”萨拉立刻追问道。 “您可以让您的夫家,在这两年时间里,重新回到乾国。”林逸青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家兄是因为促成报效皇家园林工程而得到了乾国皇室的好感,您的夫家也因报效工程款项而得到了乾国皇室赏赐的金牌,据我所知,现在皇家园林工程只完成了一小部分,您的夫家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回到乾国发展,并成为皇家供应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三章 船政学堂 “从皇室切入的目的,是要把乾廷和皇室权贵们,和我们绑在一起,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让这些追求利益和财富的人明白,帮助我们增加财富,就是给他们自己增加财富。”林逸青接着说道,“让他们明白,只有给商人更为宽松的从事商业活动的环境,给予商人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多的权利,才能使自己得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林才促成了华商家族为宫廷捐助金钱,修理因战争受损的皇家园林。”萨拉点头说道,“我丈夫的家族一直想要回到这个国家,恢复昔日的荣耀,现在是个机会。” “对那些率先报效皇室的华商来说,他们已经得到皇室的奖赏,并且取得特殊的官商身份。以后他们在乾国从事商业,必将获得极大的便利。”林逸青笑着点头,“这样一来,宫廷和权贵们首先成为商人们的支持者,要知道在乾国,宫廷和权贵们的示范作用是很大的,这是无声的广告,会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到与修理皇家园林有关的行业中来,间接的带动工商业的发展。” “当我们的先祖的希望被一再剥夺的时候,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萨拉叹息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要用同样的办法……” 听到萨拉竟然这么说,林逸青立刻明白她是在说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创始人----老梅耶·阿姆谢尔·罗特希尔德当年的往事! 老罗特希尔德之所以创下“第六帝国”的基业,追其肇始,不就是打通了哈瑙公国的威廉大公的门路,取得了“王室供应商”头衔么? 从那块威廉大公在法兰克福市政厅亲自颁发给老罗特希尔德的“王室供应商”铜牌被钉上门楣的那一刻起,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命运,才真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您熟悉您家族的伟大历史,所以我想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林逸青微笑着说道。 “原来我还担心,您的才能比不上您的哥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萨拉含笑指了指林逸青面前的茶杯,林逸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立刻感到一股清甜的香味直沁心脾。 此时“接手”的成功,加上香茗的清香,让林逸青的心胸感到格外的舒畅。 “设计宏大之方略,眼光之深远,我是比不上家兄的。”林逸青并没有被萨拉的赞美冲昏头脑,他笑了笑,说道,“我的长处,是能将制定好的计划准确完成,并且取得更大的成果。” “也就是说,您是一位优秀的计划执行者。”萨拉点头道,“怪不得您的哥哥派您去日本执行他的计划,您的优秀执行力应该是最重要的原因。” “家兄已经定下了完美的计划,我就要将他的计划完成。”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着。 二人悠闲的用着茶点,林逸青取过点心架上的糕点,一边细细的品尝,一边悠闲的望着海景。 伴随着阵阵汽笛的鸣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飘扬着龙旗的巡洋舰正在徐徐进港。 林逸青注意到这艘龙旗巡洋舰和乾国船政水师的其它法式巡洋舰都不同,而是一艘英国式的战舰,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是‘和硕公主’号巡洋舰。”萨拉似乎觉察出了林逸青的心理活动,她放下了手边的小烤饼,在一旁说道,“她原名叫‘海洋女神’号,被英国政府赠送给了乾国,成为了乾国海军的战舰。” “我记得,这艘战舰参加了保卫苔湾的战斗,是吗?”林逸青问道。 “是的,她有一位勇敢的舰长,名叫邓正卿。”萨拉显然对这艘出自英国的巡洋舰很是关注,“而且,您哥哥的灵柩,就是被这艘巡洋舰运回福州的。” 听到“邓正卿”的名字,林逸青的心里微微一动。 他知道,邓正卿和林义哲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非比寻常的。 “也许你该去见一见这位邓舰长。”萨拉微笑着建议道。 “好的,我一定去。”林逸青点头答应道,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这艘军舰。 看到林逸青目光中的热切之色,萨拉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真的是林义哲的弟弟啊,看到船时的眼神,都那么相像…… “你去过船政学堂了吗?”萨拉问道。 “没有。”林逸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那里参观一下。”萨拉笑着说道,“那里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噢?您为什么这么说?”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在结束了这场重要的下午茶之后,林逸青便悄悄的来到了船政学堂。 他猜测,萨拉是说,在船政学堂学习的孩子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希望和未来! 如今的船政学堂,因为经费的充裕(当然主要是林义哲想办法弄来的贴补),已然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由原来的中式学堂,又增加了欧式的教学楼和实验楼。 门口的卫兵看了林逸青的护照和何儒章给他弄的身份文牒(为了回国行事方便,何儒章给了林逸青一个“大乾帝国驻日本公使参赞”的头衔),便敬礼放行了。这里之所以有卫兵把守,是因为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到学生上课的教学大楼和实验楼参观。因为教学区是军事禁区,想要进来必须得到批准。 教学大楼高高的台阶两侧,仍然按照乾国传统的习惯,安放了两头造型可爱的石狮,而在旁边的草地上,则是两枚“康格里夫”火箭,旁边还立着发射架,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箭发射平台。在火箭发射架不远处,立着一挺法式利飞排枪。 进入到教学大楼的内部,来到大厅当中,厅内陈设着沈佑郸、李鸣皋、文玉等封疆大吏为船政题写的巨幅题词。教学楼的墙壁上悬挂着许多海军舰艇的图画,这些舰艇当中,有中土古代的车船,也有英国式的快速风帆战舰和西班牙古老的风帆战列舰;有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明轮炮舰和内河铁甲舰,也有英法海军的主力铁甲舰和船政新造的装甲巡洋舰。 除了巨幅的图画,这里还陈列有航海家们的画像、世界著名海战的油画以及古老的绳结、舵轮和各种航海仪器……这一件件和海军有关的实物,营造出了一种激发这些未来的海军军官发奋学习的氛围。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奇怪的小艇 它们无声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们,大海并不遥远,海战并不遥远! 林逸青听着教室里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微微合上眼,让自己的身心随着学生们的读书声而渐渐地平复下来----不管他人怎样,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既然已经决定改变这个时代,那就自然已经没有退缩的理由! 即便是以一人之力挽国运却又如何?原来的历史中,李鸿章敢以北洋一隅之地,敌倭寇举国之师,辛辣如梁任公者,亦要赞上一句“合肥合肥,虽败亦豪!”,我林逸青不过是侥幸捡的了另一段人生的特种兵战士,即便败了,也不过就是任务失败式的一死而已! 从进入特种兵队伍那天起,他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更何况,我还未必是孤军奋战!在这里学习的,更是接受了这时乾国最为近代化的军事教育的少年学子,都将是他的战友! 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火种! 哪怕自己有生之年,会落得象当年的李鸿章一般,但火种已然撒下,只要火种不灭,就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林逸青又振奋起来。 出了教学楼,林逸青来到了实验楼前。 实验楼是船政学堂建成不久的大楼之一。和教学楼门口的石狮不同,实验楼大门的两侧,摆设着两座明代的古炮。 想到这些古炮的来历,林逸青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他知道,这些古炮,并不是从古董商人那里买来的,而是来自于福州的海岸炮台! 福州附近海岸的炮台,修建的历史大多极为悠久,而上面安放的火炮,可以说五花八门,各个时代的都有,在林义哲率船政水师和淮军击败日本对苔湾的入侵之后,朝廷又一次意识到乾国海防力量的薄弱,在决心“大治水师”的同时,严令各省整饬防务,而福州海岸炮台上的那些个早就丧失了作为武器的功用的古炮,也全都裁撤了下来。林逸青眼前的这两尊明代铸造的古炮,即是来源于此。 在这两尊古炮的两侧,还摆放着一尊尊的大炮,也都是从炮台上撤下来不用了的,它们当中有明代的火炮,也有清代早期铸造的火炮,还有乾国从外国购买的现在也列入到被淘汰当中的火炮。这些火炮大小形制不一,但一眼望去,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明白,哪些是“国货”,哪些是“舶来品”。 因为凡是乾国铸造的火炮,大部分锈蚀得极为厉害,许多炮身和炮管处都有很大的砂眼和凹坑,而外国造的火炮,尽管也有锈蚀,但明显要轻得多,显示出材质要更为精良。 想到外国的冶金技术日新月异,仍在不断的发展,而乾国现在竟然没有一座真正的高炉,能够冶炼用于制造枪炮的钢材,林逸青禁不住又叹息起来。 现在船政局造船造枪炮所用的钢材铁料,仍然全部依赖进口! 而林义哲生前在“海防大筹议”当中提出“兴矿业以裕民食、开饷源”的建议,一经上书,便遭到了顽固保守派的围攻! 尽管“开矿”一事已然得到了仁曦太后和敬亲王的首肯,写进了“国是诏”,但真正要实施起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阻力! 不知不觉的,林逸青踱到了走廊里。 走廊当中以及楼梯的拐角,陈列着许多乾国旧式水师及蒸汽水师等各个时期以及各国海军的军舰与兵器的模型。这些模型像一艘艘锚泊在军港里的战舰,时刻等待着出航的命令;又像浓缩了的海军发展史,诉说着大海的过去与未来。 看着这些放置在玻璃罩中的惟妙惟肖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军舰模型,林逸青的心中感慨不已。 根据法国海军学院的制度,在每天早上上课前,都有指定的学生轮流擦拭玻璃罩上的浮灰。法国人认为,学生擦去的是灰尘,留下的却是对祖国、对海军深深的责任。如果遇到重大节日或接待重要的客人,还可以看到这里挂起了舰艇上才能见到的“满旗”呢。 对于办学,尤其是海军学校,林逸青估计林义哲其实也并不怎么在行,多亏了借鉴法国人的经验,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所以林逸青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个时代的法国海军会如此强大了。 正是从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才让学生们的心,潜移默化的和海军融在了一起! 林逸青信步出了实验楼,来到了校园当中。 位于不远处校园的花园里,停泊着一艘法国远东舰队赠送的一艘造型怪异而古老的蒸汽小艇。 林逸青信步来到了小艇前,仔细的打量着这艘小艇。 这艘小艇的体量很小,整个艇身采用封闭式的结构,没有桅杆,舱面上只有一个烟囱,各个舱口都有铁盖,整个形状象极了后世的袖珍潜艇。 但林逸青知道,这并不是潜艇,当然也不是鱼雷艇。 而它的前面并没有撑杆,也说明,它也不是杆雷艇。 林逸青看着艇身的那些个用厚厚的铁盖盖住的舱口和艇边悬挂着的几个带着锚状铁挂钩的方形匣子,知道了它的作战方式----在战斗中,它会顶着敌舰射出的弹雨,凭借快速和坚实的防护,冲到敌舰身边,里面的水兵探出身子,将带有铁挂钩的炸雷挂到敌舰身上点燃,然后高速撤退,将敌舰炸毁。 以现在的眼光看,它的这种作战方式不但危险,而且不易成功,往往在没有接近敌舰之前,便会被击毁。 但是如果将它放在十几年前的海战中,在火炮的射速和威力都不如现在的情况下,却无疑是一种十分有效的作战方式! 可惜,历史没有给它多少出场的机会!在林逸青的印象中,类似的战例,似乎只在美国南北战争时出现过。 法国海军将这艘已经没有了用处的小艇捐赠给了船政水师学堂,很可能是把它当成废物处理掉,但它出现在这里,对于船政学堂的学生们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启迪作用。 事实上,法国海军之所以能够装备这种小艇,也是因为法国人的敢于创新和接受新事物。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来的希望 这种小艇,其实代表了未来雷击兵器的发展方向!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林逸青已然敏锐的从这艘小艇身上看到了鱼雷艇和潜艇的影子。 而想到潜艇,林逸青禁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受技术限制,难以出现可供实战化的潜艇。 而现在的乾国,也还没有沦落到大玩“飞潜快”的地步。倒是日本,将来战败之后,受经济或条约所限,很可能会有这样的考虑…… 远处的阵阵铿锵口号声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林逸青转头望去,看到一队小学生组成的队伍,正在列队跑步。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跑过几圈之后,来到了操场停下,一位法国教官指着旗杆,似乎在说着什么,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向旗杆仰望着。 林逸青注意到这支队伍当中竟然站着几个身穿苔湾高山族一支的排湾族服饰腰间插刀的少年,不由得微微一愣。 法国教官指着旗杆说了一会儿,然后便脱下了外套,放在草坪上,转身一跃,飞快的沿着旗杆爬了上去。 法国教官一直爬到了旗杆顶端,将自己的法国海军军帽放在了杆顶,然后便快速的爬了下来,来到孩子们面前,指着旗杆的顶端,不住的说着什么,似乎是要学生们爬上去,把帽子给他取下来。 林逸青注意到孩子们仰头看着高高的旗杆时,一些汉族的孩子们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畏惧之色,而那几个排湾族的孩子,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很快,法国教官指了指一名高个子的汉族男孩,要他爬上旗杆取帽子,那名汉族男孩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但还是上前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但不幸的是,他费力的才爬了不到旗杆三分之一的高度,便滑了下来。 接下来又有两名汉族男孩上前爬旗杆,但最高也都是爬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便坚持不住的滑了下来。 法国教官看到汉族男孩们不敢再试,似乎是嘲笑了他们几句,那些汉族男孩的脸上都现出了羞愤之色,但却没有人再出来爬上去。 这时一名个子不高的排湾族男孩站了出来,他几步来到了旗杆前,向上一跃,和汉族男孩的手脚并用式的攀爬不同,他用双手环绕过旗杆,弓起身子,双脚踩在旗杆上,如同猴子在树上行走一般。 看到这名排湾族男孩灵巧的沿着旗杆向上爬去,法国教官的脸上现出了惊异之色。 很快,这名排湾族男孩轻松的便爬到了旗杆顶端,他摘下法国教官的军帽向下挥了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如同向上爬时那样敏捷利索的爬下了旗杆。 排湾族男孩来到了法国教官面前,按照法国海军的标准,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双手将军帽呈到了法国教官的面前,教官面上满是赞许之意,他举手回了这个排湾族男孩一个军礼,将军帽接了过来。 那支小小的学生队伍里,这时响起了阵阵的掌声。 林逸青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之意。 想到林义哲为这座海军学校所付出的心血,他的心被深深的触动了。 由于受传统观念对“洋学”鄙视厌恶的影响,船政学堂自开办以来,便面临着生源严重不足的问题,而为了能使船政学堂壮大起来,真正成为乾国海军的摇篮,林义哲一方面上奏朝廷,请求朝廷给予政策上的支持,另一方面设法给予船政学生更加优厚的待遇,吸引学生前来,再一个重要的措施,便是吸收各地由育婴堂收养的孤儿作为生源。 由于历史和经济的原因,孤儿在乾国大量存在,但相应的收养机构却极少。而在禁烟战争之后,西方人大量涌入乾国,不少西方教团进入乾国传教,但收效甚微,他们了解到乾国有大量孤儿的实情,为了吸收孤儿为教徒,便开办了不少的育婴堂,收养乾国孤儿入教,而由于传教士们喜欢给病重的孩子施洗,极易引发乾国百姓的误解,结果导致了大量的教案发生。最为显著的例子便是“天津教案”。 在林义哲助曾伯函成功解决了“天津教案”带来的危机之后,在林义哲的倡议下,李绍泉首先在直隶境内效法船政,开办了天津水师学堂和西学学堂,吸收孤儿入学。而后在朝廷“定国是诏”下达,号召各地开办学堂,广收学生入学,并给予了财务和政策上的支持后,沿海各省纷纷效法,自此船政的生源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而在苔湾逐倭之役结束后,由于日军的残酷杀戮,苔湾汉番两地均出现了大量的孤儿,而这些孤儿,也无一例外的都被林义哲收到了船政学堂中。 看着这些孩子在船政学堂受到良好的教育,茁壮的成长着,林逸青心里充满了激动和欣慰。 远处,一队学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在跑步训练。 迄今为止,船政水师学堂已建校近8年,学生学制5年----4年在校学习再加上为期1年的海上实习,其所设立的课程除了枪、轮机、驾驶、电报等军事院校中常见的专业课程外,还有英文、数学、化学、物理、地理、天文等必修课程。船政水师学堂还是乾国第一个将西式体育课程引入日常教学的乾国学校,学生自入学之日起,除了要接受完全军事化的日常生活管理外,还要学习击剑、刺棍、木棒、哑铃、跳栏、竞走、跳远、跳高、爬桅等体育训练。这里所培育的,绝对是这个时候的乾国最为接近时代的一群青年!和林逸青那些考上军校的同学一样,他们年轻、好学、富有热情,同时又有着强健的体魄。 最为难得的,是他们拥有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同龄人所无法拥有的旺盛求知欲! 和那些依旧沉溺于四书五经中的同龄人相比,近代化的教育和身处洋务第一线的福建的便利条件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嘱托之言 而更多的接触就意味着更多的未知,更多的未知则激发出更加强烈的对于学习的渴望!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萨拉会说,这里会是乾国的希望所在了。 在校园里徘徊良久,林逸青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都在等他,看到二人见到自己时的惊喜表情,林逸青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流。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谈得不顺利?”桐野千穗问道。 “不,谈得很顺利。”林逸青说道,“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参观了一下船政学堂。” “船政学堂?是和萨摩的海兵学校差不多的地方吧?”桐野千穗随口问道,帮林逸青脱下了外衣。 “是的,不过条件要比萨摩海兵学校好一些,他们的办学经验,我们也可以借鉴一下。”林逸青答道。 听到老师参观船政学堂的目的是为了改善萨摩海兵学校的教学,上原勇作的眼中闪过崇敬之色。 “对了,永原,我给你的那个送信的任务,你办得怎么样了?”林逸青转头向上原勇作问道。 因为这一次是秘密回国,林逸青不打算让太多的人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以决定暂时不去林义哲家探望陈婉,而是写了一封信,命令上原勇作偷偷的送给她。 “已经完成了,老师。”上原勇作恭敬地答道,“我跟着那个女孩儿去了她的家,趁人不备,从后院翻墙进入,找到了她的母亲的卧房,她那时正在睡觉,我将信放在了她的桌上,然后才离开的。从我进去到出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干得不错。”林逸青赞许地点了点头,“永原,你不愧为海兵学校的第一名毕业生。” “这都是老师的功劳。”上原勇作心中很是得意,但脸上仍是一副恭谨之色。 “那个女孩儿的母亲,还好么?她怎么白天睡觉,是不是病了?”林逸青听到上原勇作提到陈婉白天在睡觉,不由得有些担心,追问了一句。 “她没有生病,我没有在她的房间里闻到药味,也没有看到药碗。”上原勇作没想到林逸青会问这个,但他进入陈婉房间时对陈婉的情况和周围的一切观察得都极其仔细,是以他略一回想后,便立刻答道,“我猜想,她是因为过于悲伤的关系,我在她的房间里看到了林文襄先生的画像,而且她睡觉的时候,脸上还有泪痕,枕巾也是湿的。” “明白了。”林逸青叹息道,“也许她看过这封信之后,会感到好受一些。” “你在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她看了会感到好受一些?”桐野千穗象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林逸青含糊地答道,“我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为了孩子,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真可怜……”桐野千穗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一时间伤感不已,竟然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林逸青的手。 林逸青感觉到了她的手握着自己那温暖柔软的感觉,知道这一刻,她可能是有些顾影自怜,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象陈婉一样,失去自己的爱人。 上原勇作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更能理解桐野千穗的心思,他立刻说道:“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他现在仍然记得,出发的那一天晚上,在海上的航船中,老师和师母都做了什么…… “辛苦了,永原,你去休息吧!”林逸青点了点头。上原勇作旋即退了出去。 虽然他走得很快,但他的耳朵异常的“长”,还是听到了房间里二人的呢喃声。 “别离开我,好吗……”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今晚,我还想……” “怎么了?” “抱我……” 上原勇作的脸有些发烧,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象着老师和师母抱在一起的情景,渐渐的,老师和师母的身影,变成了他和夏美的…… 想到自己已经是海兵学校的第一位毕业生,他便兴奋不已。 他决定了,这一次回到日本之后,他一定要抽时间去寻找夏美,和她在一起,就象老师和师母一样…… 上原勇作想得兴奋起来,一时间竟然难以入眠。 此时,上原勇作不会想到,他今天送的那封信的收信人----那位年轻的母亲,此时也和他一样,孤枕难眠。 皎洁的月光下,躺在床上的陈婉,一只手拿着那封信,一只手轻抚着颈间的玉猪龙项链。 此时的玉猪龙,在陈婉雪白的玉颈映衬之下,泛着晶莹的宝光,让本来娇俏的陈婉更增丽色。 只是现在的她,显得异常的憔悴。 她的面前,又浮现出了林义哲的身影。 恍惚中,林义哲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拥吻着她。 她仿佛又感觉到了他的手指,触到了她颈间的美玉。 “这是……” “这是鲲宇送于婉儿的订情信物,鲲宇难道不认得了?” “哦?……” “鲲宇考证出此为夏代之千年古玉,给婉儿写的那篇文章,婉儿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陈婉想起往事,脸色绯红,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刹那间遍布全身。 正是他那一篇关于考证古玉的锦绣文章和末尾的那首咏玉情诗,虏获了她的芳心…… “怎么这几日……没见你带着……” “婉儿每日都是戴着的,这不是怕……硌着鲲宇么,是以……每日睡前都先摘下收好……” 夜风吹来,她手中的信纸沙沙作响,她感到了身上的凉意,面前的他,瞬间消失了。 “鲲宇……”陈婉轻声呼唤着,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信纸,她突然象是意识到了什么,用手背拭了拭泪水,又一次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三哥留言,嘱小弟代转,三嫂此次若生为子,则取名邵俊,若生为女,则全凭三嫂做主……盼三嫂为三哥骨肉计,善自珍重……四弟林逸青顿首拜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治军良才 第二天一早,林逸青早早的一个人来到了港口的码头。 现在是清晨,天刚蒙蒙亮,码头上笼罩着淡淡的雾气,给停泊在码头泊位上的一艘艘战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尽管视野不是很好,但林逸青还是立刻就辨认出了“和硕公主”号巡洋舰的身影。 林逸青信步向“和硕公主”号走去,这时,本能突然告诉他,有危险临近。 他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 “来者何人?”雾中有人高声喝道。 林逸青看到不远处的码头上有数个红色衣服的人影晃动,象是举起了步枪对着自己,他明白了是什么回事,立刻停住了脚步。 那些人,应该是“和硕公主”号的上的水兵,此时应该是在执勤。 “在下是邓管带故人,今日一早特来造访,烦劳几位帮忙,通报一声。”林逸青高声回答着,将自己的名帖和身份文牒取了出来。 几名水兵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步枪,而是仍用步枪指向他,而两名水兵则快步走上前来。 林逸青看到两名水兵的脸上满是警惕之色,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位“和硕公主”号的邓舰长治军严整。 两名水兵来到林逸青面前,林逸青将手中的名帖和身份文牒交给了他们,二人仔细验看了一番,在看到林逸青身份文牒上的关防大印后,二人神色稍缓。 “原来是洛先生。”两名水兵各自举手向林逸青敬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此是军规,非开放之日,兵船附近不得有人靠近。还望洛先生见谅。”一名水兵对林逸青说道,“我这便去给洛先生通报,还请洛先生稍候。” “有劳了。”林逸青举手还礼道。 不远处的水兵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将步枪放了下来。 拿着名帖的水兵快步飞奔而去,不多时,便听到船上有人喊道:“有请洛先生上船!” “洛先生,请。”留下陪伴的那名水兵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和他一道向“和硕公主”号走去。 林逸青顺着栈桥来到了“和硕公主”号的甲板上,此时海风吹来,雾气渐散,甲板上的一切全都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此时“和硕公主”号的甲板上却已是一片忙碌景象,一群赤倮上身留着几乎是光头的短发的水兵正努力的擦洗着军舰的木质舱面,他们的劳作极为专注,甚至没有一个人对正走过他们身边的林逸青看上一眼。 前半夜因为和桐野千穗恩爱的关系,林逸青的睡眠有些不足,此时他的眼睛还感觉略有一丝酸涩,但看到“和硕公主”号上这些忙忙碌碌却又有条不紊的水兵时,他却感觉精神一振,一时间竟睡意全无! 在他了解的情形中,船政水师自初创之日起便确立了极为严格的作息制度,无论官兵,每日很早便要起床,半小时后开始由士官组织水兵洗刷舱面,然后是开天篷,理绳索,擦洗铜铁各器,半小时后开早饭,之后又是洗刷下舱等一系列勤务,直到值更官点名完毕后,舰上的水兵们才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从刚才的执勤的哨兵到甲板上的水兵,便能看出来这位邓舰长个人的责任心和敬业精神。 “洛先生,邓大人到了。”水兵的声音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林逸青转过头,看到一位身材高大浓眉方面的乾国海军军官正大步向自己走来。 林逸青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这位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已经化身成为中国海军不朽的丰碑的英雄,眼角竟然有泪花闪动。 邓正卿注意到了林逸青脸上激动的表情,禁不住愕然。而这时一名水兵牵着的“太阳”突然“汪汪”叫了几声,才让林逸青回过神来。 看到邓正卿部下牵着的这条狗(应该不是历史上原来的那一条),林逸青禁不住想起了原来历史时空中的一段往事来。 在他原来的那个时代,无论是史学界还是民间,老中青三代愤青论及晚清的北洋水师之时,总习惯于在“军纪败坏、素质低下”的“指导思想”下,用他们心目中的所谓的道德标准,先入为主的为北洋海军在甲午战争中的失败罗织着一些天马行空的罪名。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你战败了,你干的什么事情都会成为你失败的根源和指责的理由。于是乎,在贯穿清末至如今的“清议”之流的嘴巴里,粗硕的炮管上挂上了北洋水兵的外衣和裤衩,伸手就可以摸到离地面三米多高的炮口并能摸出里面有“积灰”(原始造谣者系小笠原长生,假托东乡氏平八郎之“金口”说出。而就是这种日人纯粹为了抹黑北洋的污蔑之言借着我泱泱中华的这群自认为和倭寇不共戴天的清议之士们的嘴宣传得脍炙人口。并且秉承着狂热的“爱国主义”而对当年拼死保护过他们祖辈的人们口诛笔伐。“爱国者”在这里无意中做到了鬼子和汉奸梦寐以求想做到的事情,对国家、民族还有海军来说也算是莫大的讽刺),就连民族英雄邓世昌的那条忠犬“太阳”也成了愤青们议论的众矢之的!一时间ren民网bbs和wen汇报等“主流媒体”上骂声一片: “……大家都非常崇拜的丁汝昌的手下邓世昌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军舰快被击沉的时候指挥战舰向‘吉野’号撞去。被‘吉野’号的鱼雷击沉。他和他的狗一齐被淹死了。这就怪了,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他带着狗来干什么?由他和狗的感情上看他们呆的时间还不短。看来我们的邓世昌将军平时经常在军舰上遛狗了。而且别人都不以为诧,反以为是风雅。不知道现在的省长市长们到哪里开会的时候牵着两条狗去,恐怕官职马上就要丢了吧。而在他丁老人家眼里却见怪不怪。……” “……这里的‘义犬’、‘灵獒’,说明邓世昌的确在军舰上养过宠物遛过狗。而据姜鸣先生说,在军舰上养狗本为《北洋海军章程》所不许。可见,这里所谓‘义犬’、‘灵獒’的颂词,并不能掩饰邓世昌的违章行为。……”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耻谰言 “我想,纵览世界各国海军,恐怕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海军允许自己的将领在舰上养狗的吧!军舰是用来作战的,虽然要求官员都住在舰上,但毕竟这里是作战的地方,不是用来消遣娱乐的。身为管带的邓在舰上养犬,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将领。邓在北洋海军中可以算是最优秀的将领了,其尚且如此,其他将领士兵就更加腐化了。……如此海军,焉能不败呢?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邓在军舰上养狗,对北洋海军的军情,其作战能力就可以有所了解了。……” 他们说起来听着可是义正辞严、头头是道,咋听之下还真象是有一定的道理。在现代海军的军舰上出现猫狗之类的宠物确实是一桩严重的违纪行为,军舰这么庄严和神圣的地方岂容猫狗之类玷污?那么,一个逻辑形成了:既然现在的军舰上禁止养猫养狗,那“太阳”出现在北洋水师最新锐之战舰“致远”上那简直就是在亵渎海军,而狗的主人又恰恰是北洋海军军官队伍中的翘楚----民族大英雄、记名提督邓世昌也!那么又一个逻辑也由此引出:既然作为北洋海军军官翘楚、向以治军严厉著称的邓世昌都如此无视军纪,那么整个北洋海军的军纪可想而知了,最后要证明的答案无外乎是被“伟大、光荣、正确”的“主流史观”宣扬了无数次的“甲午海战不是败在装备上,而是败在北洋水师官兵低劣的素质上”。这符合长期以来所灌输给人们的“人的作用是第一位”之观念。 林逸青先前也听说过各种媒体上对邓世昌和“太阳”犬的种种议论,开始并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撮尔蜉蝣,如何能撼动得了“民族英雄”这颗参天之大树?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可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在网络媒体高度发达的后世,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信息来源高度快捷化和多样化的那个时代,民众的判读能力和认知能力却没有像资料来源迅速膨胀那样快速提高,造成的后果就是就算是信口雌黄的胡诌,都可能在人民群众中造成非常广泛的影响----网上便有一大群“人民群众”、“爱国青年”强烈要求威海市“有关部门”拆除邓世昌的铜像中的“太阳”犬!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糊弄,很多人用实际行动来维护了邓世昌和“太阳犬”的英名,以海军史研究会为首的历史同好们举出了大量的事例和史料照片,让人们接下来了解了和邓世昌同一时期甚至更加后面的日子里,世界各国海军的军舰的甲板上行走的除了水兵之外还有什么。 航海家麦哲伦就曾经说过:“孤独、绝望、寄托就是水兵的代名词。”为了缓解情绪、活跃船上气氛,许多水兵将动物带到军舰上,慢慢演变成了一种传统。到了19世纪,军舰上养宠物已然成了世界各国海军的通例。而且所养的宠物,不再仅限于用于捕鼠的猫和狗,兔子、猴子、羚羊、牛、鹰、鸡、鹦鹉甚至熊、老虎、狮子、豹子等动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各国海军的军舰上。邓世昌在“致远”舰上养狗,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战时危机四伏的海上,这些舰上宠物所发挥的作用是决不能低估的。它们抚慰了饱受战争煎熬、渴望正常生活的官兵们的心灵,提升了士气,其地位堪与随军牧师相提并论。只要体会一下那些在生死线上游走的舰员的感受,没有谁会认为在军舰上养宠物有什么不应该。而偏偏在后世的中国,便会有人为了达到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的目的,拿邓世昌和他的“太阳”忠犬说事,而对于当时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上的宠物牛、“高千穗”号上的鹰和“秋津洲”号上的鹦鹉则完全无视了。 想到邓世昌和他的爱犬在后世遭到的无端诋毁,联想到林义哲穿越以来被所谓“士林清议”的千夫所指最终英年早逝,林逸青的心里既难过又愤恨。 既然老子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不把你们这些狗屁愤青的老祖宗清流连根铲掉,老子就不姓林! “汪!汪!”太阳犬看到林逸青是生人,立刻冲着他叫了起来。 林逸青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条体型硕大的黑背黄腹的巨犬,它看上去很象是德国的“黑背”军犬,但林逸青注意到它的嘴比“黑背”要短,耳朵也是下垂的,他判断出它其实是一头经过改良的中原地区所产的田园犬。 牵着太阳犬的水兵害怕它会伤到林逸青,收紧了绳子,但这头猛犬的力量大得惊人,它猛地一挣,险些将水兵扯倒。 林逸青紧盯着太阳犬的眼睛,伸出了两根手指,指向太阳犬,太阳犬看着林逸青,突然停止了吠叫,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看到林逸青轻易的便将太阳犬驯服,邓正卿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洛先生也懂驯犬?”邓正卿看着林逸青问道。 “略懂而已。”林逸青微微一笑。 他不可能告诉邓正卿,对他来说,镇服这样的猛犬,其实是小事一桩。 当年他在南美热带丛林参加国际集训时,就曾专门上过镇服猛兽的课,只是那一次镇服的对象,不是猛犬和野狼,而是一头黑色的美洲豹…… 邓正卿直视着林逸青的眼睛,此时的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似乎和一个人非常的相像…… 当下邓正卿将林逸青请入“和硕公主”号的官舱,似乎是觉察出了林逸青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入舱之后,邓正卿便屏退了水兵,并关上了舱门,由他自己亲自招待林逸青。 对于邓正卿的异常举动,“和硕公主”号的水兵们都惊异不已,但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遵令退出,只是在门口多了数人守卫。 “洛先生请坐。”邓正卿请林逸青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咖啡壶,给林逸青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未来的纳尔逊 就在邓正卿低头倒咖啡的这一瞬间,林逸青闪电般的揭去了脸上的面具。 邓正卿感觉到了客人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动作,他猛地抬起头,正要发问,目光落到林逸青脸上时,全身猛然一震。 邓正卿下意识的想要做出一个行单膝跪拜式礼的动作,手已经伸到了膝边之时,他才反应过来,重新又站直了身子,那句“标下邓正卿,参见大人”也硬生生的缩住了,没有说出口。 官舱的角落里,太阳犬也看到了林逸青脱下面具的那一幕,但这头忠犬却没有象它的主人那样吃惊,也没有象以往那样的直立起身子,露着牙发出低低的咆哮,而是仍然伏在那里,好奇的眨着眼,看着官舱里的两个人。 邓正卿望看着林逸青,目光瞬间便得锐利起来,林逸青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邓大人请坐。”林逸青微笑着说道,“在下非是林文襄,邓大人莫要吃惊。” “你到底是谁?”邓正卿沉声问道。 “在下姓林,名逸青,草字瀚鹏。林文襄乃是家兄。”林逸青答道,“在下与家兄,是双生兄弟。” “怪不得……我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这双照子如此的熟悉,象是在哪里见过……”邓正卿喃喃说着,用手扶住了桌子,象是害怕自己会摔倒一样,缓缓坐了下来,“原来你戴了面具……” “希望没有惊到邓大人。”林逸青笑了笑,将手中的面具放在了桌子上。 “瀚鹏……鲲宇……果真是双生兄弟……天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邓正卿的眼角闪过星点泪光,“你们兄弟俩,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适才冒犯之处,还望邓大人见谅……”林逸青话没说完,便被邓正卿打断了。 “别大人大人的了,若瀚鹏不嫌弃我,便称我表字士昶好了。”邓正卿正色道,“今日得见瀚鹏,几如身在梦中,快别讲这些个虚礼了。” “士昶兄。”林逸青依言改了口,邓正卿的眼中满期是喜悦之色。 “士昶兄不怕我是骗子吗?须知天下相貌相似者可是甚多啊!”林逸青见邓正卿如此轻易的便相信了自己,对自己全无一丝戒备之意,不由得有些好奇。 “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矣,然如此相像,连举手投足言语神态均一模一样者,如瀚鹏和林文襄,却是邓某平生所仅见,非双生兄弟,不会如此。邓某的照子,可不是白长的。”邓正卿笑了笑,“瀚鹏可知,我与林文襄相处甚久,极是相得,林文襄之一举一动,神情动态,我无不熟悉,今观瀚鹏,与林文襄可谓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定是双生兄弟无疑,怎会是骗子呢?” “士昶兄果然厉害。”林逸青叹道,“怪不得家兄如此看重士昶兄。” “瀚鹏此是从何而来?有何要事要告知我等?”邓正卿急不可待的问道,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林逸青前来见他,必然有重要的事情。 林逸青和邓正卿简要说了一下林义哲制定的“削日大计”和自己在日本的情况,听完了林逸青的讲述,邓正卿激奋不已。 “日本为我中土之大敌,此计若能得实现,则海疆不复摇荡矣!”邓正卿大声道,“如此妙计,也当真只有林文襄想得出来!” “因事关重大,是以家兄留小弟在日本暗中操持,知此计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林逸青对邓正卿说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便是士昶兄。” “瀚鹏今日此来,是不是有重要的事,要我邓某人来做?”邓正卿象是猜到了林逸青言语中的深意,立刻问道。 “家兄曾言,诸舰管带之中,最为信重者,便是士昶兄,今日一见,确非虚言。”林逸青说道,“我想请士昶兄做的,便是以本舰舰员为班底,尽可能的招募训练新兵,两年之内,准备四队巡海快船的舰员,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林逸青交待给自己的任务,邓正卿猜不透林逸青的用意,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邓正卿并不知道,林逸青要他做的事,并非和林义哲的“削日大计”有关,而是林逸青想要抬举他,成为日后乾国海军舰队的提督! 如果说熟知世界海军历史的林逸青是因为了解原来历史时空中的那位民族英雄一生的传奇经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莫不如说是他在“和硕公主”号的甲板上看到邓正卿的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 林逸青一直认为,这个时空的乾国海军,需要一位纳尔逊式的海军司令,而治军严整又豪勇敢为的邓正卿,正是绝佳的人选! 门外,把守的水兵们听到里面一直静悄悄的,连狗叫声也听不到,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位洛先生……好像已经进去很久了……”一名水兵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这个平日里一贯木讷少言的洋枪队员,这时似乎想不出该如何措辞是好了。 “你想说什么?”一旁的同袍瞪了瞪眼,问道。 “老董……”这位名叫姜焘的水兵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你注没注意到,那位洛先生的眼睛,有些象……”他略迟疑了片刻,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林大人?” 听了他的话,其余的几名水兵细细回想,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变了。 那位叫董金寿的水兵没有马上答话,他只是斜睨了姜焘一眼,过了一会方才开口:“你觉着呢?” “我要是知道了还会问你?”姜焘有些急了,“你是真没看到吗?咱们可都是跟着林大人一起上过阵的!你不会连林大人的样貌都忘了吧?” “放你娘的屁!我就是再没心没肺,林大人的样貌,也记得比你清楚!”董金寿骂道,“你想说什么?林大人去了,又从阴间还魂回来了?” 听了董金寿的话,另外几名水兵全都笑出声来。 “可是……”姜焘瞪着眼睛,欲要再说什么,却被董金寿斥道:“休要再胡言乱语!这话若是传到了别的船上,小心有人撕了你!”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章 丁雨生 由于林义哲是船政水师的缔造者,在船政水师的基层水兵当中,几乎是偶像般的存在,和各舰管带等中高级将佐相比,基层水兵的学识和判断力无疑要差上一个档次,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林义哲的感情却更加朴实而真挚。 而这些质朴忠诚的水兵现在也许并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刚才议论的这个人,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和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福州,船政大臣丁雨生宅第。 已然生病在家休养的丁雨生,此时正静静的坐在躺椅上翻阅着那本署名是由林义哲著述的《拓海方略》的书。 他一边看着这本书,一边回想着和林义哲探讨海防和洋务大计时的情景…… …… “鲲宇来了,呵呵,快快,请坐。” “益盛兄,这几日身体感觉如何?” “自小身体就不好,这一次才至福州不久,便感染了瘴疠,本以为命不久矣,谁知碰到鲲宇妙手回春,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呵呵。”丁雨生笑道。 “益盛兄心系黎民百姓,勤于王事,过于劳累,才患了病,小弟恨不能助益盛兄分担,区区药品,微薄之物,益盛兄休要提起。”林义哲笑着摆手说道。 丁雨生知道,林义哲说的是真心话,自丁雨生到任后,船政诸项事务运转良好,效率甚至还有所提高。其实林义哲原本还担心丁雨生接手后得熟悉一段时间,可能会对船政的工作有影响,但没有想到丁雨生是一个管理的能手,接手船政后,不但丝毫没有影响船政的工作,反而进一步提高了船政的工作效率。象新建的驻外巡洋舰“元凯”和“登瀛州”,只不过短短数月,已然接近完工了。 “这几日好多了,已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懒,不爱起来,所以在这儿躺着,要不然,这会儿你要找我,便得去船厂了。”丁雨生笑道。 “你这本书写的很不错,我看了深受启发,今日方知海军之重要,之前所见,实是井底之蛙了!”丁雨生指着手中的那本《拓海方略》,高兴地说道,“再加上你写的这篇前言,难怪那些海军官学生们这么喜欢你,来人!给林大人倒茶!” 听了丁雨生的溢美之词,林义哲微笑不答----丁雨生当然不会知道,他手里的那本《拓海方略》,其实还有一个更为正式的名字----《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 林义哲教的是海军官学生,而马汉的《海权论》则把海军捧成了决定一国之前途的关键力量!至于其中那篇他撰写的前言----当年林义哲自己读到此文时都感觉热血沸腾,就更不用说水师学堂里这些接受过全面的近代化教育,几乎是同时代中土青年中最有视野与责任感的官学生了。 年轻人嘛,总是比较好忽悠的,而象丁雨生这样的有头脑有见识的洋务干才,见了自然也不免击节赞叹。 “你不是说要多写几本书出来么?”丁雨生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拓海方略》的封面,“你多写几本这样的书,让这天下更多的人知道你,赏识你,支持你,这样,这洋务便好办了!” “呵呵,只要不似郭公之《使西纪程》险遭毁版禁传便好。”林义哲的目光悄然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噢?”丁雨生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 他注意到林义哲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热茶,并且把手指贴在氤氲着热气的杯子上----他明白了过来,那样做一定有些疼!疼不可怕,可怕的是挨了打而不知道记得疼,更可怕的是疼了以后甚至都不去了解自己为什么要挨打,怎么会疼?! “在郭公赴英前,朝廷要郭公将沿途所记日记等咨送总署,而他也如此做了。”林义哲的话令丁雨生心中猛地感觉一阵绞痛----如果郭筠仙和他丁雨生一般不是这样实心任事,又怎会背上那万人诟骂的“鬼奴”之名! “那书我看过,写的极好,郭公说西人格致之学,所以牢笼天地,驱役万物,皆实事求是之效也……‘筠仙欲令丹崖携带出洋之官学改习相度煤铁及炼冶诸法,及兴修铁路及电学,以求实用。’”丁雨生说道,“都是实在之言。” 林义哲点了点头,能将西方的科学技术称之为“实学”,并认为西方的科学技术完全合乎中土实学所要求的实事求是,甚至主张大办学校,广派留学生以引入西学,这些主张和他心中所想可谓一般无二。 “郭公日记中还言:西洋以行商为制国之本,其经理商政,整齐严密,条理秩然。窃观西洋以商贾为本计,通国无一闲;中土重士而轻视农工商三者,乃至一家一邑之中,有职业者不逮百分之一。”丁雨生又道,“郭公能看到西洋之富强首在重商,主张中土也应以工商为本,以使国家富强。此与鲲宇所上奏之‘四民柱石论’如出一辙。” “正是如此。”林义哲道,“这些还都好说,郭公之言,最为士林所忌者,乃是何言,益盛兄想必是知道的吧?” “呵呵,当然记得!”丁雨生一笑,朗声说道,“‘西洋之入中土,诚为天地一大变,其气机甚远,得其道而顺用之,亦足为中土之利。’” “‘窃谓西洋立国有本有末,其本在朝廷政教,其末在商贾,造船、制器,相辅以益强,又末中之一节也。故欲先通商贾之气以立循用西法之基,所谓其本末遑而姑务其末者。’” “‘自汉以来,中土教化日益微灭,而政教风俗,欧洲各国乃独擅其胜,其视中土,亦犹三代盛时之视夷狄也。’” “‘三代以前,皆以中土之有道制夷狄无道……自西洋通商三十余年,乃似以其有道攻中土之无道,故可危矣。’” 丁雨生复诵着郭筠仙《使西纪程》里的这些振聋发聩之言,心中再次激起了狂涛!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雨历程 “西洋有道而中土无道,西洋之政教文明已超越我祖宗旧制,我中土欲图自强,当比法西洋而变法……”丁雨生大笑道,“发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他郭筠仙不是汉奸?那谁还是汉奸?” “益盛兄以为此言如何?”林义哲含笑问道。 “郭筠仙是‘汉奸’,我又何尝不是‘鬼奴’?”丁雨生的笑声里透着深深的悲凉。 “著书立说的事不是不能做,只是要看写给谁看。”林义哲叹息着回应道。 丁雨生明白,林义哲写的这些书,比如赠给李绍泉的《外国师船图表》,会让李绍泉这等倾心洋务的人如获至宝,但如果说是写给天下所有的读书人的话…… 丁雨生并不知道,在另一历史时空当中,那些满脑子“天朝上国”的清流士子,仅凭着一个“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的番天印,就不知掀翻了几多洋务干才! “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咱们泱泱中土的老祖宗,实在是给咱们留下的太多好东西了!”林义哲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 “是以鲲宇才炮制了篇《西国孝道考》出来,让那起子清流食不下咽?”丁雨生哈哈大笑起来。 林义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若辈可恶,非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足以挫其锋锐。” “这便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遍观大乾国,能想出如此主意者,除你林鲲宇,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丁雨生叹道,“我也曾苦思冥想,如何破得了此‘夷夏之变’之局,总是不得要领,直到读了鲲宇之文,方才顿悟。鲲宇之才,吾不及也!” 丁雨生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干上来的,但在他事业的巅峰,却因为热心洋务,和林义哲一样遭到清流们的口诛笔伐,结果与巡抚之位擦肩而过。 丁雨生出生于大乾韶光三年(9023年)六月初一,少负异才,8岁时便学得满腹经纶,落笔成文,超群拔众。9月9日重阳节,陈秀才带学生到珉末进士罗万杰隐居地“逸老庵”郊游,回来后叫学生作文,丁雨生作《七律》:“百树梅花扑鼻香,盘湖地是证禅场。拼将佳句消残劫,赖有高风接海阳。故国云深千里梦,空山秋老满头霜。至今陶社分题处,惹得幽人话正长。”陈秀才大为赞赏,问能否再作一首,丁雨生复吟道:“入洛当年早著名,崎岖国步剧心惊。江东漫欲归罗隐,宣室犹闻问贾生。数着残棋难下手,一场幽梦不胜情。本期洗耳同巢许,何自听来出壤声。”陈秀才道:“真神童也!”由是神童之名不胫而走,为当地文人所颂扬。韶光十年冬,丁雨生因父亲病重辍学。不久父亲去世。此后丁雨生得出洋谋生的兄长丁雨茂资助,回太平寺再读了两年书,然后回到家里精研医术,采集草药,开了一间医药店。由于他勤恳好学,努力攻读医药书籍,积极挖掘民间医学秘籍,并经常向老中医请教,不久即成了小有名气的郎中,治愈了不少病人。在行医的同时,丁雨生仍抽暇攻读诗书,学问日进。韶光二十二年,丁雨生到县城应考,得中秀才;其后,曾三次赴广州乡试,却均未中式。但他壮志未消,凡历史地理诗文经济战策兵书无不涉猎精研,俨然成了饱学宿儒。韶光二十七年,他感于埔河文庙破败,学子就学无所,倡建汤坑蓝田书院,不几年而功成,为兴学育才作出了不小贡献。他曾作诗“一弓小辟读书岩,蔓草疏茅手自芟。敢诩史长才学识,难尝世味苦酸咸。此时说梦终无益,他日谁知果不凡。惟有旧巢双燕子,依依向我尚呢喃”,表达了当时的状况和心境。 大乾显凤四年(9054年),海阳三合会会首吴忠恕率众围攻潮州府城,其时丰顺隶属潮州,丁雨生为邑绅所推,率乡勇千人往援,与吴忠恕军激战于潮州城下,擒获吴军百余人,余众败退,城围顿解。丁雨生由此而名声大噪,奠定了其以后出仕的基础。 显凤八年春,丁雨生以解围潮州有功,由惠潮嘉兵备道李璋煜荐举,任广东琼州府儒学训导,次年十月擢拔为江西万安县令,踏上了仕宦生涯。丁雨生到任万安后,见“流民比人众,关吏校官尊”,经济萧条,社会混乱,即锐意兴革。首先,他改革衙门办事制度,差役办差,一律由官给盘川,不得向百姓勒索分文。接着,他行文取缔地方乡绅恶霸私设的关卡,凡不遵者,从严查处。其三,他迅速清理积案,平定冤狱。“初期呈词及百纸,三、四期仅四、五十纸,匝月后,二、三十纸而已。”时载丁雨生“每当夜阑秉烛,案牍高可隐人,靡不亲自稽核。每阅至百姓枉屈不伸,或受差凌虐,辄欷欷太息,凄然泪下,或见勤政爱民之事,则呼幕僚共赏。”丁雨生还捐俸兴建云兴书院,致力培育当地人才。书院建成后,丁雨生题楹联云:“何尝饱听滩声,帐此别匆匆,笔底波澜谁健起;安得便瞻厦庇,觉余怀耿耿,眼前桃李几成荫。”如此不到半年,万安县讼事大减,民气以苏,读书之风渐长。丁雨生亦由此深受万安民众推重,当其调离万安时,“奉香拥送者万人。” 显凤十一年三月,丁雨生调吉安府邑庐陵,到任不到10日,长毛乱军忠王李以文率部往吉安而来,兵锋所指,锐不可挡。丁雨生与吉安府知府曾咏弃城而逃。三月十一日,长毛乱军兵不血刃,占领吉安、庐陵。三月十四日,长毛乱军主力进攻峡江,吉安、庐陵兵力空虚,曾咏、丁雨生纠兵乘虚而入,收回吉安、庐陵。不久,朝廷免去丁雨生庐陵县令,削职为民。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奴之号何可畏 丁雨生革职以后,为摆脱生活困境,浪迹九江、上海、扬州,甚至溯运河北上安徽、山东,四处寻找职业,尽皆碰壁,最后决心回故乡,再过郎中生活。当回程至九江时,见大江南北人才荟萃。原来是两江总督曾伯函在此招揽各方人才,欲图与长毛乱军抗衡。丁雨生大喜,即寻一旅馆住下,根据自己这几个月流浪生涯中对长毛乱军的考察了解,着意制订了一份进军安庆的方略,然后到总督衙门投呈。时曾伯函正思进取安庆,见丁雨生呈文计划周详,别有见解,不禁心喜,即召丁雨生晋见。丁雨生侃侃而谈,对长毛乱军军力和长江沿线布防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曾伯函见丁雨生诸事留心,思维周密,不知他文才如何,便又邀入公馆花园散步。询问惠嘉潮各地风土民情后,两人来到一株灿放的梅花树边。曾伯函指着梅花道:“丁县令能否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丁雨生道:“勉力为之。”略作思考后,落笔写道:“江南一树梅花发,一树梅花发石岩;花发石岩流水响,石岩流水响潺潺。潺潺滴滴云烟起,滴滴云烟起半山;烟起半山春汛到,半山春汛到江南。”曾伯函看后赞道:“诗绝妙,书法亦上佳。”当日,曾伯函即委丁雨生为九江关卡卡员,并奏请朝廷,于大乾彤郅元年(9062)十一月开复了丁雨生原来的官职。嗣后不久,丁雨生到广东会办厘务,曾伯函赞为“廉正明干”、“才识宏远”。彤郅二年三月,两广总督毛鸿宾委派丁雨生到广东高州县督办火器。丁雨生请同乡黄达权翻译《火器略说》和绘制制作图案,在广州市郊燕塘设立制炮局,很快即制出火炮36尊,炮弹2000多发。这些军火运到安徽为淮军使用,帮了淮军将领李绍泉的大忙。 彤郅三年五月,江苏巡抚李绍泉奏调丁雨生到上海筹办洋务。丁雨生甫到上海,便协助李绍泉解决了“常胜军”裁撤问题,“常胜军”按期裁遣后,李绍泉对丁雨生的能力备加赞赏,并上奏朝廷,委丁雨生为苏、淞、太道,并要他创办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丁雨生买下美商旗记铁厂,合并上海、苏州两个制炮局,顺利创建了当时中土最大的枪炮厂----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再次显示了过人的能力。 彤郅六年夏秋之交,江苏境内风雨大作,清水河洪水滔滔滚滚,冲决了堤坝,淹没了大量田庄。时丁雨生在两淮盐运使任上,受江苏巡抚李绍泉委任前往治理。沿途只见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丁雨生心急如焚,行装甫卸即率各级官吏督修堤坝,并亲自担石填堤。然而,在湍急的洪流中,投下的石块泥沙多被冲走,收效甚微。丁雨生眉头紧锁,苦苦思索,想到一法,叫人砍来大批青竹,编成一个个肚大口小的箩筐,然后将沙石装入其中,再加投掷。此举果然奏效,不旬日间,堵住了决口。而后,丁雨生督率民役,昼夜奋战,筑起了坚固的堤坝。后来,当地群众称这道堤为“丁公堤”,纪念丁雨生的功绩。 彤郅六年十二月,丁雨生升任江苏巡抚。当时官场多为贪婪庸碌者充斥,吏治一片黑暗。丁雨生为自勉及训诫各级官吏,作一楹联贴于抚衙朱红大柱上。联云:“官须呵出,干来若处处瞻顾因循,纵免刑章终造孽;民要持平,看去使个个流离颠沛,忍将膏血入私囊。”丁雨生主政江苏两年多时间,励精图治,仅清理积案就达27万多宗。朝廷为之诏示各省,以丁雨生为勤政榜样。 事实上,林义哲和丁雨生的交集,很早就开始了,尽管二人以前并未谋面。 二人的第一次交集,是在天津教案期间。津案发生后,朝廷谕示直隶总督曾伯函办理。但是法国方面狮子大开口,以至案件迁延不决。朝廷谕令丁雨生星速赴津,帮同办理。丁雨生于七月二十五日到达天津后,进行了深入调查,在同法国方面交涉时,丁雨生一再指出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开枪致使民情激愤,要求法国方面逮捕丰大业治罪;至于焚毁教堂等建筑及误伤无辜,亦属事出有因,除严办下手之人外,损毁建筑由总理衙门与各国协商赔款,误伤者后事由大乾协助办理。法国公使等在确凿的人证物证面前,无可奈何,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得知后下令逮捕了丰大业。天津教案后来在林义哲的暗中斡旋下得以顺利解决,而在教案交涉期间,曾伯函心力交瘁,都是由丁雨生出面交涉,教案的解决,丁雨生其实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在天津教案顺利了结后,丁雨生深深的感到,积弱的中土,欲图强盛,必须把造就人才作为第一要务。逗留天津期间,多次向曾伯函进言,鼓动曾伯函上奏朝廷派遣学生公费出国留学,得到了曾伯函的赞同。加之林义哲和李绍泉的助推,曾伯函的力奏得到了朝廷的允准,外派官学生留学终于得以实现。是为二人第二次交集。 彤郅九年,丁雨生经深思熟虑后,上《条议海防》奏折,提出《海洋水师章程》,建议设立北洋、东洋、南洋水师,大力鼓吹洋务,深得朝廷嘉许,所提建议多为采纳实施。但如此一来,丁雨生却受到了保守顽固派的忌恨,虽然他能力出众,清正廉明,勤政爱民,但却被清流党骂为“鬼奴”,每当朝廷要升他的官时,总会有人跳出来阻挠,象这一次他本来是要由江苏巡抚转为福建巡抚兼总理船政大臣的,但因为清流党参劾他“结党营私”,结果只以巡抚衔担任了总理船政大臣。 “他们越是提这夷夏之防,我便越是要破了他们这个身之根本,为洋务之兴扫平道路。”林义哲道,“那些奸佞宵小,自有收拾他们的人,益盛兄不必理会。我等实心任事,干出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出来,无愧于天地良心即可。”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妙手回春 丁雨生的耳边回荡着林义哲的铿锵之言,想到林义哲现在已然故去了,他心中痛惜不已,泪水刹那间涌出了眼眶。 “老爷!老爷?……” 一声声的呼唤让丁雨生将思绪拉了回来,他拿过手帕拭了拭泪水,定睛细看,却见门房拿着一张名帖和一封书信,正站在床前。 “什么事?”丁雨生定了定神,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老爷,门外有一位洛子文洛先生求见。”门房恭声答道,将手中的名帖和信呈了过来。 “此人带有直隶李制台的书信,可能是李制台推荐来的,又带了药饵前来,老爷要不要见一见?”门房看到丁雨生并没有马上接名帖和书信,担心他怪罪自己随便给人通报,便立刻跟着解释了一句。 “噢?”丁雨生听到门房说出了他手中的那封信的来历,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将信和名帖都拿了过来。 丁雨生没有去看名帖,而是先打开李绍泉的信看了起来。 丁雨生拿着信纸只看了一眼,面色便立刻变得红润起来,待到将信看完,他的脸上已满是兴奋之色。 “快!扶我去客厅!”丁雨生急切的说道。 “老爷身子不适,还是不要活动了吧?”门房吓了一跳,赶紧劝说道,“小人这便去请洛先生过来,再说洛先生还带着药,正可为老爷医治。” “那便快请他进来吧!”丁雨生点头道。 门房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年轻人急匆匆的进来了。 看到这个名叫洛子文而实际叫林逸青的年轻人(刚才李绍泉的那封信里已经告诉他了),丁雨生的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这个年轻人,除了眼睛和个头和林义哲有些相像之外,二人再无相似之处! 这个人的眉宇间英武之气甚浓,而且身体明显比林义哲要强壮得多! “在下洛子文,拜见丁大人。”面前的年轻人上前给丁雨生见礼。 “洛先生快快请起,我有疾病在身,不能全礼,还望见谅。”丁雨生拱手说道,“先生请坐。” 年轻人起身坐下后,象是不经意的看了门房一眼,丁雨生明白他的意思,对门房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要事和洛先生谈,你吩咐下人,不要进来打扰。” 门房连声答应,告退而出。 待到门房关了门,脚步声渐渐的在回廊里消失,丁雨生才说道:“洛先生来见我,有何要事?” 看到丁雨生病得很重,林逸青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摘下面具。 “在下林逸青,草字瀚鹏,林文襄乃是家兄。”林逸青对丁雨生说道,“家兄生前对丁大人极是赞佩,在下听说丁大人身染瘴疠,是以前来探望,并为大人医治。” “承蒙瀚鹏前来探望,丁某感激不尽。”丁雨生看着林逸青说道,“李制台的信,我已经看过了。李制台说瀚鹏是林文襄的双生兄弟,只是我看瀚鹏的相貌,并不似林文襄。” “不瞒丁大人,在下为了避人耳目,其实是带着面具的。”林逸青怕丁雨生乍见自己的真容过于激动,是以特意先行说明,给他打起了预防针。 林逸青知道,自己要帮助萨摩对抗日本明治政府,丁雨生这个船政在臣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万万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出什么状况! “噢?”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丁雨生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竟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下这边摘了面具,丁大人勿惊。”林逸青说着,小心的揭掉了脸上的面具。 “鲲……鲲宇!”丁雨生看着林逸青,一时间错将他当成了林义哲,竟然呼唤起林义哲的表字来。 看到丁雨生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手,向前探着身子,林逸青怕他有什么闪失,立刻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 丁雨生紧紧的抓住了林逸青的手,他因为过于激动,手上用力,竟然将林逸青的手指捏得生疼。 “丁大人!……” 林逸青反握了一下丁雨生的手,他的力气奇大,丁雨生手上吃痛,这才惊觉过来。 “当真是双生兄弟啊……若不是这手劲,我真是认不出来啊!”丁雨生感叹道。 “到底还是惊了丁大人,小弟之罪。”林逸青抱歉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这几日病重,延医调治,总是不见好转,服了林夫人送来的金鸡纳霜竟也不怎么见效,自忖恐不久于人世,今日得见瀚鹏,这病便感觉好了一半,呵呵。”丁雨生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欣喜之色,精神也健旺了许多。 听丁雨生说起林义哲的夫人陈婉给丁雨生送金鸡纳霜医治瘴疠,林逸青不由得暗暗佩服林义哲想的周到。 除了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是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的。 但林义哲毕竟不是学医的出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以陈婉虽然及时送了药来,但也未能医治好丁雨生的病,而现在要让丁雨生痊愈,还真是非他林逸青莫属。 自己的小桐,当年可是地地道道的女神医呢! “小弟知丁大人病重,特地带了药来。”林逸青说着,取出了一包配好的药来,“丁大人以水煎服,不日当可痊愈。” “哦?此乃何药?用何法配制?”丁雨生早年当过郎中,对医药甚是精通,见到林逸青说得很有把握,立刻追问起来。 “瘴疠者,乃两粤之气郁蒸而变之者也。其气皆热而非寒,其症皆头痛而腹满,土人服槟榔无碍者,辛以散之也。盖火气得寒,反抑郁而不伸,槟榔气辛。同气易入,其味却散,故适与病相宜。然止可救一时之急,终不可恃之为长城也。”林逸青答道,“小弟一方,可长治瘴疠之侵。此方用人参一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陈皮五分,甘草五分,半夏一钱,槟榔一钱,枳壳五分,柴胡五分,五味子五粒,麦冬三钱,水煎服。此方之妙,全非治瘴疠之品,而服之自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接手船政 “健脾则气旺,气旺则瘴疠不能相侵,即既感者,方中已有去瘴疠之药,岂有不奏功立应者乎?此瘴疠治法,又宜广而知之也!”丁雨生一听林逸青说出了药方,便知端的,不由得赞叹起来,“瀚鹏果然如乃兄一般,博学多闻,一样的国之干才!” “丁大人过誉了。”林逸青含笑道,“丁大人自接手主持船政以来,新造之‘元凯’、‘登瀛洲’工期得以提前多日,早入海军,前所未有,如此方是国之干才,在下是配不上的。” “此二舰工期之速,并非我督导之功,实是船政员匠手艺已成,说起来还是令兄的功劳。”丁雨生笑了笑,说道。 “瀚鹏不必如此多礼,便叫我益盛兄好了。令兄在时,亦是如此称呼。”丁雨生听林逸青仍称自己为大人,颇显见外,是以如此说道。而一提起造船,丁雨生的兴致明显的高了起来,刚才的抑郁之气也一扫而光。 “我看过鲲宇所设计之‘开济’舰图纸,精妙绝伦,法人亦赞叹不置。若能于我在任时得见此舰入我海军之列,则平生之愿足矣!”丁雨生兴奋地说道。 “益盛兄过誉了,以益盛兄之才,此舰定然得成无疑。”林逸青笑道。 林逸青随即问起了丁雨生关于设计“开济”级巡洋舰的经过,丁雨生当然不知道是林义哲凭借后世的记忆,生搬硬套的法国“杜居土路因”级巡洋舰的设计,他告诉林逸青是林义哲生前的设计,并拿过桌上放的那本林义哲写的由总理衙门新刊刻发行的《西洋船炮图说》,给林逸青讲解起来,言谈之间,对林义哲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人接着由造船谈到了海军,林逸青对丁雨生设立“三洋水师”的建议非常赞赏,二人很快便谈得极是投机。 “现下我已着手开建‘开济’二舰,只是我算了算,‘开济’一舰功成,所费当不少于白银70万两,令兄给我留的底子好,现下款项尚足用度,海关协饷那一块的银子也返还了,但恐‘开济’开工后,若户部拨款不到位,只怕要难以为继了。”丁雨生想到沈佑郸和林义哲当年在任时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和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经费困难,自嘲似的说道,“听闻令兄每于船政用度最难时,举家资以为周济,我没有令兄夫人经商的本事,届时少不得又要拿海关的那些个蠹虫开一开刀了。” 听到丁雨生的话,林逸青想起了从李绍泉那里知道的丁雨生创办江南制造总局时曾迫不得已从海关贪墨之员那里榨了4万两银子作为开办经费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 那是彤郅三年秋天的事,当时朝廷委托税务总司为建立机器制造总局筹款,但一直一无所获,丁雨生愤慨之余,亦觉担子沉重,曾作诗云:“不筹盐铁不筹河,独倚江南涕泪多。师夷何日能制服,欲问浦江泪更多!”正自心中踌躇,忽耳畔飘来丝竹之声。抬头一看,一幢花园别墅赫然呈现眼前,不觉心中一动,紧皱着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原来,此别墅为海关通事唐国华所有。唐国华是广东香山县人,在海关任职几年,与卡员张灿互相勾结,索贿收贿,敲榨勒索,狠赚了一笔钱。对此,丁雨生早有所闻。次日,丁雨生带着僚属来到海关,叫来唐国华和张灿,要他们交出账本。丁雨生说:“久闻两位老兄敛财有术,本道台现筹建机器制造总局束手无策,请有以教我。”唐张两人吓得浑身战栗,生怕贪赃枉法的行为漏底,忙说:“不敢,不敢,请道台大人看在同乡的份上,松一松手,筹建机器制造总局的款项我们当尽力报效。”随即,唐国华和张灿各报捐银2万两。丁雨生收了银子,斥责二人贪墨之罪,但因为捐了银子,继往不究,命二人自此收敛改过,否则严惩不贷,二人唯唯而退。而有了这4万两白银以后,丁雨生顺利的办起了江南机器制造总局。 “益盛兄这也是个办法,呵呵,不过,即便如此,所得银只怕也是寥寥,不足造船之用,且非长久之计。”林逸青道,“船政枪炮所得利不少,可以接济一些,令外,我到时再帮益盛兄想想办法。” “那就有劳瀚鹏了!”听了林逸青的话,丁雨生禁不住喜形于色。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说,并非是大话空言,那天和萨拉的下午茶,已经将这个事情搞定了。 “此外还有一法。”林逸青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说了出来,“待‘元凯’、‘登瀛洲’二舰下水,船台空出,而‘开济’之后续款项未到,可先造内河炮艇,盖此等炮艇体量较小,工艺简单,成船较速,而朝廷‘定国是诏’数下,令各省停造帆船,改用火轮船,各省需用甚多,民间亦有欲购者,多造些此类炮艇,可得大利,以所得之利款,再造大舰,则可从容周转矣。”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建议,一是从李绍泉接受林义哲的建议,让江南造船所建造小火轮改善漕运一举数得的事得到的启发,另外便是打算借着船政的光,给萨摩增加些攻敌利器…… “原来瀚鹏早有打算。”丁雨生听了林逸青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许,他看着林逸青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问道,“瀚鹏是不是连这内河炮艇的样式,都设计出来了?” “果然瞒不过益盛兄。”林逸青笑着取过纸笔,在桌上给丁雨生大概的画了起来。 和新式巡洋舰“开济”选自法国的“杜居土路因”一样,林逸青给出的两种炮艇,也是选自法国海军所装备的型号。 这时的法国海军的炮艇,以排水量250吨为标志,分为上下两类。超过250吨的炮艇,主要定位为能执行巡洋行动,称为远洋炮艇,可以单独或者跟随其他军舰开赴远海作战。250吨以下的炮艇,定位为在内河或海岸活动,称为近岸炮艇。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五章 船政枪炮所 林逸青给丁雨生设计的新炮艇的作战环境设定为内河,共有两级,均为250吨以下的小型近岸炮艇、铁壳军舰。第一级炮艇借鉴了法国“大斧”级(法国海军有用兵器的名称为炮艇命名的做法,象法国海军南圻支队的“马枪”、“标枪”、“土耳其弯刀”等炮艇,也都属于“大斧”级),排水量仅有95吨,艇长27米,宽4.8米,吃水1.3米,航速7-8节,装备1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自林义哲访德订购100门75毫米炮后,船政后来又陆续进口了同型炮400门),2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2挺林氏机枪。第二级比第一级更小,排水量80吨,艇长23米,宽4米,吃水1.2米,装备3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炮和3挺林氏机枪。这两种炮舰没有采用法国人惯用的“小船扛大炮”的做法,外型也和蚊子船不同。因为身经百战的林逸青以实战角度看,法国内河炮艇存在一项较为致命的缺陷,即这种在周旋余地很小的内河活动的船只,竟然没有任何近防的速射火炮,一旦在内河陷入岸上布设的埋伏,命运就十分堪忧了。而他设计的这两级炮艇的武装配备侧重于近战速射武器,面对武装程度不高的日本政府军和匪徒盗寇无疑比法国炮艇要更为强大。 “瀚鹏果然高明,此是‘以船养船’之法,愚兄当速行之。”丁雨生看了林逸青画的设计草图,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主持江南制造总局多年,虽然后来离开了,但一直时时关注它的发展和运营情况,在江南制造总局陷入经费困境时,他也曾和李绍泉一样忧心不已;林义哲给李绍泉出的那个造小火轮以助海运的主意,令江南制造总局起死回生,丁雨生亦有耳闻,曾专门致信李绍泉询问详情。而这一次听了林逸青出的这个主意,他立刻便认识到了可行。 丁雨生是个急脾气,当下便马上和林逸青商量起相关细节来,并最终决定将两型炮艇分别命名为“罗星”级和“青洲”级。 在谈了一会儿造船之后,林逸青适时的将话题转到了船政枪炮所身上来。 他这一次的目的,便是为萨摩军采购新式枪炮,而船政枪炮所的情况,因为乾国政府对此保密的关系,他所知不多,是以想要从丁雨生这里了解一下。 由于已经确定了林逸青的身份,丁雨生便对林逸青再无保留,详细的介绍起船政枪炮所的情况来。 船政枪炮所最初是为了给船政水师的官兵提供更多的武器装备而开办起来的。它最先生产的武器,便是“林--加特林”机枪。 “林氏机枪”是林义哲使用“蒙提格尼”排枪的枪管,参照美国加特林机枪的结构,去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机件后改造而成。当时比利时军火商想清理掉库存的旧战争物资----大批“蒙提格尼”排枪,便打起了急需西洋军火镇压圣平天国运动的乾国政府的主意。比利时人向乾国方面大肆吹嘘“蒙提格尼”排枪的威力,建议大量装备乾国陆军,但乾国方面在经过审慎的考核之后,没有接受比利时人的推销。比利时人大失所望,走的时候竟然连样枪也没有带回去。因而这挺“蒙提格尼”排枪自那时起便一直在金陵机器局的仓库里吃灰,林义哲当时有心想要发明一种速射武器装备给船政水师,于是便通过夫人陈婉和曾伯函夫人欧阳氏的关系(陈婉是欧阳氏的义女),和曾伯函搭上了话,从金陵机器局调了这挺排枪来,拆卸后重新改装,将其变成了加特林机枪简化版的“林氏机枪”。 “林氏机枪”一经问世后便大获成功,林义哲将“林氏机枪”的样枪和图纸交给两江总督曾伯函后,曾伯函随即将它们转送给了李绍泉,李绍泉在观看并亲手试射之后,对这种机枪十分满意。当即和林义哲商议如何大量生产并装备。在了解到枪管的来源困难之后,财大气粗的李绍泉当即做了一件让林义哲赞叹不已的事情。 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如何处理数量庞大的剩余军火成了重新归于一统的美利坚合众国政府颇为头疼的问题。而此时恰逢洋务运动在乾国如火如荼的展开,数量庞大的乾**队军械更新换装行动毫无悬念的吸引了众多美**火商的眼球,美制武器趁机扩大了他们自圣平天国运动起就占有的乾**火市场的份额。 但是此时乾国的洋务大佬们对枪支火炮的选择眼光越来越刁,口味越来越难伺候,过时的积压货已经不能忽悠他们掏腰包了,必须用新的玩意来打动他们。因此,“雷明顿”9066型后膛单发一号步枪粉墨登场了。“一号枪”是整个庞大的“雷明顿”家族中产量最大、装备最广的一款(“雷明顿”家族从“一号枪”一直发展到“六号枪”),当美国人通过瑞生洋行送上样枪的时候,李绍泉对这对于西方而言都是新鲜的玩意开明地表示了接受。但他同时也很为难的表示,这些枪都是发射过的“旧货”,枪管寿命肯定是要打折扣的,要他同意美国人的出价也不是不可以,但每枝枪得附带枪管和击针之类的配件才行,也就是要求每枝枪送一套配件,而急于甩货的美国人为了促成生意,竟然表示愿意每两支枪赠送三根枪管和三套击针。生意达成后,那些赠送的枪管和配件,便被李绍泉打包如数的送到了船政,成为了船政枪炮所制造“林氏机枪”的材料。 在解决了最为棘手的枪管和配件问题之后,江南制造局和船政枪炮所都开足马力大造“林氏机枪”即“掣电枪”,李绍泉决定先在淮军部分装备“林氏机枪”,“为诸军之表率”。在举行年例操演时,淮军装备的这种新式机枪很快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一些地方督抚纷纷向江南制造局和船政枪炮所下了订单,使得“林氏机枪”的名头初步打响,船政枪炮所也就此打下了基础。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 要枪要炮 从“林氏机枪”开始,到目前为止,船政枪炮所已经能够生产法国新式的夏赛波式步枪,这些步枪占据了中国南方各省陆军的很大一部分市场。但现在所差的,就是产量了。 自船政枪炮所成立后,各方面运行一直良好,只是因规模和资金所限,无法大幅度提高产能。但林义哲直到故去前,一直在想方设法支持船政枪炮所的运转,现在的船政枪炮所,不但集中了中国国内的许多一流的技术人员,还有两名赫赫有名的外国枪械专家坐镇,他们是美国人加特林和法国人哈奇开斯。 听到林义哲竟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这两位大神挖了过来,林逸青心中震惊不已。 林逸青将林义哲订下的削弱日本的计划大致和丁雨生说了一下,丁雨生闻言也是兴奋不已,表示一定全力支持。 由于船政枪炮所产能有限,丁雨生表示愿意把现在库存剩下的3000支法国“鼻烟盒”步枪先行提供给林逸青,而后陆续提供7000支由夏赛波式步枪改装而成的法国最新式的格拉斯式步枪。 对于林逸青急需的火炮,丁雨生表示船政枪炮所库存还有36门德制克虏伯75毫米行营炮,可以全部先给他用。 虽然成果不是很大,但林逸青知道,对于萨摩人来说,这些武器绝对等于是雪中送炭。 对于法军曾大量装备的“鼻烟盒”步枪,熟知枪械历史的他是异常熟悉的。 除了美国的南北战争,战争中使用武器种类最多的当属才结束还不算太久的普法战争了,其中法军使用的鼻烟盒步枪可谓是世界上曾经为步兵装备的最大口径的后装枪了。 普法战争之前,法国从美国购买了一批南北战争战后剩余的步枪、卡宾枪和手枪,另外,还从其他邻国,例如比利时和英国购买了一部分武器,从而使法**队一度同时配装各种各样的武器,从老式的前装枪,到美国的“斯潘塞”步枪、“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夏普斯”步枪、“雷明顿”步枪、“温彻斯特”步枪、“梅纳德”步枪、“史密斯”卡宾枪以及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施耐德”步枪等等,可谓应有尽有。但法军中使用数量最大的步枪是“夏赛波”后装步枪,其次就是当时普鲁士军队使用的“德莱塞”步枪的改进产品,同样使用定装枪弹。 普法战争开始后不久,法国方面就已经意识到夏赛波步枪的生产数量远远不足,需要寻求其他武器以作为补充。由于军队预算有限,加之时间紧迫,法**方认为采取一些措施将前装枪改造为后装枪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在这方面美国和英国都早已有所尝试,其中美国方面曾改造过“阿林”活门式步枪,而英国方面改造的则是“施耐德”步枪。基于上述想法,法军将一些老式前装枪改造为后装枪,由于改造后的枪采用的翻转式枪机的打开方式类似当时法国上流社会使用的鼻烟盒,因此改造后的后装枪也被称为“鼻烟盒”步枪。 鼻烟盒步枪主要改造自两种武器,其中大部分由法国当时的火枪改造而成,还有一部分是由轻骑兵卡宾枪改造而成。被改造为鼻烟盒步枪的火枪主要是法国当时的0.69英寸口径火枪,其中既有标准的步兵型火枪,也有骑兵用火枪。这些火枪的击锤均位于枪身一侧,且放置火帽的位置位于枪管尾端上方,因此改造时将枪管尾端部分作枪机结构使用,并将放置火帽的位置改为击针孔。经过这番改动,采用枪机侧摆最为简单易行,因此改造的后装枪采用了枪机侧摆式结构。另外,由于所改造的武器最初采用0.69英寸口径,并且弹膛的可用空间比较有限,因此改造而成的鼻烟盒步枪所配备的枪弹外形短而粗,采用卷制的黄铜弹壳,弹壳底座可分离,弹头质量36克,装填4.5克的黑药。 鼻烟盒步枪的操作使用非常简单,使用时首先稍向后扳动击锤,使击锤呈半待击状态,然后向侧面旋转枪机使弹膛打开,装入一发枪弹后闭合枪机,接着再向后扳动击锤使击锤全待击,即可进行射击。由于是由前装枪改造而成的,因此该枪并不能自动抛壳,需打开枪机并将其向后拉才可抽出空弹壳。 尽管鼻烟盒步枪使用起来比较可靠,而且坚固耐用,在64米距离进行射击时,散布精度较好,但毕竟是一种经过改装的武器,其性能与夏赛波步枪以及其他一些进口后装步枪不能相提并论,因此该枪改装完成后大多并没有配发给法军正规一线部队使用,而是配发给非正规部队以及后备部队使用。 随着普法战争的结束,大量鼻烟盒步枪进入库存,后被作为剩余物资销往民用市场。其中很大一部分被销往中国。因为和法国在造船工业方面的合作,法国商人曾借机向福建地方当局大力推销这种枪,福建方面购买了6000余枝。后来在林义哲的促成下,船政水师和福建地方守军开始换装新式的夏赛波步枪,这些枪除去使用损耗外,大部分被回收入库,而后其中的一大部分被林义哲拿来武装苔湾高山族原住民,对抗日本的侵略。这些用旧枪改造后的后装步枪比起现在船政水师装备的夏赛波步枪来,性能已然落后,但对番民来说,却是最为合用的武器和猎具。因而在日军入侵时,这些鼻烟盒步枪在番民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给予了日军以极大的杀伤----因为论性能,鼻烟盒步枪并不比现在日军装备的施耐德步枪差。 而丁雨生答应提供的75毫米克虏伯大炮,更是普法战争中普鲁士军队赖以克敌制胜的法宝。36门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够让日本明治政府军吃些苦头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师出品 更何况,丁雨生还答应提供法国格拉斯式步枪! 对于格拉斯步枪的历史,林逸青也知道得很是清楚。 在现在这个年代,金属弹壳定装子弹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主流,普法战争结后,法**事当局便开始寻求最经济最适合法国的定装子弹步枪方案,当时摆在委员会面前的方案有两个,一是引进荷兰博蒙特步枪,二是巴西莱·格拉斯上校的夏赛波步枪改装方案。 毫无疑问,如果选择前者,从引进专利到许可生产势必要消耗大量宝贵的预算,而且120万支夏赛波步枪的处理就变成了严峻的问题,而当时法国刚刚从普法战争的泥潭中解脱出来,战争导致军费开支巨大,使得法国的财政状况不太乐观。 毋需进行多少讨论,改装版夏赛波步枪----格拉斯步枪开始列装法军。有种说法是法国在普法战争后以格拉斯步枪替代夏赛波步枪,其实大多数的格拉斯步枪由夏塞波步枪改装而成。 格拉斯步枪使用11毫米口径黄铜定装子弹,刺刀也进行了更换,除此之外与之前的夏赛波步枪基本没有多少区别(根据夏赛波步枪状态的好坏,改装方式也不一样)新生产版本与改装版本一些细节略有不同,比如表尺和通条,金属弹壳定装子弹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气密问题,格拉斯步枪的击针尾座与夏塞波步枪存在较大区别,其枪栓撞针部位加了一个钩状物,另外适应黄铜子弹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增加了抽壳设备。 格拉斯步枪使用的子弹,口径11毫米,黄铜瓶形弹壳,纸包铅弹头,格拉斯步枪卡宾型与夏赛波步枪一样采用下垂的枪机拉柄。 作为一种改进型号,格拉斯步枪和夏赛波步枪的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增加了机匣内的泄气通道,可以一定程度上疏通燃气不至于发生危险。 改进后的格拉斯步枪性能大大超过夏赛波步枪,比日军装备的施耐德步枪更胜一筹,象施耐德步枪当时的有效射程为732米,而格拉斯步枪的有效射程则达到了900米! 如果有了格拉斯步枪,经过训练的萨摩武士完全可以横扫日本明治政府军的农民兵! 在这些武器之外,丁雨生还答应提供12门哈乞开斯机关炮,更令林逸青振奋不已。 在商议完毕之后,林逸青不想打扰病中的丁雨生休息,便主动告辞,丁雨生因谈得过久,也有些疲倦,当下也不挽留。林逸青和丁雨生约好了以后的联络方式,临行时又要了能进入船政枪炮所的介绍信,刚才的一番长谈使爱好军事装备的他心痒难耐,想要去船政枪炮所参观一番,当然能看到加特林和哈奇开斯两位名人就再好不过了。 离了丁雨生宅第,林逸青便直奔船政枪炮所而去,门卫验看了丁雨生给他的介绍信,不敢怠慢,通报了一位主事,主事听闻是船政大臣的客人,热情接待了林逸青,并派出了一位向导陪同林逸青参观。 此时车间内正在组装林氏机枪,看到工厂里一身古式短衣的工人们操纵各种机器忙碌的景象,林逸青竟然有些恍惚。 “这些是预备给新舰装的11管掣电枪,”工头向林义哲介绍着几挺新造好的林氏机枪说道,“弹筒也是按照林大人当初绘制的图纸新造的,刚刚试射过,很好用。” 林逸青仔细地看着这挺新式11管舰用机枪,赞叹地点了点头。 从丁雨生处了解到船政枪炮所产能有限时,他本来还有些失望,但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时,却深深的明白,能有现在的规模,林义哲已经可以说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想改变乾国这样一个庞大而古老的农业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听着向导的解说,林逸青了解到船政的枪炮所在哈奇开斯的主持下,已经成功研制出了2磅(40毫米)的单管机关炮。 林逸青刚来到船政枪炮所,便听到试验场的方向传来了阵阵轰响。 一位主事见林逸青到来,以为他是来看新炮试验来了,便径直带着林逸青来到了火炮试验场。 这时的火炮试验还在继续,林逸青没有打扰正在主持试验的哈奇开斯,而是仔细的观察起火炮试验来。 此时场地中央的标靶已经全被打得粉碎,哈奇开斯没有注意到林逸青的到来,而是全神贯注于新式单管机关炮的测试当中。在他的吩咐下,几名中国工人用一辆平板车推了一艘小舢舨过来,放置在了场地中央。 标靶重新布设完毕之后,工人们似乎很畏惧这种火炮的威力,全都快步离开了。哈奇开斯随即下令试验开始。林逸青赶紧停住脚步,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巴。而和他同来的几人,也都和他学样。 林逸青看到两名炮手上前,将架在一个固定铁架上的一门单管机关炮瞄向了那艘小舢舨,放了一炮。 只见细长的炮管喷出一道暗红色的火苗,接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作为标靶摆在场地中央的小舢舨的正中突然爆炸开来,剧烈的爆炸竟然将小舨舢瞬间炸成了两截! 看到小舢舨被一炮打成两截,哈奇开斯的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他兴奋地摘下耳塞,和几位中国技术人员一起上前,查看起断裂的标靶的伤痕,做起伤害评估来。 另一处火炮试验场上,几名头戴耳塞的炮手正在操作着一门五管机关炮,向放置在场地中央作为标靶的舢舨猛烈开火。 五管机关炮只射出了几发炮弹,作为标靶的舢舨便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中化成了四散飞扬的碎片。 看到一块着火的碎片落到了自己的面前,林逸青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真是完美的武器!”看到试验成功,加特林和哈奇开斯张开双臂,兴奋的拥抱了一下,然后二人又高兴的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拥抱起来。 林逸青远远的看着两位世界顶级的武器设计大师,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造访“海洋”号 林逸青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而是让向导去带他参观别的地方。 在完成了参观离开船政枪炮所时,林逸青的心思,已然全在如何帮助船政走出困境上面了。 林逸青出了船政枪炮所,不想马上回去,他想了想,便去了码头。 自从那天上了“和硕公主”号之后,也许因为都是军人的关系,他和邓正卿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是以他今天参观完船政枪炮所之后,便想去找邓正卿聊一聊。 林逸青来到了码头,正向“和硕公主”号走去,目光却突然被停泊在另一处锚位上的一艘三桅铁甲巨舰吸引住了。 这是一艘具有典型法式军舰特征的三桅单烟囱大型战舰,军舰曲线优美,火炮布置错落有致且极富层次感----4门施耐德厂的270毫米口径主炮呈“十”字布局分别安防在军舰首尾和两舷的耳台内。而在首主炮后和尾主炮前又各自布置了4门同出自施耐德厂的240毫米炮,它们和8门140毫米火炮一起构成了这艘军舰强大的主战火力。 看到这艘排水量7775吨的铁甲舰,林逸青一时间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现在的乾国,还没有一艘吨位可以和面前的这艘法**舰相比的战舰! 而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中国海军真正拥有这样级别的军舰----“定远”级铁甲舰,还要等上近十年! 在那个时空中,自“定远”级之后,直到那艘从乌克兰购入的航空母舰出现前,中国海军再也没能拥有这样大的战舰! 林逸青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大学时修习《中国现代军事史》的第一堂课,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带着一副钛合金框架眼镜却给人一种匪气的军校教官,在讲到pla海军历史上著名的1974年“西沙海战”时,便直言不讳的告诉眼前这帮子刚刚进入大学的青年----整个西沙海战,除了海军官兵的战斗精神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操蛋! 小艇打大舰?手榴弹冲锋枪肉搏? 一个海洋大国,一支已经成立了25年的海军,在面对一支用美国人赠送的二战舰艇装备起来的傀儡海军时,竟然连和对手同级别的军舰都拿不出来!还好意思来拿这功劳簿吹嘘? “你们给我牢牢地记住,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也是国家的预备役军人,你们除了要有驾驶400吨的猎潜艇往敌人的驱逐舰上扔手榴弹打冲锋枪的勇气之外,你们更得有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勇气!哪个王八蛋如果连‘知耻而后勇’都搞不明白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出学校去,别他妈的给中国人丢脸!” 知耻而后勇!这便是林逸青在大学中学到的第一课! 可即便是在林逸青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却有很多国人遑论“后勇”,连“知耻”二字都还遥遥无期! 林逸青深吸了一口气,从“海洋”号身上收回了目光,向“和硕公主”号走去。 舰上水兵见过林逸青,知道他已经和邓正卿成了好友,是以见他再次来访,便马上前去通报,邓正卿得知林逸青前来,很是高兴,亲自来到栈桥口处迎接。 林逸青上了“和硕公主”号,和邓正卿进了官舱,从官舱的舷窗望去,恰好可以看到停泊在远处的“海洋”号。 林逸青和邓正卿闲聊起来,二人的话题当然是先从都感兴趣的军舰谈起,在谈到目前在建的“开济”级巡洋舰的先进设计时,二人都对林义哲的才学赞叹不已,而谈到“开济”后继为难时,二人又都不免叹息不已。 “林文襄在时,曾欲建六艘‘开济’,以为日后水师之主力,而今林文襄不在了,朝中守旧大臣一意阻碍洋务,只怕这头两艘亦难建成!”邓正卿叹息道。 林逸青转头望向舷窗,看着“海洋”号铁甲舰,他注意到“海洋”号的桅杆上悬挂着孤拔的将旗,心中突然火花闪现。 “士昶兄和孤拔提督有交集么?”林逸青问道。 “只是见过几次,没有什么交集。”邓正卿没料到林逸青将话题转到了孤拔身上,“不过,令兄可是同孤拔提督结为了生死之交。这次孤拔提督不远万里前来大乾,便是作为法兰西国主之钦使,专程前来为令兄吊唁的。我舰运送令兄灵柩回闽,孤拔提督也率舰相随并行,可见其重情重义之深。” “士昶兄可否为我引见一下孤拔提督?”林逸青笑了笑,问道。 “也是,瀚鹏该当见一见孤拔提督的。”邓正卿点头道,“毕竟是令兄的至交好友,这一次不见,只怕以后再见就难了。” 邓正卿忽然发觉林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似有所悟,他看着林逸青,问道:“瀚鹏此次去见孤拔提督,只怕不仅仅是为了酬答故人之情吧?” “呵呵,士昶兄所言极是。”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只怕这‘开济’二舰后继事宜,便着落在孤拔提督身上!”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邓正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事不宜迟,咱们俩现在便过去。” 不多时,林逸青便站在了“海洋”号铁甲舰前主桅后的飞桥上。 在他头部正上方的前主桅顶端,一面巨幅法兰西三色旗正在海风中猎猎舞动。 为了达到此行的目的,邓正卿特意给林逸青换上了一身极为正式的通体蓝色的西式海军礼服,而在双肩上则挂上了一对西方人从未见过的古怪肩章----在嵌有石青色边纹的金色底板上,赫然镶嵌着金色螭龙纹饰和一字排开的三颗金星。这当然是出自于林义哲的设计了。 林逸青当然明白,林义哲之所以这么设计,是想通过这种极富恶趣味的举措,在这个时空里提前实现他在原来那个时空里的某个不为人知的人生目标:用中国传统的纹饰图案设计军徽国徽。 虽然只是暂时的在船政水师的官兵们身上实现了,但对他本人来说,应该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九章 照搬照抄为哪般 当然,此时此刻的林逸青并未感到自己的这身军服有什么不妥,现在,他正站在飞桥左侧的副炮旁,用一具法国海军制式的双筒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靶船。 现在的“海洋”号,已经驶出了港湾,来到了外海,正在进行炮术操演。 伴着脚下传来的阵阵颤动,舰艏处的240毫米主炮炮口处升腾起一团白烟,而舰舯和舰艉的两门同口径火炮也开始依次射击。 在完成了主炮的几轮试射后,140毫米火炮又粉墨登场,在飞桥上的孤拔、林逸青和邓正卿的注视下,喷吐着道道火舌。在猛烈炮火的轰击下,靶船一艘艘的被炸成了碎片。 “果然是犀利无比,”站在林逸青研读着手中的火炮说明,也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等火力,当真是无可与敌……” 听到林逸青的赞叹,孤拔只是微微一笑。 “是啊……”站在孤拔和林逸青二人之间的邓正卿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喃喃地说道,“集我大乾水师全部之舰船,亦难当其锋锐啊……” 一个金发的矫健身影正从联接飞桥和甲板的舷梯上露出头来,“先生们……” 法国拉塞纳船厂的助理设计师居伊·易奎特·米尔·波蒂恩(louis-eacute-milebertin,日本译为白劳易)满面欢快的走上飞桥,高声笑问道:“怎么样?你们喜欢这条船么?” 这是一个约三十岁出头的法国人,蓬松的金发下是一张布满阳光的面孔,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总在微笑,而他的出现也让原本笼罩在飞桥上的沉闷压抑气息都消散了许多。 “我们非常喜欢。”林逸青转过身直面波蒂恩,脸上亦挂上了个大大的笑容,“这真是一艘强大的战舰。” “谢谢您的赞誉。”名叫波蒂恩的设计师轻轻俯身,向林逸青行了个优雅的鞠躬礼,他随即起身,嘴角上扬,本就满是开朗气息的脸庞上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这是法兰西最新式的战舰,您难道不希望大乾帝国的海军也拥有象它一样优秀的战舰吗?” 站在孤拔身后的林逸青与邓正卿闻言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个大有深意的笑容。 “它是真正的钢铁浮城。”林逸青点了点头,“我做梦都希望我们大乾的水师能有这样的巨舰。” 波蒂恩目光热切的说道:“先生,我知道可能还有别的造船厂也在向您兜售它们的方案,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拉塞纳船厂的方案会更加优秀!我们设计的战舰经受过严酷的战火考验,已经证明了它的优越性能!” “对贵厂表示出来的诚意,我非常的感谢。”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贵厂建造的战舰,我们都是非常满意的……” “自从贵国开始发展造船事业开始,法兰西就一直都是贵国在军舰建造上最好的朋友。现在这种友谊还在进一步的增长,是这样吧,先生?” “是的。”林逸青看着这个急不可耐的为自己所在的船厂做着推销的设计师,笑着点头道。 他知道,对方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某位乾国的官场大佬。 “为了表示我们的友谊,先生,只要贵国在我们的船厂订购军舰,在价格和付款方式上,我们都会尽可能地予以优惠的。” “这实在是……”林逸青似乎被深深的感动了,他脸上露出真挚的感激之色,嘴唇嗫嚅着,良久才道:“这如何使得呢?” “这是完全可以的。”满心欢喜的波蒂恩脸上全是笑容,“那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签合同呢?” “先不要着急,先生,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将设计要求提供给你们和其它的船厂,对比设计方案,然后再做决定。”林逸青笑着说道。 “那好,先生们,我希望能够尽快的得到你们的设计要求。”波蒂恩认真的说道,“我们保证,设计出的战舰将是世界一流的!” 可能是急于取得眼前的中国人的信任,这位热心的设计师取出了一本图册,就在甲板上向林逸青和邓正卿及几位乾国海军军官做起了展示,林逸青和邓正卿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解说,欣赏着图册上的一艘艘样式新颖的战舰简图。 “我这里有一份我国最新在建的巡洋舰图纸,请您帮我看一下,这艘巡洋舰的设计怎么样?”林逸青看完了图册,未做置评,而是不动声色的将一份图纸从怀中取出,交给了面前的法国设计师。 波蒂恩接过图纸看了一眼,脸上便现出惊讶之色。 “这是一艘优秀的巡洋舰!” 林逸青猜到了波蒂恩会有如此反应,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这份图纸,是他刚才在邓正卿的官舱内现画的法国“杜居土路因”级装甲巡洋舰的简图! 之所以他画的是“杜居土路因”级装甲巡洋舰,是因为他在拜访船政大臣丁雨生时,见到了林义哲设计的“开济”级巡洋舰的简图,熟悉世界近代海军史的他一眼便认出了,林义哲所设计的“开济”级巡洋舰,实际上等于基本照搬了法国的“杜居土路因”级装甲巡洋舰,又加上了一些他自己的设计。 在同一时期的法式巡洋舰中,“杜居土路因”级巡洋舰的体量和性能并不算特别出众,但它的武备却着实是鹤立鸡群。它装备有舰首、舰尾共4座耳台,主炮不再采用船旁列炮或换门架安装法,而是主要安装在耳台内,这样的布置在现在的法国海军当中,只有铁甲舰上才能够见到。充作主炮的4门190毫米加纳炮分别安装在4座耳台内,另有1门奇特的安装在首楼的甲板上。为了避开舰首牙樯,火炮还加设了高高的底座,如此舰首对敌时可以同时获得3门主炮的火力。和近邻英国相比,法国设计师的风格显得大胆、前卫。“杜居土路因”级巡洋舰的副炮是5门140毫米加纳炮,4门安装在前后耳台之间的舷侧,剩余1门安装在尾楼甲板上。此外,还具有两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以及长达近7米的威风凛凛的法式大鼻子撞角首。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章 以图为饵 “杜居土路因”级本来就是法国人的设计,是以法国人看到之后,自然会喜欢,只是在这个时候这级军舰的图纸提前出现在法国设计师的面前,带给波蒂恩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听到波蒂恩的赞叹,孤拔也来到了他的身边,看起图纸来。 “这种军舰,只怕不是专门为了纵队战法而设计的吧?”孤拔只看了一眼,便说出了其中的关键。 “将军阁下说的不错,”林逸青赞许的点了点头,“若是以横队或小队作战,舰首对敌,向前之火力便是为此而设。” “她的设计师,想必是受了利萨海战的启发,才做出这样的设计来的。”孤拔看着重新戴着面具的林逸青,微笑着说道。 刚才在船舱里,他已经见过了林逸青的真面目。 因为他过于思念逝去的至交,因而只有林逸青戴上面具时,他才能不把林逸青当作林义哲。 “不光是利萨海战,此次琅峤之战,倭军亦是如此战法。”邓正卿道,“倭军见我军势大,便欲以一铁甲舰冲乱我队,倭军提督之战法无可指摘,若其成功,我队必乱,而我舰防护不及倭舰,当为其所趁。只是倭舰速力过于迟缓,未能如利萨海战一般,奥舰冲乱意舰大队。而我舰船头向敌时,火力不足,此舰之设计,正可补其不足。” 而听到邓正卿的回答,林逸青心中既惊又佩。 作为这个古老的国家的新兴海军的栋梁之才,现在已经能够有如此的见解了! “利萨海战”是意大利独立战争期间,意大利与奥地利两国舰队在亚得里亚海利萨岛附近海域进行的海战。这场首次以蒸汽为动力的铁甲舰之间的战斗引人注目。战后世界各国的海军都深入细致地在战术、武备和舰船结构等方面研究了这场战斗。这场海战标志着海上战斗已经从风帆时代过渡到了蒸汽铁甲时代。 当时意大利舰队在佩尔萨诺海军上将率领下从安科纳出海,向利萨岛发起进攻。接连两天,意大利舰队对利萨岛进行炮击,守岛的奥地利军队非常顽强,用火炮击伤了意大利“强大”号铁甲舰。在意大利舰队准备组织再次进攻时,奥地利舰队于次日拂晓赶到了。奥地利的特格特霍夫带领他的舰队远在165海里之外的波拉港。当得知利萨遭袭时,起先他以为这仅仅是一次佯攻。在意大利人全力发起攻击时,特格特霍夫向利萨驶去,到达利萨附近海域,他命令舰队做好战斗准备。意识到自己的火力处于劣势,他选择了一个容易冲击的队型----三个“v”字型纵向排列,第一个v型由他率领的7艘铁甲舰所组成,领头的是旗舰“费迪南德·马克西米兰”号。第二个“v”型是木壳快速舰和一艘海防舰,由“凯撒”号领头,他把其余的小型舰船编在第三个“v”型队列中。在第三天早晨,佩尔萨诺又开始了攻击。当他正轰击利萨的炮台并准备派部队登陆时,了望哨突然报告,奥地利的舰队正从西北方向开来。 佩尔萨诺匆忙将他的铁甲舰编成纵队从奥地利的编队前方冲过去。在这紧急时刻,佩尔萨诺竟毫无道理地把他的军旗从“意大利”号移到处于战斗队形之外的“铅锤”号上。结果在前面的3艘意大利军舰与后面的军舰之间出现一个大空隙。特格特霍夫立即率领他的由铁甲舰组成的先锋编队穿过这个空隙,他的木制舰船则向佩尔萨诺的木制船和其余铁甲舰冲去。 这场战斗很快变成了一场混战,舰船的运动部分地被烟雾所遮蔽。“铅锤”号两次试图撞击木制的“凯撒”号而没能成功。“凯撒”号射出的一发炮弹擦过“迪波托加罗”号,但自己却在对方的炮火下起火,并最终被“铅锤”号逐出战斗。与此同时,奥地利人的炮火使一艘意大利的铁甲舰起火燃烧。 特格特霍夫的旗舰撞击“意大利”号的行动在这次战斗中最为壮观。当“费迪南德·马克西米兰”号在战斗的烟雾中搜索的时候,它撞在“意大利”号的舷上,这艘意大利军舰失去了方向控制,而且它的前方又被另一艘奥地利军舰封住,当它后退时,“马克西米兰”号全速冲撞它的舷边,并使其向右舷严重倾斜,随着“马克西米兰”号慢慢地后退,“意大利”号恢复正常,接着破口处涌入的数吨海水的作用力下又向左舷倾斜,最终倾翻并沉没。“意大利”号的沉没结束了这次战斗,意大利舰队向西退却。由于奥地利舰队有几条军舰受损并仍处于劣势,特格特霍夫没有追击。利萨海战是奥地利海军的一次大胜利,彻底解了利萨之围。海战中意大利舰队遭受重创,损失了3艘铁甲舰,1000余名官兵。 利萨海战是海上铁甲舰队之间的首次交锋,海战证明用火炮对付用有装甲的军舰已经没有效果了(这个时代的炮弹威力不足),蒸汽动力的舰船具有高度机动性,它们能迅速地变换成各种战斗队行。这次海战对其后的海军战术起了很重要的影响,奥地利舰队采用的“v”字楔形横队引起了各国的注意,在这场战役过去八年之后的琅峤海战中,日本舰队采用了类似奥地利舰队的“v”形阵攻击采用纵队的中国船政舰队,但海战结局则大相径庭。此外利萨海战中奥地利舰队采用撞击战术屡屡奏效,于是这一古老的战术又复活了,在此之后多数国家的军舰上都安上了撞角。 而邓正卿和孤拔一样,在看到林逸青画的新式巡洋舰的简图后便能猜出这种新式军舰可能适用的战法,可以说难能可贵。 “这艘军舰的火炮仍是两舷多于首尾,但是首尾火力比贵国海军现有的所有军舰都要强大,可见设计师是对阵形的变化考虑得很多。”孤拔的话里透着赞许之意,“无论是横队还是纵队,这种军舰都能够适应。”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零一章 法国大单 “法兰西帝国的海军,也应该拥有这样先进的战舰。”孤拔显然对林逸青画的这艘新式巡洋舰非常感兴趣,竟然说了一句让他身边的法国设计师瞠目结舌的话。 波蒂恩本来是随舰前来考察的,并为拉塞纳船厂争取更多的定单,但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上了竞争对手。 看到这位“乾国设计师”似乎和孤拔提督的关系非同寻常,他的心里暗暗感到惊讶。 从舰船设计师的角度平心而论,这级乾国人提出来的明显是法国式的巡洋舰设计是很先进,是以他刚才有那样的赞语,但对于现在的法国海军来说,添置这样的巡洋舰,在财政预算如此紧张的时候,似乎并无必要。而孤拔却说法国海军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战舰,着实令他感到不解。 正因为法国海军订单的减少,才让他千里迢迢的跑到乾国来打开局面的。 而听到孤拔的这句话,林逸青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不由得和邓正卿相视一笑。 “听说贵国海军新建了两艘巡洋舰,已经被海军接收,目前加入到了驻防琉球的舰队当中,是这样吗?”孤拔注意到了波蒂恩那有些异样的眼神,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直接又问了一句。 “将军阁下所言不错,正是如此。”邓正卿点头道,“此二舰是前去替换在琉球驻扎之二舰的,待此二舰操练精熟,原有二舰便要调回,去他省轮防。” “贵国海军的舰艇能够得到有效的更新,而法兰西帝国海军在亚洲的舰队,却都是些老旧的军舰,很久没有得到更新了。”孤拔说道,“而这种优秀的新式巡洋舰,正可以装备给在亚洲的舰队。” 听到孤拔的这句话,波蒂恩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在心中懊丧不已。 他所设计的那些军舰,虽然也很优秀,但大多是为法国海军本土舰队设计的,没有考虑到海外驻防的需要! 其实相比于英国海军驻扎在远东地区的舰队,法国海军远东舰队的军舰质量要强得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英帝国的海外殖民地过多,需要军舰驻防的地方也多,虽然大英帝国海军雄霸七海,但也做不到处处留防,是以海外驻防的军舰舰型老旧,而法国的海外殖民地较少,因而可以派出质量较好的军舰用于执行海外驻防任务,但尽管如此,孤拔在来到越南,视察了法国远东舰队的情况之后,仍然认为有必要为远东舰队增添新式的巡洋舰。因为这样带来的好处,不但可以增强远东舰队的实力,还可以压英国人一头。 “现在我国的马尾造船厂,已经能够建造5000吨级以下的巡洋舰,如果将军阁下想要为贵国远东舰队增加新式巡洋舰,不如选择在马尾造船厂建造,不但方便,还可以省下很多费用。”林逸青适时的建议道。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孤拔望向福州海岸所在的方向,深情地说道,“那是林创建的造船厂,凝聚着贵国和我国的友谊,法兰西帝国海军的战舰由这所造船厂建造,林如果知道了,也是会非常高兴的。” 听到孤拔的这句话,波蒂恩知道拉塞纳船厂在这笔订单上已经无法和马尾造船厂竞争了,便打消了抢生意的念头,开始考虑另外的推销计划来。 而林逸青知道,自己来见孤拔的目的,已然达成! 他有理由相信,有了这样一笔订单,丁雨生所主持的福州船政局,将平安的渡过这艰难的时期! 在完成了海上操演之后,“海洋”号调转方向,缓缓的向马尾港驶去。 ※※※※※※※※※※※※※※※※※※※※※ 睡梦中,卢颖妍又梦到了她和林义哲初次相识的情景。 …… 林义哲轻轻牵过卢颖妍的手,下场来到了舞池当中,接着一对一对的男女贵宾也跟着他们俩入场,围成了一个圈子,很快音乐响起,人们开始对舞起来。 “想不到林先生竟然会跳这西洋舞,真是令人吃惊。”卢颖妍的手轻轻的搂在了一身锦绣官服的林义哲的腰间玉带上,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林义哲笑着反问道。他似乎注意到了,从和她交谈开始,她便只称他为“先生”,而不是象她父亲和其他人那样的称他为“大人”。 此时舞曲到了中节,他的脚步随着音乐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卢颖妍以手轻抚着他的腰,随着音乐,身姿轻盈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林义哲感觉到她的目光里的脉脉温情,眼中闪过温柔的亮色。 “呵呵,在我的印象中,大乾的官员坚守男女授受不亲,对这种男女一起共舞的事,可是深恶痛绝的。”卢颖妍转到了他的面前,皓腕轻伸,递了过来,林义哲轻轻牵住她的纤纤柔荑,二人相视一笑。 “您的舞比我想象的要跳得好得多。”卢颖妍凝视着林义哲的眼睛,“您能告诉我,是和谁学的吗?” “我在巴黎的时候,还不会跳舞,路易士公爵的女儿德丽莎小姐自告奋勇的教我,她是一位天生的舞蹈家,也是一位好老师,我很快便学会了。”林义哲笑着回答道。 “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那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法国姑娘了,是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您不但学得很快,而且学得很好。如果不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教您,您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的。” “呵呵,也许你是对的。” “本来就是。” “美丽的女老师会让学生学得更快更好,我记住了。那么接下来,我想请您当我的老师,可以吗?” “我?呵呵,您真会开玩笑,我能教给您什么?”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要向卢小姐学的东西多着呢。” 听到他竟然把圣人之言用到了这里,她笑了起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二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您是我见过的最幽默风趣的乾国人。” “那么,难道卢小姐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炎黄子孙?” “朝廷把我们当做背弃祖先陵墓的化外之民,父亲年纪大了,心中还想着母国,而这个母国对我而言却不是一个非有不可的物事儿。” “卢小姐请慎言。”林义哲望着面前一身洋装的卢颖妍,眼中满是真挚之意,“虽说天子是永无谬误的,但倘若朝廷真的认为当年所为无有不妥,本使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古语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卢小姐为什么不给朝廷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呢?” “如果朝廷派您担任常驻英国的使节,而不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我也许会考虑给朝廷这样一个机会。”卢颖妍凝视着林义哲,噗哧一笑。 “您希望朝廷在英国派设长驻使节?”林义哲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不光是我自己的愿望,其实也是大家的愿望,”卢颖妍说着,目光离开了他的脸,转向了四周,“是千千万万海外侨胞的愿望。” 此时远处燃放起了漂亮的烟花,焰火的光芒将一身浅绿色洋装的卢颖妍的脸部轮廓勾勒得分外美丽,林义哲的目光不由得小小的痴了一下。 卢颖妍觉察到了林义哲在看自己,转过头来,嫣然一笑。 “您会在英国停留一段时间,是吗?” “是的。” “那太好了,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吧?” “当然。我希望能经常见到卢小姐。” 听到林义哲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卢颖妍面色嫣红,低眉垂首,此时一曲终了,林义哲意犹未尽,邀请卢颖妍再跳一场,这时嘉宾们看到乾国使臣兴致如此之高,也都纷纷下场,将舞会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 “林大人,您千万别见怪,小女……唉!都是我这些年给她惯坏了!” “此事不怪卢公,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了我家中实情,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事,须怪不得她。” “小女得遇林大人垂怜,是三生有幸,林大人虽已婚娶,又有妾室,但老朽绝无非份之想,只盼小女将来情有所属,终生有靠,谁曾想……唉!林大人且再稍等片刻,待老朽去劝她下来。” “卢公不必麻烦了,我今日要去朴次茅斯港接收英王赠舰,需要随船出海航试,得几天功夫才能回来,今日是来向卢小姐告别的。她现在不愿意见我,我等办完了公事,再来探望,卢公替我告诉她一声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 “你这倒底是闹的哪一样?!” “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不愿意做小,可人家也没想着委屈你啊!都说了你嫁过去是平妻来着!你还想要怎么着?象他这样已经有了官身的后进,摆明了前途无量,二十出头了怎么会不婚娶?你可知他的元配是何许人?陈家老爷子的侄孙女儿,大乾陕西按察使的独女!你要当正室,除非让他休妻!你觉着这个事儿能办成么?且不说他又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你,休弃正室?!” “人家天天来望你,你关起门来不见,算是怎么回事?别的人,你可以由着性子,可人家是天朝钦差!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候真惹恼了人家,再不睬你,回头可没有后悔药吃!” “哎呀!老爷!老爷!你这是说什么啊!” “你自己好好想想!钦使今天去朴港接收英王赠舰,让我带话给你,说过几天回来,还会来看你,你到时候少给我拿出这等样子!令人闷损!” “老爷!少说两句吧!” “这个事儿,不能再由着她使性子了。我刚才想过了,趁着钦使现在还没让她惹恼,把这事儿定下来。” “老爷想怎么做?” “让洪大人帮着递折子,请皇太后赐婚!” “请皇太后赐婚?” “对!我想好了,咱们卢家也认修一处园子里的景致,借此机会,请皇太后赐婚,这样一来,不光钦使得了恩宠,妍儿的面子上也风光,不会比正室低一头,而且对咱们卢家日后有大大的好处。” “还是老爷想的周全,皇太后赐婚的话,妍儿虽说仍非正室,可有了这一层,便不会为人所轻。可是,洪大人上这个折子,能成吗?” “洪大人虽是副使,但比钦使年长,也是饱学之士,听说当年还是状元,素有名望,为皇太后皇上看重。他来上这个折子,最合适不过!” “那样再好不过!只是,洪大人和咱们并不相熟,也就是这几天才认识的,他会帮咱们这个忙吗?” “此事若成,对洪大人也有好处,洪大人与钦使相处甚得,钦使每以兄长视之。他是铁定乐意帮这个忙的!” “那老爷便快去办吧!我再去劝劝妍儿……”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一下,先去见洪大人!” …… “今天的报纸呢?”卢颖妍焦急地问道。 “在这里,刚送来,小姐。”一个丫环说着,正要将报纸送过去,却见卢颖妍快步走上前来,一把从丫环手中抢过报纸,急速地翻看了起来。 很快,卢颖妍便找到了那些让她触目惊心的文字。 “……北海西部海域有飓风,海军部气象局发布预警,提醒过往船只注意……” “皇家海军赠送给乾国的巡洋舰‘忒提斯’号正在该海域试航,恐将遭遇不测,海军部已拟派出救援船只……” 丫环惊讶的看到卢颖妍手中的报纸掉到了地上,她正要俯身去捡,却发现卢颖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也摇晃起来,象是要摔倒的样子。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两个丫环大惊,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卢颖妍的剪水双瞳一下子变得失去了神彩,仿佛两个黑洞。 “备车……” “小姐要备车?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备车……我要去找他……” 丫环们的忙乱声惊动了卢夫人,她急急忙心的赶来,看到女儿恍惚失神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妍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卢颖妍呆呆地看着母亲,突然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娘……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三章 异国情天 那一天的朴次茅斯港码头,和平日不同的是,到处都挤满了惴惴不安的人群。 天空中的阴云尚未完全散去,而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却越来越重。 人们已经从报纸上得到了消息,有好几条船在这次前所未有的北海大风暴当中遇难,从那一艘艘驶进港的舱面无一例外的都一片狼籍的军舰来看,就能够知道这次风暴的可怕。现在已经知道确切遇难的大型船只就有五艘之多,小型的渔船遭受的损失现在还没有统计完。 焦急的人们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海面,一些人在相互的打听着,盼着能听到亲人的消息。在等待的人群当中,有一名身穿乾服的俏丽乾国女子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她从早到晚伫立在这里,已经整整两天了。 尽管她神情憔悴,但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很多人好奇地打量着她,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专注于海面之上,对周围人们的谈论声恍若未闻。 “回来吧……求求你……” 卢颖妍望着远处的海天线,轻轻的呢喃着。 在卢颖妍与林义哲正式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不但她以前的追求者都被林义哲彻底打败,连她自己的家族业务也几乎都要停摆,但是她并不在乎,依旧整天打扮得亮丽耀眼,愉快地等待着他的出现。 直到她知道他有家室之后,那一次的争吵。 而狠下心来不见他的卢颖妍,忽然失去了他在身边的陪伴,尽管才过了一个星期的光景,她却已觉得彷佛隔了一个世纪。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发现,原来它们对自己,是这么的重要。 想起自己的任性和他的温柔,她的心如同刀搅一般。她痛苦地垂下了头,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因为过于用力,指节竟然都变得发白了。 “小姐!快看!船来了!”身边的丫环突然叫了起来。 卢颖妍猛然抬起头,望向海面,果然见到海天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卢颖妍死死的盯着这个小黑点,不一会儿,一条船影----不!两条船影现了出来。只是前面的一条船,在冒着烟,而后面的,虽然也是一条轮船,但烟囱却空空的,一点烟也没有。 两条船影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人们这才发现,行驶在前面的,是一艘军舰,而后面的那艘已经倾斜了的轮船,是依靠军舰拖曳着行进! 看到军舰拖着的那艘三根桅杆折断了两根,舱面上一片狼籍的轮船时,人群中产生了一阵骚动。 “那是‘阿伽门农’号!它没有沉!它得救了!”有人情不自禁的高呼起来。 “上帝啊!它是从地狱回来的么?” “看!前面的是‘忒提斯’号!是乾国人救了‘阿伽门农’号!” 两条船渐渐驶入港内,周围的人们的欢呼吼叫声,卢颖妍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桅杆上的那面迎风飞扬的龙旗。 是的!是龙旗!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别的军舰悬挂乾国龙旗!只有“忒提斯”号! 是他!他回来了! 这时码头上已聚满了人。卢颖妍奋力的向前挤着,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位身穿乾服的乾国姑娘,意识到了什么,都让路给她。 “‘忒提斯’号!‘忒提斯’号!好样儿的!” “‘忒提斯’号!‘忒提斯’号!乾国人万岁!” 周围充斥着人们的欢呼声,但卢颖妍听不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驶向码头的“忒提斯”号巡洋舰,这条船和她在报纸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船体的油漆象被洗掉了一般,露出了里面的本色。 很快,“忒提斯”号抛了锚,卢颖妍看到飞桥上是一位乾国舰长在那儿发号施令,水手打着旗语,而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乾国舰长的身边。 再也不容怀疑了!眼前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是真实的!而且上万人都在场成为了见证人。看到平安脱脸的“忒提斯”号和“阿伽门农”号,很多人在岸上激动地拥抱起来,朴次茅斯的市民们望着这奇迹都在欢呼鼓掌。 喜极而泣的卢颖妍用双手掩住了嘴巴,任凭泪水涌出眼眶,流淌过手指,滴落下来。 “忒提斯”号缓缓靠岸,放下了栈桥,几名乾国水手抬着几个担架当先走了下来,担架上躺着的是受伤的水手,一队英国水兵立刻跑步上前,帮助接过担架,直奔军医院而去。 看到乾国水兵出现,码头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卢颖妍看到受伤的乾国水手,一颗心又跟着揪紧。浑然忘记了,刚才,他还好好的站在飞桥上。 终于,林义哲的身影出现了,他和一队乾**官一起走下栈桥,看到林义哲出现,早就等待在码头的一众英国皇家海军军官立刻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翩然如飞般的冲出了人群,扑到了林义哲面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林义哲先是一愣,当他看情了怀中的人是谁时,也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她。 卢颖妍感受着他厚实有力的臂膀紧搂着自己,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熟悉的混合了海风的味道,胸中欢喜得如同要炸裂开一般。她紧紧地搂着他,仿佛是害怕稍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她闭上了眼睛,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情愿就永远这样的和他搂抱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周围的英国海军军官们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仿佛也被感动了,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 “你回来了……” “嗯……”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阵阵海风吹来,笼罩在朴次茅斯港上空的阴云开始消散,云缝中透出道道金辉,将码头上的人们,和停泊在泊位上的一艘艘舰船全都映上了一层亮色,让此时的朴次茅斯港显得分外美丽。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四章 你是谁? “这是哪里?” “我看海的地方。” “你应该对我好一点才对。” “我为什么……要对你好一点?” “……” “好吧,那我就对你好一点,谁叫我……” “这是你的别墅?” “你难道不知道,孩子们总是有自己的小天地吗?” …… “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爱人?” “别离开我!” “你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女人!” “啊……” “啊!” …… “向我爹提亲吧。……不!不!我不能!林义哲,你走吧,把我忘掉!” “走?你让我去哪里?” “我不管!我不管!你走吧,快走吧!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的!呜----呜----” “那----我这就走了啊----我可真走了啊----” “林义哲!你还真走啊!反正已经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管不顾!” “让我走的是你,不让我走的也是你,大小姐,你到底要我听你哪句?” “我不要你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罢,就让小生再行安慰小姐一番吧!” “你……” 卢颖妍回想着自己和林义哲初浴爱湖的那一刻,甜蜜的感觉瞬间充塞胸臆。 那一次,他们俩就是在这间小小的海景别墅中。 她环顾着整个房间,默默回想着那一次的美好时光。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侧放着一张整洁的还带有淡淡幽香的白色木床,木床上高高的架起白色的纱帐,墙角的几案上是美丽的花插,插着各种时令的鲜花,一面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粉白色帐幕,另一面墙壁上则是漂亮的白色大理石石雕卷叶花卉,花卉间则有好多男女孩童在追逐嬉戏。很多巨大的花卉凸出墙外,巧妙的构成不同大小的托座,上面放置着精美的瓷器,不远处,一座白色回廊式楼梯旋转着通向二楼。 这是一个典型的“公主卧室”,清丽纯洁,又不失温馨和典雅,而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淡淡的幽香。 卢颖妍转头看了下打开的窗子,窗外是一座精致的小花园,小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喷水池,水池中央立着一个维纳斯诞生的白色石雕像。水池旁围绕了一圈花圃,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朵,有玫瑰、郁金香和波斯菊等,能数得出来的就有好多种,此外还有更多的不知名的小花。 这就是她自己的小天地。 而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想到伤心处,卢颖妍的剪水双瞳再次泪水充盈。 “夫人……要不要看看今天报纸?”一位侍女小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放到桌上吧。”卢颖妍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轻声说道。 侍女进来,将报纸轻轻的放在了她面前的小桌上,飞快的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陈设和周围的摆设,然后躬身行礼退下了。 卢颖妍知道,这应该是母亲担心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寻了短见,特意安排人借着送报纸的借口过来看看她的情况。 的确,自从得知林义哲去世的消息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到了死。 如果不是因为她给他生的那一双可爱的小儿女,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她真的便想就此随他而去。 她发出了幽幽的叹息,随手拿过了报纸,随意翻看了起来。 突然间,一则消息引起了卢颖妍的注意。 确切的说,是报纸上这则消息旁边的两张人像中的一张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篇关于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嫁妹的报导,这条消息之所以会上了报纸,可能是因为这位乾国官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在日本工作的乾国人。 在传统观念极其强大的乾国,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女性亲属嫁给外国人或是在外国工作的乾国人或侨民(也就是常常被士林蔑称为“天朝莠民”或“二鬼子”的人),虽然近年来乾国风气渐开,沿海各省对于“涉外婚姻”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但内地对此仍然抱有很大的敌意。 当年林义哲在英国迎娶卢颖妍,尽管有皇太后赐婚的名义,但消息传回国内,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并有言官公然参劾林义哲“迎娶鬼类”,结果触怒了两位皇太后,两宫皇太后下令将那位言官打了五十大板,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林义哲娶的是海外侨商之女,都能引发出如此的风波,更何况娶外国女子了。 受了林义哲的激励,当年给林义哲和卢颖妍主婚的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状元不久后便迎娶了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的表妹芳汀,同样也在乾国国内引得群情鼎沸,士林引为大耻,只是因为洪筠娶的是“法兰西王妹”,出身高贵,对乾法两国邦交极是有利,加上两宫皇太后一意佑护,才没有招致太多的弹劾。 有了这些先例,乾国的驻外使节们似乎在有意学样,这一回,翰林出身的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竟然把妹妹嫁给了“天朝莠民”,可以说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冒很大的风险的,是以各国报纸纷纷转载了这则消息。 此时的卢颖妍,却没有注意报纸上的文字内容,她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报纸上新郎倌的半身画像上。 虽然是铜版画,但她仍然能认出他是谁。 这不就是自己已经逝去的丈夫林义哲么?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卢颖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下心神,打开了桌下的抽屉,取出了一个玫瑰红封面的笔记本打开,将里面夹着的一张剪报取了出来。 这是那一年自己和林义哲成婚时,英国《泰晤士报》对婚礼详情的报导。当年这场伦敦城罕见的乾国式婚礼,可是轰动了好久呢。 卢颖妍将剪报上的林义哲铜版画像和手上报纸上的新郎的画像做了一下对比,她惊讶的发现,两个人的相貌,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你是谁?……”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五章 大婚之礼 卢颖妍好容易才将目光从画像上移开,她略略瞥了漂亮的新娘一眼,便专注于画像下面的文字来。 新郎画像的下面,写的名字叫“林逸青”,是日本萨摩海兵学校的教官;新娘叫何韵晴,是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的妹妹。 她又看起报导的文字来,虽然上面写的都是婚礼的事,但卢颖妍却看得异常专注。 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婚礼中,沉浸于新婚所带来的喜悦之中…… “鸣炮!开道迎亲喽!” 这一天的鹿儿岛县城的街道,突然传来了声声的鞭炮声。 在一众日本居民的好奇目光中,一支浩浩荡荡的乾国迎亲队伍出现在鹿儿岛县城的街头。一位一身锦绣官服打扮的乾国人骑在马上,披红挂彩的八仙花轿紧跟其后,浩浩荡荡向新娘所在的乾国领事馆走去。这场乾国式婚礼很快便轰动全城,吸引了大量看热闹的游客和居民。 很快,人们从新闻记者处了解到,这场婚礼的新郎叫林逸青,是萨摩海兵学校的教官,西乡隆盛大将军最器重的人;新娘叫何韵晴,是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翰林的妹妹。新郎刚刚从乾国归来,便在鹿儿岛县城举行了这场盛大的乾国传统式的婚礼。 人们看到,在队伍的前面,一位一身乾国文官补服的官员骑着骏马,领着八抬大红花轿,带着金童玉女开道,一位“寿星”手执大红鞭炮紧随其后,4名仆役抬着红色双喜牌匾,18名身着乾国传统服饰的“彩女”踩着绣花鞋缓缓而行,“鸡公车”上装着大枣、桂圆、核桃、花生和五谷杂粮,狂舞的金龙、滚绣球的狮子一路相伴,吹吹打打地行走在街道上。 这种喜气洋洋、民俗浓郁的婚礼场面让众多外国记者和日本居民既惊奇又疑惑,不多时,一身红色礼服、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出现了,一群日本少女受到了吸引,不自觉的跟在了新娘队伍的身后,羡慕地追看这场乾国味十足的婚礼。 林逸青先派礼官行了纳采礼,按乾国朝制规定,送上缎衣三袭,缎衾褥二具。他身着吉服,命子弟为使,从人携带礼物送到女家。至门,何儒章吉服迎入,从者将礼物陈于厅堂,使者说明纳采的来意,何儒章高兴的表示接受,并焚香告于祖先。在婚礼的前一日,何家人便将何大小姐的妆奁送至林逸青的住所,陈于厅堂(以示女家陪嫁丰厚之意)。到了结婚这一天,林逸青一面备办酒席大宴宾朋,一面设仪卫,备好花轿和迎亲队伍,在使者的率领下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新郎吉服在家等候,无须亲迎)。这天一早,新娘便打扮起来,等候迎亲的车舆。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到了,使者和何儒章见礼,鞭炮又响了起来,整个乾国领事馆一派喜气洋洋。看到披着大红盖头的妹妹登上了花轿,何儒章竟然掉下泪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也可能是解脱后的欣慰)。 迎亲队伍来到了林逸青在萨摩海兵学校的住所,此刻这处小小的院落里张灯结彩,许多客人来来往往,他们当中很多人都穿着乾国服装,尽管有不少人其实并不是乾国人,而是日本人。 新娘的轿盖得很严密。坐在里面的何韵晴丝毫看不见街上的情形,也不知道人把自己抬往何处去,街上的人谁也看不见新娘。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前厅等待新娘花轿的来临。屋里挤满了盛装华服的女客,有的是当地武士家的女眷,有的则是乾国侨商的家属。 仪仗队来了,前面是吹鼓手。鞭炮立刻响起来。大门里头的乐队也立刻吹打起来。有三尺宽的长红布,从大门经过院子,一直铺到大厅外的台阶儿,这是给新娘走的。人们这时还见不到新娘,只见到金线绣花的红花轿。 轿子一直抬进院子,轿夫先把轿子放低,将两根长的大轿杆抽出去,换上两根短的。这时新娘仍然藏在黑黑的轿子里,何韵晴感到有些热,头稍有些晕,不知身在何处。 奏乐开始,赞礼戴着金叶红花的乌纱帽,高声念了四句诗,然后唱道:“新娘下轿,步步高升!请!” 赞礼一唱完,伴娘走到轿前,打开小轿的帘子,拿下小轿里放手臂休息的横板,去接引新娘。此时大红蒙头巾还蒙在脸上,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任由伴娘左右搀着,她慢步下轿,头低垂着。 她被领着走上石头台阶儿。这时音乐响动,鞭炮点着,噼噼啪啪地响。 林逸青近前来,把她的大红蒙头巾掀开一个角儿,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裹了红纸的新秤,用秤杆儿的一头儿,把她脸上的蒙头纱挑了下来。用挂着秤砣的秤这样做,是为了吉祥,因为是取个万事“称心”、“称意”、“万事如意”的意思。这时观众虽多,却是静悄悄的,随之立刻听到低细的赞叹之声,就如同一座精致完美的大理石雕像揭开了幕布。 新娘的美貌,的确令人赞叹不置。 何韵晴一直低着头,往前机械般地移动,受人指示而行动。赞礼高唱:“跪----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再跪----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成!”她的膝盖就不由得弯下去,但她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寻找着他。 这时有两把椅子放在大厅的中间,本来是新娘的父母请到上面去就座,接受新娘的跪拜礼,但现在有一张只能空着,另一张坐着何儒章----所谓的“长兄为父”,即是此也。在这两张椅子的身边,是新郎父母的座位,现在也空在了那里。 何儒章穿了正式的补服官衣,戴着官帽,足穿官靴,看上去人既魁梧,又庄严,笑容满面,赞礼又高声唱新郎新娘跪下叩头,何韵晴于是又和林逸青跪下叩头,又遵命站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六章 知心爱人 看着妹妹和妹夫向自己行礼,何儒章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妹妹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困扰他和年迈的父母多年的一块儿心病。何儒章曾经多少次想象着妹妹婚礼上的情景,想象着妹夫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会有这么一位让他满意却又有些神秘的妹夫。 赞礼抑扬顿挫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儒章知道他是在宣读贺词,但此时此刻,贺词的内容,他已经不再关心了,他看着天作地设般相配的妹妹和妹夫,胸臆中只有无比的欣喜和激动。 何韵晴起身,看着哥哥今天如此开心,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暖意。 她看着面前含笑望着自己的爱人,幸福的感觉包围了自己,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赞礼高喊“夫妻对拜!”她又遵命向西而立,和林逸青相对,互相深深的行鞠躬礼。 从婚礼一开始,她本来对这些颇为繁琐的仪式有些不耐烦,而在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它们所代表的意义。 “祝新婚夫妇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多子多孙,瓜藤绵绵!”赞礼又高唱道。 听到这一句祝词,何韵晴感到脸上阵阵发烫,那种浓浓的幸福弥漫全身的感觉,让她沉醉不已。 在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后,何韵晴由伴娘陪同,后面跟着侍婢,被引领在铺在地上的红布上,前往洞房。这时又乐声大作,鞭炮响起。她缓缓迈步走着,想着在一个安静的黄昏,就在那间房间里,她把自己交给了他的时刻……现在想起,恍如隔世。 她走上台阶儿之时,只觉得一片金红耀眼,墙上挂满了丝绸红帐子,闪烁着大金字。桌子椅子也铺着大红绣花儿布。门口挂着红绿彩绸,台阶儿上的地毡之上,也铺的是红布。一对新的红蜡烛,三尺长,上面有银字,插在中间桌子上的蜡签儿上,左右有景泰蓝的花瓶儿和鼎。虽然是白天,蜡还点着,中间墙上挂着红帐子,上面是个双喜字,有三尺高。放炮竹后空气里弥漫着硫磺气味,让她觉得有几分昏昏欲醉。 床上,盖着大红的新被子。桌子上,高高地烧着一对大红喜烛,烛心偶尔还会噼啪的响一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她坐在了床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伴娘在婚礼前已经告诉过她,要有这样的一场等待。 虽然她知道,等待的时间不会很长,但此时此刻,每一分钟过去,她都感觉仿佛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终于,外面客人的喧闹声渐渐的平息。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她熟悉他的脚步声,想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他径直的走到她面前,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气,和那熟悉的男人气息。 他轻轻的揭开她头上的大红蒙巾,她抬起头看着他,刚好碰上他温柔关切的目光。 “你……没喝多吧?”她闻到了他略带酒气的呼吸,虽然满心欢喜,但却不自觉的有些心慌。 “没有。”林逸青笑着揽过她的香肩,坐在了她身边,“只喝了少许,大哥帮我顶着呢,他到是喝得有些多了。” 林逸青想起席间何儒章和众宾客开怀畅饮一副不醉不休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知道何儒章喝得如此之多,一是为了帮自己挡酒,怕自己误了洞房的千金**,二是因为总算把妹妹嫁出去了,而且是她自己挑选的趁心如意的人。 林逸青曾听领事馆的人说起过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逸事,不由得有些好笑。 何大翰林啊,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扔给我,你就那么高兴么? 何韵晴并不知道林逸青此时在想什么,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张开双臂,忘情地抱住了林逸青。 “怎么去得这么久?”何韵晴柔声问道。 “要见的人太多……”林逸青轻吻着何韵晴,“这几个月,辛苦里了……” “有什么辛苦的……”何韵晴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林逸青,“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林逸青轻抚着她的脸,看着那双动人明眸,心中不由得一热。 虽然他和她认识的时间很短,相互之间也并不算了解,但就在这一刻,他却感觉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距离。 对于这位何大小姐的“另类事迹”,林逸青听领事馆的人说过不少,但现在他和她单独相处,他面前的她,却变得温柔无比。 看到何韵晴一下子变了性情,再无丝毫骄纵任性,而是百般柔顺,林逸青心里也是讶异不已。 这还是那个把哥哥折磨得头痛欲死的何家大小姐吗? 一场传统的婚礼,将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家闺秀一下子变成了千依百顺的小女人,林逸青不禁感叹传统文化力量的神奇。 林逸青轻轻的用手捧起何韵晴的秀美面庞,看着那她的剪水双瞳,越看越爱,忍不住便吻了过去…… 有道是:佳人眠洞房,回首见垂杨。寒尽鸳鸯被,春生玳瑁床。庭阴幕青霭,帘影散红芳。寄语同心伴,明日且薄妆…… 坐在家里的桐野千穗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鞭炮声,不知怎么,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惆怅。 今天,是自己的爱人的洞房花烛夜,但是新娘,却不是自己…… 但想到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她心中的惆怅之意,变得淡了许多。 门被拉开了,父亲桐野利秋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千穗,你写的‘乾国漫行’,我拿给你西乡伯伯看了,他非常高兴,一直在夸奖你呢!”桐野利秋高兴地对桐野千穗说道,“他说,非是千穗的妙笔,写不出这样精彩细致的文章!他看了这些文字,就仿佛自己去了乾国一样!” 听了父亲的夸奖之言,桐野千穗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桐野利秋注意到了女儿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由得一愣,他刚想询问,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立刻明白过来,不由得微笑起来。 “千穗,你是因为林君今天结婚而不高兴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七章 女间 桐野千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 “呵呵,千穗,不要想得太多!用不了多久!我便要给你和林君,办一次盛大的婚礼!”桐野利秋笑着安慰女儿道,“到时你西乡伯伯会亲自为你主婚!你的叔叔伯伯们全都会到场,会有很多客人带给你祝福的!” “会有很多客人来?”桐野千穗坐在那里,垂首轻声道,“东京也会有客人来吗?” 女儿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桐野利秋,他先是一愣,不过略一转念,便又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在担心林君的安危。”桐野利秋笑道,“你放心吧,千穗,林君已经有了安排,再说,萨摩的武士们,又岂是无能之辈?如果有人捣乱,定然教他们有来无回!象那些‘东京狮子’一样!” 听到父亲的话,桐野千穗只是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父亲会错了意,但她并不想纠正。 她当然知道,林逸青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对于安全保卫工作,一定会安排周详,她其实并不担心林逸青的安全。 只是桐野千穗不会想到,虽然警视厅派出的“东京狮子”都被消灭,但是现在,已经又有人潜入到了鹿儿岛,只是这一次前来的不是“狮子”,而是女人。 入夜,一间小木楼中,两个年轻的日本女孩儿正在灯下轻声商量着什么。 “我原先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些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是的,今天我们看到的他,才是真的他。” “桐野千穗也是假扮的,而且是个男人。” “是的,我也看出来了。我很奇怪,他们怎么会制作出比甲贺的工匠手艺还要精良的面具。难道他们真的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人,将他们的面皮剥了下来?” “我觉得不可能,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材料,而这种材料的配方,我们还不清楚。” “他消失的这些天,会去了哪里?”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乾国。” “为什么这么说?” “我现在怀疑,他可能是乾国派到日本来的探子。” “这一点现在可以肯定了,关键是,他想要做什么?他悄悄的离开日本,还找了人假扮他,装作他没有离开,这是为什么?” “我觉得,可能是他要回乾国,向乾国的皇帝汇报日本的情况。” “你说的对,非常有可能。” “呵呵,真好笑,我们为什么要关心他呢?俊辅先生给我们的任务,是要查看鹿儿岛的情况。我们却注意起他来了。” “也许是甲贺家人的本能和直觉吧!只是现在,我们所引以为傲的本领,都没什么用了。” “自从‘黑船来航’以后,甲贺家和伊贺家,都开始没落了。我记得去查探米国黑船情形的,是伊贺家的一位很有名的前辈,那是忍者最后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政府,早就把我们当成普通的市井之民了。” “呵呵,是啊!我们都成了街头卖艺的游女了。” “俊辅先生派我们来,说明他的眼光很不一般,我想,俊辅先生做到工部卿的高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啊,多亏了俊辅先生,我们才能重操旧业呢。” “我想俊辅先生一定是认出了我们是甲贺的女忍,所以才要重金聘用我们的吧?” “是的。这一次只有我们俩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向俊辅先生推荐家乡的人加入进来,这样的话,不但先辈流传的技艺不至于没落失传,也可以让大家得到可以赚钱的工作。” “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完成眼下的任务吧!天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个女孩儿结束了谈话,和衣睡下,窗外的月光照耀进来,将两个女孩儿的纤小身子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她们并不知道,自从她们来到鹿儿岛之后,她们和她们的族人的命运,已然走上了另外一条轨道。 ※※※※※※※※※※※※※※※※※※※※※ 长崎,春海楼。 长崎极富盛名的酿酒作坊“陶然屋”酿造的上等清酒在精美的中国青花瓷杯中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榻榻米上的矮榻上则摆满了河豚、生鱼片等菜肴和各色寿司。在榻榻米前,一名身材窈窕的盛装年轻艺伎正伴着琴瑟和长笛的演奏轻歌漫舞。 “好!好!”一曲方罢,居于主位的伊藤博文便双掌一击,不住的高声喝彩。 “阿仓,”他笑容满面地转向跪坐在榻前为几人执壶的那名年纪稍长的艺伎,“无论是诗书、琴瑟、茶道、书法还是插花,千代子都已经有你昔年的风采了。尤其是舞蹈,已有你艺成时的十分之三四了。” “伊藤君,你这算是对我的赞美么?”被伊藤博文称作“阿仓”的年纪稍长的艺伎微微横了伊藤一眼,似嗔非嗔的问道。 坐在伊藤博文左手边的桦山资纪微微一怔----自进入这和室以后,他的注意力便大半落在了那个正翩翩起舞的年轻艺伎身上,直到片刻前见到阿仓斜瞥向伊藤博文的那一眼----细细长长的眸子里眼波流动,风情万种之外竟还有几分风尘女子中少有的慧黠,让胸中原本一片焦灼的桦山资纪都不由得心中一荡,也多少有些明白为何伊藤博文会时常在这春海楼中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他端起面前地酒杯微抿了一口,略定了定神,却听见伊藤博文言道:“能有你阿仓歌舞的十分之三四,这不是赞美,又是什么呢?” “桦山君大概不知道吧?”他突然转向了桦山资纪,“东行先生(即高山晋作)因肺痨而重病将逝,临终遗愿之一便是再看一次阿仓的歌舞。” “可惜啊!”伊藤博文声音里突然多出了股浓浓的感伤,“当时阿仓远在长州,我虽在京都搜罗了数名最好的艺伎,却无一人能有阿仓的舞姿……最后,我也只能是在东行先生冥寿时请阿仓去下关为他在墓前舞上一曲,聊作慰籍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八章 败军之将 和室内一时陷入了股莫名的静寂,淡淡的忧伤同时笼罩在了除仍满面懵懂的千代子之外的所有人的脸上。 想起惊才绝艳曾经创立奇兵队的高杉晋作,那位于久贺冲之战中单舰蹈幕营的英雄,竟然不幸英年早逝,几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种莫名的忧伤来。 在明治维新的历史长卷中,高杉晋作是一位值得重视的英雄人物。其政治生涯虽然是短暂的,但却有声有色,威武雄壮,处处是惊涛回澜。在幕末各种政治力量重新组合的过程中,他勤于学习,长于思考,往往未雨绸缪,机智纵横。概观高杉晋作一生,虽有不足,但其思想在不断地向前发展并日趋成熟。其理论和实践始终是与时代变革的脉搏一致的,不愧维新先驱者的称号。 但当明治维新的胜利曙光依稀在望之时,在樱山疗养的高杉晋作却因肺结核于应庆三年4月14日逝世于下关新地,遗命葬在奇兵队驻地吉田,时年不足28岁。 “赫赫东藩八万兵,袭来屯在浪华城,我曹快死果何日,笑待四邻闻炮声。”吟诵着高杉晋作的遗作,想起那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却在27岁英年时便已撒手人寰的维新志士,桦山资纪也不由得长叹起来,“东行先生英年早逝,实乃帝国之大不幸,否则以他的才干,于维新大业将大有裨益。” “乾国有一句谚语:‘国难思良将’,”桦山资纪神情黯然的继续道,“如今帝国海军欲要抵御外敌,便更让人想念当年率‘丙寅丸’号一条战舰就敢独挑久贺冲幕府海军本阵,并战而胜之的东行先生了……如果他还在,我大日本海军只需请他一人率一艘军舰,就一定可以把腐朽的乾国的整个海军都打沉于大海的波涛之中!可惜,天不假年啊……” 听到他这番隐含深意的话,伊藤博文却也只是短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后也只是微笑不语。而坐在桦山资纪对面的西园寺公望却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桦山君的意思,是说乾国海军的实力不足为惧,是这样么?”自桦山资纪进来后除了最初的寒暄之外,就几乎再未发一言的西园寺公望终于又开了口,现年24岁的他留着长长的头发,脸形瘦长,眉目尚属清秀,但一望之下却透着一丝阴冷之气。 “是的。”桦山资纪答道。 “可为什么苔湾之战中,帝国海军会败得如此之惨呢?” 西园寺公望话音未落,桦山资纪便已是目光一寒,但他在回答其提问时却仍是神情恭谨----虽然论起军衔,他这个海军中将似乎并无对眼前这个没有官职的年轻人平礼相待的必要,但若要论及出身,此人身后的西园寺、德大寺这两大“九清华”家族无论哪一个则都不是他2岁时才进入的桦山家所能比拟的。 西园寺公望是德大寺公纯家的次子,幼时过继给西园寺家。他们两家都是仅次于“五摄政”家(近卫、九条、二条、一条、鹰司)的“九清华”家(久我、三条、西园寺、德大寺、花山院、大炊御门、今出川、广幡、醍醐)之一。“五摄政”是镰仓时代以来专门出任摄政、关白的家族,“九清华”是自近卫大将军以来能够官至太政大臣的世家贵族。西园寺公望幼年就成为西园寺家的族主。4岁起被敕任孝明天皇“侍从”,8岁时被封为右近卫少将,13岁加封为右近卫中将。到明治天皇登基时,18岁的西园寺已经是朝廷的老臣了。青年时代的西园寺公望,不满于幕府的**统治,深为开国后的日本民族前途担忧。当年年底,他作为天皇的近臣,参加了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小御所会议”,和倒幕派首领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等--起制定“王政复古”方针,拥举天皇亲理国政。明治政府成立后,担任“参议”要职。在幕府以清君侧之名兵临城下,新政府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西园寺坚决反对朝廷中的妥协观点,主张应与萨、长藩尊王力量团结一致,共抗大敌。西园寺公望的这番高论,使朝廷重臣大为吃惊,岩仓具视脱口赞叹说:“此君大有见识。”戊辰战争时期,年仅19岁的西园寺公望担任山荫道镇抚总督,东山道第二军总督、后任北国镇抚使,率军参加过鸟羽伏见之战等无数战斗,后来又历任越后府,新泻府知事,为建立和巩固地方政权立下功勋。 明治政权基本稳定后,西园寺公望本可居功作官,享受荣华富贵,但他从建设近代日本国家的长远目标考虑,毅然解甲辞官,到法国留学深造。在法国期间,他着重考察了法国的政治制度。而后中途归国,是为了将自己现在的所得向明治天皇汇报。 但当西园寺公望回国时,让他感到吃惊和担心的,是他回来之后,听到的国内甚嚣尘上的对外扩张的声音。 现在的日本,因为明治维新改革的关系,导致武士阶层大批陷入困境,整个日本社会动荡不安,而在西园寺公望看来,政府现在应该做的,绝不是所谓的用“征韩”、“征苔”式的对外扩张,来转移国内民众的不满,而是应该从制度上下功夫,解决国内的矛盾! 今天西园寺公望前来拜访伊藤博文,恰好桦山资纪也在,西园寺公望看到已经被剥夺了一切职务并且被军事法庭以“渎职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刑两年并投入监狱最近才放出来的败军之将桦山资纪后,便没有多说话,而是一直在倾听着伊藤博文和桦山资纪之间的交谈。直到桦山资纪说出“国难思良将”的话来,他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帝国海军这一次的失败,是因为军舰过于老旧,并不是指挥或作战的错误。”桦山资纪涨红了脸,强自辩解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九章 静夜思 在任何时候都为自己和战败的日本海军辩解,已经成了桦山资纪的习惯。 作为日本海军的最高指挥官,桦山资纪在“东海海战”中被乾国海军俘虏,对他本人来说,可谓是极大的耻辱。在战争结束后,桦山资纪和其他的日本海陆军俘虏一道被释放回国,但和别人不同的是,他一回到日本便被逮捕,送上了法庭。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西方列强对日本政府就桦山资纪率日本海军进攻福州期间所犯下的炮击包括各国使馆区在内的平民居住区的罪行提出了严厉的指责和控告。加上日本政府追究战败的责任时,很多日本海军官兵指出桦山资纪胡乱指挥才是战败的主要原因。因为桦山资纪袭击乾国海上航运线、炮击乾国港口浪费了大量弹药,以至于日本舰队在面对乾国船政水师时弹药严重不足,最终弹尽而降。消息传出后,日本朝野大哗,愤怒的民众走上街头,要求严惩桦山资纪,日本的军政要员们也有不少人主张处决桦山资纪“以谢天下”,但日本法庭保持了难得的司法独立,没有屈从民意,坚持公正审理。经过三个月的调查和审问,法庭最终认定桦山资纪犯有“渎职罪”(指挥不当导致海战失败)和“过失致人死亡罪”(炮击福州港炮弹落入使馆区,致使各国领事馆严重受损,造成1人死亡16人受伤的严重后果。可能是上天的“黑色幽默”,受损最为严重的是日本领事馆,而且死的唯一一个人还是日本人),判处有期徒刑6年,但因为他在“凤山岛海战”中有击沉两艘乾国炮舰的战果,将功抵过,最后判服刑2年。而在他服刑半年之后,明治天皇便颁布了特赦令,赦免了“西乡大暴走”事件当中的主要责任人员,桦山资纪因此得以出狱。 虽然桦山资纪出了监狱,并且还保有海军中将的军衔,但“乾探”、“卖国贼”的烙印打在了身上,根本无法洗脱,以至于被免去一切职务的他甚至连生活都出现了问题。 对于清贫的生活,桦山资纪倒是能够忍受,但他不能忍受的,是“乾探”和“卖国贼”的污名。是以只要他一有要会,便会为自己和日本海军辩解,而他的努力在很多时候,都被认为是精神出了问题。 “帝国海军的舰船和乾国海军相比,是有些老旧了,但并非一定会遭到惨败。”伊藤博文接过了话头,“正象桦山君刚才说的,帝国海军现在没有东行先生这样的人物,而乾国海军,那时却有一位足以和东行先生媲美的厉害人物!” 桦山资纪当然知道伊藤博文说的这个足以和高山晋作相当的人物是谁,不由得一时间怒气满胸,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清酒,结果呛着了,不由得连连咳嗽起来。 阿仓有些惊讶地看了桦山资纪一眼,用手帕替他擦拭了下嘴角和胸前喷洒的酒液,又替他把酒杯倒满。 “噢?这个人是谁?”西园寺公望故作惊奇状的问道。 “这个人,便是当时的乾国福建巡抚林义哲。”伊藤博文道。 “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曾经担任过乾国皇帝的使臣,出使欧洲。据说他和法国皇室关系十分密切。”西园寺公望的话表明,他对林义哲的大名早有耳闻,“不过,这个人只是一名乾国普通的文官,虽然已经做到了巡抚,但除了他的外交手段显得比一般的乾国官员高明些外,别的方面,似乎并无过人之处。无法和东行先生这样文武全才的英杰相比。” “你错了,西园寺君。”伊藤博文摇头道,“这个人的才干,绝不亚于东行先生。” “伊藤君因何得出这样的结论?”西园寺公望奇道。 伊藤博文正待说出自己的见解,却听外边迎客的艺伎柔声说道:“伊藤君,有人送信来了。” “让他进来。”伊藤博文停住了话头,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一位伊藤博文的亲信随从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他,伊藤博文打开信看了一眼,面色立时微变。 西园寺公望敏锐的觉察到了伊藤博文脸上的表情变化,正待开口相询,却见伊藤博文将信收入怀中,然后端起酒杯来,向他和桦山资纪举了一举,然后一饮而尽。 西园寺公望猜到伊藤博文可能是不想当着桦山资纪的面谈那封信的内容,便没有追问,而是和他一道喝起酒来。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西园寺公望头枕双手,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桦山资纪已经离开了,但是白天的聚会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思绪,虽然已是深夜,但西园寺公望却仍是睡意全无。 又折腾了几番之后,察觉自己今夜再也无法安眠的西园寺公望便索性批衣起身,他穿上木屐,推开和室门口的推拉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天晴朗得一丝云也不见,让黑色的夜空显得更加的寂寥空阔,疏密不等的星星绵远地延伸向无边的尽头,不时神秘地闪烁着。一轮明月高悬在中天,一圈淡紫色的月晕若有若无地围拢着它。 轻柔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洒落下来,春海楼的歇山顶、深挑檐、架空地板、室外平台、横向木板壁外墙,桧树皮葺屋顶等,还有半隐在樱花树从中的亭角,深挑檐下的风铃都仿佛被涂了一层淡青色的霜,一切都在似幽似明中无声地沐浴着。一阵秋风拂过,带的檐下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清寒的花香伴着风一阵阵袭来,让西园寺公望浑身一凛,竟似连心中郁积的阴霾都消散了许多。 走过长满青苔的地面,他沿着春海楼正房向东,走过两座和室之间一段暗幽幽的巷道后,便忽然站住了脚。 在皎洁的月色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月光下挥刀而舞! 舞刀人掌中的武士长刀凌厉的劈杀着,赤着的双足踏在白沙铺就的练习场上,发出了阵阵极富节奏的沙沙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章 千代子 伊藤博文终于向虚幻的敌手刺出了最后一刀,他方才收回手中的长刀,就听见身旁立时响起了一阵稀疏却异常清晰的掌声。 “早就听说伊藤君是‘神道无念流’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西园寺公望由衷地称赞道----幕末维新志士中素来不乏剑术高手,如坂本龙马、木户孝允等都曾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剑客,他早听闻伊藤博文亦是个中好手,青年时更曾靠着一柄长刀逃过了新撰组的追杀。但即便是两人已相交多年,他却也是在今夜才第一次见到伊藤的刀术。 伊藤博文凝望着手中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百炼钢刀,对西园寺公望的称赞竟似浑然未觉。 西园寺公望沉默着走上前去,从伊藤博文手中接过了那柄长刀。他紧皱眉头,看着如同一潭幽水般的刀刃,语气凝重的道,“江户三大道场,‘北辰一刀流’专攻一个‘技’,而‘镜心明智流’则取一个‘位’,而‘神道无念流’则重在一个‘力’字上。若论临敌之气势与力量,在三大道场中自然是以‘神道无念流’为第一。但也唯因其过于重力,故也最难持久啊。” “说得不错,西园寺君。”伊藤博文微睨了一眼西园寺公望,先是随口附和了后者一声。随后便从西园寺公望的手中取回了自己的佩刀,再几步走到白沙地边上的石桌旁。拿起放在桌上的刀鞘,将村正刀收入鞘中,待在石桌旁地墩子上安适矜持地坐稳后,他才重新开了口:“陶庵,这么晚了还出来走,睡不着么?” “阁下不也是一样么?”西园寺公望信步走到伊藤博文面前坐下,他凝望着伊藤博文深邃的双眼,问道,“敢问伊藤君,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让您如此的紧张?” 听到西园寺公望的问话,伊藤博文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尽胸中郁郁闷气,他缓沉了口气,却没有马上答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园寺公望有些急切的问道。 “从福州传回来的消息,法国人打算为他们在远东的舰队购买新式军舰。”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到伊藤博文的回答,西园寺公望不由得一愣。 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法国政府为其在远东的舰队更新舰船装备,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消息,但为什么伊藤博文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变得如此紧张呢? “难道说,法国打算在东方增加兵力,为彻底吞并越南做准备?”西园寺公望试探着问道,“您担心法国吞并越南之后,会将目标转向日本,是吗?” “不是。”伊藤博文摇了摇头,看着西园寺公望,“我担心的,不是法国,而是乾国!” “乾国?”西园寺公望又是一愣,“伊藤君何出此言?” “你可知,陶庵,这一次法国人是在乾国的福州船政局订购军舰。”伊藤博文说道。 “什么?法国人在乾国订购军舰?”西园寺公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得一沉。 “是的。”伊藤博文点了点头,“而且这种新式军舰的设计,据说也是出自于福州船政局的设计师之手。” “这就是说,乾国的造船能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日本!”西园寺公望叹道,“现在的乾国,竟然能够为法国建造军舰了!” “据说乾国将为法国建造的,可能是将近4000吨的大型军舰,而现在日本正在建造的最新型的军舰‘清辉’号,却还不到1000吨!”伊藤博文握紧了拳头,恨声说道。 西园寺公望紧盯着伊藤博文,“以目前帝国的实力,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是根本不能够战胜乾国的!” 听完西园寺的话,伊藤博文喟叹一声,从肺腑里长长透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暗哑阴沉:“是的!日本这样下去,是无法战胜乾国的!” “可是经过了苔湾战役的失败,似乎桦山君和山县君他们,还是不明白!”西园寺公望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伊藤君,我真的是不明白,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你不明白?”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整个日本,又会有多少人明白呢……” 西园寺公望急促的道,“山县君和桦山君都是军人,他们以黩武为乐,这样下去,会毁了日本的!” “还好桦山已经走了,不然让他听到你这番言论,怕也是要把你和板垣退助一般的归于民党一流了。”有些让西园寺公望意外的是,听完他这一番激愤之辞,伊藤博文非但不为所动,反而与他打起趣来。 “归于民党一流那又如何?”西园寺公望心中怒气渐升,语气也渐渐转为凌厉,“改善民生、修养民力,民党的这些主张又有哪一个错了?” “我这次从法国回国,在码头上见到了那些下等妓寮里出来拉客的卖春女子,伊藤君……你知道么?那其中大多是落魄武士家的女子!她们之所以如此,为的却只是让家人能有个温饱……伊藤君,如今我日本国把国之精英的武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明修内政,改善民生,修养民力,难道有错么?”西园寺公望语言颤抖、容色惨淡,竟是如泣如诉,饶是伊藤博文素以心志刚强自诩,却也听得心下凄然。 最靠近这块白沙地的那间和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响,随即不施粉黛的千代子穿着身素雅的和服出现在了场中二人的面前。她双手捧着一个漆盘,迈着细碎的小步走到二人面前,将上面摆放着的一壶清酒、两个酒杯还有几碟小菜一一在石几上摆好。 作这些事时,她始终低眉敛目沉默不语,只在转身欲走时才对伊藤博文在眉黛春山间眸光流盼,而后者则立时露出了一个赤倮倮的霪笑。 “千代子……”西园寺公望突然开口了,他望着那个面露惊讶之色的同样也是出身于武士世家的年轻艺伎,语气深沉的道:“你真的很幸运,碰到了伊藤君……”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一章 非常手段 见千代子满面不解的转向自己,伊藤博文只笑着挥了挥手,继续道:“没事,他是嫉妒我而已。你先回去吧,不过不要睡太死,今夜良宵美景,还是莫要辜负的好。” 千代子嫣然一笑,转身款款而去。伊藤博文拿起酒壶,信手给自己和西园寺公望各自斟满了一杯。 “伊藤君,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西园寺公望有些急切地问道。 伊藤博文端起酒杯,凝望着杯中在月光下更形澄澈的淡黄色液体,淡淡的道:“我没有什么想法。” “嗯?”西园寺公望一怔,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伊藤博文,却没有去接后者的话头。 “我并非说你以民生为先的主张不对。同样,我也不认为山县他们力主的对外扩张的策略有什么错误……事实上。评判这些事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果!而为了取得理想的结果,除了要灵活运用手段之外,还要懂得把握时机。”伊藤博文目光熠熠闪烁,语调也渐渐转为铿锵。 “明治初年,我曾随岩仓君出访欧美,在途经普鲁士国时,那位铁血宰相俾斯麦曾告诫我说,方今世界各国实际上是强弱相凌,而那位普鲁士军队的统帅毛奇将军则说的更加直白……”伊藤博文神情凝重地继续道:“他对我讲,所谓的万国公法完全系于国力强弱,唯守公法者,乃是效果之事。至于大国,则无不以其国力来实现其权力。这些话,我一直不敢有一日或忘,尤其在这山雨将至之时。” “西园寺君,你觉得以今日日本的国力,能仅凭本国之力而成一哪怕二等强国么?”伊藤博文转向西园寺公望问道。 “不能!”西园寺公望答得极为干脆,“帝国若想从速崛起,那惟有依赖外援一途。” “西园寺君说的不错。但若要依赖外援,也得外援能看上才行。”伊藤博文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陶庵,你曾出使欧洲,应当知道英国人的那套说辞吧?----远东所谓强国者,唯英、俄、乾三国而,至于我日本帝国,虽亦力行维新,但在欧美列强眼中,与乾国相比,我日本不过是一蕞尔小国耳!而要使其放弃此等误解,上佳之策,莫过于直接在战场上打败乾国!” “在战场上打败乾国?!”西园寺公望大吃一惊,“可没有外援,仅凭帝国现有之军力,如何能够打败乾国?台湾之役的失败,还不说明问题么?” “西园寺君,你可知,西乡从道一群人之所以如此积极要经略台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伊藤博文笑了笑,问道。 西园寺公望摇了摇头,伊藤博文喝了一口酒,给出了答案。 “是因为,他们的行动,有米国人的支持。” “米国人?”西园寺公望又是一惊。 “对!他们那一次行动的军火,不但全部在米国采购,而且队伍中还有米**人做为向导。”伊藤博文道,“而且如果得手了,米国人李仙得将出任台湾总督。” “怪不得当时你伊藤君也是如此热心……”西园寺公望恍然大悟。 “虽然米国政府当时无意成为帝国外援,但如果西乡从道诸人的冒险能取得一定的战果,迫使乾国接受既成事实,那么米国或许会对帝国另眼相看。”伊藤博文道,“其实不光是米国,欧洲诸国也定当对帝国重新有一番认识,那样的话,帝国便有了结外援以图振兴之机!只是……” “原来你伊藤君当时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西园寺公望至此完全明白过来,“我说你伊藤君那会儿怎么会和他们搅在一起……” “西园寺君,你知道,我的这个想法,是从何而来的么?”伊藤博文笑了笑,问道。 “伊藤君这个想法,是怎么得来的?”西园寺公望问道。 “是从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人那里学来的!”伊藤博文答道,“这个人极力促成法国和乾国交好,目的便是要借助法国的力量,让法国成为乾国的外援!而从现在的情况看,他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如果没有法国的帮助,单靠乾国自己,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建立现在这样一支规模的由蒸汽军舰构成的舰队!而现在,正是这样一支舰队,成为了帝国向外拓展的最大阻力!” “所以伊藤君才会一直这么在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西园寺公望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时伊藤博文会要求柳原前光亲自跑一趟福州,看看林义哲是否真的守制了。 “我那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伊藤博文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不过,幸运的是,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你知道吗?陶庵,其实我那时真的很矛盾,因为我担心,就是这个人真的守制,只要他留在福建,以他的心计和手腕,仍然可能给西乡从道他们的行动造成巨大的阻碍。结果不幸的是,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那伊藤君当时就没想过什么办法?”西园寺公望问道。 “我甚至曾经想过,要不要对他进行一次暗杀……”伊藤博文说着,目光也突然转为凌厉,如同适才挥刀砍刺的那一瞬。 “这样的话,影响太大了吧?而且这样的高级官员遇害,乾国政府是不会罢休的,一旦追查到帝国身上,引发国际纠纷,会给帝国带来极大的麻烦的!”西园寺公望摇头道,“万万不可!”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放弃了这个念头。”伊藤博文叹息道,“这样的险着,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好在,乾国的那些保守派官员,帮了我们的大忙,做到了我们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听了伊藤博文的话,西园寺公望一时默然无语。 对于暗杀一类的阴谋,西园寺公望从心里一直是非常反感的,但他也明白,有时候,这种迫不得已的非常手段,还是需要用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二章 火山 上一次大久保利通经历的“人头事件”,不光大久保利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西园寺公望也是心惊不已。 虽然大久保利通坚持认为,这件事西乡隆盛一定是主使者,但西园寺公望还是不太相信,一向德高望重的西乡隆盛,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 但刚才伊藤博文说的曾经想要刺杀林义哲的话,已经让他清醒了过来。 现在的伊藤博文,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身为主管全国工业的工部卿,你打算怎么做?”西园寺公望问道。 “和林义哲做一样的事!”伊藤博文斩钉截铁的说道,“引入外援,殖产兴业!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日本发生最快的改变!林义哲已经给我们指明了道路,林义哲能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做得比他更好!林义哲没有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做到!” “是啊!我们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西园寺公望兴奋的说道,“日本不是乾国,乾国太大,保守势力也太过强大,连林义哲这样的英杰都难以改变;而日本自维新以来,保守势力的阻碍已经大大减少,现在乾国虽然走在了日本的前面,但日本一定会很快追上去的!一定会!” “尽管如此,陶庵,你也不要太乐观了。”伊藤博文转头看着西园寺公望,沉声道,“现在的日本,和乾国一样,需要一个和平安稳的发展环境,但是,如今的形势,我想陶庵是非常清楚的吧!” “伊藤君难道是想说士族会叛乱?……”西园寺公望明白了伊藤博文的意思,面色一时间变得异常凝重。 明治初年,日本虽然成立了以天皇为最高权力中心的政府,但日本尚未完成中央集权体制,从旧代延续下来的274个藩仍然保持着独立的军队、财政和领国内的统治权,明治政府对国内的控制力极为薄弱。当时的明治政府本身并无直辖武装力量,仅仅靠萨摩岛津藩、长州毛利藩为首的倒幕各藩藩兵,假如萨长联盟与明治政府的利益点不合,政府将无兵可依,势必垮台。当时明治政府在财政上仅能征收和调配全国资源的30%到40%,却要负担作为中央政府的全部支出,因而捉襟见肘,支付能力十分脆弱。且此时日本仍在欧美列强的干涉和不平等条约压迫下,明治政府继承了幕府的对外债务和各项赔款,进一步加重了财政负担。虽然有了明治维新,但日本的整体政治气氛仍然停留于幕府时代,只不过效忠对象由幕府转为天皇政府而已。且各藩以维新功臣自居,在新政府中不断争权夺利。 日本政府中以木户孝允伊藤博文为首的开明派认识到:欲在内消除割据分裂的隐患,对外摆脱列强压迫的危机,必须构建与幕府时代不同,能“与万国相对峙”的新日本,对于这个新日本的构架,伊藤博文明确指出:必须建立绝对主义的中央集权体制,“一切政令法度皆出自朝廷”,而其关键在于废除各藩,清除构成“小权”的基础。在具体实施上,采取先改革藩政,再“奉还版籍”(即各藩将土地和人民献给朝廷,不再为自己所私有),最终废除各藩的渐进式政策。 按照这个政策,明治政府下达藩治职令,接着推行“奉还版籍”;同时要求萨摩、长州、土佐、肥前四藩向朝廷“贡献兵力”,设立“御亲兵”;后又实施“废藩置县”。在这一系列处理过程中,日本社会的矛盾不断积累。 早在倒幕运动时期,维新派以“尊王攘夷”为纲领,斥责幕府的开国行为是违背天皇意志的悖逆行为。然而在明治政府提出的维新政策中,却明文规定:“求知识于世界,大振皇基”。在“攘夷派”看来,开国政策背叛了以往道路,不止要讨伐夷狄,更要追究政府的责任。他们采取暗杀的方式来清除政府内的“开国派”。与此同时,开国与对外贸易,不平等交换造成了贵金属短缺,而贵金属短缺又引起物价上涨,使得民众生活水平下降。这使得从武士、农民到市民,整个日本社会都蔓延着仇视外国人和开国政策的不满情绪。 如果说开国只是在精神层面上刺激了士族,那么征兵制和秩禄处分则从物质方面使士族的生存发生了严重危机。在“废藩置县”后,明治政府即开始“兵权归一、军务归一”的改革,组建镇台,重新编制政府常备军,解散各藩藩兵。大量的藩兵在此过程中被迫退伍回家,从军士族大大减少,士族的出路越来越窄。明治五年十一月,政府下达的《征兵诏书》和《征兵谕告》剥夺了士族引以为荣的当兵特权,更引起了士族的不满。 世代继承的“家禄”是士族的根本特权之一,明治政府在成立之初虽有想法,但由于涉及到士族根本的生计问题不得不谨慎处理。在旧幕府时代,“家禄”与“奉公”联系在一起,奉公是履行对领主的封建义务,承担一定的工作,而家禄则是领主对此给予的权利,两者互相依存。家禄世代继承,工作职务也世代继承。但在废藩置县后,旧的藩政不复存在,士族们自然丧失了奉公的对象,而此时就形成了单方面领取家禄却不承担义务的局面。另外,虽然士族的俸禄已被削减,但仍占日本政府年度支出的20%至30%,是政府支出中最大的一块,使政府运转明显不灵。政府内部对一年白白支出近2000万日元的家禄意见极大,从“四民平等”和改善财政的角度要求处分家禄。明治九年八月,明治政府断然实行“金禄公债”制度,彻底废除士族家禄。虽然士族们得到了一笔抵偿金,但大多数人特别是下层士族,都因不善经营而破产,最终沦为劳动力市场上待价而沽的赤贫者。士族们丧失了一切物质上的特权,他们急需维持生计的出路,而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不甘与平民为伍出卖劳动力,那么剩下的途径只有向海外拓展。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最幸福的日子 当时为了解决士族危机,日本“维新三杰”之一的西乡隆盛提出了“征韩论”。其实“征韩论”在日本由来已久,早在江户时期,部分日本学者就开始歪曲历史,声称朝鲜历来是臣服于日本的,因此日本可以予取予夺。到了幕府末期,日本就有人提出向海外用兵,获得与列强对峙的资本,而朝鲜自然而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而在日本政府内部,形成了以西乡隆盛为首的“征韩派”和以大久保利通(也是明治维新“三杰”之一)为首的“内治派”,其实对于征韩问题,两派并无二致,都认为必须对朝鲜发动战争。而不同点在于:西乡派要求立刻遣使,以获得开战的借口;而大久保利通认为遣使就是立即开战,而日本实力尚且虚弱,维新成果还未巩固,当下不是开战的时机。西乡派主要着眼于当前的士族问题,要利用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而大久保派则从长远考虑,谋求渐进式扩张,避免第三国干涉。 明治六年,天皇以敕书形式宣布采纳代理太政大臣岩仓具视的意见,推翻了西乡征韩一事。同日,以西乡为首的“征韩五参议”下野。明治政府逐步废除士族特权,本就引发了士族的不满,而对外战争暂时被否决,向海外拓展的途径也被堵死,士族宣泄不满的途径就剩下反对明治政府一条路了。而西乡和近卫军官们的下野,使不满的士族们有了精神领袖和实战指挥官,让不平士族们的基层和高层得以结合起来。 现在的日本,可以说是已经处于将要爆发的火山之上了。 “伊藤君认为,南洲先生会效法江藤新平发动‘佐贺之乱’么?”西园寺公望问道。 “纵然南洲先生没有反意,鹿儿岛士族若同佐贺士族一般起来反对政府,挟持南洲先生起事,陶庵,你觉得南洲先生是会站在政府一边,还是站在鹿儿岛士族一边?”伊藤博文问道。 “那就是说,鹿儿岛士族起事,是早晚的事了。”西园寺公望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伊藤博文看了看西园寺公望,突然问道,“陶庵,想不想和我去一趟鹿儿岛?去见见南洲先生?” 听了伊藤博文的提议,西园寺公望先是一愣,但他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全凭伊藤君安排。” 伊藤博文站起身来,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海上的渔火星星点点,港口一带各色灯火照得一片通明,海风带着水气扑身而来,吹得他满身舒坦,一身劳乏顿时松快了许多。 “前路艰难,陶庵,但只要抓住机会,那也许你我阖目之前,真正可以见到一个跻身五洲列强的日本!”伊藤博文遥望着远方,沉声道。 西园寺公望没有说话,略走了几步,与伊藤博文并肩望向远方----东方已经露出晨曦,满园竹树花木已渐渐显出苍翠本色,站在渐渐清亮的草地上,适意地呼吸着清晨拂晓清冽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振奋。 “啊!日本!我的日本!”西园寺公望在心里发出了热烈的呼喊。 半个月后,鹿儿岛,氏神社。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一个和平时一样普通的一天而已,但对于桐野千穗来说,这一天却是她人生的关键,是另一段崭新人生的起点。 这一天,桐野千穗穿上了日本传统的“白无垢”新娘和服,曾经的美丽可爱的少女桐野千穗,从这天开始,将成长为他人温柔恬静的新娘。 桐野千穗的婚礼定在氏神社里举行,而且是“神前结婚式”----这是最隆重最日本式的婚礼。 自古以来日本社会都以“敬神崇祖”为其宗教文化的基础,因此在日本人看来,结婚不仅是男女双方的终身大事,更是男女双方家族的大事情。尽管明治维新之后,西方国家的婚俗传进了日本,但如今日本的传统婚礼仍以神前婚礼为主,传统的日本婚礼一般是在当地的氏神社举行,并且一定要事先或事后向氏神、祖先之灵报告。婚礼当天新郎新娘分别离开自己家时,要向家里的神坛、祖先之灵行礼,这在日本传统婚礼中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 婚礼开始了,新娘在西乡隆盛夫人岩山氏的搀扶下,缓步前往式场。 当林逸青看到一身白色盛装和服的桐野千穗时,尽管他已经熟悉了她的美貌,但此时仍是呼吸一顿。 今天的她,因为是她最幸福的日子,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当然,如果她的脸上那白色的脂粉能少些就更好了…… 熟悉历史的他知道,传统的日本婚礼上,除了和中国新娘一样将长发挽起来外(日本的风俗得用龟壳梳子束紧)。新娘子的脸一概得用脂粉画得雪白,头戴一块白盖头和面纱,从里衣、和服到外套一切都以纯白色的衣服来装扮。之所以如此,意味着新娘从精神到身体都归于“空白”,从此开始新的家庭生活。因为在日本结婚不仅是新婚夫妇的一致决定,而且与双方的家族共存,所以白色包含从“空白”出发的意思。 当然,新娘是不止这一套婚服的。在婚礼上,新娘通常要更换好几套衣服,这种习俗的本意不是单纯的装扮新娘,而是象征新娘已经在新的家族中重生。一次是脱掉白色礼服,换上绣有吉祥图案(像仙鹤,花朵等)的华丽礼服,颜色为金、银、红三色。然后还要换上另一套深色、未婚少女穿的和服,这是新娘最后一次穿这种式样的和服了,作为她纯真少女时代的结束。 而配合新娘的婚服,新郎则需穿着背、两胸、两袖五个地方绣有自己家族纹章的黑色长和服以及平布斑纹摺裙,同时还要穿上同样有五个家族纹章的外衣,并手持白色扇子,脚穿白色便鞋。 现在的林逸青,便是这样的一副打扮。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作之合 而林逸青的这一身行头,其实也是出自桐野千穗之手。 尽管何韵晴女红精绝,但对于日本的服饰,还是不太熟悉,所以在给林逸青准备结婚礼服时,主要还是桐野千穗给置办的,何韵晴给她打了下手。 而林逸青礼服上的家族纹章,则是西乡隆盛给他设计的。 日本贵族极其注重家族纹章,在日本,家纹是一个家族的标志。先在公卿贵族生活中问世,后来才传入寻常百姓家。早在日本平安时代,当时诗歌音乐等艺术流行,公卿贵族经常外出参加社交活动,多乘牛车前往,很多人的车又都是黑漆涂面,难于辨认彼我之辇,有人便在车的某个部位镶嵌上金丝图案,这便是家纹的起源。而随着人们生活的多样化,家纹的适用范围也越来越广。有的家族在织布时索性将家纹织于衣料上,这种家纹也称地纹。穿在身上不仅有了家族的标志,而且给服装增加美的色彩。因而这种作法一直流传至今。关于家纹尚有很多美好的传说,如比翼纹,是两位恋人家纹的重叠,表示比翼双飞,祝贺永结良缘。在耐用物品上设法标上家纹成为当时的一大时髦。特别是在出嫁姑娘的嫁妆上标有家纹,如梳妆台、化妆品之类。 西乡隆盛给林逸青设计的家纹,则是根据林逸青的表字“瀚鹏”而来,家纹为圆形,主体为海水波纹图案,海水上方则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鹏鸟,不仅美观大方,且极具气势。这个家纹设计出来之后,不仅林逸青十分喜欢,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武士也赞叹不已。 而看到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和服显得丰神俊朗的林逸青,桐野千穗的心中满是幸福的暖流。 结婚仪式在中午12点正式举行,按神前结婚式顺序,从入场,就席,斋主一拜,修拔之仪,奉献奠品,祝词,三献之仪,交换信物,誓言,玉串奉奠,直到退场,整个结婚仪式需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来完成。 新郎新娘先是随斋主一起在神前参拜。接下来是修拔之仪----消除厄运,清除身心污垢的神事。三献之仪----也称“三三九度”之杯。新郎新娘按小,中,大顺序,互饮杯中的神酒。其含义同中国婚礼中的交杯酒。接下来是新郎新娘玉串奉奠----所谓玉串是用杨桐枝和细长纸串起来的一种拜神用品,新郎新娘手捧玉串,一步一拜,将玉串供放在神前的玉串案上,以此方式来向神传递自己的祈愿。然后是亲族杯之仪----新郎新娘双方的家人亲友举杯共饮,以庆贺从此二家成为一家人。接着斋主祝词,祝福一对有情之人从此永成眷属,并宣布婚礼结束。全场起立鞠躬后,按顺序退场。 神前结婚式结束之后,接下来便是婚宴了。在结婚酒宴开始之前,所有的客人都安静地恭候新郎新娘。 婚宴开始,脱下“白无垢”新娘礼服的桐野千穗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和服,由父亲桐野利秋带领,先绕场一圈,遍示宾客,然后回到新郎林逸青的身边----这是婚宴开始的信号,和中国的婚宴不同,日本的新郎新娘是二人单独坐在类似于主席台之类的地方,和宾客对饮的。 婚宴的菜品十分丰盛,在这场传统的日本婚宴上,桌上的每一种食品都代表一个美好的祝愿或代表幸福、富裕,或意味长寿、多子孙等。比如,鱼头和鱼尾都被向上卷起,整条鱼围成一个圆圈,象征夫妻永不分离。龙虾在婚宴上也很常见,因为龙虾的深红色代表好运气。至于餐后所用的甜点,是新娘亲手用甜黏米做成的黏米圆,十分可口。 坐在席间的伊藤博文,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林逸青和桐野千穗的身上。 因为他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林义哲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而在看到桐野千穗之后,他突然感到,无论是阿仓,还是千代子,甚至于是天皇最为宠爱的以美貌闻名宫廷的权典侍柳原爱子,都黯然失色! “春亩先生,觉得新郎新娘如何?”西乡隆盛象是觉察出了伊藤博文的心里在想什么,在一旁笑着问了一句。 “天作之合,是我见到的最完美的一对新人。”伊藤博文由衷的赞叹起来。 “新郎现在看起来,是完完全全的日本人,而不是乾国人了。”西园寺公望的目光则停留在林逸青身上和服的家纹上,“他的家纹也很特别,兼有乾国和日本的纹饰特点,这样的家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西乡隆盛听到西园寺公望称赞林逸青的家纹图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得意,但他表面上并没有丝毫的表露。 “听说林君出身为乾国福建省的世家大族,”伊藤博文说道,“林君的相貌,和乾国已故海军大臣林义哲十分相像,不知道是否是同一家族的人?” “这倒也不好说,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矣,同姓之人就更多了。”西乡隆盛笑道,“说起来,林君和春亩先生亦是同姓呢,呵呵。” 听到西乡隆盛的调侃,伊藤博文也笑了起来。 伊藤博文幼名利助,字俊辅,号春亩、沧浪阁主人,本姓林氏。林氏太祖出于日本第7代君主孝灵天皇之苗裔,伊藤博文出生于日本国周防州熊毛郡束荷村字野尻,为山村的贫农林十藏的嫡子。母亲是秋山长左卫门的长女,名琴子。他的父亲林十藏被长州藩中间(是武士与农民中间的身份)水井武兵卫收为养子而改名为水井十蔵。水井武兵卫被长州藩足轻(下级武士)伊藤弥右卫门收为养子而改名为伊藤直右卫门。因而水井十藏由是再改名为伊藤十藏,并被选为家族继承人,作为水井十藏的嫡子,林利助遂继随了伊藤的姓氏,并继承了足轻的下级武士家族身份。 西乡隆盛知道伊藤博文的身世,是以在听到伊藤博文有意将林逸青和“日本百年未见之大敌”林义哲联系起来时,故意拿他的出身调侃起来。--------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向敌人学习 “乾国的世家大族,鲜有用家纹者。唯有皇族使用龙纹。”西园寺公望当然也明白伊藤博文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在一旁说道,“我看林君的家纹和伊藤君的家纹毫无共通之处,只怕始祖未必是一家人。” “陶庵对家纹之学素有研究,不似我学问粗浅,呵呵。”伊藤博文自嘲的说了一句,转头向西园寺公望问道,“陶庵能看出来,林君的家纹源流吗?” “林君的家纹,类似鹤纹,又带有海波纹,大鹏鸟乃佛道神鸟,由此追溯其源,可知为镰仓时代。”西园寺公望凝神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听了西园寺公望的回答,西乡隆盛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年轻贵族的知识渊博。 日本家纹刚刚问世之际,图案多采用较为吉祥的植物形态,如果那种植物本身是草药,能除妖避邪,又表示家景繁荣昌盛,便是人们喜欢的家纹图案的植物。比如,天皇家族的家纹是十六瓣多重菊花。传说菊花可驱除邪恶,又庄重大方,被皇室所看中,定为家纹图案。一旦定为家纹,则世世代代沿用。平安时代后期,日本有资格任摄政职务的五门,人称五摄家----近卫、九条、二条、一条、鹰司,他们注重门第名阀,在宫中炫耀自己的权势,选择典雅秀丽的纹章,展现在正式场合或公众面前,客观上促进了纹章这一美学的发展。镰仓幕府成立后,政权由公卿贵族转向武士阶级。家纹是时代的产物,总是反映当时的政治。较之公卿贵族,武士的家纹欠优雅而重实用。因为内乱及战争,需要很快识别敌我,不只战旗、武器、马印、车蓬幕布有家纹,就连平日的衣服、用具上都有家纹。当时群雄割据,一军上下不熟识家纹就不能克敌制胜,由于时代的要求,在日本战国时代初次出版发行了与家纹有关的书籍《见闻诸家纹》。到了德川家康执政时期,由于进入到一段相对太平的时期,战争时广泛使用的家纹变得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后来武士定了身份等级,因而在礼仪和日常行为规范上也有不同规定,在出勤换班、登城相会时,都需要了解家纹,为此发行了载有各大名家纹的《御纹尽》一书。由于长期的和平生活,统治者生活变得奢侈,家纹出现装饰化并多样化,如伊达纹、加贺纹、鹿子纹、比翼纹、草体纹等。由于货币的流通,商业的发展,有钱的庶民百姓也喜欢异体异样的纹章。 就其题材而言,家纹的题材不仅植物,还有代表自然的日月、星辰、江海波浪、风花雪月。也有人类制造的船舶、车马辕轮、武器、弓箭。生活中的数字:一、二、三、卍字、十字等也进入了纹章的题材。在江户时代,虽然幕府颁布过带刀禁止令,但从未公布过家纹禁止令。所以当时不仅上层人物有家纹,就是一般商人、职工、农民都有家纹。 在世家大族中,家纹对家族成员的行为可起约束的作用。身穿有家纹的衣服,使用有家纹的物品,不必通报姓名,他人便知何家之人。所以家族首领经常对所属臣民进行教育,出门后要注意维护家族的利益。如行为不端,则败坏整个家族的名誉。 明治维新给日本带来了西方文明,过去家纹在服装上用得最多,由于西服代替了和服,家纹的使用率便大大的下降了。服饰上没有了体现家族荣耀的家纹,武士阶层对此反应强烈,因为这等于剥夺了他们的荣誉感,而后“废刀令”的颁布,能够表现家纹的佩刀也不许带了,而平民出身的警察却可以佩刀,更加深了武士阶层和政府及平民的对立。 虽然西园寺公望身为“九清华”贵族,但他公开场合大都身着西服,自然也体现不出家纹,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对家纹的代表意义的深刻理解。 而这一次他陪同伊藤博文前来鹿儿岛,刚好赶上了林逸青和桐野千穗的婚礼。看到身为乾国人的林逸青竟然身着和服以日本人的方式迎娶桐野利秋将军的独女,并且还亮出了自己的家纹,西园寺公望不知怎么,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家纹的兴盛,是在战国时代,而德川家康统一日本,天下偃武之后,家纹才成为了仪礼的用具。 在明治维新后,家纹已经不算流行了,而在鹿儿岛,竟然有人在刻意的恢复这一传统,难道说…… 西园寺公望看着端坐在主位台之上的林逸青,不知怎么,想到了林义哲! 这个人有着和林义哲几乎一样的相貌,会不会也象林义哲一样狡诈多谋呢? 能被近卫军大将军西乡隆盛看重的人,又担任萨摩海兵学校的教官,这个人的才干,只怕非比寻常! “敢问南洲先生,听说林君现任萨摩海兵学校的总教官?是这样吗?”伊藤博文喝了一口清酒,不动声色的向西乡隆盛问道。 听到伊藤博文的问话,宴席上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野村忍介等一众武士全都竖起了耳朵,停了筷子,目光也都转向了这边。 “是的。”西乡隆盛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林逸青,“林君不但武艺出众,而且深通西洋兵法韬略,是难得的人才,海兵学校自林君入教之后,成绩灿然可观。” “南洲先生是怎么得到林君这样的英才的?”伊藤博文笑着又问道。 “苔湾之役,日本海陆军精锐尽失于乾军之手,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从道也战殁于此役之中,我痛定思痛,由是生出了向乾国学习的念头,以期日后日本能战而胜之,从此奠定皇基,开拓万里波涛。”西乡隆盛叹了口气,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看到西乡隆盛脸现悲伤之色,不似装腔作势的样子,伊藤博文也急忙给自己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报国无门 而西园寺公望听到西乡隆盛的回答,脸上却是一派凝重之色。 “苔湾之败,非从道一人之过。”西园寺公望说道,“政府对乾国方面的反应缺乏估计,又不能及时救援,采用外交或其它手段制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征苔军覆灭,其过失远大于从道。” 听到年轻的西园寺公望直言政府之误,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无论如何,征苔军海陆皆遭大败,除却自身原因,也是乾军能战之故。”西乡隆盛说道,“从道出兵前,曾极言乾**政之**,认为乾军不堪一击,我军征讨苔湾番民,乾国即使出兵,我军亦胜算在握,却没曾想反被乾军尽数击灭。从道误国之罪,断不可恕!他幸好没有活着回来,若是他回来了,我定要斩了他的首级,去向天皇陛下请罪!” 西乡隆盛说着,拿过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猛地灌了一口下去,可能是因为悲伤难过加上愤怒,他这一口酒喝得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涨红。 新娘桐野千穗快步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蹲坐下来,用拳头轻轻的在西乡隆盛的后背捶敲起来。 看到桐野千穗,西乡隆盛的目光变得异常慈爱柔和,有如老父望着亲女。伊藤博文注意到了西乡隆盛的目光,这才明白了西乡隆盛为什么会邀请自己来参加林逸青和桐野千穗的婚礼。 西乡隆盛将他最为疼爱有如己出的桐野千穗嫁给林逸青,又亲自主婚,并邀请自己和西园寺公望参加婚礼,可见西乡隆盛对林逸青这个乾国人的看重! 那么,这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呢? “我读过征苔军军官们的战斗报告,乾国海军强于日本,是不争的事实,而乾国陆军的战力,似乎并不强大。反而是苔湾番民给征苔军造成的损失较大。”西园寺公望一边看着西乡隆盛的脸色,一边谨慎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以免触怒在座的众萨摩武士。 听到西园寺公望对乾军的评价很是中肯,西乡隆盛心中暗暗赞叹。 “陶庵所言有理,乾国陆军虽然也是西式训练,装备有枪炮,但其战力低下,的确并非征苔军对手。苔湾番民彪悍好斗,是天生的猎手,又得到乾国政府以枪械暗助,是以战力强悍,但其装备不足,又无火炮,是以最后仍败于征苔军之手。”西乡隆盛说道,“真正在陆地上打败征苔军的,并非乾国陆军和番民,而是另外一支力量----乾国海军的陆战队:船政海兵!” “船政海兵?”听到船政海兵的名字,西园寺公望急速的和伊藤博文交换了一下眼色。 “对!船政海兵!”西乡隆盛点了点头,“此次参与征苔之役者,萨摩藩士不在少数,我曾向他们打听过战斗的详情,其对乾国陆军不屑一顾,对番民则颇为赞赏,而对船政海兵,则谈之色变!” 听到西乡隆盛如此称道船政海兵,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全都悚然而惊。 “俊辅和陶庵若是不信,我那里有一些征苔军将士写下的战斗回忆录,一会儿我便叫人取来,二位可以看看。”西乡隆盛说道。 “那便有劳南洲先生了。”西园寺公望率先答应下来。 “陶庵不必客气,这些详情,政府是不会让见报的,你们看一看,是会有好处的。”西乡隆盛接着说道,“我多方打听,得知乾国船政海兵为船政水师各舰之陆战队组成,是效法法国海军的制度建立的,训练之教官也是法国海军军官,因而其装备同海军一样精良,勇悍善战,非乾国陆军可比。我了解详情之后,便也想为日本建立这样一支军队,是以创立了萨摩海兵学校,并聘请林君前来担任教官。” “原来如此。”伊藤博文心中惊异不已,但表面上却镇定如故,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么说,林君原来是出身于乾国船政海兵了?” “在下不是船政海兵出身。”林逸青这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众人面前,蹲坐下来,微笑着说道,“正如南洲先生适才所言,船政海兵是效法法国海军之制,其铳剑术、格斗术、枪械刀剑战具亦皆为法制,训练亦是法式。在下曾留学法国多年,在法国海军中实习最久,故而知其陆战队训练之法。自来日本后,得蒙南洲先生看重,将所学微末之技传授于萨摩海兵学校,所幸并未辱命。” 听到林逸青的话,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全都心中一凛。 林逸青说自己出身的这番话,看似信息很多,但细细回想,则又等于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就连西乡隆盛和桐野千穗,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林逸青说起自己的出身! “原来林君曾在法国海军实习。”伊藤博文定了定神,又问道,“林君既然学业有成,为何不回乾国报效,而来到了日本呢?” “乾国因循守旧之大臣过多,一味抱残守缺,不知进取。又鄙视西学,视林某这样的留学外国之人为‘事鬼’之辈。是以乾国虽大,林某能施展拳脚的地方却是不多。”林逸青笑了笑,从容答道,“而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求知识于世界,气象与乾国不同,是以林某前来日本投效,恰逢南洲先生广纳天下贤士,林某素来仰慕南洲先生之为人,便不揣冒昧前来,幸得南洲先生重用,得效微才。” 林逸青的这一番回答可以说滴水不漏,让伊藤博文在心里赞叹不已。 以伊藤博文之精明,竟然无法从其言语当中找到半点破绽! “林君大才,我心中常常想,若是从道能及林君之万一,该有多好!”西乡隆盛感叹起来,“天佑我吉之助,虽失从道一弟,却得了林君!” “林君乃我萨摩之宝,是以今天千穗能够嫁给林君,是我最高兴的事!”桐野利秋高兴的说着,举起了酒杯,“大家为林君和千穗干了这一杯!”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士为知己者死 武士们纷纷应和,举杯畅饮。看到鹿儿岛的武士们对林逸青如此推崇,伊藤博文又是暗暗心惊。 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也和众武士一道为林逸青夫妇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之时,伊藤博文注意到众武士面上仍然带有警惕之色,他一转念,便计上心来。 “林君将所学倾囊相授,为我日本培育新锐之兵,我想知道,他日若日本同乾国之间不幸发生了战争,林君身为乾国人,不知会站在哪一方呢?”伊藤博文问道。 林逸青听到伊藤博文的问话,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个伊藤博文,果然是心机深沉,狡诈多谋! 他提的这个问题,暗藏机锋,回答稍一不慎,便会着了道儿! 伊藤博文在话中暗指自己不忠于母国,岂能忠于日本,存心挑拨自己和萨摩众武士的关系,用心恁地狠毒! “士为知己者死,南洲先生待林某恩深义重,无论何时,林某唯南洲先生马首是瞻。”林逸青正色答道,并向西乡隆盛深深一躬。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周围的武士们纷纷叫起好来。而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再镇定,此时也禁不住面色微变。 “听林君所言,似对母国无太多感情。”西园寺公望明白伊藤博文的话没有起到挑拨的作用,他本不欲加入进来,但此时他深知林逸青此人留在萨摩的危害,是以硬着头皮接过伊藤博文的话头,继续挑拨了起来。 “彼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彼以路人待我,我必以路人报之;彼以草芥待我,我必以仇寇报之。”林逸青微微一笑,“如是而已。” “林君说的好!”桐野利秋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大声叫好并鼓起掌来。周围的众武士也纷纷叫好鼓掌,一时间周围掌声雷动。 “林君如此大才,乾国朝廷竟不能用,真是可惜。当然,也是我日本之幸也。”伊藤博文觉察出了周围武士们望向自己和西园寺公望那异样的目光,不由得对刚才说的挑拨之言有些后悔,赶紧打起了圆场,“盼林君早日为我日本练出一支精锐海兵出来。” 伊藤博文说完,举杯向林逸青敬酒,林逸青举杯相应,二人对饮起来。 “林君方才说,彼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我天皇陛下之政府,自维新以来,求贤若渴,各方才智之士汇集而来,如江河入海。”西园寺公望说道,“林君大才,我天皇陛下闻之,必当以国士相待,委以重任,不知林君可有意乎?” 听了西园寺公望的话,林逸青禁不住在心中暗自喝彩。 这个年纪轻轻的日本贵族,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难道林某现在,不是在为天皇陛下的肱股之臣效力么?难道林某所教授的萨摩海兵,不是天皇陛下的忠勇将士么?”林逸青朗声一笑,反问道,“难道林某现在不是在为天皇陛下效力么?”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西园寺公望心头剧震,他知道,今天当真是碰上了厉害的对手。 “这是自然,南洲先生是天皇陛下的肱股之臣,天皇陛下一向信重南洲先生,纵然有一二奸臣从中挑拨,亦从未有过动摇之意。”伊藤博文见西园寺公望语塞,而周围的萨摩武士脸上的敌意越来越浓,赶紧接口道,“我这一次前来鹿儿岛,便是代天皇陛下前来探望南洲先生,想不到今日得见林君,真是快事,可喜可贺。” “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和林君初次见面,言语当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林君见谅。”西园寺公望也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放缓了语气,对林逸青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看到一向不肯服人的西园寺公望竟然放下贵族的身段,向林逸青说出这样的话,伊藤博文在心里暗暗称奇。 “西园寺君太客气了。”林逸青躬身还礼道。 二人相互客气了一番,众武士听了刚才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表明“政府依然信任南洲先生”的话,心气稍平,室内的气氛变得缓和下来。 “适才林某听到西园寺君谈到家徽纹样,西园寺君当于此多有研究。”林逸青看着西园寺公望说道,“林某才疏学浅,对此道所知甚少,西园寺君为‘九清华’世家,不知西园寺君之家徽纹样是何种图案?个中有何深意?” 听到林逸青又把话题转回到了家纹上来,西园寺公望不由得暗自心惊。 今天虽然他和伊藤博文应邀前来参加婚礼,但和其他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全都是穿着传统的和服不同,他们俩穿的,则是西式的燕尾服。 现在在婚宴上的所有武士及其家眷,全都是一水的带有家纹的正装和服,而唯有他和伊藤博文,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自然,这燕尾服上,是不会有家纹的! 而他们俩面前的林逸青,也是身着正装和服,和服上面的海水大鹏鸟家纹清晰耀目,如果不是知道林逸青的身份,乍一看去,只会认为他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日本武士! 而自己和伊藤博文,却更象是西洋人了! 西园寺公望看着嘴角露着微笑的林逸青,瞬间明白了林逸青问话的用意,心中更形惊骇。 西园寺公望定了定神,尽量表现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向林逸青解释起自己的家徽“左三巴”图案的来历来。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图案虽显简单,个中却有如此深意。”林逸青夸了一番西园寺家的家徽,话锋突然一转,“只是今天未能亲见,真是遗憾。敢问西园寺君,今日为何不见家徽于衣饰之上?” 西园寺公望料到林逸青会有此一问,立刻答道:“今日我与伊藤君来得仓促,身着西服,未带和服,是以不及更换,而西服向无家徽在上,不是想有意怠慢,还请林君见谅。” “林某绝无怪罪西园寺君的意思,西园寺君不要误会。”林逸青微笑着说道,“林某是想说,家徽为家族荣耀之体现,以西园寺君家世之尊崇,当时刻显现在身,若是西服不便绣有家徽,可仿西国佩带勋章之例,制作家徽之胸章佩带,岂不甚好?”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七章 伊藤博文的棋子 “须知这家徽乃士族荣誉之体现,即使是泰西诸国,凡士族者也每每以家族为荣,多有家徽传承,历数百年而不衰。”林逸青道,“今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大行西化,西人尚未弃家徽而不用,而日本有此传统,历时千年,而民间渐行弃之,不知何故?” 听了林逸青的话,西园寺公望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身为明治政府重臣,他当然明白个中缘由,只是现下当着一众鹿儿岛武士之面,无法说出口罢了。 明治政府为了加强军事力量,对军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并效法西方国家训练军队,造就一支效忠天皇政府的军队,而这场军事改革当中的关键,便是废除武士阶层把持国家军事,实行“四民平等”。而日本士族的家纹,可以说和武士刀一样,是身份等级的重要象征,是明治政府想要消除的对象,只是怕激起民间的强烈反弹,对待家纹没有象对待武士刀一样,颁布类似“废刀令”一类的法令,而仅仅是不提倡而已。 而林逸青当着鹿儿岛众武士如此发问,让西园寺公望瞬间明白了林逸青的用意! 真是欲要算计人,反被人算计啊! 西园寺公望心里虽然后悔不迭,但他面上却依然镇定如故,他定了定神,答道:“林君所言甚是,如能制成徽章佩带,不仅美观,且能增强人民内心之荣誉感,确是再好不过。” “如此我当上书天皇陛下,将家纹之制定以成法,大行于世。”西乡隆盛笑着接口道。 听到西乡隆盛要就家纹一事上书天皇,西园寺公望想起了之前西乡隆盛上的那个令大久保利通狼狈不堪的请罪表,心里又是一惊。 他情不自禁的转头望了伊藤博文一眼,看到伊藤博文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伊藤博文邀请自己前来鹿儿岛的真正目的。 婚宴结束之后,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便离开了神宫,返回自己的住所,当二人坐在马车里后,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相互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西园寺公望透过窗户,观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此时天色已晚,大街上的行人不多,显得很是静谧,但西园寺公望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街上,时不时的会出现腰佩双刀的武士的身影。 他们的神态,虽然不似幕府时期那样的趾高气扬,但仍然可以见到他们脸上的傲倨之色。 平民百姓在见到他们之后,虽然不用再象以前那样的下跪或躬身为礼,却也要赶紧避开让路,甚至于连警察见到他们都不例外! “鹿儿岛的风光,果然与别处不同啊。”西园寺公望说着,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伊藤博文也注意到了这样一幕,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马车路过兵学校门前,看到兵学校内进出的人很多都是武士时,西园寺公望的脸色更加的阴郁。 远处传来了阵阵沉闷的炸响,似乎是炮弹爆炸的声音。 “这是放炮的声音么?”西园寺公望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是的。”伊藤博文望着远处的兵学校靶场,平静地说道,“这应该是学生们在练习使用火炮。”他以前曾多次来过鹿儿岛,这样的景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难道这所学校里,还存在有这样的课程?”西园寺公望皱紧了眉头。 “这是兵学校啊,教授的课程,有经史、西学、武道、还有步兵和炮兵等多种西洋兵学课程。”伊藤博文答道,“这样的学校,在鹿儿岛市内和县内各乡,约有一百三十多所呢。” 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西园寺公望又是一惊,但他只是望了一眼伊藤博文,并没有说什么。 不多时,马车经过一条街巷时,伊藤博文招呼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离睡觉的时间还早,愿不愿意和我去放松一下?陶庵?”伊藤博文看了看窗外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丝竹歌舞之声的一座小楼,转头微笑着对西园寺公望说道。 西园寺公望抬头望去,认出了面前是茶楼的名字“香取屋”,顿时明白了伊藤博文的意思。 这样的茶楼,同时也是伎馆。 “也好。”西园寺公望素来知道伊藤博文有狎伎的“雅好”,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二人下了马车,茶楼的侍者迎了出来,向伊藤博文等人施礼,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引领伊藤博文等人进了院子。 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一同进了内室,这时门开了,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跪在了门口迎接,她恭恭敬敬的向二人行了一礼,然后直起了身子。 这是一个异常美貌的女孩,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西园寺公望看到她的面容,禁不住呼吸一顿。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过的美女极多,可如眼前的少女这般美艳动人的,却是少有! “俊辅先生请,陶庵先生请。”看到西园寺公望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少女螓首低垂,用轻柔悦耳的声音说道。 听到少女竟然叫出了二人各自的名号,西园寺公望惊奇不已。 “原来是俊辅先生和陶庵先生来了。香织,快请二位先生进来。”室内传来了一阵轻柔甜美的笑声。 叫香织的少女站了起来,立于门旁,见到门口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几双拖鞋,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拖鞋,便快步进入室内。香织关上了门,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一进入室内,西园寺公望便感到有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沁人心脾,他抬头望去,又一个身穿粉红色淡雅和服的少女款步迎了上来。 这名少女的年纪同那名叫香织的少女仿佛,也是一样的美貌动人,令西园寺公望赞叹不已。 “这位是如月诗织小姐,”伊藤博文笑着给西园寺公望做着介绍。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如月诗识向西园寺公望鞠躬行礼,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道。 “这一位是她的妹妹,如月香织小姐。”伊藤博文指了指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少女,看着西园寺公望那吃惊的样子,笑道,“怎么样?她们都还不错吧?”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殊任务 “她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若是被天皇陛下知道了,也许会要她们进宫侍奉的。”西园寺公望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 “她们的年纪太小了,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要是入宫的话,只怕皇后陛下和权典侍劳心教导,以致宫中不安。”伊藤博文笑着说道,“这可是绝非臣下应有之义啊!” 听了伊藤博文的话,西园寺公望禁不住大笑起来。 “再说了,如果天皇陛下知道她们的真实出身,只怕是绝不会让她们进到宫里的。”伊藤博文一边任由如月诗织给他宽衣,一边笑着说道。 “俊辅先生说笑了,把我们描绘得象是妖魔鬼怪似的。我们有那么可怕吗?”如月香织嗔道。 “噢?难道她们不是茶汲女(艺伎)?”西园寺公望敏锐的觉察出了伊藤博文话里有话,立刻追问道。 “她们是我布在鹿儿岛的棋子。”伊藤博文微微一笑,低声答道。 “原来如此!……”西园寺公望明白过来,他似乎明白了伊藤博文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而且,这一次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们来完成。”伊藤博文打量了一下二人身边一副低眉顺目温柔贤淑模样的两名少女,“也只有她们才能完成。” “俊辅是说,林逸青?……”西园寺公望试探着问道。 “知我者,陶庵也。”伊藤博文点了点头。 二人宽衣坐下之后,两姐妹便将酒菜端上茶几,如月诗织陪坐在伊藤博文身边,如月香织则陪坐在西园寺公望的身边。 如月香织拿起“三味线”弹唱了起来,声音娇柔婉转,极是动人,但此时伊藤博文则对这美妙纶音似乎充耳不闻,而是面向身边的如月诗织,询问起来。 “你们这些天都得到了哪些消息?”伊藤博文问道。 “那个叫林逸青的人,曾经秘密离开过鹿儿岛,去了乾国。”如月诗织低声答道,“在离开鹿儿岛期间,他是安排别人假扮的自己。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桐野千穗,和一名叫上原勇作的海兵学校学生。”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听到如月诗织的回答,伊藤博文的脸色微变,这边西园寺公望的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假扮者扮演得再逼真,时间一长,也会露出马脚的。”如月诗织略过了技术性的细节,说道,“按照我的估算,他大概在乾国逗留了一个月左右。因为一个月之后,假扮者才消失。” “他去乾国,会做些什么呢?”伊藤博文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利起来。 “我认为,应该是去为海兵学校购买西洋枪炮。”如月诗织淡淡的说道。 “什么?!”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面色大变,齐声惊叫起来,多亏了如月香织的歌声遮掩,才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你是怎么确定他是去为海兵学校购买枪炮的?”伊藤博文问道。 “在他离开期间,鹿儿岛县政府将军械库当中的旧枪全都下发给了各所兵学校,用于‘铳剑术’训练,”如月诗织仍是一脸从容之色的答道,“而在他回来后不久,便有乾国商船来到了鹿儿岛,在夜间秘密卸货,没有人知道运来的货物是什么,我于是去码头查看,捡到了这个。” 如月诗织说着,取过了一个小木盒,双手呈给了伊藤博文。 伊藤博文小心的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些纸屑和细碎的铅块,还有一些黑色的粉末,以及一个压扁了的黄铜壳。 伊藤博文看到这些东西后先是一愣,他随即用手指捏起一点黑色粉末送到鼻子处闻了闻,脸色又是一变。 那是枪弹的发射药! “这是步枪的子弹。”西园寺公望经历过战阵,一眼便认出了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颗碎了的子弹。 “弹壳上有法文字母,它是由乾国商船运来的,而乾国的火枪,有很多都是从法国购买的。”如月诗织接着说道。 “不仅如此,乾国的福州船政局下设的枪炮厂,已经可以生产法国式的枪械了。”伊藤博文拿起铜弹壳反复地看着,当他看到上面的法文字母时,一时间面沉如水。 “这个林逸青,恐怕和林义哲一样,会成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西园寺公望沉声道。 “我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采取行动了。”伊藤博文将铜弹壳重新放回到了盒子当中,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们要怎么采取行动?”西园寺公望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任务,只有她们才能完成。”伊藤博文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目光随即在面前的姐妹二人身上来回扫动着。 象是对伊藤博文异样的目光没有丝毫感觉,如月诗织低下了头,动作轻柔的给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的酒杯斟满了清酒,而如月香织也依旧拨动着“三味线”吟唱着动听的歌曲。 “她们……可以吗?”西园寺公望明白了过来,又问道。 “这个人应该和林义哲一样,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伊藤博文笑了笑,说道,“他的夫人,那位乾国公使的妹妹,就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但他似乎并不满足,还要得到著名的‘萨摩之花’,说明他是非常喜欢美丽的女人的。” 西园寺公望回想着婚宴之上林逸青望向桐野千穗时目光中的爱恋之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俊辅先生要我们去结识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吗?”如月诗织听出了伊藤博文要她们做什么,低声问道。 “不用你们去主动结识他,我会将他带来,将你们引荐给他。”伊藤博文略一思忖,答道,“你们的任务,便是吸引他常到你们这里来,迷住他,从他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 “光是套出情报吗?”如月诗织缓缓抬起了头,直视着伊藤博文问道。 “看事态的发展吧!”伊藤博文犹豫了一下,猛地握紧了拳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需要你们杀了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如此伊藤 听到伊藤博文满含杀意的话,西园寺公望也是面色一变,但如月诗织却显得极其平静,只是默默一躬,并未说话。而如月香织则仍然在拨弦弹唱,丝毫没有受谈话内容的影响。 “你们的功绩,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但我会铭记在心。”伊藤博文郑重其事的向如月诗织还了一礼,从怀里取出了一叠金票,放在了茶几之上,双手推到了如月诗织的面前。 “俊辅先生放心,定不辱命。”如月诗织仍是一脸恬静之色的说着,将金票小心的收了起来。 此时如月香织一曲唱毕,收弦而立,伊藤博文这才发觉如此美妙的歌曲竟然错过了,但仍感回味无穷,禁不住连连鼓掌。西园寺公望也跟着鼓起掌来。 如月香织来到西园寺公望身边坐好,西园寺公望看着身旁美丽的少女,心里怎么也不能把她和穷凶极恶的杀手联系起来。 “来!良宵难得,莫负了美人纶音!”伊藤博文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西园寺公望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二人不再谈国事,而是相对饮啖起来,两位美女不住的劝酒,不多时,伊藤博文便有了醉意,高声吟唱了起来,如月诗织见状取过“三味线”,为他伴起奏来。 “……有道是人不枫流枉少年,枫流少年时,笑看浮生变!神仙府里赛神仙,谈笑人世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乱世风云出我辈,金戈峥嵘归!玉盏琉璃杯,绫罗飞天绘!酒不醉人人自醉,暖帐芙蓉被!拨花弄柳月,行走无常间,左拥右抱岂是罪?惹尽芳心不累!……” 此时,“香取屋”外,两名隐藏在黑暗中的鹿儿岛武士听着伊藤博文的吟唱,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鄙夷之色。 入夜,新房之中,桐野千穗正在检点客人们送来的礼品,林逸青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 他本来想要帮忙,但桐野千穗却不让他动手,这时他才想起来,按照这个时代日本的风俗,日本男人是不做家务事的,而且日本女人也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做这些,因为一旦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客人们送来的各色礼品很多,每一样礼品都具有特别的象征意义。礼品都用华丽的纸张包装,有人送来的是干墨鱼,象征男性的伟器,比喻男人雄风不倒;有人送来的是海藻,用来比喻能生育的女人;还有人送来一根长长的亚麻线,表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还有人送来一把折扇,象征将来财源不断;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林逸青坐了一会儿,闲来无事,还是来到了桐野千穗的身边,此时桐野千穗已经将前来祝贺的客人的签名帖子全都整理好了,放在了茶几上。 林逸青起身取过这些签名帖子,一一翻看起来。 不多时,西园寺公望的签名帖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西园寺公望工整端正的书法,回想起此次参加婚礼有意想要折辱自己却被自己反将了一军的西园寺公望,林逸青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想到这位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维新名臣竟然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林逸青的心中暗感快意。 林逸青信手翻动着这些日本历史上的著名人物的签名,当他的目光落在“伊藤博文”的名字上时,目光中现出了郑重之色。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伊藤博文!在近代之日本,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在各方势力间折冲樽俎,将存在诸多利益冲突的军方、财阀、民党等或拉或打,使其最大可能的结合成一个发挥出最大实力的统一战线的话,除此人外,再无别人! 在他原来的那个历史时空之中,正是二度出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在国会与内阁冲突再度爆发后,借助宫廷的力量成功地翦除了国会对于政府军备预算计划的钳制。而恰恰就在伊藤再次上台的半年前,清廷军机处在户部尚书翁同龢的操控下,宣布南北洋停购船炮两年!而中国也由此丧失了挽回甲午危局的最后一线生机! 而现在,这个厉害的对手,已然需要自己提前面对了! 林逸青回想着往事,他曾经在一本书中读到这样一种说法:因为当时在位的孝明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私交甚佳,故而主张天皇与将军“共治天下”的“公武一体”。所以岩仓具视----就是那个出身孝明天皇侍从,却最后撮合了宫廷与长州、萨摩两强藩的政治联盟的“倒幕派”中的超级阴谋家----竟直接策划了针对幕府将军德川家茂、孝明天皇统仁和佑宫皇太子睦仁父子二人的连环政治谋杀! 传闻这个“明治之狐”先是策划了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的神秘死亡,接着又安排某个死士刺杀了孝明天皇,而后又杀害了自幼体弱的皇太子睦仁,最后在上演了一幕日本版的“狸猫换太子”----以昔年日本南北朝之时的南朝后醍醐天皇的后裔大室寅之佑取睦仁而代之…… 而这位大室寅之佑便是日后被日本人推崇不已的一代英主明治大帝!而那名刺杀孝明天皇的刺客,便是----伊藤博文! 谋刺天皇,李代桃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在伊藤博文眼中,但为维新大业,凡挡路者,皆可杀!天皇……亦可杀! 杀一人以换一国之国运鼎兴,在伊藤博文看来,又有何不可?! 如果这事是真的话,这种在当时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伊藤博文竟敢为之,此人的心胸胆略,端的是无人可比! 当年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林逸青在读到这段日本野史时,曾合上伪装成政治课本的历史书,在心中赞叹不已。 虽千万人,吾往矣!伊藤博文,真人杰也! 这样的强大对手,自己能否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时,林逸青已是悚然动容! 而今天出现在自己婚宴上的伊藤博文,虽然言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但林逸青还是能够感觉到,伊藤博文不是随随便便才来鹿儿岛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章 同甘苦,吾所愿 他应该是知道了某些消息,才亲自前来查看的! 而从他亲自前来鹿儿岛并且还带着西园寺公望的举动来看,他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是很不全面,是以他才想要亲自来看看! 可自从“东京狮子”全数被灭之后,自己和萨摩武士们全都加强了防范,明治政府派来的探子已经很难进入鹿儿岛了,伊藤博文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鹿儿岛的情况呢? 难道说,会有另外的密探进入了鹿儿岛,而自己和萨摩武士们都没有发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密探,可是隐藏得够深的!隐藏的手段,可能也相当的高明! 想到不久前从乾国福州前来运送第一批枪械弹药的运输船,联系到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的来访,林逸青心中不由得一凛。 如果伊藤博文和他手下的暗探觉察出鹿儿岛士族在暗中购买武器,将消息传到东京,大久保利通把持的明治政府,也许会提前向鹿儿岛下手! 而现在,并不是引爆日本内战的最佳时机! 该怎么查出伊藤博文的情报来源和渠道呢? “瀚鹏在想什么呢?”桐野千穗温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 “我在想,春亩先生今天参加我们的婚礼,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林逸青抬起头,看到桐野千穗关切的目光,心里一暖,微笑着答道。 “春亩先生不是第一次来鹿儿岛。”桐野千穗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上一次来的时候,是来探望南洲伯伯的。这一次能在我们的婚礼上见到他,我也感到很意外。” “噢?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林逸青听到桐野千穗这么说,立刻追问道。 “就在前年,大约是九月,那时苔湾战役刚刚结束,春亩先生要随同甲东先生和松菊先生去北京同乾国政府和谈,临行之前,来到鹿儿岛探望南洲伯伯,那时南洲伯伯生病了,我一直服侍南洲伯伯,是以见到了春亩先生。”桐野千穗回想着当年的情景,笑了起来,“那时春亩先生说了一句很让我生气的话,我还给了他脸色看呢,呵呵。” “他说了什么?”林逸青想起历史上伊藤博文素有喜好美色之名,而且“生冷不忌”,猜到了他可能是被桐野千穗的美貌震到了,一时胡言,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说,‘怪不得南洲先生厌弃红尘俗事,欲要归隐泉林,原来是有如此佳人相伴啊!’”桐野千穗撇了撇嘴,“他说话的样子,很是轻薄,我当时心里很生气,但当着病中的南洲伯伯的面,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 “他自己轻薄惯了,把别人也想得和他一样。当时没有别人在场教训他一下么?”林逸青料想当时如有鹿儿岛武士在场,非要剁了他伊藤博文不可,而伊藤博文据说也是剑术高手,林逸青想象着当时可能出现的情景,也笑了起来。 “南洲伯伯和他说了我的身份,他竟然又说‘千穗有如此倾城之貌,应该入宫侍奉天皇陛下才是。’刚好父亲进来,听到他的话,说我年纪太小,进宫的话,会引起宫中不得安宁,非臣下应有之义。”桐野千穗掩口笑道,“他听了父亲的话,当时显得非常尴尬。” 林逸青明白伊藤博文听了桐野利秋的话为什么会尴尬,不由得大笑起来。 是啊!如果桐野千穗进了皇宫,那么只怕明治天皇会从此不再理会他的皇后和权典侍了吧? “不过,依我看,非王公诸侯,不能配千穗倾城之容啊!”林逸青笑着打趣道。 听到林逸青的话,桐野千穗微微一愣。 “真是奇怪,那天,他也是这么说的。”桐野千穗来到林逸青的身边,目光中满是温柔依恋之意。 此时的桐野千穗并不会想到,伊藤博文说的那句和林逸青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会“一语成谶”,在日后变成了现实! “我不是什么王公诸侯,千穗嫁给我,只怕有明珠暗投之嫌,将来要和我一同受苦了。”林逸青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柔声说道。 “可我不想嫁给王公诸侯,我只想嫁给心爱的人。”桐野千穗坚定地说道,“我只想嫁给你,哪怕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林逸青心中感动,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深吻起来…… **一刻值千金……(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此处省略3000字) 不知过了多久,林逸青确定桐野千穗睡着了之后,才将思绪又转回到了目前的处境上来。 伊藤博文和他布下的暗探对自己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挑战!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中国被伊藤博文处处算计,最终有了甲午惨败,赔上了百年国运,再也未能翻身! 而这个时空中,多亏了林义哲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中国(也就是乾国)才能够在苔湾之役中战胜了日本! 但战胜了的乾国,处境却比原来历史时空中的中国要恶劣许多! 原来的中国,在大失颜面的被迫付出了50万两白银的赔款换得日本从苔湾退兵之后,朝野上下认识到了海防的空虚,是以掀起了一轮建设海军加强海防的蒿潮,最终中国第一支国家海军----北洋海军得以建立! 而在这个时空当中,林义哲费尽无数心血苦心经营建立起来的中国第一支蒸汽舰队----船政水师,在取得了苔湾保卫战的胜利之后,非但没有能够保持继续发展的势头,反而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经费不足的问题! 船政水师全歼日本海军之后,便有清流纷纷上书,认为现在海防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有深固不摇之势”,叫嚷着“节省经费”,使船政水师的发展陷于停滞! 若是打败了,你们说海军无用,应该裁掉,要节省经费;而现在打胜了,你们又说现在海军够用了,还是要节省经费! 好话全让你们说了!坏事也全让你们做尽了! 这个国家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伊藤博文和日本俄国,而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混帐!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一章 荐美 不要以为,林义哲拿你们没办法,我就也一样拿你们没有办法!早晚我让你们哭都找不到坟头!林逸青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不自觉的骂出了声。 “什么?……”身边的桐野千穗象是听到了他在说话,轻声呢喃着,将头依偎在了他的肩头,抱紧了他。 借着月光,林逸青看着她秀美的面庞,此时的桐野千穗仍闭着一双星眸,脸上的表情幸福而安祥,明显仍是在睡梦之中。 林逸青看到桐野千穗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伸手想要替她将被子盖好,但却没想到被她的双臂给牢牢抱住了。她的手臂十分柔软,可是用起气力,却有着一股难以挣脱的韧劲儿----显然她在梦中也在紧紧的抱着他,不愿和他分开。 林逸青不想惊醒桐野千穗,便放弃了给她盖被子的打算,任由她抱着自己。他欣赏着月光下的美妙女体,手指轻轻的在那柔腻而不失坚实的肌肤上摩挲着。 不知怎么,美人在怀的他,思绪突然又回到了白天婚宴上和伊藤博文西园寺公望的对答之中。 伊藤博文究竟知道了什么?他的探子隐藏在哪里? 林逸青看着怀中的桐野千穗,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 难道会是……女人? 想到伊藤博文的那句著名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林逸青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要是我算得不错,你明天也许还会来找我的!” 第二天,果真如林逸青所料,大约9点钟左右,伊藤博文果真又来拜访了。 但这一次,伊藤博文是独自前来,西园寺公望并没有随行。 二人略略寒暄了几句,伊藤博文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林君今日可有空闲?我想给林君引荐两位朋友。” “噢?敢问春亩先生,不知是哪两位高贤?”林逸青惊奇的问道。 “呵呵,这两位朋友一直仰慕林君,托我引荐,林君随我前去,便知道是何等样人了。”伊藤博文笑着说道,“林君见了她们,一定不会失望。” “那好,既然春亩先生如此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当下林逸青随伊藤博文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了一阵,来到了一座漂亮的茶楼前。 伊藤博文带领林逸青进了茶楼,便有侍者上前迎接,引他们来到了后面花园的一处暖阁中。 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来到暖阁之中,林逸青看到暖阁中摆放的茶具,知道一会儿吃的是茶道。他吃过桐野千穗的茶道,现在对这些已经异常熟悉了。 当下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按照茶道的规矩,静心对坐,等着喝茶。 不多时,两名盛装和服的美貌少女款步走了进来,开始摆弄起茶具来。 看到两名少女出现,伊藤博文偷眼打量了一下林逸青,却发现林逸青坐在那里,专心的看着两名少女的动作,似乎对她们的美貌并不在意。 伊藤博文心中未免有些失望,但想起林逸青刚刚迎娶的“萨摩之花”桐野千穗,又不禁释然。 如月诗织和如月香职虽然美丽,但和桐野千穗相比,气质上似乎还是差了些。 不多时,温暖的阁子里面,茶香浮动,红泥火炉上面儿,青蓝色的火苗无声的闪动。两名少女一个摆着茶具,一个扇着火炉。如月诗织在专心看着火色,她的容貌极美,此时以精致的茶道待人,更增了一分优雅的气度。林逸青这时似乎才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亮色。 咕嘟咕嘟的翻花冒泡的声音响起,如月诗织看看茶色,亲手将褐釉的瓷茶壶提起,凝神静气的在林逸青和伊藤博文面前将茶盏一点。碧绿的茶水缓缓而下,在黑色釉的木叶茶盏边激起白色碎末,一圈圈的漾了开来。伴随着“汤花”的翻腾,盏底的那片“树叶”微微的晃动着,仿佛正从天上飘落,一望之下,雅趣天成,奥妙无穷。 此时如果有后世人旁观,见到他们吃茶道用的茶盏竟然是黑不溜秋的黑釉瓷碗,而非他们想象的金碗、银碗和玉碗之类,装茶的壶也是好象茶叶末颜色一般的单色釉瓷壶,很可能会心生讥嘲之意。 但他们可能不会知道,事实上,这两种他们瞧不上的瓷器,在这个时代,已是价值不菲的珍宝,而放在后世,更是属于国宝级的东西! 黑釉瓷是崧代陶瓷的精品之一,这种被日本称之为“天目”的崧代吉州窑独创的黑釉产品,是崧代“斗茶”之风盛行的产物。其种类繁多,变幻无穷,有木叶天目、玳瑁天目、兔毫天目、油滴天目、虎皮天目、黑釉彩绘、黑釉洒彩和素天目等等。 在这众多的吉州窑天目品种中,最具艺术魅力的就是“木叶天目”了。木叶天目是将天然树叶浸水腐蚀脉络后沾釉贴在器物上烧制而成,一般是一片叶子贴在盏心,也有贴在盏壁、盏口的,或二叶重叠的。这种近乎自然的装饰,尽管没有玳瑁、油滴天目那美丽的结晶,虎皮、鹧鸪天目斑斓的色彩,以及兔毫天目丝丝垂流的窑变效果,但木叶那朴实无华的沉穆,天然去雕饰的工艺,能够引起人们无尽的遐思。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在闪烁着深邃黑浑之中,木叶的丝丝茎脉是那样的清晰生动,透过茎脉的空隙,在盏壁漆黑的釉色中,米黄色的叶子像是舞动着的生命的灵性。如今,吉州窑木叶盏已成为吉州窑天目中的极品,亦是无数古陶瓷藏家梦寐以求的器物。一般的藏家,即便是得到一品完整木叶的残件,也是十分地喜爱,如获至宝了。 林逸青看着黑釉茶盏,感叹道:“果然好茶需得好盏来盛,方能显出这茶趣的妙处来。” 伊藤博文看着茶盏,点头道:“我看这木叶天目盏,并不比兔毫盏差,甚至更得其妙,不知为何未见于茶籍。” 在斗茶盛行的崧代,吉州窑、建窑天目瓷中,备受皇帝和文人墨客瞩目推崇的茶盏,并不是工艺简单的木叶盏,而是那些适宜斗茶的兔毫、鹧鸪斑、油滴等结晶窑变器物。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佳文传东瀛 历史上遗留下的许多对这些茶盏的赞誉诗篇文献,如徽宗《大观茶论》载:“盏色以青黑为贵,兔毫为上。”《方兴胜览》也有记载:“斗试之法,以水痕先退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较胜负曰一水,两水。茶色白,入黑盏,水痕易验,兔毫盏之所以为贵也。”苏轼的送南屏谦师句:“道人绕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忽惊午盏兔毛斑,打出春瓮鹅儿酒”;《清异录》中亦载有“花纹鹧鸪斑,试茶家珍之。”从这些赞誉诗文中,可见当时对与木叶天目同时代的兔毫、鹧鸪斑等作品的珍视程度,而翻遍有关文献,均不见有对木叶盏的一文半字记载。 “奇珍还需慧眼来识。有眼无珠之人,是断然识不出它的奇妙之处的。”林逸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两个少女捧起茶盏,递到他们的手上,林逸青和伊藤博文先闻茶香,再辨茶色。接着就是一倾而尽。 放下茶盏,伊藤博文看着林逸青还在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木叶盏,笑着说道:“林君只顾看这茶盏,却忘记了烹茶之人。” 听到伊藤博文的话,如月诗织的眉毛似乎扬了一扬,她轻轻的从林逸青手中拿过茶盏,放在桌上,再次斟起茶来。在茶斟好之后,她双手将茶盏捧到林逸青的面前,露出一个恬静可爱的微笑。 林逸青看着面前的如月诗织,心神一动,他微笑点头答礼,从她手中轻轻接过茶盏,喝了起来。 喝过茶之后,林逸青环顾四周,笑着向伊藤博文问道:“不知春亩先生引荐的二位高贤现在哪里?” “就在你的面前。”伊藤博文笑着指了指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这位是如月诗织小姐,这位是如月香织小姐,她们二人是亲姐妹,诗织是姐姐,香织是妹妹。” “春亩先生说笑了,我们姐妹都是以歌舞茶花娱人的艺伎,哪里是什么高贤。”如月诗织嗔怪的瞅了伊藤博文一眼,垂下头来。 “小姐此言差矣,古来侠女出风尘,怎地算不得高贤?”林逸青正色道,“我观二位小姐,不仅姿容绝美,眉宇间隐隐现有英气,颇有侠女之相呢。” 听到林逸青的赞美,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心中都是一震,但她们的脸上却并未现出异样,只是倒茶时手微微动了一下。 尽管她们的动作很是细微,伊藤博文没有注意到,但林逸青却全然收进眼底。 他刚才这一句话是有意试探,从她们的反应来看,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其实从二女一在暖阁现身,林逸青便感觉到她们不是寻常的艺伎。 “林先生过誉了,我们姐妹俩能得到林先生这样的赞美,真是开心极了。”如月诗织向林逸青微微一躬,微笑道。 “今天能够见到林先生,真的很激动,有失礼之处,还望林先生见谅……”如月香织向林逸青郑重施了一礼,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林某不知何德何能,得到二位小姐如此垂青?”林逸青讶异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呵呵,林君有所不知,她们最初,是把你当成了林文襄啊!”伊藤博文在一旁替二女回答道。 “原来如此!”林逸青笑道,“想是林某的长相,和林文襄太过相似之故。” “我们姐妹敬服的,是林文襄的为人和才学。”如月诗织抬起头,看着林逸青说道。 “噢?二位小姐读过林文襄的文章?”林逸青奇道。 “林文襄之文,令人读后不能或忘!”伊藤博文想起了看完了林义哲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时的感受,不由得长叹起来。 现在那些振聋发聩之言,现在犹在他耳边回响。 “诗识,你说说,你最喜欢林文襄的哪篇文章?”伊藤博文说道。 “林文襄的文章,我都很喜欢,但要说感同身受的,便是他给乾国皇太后上的那份关于四民为国之腿的奏折了。”如月诗织答道。 “噢?”林逸青这一回可是真有些吃惊了。 “诗织,你给林君背一下这份奏折的内容。”伊藤博文笑着说道。 如月诗织点了点头,在又给林逸青斟满了茶盏之后,端坐在那里,从容的背诵了起来: “……商者,国家之元气也,通商者,疏畅其血脉也。试为援古证今:如太公之‘九府法’,管子之‘府海官山’,周官设市师以教商贾,龙门传货殖以示后世。当时讲求商法与今西制略同。子贡结驷连骑以货殖营生,百里奚贩五羊皮而相秦创霸,即汉之卜式,桑宏羊莫不以商业起家而至卿相,郑弦高以商却敌而保国,吕不韦以商归秦质子,郑昭商暹罗逐缅寇而主偏陲。美总统躬营负贩,俄前皇彼得发愤为雄,微服赴邻邦考求技艺,研究商情而归强其国。泰西各国,凡拥厚赀之商贾,辄目为体面人,准充议政局员。轮船公司往来外国者亦邀国助,凡事必求便,商情课税必权其轻重。……士农工商四民,犹如桌椅之四腿,如以桌椅喻为国家,则四民为国家之腿,岂有腿之长短不一,而桌椅能不仆之者?……恭读宁煦五十三年谕曰:‘朕视商民皆赤子,无论事之巨细,俱当代为熟筹。’可谓仁至至哉之言……” “……夫所谓‘通’者,往来之谓也。若止有来而无往,则彼通而我塞矣。‘商’者,‘交易’之谓也。通商惠工之学俱有渊源。太史公传货殖于国史,洵有见也。国既富矣,兵奚不强?窃恐既富且强,我欲邀彼一战,而彼族且怡色下气,讲信修睦,不敢轻发难端矣。此之谓决胜于商战。故欲富我民,必兴商业。欲兴商业,必得护商,而护商非海军不可……” “中土海疆,袤延万余里,泰西各国兵舶奔驰轮转,络绎往来。无事则探测我险易,有事则窥伺我藩篱,从此海防遂开,此为千古未有之变局也……”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四民柱石论 “今中土既有历年造购之兵轮,又有新增之铁甲、快碰、蚊子等船,并自造巡海快船,宜酌以铁甲以为坐镇,有炮台以为依附,有海口以握要冲,有蚊船以为救应,巡海之船,拟分南洋北洋两大支,无事则梭巡东洋、南洋、印度洋及美洲、非洲、澳洲、欧洲各岛、各埠。由近而远,逐渐游历以练驾驶、习水道、张国威、护华商。有警则北南互为声援,敌窥一路,则守者拒之于内,巡者击之于外;敌分窥各路,则避实击虚,伺隙雕剿。或三路同出,使敌疲于接应;或彼出此伏,使敌无隙可乘。至各路攻守机宜,必籍内地电线互通消息,乃能联络一气。如此而敌犹敢轻犯者,鲜矣。倘现在各船尚未足数,宜竭力购足,俾得成军。仿造快船、碰船、蚊子船各数艘,以备临阵补阙、应猝之用。论者曰:如此布置,非费千百万金不能有成,目下帑项未充,费何从出?不知天下大势,须筹全局。敌之敢于窥我者,以我力之未足也。试观从前海疆有事,一役之费动辄一、二千万金,而百姓之损失尤多,国威之摧挫不少,又何益也?今乘无事之日,筹赀自固,使敌不敢生心,国计民生均受其益。移有事时之用项于无事之时,未雨绸缪,保全于无形者实大……” “语云:‘能富而后能强,能强而后能富’,可知非富不能图强,非强不能保富,富与强实相维系也。或曰:现下府库未充,赋税有限,公用支绌,民借难筹,巧妇宁能为无米之炊?何曰非能?商市之兴衰,货物之增益,销路之宏远,须仗聪明才智之士思深虑远,而后操奇计赢,胸有成竹。况商业至今日而愈繁,商术至今日而愈巧。泰西诸国,每有国用不敷之时,便借贷于钱商,以济水火,事毕偿还本息,故时能转危为安,此为‘借米为炊’之法,彼国可用,我何不用之?……” 听到这些在后世也称得上是“振聋发聩”之言,林逸青不由得肃然起敬。 而林义哲的奏折内容,现在竟然出自一位日本艺伎之口,更令他震惊不已。 “诗织,你可知道,林文襄这个折子里面,说的最好的,是哪一处?”伊藤博文的问话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是这‘桌腿’之论。”如月诗织象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掩口吃吃一笑,回答道。 “诗织为何发笑?”伊藤博文好似猜到了如月诗织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就是这‘桌腿’之论啊……”如月诗织笑道,“‘亲王狗吃屎、尚书嘴啃泥、侍郎倒栽葱’,乾国小儿皆唱为笑谈,春亩先生还记得么?” 听了如月诗织的回答,伊藤博文放声大笑起来。 林逸青听到“亲王狗吃屎、尚书嘴啃泥、侍郎倒栽葱”这句歌谚,心中奇怪,他知道这当中应该是有故事的,是以没有多问,而是凝神静听。 “林文襄这个折子,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以‘士农工商’四民喻为国之桌腿,缺一不可,真是绝妙文字!”伊藤博文道,“乾国的那班腐儒书生,又是辩驳不得,而一二亲王大臣为反对林文襄予商民之平等地位,竟然亲身去试四腿长短不一之椅子能否坐稳,真是愚不可及!” 听到这里,林逸青明白了过来,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林义哲整治这些顽固派的办法,其实也有不少,只是效果也就是折辱他们一番,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上一次他那篇《西国圣道考》,便着实为难了这班人一回,这些人本不认同洋人为人,而洋人既遵圣道,则便不能讥以非类了。是故乾国兴办洋务,从此少了一大阻碍。”伊藤博文叹道,“那时我还以为,文章立论能写到如此,已是极致了,不意他又能更上了一层楼,把这‘士农工商’的桎梏也给破了!他是真正的天下奇才!可惜生在乾国,而不是日本!” “士农工商,排列有序,视商为贱业,古以有之,而欲兴商利民,非破除此等陈腐之见不可!”林逸青也感叹道,“而要破除成见,何其难也!谁知林文襄竟能做到!今日回想起来,仍觉不可思议。”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熟悉近代历史的他知道,这“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的成见,实在是为难了那一代的中国仁人志士太久太久! 事实上,东西方的早期文明都是重农轻商,对商业的厌恶是一个共同的早期传统。早期的西方也是一样:“对商业现象的鄙视----对市场秩序的厌恶,并非全都来自认识论、方法论、理性和科学的问题。还有一种更晦暗不明的反感。……对生意人的仇恨,尤其是史官的仇恨,就像有记录的历史一样古老。” ※※※※※※※※※※※※※※※※※※※※※ 附:《翁叔平日记》: “光旭元年正月二十九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林义哲条陈,其摺有建海军、护华商、开地矿、修铁路、安电报诸项,于筹饷一项则倡言兴商业以开饷源,并议借洋款,其于摺内极言工商之重,称士农工商皆为国之柱石,犹椅之四腿并列,有缺损则颠仆。其论一出,闻者哗然。以其多引管子孔圣之言,太后似为所动,交朝臣会议,敬邸、纯邸、文相指其言为是,沈相、宝相、李兰荪尚书默无一言,礼邸、单地山尚书(吏部尚书单懋谦)、徐豫如侍郎(徐桐)极言其论之非,余亦欲辩之,然细审通篇,无处不为圣言,似难以驳诘。……朝议多时,不能决,太后命内监取椅来,以锯将各椅腿分去一块,长短不一,置于殿上,曰:‘有能坐而不仆者,乃可禁林义哲之议。’礼邸率先上坐,前仆于地,脸破出血;继单地山亦上前坐,跄于阶前,唇裂,落齿一枚;徐豫如上前继坐,亦前仆,倒栽于地,头破。由是再无上前坐者,林议遂定。不日将见明诏,心中不胜郁愤,是夜发病。”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管子为矛 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象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把国民分为三等:第一等是哲学家,第二等是战士,第三等是商人、手工业者和农民。在中国,儒家孟子轻蔑地把商人称为“贱丈夫”。《孟子·公孙丑下》里便说:“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然而,当年“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名相管仲,却是极其少数的重商主义者。最早指出“士农工商”为“国之柱石”的,便是管仲! 管仲兴齐,用的正是商人的办法,司马迁评论他的当国之道时曰:“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 但也正是管仲变法中有“四民分业,士农工商”的话,颇为后世熟知,也引起了最大程度的误读。 管仲把国民分成军士、农民、工匠、商贾四个阶层,按各自专业聚居在固定的地区。《国语·齐语》记载,管仲规划士乡十五个,工商之乡六个,每乡有两千户。管仲认为,四民分业有四个好处:一是“相语以事,相示以巧”,同一行业的人聚居在一起,易于交流经验,提高技艺;二是“相语以利,相示以时”、“相陈以知价”,对促进商品生产和流通有很大作用;三是营造专业氛围,使民众安于本业,不至于“见异物而迁焉”,从而造成职业的不稳定性;四是无形中营造良好的社会教育环境,使子弟从小就耳濡目染,在父兄的熏陶下自然地掌握专业技能。《管子·小匡》中说:“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 把社会各阶层按职业来划分管理,管仲是历史上的第一人,这种专业化的商品经济模式,后来被尊奉为基本形态及指导原则。细致的职业化分工及世代相传的制度安排,是中国早期文明领先于世界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自秦以后,严格意义上的“四民分业”就被扬弃了,不过它成了户籍制度的雏形,而匠籍制度则一直沿用至今。 而引起重大误读的是“士农工商”的排序。 后人论及于此,先是用知识分子或有学问的官吏替代了军士,然后,又认为这是尊卑排序,以士为首,农次之,以工商为末,这就形成了所谓的“末商主义”。而实际上,管仲提出的“士农工商”,乃并举之意,并没有先后尊卑之分。 远古的中国人其实并不轻商。早在殷商时期,人们非常乐于、善于经商及从事手工制造业。商亡周兴之后,周朝的建国者们在反思商朝灭亡的教训时认为,殷商之亡就是因为民众热衷工商而荒废了农业,造成民心浮躁,国基不稳。因此,转而推行鄙视工商的重农政策。在周制中,工商业者的地位非常低贱,金文中“百工”常与处于奴隶地位的臣、妾并列。《易·遁卦》中说:“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逸周书·程典》说:“士大夫不杂于工商。”《礼记·王制》说:工商“出乡不与士齿”。也就是说,士大夫必须远离商人,绝对不能与工商业者混居在一起,工商业者离开居住地则不得与士大夫交谈。《周礼·地官·司市》中还规定,贵族们不能进入市场进行交易,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管仲的立场则完全不同,他将“工商”与“士农”并列,认为这些人是“国之柱石”,如果当年管仲提出“士农工商”,是以“士农”为优,“工商”末之,那就很难理解他之后的变法政策了。 管仲将四民并列,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识与觉悟,更是他的治国理念的体现。这位具有多年从商经验的政治家,早已发现工商业的赢利能力大于农业,而振兴商品经济更是增强国力的最佳途径。 这种把工商业者抬升到与“士农”并列地位的观念,在当时的士大夫阶层并非共识,《战国策》中记载的姚贾与秦王的对话中就有一句:“管仲,其鄙之贾人也。”对管仲的商人经历颇为鄙视。 而管仲的思想在后世被刻意淹没,则是由于两大原因。 其一,是齐国一世而衰,以商治国的思想彻底破产。 当时的齐国,坐拥最强国力,但却采取了不扩军和不兼并的“和平称霸”战略,管仲那些维持国际秩序的行动,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就在齐桓公晚期,中原的晋国和南面的楚国纷纷并吞小国,疆域不断扩大,它们的军事冒险无疑得到了更大的好处。公元前645年,管仲去世,两年后,齐桓公死于宫廷政变,齐国迅速让出了霸主权柄。自此以降,相继称霸的诸侯均以开疆拓土而威慑天下,“尊王攘夷”异化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管仲之道被暴力取代。 其二,便是管仲思想与儒家格格不入。 儒家以“贱商”著称,在他们看来,管仲从出身背景到行事作风、施政纲要,都是毛病多多。在《论语·宪问》中,子贡就认定“管仲算不上是一个仁者”。《论语·宪问》中说:“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管仲的诸多经济政策,无论是刺激商贸、鼓励消费还是“以商止战”,在儒家看来,统统都是异端邪说,盐铁专营政策也遭到儒家的抵制,西汉的武帝改革及宋代的王安石变法中,大儒董仲舒、司马光都是专营政策的最大反对者。儒家在经济治理上只有“三斧头”:一是“以农为本”,二是“轻徭薄赋”,三是“克己仁义”。遗憾的是,这三条在管仲那里都找不到。 在某种意义上,管仲是一个被意识形态“谋杀”的改革家。 但尽管如此,在儒家的典籍中,提到管仲,仍然需要对他表示尊敬,称其为“管子”,因为“至圣先师”孔子曾评价管仲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意思是如果没有管仲,华夏万民将沦为夷狄的俘虏,和夷狄一样的“被发左衽”了! 林义哲追根溯源的重提“四民并列”的说法,正是要借孔圣人之言,堵士林悠悠之口!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美人垂青 “林文襄在世时,我与他仅有一面之缘,惜乎因公事繁忙,未能深谈。现在想起来,可为至憾。”伊藤博文的话中饱含着深深的遗憾之意,“而今只能从他留下的文章当中寻得慰藉了。” “乾国幸有林文襄,然其英年早逝,又为乾国之大不幸。”林逸青看着伊藤博文的眼睛,正色道,“林文襄之主张,乾国用之,可兴乾国,日本用之,可兴日本,而日本现在有春亩先生等一干维新志士,乾国再无林文襄其人,是以日本振兴富强之希望,远大于乾国。” “林君过誉了,呵呵。”听了林逸青的话,伊藤博文只是在笑,“我只是个小小的工部卿,哪里有林文襄的本事,出可为将,入可为相。只不过是跟着别人,做些实际的工作而已。”他说着,目光转向了两位少女,笑道,“怎么样?我实践了诺言,你们今天如愿以偿,见到了林君,要怎么感谢我?” “多谢春亩先生成全我们姐妹的心愿。”如月诗织说着,向伊藤博文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春亩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永铭在心,不会忘记。” “盼日后能为春亩先生略效微劳,以酬今日高义。”如月香织也向伊藤博文郑重鞠躬,语气真挚的说道。 “我不是林文襄,也没有他的才学和人品,你们姐妹俩把我当成他,可是要吃大亏的。”林逸青笑着对她们说道。 “林君的才学,不见得比林文襄差,只是未到锋芒显露之时。”如月诗织伸出纤纤柔荑,握住了林逸青的手,柔声说道,“林君切不可妄自菲薄,其实我们姐妹心仪林君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林君而已。” 林逸青感觉到她的手甚是温暖柔软,但手指细长而有力,心中暗自冷笑。 这样的女人的手,是非常适合使用刀剑的手!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们的身份了! “只是林君的心思,都在桐野将军的女儿身上,没有注意到我们。”如月香织似有幽怨之意的说道。 “香织不要这么说话,我们今天能够见到林君,已经是非常高兴了。”如月诗织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回头又对林逸青说道,“我们希望林君以后能多多光顾,互相慰藉,就满足了。” “是啊,林君,你一定要常来哦。”如月香织也看着林逸青,脉脉含情的说道,“只要是林君来,我们就不会接待别的客人了,只招待林君一个人。” “哈哈,据我所知,林君在海兵学校担任教官,薪水可是很微薄的,只怕没有钱经常到你们这里来。”伊藤博文拿林逸青和两姐妹开起玩笑来。 “林君到我们这里来,是不需要任何花费的。”如月诗织看了看伊藤博文,嗔道,“不过春亩先生以后要是来的话,我们可以只收一半的费用。” 看到这一对美人姐妹对自己和伊藤博文如此“区别对待”,林逸青在心中暗笑不已。 “你们这是过河拆桥,达到了结识林君的目的,便不认我这个引荐人了。真是太不象话了!”伊藤博文笑道。 “春亩先生可不要这么说,否则只怕那一半的费用就不能免掉了。”如月香织笑道。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伊藤博文大笑起来。 “春亩先生和林君有事要谈的话,就请随便,待我们姐妹为二位演奏一曲。”如月诗织看着林逸青,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林逸青的手,和如月香织起身向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各自取过乐器,弹唱起来。 在悦耳的歌声和音乐声中,林逸青和伊藤博文又聊起了国事来。 此时的林逸青,回想起刚才如月诗织背诵的林义哲写给乾国皇太后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的情景,在佩服如月诗织的超强记忆力的同时,对大乾朝的官员们的没有保密意识的乱象,在心里狠狠的吐嘈了一番。 连海军大臣给最高统治者皇太后的折子的内容都让日本人弄得一清二楚,这大乾朝对日本,还尼玛有什么秘密可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义哲能打赢台湾保卫战,这当中所付出的艰辛,简直难以想象! 别的不说,单就情报工作这一块,就够林义哲喝一壶的。 以鹿儿岛武士和自己的严加防范,伊藤博文仍然能够派出情报人员在鹿儿岛展开卓越而富有成效的工作,而对此毫无防范的乾国,会有多少日本人的间谍,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就在他对此忧心忡忡之际,另外一个人,在得知了他的去向之后,也做着同样的担心。 ※※※※※※※※※※※※※※※※※※※※※ 附:大乾帝国光旭元年《定国是诏》: “数年以采,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师西法以自强,迩来诏书数下,如开矿业、造轮船、练新兵,创电报,修铁路,立水师学堂,皆经一再审定,筹之至熟,妥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狃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挞坚甲利兵乎?” “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崧、珉积习,于时政亳无裨益。即以中土大经**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竟腾其口说,总期化有用为无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 “船政水师学堂为各行省之首倡,举办多年,成效多显,唯生源不广。著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同妥速谇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各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各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武职后裔,其愿入学堂者,均准入学肄习,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意。将此通谕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这天一早,桐野利秋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林逸青在兵学校附近的住所。 林逸青自奉甚简,原本住在兵学校的一间单人宿舍之内(这也是鹿儿岛众武士敬服他的原因之一),而在迎娶何韵晴之后,因为他原来的住所过于简陋,是以何儒章出钱给他在兵学校附近买了一所带院子的二层小木楼,并装饰一新。这栋住宅虽不甚大,但也还算宽敞,是以桐野千穗嫁给林逸青并入住这里之后,也并不显得拥挤。 今天是休息日,何韵晴和桐野千穗正坐在一楼之内的小厅里喝茶,桐野千穗将一杯烹好的香茗捧到何韵晴的面前,何韵晴双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品了一会儿,感到清香无比,正要赞叹,却见桐野利秋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不由得一愣。 何韵晴向桐野千穗投过询问的目光,桐野千穗也很奇怪,微微摇了摇头。 “千穗,瀚鹏在家吗?”桐野利秋先向何韵晴点头微躬示意,然后便直接向女儿问起林逸青的下落来。 “他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可能有些累了,现在还没有醒。”桐野千穗答道,“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就没有叫他。” “他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桐野利秋眉头一皱,“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桐野千穗摇了摇头。她头一次看到父亲这样,一双星眸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之色。 “哼!我就知道伊藤博文这个家伙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桐野利秋哼了一声,大踏步的上楼去了。可能是因为生气的关系,竟然将楼梯板踩得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桐野千穗正要起身,却冷不防何韵晴伸手拉住了她。 “没事的,不用管。”何韵晴微微一笑。 桐野利秋来到林逸青的房间时,林逸青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他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对话。 看到林逸青醒了过来,桐野利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硬闯女婿的房间有些失礼,但此时他认为事情紧急,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岳父大人请坐。”林逸青看到桐野利秋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桐野利秋微微躬了一躬,坐了下来,林逸青坐在他的面前,迎上了他的目光。 “瀚鹏,你昨天晚上和伊藤博文去了伎屋,是吗?”桐野利秋紧盯着林逸青,开口问道。 “是啊。”林逸青笑着答道,“是春亩先生要给我介绍他的两个朋友,我便跟随前往,但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他要给我介绍两位艺伎。” “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桐野利秋急道,“来历不明的艺伎你怎么能轻易结识?你难道不知道伊藤博文来鹿儿岛是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林逸青仍是一副微笑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他给我引荐的那两个女人,并不是艺伎,而是女忍者。而且我敢肯定她们是来萨摩当坐探的。” “噢?”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原先便料定伊藤博文带林逸青去伎屋是要借艺伎的美色魅惑林逸青,刺探萨摩的情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两名艺伎,竟然会是忍者! “你是怎么发现的?”桐野利秋急切的问道。 “她们走路的姿态和普通的艺伎不同,非常轻盈,来去都悄无声息,而且她们的手指细长有力,虽然很柔嫩,但掌间有结过茧的痕迹,那是经常使用刀剑的结果。”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她们装扮成艺伎,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一般人是不容易发现她们的漏洞的,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还敢和她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更急了,“你不知道和忍者在一起,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么?” “既然伊藤俊辅给我铺了这么一条管道,我为什么不利用这条管道给政府的这帮贼徒们传递一些我们希望让他们知道的信息呢?”林逸青不动声色的一笑,说道。 桐野利秋恍然大悟,不由得连连点头。 “妙!妙!妙!利用忍者传递消息的事,也只有你瀚鹏敢做出来!”桐野利秋抚掌赞叹起来。 “她们能为我们做的事,还有很多呢。”林逸青想起殷勤服侍自己的如月姊妹,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 听着楼上传来的阵阵爽朗的大笑声,桐野千穗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似乎谈得很高兴呢!”何韵晴微微一笑,对桐野千穗说道。 ※※※※※※※※※※※※※※※※※※※※※ …… 抱着一块破碎的木片浮在海中的东乡平八郎,看着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日本军舰的残骸,以及多具日本海军官兵的浮尸,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腔报国热血的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指挥军舰作战,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由于“日进”号沉没得太快,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大都没有来得及逃生,便随着军舰沉入了大海,只有他这个舰长,在逃出司令塔来到飞桥上时,被一枚中**舰射来的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掀飞,坠落到了海里。 落水之后,他便一直试图寻找并救助同舰的官兵,但是在游了一圈之后,除了舰体残片和几具浮尸之外,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远处的炮声渐渐的停歇了,东乡平八郎想起替自己的“日进”号挡炮弹的“东”号铁甲舰,心中担忧不已。 炮声为什么停止了?难道,舰队旗舰也已经遭遇了不幸? 可是,“东”号是真正的铁甲舰啊!难道堂堂日本帝国海军的铁甲舰,会被乾国人的木质军舰击沉? 东乡平八郎放眼向“东”号所在的方向望去,由于海面上满是硝烟,他根本无法看清,但已经停歇的炮声证明,战斗的的确确是结束了。 东乡平八郎强忍住心中的悲伤,用力的划着水,向海滩游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剩将之梦 不知游了多久,东乡平八郎感到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尽了,正当他感觉自己要沉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半片倒扣着的小船一样的东西。 那是半截破碎的舢舨。 东乡平八郎奋力的游了过去,伏在了上面,不住的喘着气。 远处那是什么? 因为过于疲劳的关系,东乡平八郎的眼睛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艘艘日章旗飘扬的军舰。 那是炮舰“云扬”号! 想到这些老式军舰遇到那些新锐的乾国巡洋舰会是什么下场,东乡平八郎顾不得疲乏,奋力的向开来的日本军舰挥舞着手臂。 “东乡君?!”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听出来了,是好友出羽重远的声音。 “你说什么?”听到出羽重远的话,有人大吃一惊。听声音,应该是这支日本舰队的司令官中牟田仓之助。 “快!快!把人救上来!”出羽重远没有理会司令官的惊讶,而是迫不及待的下了命令。 “云扬”号驶近了,很快,日本水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东乡平八郎弄到了甲板上。 “水……给我水……”东乡平八郎用嘶哑的声音叫道。 一名水兵拿过一个军用水壶,东乡平八郎神经质的抢过水壶猛灌了一口,立刻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东乡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羽重远惊问道,“你的‘日进’号呢?” “‘日进’号……沉没了……大家……都玉碎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东乡平八郎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喃喃的说道。 “什么?!”听到东乡平八郎的话,出羽重远和刚刚赶到的中牟田仓之助全都大吃一惊。 “征苔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东乡平八郎突然丢掉水壶,双手紧紧的抓住出羽重远的肩膀,嘶声大叫起来,“陆军生死不明!你们赶紧回转!” 就在东乡平八郎的话音刚落之际,“云扬”号的了望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嘶吼。 “正前方发现乾**舰!----” 中牟田仓之助听到了望员发出的警报,跌跌撞撞的冲向舰首,举起了望远镜。 远处,一艘英式巡洋舰的身影正透过海面上薄薄的雾霭,变得越来越清晰。 尤其是舰首的龙纹和桅杆上迎风飘扬的龙旗,此时此刻,显得分外的醒目。 此时这艘乾国巡洋舰也发现了日本运兵船队,立刻直驶而来,很快,两艘法式风格的乾国巡洋舰也出现了。 出羽重远此时也看到了乾国巡洋舰的出现,面色不由得大变。 看着渐渐接近的乾**舰,中牟田仓之助的脸上也写满了绝望。 “快点离开这里!赶紧返航----”东乡平八郎嘶声大叫起来。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出羽重远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们的航速太慢,无法逃脱的。”中牟田仓之助叹了口气,说道,“运输船跑得能够快一些,让我们来掩护他们撤退吧!” “发信号吧!命令运输船马上撤退!”中牟田仓之助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突然间,为首的乾国巡洋舰的桅杆上升起了一连串的旗语。 “乾**舰向我们发出了旗语,要我们马上投降。” 出羽重远看到了乾**舰升起的信号旗,对中牟田仓之助说道。 “发信号:两国并未宣战,可否允许我们退回出发地。”中牟田仓之助说道,此时的他,应该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 此时面对危境,出羽重远也明白中牟田仓之助的心思,他当然明白现在的情况,开打的话是以卵击石,是以并没有表示反对。 很快,一连串复杂无比的信号旗出现在了“云扬”号的桅顶。 看到日舰发出的信号,乾**舰很快升起了“立刻投降,否则开炮”的信号旗。 “他们不同意。”中牟田仓之助看到了乾**舰发出的旗语信号,叹了口气。 这时,一位军官跑到中牟田仓之助身边,敬礼后报告道:“将军,‘干行’号发来信号,询问采用什么样的阵形迎战!” “还排什么阵形!直接冲过去不就行了?问那么多有意义么?”中牟田仓之助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干行”号升起的信号旗,似乎是对“干行”号的舰长相浦纪道的迂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要升战斗信号旗么?”出羽重远向中牟田仓之助问道。 “不必了,先尽量靠近敌舰吧!叫炮手做好准备。”中牟田仓之助又看了看面前的乾国巡洋舰,苦笑了一声,“为了胜利,我们只能采取一点对不住这位乾国舰长的手段了。” 出羽重远明白了中牟田仓之助的意思,点了点头,下达了作战命令。很快,“云扬”号便向乾**舰全速驶去,而没有得到回复的“干行”号看到旗舰的行动,没有再发问,而是跟着全速驶向前方。 不知道是因为日本水兵过于慌乱紧张,还是出于别有用心,“云扬”号炮舰刚刚开始转向,在没有驶到和乾**舰并列的位置时,火炮便开火了,第一发射出的炮弹当然落空了。 在日本军舰还没有转向完成时,三艘乾国巡洋舰便毫不客气的开始了一舷齐射,和日舰胡乱射出的炮弹不同,乾国巡洋舰射出的是真正的致命弹雨,一发190毫米炮弹落在“云扬”号炮舰舰首附近的海中,激起冲天水柱,随之乾国巡洋舰左舷的大小火炮也都纷纷轰鸣起来。 东乡平八郎认出了面前的这艘英国式的乾国巡洋舰的名字----“和硕公主”号,也明白为什么刚才这艘巡洋舰桅杆上升起的会是“本舰三百码内弹无虚发!再敢前行,即行开炮!”这样一句威风八面的旗语了。 顾不得敌舰炮弹射来后带来的冲天水柱和剧烈震荡,“云扬”号上的日本水兵们用力将被后座力推到下炮架末端的大炮推回发射位置,下一发炮弹也从炮台地板上的弹药舱开口中被提升了上来。日本军舰本来炮位就单薄,此刻要想获得战果,必须竭尽全力提高火炮发射的速度。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护航舰覆灭 差不多同时,“干行”号也开始向“和硕公主”号开火,加入战斗,虽然是“二打一”,但日本人很快便明白,他们的进攻是毫无效果的。 由于海况较好,舰体摇摆程度不大,火炮瞄准容易,加之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打得甚为熟练,因而乾**舰上火炮装填、发射速度都极快。一时间190毫米和140毫米炮弹好似狂飙般自天而降,而且乾国炮手根据对付“东”号铁甲舰的经验,有意射击日舰的炮位和桅杆,在如此可怖的火力打击下,接连中弹的“云扬”号的火炮很快便寂静了下来,军舰也停止了前进。 看到“云扬”号瞬间便给打得哑了火动弹不得,“干行”号的舰长相浦纪道可能是对这艘火力凶猛的乾**舰颇感震惊,急忙下令转舵规避炮火,打算脱离战场。见到日舰要逃,乾**舰暂时不去管“云扬”号,而是改为全力攻击“干行”。 东乡平八郎看到“和硕公主”号高速追上了“干行”号,舷侧的140毫米后膛炮和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开始不断倾泄弹雨。由于双方距离过近,“干行”号的飞桥很快被击中,几名军官和水兵当场毙命,紧接着一根桅杆又被打断,随即又有炮弹接连击中了“干行”的舰体中部,击毁了轮机室。此后无数机关炮弹在主甲板上炸开,日军官兵死伤累累,连舵手也被打死。由于距离过近,“和硕公主”号发射的炮弹大都命中了“干行”号。在“和硕公主”号压倒性的火力下,经过一系列毁灭性的打击后,“干行”号单薄的舰体再也无法承受,舱面的设施几乎被一扫而空,舵机被打坏不能行驶,舱面人员几乎无一幸免。在“和硕公主”号的猛烈炮火轰击下,排水量不到600吨的“干行”号很快倾覆沉没了。 “干行”号沉没之后,“云扬”号也已经动弹不得,舰体破损严重,随时有沉没的危险,出羽重远下令弃舰。看到日舰放弃了抵抗,“和硕公主”号停止了射击,但就在这艘乾国巡洋舰驶近“云扬”号试图对落水者施以救援时,几名日本愤激的日本炮手竟然又向“和硕公主”号射来一炮,炮弹从“和硕公主”号的舰首一侧掠过,落到了另一侧的海中。冲击波扯断了几根绳索,并将几名水兵掀倒在地,并未造成额外损伤。见到日舰射击,“和硕公主”号立刻重新开火,又是一轮齐射之后,“云扬”号的舰体被撕裂,大量的海水涌入,很快倾覆。 东乡平八郎再一次掉进了冰冷的海水当中。 海水完全吞没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住的下沉,挣扎着想要向上游动,这时一颗炮弹落入了水中,在距离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爆炸了。 身在水中,东乡平八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只看到远处的海水中有一个水球猛然爆裂开来,接着他感到有如重锤敲击在了胸腹间,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周围的黑暗渐渐的消失了,东乡平八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艘运输船的甲板上,周围到处都是跑动着的日本陆军士兵。 “炮声停止了!乾国的军舰应该是被击沉了!” “是啊!乾国的无能海军,根本不会是帝国海军的对手!” 东乡平八郎看到了船上的救生圈上写着“常陆丸”三个字,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日本运输船“常陆丸”号上! 满载排水量达3000吨的“常陆丸”号是日本海军最大的运输船。 聚集在甲板上的日本陆军官兵们,听到远处的炮声沉寂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现出惊喜的神情。 由于刚才距离过远,三艘日本运输船只勉强看到了“云扬”号发出的要他们规避的信号(撤离信号没有看到),并没有看清楚出现的乾国巡洋舰,是以在接到旗舰发出的信号之后,很多人一厢情愿的以为,旗舰发出这样的信号,是为了让他们远离战场躲避炮火。 “发现乾**舰!”了望员突然大喊起来。 东乡平八郎转过头,立刻看到两艘高大威武的乾国巡洋舰,龙旗高悬,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直驶而来。 看着飞速驶来的两艘乾**舰,甲板上的日军官兵顿时惊恐异常。 看到每一艘乾国巡洋舰的吨位和火力都超过了为他们护航的“云扬”号和“干行”号,东乡平八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远处海面上的炮声会这么快便沉寂下来了。 “云扬”号和“干行”号,此刻已经遭到了不幸!他刚刚经历了那场殊死之战,但是现在,“常陆丸”上的人却并不知情! 驶近的乾国巡洋舰在斜桁上挂起了国际通用信号“立即停轮”,并发射2发空炮示警,命令日本运输船停航。 “常陆丸”号的船长是美国人,名叫坎贝尔,他可能并不相信乾**舰已经将日本军舰全部干掉了,认为乾国人不敢对自己的船作出过分的举动,因而只是下令放慢了速度。 乾**舰渐渐驶近,东乡平八郎认出了舰身铭牌上的“超武”二字,心中满是恐惧之意。 这艘巡洋舰的舰长叶馥,可是出了名的凶悍善战! “超武”舰挂出“停止不动,否则后果自负”的信号旗。“常陆丸”号这才慢慢停止了下来,停泊在距离“超武”四分之一海里处。在“超武”之后航行的乾国巡洋舰“澄庆”立刻追赶了上来,进一步发出了“下锚,否则一切后果自负”的信号。紧接着“超武”掉船航向,停泊到距离“常陆丸”400米处,将右舷对向“常陆丸”,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的对向了“常陆丸”,“澄庆”则从另一侧追上了另外两艘运输船“三邦丸”和“有功丸”,接连发炮警告。 见到杀气腾腾的乾**舰,“三邦丸”和“有功丸”没有向“常陆丸”那样的粲傲不逊拒不下锚,而是乖乖的依照命令停航并下了锚。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常陆丸”号的悲剧 “超武”舰再次发出了“立刻投降”的旗语命令,而“常陆丸”号也打出了回复的旗语:“两国并未宣战,不是交战国,请求回到出发地。” “超武”舰这一次没有用旗语答复,而是放下了蒸汽舢舨,东乡平八郎看到一位乾国水兵头目带领十名乾国水兵上了小艇,立刻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了。 他们是要到“常陆丸”号上来,传达投降的命令! 看着乾国小艇快速驶来,日本运输船的甲板上开始了一阵骚动。 小艇很快的便驶近了“常陆丸”号,而就在这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开枪!打死他们!不许他们上船!”一位日本陆军军官猛地拔出了指挥刀,嘶声大喊起来。 大队的日本陆军士兵聚集到了船舷旁,举起了步枪,向着海面上的乾国小艇射击起来! 小艇上的乾国水兵们没有想到日军会突然向他们射击,猝不及防之下,两名水兵当场中弹身亡,那名乾**官也胸口中枪,倒了下去。驾驶小艇的水兵见状,立刻调转船头,向本舰驶回。 “开炮!打沉他们的军舰!”可能是有人受到了刚才“胜利”的激励,大声叫嚷了起来。 “八……八嘎牙鲁!”东乡平八郎作为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的“海归”舰长,当然明白这些昏了头的日本陆军官兵这么蛮干的后果,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破口大骂了起来。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骂,此时“常陆丸”号上的日本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竟然从舱内推出了一门日本陆军用的山炮,向着“超武”舰射出了一炮! 由于距离很近,日本人射出的这一炮正中“超武”舰的侧舷,随着一道火光,发出轰然巨响,“超武”舰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超武”舰缓缓开动,桅杆上升起血红的战斗旗,刹那间,“超武”舰开始了一舷齐射,1门190毫米火炮和3门140毫米火炮喷吐出道道火光。 由于距离近,加上乾国炮手早就蓄势待发,瞄准了目标,是以头一轮的齐射,炮弹就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目标。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常陆丸”号的锅炉被击中爆炸,船身立刻开始下沉,锅炉中散露出来的蒸汽、煤灰弥漫在空间,如同炼狱一般。 东乡平八郎清楚的看到,“超武”舰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发射了4枚190毫米炮弹和12枚140毫米炮弹。“常陆丸”号上顿时硝烟弥漫火光四起,夹杂着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在不远处的“三邦丸”和“有功丸”应该是真真切切地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迫不及待的升起了白旗! “八嘎呀鲁!乾探!叛贼!”在甲板上指挥日本士兵从舱内搬出大炮的那位军官----东乡平八郎认出了他是大队长鲛岛重雄----看到竖起了白旗的“三邦丸”和“有功丸”,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可能以为那两条运输船上的士兵在看到“常陆丸”的表率行动后会跟着向敌舰发起攻击,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贪生怕死,竖起了白旗! 由于“常陆丸”上搭载着一个炮兵大队和两个步兵中队,并载有火炮,是以日本士兵第一时间将大炮从舱内搬了出来,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把大炮准备好,他们的毁灭便到来了。 伴随着声声骇人的“咚咚”声和“突突”声,从乾**舰的飞桥附近和桅盘上,射来道道骇人的弹雨火流,“超武”号上装备的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和单管机关炮以及林氏机枪全都开火了。 东乡平八郎看到乾国炮手射来的机关炮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先是击中了“常陆丸”号位于船尾的那门陆军山炮的炮位,不但将大炮的炮架击碎,也将大炮周围的炮手打得血肉横飞,接着机关炮弹便飞向了甲板上的日本人刚刚搬出来的另一门大炮。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东乡平八郎看见大炮的炮架和轮子都瞬间碎裂了,沉重的炮身落在了甲板上,在一个躲闪不及的日军炮手的腿上碾过,这名炮手大声的惨叫起来,用力推着炮管,想要将炮管推开,但大炮实在过于沉重,一点也没动弹。 两名日本士兵冲上来一同推着大炮,而就在这时,似乎是被机关炮弹击中了,东乡平八郎惊恐的看到,几乎是一瞬间,血水四溅中,三名日本水兵的上半身一下子便没有了! 东乡平八郎感觉到了阵阵热雨落在了脸上,手上,身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赫然发现它们已经变成了红色。 一发炮弹落在甲板上爆炸了,东乡平八郎感觉自己瞬间象小鸟一样的飞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看到有数名日本士兵和他一样的,腾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被炮弹的爆炸震得有些恍惚又摔得七荤八素的东乡平八郎从淌满血水的甲板上站起身来,这时突然敌舰射来一连串的炮弹,从他身边的甲板扫过之后,向上飞扬,直奔飞桥而去。 东乡平八郎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飞桥,只见正在举着步枪向乾**舰射击的美国船长坎贝尔的头瞬间爆裂消失了。 东乡平八郎呆呆地瞪着眼睛,只见坎贝尔的左肩也突然碎裂,接着胸口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血花飞溅中,他的右臂也跟着飞上了天空。 看着飞桥上的几名美国人一个个象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某种可怕而神奇的力量瞬间肢解切碎,东乡平八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被爆炸声震得有些失聪的耳朵这时突然恢复了正常,周围一时间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东乡平八郎转头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日军士兵的残肢断体,没有断气的士兵在血泊中痛苦呼号,有的人喊叫着父母和亲人的名字,有的人在那里念佛,而有的人则破口大骂起天皇来,认为是天皇把他们送进了死地。 此时的“常陆丸”号甲板,已然不是人间景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章 不会消失的记忆 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常陆丸”号的舰体倾斜得更厉害了,接着一发炮弹击中了“常陆丸”号的桅杆,桅杆一下子被炸断了,那位指挥作战的大队长鲛岛重雄眼睁睁的看着断了的桅杆带着太阳旗落进了大海。 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太阳旗,鲛岛重雄可能突然意识到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船舱,东乡平八郎下意识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鲛岛重雄一阵开箱倒柜,将军旗翻找了出来。 鲛岛重雄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军旗,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掏出打火机,将军旗点燃了。 这时几名日本陆军士兵冲进了船舱想要躲避炮火,看到鲛岛重雄跪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正在燃烧的军旗,全都愣住了。 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也全都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 “长官……” “我不配做你们的长官,我辜负了天皇陛下的信任,必须切腹谢罪……”鲛岛重雄看着这几名部下,哭叫着说道,“你们,谁愿意当我的介错(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的补刀者)?……” “我愿意,长官……”一名武士出身的日军士兵流着泪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鲛岛重雄没有问他的名字,而是点了点头。 看到介错在自己的身后举刀站好,鲛岛重雄深吸了一口气,端坐了起来,解开衣服,露出腹部,然后拔出腰间的佩刀,掏出手帕包住刀身,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肚子猛地刺了进去,然后用力的横着一切。 可能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剧痛,鲛岛重雄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身后的那名日本武士兵流着泪,大叫了一声,双手举刀用力挥下,斩下了鲛岛重雄的头。 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东乡平八郎最后看到的,是升腾的火焰和浓烟,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没。 一发炮弹击中了“常陆丸”号的弹药舱,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中,“常陆丸”号断成两截。 “常陆丸”号已然断裂下沉,但船上的日本陆军士兵们还有人握着手中的步枪进向乾**舰射击。但这种无效的攻击很快便停止了,不一会儿,“常陆丸”号便完全沉入水中,附近的海面上全是漂浮挣扎的人,“超武”舰上的大炮停止了吼叫,机关炮也停止了射击。 东乡平八郎又一次浮在了海面上。 他转头看着四周,到处都是在海水中拼命挣扎着的日本陆军士兵。 看到“超武”号停止了射击,蒸汽舢舨上的乾国水兵操纵小艇驶近了自己的军舰,正在这时,海面上不知是谁打来了一枪,正中舢舨上的一名乾国水兵,那名乾国水兵惨叫一声倒下,眼看着要掉进海里,幸好同伴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舢舨上受了伤躺坐在那里的中**官见状大怒,猛地拔出了左轮手枪,对着那名半截身子浮在海面上举着步枪的日本士兵连开数枪,那名日本士兵惨叫着沉到了水中,泛起了阵阵的黑血。 看到这一幕,很快,“超武”号上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林氏机枪便重新开始了射击,尽管射击的是落水的还活着的日军士兵,可能是由于乾军射手们恨透了日本人,他们的下手丝毫没有同情和怜悯。在短短的时间里,机关炮的炮手们竟然射出了差不多近千发的炮弹。 可能是出于节省炮弹的目的,很快,一艘艘小艇放了下去,一身红色制服的乾国船政海兵们用步枪瞄准在海中挣扎着的一个个黑色军服的身影,不住的扣动着步枪的扳机。 东乡平八郎惊恐地注视这这场大屠杀,很快,日本陆军士兵的鲜血便染红了整片海面。 东乡平八郎看到一名小艇上的乾国水兵举起了步枪,瞄向了自己,此时此刻,这个乾国汉子的一双深陷的眼睛显得异常的冷漠。 “不!----”东乡平八郎情不自禁的用手挡在了眼前,惊恐万状的叫喊起来。 一瞬间,那名乾国水兵和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东乡平八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梦中的景象。 但东乡平八郎知道,那些绝不只是虚幻的梦境。 里面的很多景象,是他亲眼目睹的! 那些血与火的景象,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 窗户被风吹开了,黑夜中,阵阵冷风刮了进来,东乡平八郎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被冷汗湿透了。 东乡平八郎取过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汗水,站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将窗关上,但皎洁的月光下,一艘军舰的身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富士山”号炮舰。 “富士山”号是一艘大型炮舰,排水量1000吨,装备有12门80毫米前膛炮,但却是入役快要十年的老舰,最高航速只有7节。 而东乡平八郎在被乾国海军俘虏之后,后来被释放,就是乘座这艘军舰回国的。 东乡平八郎于日本嘉永元年出生于鹿儿岛,幼名仲五郎,十五岁时改名平八郎实良。他自幼修文习武,后来又专心研究过炮术。文久三年参加过抗击英国人的萨英战争(当天在炮台开炮的炮手是大山岩,搬运炮弹的除了东乡平八郎还有山本权兵卫)。庆应二年萨摩藩成立了海军,东乡平八郎参加了海军,开始步入军界。 国内战争期间,东乡平八郎拥戴天皇,主张统一,建立天皇制政府。庆应四年初,他作为海军士官乘坐萨摩藩的战舰“春日”号在阿波冲同幕府方面的海军司令夏本武扬的“开阳”号战舰进行了海上交战,为日本近代海战之始。 海战中“春日”虽然对“开阳”打了18发炮弹,但是仅有1发炮弹命中了对手(当时日本海军炮术之拙劣可见一般),令其受了轻伤。东乡平八郎当时是“春日”上的一名负责操作火炮的三等士官,当时日舰拙劣的炮术已经使“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的思想扎根于他的脑海之中。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堪往事 在那场战斗中,除了东乡平八郎以外,“东”号铁甲舰的舰长伊东佑亨也在“春日”上,帮助兄长伊东佑磨作战。 明治元年,年仅15岁的明治天皇从幕府手中接管了国家大权。在随后的几年里,明治政府大胆革新,全盘西化。学习引进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并改革国内政治机构以适应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增强国力。与此同时,日本明治政府明确决定要“开拓万里波涛”,使“国威布于四方”,明治三年5月4日,日本兵部省制定了《大办海军方案》,其中特别强调指出:“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军官,水手则无以发挥其所长;水手不能发挥所长,舰船将成为一堆废铁。……教育海军军官是建设海军之头等大事。”次年2月,日本海军在包括军校学员在内的全体青年军官中精选出12名最优秀的军官,派往英国去留学深造,东乡平八郎就在那时入选。 东乡在英国呆了不到一年,由于被英国政府拒绝进入海军学院而转入商船学校,实习时也是从最下级的水手开始做起(英国人并没有欺负日本人,说是商船学校,实际上毕业生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进入海军服务的,那儿就是在按照海军军官的标准在培养商船船员的。本来大英帝国的商船队和舰队就密不可分,为了确保通商海路,皇家海军的宗旨就是“见敌即进攻”,商船军舰都一样)。明治七年,因为日本国内“征苔”呼声日高,日本海军缺少人才,东乡平八郎未待学业完成,便奉召回国,担任了“日进”号炮舰的舰长。 虽然就读的是商船学校,而且学业未能完成,但东乡平八郎所就学的英国商船学校一直是按照海军军官的标准来培养学员的,是以东乡平八郎的所学使他足以肩负起指挥一艘炮舰的重任。 因为东乡平八郎才能出众,又有“海归”经历,是以日本政府决定以琉球船民被苔湾番民杀害事件为借口决定出兵苔湾讨伐番民后,东乡平八郎指挥的“日进”号炮舰被选入征苔军的护航舰队中。 东乡平八郎回国后,作为最先归国报效的“海归”,他对自己的海军业务能力一直是相当自负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在苔湾海面上,碰到前所未见的强劲对手。 琅峤海战的结果,包括日本海军主力舰“东”号铁甲舰和东乡平八郎指挥的“日进”号炮舰在内的5艘日本军舰全被击沉,而乾国船政水师一舰未失。 在这场海战中,日本海军官兵可以说竭尽了全力作战,而且指挥官并没有什么失误,但仍没能摆脱全军覆灭的命运。 就是在这次激烈的战斗中,东乡平八郎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到了海里,成为了“日进”号唯一的生还者。 由于他落海的时间较早,因而逃过了一开始就被乾国海军俘虏的命运。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成为了他永远难忘的噩梦。 东乡平八郎落水后,抱着半截舢舨在海中漂浮着,虽然没有被打捞落水者的乾**舰发现,但却碰到了装载着第三批征苔日军的运输船队。 这支1400余人的援军乘坐运输舰“常陆丸”、“有功丸”和“三邦丸”赶来,由炮舰“干行”、“云扬”护航。在海中随波逐流的东乡平八郎被“云扬”号救起。 被救上船的东乡平八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大家,征苔军第一支护航舰队已经全军覆灭,乾国舰队就在前方不远处,要求这支运输船队马上返航。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两艘乾国船政水师的巡洋舰“超武”号和“澄庆”号出现了,拦住了运输船队,用大炮对准了日军舰船,要求日军立刻投降。 面对乾**舰的逼迫,“常陆丸”号上的日本陆军坚决不肯投降,向乾**舰开枪射击,并搬出了陆军用的火炮向乾**舰开火,结果遭到了乾**舰的激烈炮火的报复,护航舰“云扬”、“干行”被迅速击沉,而“常陆丸”号被“超武”射出的炮弹击中了弹药舱,发生了大爆炸,很快沉没了。而在遭到落水日军的枪击后,被激怒的乾国水兵竟然乘座小艇,用步枪向落水日军射击,对日军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常陆丸”号搭载的600余名日本陆军士兵最后仅有100余人生还,其余均化作了海上的孤魂野鬼。 在“常陆丸”号被“超武”号击沉的同时,“三邦丸”和“有功丸”也被“澄庆”号捕获,“三邦丸”号的船长三岛胜一和“有功丸”号的船长早川立信惊慌地没有任何主张,下令降旗并升白旗投降。在搭乘“三邦丸”号的美国籍大副伦贝特的提醒下,船上携带的密码本和重要文件全部被焚毁,但是10万元的银日元尚未来得及投入海中,“澄庆”号上的中**官就登上了“三邦丸”,完全控制了这艘日本运输船。 ※※※※※※※※※※※※※※※※※※※※※ 附:《林文襄公集?奏稿?琅峤海战情形》: “……臣率船政水师蒸汽快船5艘,炮船4艘自福州马尾不久,将至澎湖,突遇大雾,为免船只触碰,加之该海域礁石密布,遂停航以待雾散,不意海雾重重,竞日不散。臣恐贻误行程,乃令诸舰强行,欲冒险冲出雾区。然行不多时,运煤船‘惠利’便误触礁石,臣虑战舰触礁,遂不得不重令停航,并抢救运煤船。三日后雾散,再行启航不久,遇侦报船‘飞鸿’带伤前来,管带黄建勋告以澎湖水师前往琅峤一带阻倭兵上岸,而倭舰竟悍然开炮轰击,澎湖水师皆为旧式师船,不敌倭之铁甲大兵轮,遂至全灭,‘飞鸿’与之周旋搏击多时,以船小炮少,中弹多处,遂转轮撤回报信。臣得信后即率舰直驶琅峤,见倭兵已然登陆,海上有倭舰共5艘,内有铁甲大兵轮一艘,为其旗舰,余为蒸汽大炮船一艘,蒸汽小炮船两艘,蒸汽明轮炮船一艘,见我水师前来,即行上前开炮,未见有旗语问答。臣乃率诸舰上前迎敌,彼截冲我船,然速力不足,为我船所绕行,以舷炮反复轰击。……幸赖皇天佑护,将士用命,苦战多时,尽行轰毁倭舰,然此亦不足雪死士之冤仇,泄臣民之公愤……”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奇怪的训练科目 在消灭了大部分的落水日军之后,“超武”号与“澄庆”号和随后赶来的“和硕公主”号会合,一起押送“三邦丸”和“有功丸”回到临时锚地,第二天早晨,鸡笼港一片盛装,乾国通报舰“飞鹏”号运载着被俘的日本“三邦丸”、“有功丸”两艘运输船上的日本官兵抵港,“船近码头即放汽钟、摇铃、吹号筒,使该处居民尽来观看”,包括东乡平八郎在内的日军被俘官兵被迫列队穿越大街小巷,在乾国百姓的嘲笑和痛骂声中默默行进,“使之游行各街,游毕方收入监,以示凌辱”。 “常陆丸”号事件是整个苔湾战役期间日本军队最为悲惨的一页,消息传回日本后,日本朝野震动。明治天皇得知消息后,作战意志大大的动摇了,召开御前会议要求尽快结束战争。 此时恰逢乾国仁曦皇太后万寿期间,乾国方面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之意,决定释放日军俘虏,根据乾国政府的命令,被关押在台湾的日本陆军俘虏被陆续释放,乘坐日本方面派来的商船回国,但日本海军俘虏却一直被关押着,没有得到释放。 而在《北京专约》签定之后,日本海军俘虏才得以被释放。而乾国方面为了显示友好之意,将被乾国海军俘虏的“富士山”号军舰修理完毕解除武装之后,交还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俘虏。 不过,“富士山”号的交还还是给日本人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那就是----谁来当这艘军舰的舰长。因为这艘军舰上的日本舰长实在太多了,除了阵亡的“干行”号舰长相浦纪道,象“东”号舰长伊东佑亨,“龙骧”号舰长福岛敬典,“春日”号舰长井上良馨,“日进”号舰长东乡平八郎,“筑波”号舰长伊藤隽吉,“富士山”号舰长肥田浜五郎,“阳春”号舰长三须宗太郎,“孟春”号舰长矶边包义,“云扬”号舰长出羽重远,以及两位分舰队司令伊东佑磨和中牟田仓之助,还有日本海军的最高长官桦山资纪,全都好好的在“富士山”号上。为了防止日本人内部起争执,当时在苔湾的乾国方面最高级官员船政大臣沈佑郸指定由“东”号铁甲舰的舰长伊东佑亨来担任“富士山”号的舰长,这才使“富士山”号得以顺利出行。 东乡平八郎就是这样,乘坐“富士山”号回到了日本。 正是因为这样一番经历,使得他对“富士山”号,有着不太一样的感情。 在回到日本之后,日本政府追究这次被民间称为“西乡大暴走”事件的责任者,东乡平八郎等人都被解除了海军军职,并受到了军事法庭的审判。东乡平八郎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不过在入狱半年之后,便赶上了特赦,被释放出狱。 和许许多多苔湾之战的幸存者一样,东乡平八郎出狱之后,失去了军职,无以谋生,而因为“乾探”的恶名,又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怅然返乡。 回到了家乡的东乡平八郎原本打算改行去当小学校的英文教员,但同样因为“败军之将”和“乾探”的污名,无法如愿,他穷困潦倒之际,和许多失业的旧藩士一样,想到了去他素来景仰的被天下武士视为楷模的西乡隆盛门上求助。 和他预想的几乎一样,西乡隆盛得知了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同时又爱惜他的才能,便推荐他进入了萨摩海兵学校,成为了一名负责培训水手的教官。 现在的东乡平八郎,等于已经重新返回了海军,是以他对西乡隆盛,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眼前不知怎么,浮现出了林逸青的身影来。 对于这个西乡隆盛极为器重的乾国人,东乡平八郎总是有一种既敬佩又恐惧的感觉。 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现在的职位,并且成为了“富士山”号训练舰的舰长,和这个人在西乡隆盛面前的推荐不无关系。 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和这个乾国人经常接触,他每每惊讶于这个人的军事才能,甚至认为哪怕是英国商船学校的教官,也不能和这个人相比。 但这个人,模样和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海军大臣,实在是太像了…… 对于林义哲,他只见过一面,对其了解多来自于报纸和海军省的报告,但他还是能从这个叫林逸青的人身上,感觉到林义哲的影子。 看着月光下静静停泊着的“富士山”号,东乡平八郎突然想起了明天要进行的训练科目,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怪异的感觉。 明天的训练科目,便是林逸青这个总教官制定的,需要他这个水手教官和训练舰舰长配合。 这个训练科目的内容,是夺取航行中的军舰! 对于这个训练科目的提出目的,东乡平八郎一直心存疑惑。 作为一名专业知识丰富并且富有实战经验的海军军官,东乡平八郎一直认为,在作战中要想夺取敌舰,要么以猛烈的压倒性炮火逼迫敌舰投降,或者进行接舷战肉搏,除此之外,想要夺取敌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就是在夜间夺取锚泊中的敌舰,想要不被敌人发觉进而取得成功,在他看来,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是航行中的军舰! 但直觉告诉东乡平八郎,以这个人的军事知识、训练手段和组织能力,是有可能完成这样高难度而且风险极大的任务的! 就在今天白天,林逸青亲自通知东乡平八郎,要他在水手学员当中挑选出精干人员,组成“富士山”号训练舰的舰员。 而林逸青还告诉东乡平八郎,他将挑选海兵学校第一期的精干学员,“配合”他完成这次训练。 东乡平八郎想象不出来,这些海兵学校的学员,如何能在航行当中接近“富士山”号,并完成夺舰的任务。 东乡平八郎想了好一会儿,仍是不得要领,他感到头有些发痛,于是便不再去想了,而是关上窗户后,重新和衣睡倒。 不管怎么说,答案将在明天白天揭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权兵卫准尉 第二天清晨,东乡平八郎早早的便来到了“富士山”号上,此时舰上的水手们已经按照日本海军的操典,开始了工作,为出航做着准备。 东乡平八郎正打算向大家说些鼓劲的话,却赫然发现,林逸青出现在了甲板上。 “东乡君,人都安排好了?”林逸青看到东乡平八郎,一边审视着四周,一边走了过来。 “是的,林君。”东乡平八郎举手向林逸青敬了一个西式军礼,林逸青举手还礼,站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我们的对手是‘雷电丸’吗?”东乡平八郎问道。 “不,今天参加演习的船,只有‘富士山’号。”林逸青微微一笑,说道,“‘雷电丸’号要参加另外一场演习。” “什么?只有‘富士山’号参加演习?”东乡平八郎一愣。 “对。”林逸青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知道,一艘船怎么进行夺舰的演习?演习计划是什么?”东乡平八郎惊奇的问道。 “演习计划,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林逸青诡秘地一笑,“一会儿出了海,东乡君就会知道了,不过,希望到时候东乡君不要吃惊。”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东乡平八郎更加惊奇了,他想不出林逸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等待着答案自己出现。 只是东乡平八郎不会想到,当答案来到他面前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我先下船了,东乡君请正常巡航。”林逸青说道,“如果遇到身份不明的船只,还请小心在意。” “是!”东乡平八郎知道林逸青这是在向他暗示这次演习的内容,会有一条船前来“打劫”,立刻大声的回答道。 这一次毕竟是“夺舰”演习,做为反夺舰的一方,他无疑明白林逸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林逸青和东乡平八郎告别,然后便下了栈桥,来到了岸上。 看着林逸青的背影消失在了清晨的雾霭之中,东乡平八郎不知怎么,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 锦江湾,滨海靶场。 “雷电丸”号练习舰上,山本权兵卫跟在河原要一的身后,从舰首甲板上的舱口爬出,再沿着甲板向后行了几十步,便走到了连接“雷电丸”舰上的飞桥----即露天指挥台和舰首甲板的舷梯前。 “山本君,我还有职责在身,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南洲先生还在等您,便请您自己上去吧。”河原要一向着舷梯扬了扬手,微笑着用英语对山本权兵卫说道。 “河原君!辛苦了!”山本权兵卫冲他感谢的摆了摆手----对于河原要一这位同是出生于鹿儿岛县的海军军官,虽然他不是藩士出身,但山本权兵卫还是很喜欢他的,而这一点仅从山本权兵卫在“雷电丸”上所选的舱室和陪同人员上就可看出端倪。 自山本权兵卫作为西乡隆盛的随员登上这艘练习舰后,舰长上村彦之丞便将他安排在了军官生活区中那间属于眼前这位日本海军准尉,“雷电丸”舰的大副河原要一的房间里,而河原要一不但和他年龄相近,更是山本权兵卫此时将要“主管”的新式水雷战队的副手。有了这么一层渊源,这两个年龄相差不过2岁的青年人这两日的相处便也显得颇为融洽。 待河原要一走后,山本权兵卫便自己沿着扶梯走到了飞桥上去。 “权兵卫?怎么这时才来?”早已提前到了飞桥上的桐野利秋见到山本权兵卫,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刚刚在下面的机舱耽搁了一会儿,将军您看,我手上的煤灰都没有擦净呢。”他微笑着对这桐野利秋扬起了手,手上果然还有些尚未擦净的煤灰----他刚刚专门去机舱看了这艘军舰的燃煤情况,还好,现在日本海军还有机会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获得质量较好的块状优质煤。 借着和桐野利秋寒暄的机会,山本权兵卫极快的打量了下飞桥上的人和景物----这是一个凌空架在“雷电丸”舰甲板上的方形平台,铁木混合结构,在飞桥前后各有2具梯子分别通向“雷电丸”首尾甲板,而在其上安装了露天布置的罗经和车钟,还有一些信号标识物,而在飞桥后部有一间木结构的小房子,山本权兵卫知道这个小房子里面存放的就应该是“雷电丸”舰上用于指挥的信号旗箱。 山本权兵卫看的异常的仔细,甚至连飞桥甲板上用于连接柚木地板和铁质框架的铆钉的形状都不想放过----直到旁边再也看不下去的桐野利秋碰了碰他的手臂。 “权兵卫!”桐野利秋强忍住笑意,“怎么只顾着看船,你可知道这里还有别人在的。” “啊?”山本权兵卫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在飞桥地另一端。一身天蓝色标准法国海军制服的筱原国干和其他几位日本官员都是一脸的不满。而站在两人中间的西乡隆盛也是满面的不悦。 “权兵卫准尉,你从来没见过船么?”西乡隆盛沉声喝道,“让大家全都站在这里等你,你的架子可是真的不小啊!” 筱原国干和站在西乡隆盛另一侧的村田新八闻言立时对视了一眼。都毫不意外地读出了彼此眼中的深意----他们都是追随西乡隆盛多年的旧部。对西乡隆盛地的脾气早已是司空见惯。大家都知道。南洲先生的脾气,一向不是乱发的。更多地时候甚至是一种亲昵地表示。 “南洲先生啊!我特地来到这里。这几天上舰后我天天把自己关在舱室里想怎么对付乾国海军的办法。难得出来一趟。让我仔细看看怎么了?”山本权兵卫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但表面上仍然是非常恭敬的样子。 作为曾经参加过萨摩藩的“攘夷之战”(即萨英战争)和伏见-鸟羽之战的武士,又是东京海军兵学校的首届毕业生,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蒸汽军舰,他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来到陌生的军舰上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熟悉这艘军舰的情况。 他走到西乡隆盛等三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海上奇兵队 西乡隆盛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随即便转过身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继续观察远处的海面,而满面尴尬的山本权兵卫也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心中一时间悲酸苦辣辛搅成一团不成个滋味,现在他算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这位是大山岩少尉。”见山本权兵卫一副窘迫模样,桐野利秋便主动走上前来,指着那位一直面带微笑的陆军军官向山本权兵卫介绍道,也算是给山本权兵卫解了围。 大山岩?!山本权兵卫双目一亮,一句话已是脱口而出:“莫非现在就要演练水雷艇偷袭敌舰的阵法?” 一听此言,大山岩立刻睁大了眼,而正在西乡隆盛身边解说着什么的筱原国干也惊讶的转过了头直直的看向了山本权兵卫,反而是早已对山本权兵卫时有惊人之言的举动见怪不怪的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两人却神色如常。 “早听说山本君对军事非常有见地,今日一见,方知果然是盛名不虚!”大山岩面带惊讶的仔细打量了山本权兵卫一番,方才开口说话。 “大山君过誉了!”山本权兵卫脸上难得的红了红----其实能从大山岩的到来猜出现在的演习科目并不算做是难事----这个战法本是自己多日冥思苦想弄出来的,而大山岩此前赴欧洲各国考察军事,写回了多份报告,其中很著名的一篇,便是介绍法国海军的水雷学校的,这两点一结合,结论便自然出来了。 “不知……”大山岩还欲询问,却被一旁桐野利秋的大喝声打断。 “来了!来了!” 桐野利秋手指着远方的海面,声音中透出了一种似激动又似压抑的奇怪情绪,在遥远的海天交界处,突然出现了几抹淡淡的烟柱----几艘用蒸汽舢舨改装的杆雷艇! 这便是萨摩藩新组建的“海上奇兵队”! “雷电丸”舰前桅横桁的桁端不断有信号旗升起落下,而原本成夹缝鱼贯阵前行的模拟战舰编队也开始按照二舰一组的战术要求缓缓调整航向,以将舰首对向杆雷艇来袭的方向,如此即可将各舰面对杆雷艇的受弹面积降至最低,又便于各舰发挥前射火力以进行拦阻射击----筱原国干现在正在飞桥之上陪同西乡隆盛观战,那此时正在飞桥下那个司令塔内指挥“舰队”迎战的,是舰长上村彦之丞。 “山本君,给。”桐野利秋悄然把山本权兵卫拉到了飞桥后部那座木制的信号旗房旁,并随即递给了他一个造型精美的单筒望远镜。 “多谢将军!”山本权兵卫接过望远镜,开始向杆雷艇来袭的方向望去----此时已是晚上,视野里黑蒙蒙的一片,仅能勉强看清在急速移动的烟柱下面依稀有那么几个浅浅的黑影。 “出击的时机选择的相当好!”山本权兵卫出声称赞道----今晚天有残月,而这些杆雷艇却恰巧选择了背对月光的方向来袭,从“雷电丸”舰上望去,最多也只能如山本权兵卫一般勉强看见几个小小的黑影,而在那些杆雷艇上,却可以把处于月光映照下的“敌舰”看的清清楚楚。 “哦,山本君觉得这些水雷艇可以同乾国舰队一战?”桐野利秋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怕未必!”山本权兵卫全身贯注的望着海上的演习战况,第一艘杆雷艇已经高速杀到了距离“雷电丸”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内,以致山本权兵卫终于可以依稀辨认出它的轮廓了----略显尖状的艇首,以及艇首前向前长长伸出的水雷撑杆…… 山本权兵卫努力的望向那艘已经完成了对“雷电丸”的模拟攻击,此时正以高速向右脱离的大型杆雷艇,却只能依稀的看到艇尾犁开的白色浪花。而在它一击脱离后,紧随其后的数艘杆雷艇亦一一跟上对“雷电丸”展开了连续的撑雷攻击。 “疾如雷霆,迅若奔马,当真有激电惊霆之势!”桐野利秋看着那些一一向“雷电丸”扑来的杆雷艇,不由得出声赞叹道,“果然是绝妙的战法!” “是啊,的确看上去很美!”山本权兵卫望着正陆续退出战场的杆雷艇编队,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这只是演习!而对海军所知无多的桐野利秋,却并没有能够发现这当中的问题! 这些杆雷艇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攻击的目标,也是航速迟缓的老式军舰“雷电丸”! 山本权兵卫没有注意到大山岩投来的赞许目光,虽然眼神还在望向远处的海面,但他的思绪却已经飞到了万里之外----这种以杆雷艇撞击敌舰的战法,还远不能算得上是什么成功的战术!别的不讲,单单在撞中敌舰之前,敌舰射出的猛烈炮火,就足以使得实战时的杆雷艇上的官兵变成不折不扣的敢死队! 更何况,他还听说,乾国舰队的军舰,无一例外都跑得很快!更有一种被称为“海上飞毛腿”的高速侦报舰! 用这些改装的杆雷艇去偷袭拥有高航速和强大火力的乾**舰,哪怕能够取得一两次的成功,接下来等待这些杆雷艇的,也只有毁灭的命运! 要怎么才能增加成功的几率,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呢? “战法是好,但现在哪怕全力训练,一旦战事爆发,也未必来得及。”一直没有说话的西乡隆盛放下了望远镜,叹息了一声,说道。 虽然是在晚上观看操演,但西乡隆盛仍然穿着他那件极为喜爱的法式天蓝色军服,在观看了这场还算成功的夜袭操演之后,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喜色。 “南洲先生……”大山岩看着西乡隆盛,迟疑的问道,“您认为……这样……不行吗?” “纵然能击沉一二敌舰,又有何益处?”西乡隆盛沉声道,“如此对乾国作战,便好似当年蛮横攘夷一般,除了造成更大的灾难,不会有别的。” 听到西乡隆盛说到当年的萨英战争,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等人的面色全都阴郁下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非常战法 文久二年8月,在神奈川生麦村,4名英国人骑马穿越萨摩藩主的父亲、强烈的攘夷者岛津久光出行的行列,结果被藩士杀死1人,刺伤2人,酿成了严重的外交事件。于是英国方面就去找当时的幕府论理,要幕府赔钱10万英镑。但幕府给来了个一问三不知,答复既然是萨摩藩搞出的事件,就得去找他们。于是英国人就出动了10艘军舰上鹿儿岛来讨说法来了。 英国人到了鹿儿岛,看到这么个野蛮落后的地方,料想萨摩藩也拿不出10万英镑,于是就减价减到了25000英镑,但要处分肇事者。担任翻译的福泽谕吉又急中出错,把“肇事者”给翻成了意思含混的日语“责任者”。结果藩主岛津久光大怒,以为英国人要处分自己,于是下令开战。这就打了起来,这一仗打下来,全日本最早实行改革开放的萨摩藩取得的一点成果全部毁于英军炮火,死了6个人。而来势汹汹的英国海军则死伤63人,包括旗舰“尤里亚勒斯”(hmseuryalus)号的舰长约瑟林和副舰长魏尔默全都去见了上帝。 如果从伤亡来看,日本人是占了便宜的,当然这当中也不乏天照大神的佑护:首先炮战刚开始时海上风浪大作,英**舰颠簸得厉害,无法瞄准,对萨摩藩的海岸炮台无法造成有效损伤。而英国舰队停泊的地方又正好是萨摩藩炮台平时训练时停靶船的,这样萨摩炮台上的炮手连瞄准都省了,一炮打出去就直接命中了英军旗舰。 但随着天气变好,英**舰上配备的最新式阿姆斯特朗炮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了。萨摩藩的海岸炮台被敲了个精光不说,刚刚建成的造船厂和其他近代工业全完了蛋,这才垂头丧气的和英国人坐下来谈判。 经过谈判,萨摩藩被迫赔了25000英镑,但不是萨摩藩自己的钱,而是向幕府借了63000两银子赔给了英国人,并且以后没还,赖掉了那笔帐。 大山岩和山本权兵卫全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当时大山岩曾化装成卖西瓜的商人,登上了英**舰,而当时年仅12岁的山本权兵卫则在弁天波户台场搬运弹药。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萨摩藩知道“攘夷”是不可能的,转向主张“开国”,后来成为明治维新的有力推手。而英国方面也因萨摩藩的强硬反击而重新评价其实力,通过这次事件反而发展成萨摩藩与英国的合作,即后来的“萨英同盟”。 对于那一段风云激荡的历史,西乡隆盛至今仍记忆犹新。 西乡隆盛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叹息了起来。 想到已然消逝于锦江湾的好友月照和尚,西乡隆盛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南洲先生……”听到西乡隆盛的感叹,山本权兵卫似乎明白了什么,情不自禁的说道。 筱原国干正想出言询问,“雷电丸”号的舰长上村彦之丞快步到了飞桥之上,向西乡隆盛报告水雷战演习已然结束。 “上村君,最近一段时间,奄美诸岛可有乾**舰出没?”西乡隆盛问道。 “乾**舰最近一次在奄美诸岛附近出现,是七天前。”上村彦之丞没有想到西乡隆盛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他想了一想,马上回答道,“最近几天,各处观测哨所和海上的伪装侦报船都没有发现乾**舰的消息。” 西乡隆盛点了点头,转过头遥望着远方。飞桥上一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西乡隆盛方才打破了沉寂:“林君去了哪里?” “林君去了‘富士山’号,主持另外一场演习。”桐野利秋答道。 “这么晚了,‘富士山’号应该回来了吧?”西乡隆盛看着海面,有些奇怪的说道,“难道是关于夜战的演习?” 听到西乡隆盛的疑问,山本权兵卫不由得心中暗自吃惊。 对于林逸青这个乾国来的萨摩海兵学校的总教官,山本权兵卫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迹,但对于他的本事,山本权兵卫心里仍然是存有怀疑的。 但听到林逸青组织的可能是夜战演习,山本权兵卫还是震惊不已。 对现在的海军来说,夜战演习是难度最高的。 在战场上,作为一名海军指挥官,对于夜战也是尽量选择避免的。 而刚才“海上奇兵队”的攻击演练,则是在日本海军现在没有主战军舰的困难前提下面对乾国海军的无奈之举! 这位乾国来的海军教官,进行的会是什么样的夜战演练呢? “是关于夺取军舰作战的演习。”桐野利秋给出了答案。 “夺取军舰作战?”西乡隆盛听了桐野利秋的回答,又是惊讶不已,“林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君说,日本现在缺少可以用来在海上作战的军舰,因而可以考虑在面对敌人时,将敌人的军舰夺取过来,为我们所用。”桐野利秋答道,“根据这个设想,他制定了一个相关的训练计划。” “林君真的是敢想敢干啊!”西乡隆盛吃惊地说道,“这么做,太危险了吧?” “我认为这样的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山本权兵卫这时突然插言道。 “为什么这么说?权兵卫准尉?”西乡隆盛转头看着山本权兵卫问道。 “海上作战,多为舰队列阵对战,以大炮决胜负,很少有发生接舷战的情况。”山本权兵卫侃侃而言道,“即使出现了接舷战的机会,水兵们在上到敌舰之前,将会遇到敌舰猛烈的炮火,遭受惨重的伤亡,哪怕能有少数勇士冲到敌舰上,也难以夺取整个军舰,所以我说,这样的作战计划,除了浪费战士的生命,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山本权兵卫竟然直斥林逸青的作战计划,桐野利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并不是全部,权兵卫准尉,要知道西欧各国海军现在仍然保留有接舷战和白刃格斗的训练。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没有用处,为什么还会保留这样的作战训练呢?”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夺舰作战猜想 听到桐野利秋竟然对世界海军的历史和战术相当的熟悉,山本权兵卫心中不由得惊讶不已。 接舷战加上白刃格斗,是诞生于风帆战舰时代的海军战术,将这种古老的战术和蒸汽钢铁军舰联系到一起,在后世的人们看来可能是很难想像和理解的,但在现在这个时代,却仍然是世界海军作战的标准战术样式之一。舰队间保持着整体阵型进行接近、交火,到达足够近的距离后,军舰开始脱离整体编队去试图撞击敌舰,然后挥舞着大刀,手持步枪长矛的陆战队士兵和水兵,会冲上敌舰去厮杀,“凡碰船必以船嘴向前……如敌船已经受伤,正可斩将俘获矣”。象大刀长矛这一类海军陆战队的传统武器,在英国皇家海军的军舰上一直服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皇家海军“哥萨克”号驱逐舰还使用过这种古老的战术,伴随着纳尔逊时代“登船队,冲啊!”的古老口号,英国水兵跳帮冲上德国货船“阿尔特马克”号,德国人惊讶地发现,蜂拥而来的英国水兵中,还有一些人挥舞着闪闪发光的陆战队大刀。----作者注)。 “您说的对,将军,目前西方国家的海军当中,仍然保留有这样的作战方式。”山本权兵卫对桐野利秋说道,“但是现在,自从琅峤海战和琉球海海战之后,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了。乾**舰上装备的林氏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已经彻底终结了这种作战方式。” 听到山本权兵卫的回答,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村田新八等众武士全都变了脸色。 对于林氏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的威力,他们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正是这两种武器,在苔湾之战中,给日军造成了最大的杀伤! 在战后日本兵部省进行战败原因调查,统计科根据“琅峤海战”和“琉球海海战”幸存人员的供述,在这两场海战中,总数为1467人的战死者当中,死于这两种武器中的竟然高达1024人! “山本君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想林君想要实施的夺舰计划,可能并不是象山本君想象的那样。”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山岩答道。 “噢?大山君认为是什么样的情况?”山本权兵卫问道。 “林君的夺舰计划,应该不是通过正面战斗来实施的。”大山岩微笑着答道。 “为什么这么说?”西乡隆盛看着这位陆军军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我看过林君的训练记录,正面作战的演习很少,大多数是偷袭作战。”大山岩说道,“所以我猜想,林君制定的夺舰计划,也应该是暗中偷袭一类,而不是正面的作战。因为想要夺取军舰成功,偷袭的可能性最大。在虾夷之战中,便曾有虾夷军乘‘回天’舰偷袭欲夺我‘甲铁’舰之先例啊!” 听到大山岩带有提醒意思的话,山本权兵卫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面色一凛。 那还是在讨幕战争时期,在鸟羽-伏见之战后,幕府已是大势已去。经过维新政府与幕府的几番交涉,江户实现了无血开城,德川幕府长达260余年的统治划下了句号。然而,幕府强硬派夏本武扬无法容忍向维新政府投降。他不仅拒绝移交麾下的舰队(日后在幕府陆军总裁胜海舟的好言劝说下才勉强交出了4艘老弱病残的舰船),甚至打算率队突袭讨幕军的后方,只是因为担心给幕府带来麻烦才作罢。 不久,由于维新政府追究曾经大力支持幕府的会津藩的责任,东北诸藩结成了奥羽越列藩同盟与之进行对抗。夏本武扬闻讯于夜率舰队离开江户湾,驶至同盟骨干之一的仙台藩。此后由于同盟很快土崩瓦解,他又率部在虾夷地(北海道旧称)南端的鹫之木登陆,之后占领了箱馆(今函馆)。次年夏本宣布成立“虾夷共和国”,公然与维新政府分庭抗礼。 明治二年春,已经平定了东北诸藩的维新政府开始着手对虾夷共和国发起征讨,各路军队络绎不绝地开向本州北部的青森,预备渡海作战。而海军则以刚刚到手的铁甲舰“甲铁”号(之前因为美国实行“局外中立”而未交付日本)为旗舰,率领“春日”等3艘军舰、4艘运输舰从品川湾一路北上,开进了陆中国宫古湾(今岩手县宫古市),对虾夷舰队摆出了虎视眈眈之势。 “甲铁”是当时东亚国家唯一的一艘铁甲舰,乃是明治政府舰队的支柱,而虾夷舰队的灵魂“开阳”舰此时已因遭遇风暴而搁浅并损坏,双方海军实力发生了大逆转。于是,夏本派遣“回天”、“蟠龙”、“高雄”三舰前往政府舰队停泊的宫古湾,企图以接舷战夺取“甲铁”,让胜负的天平重新偏向己方。 5月6日清晨5时许,“回天”搭载着包括虾夷陆军奉行并、前新撰组副长土方岁三在内的一批突击队冲入宫古湾,对“甲铁”发动了奇袭(其余二舰因恶劣天气和机器故障未能参加行动)。 在袭击发动时,明治政府舰队以“甲铁”舰长中岛四郎为首的大部分舰员都在岸上休息,消除长期航行的疲劳。而保持警戒状态,舰员全部到位的仅有“春日”一舰。舰长赤塚源六虽然相貌粗鲁、为人豪放,给人以赳赳武夫的感觉,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角色。他曾留学英国,有着近代海军军官应有的素质,治军极严,在舰上制定了“禁止在甲板上抽烟”、“大小便在厕所进行”、“非军官不许进入军官室”等纪律,为本舰树立了良好的风气。 熹微的晨光中,碇泊在“甲铁”北面的“春日”上的值班军官发现有一艘悬挂星条旗的军舰驶入了政府军舰的行列之中。不过此地出现美**舰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因此“春日”并未采取行动。不料,这艘军舰突然降下星条旗,升起日章旗,径直冲向了“甲铁”,与其“亲密接触”----正是志在必得的“回天”!虽然当时的情形很不利于跳帮作战(两舰接舷处落差高达3米),舰上的突击队员还是纷纷挥着武士刀跳上了敌舰的甲板。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想不到的演习结果 “春日”回过神来,立即上前掩护“甲铁”。它对“回天”的近距离炮击造成对方舰员十余人的死伤,舰上水兵的步枪射击也令敌军吃了不小苦头。交火中,“春日”舰亦有1人负伤。而给虾夷军造成最大损失的,还是“甲铁”上不断喷吐火舌的格林机关炮,登上“甲铁”的突击队员纷纷被密集的弹雨撂倒。 这时,政府军的其他军舰,也逐渐惊醒,投入围攻之中。眼见已经无力回天,“回天”被迫退出接舷,杀开一条血路,总算侥幸逃回了箱馆。 在决定宫古湾海战成败的因素中,除了双方力量对比和接舷战的条件,“春日”的警醒和“甲铁”上装备的格林机关炮是两个相当有分量的砝码。当时政府舰队过于麻痹大意,多数军舰没有升火,舰员亦大半不在舰上,如果没有“春日”的“他人皆睡我独醒”,以及“甲铁”上的近战利器格林机关炮,“回天”必定会更加从容地发起接舷战,战斗的结果,也就比较难以预料了。 宫古湾海战之后,虾夷海军失去了最后的翻盘机会,再也无力挑战政府海军在津轻海峡的制海权,只能龟缩在港口之中,最后随同虾夷政府一道覆灭。 这次战斗不过才过去几年,是以一经提出,便立刻在众人心中激起了波澜! “大山君说得很好。”桐野利秋笑着答道,“不过,我们的猜测,是没有用的,一切等‘富士山’号回来后,便可以知道了。” 西乡隆盛点了点头,抬起头望着一轮明月,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怅然若失之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山本权兵卫看在了眼中。 想到东京海兵学校中的关于西乡隆盛的种种传闻,山本权兵卫明白了西乡隆盛因何如此,心里不由得充满了对他的同情和赞佩。 不是哪一个人,都能象南洲先生一般忍辱负重的! 他们这些人这一次来到鹿儿岛任职,是海军省以“防范乾国海军,充实鹿儿岛海防力量”的名义做出的安排,这个决定公布时,很多人认为鹿儿岛方面不会接受,但事实却是,鹿儿岛方面接受了他们,并没有表示拒绝。 而且在来到鹿儿岛之后,西乡隆盛和实际把持萨摩藩政的鹿儿岛众武士,并没有对他们表示不信任,而是完全的让他们参与到了海军军务之中,让他们之前的戒惧之心全都放了下来。 而通过和西乡隆盛的接触,山本权兵卫也被这位天下武士楷模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他也明白,为什么会有林逸青这样的乾国人,来到鹿儿岛投奔西乡隆盛了。 现在的他,已经认为东京对鹿儿岛的传言并不可信,甚至认为这是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等人对西乡隆盛进行的有意诋毁。 在经过了今夜的演习之后,他的心思,已然一心投放在如何重振日本海军上了。 但他不会想到,从今天起,他已然将无可避免的卷入一场日本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风暴中。 第二天,山本权兵卫早早的便约了大山岩来到码头,等待“富士山”号练习舰的归来。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好,就是因为脑子里老是猜想着林逸青的夺舰演习计划是个什么样子。 不多时,伴随着阵阵汽笛声,“富士山”号的身影出现了。 看到“富士山”号出现,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望远镜。 望远镜中的“富士山”号完好如初,帆樯索具也都很完整,似乎看不到发生过战斗的痕迹。 “应该不是正面战斗的演习。”大山岩放下了望远镜说道,“舰上没有发生过搏斗的痕迹。” “不,有搏斗过的痕迹。”山本权兵卫说着,并没有放下望远镜,“舰体上有重新用油漆漆过的地方,门窗也有破损后重新修复过的痕迹。” 听到山本权兵卫这么说,大山岩赶紧又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果然,确实如山本权兵卫所说的那样,“富士山”号的舰体有几处油漆的颜色深浅不同,而且门窗确实有重修过的痕迹。 “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山岩惊奇的说道。 很快,“富士山”号靠上了码头,放下了栈桥,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正要上去,却看见几名水手两人一组,抬着一个担架,快步的走出了舱室。 看到担架队伍从面前经过,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不由得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山本权兵卫向一名水手问道。 “噢,是演习时因为太投入了,受了伤,要送去医院救治。”一名水手脸上一红,含糊的回答道。 山本权兵卫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人伤势不轻,不由得暗暗心惊,他怕耽误伤者的救治,是以没有多问,而是让水手们赶紧上岸前往医院。 足足抬出了六个人的担架之后,才再没有伤者出现,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赶紧上了栈桥,直奔舰长室而去。 来到了舰长室的门口,山本权兵卫看到门口处站了两名担任警卫的水兵,便向他们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身份证明,卫兵开门进去通报,出来后便请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进了门。 进到舰长室里,山本权兵卫看到东乡平八郎正坐在桌旁做着笔记,心里很是敬佩,他正要说话,东乡平八郎已经听到了他们俩的脚步声,放下了笔,转过身来。 “原来是山本君和大山君。”东乡平八郎笑着起身上前迎接二人,“怎么起得这么早?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我这条船上来了?” “山本君是想来问问,昨天的夺舰演习,进行得怎么样了?究竟是哪一方取得了胜利?”大山岩笑着问道。 “当然是夺舰的一方了。”东乡平八郎苦笑了一声,亲手搬过椅子请二人坐了下来。 “噢?是夺舰的一方胜利了?”听了东乡平八郎的回答,山本权兵卫禁不住大吃一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分割线-------- 祝大家国庆快乐!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八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 “他们伪装成渔民,乘坐渔船等候在航线上,待到我舰发现这艘渔船,对其进行临检时,偷袭人员暗中从水下潜水至我舰,从舰体及舰尾处爬上,控制了舰上各要害部门。”东乡平八郎叹道,“当时我舰人员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艘渔船上,猝不及防,我和军官多人被擒,他们以我们的生命为要挟,逼迫舰员放弃抵抗,从而控制了全舰。” 东乡平八郎虽然说得很是轻松随意,但在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听来,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竟然是这样?……”山本权兵卫喃喃的说道。 “是林君亲自带队的,是吗?”大山岩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些伤员,问道。 “是的。”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他可能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眼中竟然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恐惧之色,“林君是从舰尾处顺着舵叶和舵杆第一个爬上我舰的,他自制了一种类似铁爪的工具,可以轻易的进行这样的攀爬,当然,也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试图反击的人都被他击倒,这次如果不是演习的话,我恐怕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二位说话了。” 听着东乡平八郎的述说,大山岩禁不住感到脖颈间有丝丝的凉意,仿佛那可怕的铁爪,正在割破自己的咽喉…… “林君真是一个厉害的人。”此时山本权兵卫对林逸青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根本想象不出来,林逸青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去夺取一艘军舰,并且身先士卒的参加战斗! 二人在又详细询问了东乡平八郎一些关于这次夺舰演习的细节,并观看了东乡平八郎刚刚写好的演习记录之后,方才离去。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刚才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整理成报告之后,悄悄的通过各自的秘密渠道发往东京。 虽然都是在向自己的上级部门发送报告,但二人的目的,却各不相同。山本权兵卫主要从作战技术的角度出发,提醒海军省要注意在未来的海战中此类情况的发生,并提出了有针对性的加强舰尾处防范的意见。而大山岩的报告,则是在着意提醒陆军省,正在鹿儿岛发生的诸多值得注意的事项,暗示政府早做准备。 当然,发出报告的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不会知道,他们二人的报告发送回去之后,起到了什么作用,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 东方刚刚现出淡淡的鱼肚白,孤零零的漂在海面上的日本炮舰“摄津”号甲板上,伊藤博文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这是他出访美国时保留的一件重要的印记----凌晨5时45分。 现在的他,已经踏上了返回东京的路途。 熬了一个通宵写着给天皇陛下的报告,此时他的眼睛都感觉异常酸涩。但当他看到“摄津”号和上面忙碌的日本水兵时,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这一次前往鹿儿岛访问,乘坐的就是“摄津”号炮舰----日本海军如今硕果仅存的西洋炮舰当中的一艘。 而在鹿儿岛----距离乾国海军的前出基地琉球最近的日本海防前沿----所看到的情形,也同样令他心忧不已。 这里的日本海军实力,也不过仅有“富士山”、“雷电丸”等几艘旧式军舰,根本无力对抗乾国海军! 日本四面环海,自古便重视海军的作用,但自从“无冕天皇”山县有朋掌握军权后,一直排在陆军前面的海军便丧失了原来的地位,“海陆军”变成了“陆海军”,而自海军卿一职空缺后,丧失了具有领导权的主官,彻底沦为陆军的附庸,海军的日常训练和军纪从此日渐废弛,甚至许多军舰连日常的维护保养都经常应付了事。 而不重视海军的恶果,在苔湾之役中已经彻底的表现了出来…… 拥有亚洲独一无二的两艘铁甲舰的日本海军,面对腐朽的大乾帝国几年之内刚刚惨淡经营建立的一支仅由巡洋舰和炮舰组成的蒸汽舰队,竟然会全军覆没! 虽然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两次海战的详情,但面对这样悲惨的事实,他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知道,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海军,虽然比起西方国家的海军来,可以说不值一提,但面对亚洲大陆上那个腐朽没落的邻居,却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他原来的设想,是苔湾之役,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海军保护陆军撤回日本本土,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海陆军竟然全部被乾**队消灭! “国与国之争,真的不能冒险啊!……”伊藤博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现在的他,对当初没有阻止甚至纵容了山县有朋和西乡从道的军事冒险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懊悔。 “伊藤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伊藤博文背后响起,也成功了唤醒了仍处于冥思中的伊藤博文。 “西园寺君。”伊藤博文转过头,目光落到了身后的西园寺公望身上。 “时间还早,西园寺君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伊藤博文转过头,身体前倾,倚在了“摄津”号的船舷栏杆上,有些怅然的望向大海。 西园寺公望苦笑了一声,“睡不着啊!只好出来走走。” “噢。”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洲先生还是不肯出山。”西园寺公望看着远处的海面,说道,“当此国难之时,正该摒弃前嫌,我原以为以他的性格,是会立刻答应的……” “南洲先生是个直爽的人,他不愿意出山,是因为甲东先生的缘故。”伊藤博文道,“毕竟他们原来是好朋友,现在却成了水火不容的政敌,哪怕出山,在国事见解上多有抵触,做起事来互相掣肘,反而于国家不利,是以才没有答应。” 伊藤博文回想起大久保利通曾经和西乡隆盛共同经历的峥嵘岁月,禁不住感慨万端。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九章 长州派舰长 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在青年时期就结为好友,跟当时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们一直在寻找勤王救国同时也实现自身价值的道路。那时萨摩藩刚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明主,就是被誉为“当世三百诸侯世子中无人能比”的岛津齐彬。岛津齐彬在藩中锐意改革,对各方面都进行近代化的建设,同时广募人才。西乡隆盛很得岛津齐彬的赏识,成为他的手下爱将。岛津齐彬常称赞西乡隆盛“此人乃萨摩之宝”,但岛津齐彬不久去世,他倡导的“公武合体”(天皇与幕府权力合一)的运动也半途而废。西乡隆盛先被流放,后来他被赦免召回萨摩藩,则多亏了大久保利通的力量。大久保利通那时已成为藩中重要谋臣,在大久保利通的影响下,新任藩主派遣西乡隆盛进京利用以前的声望继续进行“公武合体”。此时的藩主也同样准备像岛津齐彬一样率兵入京勤王。但是,西乡隆盛这次追求的事业与以前已有所不同,结果藩主大怒。大久保利通得知此事,揣测藩主必不会轻饶西乡隆盛,但他又不能抛弃西乡隆盛,忠义二字之间,实难取舍,就提出与西乡隆盛互刺同死,然而此时的西乡隆盛“正思将以有所为也”,不愿让好友和自己一同送命(同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一次,估计是西乡隆盛觉得身上已经担着月照和尚的那份儿寄托,再添上条大久保利通的命,实在担不起)。于是西乡隆盛请大久保利通在藩主面前为自己求情,自己也做出反省的样子,因而得以逃脱严厉的惩罚,再次被流放到小岛。 在倒幕战争胜利后,功成身退的西乡隆盛没有在新政府中任职,而是带了一部分亲信回到鹿儿岛,推进藩政改革。后来是大久保利通亲到鹿儿岛,请西乡隆盛出山,西乡隆盛与大久保等维新人物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消除封建割据,建立中央集权,发布“废藩置县”令,取消了土地买卖禁令,制定新的军制(从平民中挑选招募政府军,而由旧武士组成近卫军)。当时西乡隆盛身兼陆军大将,近卫都督,参议三职,对明治政府的军政改革都有突出贡献,同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一起被誉为“维新三杰”。这个时候,可以是说是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关系最好的时候。 而二人的交恶,则始自于大久保利通反对西乡隆盛以武士急进“征韩”的坚持。西乡隆盛的急进“征韩论”在朝议中的失败,让他愤而出走。西乡隆盛的辞职和出走在当时是件震惊朝野的大事,甚至被称为“明治六年政变”,而后不久,为日本奠定法制基础、曾身为**官、司法卿、因西乡隆盛的“征韩论”未被采纳、也因自己的一些法制理念未获接受而与西乡隆盛一起下野的江藤新平,在九州岛的佐贺3000士族的拥戴下,起而反叛,然而旋即被大久保利通迅速镇压,并以极刑枭首示众,是为“佐贺之乱”。西乡隆盛虽然没有响应江藤新平的反叛,但却更加的引起了明治政府的猜忌。而大久保利通对于江藤新平的断然枭首,其实也有震摄西乡隆盛的意思,而以西乡隆盛之聪明,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二人正相对默然,“摄津”号的舰长坪井航三大尉走了过来。 “东京湾就要到了么?坪井君?”伊藤博文看到远方出现的海岸,问道。 “是的,大臣阁下。”坪井航三大尉答道。 伊藤博文看了看这位相貌朴实的海军军官,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在见到“摄津”舰上的水兵们忙碌的进行勤务工作的那一刻,伊藤博文对这位曾留学美国的海军军官已是大起好感----虽然他指挥的这艘排水量仅有920吨的旧式炮舰现在已经老旧不堪,而1868年就已服役的“摄津”号却还保持着轮机和火炮均完好可用的良好舰况。 这当中的原因,除了舰长个人的责任心和敬业精神外,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坪井航三于日本天保十四年生于周防国三田尻(现属山口县)。父亲是医生原显道,他是家里的次子,后来成为了藩医坪井信道的养子。20岁时坪井航三便乘坐“庚申丸”参加了对抗西洋四国联军炮击下关的战争,是年加入了长州海军部队,元治二年学习英文和航海,戊辰战争中负责从濑户内海运送部队。明治四年升海军大尉,在美国远东舰队旗舰“科罗拉多”号上学习,因为表现出色,经舰队司令约翰·罗杰斯少将的推荐,进入了哥伦比亚特区的乔治·华盛顿大学学习海军技术。明治七年年初回国后担任了“摄津”舰的舰长。 因为坪井航三是长州藩出身,是以虽然能力出众,但却在由萨摩派控制的海军当中很受敌视,是以在前次出兵苔湾的战斗中,他和他指挥的“摄津”舰被排除在外,侥幸躲过了一劫。 现在的他,已然是日本海军国内所剩不多的优秀海军军官了。 “坪井君,对于海军在苔湾的作战,你都了解了吗?”伊藤博文一直想要弄清楚日本这一次失败的原因,这时见到坪井航三,便问了起来。 “我收集了很多关于帝国海军苔湾作战的资料,大臣阁下。”坪井航三点了点头,“现在还在研究中。” “你认为,帝国海军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有哪些失误?有没有胜利的可能?”伊藤博文问道。 听到伊藤博文的问话,坪井航三显得有些激动,一张脸竟然涨得红了起来。 “我对海军技术方面的问题了解不多,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伊藤博文又说道。 “大臣阁下,我认为,我们的海军在指挥和作战方面,没有任何的错误!”坪井航三大声的回答道,“海军将士的忠勇表现,可以视作军人的楷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章 校园魅影 “噢?”听了坪井航三的话,伊藤博文吃了一惊,“那帝国海军为什么会失败呢?” “帝国海军主要输在了武器装备上,大臣阁下。”坪井航三大声的回答道,“当然,也有战略上的错误。” “我们的舰船是要比乾国海军老旧一些。”西园寺公望这时插话进来,“但差距不是很大吧?何况,帝国海军还有两艘铁甲舰……” “不!大臣阁下!差距非常大!”坪井航三激动的说道,“帝国海军的两艘铁甲舰,都是非常老旧的舰船,航速非常缓慢!而且它们的大炮,虽然口径很大,但都是落后的前膛炮!不但发射速度极慢,而且威力也不行,在战斗中难以击中敌舰,而且就是击中了,也无法给敌舰造成致命的伤害!它们虽然有坚固的铁甲,但这只利于防御,无助于进攻!” “反观乾国海军,装备的全部是新下水不久的新式巡洋舰,航速几乎是帝国海军的二倍!而且装备的也都是先进的后膛炮,不但发射速度快,而且威力很大!虽然乾**舰的防护不如我们,但它们可以凭借高速度进行躲避!而且乾**舰在数量上超过帝国海军,所以,无论海军将士们怎样英勇的作战,都是无法战胜敌人的!”坪井航三看着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我们现在面临乾国海军的情况,就和当年‘黑船来航’时差不多!” 听到坪井航三以“黑船来航”来比喻苔湾之战两边的形势,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全都变了脸色。 “差距竟然会这么大?”伊藤博文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实就是这样!”坪井航三说道,“大臣阁下如果不相信我的话,等您去到乾国,当您亲眼看到乾**舰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我明白了……”伊藤博文叹息着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必须立刻加快海军的建设步伐。”西园寺公望斩钉截铁的说道,“哪怕是节衣缩食,也要给海军增添新的军舰!不然,日本就会灭亡了!” “是的。”伊藤博文想起了原来把持海陆军大权的山县有朋,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海军的重要性,对日本来说,是陆军根本不能比的!只可惜我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此外,帝国海军没有集中优势的兵力,组成强大的舰队,而是分成两队出战,结果给了乾国海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坪井航三接着说道,“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坪井航三虽然说的激切,但他仍然很是理智,并没有点明是谁犯下了致使日本海军主力覆没的罪魁祸首。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谈论的三个人,心里都明白是谁。 “海军不但缺少先进的舰船,还缺少得力的统帅。”西园寺公望象是打圆场一样的叹息道,“这些都是我们以后需要重视的。” 随着海岸的渐渐接近,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及坪井航三都不再说话了。 “摄津”号很快靠上了码头,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上了岸,径直前往皇宫觐见。当二人上了马车,行驶在街道上时,看到马戏团的招牌和账篷,伊藤博文想起了远在鹿儿岛的如月姐妹,心中不知怎么,突然起了一阵惊悸。 ※※※※※※※※※※※※※※※※※※※※※ 附:《林文正公集:日记》: “9076年(乾国光旭二年,日本明治九年)4月6日,晴,春暖花开。” “……春亩先生离萨返京已有月余,与南洲先生及余多有信电往来,自春亩先生来访后,京中诸公忌惮萨地之心稍却。” “今日率海校学员至香取屋夜练,并收二姬于麾下,个中曲折,不欲记之,盖晴儿、穗儿偶得观之,必有风波……” ※※※※※※※※※※※※※※※※※※※※※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月明星稀,四野空旷。人们都已经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大街小巷一片静寂,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狗叫。 突然间,月光中,闪过两个轻捷的身影。 两个夜行人借着黑暗的掩护,在居民区飞快的穿行着,二人无论是在地面上飞奔,还是在墙头翻飞,或是在屋顶闪跃,都悄无声息,如同鬼影一般。 如果有人在天空中向下观看着二人的行走路线,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两个夜行人走的,竟然是一条直线。 在这条直线上,不管出现什么障碍物,这两个夜行人都能越过,并且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很明显,二人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走完最短的路线。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萨摩海兵学校。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海兵学校作为军事重地,仍然有人值勤守卫,不时有荷枪实弹腰佩武士刀的巡逻队经过。 两个夜行人来到一堵高墙下,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的爬上墙去,闪身跃进了院子当中。 院子里空旷无人,远处的教学楼也是一片黑暗,除了值班室还亮着灯,别处根本不见有一丝光亮。 两个夜行人飞快地跑过操场,来到了教学楼下,避开值班室的窗户,沿着阳台的西洋式石围栏快速的向上攀爬着,来到了一处窗户旁。 二人小心地探了探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在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便开始准备打开窗户。 此时窗户已经关紧,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但这似乎难不住两个夜行人,只见其中一人取出一根细细的弯曲金属丝,从窗框的缝隙之中伸了出去,轻轻的挑动了几下,然后向外一拉,窗户一下子开了一道小缝。 一名夜行人用手扶住了窗户,轻轻的向外将窗户缓缓拉开,窗户打开了,而在开窗的这段时间里,两名夜行人的一切动作,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二人一先一后快速爬进了房间,又用轻柔的动作将窗户关好。接着一人来到了一张西洋式的大办公桌前,开始用金属丝开着办公室抽屉的锁,另一人则直奔文件柜,用金属丝开着柜门的锁。二人对办公室的情况显得十分熟悉,从二人轻车熟路的动作来看,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斗双姝 不一会儿,办公桌抽屉和文件柜便都被打开了,两名夜行人分别将里面装着的文件取出,借着月光看了起来。这些文件不是很多,但二人看得却异常仔细,似乎要将看到的每一个字全都记在心里一样。 过了好久,二人将各自手中的文件看完,重新将文件放回到了办公桌抽屉和文件柜当中,完全按照原来的位置摆好,然后将锁重新锁好。 窗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并伴有阵阵光亮,两名夜行人知道有巡逻队走过,立刻伏下了身子,躲在了阴影之中。 不多时,脚步声渐渐远去,二人起身来到窗前,向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方才打开窗户,悄然无声的翻出窗外,沿壁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名夜行人按原来的路线快速返回,当二人在一处街区后消失不久,“香取屋”里,一处房间的灯光忽地亮了起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一个讥诮的男声响了起来,吓了二人一跳,“这么晚还不休息?” 正要脱下灰色夜行衣的两个人动作猛地停住,几乎同时回过头来。 “诗织,香织,我能问一下,你们去了哪里吗?”林逸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们,此时的她们身上虽然穿着的是灰色的没有一丝亮丽颜色的夜行服,但仍然难掩衣服下的纤纤曼妙女体。 两姐妹对望了一眼,目光重又回到了林逸青的身上。 此时林逸青只穿了一件和服便装,胸口的衣襟微敞,露出带有胸毛的坚实胸膛,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斜倚在墙上,一如他以前来这里同两姐妹喝酒聊天,微醺的样子一样。 但是现在,两姐妹已经没有和他喝酒的心情了,她们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似乎要把林逸青看穿。 如月诗织看到林逸青空着一双手,没有持握任何武器,而他的衣服内也不似藏有武器的样子,和妹妹如月香织对望了一眼,二人猛地闪身扑上,手中各自多了一柄短刀。 而就在她们拔刀之前,已经同时向林逸青射出了数枚六角星形飞镖(手里剑)。 林逸青猛地闪身躲开了飞镖的射击,这时如月香织已经算准了林逸青躲避的方向,抢步上前,一刀直向林逸青的心窝刺来,如月诗织则一刀向林逸青颈间猛斩,姐妹二人的攻击一气呵成,配合默契,可以说天衣无缝。 林逸青此时已然避无可避,眼见便要丧命于姐妹二人的刀下,但就在这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如月香织只感到眼前一花,她握刀的手腕便似被一只铁钳一下子钳住了一般,她感到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拖着她的身子,她一时间身不由已,直直的跌到了林逸青的怀中。 “叮!”姐妹二人的短刀相撞,发出了一声脆响。 如月诗织只感到手腕酸麻,手中的短刀险些飞了出去。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已然被林逸青紧紧扭住双手挡在身前的妹妹。 林逸青怀中的如月香织拼命的想要挣脱林逸青的束缚,但林逸青的双手牢不可动,她想要抬腿猛踢,双腿却被林逸青的双腿死死的缠住,动弹不得。可能是林逸青对她过于用力的关系,她发出了一丝痛苦的伸吟。 看到妹妹眸中有泪花闪动,如月诗织的心禁不住一阵紧缩。 “你们姐妹俩身手果然不凡,刚才真是好险。”林逸青笑道,“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姐妹俩的事吧?为什么要对我下这样的死手?” 如月诗织咬了咬牙,再次冲了上来。 因为林逸青将妹妹当成了盾牌,她便不能再发射暗器了,是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近身格斗。 如月诗织举刀向林逸青面上猛刺,林逸青握着如月香织的手腕,很轻松的便挡开了如月诗织的这一刀。 如月诗织再次感到手腕剧震,手中的短刀发出激烈的嗡鸣声,弹出道道火花,她的刀几乎把持不住,而林逸青这一刀去势未尽,直向她身上砍来,她拼尽全力后退,但林逸青握着如月香织手腕挥动的这一刀,却仍然砍在了她的身上。 如月诗织感觉到利刃划上了身体,一时间魂飞魄散,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地板上,但她反应十分敏捷,就是在这样的危境之下,她顺势打了一个滚,脱出了战圈。 哧的一声,如月诗织身上大片的衣衫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下面晶莹如雪的肌肤。 “你竟然没有穿软甲。”林逸青似乎也是吓了一跳,脸上现出了一个夸张的关切表情,“没有伤到你吧?” 如月诗织看到身上的衣服已然去掉了三分之一,连里衣也被割破,心下大骇,但她并没有去试图遮掩,脸上的表情仍是十分的平静。 林逸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半露雪胸,扬了扬眉毛,笑道:“古诗有‘胸上雪,任君咬’咏胸之句,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我也。” 林逸青话音刚落,如月诗织已然再次冲了上来,一刀砍出。 她故意没有去遮掩露出的一半雪胸,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林逸青的目光,在他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闪电般的出手。 当年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杀掉了一个想要强行占有她的浪人武士的。 林逸青似乎着了道儿,虽然他握着如月香织的手腕再次挥刀挡开了如月诗织的这一刀,但力道明显不如刚才那么强横,如月诗织的这一刀用了全力,又稳又狠,也是险些砍到了他的身上,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大,不但将这一刀封挡住了,还给推向了一边。 如月诗织的刀尖被林逸青这一推,直向被林逸青用来挡住身前的妹妹如月香织的身上划来,如月诗织大惊失色,连忙抽刀,但这一推一划的电光火石之间,刀尖已然将如月诗织的衣服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和如月诗织刚才的遭遇一样,如月香织的外衣和里衣也全都给割破了,开了一个大口子,随着如月香织的挣扎动作,她的半只雪胸从破口处若隐若现。 “啊!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林逸青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呵呵笑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女忍者的尊严 如月诗织抽刀后退,她定定地看着林逸青,手中刀缓缓垂下,在林逸青面前坐了下来。 看到姐姐坐下,不再攻击,林逸青怀里的如月香织象是明白了什么,也停止了挣扎。 “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如月诗织说道,“我们认输了。” 她说着,将手中的短刀轻轻的放在了一边。 “姐姐,你不能……”如月香织听到姐姐说出认输的话,忍不住惊呼道。 “不用说了,妹妹,我们学艺不精,打不过他的。”如月诗织打断了妹妹的话,直视着林逸于说道。 看到如月诗织如此痛快的认输,林逸青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的手仍然紧握着如月香织的那只握刀的手,刀锋直指如月诗织。 “我们姐妹是受人之托,来鹿儿岛做这种事,并非本愿。但也是职责所在,所以不择手段,落到林君手中我们无话可说,是杀是剐听凭林君处置,只不过还请林君保全我们姐妹最后的尊严。”如月诗织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一刻,姐妹二人的脸上又现出了武士特有的高傲。 “刚才真是失礼了。”林逸青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目光从她的胸前移开的同时,松开了如月香织的手,为她整理了下衣襟,遮住胸前衣服的破洞。 尽管林逸青没有去夺下如月香织手中的刀,但在林逸青松手的那一刻,她手中的刀还是掉落在了地板上。 因为被林逸青抓住手腕太久,她的手已经青紫麻木,无法动弹了。 “你们想要活命不难,必须先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要想耍任何花招。”林逸青很随便的坐在了地板上,但目光仍然紧盯着两姐妹。 “我们是忍者,四诫之一便是守口如瓶,哪怕为此失去生命。”如月诗织上前扶住了妹妹,一边替她揉搓着已然青紫斑斑的手腕,一边昂然说道,“林君的要求,恕我们姐妹不能从命。” “你们是忍者?”林逸青讶然道,“我还以为忍者这个群体早已经不存在了。” “忍者的血脉一直没有断绝,只是现在失去了用武之地而已。”如月诗织叹了口气,垂头说道。 “你们是甲贺的忍者,还是伊贺的忍者?”林逸青问道。 “我们不能泄露家族的秘密,所以还请林君原谅,这个问题我们也不能回答。”如月诗织瞥了林逸青一眼,正色说道。 “你们倒是忠诚的紧,我估计伊藤俊辅那只老狐狸,就是看中了你们这一点,所以才找上你们的,是吧?”林逸青笑了笑,又问道。 如月诗织没有说话,也不再看林逸青,而是脱下了已经破碎的衣服,当着林逸青的面换上了平日里穿的和服。 林逸青紧盯着她的动作,暗自警惕着。此时如月诗织换衣的动作虽然美妙香艳,让人绮念横生,但此时他却好似视而不见。 他的注意力,全在如月诗织换下的灰色夜行衣中的小口袋里面装着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上面。 他知道,那里的某些武器,都是能致人死命的。 看到林逸青脸上的专注和防范的表情,如月香织冷冷一笑,也起身和姐姐一道换起了衣服来,只是她面对林逸青时,并无羞涩之意,而是高傲的挺直了胸膛。 不多时,两名女忍者换好了衣服,重新在林逸青面前跪坐了下来。 “林君不用紧张,我们已经去掉了所有的武装,林君刚才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如月诗织看着林逸青,平静地说道,“我刚才说了,是杀是剐,任凭林君处置,所以不再会同林君战斗了。” “是的。”如月香织说道,“感谢林君让我们换上了最美丽的衣服,这样我们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也可以是最美的样子了。” “为什么不再战斗,就这样放弃抵抗了呢?这不太象是忍者的风格啊。”林逸青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们姐妹通过刚才的战斗已经明白,根本不可能战胜林君。所以就不想白费力气,也不想受任何侮辱,只想平静的接受死亡。”如月诗织仍是一脸恬静之色的说道,仿佛谈论的不是死亡,而是茶道什么的。 “忍者不会做无谓的抵抗,与其死在乱枪之下,难看之极,莫不如有尊严的死在林君手里。”如月香织象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窗外,说道。 林逸青听出来她应该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埋伏在外面的兵学校学员,心中暗暗称奇。 “我有些问题,想要向二位小姐请教,还望二位不吝赐教。”林逸青看到她们姐妹二人脸庞上的凛然赴死之色,心生敬重,收起了笑容,向她们微微一躬,说道。 他已经从她们的神色判断出来了,她们是真的准备赴死,并且随时可能用他不知道的方法自尽。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以他对两姐妹说话时再无任何轻薄之意。 他需要她们活着。 “林君请问,只要不在违反族规训诫之列。”如月诗织躬身还礼,回答道。 “你们奉命前来鹿儿岛之前,是做什么的?”林逸青问道。 两姐妹迅速的对望了一眼,如月诗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是卖艺的游女。在街头以表演各种杂技为生。” “我知道了,伊藤俊辅一定是在街上看到了你们的表演,才找到你们的,是不是?”林逸青恍然大悟,又问道。 如月诗织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象你们这样流落街头卖艺的忍者,一定还有很多,是吧?”林逸青又问道。 两姐妹仍然垂着头,没有回答,但在林逸青看来,也等于是默认了。 自明治维新之后,武士的日子都一天比一天难过,更别说忍者这一武士当中最低贱的阶层了。 “我不知道伊藤俊辅给了你们多少钱,要你们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只是想说,这样未免太残忍了。”林逸青长叹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用漂亮的衣饰打扮自己才是应做的事……命运为什么总是这么残酷呢?……” 听到林逸青的感叹,两姐妹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了林逸青一眼,重又垂下头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三章 策反 “你们忠诚于雇主,绝不透露雇主的情况,并且为了完成使命,不惜失去生命,令我十分敬佩。”林逸青再次向两姐妹鞠了一躬,两姐妹躬身还礼,仍然没有说话。 “二位家中还有什么人?”林逸青问道。 两姐妹以为他是在问她们的临终遗言,全都猛地抬起了头。 林逸青的目光冷凛得如一双利剑般射了过来,甫与他的眼神相接,如月诗织更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刹时间,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唇角也在不停的牵动,连双瞳深处的意韵,也显得那样怜生生的…… “你们的家人,都有谁还在?”林逸青又问道。 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都是全身猛一抽搐,如月诗织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惊悸与伤痛,她一甩头,用这个小小的姿态掩饰眼眶中的泪光,语声仍是一派恬静,但已难掩凄楚:“我……我们的父母都已不在了,只有年迈的奶奶……” 她们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们的忍者技艺,其实都来自于奶奶的传授。 “原来是这样……”林逸青皱紧了眉头,轻声说道。 “我们死后的遗物,还请林君送到……算了,奶奶见了,只会伤心,你……这就下手吧……”如月诗织轻声说道。 “没有别的要求了?”林逸青冷冷的问道。 “没有了。”在这一刻,两姐妹忽然恢复了平静。 “刚才对林君那样,十分抱歉!”如月诗织说着,微微鞠躬,这时林逸青闪电般的上前,双手闪电般伸出,扼住了两姐妹的咽喉,逼迫她们将口中的药丸吐了出来。 可能是林逸青用力过猛,两姐妹被扼得险些晕厥过去,林逸青甫一松手,她们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逸青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喃喃的道:“不错,人心是肉做的,当年老子杀人不眨眼,竟然也不忍看下去了……” 林逸青自嘲的一笑,注视着她们,她们也仰视着他,此情此景,显得很是微妙…… 良久,林逸青俯望着如月诗织,叹道:“果然是万念俱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变得如此憔悴,已不复你我初见之日的风韵了。” 想不到林逸青在痛下杀手之前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月诗织怔了怔,惨然道:“这……有什么不同吗?人只要死了……不论是憔悴还是美丽,又会有什么区别?总归是死了……” 林逸青笑了笑----他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古怪。 “你们姐妹生得都很美,年纪又不大,更成长在著名的武士世家之中,你们原该有个十分幸福的远景,有个异常甜蜜的梦幻才对;老实说,你们不应该死得这么早,那实在很可惜……” 如月诗织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幽幽的道:“现在,这些全都不重要了……” 林逸青淡淡一笑,又道:“老实说,自从认识你们姐妹俩,你们对我一直很好;我在你们这里获得了很多快乐,因此,我觉得我该多多少少的报答你们一些。你们说,你们愿意我怎样报答你们?” 两姐妹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愣。如月诗织犹豫片刻,有些迷惑的问道:“林君,你当真有此意?” “当然了,否则,我何须说出?”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如月诗织看着地板上的自杀用的药丸,咬了咬牙,说道:“那么,我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不要叫我们死的太痛苦,更不要教我们死得----太难堪!” 林逸青凝视着她,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缓缓的盘膝坐在如月诗织对面,在如月诗织的怔仲与惊疑里,他柔和的问道:“告诉我,诗织,你怕死么?” 如月诗织呆了呆,坦然点头道:“怕!” “你呢?香织?”林逸青笑着转向如月香织。 “怕。”如月香织点了点头。 林逸青满意的一笑,又问道:“你们告诉我,怕到什么程度?” 如月诗织迟疑了一下,嗔道,“事到如今,林君,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宰割杀剐任由你,你又何苦再来讥笑我们呢?” 林逸青活动了下手指,笑了笑,缓缓的说道:“我并非在讥笑你们,诗织,我只是要和你印证一下,当我们处于相同的死亡边缘时,我们心中的思想以及忧虑是否一样?现在看来,显然多少还是有点差异的……” 如月诗织诧异道:“什么地方不同?” 林逸青澄澈而明亮的眸子一闪,道:“你们把愚忠和盲从当成光荣,而我却不是这样,这是我和你们根本不同的地方。” “你们知道不知道,让你们失去了忍者的身份,被迫从事贱业谋生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痛苦生活的根源是来自于哪里?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么?”林逸青沉声道,“明明是现在的政府让你们陷入痛苦的深渊,你们却还要为他们效死!真是荒谬可笑至极!” “你可以下手了,林君,但请不要侮辱我们的信念和家族的荣誉。”如月诗织昂头说道。 林逸青目光怪异的注视着她。半晌,林逸青轻轻的道:“你们这两个笨蛋!真是愚蠢透顶,死榆木脑袋瓜子!” 眼眶中含着泪,如月诗织姐妹对望了一眼,颤抖而迷惘的道:“林君,你是说……” 林逸青不耐烦的截住了她们的话头,说道:“我刚才曾答应过你们,我要多多少少对你们有一点报偿,我叫你们自己提出来希望我如何报偿----” “我……我们已提出来了,希望你能令我们痛快而有尊严的一死……”如月诗织疑惑的说道。 林逸青的嘴角现出嘲弄的笑意,说道:“你们真傻!我并没有限定你们的内容与范围,换句话说,只要是你们能想到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两姐妹猛然愣住了,几秒种之后,她们明白了过来。 如月诗织有些震惊的,又有些空茫的,有些狂喜的,又有些怀疑的哆嗦着问道:“林君,你……你是说……是说……”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死之择 林逸青点了点头,笑着揶揄道:“我是说,只要你们想要得到的报偿,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比如说,你们为何不要求我饶恕你们一命?” 宛如旱雷殛耳,如月诗织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加上一阵极度的晕眩,她心跳口噪面红气喘,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她张口结舌的嗫嚅道:“林君……你……你……真的?” “当然。”林逸青微微一笑,肯定的答道,目光中凌厉之色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怜惜。 “我……我……我现在……还可以……提出来吗?”如月诗织轻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激动。 “你不要求痛快一死了?”林逸青平静的问道。 “不……不……我想改换另一种要求……”她急急摇头,一时间泪如泉涌。 “可以,你说吧!”林逸青慨然道,心中却在暗笑不已。 自己吓唬小女生,还是蛮有一套的嘛! 虽然是忍者,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忍术训练,但毕竟还只是不到20岁的女孩子(如月诗织19岁,如月香织16岁)啊! 放到他原来的时代,也就是两个女高中生而已! “我不愿----不愿意死……”战抖中,如月诗织急切的说道。 “香织,你呢?”林逸青转头向如月香织问道。 “我不想死……”如月香织低泣道。 “那好,我答应你们!”林逸青慨然道。 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成串的,自姐妹俩那惨白又带着美丽红晕的面颊上滴落。她们哭了,痛快淋漓的哭了,哭得全身痉挛,哭得泣不成声,但是,这又何偿不可称为“喜极而泣”呢? 林逸青不言不动.只是默默的让姐妹俩尽情哭泣着。他知道,这一哭,可以把她们心中的恐惧、惊悸、羞辱、悲愤以及惶乱大半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逸青悄然递上手巾,如月诗织两姐妹接过,仍在啜泣不停的拭着脸上的泪痕。 “我想,你们俩该哭够了吧?”林逸青温柔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谈你们姐妹今后的路了。” 两姐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泪眼汪汪的抬头望着林逸青,好似等待审判的女犯一般。 “我给你们两条路。”林逸青说道。 两姐妹听到他的这句话,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生与死的选择式的开场白,通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林逸青象是猜到了她们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放心,这两条路都是生路,但走哪一条,需要你们自己选择。” 听到林逸青的话,两姐妹的紧张神色稍为舒缓,但仍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第一条路,是跟着我,为我做你们帮助伊藤俊辅所做的事。”林逸青看着她们,正色说道。 听到林逸青要她们倒戈,两姐妹的面色微变。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在要你们背叛旧主,违背了作为忍者的原则,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现在的雇主,其实是你们的敌人。”林逸青猜到了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以自己的家族历史为荣耀,以传承家族荣耀为使命,那我想你们一定熟悉家族的历史。”林逸青观察着两姐妹的脸上表情,沉声说道,“我记得,在德川家康大将军统一日本,天下偃武之后,曾有人建议使甲贺和伊贺的忍者自相残杀,然后一举攻灭,因为忍者非同与市井之民,个个身怀杀人绝技,是人又不是人,一旦作乱,难以控制。本来前来攻杀的军队已然出发,但最后仁慈的德川大将军改变了主意,撤回了命令,并下了赦令,让忍者的血脉延续下来,直至今日。而忍者也一直为日本国家服务,直到‘黑船来航’时,仍有忍者冒死前去查探黑船实情,为日本立下殊勋。而现在之政府,却视士族为无物,为一自己之私,剥夺士族的家禄和荣誉,以致士族纷纷破产,不得不出卖妻女为生,试问天下列国,可有如此对待人民之政府?” “你们身为忍者,不能报效国家,反而要靠出卖色相杂技,流落四方,方能得一温饱,你们不去仇恨使你们沦落到如此地步之虎狼政府,反而甘为其爪牙耳目,是何道理?” 听到林逸青的斥责,两姐妹的脸上都现出了羞愤之色。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个你们能够实现忍者的价值的机会,一个你们能够配得上家族的荣誉和个人尊严的机会。”林逸青紧盯着她们说道,“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们和伊藤俊辅作了哪些交易,我只需要你们从今天起忠诚于我。”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那么你们的另外一条路,便只有归隐一途----我刚才已经答应过你们,保全你们的生命,所以不会因为你们不走第一条路而为难你们。但你们作为忍者,应该知道,今后能否找到安身之所?伊藤俊辅能否放过你们?” “而如果你们瞒着我,坚持继续为伊藤俊辅工作,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象我这样的爱惜你们。” “走哪一条路,你们自己选择吧。” 林逸青说完,坐在地板上,将身子倚在了墙壁上,平静地看着姐妹二人。 可能是话说得有些多了,林逸青感到嘴唇有些发干,他轻轻的舔了舔嘴唇,两姐妹不约而同的看到了他这个不经意的细小动作,立刻站起身来。 如月香织将小茶几放到了林逸青的面前,摆好了茶具,如月诗织取过茶壶,斟好了一杯茶,双手恭敬的将茶碗奉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君请喝茶。”如月诗织的面色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恬静从容。 “你不会想毒死我吧?”林逸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没有去接茶碗。 如月诗织面色微红,她平静的将茶碗举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咽了下去,然后将茶碗又捧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攻心 林逸青微微一笑,双手接过茶碗,将茶一饮而尽。 如月香织也和姐姐一样,为林逸青斟了一杯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端到了林逸青的面前,林逸青也一样的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天很晚了,林君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如月诗织说着,上前来到林逸青身边坐下,开始为他宽衣解带来,如月香织似乎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起身打开柜门,将锦绣的被褥抱了出来,在榻榻米上展开。 “这……”林逸青先是一愣,接着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我们姐妹蒙林君爱惜,得以保全生命,无以为报,今夜良宵,愿以此身奉林君。从今往后,唯林君之命是从,纵然斧钺加身,也绝不后退。”如月诗识轻轻的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林逸青感觉到了她的手上传来的温热,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指,他的眼睛随即迎上了她的目光。 尽管美人在前,自荐枕席,但此时的林逸青,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紧盯着如月诗织的眼睛,目的仍是为了防范她可能施展的女忍者“摄魂之术”(类似催眠术)! 但这一次他好象是多心了,如月诗织并没有对他施展摄魂术,而是轻轻的褪去了衣衫,伏在了林逸青的胸前,双手从他衣服里伸进,环抱住了林逸青的腰。 “姐姐,外面冷,你和林君那个样子,会着凉的。”如月香织柔声说道,“被子已经准备好了。” 林逸青转头望去,赫然发现如月香织已经躺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半的香肩,满面绯红的望向这边。 这……这特么是要“双飞”的节奏啊! 屋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不多时,阵阵伸吟之声便隐隐约约的传到了屋外,引人遐思。 “老师……不会有事吧……”一名埋伏在暗处举着步枪瞄向屋内的海兵学校学员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耳热心跳之际,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你胡说些什么?”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同伴有些不满的说道,“老师怎么可能有事!” “那这是……” “等信号就是了,集中精神,不要说废话!” “哈伊!” 就在这时,领队的佐藤英彦发出了“收队”的信号。 “佐藤君,为什么要收队?老师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呢!”有人问道。 “笨蛋!你难道听不出来吗?老师已经将她们拿下了!”佐藤英彦斥责了问话人一句,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笑意,“你们以后都好好学着点!” “可老师没有给我们发信号啊!” “蠢猪!这声音就是信号啊!” “原来如此!” “叫他们赶紧过来!不要磨蹭!难道想要听老师的墙角吗?” “哈伊!” …… 赤身躺在榻上的如月诗织望着满天的繁星,任由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自己身上,给自己的身体抹上了一层银辉。 此时林逸青已然离开有一会儿了,但如月诗织体内的热流,仍未完全消散,让她睡意全无。 她是有生一来,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美妙之极的欢爱滋味。 “姐姐,我还以为你要对他施展‘摄魂术’呢……”如月香织轻柔的声音传来。她轻轻翻了个身,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了姐姐。 感受到她赤倮的身体的热度,如月诗织知道现在的她显然感受和自己一样。 “他的意志如同钢铁一样坚定,‘摄魂术’对他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如月诗织轻声回答道。 “姐姐,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人吗?……”如月香织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又问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月诗织叹了口气,答道,“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相信他。我们作为女忍者,只能选择依附这样强悍的男人,而成为他的女人,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好归宿。” “最好的归宿?……” “香织,你还小,现在可能还不明白,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让一个强大的男人忘不了你,是多么的重要。这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护身符。” “呵呵,我不懂。我只知道,刚才陪着姐姐和他做的这一切,真的好美妙哦……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忘掉我,但我已经忘不掉他了……” “他不会忘记我们的,而且,他需要我们。所以,我们不会死,而会有尊严的活着,并且给族人带来荣耀。” 如月诗织说着,将手中紧握的一样东西松开,举到了眼前,定定的看着。 那是一枚小小的银质家徽纹章,图案便是甲贺忍者的家纹“吹雪”! 这枚银质家徽纹章,便是林逸青刚才送给她的。当然,她的妹妹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枚。 “我们会有那样的一天,将它佩在衣服上,随同他光明正大的参加战斗吗?”如月香织看着自己的那枚纹章,轻声问道。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如月诗织重新将纹章握紧,坚定的说道。 此时两姐妹沉浸于家徽纹章带来的遐思之中,却并不知道,她们佩上这枚纹章的那一天,会经历怎样的腥风血雨。 ※※※※※※※※※※※※※※※※※※※※※ 附:《李文忠公集:奏稿:筹办铁甲船片》: “现今和约已成,日人虽狡赖强横,然得知琉球复国,我舰近在咫尺,自不致再有变局。文文忠在世时,常虑及日本距闽、浙太近,难保必无后患,目前惟防日本为尤急,洵属老成远见。该国近年改变旧制,藩民不服,访闻初颇小哄,久亦相安。其变衣冠、易正朔,每为识者所讥,然如改习西洋兵法,仿造铁路火车,添置电报煤铁矿,自铸洋钱,于国计民生不无利益,并多派学生赴西国学习器艺,多借洋债与英人暗结党援,其势日张,其志不小。故敢称雄东土,藐视中原,有窥犯苔湾之举。泰西虽强,尚在七万里以外,日本则近在肘腋,伺我虚实,诚为中土永远大患。今虽勉强就范,而其深心积虑,觊觎我物产人民之丰盛,冀幸我兵船利器之未齐,将来稍予间隙,恐仍狡焉思逞。是铁甲船、水炮台等项,诚不可不赶筹备。惟巨款既无可指,定造亦尚需时,臣已于复议总理衙门造船一条内详切言之。至前曾议买铁甲船,洋商献图者甚多,因相隔过远,需费过巨,诚恐误买旧船,未敢遽订,似须委员前往该国议购为妥。其水炮台船一项,总理衙门现饬赫德向英国询问价值,上海洋行有承揽订购者。据沪局委员冯焌光等禀称,该局仿造一只,明春可成,似尚不难陆续添置。惟是有备而无患者,立国之根基,不战而屈人者,攻心之上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一样的历史 《李文忠公集:复陈方先抚军》: “所论苔地开辟机宜,谓添立郡县,须审量村社、分析民番,其野番屯聚处,约法羁縻,戒勿嗜杀,土地人民,尚不足与经营,洵为能见其大。若侈言远略,所在屯兵,岁饷百万以外,又等新疆之有出无入,为国家增一漏卮,其势亦断不可以持久。……幼帅谅已回省,面相辩论,冀有归宿。所得番地,果无可开之利,似不必张皇幽眇,致有后艰。言者多以经略苔湾可为富强,现下饷力极绌,恐无力开发。” “船政替人,幼帅与仆商未定,仆意本在南洋辖境,无论何人承办,尚须幼帅遥制为宜。请留闽关四成,已分海防额饷,此后仍要有着之款,乃可扩充。南、北洋分任海防,亦系有名无实,岁拨四百万,断不能如数拨解,即使全解,一时尚不足开办也。省、厦电线既以十五万元自购,何以仍授权于丹人?想由乾人不能承造,雇用洋师。若令精巧员匠帮同学习,俟艺成可径遣去,流弊较少。闻闽中新设水雷局,似与电线相因而成,其教水雷洋弁,技艺如何?尚欲唤至津门一试。水雷为守口、破船利器,名目甚繁,亟须考究精练。泰西各国日益强盛,而中土一无足恃,即造铁舰、修炮台、添防兵,绝非可云抵御。尊论欲求制胜,朝廷之计,似更茫如捕风。海署甫成,士林便有藩镇之议,言及北洋,亦是此论,令人惶悚。天数人事之穷,无如何也!我辈止有尽所能为其所不能为者。” 《光旭朝中外交涉史料》:总税务司赫德致金登干书信: “亲爱的金登干: 我已经收到你的到a/50和z/37号为止的信。 感谢你为答复我的电报,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去搜集这样完整的信息。对任何一点我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在今后需要时将使用你的备忘录。总理衙门已经采纳了我的建议,很快就会将具体的购舰要求告诉我。 皇位的继承是经过了经心策划的,因而进行得很平稳。限于我们之间说,敬亲王的权力比任何时候都更大,并且,凭他以往的经验,我想他今后当政的十年将表现出良好的成绩。 威妥玛有了第六个孩子----是个女儿,生于新年的第一天----光旭元年,她的乳名叫新禧(新年快乐)!听说他今年春天准备回国一趟。 请不要继续给我寄《卫报》了,我实在没有时间看它。《海军报》要继续寄,很可能会有用。 乾国人不但通过汇丰银行借钱,而且上星期他们又在上海向丽如银行和怡和洋行借了更多的钱(具体数目不清楚,我相信是短期贷款,三年的)。正如你的电报所说,此事是由胡雨霖和瑙尔汀经手的。汇丰银行的贷款是一笔真正的政府贷款,但该行借出的是它自己的钱还是收集别人的钱,我不知道。我认为就乾国而论,作为投资,都是极其安全的。这是一笔帝国贷款,并有正当的授权。但该行的日子现在并不好过,如果有一天听到借贷双方都发生困难,我是不会感到意外的。 关于福州船政局的造舰经费来源问题,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乾国人很可能是从罗特希尔德银行得到的贷款!据说那位已故的年轻的海军衙门大臣林义哲和罗特希尔德子爵阁下私交很好。我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如果这是真的,我也不会感到奇怪。我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是这位林大臣将他存在罗特希尔德银行的存款拿出来给了船政局使用。因为他是著名的‘林氏里衣’的发明者,他的服装公司带给他巨额的收益。我相信,他是最富有的那些乾国人当中的一个。 关于炮舰的问题,我看不需要再补充什么了,但仍然有几点要你特别注意: 1,立即向我报告每艘炮舰装备齐全后的合同价格。 2,大炮必须通过政府检验。那种检验是什么?要详细描述,因为我还得向乾国人说明。 3,由于阿姆斯特朗公司是承造一种特种舰只,即:适于远洋航行,并有一门巨型大炮作战,所以我想就应完全责成该公司负责,我们不需要请人监督这项工程,或检验它们的规格。但建造完毕时,最好还是请一位专业技术人员来证实所造即将交货的舰只符合规格要求,等等。 4,居住舱室应做得朴实无华,不要那些华尔不实的东西,要哥特式风格,而不要伊丽莎白式的。你要记住,这些舰只是给乾国人居住的。让阿姆斯特朗公司考虑这样一艘军舰需要多少英国船员(即操纵大炮和舰上其它工作的人员),然后假定舰上需要三个乾国人干两个英国人的工作,而四个英国人的房间可以住五个乾国人,照此安排。 5,这些舰只要设计安排双层天蓬。 6,我已经得到授权购买一艘装备80吨大炮的轮船,但我请他们先等一等,因为我担心万一到最后时刻将证明这种大炮不行。如果目前正在进行的80吨大炮的试验令人满意的话,我们将订购两艘。 7,如果这一次订购的轮船证明满意,我们可能再订购10艘或12艘。 8,要保证这些舰只远航性能良好,航速要按照承诺达到9海里,燃料消耗要小。 9,三桅船对乾国海岸是最灵巧的。 10,每一等级的舰只能装载各种炮弹多少发? 11,特别提醒阿姆斯特朗公司,注意弹药库要造得安全,并设在方便的位置上。设一水泵与之相联,以便一下子可以充满水。 另外,我听说日本已经在英国订购了两艘铁甲舰,乾国方面对此感到非常的不安,想要了解它们的情况,你有时间最好留意一下,因为它们的存在可能会影响乾国人之后的购舰计划,我需要了解它们的情况,以便向乾国人做必要的说明。 忠实于你的赫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七章 筠仙之忆 英国,伦敦,波特兰大街45号,乾国驻英国公使馆。 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坐在桌前,正翻看着自己以前写下的日记。 “初九日,寅初入东华门,至九卿朝房小坐。苏拉杨姓,旋引至内务府朝房,迎谒军机,敬邸、宝、沈两中堂及李兰荪尚书,仍回至九卿朝房。须臾,传旨召见军机及松涛,六额驸景寿带见。入月华苑,至内朝房小坐。内侍传敬邸命,至军机坐处。佩衡相国让座,予谢不敢。敬邸言:‘南书房旧人,何谦为?’因询家世甚悉,并问意城弟名昆涛,现在何处?以精透洋务相推许,至于再四。语次顾问两中堂:‘此人洋务实是精透。’坐久,始返西屋。六额驸带至养心殿。予以宝座当在正殿,顾视不类。已而内侍掀东屋帘。请安毕,进跪至席旁,得睹圣容,庄严坐御榻上,两旁及坐前以小案护之,覆以青布。座后垂帘,六额驸跪帘旁。 太后问:‘在外几年?’ 答曰:‘四年。’ 太后问:‘在广东几年?’ 答曰:‘三年。’ 太后问:‘途次可曾遇雪?’ 答曰:‘在泰安遇雪。’ 太后问:‘地方皆安静否?’ 答曰:‘安静。’ 太后问:‘在京城充当何项差使?’ 答曰:‘南书房行走。’ 太后问:‘可是告病回家?’ 答曰:‘旨意来京另候差委,途次请病假。’ 太后问:‘年若干?’ 答曰:‘五十六岁。’ 召见毕,退至外朝房。英香岩中堂旋至,相与寒暄数句。复合肥伯相一信。” “十一日,谒文博川中堂,延至内室,谈至两时之久。病体初愈,形容憔悴,忠心耿耿,实心敬之。沈经笙中堂、李兰荪尚书始相见,并云文中堂极相引重。及见文中堂,察其意若甚关切者。此行由文中堂论荐无疑也。语次,并询粤东被谤之由,及左君所以相处,颇难于作答,略一申叙而已。僧邸及左君皆有盛名,于鄙人亦皆引重,而偏不能容,致使鄙心无以自解,岂非所谓天耶?” “十五日,林鲲宇来,送一密函,匣上书‘遇事乃发’四字,不明其意,问之,鲲宇言至英伦时,有大事发生,当用得上,现下多说无益。怪而收之。出使在际,鲲宇言英伦情事甚详,又出家书一封,嘱余至伦敦时,交于在英华商总会会长陈廷轩,盖陈氏乃其妻族也。鲲宇云陈氏在海外颇有声名,又曾捐资报效,得太后赏赐金牌,为乾国人寓居英伦,虽受英王封爵,内心常存故国,余到英国后尚可一相照拂也。余欣然从命,海外有如此殷商,诸事当甚便利。与谈甚久。为刘勋安致曾沅甫一信。” “二十日,陛辞出京,至津候船,因方先、鲲宇同路,遂一并而行。路逢雨雪,行途甚颠簸,鲲宇言及铁路,欲上书先修京津一线,余与方先皆忧题目难做,鲲宇言为园工运输木石,余始方知鲲宇倡修园工之深意,钦服莫名。” “三十日,至大沽,此行颠簸倥偬,甚为劳顿,合肥伯相来见,并与方先、鲲宇谈,云生在座。鲲宇语合肥伯相三月之内,必有大事发生,嘱伯相慎之,并出一函,送于伯相,匣上亦有‘遇事乃发’字样。伯相笑而收之,不问。盖鲲宇行事常有新异之举,伯相与之相熟,遂不见怪。谈至三鼓始散。” “初一日,回拜各处,诣李铁梅师久谈。伯相邀早饭,同席唐景星、魏赓臣、曾劼刚。酒罢,船政水师‘福靖’舰来接。‘福靖’为船政水师旗舰,亦为主力舰,琅峤、东海二役,冲锋在前,功勋颇殊。登舰遍观,但见炮械精利,士卒雄壮,风貌与内陆水师陆师殊异,知此次驱倭得胜,非为无因。既登舰,送者云集,伯相设宴饯行,午后开船。” “十二日,海上风力逾劲,是日至福州,离舰上岸至鲲宇第小憩,以候转英国客船起行……” 看到这里,郭筠仙想起了已经故去了的林义哲,眼角变得湿润起来。 他和林义哲一老一少,都是洋务干才,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二人一在朝一在外,守望相助,为国家办了不少的大事。 远的不说,仅就二人戮力同心促成“马嘉理事件”的和平解决,避免了付出赔款和增开口岸的代价,便足可标榜史册! 郭筠仙识见过人,但书生习气过重,能着书立说,更是出主意的“高参”,却不堪官场的“繁剧”。他“生于末世”却又不愿同流合污、不忍眼见“大厦倾”,因此想要凭一己之力起弊振衰,但纵然他“才自清明志自高”,但终难免“运偏消”的结局。 显凤十年4月,被冷落一旁的郭筠仙怀着孤愤郁闷的心情以回籍就医为由黯然返乡。在家乡过了两年的赋闲生活后,郭筠仙又在众人的劝说下,应练就淮军不久、人手紧缺的李绍泉之邀,于彤郅元年春再度出山,任苏松粮道,不久又升任两淮盐运使。由于曾伯函、李绍泉的全力支持,郭筠仙在两淮理财顺利,卓有成效。彤郅二年秋,他又遽升经济富裕、对外交往繁多因此地位重要的广东巡抚,诏赏三品顶戴。不到两年而升此高位,可谓官运亨通,他也决心有所作为,不负朝廷知遇之恩。但在广东巡抚任上,他又因耿直招怨,与前后两任同驻广州的两广总督矛盾重重,与进粤“会剿”发匪余部、一向意气用事的老朋友左季皋也顿生龃龉。在错综复杂的种种矛盾之中,郭筠仙左支右绌,最终在彤郅五年6月解任下台,再次开始归乡闲居生活,而这次长达数年之久。 虽然归乡隐居,但郭筠仙仍时刻关心时局,为国家前途担忧。 而正是在这几年之中,虽然洋务运动正在冲破守旧势力的巨大阻力,逐步发展,但同时乾国面临的国际形势更加险恶,民族危机在进一步加深,因为甚至连一向为乾国看不起的日本也敢随便的找个借口侵略乾国领土苔湾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八章 贼心不死 在刚一听说日本入侵苔湾的消息后,郭筠仙便忧虑万分,因为他在此前在任为官时,便已经见识到了乾国沿海各地海防的空虚。而后战事的发展,则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 澎湖水师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出后,沿海各地一片震恐,而日舰窜犯东南沿海,大肆捕掠商船,截断海道的传闻,更是让沿海各地一夕数惊,小儿闻倭寇之名而不敢夜啼! 而直到琅峤海战大捷的消息传来,这种惊慌的气氛才得以消失,继而转变成了盲目乐观的情绪,正在举国上下一片讨伐东洋之声时,凤山岛海战的失利和厦门遭日舰炮轰的消息传出,又令举国一片哗然,正当朝野上下不知所措之际,东海海战全歼日舰的消息又传了来,这才让这幕情节大起大落的悲喜剧最终得以收场。 对于这次“苔地逐倭之役”的主角林义哲,郭筠仙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他便有了想要和林义哲结交的心思。而后不久郭筠仙和林义哲奉召入京参与对日谈判,二人由此相识,并结为至交。 对于郭筠仙来说,林义哲不仅是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还是救命恩人。 对日谈判结束后,郭筠仙奉命出任驻英国公使,林义哲出任筹办海防事务大臣,郭筠仙出使之时,林义哲曾亲自安排舰船护送,并给了他一个“遇事乃发”的木匣。 刚接到这个木匣时,郭筠仙还觉得有些好笑,但当“马嘉理事件”发生后,郭筠仙手足无措之际,想起了这个“遇事乃发”木匣,打开看后,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是关于“马嘉理事件”的详情和处置方略! 郭筠仙按照林义哲的指示同英国方面展开唇枪舌剑的交涉之际,副使刘锡鸿却又在他背后发难,暗中和朝中守旧大臣通消息,极言郭筠仙的不是,甚至指其为汉奸,以至于朝中参劾郭筠仙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 好在恶人终有恶报,就在刘锡鸿背后向郭筠仙猛下毒刀之际,却于一日莫名失踪,后尸体在泰晤士河被发现。郭筠仙事后方知,刘锡鸿是因蔑视在英华商,被华商领袖陈廷轩暗中除去。 而陈廷轩之所以敢如此,则是受了林义哲之命暗中维护郭筠仙之故! 借着刘锡鸿之死和林义哲的提点,郭筠仙成功的了结了“马嘉理事件”,还促使英国女王将借机狮子大开口勒索乾国权益的英国驻乾国公使威妥玛撤职! 对于林义哲想尽一切办法维护自己,郭筠仙一直感激不已,虽说“大恩不言谢”,但郭筠仙一直想找机会向林义哲当面道谢。 而现在,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有了。 “鲲宇,你怎么就这么去了……”郭筠仙看着那个写着林义哲亲笔“遇事乃发”的小木匣,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大人?大人?”翻译张德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噢,是俊峰啊。”郭筠仙不想让下属看到自己流泪,赶紧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问道,“有什么事么?” “大人忘了?今儿个是去泰晤士河口参观日本新建成之铁甲舰的日子啊!”张德明小心的提醒郭筠仙道。 “多亏了俊峰提醒,我一时糊涂,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郭筠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英文日历,上面赫然写着“9078年(大乾光旭四年,日本明治十一年)5月14日”。 今天是日本新建成的“比睿”、“金刚”两艘铁甲舰完成试航后到泰晤士河口停泊展示的日子,日本公使馆很早便给乾国公使馆发来了请柬,邀请乾国公使夫妇及随员前往参观。 日本在英国订造新式铁甲舰的传闻很早便传到了乾国,总理衙门和海军衙门都曾指示郭筠仙密切注意日本订造军舰的消息,郭筠仙多方打探,方才得知了这两艘日本铁甲舰的基本数据。 日本订造的这两艘铁甲舰为同级舰,属于二等铁甲舰。铁胁木壳,外装装甲。正常排水量2250吨,舰长67.1米,宽12.5米,吃水5.3米,水线带装甲厚88至137毫米,标准载煤330吨(“比睿”为340吨),主机为卧式2汽缸往复式蒸汽机1座,燃煤锅炉6座,功率2035匹马力(“比睿”为2270匹马力),单轴推进,航速13.7节(“比睿”13节),编制286人。 日本这级铁甲舰的主要武器为170毫米克虏伯炮3门,150毫米克虏伯炮6门,80毫米克虏伯炮2门,75毫米克虏伯炮2门,25毫米4管诺典费尔德机关炮4门,11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2门,360毫米鱼雷发射管2具(“比睿”舰为1具)。其中“比睿”舰由英国米尔福德·赫文船厂建造,9075年9月24日开工,9077年6月12日下水,9078年3月建成,同级舰“金刚”由英国厄尔船厂于9075年9月开工,9077年4月下水,9078年1月建成。 “比睿”和“金刚”都属于小型的二等铁甲舰(依据当时的军舰分类标准,五六千吨及以上的铁甲舰称一等;三四千吨及以下的称为二等),而且设计上也有很多不足之处,例如主炮采用的是落后的“船旁列炮”布局等。但在现在的亚洲,这级军舰无疑是强大、没有敌手的,这对尚在襁褓中的乾国海军是个巨大的威胁,以开明著称、六十余岁还在学习英文的乾国第一任驻英公使郭筠仙得知消息后的心情可想而知,9074年日本侵苔事件的余痛还没有被遗忘,日本现在竟然有了“比睿”、“金刚”、“扶桑”(英国沙木大船厂建造,9077年4月下水,9078年1月建成)三艘铁甲舰! “比睿”、“金刚”两舰建成后不过两三个月,日本人便迫不及待的将这两艘铁甲舰就近开到泰晤士河口向全世界展示,并特别邀请乾国驻英国公使馆人员前来参观,其目的和用意何在,郭筠仙自然心知肚明。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战败者的反思 在乾日苔湾之战中,乾日两国海军共大战三场,分别为“琅峤海战”、“凤山岛海战”和“东海海战”,其中“东海海战”是世界海军进入钢铁蒸汽化时代以后的一场规模较大的海战,日本战败后大力发展铁甲舰,可以说是受了“东海海战”的很大影响。 在这场海战中,乾国船政舰队战胜日本舰队,并不单纯是两个国家海军间的胜利和失败,而是意味着以纵队队形、装备大量能够快速发射的大口径后膛炮的战舰为具体表现形式的新海军战术的崛起,以横队队形、装备少量大口径火炮的军舰、依靠乱战、撞击为战斗形式的传统海军战术经过此战成为了历史,尽管直到乾国和日本的这场战争爆发前,横队战术还是“仍然受到世界海军重视的战术”,而纵队战术还只是一个未经实战检验的新理论。从东海海战这一天开始,世界海军史揭开了全新的一页。 当时拥有两艘亚洲独一无二的铁甲舰的日本舰队虽然从表面上看力量要超过乾国船政舰队,但其技术装备大大落后于乾国,无疑是这次海战失利的重要因素,其中差距最为明显,对海战的结果影响也最大的是火炮装备。19世纪后期的海战,火炮是赖以攻敌、自卫的主要武器,乾国舰队装备的都是先进的后膛炮,能够快速发射,而日本舰队装备的大多是射速缓慢的旧式前膛火炮,射速极其缓慢。据观战的英国海军方面曾估计,当时乾国舰队的火力超过日本三倍以上,联系到海战时乾**舰多次集中火力攻击某几艘日本军舰,实际对抗中的火力优势更大。这样的火力对比已经不是简单的差距二字就能概括的,乾国船政舰队占有的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 除此之外,乾**舰上还大量装备有当时世界海军都很少装备的新式机关炮,这些机关炮击中日本军舰后,能够造成可怕的人员杀伤,更为严重的是会引起士气的下降,这也就是海战到了最后日本军舰在弹药耗尽后选择了投降的原因所在,然而这一点在一些日本学者的历史研究中,却被归结为是因为日本舰队使用的炮弹大部分是无法炸响的实心弹,这些炮弹除非击中敌舰的水线部位引起进水,否则击中目标以后至多造成少量的人员伤亡。日本舰队中威力最大的弹药是开花弹,这种弹药当时主要依赖进口,但在攻击炮台和城区时,这种日本舰队内威力最大的炮弹却被极大的浪费掉了,以至于在日本舰队面对乾国舰队时,开花弹严重不足,无法给乾**舰以有效的伤害。 对于这场对日本国运有极大影响的海战的失败,日本国内的一些研究者大都将责任归结为是日本海军的军人素质太差,但是从火炮射击的另一个方面----操作熟练程度稍加对比,就可以知道,经过了慕末时代到明治维新,日本海军的军人素质其实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日本海军的炮手技术是不差的。只是因为日本炮手操作的是笨重的前膛火炮,以“龙骧”号为例,在实际战斗中,“龙骧”号的165毫米火炮面临着炮手大量减员,不断而来的破片和机关炮射击的干扰,以及火炮本身被打坏、弹药不足等诸多不利因素,而其实际射速竟然大大超过平时的训练,不得不说是与日本海军官兵平时的训练程度以及战时英勇的表现分不开的。 在近代海战中,火炮的射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官兵的熟练程度,从战斗中可以看出,日本海军官兵的战斗素养,尤其是两艘作为舰队主力的铁甲舰上的官兵的战斗素养,并不比乾国海军官兵差太多。 明白了东海海战的胜利主要是一次新技术战胜旧技术的胜利后,关于日本舰队海战失败的原因,日本人就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在有了两艘铁甲舰,取得了亚洲第一的桂冠开始,就一直默守成规的日本舰队,当面临1874年崛起的新的亚洲第一----乾国船政舰队时,在技术装备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而对于主要是以技术装备为载体,充满技术角逐色彩的近代化海战而言,这种差距是致命的,它意味在两国的军人即使是付出了同样努力和牺牲,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会完全不同。 由于这场海战是以日本海军败降为最后结束。有深厚的“耻文化”传统的日本人对于日本海军和东海海战的某些研究,由于无法从技术上解释失败,而一味地将日本海军失败的原因笼统地归结为是海军军人的胆小无能,为了证明这一观点而去寻找各种负面材料,黑暗化日本海军,仿佛替换一名司令(桦山资纪在海战中的愚蠢指挥一直是日本学者心头永远的痛)、几名舰长(福岛敬典等几位舰长的投降行为在日本愤青们看来是不可原谅的)或者是换一批军人这场战斗就能够获胜一般。但是客观地了解到日本舰队此战无论在军舰的样式、航速,火炮的数量、射速,炮弹的供应和效能方面都完全落后于对手时,人们无法想象,换一个司令官、换几名舰长、或者换一批军人,能对这次海战的结局发生质的影响。军人诚然生来应当为战胜,不过有些战斗是军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取得胜利的,这就是技术的差距,越是近现代化的战争,越是富含技术含量的战争,这一点表露地就越为明显。在推翻日本幕府的日本倒幕战争中,当身披华丽的战甲、高举战刀的日本骑士成批成批地倒在明治政府军的加特林机关枪下、当苔湾丛林中的萨摩武士被摧折在乾军的克虏伯后膛大炮和哈乞开斯机关炮以及林氏机枪前时,历史已经十分清楚地说明,这已不再是光凭着勇气就能赢得战争的时代。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章 中土之患 “东海海战”的战败教训让日本军政部门深刻意识到了更新武器装备的重要性,由此日本开始了同乾国的海军建设竞赛,因为台湾战败的刺激,购买新式军舰成为了日本政府议事日程中的重中之重。 在新式军舰的选择上,日本人完全吸取了战败的教训,对新式军舰提出了专门的要求,即必须装备发射速度更快、炮弹威力更大的大口径后膛炮,以及近战用的速射武器;强力的装甲防护,能够抵御大口径炮弹的攻击;更快的航速,不能低于13节;适应纵队作战的需要,亦可以单独作战。 针对军方的要求,有人曾提出来日本仿制乾国海军的“福靖”级装甲巡洋舰装备海军,但军方认为,根据日本取胜的“凤山岛海战”日本铁甲舰“龙骧”号击伤乾国“万年青”号快速炮舰、击沉两艘乾国“湄云”级炮舰的经验和“琅峤海战”、“东海海战”中乾国巡洋舰主要以日本铁甲舰为攻击目标的事实(这证明日本人是非常善于向敌人学习的),新式铁甲舰面对装甲巡洋舰拥有更大的优势,如果“东”号和“龙骧”号装备有和乾**舰一样的大口径后膛炮,航速接近于乾**舰的话,很可能是日本海军取胜,是以在这种思路下,日本没有去走乾国的装甲巡洋舰的路子,而是仍然决定购买铁甲舰。 由于在海战和陆战都吃了乾军克虏伯大炮的亏,是以新建成的“金刚”和“比睿”无论主炮和副炮全都是克虏伯出品。出于价格的考虑,日本铁甲舰的近战速射武器没有采用已经被世界海军看好和装备的“林氏机枪”和“哈乞开斯”式机关炮,采用的是性能相对差些但价格便宜的诺典费尔德式机关炮。 尽管在日本铁甲舰下水之后,郭筠仙已经将相关的数据信息以电报的形式发回了国内,但对于这两艘铁甲舰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并未亲眼见过,是以在得到了日本方面的观舰邀请之后,正是求之不得,便欣然同意了。 当下经张德明的提醒,郭筠仙立刻起身,派人去请夫人梁氏,一同前往。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郭筠仙和夫人梁氏上了四轮马车,和翻译张德明、护卫郭斌等随员一道前往泰晤士河口。 这次盛大的观舰仪式由日本海军大辅川村纯义和日本驻英国公使上野景范主持,两艘日本铁甲舰挂满信旗,盛装停泊于河口处,上午10点钟开始,在首舰“金刚”号上,举办了邀请列国显贵绅士的观舰大宴会。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各部大臣、军政官员,各国公使及陆海军武官和新闻记者共大约500余人应邀出席。日本军舰搭载的小蒸汽艇,飘扬着日章旗从早晨起就在码头上等候,将这些来宾送到“金刚”舰上。 郭筠仙站在码头,在等候小艇运送上舰的时候,细细的打量起两艘日本铁甲舰来。 这两艘铁甲舰在外观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是典型的英国式三桅单烟囱铁甲舰,排水量较郭筠仙见过的乾国“威远”级巡洋舰和“福靖”级装甲巡洋舰为大,因而显得更加高大和雄伟,但布设在两舷的大炮表明它的设计思想是陈旧的,其吨位和火力虽然称得上是“亚洲第一”,但在已经对海军有了“粗略浅见”的郭筠仙看来,是比不上“福靖”先进的。 不多时,郭筠仙夫妇登上了盛装的“金刚”舰,川村纯义、上野景范以及两艘铁甲舰的舰长在登舰口迎接。军乐队的演奏声中,“金刚”舰的甲板上准备了柠檬水、冰块以及各式各样的卷烟等招待品。郭筠仙夫妇进入舰内参观,但见舰长室、军官舱内装饰着各式各样的美术品,还有盆景、照片等。军医院里虽然有几名患者在就医,十分干净整洁。接待各国嘉宾参观时的“金刚”舰上清洁异常,从各种活动的细节来看,这时的日本海军很有一番西洋作风。 过了不久,中午12时开始,“金刚”舰的甲板上举行了西餐的冷餐会,宾客们边吃边谈,舰上还准备了舞会,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来宾们纷纷入场起舞,最后在十分满意的气氛中被送回了码头。 郭筠仙回到公使馆时,天色已晚,随员们大多累了,各自前去休息,但郭筠仙却难以入眠,他来到自己的书房,在自己的日记当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是日受邀往观日本新造之铁甲船,一曰‘金刚’,一曰‘比睿’,日人于舰上大宴宾客,有宣示列国之意,集者五百余人,英首相、水师提督皆作赞语,余亦勉赞数语。……询问日本在英国者二百余人,伦敦九十人,学律法者为多,此外栗温浦、苏士阿摩及各海口皆有之。是日通姓名者:长冈良之助,前为诸侯,自治一国,今犹世爵也,亦在英国学律法。一领事南保,一伊贺阳太郎,亦学律法者。凡日本二十余人,皆通英国语言,中土远不如矣。” ※※※※※※※※※※※※※※※※※※※※※ 福州,马尾造船厂。 船政大臣丁雨生望着船台上日渐成形的“开济”号巡洋舰和周围忙碌的工人,心中满是欣慰之意。 在林逸青的促成下,船政局又得到了海外殷商陈氏、潘氏从海外汇来的大笔造舰专用资金,使得“开济”舰的建造得以顺利进行。现在因为资金充足的关系,“开济”级的第二艘“镜清”得以开工,和“开济”一同建造。 而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现在马尾造船厂的船台上,又多了两艘法国巡洋舰! 这两艘巡洋舰被德高望重的孤拔提督命名为“杜居土路因”号和“德斯丹”号,也在和“开济”一同建造。 同时开建四艘巡洋舰,在船政的历史上,可以说是首次。 而为法国建造驻外巡洋舰,更是中国造船史上的首次! 现在的丁雨生,对于林逸青的赞佩之情,不压于已经逝去的林义哲。 “大人,伦敦郭大人的电报。”师爷徐睿的声音打断了丁雨生的思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户部电函 “噢?”听说是郭筠仙发来的电报,丁雨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刻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电报果然是郭筠仙发来的,内容则是丁雨生一直关心的日本海军在英国建成的两艘铁甲舰的情况。 “日本人这么快便又有了两艘新式铁甲船,那咱们就更得加快建造‘开济’了,不然的话,日人再来犯我,而我一无林文襄统兵,二无铁舰可当,则势危矣!”丁雨生感叹道,将电报交给了徐睿。 “郭大人说的极是:彼既以所有以相陵侮,我亦当觅所无以求自强。”徐睿看过电报后也点头道,“不然此消彼长,终为其所制。” 丁雨生又视察了一番船厂工地情形,便和师爷一道回到了船政衙署,他正打算拟写给郭筠仙复电的电稿,却见船政主事杨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人,户部电函。” “户部?电函?”丁雨生听到户部这一次竟然给船政以电报的形式发来了部函,不由得愣了一愣。 在丁雨生的印象中,京城六部里,户部一向是以抠门出名的,只要不是紧要的事,从来不发电报(这个时代的电报比较昂贵),而今天户部竟然用电报向船政发函,可以说是极不寻常的。 “莫不是来向船政要银子来了吧?”徐睿敏锐地觉察出了什么,立刻出言提醒丁雨生道。 “皇太后答应给的造船银子,户部到现在一分未拨,竟然会伸手向咱们要银子?”丁雨生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难说啊!这一次海外殷商陈氏和泰西钱商罗斯柴尔德氏所助造舰之款,单笔皆在百万以上,不是小数目。”徐睿说道,“以往年终大结,户部能节省出一二百万两银子,便会抢着去皇太后皇上处报功,咱们这里凭空多出这么多的银子,又没过他们的手,只怕他们是要眼红的。” 听了徐睿的话,丁雨生的面色变得阴郁起来。 丁雨生拿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徐睿注意到丁雨生只看了几眼,额头青筋便暴了起来,知道电报的内容已然被自己言中。 “他翁叔平好厚的脸皮,这样的函文,也亏他做得出来!”丁雨生怒气冲冲的将电报丢给了徐睿,“当真叫先生给说中了。” 徐睿展开电报看了起来,果然不出他刚才所料,这封电函是户部侍郎翁叔平发来的,内容先是说“现下海军已成”,不需多造轮船军舰,然后提到“西征饷急”,要求船政“除‘开济’二舰用度外,多余款项速解部充饷”! 徐睿将电报递给了杨锐,杨锐看后也是面色大变。 “咱们船政该给的银子,他们都拖着不给,现在竟然反过来管咱们要银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杨锐怒道。 “就算有银子,也要用于四艘‘开济’的舾装训练以及法国人订购的四艘‘开济’级的备料准备事项里面的。”徐睿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吟道,“这背后只怕……” “你们不必说了,这个事儿,没有什么可说的。”丁雨生没等徐睿把话说完,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先生这便替我拟回函,直接告诉他们,船政造船之银,乃是专款专用,无银解部!” 丁雨生说完,便起身去了。 “徐先生,您刚才说,这背后……”杨锐看到丁雨生走了,想起刚才徐睿说过的话,便追问道。 “只怕不光是户部在打咱们的主意,还有别人。”徐睿冷笑了一声,“西征饷急?哼哼……” “先生说的可是……”杨锐立刻明白过来徐睿说的是谁,他缩住了话头,伸出手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左”字。 徐睿点了点头,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令杨锐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当中,很少见到白发苍苍的徐睿这个样子。 徐睿原来是林义哲的师爷,极有智谋,对船政多有赞划,且和林义哲情同父子,林义哲故去之后,徐睿伤心至极,欲要辞归,而新任船政大臣丁雨生看重他的才能,极力挽留,徐睿这才留了下来。 徐睿在丁雨生手下办事勤勉,丁雨生极是得力,正是有了徐睿的帮助,丁雨生才能够很快便熟悉船政事务,发挥所长,使船政的事业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因为徐睿的功劳,在船政衙署中,徐睿虽然并无官身,只是一介布衣幕宾,但人人尊敬,不呼其本名,皆以“先生”称之。 “先生可是觉得,此人会再兴波澜?对船政不利?”杨锐问道。 “船政说起来还是此人所创,林文襄主管船政以来,他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只怕是想寻由头重夺河山吧……”徐睿沉声道。 “那便如何是好?”杨锐听后不由得心惊不已。 “只要有我老头子一口气在,就不能让他毁了林文襄的心血!”徐睿霍然起身,看着窗外的一轮红日,昂然道。 “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呢?可不要让我这个老朽等得太久啊!”徐睿想着远在日本的林逸青,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甘肃,兰州,陕甘总督行辕。 “大帅今儿个怎么了?”前来请示机宜的大将徐占彪听到左季皋的房间里传来阵阵摔打东西的声音,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不晓得……从早上看了廷寄,就一直这个样儿……”左季皋的师爷孔德洪小声答道。 徐占彪在门口犹豫了起来,刚才仆人已经进去通报了,但迟迟不见回复,他便觉得不妙,悄悄进来查看,结果看到了这一幕。 “……丁雨生,你这混帐!安敢如此欺我!真是岂有此理!”随着左季皋的吼声,又一声瓷器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传来。 听到左季皋的这句话,徐占彪仍然莫名其妙,但孔德洪却心下雪亮。 正在徐占彪因为不敢触左季皋的霉头而犹豫不决时,曾伯恒挺着大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到徐占彪和孔德洪立在那里满头大汗的样子,曾伯恒先是一愣,他侧耳听了听左季皋的吼骂内容后,不由得微微一笑。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今亮的算盘 对于左季皋和船政的恩恩怨怨,他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 “九帅……”徐占彪上前给曾伯恒见礼,曾伯恒略略拱手回礼,示意徐占彪稍安勿躁,然后便施施然走进了左季皋的书房。 “老亮这是在和哪一个生气呢?”曾伯恒迈步进屋,看了看满地的碎瓷片,笑着说道。 左季皋这才注意到曾伯恒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的书僮看到曾伯恒进来,象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回过神来,飞快地洒扫起来,一会儿便将书房收拾得整洁一新。 “元符来了,坐。”可能是被曾伯恒那一句“老亮”叫得甚是舒心,左季皋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而且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尽管在平定长毛教匪后左季皋与曾伯函的关系一直很僵,但是他和曾伯函的弟弟曾伯恒的关系却很是融洽,与曾伯函断绝音信之后,左季皋与曾伯恒却联系不绝。可谓现时官场一景。 事实上,左季皋与曾伯恒性格很是相投,办事节拍也几乎一致。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命运也有共同之处。二人都是科举不中,靠着军功升迁的,是以彼此同病相怜。更加上曾伯恒从戎之初得到过左季皋的用心指点,对左季皋的才能十分钦佩。同时曾伯恒在资历功业上一直低左季皋一等,对左季皋的声威名望从不曾构成威胁,左季皋一直从容地保持着居高临下之势。所以两个人关系一直相当不错。 而曾伯恒和左季皋之所以能够如此,其实也有曾伯函的功劳。尽管曾伯函与左季皋失和,却不想因自己而影响弟弟与左季皋的关系,因此还曾特意给弟弟写信说:“左氏待弟极关切,弟即宜以真心相向,不可常怀智术以相迎距。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曾伯恒本来夹在兄长和朋友当中,不知如何是好,在知道了兄长的态度后,与左季皋保持交往的同时,他也曾想方设法调和二人关系,可惜收效甚微。 “元符的帐查得如何了?”左季皋看着大咧咧坐在那里的曾伯恒,亲手给他沏了一杯茶,端给了他。 “白忙了这几个月,呵呵。”曾伯恒笑了起来,“只能以‘查无实据’回奏了。” 听了曾伯恒的回答,左季皋心中大石落地,也笑了起来。 “只要饷械充足,西征便无后顾之忧了。”左季皋道,“而今贼众失其酋首,正可一鼓而平之。” “功成之日,切莫忘了故人之情。”曾伯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左季皋当然明白曾伯恒话里的意思,这一次朝廷派曾伯恒来查他左季皋西征军费的支出情况,曾伯恒帮他挡了一道,这个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曾伯恒说出的“故人”,并不仅仅是指他自己,还有他的哥哥曾伯函。 此次朝廷派左季皋西征,曾、左二人也因此有了又一次交集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左季皋十分看重这次带领大军建功立业的机会。平定长毛教匪,他一直都是曾伯函的配角。这次他却成了主角。虽然现在左季皋也年事已高,须发已白,但却豪情万丈的决心在他这最后的一次人生大剧当中倾情出演。 然而这次出征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筹饷。因为西北乃天下贫瘠之区,饷源不能指望当地,势必要“用东南之财赋,赡西北之甲兵”。西征之初,他就对朝廷声明,这次战争,“筹饷”重于指挥战斗。 这样,曾伯函与左季皋不可避免又要打起交道。因为彤郅九年,曾伯函回任两江总督,其辖下的江苏便是左季皋西征军重要的饷源地。事实上,虽然朝廷规定各省要按份额及时供给西征军军费,但只有少数与左季皋个人关系较好的省份尽力供应,而那些与左季皋个人关系一般的省份都没能做到如数按期,“各省拨解之数,有过半者,有不及一半者。惟湖南止解三分之一,河南拨解不及十分之一,广东、福建、四川欠解亦多”。所以当左季皋听说曾伯函回任两江后,第一反应是担心曾伯函不实心实意支持他,破坏他成就大功:“我即与曾公不协,今彼总督两江,恐其隐扼我饷源,败我功也”。 曾伯函回任之初,因为手续交割,第一批饷银到得稍慢了些。左季皋以为这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在给吴桐云的信中愤愤地写道:“曾涤公独非四十年旧交乎?而乃先专东征之饷,继发西征之饷。其视马谷山之到任即解饷数月……大相径庭。涤公尚且如此,何论其他。” 然而不久他就发现他判断错了。其后,曾伯函份内的那份军饷就源源不断,稳定而可靠地输送而来,不但足额而且及时,“解饷至一百数十万两之多”。这让左季皋大为意外。“其为西征军筹饷,始终不遗余力,士马实赖以饱腾”。 除此之外,曾伯函又将最得意的部下刘松山交给左季皋使用,刘松山的西征过程中屡立巨功,对左季皋帮助极大。 曾、左晚年这一次交集,算是稍微感动了一下左季皋。在此之前,左季皋是戴着“科举情结”和“瑜亮情结”这两副有色眼镜,一直认为曾伯函是一个以术制人的伪君子,至此才有些想要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的意思。 左季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被曾伯函压了一头去,既然曾伯函做得如此漂亮,他左季皋也要表现得更为潇洒。于是,在总结自己的西征之功时,他把大半功劳推让给了已经故去的曾伯函的老部下刘松山,并由此对曾伯函大加推许。在奏折中他还这样说:“臣尝私论曾伯函素称知人,晚得刘松山尤征卓识。刘松山由皖、豫转战各省,曾伯函尝足其军食以相待,解饷一百数十万两之多,俾其一心办贼,无忧缺乏,用能保垂危之秦,敝不支之晋,速卫畿甸,以步睹马,为天下先。即此次巨股荡平,平心而言,何尝非刘松山之力?臣以此服曾伯函知人之明,谋国之忠,实非臣所能及……合无仰恳天恩,将曾伯函之能任刘松山,其心重于以人事君,其效归于大裨时局,详明宣示,以为疆臣有用人之费者劝。”奏折中还“谦虚”地说自己十余年前就认识刘松山,却没有发现他的才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三章 童言无忌 场面上公开是这样讲,但私下里,左季皋在写给儿子们的信中解释自己上这样一道奏折的动机时却这样说:“吾近来于涤公多所不满,独于赏识寿卿(刘松山字寿卿)一事,最征卓识,可谓有知人之明、谋国之忠。此次绺匪荡平,寿卿实为功首,则又不能不归功于涤公之能以人事君也。私交虽有微嫌,于公谊实深敬服,故特奏请奖曾,以励疆吏。大丈夫光明磊落,春秋之义:‘笔则笔,削则削’;乌能以私嫌而害公谊,一概抹杀,类于蔽贤妒能之鄙夫哉!人之以我与曾有龃龉者,观此当知我之黑白分明,固非专闹意气者矣。” 左季皋本以为这样一道奏折会显露他“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胸怀,“当知我之黑白分明,固非专闹意气者矣”。却不想此奏一出,观者皆惊疑不已。官场中人都一时转不过弯子,闹不明白为什么左季皋突然出现这样大的转变,于是一致公认左氏动机不纯,认为他故借扬曾以扬刘松山,扬刘松山也就是扬自己,扬自己则是为了贬低李绍泉。结果使得曾伯函也是这样推测。曾伯函随后在致郭筠仙的信中说:“左帅表刘寿卿,谬及鄙人,论者谓其伸秦师而抑淮勇,究不知其意云何也。” 而曾伯恒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显然是在提醒他,不要再弄出一回这样的乌龙出来。 “曾公大恩,没齿不忘。”左季皋笑道,也不知道他这一句“曾公”是指的是曾氏兄弟当中的哪一个。 此时在屋外,徐占彪、孔德洪和刚刚赶来的宋庆,听着屋内不时传来阵阵的大笑声,都有些莫明其妙,但尽管他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又不敢走,只能在那里无奈地候着。 “老亮刚才在骂丁雨生,却是为了何事?”曾伯恒看到左季皋似乎浑然忘却了刚才的咆哮,笑着问了一句。 “户部要船政将余银助西征军饷,他丁雨生竟然敢说无银可拨!真是岂有此理!”左季皋提起丁雨生,登时怒从心起,“他们有银子给法国人造巡海快船,还敢说没有银子?摆明了是冲着老夫来的!老夫……绝饶不了他!” “老夫这就上折子参他!” “爷爷要参谁啊?” 左季皋正在那里咆哮,突然门口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令他的咆哮声嘎然而止。 孔德洪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梳着小羊角辫的约六七岁左右的锦衣女童正站在门口,不由得心中暗叫侥幸。 这个叫左季皋“爷爷”的女童面貌生得十分清秀可爱,眉宇间也颇和左季皋相似,一望便知是左季皋的血亲骨肉。 女童的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布老虎,已然有些残破,而破口露出的洁白棉絮显示,它应该是刚刚被撕破不久。 但孔德洪看到她怀抱着的布老虎的样子,不知怎么,总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因为这个女童的眼神,不象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拥有的! “呵呵,是小月满啊!来来!让爷爷抱抱!”左季皋看到门口的女童,刚才因为得知丁雨生拒绝拨银助饷的消息所生的怒火一时间烟消云散,他从椅子上俯下身子,探出双臂,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女童,便是左季皋的亲孙女,左季皋四子左啸铜的女儿,名唤左平湖,小字月满。 左平湖快步的向前跑去,扑到了左季皋的怀里,左季皋亲热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粉嫩小脸上亲了一口。 “爷爷刚才说要参谁啊?”左平湖似乎并不知道刚刚爷爷因何发火,又问了一句。 “月满,你来看。”左季皋一手抱着孙女左平湖,一手取过毛笔,蘸了墨,在桌面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丁雨生”三个大字。 “月满认得这三个字么?”左季皋写毕,将毛笔放在了笔架上,指着写好的字,向左平湖问道。 “丁----雨----生。”左平湖偏了偏小脑袋,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呵呵----好,好,月满真聪明。”左季皋笑呵呵地捏了捏左平湖的小脸蛋,随即正色对她说道,“月满,你要记住,这个人,是天底下第二坏的人。” “第二坏的人……”左平湖盯着丁雨生的名字,轻声的重复着。 “月满,这个人很坏,他处处想法子和爷爷做对,是爷爷的敌人。”左季皋接着对孙女说道,“爷爷有生之年,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虽然听到左季皋的话里带有“杀”这样的凶厉字眼,但左平湖并没有象一般的同龄女孩子那样现出畏惧之意,而是点了点头。 “月满,你要记住,爷爷恨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你长大了,要帮爷爷,把爷爷的敌人全杀光!”左季皋说道,“要记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爷爷的敌人,就是月满的敌人。”左平湖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亮,她使劲地点了点头,重复道,“顺爷爷者昌,逆爷爷者亡!只要是爷爷的敌人,月满就要把他们都杀光!” 左平湖的声音清脆稚嫩,但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秀气的小脸上却散发出一丝乖戾的气息,竟然让外面候着的孔德洪和徐占彪同时感到不寒而栗。 “只要是爷爷的敌人,老天都不让他们不长命,”左平湖看着“丁雨生”三个字,象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小脸,对左季皋说道,“上次爷爷说,林义哲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人,林义哲不久就死了,这一次,这个丁雨生也活不了多久。” 听了这个孩子的话,连自号“杀人如麻”的曾伯恒,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听到孙女说林义哲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人,左季皋很是开心,呵呵笑了起来,他将孙女轻轻的放到了地上,抚了抚她的头:“月满说的好!月满乖!自己玩去吧!” 左平湖点了点头,紧抱着布老虎,迈步走了出去。曾伯恒注意到这个孩子走路的方式不似别的同龄孩子那样的蹦蹦跳跳,而是周身散发着阴气儿,不由得大感惊异。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见者有份 而这一次左季皋听到林义哲的名字,竟然没有破口大骂,也令曾伯恒暗自称奇。 林义哲因为主持船政期间屏弃左季皋“兵商两用”的造船思想,而后又直言左季皋给船厂选址不当,深深得罪了左季皋,苔湾逐倭之役期间林义哲又将临阵脱逃的曾是左季皋的亲信部下的苔湾知府刘敖斩首正法,以及林义哲因保苔驱倭的大功,得以“赐进士出身”,更是惹得“赐同进士出身”左季皋切齿深恨。只要提到林义哲,左季皋必然痛骂不已。 而今天的左季皋,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骂这个他要孙女牢记的“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人”。 “林文襄已然去世经年,想不到老亮还是念念不忘啊!”曾伯恒笑着揶揄了左季皋一句。 “此人虽令人痛恨,然确有才干,所经办之事,少有人能及。”左季皋叹道,“他这一没了,借洋债的事儿也吹了,西征饷源大受影响。外人都道我恨此人,谁知此人故去,最为痛惜者,亦有我左某人在内啊!” 听到左季皋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曾伯恒登时恍然大悟。 在中日甲戌战争结束后,大乾朝廷痛感海防之不足,国家积弱日久,决心“大兴洋务”,以“起振积弊”,“求富自强”。并下“定国是诏”,将兴办洋务作为国家发展的重要方针政策。而国家财力不足,林义哲提出效仿西国之制,“举借洋债”兴办洋务,并利用自己个人的关系,和欧洲著名的金融巨头罗特希尔德家族达成了500万英镑的巨额无息贷款意向。消息传出之后,洋务派官员们都振奋不已,而保守派官员也少见的没有太多人反对(当然弹劾此事的清流言官仍有不少),因为哪怕是林义哲的政敌,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左季皋自然也不例外。 左季皋想当然的认为,既然林义哲是以大乾帝国的国家信誉为担保来办理的这笔巨额贷款,这当中自然便应该有他西征饷银的份儿! 而“借洋债”这种事,其实他左季皋并不陌生。 自大乾全隆年间改西域为新疆以来,新疆驻军和西北用兵,军费一项,多以协饷方式解决。何谓“协饷”?新疆初置,财政难以自立,故由户部和各省调拨银两维持军政开支,又因开支多用于军饷,故称调拨银两为“协饷”。从全隆二十五年开始,大乾朝廷每年从内地调拨“协饷”二三百万银两,因禁烟战争和圣平天国运动,显凤年间,协饷屡次裁减,数额大幅下降,到彤郅初年,每年实拨协饷仅44万两,而且常常拖欠。在每年应拨协饷中,两江60万两,浙江144万两,广东84万两,由于历年拖欠,各省关积欠协饷已达1960万两。 左季皋的西征重新“激活”了协饷制度,但屡屡困于拖欠,协饷难办。加上左季皋人缘太差,比不得当年曾伯函用兵时东南协饷的“风起云涌”。彤郅六年,左季皋移师西北路过江西时,当时的江西巡抚刘昆义还主动要求每月增拨协饷2万两。但不久之后,刘昆义便借口有困难,增饷和协款便无踪影了。而沿海各省,则借口筹办海防,自顾尚难,纷纷要求停办或缓办协饷,左季皋曾屡次奏请朝廷催各地方及时协饷,然而,“一任函牍频催,率置不答”。 协饷能否协起来,原要靠中央调度,可显凤彤郅以来,各省一有缓急,就彼此通融协借,户部亦不过问,没了全隆时那一番大一统的财政统筹能力。中央财权失落,就要靠协饷者本人来协调了。惜乎协调这一块儿,以左季皋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根本就做不来。 尽管协调的事做不上来,但在催款的办法上,左季皋却另有一套办法。 那便是,借洋债。 借洋债的思想出自左季皋,而经办人则是胡雨霖。左季皋认为,以外债代替协饷,以应急需,可以速集巨款,弥补协饷之不足。左季皋的办法是:以海关印票即协拨各地方省份加盖关防以示承诺代替中央催解。也就是以巨额外债代替了分散划拨的协饷。把“借洋债”跟协饷制度捆绑在一起,可以说是天才大手笔,非左季皋所不能为此。 从彤郅六年到七年间,左季皋便通过胡雨霖之手,连借了两大笔洋债,共计220万两白银,对此,当时左季皋曾得意洋洋的宣称:“得此巨额现饷,可以相其缓急,通融撙节,集事可速,调度可灵……得所借手,速赴戎机”。在左季皋看来,举借外债不失为弥补财政短缺的一剂良药,他甚至认为可以大规模地借,“借数愈多,则息耗愈轻;年份愈远,则筹还亦易。在彼所获虽多,在我所耗仍少。”反正这些钱又不需要他来还。 而更为高明的是,左季皋把“借洋债”当成了催缴各省协饷的手段! 对于左季皋经胡雨霖手办理的借款,利息可以说高得离谱。有人设身处地的站在左季皋的角度考虑,认为这是他为了不耽误军事而进行的“不得已”之举,左季皋听说后只是冷笑,事实上,他并非“不得已”,而是有意“就高不就低”! 因为他要行的,是“一石数鸟”之计! 因为高利息不但能迅速筹集到巨款,满足用兵需要,高利息还能迫使协拨各地方省份迅速协饷,否则举借洋债的本利都要由他们偿还! 有洋债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各省还敢拖欠吗? 这样一来,左季皋不用求人,各省督抚们自己就会上道! 此外,左季皋的“就高不就低”,另一个目的,便是给从中经办的胡雨霖留下回扣空间。 胡雨霖是嗜利的商人,以营利为生命,左季皋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胡雨霖为他做这些,是必须要有回报的,没有回报,胡雨霖怎么可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他运筹军饷?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五章 被人当枪翁侍郎 更何况为了西征借洋款,胡雨霖还将阜康银号和家底都押上了,理应获得与其奉献及其效益相应的回报,可朝廷的制度安排里没有这一项。所谓的“圣人可权”,自号“今亮”的左季皋让胡雨霖高息中吃利差作为回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各省督抚无奈之下,为了不当左季皋“高利贷”的冤大头,便只能使出各种手段,将协饷摊派到了商民的头上。 这样一来,西征协饷的问题得到了有效的解决,而左季皋却也成了摊派商民万人痛恨的对象。 早在西征之始,左季皋便提出乾国可以仿行外国“贷兵饷于众商”的作法,“税项归款,商情乐从,事办易集”,但现实却无情的击碎了他的想法。当地商人们心存疑惧,根本不买他的帐,左季皋拟向当地商人议借款200万两以佐军需,结果众商最后只肯借银80万两,连一半都不到,且“心尚犹豫,未能释然”。左季皋对此怒不可遏,干脆便开始了硬性摊派,对抗拒不从的商人进行严惩。一时间陕甘等西征军过往省份鸡飞狗跳,商民对此敢怒不敢言。 即便如此,他所倾情出演的这幕“西征新疆,恢复故土”的大戏,因为“饷绌”的关系,还是有唱不动的危险。 想到左季皋竟然把筹饷的主意打到了对手林义哲的头上,曾伯恒可以说既惊且佩。 这样的事,也只有他左季皋想得出来,干得出来! 曾伯恒至此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林义哲去世后,左季皋竟然还千里迢迢的送来了一副情真意切的哀悼挽联,对林义哲的英年早逝痛惜不已。 原来是因为这钱的关系! 在左季皋看来,现在接手船政的丁雨生,很可能也接手了林义哲留下的同海外殷商及欧洲钱商的关系,因此在户部积欠船款多年的情况下,丁雨生还有银子造舰! 丁雨生不肯将船政的余银助协西征军饷,明显是要接着和林义哲一样,不卖他左季皋的帐,左季皋怎能忍受呢? “老亮稍安勿躁。”曾伯恒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上折子参劾丁雨生,便是明说是你老亮在背后向船政要银子了,恐怕不妥。” “那元符你说怎么办?”左季皋愣了愣,立刻问道。 “这事儿,只怕还要着落在户部身上……”曾伯恒上前凑到左季皋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元符所言极是,户部去和海署交涉,要比我这里上折子好得多!”左季皋连连点头,和曾伯恒相视一笑。 京城,总理海军事务衙门。 翁叔平一大早便乘了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海军衙门。 那天在收到了船政大臣丁雨生的复电之后,翁叔平一连数日气恨难消,正没奈何处,却接到了陕甘总督左季皋发来的电报。 左季皋这一次的电报里破天荒的没有谈“西征饷事”,只是在汇报了各地缴款情况之后,加了一句“西征事急,船政当缓,如何撙节,可商之海署”的话。 这句话虽然不长,但翁叔平一下子便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明白,这是左季皋在点醒自己。 想到自从海军衙门成立以来,大量的款项进出都不经过户部,翁叔平禁不住心中怒气暗生。 “早知如此,便不该让这个事儿成了!”想到当初成立海军衙门时清流言官们一片弹劾之声,而自己因为怕触怒太后而没有极力反对,翁叔平后悔不已。 但他也知道,自己那时就是拼了老命反对,只怕也无法阻止海军衙门的成立。 一想到林义哲把“园工”和“海军”、“洋务”捆绑在一起,每每使清流言官投鼠忌器,翁叔平便痛恨已极。 光旭元年3月10日,受日本入侵苔湾的刺激,仁曦皇太后发布懿旨:“海防海军事宜关系重大,著派纯亲王宜瑄总理海军事务,所有沿海水师,悉归节制调遣,并派大学士文博川、宝钧、直隶总督李绍泉、两江总督沈佑郸、筹办海军事务大臣林义哲会同办理。船政大臣丁雨生、福州将军文玉帮同办理。现当北洋练军伊始,即责成李绍泉专司其事。其应行创设筹议各事宜,统由该王大臣等详慎规画,拟立章程,奏明次第兴办”。根据这道任命,纯亲王宜瑄等一改以往推诿、观望之态,仅用6天即筹划就绪,奏请设立“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同日懿旨允准。其速度之快,实属罕见。从此,大乾帝国近代化的海防力量由中央政府直接运筹。 海军衙门的设立是大乾帝国统治集团日益感受到列强来自海上的威胁,抵御外侮、加强海防的重大举措。尽管大乾朝廷从一开始就比较重视海军建设,但与乾国漫长的海岸线和面临的险恶的国际形势相比,大乾朝廷对海军的重视显然不够,所以海军发展很不理想,新式海军的发展极其缓慢。更为重要的是,当时全国竟然没有一个统一的海军指挥机关,各支水师皆由当地督抚管辖,原本就很难协同作战,而各省督抚更将水师看作是自己的私产,不但难以调遣,更是不愿改变。象长江属南洋管辖,南洋大臣名义上有对长江水师的节制权,但当新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沈佑郸奏请将南洋各水师统一整编,去除旧式帆船,改换成蒸汽舰艇,对此,统管长江水师的长江巡阅使彭玉林竟然以种种理由推托。两江总督南洋大臣的号令都很难在自己所辖的长江水师中贯彻,全国海军的整体状况便可想而知。 简而言之,大乾朝廷仍是用管理传统水师方法管理近代海军,根本未意识到近代海军装备技术相当复杂,必须统一,系统管理高度远非旧式水师可比。但更为要命的是,朝野上下竟然有许多人都认为建立海军衙门这样一个中土王朝传统“六部”所没有、只有“夷狄”才有的新机构,是意味着“以夷变夏”!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六章 “第二户部” 但这些反对声音终于不敌炮声,彤郅十三年6月的乾日琅峤海战,是乾国近代海军组建以来对外第一仗,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也暴露出了乾国海军力量的单薄,使大乾朝廷开始重视海军建设,在光旭元年2月,大乾朝廷发布上谕,承认虽然也曾建立造船厂、建有海军,但“造船不坚、制器不备、选将不精、筹费不广”是导致日本胆敢悍然入侵的主要原因。表示“当此事定之时,惩前毖后,自以大治水师为主”,而海军衙门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 海军衙门的设立可以说适应了洋务运动发展的需要,当时乾国已初步具备建立海军的条件。大乾王朝自“英法联军”之役后,广泛设厂制械、造枪造炮、制造船舰,逐步改变着乾**队陈旧落后的武器装备。这不仅使陆军由千年一贯的大刀长矛向近代先进的新式枪炮迅速转化,创建海军的条件也日趋成熟。海军衙门成立前,福州船政局、江南制造局等乾国企业自制的大小船舰已达20余艘,均配备新式枪炮、分拨南北洋,为使旧式水师向新式海军转化创造了条件。同时,民用工业的迅速发展,如煤、铁资源的发掘,交通运输、电报通讯的相继创办,也无一不适应着这种转化。为加速海军成军,乾国政府开始筹措巨款向外国定造船舰,并积极谋求和外国合作,吸收外国先进技术,自制军舰。当时许多西方报刊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动向,预言:“由此观之,不数年间,乾国陆路之兵,将舍弧矢之戏,而专恃洋枪之威,水师之船,将舍风蓬之笨,而独取火轮之速矣”。 尽管背景颇为复杂,海军衙门的设立仍是乾国近代史上的重大事件。它标志着大乾王朝自禁烟战争屡遭列强打击之后,终于将加强海防、创建海军做为头等大事。纯亲王宜瑄虽然才识有限,但为光旭皇帝的未来和大乾王朝的巩固,还是将创建海军、加强海防做为尽忠报国的毕生事业。他受命之后,敢于抛弃陈腐观念,密切注视国际风云,虚心向洋务派请教,并以其特殊地位争取仁曦太后的同情与支持,为推进以海军建设为中心的近代化事业创造了有利环境。而在富有远见卓识的敬亲王宜欣的大力配合支持下,海军衙门遂成为指导洋务运动的中心。 海军衙门成立之后,翁叔平等保守派官员对其可以说有一种本能的敌视,他们认为海军衙门一旦“饷足”,便会“妄动”,是以翁叔平主管户部(户部尚书董恂因妄言“生番系化外之民,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致使日本找到了入侵苔湾的借口而获罪免职,新尚书人选一直未定,日常事务由户部侍郎翁叔平主持)之后,借口“饷绌”,故意拖欠海军衙门经费,想要将海军衙门搅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纯亲王和林义哲的主持下,海军衙门竟然办得风声水起。 因为海军衙门不光管理全国海军,和海军、海防有关的诸如电报、铁路、船运等事务也都归海军衙门管理,因而海军衙门便有了相当大的财务权力,虽然在翁叔平的“饷绌”借口之下,海军衙门无法从户部得到经费,但神通广大的林义哲却以“海防捐”的名义,从国内和国外筹集到了大笔的资金,使海军衙门顺畅的运行起来。 更为让翁叔平等保守派官员恼火的,是林义哲通过“海防捐”的名义,暗中为“园工”募集资金,不但把内务府和海军衙门拉上了一条船,还把两宫皇太后变成了海军衙门的保护伞! 现在“园工”的经费,全都由海军衙门和内务府经手,主管全国财政的户部被完全撇在了一边。对于海军衙门经手的银子到底有多少,翁叔平一直也搞不清楚,但民间传闻海军衙门是大乾国“第二户部”,却足以说明问题了! 上一次他借口为左季皋的西征军筹饷电函船政,要求船政将“余银”解部充饷,主要目的便是想要将造船的财权夺回到户部手中!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船政大臣丁雨生根本不买他的帐,干脆利落的一口回绝了。 其实也难怪丁雨生如此,船政经费原本不足,在向户部请款时户部的答复从来都是两个字:没钱!结果时间久了,船政自然也不待见户部,自己想辙了,因而户部再想从船政抠钱,碰钉子是当然的事。 象这一次翁叔平接到左季皋的“点醒”电报,他一看便知道左季皋是要把自己当枪使,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从海军衙门那里夺回财权的好题目。 翁叔平进到了海军衙门之中,下了轿便直奔纯亲王宜瑄的办公室而去。 “哟,翁师傅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纯亲王看到翁叔平不经通报便径直的走了进来,心中便有几分不喜,但他表面上仍是十分客气,并亲手给翁叔平倒了一杯茶。 翁叔平注意到纯亲王的这间办公室并不大,面前的书案和周围的格架上摆满了文牍,几名主事都在忙碌,甚至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和海军衙门比起来,他主管的户部,可以说太过“清闲”了。 翁叔平上前给纯亲王见礼,二人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翁叔平便试探着问了起来。 “敢问七爷,船政的帐目,海署可曾有备案可查?”翁叔平问道。 “翁师傅怎么想着问起船政的帐目来了?”纯亲王听到翁叔平的问话,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莫非是户部有银子了,可以给船政拨付了历年的积欠?” “七爷说笑了,户部的银子,西征饷银、河工和赈济灾荒这三大项,便早掏得干干净净,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船政。”翁叔平在心里暗暗咬牙,但却仍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找骂丢差 “呵呵,也是,户部管的都是要事,用银子的地方太多,总是入不敷出,船政每月五万两的运营费用,还得闽省海关报解,以至船政和户部没有往来帐目。”纯亲王笑道,“不知翁师傅想要看甚么?” 听到纯亲王的回答,翁叔平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纯亲王明里是说船政的运营经费少得可怜,实则是在暗讽户部不给船政银子,以至于船政和户部连往来的帐目都没有! “船政现下正为法国造船,不知七爷可曾听说此事?”翁叔平知道纯亲王已然明白他今天来的目的,索性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确有其事,”纯亲王点了点头,“不知翁师傅怎么想起问这事来了?” “船政一直以经费无着为由,申请部款,怎么有银子给法国造船呢?”翁叔平问道。 听到翁叔平问起船政给法国造舰的事,纯亲王心中暗暗恼火,但表面上仍是耐着性子答道:“船政给法国造船,自然是法国人付银子啊!” “法国人在船政订造兵轮,除定金之外,船款得陆续拨付吧?开造之费,需得船政垫付,那船政所垫付造船之费,又从何而来?”翁叔平问道。 “船政垫付造船之费,乃是商民捐助而来。”纯亲王听到翁叔平喋喋不休的抓着船政不放,心头渐渐火起,“户部不给拨款,船政又不能不办,不接受商民捐助,翁师傅说该如何办?” “接受商民捐助,自无不可。”翁叔平听到纯亲王将话头又转到了户部身上,心里一惊,赶紧答道,“户部款绌,亦是实情,只是船政如此办理,造船之款数目不清,只怕易生贪墨之弊吧?” “呵呵!易生贪墨之弊?”纯亲王哼了一声,道,“翁师傅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 “七爷,非是户部多事,船政所收法人之船款,及商民之捐助,如此办理,无有监管,日后必当流弊丛生。”翁叔平以为自己抓到了纯亲王的软肋,立刻说道,“前番户部函文至船政,要其将多余款项解部充饷,船政竟称无银可拨,这里头明显是有问题的!” “船政所得商民捐助之款,皆经海署拨付,法人船款也是经海署收付,帐目清楚,并无贪墨之事!”纯亲王瞪了翁叔平一眼,语气转趋严厉,“翁师傅就不必操心了!” 翁叔平觉察到纯亲王语气不善,心知不妙,但他犹自强辩道,“七爷,非是户部多事,如此巨额款项,不经户部监管,总是不妥。” “本王和你直说了吧!翁师傅!不经手户部,是皇太后的意思。”纯亲王毫不客气的将翁叔平的话顶了回去,“至于为何船款不经手户部,便是为了怕被户部挪做它用!” 听到纯亲王直斥户部之非,翁叔平禁不住气息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翁师傅,你心里头清楚!不光是船政,自海署成立以来,户部可给过海署一分银子?连海署衙员的薪俸都是本王薪俸里先行垫付的!哪个衙门成立时如同海署这般寒酸?”纯亲王怒道,“本王自打主管海署,也没少管你户部申请库款,结果户部给了多少?你翁师傅难道不知道吗?本王申请库款,是为了办海军!海军是定国是诏里明令要办的要务!户部给的那点儿银子,办公经费都不够,也能办成海军么?翁师傅总理度支,平时请款则驳诘,临事而问船政,问海军,试问如此办理船政海军,倘日人再度以兵轮来犯,果足恃乎?” “事诚急,复请便是了。”翁叔平朗声道,“计臣以撙节为尽职,我掌管户部,自然要仔细度量,将此有数之款,用于必须之处!而今海军已成,日人胆寒,再不敢来犯我海疆,自当缓办。现下非是户部不给海署拨款,实是户部无款可拨,户部但凡有款,是一定会拨给海署的!而今海署有款,而户部无款,移有余而补不足,理所宜然,还请七爷以江山社稷为重!” “大胆!翁叔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王了?”一向好脾气的纯亲王罕见的暴怒了,猛地一拍桌案,以手戟指翁叔平,怒骂道,“你一介腐儒,庸碌无能,把国库弄得如此空虚,还敢在本王面前逞口舌之能!早知你们这班人不过只会空谈,一任实事便现了原形!你干不了户部的差事,便回去好好的教你的四书五经!休要在本王面前罗唣!” 可能是过于气愤的关系,纯亲王的唾沫星子竟然溅到了翁叔平的脸上。 “户部要管海署的银子----可以啊!先把积欠海署的那三百万两给拨了!本王即刻就把海署账目移交户部,本王乐得清闲!如若不然,免开尊口!送客!” 翁叔平头一次见到一向和蔼可亲的纯亲王如此暴怒,一张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他从未受过如此斥骂,见到纯亲王下了逐客令,一时间气得须发直抖,但偏偏又不敢还嘴。 此时的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听了左季皋的“点醒”,来海军衙门受此大辱。 下了逐客令之后,纯亲王不再理会翁叔平,而是自管自的在书案前坐下,开始批阅起公文来。 “翁大人,请。”一位海军衙门主事说道。 翁叔平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没有用处,便悻悻的离开了海军衙门。 出了大门,可能是生气郁结感到身体有些不适,翁叔平没有去户部上班,而是回家写起告病假的折子来。 但让翁叔平没有想到的是,数日之后,皇太后竟然下旨免去了他户部侍郎的职务,改为阎丹楚接任! 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翁叔平这一次果真病了起来,不得不再次上折子告假,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 翁叔平并不知道,就在他被解职才几天的功夫,这个消息便跨越重洋,来到了日本。 日本,鹿儿岛,萨摩海兵学校。 “老师,东京何公使来信。” 办公室里,佐藤英彦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举手敬礼,将一封密信放在了林逸青的面前。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八章 犹豫不决 林逸青拿过信打开,看了一会儿,一个微笑在他的面容上绽放开来。 “大事定矣!” 这封信是何儒章转来的李绍泉写给他的关于乾国朝廷人事重大变动情况的信,在信中李绍泉告诉林逸青,现在乾国户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已经由倾向洋务派的阎丹楚接任,原来掌管户部的属清流派阵营的户部侍郎翁叔平已经被免职了。 想到翁叔平做梦都不会知道他去职的真正原因,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好笑。 “老师,东京方面传来的消息,正象您预料的那样,政府要对我们动手了。”佐藤英彦不知道信的内容,而是在林逸青看完信之后,向他报告了另外一条消息。 “知道了,随我去见南洲先生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是!” 就在林逸青带着几位海兵学员的骨干前往西乡隆盛住处之际,鹿儿岛的一众武士首领们,已然聚集在了那里。 “南洲先生,政府已经在逼迫我们动手了,不能再犹豫了!”沉默了许久,筱原国干大声的说道。 就在昨天,他已经接到了消息,政府军加强了熊本城的兵力,熊本城的守军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5000人。 由于明治政府在大久保利通主持下的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加之大久保利通以铁碗高压手段强行推行自己的政策,在九州的佐贺率先爆发了叛乱,即明治七年以江藤新平为首的“佐贺之乱”。其实江藤新平本人并非守旧势力的代表,他是确立日本近代法律制度基础的功勋重臣。他的很多政见,甚至是要超前于那个时代的很多“太政官”的。然而他所依恃的团体,却只能是有力量也有心推倒政府的士族们。而士族也同时利用江藤新平的声望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们纠集了3000多士族军,误以为西乡隆盛会在鹿儿岛举兵响应,因而起事,然而迅速被捕处斩。这次镇压成功,显然也更坚定了大久保政府继续推行政策的决心。于是在明治九年,大久保政府正式发出了“废刀令”和宣布废除武士俸禄。士族更为不满。九州熊本旧士族200余人组织“敬神党”(又称“神风连”),宣扬神道政治,袭击县政府和兵营,甚至直接冲入熊本镇台,打死县令和镇台司令长官,是为“神风连之乱”,但起义很快被重新组织起来的镇台兵镇压。同时,在“神风连”的影响下,九州福冈士族400人组成“秋月党”响应,本州北部荻(山口)士族也都群起响应,是为“秋月之乱”和“荻之乱”。这两次起义也非常快地被大久保利通镇压了。 虽然这几次小的叛乱,西乡隆盛通通没有参与,但大久保利通认为,只要国内形势继续恶化,西乡隆盛也一定会相时而动的。是以他在镇压了这几次小规模叛乱之后,大大加强了针对鹿儿岛士族的防范工作。 熊本镇台是政府军的重要堡垒。日本政府于明治四年设置东山道、西海道两个镇台。后来又设东京、大坂、仙台、熊本四个镇台,各有兵力约2000人,作为弹压各地的主要军事力量。镇台兵一开始都是选择的旧藩兵改编为政府军队。熊本镇台主要是用来警戒九州的,第一任熊本镇台司令官便是西乡隆盛手下的勇将,大名鼎鼎的桐野利秋。后来日本政府又撤销四镇台,设立了六镇台,熊本依然是其中一个重镇。而设立新镇台后,日本政府便改征募平民军作为主力,兵力依然是2000多人。熊本城自古以来一直都作为镇台驻在地。因为熊本城是与大阪、名古屋齐名的三大名城之一。它是当年丰臣秀吉手下大将加藤清正建立的据点,用了7年时间才得以建成,建成后到幕府末年一直都作为警戒、抑制九州诸侯特别是萨摩岛津家扩张的重要堡垒。现在熊本的镇台兵是由平民组成,“神风连之乱”时,熊本曾被轻易攻下,虽然后来镇台兵的反攻奏效,可是还是给人留下了兵力空虚的印象。是以在面对“反形已具”的鹿儿岛武士们时,大久保利通毫不犹豫的增加了熊本城的兵力和武备,不但将熊本城的兵力增加到5000人,还给熊本城增派了1000余名警察部队,并增加了新式火炮20余门,九州以北的军警部队和海军也都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鹿儿岛众武士认为政府很快就要动手,战事已然不可避免,是以这天一大早便来到西乡隆盛处请命。 “朝蒙恩遇夕焚坑,人生浮沉似晦明。纵不回光葵向日,若无开运意推诚。洛阳知己皆为鬼,南屿俘囚独窃生。生死何疑天赋与,愿留魂魄护皇城。”西乡隆盛放下酒杯,竟然吟出一首诗来。 众人细细的品味着这首诗,室内一时间又变得沉默了起来。 西乡隆盛自从下野到鹿儿岛隐居,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在这五年里,他一直在鹿儿岛通过办私学校的方法,培养武士,积聚力量。但为什么现在他又犹豫了呢? 事实上,西乡隆盛的内心,并不愿意和明治政府决裂,打一场内战,只是大久保利通等人逼迫太甚(正应了林逸青的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才不得不预先准备反抗。 而他兴办私学校,加强鹿儿岛士族的力量,是因为他明白,日本迟早要对外扩张,那么一定会跟俄罗斯发生冲突,由于俄罗斯是列强中最靠近日本也是最有扩张野心的国家,这场冲突必将非常激烈。届时,以平民组成的日本政府军无论如何无法抵挡沙俄军队,日本将面临又一次危机。这样政府就不得不再次依赖武士们来抵御外侮并对内扫清障碍,这样一来,他所培训的武士们将大显身手,成为力挽狂澜挽救国家的中流砥柱!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东京内线 因此,在这之前,非到不得已,西乡隆盛不会轻易树起反旗与政府直接对立。西乡隆盛所谓“忧虑贻误志士方向,故欲施以相当之教育,磨练节义,以期他日大成”的办学意图中,所期的“大成”,就是这样的大成。 但是,日本的国内形势,并没有按照西乡隆盛的意愿来发展。 倒幕战争结束后,日本采取的是中央集权的独裁政体。大久保利通就是倒幕后维护巩固新的中央集权体制的重要人物。他对自己的政治方略订下的目标是:十年训政,十年大修内政军备,十年致宪政付后来贤者。在大久保利通执政的时间里,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进一步扫清保守势力,维护中央集权,为今后实行宪政打好基础。日本在幕末的大的阶级状况依上而下是天皇、幕府、诸侯、武士、平民,各级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而大久保训政时期要建立起的架构是:天皇、太政官(中央官员)、各级地方官吏、平民。太政官由当初倒幕有功的武士们中的精英担任,太政官任命各级地方官吏,平民接受地方官吏领导。除此之外,幕末的幕府、诸侯、武士这三个阶层都要扫清。其中幕府势力和诸侯势力都已经分别通过倒幕战争和废藩置县被消灭。只剩下倒幕中表现积极的武士阶层,他们拥有特权,试图独立于司法行政体系之外,又在意识上认为他们高平民一等,这些都将是未来实行宪政的阻碍。因此针对武士们,大久保利通为首的明治政府采取了强硬的手段,从政治权利、经济、意识各方面取缔武士特权。 废藩置县后不久,明治政府就改革等级制度,废除诸侯和公卿的称号,改称“华族”,各级武士全部统称“士族”,农工商宗教界人士一律为“平民”。允许华族、士族和平民之间通婚,名义上各身份平等。加上军制改革,实行征兵制,平民兵也一样训练、出战,武士的政治特权被剥夺,结果引起武士们的强烈不满。 不仅是武士们对大久保利通把持的明治政府不满,平民也对很多政府的具体措施有很深的误解和不满。明治政府在征兵令上文诌诌地说:“凡日本国民皆有保卫国家之义务,西人谓之‘血税’,言国民当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尽忠也。”可是很多平民从没有接受过当兵的权利和义务教育。而武士阶级当时还保留着重要的经济特权----他们有世袭或终身的俸禄,这笔钱的开支有时竟然相当于明治政府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而士族们又不事生产,这是很大的社会财政负担。于是明治政府逐渐采用削减家俸、用产业资金换俸禄(现金加公债,类似后世某国的“公私合营”)、用货币换俸禄米等办法逐步取消武士俸禄。然而这过程中也有很多弊端,由于日本还处在农业社会末期,商业基础还没有完善,大量公债脱离武士之手,转入高利贷商人的手里成为他们的原始积累资本,他们成为后来的资本家,而大批下级武士却就此破产。而除了武艺之外,武士们又没别的技能,转型去作农民和小生产者,也很困难,心理也很不平衡。而让农民交货币作为租税替代米给武士发俸,对于无处以米换钱的农民来说,也非常不便。另外大久保利通支持川路利良“国乃一家,政府为父母,人民为子女,警察为保姆”的思想,在日本建立起近代化的警察和谍报体系,执法过于严厉,日本武士和平民甚至认为这一时期比幕末的高压统治还要黑暗。 西乡隆盛作为武士的楷模,在朝野有着极大声誉,在他控制的鹿儿岛境内,用县里的租税培养着大批不满现制度的武士。在大久保利通为首的明治政府眼里,内战的爆发是早晚的事,但内战却显然不是西乡隆盛所希望的。 现在大久保利通等于已经对鹿儿岛收紧了绳索,对鹿儿岛士族来说,如果不想发动时受制,就应该先下手为强,但西乡隆盛知道,先动手的话,鹿儿岛士族就将失去道义上的制高点。 武士的尊严,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而如果不动手的话,坐等明治政府进攻,势必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众武士都是跟随西乡隆盛多年的部下,深知他的心意,是以在听到西乡隆盛吟出这样的诗句之后,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先生,林君到了。”一名侍从武士向西乡隆盛通报道。 听到林逸青到来,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异样的亮色。 不多时,林逸青带着几名海兵学员走了进来。 看到今天众武士首领齐集于此,林逸青象是明白了什么,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道:“南洲先生的诗慷慨悲壮,豪迈刚烈,令我等闻之,心怀激荡,冲天干云之志顿生。” “瀚鹏来了,坐。”西乡隆盛听到林逸青的赞美,只是笑了笑,他指了指身旁,示意林逸青坐在自己身边,“最近东京可有什么消息?” “川路利良这逆贼亡我之心不死,虽然被免去了大警视之职,但他私下里训练了新一批的‘东京狮子’,人数共计五十二人,预备偷偷潜入鹿儿岛,炸毁弹药库。”林逸青平静地答道,“他们现在已然出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众武士全都面上变色。 “林君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桐野利秋问道。 “这班人都是死士,川路利良已然要他们有必死的觉悟,是以不少人在行前预备了后事,其中有人没有家室,便将身后事托付于相好的艺伎。”林逸青微微一笑,说道,“而我在东京艺伎当中安排有内线,她得知消息后,火速通知了我们在东京的人,将消息传了回来。是以我能提前得知。” “林君竟然在东京艺伎当中布设有内线?”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章 壮心横剑 “此女原本是武士之女,因家中生计困窘,被其父卖入伎楼。是以切齿深恨政府,为我设法策反后,曾提供过不少有用的消息。”林逸青答道,“此女颇有姿色,与政府高官多有接触,是以能得到不少重要消息。” 林逸青没有和众武士说明这个艺伎的具体身份,和她接触的都是哪些明治政府高官,武士们如果知道她的相好是哪一个,一定会吃惊得把眼珠子掉出来。 “大久保竟然要川路如此妄为,所为者何?……”西乡隆盛皱紧了眉头,“难道……” “我们现在防范严密,在得知消息后,我已做了布置,这班‘东京狮子’是得不了手的。”林逸青说道,“但消息一旦传出之后,必然群情激愤,学生们若是冲动之下,作出袭击政府军政部门之事,便给了政府开战的口实。”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说,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因为他太了解西乡隆盛手下的这些私学校学生了。 他已然料定,眼见西南九州岛局势不稳,士族起事不断,大久保利通是肯定坐不住的。为了防备西乡隆盛叛乱,他才密令川路利良如此行动,让东京狮子把在鹿儿岛的军火库炸毁。然而,不管这事能否成功,都会被私学校的学生们发现。学生们永远是最激进,最具有怀疑精神的。更何况,他们在私学校受的教育,虽然也有西式兵学、枪炮之法,但更多的内容大都是还属于武士时期的教育,西乡隆盛就曾对私学校骨干们说过,要想了解天下大势,只要精读《春秋左氏传》就可以了。照这种思路教育学生,怎么能不培养出一批热血冲动的学生呢?鹿儿岛的私学校学生们一旦自发攻击政府机关,政府必然以此为借口对鹿儿岛进行压制,武士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学生被抓走,一定会因此生事。西乡隆盛可以选择先行弹压,在双方间斡旋奔走,然而政府必然因此施加压力,开出条件,使鹿儿岛的独立地位和武士们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害;当然西乡隆盛也可以选择置身事外,继续他的隐居生活,但这却不是以武士精神为荣的西乡隆盛所能为了。西乡隆盛把自身和武士们的命运看作是休戚相关的,因此,他成为武士这一团体精神上的英雄,但也因此他注定成为这一团体的俘虏----他只能选择采取与武士们的决定一致的行动! “原来如此……”西乡隆盛长叹了一声,垂下了头,“甲东啊,你就如此容不得我么……” “林君,你是认为,政府在设法引诱我们动手,是么?”筱原国干问道。 “是这样。”林逸青点了点头,“我认为,大久保逆贼一直在针对鹿儿岛做着准备,现在已经基本就绪,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就是差一个借口,而这次川路派东京狮子前来,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先动手,以便他们师出有名。” “林君是说,政府已然准备好对我们动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野村忍介问道。 “是的,我原本认为,政府是在等待在欧洲的那两艘铁甲舰回国,待二舰归国加入海军,便会立刻向我们动手,但现在看来,政府很可能提前发动进攻。”林逸青答道。 听到林逸青提到已然建成但仍留在欧洲训练没有归国的“金刚”和“比睿”两艘铁甲舰,众武士们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难看。 虽然在林逸青的积极倡导下,萨摩海兵学校得到了快速发展,拥有一大批优秀的海兵学员,但舰船装备却是短板。 为了防范鹿儿岛士族,在大久保利通的命令下,最近一段时间,原本驻泊于鹿儿岛港的日本海军舰艇都驶往了长崎,一些军舰上的萨摩籍军官和水手也都被调离。 现在的鹿儿岛港,除了属于新组建的“海上奇兵队”的几艘小型舰艇之外,已经没有可用的军舰了! 而政府方面如果在这两艘铁甲舰归国后发动进攻,缺乏军舰的鹿儿岛势必会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那就是说,我们有必要先发制人!”桐野利秋猛地站起身来,环顾众人,大声说道。 “先生,请下决心吧!”筱原国干看着默不作声的西乡隆盛,恳切地说道。 筱原国干话音一落,众武士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西乡隆盛的身上。 西乡隆盛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起身,来到书案前,取过纸笔,奋笔疾书起来。 林逸青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一干武士见状纷纷起身,围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一个个屏息凝神,看着西乡隆盛挥毫泼墨。 “白发衰颜非所意,壮心横剑愧无助。百千穷鬼吾何谓?脱出人间虎豹群!” 西乡隆盛写完了这首诗,将笔掷于桌上,徐徐道:“西乡但以此身付众人。” 林逸青知道西乡隆盛这是在借诗句抒发决心起兵的感慨。因为在疾恶如仇的西乡隆盛眼里,新时代的暴发户们和大久保利通等独裁者们,要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取缔武士这一他心中最为珍视的人群,因而,是世间的“虎豹群”!而他无法置身事外,虽知“愧无助”,也还是要“壮心横剑”,放手一搏了! “我等必当决死一战,以卫先生!以卫武士之荣光!”见到西乡隆盛下了决心,桐野利秋昂然道,“愿誓死追随先生!” “誓死追随先生!”筱原国干也大声道。 “我等誓死追随先生!”众武士纷纷大叫起来。 西乡隆盛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逆贼势大,需得从长计议,我们去兵学校吧!把大家都叫来,商讨一下具体事项。” “哈咿!” 不多时,西乡隆盛在众武士的伴随下来到了兵学校总部,桐野利秋早已派人分赴各处兵学校,召集西乡小兵卫、池上四郎、村田新八、别府晋介、永山弥一郎等137所分校骨干并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各区区长、警队长官开会,商讨起兵大计。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进兵方略 众人到齐之后,桐野利秋便向大家说明了现在鹿儿岛面临的危境以及西乡隆盛决定起兵举事的消息,众人早就等着这一天,听到西乡隆盛决意和他们一起向政府兴师问罪,全都兴奋不已。 “既然先生已然决定起兵,不知大略可定?”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听完桐野利秋的介绍,却不似众人那般兴奋,而是表现得很是忧虑。 “身为大将,统全国之兵以讨不臣,何虑之有?便是镇台兵,也可相机统领。”西乡隆盛回答道。 听到西乡隆盛的回答,大山纲良禁不住愕然。显然,西乡隆盛对于他自己起兵的正义性和合法性,是完全不抱怀疑的,但他似乎没有真正仔细考虑过遭遇政府军进攻时会出现哪些困难。 “今日要大家来,便是商讨具体进兵方略的。”西乡隆盛看出了大山纲良内心的顾虑,接着说道,“大山君如有好的方略,不妨说与大家听听。” 大山纲良是在戊辰战争中领过一队萨摩军疾进直出本州中部的勇将,而且很有智谋,知道作战的艰难,听到西乡隆盛如此说,他叫人取来了地图,在桌子上铺开之后,说道:“当先取熊本、大分、长崎,此三处若能攻下,则九州可定,但需速战速决,因为我海军太弱,若拖延时日,政府以海军来攻各处,并掩护陆军分别登陆,我军当陷于被动挨打之境,则大势危矣。” 听到大山纲良未战先言败,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都有些不高兴,但他们也知道大山纲良用心良苦,是以并未出言斥责。 “政府海军现多为旧舰,不堪使用,新舰仅‘比睿’、‘金刚’、‘扶桑’三艘铁甲舰,其中‘比睿’、‘金刚’现在英国集训,急切难以归国,‘扶桑’驻于东京湾,据说因保养不善,舰体锈蚀,机器也有故障,正在修理,不能出动。我军如能先攻长崎,夺得港内轮船军舰,加上鹿儿岛港内船只,载我全军直驶东京,向天皇陛下诉冤,请清君侧,则大事可定。”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建议道。 听到西乡小兵卫的建议,大山纲良更为吃惊,他看了看西乡隆盛,发觉西乡隆盛只是默默的听着,未可置否。 “小兵卫的计策很好,可谓奇计,但有些过于冒险了。”野村忍介说道,“政府海军虽然三艘主力铁甲舰都不能行动,但还有炮舰多艘,我军一万余人渡海进攻东京,政府定会派海军于半路截击。” “那野村君认为,该当如何用兵?”筱原国干问道。 “兵分三路。一军习小兵卫之策,为奇兵,偷袭长崎,旋以所得船只分二路,一路远出东京、一路近取四国,取道土佐,与当地士族联手自海路直取大阪,将日本拦腰截断。另以一队出陆路为正兵,北进熊本,或围或攻,相机占领九州全岛,再东出本州岛与第二路会合。”野村忍介提出了自己的战略设想。 听到野村忍介的计策,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野村忍介是萨摩下级武士出身,军衔是陆军大尉,现为鹿儿岛县警。他在戊辰战争时就是一名优秀的侦察兵。他战后曾留学欧洲,熟悉西方国家的军事,是以在此时能够提出相当高明的建议。这一战略相对小兵卫的战略来说要有把握得多,而且进可攻退可守,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有利于团结发动土佐和其它更多地区的士族力量。 事实上,野村忍介的战略和自己提交给桐野利秋的萨摩军如何进兵的方略是最为接近的。 “土佐人反复无常,只怕未必可信。”西乡隆盛没有评价野村忍介的战略是否可行,而是说了这么一句。林逸青知道西乡隆盛仍然是拘泥于倒幕战争中同土佐人的旧嫌,不愿意更多的和土佐人合作,不由得暗暗好笑。 就在西乡隆盛辞官还乡的第二年,曾经在倒幕战争中出过力的土佐藩士族就跑到他那里,跟他说:“大将何时起事,我等必厉兵而从,东出直取大阪,助君成功。”但西乡隆盛在这个问题方面表现得有些狭隘,他因为对土佐人在倒幕过程中的动摇颇有不满,因而回答说:“尔等不如助官军,随大久保,山县辈。” 从这件事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对明治政府不满的人都对西乡隆盛抱着希望,尽管那一次西乡隆盛拒绝了土佐人,但现在,哪怕是西乡隆盛仍然不愿意和土佐人联合,也已经由不得他了。 因为西乡隆盛并不知道,林逸青已经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暗中以他的名义,将土佐人纳入到了同盟军的队伍当中! 而这一次,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努力,萨摩的同盟军,远不止土佐一路! “野村君的计划太过复杂了!我们是堂堂之旗,正正之师,又是天下第一强军,一旦起兵,天下士族定然响应,全军直击熊本,克后占九州全岛,然后东出本州可也!”别府晋介大声的说道,“如此大事可定!” 别府晋介的“堂堂之旗、正正之师”这句话显然打动了不少萨摩武士,有人听到他的计划,立刻大声的叫起好来。 “是啊!熊本百姓之兵,必可一蹴而驱之!”池上四郎说道。 众武士都对拿下熊本不抱任何怀疑,林逸青知道,这是因为不久前“神风连之乱”时几百叛军就轻易攻夺了熊本城,众武士都非常相信有关熊本镇台兵不堪一击的描述。萨摩军队历来被称为日本第一强军,又确实在戊辰战争中横扫日本,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以天下第一强军万人去夺取区区几百人便可攻下的熊本城,必然是易如反掌。 但林逸青知道,现在的熊本城,可并不是象萨摩武士们想象的那样容易夺取! 这些天他一直通过侦察人员源源不断的得到关于熊本城的情报,政府军已然大大加强了熊本城的兵力和武备,如今的熊本,再也不是“神风连之乱”时的熊本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小小蝴蝶 但尽管如此,对于攻下熊本城,林逸青还是有着充分的把握! 林逸青不自觉的转过头,望向随侍在自己身侧的几名萨摩海兵学校学员,刚好碰上了上原勇作的目光。 看到老师望向自己时眼中的期许之意,上原勇作挺直了身子,脸上现出了无比的自信之色。 “今日之熊本,已然不同于往昔。”大山纲良显然比众武士要清醒得多,他环顾众人,郎声说道,“一旦熊本久攻不下,却又如何?” “大山君,不要净说挫折锐气的话!”村田新八看到大山纲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加强他的信心,便笑着说道,“我们有林君,没有攻不下的城池。” 村田新八曾任宫内大丞,为人忠实正直,事西乡隆盛如兄长,曾随西乡隆盛触怒萨摩藩主,和西乡隆盛一道连坐流放。他参加过戊辰战争,维新后也曾前往欧美考察,是西乡隆盛部下众武士中思想较为先进者,而且是萨摩军中少有的炮术专家,林逸青来到萨摩后,因为二人都精通近代军事,经常在一起探讨炮术战法,彼此很熟悉对方的思想,是以在看到大山纲良心忧熊本城坚后,方才有此一说。 听到村田新八说林逸青有攻破熊本的办法,大山纲良立刻向林逸青问道:“林君已有破熊本城之法?能否告之一二?” “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大山君自会明白。”桐野利秋笑着抢先替林逸青回答道。 “听村田君这么说,林君,你似乎已有必胜之方略,可否说来听听,以安众人之心。”大山纲良看到桐野利秋和林逸青这一对翁婿有些诡秘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问道。 与其说他相信桐野利秋有必胜之方略,倒不如说他相信的是林逸青。 通过这两年和林逸青的接触,他对林逸青的能力,已然坚信不疑。 “我和桐野君、筱原君商量后,定下的方略,和野村君刚才所说的方略很是相似,但略有不同。”林逸青以这样的方式称赞了一下野村忍介,然后上前,指着地图说道,“我军一部先取长崎、大分等港口,断敌军来路,一部直攻熊本,兼攻小仓,如此九州全岛可得;而我军起兵,土佐军当会响应,四国可得;然后联兵海陆并进,直取大阪、京都,则本州大阪以西半数之地可得,继而直趋东京,则大事可定。” “就算是我军未能进攻东京,如此情势之下,东京必然震动不安,我军以顺讨逆,请清君侧,或有忠义之士,取大久保川路等逆贼之首来见,亦未可知。”筱原国干微笑着说道,“那样也许我军不必进攻东京了。” “林君的方略较野村君确是更胜一筹,然而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海军。”大山纲良赞赏之余,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心,“我军若要海陆并进,政府之海军必然会来截击,而我军缺少舰船,仅以‘海上奇兵队’少数之船,恐难抵敌。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我军一旦攻打熊本受挫,政府以海军掩护陆军抄袭我港口,却要如何应对?” “林君身为海兵学校的总教官,一向重视海军的作用,此前曾建议我集款向西方各国购置军舰,我也照办了,只可惜因购置枪炮弹药粮秣药品之故,财力不敷,加之政府暗中阻挠列国向我萨摩售舰,现仅从乾国购得小型浅水炮舰三艘,此舰守护港口、河道作战确是利器,海战则难以为力。”大山纲良接着说道,“我海军实力过于单薄,一旦政府外购之铁甲舰归国参战,只怕我军难以抵挡啊!” “大山君所言极是。”林逸青点了点头,答道,“政府海军之情形,我已全部知悉,其暗中干扰阻挠我们购舰的同时,除在英国定购二艘铁甲舰之外,还向米国大举购进军舰,虽然多为米国淘汰封存之旧舰,但仍对我军构成很大威胁。对此我制定了一个专门的应对计划,可保证开战之后,我军海路畅行无虞。是以在刚才提到的方略中,我没有谈及。” “噢?”大山纲良听了林逸青的话,吃惊不已,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究竟是什么计划?林君能说说吗?” “此计划若想要成功,首在保密,所以暂时不能相告。”林逸青略带歉意的对大山纲良说道,“不过请大山君放心,政府海军绝不会成为我军的威胁。” “若是别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以为他是疯子,可是你林君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不同了。”大山纲良看着林逸青,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次起兵,后勤诸项事宜,便全拜托大山君了。”林逸青正色道。虽然大山纲良是政府任命的鹿儿岛县令,因此不受武士们待见,但林逸青却知道大山纲良长于内政情报和组织动员,见识远大,精细勤勉,是萨摩军此次举事不可缺少的人才,是以才如此对他说道。 “林君放心,定当不负南洲先生重托。”大山纲良说着,向西乡隆盛和林逸青分别鞠了一躬。 “林君的战略切实可行,就这样决定吧!”筱原国干看了看大家,问道。 众武士纷纷表示赞同。于是萨摩军的战略计划便这么定了下来。 “此次举义,是为了反对大久保逆贼极其一干爪牙之压迫,解天下士民之倒悬,以清君侧,非是为一己之私,事非曲直分明,”林逸青又说道,“我们要正正堂堂的宣布大久保逆贼罪状,鸣鼓而讨之!非是以天皇陛下及百姓为敌!还请大家牢记!” 听到林逸青的话,很多武士竟然不自觉的鞠躬,大声的回答着:“哈咿!”而西乡隆盛则欣慰的长出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积郁已久的心事。 “利秋,你真是招了个非常优秀的女婿啊!”西乡隆盛笑着对桐野利秋说道,打破了现场有些紧张沉闷的气氛。 桐野利秋听到西乡隆盛的称赞,脸上也是少有的露出了自得之色。 此时的林逸青看着激动不已的众武士们,知道这场自己这只小小蝴蝶在背后推动的战争,终于要以和历史完全不同的形式爆发了。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俘幼狮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枪声。 “是弹药库方向?”池上四郎向窗外望了一眼,禁不住面上变色。 听到池上四郎的话,好几名武士都情不自禁的按剑而起。 “大家不用担心,林君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桐野利秋看到大家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武士们这才又坐了下来。 “应该是‘东京狮子’们动手了,被我们的人干掉了。”林逸青仔细分辨了一下枪声的种类,微笑着说道。 虽然林逸青这样说,但大山纲良仍然不太放心,他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眼睛也紧盯着弹药库的方向。 也难怪大山纲良担心,鹿儿岛的弹药库里积存了大量自乾国购买的法国格拉斯式步枪的枪弹和德国克虏伯炮弹,还有应林逸青要求买来的大量炸药,一旦被炸,不但他这些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对即将迎接战斗的萨摩军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但大山纲良最为担心的事终于没有发生,过了不一会儿,枪声便沉寂了下来,而弹药库方向也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不用担心,大山君,每一座弹药库林君都安排了精干人员昼夜守卫,不会有事的。”筱原国干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一下起事的细节吧。” 武士们重新开始讨论起来,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没有参加讨论,而是默默的来到了窗前,向远方的街市眺望着。 又过了一会儿,林逸青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西洋台式座钟,他知道,现在他安排下去的海兵学校的精锐学员们,应该已经将“东京狮子”或毙或擒,扫荡净尽了。 …… 昏死过去的石原武男又梦见了自己置身于战场上。 凄厉的冲锋号声就在海滩上反复吹响,受到两面夹击的日军拼命反击,战场上大炮轰鸣机枪怒吼,日军集体向船政海兵的阵地发起了冲锋,他们壮烈地发动这种冲击不是因为他们擅长这种“猪突”战术,而是别无选择,因为只有混战才能混淆乾军的视线,使乾军无法辨清目标。 战争把海滩变成了一座屠场,到处杀声震天尸体成山,其实乾日两军都没有退路,他们都站在悬崖边缘,唯一出路就是把对手而不是自己推下失败的深渊。在日军队伍当中指挥的赤松则良海军少将大声呐喊着奋勇向前,此时所有附加在他身上的负担统统卸下来了,当他同士兵一道冒着乾军炮火义无反顾地冲锋时,已经回归成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武士,而武士除了取胜之外别无所求。 作为一位海军将领,他深深的知道加特林机枪的厉害,而日军如果不能攻破乾军的机枪阵地,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由旧藩兵武士组成的决死队像尖刀一样直插进了乾军阵地。决死队撕开了敌人的防线,想要趁着混乱攻入敌人纵深,但让这些武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波浪! 那是乾军的船政海兵! 瞬间枪声大作,船政海兵和日军之间的战斗开始了,船政海兵的衣着皆为红色,头戴草帽,人数约有两千,手持带刺刀之步枪,白刃如林,呐喊上前,气焰极为嚣张,人人似有必死之决心,日军想要夺取乾军的机关炮位,然而船政海兵蜂拥而上,同日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激战多时之后,战场的景象已然十分恐怖,到处躺满横七竖八的双方战死者的尸体,还有一些是围坐在一起集体自杀的日军伤兵。由于同后续部队失去联络,日军跟上来的人实在太少,而且许多队员都已负伤。此时乾军重新反攻,堵住阵地缺口,冲进阵地的决死队便被切断了退路,最后全部壮烈战死…… 到处都是硝烟,本来晴朗的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海岸到处都在发生战斗,乱成一团的日本人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这样凶猛的乾军在等待他们。 日军的冲锋在船政海兵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林氏机枪的猛烈射击下最终还是崩溃了。 随着时间一秒秒逝去,尽管武士们个个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但是毕竟人数太少寡不敌众,被乾军的猛烈火力所阻挡。当一抹金色的阳光透过烟云,渐渐映亮战场之际,攻上乾军阵地的日军已经被优势的船政海兵尽数消灭,石原武男看到领队的一个武士向乾军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悲壮地拔出腰间的武士刀来,准备最后肉搏。此时他看见在他熟悉的决死队员当中,能够站直身体准备肉搏的还剩下最后几个人。 最后的武士们嚎叫着向一处正在装弹的乾军机枪阵地扑去,一队船政海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过来。石原武男看见武士刀劈开了一名船政海兵的肩膀,而使刀的武士的胸口,也同时被一柄雪亮的刺刀刺穿…… 很快,武士们全都倒下了,已经杀红了眼的船政海兵仍然奋力的用刺刀向下猛刺着,飞溅起道道血水,溅上了那一张张怒目圆睁的脸…… 石原武男感到身上一阵冰凉,猛地惊醒过来。 “这么小的‘东京狮子’,呵呵,川路逆贼看来是真没人可用了,竟然把小孩子也派来了!”伴随着一声大笑和“啪!”的一声,石原武男感到身上传来一阵辣痛。 石原武男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只见面前正有几个身穿警察服装但腰间却插着武士刀的人,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他知道,他们是鹿儿岛的县警。 石原武男这才回忆起来,发生在兵工厂弹药库的事。 肩膀传来阵阵剧痛,提醒着他现在所面对的残酷现实。 自己是在翻墙进入兵工厂时,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肩膀,摔了下来,晕了过去,结果被俘虏了。 同伴们,难道……都死了吗? “你的名字?!”一个警察一边厉声喝问着,一边挥动着皮鞭,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策反高手 石原武男强忍着剧痛,没有说话。他被吊起的身体在遭受鞭击之后,不住的晃动着,一双手臂瞬间被扯得脱臼了,钻心的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地面上,横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石原武男注意到一具尸体已经被打得几乎看不出面目来了,手指也被打得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心中不由得一下子抽紧。 “你的名字!?”拷问者又连着抽了数鞭,大声问道。 “林君来了。”有人说道,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林君。” “你们这里,活的俘虏就这一个?”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 “是的,林君,而且还是个小孩子。”一名警察答道。 林逸青看了看面前遍体鳞伤的石原武男,说道:“放他下来。” “这……不会有危险吧?”一名警察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他这样的小孩子,哪怕会两下子,也能做林君的对手?”另一名警察不屑的瞥了吊着的石原武男一眼,其他的警察也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警察们解开了吊索,将石原武男粗暴的放了下来。 石原武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双眼一黑,双臂因为脱臼的关系,一时竟然无法站起身来。 林逸青看出了他的胳膊脱了臼,他上前俯下身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双手握住他的双臂,一推一拍,只听两声骨响,石原武男的双臂便给接了回去。 石原武男感觉到了双臂虽然有些发麻,但已然能够活动了,心中一怔。 他感觉到了林逸青有力的双手传来的温暖,不知怎么想起了已经逝去多年的父亲,禁不住心头一酸,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你叫什么名字?”林逸青觉察出了面前的年轻人的心里活动,立刻问道。 “石原……武男……”石原武男这一次没有抗拒,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是东京人?”林逸青问道。 “是……”石原武男没有想到林逸青竟然说出了他的家乡,心中一惊,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而听到林逸青竟然说出对方是东京人,对方也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警察们全都惊奇不已。 林逸青觉察出了警察们的惊讶目光,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刚才其实也就是猜测,之所以说对方是东京人,是因为他听到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姓氏石原,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一位叫石原里美的日本女星(石原里美就是东京人)而已…… “你多大了?”林逸青又问道。 “十六岁……” “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要受川路利良的调遣,参加‘东京狮子’呢?” “我……曾经在苔湾被乾**队俘虏过……找不到工作,又回不了家乡,所以才接受了这份工作……” 石原武男说出这句话时,那种万人唾骂的耻辱感又升上心头,让他垂下了头,不住的流着泪。 “你不必为自己曾是俘虏的身份感到耻辱。”林逸青看着石原武男,一字字的说道,“战俘并不是投降变节者,有勇气走上战场的人,都希望能够为国家建立功勋,成为英雄,他们也都为国家尽了他们的责任和义务,虽然不幸成为了战俘,但他们仍然是国家的英雄。” 石原武男听到林逸青的话,如遭雷击一般,他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林逸青,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头却一下子哽住了。 周围的警察们听到林逸青的这番话,也都是感动不已。 林逸青扶着石原武男站了起来,石原武男望着面前的林逸青无比坚毅的目光,感受到他的双手传来的力量,周身暖流涌动,身上的伤口竟然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林逸青让石原武男在自己面前站好,然后稍退了一步,举起了右手,向石原武男敬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石原武男向林逸青鞠了一躬,一时间泣不成声。 “你不用担心了。”林逸青温言道,“再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先生大恩,我该如何报答?”石原武男问道。 “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先生请问。” “是川路利良派你们来的吗?” “是。” “他派你们来做什么?” “摧毁军火库。如果不能脱身,尽量杀死敌人的首领,然后自尽。” “川路利良是否有针对南洲先生不利的计划?” “他曾要求我们,如果有机会能见到南洲先生,就立即动手刺杀,不要犹豫。” 林逸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见到一名警察已经记下了刚才的问答之后,便让石原武男签字画押。 “你身上有枪伤,需要医治,我让他们带你过去包扎伤口,你伤好后,就可以离开了。”林逸青对石原武男说完,转头对几名警察说道,“你们一会儿带他去兵学校的医院治伤,就说是我送他来的,他的饮食和医药费用,都算在我的帐上。等他伤好后,就送他离开这里。” “哈咿!”警察们齐声答道。 “林君,为什么对他如此优待呢?是因为他年纪太小,是个孩子,还是因为他曾经当过乾国的战俘?”一名警察有些不解的向林逸青问道。 “因为他的战俘身份。”林逸青答道,他看着几名警察,正色道,“你们也应该记住,如果今后你们当中有人不幸在战斗中被敌军俘虏,如果他战后活着回来,并没有做背义变节之事,对他应该给予尊重和理解,绝不可以片面的强调用无谓的牺牲去换取面子上的安慰,对他施以歧视。只要是为国奋战过的人,不管是牺牲者还是俘虏,都是英雄。” “林君教诲,我等当谨记在心!”几名警察全都是满面敬重之色, 当下警察们带石原武男前往兵学校的医院,石原武男走出了警察署时,煦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石原武男全身暖洋洋的,一时间宛若重生。 石原武男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了望,刚好看到林逸青和几名随从走出了警察署的大门,他猛地转身,快步向林逸青跑去。 “喂!你要干什么?”一名警察叫道。 石原武男恍若未闻,他径直跑到了林逸青的面前,猛地鞠了一躬。 “罪人石原武男,愿意追随先生,以赎前罪,请先生成全。”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五章 落雪旌旗 鹿儿岛,萨摩海兵学校。 现在的萨摩海兵学校,已经改成了“萨摩军本营”,开始了整编部队兵员的工作。 “这是被生擒之‘东京狮子’的口供。”会议厅里,林逸青将一张张带着红色指印的纸摆在了西乡隆盛面前,“他们这一次不光是为了炸毁弹药库,还欲要对先生不利。”林逸青看了看西乡隆盛和他身边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说道,“他们还约定了行动暗号,象先生因为发式为平头,因而称先生为‘和尚’,桐野将军因为勇狠,称为‘柴鱼’,等等。” 西乡隆盛看着面前的口供,面现怒色,厉声道:“川路逆贼现在哪里?吾必取其项上人头!” “据我们的人侦察,川路逆贼现在就在熊本,指挥警察部队。”林逸青答道。 “也好,那就战场上见吧!希望他能表现得象个武士的样子!”西乡隆盛恨声道。 “正式起兵前,先生须当通电全国,声明大久保川路等逆贼的罪状,揭露其不臣之心,以正视听而鼓士气。”林逸青提醒西乡隆盛道。 “这是自然。”西乡隆盛点了点头,勉励林逸青及众武士道,“这些文字的事,我来做,上阵杀敌,就全靠你们了。” “先生放心,我等定不辱命。”林逸青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此次举兵,你家中可安排好了?”西乡隆盛看着一身蓝色海军戎装的林逸青,想到他这一次可能面临的残酷战斗,叹息了一声,问道。 “千穗正在家里准备,她早和我说过,要随同先生出兵。”林逸青苦笑了一声,答道。 “什么?”听到林逸青说桐野千穗要追随他一起出征,西乡隆盛大吃一惊,急道,“这……绝对不可以!你马上回去,让她留下!就说是我的命令!” “千穗这一次,只怕是不会听的。”林逸青叹息着摇了摇头。 西乡隆盛欲要再说,突然听到阵阵的号角之声。 西乡隆盛起身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操场高台前的旗杆上,原本的日章旗缓缓降下,迎着漫天大雪重新升起的,是萨摩藩的“十字丸”军旗。 伴随着号角声和“十字丸”军旗的升起,操场之上,无数面带有武士家徽纹章的军旗随之竖了起来,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绕在了“十字丸”军旗周边! 在接到了萨摩军本营发出的动员令之后,当天在海兵学校便集结了6000名武士,此时在见到萨摩军旗之后,武士们按照传统,也亮出了自己的家纹军旗。 满怀激动的西乡隆盛转头看了看林逸青和桐野利秋等武士,这才注意到众武士今天也全都换上了绣有家纹的和服,佩上了带有家纹装饰的战刀。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林逸青的家中,桐野千穗正在何韵晴和侍女们的帮助下,换下平日里穿的和服,穿上林逸青专门给她设计的战甲。 为了能让她的战甲达到最轻便和最有效的防护效果,林逸青将日本的传统铠甲和忍者战斗服结合起来,并专门配制了甲材,使她的头、胸、肩、腹、腿及各处关节等主要部位都得到严密保护的同时,还不妨碍她迅速行动。 当然,在达到了这些目的地同时,林逸青也没有忘记,让这件轻甲看起来更美观一些…… 不多时,桐野千穗束甲完毕,她来到兵器架前,取过自己的长刀,别在了腰间。接着又取过一柄带有枪套的左轮手枪,将枪套上的皮带在腰上束好。然后将枪抽出枪套,检查起来。 “打仗是男人的事,妹妹非要去么?”何韵晴看到桐野千穗检查左轮手枪时那坚毅的样子,心中不安,忍不住问道。 “姐姐莫要忘了,我是武士家的女儿。” 桐野千穗回头深深瞥了何韵晴一眼,将左轮手枪插回枪套中,拿起了倚放在兵器架旁的一支上了刺刀的法国格拉斯步枪,大步走了出去。 “妹妹,你不要走,不要走……”何韵晴心头酸楚,叫了一声之后,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看着救过自己性命的桐野千穗就这样的走向生死未卜的战场,何韵晴一时心如刀绞,但却想不出办法来阻止她。 桐野千穗的脚步停了下来,略略转头,但她象是有些不敢面对何韵晴的目光,最终转过头,决然的大步走了出去。 因为她要和丈夫、父亲和最敬重的西乡大伯在一起。 无论生与死,她都要和他们在一起。 桐野千穗和几名武装侍女骑着马来到了街上,看到无数武士出现在了街头,带着随从和家人,向兵学校的方向奔去。 萨摩的武士们,历来被认为是忠贞勇猛的典型。他们为战而生,为战而死,虽然很少使用骑兵,仅凭双脚走路,却有着惊人的机动力。每当听到要打仗的消息,他们便就近拿起火枪、挂好长刀,如涓涓细流汇向大河般奔向战场。近三百年前,他们就是这样跟着他们的领袖,奔往丰后、奔往关原,去挑战时代的最强者丰臣、德川;这一刻,他们又踩着积雪,与他们的最后一个不离不弃的守护者----西乡隆盛一起踏上漫漫征途,奔往熊本,奔往长崎,向这个由他们浴血奋战开拓出来却背叛了他们的时代,向这个由他们亲手建立却不属于他们的日本帝国,发起进攻。 9078年(日本明治十一年,大乾光旭四年)12月15日,萨摩军“先锋军”16000余人分两路举兵,目标直指熊本城和长崎港。筱原国干、村田新八、永山弥一郎、桐野利秋、野村忍介、池上四郎、别府晋介等分任各大队队长,每大队约两千人,筱原国干为前敌总指挥,林逸青为参谋长,桐野利秋为近卫军司令。时正值九州南部多年罕见的大雪,15日,西乡隆盛驰马阅兵,鼓舞士气,以“新政大总督征伐大元帅西乡吉之助”的名义,高举“新政厚德”的大旗,通电全国,发兵讨逆。日本历史上规模最大、也将是最为血腥的内战----西南战争就此正式揭开了战幕。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夺取长崎港 长崎港,海军军官宿舍。 阵阵清脆的枪声将东乡平八郎惊醒了,他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来,向窗外望去,立刻看到了港口处升腾起的道道烟柱。 东乡平八郎意识到了危险,他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起衣服来,正当他穿上衬衫和裤子,去取外衣时,一阵刺耳的枪声从楼外传了过来。 东乡平八郎大吃一惊,他顾不上去穿外衣,而是猛地扑到墙角的衣架,将挂在上面的左轮手枪的枪套取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慌张和用力过猛的关系,衣架一下子被拽倒了,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响。 东乡平八郎顾不上这些,而是一把将左轮手枪抽了出来,这时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里不由得一沉。 “东乡君!东乡君!你在吗?”有人大叫起来。 东乡平八郎听出了是好朋友出羽重远的声音,心下稍定,但握住手枪的手仍未放松。 门开了,出羽重远带着几名拿着步枪的水兵冲了进来。 “东乡君!你没事吧?”出羽重远四下里一望,看到了蜷缩在桌子后面的东乡平八郎,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水兵将枪口抬起。 “我没事。”东乡平八郎小心的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一身海军军服的出羽重远和他身后全副武装的水兵,惊讶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快!随我上舰!”出羽重远上前将衣架扶起,取下上面的军服抛给东乡平八郎,有些急迫的说道。 “上舰?去哪艘军舰?”东乡平八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惊奇的问道。 “你的‘富士山’号。”出羽重远微微一笑,咬文嚼字的答道。 “‘富士山’号?我已经不是她的舰长了啊?”东乡平八郎一愣。 就在不久前,海军省命令鹿儿岛港的军舰全都前往长崎,东乡平八郎遂率领“富士山”号到了长崎港,可当“长崎”号一靠岸,便有一位海军军官带了水兵上舰,宣读了东乡平八郎的免职命令,由一位山口县籍的舰长中江涛接任。 被免去了职务的东乡平八郎还被下令不得离开长崎港,这令他气闷不已,后来他才知道,不光是他,好多军舰上的萨摩籍官兵也都被解职,下令在岸上集中居住,等于是处于政府的监控之下。 “现在你又是她的舰长了。”出羽重远拿过东乡平八郎的军帽,用力揪掉了帽子上的日章军徽,将另外一枚铜制的军徽别在了上面。 东乡平八郎看到那是萨摩藩岛津家的“十字丸”军徽,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白。 他这时才发现,出羽重远的军帽上,也是“十字丸”军徽!而那些水兵们的帽子上,也都绣上了“十字丸”的标记! “难道……你要……”看着水兵们步枪上明晃晃的刺刀,东乡平八郎好容易将“叛乱”这个词缩在了嘴里。 出羽重远扬了扬换好军徽的军帽,看着他说道:“西乡隆盛大将军已经通电天下,起兵讨伐逆贼,闻者无不响应,听闻东乡君素来敬仰西乡大将军,愿不愿意跟随西乡大将军共创大业?” 东乡平八郎知道出羽重远应该是加入了叛军,本来心中忐忑,但当他听说是西乡隆盛举兵起事时,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愿追随大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东乡平八郎昂然道,从出羽重远手中一把拿过军帽,戴在了头上。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东乡君嘛!”出羽重远高兴极了,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笑了起来。 当下东乡平八郎穿戴整齐,拿过他的指挥刀佩好,便在出羽重远和水兵们的簇拥下,走出了军官宿舍。 此时军官宿舍已经完全被起事的萨摩水兵们占领,东乡平八郎看到有海军中忠于政府的水兵占据了一座小楼反抗,但他们缺少武器弹药,仅仅在抵抗了一阵之后,便被蜂拥而来的萨摩水兵攻进了小楼,将他们驱赶到了一处墙角,乱枪打死。 东乡平八郎不敢去看那可怕的场景,而是快步的向码头走去。 不多时,东乡平八郎来到了“富士山”号上,此时“富士山”号已经被萨摩水兵占领,水兵们看到东乡平八郎和出羽重远,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东乡逆贼!你们全都不得好死!”那位已经被捆绑起来的山口县舰长中江涛躺倒在甲板上,看到东乡平八郎出现,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八嘎!”几名萨摩水兵大怒,猛地上前,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中江涛一阵猛刺,中江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甲板上挣扎着。 飞扬的血滴溅到了东乡平八郎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抹,看着指尖上的那一抹血红,心中不由得一阵茫然。 两名萨摩水兵将被刺成了血葫芦已经断了气不再动弹的中江涛抬起,扔进了海里,其他的萨摩水兵见状,全都拍手大笑起来。 东乡平八郎不忍心去看中江涛掉入海中的情形,他转头向远处望去,看到离“富士山”号不远处的“千代田形”号上,伴随着阵阵枪声,一个接一个的人从舷旁跌落,掉进了海中,漂浮在海面上,从他们身上渗出的大片血水,将海水染成了一片亮红色。 “不要去管那些事了。下命令吧!现在你又是‘富士山’号的舰长了。”出羽重远理解东乡平八郎的心情,他拍了拍东乡平八朗,说道,“好好努力吧!我要去‘延年丸’号了。” 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出羽重远随即下了“富士山”号,带着几名水兵直向远处停泊的“延年丸”号炮舰跑去。 此时“富士山”号上的水兵开始降下桅杆上的日章旗,升起了“十字丸”军旗,东乡平八郎走上了飞桥,放眼望去,看到远处一艘接一艘的军舰和轮船,都和“富士山”号一样,飞快的降下日章旗,升起了“十字丸”军旗。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飞雪断竹 “日本人在搞什么鬼?” 俄国巡洋舰“米涅”号(minin)的飞桥上,舰长季列托夫看着周围的日本舰船纷纷的降下日本军旗,升起了一个圆圈里带有十字架的奇怪图案的旗帜,不由得惊奇的大叫起来。 “应该是发生了叛乱!”大副奥列格看到岸上升起的烟柱和阵阵的枪声,担忧的说道。 “天哪!日本人发疯了么?”季列托夫举起了望远镜,看到一些日本军舰上,不时有被打死的人的尸体给抛入海中,心惊不已。 “不知道我们的使馆区和外国人居住区是否受到了攻击……”奥列格想到岸上的俄国侨民可能遇到的危险,心急不已,“我们应该派出水兵去保护岸上我们的人!” “可是,没有接到命令啊!”季列托夫放下了望远镜,顿足叹息道,“领事馆也没有消息啊!” 虽然“米涅”号是一艘排水量6234吨的大型军舰,装备有4门203毫米大炮和12门152毫米副炮,是俄国西伯利亚舰队的主力战舰,其实力可以傲视长崎港内的一切日本军舰,但现在毕竟是和平时期,又是在日本港口过冬,没有命令的话,是不能采取任何军事行动的。 “总得采取些措施才行啊!”奥列格急道。 正在这时,季列托夫突然看到,一艘挂着白旗的日本海军蒸汽小艇正向“米涅”号驶来,小艇上站着一位日本海军军官和几名水兵。 季列托夫和奥列格对望了一眼,“命令全舰做好战斗准备!”季列托夫想了想,果断的对身边的一位军官下达了命令。 军官跑步前去下令,季列托夫和奥列格一道下了飞桥,来到了甲板上。 很快,日本军官和水兵来到了“米涅”号的甲板上,和俄国人见礼之后,便递上了文书。 “因港内发生叛乱,请贵国海军保持中立。”日本军官用生硬的俄语简单的说道。 季列托夫赶紧接过了文书,打开看了起来,里面的文字内容是以日本萨摩海军司令长官的名义写的,要求俄国海军保持中立,不要介入到战事当中。文书中还特意声明岸上的外国人居住区和各国使馆区都将受到萨摩方面的保护。 季列托夫感到事关重大,他向日本军官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日本军官却说暂时无可奉告,然后便离开了。 为了证明日本军官说的情况,季列托夫思前想后,还是派人上岸前往俄国领事馆打听情况,不久便得到了消息,俄国领事派人告诉他,俄国侨民居住区一切平安,没有受到影响,没有俄国人受到伤害,至于发生了什么样的叛乱,领事馆正在想办法了解情况。俄国领事在向长崎港内的俄**舰通报情况的同时还专门强调,俄国海军不要介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和领事馆通了消息之后,季列托夫放下心来,随后他下达了命令,禁止俄国水兵上岸,不久俄国西伯利亚舰队司令的命令也到达了“米涅”号和其他军舰上,要求俄**舰“没有命令不得采取任何军事行动”。 虽然对长崎港发生的事感到莫明其妙,但季列托夫并没有多想,他简单的大脑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俄国人的工作和生活没有受到干扰,那日本人的死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季列托夫并不会想到,这些日本人的死,和他们这些俄国人有很大的关系。在将来,他和他的“米涅”号,以及舰上的全体官兵,还有整个俄罗斯帝国西伯利亚舰队,都将卷入这个巨大的历史漩涡之中。 寒风凛冽,林逸青骑在马上,四下环顾,一望无际的雪野中,到处都是一队队艰难跋涉的身影。 此时萨摩军正顶着严寒和大雪,在通往熊本的交通要道上缓缓前进。 林逸青看到了不远处的桐野千穗,此时她全身裹在披风当中,蜷伏着身子,驾马缓缓前行,远远望去,和普通的骑兵并无区别,但林逸青还是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 林逸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纵马向她奔去。 因为自己是这支军队的总参谋长,从另一时空穿越而来的他,受原来时空的军队纪律的影响,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向自己的爱人表示关切是不太好的。 但这个时代的萨摩武士们,显然没有这些顾忌,很多武士都是带着家属前来打仗的,林逸青也是在看到有的武士抱着自己的妻子取暖后,才解除了心结。 “冷吗?可不要睡着了啊!”林逸青看着伏在马上的桐野千穗,关切的问道。 “不冷,没睡。”桐野千穗直起了身子,转头看着林逸青,此时她的脸完全被口罩似的面具挡住,只有一双如水的星眸露在外面,定定的看着他。 虽然有面具的遮挡,林逸青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还是能从她的双眸中感受到那盈盈的笑意。 “这雪下得可真大。”林逸青来到桐野千穗身边,和她并辔而行,一片雪花落到了她的鬓边,林逸青轻轻的将雪花揩去,雪花在他的指尖化成了晶莹的水滴。 “嗯。”桐野千穗看了看不远处的父亲桐野利秋,轻声说道,“雪太大了,行军的进度会受到影响,我估计最快也要五六天才能赶到熊本。” “是啊!没想到雪会下得这么大。”林逸青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这大概是九州罕有的大雪吧!” “兵贵神速,我们走得这么慢,等到了熊本城下,敌人会做好准备,我们就失去先机了。”桐野千穗有些担忧的说道,显然她也是深通兵法。 “不用担心,此去必破熊本。”林逸青安慰她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桐野利秋远远的望见了女儿女婿那难分难舍的恩爱样子,大笑着问道。 “千穗担心大雪误了行军,给贼军做好准备,难以攻破熊本。”林逸青笑着答道。 桐野利秋哈哈大笑,他猛地下马,从雪地里捡起了一根残断的竹杖来,一边敲击着面前的积雪,一边大声喝道:“青竹一枝,便可压倒熊本!”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八章 渗透 听到桐野利秋意气风发的呼喝,骑马行走于大旗下的西乡隆盛面露赞许之色。 这样的气魄,一直是西乡隆盛所极力推崇的,他一向认为,战争不仅仅是靠精良的武器或是充足的补给、精妙的战略来取得,而是要靠坚贞高洁的“侍魂”(即武士精神)来取得胜利的。 萨摩武士们受了桐野利秋的激励,吼声如雷,行军的速度也因之加快了。 “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桐野千穗感觉到林逸青望向自己的关切目光,微微一笑,“努力把你的事情做好吧!” 林逸青温柔一笑,点了点头,正要打马离开,却看见一骑马远远的飞奔而来。 “大捷!大捷!长崎克复!长崎克复!”一名忍者在马上挥动着着手臂,兴奋的大叫起来。 听到这名忍者喊到“长崎克复”,在雪地里行军的萨摩武士们纷纷拔刀向天,欢呼起来。 忍者径直来到林逸青面前,翻身下马,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将装在里面的纸卷取出,递到了林逸青的面前,林逸青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的,是关于长崎守军举事的情形的简略报告。 林逸青看完报告,骑马来到了西乡隆盛的前面,将报告交给了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刚才已经听到了武士们的欢呼,知道长崎竟然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光复了,不由得惊奇不已。在林逸青将忍者送来的报告交给他之后,他立刻展开看了起来。 “竟然只用一天便光复长崎,守军大部反正,伤亡极小,可以说兵不血刃。”西乡隆盛看完报告之后,将报告交给了桐野利秋,向林逸青问道,“瀚鹏,你到底事先做了什么布置?” “只是多做了些策反的工作。”林逸青笑了笑,答道,“长崎之海陆军,九州籍官兵为数不少,而政府为了防范他们,对他们多有压制,我只是充分的利用了政府的失误而已。” “瀚鹏策反的手段,令我等叹为观止。”村田新八在一旁笑着说道,“等先生去长崎看一看便知道了。” “噢?”西乡隆盛想起了现在将要去的目的地熊本,象是明白了什么,“瀚鹏,你在熊本,是否也做了同样的布置,是以刚才和千穗说得那么有把握?” “先生此去熊本,一观便知。”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有些心急的发问,笑着答道。 “熊本若能如长崎一样克复,则不出半月,我军便可攻至大阪了!”西乡隆盛高兴地说道。 此时攻克长崎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传遍了萨摩军全军,武士们受胜利消息的激励,斗志昂扬的顶着漫天风雪,向前冲去。 熊本城效,树林。 “这雪怎么还不停!”镇台军少佐野山修介看着灰暗的天空飘落下来的大片雪花,不由得恼火地骂了起来。 在得知萨摩军主力前来进攻的消息后,熊本城内以镇台军司令官三浦梧楼少将、警察总长川路利良为首的政府军开始调配兵器和兵员,分处防守,准备应战。为了防止敌军筑垒而攻,三浦梧楼少将下令清除城外射击范围内的一切障碍物,这座树林自然也在清除之列。 奉命执行清除任务的野山修介少佐本来打算一把火将这座林子烧掉,但连日的大雪让他根本无法纵火,让他恼火不已。 而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些天,总有镇台军士兵在这片林子附近失踪。 可能是觉察到了危险,三浦梧楼下令将城外的守军全都撤入城内,而野山修介得到命令,在完成对林中敌人的搜剿之后,也将撤回城内防守。 野山修介又朝那黑糊糊的林子深处望了一眼。一棵棵大树仿佛因为积雪压迫的关系,枝条弯得更低了,显出一付张牙舞爪的样子。野山修介本能的把步枪拿到身边,打开保险。 一阵冷风掠过林子,吹得那坚实的枝条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又有枝条上的积雪簌簌的掉落下来。远处,有一株小树。一只褐色的小鸟在它那干枯的树梢上落了下来。它东张西望的,一点也不怕人。它吱吱叫了一阵子,就攒动翅膀飞了起来。 所有的镇台军士兵都感觉到了不安,没有等到长官的命令,他们便纷纷收起了砍树用的刀斧,举起了步枪。 小鸟刷地从野山修介的头上掠了过去,它那小小的翅膀扇得空气微微振动起来,让野山修介感到一阵寒意。它又叫了几声之后,便朝着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目的地飞走了。 野山修介打出了一个“前进”的手势,镇台军士兵们呈散兵线散开,举起上了子弹的步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镇台军士兵的队伍缓缓地行进在密林中。他们走走停停,每当遇到地形复杂之处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前进。寂静的树林中偶尔能听见他们拨开杂乱的枯草或砍断灌木枝条发出的细微声响。忽然,野山修介看见队伍前面的几名士兵停下了脚步,伏了下来。他知道他们准是发现了情况,便朝身后紧跟的部下们打了个手势,伏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 突然,枪声骤起,子弹雨点般地扑来。顷刻间,走最前面的镇台军士兵就有数人被击倒,后面的人立刻开始退缩起来。 林子的左边突然也响起了枪声,野山修介转头望去,立刻看到十余名镇台军士兵象割草的一样的被击倒在地! 一名镇台军士兵被击中了腿,在那里大声的惨叫着,他挥舞着手臂,向身边的同伴求救,一名镇台军士兵刚想冲过去帮助伤者,他的胸口突然喷出一股血线,他的身子僵了一会儿,便仰面向后摔倒。 看到同伴被打死,那名受伤的镇台军士兵更加惊恐的大叫起来,但他的号叫声瞬间嘎然而止。 野山修介清楚地看到,一发子弹飞来,钻进了那名士兵张大的嘴里!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六十九章 忍者军团 虽然受到了突然袭击,镇台军士兵的队伍发生了混乱,但这些农民兵都是经过“神风连之乱”的血火洗礼的,作战素质比后调来的农民兵高一些,他们很多人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马上用步枪开始了还击,一时间林中枪声四起。 野山修介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敌人----那是一群身穿白色布衣,背插长刀,蒙着头脸的忍者,人数约有20多人,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支步枪,他们的队形散乱,一个个弓着身子,躲在石头或大树的后面向镇台军士兵射击,他们每打一枪便跑到另一个地方,不断的变换着藏身地点。 野山修介举起步枪,瞄准一个忍者开火,但子弹却并没有击中对方,而是打在了他身边不远处的一棵树身上,这个人十分机灵,飞快的跑开了,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名镇台军士兵也向他开了火,但仍然没有打中他。 那个忍者跳到了一处草坡下,弓着身子,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站在那里,但手中的步枪却端得又平又直。 “砰!”对方开火了,野山修介转头望去,看到一名镇台军士兵应声而倒。 野山修介心中暗惊,他暂时停止了射击,躲在了一颗树后面观察战况,他注意到镇台军士兵的排枪火力虽然密集,声势骇人,但似乎并没有多少子弹击中敌人,每一次排枪过后,只有几个忍者被击伤,而忍者们虽然不集中火力开火,但枪法却可称神准,差不多每有一个忍者开一枪,便会有一个镇台军士兵倒下去! 双方不停的相互射击,被打死打伤的镇台军士兵越来越多,虽然镇台军士兵在猛烈的射击,想要压制忍者的火力,但忍者似乎对镇台军士兵的火力压制没有什么概念,他们虽然挡在镇台军士兵前进的路线上,目的是阻止镇台军士兵前进,但他们似乎过于珍惜自己的子弹,每一次射击,都务求杀死杀伤镇台军士兵。 忍者精准的枪法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死伤累累的镇台军士兵中的旧藩士们无法忍受了,没等野山修介下命令,藩士们便拔出了武士刀,号叫着向忍者们冲了过去。 受了武士们的感染,那些没有武士刀的镇台军士兵纷纷停止了射击,将刺刀抽出,装到了步枪上,然后高声怪叫着和武士们一道向前冲去。 “八嘎!”野山修介看到这一幕,狠狠地骂了一句,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和其他人一道,向前冲去。 看到镇台军士兵发起了冲锋,忍者们一边后退,一边射击着,子弹雨点般地落在镇台军士兵的队伍中,不断的有人栽倒。野山修介看到一发忍者射来的子弹把一名镇台军士兵的左眼打了出来。好多人没有接近敌人便已经受伤了。敌人虽然在后退,但却并没有退缩。他们就地依托掩蔽物,开始集中火力向镇台军士兵射击。 镇台军士兵又倒下了一片,但武士们终于冲到了敌人面前,正当他们挥舞着武士刀,准备上前砍杀时,地面突然陷了下去! 差不多有数十人掉了下去,紧接着便是锐利的东西刺入**的恐怖声音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小心!有陷阱!”野山修介停下了脚步,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喊了起来,“不要过去!”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不知从哪里突然飞来一排利箭,直直的射入镇台军士兵的队伍当中,伴随着一阵惨嚎,又有数十人倒了下去! 一支箭就从野山修介的脸侧飞过,“夺”地钉在了他身旁的一棵树身上,野山修介感觉脸上一阵刺痛,他赶紧蹲了下来。 到处都是飞射的利箭,野山修介和镇台军士兵们看不到有人射箭,但箭却从林间不断的飞射而来,就好象他们早就存在于林子当中一样! 野山修介看着不断中箭倒下的镇台军士兵,突然明白了什么,一颗心不由得跌落到了谷底。 忍者们应该是早就在这里布设下了陷阱和发射箭矢的机关,那些莫明其妙失踪的士兵和前来进攻他们的这些使用步枪的忍者,其实就是为了引诱他们进入这片已经预先做了布置的树林! 而当他们进入,忍者们退到安全地方后,潜藏的忍者便打开了机关,用这些虽然原始但却致命的武器来杀伤他们! “林子里有陷阱!大家撤退!撤退!”野山修介大声的喊道。 一些农民出身的镇台军士兵听到了他的喊声,开始乱哄哄地向后跑去,但那些武士出身的士兵却毫不理会他的喊声,而是嚎叫着继续冲锋。 趁着忍者们装弹的间隙,一队旧藩士腾身越过已经吞噬了几十条同伴生命的陷阱,高举着武士刀扑向了忍者的队伍,最前面的一小队忍者们并不畏惧,来不及重新装弹的他们也纷纷抽出了插在背后的长刀,向旧藩士们直扑过去。 野山修介看到一名忍者一刀挥出,将一名镇台军士兵握着步枪的手臂生生斩下,那名镇台军士兵握着断臂摔倒在地,大声的惨叫着。见到这样恐怖的一幕,到现在为止一个敌人也没有击中的野山修介心中满是寒意。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把带着刺刀的步枪飞了过来,将一名旧藩士一下子刺了个对穿! 那名旧藩士象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样刺中,他呆呆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步枪,身子便要摔倒,他试图用手里的武士刀拄地支住身子,但没等他站稳,一名忍者已经冲了上来,一把将插在他胸前的步枪拔了出来,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踢落到了陷阱当中。 这名忍者举着带着刺刀的步枪,却并没有摆出拼刺刀的姿势,而是用一种原始人使用长矛似的怪异姿势,将另一名冲上来的镇台军士兵刺死。在飞速拔出刺刀的同时,又向正在冲锋的镇台军士兵队伍当中开了一枪。 可能是镇台军士兵的冲锋队形过于密集,野山修介看到竟然忍者这一枪下去,竟然有两名镇台军士兵惨叫着倒下,不由得心惊胆裂。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章 毒刺 这时,镇台军士兵的右翼也遭到了攻击,无数子弹飞来,野山修介转头望去,立刻看到了差不多约有20余名忍者,而这些忍者手中,也同样拿着真正的步枪! 突然间,野山修介的头顶上也传来了枪声,他抬起头,赫然发现,大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名忍者! 树上的忍者抛掉了身上的伪装物,举起步枪开始向下射击,猝不及防的镇台军士兵突然遭到这样可怕的打击,队伍立刻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野山修介丢掉了手中已然打空了的步枪,抽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猛地向树上的忍者开火,可能是因为慌张的关系,他第一枪竟然没有击中对方,而对方被他的枪声提醒,立刻调转枪口,瞄向了他。 此时的野山修介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咬着牙再次开火,差不多同时,忍者的枪也响了。 野山修介看到自己手枪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口,那名忍者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看到自己终于有了战果,野山修介的心里却并无一丝兴奋之意,他刚想继续瞄准,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不听使唤了。 野山修介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刚才对方的一枪,竟然打断了自己的右臂! 藏在树上的忍者们在完成了第一轮的射击之后,便纷纷从树上跳下,用长刀对镇台军士兵大肆砍杀,尽管很多镇台军士兵死在了忍者的刀下,但由于他们的加入,外围的忍者们怕伤了自己人,便陆续停止了射击,而是上前和镇台军士兵展开了近战,这样无形当中减轻了镇台军士兵的压力。 到现在为止,野山修介已然清楚地知道,他眼前只有一条出路,就是趁现在的机会赶紧撤退。于是,他引导部下开始边战边撤。此时他已不能战斗了,镇台军士兵也有过半数的人员不是死就是伤,大批勇猛的旧藩士的阵亡使镇台军士兵士兵感受到了忍者战斗力的恐怖,他们已经丧失了斗志,现在纯粹是在为逃命而战! 不知过了多久,当野山修介看到面前的小河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逃出了那片代表着死亡的树林。 野山修介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林子里仍然不时的传来枪声和惨叫呼喝声,跟着他一道逃出来的,只有三十来个人! 而侥幸逃出来的这些人,脸上个个写满了惊惧。 对他们来说,也许一生之中,只碰到过一次这样的恶战! 野山修介由一名部下搀扶着,好容易过了护城河,这时他感到伤处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几乎要站不住了。他咬着牙坚持着,努力的移动着脚步,不让自己停下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就永远不会再走出这里了。 又走了一会儿,当野山修介终于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大队自己人时,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当野山修介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担架上,而在眼前晃动的,则是熊本城的最高长官----三浦梧楼陆军少将那铁青的脸。 在他的身边,则是警察部队的长官川路利良。 “将军!我……” “你们遇见了什么样的敌人?”出乎野山修介的预料,三浦梧楼竟然并没有责怪他,而是直接问起他战斗的情形来。 野山修介忍着伤痛,将在林中发生的战斗仔细的描述了一遍,听他说完之后,三浦梧楼的眉头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他们是忍者。”川路利良沉声说道,“这些幕府时代的妖孽还没有完全消亡,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鹿儿岛的贼徒们很是神通广大啊!竟然能请他们出来帮忙。”三浦梧楼冷哼了一声,道,“这也说明了,西乡吉之助早有反意!绝不是象他在布告中说的那样,是受奸臣逼迫!” 听到三浦梧楼说出“奸臣”这个词,川路利良的面色微变,三浦梧楼自之失言,向川路利良投过一个道歉的眼神。 川路利良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对三浦梧楼说道:“三浦君,城上的大炮,可以射到那片数林吧?” “可以。”三浦梧楼先是一愣,但他立刻便明白了川路利良想要做什么,“川路君,你的意思是……” “请三浦君下令炮兵用大炮轰击那片树林。”川路利良说道,“那些鼠辈既然把这片树林变成了鬼蜮之地,我们就用大炮彻底消灭他们。” 听了川路利良的要求,野山修介明白了过来。 野山修介其实并不知道,就在他获救之后,川路利良又派人进入树林探查,想将受害者的尸体运出,结果仍然遭到了忍者的袭击,死伤惨重,被迫退了出来。对于镇台军士兵来说,那片林子已经成了死亡之地。 川路利良知道现在那片树林已经成了熊本城防线上的一根毒刺,而萨摩军主力将至,不赶紧将这根毒刺清除掉的话,会给接下来的战斗带来极大的麻烦,是以才想到了炮轰的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三浦梧楼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向身边的一位军官下达了命令。 军官跑步前去传令,过不多久,川路利良便听见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可能是大炮的轰鸣又增加了他的信心,野山修介注意到川路利良的脸上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他们大概不知道,我们的新式克虏伯大炮,能够打到那片树林。”三浦梧楼也象松了一口气一般,转头对川路利良说道。 川路利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为了加强熊本城的城防,明治政府的陆军卿山县有朋给熊本城添置了从德国购进的25门75毫米和6门120毫米克虏伯大炮,这些新式火炮和熊本城原来的火炮一道构成了新的炮火防御体系,是三浦梧楼赖以克敌制胜的法宝。 但此时此刻,三浦梧楼和川路利良都不会想到,那些出现在熊本城下的可怕忍者,是怎样的来历;他们在树林里设伏截杀镇台军士兵的目的,又是什么。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月夜之袭 小山坡的后面,一队身穿镇台军士兵军服的人正伏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远处被来自城里的炮火摧毁的树林。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落在了树林中爆炸,激起了大团的烟柱,一棵大树被一颗大口径炮弹直接击中了,给炸得碎裂开来,破碎的木片四散飞扬,更显声威骇人。 “这就是林君说的,德国造的克虏伯巨炮的威力啊……”一个中年男子叹息着说道,“属于我们的时代,难道真的过去了吗?……” 他和其他的人一样,在穿上了敌军官兵的军服之后,便摘去了脸上的忍服蒙巾,露出了一张沟壑纵横的饱经风霜的脸。 和军队一样,忍者也有着不同的等级身份,而在换上镇台军死亡官兵的衣物时,忍者们的首领所穿的,是军官的服色,他们的部下都是士兵的服色。 “刚才爆炸的那颗炮弹的威力,比其它的炮弹要大上很多。”中年忍者身边的一名年轻忍者似乎没有发觉长辈心中的感慨,说道,“但只有一门这样的巨炮在向这里射击,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个方向的巨炮,只有一门。” “应该是这样,不过还需要我们进城仔细查探之后,才能够确定。”另一名年轻的忍者说道。 此时炮击仍在继续,看到镇台军仍在白白的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树林发射炮弹,两名年轻的忍者脸上都现出了轻蔑之色。 “真是浪费!”有人说道。 “南洲先生军中,也会有这样的大炮吧?” “有的,听说是也是从外国买来的……” “天黑以后进城吧。”中年忍者首领注视着黑烟不断升腾的树林,打断了部下的议论,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 忍者们知道首领下令在天黑入城,很可能是害怕白天入城被发现后遭到这样可怕的炮击,的确,他们当中不少人参加过戊辰战争,见过那时大炮的威力,而现在比较起来,那时曾令他们震撼不已的大炮,现在只能算是吓唬人的工具了。 接受了命令的忍者们不再说话,而是各自潜伏了下来,等待夜幕的降临。 入夜,大雪终于停了,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洒下无边的银辉,将整个熊本城镀上了一层银色。 “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城楼上,值勤的镇台军士兵中有人赞叹道。 镇台兵上崎辰次郎抬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心情却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参加过苔湾之役的上崎辰次郎,在听说了萨摩军派来进行破坏和渗透作战的忍者的消息之后,心里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敌人一定会在今天晚上发动进攻。 “那些萨摩贼徒派来的忍者,会在今天晚上行动吗?”有人似乎和上崎辰次郎有着一样的担心。 “很可能,那些家伙是无孔不入的。”有人答道。 “但今天晚上月光太明亮了,他们想要搞破坏活动的话,会很容易暴露的。” 上崎辰次郎将目光从月亮上移开,扫视着城楼下方的城墙,只见不远处的一座120毫米克虏伯大炮的炮位上,四名炮手也在不住的张望着。 “炮兵也没有休息,真是辛苦啊!”有人感叹起来。 “川路长官似乎是有些紧张过头了,呵呵。” 就在这时,上崎辰次郎看到四名巡逻兵扛着步枪,排成一队,沿着墙垛后的走道,向120毫米大炮的炮位走去。 看到这四名巡卒,大家全都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的聊着天,看到这四名巡逻兵来到炮位旁边,向炮手们打着招呼,上崎辰次郎正要转头,却突然看到他们分头向四名炮手扑去。 几道刺目的光芒闪过,上崎辰次郎看到四名炮手瞬间全都向虾米一样的躬起了身子,摔倒在地。 四名巡卒将炮手们的尸体拖开,从衣袋中取出了一些东西,放在了炮架之下,上崎辰次郎明白了过来,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向他们放了一枪。 上崎辰次郎这一枪没有能够击中目标,但却提醒了身边其他的镇台军士兵,大家立刻注意到了炮位上发生的事,明白那些巡卒应该是忍者假扮的,纷纷举起步枪向他们开火。 忍者们的配合显然要比多数是农民出身的镇台兵要默契得多,见到城楼上的镇台兵向下射击,两名忍者伏在墙角处,举枪向城楼射击,掩护另外两名同伴,而那两名忍者则根本不顾射来的子弹,在炮架旁一个劲的忙活着。 忍者的枪法极准,接连击伤了两名城楼上的镇台兵,他们的射击干扰了城楼上镇台兵们的射击,使得一排枪放过之后,竟然无一击中目标。 更多城楼上的镇台兵赶了过来,向炮位上的忍者猛烈射击,一名炮架旁的忍者中弹了,但在他倒地的一刹那,上崎辰次郎看到了他手中的火光,和他嘴角露出的阴冷笑容。 一瞬间,巨大的火团绽放开来,吞没了一切。 上崎辰次郎从没看到过这么猛烈的爆炸,他被完完全全的惊呆了,直到一个被爆炸的气浪掀起的炮架托车的车轮残片重重的摔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上崎辰次郎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看见火光中,几名忍者正用手里的长刀用力的砍着粗大的炮管,试图破坏大炮,长刀砍在炮管上,迸射出道道的火星,在黑夜中显得分外的刺目。 上崎辰次郎机械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向炮位上破坏大炮的忍者开火,一名忍者应声而倒,而其他的忍者并没有朝他还击,而是继续用力砍着大炮,直到手中的刀折断。 突然间,身后传来阵阵的密集的枪声,上崎辰次郎转头望去,看到大队的镇台军士兵冲了过来,他认出了带队的佐久间左马太中佐的身影。 佐久间左马太抽出了指挥刀,大声的喊叫着,镇台军士兵停下脚步,齐齐的举起步枪,向炮位上的忍者们猛射,一阵浓密的弹雨过后,忍者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战场相逢 在连续数次齐射之后,发觉炮位上已然没有了人影,镇台军士兵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很多士兵从上崎辰次郎的身边经过,上崎辰次郎浑然不觉,直到佐久间左马太长官来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城楼下的镇台军士兵们来到炮位上,就在这时,从尸体当中突然站起了一个忍者,他举起了手中已然断裂的长刀,狠狠的将离得最近的一名镇台军士兵的头一刀劈开。 上崎辰次郎看着这位全身是血目眦欲裂有如厉鬼一般的忍者,吓了一大跳,而刚刚来到炮位上的镇台军士兵也被这一幕吓呆了,直到这名忍者又一刀砍开了一名镇台军士兵的脑袋,镇台军士兵们才炸了锅一般的嚎叫着,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忍者猛刺。 上崎辰次郎看到无数把刺刀从前后左右不同的方向刺尽了这名忍者的身体里,鲜血四散飞扬,那名忍者却仍然没有倒下,他紧握住一柄已然刺进自己肚腹之中的刺刀,奋力的将手中的断刀刺进了一名镇台军士兵的胸膛,然后才摇摇晃晃的倒下。 四下里的枪声渐渐的变得零落,最后重新归于平静。 爆炸声惊醒了三浦梧楼和川路利良,当他们俩急急忙忙的赶到炮位旁时,却看到士兵们呆呆的围在那里,一个个全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川路利良用力分开众人,来到了120毫米克虏伯大炮的身边,此时大炮的炮架已然被摧毁,巨大的炮管斜倚在一边,在不远处,是四名胸前中刀被刺死的炮手的尸体,当然,因为刚才混乱的枪战的关系,他们的身上都多了几个弹洞。 而炮位旁边死去的三名镇台军士兵,身上也都带有明显的刀伤。 川路利良明白他们是被忍者杀死的,大炮的损坏也是忍者造成的,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句,他上前痛惜无比的用手抚摸着大炮的炮身,突然看到炮身上有道道刀砍的痕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愚蠢的家伙!” 川路利良又检查了一下炮身,发现除了炮架之外,炮身并没有损坏,心下稍定。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士兵们全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脚下,眼神中满是畏惧之意,不由得很是奇怪,他情不自禁的移动了一下脚步,似乎踩到了什么酥脆的东西,发出悉索的微弱声响。 川路利良这才注意到,炮位上只有炮手的尸体,没有忍者的尸体。 “那些贼徒哪里去了?跑掉了吗?”川路利良看到部下畏缩的样子,很是不满,大声的喝问道。 “就在您的脚下,长官。”一名士兵小心的回答道,“他们共有四个人,被打死之后,全都……烧着了,尸体一下子变成了灰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听到士兵的回答,川路利良吃了一惊,他赶紧看了看脚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踩碎的,是一个黑色的已经烧焦了的骷髅头! “马上让维修人员过来修理大炮!天亮以前必须修好!”三浦梧楼有些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哈咿!” “把睡觉的人都叫起来!加强警戒!” “哈咿!” 见到三浦梧楼已经陷入到了抓狂状态之中,川路利良在心中暗暗叹息起来。 现在的他,心里已然没有刚来到熊本时的必胜信念了。 就在他心中忧惧不安之时,城内的方向又响起了枪声,令他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川路利良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注定要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天亮了。 只在后半夜轮流小睡了一会儿的上崎辰次郎被一阵巨大的喧嚣声惊醒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立刻便被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远处的雪地当中,到处都是萨摩武士的身影和数不清的旗帜! 看到那无数绘着武士家纹的各色旗帜构成的海洋,上崎辰次郎不知怎么,感到全身热血涌动。 他是福岛县人,也是武士家世。 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参了军,做了少年兵,就是为了重振会津上崎家的武士精神! “是南洲翁……不,贼首西乡吉之助到了!”有人指着西南方向大喊道,“快去报告将军!” 上崎辰次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赫然看到一面巨大的萨摩“十字丸”大旗迎风招展,在这面大旗的周围,众星捧月般的集中了各家武士首领的旗帜! “南洲先生,真的是你吗……”上崎辰次郎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自己虽然不是萨摩籍,但他的心里,和众萨摩武士一样,对西乡隆盛充满了景仰之情。 在征苔军于台湾全军覆灭之后,上崎辰次郎也成为了乾国人的俘虏,后来在苔湾之役结束后被乾国政府释放,回到了日本。 和许多回国后的征苔军将士一样,年幼的上崎辰次郎也被冠上了“乾探”、“贼徒”的恶名,饱受白眼,衣食无着,几与乞丐无异,多亏了西乡隆盛了解到征苔军将士的悲惨处境之后(征苔军中有不少是失业的萨摩武士),多次上书天皇,这才使得明治政府下了特赦令,改变了这些曾经是俘虏的人的境遇。 而也是从那时起,上崎辰次郎得以重新进入日本军队。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不到三年,他便要和自己的恩人在战场上相见。 “开炮!目标!敌人的军旗!”来到城墙上的川路利良猛地拔出了指挥刀,跑到一处120毫米大炮的炮位旁,向着“十字丸”大旗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喝令道。 听到川路利良的命令,炮手犹豫了一下,而周围的一些萨摩籍镇台军士兵的眼中则现出了鄙夷之色。 大家都知道,西乡隆盛可以说是川路利良的恩人,如果没有当年西乡隆盛的大力提拔,下级武士出身的川路利良无论如何是混不到“大警视”的位置的。 “混蛋!赶快开炮!”川路利良看到炮手们在犹豫,不由得骂了起来。 炮手们转动炮架,炮弹上膛之后,开始瞄准,看着巨大的炮身缓缓移动,上崎辰次郎感到自己的手脚在渐渐发冷。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希望恩人----万众景仰的南洲先生死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三章 熊本城破 大炮的炮身忽然停止了移动,上崎辰次郎看到炮手们从炮位上退了下来。 “怎么回事?赶快开炮!”川路利良看到炮手们神情有异,冲他们大声吼叫起来。 炮手们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混蛋!你们想要当叛徒吗?”川路利良用手中的刀指着一名炮手的胸口,厉声道。 “我们不想打南洲先生。”炮手的脸色变了变,回答道。 “西乡吉之助是谋反逆贼!你们这是助逆,不想要命了吗?”川路利良将手中刀架在了炮手的脖子上,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赶快开炮!” “南洲先生不是逆贼!”炮手在川路利良的积威之下,眼中闪过畏惧之色,但仍然抗声答道。 “赶快开炮!不然我杀了你!”川路利良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感觉到了周围的士兵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异,竟然不敢回头,吼叫的声音也夹杂着一丝战抖。 “不!”炮手仍然执拗地回答。 川路利良下意识的转过头,向“十字丸”大旗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时他发现,另外几名炮手和好多士兵,也和他一样在望着西乡隆盛的“十字丸”大旗,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热切之色。 “你是鹿儿岛县人?”川路利良猛地转头,向面前的炮手大声的问道。 “不,长官,我们是佐贺县人。”炮手回答道。 川路利良一下子记起了佐贺县发生的“神风连之乱”,脸色猛地变白了。 “你们竟然敢蒙骗我……” “我们本不想骗您,长官,是您逼迫我们这么做的!”激动的炮手似乎不再畏惧,他挺直了身子,大声的说道,“如果我们说出真实的籍贯,早就被您从军队当中清除掉了!” 川路利良听到炮手的回答,心中刹那间一片冰冷。 因为林逸青的策反手段太过高明,为了防止熊本城战时出现内奸,川路利良来到熊本城后,暗中统计守军官兵的籍贯,将鹿儿岛和佐贺籍的官兵从守军中清除出去,他自以为如此一来,可以有效的防止叛乱的危险,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所得的结果适得其反。 “他们想要助逆!把他们抓起来!”川路利良转身对自己的卫队大声的喝道,几名卫兵上前正要去捉拿不听命令的炮手,却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他们一个个全都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川路利良猛地以刀拄地,才没有摔倒,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川路利良转头望去,立刻便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不远处,熊本坚固的城墙,在冲天的烟尘中,竟然崩塌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原本站在那里的镇台军士兵全给生生的埋在了砖石之下,豁口还在不断的扩大,随着大块的砖石向下不断的掉落,不断有没来得及跑开的镇台军士兵摔落进了滚滚的烟尘之中。 熊本城的守军和进至城下的萨摩军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全都惊呆了,萨摩军原本冲天的金鼓喧嚣声瞬间消失了,战场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干得好!勇作!”林逸青看着崩塌的熊本城墙,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瀚鹏,这是勇作和工兵孩儿们的杰作,是吗?”西乡隆盛转头问道。 “正是。”林逸青点头答道。 “原来这就是你的破城之计啊!”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欣慰之意。 “事不宜迟!全军马上攻城!”桐野利秋说着,正要举起令旗发令,却被西乡隆盛阻住了。 “且慢!利秋!我观熊本守军似有犹豫之意,再等等看!”西乡隆盛说道。 “先生,此时正是攻城之时,不然,炸开的缺口一旦被敌军堵上,再攻就难了。”桐野利秋劝道。 “这么大的缺口,是不可能马上堵上的。”西乡隆盛摇了摇头,说道,“我起兵是为了讨伐逆臣,清君侧,安万民,熊本现下已然不守,如守军能反正,免去我军强攻之无谓杀戮死伤,岂不更好?”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周围的武士们全都敬佩不已。林逸青心中也是暗暗感叹。 “但愿能如先生所言。”桐野利秋明白了西乡隆盛的心意,依言收起了令旗。 西乡隆盛举起了望远镜,向城头望去,此时城墙上空因崩塌腾起的大片烟尘已然散去,西乡隆盛看到城楼之上,守军似乎起了内杠,正相互用步枪指着对方。 不多时,城头枪声大作,没有等到萨摩军攻城,守军此时竟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桐野利秋放下了望远镜,再一次向西乡隆盛投去询问的目光,但西乡隆盛仍然不为所动,桐野利秋按捺住焦急的心情,转头望向林逸青,希望林逸青能劝说西乡隆盛一下,但却没想到林逸青只是微微一笑,不但未出言劝说,反而有打马要走的意思。 “瀚鹏要去哪里?”桐野利秋惊讶的问道。 “我去等一位故人,稍后便回,定有捷报。”林逸青笑了笑,对桐野利秋说道,“熊本守军如果反正成功,无血开城,我军放心进入便是,城内还有我安排的内应,如果反正不成,便可攻城。” “好。”桐野利秋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但他对林逸青一向信任,加上此时熊本城墙已经给炸开了缺口,熊本城已经成了一个给破开了壳的硬核桃,果肉唾手可得,是以并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任由他率领本部卫队百余人而去。 过不多时,熊本城头的枪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笼罩在一片硝烟中,稍顷,桐野利秋看到,城楼的旗杆上,日章旗被迅速降了下来,一面白旗升了起来。 接着,又有几面白旗在城头竖了起来。 看到城头的白旗,城下的萨摩武士们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先生,现在可否入城?”桐野利秋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又一次向西乡隆盛问道。 西乡隆盛骑在马上的肥胖身躯巍然不动,他长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桐野利秋立刻挥动起了令旗,萨摩武士们随即如同潮水一般向被炸开的城墙缺口涌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四章 突围中伏 中午时分,溪水潺潺的山谷中起了薄薄的雾,四周异常地寂静,连平时最不甘寂寞的鸟儿也停止了聒噪。 川路利良伏在一座矮墙后面,小心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在他的望远镜里,一溜时隐时现的人影借着晨雾的掩护正快速地悄悄向前运动。 这是一队逃出熊本城的镇台军士兵。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川路利良的心中充满了失败带来的耻辱感。 当然,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西乡隆盛的大旗出现在熊本城下之后,熊本城守军的军心,竟然会这样的瓦解冰消。 当然,他不会承认,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和他在熊本城内采用的种种高压极端手段有关。 而现在,他已经顾不上熊本城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不被萨摩军捉到。 在熊本城守军中的心向西乡隆盛的官兵拒绝同萨摩军交战后,川路利良第一时间开始了镇压,但不曾想叛军人数众多,一番交战之下,忠于政府的镇台军死伤累累,被驱下了城头,叛军随即竖起了白旗,并打开了城门,萨摩军从被炸开的城墙缺口和城门一拥而入,熊本城就这样陷落了。 川路利良不甘心熊本城就这样的落入萨摩军之手,和三浦梧楼一道组织忠于政府的镇台军士兵进行抵抗,同萨摩军在内城展开了巷战,但寡不敌众,很快在叛军和萨摩军的联合攻击下失败,很多人战死,川路利良在和三浦梧楼失散之后,知城已不可守,于是带领着忠于他的警察部队残余官兵突围而去。 说是突围,实际是他预先给自己留的后手。 这个后手,便是地道。 这条通往城外的地道实际上早已存在,是谁挖掘的已不可考,川路利良在到达熊本城后便在全城积极布防,无意中发现了这条古代地道。 川路利良严格保守了这条地道存在的秘密,连三浦梧楼他都没有告诉。他原本打算利用这条地道,在萨摩军围城时派奇兵突出城外,袭击萨摩军后方,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真正利用这条地道时,是为了逃命。 “嗖!”随着一支信号火箭升空,猛烈的枪炮声立刻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也打断了川路利良的思绪。 这支逃出的军队中了埋伏,丢下许多尸体向后溃逃。川路利良看到萨摩军士兵从四面八方的埋伏地点钻出来,他们呐喊着扣动板机,好像痛打落水狗或者围追堵截小偷一样,用子弹到处追逐那些陷入重围的敌人,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打翻在地。 此时阵阵山风吹来,雾霭散去,川路利良这才惊讶的发现,埋伏的敌军人数要比他刚才看到的多得多。 “没有退路了!和这些贼徒们拼了!”一位镇台军军官高声叫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驱使在萨摩军的排枪打击下已然乱成一团的镇台军士兵向前冲锋,但他刚刚赶着一队人上前,前方的人却已然掉头往回跑了,急得他在那里跳着脚大骂,但却没有人听他的。 这名镇台军军官急了,猛地挥刀将一个从他身侧跑过的镇台军逃兵砍翻,这一刀可能是产生了些震慑,一些镇台军士兵回过身来,一边毫无瞄准的胡乱放着枪,一边弓着腰向前走去。 萨摩军叫喊着不断放着枪,子弹雨点般的朝镇台军飞去,镇台军的队形已然乱成一团,在萨摩军排枪的射击下,瞬间倒下了一大片,镇台军的士气顿时崩溃了,再也不顾军官们的喊叫和威胁,掉头没命地向来路跑去。 萨摩军的大炮在这时响了起来,一发又一发的炮弹飞了过来,落在镇台军的队伍后方,镇台军顿时死伤一片。看到归路被萨摩军炮火截断,镇台军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川路利良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心中惊异不已。 在这样的地形,萨摩军竟然还埋伏有大炮! 川路利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支萨摩军的伏兵应该只有两门大炮,采用交替射击的方式,向突围的镇台军轰击,但其弹着极其准确,炮弹专门落在镇台军士兵人多的地方。 这支人数不足一千的镇台军败兵很快便死伤大半,看到镇台军狼狈的样子,萨摩武士们狂呼乱叫的纷纷冲出阵地,向被围的镇台军冲去。 镇台军士兵在萨摩军的排枪火炮打击下已然乱成一团,见到萨摩军全线出击,四下里都是萨摩军的身影,情急拼命之下,溃退的队伍竟然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和萨摩军拼杀起来。 双方的队伍混战在一起,战斗立刻呈现白热化状态。 双方士兵都拼命的对外猛烈射击,看到萨摩藩的武士兵们拔刀冲来,镇台军官兵竟然也纷纷拔刀,和萨摩军展开了白刃战! “我们要去帮助他们吗?”一名警士来到川路利良身边,小声的问道。 川路利良摇了摇头。 现在陪着他一起逃命的这支小部队,还不到200个人,投入战斗的话,只怕非担不能解救那些遭到伏击的镇台军官兵,还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毕竟,敌人可是拥有大炮的啊! 尽管如此,意想不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几发步枪子弹急速飞来,当场打死一名警士和一名尉官,还有镇台兵多人,当然也没有放过川路利良。 枪声响过,这些忠于明治政府的士兵们惊讶的看见自己的长官浑身是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只是幸运地受了一点轻伤----一颗子弹击穿了他军服的袖口,擦破了他的胳膊,唯有死去的部下的鲜血溅满了川路利良的军服。 “长官,你没事吧?”那名警士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川路利良摆了摆手,心中满是庆幸之意。 但如果川路利良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就会明白,其实此时他大难不死,未必是幸运的事。 假如他不幸壮烈殉国,那么在日本千古传颂的民族英雄榜上就会增加一位“英烈”、“忠杰”,一位光昭日月的著名将领和流芳百世的民族楷模。问题是川路利良没有死,当死神与他擦肩而过时,幸运之神也已弃他而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川路末途 又一枪射向了川路利良的小部队,一名镇台军士兵惨叫着倒下,川路利良抬起头四下里张望着,虽然他刚才几乎被击中,但却没有发现暗中射击他的敌人的身影。 尽管前方战况空前激烈,但川路利良却明白,刚才的射击,不是来自那些萨摩伏兵! 接连遭到两次排枪攻击之后,警察们和镇台军士兵们全都伏了下来,不顾积雪的冰冷,躲在了岩石和大树之后,紧张的四下里张望着。 “长官,他们在那里。”一名警士靠近了川路利良,小心的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雪堆,低声说道。 川路利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那个雪堆,应该是一处乱石堆,只是因为连日大雪的关系,被盖上了厚厚的积雪。 川路利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又仔细的看了看雪堆,这时他才发现,雪堆旁的积雪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小缝! 当川路利良看到步枪的枪口时,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又看了看周围,赫然发现,在另外几处雪堆旁,都伸出了枪管! 川路利良刚要发出警报,对方的枪口已经喷出了火舌! 伴随着刺耳的枪声,那名发出警告的警士头部飞扬出一道血线,他的身子一僵,然后向后缓缓的摔倒。 川路利良大吼着站起身来,举起左轮手枪,猛地向雪堆连续开火,但因为距离过远,加上他愤激之下,握枪不稳,他这几枪并没有击中目标。 川路利良的动作影响了其它的警察和镇台军士兵,他们并没有发现潜伏的敌人,而是朝川路利良开枪的方向胡乱射击起来。 他们的射击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但却立刻暴露了他们藏身的位置,当川路利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正在进攻镇台军败兵的萨摩伏兵发现了这里还有敌人,立刻向这边开始了猛烈的射击,子弹如同暴雨一样的飞了过来,川路利良的部下纷纷中弹,一时间到处都是惨叫声。 川路利良猛地转身,没命的狂奔起来。 子弹在他身边嗖嗖的飞过,射入雪地里,川路利良顾不上躲避,只是大步的奔逃。 他的那些雄心壮志,现在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心里想着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跑得过久和过于用力的关系,川路利良感到眼睛发花,心脏几乎要跳出腔子,但他仍不肯停下脚步,直到自己神志昏迷,双腿酸麻,身子软倒。 川路利良伏在雪地中,冰凉的雪让他的神志清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容易才让自己恢复过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冷笑,让川路利良的心猛然一颤。 他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在前方的一块巨大的山岩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忍者。 川路利良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他使劲的眨了眨眼,定睛细看,这回他看清了,面前的确是一个女忍者。 之所以说她是忍者,是因为她穿了一套白色的紧身忍服,她的双肩和关节处以及胸腹都有白色的护甲,衬托出她身形的窈窕曲线,虽然秀发和面容都隐藏在白色的面具之下,但仍然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极美的年轻女子。 只是她背后的长刀和手中的套着白色布套的步枪表明,她并不是那些警察在街头取缔驱赶的做杂技表演的所谓忍者,而是一名真正的忍者! 川路利良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想要向她射击,却记起了枪里的子弹已经打空了,他猛地打开左轮手枪的弹仓,从衣袋里掏出子弹,一颗一颗的押进了弹仓,当他重新将装满了子弹的手枪举起的时候,山岩上的女忍者已经如同空气一样的消失了。 川路利良拿着左轮手枪,转过身四下的张望,却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川路利良顾不上再去找女忍者,而是再次迈开大步向前跑去。 川路利良刚刚跑了几步,却突然停住了。 他回转身,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正举着一只带有长管镜头的步枪,瞄着自己。 川路利良缓缓的转身,面对着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跑掉了,他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将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面前的人并没有蒙面,当川路利良看到对方的脸时,一双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 “林……林义哲?” “不是。”林逸青微笑了一下,答道,虽然他在说话,但端枪的手却极稳,没有一丝的颤动。 “你的情报工作似乎并不太高明,川路大警视。”林逸青略带讽刺之意的说道。 “你是……林逸青!”川路利良明白了过来。 “是。” “你……为什么要帮助西乡吉之助?你是乾国派来的奸细吗?”川路利良这时突然发现在他身边两侧的林中,出现了两个白衣女忍者,他心中一动,立刻说道。 “南洲先生素来为在下所景仰,是以在下虽为乾国人,却愿为南洲先生效死,不象你川路利良,受南洲先生大恩,反而要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南洲先生。”林逸青知道川路利良看到了两名女忍者后,起了挑拨之心,冷笑了一声,答道。 听到林逸青指责自己忘恩负义,川路利良却并未生气,而是平静的答道:“西乡吉之助于我是有伯乐之恩,然私恩不能替代公义,我为天皇陛下建立新日本而尽忠,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为天皇陛下建立新日本?说的好听!”林逸青冷笑道,“使天下士民困顿,卖儿卖女,流离失所,就是你口中的新日本?使警察哨探遍布全国,欺压百姓,捕杀正士,也是你说的新日本?奸臣当道,蒙蔽圣聪,搜刮民财,屠戮士族,这样的新日本,究竟是谁的日本?” 听到林逸青的话,两名女忍者的眼中顿时腾起怒焰,她们猛地伸手,抽出了背后的长刀。 川路利良被林逸青一番话给呛在了那里,无法反驳。他心中怒极,额头青筋条条暴起,大吼了一声,猛地举起了左轮手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六章 垂死挣扎 “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林逸青的枪口喷出一道火舌。川路利良握枪的手臂瞬间折断开来。 川路利良惊骇无比的看着握枪的手垂落了下来,手枪摔落在了雪地当中,甩出道道血线,禁不住发出了凄厉的喊叫。 “这一枪,是为被你恶政残害的天下士民所发!”林逸青说着,动作麻利的退出弹壳,将又一发子弹填入枪膛。 “砰!”又一声枪响,川路利良的右肩中枪,整条右臂一下子垂了下来。 “这一枪,是为遭你捕杀冤死的正士君子所发!” 林逸青说着,再次重新装弹,又一枪击中了川路利良的左膝,川路利良的左腿登时从中间爆裂,他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这一枪,是为南洲先生而发!” 川路利良面朝下伏在了雪地之中,鲜血如同潮水般从伤处涌出,在雪地上殷出大片的血泊。 林逸青再次开火,将川路利良的右腿从膝关节处击折。 “这一枪,是为屈死的江藤新平先生而发。” 四肢尽断的川路利良已然成了血人,不住的颤动着,林逸青冷冷地看着他,收了狙击步枪,缓缓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俯下身来。 川路利良吃力的抬起头来,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极度的恐怖,仿佛他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你们……不会成功的……别看你们攻下了熊本……你们……是注定要失败的……”川路利良的声音里满是刻骨的怨毒,他看着林逸青,脸上恐怖之色渐去,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我会在阴间看着你们灭亡……” 林逸青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擦了擦川路利良嘴角边的血沫,用那根粘血的手指在他面前轻轻的摆了摆,摇了摇头,做了个轻蔑的否定手势。 “那你就在阴间等着吧!我会让甲东先生亲自前去告诉你的!”林逸青说着,将手指在川路利良的警服身上擦了擦,然后起身,转头看了看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姐妹,点了点头,退了开去。 川路利良明白了林逸青将要做什么,心中大骇,禁不住大声的嚎叫起来。 如月诗织收刀上前,对着四肢尽折的川路利良猛地踢了一脚,将川路利良的身子从雪地里挑得立了起来,就在川路利良身体立起的那一瞬间,如月香织纵身上前,双手挥刀对准川路利良的脖颈处一记横斩,川路利良立时身首分离,重新仆倒在地。 带着飞散的颈血的川路利良的头颅飞到了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滚落到了林逸青的脚边。 林逸青看了看头颅上已然凝固了的惊骇表情,平静的俯下身子,将人头拎了起来,装进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皮口袋里。 如月诗织将林逸青的马牵了过来,当林逸青翻身上马之后,她便退到了妹妹的身边,向林逸青恭敬的鞠了一躬。 如月香织收了长刀,也跟着姐姐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林逸青举手还礼,这时她们姐妹的身后,已然多了十余名白衣忍者,也在和如月姐妹俩一道,向林逸青鞠躬敬礼。 此时远处的枪炮声已然停歇下来,林逸青看着众忍者,微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 一名中年忍者首领来到林逸青马前,单膝行跪拜礼。 “辛苦了,您就是甲贺家的岩根山人首领吧?” “正是小人。”中年忍者恭敬地回答道。 “本次战斗,辛苦了!是从激战的丛林当中一路赶过来的吧?”林逸青问道,“伤亡是否很重?” “熊本城内,共有七人战死,五人受伤;截击败军时,有一人战死,二人受伤,此外别无伤亡。”叫岩根山人的忍者首领答道。 “回去之后,还请岩根先生将逝者的姓名详细报给我知道,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志士,南洲先生、我和大家都不会忘记他们的。”林逸青不无痛惜之意的叹息了一声,说道,“牺牲者的家属的抚慰金,只是一点心意,还望岩根先生替我捎带给他们。我还将请南洲先生为他们撰写感谢状,表彰他们的功劳,昭示后人。” 听到林逸青的话,岩根山人蒙巾下的脸抽动了几下,显然非常激动。 “我替逝者和家属,谢过林君。”岩根山人说着,站了起来。 林逸青点了点头,带领卫队和如月姐妹向熊本城的方向走去。岩根山人望着林逸青的背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叹。 “此人可比武田公。” 虽然岩根山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身边的忍者们却都听得真真切切,都是心中一震。 此时熊本城外围的战斗已然结束,但城内的战斗,却并未结束。 “川路利良这个混蛋丢下我们逃命了,是吗?” 在一处城堡阁楼之内,三浦梧楼伏在角落里,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战况,一边向身边的一名少佐问道。 “是的!他带着他的警察队逃跑了!”那名少佐带着哭腔答道。 “这个卑鄙怯懦的家伙!不得好死……”三浦梧楼正在破口大骂,一排子弹从窗口飞了进来,他猛地闭上了嘴巴,双手抱头伏下了身子。 子弹射在砖墙之上,被反弹了回来,在屋内四下乱飞,那名少佐躲避不及,被一枚跳弹击中了咽喉,立刻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用手抓住喉咙,不住的抽搐起来。 三浦梧楼顾不上去救他,而是起身拿起他丢下的左轮手枪,向窗外射击起来。 就在刚才,他的手枪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 不光是他,现在阁楼里的人,弹药都差不多要用尽了。 “谁还有枪弹!借给我一点!”一名打光了子弹的镇台军士兵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应。 三浦梧楼在连续开枪击倒了一名萨摩军士兵之后,狠狠的将打空了的左轮手枪丢了出去。 不多时,阁楼里镇台军士兵们的步枪一支接一支的哑了火。 “没有枪弹了!长官!”一名镇台军士兵焦急的问道,“怎么办?”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贼酋授首 三浦梧楼听了部下的问话,心急如焚,但却无法可想。 不多时,镇台军士兵的射击全都停了下来。在没有了子弹之后,他们各自蜷缩在了掩蔽处,瑟缩着躲避萨摩军射来的子弹。 围攻阁楼的萨摩军仍在猛烈射击,但在射击了一会儿之后,发觉阁楼里的镇台军不再还击了,可能是意识到了镇台军的弹药已经耗尽,便也渐渐的停止了射击。 尽管对方停止了射击,但一个个镇台军士兵的眼中却闪过绝望之色。 他们知道,喜欢用武士刀进行白刃格斗的萨摩武士们,可能就要发动最后的进攻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问道,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恐惧。 “投降吧!”不知是谁答道。 听到有人说投降,三浦梧楼立刻如同被蝎子蛰了屁股一般的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叫道:“绝对不可以投降!我们要为天皇陛下尽忠,和逆贼们誓死战斗到底!” 听到他的吼叫声,士兵们都不吭声了。 “你们都是天皇陛下最忠诚的勇士!为天皇陛下捐躯乃是本分!今之熊本,天下安危系于此城存亡!岂能畏死而遗耻于后世!”三浦梧楼看着一个个面色灰败的部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大声鼓励他们道。 士兵们的表情依旧显得萎靡不振,但三浦梧楼的鼓动似乎在一些人当中产生了点效果,他们不声不响的将刺刀取了出来,插上了枪管。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萨摩军的喊话声:“西乡大将军有令:只究首恶!余众皆不究!降者可给路费回乡!勿再犹豫!” 听到喊话声,那些本来已经陷入到绝望当中的镇台军官兵立刻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那些刚刚将步枪上了刺刀准备肉搏的镇台军士兵也将步枪放了下来。 外面的喊话声又持续了几遍,越来越多的镇台军士兵放下了武器,三浦梧楼情急之下,大骂道:“八嘎!你们想要背叛天皇陛下,成为万世贻羞的叛徒吗?” 三浦梧楼的话一出口,果然给平时一直接受山县有朋搞的那一套《军人训诫》等劳什子洗脑的镇台军士兵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一些想要投降的镇台军士兵又开始犹豫起来。 “起来!全都起来!继续战斗!”三浦梧楼看到恫吓有了效果,立刻上前用脚踢着那些蜷伏在一起的镇台军士兵,想要驱赶他们起身。 几名挨了踢的镇台军士兵面现愤恨之色,并未起身。 “大家都没有枪弹了,熊本城已经被攻陷,继续战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一名镇台军士兵说道,“南洲先生是个仁慈的人,不会杀害投降的人,我们应该投降……” “八嘎!你胡说些什么?”三浦梧楼闻言大怒,用刀指着他大吼道。 “长官,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需要人照顾,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我不想死,也不能死。”这名士兵鼓足了勇气,起身对三浦梧楼说道。 “八嘎牙路!你这个叛徒!去死吧!”三浦梧楼气得发昏,竟然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直向这名士兵猛斩了下来。 这名士兵大惊,猛地横过手中的步枪,横架在面前。 三浦梧楼所用的刀是家传的宝刀,极为锋利,这一刀又用了全力,竟然一下子将这名士兵手中的步枪砍成了两段。 这名士兵身手较为灵活,在步枪被砍断的瞬间,急步后退,才避免了被刀锋伤到。 看到三浦梧楼竟然向自己下了毒手,这名士兵和他的几位同伴脸上都现出愤怒之色。三浦梧楼见到这名士兵竟然躲开了自己的一刀,心中更怒,正要上前追杀,却见另外几名士兵跳了起来,各执上了刺刀的步枪,挡在了那名士兵的身前。 “八嘎!你们……你们想要造反吗?”三浦梧楼注意到了几名士兵眼中的杀意,心里不由得一寒,但仍强自骂道。 几名士兵没有说话,只是用上了刺刀的步枪逼住三浦梧楼,和他对峙起来。 本来在他们争斗期间,外面萨摩军劝降的喊话便一直未停,而就在双方对峙的这会儿,外面的喊话内容,突然多了这样一句:“斩贼首来献者!赏百金!” 听到这句话,三浦梧楼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士兵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 那几名和他对峙的士兵缓缓向前迈起了步,握着步枪的手也变得用力起来。 几名下级武士出身的镇台军士兵站了起来,各自拔出了武士刀,缓步向三浦梧楼走来。 “八嘎!你们想要背叛天皇陛下吗?”三浦梧楼嘶声大叫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有的人拔出了武士刀,有的人则将刺刀装上了步枪,来到了三浦梧楼的身后,将他包围起来。 三浦梧楼绝望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向面前的士兵们冲去,他挥刀猛斩,两名士兵后退一步,两柄上了刺刀的步枪交叉递出,生生架住了三浦梧楼的武士刀,三浦梧楼欲要挥刀再砍,身子两侧的两名镇台军士兵已然抢步上前,举枪猛刺,将两柄刺刀深深的扎进了三浦梧楼的腰间。 三浦梧楼感到腰间剧痛,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给抽走了,他想要挥刀,却握不住刀柄,这时几名拿着武士刀的镇台军士兵嚎叫着冲了上来,各自举刀向三浦梧楼身上斩下。 “瀚鹏,还是你的法子高明。”桐野利秋听着阁楼内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转头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刚才那句“斩贼首来献者!赏百金!”的话,便是林逸青要喊话的士兵加上的。 林逸青正要说话,却见阁楼的窗户里抛下了一颗人头,远远的直向他和桐野利秋这边飞了过来。 林逸青和桐野利秋勒马后退了一步,定睛细看,只见那人头一脸惊惧,血肉模糊,刀痕毕现,正是三浦梧楼的人头。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七十八章 首功 “闵紫英啊闵紫英,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拿什么来感谢我呢?”林逸青看着三浦梧楼的人头,想起了原来时空的历史,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 他并没有想到,因为他这个穿越者改变了历史的关系,三浦梧楼和朝鲜闵妃的命运,已然倒转。 阁楼内的枪声停止了,林逸青抬头望去,只见阁楼的窗户里,已然伸出了一面白旗。 熊本城最后一处抵抗的据点,就此投降了。 一名萨摩武士上前将三浦梧楼的人头捡起,双手呈到了桐野利秋的面前,桐野利秋接过来再次验看确定是三浦梧楼之后,将人头交给了林逸青。 “此次熊本克复,瀚鹏可为头功,去见大将军吧!”桐野利秋笑着说道。 林逸青笑了笑,将三浦梧楼的人头装进放着川路利良人头的皮口袋里,和桐野利秋一道向熊本城天守阁而去。 此时的天守阁内,已然清扫完毕,西乡隆盛一身法式蓝色大将军服,头戴船型帽,腰佩宝刀,端坐于殿中,脚边伏着的,则是他最珍爱的两头猎犬。 在他身边侍立的,是他的幼子西乡菊次郎。 远处又有几声枪响传来,猎犬警觉的直起了身子,这时一位武士快步跑了进来。 “战况如何?”西乡隆盛问道。 “禀大将军,城内城外各处贼军已然扫荡完毕,各位将军正在统计战果。”武士答道,“粗略估算,此次熊本城守军共计六千余众,反正者近半数,被我军于城内消灭者六百余人,城外消灭者千余人,余者皆降。” “对于降者,须要善待,有愿入我军者,便同我军士卒一般看待,不得歧视。不愿入我军者,发给路费,放其还乡,不可虐待。”西乡隆盛点了点头,转头对身边的筱原国干说道。 “哈咿!”筱原国干恭敬的躬身答道。 “禀大将军,桐野将军和林将军求见。”又一名武士来报。 “快叫他们进来。”听到是爱将桐野利秋和林逸青求见,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不多时,桐野利秋和林逸青走了进来。 西乡隆盛注意到林逸青的手中拎着一个皮口袋,里面装的似乎是两个圆圆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惊奇,转头和筱原国干对望了一眼。 筱原国干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他立刻明白林逸青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瀚鹏想是要向大将军践行前言了。”筱原国干笑着说道。 西乡隆盛听了筱原国干的话,先是一愣,但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林逸青来到西乡隆盛面前,打开皮口袋,将两颗人头取出,交给了西乡隆盛的侍卫武士,侍卫武士将人头捧到了西乡隆盛的面前。 尽管两颗人头上沾满了血污,脸上的肌肉也多扭曲变形,但西乡隆盛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它们分别是川路利良和三浦梧楼的首级。 看着川路利良的人头惊骇地瞪着眼睛的样子,西乡隆盛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伸出手指,轻轻的替川路利良合上了眼睛。 “川路此人,确是干才,日本之警政,不数年便灿然可观,皆川路之力也,可惜为权欲所惑,误入歧途,背弃武士之精神,终至杀身之祸。”西乡隆盛叹道。 “川路逆贼之下场,可为后人之戒。”筱原国干痛恨川路利良数次暗杀西乡隆盛的恶行,说道,“此二贼之首级,当悬于城头示众,使贼众闻之丧胆,再不敢行其悖逆之事。” 西乡隆盛点了点头,侍从武士随即将人头带出了大殿,交于军士拿去城头示众。 “熊本坚城,不到一日便光复,我军伤亡极小。虽说将士用命,得成大功,而瀚鹏之谋划,则为取胜之关键。”西乡隆盛夸奖林逸青道。 “大将军过誉了。”林逸青谦道,将功劳完全推给了西乡隆盛,“其实,大将军声名所至,贼军闻之瓦解冰销,才能如此快捷克复熊本。” “瀚鹏不必过谦,这一次的功劳,是必须记到你的头上的。”西乡隆盛摆了摆手,说道,“你培养的上原勇作一班工兵孩儿,此次炸毁城墙,乃是首功,也须得重重嘉奖。” “我代勇作等人,谢大将军褒奖。”林逸青答道。 “你亲取川路利良之首级,自今日起,我方能有一夕之安枕,也是你的功劳。”西乡隆盛想起举事前发生的往事,又禁不住感叹起来。 “接下来我便要为大将军取来大久保逆贼之首级。”林逸青笑了笑,又给西乡隆盛上了一记猛料。 听到林逸青说要取大久保利通首级来献,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及众武士全都吃了一惊。 “瀚鹏,你要如何取大久保逆贼之首级?”桐野利秋惊问道。 “自然是千里奔袭,潜入东京狙杀之,取其首级而还。”林逸青简单的回答道。 “如此太过冒险了吧?”筱原国干虽然佩服林逸青的胆气,也相信他能做到,但还是表示了反对,“瀚鹏为我萨摩全军之参谋长,负有统兵筹划之重责,怎好轻身犯险?万一有个闪失,只怕要震动全局啊!” “筱原君说的是,林某这个计划,当在大局底定之后实施。”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大局未定之前,林某自当以大局为重,非有万全之计,绝不会轻身涉险。”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瀚鹏为何想要潜入东京取大久保逆贼的性命呢?于战阵之上堂堂正正击败之,不更好吗?”别府晋介在一旁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瀚鹏的心意,是为了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西乡隆盛叹息着替林逸青回答道,“甲东此人,长于智谋,知人善任,内政外交皆为其所长,其又在政府中掌内务卿之要职,为我军之大敌,亦为诸奸臣之首脑,若能去之,则贼众群龙无首,必然陷入混乱,则我军可便利从事,定可大大减轻伤亡。只是……” 西乡隆盛象是想起了当年和大久保利通于倒幕战争中并肩作战的往事,神色变得黯淡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九章 九州底定 “刚才接到信报,长崎港内的外**舰,尤其是俄**舰,皆声明保持中立。”身为前敌总指挥的筱原国干不想让西乡隆盛沉浸于往事之中而动摇决心,在一旁岔开了话题,“现在长崎县已然宣布反正,听命于大将军。” “噢。”西乡隆盛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了一张方桌前,上面已然铺开了一张大幅的日本地图。 自起兵以来,西乡隆盛一直沉默寡言,很少就战场局势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放手让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等武士去做,自己只是随时听着他们的报告。 西乡隆盛立于地图之前,目光扫过本州大岛,落在了九州岛和四国岛上。 “政府军可有动作?”西乡隆盛看着九州岛的地图问道。 “据我们在福冈的哨探飞鸽传来的消息,三日前,曾有一千政府军在博多湾登陆,直奔熊本而来。”筱原国干答道。 “这说明,政府军的行动,还是很迅速的。”西乡隆盛的目光微微一缩,“我军是如何应对的?” “瀚鹏得知消息后,已然派出多路斥候侦察,未见有该军消息。”桐野利秋看了林逸青一眼,微笑着回答道,“想是听闻长崎、熊本光复的消息而丧胆,已然撤走了。” “该军统兵之将为谁?”西乡隆盛皱了皱眉,又问道。 “一个叫乃木希典的少佐。”桐野利秋回答道。 “无名之将……”西乡隆盛的眉头舒展开来,应该是确信这支政府军已然撤退了。 而林逸青听到“乃木希典”的名字,想到这位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被奉为“军神”的人物现在只不过是青涩小将,听到西乡隆盛的威名竟然狼狈退走,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 不知道他这一次的撤退,会不会也和原来历史上一样,连天皇御赐的军旗也一并丢失,让他毕生引为大耻呢? “现下熊本、长崎、宫崎三县已为我军所有。瀚鹏事先在佐贺、福冈二县埋伏下了人马,此时应该已然和当地士族联合,举事响应我军。”桐野利秋指着九州岛的地图,向西乡隆盛说明着形势,“现在只有大分一县尚无消息。” “我军下一步当如何行动?”西乡隆盛问道。 “当分一路兵马北上,支援佐贺、福冈之我军,再分一路兵马攻击大分,夺取该县,占据要冲,阻敌赴援。如此九州全岛则为我所有。”林逸青回答道。 “分两路偏师取福冈、大分,瀚鹏是为了阻止敌军登陆,我军主力则欲要何往?”西乡隆盛想了想,再次问道。 “我军主力当在长崎、熊本厚集,为海路前往四国岛做准备。”林逸青答道,“九州全岛平定之后,海路通畅,当自海路假道土佐,全力攻打大阪。” “瀚鹏的意思,是全军由长崎乘船出发,前往土佐,船只可够用吗?”西乡隆盛虽然不喜欢土佐人,但当他知道林逸青已经预先联络了土佐士族之后,便不再反对,而是问起了细节问题来。 “据长崎来的消息,我军成功夺取停泊于港内之‘富士山’,‘雷电丸’,‘延年丸’,‘阳春丸’,‘电流丸’,‘朝阳丸’、‘观光丸’、‘第一丁卯’,‘第二丁卯’,‘千代田形’等战舰十艘,另有运输船、汽船大小计二十二艘。”林逸青如数家珍般的说道,“加上鹿儿岛港内的船只,运送十万大军渡海,是不成问题的。” “我军所得之舰,都是老旧之舰,若我军渡海时,政府以海军来犯,只怕难以抵敌。”西乡隆盛再次表达了他对来自于海上威胁的担心。 “大将军请放心,政府海军之舰船,亦多老旧,仅‘金刚’,‘比睿’、‘扶桑’三艘铁甲舰为新式,对我军威胁最大者,便是此三舰,余皆不足道。”林逸青答道,“此三舰我已有专门之计划,大将军不必忧虑,我军渡海时,此三舰绝非我军之威胁。”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西乡隆盛见林逸青说得极有把握,放下心来。 当下武士们按照林逸青的作战计划行动起来,经过一番商议,筱原国干派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各领2000兵马,先合兵一处,前往福冈支应,福冈局势稳定后,西乡小兵卫率本部2000兵马助守福冈,警戒博多和小仓方向,防止政府军再次登陆,别府晋介率本部2000兵马前去佐贺支应,局面稳定后则助防佐贺;筱原国干亲率6000兵马直取大分,桐野利秋率军陪同西乡隆盛镇守熊本,稳定后方,等待各地的武士援军到来,林逸青则前往长崎视察,顺带为渡海前往土佐做准备。 计议已定之后,各路人马便分头出发。 西乡隆盛一直担心曾经发生过起义的福冈和佐贺两县不易攻取,因为起义失败之后,政府军加强了那里的兵力,但局势的发展却比西乡隆盛想的要好得多。 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率军出发后,经过三天的急行军,赶到了福冈城下,此时福冈城内士族已然起事,同林逸青预先埋伏的人马一道向政府军发起猛攻,双方激战正酣,听闻萨摩军赶到,福冈军士气大振,两军合兵向政府军猛攻,最终政府军不敌,全军覆没,陆军少将堀口幸之助以下军官二十余人全部被杀。 克复福冈后,西乡小兵卫会同福冈武士留守,别府晋介率军直奔佐贺,军至时佐贺城已被士族军攻占,别府晋介会同佐贺武士大杀溃败之政府军,斩首千余级,以至“海水为赤”,政府军仅200余人夺民船渡海逃至山口县。 另一方面,筱原国干率军攻击大分,至大分县城时,大分县令立花哲也原先便听闻熊本城不到一天便被攻下,与部下个个惊惧不已,闻萨摩军大至,稍作抵抗之后便开城投降,筱原国干以极小的伤亡代价夺取了大分县城,至此九州全岛尽归西乡隆盛麾下。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章 圣将之心 捷报接连不断的传到熊本城,萨摩武士和同盟的士族军将士无不欢呼雀跃,但西乡隆盛却并不象部下们那样高兴。 “长崎那里,瀚鹏可有消息吗?”西乡隆盛向桐野利秋问道。 “瀚鹏正在港内整顿海军舰船,欲要北上巡护博多湾及小仓一带,预防政府军登陆。”桐野利秋答道,“估计还得几日才能回来。” “我听说,‘金刚’、‘比睿’二铁甲舰已然从英伦启航归国,约半月便可到达。”西乡隆盛叹道,“只是不知半月之内,我军能否至四国而破大阪。” “先生放心,瀚鹏定有奇计应付。”桐野利秋安慰西乡隆盛道。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林逸青定下的对付“金刚”、“比睿”两艘铁甲舰的“奇计”是什么,但出于对林逸青的信任和林逸青之前从无失败的战绩,他还是坚定的认为,林逸青这一次也一定会成功。 桐野利秋此时并不知道林逸青去了哪里,他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林逸青,仍然是处于战斗的最前线,只是这一次,不是在陆地,而是在海上。 九州岛北部,博多湾,“富士山”号炮舰。 此时的“富士山”号炮舰已然修葺一新,舰体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涂上了白色的涂装。但和原来不同的,是舰上原有的法华士前膛火炮都已经被拆卸掉了,换上了新式的克虏伯大炮。 现在“富士山”号的主炮,便是两门120毫米克虏伯大炮。 因为了解萨摩海军实力的不足,林逸青一直想方设法加强萨摩海军的实力,而在无力购买大型新式作战舰艇的情况下,林逸青最大限度的利用萨摩海军的现有旧舰,将其改造为能战之舰,除了更换舰上的武器装备,对于军舰的轮机和锅炉,也进行了改造和更新,现在的“富士山”号,不但火力得到了加强,航速也达到了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11节。 命令不断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轮机人员接到命令,让机轮加速转动起来。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中;发出呼呼的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发出格格的声响,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海水,“富士山”号在一连串的“突突”声中向前行驶着。 煤火添起来了,机轮更急地搅动水波,“富士山”号沿着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军舰在海上航行,机舱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浪花白色的泡沫在船舷的侧畔激荡开去,在船后散漫成舒展的航道的轨迹。 东乡平八郎抬头看了看四周。阳光很是明亮,亮得耀眼;大海一片碧蓝,蓝得发光。山连山,树连树,草连草,山山树树草草,因为刚下过大雪的关系,构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天空,明净得像海一样蓝。海风,温柔得像少女的手指。上面一片蓝天,下面一片蓝海。这里,仿佛是一个梦幻的世界,童话中的仙境。 然而东乡平八郎却知道,很久以前,曾在这片土地上,有着爆炸的炮弹,飞腾的尘雾,弥漫的硝烟,燃烧的烈火,漫天的箭矢,以及挥舞着刀剑做着血腥拼杀的人们的身影。 现在,这一切已是数百年前的历史陈迹了。 东乡平八郎的目光穿过树林,他看着闪着白光的沙滩。潮水形成优美的曲线滚过来,激起的浪花和溅溅的响声,好像向他跳着雄劲的舞蹈,唱着激昂的歌曲。 东乡平八郎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 “……弘安四年夏,远寇纷纷来。四百州协力,十万骑渡海,国难正当头。扶桑儿男无惧色,奋我武勇力,伸张正义为四海!……” 海岸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有云雾笼在山顶,这使它有些模糊;而前方一片晴朗的天,海在阳光下激荡着耀眼的光芒,远处的岸和山显出或明或暗的淡青色和苍灰色。 “富士山”号渐渐的向前航行着,远离了海岸,东乡平八郎回想起这些天来的遭遇,心里总是感到有些失落。 的确,是自己选择了追随一直景仰的南洲先生,但是,当他这一刻奉林逸青之命巡视博多湾(林逸青此时就在舰上),预备截击政府的海军舰船和登陆部队时,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了。 “富士山”号随着波浪上下晃动,东乡平八郎不由有些晕眩。在这没有了日常熟悉的生活座标的海上,使人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奈;以观沧海的感触每个人都不尽相同;而对厌倦了人世间一些无谓的烦扰纷争和卑琐生活的人来说,也许在这平静博大而又宽容的海上,暂时抛却往常的思维外套,让精神的实质得以在海风的涤荡中剥去岁月的侵蚀,有一些曾长久积郁心中的块垒会崩塌,会纷纷溅落于海中随洋流消融而去。 即使什么也不想,让视线在海平线上漫步。眼前的浪花溅起雪白的泡沫,而远方海与天的界线不甚分明,几近和谐地融在一起。耳边除了“富士山”号的轰鸣声,已没有什么事物能扰乱他的心灵----在大海的怀抱里,所有的烦躁都被海风滤净,只剩下一片宁静拥抱着心的回归;原来世界上总有一些事物,一段时间或空间,在他们这些海军军人无暇顾及的时候,仍在默默等待着心灵的回眸一瞥,在真诚的对望中理解生活的另一含义。 东乡平八郎感觉自己总象是匆匆的过客,每次出海,只想船快些靠岸;而忽视了海的存在,其实在航行中,也同样有美丽的风景。在海的无休止的起伏激荡里,海仿佛是生活中希望与之共处的那一类人,永远给人以向上的朝气,以自己充满热情的对生活的赞颂鼓舞着人们,给人以勇气与希望,激励着懦弱走向勇敢,狭隘变得博大。 在浪花丛中,“富士山”号匀速行驶着。蓝天,白云,远山,朗日,起伏的波涛,和谐的海平线,一切是那样简洁而统一,也许这才成就了海的永恒:无有苦心经营的复杂,也就没有败事在天的遗憾。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强敌在前 “东乡君在想什么?”林逸青的声音在东乡平八郎身后响起。 听到林逸青的声音,东乡平八郎的心里禁不住一缩。 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刺穿了他,看破了他的心事,他一时间身子竟然僵住了,连头也不敢回。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东乡平八郎感觉到林逸青站到了他的身边,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的精神,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怎么,每一次见到林逸青,东乡平八郎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东乡君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林逸青似乎没有觉察到东乡平八郎的异状,而是笑着又问了一句。 “这里,应该是‘弘安之役’的古战场了。”东乡平八郎叹息了一声,说道。 “不错,正是这里。”林逸青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笑着说道,“昔年八百万天神降下神风,摧灭敌寇。今日倘若遭遇贼寇,必当有神风助东乡君成功。” 听了林逸青的话,东乡平八郎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如果真有八百万天神的话,今日降下的神风,摧灭的只怕是自己这帮“贼寇”吧?毕竟天皇还在政府一边儿呢…… “昔年源寇便是在这里登陆,为武士所截击,无法深入,而后神风得至,源寇溃灭。”东乡平八郎说道,“此非吉地,林君觉得,政府会派军在此地登陆?” “没错。”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此前便有信报,政府派军一千在此处登陆,欲往熊本支援,后来应该是听说福冈佐贺二县反正,害怕兵力单薄,遭到我军夹击,归路被截断,是以重又登船退走。我估计他们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如果敌军卷土重来的话,兵力一定会比上一次大得多的吧?”东乡平八郎回头望了望身后的“电流丸”号炮舰,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一次林逸青带来巡视海岸线的,就只有“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两艘炮舰。其中“富士山”号排水量1000吨,改装后换上了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更换新式锅炉后勉强可以达到11节的航速,而“电流丸”是一艘排水量780吨的用商船改装的小炮舰,主要武器是1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1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因为轮机较新,这艘改装炮舰的航速可以达到12节,比“富士山”号略快。 东乡平八郎认为,如果政府军派大部队在博多湾登陆的话,护航的舰艇一定会很多,林逸青仅带了两艘旧炮舰前来截击,虽然颇有些当年高彬晋作“单舰蹈幕营”的气概,但东乡平八郎却并不认为林逸青能复制高彬晋作的奇迹。 “政府军如果派多舰前来,东乡君正好可以一试这德制新式克虏伯大炮之利钝。”林逸青明白东乡平八郎心中的担忧,笑着说道。 东乡平八郎听了林逸青很是随意的回答,无心和他开玩笑,而是将自己的内心恐惧深深的隐藏起来,专注于海面上的情况上来。 “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排成二舰并行的小队,一路沿海岸线搜索前进,此时海面上忽然起了大风,大片的乌云翻滚而来,遮住了太阳,天空很快变得暗了起来。 海浪开始涌动,拍击着“富士山”号的舰体,东乡平八郎感觉到脚下的晃动,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偷眼望了一下身边的林逸青,此时的林逸青,却有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站在那里,举着望远镜,巡视着海面。 东乡平八郎的心里忽然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林逸青的意志! “果然不出所料,敌军这一回增加了兵力。”林逸青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望远镜,指了指前方,说道,“他们送来给你东乡君当靶子的船,还真是不少啊!” 东乡平八郎心里一惊,立刻举起了望远镜,向林逸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海面上浮动着的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 东乡平八郎屏息凝神,仔细的观看着,小黑点渐渐的变大,露出了蒸汽船的轮廓,随着距离的靠近,一点点的,烟柱也变得明显起来。 东乡平八郎粗略的点了一下,当发现至少有十余条烟柱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前方发现敌舰!三艘以上!”此时了望台上,担任了望的萨摩水兵也大声的发出了警报。 听到了望员的喊声,东乡平八郎端着望远镜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五艘军舰,剩下的是运兵船。”林逸青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东乡平八郎笑了笑,说道,“我估计敌军人数当在一万人左右。” 听了林逸青的话,飞桥上的几名军官全都面上变色,东乡平八郎的心更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此时政府军舰队也发现了两艘萨摩军舰,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并调转船头,直驶了过来。 看到为首的一艘政府军的三桅军舰的体量似乎比“富士山”号还要大,东乡平八郎更是感到浑身发冷。 “那是一艘美**舰,也是旧炮舰,应该属‘基奇萨’级,吨位在1500吨左右,有10门大炮。”林逸青看了一眼那艘军舰,说道,“应该是政府从美国购入的旧舰。” “噢。”东乡平八郎讶异于林逸青对敌舰情况的了解,但此时他心中满是惊惧之意,只应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东乡君害怕了?”林逸青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没有!”东乡平八郎下意识的立刻回答道。 “敌舰就在那里。”林逸青指了指远处的政府军舰队,打量着东乡平八郎,问道,“敌舰的航速及火力均不如我舰,但数量多于我舰。众寡之势,很是明显,东乡君打算如何做?” 东乡平八郎知道林逸青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他的脸变得微微有些发白,嘴唇哆嗦了几下,没有回答。 东乡平八郎的反应,林逸青全看在眼里,他并没有象东乡平八郎想象的那样出言斥责,而是平静的说道:“东乡君觉得,如果今日纳尔逊将军在此,会如何做?”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旧舰新炮 林逸青的声音不大,仿佛是在提醒东乡平八郎,但在东乡平八郎听来,却有如巨雷贯耳。 东乡平八郎一时间有如醍醐灌顶,他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渐渐逼近的政府军战舰,一双眼睛里仿佛有烈火燃烧。 他留学英国,学习海军,纳尔逊的“见敌必击”的精神,是他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林君便请看好,今日我东乡,便要效法纳尔逊将军。”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知道东乡平八郎的斗志已经完全被他激了起来,他微微一笑,重新又举起了望远镜。 “升z字旗!”东乡平八郎大声的命令道。 作为东乡平八郎的老部下,“富士山”号上的官兵都明白“z字旗”是什么意思,全都激奋不已,一瞬间,当这面信号旗升起的那一刻,东乡平八郎便将自己的作战意志和激情传递给了全舰官兵。 东乡平八郎接连下着命令,“富士山”号汽笛长鸣,直向政府军舰队冲去。 “长官!‘电流丸’发来信号询问,以何种阵型应战?”一名军官看到了“电流丸”桅杆的信号旗,向东乡平八郎问道。 “告诉他们!无须阵形!直冲敌阵可也!”东乡平八郎大声的回答道。 军官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了东乡平八郎的意思,忙不迭的跑去传令,很快,信号旗升起,“电流丸”看到了信号,也跟着“富士山”号一道,全速向政府军舰队猛冲了过去。 敌舰越来越近,林逸青从望远镜当中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政府军战舰的铭牌,上面清楚的用日文写着“浅间”舰名。 政府军舰队此时排成了单纵队形前进,在政府军舰队的另一侧,则是8艘大小不一的运输船。 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越来越近的敌舰,他已经认出了这支政府军舰队旗舰的身份----从美国购买的“基奇萨”级炮舰:这是一种三桅单烟囱的炮舰,排水量在1500吨左右,有着类似“飞剪船”的外貌,装备10门火炮。这种炮舰是美国16年前建造的旧式军舰,现在应该列入到了淘汰的行列,估计是日本政府为了防备萨摩人起事而紧急扩充海军,从美国以便宜的价格买入的。 这艘已经被称为“浅间”号的美国旧炮舰外观已经涂饰一新,并且能看到改装过的痕迹,应该是更换了火炮等武备。但从它在不断翻涌的海浪当中蹒跚前行的样子,林逸青能够判断出来,“浅间”号的舰况已经相当不好了,航速不仅达不到刚下水时的12节,而且现在是在全速前进,连9节的航速都没有。 在“浅间”号的后面,是一艘同型舰,舰名“常磐”。和“浅间”号一样,“常磐”号的舰况也很差,尽管它紧跟在“浅间”号后面,但却是一幅力不从心的样子,两舰之间的距离在明显的拉大。 跟在“浅间”号后面的,是三艘小型炮舰,分别名为“和泉”号、“丰安”号和“丰瑞”号,林逸青很快认出了它们的身份:美国“堪萨斯”级炮舰。 “堪萨斯”级炮舰属于小型炮舰,排水量800吨左右,装备6门火炮,这种炮舰是美国15年前建造的,是继“90天炮舰”之后建造比较多的一级炮舰,现在也已经步入淘汰之列,应该也是被美国人以较便宜的价格处理给了急于扩充海军的日本政府。和“浅间”、“常磐”一样,这三艘炮舰也经过了改装,加强了武备,但舰况也已经不容乐观,尽管也是在以最大航速前进,但只能勉强跟上队伍,林逸青判断它们现在的航速也就在8节左右。 而此时向它们发起冲锋的两艘萨摩军舰,明显的航速要快得多,轮机较新的“电流丸”号现在甚至已经超过了“富士山”号。 政府军舰队显然是吸取了“琅峤海战”和“东海海战”的教训,见到两艘直冲过来的萨摩军舰,便立刻转向,变成以侧舷向敌的态势,并且很快便开始了齐射。 林逸青看到“浅间”号率先升起了战斗旗并开火,侧舷的炮位上接连喷吐出道道火光,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在了“富士山”号的舰首不远处,掀起了高高的水柱。 看到敌舰的第一轮齐射弹着竟然很是准确,林逸青不由得暗暗赞叹。 他一直极为关注明治政府海军的动向,日本海军自苔湾之战失败后,更加重视发展海军,并极其注重海军官兵的素质培养,从刚才炮手射击精确度便能看出来,如此准确的射击,绝非一夕之功。 随着“浅间”号的开火,跟在它后面的“常磐”号和三艘炮舰也依次开火,一瞬间炮声隆隆,无数炮弹如同狂飙一般飞了过来,落入“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周围的海中。 “他们也换装了新式大炮!”在“富士山”号的飞桥上,一位萨摩海军军官不安的说道。 林逸青也已经看出来了,政府舰队各舰的火炮射速明显很快,而从炮弹爆炸的声音判断,林逸青已经能够确定,这些从美国买来的旧舰,全都去掉了原先装备的旧式火炮,换上了新式的克虏伯75毫米后膛炮! 看样子明治政府为了防范西乡隆盛造反,下了很大的本钱呢! “要开炮吗?”面对敌舰的猛烈齐射,“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海军官兵们明显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名军官急切的向东乡平八郎问道。 东乡平八郎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敌舰。 经过改装后的“富士山”号拆掉了原来的旧式法华士前膛炮,换装了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其中4门75毫米副炮两两布设于两舷,和原来的“船旁列炮”的火力布置方式不同的是,2门120毫米主炮改成了首尾中线布置,炮位为换门架式,不但可以向两侧射击,还可以向首尾方向射击。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乱战冲阵 “富士山”号120毫米主炮炮位上的炮手显然和这名军官一样,在敌舰炮火不断的射击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在看到敌舰已经进入了射程,而飞桥上仍没有传来开炮的指令,炮手们也是焦急万分,不住的向飞桥的方向张望着。 一发“浅间”号射来的75毫米炮弹在“富士山”号舰首左舷处入水爆炸,一时间弹片飞扬,击打在“富士山”号的船壳上,发出骇人的声响,一些细小的弹片甚至射到了飞桥之上。 一枚细小的弹片从东乡平八郎的肩头飞过,将他的军服划开了一道口子。 “长官,您没事吧?”一位军官看到了弹片“击中”了东乡平八郎,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跑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关系。”东乡平八郎摇了摇头,目光仍然在前方的“浅间”号上。 “通知主炮炮位,可以开火了。”东乡平八郎说道。 军官跑去传令,林逸青看到“富士山”号舰首的120毫米大炮开始了瞄准。随着枪炮官的一声令下,粗大的炮管喷吐出一道暗红色的火焰,接着便是滚雷般的巨响。 林逸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伴随着炮弹破空时的刺耳呼啸声,他看到炮弹有如流星般的从空中坠下,在距离“浅间”号右舷极近处入水爆炸了。 “富士山”号的这一炮可以说极具威势,由于弹着点很近,巨大的爆炸激起的浪花直拍击到了“浅间”号上,甲板上数名政府军水兵猝不及防,竟然给海浪冲倒,险些掉进了海里。 差不多同一时刻,“电流丸”号上的120毫米大炮也开始了轰击。 尽管政府军舰队的炮火十分猛烈,但萨摩海军的炮手们的战技显然更胜一筹,就在双方的交战距离缩至2000米时,“富士山”号一炮击中了“浅间”号的右舷,林逸青看到“浅间”号的舰体腾起一道火光,接着便是冲天的黑烟笼罩了全舰,浓烟中似有火光闪动。 就在这一瞬间,“浅间”号的炮火一下子弱了下来,一舷的5门大炮竟然有3门哑了火。 看到“浅间”号的75毫米炮的齐射被成功压制,林逸青不由得暗暗点头。 东乡平八郎虽说在琅峤海战中败于乾国海军之手,但从他下令顶着敌舰射来的弹雨冲锋,直到敌舰进入有效射程之内才下令开火,开战不久就先声夺人,成功的压制住了敌舰的炮火的表现来看,还是称得上是优秀的能战舰长的。 东乡平八郎自担任“富士山”号的舰长后,一直在炮手们当中灌输“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的思想,刚才取得的战果,可以说是这种思想的最好诠释。 看到击中了敌舰,“富士山”号上的官兵们士气大振,继续猛烈开火,而此时“电流丸”号也取得了战果,一炮击中了“常磐”号的舰首,击碎了横桅,弹片横扫过甲板,使得“常磐”号甲板上的水手死伤累累。 “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很快便逼近了政府军舰队,因为距离较近,舰上装备的近战利器----哈乞开斯机关炮也开火了,林逸青看到一连串的炮弹横扫过“浅间”号的甲板,数名政府军水兵给打得血肉横飞,心中也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威力之强,虽说这样的场面,对林逸青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一边开炮一边猛冲,离敌舰越来越近,林逸青注意到东乡平八郎此时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战况,并未下令减速,不由得心中暗暗惊讶。 见到两艘萨摩军舰直冲过来,摆出了撞击的姿势,“浅间”号和“常磐”号都显得慌乱起来,二舰拼命的转向躲避,在它们身后的三艘炮舰也担心发生碰撞,各自转向规避,政府军舰队的阵形一下子乱了起来。 两艘萨摩军舰直冲过了政府军舰队的阵势,东乡平八郎这时沉声道:“命令‘电流丸’号攻击敌人运兵船!” 听到东乡平八郎的命令,一名军官面现不解之色,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长官,我们独自对抗五艘敌舰,能行吗?” “照我的命令去做!”东乡平八郎怒吼道。 那名军官不敢再问,而是跑去发令,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上了“富士山”号的桅顶。 此时“电流丸”已经凭着快速转向,用120毫米大炮不住的攻击着三艘政府军炮舰。因为是相背而行,三艘政府军炮舰和“电流丸”号的距离很快拉开,“电流丸”号不久便脱开了三艘政府军炮舰的火炮射程,而三艘政府军炮舰却仍在“电流丸”的120毫米大炮射程之内,只能被动的挨打,却无法击中“电流丸”。 “电流丸”的舰长高木一雄显然发现了这一“便利”,便刻意的将本舰保持在敌舰炮火射程之外,从容的用120毫米大炮进行轰击。 可能是因为战场上硝烟弥漫的关系,在“富士山”号发出“攻击运兵船”信号好一阵之后,“电流丸”号才看到了“富士山”号的信号旗,在恋恋不舍的向三艘政府军炮舰又轰击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转向,直奔运兵船队的方向而去。 “‘电流丸’号打得很好啊!”林逸青看到一艘政府军的小炮舰已然中弹起火,并且发生了倾斜,显示出要沉的样子,不由得大声赞叹起来。 听了林逸青的赞叹,东乡平八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此时“富士山”号呈舰尾对敌的态势,舰尾的120毫米大炮的炮手们正奋力向“浅间”号开炮,并接连命中,使“浅间”号另一侧的炮火也哑了一半,东乡平八郎随即下令“富士山”号转向,和“浅间”号呈并列而行的态势。 不用东乡平八郎再下命令,“富士山”号的炮手们都明白该怎么做,左舷的两门75毫米炮当先怒吼了起来,接着首尾方向的120毫米大炮也调转了炮口,加入到了齐射当中。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奇兵队!冲锋!” 在“富士山”号一舷火力的猛烈齐射下,“浅间”号不多时便燃起了大火,但舰上的政府军水兵也表现得极为顽强,竟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林逸青看到火光中不时有水手和炮手来回穿行,奋力开炮。 很快,一颗75毫米炮弹击中了“富士山”号的左舷,洞穿了船壳板并爆炸,两名萨摩水兵当场被炸死,带火的碎木片被气浪掀飞到了飞桥之上,就掉落在林逸青的身边,但林逸青却仿佛视而不见,神情自若的观看着战况。 “浅间”号在“富士山”号的炮火猛击之下很快便显露出了不支之相,这时“常磐”号见到“浅间”号情况危急,猛冲过来救援。它一直冲到了“富士山”号的另一侧,向“富士山”号猛射。 “富士山”号处于两艘政府军大舰的夹击之下,仍毫无惧色,开动全舰炮火反击,在东乡平八郎的命令下,“富士山”号用舰首120毫米主炮和左舷的两门75毫米炮向“浅间”号射击,用舰尾120毫米主炮和右舷两门75毫米炮向“常磐”号射击,一时间战况空前激烈。 双方猛烈对射了约十分钟左右,“浅间”号的右舷炮位全部被毁,舰上也燃起了大火,舰体右侧也现出了漏洞,终于无法支撑,在挂出了“本舰重伤”的信号旗之后,退出了战斗,蹒跚着向远处驶去。 东乡平八郎注意到了“浅间”号重伤逃跑,但此时“富士山”号正和“常磐”号激战,无暇追击,看到“浅间”号拖着滚滚浓烟向远处驶去,东乡平八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命令“电流丸”号去攻击运兵船了。 在“浅间”号逃离后,“富士山”号将舰首主炮转向了“常磐”号猛射,在“富士山”号的炮火轰击下,“常磐”号接连中弹,但仍在奋力抵抗。 “东乡君,想不想换一种战法?”林逸青看了看面前这艘体量比“富士山”号大出近三分之一的军舰,突然问道。 “换一种战法?”东乡平八郎一愣。 “这样大的一艘军舰,击沉的话,太可惜了,我军正好缺乏舰船,不如将其俘虏为好。”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东乡平八郎立刻明白了过来:“林君是想要派‘海上奇兵队’俘虏敌舰?” 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带队跳帮夺舰,之后东乡君便可去追击逃跑的敌舰了。” 东乡平八郎听了林逸青带有提醒意味的话,立刻看了看四周的海面,这时他才发现,不但“浅间”号逃走了,那三艘政府军的小炮舰也都脱离了战场,向远处逃去。 “好!”留学英国的东乡平八郎对跳帮作战并不陌生,他观察了一下战况,在看到“常磐”号的炮火已然哑了一半之后,便果断的同意了。 东乡平八郎下令“富士山”号靠近敌舰,并命令炮手用机关炮火力压制敌舰舱面,为跳帮作战做准备,林逸青则快步走下了飞桥,钻进了船舱。 得到了命令的机关炮手开动五管哈乞开斯机关炮向“常磐”号猛射,当林逸青带着一队手持步枪腰插武士刀的海兵学校学员出现在甲板上时,“常磐”号似乎发觉了“富士山”号的企图,想要转向脱离战场,但航速更快的“富士山”号却加速靠了上来。 此时在“富士山”号的75毫米炮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的猛烈攻击下,“常磐”号的最后两处炮位也哑了火,在哈乞开斯机关炮的弹雨火流狂扫之下,“常磐”号的舱面人员死伤惨重,一些政府军炮手开动舰上装备的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反击,一度击中了“富士山”号,但其射速和火力都差得太远,很快便在“富士山”号的哈乞开斯机关炮猛烈的射击下土崩瓦解。 不多时,“常磐”号的舱面上便满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由于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打击,还活着的大部分政府军炮手和水兵都躲进了船舱之中。 双方的船舷越靠越近,伏在甲板上的林逸青观察了一下形势,挥了挥手,萨摩海兵学员们纷纷将铁爪套在了手上。 看到学员们手上造型怪异无比的铁爪,东乡平八郎惊奇不已,这时他才明白,一切都在林逸青的算计之中。 当双方的船舷骤然接近到可以跳跃的距离时,林逸青一声令下:“奇兵队!冲锋!”萨摩海兵学员们一个接一个的腾身而起,向“常磐”号跃去。 当先几名学员全都成功的跳上了“常磐”号的甲板,而这时海浪翻涌,双方船舷的距离猛然拉开,几名已然腾身跃起的萨摩海兵学员身在空中,已然跃不到“常磐”号上,而是直直的向“常磐”号的船壳撞去。 看到这一幕,东乡平八郎瞪大了眼睛,竟然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但让他吃惊的一幕随即出现了,这几名学员在撞上“常磐”号船壳板的一瞬间,双臂箕张,向前疾扑,整个人瞬间如同壁虎一般紧紧的附在了船壳板上! 几名学员用力挥动双臂,用手中的铁爪勾住船壳板,开始向上攀爬起来。他们的动作娴熟敏捷,不一会儿便顺着船壳板爬到了船帮处,翻身上了甲板。 在看到林逸青跃上“常磐”号的甲板之时,东乡平八郎不由自主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伴随着阵阵双脚落地的笃笃声音,一个又一个矫健的身影落在了“常磐”号的甲板上,他们刚一在甲板上站稳,便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和长刀。 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富士山”号停止了炮击,而在听到炮声沉寂下来之后,“常磐”号上的政府军水兵又拿着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从船舱内冲了出来,但还没等他们找到目标,萨摩海兵学员们手中的枪已经响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政府军水兵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正要开火,萨摩海兵学员们已经猛扑了过来。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杆雷攻击 东乡平八郎看到刀光一闪,血花飞溅,几名政府军水兵便瞬间身首异处,不由得感到肢颈间森森的冷意。 这简直不能说是战斗,而是屠杀! 甲板上的林逸青并没有参加战斗,而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断的打着手势,跳上甲板的奇兵队员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奔向各处舱口。 不一会儿,甲板上的奇兵队员们全都进到了舱内,连林逸青也跟着一队学员们进了船舱。东乡平八郎在飞桥上放眼望去,“常磐”号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堆积在一起的死尸,和混合着鲜血的海水。 现在的“常磐”号,是一条地地道道的死亡之船。 只是船舱里不时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表明战斗还在残酷的继续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枪声沉寂了下来,很快,林逸青和几名奇兵队员重新出现在了甲板上。 象是看到东乡平八郎在向这边张望,林逸青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东乡平八郎还是能够看到林逸青脸上和身上的斑斑血痕,知道刚才一定是经过了一翻激战才得手的,不由得对他敬佩不已。 林逸青又挥了挥手,几名奇兵队员快步来到了“常磐”号未毁损的炮位前,将死尸搬开,操纵起大炮来。 一名萨摩海兵学员来到了“常磐”号的桅杆前,快速的降下了日章旗,接着从怀中掏出一面“十字丸”军旗,挂到绳索上,升了起来。 看到“十字丸”军旗在“常磐”号上升起,“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水兵们全都欢呼起来。 “追击敌舰吧!”林逸青向东乡平八郎喊道。 东乡平八郎回过神来,立刻下令“富士山”号调转方向,向远处已经变成了冒着烟的小黑点的“浅间”号追去。 由于经过了刚才的一翻激战,“富士山”号也被敌舰射出的75毫米炮弹击中多次,船壳多处破损,一处75毫米炮位也受损,甲板上有的地方还起了火,但轮机无损,在东乡平八郎下令之后,“富士山”号开足马力,向前疾驶而去,将刚刚被萨摩海兵学员俘虏的“常磐”号丢在了身后。 “常磐”号的航速原本就比“富士山”号慢,尽管在林逸青的指挥下,萨摩海兵学员们操纵“常磐”号很是得力,但在转向追去的时候,已经和“富士山”号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东乡平八郎立于“富士山”号的飞桥之上,举着望远镜,紧盯着远处的海面上已然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浅间”号。 由于“富士山”号是全速追赶,加上“浅间”号已经受伤航速大减,是以没用多久,“浅间”号的轮廓便渐渐的清晰起来。 不多时,“富士山”号便追上了“浅间”号,在看到“富士山”号之后,可能是惊慌失措的关系,“浅间”号上的炮手没等“富士山”号进入射程之内,便用一侧没有受损的5门75毫米炮射击起来。 看到炮弹远远的落在本舰的前方,东乡平八郎禁不住惊奇不已。 “他们昏了头吧?竟然这样的浪费炮弹!”一位军官看到“浅间”号的盲目射击,嘲笑起敌人来。 “不对,他们不是在向我们射击!”东乡平八郎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来,当他看到“浅间”号射击的方向上,有一条小船正在高速冲向“浅间”号时,明白了过来。 “电流丸”号! “‘电流丸’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追击敌人的运兵船了吗?”飞桥上的军官们显然也发现了“电流丸”号,个个惊奇不已。 “应该是没有找到敌人的运兵船,所以又赶回来攻击敌舰的吧?”有人猜测道。 “可是,‘电流丸’号这是要做什么啊?为什么不开炮?”看到小小的“电流丸”竟然没有开炮,而是直直的向敌舰发起了冲锋,似乎是要对“浅间”号发起撞击作战,一名军官惊呼起来。 东乡平八郎也注意到了“电流丸”号的怪异举动,他没有说话,而是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电流丸”号。 望远镜中的“电流丸”号上,舰长高木一雄正站在飞桥之上,气急败坏的大声呼喝着指挥,前主炮位上的炮手们正围在大炮前忙碌,而几名海兵学员服色的人,正聚在舰首,用力的向前推着什么。 东乡平八郎看清了,在“电流丸”号的舰首,竟然伸出了一根长长的撑杆! 撑杆的最前端,绑缚着一个尖头的圆筒子! 东乡平八郎明白“电流丸”要做什么了,一时间惊疑不已。 “电流丸”号在这一刻临时起意,竟然充当起了临时的杆雷艇! 对于杆雷艇战法,战前缺少舰船的萨摩海军已经演练了多次,战技已经相当熟练,而且为了对付政府军海军的大型战舰,还专门用蒸汽小艇改造了几艘杆雷艇,并在小型炮舰上装备了杆雷和撑杆,但因为在演习当中暴露出了这种战法的危险系数太大,因为杆雷艇的攻击半径只有区区不到10米,要想靠近敌战舰10米之内自然是要闯过枪林弹雨才行;而且即便是成功接近了敌舰,杆头的雷撞击引爆后把自己小艇炸伤的机会也跟炸穿敌舰也差不多,搞定敌舰的同时也容易搞定自己,是以这种战法是作为备用的攻敌方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 而现在,“电流丸”却顶着敌舰的炮火,发起了这种极具危险性的攻击! 东乡平八郎紧盯着“电流丸”号,并没有骂“电流丸”号的舰长高木一雄少佐是个笨蛋,因为高木曾和他共事过,他了解高木性子急躁,但却粗中有细,不是鲁莽之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看到“电流丸”上的大炮始终没有开火,而炮位上出现了几名工匠模样的人,明白了应该是“电流丸”号的大炮出了故障,无法射击,是以才对敌舰发起了杆雷攻击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浅间”号的末日 此时“浅间”号也觉察出了“电流丸”号的企图,集中炮火向“电流丸”号猛射,看到“电流丸”号处于危险之中,加之“浅间”号已经进入到了火炮射程之内,东乡平八郎果断的下令“富士山”号的120毫米主炮开火。 仿佛有如神助一般,“富士山”号的120毫米主炮猛烈开火之后,射出的第三发炮弹便准确的落在了“浅间”号的甲板上,“浅间”号本已熄灭的火焰一下子重又升腾起来,射向“电流丸”的炮火也立时弱了下来。 东乡平八郎紧紧的握着望远镜,双手竟然不自觉的微微抖动起来。 望远镜中,“电流丸”号直直的撞中了“浅间”号,东乡平八郎看到“浅间”号的舰体中部猛地迸出一道耀目的橙黄色的火光。 因为天色昏暗,加上用望远镜观察得过于专注,当火光迸现的一瞬间,东乡平八郎感到眼睛被刺伤了一般,猛地转过了头,望远镜也从手中脱落。 无数燃烧的木片被猛烈的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得四散飞扬,烈焰和浓烟瞬间包裹了“浅间”号。 “真壮观啊!” “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呢!” “真是如同焰火一般好看啊!” 听到部下的赞叹声,东乡平八郎重新又举起了望远镜,搜寻着“电流丸”号。 对于“浅间”号的情况,东乡平八郎已经不关心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电流丸”号和“浅间”号遭遇一样的命运。 海风突然刮了起来,浓烟散去不少,这时东乡平八郎才看到正在倒车后退的“电流丸”号。 眼前的“电流丸”号,舰首的撑杆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船头也现出了破裂的痕迹,甲板上还有好多地方有微弱的火光,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也是受创不轻。 “高木那家伙……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攻击办法……”看到伤痕累累甲板上一片狼藉的“电流丸”号,东乡平八郎低声嘀咕了一句。 躲在舱内的“电流丸”号的萨摩水兵重新冲上了甲板,可能因为刚才巨大的爆炸震动的缘故,他们当中好多人走起路来都有些东倒西歪的,东乡平八郎看到“电流丸”号的飞桥也在震动中受损,原本站在上面的高木一雄和几位军官竟然不见了踪影,想到刚才发生的巨大爆炸,不由得心惊不已。 “富士山”号仍在快速接近,东乡平八郎又举起望远镜,在“电流丸”号的甲板上寻找着高木一雄的身影,很快,他看到在一艘破碎的救生艇中,高木一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可能是注意到了接近的“富士山”号上有人在看自己,高木一雄哈哈大笑着向东乡平八郎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几名和他一样摔下飞桥的军官也站了起来,其中有两人起身之后便立刻摔倒了,似乎是摔折了腿骨,几名水兵奔过去救护,“电流丸”号的甲板上一时间乱成一团。 一声巨响让东乡平八郎回过神来,他转头循声望去,赫然看到燃烧着的“浅间”号竟然从刚才杆雷爆炸的地方断裂开来! “这杆雷作战,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只是……” 在刚刚赶到的“常磐”号的飞桥上,林逸青站在那里,看着已然断成两截矗立于海面上的“浅间”号,低声叹息起来。 “老师在说什么?”海兵学员也是奇兵队队长的高木淳一听到林逸青的叹息声,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种作战方法,太危险了……也只有你哥哥敢在这个时候使用……”林逸青转头看了看高木淳一,苦笑着说道。 “我刚才看到兄长了,他应该没有受伤。”高木淳一高兴地说道,“其实,这种战法还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对付大型战舰!当然,兄长今天采用这种冒险的战法,是因为大炮出现了故障不能使用的缘故,他担心敌舰逃跑才这么做的,如果我们和‘富士山’号早些赶到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你们兄弟,都是胆子大得没边儿……”林逸青看到在甲板上奔走指挥的高木淳一的哥哥高木一雄,确定他没有受伤,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胆大心细,是老师教导我们的啊!”高木淳一笑道,“我们难道学得不好么?” “你们学得很好。”林逸青看了看高木淳一和几位听到他们谈话围拢过来的奇兵队员们,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这一刻,看着这些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学员,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之意。 到现在为止,他所教出来的海兵学员精英们,还没有一个伤亡。 但等到这场他亲手导演的战争结束,他们当中会有多少人活下来呢? 海面上再次传来的巨响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到“浅间”号两截断裂的舰体下方冒出巨大的气泡,有如在水下发生了爆炸一般,接着在浪花翻涌中,两截断裂的舰体快速没入海水当中。 看着在海面上挣扎漂浮着的日本政府军水兵有好几人被沉舰产生的巨大漩涡卷走,林逸青叹了口气,下令捞救落水的敌军官兵。 “不马上去追击敌舰或是搜寻攻击敌人的运兵船吗?”高木淳一见到林逸青下令搭救落水的敌人,担心错过了追击的时机,是以在一旁出言提醒他道。 “敌人的运兵船航速很慢,这一会儿跑不了多远,能追得上的。”林逸青说道。 不多时,落水的政府军官兵都被萨摩水兵各自搭救上了自家的军舰,林逸青询问了一下俘虏,得知运兵船共有6艘,载有陆军10000余人,以及相应的武器弹药和辎重给养。 当林逸青得知这些运兵船全都是属于三菱公司雇用的美国商船时,禁不住冷笑起来。 对于三菱公司在这场战争中将要扮演什么角色,林逸青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政府军的后勤和补给工作,完全是由和政府关系极为密切的三菱公司来操办的!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接着忽悠 在日本全国拥有众多关系企业及分支机构的三菱公司成立于明治三年10月,前身是岩崎弥太郎在土佐藩设立的九十九商会,当时是贩售铸铁制成的“天水桶”。明治五年1月,九十九商会改名三川商会,次年的3月,又改称为三菱商社,“三菱”的名称由此流传来开。明治八年邮便汽船三菱会社成立,与德川幕府时代建立的长崎熔铁所衍生的长崎造船所合并。由此三菱公司成为了业务拓展至造船和航运的大型企业。 三菱之所以能够快速壮大,除了岩崎弥太郎经营有方之外,和岩崎弥太郎私交甚密的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的大力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一次西南战争爆发,从政府那里捞到了大量好处的三菱公司自然要投桃报李了。只是战争一开始,三菱公司就遭受了很大损失----长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落到了萨摩军手中,属于三菱公司的长崎造船厂也跟着失陷,在长崎港内的三菱公司商船也被萨摩军俘虏了十二艘,整整少了五分之一的运力。 而三菱公司租用美国商船来为日本政府运兵,林逸青当然也明白是什么目的。 除了因长崎失陷造成的船只不足,三菱公司雇佣美国商船从事运兵工作,也是寄希望于商船上的美国国旗能让萨摩军多少有些顾忌。 但此时岩崎弥太郎绝对不会想到,他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刚才的海战中林逸青已经判断出逃走的三艘政府军小炮舰的航速不会超过9节,在击沉“浅间”号后,曾有海兵学员建议追击,但林逸青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追击速度更慢的运兵船。 了解近代世界航运史的林逸青知道,在这个时代,商船的航速很少有超过10节的。为了保持低成本运营,当时的商船多以6至7节的经济航速航行,如果达到9节的航速,运输的利润就要大大的降低了。而除非是逃命,才能以10节或超过10节的航速飞奔。据俘虏的供述,美国商船只有两条较新,其余都是旧船,航速很慢。而两艘萨摩军舰航速最快时都能达到11节,是有机会追上的。 很快,两艘“十字丸”军旗高悬的萨摩军舰便径直向运兵船可能逃跑的方向快速搜索前进,被萨摩海兵学员俘虏的“常磐”号因为战斗受损加上自身航速本来就慢,最快只能达到9节的航速,是以林逸青没有要“常磐”号参加追击,而是命令高木淳一指挥“常磐”号押送所有俘虏返回长崎,自己又回到了“富士山”号上。 “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并行前进,由于是以最高航速前进,轮机全都开足了马力,两艘萨摩军舰在海面上破浪前进,舰上的官兵们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异常震动,一个个全都激动不已。 刚才他们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而现在,他们将要夺取更大的战果! 但此时的东乡平八郎,面色却阴沉不定,有如天上的乌云一般。 “东乡君是在担心追不上敌人的运兵船么?”林逸青象是猜到了东乡平八郎的心思,在一旁问道。 “不是。”东乡平八郎摇了摇头。 “那我想,东乡君是在担心,追上的是美国船,不好处理吧?”林逸青笑了笑,点破了东乡平八郎的担忧。 东乡平八郎身子一震,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林逸青,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头怪兽。 “林君说的是。”东乡平八郎一脸忧色的说道,“对方是美国船,如果不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贸然采取行动,很容易引起美国方面的干涉。可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这些军队必然会在以后对我们不利……” “东乡君说的很对,想必政府和三菱商社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林逸青点了点头,“东乡君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东乡平八郎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问道,“我想问林君,你认为该怎么办?” “东乡君,刚才的战斗,‘富士山’号上共有多少人伤亡?”林逸青没有直接回答东乡平八郎,而是反问了一句。 “战殁者共计六人,另有四人受伤。”东乡平八郎没想到林逸青问起“富士山”号的伤亡情况来,他想了想,立刻回答道。 “对于阵亡者,东乡君想必非常痛惜吧?”林逸青又问道。 东乡平八郎听到林逸青的话,先是神情一黯,但他立刻便听出了林逸青意有所指。 “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我对他们的死感到非常痛惜。”东乡平八郎叹息道,“回去以后,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的家人……” “那么东乡君,我想问你,如果我们因为顾忌敌军的运输船是美国船而放弃攻击的话,又会有多少战友会因此在未来的战斗中失去生命?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的家人?”林逸青问道。 东乡平八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看着林逸青,眼中再次现出敬佩之色。 “我明白了。谢谢你,林君。” “如果美国因此事而于我们为难,却要如何应对?”东乡平八郎问道。 “按照万国公法的规定,战争期间,各国应严守中立,不得向交战双方的任何一方提供支持,美国商船帮助政府运兵,显然违反了中立原则。”林逸青笑了笑,答道,“如果在国际海事法庭提出诉讼,美国人理亏,是肯定要输掉官司的。” 东乡平八郎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一时间心结尽去,脸上重又现出了坚毅之色。 看到东乡平八郎重又信心十足的样子,林逸青在心里暗暗好笑。 “东乡圣将”这盏灯,还真是不点不亮啊! 林逸青之所以和东乡平八郎说这番话并确信能够奏效,是因为他太了解原来时空中的历史。 毕竟,历史上曾震惊世界的“高升”号事件,就是东乡平八郎弄出来的!--------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风”之助 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东乡平八郎感到一阵寒意,他转头望向海面,看到海面上的风浪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 “看样子‘神风’真的要来助东乡君成功了呢。”林逸青的声音传来。 东乡平八郎转过头,看见林逸青正抬头仰望着天空。 东乡平八郎抬头望去,看到天空大片的乌云正急速的向前翻滚移动着,云层也渐渐的变淡,不多时,天空中现出了蔚蓝色的一个巨大的孔洞,金色的阳光透了进来,仿佛灰暗的天空被谁捅开了一个大窟窿。 个子矮小的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他,真的会把头顶的天捅开一个大窟窿。 很快,天空中的乌云全都消散了,现出了蓝天的本色,海面上的能见度也变得空前的好,对搜索目标极为有利,这时东乡平八郎才明白,林逸青说的“神风”前来助他成功是什么意思。 由于天气转晴,能见度良好,刚刚击沉过敌舰的萨摩海军官兵们士气空前高涨,“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全速向前行驶着。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电流丸”上的官兵们全力抢修着出现故障的大炮,在一刻钟之后,大炮竟然奇迹般的修复了。为了向旗舰展示修复的成果,“电流丸”号上的炮手们还特意放了一响空炮,吓了东乡平八郎一跳。 仿佛冥冥之中真有神助,在向前全速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远处终于出现了道道煤烟。 东乡平八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大声的下着命令,“富士山”号很快升起了信号旗,和“电流丸”号径直向前冲去。 不多时,四艘悬着美国国旗的商船出现在了东乡平八郎的面前。 “不是说有六艘吗?”有人问道。 “可能有两艘速度比较快,先逃走了。”有人接口道。 林逸青心中也倾向于后者的回答,这些美国商船中可能有较新的船,航速可以达到11节,此时为了逃命,开出了全速,因而得以顺利脱逃。 而眼前这四艘慢吞吞的商船,是说什么也逃不掉的了。 “放警告炮!命令他们停船!”东乡平八郎下令道。 “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分别施放了一响警告炮,并打出了“立即停航,否则开炮”的信旗,四艘美国商船中的三艘见到信号后全都乖乖的停止了前进,而最大的那一艘名叫“珀西”号的美国商船却仍然在继续前进,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一样。 东乡平八郎心头火起,立刻指挥“富士山”号追了上去。 “富士山”号直冲到了“珀西”号的左舷,升起了即将攻击的红旗,所有的右舷火炮都对准了不远处的目标。而那个被萨摩人的舰炮牢牢锁定的猎物“珀西”号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和恐慌,桅杆上依然骄傲地飘扬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 看到迎着海风飘扬仿佛在向自己挑战的美国国旗,东乡平八郎的眼中放射出愤怒的火焰,但却并没有下令发起攻击。 已经很久了,除了交战国和冒失的海盗之外,还没有任何船只敢于在太平洋上拦截美利坚合众国的船只──即使是像“珀西”号这样的毫无武装的商船。任何加诸于美国国旗的炮火,都有可能遭到“强大”的美国海军(现在的美国海军实力很差,但比起日本来,还是强得多)的残酷报复。 自从“黑船来航”以来,美国人的炮舰,已经在一代又一代日本人的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就是东乡平八郎犹豫的原因。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在那面美利坚合众国国旗下,由美国船员驾驶的“珀西”号却装载了近两千名全副武装的政府军陆军部队和大量的辎重,在他们当中,有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西征大总督”有栖川宫炽仁亲王。 虽然他这个最高指挥官是名义上的,但并不妨碍他的部下以他为荣,并且骄傲地拒绝了萨摩人的投降命令,并将吓得试图弃船的美国船员们牢牢地看管了起来。 这是9078年(日本明治十一年,大乾光旭四年)12月23日,一个即将引爆历史的日子,尽管海面平静得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一点风。从东方升起来的太阳已经爬到了最高点,在这片属于日本的天空中,照耀着来自同一国家的敌对双方的两条舰船。 “再发信号,让他们停船或者跟随我们走!不然开炮!”东乡平八郎沉声命令道。 “富士山”号又一次向“珀西”号升起了“立刻停船,或者随我前进,否则击沉你们”的信号,但东乡平八朗不会想到,这个信号却让聚集在“珀西”号甲板上的政府军官兵怒不可遏。 “为什么停船?” 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大步冲进了船长室,向“珀西”号的船长美国人桑普顿大声质问道。 “亲王殿下,我提醒您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的敌人只用一颗炮弹,就会让这条船在很短的时间里沉没。” “我们宁死不当这些叛贼的俘虏!”没等炽仁说话,他身边的一名少佐大声的吼叫起来。 炽仁转头看了一眼这名年轻的名叫乃木希典的少佐,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这位名叫乃木希典的青涩军官,曾是第一个在博多湾登陆的政府军军官,当时他指挥着一支100人的小部队当先上陆侦察,而在发现佐贺福冈都已经被士族军夺取之后,率先奔回向后续部队发出了警告,使全军得以快速重新上船退走保全。 那一次政府军的登陆行动虽然因兵力过于单薄,以失败而告终,但没有任何损失,得以全军退回,这当中乃木希典可以说功不可没。炽仁因此对乃木希典印象深刻。但乃木希典对于这次未遇敌而仓惶撤退却耿耿于怀,这一次政府军集结了10000多人马,重新展开登陆行动,乃木希典又主动请缨参战,就是想要洗雪上一次的耻辱。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九章 “珀西”号的沉没 “请你们再考虑一下!”身为美国人,桑普顿实在难以理解日本人的这种观念,他再次规劝起来,“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护航舰队已经被敌人消灭了!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只有听从他们的命令才能够保全大家的生命!” 虽然桑普顿了解这些日本人的脾气,没有用“投降”这个词,而是用了委婉的说法,但还是更进一步的点燃了日本人的怒火。 炽仁突然拔出了佩刀,戟指桑普顿船长,大吼起来:“敢有降萨贼者,小心污了我的宝刀!” “我们是自愿请命,前来诛杀萨贼,岂会贪生畏死?我等世世代代受天皇陛下隆恩,今日之事,有死而已!”乃木希典受了炽仁亲王的感染,也拔出了佩刀,大声喊叫道。 见到炽仁和乃木希典狂暴的样子,随同他们前来的日本陆军官兵也跟着大呼小叫起来。 “绝不服从萨贼之命!” “我们情愿与萨贼决一死战,绝不投降!” 桑普顿给日本人突然之间叽哩咕噜的喊叫声弄得一头雾水(他不懂日语),通过身边的翻译,桑普顿才得知了这些日本人的心声:“宁愿死,决不服从萨摩人的命令!” “假如你们决心要打的话,那么船上的全体外国船员必须离船。”桑普顿对炽仁说道。 美国船长的要求遭到炽仁亲王的断然拒绝,旋即“珀西”号上的美籍船员皆被政府军士兵看管起来,桑普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请求炽仁以自己的名义向“富士山”号发去信号,称有紧急要事,请萨摩海军派人来谈,但这个要求也被炽仁断然的拒绝了。 “他们在干什么?”东乡平八郎从望远镜里看到对面“珀西”号上,两名想要升信号旗的美国船员给几名政府军士兵粗暴的用枪托打倒,信号旗也给扯落,不由得变了脸色。 “似乎是外国船员想要向我们发信号,被敌军士兵阻止了。”一位萨摩军官答道。 “也许船上的外国人是想向我们发出投降的信号,但敌军不同意。”另一位军官说道。 东乡平八郎继续观察着,他看到那两名给打得满脸是血的美国船员给政府军士兵象拖死狗一样的拖了下去之后,沉着脸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这条船已经被敌军控制了。”林逸青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说道。 东乡平八郎眉头紧皱,紧盯着对面的“珀西”号,然而就在就时,远处又出现了几道烟柱,似是有军舰前来,但距离尚远,一时间敌友难辨。 “西北方向发现军舰!三艘以上!”了望员大声喊道。 东乡平八郎心中一凛,他不自觉的转头看了林逸青一眼,林逸青微微点了点头。 “开炮!击沉敌船!”东乡平八郎沉声命令道。 “富士山”舰上早已上膛的120毫米克虏伯大炮的炮弹被发射出膛,右舷75毫米副炮也迅即开始轰鸣,毫无抵抗能力的“珀西”号立时被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一发120毫米炮弹直接命中了“珀西”号的中央煤库并爆炸,霎时煤粒和各种碎片随着烟雾一起四散飞扬,到处弥漫。“珀西”号的美国籍轮机长威廉姆斯面部中弹当场身亡。接着几发75毫米炮弹击中了轮机舱,“珀西”号的锅炉爆炸了,舱内不少人被释放出的高热蒸汽直接烫死。 一发炮弹击中了船长室,在外墙处爆炸,将守卫美国人的政府军士兵尽数炸死,美国船长桑普顿赶紧借此机会跑出了船长室,拿到了甲板上的最后一个救生圈,就从船边直接跳下。在他坠入海中的时候,听到“可怕的爆发声”,当他浮出水面时,天空中漆黑一片,全是被炸上天的炉灰和煤粉。 正在当班的美国籍大副里维特跑离驾驶台,抓住一条备用的救生带从“珀西”号的船头处跳海,带下一条铁链,许多美国船员就是从这条铁链拥挤而下,好容易逃得了性命。 美国籍舵手奥兰特看见萨摩军舰开火了,就伏在船桅下以躲避子弹。当他觉得“珀西”号在慢慢地沉下去的时候,便立刻爬到船最前的桅上。另一名美国籍舵手艾德林则抱着甲板上的消防水桶跳入水中。就在这时,陆军中佐儿玉源太郎一直在船舱里,所在的舱房被炮弹命中后,他只好跑出来,但又不会游泳,当“珀西”号在下沉时,他抓到船上的绳索,也跟着美国人爬到了船桅上。而时年31岁的奥保巩中佐也从舱中逃出,在船将沉下去的时候,他抓到一个漂浮的梯子,借着它爬到了船桅上。 而炽仁亲王和乃木希典几乎一同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坠入海中,炽仁亲王被震得昏迷不醒,眼看便要沉下,乃木希典抓到了一条绳索,将炽仁亲王捆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奋力向一条断裂的救生艇游去……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神情冷漠的注视着半截船身已经没入海中的“珀西”号和满海漂浮着的日本陆军士兵,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东乡平八郎的日记表明,在“富士山”号开炮轰击仅几分钟后,“珀西”号就迅速沉没了。日本政府官方的《西南战争实记》后来这样记载道:“轮船已经沉没,陆军官兵全部葬身鱼腹,海面上只留下长时间的凄惨的喊叫声……” “我们的煤和炮弹应该都不多了。”林逸青对东乡平作文郎说道,“应该返航了。” 东乡平八郎看了看远处渐渐变大的黑点,那明显是军舰的轮廓,但现在还无法看清是政府军的军舰还是外**舰。可他明白林逸青这句话的意思,点了点头,正要下达返航的命令,只听“砰!”一声枪响,东乡平八郎转头循声望去,看到一名抱着桅杆的政府军士兵,正举着步枪,向“富士山”号射来一枪。 接着,一名伏在船板上的政府军军官也举起手枪,向“富士山”号打来一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九十章 洋之利剑 很快,在海面上漂浮的政府军士兵有更多的人开始用步枪和手枪向“富士山”号射击起来。 一颗子弹从东乡平八郎的头顶飞过,打在他身后的舱壁上,因为距离过远,子弹打来时已经失去了力道,撞在舱壁上之后,便弹了回来,落在了东乡平八郎的脚边。 东乡平八郎俯下身子,捡起了那颗还很烫手的枪弹看了看,面色一时间变得铁青。 没等他下命令,“富士山”号上的机关炮手便按捺不住的开火了,一连串40毫米口径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弹“咚咚咚”的飞射出膛,落入海中的政府军士兵当中爆炸,激起条条水柱,一时间政府军的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东乡平八郎看到一枚机关炮弹直接击中了那名伏在破碎船板上的政府军军官,伴随着爆炸,那名军官连同船板一同给炸成了碎块,以至升腾起的水柱竟然变成了淡红色。 “停止射击!”东乡平八郎握紧了手中的子弹,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沉声命令道。 尽管听到了东乡平八郎的命令,但愤怒的萨摩海军机关炮手们还是在打光了一个弹匣之后才停止了射击,透过淡淡的硝烟,东乡平八郎看到海面上布满了数条血红色的条带----这里已然成了海上屠宰场。 “返航吧!”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带有硝烟的海风,命令道。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这条被他击沉的美国商船上,不但有炽仁亲王这样的大人物,还有他未来的好多“战友”:乃木希典、儿玉源太郎、奥保巩…… 在“珀西”号事件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斗”中,船上的日本政府军以步枪还击萨摩军舰的勇敢形象,后来通过报纸而被广为流传。 生还的美国船长桑普顿的证词对此进行了证实:“那些可怜的人知道没有机会游水求生,勇敢地还击。”而美国驻长崎领事豪森格在他的报告中说:“我只能表示我对那些日本政府军士兵的钦佩,他们宁死也不屈辱地为他们卑怯的攻击者俘虏……” 虽然后来有学者质疑这样的无谓抵抗,但在那种特殊的时刻,逃生无路的政府军官兵们射击敌人军舰,亦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只是自发的本能的个体行为,不可能是有组织的抵抗。何况,这样的抵抗毫无作用。 “珀西”号惨案的伤亡是惊人的:船上共计1950名政府军官兵,幸存者一部分攀爬上了“珀西”号的残骸和桅杆,后来被乾**舰“开济”号救起225人,“镜清”号救起124人,法**舰“里昂”号救起142人;另一部分或泅水或乘救生艇,漂流到了附近的小岛上,后被俄**舰“阿穆尔河”号救回112名,英**舰“阿尔伯特亲王”号送回87人;另有漂流获救72人,一共只有762人逃生。 而在76名外国船员中,一共只有22人得救,其中乾**舰“开济”号救起13人,法**舰“里昂”号救起9人。 “珀西”号上日本政府军遇难人数共计1188人,比首次在博多湾登陆的政府军兵力(1000人)总数还要多。而被俘虏的三艘运兵船上,载有近3000人的陆军和相应的军火辎重,而且考虑到这些部队多为山县有朋经年训练的精锐陆军,日本政府的损失是十分巨大的。这样的伤亡不仅加剧了政府军和萨摩军在西南战区的力量失衡,而且,根据英国海军的观察,政府军因此“士气大为沮丧,而以极不可靠的制海权为满足,整个日本西南海域归于萨摩人自由航行。” “萨贼!你们不得好死!” 看到“富士山”号转舵扬长而去,伏在半段救生艇中的乃木希典破口大骂着,冲着“富士山”号离去的方向奋力的挥了挥拳头。 刚才的他,亲眼见证了这场可怕的大屠杀。 乃木希典一边踩着水一边骂着,突然他感到身上的绳索松了,心里一惊,回过头定睛一看,绳索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了。 而从整齐的断口来看,应该是被刚才敌舰射出的机关炮弹爆炸产生的弹片割断的! 乃木希典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赶紧寻找起有栖川宫亲王炽仁来,当他看到炽仁的身子勉强伏在救生艇残骸的另一端,就要滑入海水中时,不由得心胆俱裂,立刻扑了过去,一把抓住炽仁的手腕,用力将他拖上了救生艇残骸里。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炽仁背后那长长的伤口。 那是弹片的划痕!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乃木希典焦急的呼唤起来。 听到乃木希典的呼唤,炽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哼叫声。 “绝不……向萨贼……投降……绝不……” 听着炽仁在生命垂危之际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乃木希典心中激荡不已,竟然掉下了眼泪。 看到炽仁的伤势严重,而现在又无法给他医治,乃木希典一时间心急如焚。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乃木希典抬头望去,立刻看到一艘天蓝色涂装的大型军舰快速驶来。 这是一艘典型的法兰西血统的大型巡洋舰,舰体高大,身形威武,有如海王手中利斧般的巨大舰首劈波斩浪,犁开海面,现出水面下锋利如刀的冲角,这艘军舰应该是入役时间不长不短,舰况正处于最优状态,是以行驶得又快又稳,在乃木希典看来,仿佛是一柄横着划过海面的宝剑。 “这是……‘洋之利剑’啊!”不知是谁感叹道,显然他和乃木希典对这艘军舰有着同样的观感。 但乃木希典知道,这绝不是日本的军舰。 很快,他便看到了这艘军舰桅杆上高高飘扬着的红底金龙旗帜,和舰首的龙纹徽记,立刻认出了这艘军舰的身份。 这是一艘乾国海军的军舰!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战将灵獒 随着这艘乾国新式巡洋舰的驶近,乃木希典这时才看清楚,舰身的铜制铭牌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巨大的中土楷书文字“开济”。 这艘名为“开济”号的乾国巡洋舰缓缓行驶到“珀西”号沉没的位置,停了下来,开始放下小艇,搭救起落水的政府军官兵来。 不多时,另一艘名叫“镜清”号的同型乾国巡洋舰也开来了,帮助“开济”号实施捞救工作。而后又过了不久,一艘法**舰和一艘俄**舰也开来了,加入到了搭救工作的行列,在又过了约二十分钟后,一艘英**舰也赶到了,加入到了搭救工作当中。 由于乃木希典和炽仁亲王是在一条被炸断的救生艇残骸上等待救援,目标比较明显,是以很快便被乾国水兵救上了“开济”号,当乃木希典向乾国海军官兵说明有栖川宫炽仁亲王的尊贵身份和他的伤情时,乾**舰上的军医官对炽仁亲王进行了优先紧急救治。 炽仁亲王后背的伤口虽然很长,但并不深,被海水浸泡的时间也很短,并未感染,只是因为失血的关系,他显得很是虚弱,乾**医官在为他处理完了伤口之后,又给他做了仔细的身体检查,确定他除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被炮弹爆炸给震的)之外,再无别恙。听到乾**医官的解说之后,乃木希典这才放下心来。 在听到救起了一位日本亲王之后,“开济”号巡洋舰的舰长亲自前来病房探视,当乃木希典看到这位舰长和他身边的那头身形魁伟的巨犬时,立刻明白这位舰长是谁了。 苔湾之战中大名鼎鼎的邓正卿! 邓正卿那时是英国赠送给乾国的新式巡洋舰“和硕公主”号的舰长,而现在,竟然担任了乾国最新锐的战舰的舰长! “原来是邓舰长,幸会。”此时炽仁亲王的神智已然清醒,听到邓正卿的名字,从床上欠了欠身,算是见礼。 对于救护自己的乾国人,他本来心里是存有感激之意的,但一想到邓正卿在苔湾之役中带给日本帝国的耻辱,他的心里便热情不起来。 而邓正卿似乎看出了炽仁心里的想法,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我舰来迟,让亲王殿下受了贵国叛逆的惊扰,还受了伤,真是过意不去。” “两军交锋,伤亡乃是常事。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多谢贵舰救助。”炽仁亲王先对乾**舰对自己及麾下官兵的救护表示感谢,然后话头一转,问道,“贵舰及时赶来救护,我非常感激。只是不知贵舰此次因何前来?” “听说贵国生了内乱,我国政府担心在贵国的侨民安全,是以派我舰前来查看详情回报,并兼保护侨民。”邓正卿答道,“来时恰逢西国友邦军舰,遂一同前来,正好救下了亲王殿下,真是万幸。” 听到邓正卿的话里有乾国借着“护侨”之名进行干涉的意思,炽仁亲王暗暗心惊。 “邓舰长放心,贵国侨民当有我日本帝国政府妥善保护,不会受到伤害的。”炽仁亲王赶紧说道,“这一点还请邓舰长转告贵国政府,我国政府不数日便会平息叛乱,外国侨民仍可留在日本,不会有任何的不便。” “我当然相信亲王殿下和贵国政府的保证。”邓正卿微笑着回答道,“但是现在叛军控制的地区,我国侨民的安全,只怕是没有办法保证的吧?我刚刚得到情报,贵国重要的港口城市长崎已经落入到了叛军的手中。” 听到邓正卿的回答,炽仁亲王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的命都差一点丢了,还损失了这么多的部下,谈何平叛和保护外国侨民? “亲王殿下急于平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所以请您不要着急。”邓正卿觉察出炽仁亲王的尴尬,笑了笑,说道,“我们将您和您的部下送往大阪之后,便前往长崎观察情况,希望能够看到贵**队早日收复失地,平息叛乱。” 炽仁亲王在病床上鞠躬答礼,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立于邓正卿脚边的那头巨犬身上。 不知怎么,看到这头巨犬的一瞬间,他竟然想起了西乡隆盛! 在倒幕战争中曾是他手下参谋长的西乡隆盛,也和邓正卿一样,不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跟着两头猎犬! 而现在他似乎从邓正卿身上,看到了一丝西乡隆盛的影子…… “亲王殿下也喜欢养犬?”邓正卿注意到了炽仁的目光,笑着问道。 “不喜欢。”炽仁下意识的答道。尽管他说的是日语,这一阵子的对话都是依靠翻译,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句话刚一出口,邓正卿身边的那头巨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敌意,猛地一改蹲坐的姿势,直起了身子,冲炽仁发出了低低的咆哮,一副要猛扑上来将炽仁撕成碎片的样子。 炽仁和乃木希典看到巨犬呲牙咆哮的凶态,全都惊骇不已,乃木希典的手不自觉的向腰间的佩刀摸去。 这头巨犬极具灵性,立刻看到了乃木希典的动作,身子一弓,便要扑向他,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邓正卿闪电般的伸出手,拉住了套在巨犬脖颈间的索具,阻止了它的猛扑。 “太阳!安静!”邓正卿说着,转头看了乃木希典一眼,用略带斥责的口气说道:“把手拿开!你那样被它看到是找死!” 乃木希典面带恐惧之色的看着这头名叫“太阳”的巨犬,缓缓将手从刀柄处移开,而巨犬看到他的动作,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但眼神中仍充满敌意。 炽仁也给吓得不轻,邓正卿一边紧拉索具,一边用手轻抚巨犬的头,巨犬终于安静了下来。 “二位莫怪,此犬跟随我多年,历经海陆战事,甚有灵性,曾与士卒一道冲锋陷阵,噬杀敌军,是以见到持兵器相对者便会警觉。”邓正卿略带歉意的向炽仁和乃木希典解释道,“适才惊了二位,万分抱歉。”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少女的梦魇 “没关系没关系。”炽仁亲王看到乃木希典脸色有异,生怕他再有蠢动,赶紧说道。 因为刚才“太阳”的惊吓,炽仁又感到背后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邓正卿命身边的卫兵将“太阳”带出了病房,又和炽仁亲王闲聊了几句之后,才告辞而出。 “乃木少佐,你觉得这位邓舰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等到乾国人全都离开之后,炽仁回想着刚才和邓正卿会面的情景,向乃木希典问道。 “亲王殿下,他将会是帝国可怕的敌人。”乃木希典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听了乃木希典的回答,炽仁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当晚,病房中的炽仁不知怎么,一直恶梦连连。他总是反复的梦到,一头可怕的猛犬从黑暗中向他扑来,将他的身体撕得粉碎…… 当“开济”号将炽仁和乃木希典及一干获救的日本陆军官兵送至大阪时,整个大阪城已经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在前往博多湾的运兵船队遭到萨摩海军舰艇的截击时,最大的运兵船“利士克”号和最小的运兵船“罗伯特”号因为航速较快的关系,侥幸逃脱,带着船上的4000余名日本陆军士兵一路狂奔逃回了大阪,引起大阪守军极度的震恐,而后各种不利的消息纷至沓来:土佐士族起兵响应西乡隆盛的叛乱、四国岛上的爱媛、香川、高知、德岛四县全部失陷、西乡隆盛已经在熊本集结了10万人的士族大军,即将由大分渡海前往四国岛与土佐军会合攻击大阪…… 而受伤的炽仁亲王和一干惊魂未定的败兵的到来,更加剧了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 事实上,西乡隆盛确实真的有10万大军渡海攻击本州岛的计划,并为此而认真的做着准备,但大阪人似乎忘记了,10万人渡海的大行动可不是闹着玩的,光准备工作就得一段时间,绝不可能有这么快就是了。 实际情况是,在得知东乡平八郎取得“博多湾大捷”之后,萨摩军士气大振,各地士族云集熊本响应,西乡隆盛在给东乡平八郎庆功之余,全力以赴的做着准备,和大阪人想象的不同的是,萨摩军的出发地定在了长崎,为了保证渡海成功,负责后勤工作的鹿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在各地搜罗船只,作着各种准备工作,萨摩军真正的军事行动还没有开始。 但大阪城已然完全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入夜,三菱商社大阪分社。 岩崎尤佳又做梦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被这样的梦魇所困扰。 古书上说:魇,梦惊也,犹疑在波涛,怵惕成梦魇。或为妖魔鬼怪玩弄,戏于股掌之上;或被穷凶极恶之人,饥肠辘辘之兽穷追不舍;或是自己亲朋好友陷入某种灾难的边缘……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想喊时,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喊不出来;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想喊了,只是感受或等待结束。 死神来了。 当她看到了死神,她已经知道,任何挣扎都是枉然。这是她第一次梦魇的感受。他就站在床边俯视着她,黑色大袍里空洞的脸孔,骷髅手在她身上摸索,而她能做的只有瞪眼和极速的呼吸,清醒了之后便是一身冷汗。 画面历历在目,她知道这将是自己最难忘的回忆,也是恐惧时最具侵略性的幻觉。之后梦魇的对象真是多种多样,而且她知道将会更丰富,因为她喜欢看那些神怪和恐怖的小说文字,她有时甚至微笑想过,或许他们能在黑夜为她排除寂寞,虽然她很多时候不愿承认寂寞这个词。 安静,感受,恐惧。 只有黑夜才有安静,只有安静才有思绪,岩崎尤佳的思绪里总是夹带恐惧。 黑夜里开着心灵的窗户了望过去,时常去搜寻光点,看到她不想看到的东西也是她不愿意的。她总是认为自己从没闭过眼睛,一切都在眼前,一切都很真实,能动的只有眼皮和嘴唇,因为不能逃亡或反抗,她只有紧闭眼皮和嘴唇来保护自己,逼迫自己相信这是梦境。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却感觉是那么的漫长,清醒后的一杯热咖啡却冷的那么快,很想再倒一杯却怕心脏已经承受不起,一直在感受,恐惧笼罩着心灵。在炫丽阳光的第二天很想告诉身边的亲人,但他们冰冷愁苦的面容却让她欲言又止,人在醒着的时候靠理智支配生活,而在困意的黑夜,理智失去了权威。 她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结束。 看着它们的时候会想,还要过多久你们才离开,猛的坐起来的时候会想,什么时候才能远离梦魇,而且是永远。深睡眠浅睡眠不停交替中,不幸当莫名恐惧来袭而只有大脑皮层在颤抖时,她便开始了又一个轮回,等待来临,等待结束,幻想奇迹,幻想重生。 这会是最后一次吗?她想。 难道要我哪天听着《blacksunday》从天台上跳下去吗?莎士比亚哀叹:“who’sthestarshininginmydarkness?”谁能照亮我的黑夜?让我安全地入睡?为何保护自己的不能是自己? 或许是没有一颗心碎的星星可以发光。她只是个岩崎家族中的普通年轻女子,普通的都很被动,她想到的方法只有等待,等待结束,或许直到生命的结束…… 死神突然被打倒了,岩崎尤佳看到,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他们当中。 他赤手空拳的和他们做着殊死搏杀。 她看到死神又爬了起来,挥动着巨大的弯镰,利刃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空手将弯镰从身体中拔了出来,将它扭曲,折断。 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希望之光从她的心底升起。 他奋力的攻击着,死神的头骨在他的拳头打击下爆碎成了一片一片,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哀号。 “我来晚了……”他浑身是血的冲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微笑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九十三章 恐慌之城 岩崎尤佳扑到了他坚实温暖的怀里,一任泪水横流。 这一刻是那样的美妙,梦魇带给她的一切悲伤和恐惧,此时全都烟消云散。 她多么希望永远就样的被他抱着,再也不用醒来。 可是她知道,梦,无论是恶梦还是美梦,终究都是要醒的。 岩崎尤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慢慢抬起头,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影渐渐的模糊消失了。 “别走!让我看看你……”岩崎尤佳张开双臂,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一个空。 梦醒了,只剩下满脸的泪痕。 “为什么每一次,我都看不到你的脸……”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中满是惆怅之意。 又回到现实中来了…… 现实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场恶梦的开始呢? 只是这场恶梦,却似乎没有醒来的尽头。 岩崎尤佳是三菱商社社长岩崎弥太郎的小女儿,现在的三菱商会大阪分社,岩崎家族就只剩下了她孤灵灵的一个人。 从出生到现在,她就一直和母亲住在大阪,三年前,母亲亡故。 在她的印象当中,父亲一直对自己和母亲很是冷淡,但哥哥岩崎久弥(和她不是一个母亲)对自己还算不错,虽然他对自己的母亲也很生硬。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的长大。 20岁那一年,她终于发现。自己在父亲岩崎弥太郎的眼中,除了政治联姻的工具之外。什么都不是。 象母亲那样的人生,被男人的权势和**所利用的人生。她一想起来,便无法忍受。 于是她拼命的努力,抓住一切机会,抓紧一切时间,不断的学习各种有用的知识。 很快,父亲注意到了她的能力,破天荒的让她参与了一些家族在三菱商社大阪分社的业务。她不时失机的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把自己负责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获得了父亲的称赞和同族人的好评。 只是这些生意和三菱商社的庞大事业相比。太微不足道了。父亲不久便对她和她的工作不再重视。 象这一次发生的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早在“西征军”在大阪组建时,父亲岩崎弥太郎似乎预见到了这里可能将要燃起战火,于是开始秘密要求大阪分社作好应对的准备,一开始岩崎尤佳还不明白这个“应对准备”是什么意思,等她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西征军”登陆部队在博多湾遭到萨摩海军舰艇的截击死伤惨重的消息传到大阪后,包括哥哥岩崎久弥在内的家族的男性成员在一夜之间便逃离了大阪,因为他们走得实在太过“仓促”。把岩崎尤佳和一堆女眷丢在了大阪分社。 想到最疼爱自己的哥哥都是这样的表现,岩崎尤佳感到天仿佛都塌了下来。 这也是她为什么总做那样的恶梦的原因。 她的内心,一直渴望有一天,有一个英俊武勇的白马王子。会来将她拯救出苦海。 可他真的会来吗? 天终于亮了。 岩崎尤佳无奈的起身,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西征军讨逆大总督”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和幸存的政府军士兵被乾**舰救起送到大阪之后。大阪城一片震恐,大阪镇台军司令野津镇雄将军随即下令全面布防。并且宣布强征大阪城的一切人员和可用物资,以备军用。大阪城的居民得知消息后。纷纷开始逃离大阪。 岩崎尤佳现在最为忧心的,是如何带领这些被丢下的可怜女人们离开。 但现在想要离开大阪,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充实军力,野津镇雄下令城内居民凡年龄在18岁至45岁的男性都被编入壮丁训练队参加训练,以便在战事发生时即可动员调配,为防止军心动摇,野津镇雄还下令未经许可禁止城内居民离开大阪。这样一来,岩崎尤佳想要带大家离开就更难了。 为了防止萨摩军进攻,野津镇雄发动城内军民在城外开挖战壕,构筑堡垒。城内的一些地方也挖起了壕沟,用以躲避萨摩军炮火的袭击,象大阪分社所处的街上有些大商店的后院内也挖了堑壕,这些堑壕的上面用木板或树枝覆盖伪装,再在最上面压上一层泥土。这些堑壕都有进入的踏步,岩崎尤佳在送“助军慰问品”时去过几个这样的堑壕。她并不懂军事,但连她也能看得出来,如果真的遇到敌人的炮火轰击,这些堑壕并不坚固,是经不起震动的,因此绝不安全。 为了能让居民在敌军可能发动的大规模炮击当中幸存,野津镇雄还组织了城内居民进行多次预防演习:在居民区附近小山的山顶上架起一口大铁钟,用敲钟发出的当当当的快慢声以示为预备警报、紧急警报、解除警报。每户发到一张识别警报钟声的说明书后,就在白天、晚上进行预防演习。演习时,预备警报敲响后,各店各户必须关门停止营业,行人此时还可以自由走动或进入堑壕,警察也快步走向各自应负责的地段维持秩序。在紧急警报敲响(连续快敲)后,行人便不许走动,应在就地站立或躲避。对不听指挥的人,警察便会用警棍殴打。当解除警报的钟声敲响后(慢慢地敲),商店就可以开门营业,行人可以出入家门等。如果在晚上演习还要实行灯火管制,各家各户在听到预备警报声后应立即将灯火熄灭,如果正在烧煮食物,也应立即将灶内柴火熄灭,不使火光从烟囱中冒出去。违反者要受到处罚。象有一天晚上,当预备警报敲响后,大阪分社里的一间卧室里,一位女眷因为给小孩子缝制衣服没有及时熄灯,巡查的警察发现从玻璃瓦中透出亮光,就前来一阵敲门,并责问为什么不熄灯。那位母亲急忙下楼开门,骗警察说是小孩尿床了,并承认下次不犯时,警察这才罢休。 如果天天进行这样的演习,岩崎尤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逼疯,但好在这样的演习次数并不多。 她们这些女人面临的第二个麻烦是,野津镇雄司令官下达的“助军”任务:为政府军将士赶制棉衣。 此时已是寒冬,天气极冷,但因为仓促募集士兵的关系,大批新募的政府军官兵还有没穿上御寒的棉衣,于是大阪县政府要求商界发起募捐,赶制一批棉背心“助军”,大阪商社的留守妇女们也分到了制作约300件棉衣的任务。制作这种背心很简单,用二层布,中间夹一层棉花,在前半件的上端中间开个圆口,穿者可把头部套入圆口,用后半件的左右角和上端各缝上一尺多长的布带,穿上棉背心后只要将布带往前拉紧系好就可。为了早日完成这批御寒棉背心,岩崎尤佳和大阪分社的女眷们日夜忙碌,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任务。当然她们缝制棉衣的质量是相当可以的。 尽管萨摩军迟迟没有打来,但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大阪城内已是人心惶惶,大阪分社里的女人们很多人并不理解战争的残酷性。她们有时还心存幻想,认为大阪城可能只是向九州岛和四国岛输送军队的基地,叛乱会很快平息,战火不会殃及大阪,只要忍忍就会过去,男人们不久也会回来,但后来的事实发展表明,她们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月23日这一天,军方下达了“封港令”,所有船只一概不许出港,城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天中午时分,岩崎尤佳和女眷们听到几声巨响,都惊惧不已。岩崎尤佳派一位商社职员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萨摩军舰前来侦察,同港口炮台进行了短暂的炮战的缘故。 下午,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在了三菱商社大阪分社的门口,岩崎尤佳好容易才辨认出他们是在长崎港被萨摩军俘虏的三菱船运公司的商船船主,赶紧将他们迎进了商社。 这些饥肠辘辘形销骨立的男人们在吃过妇女们为他们送上的热食之后,得知商社里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以及一些没有离开的职员,一个个全都失望已极,有人甚至大声嚎哭起来。岩崎尤佳向他们询问长崎港发生的事情,这才知道局面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小姐!你们还是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一位船主哭着说道,“大阪城,是根本守不住的!” “怎么会呢?我听说,野津将军在大阪集中了两万人的大军……”岩崎尤佳的心一下子揪紧,失声问道,“还有军队陆续从京都开过来,怎么会守不住呢?” “可萨摩贼军的数量差不多有十万人呢。”另一位船主叹息着答道,“土佐的士族也已经全部倒向了他们,现在看来,他们很快就要向大阪发起进攻了。” ps: 上架啦!请大家多多支持!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兵发大阪 ps: 求大家支持一下首章订阅!冲击大封!谢谢大家!拜托了! “小姐,你大概还没有听说发生在熊本城的事吧?”一位船主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我只听说,熊本城好象不到一天便被攻破了……”岩崎尤佳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 “是的,小姐。”这名船主说道,“您可能不知道,那时的熊本城,也是有一万多名严阵以待的守军的,而且城防极其坚固,进攻的萨摩贼军也不过万人,但却在一天之内便陷落了……” 这名船主说完这番话时,眼中难以掩饰惊慌之色。 “我听说,是当日天降大雪,然后城墙莫名其妙的塌陷,所以贼军才趁势一拥而入,熊本城因此而陷落。”另一名船主接口道。 “有人说是天神在佑护南洲先生……”有人说道。 大家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全都住了口,不再说话。 “大家是怎么离开长崎的?”过了好一会儿,岩崎尤佳问道。 几名船主对望了一眼,一名船主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是被……萨摩贼军释放的。” “他们……释放了大家?”岩崎尤佳一愣。 “是的,小姐。”一名船主点了点头,回答道,“在我们的船只被没收之后,他们曾要求我们加入,但我们不想背上叛贼的恶名,便借口家人还在可能会受到牵连而拒绝了,他们没有强求。而是让我们签署了一份不参加战争的保结,给了我们路费和通行证。让我们回家。” “原来是这样……”岩崎尤佳看着面前的男人们,惊讶的问道。“既然有路费和通行证,为什么大家会这个样子?” “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平叛的军队,他们把我们当成了萨摩贼军的探子抓了起来。”一名船主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后来在确定我们的身份之后,他们才放了我们,但我们携带的钱物全被他们抢走了。” “我们一路上历尽艰险,好容易来到了大阪,想见社长阁下,但却没想到社长阁下已经……”另一名船主极力抑制住脸上的失望之色。向岩崎尤佳鞠了一躬,“不过,能在这里看见小姐,得到小姐的招待,已经非常高兴了!非常感谢您!” 听到他的话,其他的船主也纷纷向岩崎尤佳鞠躬,岩崎尤佳默默的鞠躬还礼,一时间宾主相对无言。 正在这时,闷雷一般的声响从窗外传来。吓了大家一跳。 岩崎尤佳和船主们不约而同的向窗外望去,只见远处靠近海港的地方,正升腾起大团的黑烟。 “战斗……开始了吗?……”岩崎尤佳面色惨白,紧握着双手。轻声问道。 “是的,小姐。”一位船主满面忧色的说道。 “外面现在很危险,大家就不要出去了。留在这里吧!”岩崎尤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这些论年龄可以做她的父亲和叔伯的船主说道。 “谢谢小姐!”船主们明白岩崎尤佳是不想让他们被当成壮丁捉去。全都感激的说道。 此时这些船主们和岩崎尤佳本人都不会想到,他们将在大阪。渡过怎样的日子。 在日本战国时期,大阪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入丰臣政权时期之后,丰臣秀吉在旧石山本愿寺的土地上修建大阪城,以大阪作为其统治的中心城市。明治元年大阪正式开港,并在川口地区设旧川口居留地供外国人居住。外国人带来西洋的最新文化,使得大阪开始进入近代时期。明治维新之后,大久保利通曾提案将日本的首都由京都迁至大阪,后来因种种原因被否决了,明治新政府最终将首都迁至东京。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大阪的经济中心地位。明治新政府将造币厂和炮兵工厂设在大阪,显示出大阪仍然享有重要地位。其中大阪造币局更是当时世界最大的造币局。 此时的大阪港外,风平浪静,一派肃杀之意。 中午时分,海雾渐渐升腾起来,突然间,远处出现了一艘明显是远道而来而且行动方式古怪的轮船来。 由于出现了海雾,海面的能见度开始下降,正在进港的日本渔船和驶向外海的外国商船,都没有能够注意到这艘新出现的船只。 如果能见度好一些的话,人们就会发现,这艘船的桅杆上,飘扬着醒目的萨摩藩“十字丸”军旗! 很快,又有几艘差不多的轮船出现了。11时,几艘萨摩军舰会合为一队。 大阪市位于大阪府中部的大阪湾沿岸地区,市区大部分面积位于大阪平原上。大阪平原是一座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在约8000至7000年前时,由于绳文海的海水进入导致水位高涨,大阪平原曾位于海面之下,被称为河内湾。随着上町台地北侧的沙嘴逐渐向北延伸,至绳文时代中期,河内湾已演变为泻湖,被称为河内湖。进入古坟时代后,由于河川运来的土砂不断堆积,加上人工开发湖泊为耕地,河内湖已近乎消失,变为大阪平原。大阪市东部的上町台地是大阪市地势较高的地区。上町台地北起大阪城一带,南至住吉大社附近,宽度约2至3公里,长度超过10公里,是一座冲积台地。台地北端是上町台地最高的地区。台地的东侧地势较为平缓。西侧则高地变化较为明显,坡道较多,这也是“大阪”这一地名的由来。在大阪平原还是河内湾的时期,上町台地曾是深入海中的一个半岛。也正因其地势较为安定,上町台地是大阪市内最早有人生息的地方。为了扩大陆地面积,大阪曾多次进行填海。大阪的大规模填海开始于古时的新田开发。大阪市区面积的四分之一都来自于填海。大阪市沿海的梦洲、舞洲、关洲等岛屿也是由填海造陆而成的人工岛。城市入口处,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避风港湾,海湾两侧大都是绝壁耸立,地形极为险要,利用突出在港湾里的海角绝壁,以及沿岸的浅水区,几乎全港处处都是可以扼守布防的要地。大阪港的一些险要位置,自古就设有炮台,现在都换上了新式的火炮。野津镇雄出任大阪镇台司令后,在大阪港四周山崖上修筑了6座碉堡,并在港池内侧的一处容易登陆的低地上修建了7座炮台,这些属于旧堡垒式的炮台,每座对海共开有5个炮口,安装1门120毫米克虏伯炮,4门75毫米克虏伯炮,各炮口都额外加有装甲防护,这些炮台的旁边就是从海边通向大阪城区的道路。 在得知熊本城和长崎港全都陷于敌手后,野津镇雄预料到萨摩军可能会取道土佐进攻大阪,因此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在港湾内的要冲新建了2座炮台,并在原先修筑的大炮台旁,挑中一座旧式土炮台加以扩建。 从整体上来说,装有5门新式火炮的那些炮台正当港湾要冲,而且火力猛、射程远,是整个大阪港炮台群的主力。新修的3座炮台中,实际只有在古炮台上改建的那座规模初具,装备有3门新购的120毫米克虏伯大炮,其余两座都还尚未完工,因而尽管大阪港天然形势极好,但外围炮台守御的实力其实极为有限。 而此时的大阪港守军还不会想到,他们将要迎来真正的战斗。 “长官,看样子敌军加强了守卫呢。” 在萨摩海军“雷电丸”号炮舰的飞桥上,舰长出羽重远海军中佐看着海岸方向在海雾当中若隐若现的政府军的防御工事,对身边的筱原国干说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筱原国干反问道,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根据情报,我们要登陆的地方,是没有防御工事的。”出羽重远说道,“而现在,这里多出了几座炮台,我们需不需要修改计划,换一个地方登陆?” 此时的出羽重远,并没有能够看到政府军的主炮台在哪里。 “也许我们的情报有误。”筱原国干想要仔细的进一步观察,但海雾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岸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大雾天气,我们要是登陆,敌军应该是不会发现的吧?”筱原国干放下了望远镜,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样……能行吗?”出羽重远环顾四周,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样的大雾,我们只怕也看不到敌人的。” “那里应该是敌人临时修筑的工事,不用担心,有浓雾的掩护,我们正好可以实施登陆行动。”筱原国干想了想,果断的下达了战斗命令。 “可是,一旦遭到炮击的话,我军会陷入危险当中!”出羽重远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些只是敌人修筑的临时炮兵阵地,就算是他们使用的都是新式火炮,我们的舰炮火力也完全能够压制他们。”筱原国干看了看身后若隐若现的萨摩舰队,充满信心的说道。 为了这一次的登陆行动,萨摩海军可以说全部出动,除了原有的“富士山”、“雷电丸”、“延年丸”、“阳春丸”、“电流丸”、“朝阳丸”、“观光丸”、“第一丁卯”、“第二丁卯”、“千代田形”10艘军舰,还加上了新俘虏并修复的“常磐”和从乾国订购最近才刚刚装备的浅水炮舰“蟠龙丸”。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雾中炮战 在全部由老旧舰艇改装的萨摩舰队当中,最新式的和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由乾国福州船政局建造的“蟠龙丸”号浅水炮舰了。 还在“开济”号巡洋舰进行收尾工作的时候,福州船政局接到了一份来自日本鹿儿岛县的秘密订单,要求订造一艘浅水重炮舰,对于这笔由林逸青促成的生意,船政大臣丁雨生自然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而此时“开济”级第二艘“镜清”号正在紧张施工,为了掩人耳目,富于创新和求知欲的乾国技术人员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出了一艘划时代的军舰。 不久,马江之畔便悄悄下水了一艘奇怪的小军舰。这条名为“蟠龙丸”号的小炮舰是由船政局富余的钢材和专门从德国订购的一门的240毫米克虏伯后膛臼炮构成的。“蟠龙丸”的基本船型参照了当时英国新锐的伦道尔式炮艇,采用全铁制结构铆合而成。排水量485吨,舰身长38.2米,宽88.2米,吃水2.7米。动力采用了2台卧式复合式蒸气机,功率470马力,航速10节,装备1门240毫米克虏伯后膛臼炮。此外舰首安装有撞角,“直伸出船外,如犀之独角”。而且造价异常便宜,居然只是区区的81200两白银。 与基本的蚊子船型相比,“蟠龙丸”已经具有了某些巨大的超越----率先应用了水线带装甲设计。军舰沿水线附设有一条75毫米厚的装甲带,主甲板上还设置了一个带有75毫米厚装甲的炮房。从这个意义上说,“蟠龙丸”实际上是世界上第一艘近海防御铁甲舰。 虽然“蟠龙丸”号仍然带有蚊子船的诸多不足之处。如船小炮大,操纵性差。干舷太低,航海性能较差等等。但却是这个时代的一艘应用了许多先进技术的划时代的战舰,各项性能均在世界前列,可以说是蚊子船的成熟之作。建成后的“蟠龙丸”号很快便被秘密交付给了萨摩海军,成为了萨摩海军秘不示人的利器,虽然日本政府在福州的情报人员听说了某些关于“蟠龙丸”号的传闻,但所知不详,并未引起日本政府的重视。 而这一次,日本政府注定要为当年的漫不经心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君这时应该已经出发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筱原国干掏出怀表看了看。“发信号,开始进攻吧!” 出羽重远点了点头,转身下达了战斗命令,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到了桅顶。 海雾越来越大,萨摩军舰逼近了海岸,此时筱原国干并不知道,他莽撞的举动将炮击舰队布置在了政府军4座炮台的火力交汇点上,当然。也可以说布置在了一个可以同时炮击政府军4座炮台的位置上。 在接到命令之后,4艘运兵船开始放下小艇,运送萨摩军登陆。 “牧野君,你听到了没有?海面上好象有动静啊?” 在政府军主炮台上。炮手平川健男似乎听到了阵阵嘈杂之声,小声的对一同值哨的同伴牧野弦一郎说道。 “是啊!怎么好象来了很多人!”牧野弦一郎也听到了这些怪异的声音,点了点头。 “这雾来的很奇怪!”另一位炮手栗田广之似乎有些害怕。牙齿也禁不住打起站来,“不会是……鬼兵过境吧?” “什么鬼兵!闭嘴!不要在那里扰乱军心!”炮台指挥官佐佐木修一少尉听到了部下的议论。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刚才本来在营房当中休息,但是那阵阵的怪异声音不知怎么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是以登上炮台查看,刚好听到了几名炮手的议论,忍不住出声训斥道。 听了长官的话,炮手们全都噤声了。 佐佐木修一来到了炮台上,举目四望,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佐佐木修一侧耳细听,当他听清楚了那些带着萨摩口音的呼叫声时,面色不由得大变。 “开炮!”他大吼着下达了命令。 “开炮?长官,这……往哪里打啊?……”炮手们蒙了。 “赶快开炮!你们这些笨蛋!没听到吗?萨贼在那里!” 炮手们不敢怠慢,赶紧冲到了大炮前,忙着将一颗巨大的炮弹塞入炮膛。 很快,装炮完毕,炮手们便直接拉动了火绳。 “轰!”巨大的炮口喷出了火舌。 站在“雷电丸”号飞桥上的筱原国干和出羽重远都听到了这一声闷响,脸色齐变。 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传来,接着距离“雷电丸”号右舷很近的海面上,传来一声炮弹入水的巨响,随着水柱高高的腾起,溅落到了船上,引起一阵惊慌的呼喊。 “敌炮射击!” “雷电丸”号的了望员指着岸上透过浓雾闪过的道道浅淡的红光,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了望员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呼啸声传来,“雷电丸”号和“富士山”号的身边,接连腾起了巨大的水柱。 炮弹入水掀起的海水飞溅到萨摩军舰上,好似迎面泼来了一盆冷水,将筱原国干和出羽重远淋得湿透。 “快!我们得离开这里!”一位萨摩军官有些惊慌的说道。 “开炮!”筱原国干大声吼道。 “可是,将军,雾太大了,我们看不清敌人炮台的位置……”出羽重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筱原国干打断了。 “不用去管雾!朝着火光的方向射击就可以了!”筱原国干指着远处海雾中透出的点点红光,大声命令道。出羽重远赶紧下了命令,并亲自跑进舵室操舵,好让“雷电丸”号离开原来的位置。 出羽重远仅从敌人炮击的速度和炮弹入水爆炸的情况便能够判断出来,对方使用的是新式的后膛大炮,射速较快,威力很大。“雷电丸”号这样的老旧炮舰尽管经过了改装,但挨上一下也是吃不消的。 在“雷电丸”号躲避炮击的同时,体型较大的“富士山”号也调整了位置,看到“富士山”号的周围海面接连升腾起来的水柱,筱原国干手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尽管遭到了政府军的猛烈炮击,但出羽重远的心里,最担忧的还是那些运输船。 很快,“雷电丸”号的上的120毫米大炮轰鸣了起来,紧接着“富士山”号等萨摩军舰也依次开火。 虽然被海雾遮挡了视线,但训练有素的萨摩炮手凭借着敌人火炮射击时的炮口闪光判断敌人炮台的位置,开始了猛烈的还击。 一连串的炮弹向政府军的炮台飞去,浓雾之中顿时腾起大团的红光,巨雷般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尽管有浓雾遮挡,但人们仍然能清楚的感受到萨摩舰队齐射时的威势。 不多时,象是天上的众神要看得清楚些,不愿意让交战双方就这样云里雾里的交手,强烈的海风突然刮起,不一会儿便吹散了海雾,海面上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出羽重远看清了海岸上的政府军炮台的位置,立刻指挥“雷电丸”号调整了位置,向炮台猛烈开火。 炮台上的政府军也看清了海上萨摩军舰的位置,重新瞄准之后,奋力开炮射击,筱原国干看到了海岸上不时的喷出着火舌和浓烟、好似一头刚刚苏醒过来的怪兽的政府军炮台,心头震憾不已。 这样的战斗,对他这样的著名武士来说,也是头一次。 “‘蟠龙丸’号为什么不开火?”筱原国干注意到萨摩军舰全都在开炮向岸上射击,而最新锐的“蟠龙丸”号竟然保持着沉默,并且脱离了队列,向岸边驶去,不由得惊讶的问道。 “‘蟠龙丸’号的作战方式和各舰均不相同,林君给‘蟠龙丸’号制定了专门的作战方案,并允许‘蟠龙丸’号可以自行根据情况采取具体的行动。”出羽重远解释道。 “是这样啊!”听到出羽重远说林逸青对“蟠龙丸”号有单独的安排,筱原国干放下心来,此时尽管敌人的炮击十分猛烈,他作为陆军的前敌总指挥官,没有必要和出羽重远一道站在飞桥上,冒着被敌人炮弹击中的危险,但此时的他却没有理会这样的危险,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小小的“蟠龙丸”号上。 “蟠龙丸”号是乾国福州船政局给萨摩藩建造的新式炮舰,其设计要求也是林逸青提出的,当初对于林逸青要求给萨摩海军配备这样一条奇怪的小炮舰,大山纲良和桐野利秋以及筱原国干都很是不解,不知道林逸青要用它做什么,但西乡隆盛对林逸青信任有加,指示大山纲良照林逸青的要求办理,于是萨摩海军便有了这样一艘怪怪的小炮舰。 在“蟠龙丸”号加入萨摩海军的战列之后,林逸青专门为这艘小炮舰挑选了舰长和舰员,并对他们进行了有针对性的秘密培训。当时有很多人对林逸青在这条怪怪的小炮舰身上下这样大的功夫有些不解,但出于保密起见和对林逸青的无条件信任,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九十六章 炮台毁灭者 现在,是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看到这艘萨摩小炮舰驶近,政府军的炮手并没有立刻调转炮口,向“蟠龙丸”射击。筱原国干明白可能是由于“蟠龙丸”的那门硕大无朋的臼炮缩在炮房之内,从外观上看,就是一条没有威胁的小船,是以才没有理会它。 但政府军的炮手们很快发现了正在进行登陆作业的运输船,不顾萨摩舰队的猛射,开始调转炮口,向运输船所在的方向射击起来。 “运输船处在危险之中!”出羽重远着急的大叫起来。 筱原国干下意识的举起了望远镜,向运输船的方向望去,此时政府军炮台正不住向他们射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海中,不时的掀起高大的水柱,海面上的一艘艘小艇有如落叶般,被海浪推来涌去,情形可以说万分危急。 但筱原国干很快注意到,政府军的炮火射角似乎很小,虽然炮火显得很是猛烈,但射出的炮弹到现在没有一颗击中目标,尽管几艘运输船身边不时有炮弹落下,但到现在为止,仍然是毫发未损。 筱原国干又转头看了看“雷电丸”号炮舰,注意到“雷电丸”号在刚才的敌人炮火射击中也没有损伤,心下稍定。 筱原国干重新又将目光转向了“蟠龙丸”号,这时他看到“蟠龙丸”号行驶到距离海岸已经很近的地方之后,开始调整舰首朝向,而那门巨大的240毫米臼炮也缓缓的升了起来。 看到这门巨炮粗重礅实的炮身和慢慢扬起的炮口,筱原国干和出羽重远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炮台上的政府军炮手似乎发现了这艘小炮舰的异状。筱原国干看到几发75毫米炮弹从炮台上射出,直落在“蟠龙丸”号的旁边。腾起巨大的水柱,似乎要淹没这艘小炮舰一般。但“蟠龙丸”号却巍然不动,调整好方向之后,便抛锚停了下来,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坚定。 “蟠龙丸”号的舰长是萨摩人柴山良助,也曾留学英国,是“富士山”号舰长东乡平八郎的同学,这个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能力在萨摩海军的众位舰长当中也并不算突出,但林逸青偏偏选中了他来当“蟠龙丸”号的舰长。曾令众武士很是费解,但今天在这一刻,筱原国干似乎有些明白了林逸青任用他的原因。 “蟠龙丸”号完成了方向的调整,装弹完毕的240毫米臼炮的炮口缓缓向上扬起。 因为船小炮大,蚊子船是采用“整船瞄准”的作战方式,是以火炮的瞄准很是费时费力,就在“蟠龙丸”号完成了方向调整准备射击时,一颗政府军炮台射出的75毫米炮弹落在了“蟠龙丸”号右舷很近的地方爆炸,筱原国干看到无数飞扬的弹片落在了“蟠龙丸”号的舰体上。打出道道火光,一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蟠龙丸”号完全不为所动,炮口又微微扬了一下之后,停了下来。 一道暗红色火光闪过。伴随着大团的白烟,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筱原国干看到一枚粗大的弹头激射上天。接着有如流星一般的向政府军的主炮台落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高又弯的抛物线。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筱原国干感觉到脚下一震,耳朵也生出阵阵鸣叫来。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盖过了政府军炮台和萨摩舰队的炮火射击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蟠龙丸”号的弹着点上。 筱原国干举起了望远镜,看到那座政府军主炮台的一侧,升腾起了高高的烟柱,无数山石泥土崩落下来,仿佛是悬崖被击断了一般。 “蟠龙丸”这一炮的弹着点在政府军主炮台的左侧,没有能够命中目标,但这一炮却将炮台左侧的山坡击碎了一大片,在大块山石的崩塌连带下,炮台的护墙竟然也跟着倒塌了下来。 尽管“蟠龙丸”号的这一炮没有取得想要的战果,但声势极是骇人,不光是炮台上的政府军官兵心惊胆裂,萨摩军舰上的官兵们也都震惊不已。 没有等到旁观者从惊骇当中回过神来,“蟠龙丸”号重新完成了装弹,调整了一下方位,240毫米巨型臼炮再次开火,这一次筱原国干看到炮弹准确的落到了政府军的主炮台之上。 这一次的爆炸要比刚才那一次猛烈得多,火光之中,筱原国干看到无数政府军官兵的断臂残肢随着碎石残砖一起飞上了天空,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大片的浓烟升腾起来,将整座炮台吞没了,炮台上所有火炮都停止了射击。 “敌人的弹药库被击中了!”出羽重远惊喜的大叫起来。 出羽重远话音刚落,“蟠龙丸”又射出了一炮,再次准确的击中了这座政府军主炮台,筱原国干看到火光中,一根炮管被从炮位上掀飞,滚落下了山崖,不由得暗暗心惊于“蟠龙丸”号的巨炮威力之强。 被“蟠龙丸”号击中的这座政府军主炮台彻底没有了声息,“蟠龙丸”号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应该是在观察战果),重新拔锚,向另一座政府军主炮台的位置驶去。 看到刚才炮火极是凶猛的政府军主炮台就这样痛快淋漓的报销了,萨摩军舰上的官兵们全都大声的欢呼起来。 “光知道林君精通陆战,想不到于海战竟也如此在行!”筱原国干忍不住大声的赞叹起来。 “是啊!我原本只知道这浅水重炮舰别称‘水炮台’,是守港利器,但却根本不知道还可以如此运用!”出羽重远此时也对林逸青佩服得五体投地。 筱原国干放下了望远镜,冲出羽重远点了点头:“给各舰发信号!随同旗舰一起向敌人炮台开火,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蟠龙丸’号的行动!” “是!”出羽重远大声的答应着。 很快,一连串的旗语在“雷电丸”号的桅头升起,在出羽重远的亲自操舵下,“雷电丸”号驶向海岸,靠近了另一座政府军主炮台,舰上的炮手在军官的喝令指挥下,奋力向岸上的政府军炮台开火。 数发“雷电丸”号射出的炮弹向政府军炮台飞去,纷纷扬扬的落在了炮台所在的山崖上,激起飞扬的沙石。而政府军炮台也同时开炮还击,炮弹在“雷电丸”号的身边纷纷落下,掀起大片的水墙。 见到“雷电丸”号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向岸上开火,“富士山”号等舰也纷纷冲了过来,向政府军炮台抵近射击。 看到萨摩军舰在近距离向炮台开火,政府军炮手们觉得有机可乘,调整炮口,拼命向萨摩军舰还击。一时间炮声隆隆,响彻海空。 这座炮台的政府军炮手们刚才也看到了友军炮台的瞬间毁灭,但他们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以为是面前的这些萨摩军舰的炮击造成的,是以拼命的向逼近的萨摩军舰猛烈开火。 由于距离较近,双方的炮击都取得了一定的战果,萨摩军舰射出的炮弹接连击中了政府军炮台,打死打伤多名炮手,而政府军炮台的还击也给萨摩军舰造成了一定的伤害,“第一丁卯”号因为舰体过于老旧,在被两枚政府军射出的75毫米炮弹接连命中之后,船壳破损并且局部起了火,不得不退出了战斗。 看到一艘萨摩军舰被击伤退走,炮台上的政府军士兵纷纷欢呼起来,并没有注意到,一艘怪怪的小炮舰已经驶近。 很快,一名政府军士兵注意到了这艘驶近并且下了锚的萨摩小炮舰,提醒指挥官注意,指挥官看到之后,便下令两门75毫米炮调转炮口,向这艘小炮舰射击,但在打了几发炮弹之后,政府军炮手便沮丧的发现,这艘小炮舰停泊的位置刚好是炮台火炮射击的死角! “快!让他们也尝尝我们大炮的厉害!” “蟠龙丸”号的甲板之上,舰长柴山良助中佐指着岸上不断开炮的政府军炮台,大声的激励着部下。 炮手们奋力的操作着这门硕大而笨重的巨型臼炮,伴随着阵阵机械的运转声,240毫米黑洞洞的粗大炮口抬了起来。 看到炮口扬起,飞桥上的军官们抢步离开,站在甲板上的柴山良助则和水兵们一起纷纷张大了嘴巴,并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巨炮开火了,喷射出一团带着火焰的浓烟,仿佛是一头喷火的怪兽在大声的咆哮,“蟠龙丸”号的小小舰体向后一座,柴山良助感到脚下剧震,好在他及时调整了脚步,摆出了一个弓步的姿势,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巨弹腾空飞去,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飞升,再高高的向政府军炮台抛落下来,炮台上的守军有人注意到了这艘小炮舰的射击,循着尖锐的炮弹破空之声抬头望去,眼睁睁的看着巨弹如同陨石一样的向自己头顶砸来。 筱原国干看到这座由古炮台改建成的政府军主炮台先是一震,接着似乎是有某种巨大的生物从炮台内部钻出来一般,炮台从内部瞬间四散崩裂,在冲天的烟尘之中,化为断垣残壁。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乃木反击 接连两座政府军主炮台被摧毁后,萨摩军登陆部队的威胁被彻底解除,很多运兵船上的萨摩军官兵都亲眼看到了这两座给他们造成巨大威胁的主炮台的毁灭,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随着一艘艘小艇快速的靠岸,很多小艇还没有冲上沙滩,士气高昂的萨摩武士们便纷纷从小艇上跳下,涉水上岸。 “看样子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老师。”在一座小树林里,奇兵队长南野英助看着又一座在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被摧毁的政府军炮台和蜂拥冲上岸来的萨摩军官兵,高兴的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已经被摧毁的三座政府军炮台上升腾起的巨大烟柱,举起了望远镜,向远处的另外几座政府军炮台望去,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闷雷似的炸响,一座政府军炮台上,又升起了巨大的烟团。 “柴田君干得不错。”林逸青赞许的说了一句,但并没有放下手上的望远镜。 不多时,又一座政府军主炮台被“蟠龙丸”号用大口径臼炮摧毁,此时对萨摩海陆军威胁最大的7座政府军主炮台已经有5座被彻底摧毁,剩下的两座炮台也岌岌可危,大阪城守军不少人亲眼目睹了这些炮台的毁灭,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在大阪的美国商船“艾尔肯”号的船长美国人帕特里克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记载了他所见到的这场战斗: “我们的船是在萨摩人的运兵船队到达前就进入大阪港的,‘艾尔肯’号由于装载物资较少,领先于其它的外国商船率先卸完物资。在封港令下达之前出港,在战斗爆发的时候恰好从战场附近经过。为了保证船只安全,我没有让‘艾尔肯’号贸然接近战场。而是隐蔽停泊在海岸上的一个小港湾内,船员们则登陆,恰好目睹了战场的情景。” “……我们紧靠着岸边划行,大约划了一海里半,才到达战斗地点的旁侧。愈益加重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我们在一处高地登陆,攀登上我们所能发现的那个最高点,借助于高倍望远镜,对战场一览无余。那确实是很可怕的……一团团又大又浓的黑烟。没有风把它吹散;透过烟雾,几艘萨摩军舰摇摇晃晃的样子隐隐呈现,难以分辨清楚,它们在拼命向岸上开炮;此外还有很多艘运输船只也在岸边。它们似乎是运兵船,正在登陆,很多人乘坐着小艇在海里打转,这时他们应该是在日本守军的炮击下,努力的实施登陆的行动,尽管遭到了猛烈的炮击。但他们似乎并不准备撤回到船上,我们看到小艇仍然都在纷纷向岸边靠拢,它们当中没有被炮弹击中着火的。……萨摩军舰躲在日本炮台的射击死角处射击,因而日本军队的炮弹无法击中它们。但萨摩军舰一开始也没有能够给炮台造成多少损伤,因为他们的射击虽然很准确,可对炮台的伤害相当有限。直到萨摩人动用了一艘装备有巨型臼炮的浅水重炮舰,才最终改变了这种形势。萨摩人用巨型臼炮象砸核桃一样的将日本军队的海岸炮台一个接一个的摧毁,岸上已经完全被浓烟所笼罩。压倒一切的是大炮声震人心弦,如同雷电交加,响声不绝……” 不多时,政府军炮台全被萨摩军舰摧毁,登陆的萨摩军分出人马占领炮台,建立滩头阵地,运送辎重武器上岸,尽管行动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明显能够看出来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海滩上的情况,当他看到萨摩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海上的萨摩军舰也驶近了运兵船,将舰炮对向了岸上,为登陆部队准备好了舰炮火力掩护,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已经基本得到了执行,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望远镜。 “老师,城内的敌军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消息,会派出人马前来截击吧?”南野英助看着乱哄哄的海滩,有些担心的问道,“海滩上乱成这个样子,不会有问题吧?” “英助,你要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登陆作战,虽然事先我们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但实际实行时,是必然会出现偏差的,而且我军主力都是各地武士组成,相互之间缺乏配合,不可能象做到象我们这样的精锐小部队那样的配合默契,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可以了。”林逸青笑了笑,对南野英助说道,“当然,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尽可能的想办法提高契合度。” “我明白了,老师。”南野英助点头说道,“但以后如果我有机会统领大军,一定要想办法提高各队之间的相互协助。” 林逸青点了点头,重新观察起海滩的情况,这时他注意到了远处的丘陵间,有几个身影正没命的奔向大阪城的方向,他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 看到林逸青举枪,几名奇兵队员也立刻举起了由格拉斯步枪改装而成的狙击枪。 林逸青从瞄准镜当中认出了那是几名政府军的败兵,他们应该是去大阪城向城内的守军报信,林逸青想了想,将枪重新又放了下来,并示意奇兵队员们不要开枪。 “他们应该是去城内报信的,为什么不消灭他们?”一位奇兵队员有些不解的问道。 “让他们把消息传回去吧!”林逸青看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地形,答道,“守军如果出城前来截击我军的话,我军正好可以在城外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奇兵队员们明白了过来,个个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而林逸青则表现得极是平静,他看了一眼大阪城的方向,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什么?敌军已经登陆?海岸炮台全被摧毁了?” 接到逃回的士兵报告的乃木希典中佐(因救护炽仁亲王升官了)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登陆的敌军有多少?” “已经登陆的敌军,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吧。”从炮台上逃回的炮手平川健男想了想,报出了这样一个估计的数字。 “传我的命令,全军出发,前去截击敌军!把他们赶下海!”乃木希典整了整自己的黑色军服和军帽,来到鹿角架前,取过自己的家传宝刀,挂在了腰间。 听到乃木希典的命令,几名前来报信的炮手和乃木希典手下的尉官各自惊异不已。 “长官,我军是巡防支援部队,仅有2000余人,敌军势大,还是报告司令长官阁下,听候指示为好。”一位少尉建议道。 “是啊!萨贼势大,还在陆续登陆,人数不断增多,还是请野津将军派援军来吧!”头上缠着绷带的炮兵指挥官佐佐木修一也说道。 “不!来不及了!若是任由萨贼上陆,再行截击便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展开攻击!兵法有云:半渡而击!趁敌未能集结而攻之,必可一鼓作气将其赶下海!”乃木希典大声的说着,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环顾众人,大声喝道,“不用多说了!今日定要和萨贼决一死战!” 看到乃木希典拔出了刀,一副谁敢再劝阻就砍了谁的架势,所有的人全都给吓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下一名军官出去传令,乃木希典披挂停当,大踏步的走出营去,军官们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逃回的几名炮手们呆立在那里。 “我们……怎么办?长官?”过了好一会儿,炮手牧野弦一郎苦着脸向长官佐佐木修一问道。 “我们进城,去找司令长官阁下报告情况。”佐佐木修一想起刚才的炮战,心中犹有余悸,说道,“争取将军尽快发兵支援吧!” 当下炮手们和受伤的长官一道离开了乃木希典的军营,直奔城内而去。此刻他们还不会想到,正是他们的长官的正确决定,救了他们一命。 而乃木希典的部下们,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 乃木希典骑在战马上,看着身边跑步前进奔向战场的士兵们和身边飘扬的军旗,心中一时间满是豪情壮志。 现在的他,终于盼来了等待已久的一显身手和一雪前耻的机会。 第一次在博多湾登陆后不战而退便让他深以为耻,只是这可以解释说是为了保全军队不做无谓的牺牲的无奈之举,而第二次参加登陆行动却遭到萨摩军舰截击落水险些丧命,则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大挫折和耻辱。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 乃木希典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他立刻打马上前查看,看到几名士兵正用力的喊着号子,推着陷在泥坑当中的大炮,牵马的马夫则不断的用马鞭抽打着拖炮的马匹,不住的斥骂着。 看到大炮的轮子深陷于泥坑之中,乃木希典不由得变了脸色。 “怎么搞的?”乃木希典沉声问道。 “长官,雪地刚刚融化,道路泥泞,大炮的轮子不小心陷到泥坑里了。”掌炮官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求点击! 第二百九十八章 首战败逃 乃木希典转头望了望,发现就在不远处,另一门大炮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一群士兵踩在泥水当中,奋力的想要将炮身已然歪斜大炮拖出泥坑,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打滑的炮车轮子始终无法离开泥坑。 “这样下去,只怕要影响行军的速度了……”乃木希典心中暗自焦灼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乃木希典看到大炮还是没有拖出来,不由得将心一横,作出了丢弃大炮急行军的决定:“找附近的乡民帮助拖带大炮!全军急进!” 听到乃木希典要丢下大炮急行军,一名上尉大惊失色,立刻劝阻道:“长官,萨贼势大,此次登陆,必然带有大炮,我们舍弃大炮前去攻击,火力上就差了许多,作战定会不利啊!” “若是等到大炮拖出来,再赶到登陆地,只怕萨贼已经全军上陆了!”乃木希典怒瞪了他一眼,吼道,“全军马上急进!马上!” 听到乃木希典的命令,步兵们加快了脚步,只留下炮兵们在那里继续和他们的大炮较劲。 当乃木希典赶到海边,骑马登上了一处小山坡,向海滩放眼远眺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海滩上密密麻麻的是如同蚁群一般的萨摩军士兵,在海湾处,是一艘接一艘的运输船,正不断的放下小艇,运送士兵上岸,先期上岸的萨摩军士兵已经开始利用有利的地形构筑起了阵地,乃木希典看到远处的一座座炮台都已经被萨摩军的炮火摧毁,炮台上全都插上了萨摩“十字丸”军旗。 他想象不出来。萨摩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装备有最新式克虏伯大炮的炮台攻下! 而在看到海滩上的萨摩军竟然也带有大炮。不但将大炮运送上岸,而且构筑了多个炮兵阵地。显然对政府军可能发动的反登陆作战有准备时,心中满是惊骇之意。 “要进攻吗?”一位军官来到乃木希典的身边询问道。 乃木希典没有回答,而是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 “砰!”不知从哪里射来了一枪,乃木希典感到座下战马一声哀嘶,猛地向一旁歪倒。 乃木希典一下子从马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双眼不由得一黑,他立刻明白这附近埋伏着萨摩军的伏兵,心里一下子瞅紧。 两名卫兵扑过来正要扶起乃木希典。一连串的枪声传来,乃木希典看到这两名卫兵头上各自迸出一道血线,猛然摔倒,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伏在了垂死的战马旁,掏出了左轮手枪。 “可惜!”林逸青看到南野英助那一枪稍稍偏了一点,打中了乃木希典的战马,不由得叫了一声。 “该死!”南野英助的脸有些涨红,他举枪再次瞄准了乃木希典。却见乃木希典将身子完全的躲在了战马后面,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 “大家不要射击了。”林逸青观察了一下,命令道。 奇兵队员们收了枪,有些不解的望着林逸青。林逸青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微微一笑,“他们现在不需要我们来收拾了。”他指了指海滩的方向说道。 就在这时。绵密的枪声响了起来。 “开火!开火!” 一位政府军上尉挥舞着手中的军刀,一边奔跑着。一边向伏在山坡上的士兵们大声的吼叫着。 其实没有等到他传达乃木希典的作战命令,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政府军士兵们便已经开枪向朝着他们发起冲锋的萨摩军开火了。一时间枪声大作。到处都是步枪发射时产生的白烟。 “发现敌军!攻击!”远处的萨摩军循着枪声发现了政府军的位置,立刻冲了过来。 乃木希典借着烟雾的掩护,匍匐着爬到一块大石后面,稍稍探出脑袋,向外望去,只见黑压压一大片的头戴笠帽,身穿浅蓝色军服的萨摩军士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山坡冲来。 政府军士兵们接连开火,本以为冲在最前面的萨摩军士兵会倒下一片,但令乃木希典吃惊的,是仅有几个萨摩士兵受了伤,倒在了沙滩上。 “怎么回事?”乃木希典吃惊的问道。 “距离太远了,长官,敌军还没有冲到我军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呢。”一名伏在他身边的军官回答道。 乃木希典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得对刚刚士兵们浪费的子弹感到可惜。 他的士兵,比起对面的萨摩武士兵来,心理素质和战技还是差了很多! 但就在这名军官话音刚落之际,只听“砰!”的一声,正在奔跑传令的那名军官的额头瞬间被子弹击穿了,他的身子一僵,接着便滚了下去。 乃木希典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一枪是敌军的伏兵在暗处打的冷枪,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错了。 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对面的敌军射出的子弹如同泼风暴雨一般飞来,好多政府军士兵躲避不及,纷纷中弹,四下里登时惨叫声哀号声响成一片。 “敌军的步枪比我们的射程远!”乃木希典身边的军官大叫道。 乃木希典明白了过来,一时间手足冰冷。 乃木希典并不知道,萨摩军士兵装备的格拉斯步枪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900米,而政府军士兵装备的施耐德步枪的有效射程为732米,正是这射程方面的差距,决定了今天的战斗的胜负。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萨摩武士们的步枪不但射程远,而且枪法也要更准一些,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不时的停下来端枪射击,密集而准确的攒射让政府军士兵难以抬头,而政府军士兵虽然奋力还击,也打死打伤了不少萨摩军士兵,但随着伤亡的不断增加,很多人的作战意志开始动摇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火炮发射的声音,萨摩军布设好的大炮开火了。 乃木希典听到空中传来的阵阵炮弹破空发出的呼啸声,心下大骇,立刻抱紧了头,蜷缩在了山石后面,本能的张大嘴巴,闭上了眼睛。 一颗炮弹就落在离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爆炸,乃木希典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耳朵先是发出了阵阵的嗡鸣,接着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大团的泥沙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进到了他的嘴里,他摇了摇头,用力的将口中的泥沙吐了出来,这时又一枚炮弹飞了过来,在另一处距他很近的地方爆炸,这一次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热呼呼的东西溅到了他的身上和脸上。 乃木希典摸了摸自己的脸,立刻看到了满掌的鲜红色。 那是血。 乃木希典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失聪的耳朵使他暂时感觉不到炮弹爆炸时的骇人巨响,但眼前的景象却是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在周围爆炸,不时有士兵的残肢断体被掀到了半空中,然后以更加破碎的姿态纷纷扬扬的落下,受伤被炸断胳膊或腿脚的士兵们哭喊着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侥幸没有被炮弹击中的士兵们则纷纷的跳了起来,转身向后跑去。 此时的乃木希典,脑中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本能的跟着士兵们向后跑去。 在大阪城,大炮声和密集的枪声把岩崎尤佳和女人们从午睡的睡梦中惊醒,岩崎尤佳忙派一名老年职员前去打探,这才知道原来政府军与萨摩军已经在大阪城外激战了。大家急忙起床整理了几个包裹箱笼和可以充饥的食物,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包裹匆匆从商社里逃出,往城门的方向跑。此时从家里逃出来的也有不少人,大家在拥挤推搡中互相呼唤着自己的亲人,总算没有走散。 岩崎尤佳和女人们在逃跑时除了听到枪炮声外,还有城中燃烧的房屋发出的爆炸声,开始她只看见大阪城西上空有三股大的黑烟,和燃烧的火光。当她们逃到大街上时,发现逃难到此的人已经很多了,周围满是拥挤的人群。许多人在商店里抢购生活必需品,女人们也买了一些大米等必需品。到晚饭时分,枪炮声不很密集了,岩崎尤佳看见一些政府军伤兵由城内居民用自制的担架抬着到了大街上,她见到有的伤兵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口中直喊痛。此时城门已然关闭,所有人都不许出城,岩崎尤佳和女人们只好返回家中落脚。 不多时,警察前来检查三菱商社大阪商社的居民人数,因为路过的军队要他们解决住处,供给柴火,派人义务抬伤兵,在发现这里有很多空房间后,一些士兵便住在这里不走,以至于每天都是乱哄哄的。居住在这里的政府军官兵见到这里的女人们,当然免不了要骚扰她们,女人们实在难以忍受,但却无法可想。好在不久之后,这些士兵便被调去了战场,虽然知道他们是在为了保卫这座城市而战斗,但岩崎尤佳却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再回来。 到了深夜,枪炮声虽然停歇了下来,岩崎尤佳却久久难以入眠,她盼望着自己能早点进入梦境,让梦境中的英武王子来解救她,但梦境却不再来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二百九十九章 静候捷报 淡路岛,洲本城,天守阁。 身穿大将军服的西乡隆盛立于天守阁上,向远处的大阪湾远眺,身边则侍立着一位穿着蓝色军服的年轻军官。 此时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海边风景如画,令人一望之下心旷神怡,但现在的西乡隆盛,看着这一切,脸上却似有忧郁之色。 身边的年轻军官注意到了西乡隆盛似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目光却总是看着大阪城的方向。 “父亲是在担心大阪的战局么?”年轻的军官----西乡隆盛的儿子西乡菊次郎轻声问道,他也看到了,在碧蓝的天空下,唯有大阪城的方向,能看到黑色的烟柱,和周围的美景极不相谐。 淡路岛位于兵库县南部、濑户内海的东部,是日本第三大岛,在濑户内海则属第一大岛。淡路岛东面是大阪湾,西面与播磨滩相邻,为北侧的明石海峡和西南的鸣门海峡相夹。岛上多神话传说和历史古迹,是日本木偶剧----“文乐”的发源地。位于淡路岛东部的洲本市南侧的三熊山,保存有古代修筑的洲本城矮石墙和构成城楼中心部分的“本丸”遗迹。从洲本城天守阁可一览市区和大阪湾,并且还能看到许多风景名胜,如由于流速约达10海里而形成了许多大小漩涡的鸣门海峡、由波浪冲刷各种石块而形成的砂子组成的美丽的淡路岛“五色浜”海岸。 淡路岛早在日本古代时就已为人所知。在废藩置县之前,淡路岛原是德岛藩的领地。由于“稻田骚乱”的缘故而被编入兵库县。淡路岛地形以低山为主。一座大平原将该岛由东到西一分为二,大部分人口、耕地、主要城市洲本均集中在此。淡路岛北面为津名丘陵。东南部为山地,两座丘陵间夹着洲本平原和三原平原。这里出产乳制品、蔬菜、鲜花、水果、陶器瓦器等。主要供应大阪--神户地区的市场。在东西海岸还有丰富的渔获。 “这样的美丽的地方,真是不忍心看到战火燃起啊!”西乡隆盛叹息道。“大阪城百年繁华,希望不要因此而毁了。” “有瀚鹏叔叔的周密安排,大阪城应该会象熊本城那样,很快的攻下吧?”西乡菊次郎安慰父亲道,对于林逸青的能力,西乡菊次郎和众多萨摩武士一样深信不疑。 由于大阪城是日本的著名经济中心,财税所出之重地,林逸青认为应该尽量完整的将大阪城夺取,不造成过多的破坏。林逸青的建议得到了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大山纲良等武士首领的赞同。为此林逸青又进一步完善了进攻大阪的作战计划。 在林逸青和大山纲良的努力下,萨摩军在长崎港完成了整备,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月10日,萨摩军前锋50000人登船出海,在萨摩海军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开往四国岛,支援四国岛上的土佐士族军。 此前在1月6日,得知西乡隆盛举事之后。土佐士族便在四国岛举旗响应,并通电全国,宣布接受西乡隆盛的领导。尽管西乡隆盛不喜欢土佐人在倒幕战争时的见风使舵,但此时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土佐人这一次的起事。主要归功于林逸青的暗中策动),决定趁此机会,取道土佐。攻取大阪,给大久保政府以致命的一击。 萨摩军组成了庞大的船队。满载武器装备和辎重,在萨摩海军全部主力舰的护航下。旌旗蔽日,号角连天,从长崎港出发,北上直驶本州,摆出了要登陆本州,直取下关,攻打长州的架势,政府军方面得讯,急忙在山口县集结重兵防守,但却没料到萨摩军竟然虚晃一枪,大摇大摆的通过关门海峡,直驶四国岛,并在爱媛县松山登陆。 登陆后的萨摩军在土佐盟军的配合下进展神速,到1月20日,爱媛、高知、香川、德岛四县全都被萨摩军占领。至此日本列岛中的两大岛九州、四国已然全归西乡隆盛所有,日本西南半壁已然不复存在。 在占领了四国岛之后,萨摩军又攻取了淡路岛,作为进攻大阪的前哨阵地,而西乡隆盛本人也随大军移驻于此观战。 到目前为止,战事一切顺利,可以说大大的超出了西乡隆盛之前的预计,而此时萨摩军锐气正盛,又有了土佐盟军相助,兼有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等一干智勇双全的猛将指挥,大阪和京都可以说指日可下。 按照林逸青的战略计划,攻下大阪和京都以后,萨摩军将日本本州岛拦腰截断,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北上,直取东京,一路南下和九州的援军一起横扫本州岛南部,夺取山口、广岛、岛根、鸟取、冈山、兵库六县,和九州、四国十一县连成一片。 这个战略计划达成之后,按照林逸青的预想,日本政府已经无法再战,只能选择“和谈止战”一途,大久保政府必然垮台,到时战事便可止息,由西乡隆盛取代大久保利通辅佐明治天皇,主持日本政府的“大计”。 对于日后由西乡隆盛主持日本政府,武士们可以说丝毫没有怀疑,谁都认为是顺理成章之事,但西乡隆盛一想起自己日后将成为大久保利通第二,心中不知怎么,总会感到莫名的惶惑。 远处大阪城的方向,隆隆的炮声又响了,身边的猎犬警觉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名武士跑了进来:“大将军,有探报称,敌军派出小队乘小船携带火炮前来淡路岛,欲要对大将军不利,桐野将军想请大将军移驻城内……” “不必了,小船上所带的定是轻炮,此处位于山顶,不在其火炮射程内,仰射打不到这里。”西乡隆盛答道,魁梧肥壮的身躯依然纹丝不动,“战况如何?” “筱原将军、林将军和村田将军已然上陆,我军对大阪城形成了合围,已经在按计划实施强攻之法。昨日派往城内军使劝降,不料至今未归。恐怕已被扣押,被城内守将野津镇雄这些人问得大将军本营所在,因此现在他们才会要派出小队偷袭炮击,欲要对大将军不利吧。” “派去的军使是哪一位?”西乡隆盛问道。 “是土佐藩士藤田彦。”武士回答道。 “是土佐藩士啊……”西乡隆盛嘴角现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又问道, “前线的孩儿们呢?” “大人,前日,敌先锋乃木希典的部队在大阪城东南与我军登陆部队和同盟的熊本士族队遭遇,大战于富田林间……” “怎么,又是乃木吗?他不是在博多湾已经被我海军截击,随运兵船沉海了吗?” “大将军,这乃木那日逃得性命,回去后升为中佐,此次与我军登陆时率军二千卷土重来。” “想不到这长州藩的乃木希典,却也是个有武士精神的人啊,日后若真和俄罗斯这样的大国开战,日本军备、武器很可能不如敌人,只有靠不屈不挠的武士精神才能取胜啊。”西乡隆盛叹息起来。 “此战结果如何?” 西乡隆盛又问道。 “禀大将军,我军意气奋发,敌军占据高地,向下射击,我军则奋勇向前,仰攻直击,再次打得乃木狼狈逃蹿,现已逃回城去了。”武士回答道,“我军迅猛追击,不料傍晚敌将野津镇雄所部援军即至,我军遂撤回原阵地。昨日,敌军援军大至,五千余人携炮来战,乃木军为前队,直进至羽曳野附近,我军援军亦至,与之激战不休。至晚敌军稍退。今日清晨,我方筱原国干将军率主力赶到,于正面与敌四千余人直击对射,午时两翼池上四郎、村田新八二将军率援军亦至,二部纷纷向前进击。现正激战中,我军共约六千余人,敌军经历次增援,已近八千余人,我军不及人数之众,但我军仍处于上风,敌军死伤惨重,然仍力战不退。” “好,我知道了。”西乡隆盛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禀报军情的武士退出了屋外,望了望大阪城的方向,因为担心敌人前来偷袭的关系,又叮嘱了一番侍立门外的武士们。 也难怪他如此,因为现在武士们的正义、荣誉、一切都寄托在西乡隆盛一人身上,他们绝不能让西乡隆盛遭遇哪怕一点危险。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起兵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西乡隆盛既不能亲赴前线鼓舞士气,也不能随处走动探听消息,一切军情只能靠手下禀报,几乎等于被这些疯狂崇拜他的武士们软禁起来一般。 天守阁内,西乡隆盛坐了下来,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我记得,野津镇雄和他的弟弟野津道贯也都是萨摩人啊,我在倒幕时的伏见、鸟羽前线见过他们一炮即令幕府军丧胆的风姿,再加上这个咬上就不要命的乃木,恐怕羽曳野那边也很难缠啊。不过我军的村田新八是炮术专家,池上、筱原两个都是野战良将,还有瀚鹏的奇兵队暗中策应,打败敌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章 铁甲归航何所惧 “如果慎吾、弥助他们也在我这里就好了……” 西乡隆盛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弟弟西乡从道和目前在政府军当中任职的堂弟大山岩,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个弟弟慎吾,多年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很有见解,也是因为我倡议‘征韩’的关系,他一门心思的想要搞‘征苔’,结果不幸兵败战死,唉……慎吾的死,我也是有责任的啊……现在我身边只剩了小兵卫,还是这个弟弟像我啊,沉默少语,勇于冲锋,他现在的部队属于筱原制下,也该在前线奋战吧……” “堂弟弥助也很了得,以前我军的枪炮,全靠他这个专家采买。可惜维新后他的思想却变了,弥助出国考察回来,竟和我说‘王道尚危,何论攘夷’ 之类的怪话,跑去和伊藤等人去讨论民权、议会之类的话题,倒有些像起以前的坂本龙马来了。难道勤王之道,也是可以怀疑的吗?好在他虽然不在我军阵营,但也还没出现在前线……”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炮声也变得零零落落了。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一队从前线返回的武士裹带着干冷的空气跑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胳膊吊着被血染红的布条,伏倒在西乡案前,高叫道:“大将军!大将军!” 西乡隆盛稍稍把身子抬了起来:“慢慢说,何事?可带回最新前线消息?” “今日我军于羽曳野与敌军大战,将士们浴血前进,硝烟蔽天。据传。已击伤敌军统帅野津镇雄少将、并前次屡犯军锋的乃木希典少佐,击毙敌将第二旅团司令三好重长少将。” “噢。这么说,是我军胜利了?” “是。”武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因池上四郎将军部队自晨即战,与敌互射,弹药已尽,不得不于午后二时稍稍后撤,随即敌第一旅团主力也赶至,左翼村田大人部队因弹药将尽,亦暂时后撤。敌军弹药亦告罄,随后只得也撤向大阪以西方向。筱原国干将军担心黑夜中伏,是以没有追击。而是同各军一道结营自守,并连夜从登陆地补充弹药。” 西乡隆盛叹息着点了点头:“想必是一场苦战,看样子敌军为了保住大阪,陆续调来的兵力很多,而我军竟能以少胜多,大家真是辛苦了!” 武士顿了顿,又说道:“另外,大山纲良大人送来消息,提请前线诸位将军注意。‘比睿’、‘金刚’两艘铁甲舰已经从欧洲归航,可能会在最近三日内出现。” 听到这个消息,西乡隆盛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可有敌军另一艘铁甲舰‘扶桑’的消息?”西乡隆盛问道。 “据查‘扶桑’舰体锈蚀严重,机器松损。现仍在东京湾修理,未曾出海。”武士回答道。 听了武士的回答,西乡隆盛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 武士告辞退出之后。西乡隆盛来到了地图前,观察着上面标出的敌我两军位置。 “如此一来。敌军主力便全被吸引到了南向……”西乡隆盛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西乡菊次郎好奇的目光随即跟了过来。“瀚鹏,你是想要在这里突破吗?可是,如果敌军铁甲舰来了,我军无舰可与之相敌,登陆大军必当腹背受敌啊……那时你要如何办?” “瀚鹏叔叔不是说过,他有办法解决这两艘铁甲舰吗?”西乡菊次郎看到父亲忧形于色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是啊!他是向我保证过,可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心腹大患啊!”西乡隆盛长叹道。 “父亲,儿子倒是觉得,瀚鹏叔叔定会用一种匪夷所思之法来解决问题。”西乡菊次郎倒是对林逸青充满了信心,在一旁宽慰父亲道。 “为什么这么说?”西乡隆盛转头问道。 “父亲,到现在为止,瀚鹏叔叔可是一次都没有让您和大家失望过啊!”西乡菊次郎微笑着回答道。 “是啊!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的确一次也没有让我失望过。”西乡隆盛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潮鹏行事,太过匪夷所思,让人无法预料,希望他这一次,也是一样成功吧……” 此时的西乡隆盛父子,根本无法知道,林逸青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解决掉政府军海军这两艘新式的铁甲舰! 而此时此刻,“比睿”号和“金刚”号两艘铁甲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也不会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 《邓忠襄公集-日记-东日本海试航》: “……‘开济’舰现在所航行之海域,海水碧蓝,立于飞桥之上,眺望远海,见波涛起伏,颇觉胸怀大畅,眼见残阳如血,于舰尾处缓缓坠落,霞光万道,照得海面好似赤蛇乱舞,甚是壮观。我舰驶入东日本海,即逢大雨滂沱,雨甚凉,四围天水弥漫,浪过船顶,船身前后簸扬,中舱水深盈尺,奔腾澎湃之声不息。” “其时海面上暴雨倾盆,四周巨响如雷,又好似风吹竹筒,呜呜长鸣,无从分辨到底为何物发出此等声音,骤雨一冲,海雾便散得更快。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前方不远,海面上现出一堵巨大水墙,海水排空而来,我舰在这堵从海中升起之巨大水墙面前,有如一片孤叶。东方之天光皆为水墙彻底遮住,海雾刚散去,天空又即刻暗下来,我舰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之海底深渊中……” “我舰上之年轻水手皆为此骇人景象震慑,瑟瑟发抖,股战欲堕。适才平静之大海现时终露出其狰狞狂暴之面目,眼看离那水墙渐近,越近越觉得威势迫人,海水壁立,令人不敢逼视,余立时下令全速直驶,盖我舰若转向驶避,不免为那股巨浪击碎或掀翻。” “适何钦宪(何儒章)在舰,语余云:‘昨日黄昏时分,予凭海观望。见东面海雾中有黑云逼天,如同浓云中有怪物下降,正是古籍中所言海气凝结之状,不知现时出现之巨大水墙是否为海气郁积所生。’钦宪谈吐自若如平时,众心遂安。余甚感佩……” “其时于舰上四顾海面,皆是浊浪滔天,水势排空压顶,天海之间不仅只有那一堵巨大之水墙,而是数十道巨浪同时出现,海水倒灌向天空,巨浪通天之一刹那间,于水墙缝隙中之海面竟然平静无比,海中升腾之水墙也似乎凝固于最高处,海气直上直下,海面竟无猛烈波动之意。我舰处于这令人窒息之天地巨变中,遂鼓轮向前疾冲。斯时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天空,全被蓝色水晶般海水包围,浑不知身在何处。” “风恶浪急,而我舰员弁虽心惊不已,各项操作丝毫无误,余亲操舵轮,驾舰冲行于峰谷之间,劈波斩浪,备极险峻,然阖舰员弁齐心协力,终至化险为夷……” “……风浪止息,余与钦宪等喘息方定,我舰行驶之正前方海面上,海雾大起,我舰再往前驶,便将进入雾中,而前方之能见度越来越低。” “此雾生得甚是古怪,大约数丈之高,雾气蒙蒙,压于海面之上,从我舰所在之处望过去,海雾与天空泾渭分明,又从雾中海气升腾,涌动异常的海气生出数缕黑烟直插天际,好似是黑色巨怪之爪从雾钻出。怪爪五指朝天,其像恐怖异常,而斯时海上风浪静得出奇,夕阳即将随最后一抹余辉落下。” “钦宪未见此等异象,讶问其故,余答以海上平流雾也,海雾平流,能见度可降为最低,是以如此。钦宪虑此时突现海雾平流,不辨方向,易与过往船只碰撞。余告以此处海面宽阔,慢慢夜航过去,多派人了望,当不至误触。待到天亮雾散之后即可无虞。” “余口中虽然说出不用担心之语,但行动上却不得不格外小心,于是下令舰上其余人都上甲板,四处了望。因在海雾中夜航,须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大意,而且起雾之海面实在太过平静,甚至可称静得有些可怕,象是在酝酿未知之巨大灾祸一般。” “我舰丝毫未放松警惕,减速至最低,缓慢前进,所有探照灯全部打开,桅顶亦挂上桅灯。时雾气极重,黑夜茫茫,灯光虽明,亦如置身幽冥之中。钦宪笑言称古籍所载,古人夜航时亦如此张灯,可以驱鬼,卜者亦以灯之明灭卜吉凶。余知其言之虚妄,所为缓解紧张氛围也,故笑然之,并言灯于海事中亦被广泛使用,好处颇多。如桅灯防风防水,轻易不会熄灭,悬在高处,加上船头和船舷特制之强光探照灯,虽然会吸引小队鱼群,但却能使深海水族远离。因即便无有礁石,水下冷不防冒出巨大鲸鲵,撞翻船只,亦是凶险。此处海况险恶,若于此处出现海难,阖船之人绝难幸免,即便不溺死于海中,亦不免葬身鱼腹。众闻余与钦宪所言,心下稍安。”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一章 穴地雄兵 “我舰缓缓驶进雾中,海面上一片静,只闻螺旋桨搅水之声,似乎连海水都静止一般,四周则全是雾茫茫一片,不辨东南西北,即便雾中还有十余丈之能见度,但就海上而言,仅有这种距离之可视范围,跟睁眼瞎亦无多少分别。” “阖舰员弁皆以十二分小心,遍观四周,我舰于夜雾中缓缓前进,余心盼海雾尽快散去,然余海上行舟日久,知雾急生风,若雾一散,海上恐怕便要重起大风浪。” “我舰行不多时,前方突现一艘三桅大轮船,迎头直驶而来。其出现毫无征兆,有如海雾凝结而成之鬼魅,于雾中飘忽不定。余大惊之下,全力扳舵,堪堪避开,方免触碰。” “当全力转向之时,舰身剧烈倾斜,余脚下不稳,险些摔倒。斯时,两船随海波起伏,距离已然拉开,余细审之,该舰为一三桅铁甲舰,悬日本旗,船型为英式,余细审其舰身铭牌,上书日文‘比睿’,盖其舰名也。余讶其行船之险,虑其有失,先致以礼号,后升信旗询问其情形如何,可否需我舰帮助,盖置不答,仅在海上转圈,甚可怪也。不多时,又一日本铁甲舰驶至,其船式与‘比睿’一般无二,其舰名为‘金刚’,该舰急追‘比睿’而来,见‘比睿’之异状,停轮鸣炮一响,似有警告之意,而‘比睿’仍不理。约一刻钟后,‘比睿’始停轮,与‘金刚’并泊一处,但见二舰之舰员奔走于甲板之上。互以信旗问答,皆报平安之意。余与钦宪甚奇之,须臾。‘比睿’舰之水手多名从舱内押出穿军服之舰员多人,至船舷旁,以刀斧斫砍,数十人身首分离,直抛入海,‘金刚’亦同,后又有多人分批被押上甲板,斩杀后弃于海中,总计二舰弃尸约五百余。海水为之赤红。我舰员见之,无不惊骇莫名。抛尸完毕,二舰欲行,我舰上前再发信旗询问‘安否?可需救助?适才何故杀人?’,‘比睿’升旗答以‘安,舰员谋叛,现已平息,不劳贵舰相助。’等语,语毕即与‘金刚’一道鼓轮而去。余以其事发突然。恐有怪变,钦宪以为如此杀人弃尸,有违常理,恐与日本九州之乱有关。当报与日本政府知道。余然之,遂放下小艇,将弃尸五百余具悉数捞起。余与钦宪亲审视之,见尸身多为刀伤致死。亦有刺伤陨命者,有数人尚遭割喉。脖颈几断,令人惨不忍视。余将尸体共计五百一十二人收置完毕,全速驶向下关,将尸体交于当地政府,并具公文一份,详述所见。日本政府派员接收,皆惊惧不已,有人言‘比’、‘金’二铁甲舰恐已叛投萨摩,余与钦宪闻之讶甚,后乘舰至长崎查看,果见此二舰,已去日本旗,换萨摩旗矣……” ※※※※※※※※※※※※※※※※※※※※※ 日本,大阪城,南郊战场,地下坑道。 披着一条棉被的上原勇作感到有些疲惫,他倚着坑道壁,缓缓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此时的上原勇作,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夏美的身影。 夏美的家在北坝下不远处的一条僻静的街巷里,白铁大门隔着一个幽静的院落,养育出了夏美这样如水仙花般娇嫩的女子。 敲开了门,柔顺如瀑的长发下,露出少女如花的笑脸,一身白色的碎花衣裙更显少女的清纯。 “你来了,上原君。”夏美细声细气的问候道,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 上原勇作从门缝中往里探了探头,小声问:“你一个人?” “是啊。”夏美疑惑的看着他。 上原勇作马上变了表情,然后将大门推到最大,做出将军的模样,挺胸抬头一步三晃的走进院子。 “讨厌啦!女仆都在啊!”夏美羞嗔的语气让上原勇作陶醉。 夏美的父母没在家是上原勇作意料之中的事。夏美的父亲是陆军省近卫局的将军,经常忙于公务,因为上班的地方很远,很少回家,夏美的母亲经常过去探望,有时便会将夏美一个人留在家里,当然,陪伴她的,还有些年长的女仆。 夏美的房间简单整洁,一张被漆成蓝色的小铁床靠墙放着,印着碎花的床单平顺柔软,小书桌靠窗放置,一只精巧的西洋式灯台放在桌子的一端,边上摞着几本带有图画的书。 因为夏美的父亲崇尚节俭,是以在她的房间,最好的装饰,就是简洁了。 坐在椅子上,上原勇作随意的翻着那些图画书。那是些把西洋的故事翻译成日语的书,带有漂亮的浮世绘插图,《海的女儿》、《拇指姑娘》、《丑小鸭》…… 记忆从眼前划过,上原勇作的嘴角露出微笑,他记得他当时喜欢的这类书,内容完全不同。他爱看乾国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美国的《华盛顿入山救美记》,都是些打打杀杀的内容。他还曾经统计过梁山一百单八将所用的兵器,试图用纸板一个个做出来。 夏美坐在小床上,歪着头看着上原勇作。 “上原君,问你一件事。”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上原勇作挑了挑眉毛。 “如果我搬走了,你还会来找我吗?我听父母谈论过,说我们全家要搬走,离开这里呢。”夏美眉头轻皱,带有一丝忧虑,还有些许无奈,在稚嫩的脸上交替显现,这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表情给上原勇作带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什么时候?是秋夜的街头吧?衣衫单薄的她在窗下哭泣,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庞,看到他时不也曾露出这样的情绪吗? 上原勇作的胸口感到一阵揪心的阵痛。有些事情错过了,也许就永远再也找不回来。 拉过夏美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上原勇作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印象中,她的语气总是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抿着,眼睛会弯成月牙。这是一个水仙花般的女孩子,当她被温暖被呵护的时候,即使是身处严冬,也会将自己稚嫩的生命绽放出最美的色彩。但如果将她丢在自然野外不管不问,那她就会枯萎凋落,最后化作尘土,在俗世间再也找不出她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看着自己的小手被上原勇作有力地握着,一抹红晕爬上少女洁白的脖颈。 “你害羞的时候,真美……” “你就知道取笑我……”夏美低着头扭动着身体,双脚前后乱踢,小手动了动,却没舍得真抽回来。 上原勇作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敢再取笑,连忙打岔道:“你父母是怎么说的?” “父亲说,陆军省有可能调他去东京任职啊,也可能是大阪……” “哦……”上原勇作想要安慰她,“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夏美歪着小脑袋,杏眼圆睁,一双柳叶眉高高的挑起,微张的小嘴泛着水光。 上原勇作的心融化了,他冲动的说道:“因为我会进入海兵学校,取得优异的成绩,然后光明正大的去探望你,无论你在东京,还是在大阪。” “好啊,好啊。”夏美咯咯的笑着,清脆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澈透明,一直流到上原勇作的心里,冲淡了那些尘封的记忆,又留下了新的痕迹。 上原勇作猛然惊觉,眼前的夏美和她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让他又重新回到了坑道当中来。 这是他亲自指挥挖掘的坑道。 记得开始挖坑道那天,他给这支700余人的工兵队伍做了动员。那时的他慷慨激昂,他讲话的大意是大阪城是大久保逆贼控制的日本政府的生命枢纽,就好象一个人的输血管。输血管断了人就要死去云云。然后他亲自挖下了第一镐。他们这支战斗工兵队由村田新八将军的“振武队”武士负责掩护。他负责指挥。有时振武队的勤杂人员也会来帮忙挖。武士兵们拿着专门发来防弹的铁板爬在坑外掩护,他们在下面挖露天坑道,然后再盖上隐蔽物,后来就是挖地道,碰到树根就用刀斧砍断…… 好几天以后,上原勇作估计接近城墙地堡一两百米时,由于害怕敌人发现,他们就等到萨摩军的大炮轰击时才挖,坑道一共挖了两条,各通到一个敌人的大母堡下面。两条通道中间还挖了通道,这是为了通风换气。洞里的生活其实比死了还难受。每个洞最里面只能有一两个人爬着挖,挖出的土由几十人用簸箕像接力棒一样送出洞外,计算挖到敌人正下方后,就扩大为两个药室。药室挖好后就赶快填药,上原勇作记得运送爆破药的大车一共来了八次,运来的是老师林逸青从法国秘密采购来的威力超强的优质安全爆破药----爆胶,全部放到了药室里面,接上引信后,再把洞堵死,然后就等着起爆的命令了。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二章 坑道爆破 这时有许多迹象表明,上面的敌人可能发觉了他们在搞什么,也在往下挖,试图发动攻击。但好像他们挖错了方向,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夏美,你的父亲已经来了,你会来这里吗?……”上原勇作在心中轻轻的问道。 虽然一直在进行挖掘坑道的作业,但上原勇作对外间的战况并非一无所知,就在几天前,他上去透气的时候,从振武队的武士那里得知,政府军第二旅团5000余人已经在旅团长野津道贯少将的率领下,赶来大阪支援。 这个野津道贯,便是镇守大阪的野津镇雄的弟弟,夏美的父亲! 而传闻还说野津道贯为表示和萨摩军决一死战,竟然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带到了前线! “队长,一切就绪。”黑暗中,一位战斗工兵队员对上原勇作说道。 “通知大家赶紧撤退吧!到预定地点躲避!”上原勇作努力将自己从对夏美的思念当中挣扎出来,定了定神,大声的命令道。 队员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接一个披着棉被的战斗工兵快步从上原勇作面前走过,向坑道入口的方向奔去。 上原勇作监督着大家撤离,在确定坑道里再没有一个人之后,他和两名助手点燃了导火索,跑步离开了坑道。 上原勇作和助手们一路狂奔,来到了一座事先准备好的作为掩护地的坑道里,坑道里建有防护室,专门用于他们这些最后离开的人躲避可怕的爆炸。 作为精通爆破技能的萨摩海兵学校的第一位优等毕业生。上原勇作深深的知道,在爆胶的巨大杀伤威力面前。躲避得稍微缓慢或者没有坚固的工事藏身,没有谁能够逃脱死神的追逐。 上原勇作的防护室建在坑道最底层。离表面阵地有将近十米的垂直距离,从坑道抵达防护室要转七八个弯。防护室有三个门,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即使有一段坑道坍塌他们也不会被埋在下面出不去。 在他们进入坑道防护室不久,地面上便爆炸了。 虽然身处安全的地下,但那天崩地裂般的爆炸震动,还是让他们感到心惊不已。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只见支柱上靠近墙顶的应力角钢板慢慢地变形扭曲。过了片刻,强大的燃气冲击波发出隆隆声沿着坑道扑过来。象一头呼啸而至的狂躁巨兽。整个防护室地面都在无比猛烈的爆炸冲击波下剧烈的战抖,随着大地的震动,灰尘一阵阵从防护室顶部的钢板缝隙之间喷洒而下。 “砰!” 奔涌的热气流重重地撞击在门上。 看到门的四周边缝随着气流的重撞,向防护室里喷出一排排烟尘,室内的人们全都面上变色。 这一次的坑道爆破作业,是他们用爆破药最多的一次。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爆炸会这么猛烈。 阵阵炙热的气流游走在防护室中。房间里的气温很快升高,上原勇作的额头上也随即冒出汗珠来。 “砰!”又一声爆炸传来,从门四周散发的烟尘还未落下。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后退。灰尘又转飘向大门,如同一个怯场的蹩脚演员无法突然面对众多陌生的眼神,试图从舞台上匆忙溜掉。巨大的吸力使门缝发出“咻咻”的声音,空气在迅速逃逸。 上原勇作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地面上的爆炸似乎并没有停止。 上原勇作并不知道,他这一次设定的爆炸地点,恰好有一处政府军屯积弹药的临时仓库。现在的爆炸,正是这座仓库产生的。 由于交战双方连日激战。都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为了及时补充弹药。政府军竟然将大量的弹药放置在接近战场的城墙下的一座临时弹药库当中,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凭借充足的弹药给予进攻的萨摩军以更大的打击,但却没有想到,萨摩军会采用地下坑道爆破战术攻城,而这些临时弹药库,则成了敌人的强大助力! 就在上原勇作在地下防护室当中犹豫要不要出去之际,教会他做这一切的他的老师林逸青,正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上观看着他的杰作。 林逸青再一次验证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坑道爆破可谓无坚不摧,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己方的伤亡。 战争中强攻敌方城池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这个时代虽然有强大的火炮,但其攻坚威力却远非人们想象中那样强大。况且即便有强大的炮火配合,进攻者依然要迎着守军居高临下的猛烈打击殊死推进,并遭受惨重的伤亡。对攻城战来说,甚至长围久困的效果都好于正面强攻。 相比地面突防几乎无可避免的巨大伤亡,坑道战虽同样危险重重,却不失为一条“效费比”较高的良策! 为了能顺利的攻克坚城,林逸青给萨摩军练就了一支拥有一身高超的坑道爆破本领的战斗工兵队伍。早在鹿儿岛武士举事前,林逸青就陆续安排大批谙熟爆破技术的学员加入萨摩军。为充分发挥这些人的专长,在林逸青的建议下,萨摩军以这些学员为主力,组建了一支专业的战斗工兵部队----“彻地队”。战斗工兵队伍成立后,将林逸青在海兵学校教授的爆破技术运用于实战,创造出了威力惊人的“坑道爆破攻城法”。 萨摩军以此战法攻破熊本城,“掀翻巨城,如揭片纸”,政府军重兵把守的熊本坚城竟在一声巨响中轰然陷落。由于建立殊勋,“彻地队”受到萨摩军高层的特殊优待,桐野利秋明确规定,该部队“专司坑道作业,非万不得已,决不令之参战”,以示爱护。 这一次进攻大阪,为了确保能够完整的拿下大阪,并减少攻城时造成的伤亡,在战前林逸青便决定采用“穴地攻城”的办法。目标确定后,上原勇作领导的这支战斗工兵队伍即开始土工作业。为了掩护战斗工兵的行动,萨摩军发动了对大阪城的佯攻,双方先是在大阪城外围激战,萨摩军先借助海上的舰队炮火的掩护,发挥萨摩武士近战能力强的优势,不断向政府军阵地发起猛烈冲击。萨摩军采用正面使用步枪射击,侧面包抄以刀剑劈砍进攻的作战形式。在丘陵树丛密集的大阪城南郊,武士们更是充份利用天气和地形发动突袭,他们常常从掩蔽物后突然跃起,如暴风一般卷向政府军中展开近身肉搏,害得以平民为主,格斗应变能力不强的政府军惊惶失措,陷入混乱。萨摩军还利用靠近城墙的空闲民房或废弃城垣,以枪炮向城内射击,掩护战斗工兵的坑道作业。 在萨摩武士们的掩护下,战斗工兵们在距城数里处,借助地形隐蔽物如土丘、树林等秘密开掘长线坑道,并依工程进度加装支护来增加承重、避免塌方,同时以立柱为界,中部为掘进段,两侧留出空间方便土渣外运。每到战斗工兵们开始挖掘坑道时,萨摩武士们便“枪炮齐鸣”,佯攻的同时,制造大量的噪声干扰城内守军,掩护战斗工兵的行动。待坑道掘成之后,战斗工兵们就用空心圆木、柜子甚至棺材盛装大量爆破药运至城墙底处的药室安放,再根据所需长度以竹筒埋设好引线(可以防潮),最后在安全距离外实施远距离引爆,借此为攻城部队打开突破口。 而为了防止城内守军发现后实施破坏,战斗工兵们在原有的坑道爆破战术基础上又进行了创新。针对坑道单线掘进易遭敌军封堵破坏的新情况,战斗工兵们转变战术,采用双向叠加的连环爆破法,即在不同方位埋雷击发或同一地点实施上下层连环爆破,即上层先行爆破轰开缺口,若有守军抢堵时下层地雷也引燃爆炸,不但可以增加破坏的效果,还能够爆炸杀伤敌军人员。 随着一连串的巨响,大阪城城南一座10多米高的雄伟城墙被炸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约有40米,夹杂着硝烟的呛人烟尘和伤者的哀号,破砖碎石散落遍地,现场一片狼藉。 “萨贼在穴地攻城!快去堵住缺口!” 一阵慌乱过后,回过神来的守城政府军从四面八方赶往增援被轰塌的地段。但奇怪的是,对面萨摩军阵地上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趁机发动进攻的迹象。还没等政府军想明白,他们脚下的大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批政府军与百余米城墙一起被炸飞。不多时,城外杀声四起,无数头戴笠形帽,身穿蓝色军服的萨摩武士如神兵天降突入了大阪城,和蜂拥赶来的头戴大檐帽、身穿黑色军服的政府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他们还真是很顽强呢!看样子我有些小看野津兄弟了。”林逸青自言自语的说着,举着望远镜,透过漫天的烟尘,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大阪城已破,野津兄弟再勇,也是无力回天了。”村田新八听到林逸青的话,微笑着说道。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三章 大阪城陷 林逸青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汽笛的长嘶声。村田新八注意到林逸青的身子似乎微微颤了一下,不由得很是奇怪。 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林逸青有这样的表现。 村田新八看到林逸青立刻举起了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也跟着他一道举起了望远镜。 当他看到望远镜当中的两个逐渐变大的小黑点是什么时,顿时明白林逸青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现了。 望远镜中出现的,赫然是两艘比现在萨摩海军的任何一艘军舰都大的铁甲舰! “是‘比睿’号和‘金刚’号!”村田新八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猛地回身大叫道,“赶快给炮台和海军发现信号!” “不用了。”林逸青放下望远镜,阻住了要跑去传令的武士,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村田新八惊问道,“敌舰一旦开火,我军腹背受敌,必当全军大乱啊!” “村田君,你再好好看看,来的是‘友舰’还是‘敌舰’。”林逸青大笑起来。 村田新八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看了起来,此时“比睿”号和“扶桑”号已然驶得更近了,村田新八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舰身上的铭牌,确定是这两艘令他们这些萨摩武士寝食难安的铁甲舰。 “确是‘比睿’和‘金刚’啊!”村田新八惊魂未定,转头疑惑的看着林逸青。 “没错,是‘比睿’和‘金刚’不假。但此二舰现在,可绝非是‘敌舰’啊!”林逸青象是有意要逗弄村田新八一般。笑着说道。 “怎么不是敌舰?”村田新八急道,这时他注意到了身边的武士军官们似乎都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有人的嘴角还憋不住的露出笑意,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村田君是不是漏看了什么?”林逸青再次提醒他道。 村田新八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林逸青笑道:“村田君忘了看旗号了吧?” 村田新八这才猛醒,急忙转身,这时“比睿”号和“金刚”号已经驶得更近了,不用望远镜,村田新八便看到了二舰桅杆上高悬着的“十字丸”大旗,他回想起当日林逸青当着西乡隆盛和众武士的面许下的承诺,一时间对林逸青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君。想不到你竟然是用这样的办法……”村田新八看着林逸青感叹道,“你真是瞒得我们好苦……” “这是奇险之着,消息稍有泄漏,必然失败,是以我才如此瞒着大家,就是为了一击成功。”林逸青看着这两艘已然挂上了萨摩海军旗帜的铁甲舰,也是感慨不已,“所幸今日得践前言,不辱使命。” 此时大批的萨摩军官兵也看到了这两艘挂着“十字丸”旗的铁甲舰。一时间欢声雷动,震天的喧嚣声甚至惊动了已经从战斗工兵炸开的缺口冲进城内的萨摩武士们和拼命抵抗的守军。 两艘铁甲舰缓缓驶近海岸,林逸青看到两舰的桅头升起了战斗旗,舰身一侧的炮门全都打开了。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很快,炮口闪过暗红色的光芒,喷出大团的黑烟。一连串的炮弹直向大阪城头飞去,落在了一座堡垒的旁边爆炸。 看着巨大的黑烟团团升起。碎石残砖纷纷扬扬的从空中落下,守军的士气瞬间崩溃了。尽管两艘铁甲舰的第一轮齐射并不准确。没有能够击中和摧毁堡垒,但里面的守军官兵还是忙不迭的从门里逃了出来,向后跑去。一名军官看到部下逃跑,一边叫骂着一边掏出了手枪,接连打倒了两名逃跑的政府军士兵,但其他的人根本不顾他的威胁,而是头也不回的没命奔逃着。 正在围堵缺口的守军见到两艘铁甲舰开炮,本就震惊不已,现在受了这些人逃命的情绪感染,也纷纷转身向后逃跑,原本密集的队伍一下子散了开来。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和守军对面厮杀的萨摩武士们如同海潮一般的从被炸开的城墙缺口涌入,杀进城中。 看到大阪城就这样被攻破,自己指挥的部队是第一个入城的,村田新八激动不已。 “向大将军报捷!”村田新八对一位传令的武士说道。 大阪镇台军司令部的作战指挥室里,野津镇雄孤独的坐在桌前,默默的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武士刀。 刚才他已经接到了消息,南面城墙被炸塌,守军在见到叛逃的两艘铁甲舰后,士气彻底崩溃,萨摩军已经从城墙缺口攻入城内,正向司令部所在地的方向快速推进。 为了阻挡住萨摩军的进攻,野津镇雄已经将所有的后备部队都派了出去,现在的他,已经无兵可派了。 远处传来阵阵闷雷似的爆炸声,野津镇雄起身来到窗前,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便看到了升腾起的滚滚浓烟。 野津镇雄知道,那里便是城墙被炸开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本来十分晴朗,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但此时因为剧烈爆炸生成的浓烟和灰尘的遮蔽,阳光都变得暗淡下来,仿佛是阴雨天气一般。 在得知萨摩军只用一天便攻下了熊本城,熊本城也是这样被炸塌了城墙,他预料到了萨摩军可能是采用“穴地攻城”的战法,事先也做了一定的预防措施,但他无法在这样激烈的战况下确定对方的攻击方位,结果没曾想,大阪城遭到了和熊本城一样的命运。 野津镇雄能想象出那幕场景:空中的碎石块还没落下,士兵和市民就向缺口一拥而上,像漫天尘土中一群英勇的蚂蚁。他们用各种东西填堵缺口,有从城内建筑上拆下的砖瓦木块,有装满沙土的亚麻布袋,还有昂贵的手织挂毯……他甚至能想象出浸透了夕阳金辉的漫天飞尘如何缓慢地飘向城内,象一块轻轻盖向大阪城的金色裹尸布。 “报……报告!” 门开了,一名政府军军官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战况如何?”野津镇雄认出了对方是自己麾下的第一旅团的一位少佐,他看着头上缠着绷带吊着一只胳膊浑身散发着烟火和血腥气息的部下,叹了口气,问道。 其实现在战况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哪怕是知道哪里情势危急,他也无能为力了。 “将军,萨贼已经入城,我军……已然全线崩溃,城内的部队正在向城外撤退,野津道贯将军请求您……一道撤退出城,和他会合……”这位少佐嗫嚅着说道。 “道贯的情况怎么样?”野津镇雄问道。 “道贯将军亲自率军冲杀在第一线,杀伤萨贼无数,但萨贼反扑猛烈,道贯将军为贼军枪手偷袭,身中三弹,所幸并非要害……”少佐说着,低下了头,“现在应该是在战地医院接受救治吧……” “知道了,你去吧。”野津镇雄打断了他的回答,平静的说道,“你也跟随道贯他们一起撤退吧。” “将军……” “去吧!你们已经尽力了,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送死,保住自己的生命,才能继续为天皇陛下效力。” “是!……可是将军,您……” “不用担心我,你去吧。” 少佐向野津镇雄鞠了一躬,默默的退了出去。 野津镇雄目送着这位部下离去,把目光从门口移开,抬头向窗外望去,此时浓密的硝烟被海风吹得有些散了,透过云层,野津镇雄看到了太阳正在透过云层,洒下道道金光。 如果天照大神真的有神迹,现在是显现的时候了。 野津镇雄拿起桌上的武士刀,在腰间佩好,他又检查了一下手枪,起身离开了作战指挥室,向外走去。 在外面守护的忠诚的卫兵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立刻聚集了过来。 “将军……” “司令部的人都遣散了?”野津镇雄看了看卫士长,问道。 “是的,将军。”卫士长答道,“他们刚才随同乃木中佐护卫亲王殿下的部队一同撤离了。” “很好。”野津镇雄点了点头,环顾众卫士,“诸位可愿与我一道,同萨贼决一死战?” “愿誓死追随将军,同萨贼决一死战!”卫士们齐声答道。 “走吧!”野津镇雄说着,翻身上马,从一名卫士手中接过了一支步枪。 黄昏时,枪炮声渐渐的平歇了下来,岩崎尤佳大着胆子登上了商社大楼的屋顶。放眼望去,远处的战场尽收眼底。 在已被血浸成褐黑色的沙地上,尸横遍地,仿佛刚刚下了一场死人雨;稍远处,刚刚发射过的大炮发出的大片白色硝烟正飘过战场,成为这里唯一轻灵的东西;再远处,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萨摩军的营帐一直散布到目力所及之处,如林的武士军旗在潮湿的海风中猎猎飘扬;另一个方向的海湾,萨摩海军的战舰就航行在海面上,远远望去,像一根根黑色的铁钉,把蓝色的海面钉死了,使其无法在风中起伏。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四章 道贯一家 岩崎尤佳看着这一切,不知怎么,竟然回想起自己的梦境来。 梦中的能战胜死神的英武王子,在现实中,会出现在她面前,拯救她脱离苦海吗? 她的王子会不会来,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就在今天,大阪城陷落了。 就在这一天的惨烈血战接近尾声时,她亲眼看到,一位将军骑着白马,拔刀冲入敌阵,但他那闪亮的刀光像扔进蓝色海水中的一小片玻璃,转瞬间便无影无踪…… 城郊,野战医院。 病房中,野津道贯因为枪伤伤口的感染发着高烧,又一次陷入到了昏迷状态当中。 恍惚中,他又一次梦见了天皇陛下接见自己的情景。 那时他刚刚到达东京,便奉召进皇宫觐见。 沿着砂石铺成的整齐的林荫道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身西式戎装的野津道贯悄无声息地停在戒备森严的门外的石阶下面。 一名身材高大的侍从武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野津将军,请跟我觐见天皇陛下。” 毒辣的太阳凶猛地照耀着没有人影的皇宫建筑群祥和宁静的林间空地,已经获封为日本陆军少将的野津道贯被侍从武官带领着,穿行在宫内石径上。野津道贯的身子挺直,军刀在身边不住的摇晃,他的神情庄严肃穆,仿佛是在检阅部队一般。 来到高大阴暗的大殿内,那位天御侍武官的脚步并没有停留,他带领野津道贯绕过大殿。登上一段石阶,又在幽静的长廊里穿行了大约十五分钟。然后来到了明治天皇专门接见臣下的大厅之内。 进入到觐见厅,野津道贯便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加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在出征之前,他从未敢于奢望能够进入天皇御所并单独受到召见。但是这个荣耀的时刻竟然突如其来的降临了,由于缺少足够的精神和心理准备,野津道贯在这个重大的幸福面前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和手足无措。 他遵从侍武官的指示摘下军刀,双手交给站在门口的御侍长,然后身体相当僵直地被领进一间内室。内室里空无一人,天皇虽然降旨召见,但是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见。或者说见与不见都取决于天皇的兴致,因此心潮澎湃的野津道贯只好虔诚地跪在地上,保持一种随时准备接受召见的鞠躬姿势。 所幸没有等多久,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明治天皇出现在了内室当中。 “爱卿平身,请上前来,朕有话要对你说……”明治天皇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野津道贯立刻站直了身体,向前快跑两步,这才看清他的年轻的君主已经坐在觐见室的菊花宝座上朝他微笑。 “爱卿重任在肩。即将出征平叛,此次平叛,是实现我大日本帝国近百年来宏伟大业的关键时刻,爱卿务须努力。为帝国建立功勋。” “臣一定知难而进,坚韧持久,不负陛下之厚望!”野津道贯激动地回答道。 “爱卿此去。将要带多少兵马?”明治天皇和颜悦色的问道。 “回禀陛下,臣此去。只带陆军三千人马,定当扫平叛逆。耀皇威于九州!”野津道贯用力的大声回答道。 “三千人马啊,太少了吧?依朕看,还是多带些兵马为好。”明治天皇说道。 听到明治天皇如此体贴的话,野津道贯的眼泪差一点没掉下来。 “是!”野津道贯肃立答道。 “朕已下令,要海军全力配合将军,将军如果有什么困难,可直接说与朕知道。”明治天皇又道。 “陛下皇恩浩荡!” “将军征讨九州叛逆,如果遇到外**队阻拦,将军准备如何处理?”明治天皇问道。 “帝**队将尽量和外**队避免直接接触,但如果外**队蓄意挑衅,帝**队将予以严正的回击。”野津道贯一边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天皇的反应。 “爱卿能如此,很好,朕放心了。”明治天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向身旁的宫内大臣挥了挥手。 宫内大臣打开一卷诏书,抑扬顿挫地念起来,野津道贯赶紧再次伏地,屏吸凝神,恭听圣旨。 “……耀皇威于九州,扫荡鹿儿岛的叛逆势力,实施开明措施,建立公正严明的新秩序,改造士族为和善纯良之日本国民……兹赐命陆军少将野津道贯为帝国第二旅团统帅,即日前往西南方向,讨伐叛逆,以安万民……钦此。” 天皇相当和蔼可亲地站起来,亲手把一柄镶嵌有日本皇室菊花纹章的御赐长刀放在了野津道贯的面前。 野津道贯再次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晕眩,他拿起长刀,竟然有些失礼的当场将刀从鞘中拔了一截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雪亮的刀身上赫然刻印着四字铭文:“忠平兼正”。 看到这四个字,野津道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猛地将刀插好,放在一边,向着天皇跪伏在地。 皇恩如此浩荡,野津道贯此时已感动得不能自己,只是跪在那里,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野津道贯一时间连喊一声“天皇陛下万岁!万万岁!”的勇气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当跪伏在地的野津道贯从激动的眩晕中慢慢抬起头来时,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明治天皇已经离开了,站在门口的侍武官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此时作为个人存在的野津道贯已经被融化了,一切理性、思想、道义、人性统统被融化在从明治天皇身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里。此时的野津道贯,生存的目的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努力的完成天皇交给自己的重任,为天皇而不是自己以及别的什么更充足的理由而战,直至征服亚洲和全世界! 但是现在,他不但没有完成天皇的重托,反而象个废人一样的躺在这里,由女人们服侍着! 一想到这里,野津道贯便恼恨欲死。 “我的……刀呢?我的刀……”野津道贯猛醒过来,喃喃地叫着。 “将军!刀在这里!”一名卫士听到野津道贯的呼唤,立刻拿过那柄“忠平兼正”天皇御赐军刀,捧到了他的面前。 野津道贯神经质的一把抓住宝刀,看到宝刀并未丢失,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野津道贯努力的想要坐起来,但他的猛烈动作牵动了伤口,剧痛让他两眼一黑,禁不住又倒在了床上,但他的手,仍紧紧的抓着天皇御赐的宝刀。 “夫人。”卫士的声音传来。 “这里有我,你们去休息吧。”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野津道贯听出来了是夫人优子的声音。 卫士们行礼告退,负责照顾野津道贯的女护士也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优子夫人来到了野津道贯的床边,看到他手里竟然还紧握着武士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仍然用温柔的语调问道。 “医生说没有大碍。”野津道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中三枪险些丧命,故作轻松状的回答道,“现在感觉好多了。” 就在今天,政府军第二旅团向萨摩军进行猛烈攻击,一度占领了一些萨摩军的前沿阵地,但在萨摩军的反击下被迫后回撤。政府军随即在野津道贯指挥下再次向萨摩军发起进攻,这一次,萨摩军方面筱原国干和池上四郎早已陈兵以待,大张两翼,夹击在不利地形上的政府军,战况极度惨烈,政府军在萨摩军的猛攻下阵线动摇,野津道贯见状亲自带队冲杀,他身着陆军少将军服,持天皇御赐宝刀,披深红色斗篷冲在第一线。结果因为太过显眼,被萨摩军的狙击手认出,接连向他射击,野津道贯身中三弹,摔下马来,险些被萨摩武士斩首,多亏了卫士们拼死相救,他才保住了性命。但第二旅团却因他的受伤坠马而士气大沮,最终被萨摩军击败。 “那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优子夫人说着,去拿野津道贯手中的武士刀,野津道贯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优子夫人将刀小心的捧起,重新安放到了木质刀架上。 “夏美没和你在一起么?”野津道贯注意到了女儿野津夏美没有和夫人一起,心中不免担忧,问了一句。 “夏美在外面和护士们一道照顾伤员。”优子夫人转过头,微笑着答道,“她越来越懂事了,已经是大姑娘了,知道该做什么,你就不用担心了。” 野津道贯伸了伸头,向窗外望去,恰好看到女儿夏美正和两名年轻的护士一起,为一名受了伤的军官包扎伤口,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 自己为了鼓舞士气,以示同将士同生共死,将妻子和女儿也带到了前线,让她们置身危机四伏的战场,他在内心对妻子和女儿其实是抱有一丝愧疚的,但妻子和女儿非常理解他的心意,并无一丝一毫的报怨,而是积极的替他分忧,让他感动不已。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五章 信玄转世 但是现在,野津道贯知道,是让她们母女离开的时刻了。 “大阪城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着远处时不时的传来枪炮声,优子夫人担心的说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大阪城已然落入到了萨摩军的手中。 听到夫人的话,野津道贯心里咯噔了一下。 “优子,你和夏美今天就离开这里吧。”野津道贯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夫人说道。 “噢?今天就离开?”优子夫人一惊。 “是的,今天就离开吧!”野津道贯点了点头,“你们可以先去京都,亲王殿下已经在去京都的路上了。” “亲王殿下离开大阪了?”优子夫人听到野津道贯说政府军的最高统帅“西征大总督”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已经离开了大阪前往京都,明白了过来,脸色开始微微有些发白。 “是的。”野津道贯叹息了一声,“一会儿你就带着夏美走吧!有一支伤员队伍要撤往京都,你们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那怎么行?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人照顾啊!”优子夫人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看到夫人流泪,野津道贯心中难过,但他为了妻子和女儿的安全,还是硬着心肠大声说道,“你现在就去收拾一下!马上!” 优子夫人流着泪微微点头,向野津道贯鞠了一躬,转身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野津道贯看着夫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身子重重的倒在病床上。仰天长叹起来。 可能是这些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枪伤失血造成的虚弱。野津道贯感到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刺耳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将睡梦中的野津道贯惊醒了。 野津道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去,刚好看到一名政府军士兵被一枪射倒。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手足冰冷。 枪声猛地密集起来,接着便是成片的惨叫声。野津道贯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抓墙上挂着的手枪,但身上乏力,一下子从床上摔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下摔得又狠又重,身上的枪伤伤口崩裂了,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墙边,取下了左轮手枪。 正在这时,门被撞开了。两名卫士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野津道贯看到浑身是血的两名部下,惊问道。 “敌军来袭!快走!将军!”一名卫士一边回答着。一边冲到了野津道贯身边,扶住了他,另一名卫士见他走路不方便,也跑过来帮忙扛住了野津道贯的胳膊。 野津道贯在两名卫士的扶掖下冲出了病房,出现在野津道贯面前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大队的萨摩军冲杀了过来,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步兵,也夹杂着少量的骑兵,和身穿蓝色西式军服或是武士和服的萨摩步兵不同,这些骑兵竟然穿着武士的铠甲,有人还戴上了可怖的鬼脸面具,挥武着武士刀,到处砍杀着。 政府军士兵们拼命抵抗,但萨摩武士们来势凶猛,政府军士兵们根本抵挡不住,加上变起突然,根本没有防备,结果战斗马上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两名卫士将野津道贯扶上了一匹战马,一名卫士跟着上马,保护着野津道贯向外冲去,另一名卫士则没命的奔跑着,在马后掩护。 三名骑马的萨摩武士发现了正在逃跑的野津道贯一行人,立刻纵马追了过来,掩护的卫士见状,转身停下了脚步,举起步枪便向追兵射击起来,而差不多与此同时,马上的萨摩武士们也用长枪开始了射击。 野津道贯感到子弹在身边嗖嗖的飞过,他情不自禁的转头望去,看到那名卫士一枪将一名骑马萨摩武士连人带马击倒了,但他自己随即也中了数枪,但他仍然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举枪射击,不肯倒下,直到一名萨摩武士纵马冲到他身边,一刀砍下了他的手臂。 看到这一幕,野津道贯禁不住流下泪来。 此时那名卫士的身子犹自站立不倒,另一名萨摩武士纵马上前,挥刀横斩向他的脖颈,野津道贯看到那名卫士的头颅高高的飞起,滚落到了一边,他的颈间喷出数道血泉,接着身子向一边摔倒。 野津道贯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想要向追来的萨摩武士开火,但此时战马却冲进了密林之中,茂密的树木一下子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将他和追兵分了开来。 救他的卫士马术显然十分高超,他驾马在密林当中飞速的左转右转前进,躲开树枝的遮拦的同时,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而那两名追来的萨摩武士显然要差上一些,野津道贯远远的听到了他们的叫骂声,不多时,他们的身影便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狂奔了多久,战马终于冲出了密林,来到一处山涧,在确定了周围没有敌人之后,疲惫不堪的卫士才停了下来,将野津道贯从马上扶了下来。 惊魂稍定的野津道贯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还在战地医院中,想到她们可能遭遇的命运,野津道贯心如刀绞。 “优子……夏美……我……对不起你们啊!”野津道贯流着泪,喃喃的说道。 “将军不要伤心!夫人和小姐有天神佑护,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那名卫士见到野津道贯伤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来。 野津道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应该在拼命救护自己的部下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谢谢你,草川君。”他这时才认出来,这名身上带伤满脸血迹的卫士是他的卫队成员之一,名叫草川龙之介,是京都人。 “将军,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草川龙之介望了望周围,面有忧色的说道,“一旦被……敌军的忍者发现了,我们就危险了。” “忍者?”野津道贯听了草川龙之介的话不由得一愣。 “是的,将军。”草川龙之介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刚才战斗的情景,眼中闪过恐惧之色,“刚才袭击医院的人当中,就有忍者,他们非常可怕!我们的人好多都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们杀死了!” 野津道贯听到草川龙之介满含恐惧之意的话,突然想起了情报部门提供的关于林逸青和他手下的奇兵队的报告来,一颗心猛然抽紧。 他明白,草川龙之介并不是在那里用这样的话掩饰战败逃跑的行为。 野津贯道指挥的第二旅团的战地医院是设在阵线后方的,不但远离主战场,而且位于一处隐秘和险要的地点,并且有专门的护卫部队,是非常安全的地方,按常理是不应该遭到敌军偷袭的,但他根本没想到,会在大白天被大队敌军直接突袭,并且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就拿救他的草川龙之介来说,这个人是从战斗部队当中精选的能战敢死之士,充作他的卫队,战技和勇气都不缺乏,刚才和另一位战友拼命救他就是例子,但草川龙之介谈起刚才的战斗,却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恐惧! 敌军当中,能做到以这样的姿态突袭战地医院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了…… 而且,听刚才草川龙之介的讲述,林逸青似乎让忍者这一可怕的古代幽灵复活了! 如果林逸青的部队当中真有忍者的话,那么暗中找到战地医院的位置并实施突袭,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想到这里,野津道贯的心中不由得满是寒意。 “我们走吧!将军!这里离京都地界不远了,我们到达京都就安全了!”草川龙之介看到野津道贯在那里走神,忍不住又说道。 “好!我们赶紧走吧!”野津道贯点了点头,用力的站了起来。 草川龙之介扶野津道贯上马坐稳,然后上马坐在野津道贯的身后,控马缓步走过山涧,在进入平原之后,才开始放马疾奔。 “草川君,你刚才见到的忍者,是什么样子?”野津道贯问道。 “他们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甲,武器除了长刀,还有步枪。”草川龙之介答道,“他们的枪打得很准,几乎是弹无虚发,而且奔跑起来如同鬼影一般,我们根本无法瞄准,而且他们的刀法也很好……” “这样一群可怕的人,竟然会听命于林逸青那个乾国人,真是奇怪。”野津道贯叹息道。 “您没听说么?将军,在民间流传有关于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的传闻?”草川龙之介问道。 “关于他的传闻?什么传闻?”野津道贯惊奇的问道。 “有传闻说,这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是信玄公再生转世……”草川龙之介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什么?信玄公转世?武田信玄?”野津道贯一听之下,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六章 战地重逢 “也可能只是夸大的传闻罢了。”草川龙之介觉察到了野津道贯的惊异,他不想加重野津道贯的心理负担,立刻说道。 野津道贯没有再说话。 他刚才已经意识到,这个民间的传闻,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别的不说,刚才的这场突袭,便的确有武田信玄“风林火山”(语出《孙子兵法》: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风格! 此时的他,又想起了身陷战地医院当中的妻子和女儿,心中忧伤不已,但不知怎么,他竟然企盼着,林逸青真的能如同武田信玄一般。 因为如果是武田信玄那样的名将的话,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妻女吧! 此时的战地医院里,战斗已然结束。 “没有找到吗?”林逸青看着整整齐齐码放在空地中央的一排排政府军官兵的尸体,皱了皱眉,向负责检查的武士问道。 “没有。”武士摇了摇头,回答道,“所有的尸体都查遍了,没有贼酋野津道贯在内。” “现在正在查俘虏。”另一位武士指着不远处说道。 林逸青转头望去,看到一群被驱赶在一起的政府军伤员,正瑟缩着向这边张望着。 这些伤员大部分是从病房中驱赶出来的重伤员,很多人都打着绷带,伤处殷透了血迹,东倒西歪的或躺或坐,而原本护理他们的护士们则被押在了另一边,惊恐不安的望着他们。 几名寻找野津道贯的萨摩武士并没有管他们是否是伤员,粗暴的在他们当中扒拉着。对于稍微显得不服从的政府军伤员。立刻就是一顿暴打。 林逸青感到有些累了。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时他看到上原勇作走了过来。 “老师。”上原勇作向林逸青打着招呼。 “是勇作啊!过来坐。”林逸青指了指另一张椅子,笑着对他说道,“让你们战斗工兵参加这样的战斗,真是辛苦了!” 由于执行坑道爆破作战的战斗工兵是重要的攻坚力量,按照萨摩军的军规,非到紧要时刻,战斗工兵是不许参加野战的。但这一次由于忍者部队摸到了政府军战地医院的位置,并有消息称受伤的政府军第二旅团长野津道贯少将在此养伤,林逸青打算来一次“斩首行动”,而当时各军都在战斗,临时抽不出兵力,是以林逸青破例命令上原勇作和部分战斗工兵加入到了奇兵队和忍者部队及抽调来助战的武士队伍当中,一同作战。 “我们和大家一样,都经过严格的战斗训练,也不能总是在地下挖土埋地雷。”上原勇作兴奋的答道,“看到大家那样在战斗。我们都很着急,想要参加真正的战斗。这一次能跟着老师战斗,真是太高兴了。” “大家打得都非常好,只可惜没有抓到野津道贯。”林逸青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而且还让你们来参加这样的战斗,真是大材小用了。幸亏你们没有折损,否则就更划不来了。” 听到老师如此的看重自己,上原勇作心中感动不已。只是他听到了林逸青提到野津道贯的名字,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表露。 “报告将军,所有的伤员都查过了,没有野津道贯,可能情报有误,他并没有在这里养伤。”在检查伤员完毕后,一名武士走来向林逸青报告道。 “情报无误,敌军的战地医院仅此一座,他就是在这里养伤的。”一直侍立于林逸青身边的女忍者如月香织说着,摆了摆手,一名忍者上前,将一个细长的布囊捧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打开了布囊,里面装着的一柄金色的带有日本皇室菊纹徽记的武士刀显露了出来。 “这是天皇陛下御赐给他的佩刀,我刚才在一间起火的单人病房里找到的。”如月香织瞥了那名武士一眼,平静的说道,“那间病房里还有一套少将军服,虽然被火烧毁了,但我还是能认出来。” “这是……天皇陛下御赐的佩刀!”那名武士立刻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那野津道贯肯定是在这里养伤的了!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俘虏应该能够知道!” “那就审问一下俘虏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这柄武士刀交给了那名武士。 武士向林逸青恭敬的鞠了一躬,接过武士刀,挥了挥手,带了几名侍从大踏步的向政府军伤员们走去。 一名侍从武士上前拖过一个政府军军官模样的伤员,讯问的武士先将那柄缴获的武士刀伸到他面前,让他看了一下,接着便问起他野津道贯的下落来,那个政府军军官用仇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向地面重重的啐了一口,以示鄙视。 “八嘎!”武士大怒,猛地拔刀出鞘,一刀将这个政府军军官的小臂砍了下来。 林逸青看到武士的动作,有心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作为一名战士,他当然能够理解这些萨摩武士们的心情----刚刚经历了血与火的拼死搏杀,很多同袍就在眼前倒下,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他们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虽然有不许杀降的军纪约束,但一旦遇到刺激,还是会激烈的爆发出来。 军官抱着断臂躺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惨的哀号,武士狠狠的踢了血泊中的他一脚,再次举起了刀。 “不要杀他!不要!”伴随着一声稚嫩的呼喊,一名少女忽地从护士们当中冲了出来,抢步挡在了那名被砍断小臂的政府军军官身前。 举刀武士没有想到会有人挡在面前,高举的武士刀瞬间在空中停住了。 “滚开!你想找死么?”他大声的斥骂着面前的少女。 “求求您!他们都是伤员,已经受了重伤,求求您放过他们!不要这样对待他们!”少女大声的哀求道。 在听到少女的第一句话时,林逸青便注意到上原勇作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而在少女说完第二句话时,上原勇作猛地转身,发疯一般的向少女所在的方向奔去。 “夏美!你快走!不要求他们!……”躺在血泊中的那名政府军军官嘶声大叫道。 “你要是不想让她死,就赶紧说出他的下落!”那名武士听到政府军军官的话,觉得有机可乘,立刻将刀转向了那个名叫夏美的少女。 他其实就是想通过威胁这个少女,逼迫俘虏说出野津道贯的下落,并不是真的要砍她,早在起事前,西乡隆盛便明令全军,严禁杀害和欺凌妇孺,违者斩首,绝不宽贷。天下武士楷模的西乡大将军的严令,对他们这些武士有着极强的约束力,是他们绝对不敢轻犯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但眼前的这位断了手臂的政府军军官当了真,还有另一个人,也差不多把他的动作当真了。 “住手!”“住手!” 随着两声不约而同的呼喝,倒地的断臂军官奋力的抬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拼命抓住了武士的脚腕,而上原勇作则从侧面飞身扑了上来,伸出手使出林逸青传授给他的“空手入白刃”的夺刀技,闪电般的将武士手中的长刀夺了下来。 看到上原勇作的夺刀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给对方以反应的机会,周围的奇兵队员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当中好多都是上原勇作的同学,见识过上原勇作的格斗技,他们无法想象,身材矮小格斗技能成绩最差的上原勇作,竟然会施展出如此高明的夺刀技术。就连林逸青目睹了这一幕,也禁不住吃惊不已。 “你干什么!……上原君,是你……”武士刚要怒斥,但他立刻认出了上原勇作,神情立刻转为恭敬之色。 因为接连炸毁熊本和大阪城墙的战绩,上原勇作成了萨摩军的英雄,武士们对他都极为尊敬。 “我不会伤害她,就是想让俘虏开口……”看到上原勇作怒目而视的样子,武士赶紧解释道,“没想到上原君会和她相识……” 上原勇作对武士的话充耳不闻,他一只手将夺下的武士刀的刀柄向对方伸去,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认出了他,双眸中立时放出惊喜之色。 “上原君?真的是你么?……” “夏美……”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上原勇作一步步走向少女,张开了双臂,少女则一跃而起,忘情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上原勇作感觉着少女身体的温软和散发出的馨香气息,一时间幸福的感觉充溢全身,让他禁不住流下泪来。 “没事了,你们退下吧!”林逸青来到了他们身边,对武士们说道。 “哈咿!” 林逸青看了看和少女相拥在一起已然到了浑然忘我境界的上原勇作,微微一笑,叫人放了那些护士,过来给那名断臂的政府军军官和伤员医治伤处,并下令不得伤害俘虏。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七章 亡命夫妻 林逸青下完命令,转头望了望上原勇作和夏美,看到他们俩还是相拥在一起,抱得紧紧的不肯分开,林逸青微微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小桐。 当年在执行一次生死任务之后,他们俩重逢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现在,他再也没有可能和她这样了…… 林逸青不想打扰他们,刚要走开,夏美却看到了他,猛地脱开了上原勇作的怀抱,向林逸青跑去。 “请等一下!”少女急切的喊道。 “什么事?”林逸青转过身来,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您能……放过大家吗?”少女向林逸青鞠了一躬,看了看身后的俘虏们,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 “你认为我会杀了他们?”林逸青看着双颊绯红的少女,笑了笑,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请您不要误解……”少女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可能带着他们。”林逸青正色说道,“按照国际公法,他们将在签署永不参与战事的保证书后,全部被释放。” “非常感谢您!”少女的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南洲先生吧!”林逸青笑了笑,看了看跟过来的上原勇作,“当然,还有勇作。” 少女望向上原勇作,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给你十天假期,勇作。”林逸青向上原勇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上原勇作心头剧震。心中满是感激之情。他看着林逸青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睛禁不住又有些湿润,而他的手,则紧紧的握住了夏美的手指。 此时的夏美,完全沉浸于拯救大家的生命和同上原勇作重逢带来的喜悦之中,忘记了和父母失散带来的恐惧。 天晚了。 月光下,行进的队伍当中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野津道贯走着,走着。渐渐又回到那种沉思的心境中去了,不过现在占据意识中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前身后的士兵们。 在退往京都的途中,他不断的收拢着败退下来的政府军官兵,现在已经集合起了一支约1000人的队伍。 “他们为什么还会听从我呢?……他们只不过听我说了一句援兵很快就要到来的话。……他们难道不知道是我在骗他们吗?他们不应该想不到这个啊。……那么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听从呢?他们听从我,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听到一个好消息。可他们为什么会认为那是一个好消息呢?”他刨根问底地想,意识到自己沉重黑暗的内心里已然透不进一缕希望的阳光。“……他们之所以认为那是一个好消息是因为他们愿意认为它是一个好消息,而根本的原因则是他们也像我一样,都在这战场之上。” 野津道贯忽然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惊讶了,仿佛它刚刚发生一样。“他们既然像我一样走上了战场,就同我一样有个生死问题要考虑。……真止的秘密是:他们虽然上了战场。心里却不想打仗,他们想的是得到财富,地位和荣誉,象一个真正的武士……” 正是最后这句话让他那闭塞的内心的视野开阔了,他现在不仅注意到天空中的一团白云和一团黑云,还能眺望到远处的树林了。 “……这个简单的事实过去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野津道贯问着自己,并且为上面的发现激动起来,“我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我只注意到了我自己而没有注意到别人,没有注意到我和他们一起面对着同一种命运。……那团黑云意味着死,另一团白云却代表着生,它们分别笼罩在我们大家的生命之上。……战后,他们中间会有人给推上军事法庭吗?” 这样一个念头冷不丁地跳出来,横在他的思绪面前。“不,那件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耻辱的,可怕的,难以想象的;同我相比,他们更是真正的武士和士兵。既然他们会像我一样思考生死问题,就一定会像我一样看待军人的职责、武士的尊严和荣誉。他们和我一样,除了英勇作战去夺取胜利之外,别无其它选择……” 远处的山崖越来越近地突出在西南方的云海深处。 月光此刻愈发皎洁,像是要把夜晚真的变成白昼一样。那团死亡的黑云仍在野津道贯心灵的天空中沉郁地飘浮着,但是因为有了方才的一番沉思,那一团生的白云也第一次强大了许多,有了同黑云抗衡的力量。“我为什么老是这么害怕呢?……原因是在于我对死亡深怀恐惧吗?” 此时的野津道贯,突然想起了失散的哥哥野津镇雄。 “只要你不承认死亡的存在,它就不存在!”兄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起来。 “……但死亡是存在的,我知道,我心中有过的绝望恰恰说明我知道这一点……”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绝望呢?……因为我心里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在战争的车轮面前,我的生命甚至没有一株小草那么坚韧?……” 野津道贯的沉思中断了。他明白自己心灵里许多问题并没有解决,不过因为有了上面的沉思,他的心胸变得稍微敞亮和轻松些了,原本消失的勇气又悄悄地回来了一部分。毕竟,自从走进这场战争,今夜他是第一次不再为未来注定要遭遇的那些可怕的战斗而恐惧了。 假使哥哥野津镇雄在这里,只怕也未必能比自己做得更好吧? 突然间,野津道贯又想起了妻子优子和女儿夏美。 “哥哥,优子,夏美……你们现在哪里?怎么样了?……”野津道贯在心里暗叹道。 天色此时早已黑鸦鸦地没有一丝星光,优子夫人走在冷硬的山路上。只听到鞋子踩在碎叶上的沙沙声。清冷的空气哈在口里吐出一圈一圈的白气,寒夜的清新与寒冷渐渐地袭了上来。优子沉默地走着,一想到女儿失陷于萨摩人手中,便难过之极。虽然她知道,哪怕是见到了丈夫,丈夫也不会责怪她,可是她却感到了生命的无可奈何了----如若能够叫她代替女儿,她都愿意,可是现在她却无能为力。 清冷的寒风中她驻足仰面长叹一声,缩了一下脖子,脖子上有些寒意,终于将军大衣的衣领慢慢拉了起来。寒夜的清寒慢慢地开始一圈圈地袭了上来,远方黄褐的小鸟枯叶般蜷缩在冬夜的枝头随风而摆。眼睛沉沉地盯着黑沉沉的见不到一点星光的黑夜,她开始快步走着。寒气扑在面上,她僵着脸迎着那寒冷刀割似的抽打过来,只是眨也不眨地尽力看向远方。此刻她倒但愿天气更冷一些,像刀子似地抽打在她无表情的寒面上,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更会感到心安些。 夜已经很深了,那名政府军士兵在她后面默默的跟着。 优子是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他的,他自称是第二旅团的人,是她丈夫的部下,优子不记得这张脸,但她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和他结伴前往京都。 两人走了一段,山梁上一个人裹了军大衣静静立着,远远地看不清脸庞,只有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一明一亮地,寒星似的。那士兵看到了他,突然喊了起来,对面那人也回了一句。两个人的对话在黑暗中显得幽暗诡秘,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幽暗。那个人就在她的身后,他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后背,她不由缩了缩脖子,用手套捂住了脸,感到背后一片僵硬潮热----那人就在她身后三尺远,他的眼睛几乎可以把她看穿了。她急忙向前紧赶几步,以便能和他拉远一些。幸好,他没有追上来,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让手中的火把的光尽量照远一些,以防她被潮湿的路面滑倒。 优子疯狂疾走着,她不敢想像正跟在她的身后的新出现的那个人的样子。他想怎样?一想到他那双幽暗的眼睛,她就忐忑不安。而背后那人紧随在她身后,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他就像个鬼影子似地在幽暗的林丛间紧跟着她不放。地上是一块硬石,她突然踩上去跌倒在地上了。背后的火光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照着她。那个人既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她坐在地上。 优子抬起眼朝光亮处望去,那个幽暗的淡人影只是静静立在那里。手中火把的光晕在黑暗中一圈一圈地散开来,照得她眼睛生痛生痛。她用手遮住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示恐惧,她迅速站了起来,火把又照了过来,这一回她决定慢慢走自己的路,她决不会再理会不相干的人给她带来的恐惧了。夜更深了,晕黄的光在脚下一擅一擅地,优子拢了拢大衣,踩着那夜的淡长影子慢慢走起了自己的长路。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八章 武士战歌 不知过了多久,当翻过了一处山梁时,优子突然看到前方突然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优子不安的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两个人也停下了,最开始护送优子并给他找来一件士兵军大人的那个人观看了一会儿,快步的走下山坡,向火光处跑去,另一人则举着火把,陪着优子留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那个人带着一个人狂奔而来,当优子看清了这个人的面目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优子,是你么?”野津道贯嘶哑的声音传来。 优子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想扑到丈夫的怀里放声大哭一场,但她立刻意识到当着丈夫部下的面,不能够这么做,只是哽咽着应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野津道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眼中也有泪光闪动。 “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野津道贯关切的问道。 优子摇了摇头,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我没事,只是夏美,她给陷在敌军当中了……”优子说完,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责任。”野津道贯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妻子道,“别担心,夏美应该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这么说?”优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虽然她知道丈夫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用希冀的声音问了起来。 “西乡……南洲先生是一个温厚正直的武士,他是不会放纵部下为难妇孺的。”野津道贯答道。 听到丈夫的回答,优子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谢谢你们。”野津道贯看到妻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这才想起那两位一路护送妻子前来的士兵。转头向他道谢。并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将军。”两名士兵齐声答道,鞠鞠还礼。 “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支部队的?”野津道贯问道。 “我叫石原武男,第一旅团第三大队的。”最先护送优子的那名士兵答道,借着火光,野津道贯看清了这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模样的少年兵。 “我叫吉田立志,第一旅团第二大队。”另一名士兵回答道。 当下野津道贯对二人勉慰了一番,带他们回到了临时驻地。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妻子重逢的喜悦,并没有多想,这两名曾保护过他的妻子的士兵的真实身份。 来到营地,吃过一些简单的热食之后,野津道贯和优子以及政府军官兵们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野津道贯和优子还在为夏美担心,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此时正享受着人生当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同样的夜晚,大阪城里。萨摩武士们却在彻夜狂欢。 在大阪城墙被炸塌,南线守军崩溃后。萨摩军攻入城内,此时由于两艘原本属于政府军的铁甲舰突然悬挂着萨摩军旗出现在了大阪湾,守军军心瞬间瓦解,于是全线崩溃,开始放弃抵抗,转身逃命,大阪城便这样落入到了萨摩军的守中。 由于林逸青事先采取了“围三阙一”的战法,在他的指挥下,围城的萨摩军在东北方向留出了一个缺口,守军纷纷从这里逃往大阪,遭到萨摩军的尾随抄杀,死伤惨重,路上“死者枕藉”,但终归还是有很多人逃得了性命。 惨烈的大阪城攻防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事后经统计,大阪城之战中,萨摩军战死1528人,1645人受伤,而政府军方面战死者高达7075人,受伤及被俘3056人,第一、第二旅团几乎全军覆没,大阪镇台军司令野津镇雄被俘,成功撤退到京都的政府军官兵不及3000人,并且几乎丢失了全部的重型武器装备和辎重。 日本明治十二年2月16日,萨摩军在肃清了残敌之后,举行了隆重的“入城式”,西乡隆盛着大将军服,骑白马,在萨摩武士们的欢呼声中进入了大阪城,是夜前敌总指挥筱原国干下令大宴全军,庆贺胜利。 熊熊的篝火旁,一名萨摩武士精赤着上身,在一面大鼓前奋力挥动鼓槌,敲击着鼓面,伴随着鼓点的韵律,三名武士一边跳着战舞,一边放声高歌。 “明治十二年, 萨摩举义旗, 兵临熊本城, 熊本城坚固, 易守又难攻, 贼众经营久, 城墙高又宽。 且有墙外壕, 城外三面辽阔, 又有重兵据守, 欲要攻熊本, 可谓千万难! 攻坚需重炮, 我军炮无多, 贼军据城射, 我军无法近。 为要破城墙, 勇士出奇计! 步步土工作业, 赶挖地下道路, 地下道路深广, 上有土木掩盖, 不怕贼众射击, 勇士进出自如! 贼众欲顽抗, 无奈正义师! 埋下惊天雷, 送贼入地狱! 刹那地动山摇, 有如巨龙咆哮! 烟尘直上冲九天, 城墙塌陷如山崩! 贼众惊胆裂, 熊本坚城破! ……” “这是在说上原君的事迹吗?”坐在上原勇作身边的夏美看着激昂高歌的武士们,轻声的问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崇敬之意。 现在的上原勇作,已然成了她心目中的英雄。 此时的上原勇作,并没有专心去听这首萨摩武士当中的诗人专门为战斗工兵们攻克熊本的事迹而创作的歌曲,他的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身边的少女身上。 夏美感觉到了上原勇作的目光。有些害羞地微微转过了头。上原勇作冲动的伸出手。轻轻的托住她的下巴。将那张可爱的脸轻轻扳转了过来。 林逸青给他放了十天假,他当然明白老师的好意,是以上原勇作基本上这两天总和她腻在一起。在上原勇作的刻意所为下,少男少女每日里耳鬓斯磨,感情急剧升温。搂搂抱抱还暂时不敢,但小手牵牵基本上不会遇到抵抗。夏美脸红的次数迅速增加,估计过几天再进一步也没啥问题。但上原勇作却不会那么唐突佳人,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享受过程----这是老师曾对他和同学们说过的话。 不断增加与夏美的亲密程度,并不是为了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是为以后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做着准备。 出身于相对保守的武士家庭的女孩子通常容易害羞,特别是夏美这样柔弱的女孩子。她们在成长过程中,往往会受到世俗观念的影响。为避免被世俗势力所垢病,她们常常会刻意保持与异性的距离,即使那些曾经有过亲密关系的异性,也会逐渐被疏远。 上原勇作觉得,只有让她习惯了和自己的这种亲密,在她成长大的过程中。她才会忽视世俗的偏见。这也是老师林逸青教给他的宝贵经验之一。 十九岁的少女像天使一般纯洁。她的思想还没有被世俗的偏见所影响,其行为基本上是受本能所支配。虽然心里隐约的感觉有些不妥。夏美却本能的拒绝深想,她十分迷恋这种被呵护的感觉。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无不知不觉的拉着上原勇作的手,或是顺手拈去沾在他身上的草叶,拍去他身上的浮尘。 现在的夏美,对于上原勇作,在原来的相思爱恋的基础上,更多了一份崇敬。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上原君,那首歌,是在说你吗?”夏美又问道。 上原勇作点了点头:“是,我和大家,就是那样炸毁了熊本的城墙。” “那么,大阪的城墙,也是你们炸毁的,是吗?”夏美偏着头又问道。 “是的。”上原勇作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之色,“这一次,其实比熊本那一次要猛烈得多,是真正的地动山摇,我们最后离开的这些人,躲在事先挖好的地下安全室内,结果没曾想安全室的地道都被差一点被震塌了,门也坏了,好容易才出来。简直差点把自己给活埋了,哈哈。” “真是太惊险了。”夏美惊呼道。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上原勇作看到她担心的样子,开心的笑了,爱溺的拉过少女的手,温柔的说道:“只是,你的父亲知道是我炸毁了大阪的城墙,要不高兴了。” “是啊,父亲知道的话,是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夏美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麻烦啊……”上原勇作故作哀愁状的皱了皱了眉头。 看到上原勇作也没有了办法,夏美更发愁了:“那怎么办啊……” 少女沉默了,常常高挑着的睫毛低垂下来,明亮的双眸也不见了踪影,红润的小嘴唇紧紧的抿着,在嘴角支出两道浅浅的皱纹。这一刻,夏美的忧郁令篝火都暗淡了下来。 上原勇作的心里一阵刺痛,他伸开双臂,紧紧的把夏美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我有办法。” 夏美羞红了脸,拱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呆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悄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上原勇作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故作神秘的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啊?”少女不解的问道。 上原勇作猛的挺起胸膛,拿出一付豪气万丈的样子道:“男人!我要成为你的男人!永远守护着你,不让你受任何的伤害!”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零九章 商门虎女 “成为我的男人?”夏美羞红了脸,“我……” “怎么?你不愿意吗?”上原勇作的心不知怎么,在这一刻充满了期盼,生怕她会说出不同意的话来。 “我当然愿意啊……只是,我们……”夏美看着上原勇作,“我们是不是要……做那种事啊?……” “啊?你怎么知道的?”上原勇作拿出一付惊奇的样子道。然后又装模做样的略一沉吟,变出一付恶狠狠的样子,斜眼看着她:“你知道的太多了。” 夏美笑的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的少女,心目中充满着幸福,根本没有给日后的忧愁留下多少空间。这一番说笑让夏美心中原本的一点点愁绪很快的被打散。两人的笑声淹没在了武士们的对酒欢歌当中。 ※※※※※※※※※※※※※※※※※※※※※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岩崎尤佳怅然坐于屋内,一时间满怀愁苦。 大阪城失陷于萨摩人手中已经有好几天了,对岩崎尤佳来说,生活变得安定了些----在看到入城的萨摩军除了征用原属于政府军的物资之外,对市民并没有烧杀抢掠,善于经商的大阪人很快安稳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慌张,街上的商店纷纷重新开张营业,各种生意也兴盛起来,整个社会秩序奇迹般的快速恢复了,只是,三菱商社是个例外。 由于三菱商社为政府军承担后勤保障工作,因而成为了“助逆”的产业,是以在萨摩军入城之后。三菱商社大阪分社便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仅管这里只剩下一堆老弱妇孺。 “小姐。林将军来了。要您过去相见。”侍女早苗快步跑进门说道。 “林将军?哪一个林将军?”岩崎尤佳有些气恼的问道。 “就是林逸青林将军啊。”早苗扬了扬眉毛,答道,“小姐难道没看过告示么?” “是那个传说中的乾国人?” “是的,小姐,就是他。” 早苗是岩崎尤佳十三岁丧母时她父亲怕她孤单,特意从城郊当地人那里找来专门陪伴服侍她的。虽然只比岩崎尤佳大两岁,却透着无比的机灵懂事。因此上对于她这个心灵敏感忧郁的小女主人兼好朋友的一切心思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小姐还是梳妆一下,过去见见他吧!我看他是一个很温柔的很好说话的人。”早苗小心的建议道。 岩崎尤佳只得慢慢坐起来。伸手接过早苗从桃红木柜里取出的紫红和服衣裙换上。她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问道:“谁在陪客人?” 早苗从后面帮她把领子叠好,答道:“是平沼一男先生(三菱商社大阪分社的一位老职员,算是管家),正陪客人说话呢!平沼先生请小姐即刻下去,客人说非常想见到小姐呢!” 岩崎尤佳一想到这种场合便很烦恼,只是为了大家,为了陷在大阪的这属于岩崎家的几十个人,却又不得不拉下脸来去跟萨摩人应酬----这对于骄傲自尊的她来讲,无异是异常痛苦的。因了骨子里是含了压迫的成份的。而且还是非常之期那种说不出口的压迫! 岩崎尤佳洗完了脸,化了个淡妆。稍稍扑了点粉,遮住那因寒气而喷红的脸蛋。穿好衣服她在镜子前面注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下楼。 林逸青由平沼一男陪着迈进里屋,迎面是四排贴墙而立的书架。 “平日白天舍主人也不在这里读书,这里竟成了我们小姐的书房了。”平沼一男指着书架,微笑着说道。 林逸青一排排望过去,靠最左边的一排全部是乾国书籍,有日文的也有乾文的,他轻轻翻动一部厚厚的大部头的书。平沼一男陪笑说:“这部《孙子兵法详释》我们小姐可是下了大工夫呢,舍主人那个严呢,小姐半条背不出来便要打手心呢,打得手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林逸青放下这部大典,却见第二排书架几乎满满一架英文、德文书籍,不由得暗暗称奇。平沼一男察颜观色,解释道:“我们小姐自小的志愿就是到英国牛津留学,谁曾想现下国内竟然开战,想来我们小姐这个愿望竟是终生也达不成了的。” “到牛津留学是每位有志莘莘学子的愿望,不独是你们小姐,便是敝人少年时也还存了这个不情之愿。”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看到第三个书橱时,摆的都是层层叠叠的日文杂志报纸小说之类,还有一叠叠西洋琴谱。林逸青的眉头扬了一扬,问道:“怎么?你们家小姐还练钢琴吗?” 平沼一男笑了一下,答道:“小姐的钢琴,其实是违背了舍主人意愿的,舍主人认为,商道才是正理儿,所以更希望小姐把工夫都用在学业上,说钢琴是可练可不练之物。不过我们小姐钢琴是很好的,只是很少当着舍主人演奏罢了。” 林逸青浏览着第四个橱架,花梨木橱架上除了一层日本小说童话故事外,尽是些少女的小玩意儿:小布兔啦、小瓷鹿啦、小木偶啦、从乾国来的小泥人啦、俄罗斯的木头套娃啦,最惹人眼的是一个穿和服的小女布娃娃。 林逸青微笑着摆弄着它,突然又注意到一件物事,伸手将它取出。 那是一张小小的西洋油画像。 画像中,只见岩崎尤佳留着披肩长发,长长的蓬松流海直到眉际,极秀丽的面容正在灯光下巧笑倩兮。林逸青注视了许久,重新缓缓将它放回橱内。一转身是木格花雕的窗子,窗外青枝绿叶中夹着一枝苍黑老梅,梅花开得正旺,优雅绚丽中阵阵幽香夹着火炉的爆炭声淡淡袭来。林逸青用手套轻轻抚着窗前的木质钢琴。从木纹上看,应该有一定的历史了,是一台很旧但却精致的钢琴。遥想当年使用这台钢琴的人,在窗前弹奏天地之声,恐怕也有自己无法言喻的心绪吧。 清冷的空气中,案几上一盆兰花正幽幽抽着叶子。一瞥眼又是岩崎尤佳的玉像,他轻轻拿起来,这一张与上一张不同,面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长而媚的眼似睁非睁,手里艳红的玫瑰花轻吻着双唇,印得那玫瑰花瓣似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虽然是作个姿态,却给人消魂夺魄的凄艳之感。 “小姐,你来了。”平沼一男的声音让林逸青回转头来,刚好碰上了岩崎尤佳的目光。 岩崎尤佳愣了一下,他,就是那个令政府军闻风丧胆的乾国人吧!窗外射入的阳光中,闪耀的无数星光渐渐向上汇聚成一丛修长而挺拔的毛竹,再往上是天蓝色的军服,端正的军帽下那双黑亮幽深的眼睛在一闪一闪,虽然岩崎尤佳是第一次见到他,但她还是立刻就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传说在三丈之外就透着杀气的乾国人! 淡淡的柔和光线的暮色中,岩崎尤佳悄悄将裹在和服中的身子放开站直了,因为这时的她已经在楼上自己的闺房里了,这本来是她的领地。窗外苍翠的景色也仿佛受了阳光的渲染,此时也已是金黄一片了。空气越发是一片清新的干冷,衬得人也仿佛成了一片干冷枯黄的叶子,干干地,站在那里毫无生气。 平沼一男看到岩崎尤佳进来,便给林逸青介绍道:“这便是岩崎尤佳小姐,舍主人岩崎公弥太郎之女。”然后他又对岩崎尤佳说道:“小姐,这位便是林逸青林将军,勤王师参谋总长。”岩崎尤佳低垂着眼帘向前鞠躬施礼,林逸青早已瞧见了她,鞠躬向她还礼。 “听说林将军是乾国人?”岩崎尤佳看到林逸青身后的两名身穿古式铠甲腰佩长刀的武士,想起自己现在的悲惨境遇全是因萨摩武士兴兵而起,气往上冲,没等林逸青说话,便径直开口问道。 听到她这样昏了头一般的一句问话,平沼一男和陪同岩崎尤佳的侍女早苗全都面上变色。 “是的。”林逸青听出了她语意不善,沉静的一笑,点了点头。 侍立于林逸青身边的两名萨摩武士也感觉到了异样,各自对望了一眼。 由于大阪城内残敌已然全部肃清,社会生活秩序全都恢复了正常,是以林逸青也给一直随侍身侧的两名女忍者如月姐妹放了两天假,自已轻车简从来三菱商社拜访,而负责这一带治安的萨摩武士首领担心他的安全,还是给他派了几名武士护卫。 “林将军既然是乾国人,为什么要到日本来打仗呢?”岩崎尤佳又问道。 “岩崎小姐认为,我是因何来日本呢?”林逸青微微一笑,反问道。 “我想是日本发生内乱,对乾国有利吧。”岩崎尤佳淡淡的说道,目光扫过林逸青身后的两名萨摩武士,“只可惜,堂堂萨摩武士,竟然堕入奸计之中,尚不自知。” 听到岩崎尤佳这一番讥讽之言,两名萨摩武士大怒,“八嘎!”一名武士向前迈了一步,一只手已然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点击! 第三百一十章 遗弃的棋子 看到这名武士的动作,平沼一男和早苗全都吓得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名武士将刀刃从鞘中抽出寸许之际,林逸青疾步上前,闪电般的伸出手,挡住了武士的手腕,没有让他将刀抽出来。 “听起来,岩崎小姐是想对我们施离间计呢。”林逸青呵呵一笑,止住了武士的动作的同时,打量了一下岩崎尤佳,此时的岩崎尤佳将心一横,抬头直视着林逸青,目光坚定而冰冷。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如果不是你的挑唆,萨摩士族根本就不会反叛!”岩崎尤佳大声道,有如杜鹃啼血,“你用心如此险恶,别以为能瞒得过别人!” “算了吧!岩崎小姐,你的这一套小孩子的把戏,对我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林逸青看了看身边的两位武士,笑着打断了她,“与其对他们白费功夫,还是想一想你那精明无比的父亲和对你一向关心爱护的哥哥为什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危如累卵的大阪吧。” 林逸青的话有如毒箭一般,瞬间刺穿了岩崎尤佳的心,她感到胸中一阵刺痛,眼前竟然冒出了金星。 “我真是不明白,岩崎家难道没有男人了吗?竟然让这样一个年轻柔弱的女孩子来承负这样的重担!当作遗弃的棋子!”林逸青紧盯着岩崎尤佳,冷笑道,“难道是想用美人计吗?为了保住自己的产业,难道可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弃吗?” 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打击了,岩崎尤佳回想起父亲和哥哥临行时看着自己时脸上微妙的表情。感觉到天仿佛在这一刻塌了下来。 岩崎尤佳突然间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着便要摔倒,没等平沼一男和早苗反应过来,林逸青已然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岩崎小姐累了,请扶她下去休息吧!”林逸青扶着岩崎尤佳的纤纤细腰,对早苗说道。 岩崎尤佳感觉到了林逸青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惊怒交集,一时间竟然晕厥了过去。此时林逸青已经将她交给了早苗,她身子一软,早苗力气弱小,竟然扶不住她,多亏林逸青再次出手,才没有让她摔倒。 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昏迷不醒,没想到她气性如此之大,而平沼一男老迈不堪,早苗又和她一样力弱,叹了口气。将岩崎尤佳横抱起来,命早苗引路。将岩崎尤佳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岩崎小姐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扰了,还请你们好好照顾她。”林逸青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岩崎尤佳,对平沼一男和早苗说道。 “是,是。”平沼一男和早苗连声答道。 “刚才我看岩崎小姐似乎对勤王师的事业多有误解,还请你们多多开导她,领导三菱商社多多配合勤王师的工作。”林逸青又说道,“当然,三菱商社也将得到勤王师的保护和诸多便利。” “一定!一定!请林将军放心!”平沼一男赶紧答道。 “有时间的话,我还会来探望岩崎小姐的。” 林逸青又看了岩崎尤佳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岩崎尤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那个家伙走了?”岩崎尤佳向早苗问道。 “早走了。”早苗看到岩崎尤佳醒来,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小姐还在生他的气?” “那个混蛋,竟敢这样说话……”一想到林逸青说的那些刺激她的话,岩崎尤佳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那你也不应该那么说话,故意的得罪他啊。”早苗想起上午发生的那一幕,吐了吐舌头,“你可知道,他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哦。” “你见过他杀人?” “我倒是没亲眼见过,可是听对街的店员小野说过,破城那天,他见到这位林将军带了一小队人进了城,遇到丸山少佐率领的人马,打了起来,这位林将军亲手杀了十几个人,连口气都不喘,小野吓得当时便尿了裤子,回来后连着做了三天的恶梦呢。” 听到早苗的回答,岩崎尤佳想象着当时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所以,小姐也能想明白,为什么那些武士,会那样的听他的命令了。”早苗又说道,“而且,他说的那些关于‘棋子’的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 岩崎尤佳当然明白早苗说的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得又一次生出了对父兄的怨恨。 “对了,小姐,刚才又来了一些人,把几位船主先生带走了,说是林将军要请他们帮忙。”早苗又说道。 “什么?”岩崎尤佳大吃一惊,“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觉得,可能是小姐说的那些话,让他生气了,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早苗看着岩崎尤佳的脸色,小心的说道,“不过,他说了还要来探望小姐,我想,他是不会把事情做绝的吧?” “帮我换衣服,我要去找他。”岩崎尤佳想了想,说道。 看到岩崎尤佳又恢复到了往昔的镇定和从容,早苗不由得很是惊讶,她没有再说话,而是赶紧的帮岩崎尤佳换起衣服来。 换衣完毕,岩崎尤佳又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才出门,直奔林逸青所在的参谋部----原镇台军司令部而去。 “我来了,你们不是要抓我么?”不等人通报,岩崎尤佳便径直闯了进去,迎面直撞上一个人,岩崎尤佳认出来人,来人也认出了他,两个人顿时各自后退了一步。 那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说道:“果真是你。” 岩崎尤佳后退一步,那人正是林逸青。林逸青盯着岩崎尤佳,她的出现就像冬日突然射进来的灿烂阳光,令人眼前突然一花窒住了呼吸。他正打算一会儿去探望她,她却突然出现了。面前的她穿一件西洋式的嫩绿色绒毛衣,乌黑的长发窈窕地在胸前一摆一摆,淡黄的极其美丽的秀脸在阴绿的背景下,越发透出那种玉瓷般的晶莹的光茫,脚上一双深绿鹿皮马靴,整个人显有一种清新眩目的美。他的眼睛一看见她的脸,便似乎再也移不开了。岩崎尤佳避过他那双使人发慌发烧使人不自在的眼睛,一径走向里面道:“人呢?我是来签到的。” “我就是人。”林逸青回过头道。 “你?”岩崎尤佳双手撑桌身子靠上去虚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但见林逸青一身笔挺的蓝色军服,也许是天气晴朗的缘故,窗外明丽的光衬在他的四周,使他看上去极其的英俊修长,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震撼俊美与明亮光芒,衬着那股恬静大方的气质,一望而知是出身于很有教养的世家大族。岩崎尤佳不由仔细打量起他来,真是很难想像,这么样一个人怎么跟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呢?魔鬼的霹雳手段,天使的完美外表。而且这完美的外表一上来便能迷惑任何人的心,既使他做了天大的恶事,可是只要一见到他的那张俊脸,便不由得人马上原谅他,悄悄地将魔鬼二字撇开一边,眼里头心里头就只剩下阳光下他那张熠熠生辉的脸了。岩崎尤佳沉默着,怒气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底里只顾着眼前这件事这个人了。林逸青见她半日不言语,问道:“岩崎小姐怎么不说话?” 他说的一口纯正的日语,丝毫没有乾国的口音。岩崎尤佳抬头望了他一眼,用日语说:“你这个人给人很奇怪的感觉。” “是吗,那是什么感觉?”林逸青笑了笑。 岩崎尤佳不客气地盯着他那张英俊之极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是个阴险的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我!” 林逸青脸色不变,眉毛微微一扬,笑了笑,答道:“是吗,不过谢谢你没有骂我是魔鬼。” 岩崎尤佳恨恨地盯上他的脸:“别人骂你魔鬼你是不是很得意?” 他笑了笑,说道:“在一些人眼里,我本来就是一个魔鬼,比如说,你的好父亲和你的好兄长。” “你要怎么对待从商社里抓走的那些人?”岩崎尤佳听到他又一次提到父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但她的脸色却没有变化,而是转换了话题。 “你用错了一个字,我们并没有‘抓’他们。”林逸青笑着纠正道,“我们是‘请’他们来帮忙的。” 林逸青说着,从桌上取过一叠纸,放到了岩崎尤佳的面前:“我本来打算下午前去探望岩崎小姐,顺便将这些合同书送给你,但小姐既然亲自来了,就请过目并收下。” 岩崎尤佳拿过这些纸翻看起来,这些是那些船主们同萨摩军方面签定的船运雇佣合同书。 “我们请他们来帮助我们照料运输的船只。”林逸青看着那张秀美的神情专注的脸,微笑着说道,“我们将付给他们丰厚的报酬,同时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所以还请岩崎小姐不必担心。” “你这是在把三菱商社拉上贼船。”岩崎尤佳放下了手中的合同书,紧盯着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说道。 ps: 求订阅、求支持,收藏等各种求,呜呜呜 第三百一十一章 香织的秘密 “岩崎小姐,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在家族中的地位,现在是一枚‘弃子’。”林逸青盯着岩崎尤佳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事实是,你的父亲和兄长已经抛弃了你们,我是在给你一条活路。如果你不想和我合作,坚持保住三菱商社作为政府的爪牙的名声,我当然也不反对,只是你不可能再这样和我说话了,你应该知道,对于敌人,鹿儿岛的武士们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岩崎尤佳一时间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她当然知道,林逸青并不是在吓唬她。 “怎么样?岩崎小姐,愿意和我合作吗?”林逸青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一条生路?”岩崎尤佳问道。 “就算是对你们这些人的不幸遭遇的同情吧。”林逸青平静的回答道。 “我不需要同情。”岩崎尤佳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楚,昂然道。 从小到大,也许是因为“庶出”的关系,她潜意识当中藏着深深的自卑,她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不再让人看不起。 但现实却一再让她遭遇挫折。 “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林逸青没有接口,而是微笑着说道,“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岩崎尤佳一时无语,林逸青转头向一名卫士说道:“替我送送岩崎小姐。” “岩崎小姐,请。”卫士应声上前,说道。 岩崎尤佳默默的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定定的望着林逸青。 林逸青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头和她相对而视。 岩崎尤佳没有说话,而是微微鞠了一躬,林逸青点了点头算是答礼,她再次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岩崎尤佳回到家中,再一次地将白晰的脸抬起时,已经是在宽大的桃红梳妆镜前了。岩崎尤佳长衣轻解,梳子使劲地撕扯着美丽的长发。秀挺的眉毛狠狠地拧着,虽然乳母多次过警告她,但她还是狠狠地拧着,仿佛跟谁在深仇大恨似的,咬牙切齿的。半响她停了下来,仔细地凝视自己的脸,白玉的光洁肌肤上,是玫瑰花瓣的一张一合的红唇,眼波一流转,一丝媚而深的优美态度便涌了上来。于是她的自信态度又上来了。她是不应该怕他的,从头至尾她都好像处于惧怕状态。这个样子是很容易遭人轻视的,从而很轻易地在态度上采取主动,进而在精神上心理上压制她打跨她!她狠狠地咬着粉都都的红唇,睁大眼睛瞪着自己,她已经屈服于他的威权之下了,可是他又要来征服她的精神!她冷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猛地甩开了长发。手上的胭脂膏也顺势滚了出去,撞在桃木镜台上唇盒边的白唇纸上,溅出几大滴,星星点点地,血滴似的,刺人地醒目。 ※※※※※※※※※※※※※※※※※※※※※ 暖洋洋的日头斜映在如月香织美丽的额头,好像母亲温暖的手。她睁开了眼睛,无数绚丽的梅花开在冬日的窗外。她一闭眼,那日光便没了,然后又是漫长的凄黑的长夜。再睁开,听得见天籁外面燕子的轻叫,“嗖”地一下子飞去了,然后一转身,斜阳又映在了那憔悴的面影上。她望着墙壁上层层的光晕,好似水中缥缈闪烁的恍惚世界,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因为连续战斗的关系,她这两天有些累了,现在的她只想永远地趴躺在那里。一个悠远的缥渺宁静世界。不闻不问,她不去管别人,别人也别来管她。 但是她还是终于强自挣扎着起来了,走起路来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走了几步马上感觉有力多了。她慢慢拿起了黄杨木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美丽动人,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躺就是两天,自己的身体真的就那么娇弱不堪吗?连一点点病痛都承受不得?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生病了,而她本是不该这般容易染病的。 她慢慢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自己显得有些淡黑的脸蛋,轻轻的用手抚上去,脸似乎又瘦了一圈。触着手掌的淡淡的绒毛,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镜子,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如月香织的未来是不需要别人来安排的,打从她一睁眼还是一个小孩子起,就是这样的。她和姐姐如月诗织一样,从来就不是温室里娇嫩的花朵,被动地接受别人强加的保护。如果接受了,那她如月香织就不是真正的如月香织了。真正的如月香织是桀傲的胸有大志的如月香织,是那个举着长矛敢与猛兽搏抖的如月香织,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的孤绝的如月香织,不负我心才是她如月香织一贯的风格跟作风! 她突然站了起来,那镜子也连带撞了一下,正看着她。 快步下楼时,正好听到客厅里忍者们说起战斗的事儿,什么山口县被攻占了,什么进攻京都得延长时日啦,什么政府又要向外国购买军舰啦。一位年轻的低级忍者一看见她便说道:“香织小姐,这么晚了还出去啊?你的气色不好,需要休养,主公觉得你生病了,特意吩咐你不要随处走动,待会儿主公来了我怎么说?” 她笑了笑,回答道:“我没事,不要紧。主公要是问起,你就说我闷得头疼,出去转一转,透口气,晚饭前我就回来。”她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黄昏的天外此时早已是清凉宁静一片,人声寂寂。迈出大门不远,大阪城黄昏前冬天明媚的阳光正温暖绚丽地映在青蓝天空下无尽的樱花丛中。这个时节樱花本不应该这样粉红热闹地盛开着,大朵大朵地垂下,凝视那擅微微而动的花朵,几乎眼睛都要染成了粉红色了。她驻足长站了一会儿,终于挪开了若有所思的眼睛。看到这样的景致,即使再阴郁的心情也会开朗起来。她一个人缓缓向林间更深处走去了。因为黄昏的原故,空气渐渐地清冷下来。而她的头脑,因为嗅到清新空气的缘故,也早已清醒了许多。顺手折了一枝花枝,一个人慢慢坐在一条冰凉干净的石凳上。悠远的天空外,不知何时,一阵悠悠的箫声传来,和着黄昏前淡淡的阳光,柔柔地一下一下打在柔美的飘摇的花枝上,仿佛无数的温柔在春天的黄昏独自飘啊飘的,在兀自做着那绮丽的春梦一场。 如月香织慢慢地仰起脸来,静静地倾听那悠远的箫声。 听着那轻柔的箫声,一个人独自静静坐在黄昏前温暖的阳光里,人是很容易忆起过往时光的。如月香织清楚地记得,十三年前还是小女孩的她,也曾经常和姐姐一道走在这样的花海下,眼望着那火红霞白的花丛郁郁苍苍地开在枝头,曾经小小年纪的她也曾发誓说,一定不要忘记这个时刻,这个人。那些年,她也曾经是个异常快乐活沷的孩子,和姐姐两个人独自快步地走在花丛间,虽然有点儿孤独,却也还是快乐的无忧的。而现今,抚着手上的花瓣,她也依然还记着那一刻灿烂幼小时的她。那时候的她们总是孤独的,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总是独自一个人训练,永远只是一个人,没有同伴,也没有朋友,每日只是修习忍术。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一种无忧无虑的孤独。每天望着树上拉得长长的自己的淡影子,每天那春天黄昏前温暖的阳光,然而她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只是不停地奔向家门。偶尔,只有那繁花会留驻一下视线,使她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一刻。可是她还是不停地飞奔回去,即使是春天的美景也留驻不了她。她不是个特别有诗意的孩子,眼前的繁花似锦对于她只不过如过眼烟云,唯一使她上驻心头的只有家里她的祖母,那个她深深的爱着的慈祥的祖母。每天她都在家中安静地等着她回来。童年,每个人都有一个童年。她的童年就是这样的一个没有太深印象的充满了太多春天黄昏灿烂阳光和桃花气息的童年。太过幸福的时刻总是不大有太深刻的印象的,如月香织是在许多年以后才终于渐渐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的。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谁?谁在那儿?”她问。她回过了头。粉红色的花枝丛中,一双幽深的黑眼睛一闪而过。 “原来是主公。”她认出了林逸青,停下了脚步,向他微微一躬。 林逸青掀开花枝,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没有打搅你吧,香织?” 她微微一笑,说道:“已经打搅了,不过因为是主公,所以没关系的。” 他微笑着打量着她。今天的她穿了一件蓝白双色的西洋水兵服式的上衣,扎着铜扣皮带的短裙,还有鹿皮短靴,深色的睫毛衬着蓝白的暗影,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樱花遮住了她的半边面容,只剩下那双深黑波荡的深水化作枝头上春花的清新与深栗,一动不动地凝在那里。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思想工作要抓牢 鲜艳的娇柔美丽在桃红粉白中相映而红,落花簌簌,那份撼人心魄的幽深波光在花落中渐渐荡了开来。林间静悄悄的,只听得落英飘落在地的声音。 如月香织看到林逸青缓步向她走来,手中拿着一支青竹箫,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没有任何徽章标识的军服,此时的他显得文人气十足,好象是贵族学院的学生一样。 “你受了风寒,病还没有好,就跑了出来,而且……还穿得这么单薄。”林逸青来到了如月香织的身边,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水兵服”,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如月香织的这件别致的衣服,是怎么来的。 在起事前,林逸青看到这一对忍者姐妹花要家人从家乡寄来的战斗忍服,觉得难看和有缺少防护等缺点,便开始给她们设计战斗用的专用服装,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按照后世大行其道的日本女生水兵服给她们设计了一套别致新颖的战斗服。两姐妹非常喜欢这套衣服,视若珍宝,轻易并不穿出示人,象这几天的战斗中,她们穿的都是林逸青设计的冬季作战用的白色忍者甲装,但今天如月香织却不知怎么,将这套水兵服穿了出来。 水兵服顾名思义就是给水兵穿的服装,头颈间那块四方形的布是用来维护头发清洁的,在海战时,还可以竖起来帮助听觉以及舰炮射击时用以保护耳膜之用,至于使用白色系则是因为在黑暗中比较显眼的缘故。这种水兵服的样式后来被英国海军正式采用为水兵的乘船正装,之处英国维多利亚女王首开先例。把它拿来穿在幼年王子与公主的身上。当时的人们觉得非常好可爱。因而引起了一阵风潮,法国人率先仿效,而后从法国开始,逐渐流行到欧洲各国,在其时,通常是给4至5岁的孩子穿用,而且男孩女孩的式样并没有什么分别。于是水手服成了儿童的一种代表性服饰,这样的流行后来被贵族小学校制定为制服之后。就成了一种正式的服装。只不过当时还是给小孩使用,中学以上的学生并没有这种风尚。 从某种意义来说,把海军士兵的制服拿来给小孩当作制服,是一种尚武精神的表现,因为英国海军是世界海军的领导者,因而使得这种流行传播到了世界各地,在东方,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同样具有尚武精神的日本。 水兵服最初在日本也只是海军士兵的服装,大约是明治五年海军服制制定时所导入,因为制服本身象征一种服从的概念。所以水手服在日本会成为制服,并非无因。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沉溺于“富国强兵”的思想之中,因此这种带有军事意涵的服装也就正对日本人的胃口。原本日本学生的制服为传统的和装,也就是所谓的裤裙,不管男女都是穿的一样。明治维新运动后的结果,使日本的学校陆陆续续抛弃了传统的和装,采用的式样则是西洋式的黑色立领军官制服,这是真正的军服修改而成,要说它是准军服也可以,其实就是海军军官的第一种军装,最早是由日本贵族学校学习院正式采用,之后就逐渐变成中学以上学校的正式服装了,之所以如此,乃是传统的日本和装不适合用于进行军事训练和体操的缘故,同时以军官制服做为学生服也能让人产生精英意识,达到提振尚武精神的作用。 至于女孩子,由于没有女兵专用的服装,所以就借用了水兵服来代替,最早是福冈女学院率先采用作为体操服,然后逐渐变成正式的制服,接著风行全国,很快全日本的女学生全部都是穿用水手服,而根据国情,原本下半部的裤子也被修改成了裙子。 从服装表现上,同样是穿着海军制服,但是男女却不相同,这是日本传统男尊女卑的文化使然,因为制服代表权威,服从的意义,男学生穿着代表管理者的军官制服,而女学生穿的却是代表被支配阶级的士兵制服,经由这种方式确定了整个社会秩序。后来在战争的岁月里,水手服也成为整个国家动员体制中的一个重要配件,象征了绝对服从的含义。原本在其他国家只是单纯的儿童服饰,流传到日本却有了这样的大变化,后世的制服控们,很多人并不知道可爱的女生水兵服有这样的历史背景与意义。 “真的不冷吗?”林逸青握了握如月香织的纤手,这双美丽的手现在柔软滑腻,很难想象这是一双掌握刀剑枪械和各种杀人武器的手,曾夺去多人的性命。 而她身上的水兵服,口袋里和一些隐秘处大都还藏有杀人的暗器。 “真的不冷。”如月香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她外衣虽然是水兵服,但里面是一套黑色的紧身棉毛线衣,看上去很是暖和。 林逸青觉察出她手上带有微微的凉意,便用自己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给她暖着手。 二人就这样的手拉着手,在花海当中漫步。 “刚才是主公在吹奏洞箫吗?”如月香织看着林逸青手中的青竹箫,想起了刚才优美的箫声,轻声问道。 “嗯,忙里偷闲,随便吹奏一曲。”林逸青转头看着她,笑问道,“怎么样?你精通音律,听着还可以吧?” “真好听。”如月香织感受着他掌心的暖意,一颗心也变得温暖起来,“能再给我吹一支曲子吗?” “好啊。这一次,只吹给香织一个人听。”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她的手,举起青竹箫,将手指轻轻按上去,如同按在一抹轻柔的沙上。箫声轻扬,渐渐的,如同轻风,徐徐地走在水光潋滟的沙上,那无数的沙鸥徐徐落下,落下,轻幽如同轻柔的白飞花随水翻飞落下,只看见淡淡的白沙在轻擅的叹息声中荒远地敞荡。突然,嘶哑声中阳光发出黄昏前最强烈的白光线来,人站在海天间仰起脸来,张开双手突然挥扬,那海与天之际,一声一声,平远的沙际,无数的沙鸥从沙的脚边悠悠扬起。于是群鸥白影中,她的心也跟着飞扬。在那阳光中,是无尽的自由和意志。孤独的白沙鸥,她的心灵与他一道在荒沙中一起俯冲那水的光影,迎着那阳光,不停地飞翔,飞翔,那豪迈的精神,那与阳光同舞的身影,那海洋般的心灵。在孤独中,唯有他和她在苍茫天地间飞扬。一声一声的昂扬。迎着那长风,他和她在不停地飞舞,歌唱,直到那阳光渐渐淡弱、淡弱,淡弱在水上哗哗的沙际,淡弱在啾啾的沙上鸣啼,淡弱在渐冷渐远的冬日的昏黄,淡弱在他的手指尖上。最后渐渐听得雁儿轻叫一声,淡去了。 一曲终了,如月香织从幻境中惊醒,被美妙的乐曲感动的她,眼角竟然湿润起来。 “喜欢吗?”林逸青笑了笑,又握住了她的手。 “真美……”她使劲点着头,“想不到一曲《平沙落雁》,在主公的吹奏下,竟然如此温馨和美。” “《平沙落雁》之谱各有不同,惟此谱简净纯雅,圆润清畅,正好适合给香织这样的可爱女子听。”林逸青笑道,“只是不知可否合香织现下的心境。” “香织,你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明白你的志向和梦想。”林逸青放下另一只手中的青竹箫,抬手轻轻拂去微风吹落到她水兵服衣领上的雪花,手指尖停留在她衣领上佩着的“吹雪”家纹的银质徽章上,轻声说道,“我们一起携手前进,好吗?” “主公刚才的一曲《平沙落雁》,香织已经明白主公的心意了。”如月香织垂首答道,“只怕香织才能有限,不能给主公更多的帮助。” “民间传说我是武田信玄转生,呵呵,真是不敢当。”林逸青微笑着看着她,“我若是信玄公,那香织和你的姐姐,愿意做我的望月千代女吗?” 听到“望月千代女”的名字,如月香织一时间心头剧震。 “原来主公已经知道了……”如月香织猛然抬起头来,迎上了林逸青的目光。 “望月千代女能助武田信玄成就大业,名扬史册,我想,香织身为望月千代女的后人,身体里流着先辈的热血,想必也是希望能象先辈一样吧?”林逸青笑着说道,“我才能不及信玄公,但对香织和你的姐姐的看重,却超过信玄公对于望月千代女,哪怕纵然不能成功,但相伴相偎,同心爱之人一路奋斗过,也不枉此生。” 听到林逸青的肺腑之言,如月香织心中阵阵暖流涌动,对她来说,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躲在这里说悄悄话!”一阵清脆的笑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好了,姐姐,你都听到了,再不出来,我也要想办法让你现身了。”如月香织听到姐姐如月诗织的笑声,笑嗔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三章 保持清醒 如同精灵在花丛中飘过,林逸青看到一身白色轻甲的如月诗织翩然而至。 其实刚才他已经发现了她在偷听,但他并没有点破,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也听清他和她的妹妹说的话。 如月诗织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坐下,林逸青注意到她的颈间,赫然也佩带着和妹妹一样的银质家徽纹章。 “主公真偏心,只给香织一个人吹这么美的曲子。”如月诗织看着林逸青,微嗔道。 “你不也听到了吗?”林逸青笑道。 “那不一样的。”如月诗织撅起了嘴唇。 “姐姐想要主公如何‘弥补’,直言即可,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如月香织在一旁取笑道。 “主公刚才说过,要和我们相偎相伴,一起奋斗。”如月诗织瞟了妹妹一眼,笑着回敬道,“所以你也是跑不掉的,也别想跑掉。” 听了姐妹俩略带挑逗之意的话语,林逸青这才想起,自萨摩起兵以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她们姐妹俩在一起“那个”了…… “你们……不是想在这里……”林逸青故意装傻的问道。 两姐妹笑得前仰后合,不约而同的抱住了他。 深夜,身边的如月两姐妹已然睡熟,而林逸青正在调着自己的怀表。 这是他少时便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他的表都要比标准的北京时间快上几分钟!而即便是到了这个时空里,他也是在占领的镇台军司令部的客厅见到摆放在那里的西洋台式座钟后,便不动生色的将手上那块孤拔赠送给他的法国怀表的分针朝前调了几格…… 室内没有开灯。当林逸青看着手中的怀表时。一点微光映射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让这个平日里一向给人以朴诚可亲之感的青年此时看上去竟多出了几分诡异。 钟表的分针可以调前,那……历史的时钟,是否也可以拨前呢? 怀表表壳上的西洋母子彩画,不知怎么,让林逸青想起了死去的额绫,还有林义哲。 为了改变历史的时钟,林义哲不但赔上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还有自己的性命! 而现在。那个已经步入末世的大乾王朝,变化并不那么显著! 如今的自己,却在日本,为了消除这个末世王朝的潜在威胁,而经历着生死之战。 可能是还沉浸于林逸青带给她们的极度欢乐之中,如月两姐妹不约而同的翻了个身,各自伸出如雪般晶莹的柔美手臂,抱住了他。 林逸青看着身边如花似玉的两姐妹,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担心起她们来。 她们虽然都是武艺高强的忍者。但跟着自己过的,却是血雨腥风的生活。会不会也有一天,自己会象林义哲失去额绫那样,失去她们? 想到这里,林逸青情不自禁的将她们的身子抱紧。 林逸青意识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强压下各种纷乱的念头,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对历史的思考中来! 任何一个王朝在末世之季都不会束手待毙!唐宋元明莫不如是,如今这个大乾王朝亦如是……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1860年庚申之变,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其后便有总理衙门之设立和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1874年朝鲜壬午兵变,日本之患渐显,遂有第一次海防筹议;1885年中法之战后,便定策大治海军;9年之后甲午战败,马关签城下之盟,乃有那书生救国的戊戌变法;而到了世纪之交的庚子国变之后,则是这个王朝垂死前的最后一抹回光返照----清末新政…… 纵观清末历史,所有这一切的救亡之策,却无一不是丧师辱国后的亡羊补牢,而却未有一次能算作是兵祸来临之前的防微杜渐! 除此之外,还有国内的明争暗斗! “内轻”的朝廷与“外重”的督抚之间对于国策主导权的争夺,一直都是贯穿着大清王朝最后岁月的独特政治风景线!而面对手腕异常高超的慈禧太后,当时惟有曾国藩与李鸿章这对师徒能尚有一搏之力。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1862年,也就是慈禧刚刚授意左宗棠另组“楚军”后不久,曾国藩便安排李鸿章回乡筹建淮军势力,而也正是这个衣钵传人,最后勉强保住了他曾文正公的一世令名!而李鸿章虽在甲午战败后几乎丧失了一切势力,却仍在八国寇京,两宫西狩之机以一句“此乃乱命,臣不奉诏”提前宣布了大清王朝的死刑! 林逸青眉头微蹙,把手中的怀表向眼前又拿近了些,那炯炯的双目随即死死的盯住了那根快速移动的分针。 他脑中突然现出了这样的假设:如果清末新政乃是施行于庚子国变之前,更有甚者,若李鸿章当年在《筹议海防折》中所定的“变法”之策能得以全面铺陈并持久行之,那是否可以扭转自甲午战败后绵延近半个世纪的国势倾颓? 林逸青将手中的怀表放下,轻轻合上双眼,用两根食指同时轻轻揉搓起自己的太阳穴,刚握过金属壳怀表的手指冰冰凉凉,揉在略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上,感觉十分的舒服,而原本微微有些昏昏噩噩的头脑,也因此而变得清醒了些。 改变历史,真的一定要凭一己之力去另造个分支出来么?为什么不能是在原有的时间洪流上稍加疏导,而使得某些本该在未来发生的既定历史事件稍加提前呢? 得益,或者说受益于留学外国的自由开放式教育,让林逸青养成了一种极为踏实的量力而行的思维习惯。 对历史兴趣浓厚的林逸青曾经来到过经历过甲午陆战和抗美援朝之战的那座边境小城丹东游玩,在这个连博物馆都没有一座的小城里,他最先去的,便是抗美援朝纪念馆。 而那一天在这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当中,他却听到了极不符合主旋律的声音! 而发出这些声音的,竟然是前来缅怀战友的当年老兵! 老兵们告诉他,他们一生最痛恨的电影就是《上甘岭》!用那些曾两度被授予军衔的老军人的话讲,“那狗屁片子,连真实的上甘岭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他们举了两个最简单的例子,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坑道从来就不曾是坚不可摧的,恰恰相反,在美军猛烈的炮火下坍塌的坑道,曾经一次次的把英勇的中国士兵无情的活活埋葬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中!而传说中安全坚固的防空洞,也不止一次的被美国飞行员将炸弹扔进来,炸成一片火海,把里面的人烧成焦炭! 老兵们告诉他,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敬畏! 唯因敬畏,始而知冷静,合格的军人必须知道“怕”----怕头脑冲动、怕盲目乐观!有了敬畏之心,方能知进退,才会懂得学着去“算”----冷静的承认与敌人之间的优劣差距,进而才能谨慎小心的估算敌我之间的优势嚣张,由此方能学会因势利导,使敌势日消而我势日长,最后强弱易势,将胜券操于我手! 那一天,他可以说上了深刻的一课。 而在其后的岁月里,他一直深深的记着老兵们当年说过的话。 现在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更是时时的警醒自己! 穿越者!你是穿越者! 一个穿越者,如果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转历史,就必须要做到头脑清醒,冷眼旁观,适时介入,因势利导! 头脑清醒,是要正确认识自己的力量,不要妄想着凭脑中的现代知识就可以包打天下! 冷眼旁观,是因为他林逸青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知晓天下大势!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未来数十年间的历史走向和时局变动,乃至某些人的起落沉浮…… 而适时介入,则是因为穿越者具有的知识优势,只能以己之长,弥补他人之不足! 林义哲在这一点,做的便非常成功! 若没有林义哲设法改变船政厂址、大造巡洋舰以及改变普法战争的结局获取外援的这一番措置,绝对改变不了日军入侵台湾的这段历史! 而因势利导,便是和日本的第一场决战,被林义哲人为的提前了20年!因为他这个穿越而来的搅局者,历史的结局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只是,这当中,林义哲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改变历史的重任,已经落在了他林逸青的身上,而且他已然不可能停下来了…… 林逸青仍默默在心里盘算,一遍又一遍。 适时介入,因势利导…… 现在日本的西南战争已经被他成功的挑起并且放大,西乡隆盛等一干萨摩武士没有象原来历史当中的那样,因为顿兵于熊本坚城之下,最终被优势的政府军夹击,战败身亡。 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之下,萨摩武士们已经占据了日本的西南半壁江山,并且攻克了经济中心大阪,兵锋直指京都。尽管形势对明治政府已然极度不利,但林逸青仍然清醒的认识到,想要真正的改变这段历史,达到他的目的,他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目标,大久保 这些天萨摩军一直在做着继续进攻的准备,由于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又组织了30000人的援军前来,萨摩军登陆本州的部队已经达到了80000人,实力空前强横,筱原国干和桐野利秋决定按照林逸青原来的战略计划,分兵两路,一路北上直取京都,另一路向西南横扫,此前野村忍介已经率军3000人由福冈出发,渡海攻取了山口县,为萨摩军南下打好了前站。对萨摩军来说,现在的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但林逸青知道,要想实现自己制定的战略计划,还有一个人,他必须要除掉! 这个人,就是大久保利通! 现在的大久保利通,不但是萨摩军的最大敌人,也是林逸青实现改变历史计划的最大障碍。 大久保利通的领袖欲极强,是属于那种钻营有术、权欲熏心的人物。他曾与同乡西乡隆盛、有马新七等40余人结为密友,组成政治团体“精忠组”,经常聚会纵论天下大事。大久保利通不同意组员用暗杀来改变社会,而主张通过接触藩上层,使其接受自己主张的办法。为接近和攫取权力,他下苦功学围棋,终于结识了开明的萨摩藩主岛津久光,又用主动借给岛津久光书并在其中夹带信件的妙招,向岛津久光提议走出幕藩、改造日本的政治主张,其用心之良苦,思考之周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岛津久光由此对其大为赏识,任他为“御小纳户”,他不仅终于成了能左右藩政的实权派。达到接近藩权力中枢的目的。而后逐渐活跃于中央政界。直至今日。 大久保利通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人物。他杀害早年的伙伴毫不手软。他们探知尊攘派有马新七等人准备乘岛津久光进京袭击佐幕派公卿,便派萨摩藩兵杀死有马新七等人;维新后的大久保利通几乎爬到了权力的巅峰。他先是以大型使节团副团长身份,到欧美考察将近两年。特别是专程拜访了德国首相俾斯麦,对其铁血政策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要重新经营国家就不能不像他那样干”。回国后大久保利通玩弄权术,对西乡隆盛这个昔日的密友毫无怜悯之心,直至将西乡隆盛逼到辞职回乡。他还逼得太政大臣三条实美称病辞职。然后又亲自率兵镇压造反的佐贺江藤新平。肃清政敌后就以“内务卿”身份独揽大权,开始了他的“铁血政策”。进行了”废藩置县”、改正地租、征兵、“置产兴业”“文明开化”等一系列的改革。 大久保利通对权力梦寐以求,行事翻云覆雨,不择手段,对待密友又是六亲不认。明治时代的军人**、官僚体制,大久保利通都是始作俑者。明治维新使日本避免沦为欧洲殖民地,而成为亚洲第一个近代化国家,但这是一次不彻底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发展伊始就带有鲜明的军事特征,是以后来很快就滑向军国主义了。而日本的军国主义化,对日本乃至整个亚洲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 这样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要除掉的。 而对于除掉大久保利通的计划。林逸青有过很多腹稿,但在这个夜晚,他还是决定,由自己亲自出手! 第二天,林逸青便前去向西乡隆盛辞行。 “你要亲自去取甲东的首级给我吗?” 听到林逸青说出要前往东京制造混乱的计划,西乡隆盛便猜到了林逸青要做什么了,沉吟了良久,方才问道。 “是的。”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向南洲先生保证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我常常想,甲东要是能还象以前那个甲东,该有多好啊!”西乡隆盛回想起曾经和大久保利通共同经历的峥嵘岁月,禁不住感慨万端。 “南洲先生常念旧情,而现在的甲东先生,是不会念及一丝一毫的旧情的。”林逸青平静的说道,“当此非常之时,南洲先生切不可因旧情误了勤王大计。” “倒也不全是这样。”西乡隆盛摇了摇头。 “噢?”林逸青微微一愣。 “你知道吗?瀚鹏,举义消息传出之始,甲东其实是想要来见我,劝说我不要起兵的。”西乡隆盛叹息道。 “我听说过。”林逸青点了点头,“只是那一次他并没有来。” 日本政府方面在得知西乡隆盛有可能起兵一事后,其实是很震惊的。因为第二批“东京狮子”的派出,是川路利良自己的行为,并没有通知日本政府。日本政府对鹿儿岛士族的侦察离间等行动原本也只是想起到一些警戒作用,防患于未然,大久保利通并没有真的想到要这么快会激为兵变,闻讯之后禁不住愕然,他和木户孝允商议后,几次做势要亲自去鹿儿岛说明缘由,说服西乡隆盛,但都被政府官员们拦下了。经过多方商议,大久保利通最后决定由时任海军大辅的西乡隆盛的表妹夫川村纯义为特使,前往鹿儿岛,说服西乡隆盛不要起兵。然而为时已晚,斯时鹿儿岛已经一县若狂,川村纯义被认为是萨摩的叛徒,连西乡隆盛的面都没能见到,只见到了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 两人各有无奈,默坐无言,良久川村纯义方才询问大山纲良:“可否请西乡大将军与我一同乘船进京,向天皇进言?” 大山纲良闻言苦笑,答道:“可惜从人太多。” 川村纯义不解,又问:“不知从人共有多少?” 大山纲良回答:“少说也有一万。” 听到大山纲良的回答,川村纯义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也看出来了,大山纲良实际上无法做西乡隆盛的主,而西乡隆盛实际上也无法作鹿儿岛武士们的主。 大山纲良还劝川村纯义,倘若萨摩军进至马关,请川村纯义回避,莫要随同海军攻击,否则恐性命不保。川村纯义苦笑点头,随即乘船回返,然后迅速向大久保利通报告。得知西乡必要举兵的消息,大久保利通这时方才下定了决心,以电报通知熊本镇台及各地政府军警做好准备。 这件事林逸青是后来听大山纲良对自己说起,当时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得知消息后,还责怪大山纲良不该放走川村纯义。 “他要是来的话,只怕性命不保……”西乡隆盛轻声道,“所以我也不怪他……” “若非大家努力护持,南洲先生的性命,也只怕早已不保。”林逸青提醒西乡隆盛道。 听到林逸青略略带有责备的提醒话语,西乡隆盛禁不住苦笑了起来。 “是啊!所以,现在是不能犹豫了。”西乡隆盛点了点头,走上前来,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林逸青的肩膀,“此行艰险,一定要小心,若事不能成,不必强求,平安回来便好。” “好,定遵先生吩咐。”林逸青点头道。 “你这次去,要带多少人?”西乡隆盛问道。 “此次行动须得隐秘,人多目标太大,是以只带奇兵队员十二人,另有忍者六人。”林逸青答道,“另外,东京有卧底人员可以协助。” “你这次的目标,只怕不仅只是甲东一人吧?”西乡隆盛想了想,又问道。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此次以政府要员为目标,目的是为了使东京政府陷入混乱,促天皇陛下早下决心,是以除了甲东先生之外,还有数人也列入狙杀对像之中,不过需得见机行事,并非要一网打尽。” “松菊是不是也在你的备选名单上?”西乡隆盛问道。 “是。”林逸青肯定的回答道。 和西乡隆盛同为“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一直对西乡隆盛在鹿儿岛搞独立王国很是不满,这一次在得知西乡隆盛起兵之后,木户孝允曾主动请缨,欲亲自领军与西乡隆盛一决高下,但因病体难支,未能成行。 “松菊病重,恐命不久,不能领兵,亦不能任事,瀚鹏就放过他吧!”西乡隆盛长叹一声,说道。 “先生顾念旧情,令人可感,瀚鹏明白,定如先生所愿。”林逸青恭敬的回答道。 “你走之前,需得将诸事交待好,利秋等人才能不及你,你骤然离去,他们打起仗来,只怕有不灵便之处。”西乡隆盛又说道。 “先生说的是,我会安排好的。”林逸青答道。 “快去快回,如果东京防范严密,下不得手,就尽早回来。”西乡隆盛看着英气勃发的林逸青,爱惜之意溢于言表,“我可不想让后半生都在千穗的眼泪中渡过。” “瀚鹏从命。”林逸青心中感动,说道,“千穗已有身孕,我走后这些天,便请先生多多照拂于她。她性子倔强,我的话有时她不肯听,但您的话,她是一定会听的。” “正好我好久没有吃千穗烹的茶了,这些天便让她来陪陪我吧。”西乡隆盛笑了起来,“之前正好做了几首诗,也需得千穗来给我品评一番。”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何为卖国 林逸青也笑了:“等我回来,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西乡隆盛笑着点头,林逸青行礼告辞,转身离去,西乡隆盛则目送着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方才转过头来。 “甲东,好自为之……”西乡隆盛在心里暗暗说道。 ※※※※※※※※※※※※※※※※※※※※※ 睡梦中,伊藤博文不知怎么,又回到了明治七年11月25日,上午8时30分,乾国首都北京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里。 伊藤博文接过乾方书记员放在他面前的条约日文文本,看了起来。 他看得是那样的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看完了条约,当他的目光落在签字处时,一下子变得呆滞了,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此时的伊藤博文,心中充满了悲凉。 一名乾方书记员将笔墨纸砚送了过来,伊藤博文机械的拿起了毛笔,看着条约文本的签字处,伊藤博文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此时他手中的毛笔,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伊藤博文看了看对面,只见坐在对面的林义哲,神态从容的在条约文本上工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写完之后,放下了笔,从一个硕大的印匣当中取过关防大印,在朱红印泥上蘸了一蘸,加盖在了文本上面,然后又取过一方小小的青玉印章(林义哲的私印),盖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 看到林义哲的动作,伊藤博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笔。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落笔下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在昨天,他们还在尽力和乾国方面辩论争取、大久保利通已然愤怒退席的时候,一封来自东京的电报,让他们丧失了做出最后努力的希望。 这封电报,是明治天皇亲自发来的: “……前览奏报,闻已争取减去赔款,朕心甚慰,……自闻乾国海军阅舰式之盛况后。方知二国之短长。闻福州现泊运船十余只,载兵万余,乾舰在琉球专候此信,即日启行……朕原冀争得一分有一分之益,如竟无可商改,即遵朕前旨与乾国订约,以免两国失和,乾舰东来,重启战端……” 明治天皇在这封电报里,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示。战火已迫在眉睫,需要马上和乾国签约了。 在接到电报的那一刻。伊藤博文可以说满腹愁思。 谁都知道,一旦在这样屈辱的条约上签字,对他个人来说,便意味着从此身败名裂! 可是面对乾国方面咄咄逼人的军事威胁,谁愿意扮演签约的角色呢? 身为使团最高首脑的大久保利通当然是不愿意的,他已经选择了退席,将自己禁闭于房间之内,再不出面! 在这样一个时刻,身为日本政府最高首脑的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将这一千古骂名,留给了别人。 伊藤博文看着和约文本,一时间泪如泉涌。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伊藤博文的手腕。 “难以下笔,是吗?俊辅?”木户孝允看着泪流满面的伊藤博文,笑了笑,问道。 伊藤博文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看着木户孝允,费力地点了点头。 “人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在我看来,现在的时刻,比一死还要难啊!”木户孝允叹息了一声,看着伊藤博文,缓缓说道,“这个字,还是我来签吧!” “松菊……”伊藤博文再次流下了热泪,“你……” “俊辅,你比我年轻,日本的未来,还需要你!”木户孝允诚恳地说道,“这个骂名,就由我来担当吧!” 伊藤博文在心里想要拒绝,但他的手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酸软无力,手中的毛笔拿捏不住,竟然掉落在了桌上,让些许墨斑溅到了条约文本之上。 木户孝允捡起掉落的毛笔,重新蘸了蘸墨,在条约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木户孝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椅子上。 伊藤博文看着木户孝允,赫然发觉,现年不过41岁的他,原本乌亮漆黑的头发,竟然全部变成了灰白色。 此时的木户孝允,仿佛一下子变得老了,好似60多岁的老人。 在座的柳原前光看着这一幕,也流下了眼泪。 而在对面,林义哲看着刚刚完成签字的木户孝允,眼中也禁不住闪过敬佩之色。 伊藤博文和林义哲一样,对日本“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一直保有一种难言的崇敬! 木户孝允游于京都,得艺妓(后为木户孝允之妻)传递情报与掩护,侥幸于“池田屋” 事件中逃命(此次事件中,长州维新志士领导大部分被斩或被擒),又侥幸于“禁门之变”后乔装潜逃,亦堪称传奇;木户孝允最早提议各强藩联手对敌幕府,审时度势,又积极于“禁门之变” 后促成“萨长同盟” ,为倒幕胜利之最重要契机,可谓是战略大手笔;木户孝允累次提议“渐次立宪” ,政治眼光于“三杰” 中可称最高者,日本后来的政治,就大致沿着木户孝允所规划的轨迹运行,其“青云之士”的美名,可谓当之无愧! 远的不说,就在此时,当此签订丧权辱国条约之时,虽有天皇电令,不过为一支签字之笔,然其表现出的心怀担当,气魄胸襟,哪怕以大久保利通之雄才大略,高杉晋作之奋发有为,此刻亦无法相比! 而这份被称为《北京专约》(又称《北京专条》、《乾日北京专条》、《苔湾事件专约》或《苔事北京专约》)的条约的签定,宣告了“乾日甲戌战争”的正式结束。 《北京专约》的主要内容为: (一) 乾国此次出兵,是为保民义举,驱除贼徒,日本不指以为不是;日本此次出兵,乃“贼徒暴走”,非日本政府意愿,乾国亦不指日本政府为不是。 (二)日本政府驭军不严,为害苔湾甚重,本应赔偿乾国,而乾国未能约束苔地番民,致使日民被屠,亦有不是,日本国从前被害难民之家,即小田县船民者,非琉球之民,乾国准另给银抚恤。双方议定互相抵偿,具体金额及相互支付,另有议办之据。 (三)所有关于苔事之两国一切来往公文,彼此撤回注销,永作罢论。至于该处生番,乾国自宜设法,妥为约束,以期永保航客,不能再受凶害。 (四)琉球为乾国之属国,归乾国保护,日本欲与琉球通商,须与琉球另订条约,经乾国议准施行。 平心而论,伊藤博文认为,《北京专约》对日本来说,条件并不苛刻,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屈辱的不平等条约,日本既没有被迫割让土地和权益,也没有付出赔款,历经一个多月的艰苦谈判,能够争取到这个结果,伊藤博文其实是相当欣慰的。 但在那些整日里叫嚣“富国强兵”、“开拓万里波涛”的爱国人士看来,《北京专约》却是一个卖国条约,因为在这份条约里,日本重新又承认了琉球是乾国的属国的地位,将原本吞并的琉球,又重新吐了出来。 在《北京专约》当中,最让日本朝野上下诟病的,便是关于琉球的问题。 明治五年天皇以日本“王政一新”的名义,要求琉球遣使赴东京庆贺。同时庆贺使臣中不能有乾国人的后裔和亲乾派人士。琉球国王尚泰因此遣尚健、向有恒前往东京庆贺。明治天皇召见了使臣后,颁布了诏书,改琉球国为琉球藩,并册封尚泰为藩王,正式侵占琉球(第一次琉球处分)。琉球国王尚泰派人向乾国求救,其时俄国占据乾国边疆重镇伊犁,两国关系十分紧张,战事一触即发。俄国扬言要派军舰袭击中国海岸和港口,乾国海军当时无法抵抗,乾国政府认为没有能力帮助琉球国王复国,是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对日本并吞琉球的事实,却一直拒绝承认。 但这一次,因为西乡从道出兵苔湾的冒险行动的失败,乾国船政水师在歼灭了日本海军主力之后,为了在谈判桌上对日本施加压力,直接驶往琉球,全歼在琉的日本军警,恢复了琉球王国。乾国方面特意在《北京专约》当中确定琉球的地位问题,等于不但夺回了权益,还大大羞辱了日本。尽管在条约当中,乾国依然称琉球为“属国”,属国这个词仍然属于乾国传统的宗藩观念体系,不被当时的国际法所认可,但条约当中明确说明琉球“归乾国保护”,用国际法的观念来说,琉球便不再是“属国”,而是乾国的“被保护国”,乾国是琉球的“保护国”。这意味着乾国的传统观念已经在发生着悄悄的改变,不再被既通晓“天下观”又擅于“世界观”的日本玩弄于掌股之间。这怎么能不令日本的“爱国人士”们恼恨欲死呢! 而大久保利通拒绝在条约上签字,也正是为此。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求点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临终献策 而木户孝允在这样的时刻,则勇于担当,与大久保利通相比,其境界高下立判。 伊藤博文看到木户孝允难受的样子,急忙起身上前扶住了他,却不料木户孝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快走……”木户孝允死死的盯着他,嘴唇哆嗦着吐出了这样一句含混不清的和现在的场景完全不搭界的话。 “你说什么?松菊?”伊藤博文吃惊的问道。 “快走……快走!”木户孝允突然大吼起来,接着一口鲜血喷到了伊藤博文的脸上。 “啊!----”伊藤博文猛地大叫着,直从床上坐了起来。 伊藤博文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又用手摸了摸脸,发现并没有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是梦境,可刚才木户孝允喷出的鲜血溅到脸上和手上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楚! 此时天色仍晚,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伊藤博文被恶梦惊醒后,再无睡意,于是披衣起身,看起书来。 伊藤博文看了一会儿书,心绪始终无法平静,因为不知怎么,木户孝允警告自己并吐血的那一幕,总是不自觉的在他眼前浮现。 难道,这个梦是在给自己什么启示吗? 或者说,是松菊先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伊藤博文心中一阵焦躁,他有心想要去探望一直重病在身的木户孝允,但现在是深夜,冒昧前去打扰的话。又不太好…… 就在伊藤博文坐立不安之际。卧房的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 “大人。快快请起!木户大人……要不行了!木户家派人来报,请大人马上移步医院!”门口传来仆人焦急的禀报声。 伊藤博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赶快准备马车!”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大叫道。 一驾带有日本皇室菊纹的四轮马车在几名骑兵的护卫下急急的驶过夜色笼罩的街道,此时天色未明,街上并无行人,只有巡逻的警察,他们看到这辆急驶而过的马车。脸上不约而同的都现出了惊异之色。 皇室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出行,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大阪被萨摩军攻陷后,东京一片震恐,为了防止敌军间谍细作的渗透破坏,政府自明治维新以来首次实行了宵禁,夜间禁止一切人员车辆出行,当然,皇室和政府的车辆不在此列。 但此时警察们不会想到,这辆马车里坐着的,是神一般的日本最高统治者----明治天皇。 坐在马车里的明治天皇睦仁无法从厚厚的车窗帘向外探望(天皇是神。不可以随便暴露在民众面前),是以无法知道马车现在走到了哪里。现在的他,只能强忍心内心的焦灼,象个木偶一般的端坐在那里。 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木户孝允病危的报告,心急如焚的他连夜起身,坐了马车便直奔医院而来。 “松菊先生,你可要等着朕啊!”明治天皇在心里暗暗说道,“日本,不能没有松菊先生啊!” 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车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下时,没有等到侍卫官的搀扶,明治天皇便自己急急的跳下马车,直奔医院门内而去。 明治天皇来到了木户孝允的病房前,得到消息的木户孝允的夫人松子立刻赶了出来,向天皇拜伏行礼。 “夫人平身,不必多礼。”看到松子夫人,明治天皇先是快步上前,抬了抬手,示意松子起身,然后立刻关切的问道,“松菊先生怎么样了?” 对于松子夫人,明治天皇一直抱有深深的敬意。 松子夫人是艺伎出身,以美丽的容貌以及高超的吹笛和歌舞技艺而闻名京都,幕末时,奉行尊王攘夷、讨幕的勤王志士纷纷往京都而来,他们常常在松子处举行集会,其中就有长州的桂小五郎,即后来的木户孝允。木户孝允自从认识了松子之后就常常往来。但是他并不富裕,传说他因没有钱去和松子相会,曾经以武力抢劫他人。 木户孝允自从爱上松子之后,一直想为她落籍,但却很长时间为没有钱而烦恼。木户孝允的至交好友同是来自长州的伊藤博文听说这件事后,拿着刀架在妈妈桑的脖子上,终于逼迫她让松子脱离了艺伎籍。当时松子不过20岁,木户孝允30岁。因为松子负担着本家和养家的生计,而且落籍的费用也非常高,他们便在木屋町池上买了一间房子作为别宅,落籍后的松子仍然继续做着艺伎,也便于在勤王志士的聚会上收集情报。 元治元年6月5日发生了“池田屋事变”,木户孝允因迟到而逃过一劫,事变之后木户孝允逃到了对马藩邸。7月19日又爆发了“禁门之变”,长州激进派举兵进京,在禁门大败后放火焚烧了长州藩邸。木户孝允为了躲避追捕,在二条大桥下扮做乞丐潜伏下来。松子在商家做好饭团后扮做商家之女路过二条大桥,然后将包有饭团的包裹装作无意中失落于桥下,送到木户孝允的手中,以供给他饮食。多亏了有松子的救助,木户孝允才得以逃脱追捕,活了下来。 正因为这段传奇故事,明治天皇及宫眷对松子夫人都十分尊敬。 “承蒙陛下关怀,今天先生只吃了几口饭,吃得却非常艰难。吃完那顿饭就躺下了,而且再也没有起来,再也没有吃一口饭。”松子夫人强忍悲伤,恭敬的回答道,“他说想觐见陛下,可病体难行,是以我自作主张,请伊藤阁下前来,并请伊藤阁下代为上奏陛下,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前来,真是皇恩浩荡……” “先生现在醒着么?可以相见么?”明治天皇问道。 “应该可以的。”松子夫人答道,“伊藤阁下、大久保阁下和大隈阁下都在里面……” “快快带朕去见松菊先生。”明治天皇说道。 松子夫人在前面引路,明治天皇跟着她进入了病房,当天皇现身于病房之中时,原本围在床前的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立刻起身,向天皇鞠躬行礼。 明治天皇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然后轻步来到了木户孝允的床前。 此时的木户孝允形容枯槁,十分憔悴,但一双眼睛仍然炯炯,他神情木然的瞪着眼睛向天花板直直的瞅着,象是在思考着什么。 “松菊,想吃些东西么?”松子夫人来到床前,强忍悲痛,柔声问道。 木户孝允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明治天皇见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小得几乎听不清楚,不由得心中悲伤,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 “松菊,天皇陛下来探望你了。”松子夫人轻声说道。 象是一股电流注入到了木户孝允的身体内,他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接着他转过头来,看到明治天皇时,脸上木然的神情消失了,现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陛下……” “松菊先生,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明治天皇知道木户孝允现在是处于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是以急切的问道。 “国事艰难,陛下千万保重身体,万不可如臣思虑过甚,罹患脑疾,欲思报国而不能了。”木户孝允长叹了一声,恳切的说道。 “松菊先生,现下情形,可有良策以教朕否?”明治天皇迫不及待的向木户孝允问起计来,虽然他也听说了,木户孝允是在听说西乡隆盛攻陷大阪后,情急之下,说了一句“适可而止吧!西乡!”后便吐血昏迷的。 “贼军兵势虽盛,然后援全仗海路,若能以海军截断其后援,其势必不能久,则我陆军可以厚集兵力,从容取之。”木户孝允答道。 “现在海军主力之二艘铁甲舰皆为贼军所得,强弱之势更易,如何能够击败之?”明治天皇又问道。 “贼军之海军,多为老旧之舰,新舰仅此二艘,又是从我海军处暗夺所得,水兵并不熟悉,一时难以掌握。政府现下新购铁甲舰,财力不足,可向西国海军租借一二艘铁甲巨舰,并雇佣其官兵,协助我海军作战,贼军海军必败,我海军可以行事,断其海路,则大势定矣。”木户孝允答道。 听到木户孝允给出的办法,明治天皇心中犹豫,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的脸上也都是阴晴不定,唯有大久保利通的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松菊先生说的,是‘借兵西洋’之法,可是……”明治天皇话没说完,便被木户孝允急切的打断了。 “臣适才所言,是‘租兵西洋’之法,而非‘借兵西洋’,请陛下切记,权自我操,且租兵一事,仅限于租用海军,一二艘铁甲大舰,及配属官兵即可,万万不可租用其陆军!”木户孝允情急之下,竟然大声的咳嗽了起来,“陆路战事,尽付东海之兵可也!西南之贼,东方雄兵尽可平之!不必假于外军之手!”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求点击! 第三百一十七章 美国帮手 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木户孝允象是虚脱了一般,软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朕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请先生放心,朕一定按照先生的话去做。”明治天皇看着病床上的木户孝允,哑着嗓子说道。 “还请……陛下……信重……身边的肱股之臣……”木户孝允的目光一一扫过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气息微弱的对明治天皇说道。 看到木户孝允弥留之际仍然推重极力举荐自己等三人,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和大隈重心都是心中感动不已。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陛下……臣观西南反乱……西乡吉之助……似是被部下武士裹胁,有不得已之苦衷……非为真心要与陛下为敌……”木户孝允伸出手来,指了指西南方向,一字一字的说道,“如有机会,陛下可晓之以大义……动之以情理……西乡吉之助……或能……止战息乱……亦未可知……” 听到木户孝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明治天皇不由得一愣,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木户孝允的手停在了那里,接着便沉重的落了下来。 伊藤博文的心一沉,此时的他心中悲痛,竟然不顾天皇和同僚在场,直扑到木户孝允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松菊!松菊!”伊藤博文悲痛的呼唤着,但此时的木户孝允,已然没有了呼吸。躺在那里。一双眼睛犹自不瞑。直望向窗外。 见到丈夫死去,松子夫人泣不成声,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也是悲痛不已,各自失声痛哭起来。 窗外,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在日本西南战争正激烈进行之际,“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因患脑病不治去世,终年47岁。 木户孝允的去世在日本朝野产生的巨大的震动,在很多日本人的心目中。木户孝允是一位“理念的政治家”,其与“维新三杰”另外二杰之不同:“木户公最让人敬佩之处,并不是其行政的手腕,而是其对政治的见识。对国家如何进步的明确洞察力,且此并非高远的理想、坐而云云之物,而是可以起而实行之物。就维新三杰来说,南洲先生可说是位伟人,甲东先生则为强力的政治家,而松菊先生实为立宪政治家中,日本之第一模范人物。” “木户不是一个单纯的理论家。也不是干燥无味、只顾著自身所思量的事物而强行付出实践的狭隘的强辩家。真要说的话,毋宁是个通晓世情、富有人情味的人物。他的头脑倾向于理智型。思维清晰、条理分明、始终一贯,却也有着诗人般理想浪漫的一面。因此,虽然他是个对于国家来说不可欠缺的重要人物,然而,作为实行政策的责任者来说,说不合适即不为过。这是因为他时常会坚持主张自己的论点,不能与他人妥协,加上欠缺健康,也使得其执掌急遽繁重的公务变得极为困难,再者,其异常感性的一面爆发时,甚而表现为如女子般歇斯底里。” 对于木户孝允的性格与特质,江户后期的大名、越前福井藩主、四贤侯之一,明治时期的政治家松平春岳这样评论:“木户为维新之母,有德、有望,以天下安危为己任,辅佐帝王、统帅内阁参议,其功虽看似没有大久保显耀,但实际却超越大久保许多。所谓天下之栋梁。”,并比较维新三杰:“维新之功,靠众人之智仁勇协力而成,智勇推大久保,智仁推木户,勇推西乡。” 曾经是木户孝允提拔起来的大隈重信这样评价木户孝允:“新政必须要做出实事,以此为最大目的,有卓越识见并能够贯彻理念的政治家在明治元勋中唯木户一人。木户的本质理想主义者,希望实现自己的理想到极致时,即会与周围发生冲突。这不仅是在坚持自己一人的理想,那些为了勤王而失去生命的无数前辈,那些无法看到黎明而已赴黄泉的,认识与不认识的同伴,他理所当然地把已故之人的理想也当作了自己的责任。认真、热诚,判断事物公正公平,如此人物圣上的信任自然与众不同。即使果断刚毅如大久保,这样与木户不断激烈冲突的人物,也能时刻推许木户,像是真实从心底里推崇。若说缺点,无非感情用事一点。喜怒形于色,特别关于是非的顺逆正邪,将会异常喋喋不休。” 对于木户孝允的去世,生死之交伊藤博文悲痛不已,作诗悼念木户孝允:“追怀往时感无穷,三十五年梦寝中,颜色威容今尚记,名声舆望古谁同?萧曹房杜忠何比,独相楠公义时通,暮畔影诗新录树,山叫尽是血痕红。” 木户孝允的去世,意味着日本武士群体意识的分裂加剧,使这些曾经并肩浴血的时代雄杰们,在这个玉鳞飞舞的季节里,在曾经一起成长的日本西南天空下,拔刀相向,继续着生死之战。 当大久保利通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寓所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重要帮手----原美国退役陆军准将李仙得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我的朋友!让你久等了!你一定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是吧?” 现年48岁的李仙得,身材瘦长,可能是因为总在外奔波的关系,脸形显得十分消瘦,留着两撇小胡子,头发也稀疏了不少,显然是刚刚到达东京,没有休息就赶过来了。 看到李仙得到来,大久保利通十分高兴,冲淡了因为木户孝允的去世所带来的悲痛。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话,李仙得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和大久保利通想的一样,他这一次回来,报告给大久保利通的,的确是好消息。 李仙得原籍法国,巴黎大学毕业,后随妻子移居美国,并成为美国公民。美国内战爆发后,他参见了纽约第51步兵团,在战斗中身负重伤,伤愈后晋升中校,在第9军指挥一个团,在格兰特手下参加维克斯堡战役,后来在莽原之役中再次负伤,在医院养伤的时候还经历了南军最后一次突袭,战后退役的时候是准将。 退役后的李仙得出任美国驻乾国厦门领事。后美国商船“流浪者”号在苔湾东部外海红头屿触礁沉没,其生还者被琅峤地区的原住民杀害,引发美国与乾国政府交涉,以及美军自行前往攻击原住民部落的“流浪者”号事件。因苔湾官员不愿介入,李仙得与乾国官员的交涉无任何成果,于是他自行进入琅峤与原住民谈判,协议原住民不再伤害漂流于此的西方船难人员。也因为这番经历,并能说苔湾土语,李仙得遂被视为苔湾番界通。 李仙得后来辞去厦门领事之职,搭船返美途中过境日本横滨,在美国公使介绍下,与日本外务卿副岛种臣会面。李仙得以处理“流浪者”号事件的经验指出,乾国政教不及“番地”,日本可用“番地无主论”作为出兵苔湾的根据。李仙得向日本方面提供了苔湾的地图与照片,并说只需两千兵力便可轻易占领苔湾。副岛种臣闻言大感兴奋,当时日本有海外扩张企图,又因为明治维新后大量旧武士失业造成巨大社会问题,更积极谋求以对外战争转移内政问题。适有琉球宫古岛漂民在琅峤遭原住民杀害,日本军方以山县有朋为首的对外扩张派原本就打算以保护国民、质问生番为藉口出兵苔湾,自然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帮手如获至宝。日本方面随即许诺如果能够占领苔湾,可以让他当苔湾总督。 李仙得对日本政府的礼遇自然喜出望外,他受雇于日本政府,充任“准二等出仕”后,便向日本政府提出几十份备忘录及意见书,教唆日本政府接受苔湾番地为无主之地的主张,并积极为日本规划详细的出兵苔湾的作战和殖民计划。 李仙得除了帮助日本人制定计划,还帮助雇佣船只和外籍作战人员,并多次返回美国为日本方面代购大批军火物资。可以说日本的“征苔”冒险行动,从策划到实施,李仙得都积极参与,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仙得如此热衷于日本进攻苔湾,其主要目的就在于日本占领苔湾后,美国人可独占贸易方面的巨大利益,甚至可以拥有实际的殖民权利。是以李仙得在回美国帮助日本采购军火的同时,积极游说美国政府支持并参与这次日本对苔湾的远征。李仙得对此本来是信心满满,认为美国政府一定会支持自己的行动。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美国政府明确的表态,不鼓励日本征伐苔湾,尽管李仙得和另外几位退休的美国外交官使劲怂恿,向美国政府鼓吹出兵苔湾的重要性,但美国政府却不为所动。最后无奈之下,李仙得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日本。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借兵之议 但李仙得那一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在途经厦门时,李仙得见到了美国巡洋舰“蒙那肯”号,他通过私人的关系,加上金钱利诱,说动了这艘拥有6.4英寸的大炮排水量达四千吨的强大战舰的舰长马森中校加入进来,成为日本征苔军的后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乾国海陆军的有力反击下,征苔军全军覆灭,不但李仙得成了乾**队的俘虏,“蒙那肯”号也被乾国海军俘虏,乾国政府以“蒙那肯”号违反中立攻击乾国海军同美国政府展开了严正交涉,加上“蒙那肯”号的舰长马森是分裂主义倾向最重的南卡罗来纳人,脑子进水的他竟然在战斗中降下了联邦国旗,悬挂了南方邦联的南十字星旗,使美国政府极为尴尬,最终美国政府将李仙得等一干人引渡回国审判后投入大牢,并将“蒙那肯”号以1美元的象征价格卖给了乾国,充作赔偿。 因为帮助日本人侵略乾国的罪行,李仙得被判有期徒刑3年,在费城州立监狱服刑,三年刑期一满,李仙得便满怀怨恨迫不及待的离开了美国,来到了他曾经得到高级礼遇的日本,打算继续为日本效力。 由于李仙得之前为日本筹划征伐苔湾番民出力很多,他的才干和热情也给日本政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以当李仙得前来投奔后,日本政府毫不犹豫的接纳了他,让他担任了兵部省的高级顾问。 现在的李仙得,正为日本政府争取外援而四处奔走。 早在西南战争爆发前。为了预防鹿儿岛士族反叛。日本政府一直在努力加强军备。向海外大举购买军械,并拨出巨款购舰,希图重建被乾国船政水师彻底打残了的日本海军,而为了能够快速成军对付可能到来的叛乱,日本政府以相对便宜的价格从美国购进了大批旧舰,这当中的牵线者,就是李仙得。 “我必须要给您带来好消息。”李仙得微笑着在大久保利通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带来了‘警报’号。‘暴怒’号和‘震惊’号撞击炮舰,它们都配备有新式的强大的水下雷击装置,可以轻松的击沉一艘巨型铁甲舰,现在就停在东京湾。驾驶它们的都是退役的美国海军官兵,这些军舰都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真是太感谢你了!”想到目前东京单薄的海上防务因为有了这三艘美国炮舰的加入而得到了加强,大久保利通欣慰不已。 在得知“比睿”号和“金刚”号两艘铁甲舰被萨摩人暗中劫夺后,大久保利通震骇莫名,他生怕萨摩海军会以此二舰为先锋,长驱直入直捣东京,而现在除了在东京湾一直未能出战的“扶桑”号铁甲舰外。政府军海军再无可以能敌此二舰者。大久保对此忧心如焚,而日本政府此时财力有限。无力再购大舰,李仙得为他买来的三艘“水下杆雷艇”在这个时候到来,无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好象非常的忧虑,大久保阁下。”李仙得注意到了大久保利通脸上似乎带有悲伤的表情,立刻问道,“难道在我离开日本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阪城失陷了,我的朋友。”大久保利通叹息着坐了下来,“而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松菊先生却病逝了……” “原来是木户孝允先生去世了。”听到木户孝允去世的消息,李仙得的脸上现出了肃穆之色,“真是太不幸了。” “叛军的攻势非常凌厉,我估计他们很快便会展开新的进攻了……”大久保想起目前的战局,脸上又是愁云密布。 “大久保阁下,在这样的紧张时刻,我还是希望您能够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关于借助外国的军事力量来平息叛乱的建议。”李仙得看着大久保利通,正色说道。 大久保利通叹息了一声,默然无语。 “大久保阁下,您熟悉您的国家的历史,我记得那还是在幕府统治时期,为了平息叛乱,幕府曾经邀请荷兰军舰参与平叛。”李仙得进一步劝说道,“还有和日本邻近的乾国,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超过欧洲任何一次大战乱的几乎席卷全国的邪教徒的暴乱,乾国政府几乎动用了全国的军队,都无法将其平息,后来被迫引入外**队协助之后,才将暴乱平息下来。乾国为了平息这场暴乱,遭受了惊人的损失,而我一直认为,如果他们能够早些听从外国人的建议,借助外**队的力量平定暴乱,是不会让暴乱持续了将近十三年,这个国家遭受巨大的灾难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说的有道理,将军,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日本,情况和乾国是不一样的。”大久保利通叹道,“松菊先生在临终前,也向天皇陛下提出了类似的建议。” “噢?木户阁下是怎么说的?”李仙得立刻问道。 “松菊先生认为这场战争的关键是在海上,所以他希望能够租借外国海军的军舰,来击败叛军的海军,截断叛军的海上通路,达到击败叛军的目的。”大久保利通回答道。 “恕我直言,大久保阁下,我认为,不光是帝国海军,帝国陆军的情况,也已经不容乐观。”李仙得沉声说道,“因为接连的失败,帝国陆军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很低的水平,我在来东京的路上,经过一些帝国陆军驻守的要塞,发现那里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被一种深深的失败主义情绪和恐惧心理笼罩着,而这样的军队,哪怕装备再先进,也是不可能击败敌人的。” “你说的很对,我的朋友,帝**队现在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低落的士气。”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我会重新仔细考虑你的建议的。” “那太好了!”李仙得听到大久保利通似乎有松动的意思,高兴的说道。 “我会适时向天皇陛下进言,并和同僚们考虑这件事。”大久保利通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先进行一下相关的准备工作,比如说,可以在退役的美外**人当中招募一些人来日本充当军事顾问,帮助日本政府渡过难关,当然,他们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和荣誉。” “好的,阁下,我会全力去做。”李仙得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因为兴奋的缘故,他光光的缺少头发遮掩的额头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的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佩带勋章的样子,和荣归故里后受到美国民众英雄凯旋般欢迎的热烈场景。 但李仙得并不会想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和大久保利通讨论他的建议了。 ※※※※※※※※※※※※※※※※※※※※※ 京都郊外的战场上,在一阵猛烈的炮火轰击之后,武士们又一窝蜂一样的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政府军陷入空前激烈的苦战,在萨摩军的猛攻面前渐渐难以坚持。 萨摩军的猛攻已经彻底动摇了政府军的阵线,有的政府军士兵已经射光了子弹,军官们开始下达“玉碎”命令,烧毁军旗,然后向敌人发起自杀性冲锋。 高地之上,西乡隆盛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他看到,一些协助政府军作战的京都平民也同所有政府军官兵一样都拿起枪来投入了战斗。本来他以为,这些强征来的平民,是不会参加战斗的,但没想到的是,在这一时刻,他们表现出了比政府军士兵更强的勇气和战斗意志。 但可惜的是,未经多少军事训练的他们,面对的却是勇悍善战的武士。 武士们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像长了眼睛一样,给政府军以极其可怕的杀伤,看到单纯的射击无法击退敌人,平民们同政府军士兵一道,端起明晃晃的枪刺,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疯狂和不顾一切地扑向武士们。当无数锋利的刺刀割裂清晨的空气,在金色的阳光下闪动着致命的寒光时,士兵都像野兽一样发出有威胁的凶猛咆哮,子弹对于肉搏双方都失去作用。沉重的枪托呼呼作响,被击碎的头颅脑浆四溅,喷涌的鲜血像彩虹一样覆盖战场,人们格斗的喘息声、咒骂声和伤者的惨叫此起彼伏。战场上到处弥漫着浓烈和新鲜刺鼻的血腥味。 西乡隆盛看到一个平民竟然杀死了一名萨摩军士兵,但他立刻就被萨摩武士的长刀劈中,鲜血狂喷的倒了下去。 战斗结束了,西乡隆盛注意到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政府军军官用失神的眼睛看着战场。西乡隆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战场上到处都是正在凝固的尸体,好多愤怒不屈的双方军人表情各异栩栩如生,依然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搏杀姿态。 看到这悲惨的场面,西乡隆盛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对久经沙场的他来说,这样惨烈的战斗场面,也是不多见的。 这时,一名报信的武士飞奔而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九章 警示 “报告大将军,刚刚得到的消息,木户孝允先生在医院病逝了。”武士向西乡隆盛报告道。 听到武士的报告,西乡隆盛的脸色一黯,低下头来。 “松菊……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啊……” 西乡隆盛闭上了双眼,双手合什,击了三下,为木户孝允默哀起来。 默哀毕,西乡隆盛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竟然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瀚鹏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感到为难了吧?……” ※※※※※※※※※※※※※※※※※※※※※ 茶楼内的一间和室中,千代子看着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清酒的伊藤博文,眼中闪过不忍之意,可她知道,现在的伊藤博文,是谁也劝不住的。 “松菊!你怎么就这么的走了……”伊藤博文放下酒杯,伏在几案上,失声痛哭起来。 “先生,有道是借酒浇愁愁更愁,还是不要再喝了吧……”千代子看到伊藤博文痛不欲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劝道。 伊藤博文摇了摇头,“千代子,你可知道,我平生至交,唯有东行与松菊二人,东行英年早逝,而今松菊又离我而去,怎么能让我不悲痛万分呢?前路艰难,我要和谁并肩而行啊……” 伊藤博文想起当年的往事,一时间泪流满面。 自从美国黑船敲开了日本的大门,沉寂的岛国掀起了惊涛骇浪,长州藩率先打破了已有的征兵制。开始向社会征集年轻人当兵来报效国家。但日本的军队人数很少。象当年丰臣秀吉率领500人攻击对手。就可以算是大军压境了。日本兵少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日本人少,而在于日本的征兵制有很大的限制,武士基本上都是世袭,农民想当民工可以,想当兵吃皇粮基本上就是做梦。 但到了幕府末期,像长州这样比较开明的藩逐渐打破了武士世袭的惯例,开始向社会征兵,很多农民应征入伍。伊藤博文就是其中一员。 那还是安政三年初秋的时候。天气清爽,满眼金黄。16岁的伊藤博文告别了家人、小时候的玩伴,踏上了一条崭新的路程。伊藤博文的目的地是一个叫相州藩的地方,当时长州的军队奉命管理相州的警备。在这里有三四十人的军队驻扎,管理这支军队的大队长叫来原良藏。来原良藏这人也算得上长州藩的一号人物,他一直倡导打开国门,以夷制夷。后来伊藤博文曾说:“要不是来原良藏老师想不开自杀,功绩必不在木户孝允之下。” 来原良藏和伊藤博文可以算的上是一见如故,两人在酒桌上认识之后开始畅谈人生、理想、治国安邦之道,来原良藏红着一张大脸。拍着胸口说:“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 当天晚上,两人酒后抵足而眠。 来原良藏不是一个酒后就不负责任的人,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就开始履行自己的誓言。对伊藤博文来说,他也开始一段炼狱的过程。 来原良藏对伊藤博文的训练可以用“灭绝人性”来形容。每天早上,鸡还没起床,来原良藏就跑到伊藤博文的大营里把他叫醒,激动地说:“跟我学兵法去!”然后两人就开始研读《孙子兵法》、《三国演义》;中午时分,伊藤博文要在来原老师面前背诵四书五经;下午就要锻炼身体和剑术。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不辍。 冬雪飘荡的时候,来原良藏偷偷把伊藤博文的草鞋藏起来,伊藤博文四处找不到,来原良藏则平静地说:“在战场上经常会赤脚与敌人交战!”伊藤博文便光着脚在雪地里奔跑、舞剑。 就这样,伊藤博文苦苦锻炼了一年。一年之后,这支军队宣布解散,伊藤博文启程返回长州藩。 就在伊藤博文临行前,来原良藏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他,去找这个人,只要这个人肯收你为学生,你必成大器。 这个人叫吉田松阴。吉田松阴是日本著名的教育家、哲学家。伊藤博文顺利地进入了吉田松阴创办的学校松下村塾。在这里他看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他发现,这里的师弟师兄们每天不仅仅学外语、背诗词,他们还秘密地从事着一项高风险、低收益的工作----暗杀。 吉田松阴领导的松下村塾是不折不扣的“开明派”,对幕府的统治非常不满,他们除了宣传学习西方技艺以外,也会偶尔对幕府人员下黑手(暗杀也是日本幕府末期一个很有特点的现象)。 为了暗杀,伊藤博文和他的兄弟常常要奔波在各个城市间,所以,他也顺便了解了日本各地的风土人情,看到了幕府黑暗统治下人民的苦难生活,更加坚定了要推翻幕府的决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伊藤博文尽心尽力于杀人游戏的时候,他的授业恩师吉田松阴被幕府杀害。这使得伊藤博文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远在长州的来原良藏怕伊藤博文“失业”之后更加消沉,决定再次帮助他实现“再就业”。于是,来原良藏便给木户孝允写了封信,推荐伊藤博文做他的随从。 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便是相识在这一次。 原来来原良藏是木户孝允的妹夫,木户孝允自然不好推脱,再加上伊藤博文的确风度翩翩、言谈得体,而且有着丰富的暗杀经验,很快成为木户孝允的左膀右臂。 这时候,木户孝允还只是长州一支军队的队长,当然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常和长州的暗杀组成员混迹在一起,偶尔干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长时间和这些“江湖人士”一起混,也让伊藤博文的交友圈子越来越大,在这些江湖朋友里有一个人成为他一生的挚友。这个人便是高杉晋作。 高杉晋作和伊藤博文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两个人最初的友谊便是建立在一次暗杀事件上。那一次高杉晋作约了10几个同道(包含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去火烧英国公馆。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阴云密布的夜晚,这十几个人歃血为盟,带上火种奔向品川的英国公使馆,一声暗号,火种被点燃、抛出,火势迅速蔓延。英国公使馆猝不及防,加上英国人也不了解日本人打黑枪的手法,急忙从公使馆跑出。几个人等大火将建筑彻底烧毁之后冲进去抢劫(真有创意),收获了这样的战利品:枪一支、木屐一只、写给妓女的情书一摞…… 可以说,伊藤博文在实际战斗中锻炼了自己的意志、智慧和胆识。 作为日本幕末时期的风云人物,伊藤博文非常自负,直到他认识了高杉晋作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比他帅、比他有风度、比他有智慧。而且两人还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高杉晋作小时候也非常软弱,总被欺负;而伊藤博文更是经常被人侮辱。两人想起悲惨的童年,手拉着手,泪如雨下,深感相见恨晚。 在这些年轻人一起火烧英国公馆之后,高杉晋作和伊藤博文的感情更是如火如荼,成为知交好友。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是理想还是爱情,他们都一同分享;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他们都携手相伴;直到高杉晋作英年早逝。 伊藤博文一烧成名,长州藩的领导看中了他的思想和能力(暗杀),决定给他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出国留学。那时,伊藤博文年仅23岁。 而和高杉晋作不同,木户孝允对待伊藤博文,则始终如同兄长爱护幼弟一般。 恍惚中,伊藤博文似乎看到木户孝允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若非松菊,我也不会有今日。”伊藤博文看着木户孝允,感叹道,“想不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人未老,心却老了……” “俊辅,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如何破解日本现下所面临的危局呢?”木户孝允象是知道伊藤博文心里的真实想法,突然问道。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但却始终不得要领。”伊藤博文点了点头,说道,“松菊难道有了法子?” “法子倒是有……”木户孝允的面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只是……时机已然错过了……” “松菊不妨说出来听听。”伊藤博文不明白木户孝允的意思,眼中闪过疑惑之色,问道。 “这已然是事后诸葛亮了。”木户孝允苦笑了一声,在伊藤博文面前坐了下来,答道,“若是战前,能够除掉叛军首恶,现在日本可能面对的,便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听到木户孝允的回答,伊藤博文脸上勃然变色。 “松菊,这样的话,可不象是你说的啊!倒象是甲东……” “甲东不但会这么说,而且已经派人去做了,可惜不但未能成功,反而令对手警觉了。”木户孝允叹道,“甲东哪里会想到,南洲翁可能不会如他一般行事,但南洲翁部下的那一班人,却学会了他的行事,定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们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章 耍猴人 听到木户孝允说萨摩武士们可能会使用暗杀的手段来对付政府,伊藤博文心中一凛。 “小心啊!俊辅!……”木户孝允看着伊藤博文,意味深长的说道。 伊藤博文突然想起木户孝允去世时那天晚上自己所做的梦中木户孝允口喷鲜血警告自己的情景,猛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面前的木户孝允消失了,伊藤博文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四下里张望着,发现自己还是在这间曾流连忘返多次的和室,只有相熟的年轻艺伎明川千代子陪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先生感觉不舒服吗?要不要躺一会儿?”千代子关切的问道。 “千代子,真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办理,现在得走了。”伊藤博文抬头看了看墙角的座钟,起身对千代子说道,“真是失礼了。” “先生不必客气。”千代子跪坐着向伊藤博文鞠了一躬,抬头望着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先生这个样子,去办事会不会不方便?还是等我为先生准备一碗醒酒的汤吧?” “不用了,时间很紧,我这就告辞了。”伊藤博文微微一躬,向千代子告别,千代子再次鞠躬还礼,转身取过伊藤博文的外衣,上前帮他穿好。 伊藤博文努力的稳住身子,快步走向了门口,千代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感到阵阵不安的悸动。 伊藤博文走后。千代子感到有些疲倦。便伏案小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爆炸和几声刺耳的如同鞭炮的声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起身来到窗前,向外望去,立刻便看到远处腾起了一道浓浓的黑烟。 就在她惊惧不安之时,身后的门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她回过头,立刻看到了一名身穿艳丽和服的艺伎。 这名艺伎长得很是漂亮,年纪比千代子略长。个子也高,但一望之下,气质似乎显得刚硬了些。 一看到她,千代子的脸色立刻变了。 “是你……” “好久不见了,千代子。”对方笑了笑,用粗硬的男声说道。 这人的面貌虽然是美女,但说起话来,却完全是男人的口音。 这名艺伎,便是林逸青麾下的奇兵队副长,有“千面女妖”之称的佐藤英彦。 自从林逸青要他假扮桐野千穗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一行当,并从林逸青那里学会了面具的制作方法。随心所欲的扮演自己想要的角色。 “你……什么时候来的?要做什么?”千代子拼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佐藤英彦注意到了几案上的酒肴,微笑着坐了下来,取过筷子,夹过菜便吃了一口。 “不是,我只是……” “不用担心,我这一次来,不是要取伊藤俊辅先生的性命的。”佐藤英彦望了望窗外,笑道,“我刚才看到了他从你这里出来。” “啊?……”千代子的脸变白了。 “这头狡猾的狐狸,他倒是个危机感很强的家伙,可能预感到了我们要来,提前跑掉了。”佐藤英彦说着,端过了酒杯,倒了一杯酒,轻轻嗅了嗅,然后一饮而尽。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千代子好容易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问道。 “不可能。我们这一次来东京,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佐藤英彦摇了摇头,“这家伙早年自己就是搞暗杀的,听说还烧过英国公使馆,是以对这种事比较敏感,所以提前躲开了。不过他大可以放心,老师给我们定的这一次的目标当中,根本就没有他。” “噢……” “不过这个人也够薄情寡义的,明知道心爱的女人可能处于危险之中,竟然不提醒一下,太不象话了。” 听了佐藤英彦的话,千代子的心里一阵刺痛。 “这一次……需要我做什么?”千代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这里,是老师选定的备用藏身地之一,老师可能会来,也可能不来,总之,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的,千代子。”佐藤英彦看到千代子惊惧不安的样子,不忍心再吓唬她,笑着说道。 “噢……”千代子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们这一次,要杀掉谁啊?”千代子不知怎么,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不由得偷瞥了佐藤英彦一眼,佐藤英彦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虽然这次是极秘密的行动,但千代子是自己人,和你说了也不要紧。我们的目标,是政府的高官,必须要除掉的目标之一,便是大久保利通这个奸贼。此外还有山县有朋、桦山资纪、岩仓具视和大隈重信等人。” 听到佐藤英彦说出一大串政府的高官的名字,千代子又是面色一变。 “至于伊藤俊辅先生,老师并不想杀他。所以你就放心吧!”佐藤英彦笑着放下了筷子,又喝了一杯酒,拂了拂手起身,“好了,我得走了,我的目标,还在等着我呢。回头我再来找你,千代子,多保重。” 没等千代子回过神来,佐藤英彦已经闪身出门,翩然而去。 不知不觉的,坐着马车的伊藤博文,又来到了那条他第一次碰到如月姐妹的地方。 这里靠近皇宫,邻近太政官,算是热闹繁华的地方,由于政府不再向摆摊的人征收捐税,促进了这一地区商业及游艺业的发展,遂有各门艺人在此辟地献艺,各类曲艺演出场所伴随茶楼、酒楼、饭馆、商摊、武术杂技场地蜂拥而起,成为东京民众欣赏民间技艺的一个集中场地,也是东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对于在东京的外国人来说,这里也是他们休闲娱乐的一个好地方。 来到了这里,伊藤博文的目光不自觉的被那些杂耍的艺人吸引住了。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在看着耍猴表演。 此时围观的人很多,围成了厚厚的人墙,但伊藤博文是坐在马车里,他从马车向外观望,是以不用挤,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圆里,几个赤着上身的杂耍艺人正挥着手中的鞭子,一边吆喝着,一边驱使猴子们做着各种表演动作,看到几只穿着可笑的衣服的猴子不时的做出一个个憨态可掬的表演动作,周围的人们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和开心的笑声。同车的副岛种臣和伊藤博文也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伊藤博文象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先是僵在了脸上,接着便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副岛种臣注意到了伊藤博文脸上表情的变化,笑声嘎然而止。 “怎么了?伊藤君?你不舒服么?”他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伊藤博文摇了摇头,反问道,“副岛君,你还记得,上一次看样的这猴子戏,是什么时候?” “我当然记得。”副岛种臣点了点头,“上一次,在北京城,是在和乾国的总理衙门大臣们谈判之后,回来的途中看到的。”他回想着那一天自己和柳原前光又一次去总理衙门交涉,从那两位愚蠢的大臣毛昶熙和董恂的口里再次拿到了“苔湾番地不归王化”的口实时,那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欢愉心情,嘴角又一次现出了笑意。 当他们在归途之中看到平日里经常能够看到的猴戏时,联想起那两位被他们用外交辞令绕得团团转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归国后,副岛种臣还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了伊藤博文听。 在那时的副岛种臣和伊藤博文眼中,那两位乾国大臣毛昶熙和董恂,不就象这杂耍艺人驱使的猴子么? 副岛种臣突然明白了伊藤博文这样问的用意,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副岛君,你不觉得,今天的我们,也象这猴子一样,被一个乾国人耍了么?”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副岛种臣的脸色一下子阴郁起来,“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西乡君会任命一个乾国人指挥他的部下,现在想起来,这个乾国人,真是可怕啊。” “我真的怀疑,在这个人的背后,有乾国政府在捣鬼。”伊藤博文说道,“副岛君,这个人的名字,叫林逸青,和林义哲是同族人。” “这个人……会有这么可怕么?”副岛种臣问道,声音显得很不自然。 “林义哲是我曾经见过的最为可怕的乾国人。”伊藤博文转过头,看着副岛种臣,满脸都是凝重之色,“而这个叫林逸青的人,我似乎从他的身上,能看到林义哲的影子……” “林义哲死后,乾国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劲敌,而政府现在任用的,却是一些被野心和**冲昏了头脑的蠢材!”副岛种臣叹息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久保君要重新起用桦山资纪这样的家伙!” “是他啊……”伊藤博文想起桦山资纪的行为,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这种愚蠢而又狂妄的人,只会把日本拖向毁灭的深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另类“扶桑” 当年桦山资纪炮击外国使馆区的行为,曾经令伊藤博文震怒不已,直到今天,只要提到桦山资纪的名字,伊藤博文还是满腔的怒火。 桦山资纪战后被乾国释放回日本后,本来被军事法庭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但是刑期只过了一年,便被明治天皇特赦出狱。这一次因为战事紧急,海军乏人,大久保利通迫不得已,又重新起用了一批参加过苔湾之役的人,当中就有桦山资纪。 “不说他了。”副岛种臣说道,“对了,伊藤君,你难道真的相信所谓‘托梦’的事?你觉得西乡君也会象大久保君那样去做?” “西乡君不会这样做,但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会这样做,比如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伊藤博文将目光从猴子身上收回,转头对副岛种臣再次郑重的说道,“而且乾国有句古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能是觉得这句话过于荒诞,伊藤博文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马车的窗子关上了。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东京城的街巷之中。 东京湾,“扶桑”号铁甲舰。 “八嘎!为什么跑得这么慢!混蛋!内奸!卖国贼!轮机长在哪里?叫他滚出来!”飞桥之上,负责监督并观察演习结果的桦山资纪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 听到桦山资纪的吼骂,几名在飞桥上的“扶桑”舰士官和水兵的脸上都现出了愤怒之色。 “扶桑”号的舰长坪井航三看着有如疯狗一般的桦山资纪,本来想要替部下分辩几句。但桦山资纪一个劲的叫人去找轮机长。他有心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外行一个难堪。是以没有说话。 很快,一身灰一块黑一块的轮机长来到了飞桥上,他的脸上还粘着煤灰,有些莫明其妙的看着飞桥上的长官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叫他上来。 “八嘎!军舰跑得这么慢!你是想要当内奸,放跑反贼吗?”看到一脸茫然之色的轮机长,桦山资纪破口大骂起来。 “八嘎!你马上给我把军舰开快!追上敌人的船!不然的话!通通上军事法庭!” “长官!你知道这艘军舰的最快航速是多少吗?”轮机长一听桦山资纪的问话,勃然大怒。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桦山资纪让轮机长问得气息一窒,他当然不清楚“扶桑”号的最高航速是多少,因而虽然一双眼睛瞪得牛大,却答不上来。 “我在这艘军舰上工作已经两年了!从它成为大日本帝国海军的战舰的那一天起,我就在这艘军舰上服务!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艘军舰的航速超过7节!所以请原谅!您的命令,我们根本无法办到!”轮机长冲着桦山资纪大吼起来。 作为一艘军舰的动力中心指挥者,轮机长在舰上是相当受尊重的,刚才听到桦山资纪大骂轮机长“八嘎”,不少日本水兵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而听到轮机长对桦山资纪的回答,飞桥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都在心里大叫痛快。 对于这位山县有朋安插到海军里来的陆军“外行”的颐指气使。他们已经积累了太多的不满。 “你敢违抗军令?!”桦山资纪看到一个小小的轮机长竟然敢公然顶撞自己,不由得大怒。刚要将手中的军刀指向轮机长,却被冲过来的坪井航三死死的拉住了手。 “将军,您的指责是没有道理的,您不可以这样对待我的部下!”坪井航三看着桦山资纪,大声说道,“您必须收回您刚才说过的话!向我的部下道歉!” “你说什么?!”桦山资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军!您必须收回刚才说过的那些无礼的话!我的部下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坪井航三不客气的大声道,“如果您总是这样对待他们,我将无法指挥这艘军舰!” 听到坪井航三暗含威胁的话,以及周围日本海军官兵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桦山资纪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恨恨地看了看扬着脖子盯着他的轮机长,强忍怒气收了军刀,说道:“好吧!我收回刚才说过的不适当的话!请你原谅!” 听到桦山资纪说出了道歉的话,轮机长怒气稍歇,坪井航三随即让轮机长回去,并下令让“扶桑”号以最快的速度航行,去追赶靶船。 但“扶桑”号的航速,却令他心焦不已。 虽然他对海军算是外行,但现在的他也能够判断出,这艘铁甲舰的航速不超过6节! “怎么还是跑得这么慢!”桦山资纪看着慢吞吞有如大海龟一般航行的“扶桑”号,禁不住又一次跳起脚来。 “炮塔太重了,长官。”坪井航三对桦山资纪说道。 桦山资纪望着甲板上三座巨大的钢铁闷罐式的“科尔斯炮塔”,禁不住长叹起来。 “这种炮塔,是那个英国人的叔叔设计的。”一位日本军官指了指正在甲板上观察这艘军舰的航海性能的英**官,低声对一位同伴说道,“听说他的叔叔就是和他设计的这种铁甲舰一道沉了……” “是啊!不知道‘扶桑’号会不会也……” “闭嘴!你们在胡说什么!”坪井航三听到他们说的这样的不吉利的话,忍不住大声的斥责道。 听到长官的斥责,军官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坪井航三当然知道,军官们刚才谈论的,是英国海军著名的一次事故----“船长”号铁甲舰沉没事件。 属于英国皇家海军海峡舰队的“船长”号铁甲舰是新式的“船面旋台铁甲舰”, 排水量7892吨,主要武备为4门305毫米炮,1869年3月下水,采用双螺旋桨和卧式发动机。由考珀?科尔斯上校设计。当时有一种观念认为,把少数火炮装在有装甲的炮塔里,并具有广阔的射界要比把许多火炮沿着舰侧散布而只有薄装甲防护好得多。考珀?科尔斯是这种观念的坚决支持者。他还进一步认为一般用于海岸防御的炮塔舰,如果给它装上一整套帆具,可以由此使它成为真正的远洋战列舰。“船长”号建成后在海试中性能良好。但是在1870年9月,“船长”号在比斯开湾遭遇暴风沉没。当时共有473人丧生,包括它的设计者科尔斯上校在内。科尔斯当时正在舰上观察他设计的杰作在海上的性能。 而现在的“扶桑”号铁甲舰,采用的就是已经死去的科尔斯上校设计的著名的“科尔斯炮塔”! “科尔斯炮塔”算是当时世界上有名的发明。此类炮塔的主要特点是:有轴承进行滚动摩擦。炮车架在一个斜坡上,当退架式火炮因后坐力后退到顶点的时候,就会顺着斜坡滑回原先的位置。比采用滑动摩擦的“埃利克森炮塔”(即后世赫赫有名的 “爱立信”)要先进,但缺点是重量过大,造成军舰干舷过低,结果他本人随着其设计的“船长”号铁甲舰在风暴沉没,成为了世界海军史上有名的一幕悲剧。 ¥%……----*((*)¥……¥*()(--)*……*……--%(¥# 第一艘铁甲舰到底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呢?有的说应该从朝鲜的龟船说起,有的说,中国早在宋代就有了装备铁甲的铁壁烨嘴平面海鹃战船(《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十》),当然比较公认的说法还是185+年法国制造的“光荣”号。 真正的铁甲舰确实还是得数“光荣”,这当然不是因为崇洋媚外,实事求是的说,宋代的铁壁船只造了两艘,也没有参加过实战,其是否实用不得而知,当然不能算数。朝鲜的龟船倒是大批建造,战功显赫,但首先其并没有改变同时代的战船建造观念-----大家还是造木质战舰:其次这船过十笨重,不适合航行远海,朝鲜也只是将其运用于岛屿之间海域的伏击战,可见其局限性。但是自“光荣”号开始,整个世界的海军就变了,各国无不以建造和拥有铁甲舰为荣,在短短的四十年里,铁甲舰的种类多达上百,各种设计层出不穷,它成为了海军进入蒸汽时代后的第一代海上霸主,大舰巨炮的时代也由其开启。从这个角度来说,十九世纪的铁甲舰才是真正的铁甲舰,它就是手握三叉戟的大海之王。 第一艘铁甲舰到底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呢?有的说应该从朝鲜的龟船说起,有的说,中国早在宋代就有了装备铁甲的铁壁烨嘴平面海鹃战船(《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十》),当然比较公认的说法还是185+年法国制造的“光荣”号。 中国早在宋代就有了装备铁甲的铁壁烨嘴平面海鹃战船(《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十》),当然比较公认的说法还是185+年法国制造的“光荣”号。 第三百二十二章 桦山授首 “啊!----”桦山资纪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该死!”想到自己又做了这个他平生引为大耻的噩梦,桦山资纪恼恨不已。 对于苔湾之役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海战“琉球海海战”,桦山资纪是亲历者,对于这场海战到了最后“龙骧”号铁甲舰“弹尽而降”的事,日本民间“爱国人士”多有微词,认为“龙骧”号不该投降,而人们很少知道,“龙骧”号官兵的投降,是和桦山资纪有着莫大的关系。 正是桦山资纪之前下令截击乾国商船、炮击乾国港口(结果打到了外国使馆区)浪费了大量的炮弹,使得“龙骧”号在面对乾国船政水师时,激战不久便弹药耗尽,舰上官兵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投降。 而就在这样一个时刻,身为最高长官的桦山资纪,却要求已然等同于赤手空拳的他们“为国尽忠”!并斥骂他们“贪生怕死”,是“乾探”!是“卖国贼”! 桦山资纪因此被愤怒的日本水兵们捆绑并在嘴里塞了臭袜子,也就很好理解了。 他恨恨的起身,怀疑可能是这艘“该死的军舰”带给他的噩梦,他重新穿戴好,便离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 演习完毕的“扶桑”号靠上了泊位,刚放下栈桥,桦山资纪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下去,来到了岸上。 只有当他的双脚接触到陆地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感到安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夹带着绵密的枪声。桦山资纪根本没有想到东京城里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心里猛一激灵。 码头上很多人也都听到了这一声爆炸(千代子听到的也是这一声),不约而同的向爆炸声和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升腾起了滚滚的黑烟。 “是……叛乱的贼徒们搞的破坏吗?”有人不安的问道。 “不会吧……现在已经加强了戒备了啊……”有人答道。 由于叛军的进展神速,现在的东京群情震恐,很多人都担心叛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东京。 桦山资纪听到人群的谈论,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没有再去管那枪声,而是快步的离开了。 他现在盼望的。是早日带着“扶桑”号和那些从美国买来的军舰,同萨摩军作战。 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打开酒柜,找到一瓶英国朗姆酒,用拔塞钻“砰”的一声拔掉软木塞,给自己倒了一杯,此时他的脑中还残存有噩梦带来的不快,口中似乎还有那种令他恶心的味道,是以要用酒来清除掉。 桦山资纪端起酒杯,仰着脖子将酒液全都倒进了嘴里。可能是喝得有些急,他一下子呛着了。开始大声的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桦山资纪以为是自己的随从,没有在意,他拿过毛巾拭了拭嘴角,又倒了一杯酒,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有如他刚才拔酒瓶软木塞时发出的声音。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后背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桦山资纪感到身子似乎被人用锤子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全身刹那间便没有了力气。 桦山资纪感到自己支撑不住身体了,猛地伏在了桌面上,他的手拿不住酒杯,酒杯翻倒在了桌上,酒液酒满了红木桌面,有如血一般鲜红。 那种声音又响了两声,桦山资纪感到身体又挨了两下重击,一股咸腥的东西从口中涌出,落到了桌面上,和血一样的酒液混到了一起,让桌面变得更加的殷红。 桦山资纪看到自己口中喷出了血,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去,赫然看到一名身穿海军军服的军官,正缓缓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名年轻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左轮手枪, 说它怪异,是指它的枪管,这把枪的整体外观和普通的左轮手枪一样,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它的枪管,套上了一个粗大黑亮的圆筒,此时圆筒的口部,还在冒着轻烟。 刚刚射中桦山资纪的身体的子弹,就是从圆筒里的枪口射出的。 “桦山小贼,想不到会有今日吧?”年轻的军官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叛贼,不得好死……”桦山资纪注意到年轻人的身后还有两名穿着水兵服色的人,手里也一样拿着那种有着粗大枪筒的手枪,知道他们是专门来刺杀自己的刺客,不由得想要破口大骂,可此时的他,却只能发出极微弱的声音。 “真正的叛贼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兄长也不会白白死于苔湾……”年轻人看着桦山资纪,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别和他废话了!赶快取他的首级!我们现在身在敌军基地之中,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后面的一个人催促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将枪收起,猛地抽出一把短刀,上前猛地将桦山资纪的头按在了桌面上,挥刀在桦山资纪的脖颈处奋力猛割了起来。 桦山资纪最后看到的,只有满桌的红色。 不一会儿,桦山资纪的脑袋便给年轻人割了下来,另一个人取出一个牛皮口袋上前,将口袋张开,年轻人将桦山资纪的首级小心的放进了口袋当中,不让鲜血沾到,然后拿过酒瓶,用酒液将粘满血迹的手和刀清洗了一下,用桦山资纪的毛巾擦净,然后脱下了身上的军服,翻转过来将带有血迹的一面穿在了里边。 他的这件军服是特制的,正反面都是一样的,在穿好之后,他又变成了正常的海军军官。 年轻人望了一眼已然没有了头颅的桦山资纪的尸体,向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和同伴转身快步趋出。 ※※※※※※※※※※※※※※※※※※※※※ 马车停了下来,大久保利通坐在马车当中,有些不安的望了望车窗,刚才他也听到那一声的爆炸和枪响,却不敢将车窗门打开,向外一看究竟。 自从上一次的“人头事件”之后,他便知道,西乡隆盛手下的武士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自己。 现在的大久保利通,为了防范可能到来的刺杀,不但加强了东京城的安全保卫工作,还给自己配备了大量的卫队,其规模几乎快要赶上明治天皇了。 尽管在这样的防范之下,他还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遭遇不测,无法完成维新大业。 “大人,要改道么?”卫队长在马车外问道。 “不用了,这也许是民党的疑兵之计,继续走吧!”大久保利通想了想,答道。 马车继续前行,大久保注意到枪声在这时停了下来,知道可能是民权党的刺客行事不密,将事情搞砸了,现在已经给赶到的军警镇压下去,心中稍安。 由于在鹿儿岛武士们举事之后民权派内部出现了武装起义与西乡隆盛相呼应的主张,大久保利通便以计划造反的罪名逮捕林有造、片冈健吉、大江卓、竹内纲等许多民权派领袖,将他们投入监狱,自由民权派在大久保利通严厉的镇压下被迫转入地下。很多民权派人士对大久保利通恨之入骨,曾针对大久保利通进行了数次刺杀,但都没有成功,反而有多名壮士在行刺时被大久保利通的卫队开枪打死。 在想到可能是民权派又捣的乱后,大久保利通没有再去理会,而是拿出文件,在马车里阅读起来。 “大久保奸贼狡诈,会从这里经过吗?” “再有一会儿,一切就都会清楚了。” 两名奇兵队员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一栋楼房里。他们来到了事先确定的备用阵位上,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见到只有极少的过路行人匆匆忙忙地从街上走过。 斜对着这栋楼房大约有二百米远的街角上,有一个小小的公园。他们看到有一男一女在一条长凳上坐下了,男子把一只手放在女子的肩头上。在别人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情侣。 “清川君真是好福气,能和老师的女人配合工作。”一人笑着说道。 他已经认出来了,那对情侣模样的人,男的是奇兵队员清川真司,女的则是如月香织。 “老师这一次是志在必得,大久保奸贼是断难逃得性命了。” “是啊!我们从这里一切都能清楚的看见。我们会亲眼证实,大久保奸贼再也不会是大将军阁下的威胁了。” 微风从他们的头顶吹过,树叶在簌簌作响,附近散发着樱花的浓郁香气,让人闻起来有一种醉人的味道。 “这里还真是个幽美安静的地方。”一人望着那对“情侣”和清幽的街巷,笑着说道,“不知道老师在哪里看着……” “我觉得老师会在那里。”另一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寂静的高楼。 “那里是个好的地点,可以控制这处街口,不过距离似乎有点远……” 就在二人谈论的时候,一队骑兵护卫着一辆四轮马车出现了。 “注意!目标出现了!” “看到了,准备!” 二人迅速的将带有瞄准镜的格拉斯步枪举了起来,瞄向了这队骑兵。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三章 狙杀大久保 一人抬眼向那栋楼的上层窗子瞧了瞧,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突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首激昂而忧郁的小曲。 这是一首很奇特的用笛子吹奏的小曲,这大概是很早以前在那空旷而阴沉的大草原上听到的牧人的小曲,而且吹得相当好,说明吹奏者具有异乎寻常的天才。 马车里的大久保利通,听到笛声后,竟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这笛声不知怎么,让他感觉异常的熟悉…… 这幽雅凄婉的旋律,就象一条银色的小溪,沿街流淌,飞向高空,消失在无垠的天空里。象是在呼唤,在迷惑,在请求着什么…… 大久保利通猛然想起,街头耍蛇戏的人,好象就是用小笛的笛声这样来迷惑蛇的。这种比拟是他刚才突然间想到的,而在以前,他是根本不会想到耍蛇的人的! 这悠扬的笛声,竟然把他弄得心荡神迷了。 不过,这首小曲里,似乎也隐含着某种刺激性的、使人预感到危险性的东西…… 大久保利通抬头向窗外望去,随着开窗的轻微响动,道路两旁的楼房的窗子打开纷纷打开了,有人往外瞧着,有的人大概是出于好奇心,竟然由窗子探身出来了。 行进中的队伍似乎也受到了笛声的影响,竟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大久保利通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安,他没有向楼里的那些人那样从窗子里探出身子,而是向车内挪动了下自己坐的位置。 他似乎明白了。笛声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蛇从笼子里探出了头! 不远处那栋楼的一处窗口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伴随着一声好似酒瓶的木塞被拔掉时发出的响声,一名骑马的卫士应声摔落马下。 大久保利通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枪声,但当这种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骑在马上的卫士们纷纷惨叫着落马时,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枪声不大(或者可以说听起来根本不象是枪声),围观的人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士们的纷纷落马甚至让有些人以为这是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马术表演而叫起好来。直到看到卫士们纷纷拔枪反击,人们这才意识到了这不是表演。而是致命的枪战,纷纷发出了惊骇的喊叫。 由于对方的枪声太低,加上枪口烟焰均不明显,大久保利通的卫士们无法辨清狙击者的位置,好多人举枪向街旁的楼房猛烈射击,但基本归于无效,没有能够击中敌人,反而误伤了不少平民,一时间四下里全是受伤的卫士和平民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 大久保利通一时间心胆俱裂,他蜷缩着伏在了马车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美国德林杰手枪,紧张的看着马车的车门。 透过门缝。大久保利通能够看到的,仅仅是慌张奔跑的身影和纷乱的脚步,伴随着声声的惨叫,不断有卫士在马车旁倒下,大久保利通甚至能够看到飞扬的细小血滴从门缝内飞溅进来,落在了马车内的车板上,触目惊心。 一颗子弹从马车的车顶射入,刚好击中了大久保利通刚才的座椅,子弹击中了座椅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死神的哨音,大久保利通惊恐万状的举起了手枪,想要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射击,但他马上意识到了这样做是没用的,握枪的手又垂了下来。 大久保利通听到了刀出鞘的声音和卫士们嘶哑的喊叫声,他知道隐藏在暗处射击的敌人可能现身了,在敌人的第一轮攻击中幸存的卫士们在拔刀抵抗。 拔酒瓶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伴随着身体倒地的声音,大久保利通看到车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中了,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伸了出来,按在了车门上,接着无力的滑落。 一切再次归于沉寂,只剩下大久保利通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大久保利通意识到自己的卫队已经全部被敌人解决掉了,一时间全身冰冷。 有脚步声慢慢的逼近马车,这时,传来了驾车的车夫颤抖的声音:“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他话音刚落,便是身体摔在地上的沉闷的声音,接着是车夫的痛叫声。 大久保利通大吼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举着德林杰小手枪向车门外猛射,就在他一枪射出,准备打第二枪时,拔酒瓶塞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子弹从车门射了进来。 大久保利通感觉到数颗子弹击中了自己,他的身体瞬间麻木了,仿佛知觉一下子离开了自己,他的手也没有了力气,握着的德林杰小手枪也脱了手,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不知怎么,就在这一刻,大久保利通突然没有了恐惧,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吧?……”大久保利通在心里默念道。 刺客们的射击停止了,大久保利通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推开了车门。 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下了马车,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但他立刻强撑着又站了起来。 他要看一看,是谁杀了他。 刺客们看见他出现,向他聚拢而来。 “哪位是林逸青?可否一见?”看到面前的这一张张蒙着面的脸孔,大久保利通大声问道。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话,刺客们全都是一愣,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一个灰衣人,灰衣人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揭下了蒙巾,从众人当中走了出来。 看到面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大久保利通先是一阵惊愕,接着一个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难道,真的是林义哲来向我索命么?”大久保利通象是在问自己,又象是在问林逸青。 “在下便是林逸青。”林逸青看着浑身是血的大久保利通,叹息了一声,说道,“久仰甲东先生大名,未得一见,今日如此相见,恐成永诀,思之令人神伤。” “你是林义哲的双生兄弟,是吗?”大久保利通笑了笑,问道。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一些刺客的眼中闪过惊愕之色。 “你杀我,是为了给林义哲报仇吧?”大久保利通的目光扫过林逸青身边的部下,又问道。 “在下与家兄自幼分别,并无丝毫联系。”林逸青平静地答道,“家兄去世之详情,在下也并不清楚,如今听甲东先生说来,当是与甲东先生有关了。” %¥……----**((……¥%¥--(----)----)----) 历史,究竟是英雄创造的,还是人民创造的,这事儿其实挺难说清楚。我猜就是当初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的那位英雄,他也一定相信,历史这车,光有动力,没人把好方向盘也是不行的 -- “大海航行靠舵手”嘛。就连再早个小一千年,梁山泊的吴用都知道“箭头不发,努折箭杆”的道理哩。我们经常能看到,在转折点上,时代精英的素质高低,决定了历史发展方向正确与否,只有这些精英们,才能决定,是否可以把人民--创造历史的动力导引上正确的道路。这个英雄跟人民的关系吧,我觉着有点像相声里逗哏跟捧哏的两个人的关系,三分逗七分捧。缺了逗哏的,光有捧哏的,谁也玩儿不转那。 上面提到过的这些西南战争时期的响当当的人物,大都参加过倒幕的戊辰战争。作为那一时代的超级英雄,西乡的作用,显然更是不可或缺的。英雄的作用,是看清历史潮流,顺应时势,带领一个代表先进力量的群体,引导更多的人参与变革。倒幕中的西乡,看清了幕府和诸侯制度的弊端,看清了非变革不足以使日本富强,看清了武士阶层是可以起而推翻幕府的强大力量,因而坚定果断地实行自己的战略,确实也达到了横扫千军的效果。然而这一胜利,并非西乡一人的胜利,这是所有具有先进思想的维新志士共同努力的结果。就拿戊辰战争中最为关键的一战“伏见、 鸟羽战役”作例子吧,普遍会认为西乡统率的萨长军队是以弱胜强的。其实,如果仅以参战双方军队数目多少来言强弱,自然是以弱胜强,但如果全面分析形势,则强弱之形恰恰相反。战前已经通过“讨幕敕令”,天皇、 公卿和西部诸侯的力量都已站在萨长一边;萨长土肥四强藩联手,武士中最能战的力量都站在萨长一边;通过萨英联盟等手段,英国等西方列强站到了萨长一边;有了以顺讨逆之名,普通平民也会认为萨长军队是正义一方;萨长军队的训练、 士气、 战术水平更远非幕府军队所能比。而这些优势,如果没有以上提到的上至大久保、 木户,下至川路、 桐野这些人的奔走和拼命,仅凭西乡一人,无论如何是无法取得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陪葬者 林逸青从大久保利通的尸体旁跨过,进入到了马车里,看到了放在车座上的一个木质的文件盒,他将文件盒打开,看到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丝绸包裹。 林逸青小心的打开绸包,里面包着的是两封信,林逸青看了看这两封信的信封,明白了这是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之间的往来信件,叹息了一声,没有再看,而是仔细的将绸包重新包好,然后将文件盒盖子合上,拿着文件盒出了马车。 “这个人要不要杀掉?”看着在地上瑟缩发抖的车夫,一名奇兵队员问道。 “不必了,留他一条命吧。”林逸青说着,来到了车夫的面前。 “烦劳你向天皇陛下代我等直言:贼臣一日不除,我等一日不收兵,陛下不肯清君侧,自有清君侧之人,还望陛下好自为之。”林逸青对车夫说道。 车夫忙不迭的点着头,林逸青没有再看他,目光落到了没有了头颅的大久保利通的尸体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了大久保利通的尸身上,鲜血仍从伤处不住的流淌着,林逸青凝视了他一会儿,捡起卫队长掉落的长披风,盖在了大久保利通的尸身上。 此时一位奇兵队员已经捡起了大久保利通的人头,装进了牛皮口袋,林逸青将手中的文件盒交给了他的同伴,下令收队离开。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2月19日,上午10时24分。被称为“东洋俾斯麦”的一代枭雄大久保利通就此陨命于东京纪尾井町。时年51岁。 在这个后来被称为“明治十二年事变”的日子里。除了桦山资纪陪同大久保利通上路之外,还有另外一位萨摩籍的重要人物也一同殉难。 飞驰的火车上,北海道开拓使黑田清隆陆军中将正面色阴郁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松本君,你知道为何大久保阁下如此急召我等入京,是因为什么吗?”黑田清隆问道。 “应该是前线战事不利吧。”松本十郎叹了口气,答道,“大阪城已经失陷,估计京都现在也很危险了。” 曾经作为夏本武扬部下的松本十郎十分清楚。政府这一次急匆匆的将他们从北海道调回,就是为了前线的战事,而黑田清隆是萨摩籍出身,一直对西乡隆盛极为景仰,虽然他对天皇和政府的忠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让他和自己最景仰的人作战,无疑是极为痛苦的,是以松本十郎用了委婉的说法。 黑田清隆久经战阵,海战陆战都参加过,在日本陆军当中素来有智勇双全的名声。松本十郎担任北海道札幌厅厅长,长于内政后勤。是以这一次日本政府在前线吃紧时,便想到将他们从遥远的北海道调了过来。 “南洲先生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黑田清隆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日本有今天,多么的不容易,难道你不想看到一个强盛的日本出现吗?……” “黑田君,你觉得,日本做为一个新兴国家,如何才能不像印度缅甸一样沦为殖民地?如何才能把日本变成一个强国?”松本十郎想要让黑田清隆从郁闷的心情当中解脱出来,便就着他的话问道。 “日本想要强大起来,必须建立自己的工业,完成日本的工业化!这样日本才有和世界诸强一较高下之实力!才有可能不沦为殖民地!”黑田清隆看着蜿蜒向前的铁路,叹道,“工业化的日本,才是真正强大的日本!可现在日本刚刚步入正轨,内部却妄起刀兵,真是自毁长城啊!” 听到黑田清隆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松本十郎的眼中现出一丝敬佩之色。他回想起日本在兴办铁路的过程中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不由得慨然长叹,现今的局面来之不易。 “是啊!当年若非大隈君和伊藤君,日本只怕连这铁路都根本不会有啊!”松本十郎叹道。 明治维新之后,以大隈重信为首的“急变派”着力推进日本的“产业育成”政策。大隈重信借起立会社之事,提议创立通商司,专管对外贸易,金融,海运和商业诸事,接着创办了工部省。把通商司限制在商业领域,让工部省专管近代工业建设。明治三年工部省正式成立。工部省自成立后便成为日本最为核心的部门之一。大隈重信入主大藏省后,加之伊藤博文主持的工部省,标志着急变派在政府内实力大涨。急变派大权在手,马上就开始推行自己的政策,工部省在各处建设各种现代产业,极速推进工业化计划。号召以洋为师,大搞工业。一时间各地兴办洋式工业之声大起,“洋跃进”席卷日本。急变派为求政绩,经过一番筹谋,决心开办一样新事物----铁路。木户孝允便公开支持说“铁道乃文明之利器。铺设铁道于全国,方才能开化四方。” 事实上,在急变派决定建设铁路之前,日本对于铁路实际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中宾万次郎在开诚所(萨摩的兰学藩校)讲学时,就第一次提到了铁道及火车。嘉永六年7月18日,继佩里来航仅1个月后,俄罗斯帝国海军中将普嘉廷率四艘大型军舰进入长崎港。普嘉廷奉命和幕府交涉补给事宜。而当时负责长崎港守备的佐贺藩作为日方代表,上舰与普嘉廷谈判。在普嘉廷的舰上。日本人见到了一个火车模型。这个模型以燃烧酒精为动力驱动。俄罗斯人现场为日本人表演了驱动火车模型奔跑。当时日本人看到了这个小火车飞奔的场景“目瞪口呆”。佐贺藩的随行人员中包括两个佐贺藩的技术人员本岛藤太夫和中村奇辅。本岛是佐贺藩的火枪铸造师。中村则是当时佐贺藩精炼方的首脑。二人对这个模型一番研究之后,回到佐贺藩向藩主锅岛直正报告。锅岛直正本来就喜好兰学,于是下令建造此物。 安政二年佐贺藩自力建成酒精蒸汽机车模型并试行成功,达到了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佐贺藩的产品是已知的日本第一台蒸汽火车。安政五年,英国在长崎展示了其在乾国使用的火车。其优秀的运载能力大大刺激了日本人。随后幕府也制订了建设铁路的计划。明治二年,维新刚刚结束之际,在北海道茅沼煤矿,日本人首次使用了铁轨。当时的铁轨虽然是木制铁皮轨,而且使用牛马作为驱动力。但已经可以算作第一个铁路系统了。经过北海道的尝试,急变派认为铁路一物好处极大。原来幕府虽然有全国铁路计划,但是实际无力推行。可时下维新政府可是有足够实力推行了。于是铁道建设顺理成章的被提上了日程。急变派认为,当今亚洲除了泰国和日本之外其他国家均变为殖民地了。为了避免日本也变成殖民地,日本应该师法西洋。可是国内人均很保守,铺设铁路可以让他们见到欧美的强大,使之放弃保守观念。所以铁路的铺设势在必行。而且虽然当时海运发达,可是如果能让陆路运输的效率提升。对于全国统一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于是明治三年,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联合出头,游说太政大臣三条实美通过铁路开拓计划事。消息传出,立刻群议汹汹。象西乡隆盛便谴责大隈重信等人是“浪费无度”。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的老战友副岛种臣也激烈反对此事。连日本军方也因为考虑到在铁路建设中需要进行极为重要的军事测绘,可能会导致泄密而表示不赞同。在民间,因为当时生产力仍不发达,铁路建设需要许多铁,民间舆论认为这可能导致民间铁器供应不足。而且铁做为武士象征的武士刀的原材料,这回却要被拿去当铁轨任火车“乱踩”,很多顽固士族对此接受不了。恰好正在这时全国大名一致奉还版籍。政府接手了2400多万的藩债。财政正是无比困难。大隈心中也不乐意在此时让政府出头造铁路。主张由政府引导民间资本来造铁路。而让民资来造又惹出一桩麻烦。早在幕府时代的庆应三年,美国领事馆官员波特曼曾经从幕府那里拿到过一张建造铁路的许可。这个许可里说明幕府仅提供土地,而剩下的一切均由美国承担。幕府倒台后,美国公使正好借此机会要求新政府兑现许可。而在另外一方面,几个英国资本家盯上了这笔铁路生意,向新政府申请建立铁路公司,提出让外资来修铁路。政府分成的计划。大隈重信得知后一概予以拒绝。尤其对英国商人的计划,大隈重信斥之为“印度式的铁路计划,其结果是铁路到那里,那里就变成殖民地”,力主日资自力建设。 虽说大隈要求日资独立修建,可是日本当时连西式铁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技术上的巨大差距使得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等人不得不向外国寻求技术支持。而且此时政府财政困难,民间也因为战争刚刚结束而疲敝不堪,因此大隈重信还是要寻求外国的资金协助。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议借俄兵者当斩 当大隈重信等人正在评估诸国的技术和经济实力,看看那家比较合理时,英国公使帕克斯得到了消息,一心想让英国商人挣这笔钱的帕克斯在铁路公司计划受挫后一直上下其手,向新政府吹风。大隈重信当时正头疼大久保利通和副岛种臣以及西乡隆盛等人的反对声浪。帕克斯的举措正好是份送上门来的大礼。大隈重信跟帕克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达成协议。最后在急变派内部提出让英国参与修筑。大隈重信的意见是英国为铁路的发源国,经济实力强大,所以应选定英国为技术和资金援助方。让英日合资建设铁路。最后急变派内部通过了大隈重信的意见。之后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跟帕克斯介绍来的英国商人纳尔逊开始谈判,最后同意向纳尔逊借款来建设铁道。同时让纳尔逊帮忙寻求车辆和铁轨。纳尔逊回国后在报纸上公开登载广告为日本铁路建设募集资金。消息传回日本后举国骚动,时人皆大骂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等人是“卖国奴”。兵部省和集议院写来的弹劾书和建白书堆得有如山高。但大隈重信等人却丝毫不以“民意”为意,我行我素。不久大隈重信的手下前岛秘密完成了铁道建设计划书和预算书。大隈重信抄着二书进了内阁,在内阁阁议上以雄辩之才使得内阁通过了《前岛计划书》。随后大隈重信跟帕克斯合谋,迫使大久保利通同意不再干预铁路建设事务,成功扫除了铁路建设的绊脚石。在另一方面,大隈重信对于帕克斯深怀戒心。为了避免出现技术换市场之类的事情。同时也为了尽快促进日本铁道技术的进步。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挑选了长州藩士井上胜担当日方总代表(井上在英国留学时专攻铁路和矿山技术)。明治三年英国铁路技师莫伦受聘到任。同时井上胜受命出任矿山头和铁道头。日本铁路建设正式开始。 和乾国一样。日本铁路建设过程绝非一帆风顺,相反一样是处处受制,当时日本人也和乾国人一样对于铁道认识不深,多有抵制。虽然有个别大商阀愿意出钱,可是总体上民资还是不乐意出钱修铁路,预算总也凑不足。所以工部省最后只好提前把铁路纳入自己旗下,开办官营铁路。可是政府财政困难,所以建设预算一削再削。原计划打算进口英国的枕木。结果最后改为使用国产木材做枕木。当时铁路预定通过多摩川,所以要在上面架设桥梁。原定进口英国石材建设石桥。结果因为预算不足而作罢,改为木桥。原计划还要通过几条河,都要架起桥梁。结果一概作罢,线路修改为尽可能避开河流。接下来更是麻烦不断。因为传闻铁路是不祥之事,所以当铁路修到东京地区这些人烟稠密的地方时,当地居民纷纷组织起来游行示威,不准铁路通过。百般无奈的工部省劝说无效,只好在海上拦海建堤坝,在堤坝上修建铁路。日本的第一条铁路全长29公里。有近10公里的线路是这种海上堤坝线路。而且由于预算不足,大隈重信只好决定使用窄轨。结果导致后来日本铁路很快就达到了自然极限而运力不足。 来自民间的麻烦不断。而日本政府内部的反对声也没有消失过。但是工部省还是坚持修筑,明治五年6月12日,品川----横滨线试运行成功,9月12日,新桥----横滨线宣布开业。这是日本第一条实用性铁路,它的建成是日本工业化和近代化的一大标志。开业当日热闹非凡,明治天皇乘坐亲自指定的御车做为第一台火车从新桥站出发,以时速32.8公里的速度平安开到了横滨站。消息传出后举国轰动。人们对于铁路的印象大大扭转,诸般抵制迅速消失。10月15日铁路正式营业。营业连续数日都是盛况空前,许多华族和商贾纷纷前来体验坐火车的感觉。当时日本近代工业刚刚开始兴起,铁路运输主要还是客运为主。据资料显示,当时客运车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一票1元12钱5厘,中等一票75钱,下等一票37钱5厘。考虑到当时下等车票的价钱足够买到5升半(约10公斤)大米。所以在当时坐火车仍然是平头百姓所不能企及的事情。 做为一个以前还是闭关锁国的落后封建国家,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建设了一条实用铁路并开业待客。这个事实轰动了全世界,日本顿时受到世人瞩目,在日本国内,明治天皇对于铁道建设也非常满意。从这时起,日本国内掀起了兴建铁路的风潮。 “兴修铁路,大隈君实为第一功臣。”黑田清隆点头道。 虽然黑田清隆并非对大隈重信所做的一切全都赞同,但在铁路这件事上,黑田清隆认为大隈重信确是首功,无人可比。 “黑田君,你听说过没有,现下战事危急,有人给政府提出了向外国借兵平叛的建议。”松本十郎说道,“并且指出,最好向露西亚借兵。” 听到这句话,黑田清隆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作为和大隈重信一样的“急变派”,黑田清隆热衷于北海道的开发建设,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阻止俄罗斯帝国的南扩! 黑田清隆一直对俄罗斯对库页岛的势力扩展与日俱增(当时库页岛状态为两国杂居)深感忧虑,在明治三年5月他就任北海道开拓使次官后便大力整顿北疆。7月开始黑田清隆前往库页岛,和当地俄罗斯官吏交涉,并于视察北海道后返回江户。及后由明治四年1月到5月,他出国游历美国和欧洲。旅途中,美国人开普伦担任了黑田清隆的顾问,为日后更多外国顾问得以前往日本协助进行维新铺平了道路。回国后,在10月15日开拓使长官东久世通禧辞职后,黑田清隆着手领导开拓使的工作。明治七年6月23日,黑田擢升成为陆军中将,及被任命为北海道屯田宪兵事务总理。同年8月2日,成为了参议兼开拓使长官。黑田清隆起用了以往在夏本武扬领导下曾在箱馆当职的旧幕臣参与北海道的开拓工作,依靠开普伦进行政策指导和技术传授,并按照开普伦的建议开始加大投资北海道的事业,以加强北海道的建设,阻止俄罗斯势力日益南扩。然而,由于在短期内开拓官厅的支出严重超出,迫使黑田清隆苦思积虑缩减开拓规模,道路、测量等基建项目均迅速了事,只选取部分具有效收益的产业活动重点进行投资。 黑田清隆虽然景仰西乡隆盛,但他不赞同西乡隆盛对外扩张的“征韩”主张,他认为不能随便对相邻的乾国及俄国作出挑衅。明治六年,明治政府内部出现支持征韩论与否的争议。当时黑田清隆便从重视内政的立场上反对了西乡隆盛等人征伐朝鲜的主张。并在明治七年日本出兵台湾后,主张不和乾国全面开战,尽快进入外交谈判,防止乾国及俄罗斯帝国对日本断然出兵。 黑田清隆一向认为俄罗斯才是日本的大敌,鉴于两国已经在安政二年签订的《日俄和亲通好条约》中确定库页岛为两国共管,经常发生主权冲突的问题,故而黑田清隆主张放弃遥远的库页岛,以免和俄罗斯有进一步冲突,并力促早日开发北海道作为防俄基地。明治八年日本政府和俄罗斯商讨两国在库页岛的交界问题,由于库页岛和千岛群岛同是北海道开荒使的管辖范围,受理和让出当中的领土属黑田清隆的职务,日本政府派出黑田清隆作为特命全权公使出使圣彼得堡,负责和俄国人谈判缔结库页岛和千岛群岛方面的条约。 由于长年和俄国人打交道,黑田清隆对俄国人的了解,可以说极其深刻,是以松本十郎在一说出有人提出来要向俄国借兵以求平叛的事之后,不由得又惊又怒。 “何人出自主意?此乱国之贼也!当斩之以谢天下!”黑田清隆大叫道。 “黑田君还是不要说这样冲动的话为好。”松本十郎向周围望了望,此时在这间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松本十郎的动作还是表现出了对“隔墙有耳”的担心。 “难道,是大久保阁下或是伊藤阁下的主意?”黑田清隆一愣。 “不是。”松本十郎摇了摇头,“据说最早是现任兵部省高级顾问的米国人李仙得向大久保阁下提出借兵外国的建议,但大久保阁下没有同意,于是便作罢论,而今战事日益不利,李仙得又重提前议,并提议借露西亚在远东之海陆军前来助战,可迅速平定叛乱。大久保阁下这一次没有明确表示同意或是反对,但大久保阁下要外务省联络列国公使,搜罗军事顾问,似有松动之意。”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六章 被炸毁的桥 “那就是说,大久保阁下有想要借兵外国的想法了。”黑田清隆面色阴郁的说道,“这是万万不行的!我一定要劝阻大久保阁下!” “不过,大久保阁下也有他的难处。”松本十郎叹息了一声,对大久保利通现在的处境表示理解,“眼下叛军兵势正盛,九州四国全境沦陷,大阪城也被攻破,海陆军损失巨大,兵力严重不足,大久保阁下处境艰难,自然会想到象乾国当年平定叛乱一般,借师国外。” “借师国外,是饮鸠止渴之举!纵能平叛,叛乱止息之后,外兵如不撤退,强索权益,又何以驱之?”黑田清隆道,“万万不可!” “可现下叛军势大,连克名城,政府海陆军皆不能敌,不尽快扭转局势的话,待到叛军进逼东京,就危险了。”松本十郎叹道。 “你我此去,定然能破得叛军便是!”黑田清隆朗声道,“只要有一万雄兵在手,粮草军械充足,叛军纵然势大,亦不难破之!” “黑田君是不是已经有破敌之法了?”松本十郎看到黑田清隆自信满满的样子,立刻追问道。 “我看过相关的战报,叛军攻城之法,多用穴地爆破,毁坏城墙,破城而入。我专门研究了下欧美各国相关战例,已有心得,此次正好要同叛军较量一番。”黑田清隆答道。 听到黑田清隆已有破敌之法,松本十郎很是高兴,和黑田清隆谈论起进兵事宜来。却根本没有发觉。一场大祸即将临头。 寒冷的冬日中的一个黄昏。一艘运兵船悄悄的驶入了东京湾,已经是陆军少将的大山岩站在船甲板上,久久地望着东京城。 现在的东京城,好象壁炉里一堆快要熄灭的柴火,渐渐暗了下去,过了一阵子,便只见黑黑细细的一线陆地,依然横隔在海水和那愈来愈浓的满天暮色之间。海浪。冷冷地拍打着船身。 他和他麾下的部队,此时正奉命调入东京。 风有些冷,大山岩躲进一个舱口,点上了一支烟,心里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他过去一向把“为天皇献身”当作自己的格言,看似伟大得很,实在并没有多大道理。人生在世到底为何,这个问题是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答案的。 现在,一头是已经成为了敌人的曾经待自己有如父亲一般的兄长西乡隆盛,另一头则是自己效忠的政府。 他曾经想到要逃避这场战争。但命运偏偏不让他如愿,就在不久前。陆军省将自己的军衔提升为少将,他当然明白,这一次的提升,意味着什么。 真和要和亲爱的兄长还有昔日的战友们,拔刀相向么? 大山岩叹了口气,又来到甲板上,凭栏而立,向远方眺望着。 远处海岸的坝上,一座用巨木搭建的铁路桥清晰可见。 看见这座外貌显得有些简陋的大桥,大山岩又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当年工部省决定修建通往东京的铁路时,曾遭到了民间的激烈反对,工部省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绕开农田,在海边筑坝修桥,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座巨大的木桥。 据说这座木桥建成之后,很多外国人质疑它的坚固性和日本工程的可靠性,认为火车一上去就会坍塌,但事实却是,这座大桥直到今日,仍然巍然屹立,而且因为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而变得更美丽了。 大山岩也曾坐火车经过这座木质的铁路桥,火车在桥上开过时,大山岩记得风大的时候,车身和桥身都会有微微的晃动,加上凌空绝壁,别有一番惊险,很多人这时会发出阵阵惊呼,以为火车会从大桥上掉下去,但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 大山岩用热切的目光望着这座桥,尽管它显得很原始和粗陋,但却是日本工业化的开端的象征,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日本发展的成就。也许有一天,这座木桥会被石桥或铁桥代替,但大山岩不会忘记这座木桥的历史功绩。 正当大山岩凝望着大桥时,伴随着汽笛的声响,远处海岸上,一列火车正疾速驶来。 火车快速驶近,上了大桥,此时运兵船也驶到了离大桥不远的地方,大山岩看到了火车头上插着的日本军旗,知道这应该是一列被军方征用的火车,上面应该搭载着兵员或是重要的军事物资,而且它现在的目的地应该也是东京。 大山岩正在想着自己所在的运兵船和这列火车上的兵员将会被派往哪里时,一道红光突然从桥中间闪过,接着便是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此时火车已经驶上了大桥,机车头已然开过大桥三分之二的位置,而就在这一刻,桥身中间处突然爆炸了,大山岩看到大桥瞬间从中间断裂开来。 急驶中的列车也被炸成了两截,有三节车厢在机车头的牵引下继续向前猛驶,试图冲向对岸,但就在此时,桥身又有两处发生了较小的爆炸,断桥承受不住这样的爆炸和机车头及车厢的重量,坍塌了下来。 车厢在半空中便已然碎裂,大山岩看到无数人手舞足蹈惨叫着从空中向海面跌落,不由得惊恐万状。 先是车厢重重的砸进了海里,接着沉重的机车头坠落下来,砸在了车厢上爆炸了,瞬间升腾起巨大的带着火焰的烟团,紧接着是碎裂的锅炉喷出的白色蒸汽,滚热的蒸汽瞬间将落水的人们包围了,被烫伤的人们发出了凄厉的呼号。 另一侧的桥身也垮了,更多的车厢坠落下来,激起了巨浪,涌动的巨浪拍击着运兵船的船身,几乎要将运兵船掀翻。 巨浪冲击之下,大山岩险些摔倒,好在他反应灵敏,紧紧的抓住了舷旁的拦杆,才没有让自己掉进海里。 直到所有的车厢全都掉进了海中,大山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样的惨剧。 “赶快救人!”看到完全被黑烟笼罩着的列车残骸和海面上漂浮着的尸体,大山岩心胆俱裂,嘶声大吼道。 运兵船在一阵慌乱之后,缓缓的向出事海面驶去,在距离出事海面不远处停船,放下了小艇,前去救助遇难者,大山岩也跳上了一条小艇,和部下们一道前去搭救遇难者。 小艇很快驶近了出事地点,大山岩看着海面上漂浮着的残骸碎片和一具具尸体,心里阵阵紧缩。 突然,一个伏在断裂的木板上的身穿军服的熟悉背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忙下令小艇向这个人驶去。 小艇接近了木板,没有等士兵们动手,大山岩便迫不及待的探出身子,将伏在木板上的人拉了过来。 当他看清楚这个人是谁时,浑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了。 “是黑田将军!……”有人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惊呼起来。 大山岩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黑田清隆,此时黑田清隆的颅顶已然塌陷了下去,他双目暴瞪,口鼻流血,一颗粗大的钉子从他的左边太阳穴深深的插了进去,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他的身体也被木板刺穿,显然已经死去了。 看到和自己同是萨摩籍的极受尊敬的黑田清隆竟然就这样的死去了,大山岩一时间悲伤难禁,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在运兵船的及时救助下,火车上有日本陆军官兵62人被成功救起,转移到了最近的一所军队建立的临时医院当中,上崎辰次郎便是这些幸运的人当中的一个。 上崎辰次郎负伤以后被送到的这所临时医院小得很,不过是八顶大营帐,每顶可容十二人。帐篷搭在林子里的一方小空地上,靠近海边,四顶一排,分作两排,每顶帐篷的周围都堆起了四英尺高的沙袋。医院的本部就是这些,另外在空地的一头还有几座帐篷,那是炊事房、军医宿舍,派在医院执勤的士兵也住在那儿。医院里经常是一片宁静。到下午三四点钟空气已极闷,帐篷里还算暖和。伤病员多半昏昏欲睡而又睡不安生,有的说着梦话,有的伤口痛得直打哼哼。他们实在也无事可做。伤势轻的,还可以聊聊天,看看书报杂志,当然还有每天三顿饭,早上查一次病房,那都是少不了的。上崎辰次郎起初觉得倒也快活,他的伤其实只能说是擦破了点皮:大腿上拉开了两三寸长一个口子,木片不在肉里,流血也不算很多。受伤后不过一个小时,就已经能够行走了,只是脚稍有点跛。一到医院,就安排他在一张帆布床上歇下,给了他几条毯子,他躺在床上倒也舒坦,看看杂志,不久天就黑了。有个医生来给他草草检查了一下,在伤口上救了消炎粉,包扎一下,当天就没再来过问他。上崎辰次郎觉得虽然浑身疲软,倒也自在,但他想起从桥上掉落海中的那一刻,还不免心有余悸,打不起一点精神,也无心去品味落水的当时是如何惊惶,疼得有多厉害。几个星期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夜里没有人来唤他换岗,帆布床也毕竟软和,比起打地铺来真是绝大的享受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七章 厌战者 对比同伴的遭遇,上崎辰次郎认为,自己绝对应该是算幸运儿了。 自己作为少年兵,参加过苔湾之役,但却不幸被乾军俘虏,后来两国签定和约后被释放回国,却因为是俘虏的关系,不被人所容,不但失去了军人的地位,连工作也找不到,幸亏后来西乡隆盛上书天皇,为他们这些败兵辩诬,他才有了重新入伍的机会。 但入伍之后,他被派去镇守熊本,竟然和他们这些征苔败兵的恩人西乡隆盛刀兵相见了。 熊本城陷落,他侥幸逃脱,和大家一道渡海退到了山口县,又一次当了败兵。 可能是觉得他们这些败兵士气已然低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先是被调去镇守下关,后来又乘船去了北海道。 因为大阪失陷,前线战事吃紧,他们这一次又随着北海道开拓使黑田清隆将军前往东京,却没想到了东京的郊外,却碰上了这样可怕的事。 这一次的火车坠海事件中,他光是听说黑田清隆将军和札晃厅长松本十郎及多名原北海道军政官员遇难,具体死了多少人,现在还不清楚。 上崎辰次郎合上了眼,他的头脑一开始还算清醒,想起了自己幸存下来是怎么回事,胸膛里顿时涌起一阵激动而又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咽了几口唾沫。快意、恐惧、自豪,一齐在心头翻腾。 九点钟医生来查病房,上崎辰次郎朝天躺着纹丝不动。医生对他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替他换过了药。就又去检查别人了。上崎辰次郎的心情一方面是宽慰。一方面却又是气愤。心里想道:他们哪会管你的死活呢?只要你还能上战场就行。他闭上了眼。想他的心思。 他胡思乱想,想起现在一旦回到家乡又该是怎样的情景。胸前佩起了平叛作战纪念章,走在老家附近的大街上,遇见熟人少不得要攀谈几句。 “怎么样,很艰苦吧?”人们总会这样问。 他应该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你骗不了我,准是很艰苦的。” 他还是把头摇摇。“过得去!我还算轻松和幸运。” 上崎辰次郎想得在肚子里暗暗好笑。乡亲们一定会到处说;“那上崎辰次郎真是个好样的小子,不能不佩服他!想想他熬过了多少苦呵,可你看他,一点也不居功自傲!” 上崎辰次郎愈想愈觉得有理:对,回家第一。回到了家乡,谁家的宴会舞会都得请他,他有得可以出出风头了。姑娘家爱的是大兵,他可不能轻易俯就。他回去以后,要想法找轻松的日子过。弄个累活背在身上,把大半条性命都赔上。那是傻瓜。干活干活,干得出什么好名堂? 一动不动地躺了那么久。他渐渐有些心神不宁,脑瓜子禁不住在女人身上想人非非了。帐篷里又给太阳烤得热起来了,腾腾的热气温着汗气,身处其间倒也有趣。他不厌其烦地细细玩味着向那个叫顺子的姑娘节节进攻的情景。想起她自腰肢而上那曲线有多柔和,肌肤有多饱满,他顿时象触了电似的一阵阵欲火难禁。他心想:她是个好姑娘。将来我就娶了她。他想起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想起了她那一排晶亮动人的睫毛。她的睫毛一定是擦凡士林的,不过姑娘家鬼点子多也不一定有什么不好嘛。 他迷迷糊糊的,又陶醉在男欢女爱的幻梦中了,可是渐渐地他却觉得有些不是味儿了。 第二天醒来他昏昏沉沉,只觉得脑袋发痛,四肢麻木。医生走过连正眼也没有瞧他一下,上崎辰次郎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想想似乎感到一切无不可恨。敢情这花花世界什么都是骗人的,没有地位的话就永远只有叫人欺侮的份儿。谁都要跟你作对。他想起自己受伤的当儿,一些同袍过来看了看伤势,居然还笑了呢。这些个家伙,心眼儿里从来就没有别人,他们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呢。他依稀似乎又感受到了叫子弹打中时的那种痛苦和惊惶。他内心这才真叫害怕了。再回去尝那种滋味?我不干!宁可给枪毙也不干!他的嘴唇动了动。早上保不住晚上,今天保不住明天,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他闷闷地又想了一个下午。两天来他由高兴而厌烦、而怨恨,现在渐渐有点横下心来了。 已经快好的大腿上又突突地痛起来了。他睡不着了,躺又躺不住,他折腾来折腾去,老远以外打了几炮,听到炮声他又抖个不停了。肚子里有一种空空然的感觉,可能是饿了。有个新来的伤员哼哼起来了,哼到后来变成了不断的咳嗽。上崎辰次郎心里想:这人听声音不妙,怕活不了呢。看这情形,已经是**不离十了。他吓得连气也不敢透,好象空气都受到了污染似的。黑暗里似乎怪影憧憧,都在他身边打转。他吓坏了:多怕人的夜晚!他的心在狂跳。天哪,天哪,让我出去了吧!只要能出去就行!他觉得腹中嘈杂,难过得很,还打过一两次恶心,我可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啊。猜忌的心理开始来折磨他了。于是上崎辰次郎就沉浸在绵绵不尽的幻想之中,给他招来了满心的懊丧,背上、腿弯里,都渗出了一摊冷汗。他想起了家人,觉得也是一桩心事。这一下家里就要有好两个月接不到我的信了。家里接不到他的信,可能还会当他死了呢。想起母亲会由此而焦急万分,他的心一阵刺痛。以前他只要有一点病痛,她就大惊小怪,不得了了。在他的家乡,做娘的都是这样。他把母亲这一头的心事硬是按下去,重新又想起顺子来。他想起了顺子眸子里那一派暖人心怀的明亮的光彩,伤心怨艾之中又稍感安慰。他现在非常想念她。 又有伤员狂声大叫了,上崎辰次郎听得不寒而栗,霍地坐起。他跳下床来,在泥地上乱转。光着脚板踩在地上,感到又冷又湿。他这一回可是真的发了抖了。 “唉!真要命,这种鬼病房!”有人抱怨起来。 上崎辰次郎重新回到床前躺下,那个胸部受伤的伤员又在咳嗽了,不过在上崎辰次郎听来似乎声音很遥远。他现在心里不紧张了,心里想着顺子,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早上睁开眼来,发现伤员死了一个。毯子早已把死人连头蒙住,一双脚尖却直挺挺地矗起在那儿,上崎辰次郎的眼光一碰到那尖儿,脊梁上就象浇了一勺冰水,从头直凉到脚。他对尸体望了一眼,就赶快把脸避开了。四下笼罩着一派极度的寂静。上崎辰次郎心里想:人死了似乎总有点儿异样。他真想看看毯子底下的那张脸:也不知那是怎么个模样?要是帐篷里没人的话,他真会走过去揭开毯子来看看。他想:这一定是伤在胸部的那一位了。他又害怕了。贴邻的床上死了一位战友,这儿叫人怎么还待得下去?他心头不觉泛起了一丝恐怖,胸口还有点恶心。他感到头里痛得厉害,胃内有如针刺,四肢苦楚难言。 两个看护兵进来,把死人往担架上一搭,就抬了出去。伤员们都默默无语,上崎辰次郎却还呆呆地望着空床兀自出神。 早饭送来了,他一点也吃不下。他坐在那儿想他的心思,他觉得这医院里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现在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说什么他都愿意。 医生来了,上崎辰次郎看着他替自己解开了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中间已经结起了线那么一条淡红色的新肉;医生给涂了些红色的消毒药水,没有再上绷带。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不动声色,瞅了瞅他,“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他。 “上崎辰次郎,”他还报了自己的军籍编号。“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吗,医生?” “可以了。” 听到医生的回答,上崎辰次郎觉得很是欣慰,但又有些失落。 #¥¥%……----------(*(--……¥#%¥……--*)(*--……%¥ 在强大的诱惑面前,我不为所动,11.11这天,看到心仪已久的土豪金6折,我没出手;手表5折,我也忍住了;限量波鞋4折,我还是没买;连3折封顶的羽绒服,我都忍住了。我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去消费,心理学上把这种现象称为 ----“确实没钱”。 马云对我的帮助就是,现在一提双十一别人都会问都买什么好东西了,而不是问我为什么还是个光棍。 奥:我要跑下飞机舷梯,他们的电视直播肯定是说我缓缓走下舷梯,打个赌?没有人与总统打赌。奥一溜小跑下了飞机,机舱里的人听见央视直播按写好的稿子在背诵:美国总统奥xx缓缓走下舷梯。众人大乐,奥回过头望了自己的专机,也乐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新时代的曙光 “贼徒此次如此猖狂,意在向陛下显示其实力,凡不从其意者,皆能取其首级,以此在京中造成大恐慌,乱我军心民心。”伊藤博文强忍心中的悲伤,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回答道,“还请陛下息怒,保重圣体,以天下万民为重。” “伊藤卿,你这些天,没有遇到麻烦吗?”明治天皇看到伊藤博文神情憔悴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陛下关怀,皇恩浩荡。托陛下的福,臣这些日子,侥幸未遇上贼徒派来的刺客。”伊藤博文听到天皇问起自己这几日的安危,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当然不能告诉天皇自己是得了故去的木户孝允的“梦启”而预先做了防范,而是含糊的答道,“臣听闻苍海先生(即副岛种臣)有疾,前往探望,这几日便住于苍海先生家中,不想竟因此躲过一劫。” “伊藤卿真是幸运啊!此次大劫,毫发无伤。”明治天皇恨声道,“可惜大久保卿和黑田卿均被逆贼所害!岩仓卿、大隈卿和山县卿虽逃得大难,但却都受了重伤……” 听到天皇说起岩仓具视、大隈重信和山县有朋也侥幸逃得大难,伊藤博文也禁不住感慨不已。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在这场明治政府要员空前的大劫难当中,这三位举足轻重的大臣也和他一样,侥幸逃得了性命。 右大臣岩仓具视和大久保利通不同的是,他是在自己的官邸内遇刺的,刺客虽然只有三人。但身手不凡。刀枪并用。杀死了岩仓具视身边所有的卫士,岩仓具视在卫士们拼死抵抗的时候,偷偷和秘书官交换了衣服,结果秘书官被刺客乱枪打死,岩仓具视侥幸从后门逃出,但一条腿中了枪弹,流血满地,若非被路人相救。也定是性命不保。 大藏卿大隈重信和岩仓具视一样,也是在官邸之内遭遇到了刺杀,刺客也是三人,但非常凶悍,大隈重信在卫士们的拼命掩护下从二楼跳窗逃跑,逃得性命,但却摔断了左臂。 三人当中经历最为凶险的是陆军卿山县有朋,他和大久保利通一样,在视察东京城区防务回往官邸经过一条街巷时遭到了刺客的伏击,卫队全部阵亡。山县有朋身中三枪,倒在尸体堆中动弹不得。就在刺客现身挨个在尸体当中寻找他的时候,大批军警赶到,和刺客展开了激烈交战,刺客不愿恋战,很快逃走,山县有朋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而伊藤博文事后得知,在自己躲在副岛种臣家中的这几天里,他的官邸和办公地也有刺客光顾,但因为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刺客也就没有发动,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据他的亲信仆人樱井良一的密报,自己心爱的艺伎阿仓和千代子那里,也都曾有陌生人莫名闯入,而后迅速离开,估计也是刺客。 想到自己那天为了不泄露行踪而故意向千代子隐瞒了刺客可能出现的事,伊藤博文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愧疚。 “伊藤卿认为,贼众之中,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明治天皇又问道。 “臣以为,南洲先生麾下众人,如桐野利秋、筱原国干、野村忍介诸将,均无如此行事者。能为此者,唯有一人。”伊藤博文答道,“此人便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现任九州贼军之参谋总长。” “噢?就是那个容貌酷似乾国已故海军大臣林义哲的人?”明治天皇听到林逸青的名字,身子竟然不自觉的微微一震。 “正是此人。”伊藤博文点头道,“我想,这一次此人甚至有可能亲自带队前来,故而能将凶杀之规模做得如此之大,以至于首都震动。” “伊藤卿何以认定是此人所为?”明治天皇又问道。 “此人为桐野利秋的女婿,桐野利秋嫁女时,我恰在鹿儿岛探访,闻讯前往道贺,见过此人,后又与其作了几次深谈。”伊藤博文答道,“此人时任鹿儿岛海兵学校教官,臣曾前往该校参观,见其人文才武略兼具,所教授之战技兵略,皆为他国所无,是以学生尽皆敬服。臣曾见其学生演武,皆能以一当十,勇悍善战。此次甲东先生遇刺,听闻卫队尽皆被害,而刺客之人数却远少于卫队之兵,臣以为,非其教授之海兵学员,难为此也。” “伊藤卿说的是,朕也听说了,其时幸存者仅有车夫一人,警视厅询问车夫现场情状,车夫曾言大久保卿中弹未死之时,曾与刺客首领有过对话,大久保卿直言要林逸青现身相见,刺客首领即自称为林逸青者上前与大久保卿对答数语,相互皆神情自若,有如故人。”明治天皇叹道,“可惜车夫惊恐过甚,未曾记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而后大久保卿气绝身亡,刺客首领挥刀斩去大久保卿之首后,曾取衣覆盖其尸,以示敬意。” 听到明治天皇讲述着大久保利通死前和林逸青相见对谈的情形,伊藤博文禁不住暗暗感叹大久保利通的潇洒气度和林逸青的勇气胆略。 “此人为我国之大敌,其行事较林义哲有过之而无不及。”伊藤博文道,“若不除之,叛乱断难平息。” “此人即是乾国人,可否责令乾国政府将其召回,以削叛军之势?”明治天皇又问道。 “此人虽是乾国人,却非乾国国籍,其身世亦是谜团,未闻其国内有何亲友,只是相貌与林义哲相似,是否为其兄弟,尚不能定。”伊藤博文答道,“以其性情其行事,未必肯从乾国政府之令,且乾国政府对其也并无制约之法,只怕到时不但不能约束,反而给了乾国干涉我国内政的口实。” 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明治天皇长叹一声,道:“如何才能除却此人?” “此人身手非凡。又富智谋。行踪无定。直接派人追杀,现在缺少能与之对敌之勇士,且难寻其踪迹。”伊藤博文想了想,答道,“以臣的想法,不如借其乾国人之身份,行离间之计,激起叛军内乱。再寻机诛杀之。” “伊藤卿所言极是,就这样办吧!”明治天皇看着伊藤博文,突然上前,将一只手放在了伊藤博文的肩膀上,“伊藤卿,你是朕的依靠和力量,千万珍重,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啊!” 听到天皇如此动情关怀的话,伊藤博文心中暖流激荡,冲淡了大久保利通遇害带来的悲伤和忧郁。 天空中的浓云此时突然散去。现出了太阳的光芒,将君臣二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似乎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家中之后,伊藤博文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破敌之策,谁也不见。到了黄昏的时候,伊藤博文的好朋友爱知县县令安场保和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刚才他虽然有门卫阻挡,但他仗着是伊藤博文的熟人,根本没有理会门卫,直接便冲了进来。 安场保和大声的说道:“俊辅!你怎么还这样郁闷?你的时代刚刚到来啊!” 伊藤博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怒道:“国家栋梁都已经死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有谁能接替大久保公啊!谁也不能!” 安场保和微笑道:“谁能接任?俊辅?你在说什么傻话?赶快振作起来吧!日本在你的手中会走进一个新的时代!” 伊藤博文不搭理他,继续自己沉思。安场保和倒也不客气,转过身跑进厨房,招呼厨师们大摆筵席。 这天晚上,伊藤博文喝了很多酒,直到自己人事不知。他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也不知道他是为了大久保利通的离去而黯然神伤,还是满腔的豪情终于得以释放…… 而伊藤博文并不知道,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林逸青就坐在他心爱的千代子的面前。 “您真的放过了春亩先生了吗?”千代子看着面前已然去掉了面具正在沉思之中的林逸青,轻声问道。 “是的。”林逸青抬头看着千代子微红的面庞,微微一笑,“千代子小姐很关心他的啊!” 她避过他令人不安的俊美之极的脸,垂首答道:“春亩先生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很惦念他的安危……” 林逸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厚实,她纤巧的手被握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让她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让她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放心吧!不要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谢谢您……”千代子轻轻抽回了手,向林逸青微微一躬。 “为什么要说谢谢?”她虽然没有抬头,但却能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有的笑意。 “不为什么……”千代子喃喃的道,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逸青。 “我知道,春亩先生对千代子小姐很好,但是千代子小姐想过没有,你身为武士家的女儿,却要来当抛头露面任由男人抱在怀里的艺伎,是什么原因?”林逸青看着千代子,微笑着问道。 “我没有想过……”千代子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心中一痛,眼圈儿变得红了起来。 “你真的没有想过?”林逸青又问道。 “请您不要再问了……”千代子摇了摇头,流着泪说道,“你们的要求,我全都照做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做得很好,千代子,我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林逸青突然一拉,她顿时倒在了他温暖坚硬的怀抱,他的双瞳逼近她的双瞳:“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绝非是没有意义的事。” 一触到他那双令人发烫的眼睛,她不由红了大半边脸,他可真俊啊,俊得令人发慌发痴发傻。他的眼睛盯着自己,她着了魔的眼睛费劲地挣扎着,半响终于移开。片刻,她镇静了下来。低下头说道:“谢谢你,林先生……” 不知怎么的,她的脸还是发烧地火烫。她突然清醒过来。感到自己不该这么心神激荡。她斜倒在他温暖的男性怀抱里,他的怀抱真像是阳光,淡淡地环绕着她冰雪的心。眼睛淡淡地略去,淡白的一格格方纸上,拥抱的模糊的光与影化作那虚幻的情人的天与地。温暖虚幻的心的世界。她真的好想好想在这样的天与地之间斜躺一生一世一个轮回。终于,她还是脱开了他的怀抱。 “我要走了,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千代子。多多保重。”林逸青起身说道,“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好好的活下去。” 千代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的离开,他刚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带有深深的恐惧,但此时此刻,当他说要离开时,她却不知怎么,感到有些难舍。 她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他有如空气一般的在面前消失了。 夜色之中,林逸青正隐身潜行于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名忍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公,岛津家的人,已经全被警视厅控制起来了。”忍者对林逸青说道,“要救他们吗?” “恐怕来不及了。”林逸青想了想,对他说道,“叫英彦他们试一试,能救的话就救一下,不要硬上,如果有跑出来的,就接应一下,没有的话,立刻撤离,不要拖延。万万不能因救人而落入到敌人手中,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极为重要,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人。” 忍者领命而去,林逸青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明月,重新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 ※※※※※※※※※※※※※※※※※※※※※ 随着客轮越来越远地把东京湾抛在身后,冒出的蒸汽像桌布一样盖在了人们的头顶上。远方的东京城似乎缩小成了一幅小小的水彩画。 这么多年以来,那平坦的屋顶,那色彩斑斓的房屋还有彬彬有礼的人们,一直是岛津洋子生活中最熟悉的部分。 岛津洋子站立在栏杆处,向高高地栖息在散发着草木气息的大山一侧的茅草屋告别;向那蓝色温柔的圆形海湾告别;向栖息在由居民们养着的咕咕鸣叫的鸡儿们告别;向她的家人、朋友和熟悉的一切告别。 她一生当中经历了多次别离。但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 这是最后一次的告别。 这最后一次的告别是可怕的。这是骨肉血缘之情的最后一次分离,也是永远的分离。 她最后望了一眼海岸,转身朝着自己的舱位走去。 进到舱室里,她开始打开手提箱往外拿东西,她主要关心的是里面的写作素材和她最喜欢的书籍。她看得那样的专心,她是一个外形柔弱的女子,但身上却散发着某种生机勃勃的魅力。那傲然的脸庞,忧郁的眼睛,还有精美的双手都表明这是位很有个性和教养的女子。 在岛津洋子几乎还没学会走路之前,接受了西方观念的父亲岛津忠义就把她放在小马驹上。虽然母亲宁姬担心要是女儿和丈夫在马厩里花的时间过多,她可能会学得举止粗鲁,语言恶俗,但岛津忠义对此毫不理会,只要一有可能他就把女儿带在身边,教她跨着骑马,而不是像一般女子那样双腿放在同侧骑马。 虽然身材娇小,体质较弱,岛津洋子没有受到太多怂恿就成了个假小子。她毫无畏惧之心,不管父亲什么时候骑马出去巡视农庄、土地还有森林,岛津洋子总要跟在父亲身后。岛津洋子五岁时,父亲卖掉了一些地产,在东京近郊购置了另一处西洋式的庄园。 这所原本属于一位英国商人的住宅集住房、别墅和农庄的特点于一身。房子只有一层,又长又矮,通常位于林荫大道尽头,周围绿荫密布,这些高大树木主要用作挡风墙。房子的正面装饰着一道门廊。 住宅内有厨房,厨房内设有厨房、女盥洗室、蒸馏室和食品库。除了厨房之外,大多数的日本乡间住宅都有一两个附属建筑物,这是留出来供客人、家庭教师和仆人住的。这些附属建筑都是按照农舍风格装饰的,墙壁漆成了白色,天花板上有横梁,窗户很小,窗台很深。 这所宅第的主体部分一般装饰着许多种类不同的精美古玩,还有许多新家具。这家具是一代又一代新娘的嫁妆,其款式受到了当时流行风气的影响。墙壁上装饰着西洋风格的岛津家历代家主肖像画,还有一些纪念物,以此作为对过去战事的回忆。犹如琥珀里面的昆虫一样,古老日本贵族的灵魂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保存下来。 房间的角落处立着用花砖装饰的高大漂亮的壁炉,壁炉用松木、杉木以及其他香木加热。大多数乡间别墅里都弥漫着松脂的香味,混合着玫瑰花瓣、薰衣草还有迷迭香的气息。 岛津洋子的童年早期生活幸福稳定。父亲岛津忠义总是乐于拜访自己的几个弟弟,他们都像他一样勇敢好动,挥霍无度。 ps: 昨天因系统故障无法登陆,未能更新,今天狂更15000字补上!请大家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二十九章 岛津家的“卡桑德拉” 岛津家人喜欢聚会,岛津洋子经常被带去探望祖母千百子,届时祖母呆在庄园里接受众人来访。岛津洋子童年时候最为有趣的记忆之一与其中一位叔叔的庄园有关。这位叔叔的妻子养了一群猎狗,她从不忍心与之分离。结果,整座房子内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小动物。这位叔叔酷爱修剪灌木,房前的大草坪被布置成障碍赛赛场的样子,每道障碍物都被细心设计成了各种树的形状。令岛津洋子感到开心的是,只要叔叔一吹口哨,许多猎狗就从房内蹦跳着奔出来,在草坪上参加疯狂的障碍赛。 和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岛津洋子喜欢去“女性专房”玩耍。这是块特殊领地,里面有女管家、夫人们的侍女、还有从最近的市镇赶来进行缝缝补补的女裁缝。这是别墅的神经中枢,当地的流言蜚语从中源源不断传出。里面的每一角落都摆满了令她沉醉的熟悉家什:被翻旧的离奇故事书和各种爱情小说,一盘盘香气宜人的花瓣,还有瓶装的果酱。当然,这些都不可以随便乱碰,但岛津洋子明白,管家要是心情不错,最终就有可能允许她从抽屉中挑个好吃的东西。这些抽屉中储存着加糖的李子,俗艳的图画,还有糖块。 但真正吸引岛津洋子的却是乡村风光。在昏暗的天空下,策马奔驰在无边无际的阴郁平原上,岛津洋子把自己和日本划上了等号。在历史上,日本屡屡遭受内忧外患,所以岛津洋子幼小的心灵也带有日本人富于幻想和忧郁的特质。就象一位英国作家说的:“除了有点忧郁悲愁色彩之外。日本人性格中还带点诗意。”岛津洋子身上有着日本人的倦怠漠然。从母亲宁姬那里继承来的善良活泼的血统又使她性格变得丰富多变。结果。从儿时起,她就显示出了这两种不一样的特质和性格缺陷,这些将在她长大成人后表现得一览无遗。 岛津洋子反抗任何形式的约束。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之后,不管是母亲的谆谆告诫,保姆的扬言进行惩罚,还是父亲的奉迎哄诱,都无法阻止她一往无前地追求自己的目标。岛津洋子心地善良,对受压迫者满怀同情之心。但对朋友却反复无常。岛津洋子的很多朋友都对她崇拜有加,甚至模仿她的出格行为。这令她朋友的母亲们非常恼火,因为她们觉得,作为小姑娘,岛津洋子得到的自由实在太多了。 岛津洋子的这些恶作剧使父亲岛津忠义很开心,却惹得母亲宁姬很生气。岛津洋子从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打算,经常突破仆人的看护,自己悄悄溜走,去田地和农庄里找朋友。大多数仆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勇敢的小女孩。 岛津洋子和大自然素来关系亲近。从婴儿时候起,绿树鲜花就让她心醉神迷。对她来说。自然界中这些活生生的装饰物远比那些人造饰品要有意思得多。她喜欢盯着花儿发出啧啧感叹,而不是动手采摘花朵。 在孩提时代。岛津洋子觉得住在宽敞的房子里,门内门外都站满了仆人,这样的生活方式是理所当然的。她喜欢为了参加每年或每两年举行的狩猎比赛,父亲启程时身边那种喧闹嘈杂。狩猎比赛会在日本贵族的庄园举行,这些特别的场合或和狩猎季节或和狂欢节有关。届时,这些权贵庄园周边的市镇都会举办集会。狩猎比赛始于清晨,终于午餐。午餐会在邻近的农庄进行,参加的人一边吞咽着简陋的农家饭菜,一边无限量地畅饮着清酒。 正是从父亲那里,岛津洋子继承了深深的种族自豪感和对日本的强烈爱恋。父亲岛津忠义并不是一个有深厚知识的人,他阅读的往往都是一些轻松读物,其涉猎范围也非常有限。但他了解日本的历史,并把这些知识教给了女儿。日本历史犹如童话一般充满奇异色彩,事实和传奇紧密交织在一起。 在父亲的教诲下,岛津洋子成了一名技艺娴熟的女骑手。那时在她生活中,马厩成了她的精神家园。再也没有什么比坐在马具室里,倾听马童、马夫闲聊更让她开心的了。岛津洋子骨子里有一种对宝马良驹本能的喜爱。 有人仍然记得岛津洋子参加的第一场贵族之间的马术比赛。那时她只有十岁出头,宛如羽毛一样轻盈。她体重太轻了,以致最后获胜的赛马的主人心里暗自纳闷,这小姑娘在终点究竟该如何勒住赛马。看到岛津洋子在比赛中遥遥领先,主人突然灵机一动,他命人把岛津洋子骑的那匹赛马的伙伴带到赛场上。当岛津洋子策马飞奔到终点时,赛马看到了自己的伙伴。正如主人所预料的那样,赛马立刻就止住了步伐。 岛津洋子在幸福快乐中迅速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她无忧无虑,我行我素,这令母亲宁姬忧心忡忡。母亲发现,很难让丈夫岛津忠义认识到他们的女儿正在慢慢长大,女儿需要管束,需要她那个阶层的女孩子做伴,而不是和马厩里的伙计,还有乡下孩子搅和在一起。 宁姬认为岛津洋子到了读书的年龄,既然丈夫喜欢西学,她便打算送她去政府仿照英国开办的贵族学校学习,岛津忠义无法容忍和自己的爱女分别,但在家人朋友的支持下,最后还是宁姬获得了胜利。岛津洋子被送往新成立不久的帝国贵族学院下属贵族小学校中。 被从家中送走,岛津洋子十分不快,但她没有象以前那样的选择反抗和忽视一切规章制度,她指望这段学习的日子能快快的过去,自己成为一个淑女之后能够永远呆在家里,有父亲作为主要伙伴,再度过上那舒适惬意、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她却非常难过而窘迫地发现。她毕业后不但要被送往更加严格的贵族学院。而且。由于家族财产遭受严重打击,父母还被迫卖掉了乡下的那所她熟悉的庄园,搬到了东京城内居住。 岛津洋子后来才知道,父亲所处的尴尬的经济困境不是由于经营不善,而是政府改革的结果。日本政府中以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等为首的改革派认为:要在日本国内消除割据分裂的隐患,并且摆脱国外列强的压迫,必须构建与幕府时代完全不同,建立绝对主义的中央集权体制。“一切政令法度皆出自朝廷”,而为了彻底清除构成“小权”的基础,对于“奉还版籍”后仍然拥有雄厚财力的各藩藩主,政府进行了相当层度的打压,避免其经济基础过于强大,威胁到中央政府的“大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上由于通货膨胀四处蔓延,原先的各藩藩主们都遇到了不同层度的经济打击,很多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岛津洋子对父母所处的困境知之甚少。但被迫离开乡下家园这一事实却成了痛苦难忘的回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家园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给她提供庇护。这一次幼嫩的根苗被猛力拔出。从此一颗灵魂开始了另类的成长生涯。 在全家搬到了东京城区居住后,岛津洋子尽力调整自己来适应新学校的生活。根据从前的学校报告,这里的老师可能会对她产生不良印象,为了不给家族带来麻烦,岛津洋子想纠正这一点。不久以后,岛津洋子就成了班内最优秀的学生。她学习英语、法语和德语,学着用优雅华丽的笔迹写字,这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经过贵族学校培训的学生的标志。即使严格的纪律使她苦恼不堪,她还是把这种感情深埋心间。最终,她对这一过程变得轻车熟路。岛津洋子活泼快乐,生气勃勃,心地善良,而且很有人缘,没有招致同学妒忌。 由于她容貌出众,温婉大方,被同学们誉为“日本头号美女”。但事实上,这不过是另一个因她产生的传说罢了。真正的说法是,岛津洋子的确曾被选为学院里的头号美女,但这不过是在某次慈善活动中朋友们如此推举而已。而且岛津洋子的照片的确出现在了报纸上。可能是这次抛头露面引起了日本守旧阶层的疑心,让他们觉得这位年轻的岛津家的小姐“太爱出风头了”。起初,岛津洋子把这归咎于岛津家族失去了原有的势力和财富,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是岛津家的财富给她的童年时代提供了庇护,让她的童年生活丰富多彩。只有到了后来,岛津洋子才知道,因为她的父亲是“倒幕四强藩”之一的萨摩藩的藩主,所以人们可能对她产生某种敌意。意识到这点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打击。 岛津洋子更喜欢和男孩子做伴,而不是和女孩子呆在一起,这或许是因为她更喜欢户外活动,而不是前去参加茶会,听女人们聊天。她骑术高超,喜爱登山和游泳。最重要的是,她走起路来不知疲倦,这一爱好在她将来为她成功保住了性命起了很大作用。 到她从贵族学院毕业时,家里的经济状况显然已很不稳定。父亲岛津忠义情绪不佳,动不动就对母亲宁姬和两位侧室寿满子、菱子发脾气,对女儿也经常斥骂。 岛津洋子不明白昔日英俊潇洒、温文儒雅的父亲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取悦父亲,她开始接受众人邀请,试图让父亲相信,他的宝贝女儿在东京的年轻贵族里很受欢迎。尽管岛津洋子一直就不喜欢纯粹的社交场合,但她毕竟正值豆蔻年华,年轻的贵族男女们显然觉得她极富魅力,对她赞赏有加,这让父亲觉得极为受用,对她和母亲的态度也渐渐好转。 岛津洋子想要为家里增加收入,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于是她开始花大量时间研究如何赚钱,她经常出门远行(因为政府对在东京居住的藩主们的控制,贵族男子出行多有限制,而女子则不在控制之列),到各处港口和风景地观光。当然,她的远足并非总是那么单纯,因为她喜欢绞尽脑汁对付那些在海岸守卫的哨兵和海关关员。为了“寻求刺激”和赚钱,她向日本境内外走私香烟。这样她不但给家族带来了意外的金钱收入。还积累了一些宝贵的经验。这在日后她突破东京军警的检查。成功登上了开往英国的轮船时,这些经验就显得极其宝贵了。 岛津洋子的足迹遍布日本各地,她最远曾去过北海道,当然这也和她喜爱自然有关。那时候,那里的阿伊努人的村落的自然美尚未遭到破坏,成了好多喜爱探险的日本青年人聚会时经常选择的场所。岛津洋子非常喜欢那些村庄,街道两旁坐落着古老的阿伊努人的茅屋。岛津洋子总是能和当地山区居民进行充分的沟通。在和这些心地单纯的居民相处时,岛津洋子的心情总能到达最佳状态。因为他们彼此都非常信任。 年轻的贵族小姐岛津洋子在阿伊努人中间人气很旺。阿伊努人住在山区,他们仍然保留着传统的服装。男子的服饰通常包括一件皮衣,加上毛皮制成的裤子,裤子的裤缝还装饰着黑色镶边;他们的夹克通常是红色的,上面绣着艳丽的花纹;他们头上一般戴着宽边低顶的圆毡帽。女子一般穿着白色的宽松衣裙,长长的带格花纹的裙子,裙子里面套着镶有多种多样褶边的衬裙。 他们的茅屋非常简陋,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黑色的,另一个是白色的。前者的名字来自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壁炉。从里面冒出来的烟熏黑了整个房间。属于女主人的床铺占据了房间的显要位置,床上悬挂着一个摇篮。女主人不用挪动身子就可以晃动躺在摇篮中的婴儿。农具放在面朝白色房间的大厅里。因为山里人世代相传着热情好客的风俗,这白色房间总是留给客人用的,全家人则挤在黑色房间里。这样,客人就可以享受那宽大舒适的床铺,还有许多套在缝制精美的布套里面的香草枕头。 户外生活让岛津洋子较弱的身体变得健美。岛津洋子的一位英国朋友,记得她正值十**岁时候的样子,称赞她说:“她优雅极了,美丽可爱。她的一切,那白色的牙齿、皮肤、还有平滑黑亮的秀发都熠熠闪光。她朋友众多,还享有爱情能手的盛名。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小伙子时,她就全副身心地使其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对那些占有欲过强或者过于粘人的,她则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接着,她就抽身而退,悄然撤到一个没有男人的领地,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 岛津洋子深深的知道美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武器,她懂得如何去运用它,是以无往而不利。但她还懂得,光有美貌是不够的,女人还需要智慧。 象这一次,她成功的摆脱了军警的控制,便是她运用美貌和智慧的最典型的证明。 岛津洋子在不断的学习中增长了智慧,也变得富有远见,她很早就预料到了家族可能出现的灾祸,并向父亲和祖父岛津久光委婉的提出了警告,但可惜的是,父亲和祖父都没有听从。 早在全家从东京郊外的乡下迁到东京城区时,岛津洋子便预感到了政府对岛津家的深深猜忌,她一开始认为是有人陷害,但当她了解到了发生在鹿儿岛的事情之后,她便明白了原因所在。 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岛津洋子的猜测,在“佐贺之乱”和“荻之乱”后,政府加强了对各藩藩主的监控,为了避祸,她曾劝父亲岛津忠义向政府献纳部分财产,或出资购买公债,以向政府表示忠心,并劝一直不肯“剃发脱刀”的祖父岛津久光换掉传统的发形和衣服,同政府保持一致,免受猜忌,但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听从她的意见。 岛津洋子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对家族所负的责任,她时时委婉的对父亲和祖父进行着劝说和建议:要么同政府站在一起对抗叛党,要么赶紧向政府表示忠心,同叛党决裂,但父亲和祖父因为当年参与倒幕立有大功,而倒幕功成后反而被削夺领地,迁到东京监视居住,是以既恨西乡隆盛麾下背叛自己的鹿儿岛士族,也烦大久保利通领导的明治政府,干脆来了个两不相帮,不但拒绝了萨摩方面的秘使提出的利用他的影响鼓动各地士族讨伐大久保利通的要求,也拒绝帮助政府,很干脆的否掉了岛津洋子的建议。 可能是因为岛津洋子说得太多的缘故,父亲和祖父一听她说这件事便厉声呵斥,久而久之,让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卡桑德拉”地位的可悲。 从那时起,岛津洋子就预感到了岛津家可能面临的灭门灾祸,开始为将来的逃亡做着准备。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章 末路穷途 但岛津洋子没有想到的是,“九州反乱”到来之后,政府会对岛津家如此的严厉。 政府先是派军警包围了岛津家在东京城区的住宅,禁止岛津家人出入,将大家全都软禁起来,只允许少数的仆人外出购买食品,如果有人不服从命令,立刻便会被抓走。 随着萨摩军攻势的扩大和政府军的节节败退,各种流言纷起,对岛津家越来越不利,熊本失陷后,便有传言称留在鹿儿岛的岛津家人参与了叛乱;而四国岛陷落后,又有传言称岛津家人为西乡隆盛做说客,说动了土佐士族响应叛乱;而在日本的重要经济中心大阪被萨摩军攻下之后,更有流言说东京的岛津家要起事响应! 岛津洋子在大阪城陷落后便知道,岛津家将要大祸临头,自己是该实现自己的逃亡计划的时候了。 对于岛津洋子来说,在西南战争爆发后,她的内心更倾向于高举岛津家“十字丸”大旗、以万众景仰的西乡隆盛大将军为领袖起事的萨摩军。在她的印象中,西乡大将军是一个非常慈祥的人,而且是爷爷当年的得力部下,而大久保利通领导的政府不但剥夺了倒幕有功的岛津家的领地和权力,还大肆盘剥岛津家的财产,给岛津洋子的印象极坏,是以在萨摩秘使来到岛津家游说时,岛津洋子力主全家潜出东京,前往鹿儿岛参与举事,为此不惜触怒了爷爷岛津久光。 但在爷爷的坚决反对下,优柔寡断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听从她的建议。那一天岛津洋子知道。自己不想给家族陪葬。便必须要离开了。 尽管她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但还是遇到了很多的麻烦,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接应,给监视的军警制造了一些混乱,她是很难成功逃出的。 虽然直到现在,她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帮她(此时的她,也不清楚东京城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轮船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鸣声,岛津洋子放下了手中的书。来到了窗前,向外望去,看到远处的海岸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细线。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你们……都好吗?”岛津洋子轻声的呼唤着,泪水刹那间涌出了眼眶。毕竟是女子,在这孤单的一刻,还是显露出了她的脆弱。 “如果……你们真的……遭遇到了不幸。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一定!” ※※※※※※※※※※※※※※※※※※※※※ “什么?洋子她……逃走了?” 听到仆人的秘报,岛津久光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是怎么逃走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岛津洋子的父亲岛津忠义也是震惊不已。 “主公。洋子小姐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饮食也都是送进房间,她自己一个人用。”仆人胆战心惊的说道,“大家都以为小姐一直在自己的房里,谁知道她竟然不见了……” “会不会是被警察偷偷抓走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理论!”岛津忠义想起这些天受的军警们的鸟气,腾地站起身来,抓过鹿角架上的武士刀,“快!叫大迫贞晴那家伙来见我!” 听到主人竟然要让他去叫东京警察的最高长官----大警视大迫贞晴前来,仆人吓坏了,但他又不敢拒绝,只是匍匐在地,瑟缩着不肯起身。 “主公,听说警察们已经出动了,去追洋子小姐了……” “那就是洋子自己逃跑了,不是被警察们抓去了。”岛津久光阻住了儿子,沉声说道,“依洋子的脾性,她应该是早就在做这样的准备了。” “父亲,您是说……”岛津忠义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一下子呆坐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阵阵铿锵的脚步声。 “主公,大警视阁下求见。”又一位仆人来报。 “请他进来。”岛津忠义说道。 仆人退下,不多时,和室的拉门开了,一身黑色军服的大警视大迫贞晴走了进来。 看到大迫贞晴进来,岛津忠义和岛津久光都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岛津久光还闭上了眼睛。 大迫贞晴注意到了岛津父子的模样,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向二人微微一躬,便自管自的在二人面前坐了下来。 “久光公,忠义公,我今日来,是为了洋子小姐的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大迫贞晴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等于是在向二人问讯,但他的语气很是恭谨,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大迫贞晴也是鹿儿岛县人,下级武士出身,曾是建立日本警察系统的川路利良的得力助手之一,在川路利良被萨摩军枭首于熊本城后,便由他接任大警视一职。 对于昔日的藩主岛津家,他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尊敬,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他的阶下囚。 他是刚刚听说岛津洋子从家中逃跑的事,对于一个年轻女子的逃跑,他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当听说两位前去追踪她的密探全都横尸街头时,才引起了他的重视。 听了大迫贞晴的问话,岛津久光仍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在那里静坐着闭目养神。 “大迫君请问。”岛津忠义说着,向前微微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洋子小姐的出走,忠义公事先知道吗?”大迫贞晴问道。 “不知道。”岛津忠义摇了摇头。 “洋子小姐最近可有异常举动?”大迫贞晴又问道。 “自从你们来后,她便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吃饭时也不出来,未有异常举动。”岛津忠义答道。 听到岛津忠义的回答。大迫贞晴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忠义公。洋子小姐可与鹿儿岛贼众有联系?” “大迫君把我们岛津家看成什么了?”没等岛津忠义回答。岛津久光突然睁开眼,厉声道,“我们岛津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怎能同鹿儿岛贼徒有联系?” “那是,那是,我只是随便问问。”大迫贞晴赶紧陪着笑说道。但在心里却暗暗腹诽不已。 显然,岛津久光他老人家把当年自己“率兵上京”的事给忘了…… 万延元年3月3日,采取恐怖高压手段进行统治的幕府大佬井伊直弼在于江户城樱田门外遭到以水户藩士为中心的暗杀集团袭击身亡。发生了此事件以后,幕府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同时,幕府开始反省井伊直弼在政治上的失误,觉得今后单靠幕府来行使国政是走不通的,于是发动了将朝廷和幕府力量合并起来一同行使国政的运动,这场运动就叫做“公武合体运动”。但是朝廷方面要求幕府废除与外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这使得幕府的公武合体运动处于极大困境。就在这个时候,长州藩的长井雅乐开始影响日本的国政。 长州藩当时以长井雅乐主张的“航海远略论”主导藩政。长井雅乐提出:首先,现在的日本国难当头。国家政策的统一是当务之急,因此朝廷和幕府的权力一统是国家发展的必要条件。其次,朝廷频频向幕府提出要求废除各种不平等条约,但这也并非轻易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正如朝廷的观点,“锁国”政策也不是什么日本自古以来旧有的传统,现在对外国开放口岸,与外国通商,对于日本自身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只要日本自己的国力上升了,那么外国也不能轻易侮辱日本。这的确是一种很明智的观点。对于陷入公武合体运动困境的幕府来说,此政策正好送给他们一个台阶。又因为长井雅乐的理论非常现实,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航海远略论在京都卷起了一股大旋风。而长州藩也和萨摩藩一起,成为推进明治維新的原动力。长州藩能够正式主宰日本的国政,正是从此航海远略论开始。 另一方面,萨摩藩在藩主岛津齐彬死后,就任新藩主的是岛津齐彬的异母弟岛津久光之子岛津忠义。后来,实际上的统治者岛津齐彬之父岛津齐兴死后,岛津忠义给予自己的亲生父亲岛津久光与藩主同等待遇的身份----太上。因为在称为“奥由罗骚动”的御家骚动中,岛津齐兴不想立岛津齐彬为世子,而是想让侧室由罗之子岛津久光继承藩主。但是最后仍然是岛津齐彬就任了藩主,其弟岛津久光只能以臣籍(家臣)的身份在岛津齐彬手下工作。岛津久光之子岛津忠义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忠厚的人物。对于岛津忠义来说,亲生父亲如果是家臣待遇的话,那么作为儿子就难以恪尽孝道,所以给予了自己的父亲“太上”的身份,享受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但岛津久光是个顽固的保守派,常常执意实行自己的意志,在国学上也是一位有相当学力的人物。当他看到长州藩在朝廷和幕府间培养了极大的势力以后,自己也想去促成公武合体,也想去参与国政,于是便考虑实施岛津齐彬当初所计划的但未能实现的“率兵上京”计划。 在这个时候,大久保利通向岛津久光提出,为了实施率兵上京计划,还是把先君的宠将西乡隆盛召回来比较好。于是文久二年2月11日,西乡隆盛在被流放三年之后重返鹿儿岛。但是从岛上归来的西乡隆盛与大久保利通的想法正好相反,他猛烈反对岛津久光的率兵上京计划。西乡隆盛认为:当时岛津齐彬考虑这个计划时的形势,与现在的形势有着很大的差别,而且现在率兵上京的准备工作还不很完备,如果冒然执行计划的话,必然会产生意料之外的事态。况且,岛津久光与岛津齐彬相比,能力上的差距不仅是一两个档次。于是西乡隆盛在岛津久光面前光明正大地阐述了他的反对理由,结果惹得岛津久光很不高兴。 对于岛津久光来说,自己想要意气风发地参与国政。又岂容你小小的一名藩士来说三道四。当然十分不快。可以这样说。西乡隆盛和岛津久光之间就是从这时开始产生了不和。但是,大久保利通以极大的耐心劝说西乡隆盛,并要求他承担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任务。在大久保利通的这种态度下,西乡隆盛只得说:“既然这样,那么就尽力而为吧!”勉强接受了岛津久光的命令,负责在岛津久光率军队出发的一个月前,先行到下关去了解肥后的形势,并在那里等待岛津久光到来。 然而。西乡隆盛到达下关,了解了形势后,发现正如自己所说的,当时局势的激烈动荡远远超出了岛津久光和萨摩藩上层人士们的想象。听说岛津久光率兵上京计划的一些志士和浪人、其他藩的藩士以及萨摩的急进派藩士们错以为萨摩立刻就要参与到倒幕的大潮中去,他们源源不断地在京都和大阪集結,局势相当混乱。岛津久光本来就是一个保守的人,并不希望有什么大的改革。何况在岛津久光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丝毫要倒幕的念头。岛津久光的愿望不过是实施公武合体政策,得以参与国政。当西乡隆盛了解到这些紧急的情况后,立刻就考虑到,假如岛津久光就这样到达京都和大阪的话。恐怕会发生难以收拾的惨剧。为了防患于未然,西乡隆盛不顾岛津久光要他在下关等待的命令。立刻急赴大坂。 来到大阪后,西乡隆盛凭借自己的威望,立刻让骚动的武士们沉静了下来,他明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命令严格行事,终于把骚动平息下来了。但是这些事情对于岛津久光来说,好象根本于己无关似的。当久光到达下关以后,对无视命令、擅自行动的西乡隆盛大为光火。等到他进入兵库后,便下达了对西乡隆盛的捉拿令。后来在大久保利通的劝说下,岛津久光才饶恕了西乡隆盛。 岛津久光的“率军上京”虽然无疾而终,但却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后来激进派“尊王攘夷”代表者长州藩也照此学样,带兵进京,与幕府势力的军队展开大战,是为“禁门之变”。 由于此时萨摩藩与长州藩对立,萨摩藩站在幕府一边,西乡隆盛那时已经深刻认识到,激进地“攘夷”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先推翻幕府统治----“倒幕”的话,一切都将是扯淡。但推翻幕府的时机还不成熟,必须“曲线救国”,于是他决定先上了幕府的“船”以后再凿沉它。于是,西乡隆盛指挥萨摩军,自侧后一举击溃长州军队。又在不久后作为幕府势力组织的讨伐军参谋参与了“征长战争”。当然他明白长州和萨摩根本利益其实是一致的,都是希望推翻旧统治秩序,建立强大日本,抵抗外侮的,长州藩若是真的灭亡,下一个倒霉的必是萨摩。因此他巧妙地建议解散讨伐军,“自内部瓦解长州藩”,其实呢这招明摆着是放了长州一马,哪里是瓦解长州藩,分明是从内部瓦解讨伐军。幕府开始还挺高兴,同意了西乡隆盛的建议,解散了讨伐军。后来发现不对劲,当然很不满。一年后,幕府势力再次准备组织第二次“征长战争”,可此时的西乡隆盛已经公开拒绝萨摩藩加入讨伐军序列。并积极与长州势力联络,长州此时孤立无援,当然也期望有萨摩这样既能打仗又志在讨伐幕府的强藩作为盟友,两边一拍即合。又一年后,在土佐奇人坂本龙马的奔走撮合下与长州藩倒幕派领袖木户孝允会面,结成“萨长同盟”。两大强藩的倒幕势力团结起来,由此成为日本迈向新时代的转折点,当然这是后话了。 明治新政府建立后,对于“率军上京”的岛津家自然十分警惕,维新后岛津久光虽然继续执掌萨摩藩的权力,但在明治四年,由担任政府首脑的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主导的太政官发布的“废藩置县”令,激怒了当时住在鹿儿岛的岛津久光,为了表示抗议,他放了整整一天焰火。在旧大名里,对“废藩置县”表现不满的唯有岛津久光一人。之后,他又对明治政府“废刀令”等洋化政策进行了反抗,拒绝剪掉头发,仍然带双刀和穿着和服出门。 在明治政府的废藩置县运动中,萨摩最后一代藩主岛津忠义被免去藩知事一职,在明治政府的命令下,被迫将户籍转移到东京府,岛津家也搬到了东京袖崎。后创建分家玉里岛津家。明治六年岛津久光曾出任政府内阁顾问。七年任左大臣,他建言恢复旧有习俗,被完全排除在政府政策的决定过程之外。明治八年他辞去左大臣,之后专心于岛津家流传下来的史书的编纂和搜集。但西南战争爆发后,岛津家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一章 激战京都 在“废藩置县”后,各藩藩主大都被迁往东京,而岛津家在分家之后,岛津久光和岛津忠义父子一度回到了鹿儿岛居住,但仅仅过了两年,便被政府重新召回东京居住。政府如此处置的用意很明显,便是为了防止他们和昔年的旧部接触,再发生类似“率兵上京”的威胁中央政府的事件。在鹿儿岛士族举事前一年,便不时有人前来东京岛津家拜访,想要说动岛津家逃出东京,回到鹿儿岛“共襄大业”,虽然岛津久光和岛津忠义父子拒绝了,但得到消息的明治政府还是大为不安,对岛津家的猜疑更重了。 现在,日本最古老的武士家族,现在可以说走到了历史尽头。 “久光公,不是小官我有意刁难,而是有些事我必须要问清楚,才好向上边交待。”大迫贞晴看到岛津久光气哼哼的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 “洋子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之所以逃跑,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吓的!竟然还说她可能和贼徒勾结,”岛津久光怒道,“你们还不赶快派人把她找回来?” “小官此言,并非虚妄之词,”大迫贞晴看着岛津久光,声音转为凝重,“洋子小姐出走后,曾为看守查觉,小官部下探员二人曾追踪洋子小姐而去,但昨日却被发现尸体被弃于街市。我想,洋子小姐只怕是没有力量杀掉有武装的探员的吧?” 大迫贞晴的话有如一声响雷,岛津久光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不说话了。 “大迫君。无论如何。我们和贼众绝无瓜葛。”岛津忠义强自镇定下来。说道,“我认为,洋子和两位探员的死并无关联,可能是巧合,还请大迫君明察。如果大迫君能帮我们找到洋子,相信洋子会告诉大迫君真相的。” “那好,既然忠义公如此说,我便照此回复上峰询问好了。”大迫贞晴点了点头。说道。 大迫贞晴起身告辞,岛津忠义站起来相送,而岛津久光则仍坐在原处未动。 当大迫贞晴走到门口的时候,岛津久光突然说道:“洋子弃家出走,无论发生什么事,和岛津家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你们抓到她,随你们处置吧!” 听到岛津久光的话,大迫贞晴和岛津忠义全都禁不住愕然。 “久光公的意思,我不明白。”大迫贞晴和岛津忠义对望了一眼,问道。 岛津久光没有理会大迫贞晴。而是起身进了内室,将门关上了。 “家父的意思。可能是如果洋子犯法,当明正其罪,不必顾念岛津家的面子。”岛津久光赶紧向大迫贞晴解释道,“家父刚才说的是气话,还请大迫君不要放在心上,早日找到洋子,问清两位探员的死因,也好为岛津家辨诬。” “忠义公放心好了。”大迫贞晴答道。 送走了大迫贞晴,岛津忠义急急忙忙的回到内室,却见父亲岛津久光正坐在那里,看着桌面上的武士刀出神。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您的孙女儿呢?洋子她没有做什么啊!这些年如果不是洋子的努力,岛津家不知道会有多么艰难,您怎么能这样说她呢?”岛津忠义急道。 “忠义,你真是糊涂!你自己的女儿,你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吗?”岛津久光回过身,怒瞪着儿子,厉声道,“洋子是个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的人,你难道忘了她没走之前,要劝我们做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听到父亲直斥爱女之非,岛津忠义根本无法接受,大声回答道,“她素有智谋,是担心岛津家的安危,要我们及时做出决断,是以才说过那样的话!有什么不对了?仅仅是说过那样的话,哪里能证明她和西乡吉之助一干人有联系?西乡吉之助何等豪杰,你我父子他都未必放在眼里,岂能看上岛津家的一个弱女子?” “父亲的爱蒙蔽了你的眼睛,忠义,你不了解洋子,你一点都不了解她。”岛津久光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和儿子继续争辩,“你知道吗?忠义,我其实和你一样,是非常喜爱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些年由着她在外面了……” “那父亲为什么刚才要对大迫君说那样的话?”岛津忠义问道。 “忠义,洋子太象年轻时的我了啊……我有时候真的感到遗憾,洋子为什么是女儿身呢?……”岛津久光长叹道,“我那样说,是因为她这样的女人,很容易掀起滔天大浪,将我们大家,全部吞没啊!我是想借此撇清和她的关系,免得她连累大家……” “忠义,将来你会明白的。”岛津久光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精美武士刀上,“洋子,就是这柄宝刀,一旦出鞘,不见到鲜血,是不会罢休的……” 听到父亲对自己女儿的评价,岛津忠义惊愕不已。 他无法理解,自己心中聪明懂事秀美可爱的女儿,在父亲的眼中竟然是另一个样子。 岛津父子一时无言,都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心事。 窗外,大片的阴云飘来,挡住了阳光,室内的岛津父子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了窗外,心情也如同天上的阴云一样的低沉。 ※※※※※※※※※※※※※※※※※※※※※ 京都,郊区山地。 中午时分,溪水潺潺的山谷中起了薄薄的雾,四周异常地寂静,连平时最不甘寂寞的鸟儿也停止了聒噪。 大寺安纯中佐伏在一座矮墙后面观察敌情。在他的望远镜里,一溜时隐时现的人影借着晨雾的掩护正朝他的左翼阵地悄悄迂回运动。 大寺安纯是鹿儿岛县人,日本陆军预备士官学校毕业。他一直梦想着在战争中建功立业,因为战争时期的军人与和平时期大不相同。和平时期的军人可以衣冠楚楚像政客一样坐在高级房间里高谈阔论勾心斗角。战争时期军人是用战功和业绩去铺平通向将军的成功之路。大寺安纯心中向往的。显然是后者。 但是自从切身实地的参加战争后,他已经发现了,战功并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 在奉命防守这一带之后,大寺安纯亲自带领部下观察地形。他发现这里四周沟渠溪流密布,适宜步兵隐蔽运动,而一里开外有片树林,树林前后的小河边长满茂密的芦苇。凭着一个职业军人的直觉,他预见萨摩军将向政府军阵地发动偷袭。而树林和芦苇又将成为掩护敌人偷袭的必经之路。 现在的情形果然不出所料,他的预见得到证实。 望远镜里,那一溜长长的人影还在悄无声息地运动,其尖兵已经越过树林开始向政府军所在位置的侧背迂回。一位少尉在他身边悄悄耳语道:“……敌人来得还真不少啊!要不要正面再加强一下? ” 大寺安纯摇了摇头,昨天他只往树林里放了一支小部队,阵地前方埋伏一队人马拦截敌人退路。他预料偷袭的敌人只是小股助攻,而主攻方向仍将摆在阵地正面。 “等敌人进入伏击圈,听我命令开火……一定要抓几个活口!” 根据大寺安纯的经验,萨摩军的抵抗比较疯狂,他们往往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连伤者一旦被俘也会想尽办法自尽。这种誓死不降的战争精神一度成为神话在政府军队里流传,而政府军的表现则恰恰相反。 尽管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仅偷袭部队的人就有不少。而且全是一水的法式格拉斯步枪,看起来比政府军要厉害得多,但是大寺安纯仍然决心打败这些敌人。 “嗖!”随着一支信号火箭升空,猛烈的枪炮声立刻打破黎明的寂静。敌人中了埋伏,丢下许多尸体向后溃逃。政府军官兵从四面八方的埋伏地点钻出来,他们呐喊着扣动板机,好像痛打落水狗或者围追堵截小偷一样,用子弹到处追逐那些陷入重围的敌人,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打翻在地。 此时阵阵山风吹来,雾霭散去,大寺安纯这才惊讶的发现,萨摩军的人数要比他原来预想的多得多。 “上!给我上!”一位萨摩军军官高声叫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驱使在政府军的排枪打击下已然乱成一团的萨摩军士兵向前冲锋。 政府军士兵们叫喊着,不断放着枪,子弹雨点般的朝萨摩军飞去,萨摩军的队形很是密集,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结果在政府军排枪的射击下,瞬间倒下了一大片,政府军的山炮在这时响了起来,一发又一发的炮弹飞了过来,落在萨摩军的队伍后方,萨摩军顿时死伤一片,队伍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阵阵喊杀声,大队的政府军冲了出来,向溃退的萨摩军发起了反冲击。 萨摩军到达京都近郊之后便气势汹汹的发起了大举进攻,政府军基本上采取了守势,但这一次,则是个例外。 面对萨摩军的进攻,政府军在和萨摩军交锋数次之后,也渐渐摸清了萨摩军的战术。野津道贯总结的经验说,萨摩军的战术核心一言以蔽之就是主动进攻,和他们一样,“进攻”二字也是效法普鲁士陆军的日本陆军所尊奉的。但是萨摩军的进攻有着的致命弱点,就是战术呆板雷同,很少灵活变化,比如从哪里出击,往往原路返回,不肯轻易改变路线等等。根据萨摩军作战的特点,野津道贯和京都守将种田政明少将精心设计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战斗方案,准备把萨摩军主力引诱出来予以消灭。 现在看来,这个计谋果然奏效。当萨摩军不辨虚实就嗷嗷的发动攻击时,日本军队先以步枪突然开火,给萨摩军以迎头痛击,然后炮弹从天而降,封锁其退路,落在预设区域内,炸得萨摩军鬼哭狼嚎伤亡惨重。接着便是步兵发起冲锋。 日本记者山本彻一这样记述自己见到的情景: “……我们的部队里有很多是新兵,他们好多人都是在训练营训练时,突然被紧急集合。然后连夜行军。来到京都的。他们多是农家子弟。但在面对敌人时的勇敢表现,并不比武士出身的军人差。” “我们防守的阵地位是敌人主力救援被围攻的前锋部队和进入京都的必经之路。新兵是在下午进入阵地的,他们看见的所谓阵地其实就是一道约三百米长的小土坎。军官们用马鞭在阵地后方的空气中划出一条线来警告说,任何人不许后退,擅自逃跑者就地正法。” “新兵上战场第一件事就是挖工事。” “村上兵曹指点新兵说,构筑工事可不能偷懒啊,挖得深才藏得住,不然炮弹一响你就得尸横就地。萨摩军人的大炮很厉害的。由于是在崎岖的山地作战,工事不太好挖,只能凭险而据,大家用了一个通宵轮流作业,才把阵地与壕沟连接起来。” “战斗在第三天清晨猝然打响。” “对新兵和我这样的第一次走上战场的人来说,战争是种难以想象的陌生体验,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好像睡梦中遇到地震一样,敌人尚未露面,空气中起了一种奇怪的响声。人还没反应过来炮弹就地动山摇地爆炸开来了。那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连续爆炸,震得黑夜都像玻璃一样哗啦啦地破碎了。新兵趴在堑壕或石穴里。双手紧紧捂住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有个爱知县的武士大声对我说:‘该死的萨贼大炮,把好多人耳朵都震坏了……听说有的部队还没见到敌人就被大炮轰垮了。’” “炮击刚过,兵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地飞进新兵耳朵,让人感到又陌生又不真实。他命令说:‘敌人进攻啦……准备射击!’” “新兵赶快抬起头来,透过稀薄的亮光看出去,我们看见前方的树林里果然有很多隐隐约约的东西在慢慢蠕动。这是新兵们第一次面对凶恶残忍的萨摩军士兵,他毫无畏惧和胆怯,举起步枪朝那些黑影啪地扣响扳机。新兵只顾埋头射击,直到兵曹大声呵斥,这才发现敌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初战告捷,消灭敌人若干,新兵们都是信心大增。打扫战场的时候,新兵们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出许多私人物件,有护身符、家信、小刀等等,大家都感到极为新奇。大家更多的注意搜集敌人丢弃的武器,因为我们连日作战,武器弹药相当缺乏,而敌人使用的法国格拉斯步枪比我们的施耐德步枪要好得多。不久听说我们的人缴获了敌人丢弃的大炮,还有不少炮弹,大家都非常高兴,很多人欢呼起来。” “一连几天,战斗虽然是零星爆发的,但每一次都十分激烈,新兵们坚守阵地,多次击退敌人的进攻。这里的老百姓都逃光了,山间的田野都变成了战场,空气中弥漫着庄稼被战火烧焦的糊臭气味,令人感到痛心。” “我问一位新兵,他的名字叫相田,你打死过敌兵吧? ” “他谦虚地说:也就四五个吧。” “我又问:您跟敌人肉搏过吗,比方说战斗最激烈的时候?” “他的回答令我大出意外。他说我们的子弹并不充足,人也不多,不象敌人,有运输队负责供应,敌人的肚子基本上饿不着着,因为后方有民夫送饭,而我们一天仅能保证能吃上一个饭团。由于弹药得不到有效补充,所以在和敌人作战时,大家都非常珍惜子弹,只有在敌人的队伍最密集的时候才会猛烈射击,因为敌人总是这样的拥挤成一团向前发动攻击。至于肉搏,是非常多的。因为敌人在进攻时喜欢进行肉搏战,他们认为我们肉搏战不是对手,但我们顶住了进攻。” “相田和新兵们一直很乐观,他们认为现在虽然缺少弹药和粮食,但他们坚信天皇陛下会派援军来的。……” 山本彻一的笔墨之间透露出了政府军当时所处的困境,而山本彻一并不知道,过不多时,就会出现他想要看到的白刃战! 看到溃退的萨摩军狼狈的样子,大寺安纯兴奋的站起身来,猛地挥起了指挥刀,大声吼叫着,下达了“全体出击!”的命令。 政府军狂呼乱叫的纷纷冲出阵地,向萨摩军冲去。双方的队伍混战在一起,战斗立刻呈现白热化状态。 双方士兵都拼命的对外猛烈射击,看到萨摩藩的武士兵们拔刀冲来,政府军官兵竟然也纷纷举起长刀,和萨摩军展开了白刃战! “大将军,这里离敌军阵地太近了,万一敌人的炮火打过来,无处躲避,太危险了!”一位武士看着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的西乡隆盛,焦急的劝说道。 “不要紧,敌人的炮弹不多,不会随便浪费的。再说他们并不知道我会在这里。”西乡隆盛说着,壮硕的身子依然仡立在观测壕内,巍然不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二章 援军不至徒奈何 望远镜中,交战双方在奋力的进行着白刃搏杀。萨摩军因主要是武士组成,近战时皆用武士长刀,以“萨摩示现流”刀术劈砍,政府军士兵多为农民兵,以刺刀步枪迎战,兼有少数东部武士也用武士刀,一时间白刃如林,刀光耀目,令天空中的太阳光芒都失色了许多。 由于萨摩武士们刀法凌厉而纯熟,一刀下去,政府军士兵往往难以抵挡,结果导致四五个政府军士兵一齐上也战不下一位萨摩武士,一番拼杀之后,政府军渐渐不支,开始一边后退一边重新用步枪射击,而萨摩武士们也没有猛追,而是收刀换枪,和政府军对射,双方的距离渐渐的重又拉开了,如同海潮从沙滩退向大海,留下的,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满是伤痕的战死者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西乡隆盛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自举事以来,萨摩军第一次在京都城下,遇到了强烈的抵抗。 京都是日本故都,千年古城,是日本的经济和文化中心,在攻克大阪之后,西乡隆盛本来以为政府军已然丧胆,京都可以一鼓而下,他为了减少攻城作战对城市的破坏,是以这一次没有让上原勇作率战斗工兵对城墙进行爆破,而是希望以正常作战方式拿下京都,因为他心中,有以京都为首都的打算。 虽然萨摩军起兵是以“勤王新政”和“清君侧”的名义,但他心中仍存有明治政府不肯屈服的担忧,一旦迫不得已。需要自立政府时。京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作为首都的地点。 但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京都军民的激烈抵抗和部下的惨重伤亡,心中不由得犹豫彷徨起来。 “现在孩儿们的伤亡便如此之重,待到兵临东京城下,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伤亡吧?……”西乡隆盛叹道。 “大将军,今天的伤亡,其实是很小的。”身边的武士回答道,“我军此次进攻,是为了解误入敌阵之前锋部队之围。牵制敌军,是以没有全力进攻,,若是正式的进攻,敌军主力在此全力作战,伤亡肯定要比现在大得多。” “原来如此,”西乡隆盛长叹道,“京都民众守土意志之坚决,果然非大阪可比啊。这个野津道贯,虽然败于我军之手。却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真是将才啊!” “大将军勿忧,京都兵力不足,我军虽有伤亡,但敌军经过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弹药也严重不足,我军破城,就在这几日内。”武士以为西乡隆盛担心京都久攻不下,安慰他道。 西乡隆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观察起战况来。 双方激战至日暮,西乡隆盛听闻号角声响起,知道这是收兵的信号,正要询问,一位武士前来报告,称被围的前锋部队已然成功脱险,担任牵制的部队也撤退了。 听到今日战事就此止息,西乡隆盛竟然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另外,筱原将军听说大将军竟然亲至前敌察看敌情,担心大将军安危,请大将军速速回转本营。”武士又说道。 西乡隆盛看了看远处的如血残阳,叹息了一声,回身上马,和武士们一起向大本营的方向奔去。 深夜,政府军队伍散开在阵地中,转入隐蔽待命态势。野津道贯和他的卫队在一片松林中。按照战斗条令的一般要求,野津道贯命令全体立即动手构筑隐蔽场所。他先亲自督促检查了一阵子,然后回到自己选定的一个周围林木稀疏的地点,也和士兵们一样,奋力挖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草草的在南边不远的林子里安顿下来的大寺安纯对部下说:“抓紧时间休息!临睡再检查一遍战斗准备情况。要一支枪一支枪地看,子弹一律不准上膛,绝对禁止走火!哪个小队出了问题,暴露了我军位置,谁就要负责!” 在检查完毕之后,他最不放心的是野津道贯的安全,便先到了野津道贯所在的地方。看到野津道贯正带领部下全力挖沟,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不便于斥责长官,便对卫队长大加指责:“一个破沟你们这么认真干什么!又不让你们在这儿驻防!……还不赶快睡觉!离天亮就只剩几个钟头了,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们怎么打仗!” 他所以觉得他们不该认真费力地挖沟,是因为他模糊记起了有些被淡忘的仿效普鲁士军队的战斗条令的某一条款:部队在战斗第一阶段的任务是隐蔽待命,保存实力,主要是防范敌人的炮火袭击。而明天拂晓战斗打响后敌人的支援炮火首先就会被用来打击本军的进攻部队并拦阻后续部队,届时炮弹就有可能落到这儿来。 “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做!”虽然这不是野津道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生硬的话,大寺安纯还是不由愣了一下,认真地看了这位司令官一眼,他总觉得,这一段时间里,他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大寺安纯走后,野津道贯又仔细地把自己的武器检查了一遍,并集合部下认真检查,没有再发现问题之后,便把队伍解散了。他检查了哨兵,也钻进挖好的坑里蜷缩下来。已是凌晨两点,再过几小时就要打仗,他想今夜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入睡了。他心中还有一些极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如果现在不思考,过了这几个小时就没有机会了。 尽管现在他还活着,但是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没错,这些天他手下的部队依然在坚持同兵力数倍于己的萨摩军战斗,并且给予了萨摩军以狠狠的打击,但是。政府军自身的伤亡也不小。 政府军的能够战斗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少。而萨摩军虽然遭到了沉重打击,但人数却越来越多。 而且,萨摩军的炮火,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见过被政府军偷袭并摧毁的萨摩军火炮,萨摩军使用的,是目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克虏伯后膛炮,这种口径为75毫米的行营炮设计先进,操作简便。适于各种地形作战,萨摩军使用它们给政府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虽然政府军竭尽全力的进行反击,摧毁过多次萨摩军的炮兵阵地,并且夺取了两门这样的大炮和不少炮弹,但萨摩军的炮兵火力并未因此而衰减。 他们似乎有更多的火炮,还有优秀的炮手。 萨摩军炮手射出的炮弹,不但猛烈无比,而且十分准确,甚至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要政府军的火炮一响,萨摩军的炮弹不久便会飞来。将政府军的火炮阵地打成碎片。而政府军在行军中,也经常会遭到萨摩军的炮击。 想起今天萨摩军和政府军之间的白刃战。野津道贯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亲眼看见了萨摩武士们和受过普鲁士式的刺杀训练的日本农民士兵的交战,其场面之血腥残酷,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战斗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政府军败下阵来。 萨摩武士在面对普通的政府军士兵时,可以做到以一当十,而政府军士兵,经常三四个人也战不下一个萨摩武士! 更何况,萨摩军的人数,还要比京都的守军多…… 野津道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对于天亮后的战斗结果,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绝望的感觉,又重新包围了他。 尽管他已经对麾下的将士们一再保证,天皇不会抛弃他们,不久便会派援军到来的,但他自己在心里,却并不十分相信。 他相信山县有朋不会抛弃自己,但现在,大队的援军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沿着铁路,乘着火车急驰而来…… 大久保利通和山县有朋,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时冢本胜嘉少尉带着两名士兵来了,其中的一名士兵还在抽泣着,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看到这名士兵哭泣,原本野津道贯是一定会暴怒不已的,但这一次,他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 冢本胜嘉少尉先是向野津道贯敬了个军礼,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是这样,您瞧----”他回头指了指那个哭泣的新兵,“二中队的松下平二非要调到我们一中队来!” “为什么?”野津道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打仗了,竟然还有人要求调换部队! 他打量了一下冢本少尉带来的这两名新兵,这才发现他们二人长得很是相像。 “将军,我们兄弟请求您满足我们的愿望!”没有哭泣的那位明显是哥哥的士兵抢在弟弟前面开口说道,“弟弟只是想跟我呆在一起……” “这是松下平一,他的哥哥,在我们中队。”冢本少尉说道。 松下平一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和弟弟松下平二差不多,只是眼睛里多了点儿精明。野津道贯想道:这个人才是兄弟当中的灵魂,调换部队的主意说不定就是他出的。 不知怎么,看到这兄弟俩的一瞬间,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兄长野津镇雄。 自己和兄长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俩为什么要调到一块呢?”野津道贯问松下平一。 “我们是亲兄弟,将军,”松下平一壮着胆子说着,他忽闪着眼睛,看样子也要哭了,“我们俩自小一块长大,母亲死的时候我们才八岁,她死前跟我说好的,不管到哪里,要我一定和弟弟在一起……” 天一亮就要开始战斗了,这兄弟俩竟然还想在一块儿。此时野津道贯仍旧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调到一个中队里。这时冢本少尉插进来说:“将军,您就答应他们吧,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们在哪都是打仗。” ……让他们俩在一起的话,可能他们的心里头会觉得踏实些吧? “好吧。”野津道贯同意了。 冢本少尉带着松下兄弟走了。野津道贯又半躺下去。林子里彻底静下来。 一串杂沓的脚步声从南边林子边缘由轻而重地响过来,他听出是去侦察的部队回来了。他们没有到他这儿来。而是径直走回了他们的宿营处。接着很快传来了刨土的响声。 最后连这种动静也消逝了。夜色复归于沉寂。他想士兵们也许都睡着了……俄顷。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林子里喑哑地响起来。笔直地向他靠近。借助泄进树干间的条条缕缕的月光,野津道贯看清楚了,来人是大寺安纯。 “将军,您还没睡着?” “没有。”野津道贯一边回答,一边将身子从草地上坐直。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野津道贯对大寺安纯说道, “睡不着,加上担心敌人夜袭。所以到处走走。”大寺安纯答道。 “今天的作战,辛苦了!”野津道贯看着满身硝烟味道脸上还带有血迹的大寺安纯,感动的说道。 “将军,您知道援军何时能够到来吗?”大寺安纯问道,“将士们现在疲惫不堪,枪炮弹药也严重匮乏,援军再不来的话,恐怕我们难以坚守下去啊!” “可能是大久保阁下和山县阁下遇到了难处了吧!”野津道贯叹了口气,答道,不过他担心会打消大寺安纯继续作战的勇气。赶紧又说道,“不过。我想援军一定是会来的!我们还要坚持下去才行。” 二人正在说话,却听到京都城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闷雷似的声响。 野津道贯和大寺安纯不约而同的跳起身来,循声望去,立刻便看到了升腾起的冲天火光。 “不好!弹药库被偷袭了!”大寺安纯率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下糟了!”听到大寺安纯的话,野津道贯也是大惊失色。 许多政府军官兵给爆炸声惊醒了,此时在第一声爆炸过后,火光已然变得暗淡下来,但仍然有一些零星的小爆炸发生。 “是敌人攻到城市里了吗?”有人问道。 “是弹药库被炸了!”有人惊恐的说道。 “只是一座临时的弹药储藏所而已!大家不要惊慌!敌人的破坏很快会被制止的!”大寺安纯觉察出了恐慌的气氛在士兵们当中蔓延,立刻大声喝道。 士兵们不再说话,而是不安的看着起火的方向,似乎是要印证大寺安纯的话,在一阵凌乱的枪声响过之后,那里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有爆炸发生,火光也渐渐的暗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月光下只剩下高高的烟柱。 “没事了!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还要战斗!”大寺安纯大声道,士兵们犹豫了一会儿,陆续的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睡倒下来。 大寺安纯和野津道贯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之色。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坐了下来,等待天亮。 天空渐渐的变得微白,雾气一点一点地浓重起来,但附近所有的山不知道是受到火焰或是朝阳的反映,辉耀出蔷薇花一样的颜色,显出一种妖异的美。 大寺安纯最先注意到这一奇怪的景象,他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异常,但却因为树木的遮挡,看不清楚。 野津道贯也注意到了这一怪异现象,他站起身来,快步向林外走去,大寺安纯想要叫住他,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而是叫起了几名卫兵,和他一道追着野津道贯而去。 野津道贯快步的走向附近的一处小山坡,大寺安纯和几名卫兵追上了他,但野津道贯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而是大踏步的向山顶走去。 终于,野津道贯到达了山顶,那可怕的光景立刻就展现在他的眼前。 整个的低地完全被烟雾掩住,恰如巨大的云层笼罩在地面上,浓烟吞没了市街,无论是房屋还是楼阁和别墅,以及所有树木,都被罩在了这凄惨的灰幕当中。 在平原的那一边,街市正在熊熊燃烧着! 假使只是一幢房屋着了火,那火势无论怎样地宏大,在燃烧的时候都会形成火柱的形状的,可是这可怕的大火灾却全然不同了,它显现出的,是和黎明的天空一般的浓云一样的状态!而浓云的上面,奔腾着烟火的浪涛! 这浪涛有些地方黑,有些地方红,而有些地方显着血一样的色彩,它们有的在缩卷,有的在膨胀,而有的像正在伸缩的大蟒似的疯狂地扭动,这巨大的烟浪,有时象绳索似的纤细而狭长,可是顷刻之间,从这绳索下面便会冒出烟来,而那下面的红光也刹时地一变而为火焰,这火焰与烟雾在空中无边无际摇曳着传扬开去,好像广大的森林淹没地平线那样,遮住空中的下部,连那些隆起的山丘都全然看不到了。 野津道贯差一点以为,不是京都,而是全世界都受到火的袭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三章 烈火焚城 风从有火燃烧的那边愈吹愈强烈了,它带来了烧炙物品以及浓烟的臭味,连附近的一切都包了起来,太阳的光芒照耀着京都城郊的各座山峰,然而,那原本闪烁的光辉却因浓烟的升腾而朦胧起来,带着病态的赤色,吞没了京都的街市。 身穿便服的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在浓重的烟雾之中驱马前进,此时他所在的这一条街也完全被浓烟包住了。惊恐的市都居民们都成群地聚在街上,在大街上,人们已经感到呼吸非常困难了! 看到这么多惊惧不安的面孔,炽仁亲王又陷入到了新的绝望之中,恐惧使他的头发竖了起来。 他根本没有想到,京都城被点燃后,会是这样的情景! 此时大火还没有烧过来,惊慌的居民们几乎为着要看清大火的燃烧情况,都爬上了屋顶,或是攀登到了树木之上,他们看到从燃烧的街区中逃出的人愈来愈多,他们努力跑到烟所不能到达的地方去,但是因为人太多的关系,他们不得不放缓脚步。 炽仁亲王下了马,牵着马一步步向前挪动,他碰到许多拿着衣服的人们,负住包裹的马匹,满载家具的骡马以及马车,用轿子抬着富有的市民的仆役等等,到处都是避难的人,要想在他们中间通过十分困难。 无论在市场上,神社的圆柱下,或是街市当中,都聚满了人,到处立起了帐篷,在那里面躲着避难的人们。有的人坐在露天的地面上。不是大声的呼唤神明。便是诅咒命运,无论谁都狼狈异常,就是向他问话,也不能清楚地回答。 从北方街区来避难的男人、女人以及孩子们的人数愈来愈多,哭喊声响成一片,失散了亲人的人们,疯狂地到处找寻,而有的人还在争夺撑帐篷的地盘。 炽仁亲王看到几名官员在卫兵的护卫之下。坐在街上的旅馆里休息,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正在谈论大火发生的经过,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大火是从四条河原町和爱宕山之间的地方燃烧起来的,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展开来,烧毁了街市的主要场所,这在京都,实在是自‘天明大火’以来的最大惨事!无论是神社或是寺院,附近的住家,店铺都完全被火焰吞没了……,那位官员叹息着说道。,到处都在燃烧。火势还在不断的蔓延,现在已经从城内延烧到城郊了……”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位可能是在城内拥有庞大产业的富商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上,发出绝望的嚎叫。 “八嘎!消防队在哪里?为什么不救火!”另一名官员愤怒的叫骂道。 “消防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我出来的时候,火还没有延烧到那地方去,现在不知道是怎样了……”那名官员犹豫一下,低声说道,“我想大约你是不会去告密的,我才敢告诉你,这不是真正的火灾!这场大火是禁止抢救的!周围的民屋遭到燃烧的时候,我听见有许多人在喊:‘不许救火!谁救火就杀谁!’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军队,在各条街路到处奔走,将火把丢进人家的屋子里去,因此人们都非常愤怒,吵闹着说是亲王命令放火的!此外就用不着对你说了,无论对街市也好,我们大家也好,我自己也好,都是灾难,那儿发生的事情,终究是难以用嘴来述说的,人们不是在火焰中烧死,就疯乱得互相残杀,这该是京都的末日了……” 没等他们说完,炽仁亲王飞快地跳上马背,慌张地冲上了街道。 他能想象到,如果一旦人们知道,下令放火的人在这里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昨天晚上,当他得知大久保利通和黑田清隆遇刺身亡、岩仓具视和山县有朋等政府要员身受重伤、东京政府已然陷入一片混乱的消息后,便知道,京都无法坚守下去了。 事实上,自从大阪陷落之后,逃到京都的他便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之所以没有立刻逃回东京,一是担心身为皇族却如此丢脸的逃跑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二是害怕遭受明治天皇的责罚。 但当城中的一座弹药库被混进城内的敌军点燃爆炸后,已然成了惊弓之鸟的炽仁亲王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不顾一切的下达了焚城的命令。 他想要用焚城的举动来显示自己抗敌的决心,并掩饰自己弃城逃跑的行为。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竟然也被这场大火困在了城内。 现在要想挤过从街道上奔涌出来的人们以及车马的浪潮,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被巨大的火焰所包围的街市,就显现在他的眼前,犹如立刻便要扩张过来,从火与烟的海中,吹过来炽热的气息,人的嘶唤也未能掩住火焰奔腾起来的咆哮。 炽仁亲王越接近城门,人们就越拥挤在一起,要想通过街道实在非常困难,道路两侧所有的房屋、店铺、庭园以及寺院都变成了夜间的住所,在城门附近的神社,民众为着一夜的求宿破门而入,空地上更发生了争吵。 在这里看到的混杂情形,仅不过是京都城墙内外所发生的惨状的前奏而已,一切法律和秩序都不存在了,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纠合党徒大声地嘶喝着,在广场上追赶着人民,践踏着他们,抢夺他们所带的物品,在烈火中失去一切财产的京都居民们,绝望地举起双手,祈求神明赐与救助,另一方面那些罪犯们却不断发出笑声,逼近他们,把他们赶散,由背后将人们所穿的衣服剥下,也抢夺年轻妇女,除去身上的破衣之外便别无他物的流浪汉,以及白天绝对不在街上出现,再也想不到京都会有那种人居住的那些可怕的人。那些野蛮而又放纵的乌合之众。他们疯狂地到处奔走抢掠。在这波浪之中,军警的刀枪在太阳与猛火的映照下,闪出耀目的光影,担当着保护和平的市民的职责,他们到处和狂暴的人群冲突,演出了凄惨的情景,炽仁亲王目击着这座千年大都市的溃灭,他第一次见到过这种绝望。苦痛,呻吟,野蛮,狂乱,愤激放纵,嘈杂的惨状,极度骚乱而疯狂的群众上面,猛火咆哮着肆虐,火焰的气息更加深混乱的程度,浓烟遮蔽住都市。吞没了苍穹。 炽仁变得狂躁起来,他猛地拔出了天皇御赐的武士刀。对那些并不立即让开道路的人一阵乱砍,杀了几个人之后,道路给让出了一条缝隙,他急急地驱马向前进行,咒骂的言语与石块一道对他和随行者抛掷过来,炽仁的头挨了一下,流出血来,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从速走到人稀少的路上去。 他用尽所有的努力,好容易才能使马匹前进,愤怒的人们不肯让他的随从护卫们通过,人们用愤怒的言语咒骂他和政府军,炽仁的耳朵里不时听到炽仁亲王指使纵火烧毁街市的愤慨的言语,有的人还公然的喊叫要杀掉炽仁和城防军司令种田政明,到处都听到各处有这样的叫骂: “鬼畜不如的炽仁逆贼!” “天杀的种田恶棍!’ “千刀万剐的贼徒!” “炽仁逆贼!你不得好死!” 听着京都百姓的咒骂,炽仁心惊胆裂,这种情形的威吓,只要有一个领导者的话,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变成暴动了。 此时民众的绝望与愤怒全都转向政府军身上来了,从烈火中抢救出来的盛有食粮的箱子和桶,家具,杂器,摇篮卧床,四轮车,以及轿子等等,小山一样的地堆积在路面上,变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以至政府军没有转动身子的余隙,到处都在发生战斗,虽然政府军很快把并没有武装的民众征服了,但炽仁却困在了这里,因为大火已经烧到了城外,直奔城门而来,他还得另寻出路。 乃木希典纵马跑过一条条街道,通过庭园,别墅,墓地,神社的旁边,这才到达朱雀大街附近的一条街巷,靠近这一带因为有着空地,而烟也很稀薄,所以避难者正在陆续地集聚过来,乃木希典从那些避难者身上听到了消息,对面的城区只烧毁了两三条街市,可是因为火势很旺,所以谁都没有办法,而且这些地方也有人故意对各幢屋子丢进火把,说那是奉命进行的,因此不准救火,这位青年军官知道,那下命令的便是他曾经拼死救过的亲王殿下。 惨受灾害的这些民众在呼号复仇,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是凶恶的贼寇,可能演出比这更惨的惨祸吗? 对面的城区也飘满了呛人的烟雾,而在街道上更是挤满了无数的人,因为比其它各处城区有多余的时间去抢搬出家中较大的物品,结果致使人们前进或者后退都格外困难了,大街因物品太多而不能容身,在广场附近,各种各样的物品重重叠叠的被堆得有如山岗,狭窄的道路因着烟雾窒住了呼吸,连要走近也不可能,居民在拼命逃跑,乃木希典在前进途中常常看到可怕的情形,从相反方向汹涌过来的两条人的河流,在狭小的路面上发生冲突,互相推挤,演出非死即伤的争斗,既有因这骚乱而各自失散的家族,也有呼唤失踪的孩子的母亲,连这远离火焰的地方都是这种情形,那更靠火的地方该会怎样呢?乃木希典这样想着,不觉发起抖来。 不多时,又黑又浓的烟柱从对面涡卷而来,在低地上飘扬,恰如夜的到来一样,淹没了所有的房屋与人,以及其它的一切。但过不多久,与烈火同时产生的热风把烟雾吹散了,这样乃木希典才得以继续前进。 从有火灾那边发散出来的热浪使人难以忍受,烟雾使眼睛生痛,呼吸在胸膛中凝结了,看到大火延烧过来,原来以为大火将灭而抱有侥幸心理留在家里的人们现在也开始撤退了,人流愈来愈繁密了,跟着乃木希典的政府军士兵落在了后面。不知道是谁。在纷乱之际用刀刺伤了乃木希典的座马。马伸长着流血的头,用后蹄站立起来,变得无法加以驾驭了,乃木希典穿着军服,民众知道他是政府军的军官,便发出这样的喊声:“杀死那放火的狗贼!” 一瞬间,几百人都对乃木希典冲过来,可是受惊的马践踏着人群飞驰而去。刹那间,烟浪重又滚动过来,把街巷封锁得漆黑,乃木希典觉得不可能再使马前进,就跳下来,徒步的继续行走,也不时的把身子靠到墙上去,等候避难者们通过,他看到那近边一带,从旋转的烟中喷着火光。不但是这里,就是对面的河岸。都有火在燃烧,热风刮来的不但是烟,更刮来了散乱的火星,引燃了又一处街区。 突然,乃木希典的耳朵里响起猛兽的吼声,无疑是神社旁的动物园也着了火了,被关在那里面的所有兽类,其中尤其是狮子,在恐怖的驱使之下发出震天的吼声,乃木希典全身战栗,但可怕的烈焰的声音,比野兽的咆哮更激猛地使他的思考转到另外方面去。 “非得到城门外不可!不然大家都得被烧死!”乃木希典想,“现在主要的事情,是逃出这个地方,”他自言自语道,“这风是从比睿山那边吹过来的,如果在那儿的话,烟就不会这样的可怕的了。可那里,会不会遇到敌人呢?” 现在乃木希典已经故不上去想敌人了,他必须顾及自己安全,火流从那面渐行接近过来,烟云几乎吞没了整个街区,乃木希典飞跑在路上,对着刚才走来的街道方向急匆匆的奔走过去,火焰吐出气息,追上他的足迹,而新的烟云又包围过来,火花落到他的头发上,颈头以及衣服上面,外衣的几处虽已冒出焦臭,可是他依然毫不在意,单是想着会不会被浓烟窒住气息,于是他尽力朝前猛冲,嘴被烟塞满了,咽喉和肺,也像受到火炙一般,血潮刹时涌上头脑,有时候,那周围的一切,甚至是烟,看来都是赤红的了。 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脑子里恍惚中竟然冒出了躺倒在地面上,断绝了气息能来得好受些的想法,他这样想着,奔走的脚步渐渐地艰难起来,在他的头上,脖子上,肩膀上,都流淌出了汗水,犹如浇上的热水,若不是他强自忍耐着,他大概会昏倒在地面上了。不多时,他辨不清自己奔走的街道,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头脑里全然是空虚一片,他在路上蹒跚的样子,象是喝醉了酒的人似的,他现在完全是靠求生的本能驱使,踉跄地向前不住的奔跑。 笼罩在街路上的烟雾被风吹走了,然而随着那涡流,又有无数的火星飞散过来,以至乃木希典宛如在火云之中飞奔,他前方的路,已能比刚才看得清楚,终于,在精疲力竭行将跌倒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又有一大片云似的东西遮住他的去路。 “假使那是烟火,要想从那里面穿过去可就难了。”乃木希典想着,他鼓起所有的力量向前跑去,一边走跑,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丢到了路边,火星立刻飞积到那上面,开始燃烧起来,他只用手帕蒙住头和嘴,赤着身子不停的向前奔跑。 乃木希典跑近之后才知道那原以为是烟火的云,不过是一阵尘埃,而那中间可以听到有许多人叫喊和呼号的声音。 “该是暴徒在挨家挨户地抢劫吧?”他虽是这样的想着,但仍然朝着人声那边跑将过去,无论如何,那地方有人存在,也许他们肯救助自己。 他怀着这种希望,当尚未走近他们所在的地方之前,就用尽力量发出声音求救。这是他最后的努力,他的背都赤红了,肺叶的悸动停止了,力气从骨髓中消失了,他颓然地倒了下去。 人们与其说是听到他的喊声,还不如说已经看到了他,两个男子拿住盛满水的木杓子跑将过来,乃木希典虽因疲惫而倒在地上,但意识依然清楚,他双手抓住水杓,喝干了一半的水。 “多谢你们!”他感激的说道,“请扶我站起来吧!我还能走动!” 有一个人把水浇在他的头上,于是他们两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问他有没有受伤,那亲切的态度使乃木希典吃了一惊。 “各位,你们是什么人呢?”乃木希典注意到了扶他的人腰间别着的武士刀,心里一沉,问道。 “我们是奉西乡大将军和筱原国干将军的命令,前来救火的。为了防止火烧到这边的街道上来,我们正在推倒屋子呢。”有一个回答, “多谢你们救了我……”乃木希典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不知怎么,此时他的心中,对这些曾经殊死相搏的人,已然没有任何仇恨的心理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四章 救难将军 “西乡大将军指示,救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一位明显是武士首领的人笑了笑,说道,“我们当然要执行大将军的命令。” “所以既然你需要我们救助,那是不能拒绝的事情。”武士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听到武士们的回答,乃木希典的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从早晨开始,他所看到的尽是一些恣意掠夺与残杀的野兽,而现在,他终于看到能让他激动的人和事了。 “我们一起来救火吧!”乃木希典说道。 天晚了,夜的影子虽已降落下来,但火越烧越大了,以至于整个京都的上空宛如白昼似地明亮,现在,看起来已经不是一座大都市的一部分在燃烧,而是全世界都包围在火中了,天空尽眼所能望到的,全是赤红的颜色。 这一夜,世界是赤色之夜。 西乡隆盛站在一座山丘顶上,放眼望去,这座被大火吞没的城市上空一片通红,而此时挂在远山山峰上的那轮明月也有如着了火一般,变成了一片灼热的红铜色,它也仿佛正以一种迷惑的神色望着这座渐渐毁灭的古老都市,星星在红红的夜空中闪着光芒,然而,不同于以往的是,大地被照亮了,整个平原都让京都这堆巨大的篝火照亮了,远处的山陵,城堡,乡间小屋,寺院,都在火光中清晰地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东一群西一群的人们无助的站在那里,吵闹着,争执着。哭泣着。 此时这令人却步的大火依然还在侵吞着新的城区。尽管萨摩军已经停止了攻城作战。改为进城救火,但事起仓促,没有任何的准备,也缺少必要的工具,他们能够想到的办法,只有拆毁一些房屋,让出空地来,阻止大火蔓延到未燃烧的城区。但让萨摩军官兵感到惊讶的,是有些原本远离着火区的城区此时也都燃烧起来了,毋庸置疑,那里肯定还存在有一些万恶的“纵火犯”,而风助火势,如浪的火焰从城中的高地直涌向房屋林立的低洼城区,那些五六层高的原本是店铺,商场以及军火仓库,被服仓库,粮食仓库。木材场全都开始烧了起来,这些区域还不时传出一连串的爆炸声。那是许多的易燃易爆物品被火点着了,这些四散飞射的爆炸物砸向街道的各个角落,而火海中不时轰然射出的无数的细小火球有如飞舞着的火蝶,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向四周,纷纷散落到其他城区,街道上和京都城外的原野上,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挽救的办法都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是谁下令放的火?”西乡隆盛低声问道,目光却没有离开着火的京都城。 “据城中逃出来的人说,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下令放的火。”一位武士回答道。 “他疯了吗?”西乡隆盛叹了口气,“他怎么能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 “据城内的一位官员说,炽仁亲王自从那次海上脱险之后,神智便有些不太正常,他总是担心京都无法守住,在军事会议上强调要实施‘焦土作战’和‘坚壁清野’。在我军抵达城郊与敌军激战时,他曾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做‘焚城’和‘清野’的准备,这位官员参加了会议,但这个会议的内容对京都的百姓和普通士兵来说是严格保密的,当时城内军民只知道要疏散,并不知道要焚城。”另一位武士回答道,“据说焚城是以举火为号,但是由于一处弹药库为我军忍者炸毁,结果炽仁亲王以为城破,遂下令焚城,并立刻举火,城中官兵以为是焚城之信号,于是开始焚城,并不许百姓救火,故而酿成如此惨祸。” “这个炽仁,真是日本的千古罪人啊!”西乡隆盛跌足长叹道,“真的……没有办法挽救了吗?” “城内现在一片混乱,我军缺少救火工具和器材,大火只怕一时难以扑灭。”武士答道。 正象这位武士所说,城中的混乱时刻都在加剧着,城中逃难的人群涌向各个城门,许多人死于这场灾难中,有许多人是由于被大火夺去了一切家财或心爱的人而投火**的,还有些人是被浓烟呛死的,而在城市的中央地带,因为这些城区房屋密集且杂乱,街道狭小,而火灾又是从几条街上同时突发,因此,许多仓惶逃命的人都被大火所困,活活地丧命于这片火海当中。 难民们四处逃窜,陷入了一片恐慌,所有人都忙乱得手足无措。有的街道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物件,有不少原本就很窄的地方更是无法通行,有的路口被倒塌的房屋所堵塞,有不少人逃到了附近的市场和广场上,有些逃难的人群在靠近神宫和寺院之间时被火焰团团围困住了,无法逃去,最后全都被烧死了。即使在一些没有着火的城区,街道,虽然人们四处将地砖地板挖起,垒成一座座小堡垒来躲避热浪,甚至有人将半截身子藏到掘出的坑中,然而依然被烤成了焦炭一样。而居住在中央城区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有人丧身于这场灾难中,女人绝望的嚎叫声,哭泣声响彻了每一条大道,每一座城门口,每一堵城墙边。她们用沙哑的嗓音呼唤着在这次灾难中遇难的亲人的名字,有些人在向八百万天神祈求,有些人在诅咒着无情的神灵,质问他们为何要制造这惨绝人寰的灾祸。 在其它的地方,一些信奉基督教的难民们向耶稣祷告求救的声音时时可闻,从大街小巷涌出来的耶稣信徒的叫喊声一直传到了城墙外的原野上,那种呼声充满了悲伤和希望,因此,当一些本来不信教的居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同为世界之主高歌的时候,另外有些人却对他们这空灵的歌声感到非常恼怒和愤恨。便用暴力加以阻拦。西乡隆盛和武士们不明白歌中所唱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些融合了男人、老者、妇女和儿童的不同声音的颂歌却散发出一种庄严而又奇妙的力量,令他心动不已。 彻夜不眠的难民聚成了一股滔滔的洪流,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洋,在这座火光冲天的城市四周涌动着,然而事态并未因世人的绝望、诅咒和颂歌而有所改变,如既定的命运一样,灾难在世人前显出了它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显得那样气势强劲而又冷酷无情。位于剧场旁边的棉布仓库被大火吞没了,然后近旁的存油库房也被熊熊大火吞没了,一时间,黄澄澄的火光照亮了广场四周,这情景令那些神志昏惑的难民一时仿佛感到昼夜无序了,好像他们又见到了阳光,然而没过多长时间,一片使人心惊肉跳的如血的火光掩盖了其它的一切火光,一股巨大的如喷泉般的火柱冲天而起,穿透灼热的云端。在最高处时火柱四散飞溅开来,数不清的火星随风飘散。划过夜空,呼啸的风将它们有些带到了附近的平原上,夜色变得越发明亮了,夜空中不但流动着亮光,而且还充满了热气,鸭川河成了一条火的河流,这座苦难的城市已是人世间的最不堪目睹的地狱,大火依然继续吞噬周围的一草一木,就像风暴撞击着山陵,如洪流冲刷着平原,淹没了山谷,肆意妄为,咆哮着,吼叫着,声震天际。 第二天天明,当筱原国干率领萨摩军进入京都城内时,京都城的火光依然很盛,大部分地方早已只剩下废墟一片,那些最早被烧着的街道两旁的房子接连不断地倒塌了,且每次倒塌都会引起柱形火焰,风也改变了方向,这些从海边向山丘呼啸刮来的大风里挟着浓浓的烟雾和灰烬,还有星星点点的无数火星,筱原国干看到了先期入城正在试图扑灭火焰的萨摩军,他派人前去和这支萨摩军的指挥官商议,如何扑灭火灾,在一番商议之后,决定首先是拆毁靠近火区的房屋,阻止火势的进一步蔓延,筱原国干下令将鸭川河岸上靠近大火边的房屋拆掉,这样大火就会在空阔地带停止扩大,然后渐渐变小,自己熄灭,这样就能使剩下的城区幸免于难,而那些已烧着了的地方却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在这场大火中,京都的难以估量的财富化为了乌有,许多民众辛苦积累的家财都变成了灰烬,此时,数十万人露宿城外,缺衣少食,饥寒交加,从第二天起,这些人便被饥饿所折磨,城里的备用粮也在大火中化成了炭末,而且由于情况乱成一团和行政机构的瘫痪,没有人想到赶紧从外面调运急救粮救助灾民,一直等到在城外指挥作战的筱原国干和池上四郎回来后,正式的命令才下达,然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难民们的愤恨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池上四郎试图整顿一下秩序,然而这依然未能使之有丝毫好转,他在好多地方都遇上了公开的武装对抗,一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还指着仍然着火的京都城叫喊道:“你们还不如在大火前将我们都杀了吧!”对炽仁亲王、守城将军和官员们的咒骂声随处可闻,骚乱此起彼伏,以至于筱原国干在夜里望见外面周围数不清的火堆时,便私下自言自语说,这有如敌军营寨中的篝火。 西乡隆盛急于救助难民,依照他的指示,除了运来粮食米谷之外,还从附近的城镇和农村运来了许多作好的饭团,然而,谁知道,当首批救济粮在晚上刚运到市场时,难民们便从面对城门冲了进来,立即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而且造成了一场非常可怕的混乱,难民们在火光中争先恐后,乱成一团地抢着饭团,有许多饭团都掉在了地上,让人踏得稀巴烂,从袋子里漏出的面粉铺满了仓库到城门之间的道路上,地上如下了雪一样白,骚乱持续了好一阵,直到萨摩军士兵们占据了仓库的每一个地方,用步枪和刺刀才将骚乱的人群驱散。 京都此次灾难的巨大深重是自“天明大火”以后首次所遭遇到的,绝望中的难民对比了这两次火灾,他们认为。那一次还有好多房屋和神社幸免于难。而这次却连“京都御所”也被大火烧成了一座废墟。虽然石头是不会燃烧的,然而在晚上阵风刮去浓烟的时候,人们便能望见那宫殿中的一排排高耸的石柱如一根根燃烧的煤柱那样通红通红,不时闪出火苗。而且在“天明大火”的时候,所有京都人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城市和众多的古迹的,人们是团结一心的,有组织的,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数不清的各种人在这座火光冲天的城市周围游荡着,他们群情愤慨,要是陷入了挨冻受饿的境地,很可难会捣毁城市,扰乱秩序,同军队对抗。所幸每个人都被这漫天遮日的火海吓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人们的叛乱的意志才有些削弱和焕散,疾病和饥饿是随之而来的灾难,而严冬的酷寒更加增强了灾难的淫威。浮着灰尘的空气更加让人呼吸困难,令人有如置身于地狱。 人们白天所见到的场面都是触目惊心的。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辉煌大都市此时已成了一座咆哮的火山,从它的城墙边一直到山麓,数不清的营帐占据了每一处可栖身的地方,它们是由草棚、帐篷、货架子、板车和大大小小的包袱所构成,整个天空弥漫着浓烟和炭灰,穿过焰火的血红的阳光洒在它们上面,吼叫、呼号、威胁、恐惧和敌意充斥着每一个地方,蓬头垢面的男女老幼构成了一幅使人恐惧的凄惨景象,由难民构成的海洋包围着一座火光冲天的城市,一座名副其实的火岛。 此时京都守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撤走了,萨摩军进城后便一直在救火,同时,许多居民也加入到了救火的行列当中,他们同受命救火的萨摩士兵们一起继续拆除着城区靠近火区的建筑物,因而有好大一部分地方得以免受火灾,然而城中无数的,千年来的古迹和宝贵的艺术珍品,雄壮瑰丽的宫殿,建筑物,还有那些属于京都历史和辉煌成就的价值连城的文物都毁于一旦了。原本繁荣的京都城遭劫后只剩下了几个边缘城区,火灾使数十万百姓失去了家园和亲人。 尽管萨摩军在奋力救火,然而还有人说,萨摩士兵们是为了彻底毁灭城市而非为了防止火势扩大才拆除建筑物的,在这种情况下,筱原国干请求西乡隆盛马上入城,屈驾抚慰日渐绝望的难民。 西乡隆盛立刻准备入城,然而此时大风又改变了火势蔓延的方向,转而烧向贺茂川河,比睿山也被火焰围住了,然后火势逐渐在河岸一带扩散开来,彻底地烧毁了这儿先前未着火的建筑物。 火势稍息,西乡隆盛便骑着白马,迫不及待的进入了京都城,他领着一队武士从萨摩军的队伍中穿过,走向黑压压的一片愤怒叫嚷着的人群前,此时的西乡隆盛身穿便服,手里只拿着他随身携带的一根青竹手杖,并未带什么防身武器,甚至连他珍爱的佩刀和手枪都没有带。 西乡隆盛催马来到人群前,借着火光,他看到了周围的人群,他们高举的双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当成武器的器械,一副恶狠狠的神色,脸上尽是大滴的汗珠,嘴角上尽是白沫,大声地叫嚷着,怒不可遏的人流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再望向远一些的地方,他见到的是一片晃动的,不住叫喊的,使人心惊胆颤的人头的海洋。 叫骂声吼叫声有如沸水般沸腾着,有的甚至像兽类的吼叫声,刀叉木棍在不住的挥舞着,不时有紧握的拳头伸向他和马的缰绳,然而他依然以一副从容和高傲而又冷静的姿态走向人群,就如往常在人群中开路一般,他不时用手杖轻轻碰碰那些最胆大妄为的人的头,于是,这些愤怒的人便因他的这种坦荡从容和自信的态度而有所收敛。后来,有许多人都认出了他,于是人群中便有许多人喊道:“那是西乡吉之助大将军!” “大将军来了!” “新政大总督西乡大将军来了!” “西乡大将军!” “西乡大将军!” 周围的喊声越来越多,民众使劲地喊着西乡隆盛的名字,慢慢地,四周的面孔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叫嚷声也平静了许多。 要知道,虽然身为武士楷模的西乡隆盛当年在京都时并没有刻意去讨好京都的民众,但他的宽宏大量和仁慈可亲却使他获得了民众的广泛尊敬和爱戴,尤其是因遭川路利良派人行刺而“上书请罪”事件之后,他的名声更是越来越响,加上因为他曾周济落难的穷困武士,人们更是对他赞颂不已。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人工降雨 西乡隆盛来到了人群之中,举起了手中的青竹杖,在空中摇了摇,以示他将要开口说话了。 “肃静!” “肃静!” 萨摩武士们大喊道,很快,人群便安静下来了,这时西乡隆盛在马背上挺了挺身子,用悲悯的目光看着众人,以洪亮而哽咽的声音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大家……受苦了!” 西乡隆盛说着,翻身下马,以竹杖拄地,他环视众百姓,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接着便向百姓深深的鞠了一躬。 听到西乡隆盛满含歉意的话,难民们感动不已,而在看到大名鼎鼎的西乡大将军向自己行礼,排在最前面的京都难民全都一阵错愕,接着纷纷鞠躬还礼。距离较远的人没有听清西乡隆盛说的是什么,但看到西乡隆盛弯腰鞠躬,似有致歉之意,前面的人群全都鞠躬还礼,他们便也跟着鞠躬还礼。 有如巨大的波浪在无边的海洋当中荡漾开来,无数人全都向着一个方向,默默的鞠躬行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骑在马上的筱原国干和池上四郎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目瞪口呆。 “西乡吉之助此次起兵,本为清君侧,除奸臣,新国政,安万民,不料被奸臣贼将横加阻碍,更有贼将纵火焚城,致使大家无故遭此大难!”西乡隆盛直起身,眼中已然有泪光闪动,“吉之助在此向大家谢罪!” 西乡隆盛说着,再次向难民们鞠了一躬。 “大将军。救救我们吧!”不知是谁说道。 “是啊!大将军。求你救救我们吧!” “大将军救命!” “大将军救命!” 越来越多的人呼喊起来。有的人竟然跪了下来。 西乡隆盛直起身,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难民们,一时间泪流满面。 “大家肃静!大将军有话要说!”筱原国干大喝道,但他的声音一下子便给淹没了,众武士见状齐声高喝肃静,但众人的呼救声音如同海涛拍岸,连武士们的声音也给压了下去。 西乡隆盛举起了双手,京都难民们看到他的手势。立刻停止了呼喊。 “众位乡亲!京都遭此惨祸,吉之助与大家一般心痛!吉之助不才,愿倾尽所能,给大家以救助,扑灭大火,使大家各得安生!” 听到西乡隆盛的许诺,难民们纷纷欢呼起来,有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当下西乡隆盛下达了两道命令,一道命令是迅速调集粮食,赈济灾民;另一道命令则是禁止抢掠。如有抢劫不法者一律处以斩刑;命令发出之后,原本惶恐不安的人们迅速的安定了下来。当下筱原国干分派军队前往各处维护秩序。并增派人手前去救火。 “我的天,京都这是怎么了?” 林逸青纵马来到了山坡上,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京都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起火了?”佐藤英彦骑马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望着满天的烟尘和地面上的火光,也是吃惊不已。 “难道是我们不在的这些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如月香织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火灾,露出面具的弯眉一下子皱了起来,警觉的说道。 “不似战火造成的啊……难道是有人故意焚城?”林逸青在心中暗道。 在完成了在东京的刺杀任务之后,林逸青便带着众人火速离开了东京,为了躲避追兵,一路上尽可能的避开人烟,就这样一路急行,未同任何人接触,是以并不知道京都发生了空前的大火灾的消息。 “有勇作他们在,京都应该早给打下来了吧?怎么会这样?”佐藤英彦奇道。 “快走吧!见到大将军,自然一切便知分晓。”林逸青说着,一打马,急速冲下山坡。众人纵马跟上,绝尘而去。 当林逸青来到西乡隆盛的大本营时,西乡隆盛正愁眉不展,见到林逸青回来,禁不住喜出望外。 “瀚鹏,你可算是回来了……”西乡隆盛上前拉住了林逸青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看到他毫发无伤,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此行幸不如辱命。”看到西乡隆盛眼中的关切之色,林逸青心中感动,他立刻将装有大久保利通人头的牛皮口袋和盛有书信文件的木盒呈到了西乡隆盛的面前。 西乡隆盛接过牛皮口袋,叹息良久,心中不忍,没有打开来看,而是转交给了身边的筱原国干,只是将木盒打开了,当他的目光落到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封信时,壮硕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 “甲东先生临去前,嘱我将此二封书信交于南洲先生。”林逸青说道。 西乡隆盛点了点头,将两封书信缓缓取出。 “光阴如流水,逝者如斯,真如南柯一梦啊……”西乡隆盛看着手中的两封信,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滴落到了信封之上。 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因何如此动情,他在回来的路上闲暇时已经看过了,这两封信,一封是戊辰战争中西乡隆盛将驱兵直入江户时写给大久保利通的;另一封是倒幕成功后大久保利通在欧洲考察寄给西乡隆盛的西装照片,西乡隆盛回复揶揄大久保利通的形像不适合穿洋装的信。这两封信,是他们二人在志向分道扬镳前,友谊的最后明证。 “甲东去时,可从容否?”西乡隆盛将信重新收好,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问道。 “其时甲东先生嘱我将此二信交于先生,泰然自若,从容而去。”林逸青答道。 西乡隆盛叹息良久,又问了下林逸青此行的情况,得知黑田清隆和桦山资纪亦同日殒命。叹道:“桦山小贼倒也罢了。黑田君大才。当年倒幕立下大功,后又开拓北海道,抗阻俄人南下野心,功在千秋,只可惜政府欲要其统兵与我军为敌,如今我军虽去一大敌,然国家亦去一大才,真是可惜啊!” “敢问先生。可是京都难以攻取?何以自我离去之后,已有月余,京都竟然未下,且是一片火灾之象?”林逸青问道。 “京都之事,说来令人心痛。”西乡隆盛叹道,“我至前线观战,见我军攻城,伤亡颇重,加之京都乃日本旧都,千年古城。人烟繁盛之地,我担心战火毁坏城池。伤害无辜民众,是以未用勇作孩儿的工兵战队,而是命其随利秋南下。谁料贼军见我军势大,炽仁那贼子竟然下令焚城,至使京都全城被焚!我见状急令大军入城救火,但为时已晚,现在仅保得城区四分之一未被火焚,而大火竟日不灭,数十万难民无家可归,缺衣少食,为之奈何!”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说出京都大火的原因,吃惊之余,也禁不住为炽仁的焚城举动疑惑不已。 炽仁身为皇族,又是明治天皇最为信任的人,他是吃错了什么药,才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难道是为了利用西乡隆盛爱惜民众的心理,以此阻滞萨摩军前进?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麻烦啊! “现下京都粮仓大都被火焚毁,难民无有衣食,附近乡村粮食无多,而我军之粮食又不能全拿来救助灾民,瀚鹏可有良策,解民倒悬?”西乡隆盛情急之下,竟然向林逸青问起如何救助灾民来。 “是啊,瀚鹏素有急智,不知可有良策?”筱原国干也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身为前敌统帅,已经明白现在萨摩军顿兵坚城之下,受困于满城大火,受制于数十万灾民,进退不得,若是拖延过久,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先将现有米粮集中起来,开设多处粥厂,按人头分发,既可提高粮食的利用率,又可免分配不公之患。”林逸青想了想,说道,“征集京都周围城镇的粮食,再分兵前往神户,取神户之粮救急,同时命大阪神户之富户捐助粮食,并以二城之金银向在日本之外国商人购买粮食,可解军民之急。” 听到林逸青提出向外国商人购买粮食,西乡隆盛等人不由得恍然大悟,连声称赞,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看到武士们那佩服的样子,林逸青在心里不由得暗暗嘲笑日本人死脑筋。 他其实早就打过这两座城的金银的主意。 大阪城是日本的经济中心,日本的造币局便设在大阪,大阪城被萨摩军攻占后,城内的大量金银储备没有来得及运走,全部为萨摩军所得,林逸青原本的打算是想用这些钱来为萨摩军购买外国的新式武器装备,但现在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他只能选择用这些钱来购买粮食以解目前之急了。 身为萨摩军的总参谋长,他当然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但现在情况发生了意外的变化,如果放弃京都难民不救继续进兵的话,可能会取得快速的战果,但“弃民于不顾”的举动,会使萨摩军迅速失去民心,让日本民众更加的支持明治政府! 除了“弃民不救”的行为完全违背西乡隆盛心中坚守的理念之外,以明治政府的一贯作法,甚至很可能借此发动舆论战,将“纵火焚烧京都”的罪名扣到萨摩军的头上,使萨摩军的形像一落千丈,不再是“仁义之师”,从而陷于被动的地位,最终遭到失败。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古语,可不是白说了这么多年! 而萨摩军一旦象原来的历史上那样的迅速失败的话,便达不到他想要削弱日本的目的了! 通过扩大西南战争的规模,最大程度的削弱日本,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想到可以借着这一次的京都大火来削弱明治政府的民心,林逸青在心里禁不住要暗暗感谢炽仁这个昏虫放的这一把火了。 “瀚鹏,你可有扑灭大火之法?”听到林逸青说出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西乡隆盛欣喜之余。竟然向林逸青问起灭火的法子来。 看到西乡隆盛的问话举动。筱原国干和池上四郎等诸将都是暗暗好笑。 在他们看来。林逸青虽然智计百出,但毕竟是凡人一个,又不是神仙,面对如此大火,上万萨摩军士兵都无能为力,林逸青能有什么好办法? 林逸青起身来到窗前,抬头向天空中望去,此时正值午后。日光本是最强的时候,但因为冲天的烟尘遮挡之故,竟有如黄昏一般。 阵阵冷风吹来,透过窗子,吹到了林逸青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丝丝的冷意,林逸青看了看天空中的大片云彩,心中一动,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也罢,就让自己在这些武士们的心目中。变得再神奇一些吧! “先生勿忧,我已思得灭火之法。”林逸青转身向西乡隆盛说道。 “什么?”听到林逸青的回答。筱原国干等武士全都大吃一惊。 看到筱原国干望向自己的那惊奇莫名好似在看一个怪物的眼神,林逸青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此法说起来有些诡异而已。” “瀚鹏要用何法灭火?说来听听?”此时筱原国干的好奇心也完全被林逸青给勾起来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以人工之法降雨,灭此大火。”林逸青答道。 “什么?人工之法降雨?”西乡隆盛奇道,“难道说瀚鹏是要我等敬神祈雨不成?” “非也非也。”林逸青笑着摇了摇头,“林某之法,乃是以人力促使雨水降落,非是借鬼神之力也。” “这怎么可能?”西乡隆盛和众武士全都瞪大了眼睛。 林逸青明白他们因何惊讶,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以人力促成天降甘霖,除了拜神救雨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但对于林逸青这个穿越者来说,“人工降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更何况,根据他刚才的观察和他所了解的知识判断,弄不好这几天这里便会下一场大雨,他说要“人工降雨”,其实也是想借此增加自己的威望,让人们相信,是自己促成的天降大雨而已。 “诸位听我安排,准备器械好了。”林逸青知道现在和他们解释得再多也没有用,干脆直接发号施令起来。 虽然觉得林逸青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但出于对他的一贯信任和他创造的太多奇迹,武士们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话表示异议,而是按照他的吩咐行动起来。 几天后,京都城郊。 “你……打算今天开始……求雨?”桐野千穗看着将一大碗米饭扒拉进口吃得正香的林逸青,本不想打扰他吃饭,但她心里实在太过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在这里小小的更正一下,千穗。不是求雨,是降雨,人工降雨。”林逸青放下了碗筷,笑着回答道。 “好吧,降雨。”桐野千穗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让大家准备这么多的盐粉,就是为了降雨之用?” “然也。”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可这……能行吗?……”桐野千穗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你就瞧好吧!”林逸青笑着用脑门顶了顶她的额头。 “你昨天说今天要去粥厂,是吗?”林逸青看到她身边放着一个圆形的木质食盒,问道。 “是啊。和大家给这里的孤儿们做了些饭团,一会儿送过去,我怕孩子们抢不过大人。”桐野千穗说道。 “我记得让池上将军安排军兵维持秩序的,应该不会有人抢吧?”林逸青问道。 “秩序还不错,但有时还是会发生争抢的。”桐野千穗道。 “你去吧,小心些,不要被人撞到。”林逸青起身道,“不过,今天最好带上伞,因为可能会下雨的哦。” “……好吧,我带伞。”桐野千穗笑了起来。 桐野千穗和几名武士的夫人一起来到粥厂,此时粥厂已经开始施粥,灾民们纷纷拥挤上前,粥厂工人们大声吆喝着,一面尽量的维持着秩序,用大木勺将大锅里已然煮好的厚实的粥舀到灾民手中的碗里。有些灾民想要挤上前不排队,立刻便被维持秩序的萨摩武士赶了回去。 桐野千穗来到一个大锅前,查看粥煮的情况,粥厂的管事人员见到桐野千穗到来,赶紧跑了过来。 “夫人请看,这粥煮得很厚的,能喝饱的。”管事人员笑着将一根筷子插到了大锅内的粥中,说道。 “很好。”桐野千穗看到筷子赫然立在粥中不倒,高兴的点了点头。 桐野千穗四下望去,看到灾民们领粥的秩序虽然显得有些乱,但争抢得并不是太厉害,领到粥的人或蹲或坐,都在那里香甜的喝着。桐野千穗的目光主要关注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身上,因为小孩子毕竟体弱,是抢不过大人的。 “小孩子都在那边,专设一灶领粥,以防大人争抢。”管事人员象是明白桐野千穗的心思,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粥棚说道,“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桐野千穗点了点头,向专给小孩子分粥的粥棚走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都俱陷 桐野千穗一行人一进粥棚,正在等着领粥的孩子们便呼拉一下子围了上来,伸出了手,桐野千穗等人早有准备,将带来的饭团取出来一个个的分给了孩子们。 桐野千穗观看着饭团的分发情况,尽量让所有的孩子都领到饭团,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些领到饭团的孩子并没有马上吃,而是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桐野千穗注意到孩子们的目光,她转身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刚好看到了从地面上升起的一道白线高高的飞上灰暗的天空中,然后猛地绽放开来。 桐野千穗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远远的“砰”的一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一道又一道的白线从地面上向天空射去,吸引了地面上的人们的目光,大人们对这一异象感到惊奇不已,不知道萨摩军的武士们在搞什么名堂,而孩子们则更多的是感到有趣,每当有一道白线飞到空中并象花儿一样的绽放开来,化成白色的烟雾,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便会有孩子们跳着脚拍着手叫起好来。 “这是什么?”一位武士夫人惊奇的问道。 “这是……火箭吧?”另一位武士夫人回答道。 桐野千穗也猜出了这些飞上天空爆炸的东西应该是火箭,她记得幼时曾在父亲的军营里见过英国人制造的“康格里夫”火箭的发射,对火箭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感到奇怪。 她突然想起了林逸青临行时说的话和那怪怪的笑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难道说。林逸青是在用火箭进行人工降雨? 事实上。正如她猜的那样。林逸青确实是在进行人工降雨。 “瀚鹏,这以火箭将研磨极细之盐粉射入空中,便能催生出雨来,这当中是何道理?”西乡隆盛站在山坡上,看着一枚又一枚的火箭射入灰蒙蒙的烟尘之中爆炸,化成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好奇的向林逸青问道。 “大将军可知,天空中之浮云。乃是由云滴组成,云滴尺度极为细小,它们悬浮在空中,不能下落。只有转化为雨、雪等降水粒子后,才能落到地上。若要由云化雨,须将云滴转化为降水粒子。盐粉可以吸湿,若往云中播撒极细之盐粉,它们能在云中吸湿而迅速长成大云滴,而后便可形成甘霖降下了。”林逸青笑着说道,“另外。火箭之爆炸可形成气流,促使天空中之冷气团与地面大火形成之热气团相遇。也可形成水滴,促成降雨。” “原来如此。”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解释,感叹不已,“想不到瀚鹏竟然于天文气象有这样的见解。” 此时西乡隆盛身边的众武士都听到了他和林逸青的谈话,他们虽然也听明白了林逸青关于“人工降雨”原理的解释,但心中仍是不太敢相信,一个个全都抬头仰望高空,静观天气的变化。 不多时,负责发射的萨摩军士兵将全部的火箭发射完毕,此时大地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全都凝望着烟尘弥漫的天空,只有仍在燃烧的城区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烧了这么些天,就打京都靠近海边,海风强劲,容易吹散热空气,冷热气团不易交汇,但这京都好歹烧了这么多天,又是处于盆地之中,能够形成大的热气团啊……”林逸青望着天空中的云彩,心中暗道,“此时又来了一番‘炮打云’,冷热空气相遇,怎么着也该下雨了啊……上方谷那场救了司马懿的雨,情形应该和这里差不多啊……” 此时的林逸青,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作为人类的力量的渺小。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气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林逸青心中暗叫不妙,他以为应该是盐粉的效果不如碘化银的关系(可在这个时代上哪里弄碘化银),正要寻个由头把这事搪塞过去,却听得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雷鸣之声。 西乡隆盛感觉到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他伸出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抹,感觉到了指尖的一丝湿润。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有人大喊起来。 一瞬间,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好似迷迷漫漫的轻纱,蒙上了黑色的原野。 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是那样小,雨帘是那样密,给群山披上蝉翼般的白纱。 雨丝一开始很细,很绵,好像春天飘浮的柳絮,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雨淅淅沥沥地飘着,横的、竖的、斜的,密密麻麻,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像一块巨大的绸缎,在天与地之间飘舞着。雨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像挂上了一幅巨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暴雨说来就来了!随着狂风吹过,雨帘从山后漫过来,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桐野千穗举着伞,立于雨中,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闪电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似的凶猛地往下泄,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担心,担心整个大地都会被暴雨吞没。 她转头向往四周望去,到处都是奔走躲雨的人。好多孩子嬉笑着奔到了一棵大树下,可大树似乎一点也没有庇护他们的意思,一会儿向东摇,一会儿向西摆,让雨点儿把他们一个个变成了落汤鸡。但他们一点也不沮丧,而是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跳着,笑着。透过那珍珠雨帘,桐野千穗看见远处,山坡上的人们五颜六色的雨伞形成了雨幕中缓缓流动的彩虹,没有雨伞的人们急匆匆地找着避雨的地方。雨越下越大,地上湿得再也不是一个个小圆点。而是闪亮的一块一块。继而又汇成亮闪闪的一大片一大片……再也找不到一块干涸的地面了。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 就在这时,京都城的方向传来声声的炸雷一般的巨响,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桐野千穗转身望去,看到原本冲天的夹着浓烟的火焰开始变得暗淡了起来,大团的白汽升腾起来,发出震天的轰响,好多断壁残垣受不了雨水和火焰相接生成的水汽冲击。纷纷垮塌下来,生成的灰烟很快被水汽冲散,和雨水一道落在了地面上,形成了大片的泥浆。 过了仅仅不到一刻钟,原本冲天的大火,便全部熄灭了。而大雨却并未停止。 一名武士撑起雨伞,奔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替他挡住落雨,但西乡隆盛摇了摇头,伸出手阻住了他。而是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 “将军,你……”武士怕他着凉。正要劝说,西乡隆盛却笑了起来。 “如此好雨,洗去我身心之垢,怎能不叫我心情舒畅?”西乡隆盛转头看了看林逸青,笑道,“瀚鹏,你这呼风唤雨之能,真是叫人敬服啊!” “大将军过誉了,林某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林逸青微微一笑,恭维道,“大将军爱民之心,感动上天,降此甘霖,所谓天人感应,若无大将军此心,只怕人力再强,也未必能促降如此甘霖。” “呵呵,瀚鹏,你就不要再把功劳都推到我头上了。”西乡隆盛的目光转向大火已然熄灭的城区,感慨道,“大火已灭,我这一块心病,总算是就此去了。” 不多时,雨便变得小了,人们纷纷立在雨中谈笑,小孩子们蹲在如镜的小水洼边,和自己的影子相视而笑,指点着,戏逗着。人们打着色彩鲜艳的雨伞,从山坡上望去,只见雨中伞动,色彩斑斓,宛如一幅美丽的水彩画。雨水汇成的水流像小河一样,顺着陡坡倾泻下来,不多时,雨停了,而城内低洼之地已成一片汪洋。人们望着大火熄灭的京都城,有如节日一般的高兴,冲淡了火灾造成的愁云惨雾。 此刻的桐野千穗,看着雨后的彩虹,心中满是对丈夫的敬仰和崇拜之意。 京都大火因天降大雨而熄灭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人们惊讶之余,纷纷盛赞西乡隆盛的爱民之心感动上苍,故而降下了大雨熄灭了大火。在大火熄灭之后,萨摩军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进兵计划,离开京都北上,主力仍留在京都救助灾民,而一支偏师则由池上四郎率领,直取神户,其目的便是为了从神户弄来粮食救济京都。 但让池上四郎没有想到的是,当萨摩军兵临神户城下之时,神户守军已然不见了踪影,原来神户守军兵力本就单薄,在听闻京都大火之后,更是军心动摇,而镇守神户的政府军统帅福原实少将认为无法坚守,便率军弃城而去,而这位神户的守将比炽仁理智得多,没有象他一样的做出焚城的疯狂举动,而是留给了萨摩军一座完整的神户城。 至此,日本赫赫有名的“三都”大阪、京都和神户全都落到了萨摩军的手中。 池上四郎兵不血刃的进入神户城后,秉承西乡隆盛的命令,先是张榜安民,表明勤王师的目的,接着按照林逸青事先的命令,召集城中富商大贾,请他们捐助粮食财物,帮助萨摩军救助京都灾民,萨摩军的“仁义之举”招来了神户商民的交口称赞,很多人捐粮捐钱,运往京都,很多外国商人也很感动,在捐助了一部分钱物的同时,还表示愿意为萨摩军“以公道便宜的价格从外国进口粮食,救助饱受火灾折磨的京都民众”。 而这一切,京都大火的罪魁祸首、一直在逃亡路上的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却并不知道,他是在到达东京之后,才知道了相关消息。 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 深夜,东京,皇宫。 明治天皇去了权典侍柳原爱子那里,皇后一条美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索性不再去想如何安眠。而是想起自己初入皇宫时的事来。 皇后作为国母。应该是万民瞩目的人物。门当户对自不必说,还须才学、德智都是优秀出众。当时皇室经过初步考虑,认为可以从五位摄政家择优产生。 作为皇后的候选人,当时一共提名了三位少女。一条家有明子和胜子两位小姐。有栖川宫家有位利子公主。但一条家的两姊妹,孝明天皇在世时,就有将来为儿子选作皇后的意向。她们两姊妹的父亲左大臣一条忠香,与明治天皇的外公中山忠能过从甚密切。忠能还在胜子幼小时就说过:“这公主多可爱,早晚要给祐宫的……” 父亲一条忠香这个人。能力未见出众(幕末公家众之中也就是三条实美这个橡皮图章和“半家”出身的岩仓具视二人算是人物),但是一条忠香有他的过人之处,那就是懂得养女儿。他除了将亲生女儿美子嫁给明治天皇外,又力主养女美贺子嫁给幕府将军德川庆喜,成为德川家的末代御台所,可以说是两边押宝的老狐狸。 朝臣家的女儿,没有不想当皇后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对资质优秀的女孩,他们从幼小就悉心调教。举凡诗书学问、举止礼仪、仪表打扮,都磨练得面面俱到。 一条美子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小时候名叫胜子,安政5年6月。处于“安政大狱”漩涡之中的一条忠香为女儿起名“寿荣姬”,很有些冲喜的意思。不知是不是祈祷有了效果,一条忠香最终只受到“戒慎十日”的轻微处罚,比鹰司等人辞官隐居要轻微的多。 当时的日本,上层贵族、诸侯人家的婚姻关系,像蜘蛛网似的纵横交织错综复杂。在维新的变乱年代,他们之间相互关系十分微妙。从某种意义上说,当政治性的对立和斗争激化时,姻亲关系能起到缓冲作用。比如德川庆喜从大阪败退,官军追踪而至。眼见迫近江户时,先帝的皇女、前将军家茂的妻子和宫就出面请求宽大处理。 少女时的一条美子患有公卿家子女的通病,营养不良,当时的公卿,食物过于精细,营养摄入量严重不足。一条家为了替体弱多病的美子调养身体,经常让美子吃鱼类和鸡蛋等,不曾想这一举动使得美子的智力发育远胜于同辈的公卿家子女,其记忆力惊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茶道花道鼓琴和歌水平都很出众,其聪明伶俐令日后的明治天皇称美子为“天狗娘”。 而父亲的刻意培养,也是让她与众不同的重要原因。 一条家的府邸在京都一条乌丸大街往东拐角处,西面能望见皇宫。有一天,当时还是左大臣的一条忠香叫来管家,命令道:“想在府邸内建一座瞭望台,你酌量办理一下。” “您建台做什么用的?”管家好奇的问道。 “让孩子们登上去,观望外边的景致。”一条忠香答道。 “只是为了玩儿吧?现在诸事都得节约,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开支。”管家小心的提出了建议。 “不是这样。大臣的孩子,终日住在府邸之内,轻易见不到外面的世界。偶尔外出,也是乘轿有人随从,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就会落后于形势,长大了也是无用之人。我是想让他们看看世态。” 管家明白了一条忠香的意思,于是,在围墙边儿修建了个小小的展望台,可以爬梯子上去。里面铺着席子,窗户镶着细格子;只要里面的人不出声,外面是发觉不了的。 那时的一条美子经常上到台上,从窗户往下看,能见到各种人和事情。农民、市民、学徒、小和尚、法师、武士、城市妇女、男女仆人……她想不到世间竟然住着这么多人,真令人吃惊。有富人,也有穷人。和人家一比较,她才明白,自己被尊称为小姐、公主。有众多的家臣、仆人伺候着,处境多么优越,身份多么尊贵啊。 那时的一条美子,姿容秀丽,气质高雅,举止斯文,性格温柔。平时走起路来,长长的和服袖飘飘摆动,恰似画中仙人一般。 三个皇后候选人中,一条美子最具有竞争力。惟一不足的是,他的年龄比睦仁大三岁。在日本,丈夫比妻子年纪小的现象,并不很普遍;但还不是决定性的障碍。查历代皇室,灵元天皇、撄町天皇、仁孝天皇的妻子,都比丈夫年长一些。所以有俗语云:大姐姐做老婆,也有妙不可言的好处。于是这门婚事就成功了。 一条美子现在还记得,自己初为皇后,嫁入皇宫里时的种种盛况。 对于一条美子来说,京都给了她太多的回忆,但是现在,她少女时代记忆中的这座古老的都市,已经消逝在了漫天的大火之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七章 儿玉参谋长 在得知京都大火的消息之后,明治天皇先是震惊莫名,接着便怒发如狂,而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当场相拥痛哭,近臣们也全都悲痛不已,一时皇宫里满是悲声。 由于消息传递不及时,明治天皇一开始以为京都是为萨摩军的炮火所焚,曾经怒火满腔的大骂“萨贼”,并命人将“萨贼”二字刻于木人身上,以刀劈砍泄愤,但不久之后,又有消息传来,京都是被政府军焚毁的,而且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下的命令。得到消息后,明治天皇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认为是贼军的有意诋毁,为自己的纵火罪行开脱,但随之而来的原京都公卿士族及受灾商民如同雪片般的控告书,让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再没有比这对明治天皇的精神打击更大的了,从那一天起,明治天皇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处理政事必须的对答之外,他再不愿和人说一句话,包括后宫的嫔妃们。 身为皇后的一条美子,今夜让明治天皇与他最心爱的权典侍柳原爱子同眠,就是希望柳原爱子能用她的爱,让自己的丈夫恢复正常。 一条美子正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之际,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天皇陛下,您……”在外值守的女官有些惊奇的问道。 “皇后睡了吗?朕想和皇后聊一聊。”明治天皇沙哑的声音传来。 “臣女恭迎陛下。”一条美子起身跪伏在地,恭声道。 此时的她,心中惊疑不定。不明白为什么天皇深更半夜的会出现在她的寝宫之中。 “你们退下吧!朕想和皇后单独聊一聊。”明治天皇说道。 女官们行礼退下。明治天皇来到一条美子的面前。伸出手扶起了她。 “天色已晚,陛下为何还不安睡?”一条美子抬头看着神色憔悴的明治天皇,轻声问道,“难道是权典侍身体不适?” “权典侍累了,先睡了,朕睡不着,突然想和皇后说说话,便过来了。”明治天皇答道。 一条美子起身想要给明治天皇沏茶。但却被明治天皇拉住了。 “皇后不必麻烦了,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明治天皇说道。 “陛下,您……”一条美子在明治天皇身边坐下,她的一只手仍被明治天皇握着,她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丈夫那沉郁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过来。 “陛下想聊些什么呢?”一条美子微笑着问道,眼波中满是母亲般的温柔。 “皇后,你可记得,在朝臣决定选你为皇后时,当时王政复古的大号令刚颁发。京都城内便出现了战乱的迹象。朕十分担心你的安危,派专人护送你进入皇宫。到准后殿去避难。”明治天皇回想着往事,面色转趋于平和,语音也变得温柔起来,“结果你的册封大典,拖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那时陛下常常来探望臣女,我们一起做着喜欢的事,真是快乐的时光啊……”一条美子回想起往事来,嘴角荡漾着甜甜的笑意。 那还是明治元年正月,鸟羽、伏见之战一开始,整个京都都听到了隆隆的炮声。当时谁也不能预料会出现何种局面。一条美子被选为御妻后,过了一年半才册立为皇后。那一年半的时间,在日本的历史上,可说是多事之秋,各种大事接连不断,日本社会正在发生激烈的变动,而处于皇宫深苑中的这一对小夫妻,却在那时,享受着难得的爱恋时光。 “皇后那时,带给朕的美好,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明治天皇感叹道,“这也是朕为什么对京都如此的眷恋,可惜不久之后,便迁都到江户了……” 一条美子知道明治天皇在说什么,正是那一年,日本的年号从庆应改为明治,9月8日这天开始,成为明治元年,定下了一世一元制。即一代天皇,只用一个年号,今后不可擅自变动。 就在这时,鸟羽、伏见之战失败的幕府军随德川庆喜逃回江户。官军追进江户城,成立了一个新政府。以会津为首的东北诸藩,抵抗了一阵官军的进攻,但不久就投降了。北海道虽然仍有小股拥幕力量困守孤堡,但东北基本已经平安,新政府的基础,已固若磐石。 那时明治天皇接受西乡隆盛、岩仓具视等维新派人士的建议,决定把国都由京都迁到江户去。那里才是日本真正的中心,江户后来改名东京,而从前的将军府邸,则扩建成为了皇宫。 迁都到江户,在当时的日本是了不得的大事,日本近代的历史,也因此改变。 “当时迁都江户,是西乡卿和岩仓卿还有伊藤卿的决定。”明治天皇说道,“这在当时是英明无比的决定,虽然朕的心里,是不愿意离开京都的。” “臣女那时和陛下一样,心里也是不愿意离开京都的,但是,在当时迁都东京,却是十分必要的,不然的话,不足以显示陛下君临天下啊!”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他明白皇后的意思。在整个德川幕府执政的数百年间,天皇受到幕府的监视,一步不能离开京都。甚至连皇宫也不允许出,长年累月就生活在不足一平方日里(1日里约等于3900米)的圈子里。 有这样一个故事:后水尾太上皇想去参拜山城、大和神社佛寺。配备在禁中的武士高木伊势守提出了异议:“请先报告幕府,征得同意后,您再去。” 太上皇大怒道:“我又不是去策划坏事,不过是想去寺庙朝拜。太上皇希望这样做,却遭到臣下的阻挡。实在太无理了!” “臣下不懂得深奥的道理。只是领受了关东(即幕府)之命令,一定要保卫皇宫。如果太上皇要强行外出,臣下只好挡住去路阻止您。万一您仍要破坏规定外出。臣下不惜甘冒逆贼的恶名。也会朝着御辇射箭!”高木说道。 听到高木如此说。太上皇没有再往下说。天皇也罢、太上皇也罢,三百年从来没有出过宫门一步。如今江户城回到皇室手中,明治天皇就是要借迁都之机,明明白白向国内外昭示:日本国的天皇重新君临天下。 “臣女现在还记得,当时迁都的盛况,真是壮观呢。”一条美子回想往事,感慨道。 当时大队人马沿途过大津、草津;越水口、铃鹿;经四日市、桑名,在当到达见阪时。天皇下轿稍事休息。他眺望远方的大海,深有感触地说:“这就是太平洋吗?” 对于明治天皇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 曾目击这次迁都盛况的一位外国人,留下了生动的描述: “明治元年11月,整个皇室和他们的护卫部队以及仪仗队伍,沿300英里长的东海道从容行进。这是日本历史上队列最长,而且最为壮观的一次行军。在朝廷人马所经过的每一里路上,农民在大道的拐弯处膜拜顶礼。11月26日,是明治天皇16岁生日后的23天,天皇御驾进了江户城。有三个西方人在现场观看。明治天皇乘坐一顶黑漆大轿,轿顶有一个金鸟。头和身体像是孔雀。尾巴像是雏鸡的尾羽,呈扇形向上方张开,象征永存不朽。皇族约60名轿夫和卫士,穿黄色丝绸长袍,戴着小巧的菊花形耳环,随从大队而行。在队伍前边,三名老年京官对密集的人群扇着扇子,大声吆喝,为御驾开道。人群像潮水似地在大道两旁此跪彼伏,叩头触地,直到队伍过完为止。” 御驾抵达东京的第十天,对全城市民赏赐御酒。当时全城八百零八条街,分为大、中、小三等。大街赐酒三木桶(一桶装40升),中街赐两木桶,小街赐一木桶。此外,还下赐锡酒壶550个,鱿鱼干1700把,东京市民歇业两日,全城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对于当时的日本老百姓来说,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大人给撵跑了,代之而来是天皇,反正都差不多。单从这般盛情招待来看,兴许不是多么坏的人……这是当时东京百姓的想法。 但仅仅在东京住了两个月,明治天皇便提出要还幸一次旧京京都,因为那里有宗祠社庙,刚好先帝孝明天皇驾崩满三年,必须祭祀。同时还要举行迎娶皇后入宫的仪式。 虽然理由冠冕堂皇,但迁都仅两个月便要还幸旧京,说到底,还是明治天皇对从小长大的京都,怀有深深的眷恋之情。 天皇的要求一经提出,当时担当辅相的三条实美便表示反对,他说:“当前日本处于关键时刻。关东多年受到德川家的恩惠,暗中怀念他的人很多。朝廷虽说统治着这儿,但远没有真正把握住人心。天皇如果离开东京,就可能失去几经努力好不容易才笼络住的民心。西幸之事,还望慎重。” 尽管遭到了三条实美和许多朝臣的反对,但是岩仓具视支持了天皇的意见,他的看法是:“先帝的祭祀,立皇后的仪式,都是朝廷大事,不可等闲视之。按照古礼的规格和惯例,礼仪是非常森严、庄重的,当然非京都莫属。天皇还幸旧京,办完该办的大事,再返回东京就可以了,不必担心人心动荡。” 于是,还幸京都成行。回到京都的第六天之后,于年末的28日,完成了皇后册立大典。 那时的一条美子,充满了激动和不安,所有的亲友为她祝福。喜期当日巳刻(上午十时),她乘坐牛车进宫。一身穿戴高雅华丽,可说极尽人间富贵。经过一系列的繁琐仪式之后,明治天皇夫妇还驾常殿。天皇脱下直衣,皇后宽下五衣,同到第一御所间参加庆祝宴会,可谓盛况空前。 而一条美子知道,明治天皇是为了讨她的欢心,才在京都举行皇后册立大典的。 “那一天,皇后真是美呢。”明治天皇看着身边的妻子,感叹道。“朕当时想。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啊!……” 一条美子明白明治天皇对京都的无比眷恋之情,但她突然想起了现在的京都是何等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黯。 “只要能时时陪在陛下身边,臣女的心就满足了……”一条美子轻声道。 “朕原本打算,等到春暖花开之际,同皇后再回京都一次,可惜……”明治天皇想起了已然被大火焚毁的京都,面色突然转为阴沉。 “陛下。京都,真的……被烧毁了吗?”一条美子知道明治天皇想起了什么,她不想去揭他心头的伤疤,但话语却不自觉的顺口而出。 “是的……”明治天皇点了点头,声音转为咬牙切齿,“而且,真是炽仁这个混蛋放的火!……” “什么?是……他放的火?不会是谣传吧?”一条美子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有如电雷轰顶。 “不是谣传,确实是他放的火。”明治天皇沉声道,“京都公卿的控诉信里。说的明明白白,众口一词。都称是他放的火。外国报纸也刊登了火灾的详情,也是说他放的火,没有错的。” “怎么会这样……”一条美子喃喃道。 “倒是西乡卿不愧为武士楷模,心存仁爱,他见到火灾后,便立即下令救火,保住了京都四分之一的城区未被烧毁。而后大火连日不灭,西乡卿又行人工降雨之法,使天降甘霖,浇灭了大火。”明治天皇提到西乡隆盛的义举,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西乡卿又开设粥厂,赈济灾民。若非西乡卿举措得当,京都灾民之境遇,几不可想……” “果然,南洲先生毕竟是南洲先生啊……”一条美子也感叹起来。 “炽仁这个鬼畜不如的家伙,竟然敢放火烧毁了朕的京都……”明治天皇想起放火的罪魁祸首炽仁,一张脸瞬间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朕……绝对饶不了他!” “陛下,难道……不用听听他本人的说法么?”尽管知道明治天皇愤怒已极,一条美子还是提出来了自己的建议。 “朕当然要知道他的说法。”明治天皇深吸了一口气,在年长有如姐姐的心爱妻子面前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狂怒之态,说道,“听说他正在前往东京的路上,朕已命人去找他了,并要他写下事情的详细经过。” 听到明治天皇的回答,一条美子心中稍定。 夫妻二人望着如同泻在地面上的水银的月光,久久无言。 天皇夫妻此时并不知道,就在同样的月光下,炽仁也注定要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亲王殿下,你还没有睡着?”有人向躺在草地上的炽仁亲王问道。 “没有。”炽仁一边回答,一边将身子从草地上坐直。 来人是儿玉源太郎大佐,京都守军的代理参谋长。 儿玉源太郎在他旁边草地上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给他。 “不,我不会吸烟,谢谢你。”炽仁拒绝了。从小父母就告诫他这是一种恶习,直到今天也没染指过。 “殿下还是拿着吧。”儿玉源太郎的声音很轻,却很固执,还让炽仁听出了某种特别的感情。这种感觉令炽仁的心温热起来,他不好意思不接那支烟了。 儿玉源太郎将另一支烟叼在嘴里,给炽仁和自己点上火。炽仁试着吸了一口,马上连连咳嗽起来。 有一段时间儿玉源太郎一直默默地抽烟。炽仁感觉到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亲王殿下,您刚才在想什么?”一支烟很快抽完了,沉默了一会儿,儿玉源太郎从草地上坐直,问道。 “我在想以后的战斗,”一霎间炽仁有些慌乱,他没有料到儿玉源太郎会提出这个问题,“……哦,刚才我在想家人,还有我的老师,朋友。”他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但他忽然意识到跟他说刚才那句话是有些不合适的。 儿玉源太郎垂着头,眼睛没有去看炽仁,而是望着旁边什么地方,低声问道:“将军,你……你写了遗书吗?” “遗书?……什么遗书?”炽仁听到儿玉源太郎的问话,心“咯噔”一下缩紧了。 “我刚才转了一下,大家不少人都写了遗书。”儿玉源太郎说着,目不转眼睛地盯着左边一棵被泄进林子里的月光照得明亮的小树。 炽仁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死亡的黑云在他刚刚明朗一些的心灵的天空里翻涌汇聚起来。“他们都在遗书上写了些什么?”沉默了一秒钟,他问。 “我没有看。”儿玉源太郎犹豫的看炽仁一眼,欲言又止。 炽仁听出他的话中有一种难言的悲凉。 “遗书……如果要写遗书的话,该在上面写些什么呢?”炽仁自言自语的说道。 林间的月光黯淡了下去,而炽仁却急切地盼望它们重新皎洁起来。 “亲王殿下,焚毁京都的举动,我并没有反对。”儿玉源太郎小心的说道,“而且我认为,正是焚城阻碍了贼军的行动,使得政府可以重新集聚兵力,同贼军再战。”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 津田军法官 听到儿玉源太郎的话,炽仁一时心中感动不已。 是啊!世人只知道他是焚毁京都的罪魁祸首,而又有几人明白,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呢? “儿玉君,您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炽仁问道。 “亲王殿下,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还认为,这场大火,应该是这次战争的转折点。贼军之势,当就此由盛转衰。”儿玉源太郎正色说道,“当年不就是莫斯科的那一场大火,使得拿破仑兵势大沮,盛极而衰,最后兵败倒台的吗?在我看来,京都大火,其功绩足可与莫斯科大火相比!” 听到儿玉源太郎称赞的话,炽仁险些掉下泪来。 “亲王殿下!您不必沮丧和担忧,就象德国评论家弗朗茨?梅林所言:‘莫斯科的大火开始了一个时代。’我认为,京都的大火,也是新时代的开始!”儿玉源太郎激动的说道。 “儿玉君,谢谢你……”炽仁哽咽道。 “亲王殿下,您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您应该在您给天皇陛下的报告当中,在您的遗书当中,清楚的表明自己的观点!这样,哪怕是一时身受冤屈,将来历史也会给您正确的评价!”儿玉源太郎握住了炽仁的手,坚定的说道。 “我明白了!”炽仁心中激荡不已。 儿玉源太郎走后,炽仁没有了睡意,干脆取过铅笔和纸,开始写起给天皇的报告来。 当他写完报告和遗书时,已然是深夜了,林子里万籁俱寂。山间涧底溪水的流淌声单调而响亮。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合上了。 “还应该再写些什么呢?……”尽管报告和遗书都写好了。但炽仁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心里念叨着。想要同睡魔做斗争,但到底还是忘掉了战争、死亡、责任、尊严、荣誉,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炽仁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他猛地起身,便看见一队一身黑衣的政府军士兵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正向他睡觉的地方走来。 “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殿下吗?”领队的军官看见炽仁身上的军服,认出了他的军衔。上前敬了一个军礼,问道。 “正是。”炽仁举手还礼,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奉天皇陛下的命令,解除殿下的职务,并立刻保护殿下前往东京,听候处理。”军官说着,向炽仁出示了明治天皇的手令。 听到军官的回答,炽仁的心不由得一沉,他接过手令看了一眼。手竟然发起抖来。 而赶过来的儿玉源太郎听到军官的话,面色也是一变。 “对于我的部下。天皇陛下可有命令?”炽仁强自镇定的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军官让他问得一愣,“我只接到关于殿下的命令。” “我明白了。”炽仁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他差不多已经能猜出来,自己这一次回东京,等待他的是什么了。 “儿玉君,这是我的遗书,如果我没有机会再写的话,你就将它交给我的家人吧!拜托了!”炽仁说着,从怀里取出写好的遗书,还有那份关于京都战事的报告,一并交给了儿玉源太郎。 儿玉源太郎含泪接过,喉头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炽仁转过身,不敢再看他和部下们,而是昂着头,来到了逮捕他的军队当中,有如赶赴刑场的烈士。 ※※※※※※※※※※※※※※※※※※※※※ 东京,陆军省官署。 军法官津田真道此时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着。 “……士族之间存在着极其严格之门阀制度。而此种门阀制度之顽固,不只表现于藩内的公务方面,甚至在眼下的私交上,在孩子之间的关系上也有着贵贱上下的区别”;“当时是封建时代,日本全国各处皆同样,藩的制度偏于守旧。每个藩士的身份都有严格的规定,上士即为上士,下士便是下士。此种牢固的封建秩序仿佛封在箱子里一般,其间丝毫不得通融。……下贱之民若对武士无礼,对陪臣或直属臣子不敬,斩杀勿妨……古昔彼土有人奴,生杀予夺之权全在主人,无丝毫权利。等同于禽兽草木,唯主人所持一物耳,是大背天理人道。后世文教大阐,人人皆有平等之权,丝毫没有差别,故人奴远绝其痕迹。但彼国惑于古来之陋见或利欲,云黑奴为天之罪人,非寻常人类,近来尚存。作为英吉利人魁废之,晚近美利坚平定奴乱,黑奴开始得以在人类苏生。然而我邦士人可称无礼,有杀人权,至强之权耶?非理之理耶?呜呼可畏!” “试看德川之治世,人民奉戴此**偏重之政府,考察世间情况,不问人之品行如何,日本国内几千万人,各自被封闭于几千万个箱里,或如被几千万道墙所隔断,寸步难移。不仅将其身份区别为士农工商,在士族中还有世禄世官,甚至如儒官医师,其家世代不得改变职业。农民也有家世,商工也有股份,其阻隔坚固如铁,无论何等之力不可破之。人们虽有才力,却无进而开创事业之目标,只能退而寻求保身之策。经数百年之久,其习惯逐渐成为人之本性,最终丧失所谓敢为之精神……” 津田真道生于美作国津山藩士家庭。他从小好学,22岁脱藩到江户,向箕作阮甫、佐久间象山、伊东玄朴等学习西学。安政四年任藩书调所教官,后受幕府之命与西周同时留学荷兰,在莱登大学师从费塞林格学法学、经济学以及孔德和密尔的实证主义哲学等。回日本后,在开成所任教授。将他在荷兰的听课笔记出版,取名《泰西国法论》。他为这本书写的序言《泰西法学要领》。是日本人写的最初的法学通论。他后来担任幕府骑兵军官。在大政奉还时为德川庆喜设计了以德川家为中心的立宪方案。明治维新后。历任征士,司法省刑法官等。参与《新规则纲领》的编写,建议禁止买卖人口。明治四年任外务权大丞,现在陆军省任军法官。 从“九州反乱”到现在,已经过去近四个月的时间,在陆军省工作的人们,全都关注于战场的进展得失,而身为军法官的津田真道。更为关心的,是借这场日本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内战的机会,扫荡掉日本国内的封建等级制度思想。 津田真道通过到西方的学习,比较了历史上东西方社会存在的等级贵贱差别现象。他发现日本的封建制度在许多方面与古代西方奴隶制类似,他曾撰文谴责这种等级制对社会造成的极大危害,他认为,美国通过南北战争废除了黑暗的奴隶制度。但在日本的封建等级制度下,作为统治阶层的武士却对所谓“下贱”之民有生杀予夺大权,真是无理至极。他强烈批判这种等级制度的非人道性,并警告若长此以往。日本社会发展的前途将会变得十分令人恐惧,更不可能赶上欧美等先进国家。 其实在明治时期。日本新政府对旧的封建等级制度进行了较大的改革。明治政府在《王政复古大号令》中就说:“自此废除摄关、幕府,先暂设总裁、议定、参与三职,使之处理万机。诸事应按神武创业之始,无缙绅、武士、堂上、地下之别,皆须尽力发表至当之公议。” 虽然颁布该号令是针对当时的特殊局势,为了笼络人心而采取的权宜之计,但它已定下一个基调,将对长期以来幕府实行的封建等级制进行变更,让各等级皆可能享有政治上的发言权。在后来发布的《五条誓文》中,也有“上下一心,大展经纶;公卿与武家同心,以至于庶民,须使各遂其志,人心不倦”的条文,预示革除封建等级制已为时不远。明治二年6月17日,行政官通告第542号宣布设置华族之称号:“根据公卿与武家同心、上下协同之精神,特指示今后应废公、卿、诸侯之称,改称华族。但官位仍按以前规定不予变更。”同年12月2日太政官布告第1004号又宣布设置士族称号:“前此,各藩纠正大义名分之紊乱,察海外各国之形势,奉还其封地,从而公论众议大行……各藩亦应根据维新之政体,逐渐改革。废除中下大夫士以下之称,皆称士族及卒……但所领土地一律上交,皆赐以廪米。”即以前封建贵族的称号和领地皆被废除。明治四年8月28日,太政官布告第448号再次宣布:“兹废除‘秽多’‘非人’等名称,故今后其身份、职业皆应与平民同等。”次日又在太政官布告第449号中进一步规定“因废除‘秽多’、‘非人’等名称,故一般应编入民籍,其身份、职业皆与平民同等对待。但除地税外,仍有蠲免之惯例,应重新调查,呈报大藏省。”明治五年正月29日太政官布告第29号又宣布废除卒族的称呼:“各府县惯属之卒中,旧时值班,以‘抱替’之名,予其子等以俸禄,已自然形成世袭之情况,今后可列为士族,并呈报大藏省备案。但其俸禄,可按惯例发给。但只限一代顶替值班者,按新规定应使之为平民,其俸禄则按以前之规定发给。”这一系列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绝大多数人民的法律地位,同时也为宣扬人际政治关系现代化思想营造了更加宽松的舆论环境。 然而,明治政府虽定下了“四民平等”的原则,却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传统的不平等现象。藩阀统治继续保持,封建性的超经济强制仍然沉重。更严重的是,长期以来实行的封建等级制度已在人们头脑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要在短时期内彻底扭转人民的等级观念十分困难。例如,农民阶层的旧的等级观念尤为严重,他们尽管在幕府时期处于第二等级,但实际上地位卑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基本权利,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瞧不起地位更低的商人阶层。这种心态不仅在幕末时期十分严重。而且到明治维新后一段时期内继续保持。象有一次福泽谕吉曾故意作出蛮横无理的士族模样。吓得农民战战兢兢。连自己的马都不敢骑。而当他用和蔼的态度向他人询问时,被询问者便认为福泽谕吉是地位低贱的“大阪商人”,而表现得趾高气扬甚至蛮横无理。福泽谕吉感叹道:“古来之习惯真可怕。此等百姓只因未受过教育,便不明事理,也不知有法律。庶民如此状况实在无法。”由于长期实行封建等级制度,人们习惯成自然,争取平等的精神也丧失殆尽。 这种人民被封建等级观念牢牢束缚的现状,对于日本迈向近代化社会无疑构成严重的羁绊。因此。亟需在思想上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否定等级特权的运动,以唤起民众,让人们从旧的封建等级观念中解脱出来,树立起人际之间政治关系近代化的观念。 津田真道力主改革,荡涤旧制,但他也清楚的认识道,旧的既得利益阶层是不会束手待毙的,定要起而反抗,他预见了旧士族会发生叛乱,认定新旧势力和思想观念必然要有一场决战。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场决战的规模会如此之大。而旧士族的反抗,竟然会如此的激烈,竟然使明治新政府有倒台的危险。 面对九州乱党的强大攻势,加上政府军战事不利,日本民间复辟的声浪又开始涌动,津田真道对此愤恨不已,他写下那些词锋峻利的文章,就是为了进行反击。 津田真道正在写着,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津田阁下,天皇陛下召见。” 听到是明治天皇要召见自己,津田真道感到一阵错愕,但很快便被激动和荣耀代替了。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被神明一样的天皇陛下召见的荣耀了(在这一刻,平等的观念从津田真道的脑海当中瞬间消失了)。 津田真道不知道天皇因何召见自己,他猜测可能是自己以前写的针对西乡隆盛举兵时提出来的“新国政”、“清君侧”口号的揭露文章得到了天皇的首肯和重视,是以兴冲冲的换上了正式的服装,随等候的天御侍武官觐见。 到了皇宫觐见厅之后,没过多久,明治天皇瘦小的身影便出现了。津田真道注意到,随同明治天皇接见自己的,竟然还有皇后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不由得心中奇怪。 “津田卿精于法学,于国家政法多有建树,朕心甚慰。”明治天皇看着津田真道,说出一番抚慰的话来。 “陛下皇恩浩荡,臣诚惶诚恐。”津田真道恭敬的答道。 “津田卿一向倡议法制,现任陆军卿军法官,一定是执法如山,无论何人犯罪,均能依法处置,是这样吧?”明治天皇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陛下所言极是,臣正是这样做的。”津田真道回答道,声音里颇有自豪之色。 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平等”和“法制”等西方观念,是他奉为圭皋并坚定不移的执行的。 “你这样回答,朕心甚慰。但是津田卿,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遇上你不敢依法审判的人?”明治天皇又问道。 “臣以为,此人并不存在。”津田真道听到明治天皇的问话,以为天皇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不由得立刻大声的回答道,“古语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的眼中,只有律法,没有别人!” “津田卿的意思是说,哪怕是朕犯了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落到津田卿手中,也要依法审判,是吗?”明治天皇发出了一丝类似冷笑的声音,又问道。 听到明治天皇的这一句问话,津田真道的后背登时冷汗直冒。 天皇怎么会这么发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臣以为……是这样……”津田真道硬着头皮答道,但口气却不似刚才那样坚定和自信了。 “津田卿能这样回答,朕心甚慰。”明治天皇转过头,笑着对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说道,“朕能有这样的臣子,真是难得。” “陛下英明。”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垂首微躬,齐齐答道。 “朕再问你一次,津田卿,如果是朕的亲族,犯了罪,你敢依法审判吗?”明治天皇又问道。 听到天皇这一次的问话,津田真道明白了过来,立刻大声的答道:“臣定会依法审判!绝不姑宽!” “那好,朕的亲族,有栖川宫炽仁亲王,犯了军法重罪,正好归你审判,望爱卿秉公依法而断。”明治天皇终于说出了召见他的目的。 “有栖川宫炽仁亲王?这……西征大总督阁下不正在前线督师么?……”津田真道听到他要审的人是谁,心中惊骇不已,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天皇为什么要将这位亲王交给自己审判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九章 皇族之斩 炽仁下令纵火焚烧京都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东京城,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炽仁督师不利,朕已经免去了其西征军总督的职务,命人逮捕来京,接受军法审判。”明治天皇说着,额头的青筋渐渐的爆了起来,有如蜿蜒蠕动的小蛇。 “陛下,是因为京都大火吗?”津田真道试探着问了一句。 “当然!”明治天皇的声音习惯性的高了起来,“京都百姓何辜,遭此惨祸!此罪断不容轻赦!” 明治天皇这一句话便让津田真道摸到了底,他知道,明治天皇是想要自己重判炽仁,是以才会特地的召见他。 “陛下,京都目下陷于西乡贼军之手,其火灾详情,尚不清楚,需要调查,另外,也应当听取当事人的说法才是。”津田真道认为天皇的要求有违法制,想了一想,委婉的说道,“而陛下心中已然认定其有罪,又要司法官重判,此举有干预司法之嫌疑,与法制之义不合。” “津田卿能如此说,朕很欣慰。朕不会干预司法,也不想干预司法,朕只是想要焚毁京都的罪魁,得到律法的严惩!”明治天皇紧盯着津田真道,厉声道,“如果津田卿不依法裁断,朕绝不轻饶!” 听到明治天皇动了真怒,津田真道的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 “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津田真道低着头,大声的回答道。 结束了这场很是别扭的召见,看着津田真道被天御侍武官领出宫后。明治天皇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陛下。真的……要这样吗?”一条美子看着这一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明治天皇。轻声的问道。 “这是他的宿命,就让他安然接受吧!”明治天皇沉声说道。 一条美子默默无语,柳原爱子垂首默立于一旁,只是用忧虑的目光看着天皇。 明治天皇转身看着这两个他最心爱的女人一副愁容,知道她们不但是为自己,也是在为目前的形势担忧,正想说些安慰她们的话,却见一位侍卫官快步走了过来。 “启禀陛下。右大臣岩仓阁下求见。” “噢,快请他进来。”明治天皇摆了摆手,说道。 侍卫官领命,转身正要离去,明治天皇象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岩仓卿腿伤尚未复原,用朕的肩舆接他过来吧!” 侍卫官听了天皇的命令,不由得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答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不多时,一顶皇室专用的带有金色菊纹的四人肩扛的小肩舆出现了。看到这顶肩舆,明治天皇迈步迎了上去。 肩舆在明治天皇面前缓缓停下,接着两名近臣上前,揭开了舆帘,将坐在里面的右大臣岩仓具视扶了出来。 此时岩仓具视腿伤未愈,仍然拄着拐杖才能站起,看到天皇出现在面前,岩仓具视想要行礼,却被天皇止住了。 “岩仓卿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明治天皇说道。 “陛下皇恩浩荡!”岩仓具视感激道。 明治天皇打量着现年54岁的岩仓具视,赫然发现岩仓具视的鬓边已然斑白,显得苍老了许多,不复当年的风采,禁不住感慨不已。 当年如果不是岩仓具视亲自出使西洋,归来后给出了日本未来的发展规划,便不会有今天的日本! 明治新政府通过“版籍奉还”和“废藩置县”等一系列措施统一了日本之后,把日本从一个幕藩制的邦国改造成了一个郡县制的帝国。在这个过程中,明治新政府的政治手段和行政效率都堪称一流。如今,日本帝国一统了,新政府获得了幕府不曾有过的权能,它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了。可是,要从哪里改起呢,要做什么才能与西洋并驾齐驱呢?这是当时摆在明治新政府面前的重要问题,但当时却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明治四年12月23日,一个近百人的日本官方使团出访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欧美。这个外访团的团长便是右大臣岩仓具视。 岩仓具视当时兼任外务卿,是公卿中的重臣,有极深的政治背景,十分得明治天皇倚重。因而后来这个使团被称为“岩仓使团”。 岩仓使团出访的这一年,日本刚刚完成废藩置县。随岩仓出访的都非等闲之辈,他们中有大藏卿大久保利通、参议木户孝允、工部大辅伊藤博文,外务少辅山口尚芳。人们也许难以置信,当时的岩仓使团,竟然带走了明治新政府一半的官员!除中央大员外,50名留学生也随团出访。日本这个敏而好学的国家,又一次为学习强大文明而了。 岩仓使团由东京附近的横滨港出发,他们搭乘美国“亚美利加”号商船向东航行,这一走就是一年零十个月,其总花费竟占次年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二。 岩仓使团首先到达美国,接着驶往欧洲,他们考察了英国、荷兰、法国、德国、丹麦、瑞典、俄国等大小12个国家。这次环球旅行让闭关锁国两百多年的日本人大开眼界,资本主义文明成果向他们呼啸而来,留学生中江兆民将使团的感受总结为六个字:始惊,次醉,终狂! 美国的教育让岩仓使团印象深刻。他们发现这些洋人主要教孩子们科学技术,而这些在日本被视为“奇技淫巧”,士人贵族耻于研究,他们更推崇理学、茶道和禅宗。使团成员意识到,要想维新自强,首先要改革教育制度,扭转虚空文风,培养务实国民。 英国的工业让岩仓使团赞叹不已。英国人以贸易立国,首先极端重视贸易。其次立宪促进贸易。再次财政提升军力。最后军事保护贸易。经过如此循环,英国的实业越做越大,英吉利终成世界工厂,英伦三岛变身大英帝国,进而雄霸全球。岩仓使团成员认为,日英两国都是海岛小国,英国人可以做到的,日本人也一定可以做到! 德国的宪法让使团倾心仰慕。当时。德国统一不过三年,却迅速成为欧洲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这不得不归功于德国模式。德国模式包括德国宪法确立的政治体制,也包括政府主导产业的经济模式。德国模式带来了德国速度,这速度令使团成员目眩神迷,他们了解到高速发展是可能的。他们觉得,日本应该学德国,而且必须学德国。因为,后发国家要想赶超先进国家,没有速度是不行的! 德国奇迹的缔造者俾斯麦更是成了岩仓使团的精神导师。这位“铁血宰相”教导日本人说:“方今世界各国。皆以亲睦礼仪交往,然而皆属表面现象。实际乃强弱相凌,大小相侮,强权即真理!” 强权即真理,这句话说到使团成员心坎里去了,日本不就是因为弱小才被洋人欺负吗!这次出访本来还有一个“修约”的外交使命。事情是这样的,《日美友好通商条约》签订于安政五年7月,条约的有效期为14年,到明治五年7月该条约就到期了。《安政五国条约》在签定的时候便引发了极大的民怨,并导致签约大老井伊直弼在樱田门外被浪人刺杀。这也就足见这些条约极不得人心,领事裁判权让民众觉得司法不公,关税议定权又让政府很难收到税收,一方面收不到大宗关税,另一方面国内税也因之不足,因为日本本土的产业受进口货冲击很厉害。因此,当时的日本人做梦都想修改这些条约。在修约问题上,官民朝野是一致的,是以明治新政府因此才愿斥巨资派使团访问欧美。然而,岩仓使团在第一站美国就碰了钉子,到了欧洲更是一个钉子接着一个钉子。洋人根本就不跟日本人谈,一个不入流的国家有什么资格跟世界霸主谈判呢。当使团意识到“弱国无外交”时,他们放弃了修约努力,他们把所有热情都放在了学习上,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向西洋国家学习,变得和对手一样强大! 丹麦、瑞典等欧洲小国让岩仓使团看到了希望。使团成员认识到,一个国家小不可怕,可怕的是乱,是没有蓝图的盲动。因此,要强国先內治,经济活了,军事强了,人家才瞧得起你,才听你讲什么。自古以来,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当国者要有长远的眼光,要有纵深的视界,当争则争,当忍则忍,能屈能伸。 岩仓使团在历经了22个月的欧风美雨后经沙俄返回日本,他们没有带回国人最为期盼的改订条约,但他们带回了更为重要的东西:一幅建设强大日本的改革蓝图! 而现在的日本,就是在照着这样的蓝图步履蹒跚的前进,但是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岩仓卿抱病前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明治天皇请岩仓具视坐下后,温言问道。 “臣听说陛下已经将京都大火之罪魁逮捕来京,是这样吗?”岩仓具视问道。 “是的。朕适才还召见了陆军省军法官津田卿,命他秉公依法裁断。”明治天皇点了点头,“岩仓卿认为如何?” “陛下圣断,无有不妥。”岩仓具视象是松了口气般,但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陛下,您可曾看过这份关于京都大火的报告书?” 岩仓具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报告书,呈到了明治天皇的面前。 明治天皇接过报告书打开一看,发现是炽仁写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但他并未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岩仓具视把这份报告书呈给自己看,是有他的用意的。 明治天皇仔细的看起报告书的内容来,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在亲手调制茶水饮料的同时,偷偷观察着明治天皇的表情,发现他时而皱眉,时而叹息。心中更形忧虑。 “在这份报告书中。炽仁纵火焚城之罪。已然坐实,无可避免了。”明治天皇看完了报告书,叹了口气,说道,“他解释说是弹药库为贼军奸细破坏爆炸,引发全城大火,是明显的推脱之词,不足以服天下之人。这样的解释。还不如没有的好。” “陛下所言极是。”岩仓具视也叹息着点了点头,“他在报告中还称此次京都大火,效用可比昔年露西亚国抗击拿破仑入侵时露军统帅库图佐夫实施坚壁清野作战,致使莫斯科全城被焚,拿破仑无法立足,终归败亡。话虽如此,拿破仑败走之前,露西亚受灾官民恨库图佐夫入骨,杀声不绝,而后库氏病亡。又有战败拿破仑之丰功伟绩,加之具体何人放火无有定论。方才为露人所容。他今日竟以库氏自喻,其战功不及库氏,而害民比库氏更甚,天下之人岂能容之?” “岩仓卿说的是,炽仁害国害民,害朕害己,死不足惜。”明治天皇明白岩仓具视这番话中隐含的严惩炽仁以谢天下挽回民心的意思,点头道,“这份报告书,朕当派人送与津田卿,以为裁断之参考。” “陛下英明。”岩仓具视在椅子上躬了躬身说道,表明他赞同明治天皇的举措。 “朕只怕,杀了一个炽仁,也不足挽回民心!”明治天皇顿足叹道,眼中又闪过一丝怒火,“炽仁以库氏自居,想维护一己之名誉,却不知天下万民之心,皆因他这一己之私而去!真是死有余辜!” “陛下,欲要挽回民心,还有些人,必须要杀才是。”岩仓具视看着满脸怒色的明治天皇,提醒了他一句。 明治天皇一愣,紧盯着岩仓具视,问道:“岩仓卿所言必杀之人为谁?” “岛津久光父子,不能再留了。”岩仓具视平静地答道。 “岛津父子?……”明治天皇的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岛津久光素来悖逆,一直反对新政,意图恢复旧制,此次叛军所举反旗,便是岛津家的旗帜。听说鹿儿岛的岛津家人还参与了叛军。”岩仓具视厉声说道,“此次京中大变,便有人欲要劫走岛津久光父子,陛下还要容忍他们到何时?难道要等到叛军兵临东京城下,再行处置他们吗?” “你说的对,岩仓卿,岛津家的人,是不能再留下了。”明治天皇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听到明治天皇满含杀意的话,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及在场的宫廷侍卫官们都震惊不已,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证着不一样的历史。 “这……不会是真的……” 直到来到刑场之上,看着面前铺着的一大块白布,听着周围人群的叫骂喊杀声,炽仁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要同这个世界告别了。 此时的炽仁,身上的军服已经被剥去,换上的是囚犯的服装,他被绳索紧紧的捆绑住,跪在地上,在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白色麻布。 按照日本的斩刑规矩,他面前本来应该是挖一个深坑,用于盛接他被砍落的头颅的,但这一次行刑者却没有按照传统去挖坑,而是铺上了一块巨大的白布。 炽仁并不知道,他的这个特殊待遇,是明治天皇特批的。 炽仁毕竟是日本皇族,考虑到皇族血液的珍贵,铺上白布是为了不让他的颈血溅到地面上,被泥土沾污。 “殿下,您准备好了吗?”身后的刽子手问道。 炽仁转过头,看了一眼这名刽子手----和以往不同,这名刽子手并没有穿上传统的和装,身上打着束带,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军服,只是他手中握着的,仍然是雪亮的武士刀。 “陛下难道连切腹都不允许吗?”炽仁绝望的问道。 身为皇族又是武士,他一直盼望着能用“切腹谢罪”这样高贵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这样耻辱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 “按照津田军法官的依法裁决,原本是要用枪决之刑的,而天皇陛下担心殿下中枪后不能立刻死去,太过痛苦,出于人道的考虑,才改为斩刑的。”刽子手答道。 “陛下……皇恩浩荡……”炽仁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喃喃的说道。 看到炽仁几近疯癫的样子,刽子手不再和他说话,而是向助手点了点头,助手上前将炽仁的身子按低,头部前伸,露出脖颈,以便于下刀。 刽子手双手举起长长的武士刀,瞅着炽仁的后颈,吐气开声,猛地一刀斩下。 炽仁的头颅猛地飞了起来,落到了铺好的白布上,滚了起来,在白布上留下大点的血迹,接着他的颈血如同泉水般喷涌出来,洒在白布上,构成一幅怪异的好似书法的图案来。 刽子手紧盯着已经失去头颅的炽仁的身子,只见颈血喷了一会儿,跪着的尸身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扑倒,但双腿仍然操持着跪着的姿势,好似再向围观的民众谢罪。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章 岛津族灭 刽子手的助手上前,将满面是血仍然保持着惊恐呆滞表情的炽仁的头颅双手举了起来,向围观的人们展示着,人群瞬间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皇宫中,正在喝茶的明治天皇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欢呼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但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一会儿就要轮到我们了……”一身囚服双手被反绑的岛津久光看着被抬下去的炽仁的无头尸身,惊恐的说道。 “早知是这样的下场,还不如听洋子的话,去和南洲翁一路,省得如此受辱而死!”同样被捆缚待刑的岛津忠义恨声道。 “你在胡说什么!”岛津久光闻言大怒,斥道:“你现在还想要和吉之助逆贼一道,背叛皇国吗?你想要岛津家的名誉,毁在你手中吗?” “以不存在之反叛罪名,被判满门处死,岛津家还有什么名誉可言!”岛津忠义怒道,“难道死到临头,还要我感谢皇恩浩荡么?” “天皇陛下特旨赦岛津家全族之女眷,免除极刑,如何不该感谢皇恩?”岛津久光看着圆瞪双眼的儿子,大声道。 也难怪岛津久光死到临头还说这样的话,天皇下旨赦免了岛津家族的所有女性成员,使得她们免受侮辱,这对岛津久光来说,真的是莫大的恩典。 日本(其实不独是日本,各国历史上都这么干过)统治者最卑劣最下流的刑罚,莫过于对女性施以倮刑了。倮形处决在夺去犯人生命的同时也在贬低犯人的身份,侮辱犯人的人格。尤其是把女犯的衣服剥光后处刑。除了贬低其身份之外还额外起了一个羞辱的作用。 日本妇女的地位一向低微。犯下死罪的女人更为世人所不齿,因此将她们倮身处决不但不会认为有伤风化,反而往往为官方和民间所接受。 日本古代统治者为何喜欢施女犯倮刑?其实对于一般刑事罪的女犯,如何处死她们对于统治阶级而言其实是不太关心的,甚至有时也会发点善心避免其受辱,但当他们面对的是对统治权威构成威胁的女犯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在妇女地位一向低下的日本,能够对统治集团构成威胁的女性,肯定都是在政治上具备极强号召力的或者是在军事上具有卓越领导才能的人。而且她们在百姓中具有较高的声望,单纯将她们处死,并不能影响其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搞不好甚至还会激发人们对她们的同情。因此,对统治集团来说,如何消除这类女犯在百姓心目中的这种影响才是决定对她们施以何种刑罚的核心,施以倮刑,牵扯到人类下意识里最忌讳的那个“性”字,无疑是从根本上摧毁其人格形象乃至精神影响的最佳捷径。 倮刑也造就了整整一批猥琐的无聊看客,“倮形处决”本意是统治阶级用于恐吓人民的。事实上反而为无聊看客增加了茶余饭后聊资,对于此类人来说。这些女人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处死她们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能欣赏到女人的身体,而且他们在主观上对倮刑倾向于无所不用其极,并且更加热衷于满足自己在性方面的渴望和满足好奇心。而官方往往迎合这一需要,对倮刑花样翻新,以赚足眼球。步入近代以来,日本因对女犯的刑罚仍停留在中世纪而饱受西洋各国诟病(对面大陆的天朝上国也是一样)。 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为了侪身“文明国家”的行列,废除了德川幕府时代的旧刑罚,取而代之的是效法西方国家的新刑法,但仍保留了不少本国特色,而这一次明治天皇赦免岛津家的女人,免于死刑,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岛津家女子免罪,可男子全数处斩,同灭族何异?也只有你这等愚顽老朽,才会做如此想!”岛津忠义狠狠的啐了父亲脸上一口,“就是你这无知蠢才,毁了岛津家满门!” “混帐!岛津家历代忠义,岂可毁于你我之手!”岛津久光气极大骂,“我怎么能生如你这等有负皇国之逆子!” “是皇国有负于岛津家,非岛津家有负于皇国!”岛津忠义大声道,“皇国如此是非不分,忠义不辨,亡无日矣!亡无日矣!” “八嘎!你这是要诅咒日本亡国吗?”岛津久光大骂道,竟然站起身来,抬脚去踢岛津忠义,但却被岛津忠义躲开了。 “如此暗无天日之国,不灭亡才是没有天理!”岛津忠义怒瞪着父亲,腾地跳了起来,一边向他猛撞,一边骂道,“你愚不可及,害了岛津家,才是岛津家的真正罪人!” 看到岛津父子竟然互殴起来,守卫们赶紧上前,将他们分开拖到了一边。 不多时,行刑的一刻到了,两名士兵将岛津久光拖到了一处草席上跪下,在看到刽子手拿在手中的雪亮的武士刀后,岛津久光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变得浑身筛糠,惊恐莫名,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害怕了,岛津忠义本以为他临刑前会高喊几声赞颂天皇陛下恩德的话,却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不容岛津久光再说什么,刽子手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只见寒光一闪,岛津久光的还留有武士发髻的头颅,便滚到了草席前的白布上了。 接着轮到岛津忠义了,当岛津忠义也被拖到草席上跪下时,他突然挣扎着,抬头向天,大声的呼喊起来: “洋子!你要保重!岛津家全靠你一个人了!” “洋子!----岛津家的未来就压在你的肩膀上了!这副担子虽然沉重,但你必须得挑起来!----” 他呼喊未绝,刽子手已然一刀砍落下来。岛津忠义的头颅也和父亲岛津久光一样。滚落到了白布上。带出了大片的血迹。 刽子手的助手将岛津忠义的头颅拾起,向围观的人们展示了一番之后,便也将他的头颅和岛津久光的头颅一道,拿去水盆中清洗掉血迹,然后摆放到了木架上示众。 不知怎么,和面容呆滞沮丧的岛津久光的头颅不同的是,岛津忠义的头颅的双眼却一直怒目圆睁,刽子手的助手试图给他合上眼皮。试了几次,却怎么也合不上,弄得他心中打鼓不已。 他干这一行已有多年,见过多少个被砍掉的头颅,但象这位岛津家的家主岛津忠义的这种无法合眼的头颅,还是头一次见到。 在又试了一次无法给岛津忠义合眼之后,刽子手助手放弃了努力,将头颅摆放到示众用的木架上之后,便赶紧跑开了,去捡下一颗岛津家男人的头颅。 ※※※※※※※※※※※※※※※※※※※※※ 乾国。福州。 一身男装的岛津洋子,此时正坐在茶楼的二楼之上。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倾听着茶客们的谈话。 “你们可知,今儿个是那海盗头目黄金满之妻,名唤韩春梅的,凌迟处刑的日子呢,呆会儿,好戏便要开场了!” “据说这韩春梅本是女海匪,跟从黄金满,纵横海上,劫掠过往商船,凶悍一时,却经不住船政水师的一打,大概也因叶管带的那一场恶战,才把过往商民的勇气提起了。半月之后,不但附近海面的海匪烟消火灭,并且连红砂滩的这个顶负盛名的韩春梅,也着生擒活捉地锁押了进城。” “哎呀!处决女匪首,这可要好好的看看!” 听到乾国人把看杀韩春梅,看成是生活当中的一桩大事,岛津洋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茶客们仍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本来光是一个女犯人,已经足以轰动全城,何况又有“春梅”之称。所以大家一说起来,似乎口里都是香的,甜的。大家先就拟定罪名,既然是谋反叛逆,照大乾律例,应该活剐。再照世俗相传的活剐办法:女犯人应该脱得精赤条条,一丝不挂,反剪着手,跨坐在一头毛驴背上;然后以破锣破鼓,押送到东门外莲花池,绑在一座高台的独木桩上;先割掉胸前的两坨肉儿,然后照额头一刀,将头皮割破剥下,盖住两眼,然后从两膀两腿一块一块的肉割,割到九十九刀,才当心一刀致死。 人们很热烈地希望能够来这样一个活剐,一多半的人只想看一个成年的或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精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游行,一小半的人却想看一个女子受刑时的婉转哀号,着那九十九刀割得血淋淋地,似乎心里才觉得“大乾律例”之可怖。 一群似乎是接受了西洋文明的穿着洋装的乾国儒生们,在这样的空气里,也开始各抒己见了。看到他们,不由得让岛津洋子想起了日本幕末时的守旧藩士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儒士先说起这事,不禁忿然作色道:“这是野蛮行为,一个人如此活活剐死,文明国家是办不到的。就说谋反叛逆罢,顶多把脑壳砍了罢咧!” 另一个年轻儒士道:“如此刑法,施之于一个男子,也还罢了,却施之一个女人,真太失国家的资格,无怪那些个洋人动辄骂我们野蛮,真个是野蛮以极!” 一个看上去性情较为和平的儒士徐徐地说道:“剐哩,或许要剐的,活剐却未见得。何以呢?你们可知,据说这里有钱的大族多和海匪私通,他们害怕泄漏,难道不会用钱把监斩官同刽子手等买通,或在撕衣上绑之前,先把她毒死,或是临剐之际,先把心点了?如此,则国家**虽然施行了,而受刑者也就受苦甚少……” 说这话的人约有三十岁的光景,在这些人当中算是年龄最大的一人。 几人正在谈论,一个穿着打扮是下人模样的人跑得满头大汗地进来道:“各位先生不去看剐人吗?……真热闹!……人山人海地!” 听了他的话,几位儒士全像上了弹簧一样,齐齐的跳了起来。 年长一人道:“野蛮!野蛮!如何忍看!” 年轻一人道:“却是不可不看。一则看看这千古难逢的野蛮刑法。将来好作我们著书立说的资料。二则也练练胆。我们将来说不定也要遇到流血的举动哩。” 有人抚掌笑道:“我赞成雷兄的话。” “当然得看!你们可知,这‘凌迟’之刑大略上分为三等,第一等的,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第二等的,要割二千八百九十六刀;第三等的,割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不管割多少刀,最后一刀下去,应该正是罪犯毙命之时。所以。从何处下刀,每刀之间的间隔,都要按照犯人的性别、体质来精确设计。如果没割足刀数犯人已经毙命或是割足了刀数犯人未死,都算刽子手的失误。完美的凌迟刑的最起码的尺度,是割下来的肉大小必需相等,即便放在戥子上称,也不应该有太大的误差。这就要求刽子手在执刑时必需平心静气,既要心细如发,又要下手果断;既如大闺女绣花,又似屠夫杀驴。任何的优柔寡断、任何的心浮气躁。都会使手上的动作变形。要做到这一点,很是的不容易。因为人体的肌肉。各个部位的紧密程度和纹理走向都不不异,下刀的标的目的与用力的大小,全凭着一种下意识的把握。天才的刽子手,是用心用眼切割,而不是用刀、用手。所以古往今来,执行了凌迟大刑千万例,真正称得上是完美杰作的,几乎没有。其概略也就是把人碎割致死而已。所以到了后来,凌迟的刀数愈少。延至本朝,五百刀就是最高刀数了。但能把这五百刀做完的,也是凤毛麟角。刑部大堂的刽子手,出于对这个古老而神圣的职业的恭顺,还在一丝不苟地按照古老的端方处事,到了省、府、州、县,鱼龙混杂,从事此职业者多是一些混混,他们偷工减力,明明判了五百刀凌迟,能割上二三百刀已是不错,更多的是把人大卸八块,戳死拉倒。” 一名看似博学的儒士滔滔不绝的说道。 “是啊是啊!据说一个正宗的刽子凌迟高手,为了练出一手凌迟绝活,狱押司的刽子手与大肉铺一般都成立了密切的联系,遇到执刑的淡季,师傅就带着他们,到肉铺里义务帮工。他们将不知多少头肥猪,片成了包子馅儿,最后都练出了秤一样准确的手眼功夫,说割一斤,一刀下来,决不会是十五两……”有一人接口道, 另一人听了,却做亵笑状道:“我倒只想看看韩春梅的肉身,她的血我却不想看。”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定下了去看,便招呼小二算了茶钱,各自起身下了茶楼,岛津洋子好奇心起,也跟着他们下了楼,随着人群前往刑场观看。 到了刑场,人山人海的,岛津洋子不愿意在人群中挤,便进了一处人家,给了几枚铜钱,到这家的小木楼二楼上的小阁楼观看。 一派过山号的声音,呜都都地从衙门里吹了起来。场外的看众便也一齐喊道:“绑出来了!” 听到人们的喊声,岛津洋子把脚尖踮了起来,扶住栏杆,眼睛大大的睁着,两只手臂更其用力地将身子向外探出,而一颗心突突地直跳,额头上的汗更有如珍珠般地朝下滴着。 呜都都的过山号一直吹了出来,吹到石狮子两边,就站住了。 接着便是一队身穿布衣棉甲佩刀带枪的乾国士兵同几个穿短衣戴大帽的刽子手拥了一个女人出来。 正象刚才人们说的那样,那女人果然面容姣好,看不出是风里来浪里去的海匪的模样。她赤着上身,露出半段粉白的上身,她生的很是白腴,胸前高高的挺着,随着脚步不时的耸动着。她双手给反剪着,两膀上的绳子一直勒在肉里。头发一齐拢在脑顶上,挽了一个大髻。 那女人刚一露面,辕门外的观众便齐声大喊起来。 岛津洋子以为她将要给推上毛驴去了,虽然刑场里并不见有毛驴,却见士兵们与衙役们拉了一个大圈子, 岛津洋子瞥见韩春梅给刽子手踹了一脚,跪了下来。 看的人又都大喊道:“啊!原来就杀在这里了!……还是砍脑壳啦!……不错!刘小爷在那里!……你看!……刀!好快的刀!……” 不知怎么,在这一刻,岛津洋子却不敢看了,她本能的把眼睛闭得紧紧地。只恨耳朵还明明白白地听见观众在呼喊,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喧嚣,大概那颗远看来仿佛不错的女子的头,已着刘小爷的刀锋切落在地上了。 岛津洋子睁开眼,却见人群已然聚拢过去,看不到断头的韩春梅的样子了。 岛津洋子离了小木楼,回到了自己的旅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掏出口袋里的西洋怀表看了看,离开船的时间还早,她又不想再出去,便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山岩的初战 睡梦中,岛津洋子来到了那间自己熟悉的别墅当中。 阳光宁静地照耀着透出黄褐色的树丛和静静的黑色田野,这里十分幽静,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了一种在闹闹嚷嚷的市区所不曾有的清宁。这是一座古朴的庄园,座落在一座小山的一侧,在它的附近还有一座教堂。 这是一座典型的英式庄园。英国的贵族们向往乡间清新的空气和自由自在的生活,于是他们投资在城市附近的村镇中构筑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这座庄园的主要建筑是一幢二层楼的大厦,一进到大厦当中,入口处的门房左侧是一间书房,右侧是餐厅,进入宽敞的正厅,左侧是一间大图书室,右侧是主楼梯,此外还有装饰豪华的高级会客厅、音乐厅和考究的休息室,显示着主人是一位具有极高修养的绅士。 只是现在这所住宅的主人,并不是英国人,而是日本人。 在这座庄园中,一干人等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端着热水毛巾的侍女和仆妇们时不时的从一个挂着竹帘的门房里钻进钻出。院子里,一位身着和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立在院中央一动不动,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扇被频繁掀起的竹帘。一个一身和装的中年男子坐在樱花树下,闭目养神。 那位老者,便是爷爷岛津久光,中年男子便是父亲岛津忠义。 “忠义,你觉得这一次生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爷爷看着父亲。沉声问道。 “樱花盛开。当为女孩吧?”父亲睁开眼,看着身边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竹帘的另一边,一位年纪约摸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子正满头大汗的躺在牙床上表情痛苦地使着力气,一群侍女的仆妇们围在她的身边手忙脚乱的伺候着。显然,一个小生命将要降临在这世上了。 “夫人,再用下力。就要出来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下力啊!夫人!” “哇----哇----” 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这所宅子里的所有人的神经随之松弛下来,生完孩子,早已精疲力竭的产妇摊在牙床上气喘吁吁, “是男孩还是女孩?”岛津久光问道。 “是女孩,大人。”一位侍女答道。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岛津家的人。”岛津忠义起身道,“大家辛苦了!赏酒!” “谢大人!”此时周围的仆人们欢喜的纷纷向岛津忠义鞠躬行礼,并目送着他们父子进入产房。 “虽然是个女孩,但也是岛津家值得庆贺的事。还请父亲赐名。”岛津忠义看了看气喘吁吁的产妇,对父亲说道。 “你喜好西洋学问。又希望后人中能有精通洋学者,就叫她洋子吧!”岛津久光看着室内摆放着的西洋银制器皿,想了一想,回答道。 岛津洋子这才明白,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正是自己降生时的情景。 看着母亲怀抱自己和父亲相视一笑的样子,她的心中充盈着温馨和快乐。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然和父母永远的分开了,她的心又一下子揪紧了。 伴随着她低落的心情,眼前的人们突然消失了。 所有的房间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岛津洋子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烂漫得让人心醉的樱花。 阵阵微风吹来,卷起漫天的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岛津洋子看着满天飞落的花瓣雨,心中不知怎么,满是惆怅和不安。 一片艳红的花瓣落在了岛津洋子的肩膀上,她轻轻的用手指拈起花瓣,放到了手心当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和日本各地经常可以见到的那种粉红色的樱花不同,她手中樱花的花瓣,是红彤彤的颜色。 红得仿佛是鲜血! 此时此刻,岛津洋子手捧着这红色樱花的花瓣,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攫紧了她的心。 她快步的跑进了小楼之中,刚进入大厅,她便赫然发现,二楼回廊的栏杆上,都悬挂着一具具自缢身亡的穿着和服的女尸! 而不远处,另外的一处楼梯栏杆上,也都悬挂着大量的穿着盛装和服的女尸! 这些女人一个个全都化着浓妆,扑着白粉,面无表情,仿佛是从阴间来的女鬼。 岛津洋子在她们当中发现了母亲宁姬的面容,一时间心胆俱裂,发出了无比凄惨的长长哀叫。 “小姐?小姐?”一位年轻女子的呼唤声响起,岛津洋子一下子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恶梦。 这是一位在旅馆女性客房充当侍者的乾国女子,她听到了岛津洋子的房间里发出惨叫声,而且房门也没有锁,便快步走了进来查看。 此时的她,以为岛津洋子发生了什么不测,看着面色惨白的岛津洋子,也是一脸惊慌之色, “您……不要紧吧?”她轻声的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岛津洋子镇定了下来,对侍者说道。 侍者退了出去,岛津洋子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满是汗珠,她取出手帕擦拭了起来,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仍然感到阵阵心慌。 她认为是刚才去看女海匪被处斩刑受到了惊吓,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随着无知的乾国民众当了一回看客。 过了中午,吃过午饭后,到了开船时间,岛津洋子来到码头,等候上船,这时一些报童聚拢了过来,向准备上船的乘客兜售报纸,岛津洋子买了一份《南地时报》和《点时斋画报》后,便上了船。 来到自己的舱房后,岛津洋子安顿完毕。便打开报纸看了起来。在乾国的报纸中。她比较喜欢图文并茂的《点时斋画报》。是以她先看起《点时斋画报》来。 而当她的目光落到《点时斋画报》头版的一页时,面色一下子变了。 上面赫然画着一群在房间里上吊自杀的女人!简直就是她刚才的梦境! 她急忙细看图画上方空白处的解说文字,只见解说文字的题目,赫然写着“岛津族灭”四个字! “……日本最古之武士一族岛津家因参与西乡隆盛反叛欲为内应,合族被斩于东京,日本国主仁慈,特命赦免其全族女眷,不料岛津女眷皆不愿苟活偷生。闻父夫兄弟被斩,当日即全体自缢于居所殉之,其刚烈果决,可悲可叹……” 看完这张画上的文字,岛津洋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用战抖的手翻动着画报,看到了第二张画,画着父亲岛津忠义和爷爷岛津久光以及有栖川宫炽仁亲王被斩首的情景。虽然画上用西洋铜版画的手法,画得有些失真。但岛津洋子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父亲和爷爷的首级的样子。 岛津洋子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将报纸合上,放在了桌面上。她起身来到床前,脱去外衣,打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将被子蒙在了脸上,转身伏在了被子当中,低声呜咽起来。 ※※※※※※※※※※※※※※※※※※※※※ “八嘎!你们几个!快快的跟上!”陆军大尉桂太郎看到几名政府军士兵象喝醉了酒一般的摇摇晃晃的走着,不由得上前骂道。 那几名日本士兵踉踉跄跄的跟上了队伍,骑在马上的德**事顾问腓力克斯注意到这几个人不象是吃了不新鲜的食物坏肚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日军大队人马又向前走了一阵子,腓力克斯闻到了山间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腐臭的气味,他望着远处雾气蒙蒙的林地,立刻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色大变。 腓力克斯从背包里掏出毛巾,用水壶的水打湿,捂在了嘴巴上。 “腓力克斯先生,您这是?……”桂太郎突然也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是一变。他赶紧打马来到了大山岩的身边,提醒他道,“将军,你看前面!” 大山岩停了马,举起望远镜,顺着桂太郎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远处的山石和林木,全都被一层雾气所笼罩。 “那是……尸体腐烂产生的毒雾!”桂太郎又指了指队伍当中的一些士兵,说道,“他们应该是不小心吸入了毒雾,所以才……” 不等桂太郎说完,大山岩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也和腓力克斯一样,掏出了手帕,用水打湿,捂在了嘴巴上,随后他转过头,向负责具体指挥的三浦梧殿摆了摆手。 三浦梧殿立刻下达了要全体人员防范毒雾的命令,很快,日本士兵纷纷开始把毛巾沾湿,然后捂着嘴行军。 又走了一会儿,风变得大了起来,渐渐的将毒雾吹散,被大雾遮住的景物渐渐的显露出来,两座险峻的巨大山峰出现在了日本人面前。 腓力克斯感觉毒雾已经消散了,取下了遮口的毛巾,取出地图打开看了看,对大山岩说道。 大山岩举起了望远镜,他看到在这两座山峰中间,有一条蜿蜒向前的小路,眉头渐渐的拧紧。 这条山路很窄,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而行,对于几千人的大军来说,可是非常难以通过的。 三浦梧殿等将领骑马聚拢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山岩身上。 大山岩注意到了大家眼中的惊疑之色,心下恼怒,断然道:“前进!快速通过这里!” 三浦梧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这一次是由东海的武士们打头阵,平民出身的士兵们排成两列纵队,走上了山路。 这条路一开始还算比较平坦,大山岩注意到好多的石块似乎都被专门平整过,于是大着胆子骑马走了过去,见到大山岩竟然要骑马过去。三浦梧殿想了想。还是上前阻止了他。 “您稍等一下再过去吧!”三浦梧殿说道。“在这样狭窄的道路上骑马,太危险了!” 大山岩点了点头,心有不甘的翻身下马,此时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三浦梧殿实际上是等于救了他一命。 大山岩和三浦梧殿等人留在石门口处的林地中,看着部队鱼贯通过。 此时,在对面的山坡上。一支支的步枪正悄悄的从林间和石缝间伸了出来。 “没有人在这里防守,他们可能知道我们的大部队要来,已经吓得逃跑了。”大山岩看到部队顺利的通过,并没有人阻止,转头说道。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连串清脆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大山岩急忙举起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坡上冒出大片大片的白烟,子弹好似雨点般的落下,政府军队伍当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伴随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少人掉下了悬崖。 “快!射击!”大山岩放下了望远镜。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大叫起来。 没有等到军官们下令,日本士兵们已然开始了向对面崖壁的射击。而呆在林地上还未能前进的日本士兵也纷纷举枪向对面射击起来。 让大山岩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和政府军凶猛的还击相比,萨摩军的火力竟然丝毫不弱,而在这特定的时刻,甚至要更强一些! 在他的印象当中,倒幕战争中的慕府军也没有这样的火力啊! 而且果然象之前的多次战斗生还的政府军官兵们报告的那样,萨摩军们的枪法十分准确! 就在刚才这几番对射当中,政府军仿佛是被镰刀割倒的稻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而对面的萨摩军阵地中,却只有不多的人倒了下去! 哪怕是林地间未能前进的政府军全力的火力支援,战况也并未改变多少。看着被击倒的政府军士兵越来越多,大山岩一时间郁闷得要死。 现在他有些后悔前进得太快,没有把配备的山炮和机关炮带来了。 现在哪怕只有一门大炮,他也可以消灭埋伏的萨摩武士! 就在双方的排枪对射还在激烈进行的时候,大山岩突然发现,就在石径上的政府军头顶上的悬崖上,又现出了大量萨摩武士的身影! 这些萨摩武士人数不多,虽然手中拎着步枪,但却并没有向政府军射击的意思! 大山岩有些不解的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当他看到萨摩武士脚下有一尊尊黑色乌亮的大炮时,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冷。 似乎是看到了大山岩在向他们这边看,一位明显是萨摩武士头目的年轻人在望远镜里冲大山岩冷冷地一笑,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武士长刀,对准大山岩所在的方向,狠狠的一刀挥下。 看到头目的动作,其他的萨摩武士也纷纷的拔出武士长刀,向着这边斩下。 “轰!”“轰!”伴随着声声巨响,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直向山路上的政府军队伍飞来。 大山岩眼看着一发炮弹当先落到了政府军的队列当中爆炸,一下子将三名政府军士兵掀得飞了起来,接着又一发炮弹飞来,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向后续的日本士兵砸去,几名日本士兵躲闪不及,全都给炮弹爆炸的弹片击中,有的人四肢断裂的飞上了半空,有的人则发出凄惨的呼叫声。 “快!撤退!撤退!”一名日本军官大声喊着,率先向后跑去,接着政府军士兵们纷纷转身,向后奔逃,但人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炮弹飞来的速度!更多的炮弹流星般飞落而下,一时间四下里尽是政府军士兵的惨叫声。 好容易逃出萨摩军火炮的射程,重新回到林地中的日本士兵此时已然斗志全无,没命的向后方跑去,竟然冲乱了后面的政府军队列。 “八嘎!”大山岩见状大怒,猛地拔出天皇御赐的佩刀,一刀将一个昏了头逃到自己面前的日本农民士兵一刀劈翻。 “不许逃跑!给我回去!继续战斗!”大山岩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大声的吼叫着,但没有人听他的,越来越多的政府军开始调头向后跑去。 大山岩气极,刚要挥刀继续砍人,却冷不防不知从哪里“砰!”的打来一枪,将他身边的一个卫兵瞬间击倒在地。 大山岩一愣,挥刀的手停住了,他情不自禁的转头,赫然看见了林子里冲出的大队萨摩武士的身影! 这些萨摩武士的人数足足有数百人,他们的手中全都拿着步枪,手里拿着一发子弹,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开枪,并以极为熟练快速的手法向枪膛里压着子弹,顿时无数子弹如同暴雨一般的袭来,大批政府军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便被击倒在地! 猛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打击,政府军一时间乱成一团,在三浦梧殿的指挥下,一些政府军士兵好容易集中了起来,开始用排枪还击,但政府军慌乱之下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接连几排枪射了出去,只打倒了十几个萨摩武士,而萨摩武士的射击却越来越凶猛,很快,地面上到处都躺满了死伤的日本士兵! “将军!我们走!” 腓力克斯带着几个德国人纵马来到了大山岩的身边,腓力克斯举起了手中的毛瑟步枪,“砰!”地一枪将一名萨摩武士击倒。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东海之兵 另外几名德国人和腓力克斯的助手赫尔曼一道,也在用手中的毛瑟步枪射击,这些德国人的枪法显然要比那些只经过少许训练便仓促上阵的农民兵要好一些,这一小队人的射击很快显示出了效果,大约有十几个萨摩武士刚刚冲到政府军队伍前不远的地方,便被打翻在地。 但这样一来,这一队德国人很快便成了萨摩武士们集中攻击的目标,腓力克斯看到一名脸上带有刀疤头戴笠形帽身上穿着绣有家纹的和服头目模样的萨摩武士举起了枪瞄准了这边,他赶紧向这个人开枪,但不想枪却突然卡壳了!他看到对方瞄准的是赫尔曼,正要出声提醒,对方却已经开火了。 骑在马上的赫尔曼胸口中弹,大叫了一声摔下马来。 赫尔曼的中弹让旁边的德国人大惊失色,他们一个个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这时萨摩武士们又开火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之后,五个德国人栽下马来。 此时挤在这片并不大的林地间乱成一团的政府军在萨摩武士强大火力的攻击下已然崩溃,而大山岩挥舞着手中的刀仍然不肯离去,几名卫兵见到情况危急,顾不得这位新晋升的陆军中将的威严,三下五除二的夺下了他的军刀,将他抬上了座马,簇拥着他向后方逃跑。 腓力克斯看到了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的赫尔曼,想要冲过去帮助他,但后退的政府军越来越多,将他挤得越来越远。当腓力克斯拉着马缰绳。奋力挤出人群时。赫然发现,一名身材高大强壮的萨摩军头目已然来到了赫尔曼的身边,他一只脚踩着赫尔曼的肚子,转头斜睨着腓力克斯,拔出了手中的武士长刀。 腓力克斯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得用德语大吼了一声“不!----”他用力的将卡住的子弹拔出来扔掉,重新装好子弹,举枪正要开火。对方却用左手举起了步枪,抢先开了火。 对方虽然是单手射击,但打得依然奇准无比,腓力克斯只感觉肩膀一阵麻木,手中的毛瑟步枪便掉了下来。他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那名萨摩军冷笑了一声,垂下了步枪,猛地挥起手中的武士长刀,向着赫尔曼的脖子狠狠斩下! 腓力克斯眼睁睁的看着赫尔曼的头脱离了身子,带着呆滞的表情。滚落到了一边。 “混蛋!”腓力克斯只来得及骂了这么一句,便晕厥在了马上。他的马这时感觉到了主人已经不再给自己任何的指令了,本能促使着它驮着腓力克斯,随着政府军士兵逃跑的人流,向来路的方向跑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颗萨摩军射出的炮弹流星般的飞来,钻进了奔逃的政府军队伍当中爆炸了。 树林当中瞬间腾起了巨大的黑色烟团,村田新八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树林,他看到爆炸声一起之后,更多的政府军士兵涌出了林子,没命的向来路狂奔而去。 另外几处萨摩军预伏的炮兵阵地上的大炮也先后跟着开火,一发发炮弹飞向树林,在林间不断的爆炸,腾起一团又一团的黑烟,还有大量的碎木和飞石,一道飞上天空。 “这英国的阿姆斯特朗火炮威力也不小,只是移动不易,行军野战时,多有不便。”村田新八转头对身边的盟军“高锅队”首领武藤东四郎说道。 “是啊!不过有还是胜于无,象现在这样预先布置得当,亦能给敌军以致命打击。”武藤东四郎看着溃退的政府军,不由得佩服村田新八果然不愧为留学欧洲的炮术专家。 因萨摩军连番战胜政府军,获得了大批政府军丢弃的枪炮辎重,而萨摩军因为战事节节胜利,各地士族前来投奔者越来越多,组成了多支同盟军队伍,被称为“党萨诸队”,这些部队缺少新式武器,萨摩军从政府军那里夺来的大量武器弹药便正好被拿来装备给了“党萨诸队”,其中步枪主要是施耐德步枪和恩菲尔德步枪,而火炮则是英制阿姆斯特朗式火炮。这种英式火炮体量较克虏伯炮为大,操作也比较繁琐,“党萨诸队”缺少懂得火炮操作的人,是以萨摩军中的火炮专家村田新八不得不安排专人协助“党萨诸队”操作这些俘虏来的大炮,并承担起教授和训练的职责。 今天的这一场战斗中,由旧高锅藩士族组成的“高锅队”的炮手操作的4门阿姆斯特朗炮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证明村田新八安排人“紧急培训”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在同一时刻,这支政府军的统帅大山岩,已经陷入到了完全的绝望之中。 在从马上跌落下来之后,看着身后惊慌狼狈的大队败兵和满地的伤员,大山岩大叫一声,猛地从一名卫兵手中抢过天皇赐给自己的宝刀,便要切腹自尽。 卫兵们见状大惊,一个个嚎叫着上前,将他扑到在地,将刀又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把刀给我!我要切腹自尽谢罪!”大山岩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嘶声嚎叫道。 看到这混乱的一幕,德国顾问腓力克斯也禁不住大惊失色。 “将军!不可以这样!”腓力克斯上前将天皇赐刀一把从卫兵手中抢了过来,大吼道,“我们还有机会取胜!我们不会失败的!” “我受天皇陛下大恩,首次作战便大败丧师,有何面目去见天皇陛下啊!”大山岩嘶声挣扎着,想要上前将刀夺回。 “将军,你如果现在死去,对你,对天皇陛下,对你的祖国,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也只是一个失败者。”腓力克斯看着大山岩。正色说道。“如果你不想当一个失败者。就应该想办法,将自己从失败者变成胜利者。” 听到翻译解说完腓力克斯的话,远处隆隆的炮声似乎提醒了大山岩什么,他知道腓力克斯长叹一声,放弃了自尽的念头,不再挣扎了。 “将军,你知道吗?这一次我们的失败,主要是因为。我们走得太快,炮队没有跟上,面对敌军炮火的攻击,无法进行火力压制。”腓力克斯说道,“我有理由认为,贵**队步兵和炮兵的配合非常差,甚至可以说没有,所以才会导致之前战场上的一系列失败。” “您说得很有道理。”大山岩定下神来,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关于此前各次战斗的相关报告,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参加过同欧洲陆军第一强国法国作战的军人。我想告诉您,将军。战争初期,普鲁士军队之所以能够横扫法**队,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全都是依靠性能优越的克虏伯大炮的缘故。”腓力克斯说道,“当然,法**队的火炮性能也不是很差,但他们对火炮的运用根本比不上普鲁士军队,只知道盲目的发起攻击,就象今天的贵**队一样,结果遭受了可怕的打击,损失惨重。” “腓力克斯先生,您认为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改进?”大山岩的眼中闪过希冀之色,急切的问道。 “我认为,贵**队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战胜拥有精良装备和强大战斗力的叛军的。”腓力克斯转头看了看周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政府军士兵,说道,“贵**队的士气已然低落到了极点,又缺少必要的装备,这样是无法战胜敌人的。” 听完翻译的解说,大山岩想到政府军现在的实情确实如此,正要问如何改变这种情况,却不想几名东海道的武士听到他们的谈话,却突然拔刀指着大山岩厉声大叫起来:“胡说八道!我们怎么战胜不了敌人?刚才的失败,都是因为你这萨贼奸细胡乱指挥的缘故!” 听到这些武士出身的士兵直接指斥他们的指挥官是“萨贼奸细”,腓力克斯禁不住一愣。 而听到部下的指斥,大山岩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身为“贼首”西乡隆盛的堂弟,他能对这些东海武士说什么呢? 在倒幕战争时,东北诸藩都是支持德川幕府的,而明治政府之所以能够成立,明治维新得以成功,全赖西南的“倒幕四强藩”萨摩、土佐、长州、肥前的武力支持。在击败德川家之后,东北诸藩全都被剥夺了领地,是以原属东北诸藩的士族对萨摩人恨之入骨,这一次西南战争爆发,原本同属武士阵营的东北诸藩武士便成了萨摩军的敌人。 面对迅速壮大的萨摩军,政府军方面也在不断的增加兵力,除了动员平民参军,还多方招募在倒幕战争中支持过幕府的武士。因为这些人曾在倒幕战争中被西乡隆盛领导的天皇军打败,失去了俸禄、权力,而心恨西乡隆盛和萨摩武士不已。当然,西乡隆盛对他们也没有好感。西乡隆盛在倒幕时期曾经在河川边做诗:“那三百年流不尽的恨啊,必欲尽屠东海之兵。”表现对幕府势力的嫌恶。当然这只是以诗言志,在很多时候只能看作是夸大之辞,事实上西乡隆盛对失败后的幕府势力根本没有也不可能赶尽杀绝,他在“江户无血开城”等等问题上都表现出相当的大度。然而,旧幕府势力的武士在战后失去俸禄与特权却是不争的事实:战胜一方的武士们都过得凄凄惨惨,更别说战败一方的了。于是,东部旧武士们把参加政府军镇压西乡隆盛的反叛,看作是向萨摩武士集体复仇和争取个人出头的好机会。因而他们在西南战争中展现出的武勇也一点不比萨摩军差。大山岩在出兵前就曾听过一个参加政府军的旧幕府势力的武士首领做出这样复仇的诗句:“那萨摩的武士,你们可曾见,东方雄兵所配的大刀,是利耶?钝耶?” 一个注定被历史抛弃的阶层中的一群时代弃儿,向另一群开创这一时代却同样沦为弃儿的人们,挥舞起了复仇的刀。 “八嘎!你在胡说什么!”一名大山岩的卫兵跳了起来,猛地拔出了佩刀。指向那名东海武士。 “他为什么这么说?”腓力克斯当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转头用德语向翻译问道。 “有传闻说这位大山将军阁下是叛军大首领的亲戚。”翻译当着大山岩的面。不好意思直说,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腓力克斯看着面色惨白的大山岩,叹息了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都把刀放下!”看到东海武士们和大山岩的卫队拔刀相向,闻讯赶来的桂太郎大尉大声吼道。 “我们绝不接受萨贼奸细的指挥!”东海武士的首领并没有放下刀,而是用刀尖指着大山岩说道。 “混帐!谁是萨贼奸细!”桂太郎指着腓力克斯手中的天皇御赐军刀,怒道,“大山将军是天皇陛下亲自任命的陆军中将,是帝国陆军中优秀的将军!你们竟敢如此违逆抗上。不想要脑袋了吗?” 桂太郎的一番怒斥让东海武士们悻悻的收刀退了下去,桂太郎盯着他们离开后,这才走到了大山岩的身边。 腓力克斯将手中的天皇御赐军刀交给了桂太郎,桂太郎握住刀柄,将刀拉出一小截看了一眼,重新将刀插好,交到了大山岩的面前。 “将军,天皇陛下的赐刀,不是用来切腹自杀的。”桂太郎看着大山岩,沉声说道。“我们大家需要你,请振作起来吧!拜托了!” “谢谢你。桂君。”大山岩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双手接过了天皇御赐军刀,向桂太郎深深一躬。 重新振作起来的大山岩和三浦梧殿等人收拢败兵后,一边向东南方向退却,寻机再战,一边将战况向东京报告。 大阪,萨摩海军锚地,“金刚”号铁甲舰。 “东乡君觉得,这条船怎么样?”林逸青站在飞桥之上,看着舰上忙碌的萨摩水兵,笑着向东乡平八郎问道。 “非常好的一条船,虽然式样比起英国海军的现役舰船来,有些陈旧了,但在东亚,却是最新式的没有敌手的强大战舰。”东乡平八郎答道,“哪怕乾国船政水师的最新式装甲巡洋舰,也不是它的对手。” 听了东乡平八郎对现在由他指挥的“金刚”号铁甲舰的溢美之词,林逸青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声“只怕未必”,但表面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象是赞同东乡平八郎的意见。 “我现在只是担心,我们和‘比睿’号的弹药问题。”东乡平八郎看着林逸青说道,“不要再出现琉球海之战时的窘境。” “你说的是,东乡君,这是个大问题,我现在正在全力以赴的解决这件事。”林逸青笑着答道,“不然,也不会亲自来大阪了。” “不知道‘扶桑’号现在在做什么。”东乡平八郎望着远处平静的海湾,说道,“从战争开始到现在,这艘军舰一直没有出动,不知道是为什么。” “‘扶桑’号听说一直存在故障,总是在修理。”林逸青说道,“我个人猜测,是东京湾需要军舰防护,而‘扶桑’号装备有6门日本绝无仅有的24厘米大炮,所以‘扶桑’号才一直没有出动。” “是啊,6门24厘米大炮……”想到“扶桑”号的强大火力,东乡平八郎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我听说,‘扶桑’号原来的设计,不是这个样子,而是和‘比睿’号、‘金刚’号差不多一样的设计,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装有三座沉重的炮塔的样式?”林逸青明白东乡平八郎在想什么,故作不解状问了一句。 “我猜想,是吸取了同乾国海军作战时的血的教训吧!”东乡平八郎想了想,答道。 “噢?东乡君能不能详细的说一下?”林逸青扬了扬眉毛,追问道。 “我详细研究过台湾之役中发生的所有海战,发现帝国海军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被乾国舰队抢占了有利的射击阵位,无法摆脱。”东乡平八郎答道,“象在琅峤海战中,帝国海军的‘东’号铁甲舰多次被乾国巡洋舰横在舰首和舰尾处,形成了一个英文‘t’字的态势,‘东’号铁甲舰的舰首和舰尾方向无法使用火炮进行直射,加上航速缓慢,结果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直到最后被敌舰击沉。” 东乡平八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起来,“在‘琉球海之战’中,‘龙骧’号铁甲舰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最终战败。我认为,‘扶桑’号之所以采用了这种设计,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了东乡平八郎的回答,林逸青在赞叹之余,也禁不住在心里有些好笑。 果然不愧为原来历史时空中“t”字战术的发明者啊! “采用‘科尔斯炮塔’的好处,一是可以向舰首和舰尾方向射击,二是侧舷作战时,可以集中全部炮火进行射击。再一个好处就是‘科尔斯炮塔’强大的防护力。”东乡平八郎继续说道,“我认为,这些就是为什么‘扶桑’号采取这种设计方式的原因。”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三章 意外发现 “你是个天才,东乡君。”林逸青拍了拍东乡平八郎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想,如果‘扶桑’号现在来攻击我们的话,你是一定能够战胜它的。” “不要这么说,林君。”东乡平八郎摇了摇头,现出信心不足的样子,“说实话,我的内心,真的没有战胜‘扶桑’号的把握。因为我真的没有想出能够有效击败‘扶桑’号的办法。” “我倒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东乡君。”林逸青看着东乡平八郎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噢?”东乡平八郎听到林逸青的话,眼中顿时放出光芒来。 “东乡君,你研究琉球海之战时,想过没有,如果‘龙骧’号铁甲舰的弹药充足的话,能不能战胜乾国的‘福靖’号和‘建靖’号巡洋舰?”林逸青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反问了东乡平八郎一句。 “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吧!”东乡平八郎想了想,说道,“‘福靖’号和‘建靖’号拥有一定厚度的装甲,但无法和‘龙骧’号的重装甲相比,‘龙骧’号的主炮口径更大,炮弹威力更强,炮战对射时,可以给‘福靖’号和‘建靖’号更大的伤害。” “东乡君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详细研究了一下这次海战的过程和当中的一些细节,我认为,‘龙骧’号哪怕是弹药充足,也是无法战胜‘福靖’号和‘建靖’号的。”林逸青正色说道,“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乾国人,向着母国的海军说话。我是经过仔细的研究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的。” “林君。还请把你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东乡平八郎紧盯着林逸青的脸,全神贯注的倾听起来。 “东乡君,你要知道,海战之胜负,火力、航速、防护,乃决定性之因素,缺一不可。”林逸青说道,“‘龙骧’号虽有重炮。铁甲坚厚,但因轮机老旧,航速过慢,仅能达到9节,且主炮为旧式前膛炮,口径虽大,但身管较管,射程较近。而‘福靖’号和‘建靖’号之重炮与‘龙骧’号相比,口径稍小,而身管较长。射程较远,且是新式的后膛炮。射速也快,其装甲较薄,但轮机簇新,航速可以轻松达到13节左右。我注意到在琉球海之战中,双方交战时,‘福靖’号和‘建靖’号曾凭借高速,一度将交战距离锁定,使得其19厘米主炮可以击中‘龙骧’号的同时,而不被‘龙骧’号击中,‘龙骧’号后来弹尽而降,假使‘龙骧’号弹药充足,而如果‘福靖’号和‘建靖’号凭借高航速,一直保持这样的交战态势,您觉得,海战的结果能够改变吗?” “您说的非常对,林君。”听了林逸青的解说,东乡平八郎眼中闪过敬佩之色,“我们那一次在博多湾面对贼军的舰队,便是凭借高航速取胜的!” “是啊!据我所知,‘扶桑’号因为装上了沉重的‘科尔斯炮塔’,航速变得极慢,最快也不会超过10节,而‘金刚’号和‘比睿’号的最高航速都达到了13节,‘扶桑’号的24厘米主炮虽然是新式的阿姆斯特朗后膛炮,但却是短管炮,威力虽大但射程较近,而‘金刚’号和‘比睿’号的17厘米克虏伯大炮均为长身管火炮,射程较远,一旦与‘扶桑’号交战,尽可以象琉球海之战‘福靖’号和‘建靖’号那样,凭借高航速实施远距离攻击。”林逸青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经过这样一番谈话,又变得信心十足了。 “‘比睿’号现在长崎,准备护送援军前来,防护大阪海面,不使敌军抄我军后路的重任,便全落在东乡君的‘金刚’号上了,东乡君务须小心在意,当然,也不必给自己压力太大。”林逸青笑着说道。 “我明白,谢谢你,林君。”东乡平八郎这时才明白,林逸青今天专程来到他的“金刚”号上,就是为了开导自己,心中满是感激之意。 “我还有事,先上岸了。再见,东乡君。”林逸青微笑着和东乡平八郎告别。 送走了林逸青,东乡平八郎便迫不及待的冲进舰长室,取出海图和纸笔,开始仔细研究推敲起战法来。 林逸青乘小艇上了岸,便直奔三菱修船所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这么急的赶来大阪,是因为不久之前,担任大阪城守将的野村忍介给他的一份报告。 野村忍介在报告中提到,他们在“接收逆产”的时候,在三菱修船所的仓库里,发现了一艘奇怪的小船。 野村忍介也曾游学欧洲,对西洋机械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和林逸青在一起时,讨论最多的便是机械和造船,林逸青知道他急急的将他的发现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他发现了他认为自己会感兴趣的东西。 而当林逸青看到了野村忍介专门让人为这条小船绘制的图纸时,他确实有些坐不住了。 那张图纸上画的东西,别人看来,只是一条好象雪茄烟似的小船,但从另一时空穿越而来的林逸青,却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什么。 潜艇! 在处理掉最紧急的军务之后,林逸青便急急的赶到了大阪城,想要亲眼看一看这艘这个时代的人们建造的潜艇。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在先去东乡平八郎的“金刚”号逗留了一番之后,才赶去三菱修船所。 看到林逸青到来,负责看守造船所的种子岛武士河东佑五郎赶紧带着部下迎了过来,并迫不及待的向林逸青介绍了一下情况。 “潜水船是在哪里发现的?”林逸青听完了河东佑五郎的介绍,问道。 “在一座仓库里。”河东佑五郎说着,便带着林逸青向仓库所在地走去。“一开始大家还以为那里放着的是轮船的配件。后来才发现不是。当时这里的人都已经躲起来了。后来经我们劝说,并许给工钱,他们才出来为我们做事,据一个工头介绍,这潜水船是几个美国商人从其国内运来的战争遗存物资之一,本来是要进行水下表演的,但因为生意亏本,他们便想要将这条船卖掉。结果被三菱商社的社长岩崎弥太郎知道了,岩崎弥太郎认为政府急于重建海军,可能会需要这种能潜水作战的船,于是便花钱买了下来,修整一新,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向政府献纳,但没想到我军快速攻克大阪,他们还不及将船带走,便扔在了这里。” “那就是说,这条潜水船是马上就可以使用的了?”林逸青的眉毛扬了一扬。显得有些激动。 “应该是这样吧!”河东佑五郎答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随河东佑五郎来到了仓库前。河东佑五郎挥了挥手,两名工人打开铁门的门锁,奋力的推动着铁门,将仓库打开了。 透过带有灰尘的光线,林逸青看着放置于木架之上的那条长长的好似一条搁浅的鳕鱼的潜艇,心中不由得一震。 眼前的潜艇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是美国南北战争中赫赫有名的“亨利”号潜艇吗? 看着这艘潜艇,林逸青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历史的往事来。 美国南北战争既是一场艰苦的战争,又是一场革新和引人注目而又影响广泛的文化变革。经过这场战争,不但美国整个国家永远被改变了,而且战争的形式也随之发生巨大变化。 战争伊始,南方邦联夺取了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的海上要塞萨姆特堡后,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命令北方联盟的军队对南方的重要要塞和港口进行炮击和封锁。其时南卡来罗纳州正处于美国内战的紧要关头,陆地上遭受着北方联盟的猛烈炮击,海上通道也被北方联盟的舰队严密封锁。南方邦联同英国的贸易往来大大受阻,军火供应也因此受到影响,有很大缺口。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打破北方联盟对查尔斯顿港的海上封锁。他们把完成这一重大任务的希望寄托在了一种新式秘密武器上,就是被称作“亨利”号的“潜水鱼雷艇”。 “有一种技术能够使船进入水下甚至到达水底,还可以再浮出水面。它有着巨大的体积,但是没有固定的质量,可以随时变重或变轻,上上下下任人控制……”这是当时一个业余科学爱好者对潜艇的最初定义。此后,人们开始进行尝试,也制造出不少“准潜水艇”。早在战争开始前,南北双方都在研制自己的潜艇,而北方联盟的研究进展得比较缓慢,由于南方邦联需要一种快速有力的武器来扭转战局,同时南方邦联的几个海滨城市里的人们对发展潜艇的兴趣很高,南方很快走到了潜艇发展的前头。不久“亨利”号已经成功试水,而后“亨利”号被运送到查尔斯顿。此时,人们对这种神秘武器的威力已有所了解,期望这艘神秘的潜水武器能够打破北方联盟的封锁。但是南方邦联的军队认为亨利号的建造者贺瑞斯?亨利和辛格?考普斯只不过是一些工程师和成功的商人,他们既没有从军经验,也不懂海战,肯定不懂得操控这么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因此把“亨利”号转交给海军处理。南方邦联的海军接管亨利号潜艇之后,立即成立了一个小分队担任该艇的船员。经验丰富的海军中尉约翰?佩因自告奋勇担任这艘潜艇的船长,至于其他志愿者的身份则史载不详,这些人都是生平第一次操控一艘潜艇。 就这样,“亨利”号在一个海军军官的带领下,由一群志愿者操作着为它的第一次出征做准备。然而不幸的是,“亨利”号在约翰逊堡码头遭受了一次灾难性的打击,沉入了海底。有4名船员生还,其他5人则遇难。根据一个名叫查尔斯?哈斯克的船员描述,操作尾舵的约翰?佩因中尉不知何故突然控制操纵杆使潜艇下潜,而那时舱门却还开着。 南方邦联并未因此而丧失信心,事故发生后。驻守查尔斯顿的贝尔瑞格德将军立即命令采取一切措施将沉没在海湾底部的潜艇打捞起来。在“亨利”号要进行第二次出征之前。贺瑞斯?亨利说服了海军官员。决定选用来自蒙贝尔对潜艇操作熟悉的人员驾驶“亨利”号。于是“亨利”号直接开赴到它被制造出来的地方------位于蒙贝尔的帕克斯-里昂机械厂,并从那里挑选了一批新人来操控“亨利”号,其中还有该机械厂合伙老板的儿子托马斯?帕克斯,其他人则是来自蒙贝尔或者是机械厂的工人。 即使这样,这些新船员的经验也没有派上用场。随后“亨利”号在进行一次例行的下潜演习时再次不幸沉没。艇内8名船员,包括贺瑞斯?亨利本人在内,都未能幸免。即使是贺瑞斯本人在指挥潜艇的操作,他也依然未能使船员们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 南方邦联海军再次设法把“亨利”号从海底打捞起来。潜水员潜到海底时。惊奇地发现“亨利”号一头扎在海底的污泥里,与海底的平面成30度角。 “亨利”号接连沉没了两次,两次都使它的船员们遭受灭顶之灾,甚至连它的建造者也未能逃脱。即使这样,人们依然没有对它绝望。经历第二次沉没后,贝尔格瑞德将军下令任何人不得再使用这艘潜艇,而乔治?迪克松中尉最后说服了贝尔格瑞德再次起用“亨利”号。 虽然“亨利”号经历了两次致命打击,但南方邦联海军仍然能够组织一批新的志愿者来驯服这艘桀骜不驯的神秘武器,他们在乔治?迪克松的带领下,对潜艇进行几个月的修理。然后驾驶着“亨利”号演习,为他们的第三次出征作准备。因为这些人与南方邦联的秘密任务有关。为使所牵涉到的人的身份不被泄露,许多记录在南北战争结束后都故意被销毁,因此他们的资料不为人们所知。 那一天傍晚,太阳刚刚下山,苏利文斯岛附近的一个码头内,8名勇气可嘉的南方邦联海军的水手操控着这种神秘的“潜水鱼雷艇”开始了他们狂热的冒险之旅。潜艇头部安装着长长的撑杆,而矛杆的尖端则是塞满了黑色炸药的鱼雷,潜艇尾舵由乔治?迪克松中尉操作,其他7名船员挨个儿坐在他身后的长椅上,操作着潜艇的驱动装置。当船员们开始转动潜艇的机轴时,迪克松就一直在不停地观察指南针,指挥着“亨利”号向他们的目标----停泊在距离海岸6公里处北方联盟的单桅蒸汽战船“豪萨托内克”号驶去。他们打算在海面下2米处航行,直到发现并接近这艘战船。但迪克松要想瞄准他的目标,还是不得不将“亨利”号浮出海面,以使潜艇的瞄准镜能够观察到对方的船只。 尽管是在晚上,“豪萨托内克”号的了望手又累又冷,但是并没有任何松懈,关于南方邦联海军“秘密武器”的传闻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突然他发现战船的右舷处有什么东西浮出海面,初看起来像是一头浮出海面喷水玩的小鲸鱼,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样的东西不太可能是一头小鲸鱼,他们的战船可能会遭到南方邦联海军的神秘武器攻击,于是马上拉响了警报。战船上的水手们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并向不明物体不停地射击,但是潜艇的攻击已经阻挡不了了。 两分钟后,“亨利”号把它头部的长矛插入到了“豪萨托内克”号右舷的水下部位,当潜艇回撤时,矛杆自带的绳子引爆了鱼雷,将“豪萨托内克”号的整个尾部都炸开了花,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潜艇攻击大型水面舰艇的纪录诞生了。 乔治?迪克逊中尉看到已经准确击中敌舰,便急忙指挥8名艇员改变方向,全力驶离作战区域。但迪克逊很快发现,虽然他们的推进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但“亨利”号不但没有撤离战区,反而慢慢地向正在下沉的“蒙萨托尼克”号靠近。就这样,迪克逊及另外8名艇员在完成攻击后带着胜利的喜悦同他们的潜艇一起,成了“豪萨托内克”号的殉葬品。直到一百多年后,人们才发现“亨利”号潜艇的残骸就在离事发点1000码之处。 多年来,“亨利”号的最后一次出海以及它最终的命运,一直笼罩在谜团中。据科学家们推测,“亨利”号沉没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是指挥塔上的玻璃舱门遭到“豪萨托尼克”号巡洋舰袭击并被击中,导致海水进入;第二种可能性是船员们吸完了潜艇中的氧气,以至于他们在到达岸边或者浮出水面之前就窒息死亡,导致潜艇沉没;第三种可能是“亨利”号在击沉了“豪萨托内克”号之后,由于攻击距离太近,自己也被“豪萨托内克”号舰体炸开的大洞产生的吸附水流紧紧吸住无法逃脱,因而成了后者的殉葬品。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四章 铁甲初遇 想起首创人类水下作战纪录的“亨利”号潜艇的传奇经历,林逸青心中慨叹不已。 这艘潜艇因为试航时的事故不断,加上“同归于尽”的战绩,因而有了“水下棺材”的恶名,但林逸青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真是“水下棺材”的话,美国内战结束后,就不会还有人接着研究它,并且制造出多艘它的改进型号了! 据爱好历史的林逸青的了解,在发现“亨利”号的沉没位置后,当考古工作人员首先将潜艇内的遇难艇员的遗骸移走,然后用三维立体成像技术将遗骸所在的确切位置在电脑中进行标记时,发现每个船员仍坚守着各自的岗位。而且,遗留下的骨骼碎片也没有混合,在有些地方,骨架还倚在曲柄上。这表明他们都没动地方,没有任何逃生的意向,并不是被海水淹死的。 林逸青定了定神,上前来到了这艘和“亨利”号几乎一模一样依靠人力驱动的潜艇面前,仔细查看起来。 眼前的这艘潜艇和“亨利”号极其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这艘潜艇的体型更大一些,艇体更为修长坚固,抗沉性应该比“亨利”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前后都装有方向舵,并且还加装了潜望镜和通气管。 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林逸青发现了潜艇上的轮架,证明这艘潜艇是有轮子的,可以在浅海平坦的海床上行进,这样的设置,可以让这艘潜艇避免搁浅。可以说是十分先进的设计。 林逸青来到舱门前。亲手打开了舱门。进到了潜艇的内部。 之所以看得这么仔细,是因为对于“亨利”号的沉没,他心里一直存有疑问。 如果潜艇内没有进水,那么“亨利”号在击沉“豪萨托内克”号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它的艇员们就是呼吸着剩余的空气,然后因缺氧而死去的吗?或许船员们就静静地呆在潜艇内,等着海潮将“亨利”号托出海面? 在强大的海浪和激流面前,他们再也无法回家。就这样他们因为缺氧一个接一个窒息而死。也许他们计算错了在海底能停留的时间,他们原本以为,能在海底坚持,比如说1小时,不过计算出了误差,所有人都在紧张和兴奋中等待,他们的肾上腺素开始上升,等到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或许没有人注意空气不足,应该升上水面的问题,但因为无法亲历那段历史。所以林逸青也无法说清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记得考古工作者对其前舱门的探测向后人们揭示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舱门的前端比观察窗高出一些。看起来像微微敞开一样。舱门有可能被打开过。难道说在潜艇下沉之前,艇内就已经进水了?如果艇内进水,海水不断涌入,可以料想的是至少潜艇两边的船员,随着水位上升,会试图逃到中间舱门所在的位置,从而出现艇内混乱的情况。但事实上,艇内根本没有发现这样的迹象。难道在进水前,船员早已失去了知觉?还是在潜艇沉没前,他们就已经死了? 他们到底是被强烈震荡波所吞噬,还是艇内进水沉没,还是窒息而死,现在还是历史的谜案…… 林逸青看着潜艇内部的巨大摇杆和圆形玻璃舷窗,还有新式的潜望镜,心中回想起自己在潜艇部队实习的日子,心中突然涌起了对那段时光的强烈的思念。 “林君?林君?”野村忍介的声音传来,林逸青转身望去,看到野村忍介正从舱门出钻了进来。 “野村君,小心碰头。”看到野村忍介有些莽撞的拱了进来,还带着武士刀,在潜艇的狭小空间里显得很是笨拙,林逸青提醒了他一句。 野村忍介和林逸青的身材差不多,但他不象林逸青毕竟在潜艇部队呆过,对于在潜艇内部行走很是轻车熟路,林逸青话音刚落,他便给身上的武士刀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没事没事。”野村忍介笑着摆了摆手,“怎么样?林君?这条潜水船还不错吧?你看我们现在能用它攻击敌人么?” “非常好的一条船。”林逸青点了点头,“东乡君一直担心无法击败‘扶桑’号,我刚才和他研讨了一下战法,增加了他的信心,但想要击败‘扶桑’号,不能光靠‘金刚’号和‘比睿’号,还需要有其它的攻击手段,这艘潜水船无疑是很好的补充战法之一。” “太好了!”野村忍介高兴的说道,“其实我在看到这条船后,就一直感到很庆幸,这艘船没有落到贼军手里,不然的话,一定会对我们的铁甲舰构成很大的威胁!” “你说的对,野村君。”林逸青来到潜望镜前,打开镜头,看着外面正好奇的看着潜艇的萨摩武士们,“铁甲舰在水下是没有防护的,如果遭到水雷攻击,是很容易被击沉的。这艘潜艇如果落到贼军手里,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岩崎弥太郎这个老贼!真该碎尸万段!”想到这艘潜艇原来的拥有者三菱商社的社长岩崎弥太郎,野村忍介不由得骂了起来。 听到野村忍介说起岩崎弥太郎,林逸青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现在还闷在三菱商社大阪分社里的那个叫岩崎尤佳的桀骜不驯的美丽少女的倩影。 “马上挑选艇员,开始训练吧!我们要尽快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位岩崎先生,他错得有多么的厉害。”林逸青在心里小小的同情了一下这个被父亲和兄长抛弃在了这里的少女,便立刻将心思转到了如何将他所在的这艘潜艇尽快形成战斗力上来。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就在他和野村忍介在潜艇里谈话之际,以“扶桑”号铁甲舰为首的日本政府军舰队。已经踏上了前往大阪的征途。 “正前方发现轮船。两艘以上!” “扶桑”号铁甲舰上。了望兵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本来坐在司令塔里有些昏昏沉沉的海军少将井上良馨,听到了望兵的喊叫,立刻冲了出去,来到了飞桥之上。 他举着望远镜,紧盯着远处的海面,果然看到了几道淡淡的黑烟。 “是贼军的运兵船!”井上良馨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我们总算逮到他们了!” 听到司令官兴奋的话语,“扶桑”号的舰长坪井航三大佐有些不以为然。 在这一带出没的外国轮船多了去了。而且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从望远镜里仅能看到些许微烟,怎么就能知道是萨摩人的运兵船呢? 外行到底是外行啊! 但是出于对长官的尊敬和礼貌,以及对井上良馨盼望截击敌人的急迫心情的理解,坪井航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 随着日本舰队不断的接近,海面上的四艘轮船的身影渐渐的变大,当坪井航三看到轮船的桅杆上飘扬着的“十字丸”军旗和甲板上密密麻麻的萨摩军士兵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看样子还真让井上良馨这个外行给说中了! 的确。出现在日本舰队面前的,便是萨摩军的“津山丸”、“新见丸”、“高松丸”、“香川丸”四艘轮船。船上搭载的,是萨摩军援军“振武队”的步队炮队一部和夫役队伍,共计1200余人,以及相应的枪炮辎重。 “快!我们冲过去!打沉它们!”井上良馨兴奋莫名,竟然抽出了军刀,指着前方的萨摩轮船,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坪井航三立刻下达了作战命令,很快,“扶桑”号升起了作战信号旗,并开始加速。 对面的萨摩轮船明显也发现了四艘政府军的战舰的身影,坪井航三看到甲板上的萨摩军士兵产生了混乱,一些萨摩军士兵急匆匆的钻进了舱内,几名萨摩军军官在那里咒骂吼叫着,似乎在催促着士兵们做什么,坪井航三几乎能够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 不一会儿,一队萨摩军士兵手忙脚乱的将一门陆军用的大炮抬到了甲板上。 “愚蠢的贼徒!一会儿就让你们通通去见阎王!”井上良馨看到萨摩军打算用陆军的大炮进行抵抗,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他的脑子里,此时已经开始想象着这些萨摩贼众被自己的军舰屠杀的情景。 但就在这一刻,意外却发生了。 四艘萨摩轮船一艘接一艘的开始加速,向前疾驶! 伴随着汽笛长鸣,这些萨摩轮船全都开足了马力,拼命疾驶。看到萨摩轮船想要逃跑,井上良馨大声下令道:“发信号,通知各舰!全速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一连串的信号旗再次升起,四艘政府军战舰分别紧盯着四艘萨摩轮船,追赶而来。 尽管驶出了最快的航速,但井上良馨还是郁闷地发现,“扶桑”号和萨摩轮船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大。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政府军战舰中速度最快冲在最前面距离萨摩轮船最近的炮舰“清辉”号开火了,一发炮弹呼啸着飞向萨摩轮船,落在了距离一艘萨摩轮船船尾不远处的海面上。 看到敌舰开火,萨摩轮船上的萨摩军士兵们将船上载着的陆军大炮脱去炮衣,推到舰尾,也朝着日舰打来一炮,和日舰射出的炮弹一样,这发炮弹也落在了海中,没能击中。 “打得好!我们也追上去!开炮!”井上良馨看着这一幕,大声的命令道。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在他身边的坪井航三也没有传达他的命令。 “为什么不开炮?”井上良馨感到了部下对自己的命令的无视,他转过头,瞪着坪井航三,又问了一句。 “敌船还没有进入到有效射程。”坪井航三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痴”,嘴上却是耐着性子给他做着解释,“而且我们的主炮口径虽大。但射程较近。必须追到近距离内。才能进行射击。” “那就快点追上去!”井上良馨的脸色涨红起来。 坪井航三随后下达了“全速前进”的命令,井上良馨感到脚下的“扶桑”号有如喘息的野牛一般颤抖了起来。 井上良馨感觉到了“扶桑”号的振动,但“扶桑”号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变快,反而显得慢了! 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扶桑”号和萨摩轮船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的变大! “我们的航速太慢了。”坪井航三预感到井上良馨可能会有疑问,故作忧虑状的叹息了一声,堵住了井上良馨的嘴巴。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仍然是由河原要一中佐指挥的“清辉”号炮舰,它再次向萨摩轮船射出一炮。但这一次炮弹却还是打偏了,从萨摩轮船的头顶飞了过去,落在另一侧的海中爆炸。 尽管“清辉”号在现在的日本海军军舰当中算得上是速度较快的一艘,但它毕竟是一艘日本自造的旧式样的炮舰,由于火炮布设方式也是采用“船旁列炮”的方式,炮位全在两舷(“清辉”号共配有6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即两侧各有3门炮),无法直接向前方射击,为了向萨摩轮船射击,还需要调整舰位。而就在“清辉”号上的水手们手忙脚乱的准备下一次开火时,萨摩轮船又趁机跑得远了些。 看到“清辉”号射出的炮弹远远的落在海面上爆炸。站在“香川丸”号轮船甲板上的那门大炮旁边的萨摩武士“振武队”首领中岛健彦冷笑了一声。 “不用打了。”他对已经将炮弹重新装填完毕的炮手说道。 “大人,真的不用了?”炮手还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这个笨蛋!一颗炮弹很贵的!都是花钱从外国人手里买来的!不要随便浪费!”中岛健彦骂了一句。 “可是,敌舰追上来了啊!”炮手有些着急的说道,“我们的轮船航速不够,是无法摆脱掉敌舰的啊!” “怕什么!‘比睿’号会收拾掉他们的!”中岛健彦看了看轮船一侧的方向,冷笑了一声,自信满满的说道。 在那个方向,一道烟柱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炮手们遵令停了手,不过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海面。 此时从“香川丸”号的舰尾望去,气势汹汹追过来的“清辉”号,现在已经离得很近了。 “清辉”号追近之后,再次让过侧舷,向“香川丸”号开始了射击,这一次由于舰位调整得好,“清辉”号竟然开始了一舷齐射,听“嗵嗵嗵”三声炮响,“清辉”号的舷侧冒出了三团白烟,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三颗75毫米炮弹流星般的飞来,落在了“香川丸”的左舷不远处的海面上爆炸,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海水从天而降,落在了“香川丸”号的甲板上,将甲板上的萨摩军士兵冲得七倒八歪,有几个人险些给海水冲落到了海中,发出了惊骇的喊叫。 尽管情况已然相当危险,但中岛健彦仍然面色不变的屹立于大炮旁边,紧盯着海面。 远远的传来了一声炮响,接着便是刺耳的嘶鸣声,“香川丸”号甲板上的人们看到一颗巨大的炮弹从天空中呼啸着落下,在距离“清辉”号不远处的海面入水爆炸,掀起一根巨大的水柱。 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狗一般,“清辉”号汽笛长鸣,猛地调转船头,在海面上转了一个大圈,没命的向远处逃去。 看到“清辉”号的狼狈样子,萨摩武士们先是一愣,接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比睿”号铁甲舰的巨大身影出现了。此时这艘铁甲舰如同护犊的母象一般,全速冲了过来,将“香川丸”和另外三艘轮船同政府军舰队分隔了开来。 “‘比睿’号来了!真是太好了!”一位萨摩军营官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这下可以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了!” 听了部下的话,中岛健彦想起刚才的一幕,虽然表面上仍是镇定自若之色,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是狂跳不已的。 刚才的表现,其实主要是为了让部下安心,他心里也没有把握,确定那道新出现的烟柱是给他们这些运输船护航的“比睿”号铁甲舰。 为了保证海路平安通畅,林逸青抽出“比睿”号铁甲舰等主力军舰为前往大阪的萨摩援军护航,而中岛健彦这一拨四艘商船因为海雾大起而与护航舰失散,而好容易等到雾散重新起行,却没想到碰上了政府军前来拦截的军舰。 刚一见到政府军的军舰,从未打过海战的中岛健彦和麾下一干萨摩武士未免心慌,但对勇悍善战坚守“侍魂”的中岛健彦来说,束手待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是以他下令抬出了陆军的大炮,打算和政府军舰硬拼,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比睿”号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到好处的出现。 看到飘扬着“十字丸”大旗的“比睿”号铁甲舰出现在了运兵船队的后方,在这艘铁甲舰的身后还有多艘萨摩军舰,甲板上的萨摩军士兵们忍不住大声的欢呼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单舰对击 “比睿”号铁甲舰上,舰长出羽重远看了看身后的四艘运输船,转头对身边的军官下令道:“发信号,命令‘富士山’号、‘延年丸’号和‘雷电丸’号护送运输船以最快速度离开,不要参加战斗!” “是!”军官大声的答应着,跑去传令,其他军官也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 作为出羽重远多年的部下,此时的情境,令他们都明白长官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远处,“扶桑”号那巨大的身躯已然清晰可见。 出羽重远和“扶桑”号上的萨摩海军军官们很清楚,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护航,要平安的将共计4000余人的援军运到大阪(除了失散的这4艘运输船,还有6艘运输船同行),在临行时,负责后勤工作的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特意叮嘱护航舰队的舰长们,现下前线急需兵力,一旦遇敌千万不要恋战,要尽可能的将敌舰引开,保证运输船的安全,务必使援军平安到达。出羽重远牢牢记住了大山纲良的话,是以在见到“扶桑”号之后,他立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很快,一连串复杂无比的信号旗升上了桅杆,不多时,收到信号的“富士山”号等三舰也没有废话,而是遵守了命令,快速追上了四艘运输船,和运输船一道加速飞奔而去。 出羽重远举起望远镜,紧盯着海面,他此时并没有下令让“比睿”号向“扶桑”号发起冲锋,而是紧张的观察着另外几艘政府军战舰的情况。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政府军除了航速缓慢的主力舰“扶桑”号之外其他几艘航速较快的军舰前去追击萨摩运输船队。是以他并没有马上接战。而是观察着情况。一旦有敌舰追击运输船队。他便立刻指挥“比睿”号上前拦截攻击。 而让他感到惊奇和欣慰的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出羽重远并不知道,就在对面,“扶桑”号的舰长坪井航三,向其它的政府军舰艇发出了和他几乎一样的类似命令。 出羽重远当然没有发现也不会想到,以“扶桑”号为首的政府军舰队,实际上也和萨摩舰队一样,是带着运兵船的。而且运兵船的数量,要比萨摩军还要多! 在京都、神户、大阪这三座重要城市被萨摩军攻占后,政府军节节败退,加上大久保利通等人的遇刺身亡,一切都将明治政府逼到了绝境,为了挽回败局,陆军卿山县有朋按照参军黑田清隆生前提交的作战计划书,决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击。 山县有朋的计划是,趁萨摩军因京都大火而进攻停滞之陆,在正面集中兵力向京都一带发起进攻。同时由海军掩护一支陆军部队在大阪侧后方登陆,在萨摩军后方狠狠插上一刀。使萨摩军腹背受敌,并切断萨摩军的后方海上通路。这个计划可以说十分毒辣。 经过精心准备之后,政府军便展开了行动,由于这次作战行动的关键是海军,代理海军卿的海军大辅川村纯义海军中将调集了政府军海军中的包括“扶桑”号铁甲舰和“清辉”号炮舰在内的全部精锐舰艇,以海军少将井上良馨为统帅,负责指挥这次“背后插刀”的行动。 在舰队出发后,井上良馨和“扶桑”号舰长坪井航三研究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认为很可能会遇到被萨摩海军劫夺的“比睿”号或“金刚”号铁甲舰,或者萨摩军的运兵船,并为此做好了准备,发现敌军运兵船后便立即展开攻击。但在出发前,海军大辅川村纯义一再告诫,舰队的首要任务是保卫运兵船的安全----政府调集这些能战的兵力,现在已经相当不易了----禁止贪功浪战,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对此都牢记心间,是以在看到“比睿”号出现之后,并没有下令“清辉”等舰协同攻击,而是命令它们立刻离开战场,因为他们自己也有运兵船需要保护! 现在,双方舰队的主力舰,就这样在接近大阪的纪伊水道海域不期而遇。 “冲上去!攻击!”井上良馨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比睿”号铁甲舰,猛地大叫起来。 此时双方成对向航行的态势,听到长官下令,“扶桑”号上的官兵立刻动作起来,很快所有的炮位都进入备便待命状态。此时海面太阳完全跃出海平线,“扶桑”号的桅顶上跃出了巨大的太阳旗。。 看到“扶桑”号的动作,出羽重远不甘示弱,在下令升起同样巨大的“十字丸”战旗(海军使用的巨型国旗称为战旗,主要在作战和重大礼仪场合使用)的同时,指挥“比睿”号高速冲了上去。 几乎同时,坪井航三也指挥“扶桑”号铁甲舰直向“比睿”号冲去,并下令在敌舰进到射程之后便开火----“扶桑”号拥有主炮可以向正前方开火的优势,而“比睿”号却无法向正前方开火,双方军舰的性能优劣,他再熟悉不过。 坪井航三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利用对方不能向前射击的弱点,先发制人,用“扶桑”号的240毫米重炮给予敌舰以打击。 在他的命令下,“扶桑”号舰首的那座沉重的“科尔斯炮塔”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炮手们操纵着沉重的240毫米阿姆斯特郎后膛炮,瞄向正在快速驶近的“比睿”号铁甲舰。 “轰!轰!”伴随着两声巨响,“扶桑”号粗大的炮口喷出两道浓黑的带有暗红色火焰的黑烟,两发巨型炮弹冲出炮膛,直向“比睿”号飞去。 站在“比睿”号舰桥上的出羽重远紧紧的盯着“扶桑”号的炮口,在刺耳的呼啸声中,两颗炮弹远远的落在了“比睿”号右舷前方不远处的海面。 240毫米炮弹的爆炸激起了巨大的水柱。感觉到水珠飞溅到了脸上。出羽重远的内心传来一阵焦灼。 “比睿”号的主要武器是3门17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6门15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2门80毫米克虏伯炮和2门75毫米克虏伯炮,此外还有25毫米4管诺典费尔德机关炮4门和11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2门,1具360毫米鱼雷发射管,因为是采用的是“船旁列炮”的火炮布置方式,只有以侧舷向敌的时候,才可以发挥一侧2门170毫米主炮(“比睿”号一侧共有5个主炮炮位,首部的1门170毫米主炮采用的是换门架式。占有左右两个炮位,可以转向两个方位攻击)和3门150毫米主炮的齐射威力,而现在敌舰所处的位置是正前方,“比睿”号无法射击,在驶入攻击阵位之前,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 这一时刻,出羽重远能够依赖的,也只有“比睿”号厚厚的铁甲了。 猛冲的“比睿”号开始调整航向和阵位,此时“扶桑”号的前主炮塔又一次开火了,两枚巨大的240毫米炮弹从“比睿”号的桅顶飞过。重重的落入另一侧的海面爆炸。 这一次的爆炸距离比上一次要近得多,激扬起的海水冲到了“比睿”号的甲板和飞桥之上。出羽重远拼命的抓住飞桥上的栏杆,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敌人的炮击很准确啊!”一位萨摩军官赞叹了一句。 “我们的炮击更准确!等着瞧吧!”另一位萨摩军官不服气的说道。 “也许他们的炮手,也是萨摩人呢!”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时,身躯高大的“比睿”号横在了“扶桑”号的正前方,2门170毫米主炮开始猛烈地射击起来,几乎同时,“比睿”号的另外三门150毫米主炮和一舷的1门80毫米和1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也喷出了怒焰,向“扶桑”号猛射。 尽管早就蓄势待发,铆足了劲的萨摩炮手们打出的第一轮齐射还是全部落空,5颗由2门170毫米主炮和3门150毫米主炮射出的巨大炮弹几乎同时落在了“扶桑”舰首前方的海水当中,掀起了一堵巨大的水墙。 “装炮!快!”在“扶桑”号上,随着枪炮官声嘶力竭的喊叫,政府军炮手们先将发射药装入因后座力退出炮门的大炮的炮膛,然后奋力的用滑车吊索吊起一颗沉重的炮弹,从炮闩口处填入进去,正当炮手用推杆用力的推着炮弹使其进入膛内时,“比睿”号再次射出的炮弹落在了“扶桑”号的舷旁,激起的海水直冲炮甲板,从炮塔顶部的蓬中倾泻而入,几名政府军炮手全给淋成了落汤鸡,有人脚下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枪炮长也给从头到脚淋得湿透,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仍然挥动着手中的军刀,大声的喊着操作口令,指挥炮手们操炮。 好容易完成了操炮的全部程序,炮手们将大炮推出炮门,正准备继续射击,伴随着阵阵的呼啸声,从萨摩军舰的方向又飞来了数发炮弹,落在了海中爆炸。这一次虽然萨摩军舰射出的炮弹仍然未能击中“扶桑”号,但弹着的距离明显比刚才更加近了,爆炸产生的破片随着海浪飞上了“扶桑”号的甲板,两名正在运送炮弹的政府水兵被细小的弹片击中了胸口,登时血花飞溅,惨叫着仰天摔倒。 “贼徒炮手打得好快啊!” 见到萨摩军舰在政府军舰第一轮齐射的时间里竟然能够打出两轮齐射,“扶桑”号的舰长坪井航三放下了望远镜,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坪井航三并不知道,“比睿”号虽然是萨摩海军从政府军手中劫夺而来的军舰,其舰员中有不少生手,和这艘军舰的磨合度并不高,但林逸青在此之前便专门对萨摩炮手们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操炮训练,加上克虏伯大炮的操作性要比阿姆斯特朗式大炮要简易一些,因而“比睿”号的火炮射速要比“扶桑”号快不少。 “扶桑”号的舰首主炮塔再次开始了齐射,巨大的240毫米炮弹呼啸着向“比睿”号飞去,威势惊人。但仍然没有命中。而是落在了海中。而就在政府军炮手拼命的忙于第三次齐射时,三道红光从“比睿”号侧舷的炮门处闪过,接着天空中便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 飞桥上的坪井航三和井上良馨本能的想要躲避,但站在飞桥上指挥的他们只是躬了躬身子,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被两声剧烈的爆炸给震倒了。 井上良馨给震得昏沉无比,他晃了晃脑袋,好容易站了起来。赫然看到甲板上两处弹坑还在冒着烟,周围是数名哀号的受伤的政府军水兵。 开战仅仅不到10分钟,萨摩军舰便取得了战果,由“比睿”号射出的两颗80毫米炮弹正中“扶桑”号的侧舷甲板,当场炸死2名水兵,炸伤4人。 “赶紧还击啊!”看着笨拙地转动着的巨大的“科尔斯炮塔”,井上良馨不由得在飞桥上连连跺脚。 坪井航三下令转向,准备发挥三座双联装“科尔斯炮塔”6门240毫米主炮的齐射火力。很快,“扶桑”号便冲到了“比睿”号的近前,两舰呈现出相对而驶的状态。当两舰各自用侧舷对向对方时,双方的炮手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了射击。 “扶桑”号的一舷6门大炮开始了猛烈的齐射。一颗颗巨大的炮弹掠过海面,直向“比睿”号飞来,在距离“比睿”号不远处的海面入水,掀起高高的水柱,而“比睿”的两门170毫米主炮和3门150毫米主炮也猛烈开火,出羽重远看到3发150毫米炮弹差一点便击中了敌舰,不由得大声的叹息起来。 在“扶桑”号的炮手和“比睿”号的主炮炮手都忙于进行装填炮弹操作时,“比睿”号的1门80毫米炮和1门75毫米炮再次开火了。 由于“比睿”号的副炮全都采用克虏伯后膛炮,发射速度极快,是以在“扶桑”号的炮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这些火炮就重新喷吐出了火舌。 出羽重远看到1发75毫米炮弹正中“扶桑”号的一座炮塔,在那里爆炸,迸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那里紧接着便被黑烟包围了。但是这次命中似乎并未给这座炮塔造成什么影响,不多时这座炮塔的两门240毫米大炮便又喷吐出了火舌。 出羽重远心中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此时“比睿”号的桅盘上,射手们操纵里面的加特林机枪开火了,道道弹雨火流倾泻而下,直扫向日舰的舱面,顿时火光和碎片四散飞扬,虽然距离很远,但出羽重远似乎能够听到对面敌人的水兵传来的声声惨叫和哀号。 此时“比睿”号和“扶桑”号已然交错而过,出羽重远下令转舵,未待敌舰转向,“比睿”号已然冲到了“扶桑”号的舰尾位置。 “比睿”再次开始了一舷齐射,而差不多与此同时,“扶桑”号的舰尾炮塔也转了过来,向“比睿”号猛烈开火。 这一次双方主炮的猛烈对射又都没有击中目标,只是落入海中,激起了巨大的水柱,将双方的舰面人员浇成了落汤鸡的同时,弹片夺去了数名水手的生命。 虽然双方的主炮射击成绩不佳,但副炮却都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比睿”号射出的数发80毫米和75毫米炮弹飞来,落在了“扶桑”号的甲板上爆炸,一时间冲击波裹挟着弹片横扫过“扶桑”号的甲板,随着浑身被打成筛子的政府军水兵一个个倒下,到处都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而几乎与此同时,充作“扶桑”号副炮的6门75毫米克虏伯舢舨炮射出的炮弹也击中了“比睿”号的甲板,多名萨摩水兵躲闪不及,被炸得血肉横飞,甲板上一时间满是混合了血水的海水。 “扶桑”号飞桥上的井上良馨险些被弹片击中,他有些惊慌地和坪井航三等人一道退回了司令塔,惊魂稍定的他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望向对面的萨摩军舰,发现和本舰舱面上的一片狼藉一样,在萨摩军舰的甲板上,也有不少萨摩水兵死伤,但萨摩水兵的士气却比本舰要高得多,他们不声不响的将同伴的残尸抬走,仿佛身边的炮击并不存在一般。 现在的井上良馨,有些明白为什么此前政府军舰队会被萨摩海军给打成那个样子了。 “比睿”号凭借高速迅速从“扶桑”号的舰尾通过,和“扶桑”号拉开了距离,没有等到“扶桑”号转向,“比睿”号已经驶到了“扶桑”号的另一侧,和“扶桑”呈并列行驶的状态,只是双方的间距要比刚才远得多。 两艘铁甲舰继续进行着激烈的炮战,这一次“比睿”号的主炮终于取得了战果,从“比睿”号射出的一发170毫米炮弹击中“扶桑”号,一时间“扶桑”号的舰体上猛然腾起暗红色的火焰和滚滚的黑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六章 铁甲难伤 出羽重远站在舰桥之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扶桑”号重弹的情况,他惊讶的发现,这颗170毫米炮弹的爆炸,并没有给“扶桑”号带来他预想的破坏效果,只在“扶桑”号的铁甲上留下了一块巨大的疤痕。 击中敌舰给了“比睿”号的炮手以极大的鼓舞,一些水手更是欢呼起来,炮手们拼命的装弹,继续向“扶桑”号射击,而此时“扶桑”号因为航速缓慢,笨重的“科尔斯炮塔”转动困难,一时竟然无法还击。 一发“比睿”号射出的150毫米炮弹击中了“扶桑”号的第二座主炮塔,此时这座主炮塔正费力的转向“比睿”号所在的方向,飞来的炮弹正中主炮塔的巨大炮罩上,一时间火花四溅,浓烟四起,待到浓烟散去,出羽重远看到,圆形的炮罩向下凹陷了一块,转动也突然停止了。 出羽重远正在仔细观察,“扶桑”号的舰首主炮塔和舰尾主炮塔已经转了过来,瞄准了“比睿”号,几乎在同一时刻开火了。 听到空中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出羽重远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快步的和几名军官退回到了“比睿”号的司令塔内,就在他冲进司令塔的一刹那,一声巨响传了过来,“比睿”号的舰体有如一个巨大的音叉一般的振动起来,接着便是满目的硝烟。 出羽重远脚下站立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他努力的稳住身子。从观察窗向外望去。看到“比睿”号的右舷中弹处在不住的冒着浓烟。但并没有起火的迹象。 “比睿”号的炮火并没有因为挨了这一炮而停歇,相反却更加的激起了萨摩水兵们的斗志,炮手们奋力的装弹攻击,看到一门门大炮向外猛烈的喷吐着火焰和浓烟,出羽重远心怀激荡不已。 此时“扶桑”号中间的被炮弹击中的那座炮塔又开始了转动,但明显的变得更加的迟钝了,但经过一番努力,它还是将主炮塔转了过来。和另两座炮塔一道向“比睿”号射击起来。 因为转向角度的关系,加上航速较快,“比睿”号此时和“扶桑”号一点点的拉开了距离,出羽重远看到“扶桑”号的6门240毫米主炮齐射时虽然声势骇人,除了刚才那一炮之外,再也没能击中“比睿”号,炮弹都落到了距离“比睿”右舷不远处的海中爆炸了,而“比睿”号的170毫米主炮射出的炮弹,却又接连两次击中了“扶桑”号。 出羽重远觉察到了双方主炮射程的差距,想了一想。立刻下令保持现在的交战距离。 “该死的萨摩人!” 在“扶桑”号的二号主炮塔里,科尔斯上校看着远处不时向“扶桑”号倾吐炮火的“比睿”号。狠狠的用英语骂了一句。虽然“扶桑”号的厚重铁甲抵住了“比睿”号的狂轰,但舰上的政府军水兵却无法不心惊于这可怕的炮火。 就在刚才,二号主炮塔被击中了炮塔的塔壁,虽然塔壁因为铁甲坚厚,抗住了打击,没有被击穿,但巨大的震动还是当场震死了炮塔内离塔壁弹着点最近三名政府军水兵,而在这样的轰击之下,炮塔内部的钢板被震裂开来,四散飞扬的铆钉又打死了两名水手。 科尔斯清楚的看到,一名水手的头部被铆钉击穿,飞扬的脑血,竟然溅到了他的军帽上! 此时炮塔之内,顾不上同伴的死伤,数名身强力壮的政府军水兵在一名军官的呼喝之下,用力的推动着沉重的炮罩,调整着主炮的射击方向。 “轰!轰!”240毫米阿姆斯特朗后膛大炮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如同喘息的巨兽,在一次射击完毕之后,巨大的炮架缓缓后退,炮手们顾不上炮罩内弥漫着的浓烟,奋力的进行着重新装炮的操作。 科尔斯也被浓烟熏得不行,但好在炮罩的最上方是一个敞开的顶蓬,炮塔内的浓烟不多时便散去了,炮手们又可以重新进行瞄准,只是这样一来,耽误的时间较多,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当中,对面的“比睿”号又打来了一轮齐射,两颗炮弹接连击中了“扶桑”号的二号主炮塔。 这些炮弹然没有击穿炮塔的装甲,但不时飞射进炮门的弹片,总是能给政府炮手以可怕杀伤。这一次科尔斯又看到炮门处火光一闪,细小的弹片飞溅过来,他赶紧伏下了身子,一些炮手也纷纷躲闪,但还是有两名炮手被弹片击中了胳膊,血光飞溅中,发出大声的惨叫。 受伤的炮手被替换下来,政府军炮手虽然竭尽全力的操纵着240毫米阿姆斯特朗后膛炮向“比睿”号射击,但由于炮术不佳,加上距离较远,始终难以命中。而坪井航三指挥“扶桑”号几次加速冲向敌舰,试图缩短交战距离,都被“比睿”号觉察,凭借高速离开,保持着3000米左右的交战距离。 在“扶桑”号铁甲舰的司令塔里,井上良馨和科尔斯一样,也在破口大骂着“比睿”号的舰长。 而此时出羽重远渐渐的摸清了“扶桑”号的弱点,决定扬长避短打击敌舰。 由于“扶桑”号是铁甲舰防护力极强,而且火力也比“比睿”号强大,在前一段时间的交战中,“比睿”号的170毫米主炮多次命中“扶桑”号,150毫米主炮也有多次命中,却都无法洞穿“扶桑”号的坚固铁甲。但出羽重远很快发现,“扶桑”号的航速迟缓,机动性差,炮塔又过于沉重,转动困难,是以出羽重远下令集中炮火加以攻击“扶桑”号主炮塔的炮门和舱面,尽量杀伤“扶桑”号的舰员。 看到“比睿”号改变了战术,专门攻击“扶桑”号的主炮塔炮门和舱面。“扶桑”号当然不肯就这样被动挨打。在坪井航三的指挥下不断的改变着航向。用240毫米主炮向“比睿”号猛轰。两艘军舰于是开始在海面上兜起圈子来。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展开了。“比睿”号在出羽重远的指挥下,利用航速优势,和“扶桑”号大兜圈子,以求给予敌舰以最大的打击。“扶桑”号上的政府海军官兵被这种太极拳式的战术气得七窍生烟,但无奈本舰航速不及对手,只能被人家牵着玩捉迷藏的游戏。由于“比睿”号一个劲的绕着“扶桑”号转圈,不断开炮。“扶桑”号不得不跟着转圈,在这段时间里,“扶桑”号的轮机兵们被弄得狼狈不堪。 就在此时,极为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先是“比睿”号射出的一颗150毫米炮弹正中“扶桑”号的舰身爆炸,而“扶桑”号的一号主炮塔的一门240毫米主炮此时也恰好射出一炮,但因为距离过远,炮弹还是落到了海中,但却没有爆炸,而是余势未尽,竟然在海面上打了几个水漂之后。径直飞向了“比睿”号! 看到这枚炮弹在水面上翻滚弹飞出这么远,直飞到了“比睿”号司令塔附近的甲板上爆炸。站在“扶桑”号司令塔里的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都吃惊不已。 而仅过了一两分钟,“比睿”号射出的一发170毫米炮弹掠过“扶桑”号的上方,从另一侧飞堕入海后也是打了几个水漂之后,才入水爆炸! 两艘激烈交战的军舰,不约而同的都打出了“跳弹”! 由于没想到敌舰会射出“跳弹”来,当“比睿”号中弹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着弹片直射向了“比睿”号的司令塔,出羽重远猝不及防,被一块细小的弹片击中了额头,虽然幸运的是弹片是横着拍在了他的脑门上(竖着插进的话他就没命了),但力量也足以让他昏厥过去,几分钟后才苏醒。 “战况如何?”此时尚是两眼一抹黑的出羽重远有些焦急的问道。 “我舰正与敌舰激烈交战,又命中敌舰两弹……”一位军官回答道。 昏昏沉沉的出羽重远用力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在感觉到视力恢复了之后,出羽重远拿过望远镜,向观察窗外望去。 此时双方还在猛烈对射,望远镜中,出羽重远看清了敌舰身上的新的弹痕,都不是致命的损伤,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出羽重远放下了望远镜,转身问道。 “在这里,长官。” 出羽重远来到了海图桌前,航海军官在海图上标出了本舰的位置,出羽重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机械钟,象是在对部下们又象是在对自己说道:“运兵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军官们不明白他的意思,全都将目光望向了他。 “他们应该已经安全了,长官。”过了一会儿,一位军官回答道。 “我们可以撤出战斗了,去追赶运兵船队吧!”出羽重远命令道。 “长官,为什么要撤出战斗?”听到出羽重远的命令,一位军官不解的问道。 “你们不觉得,这样打下去,我们是无法击沉敌舰的吗?”出羽重远叹息了一声,答道,“我们是在浪费炮弹呢。” 听到出羽重远的回答,军官们全都恍然大悟。 “长官,您说的对,我们是在浪费炮弹。敌舰太坚固了,我们的炮弹根本无法给敌舰造成有效的伤害。”一位军官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撤出战斗的话,敌舰追来大阪攻击的话,该如何应对?”另一位军官有些担心的问道。 “所以我们不要再做无用的事了,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赶紧带领运兵船队去大阪,完成护航的任务,并把今天的战斗详情报告给林参谋长。”出羽重远看着大家,说道,“林参谋长是会有办法对付敌舰的。” 听到出羽重远提到林逸青,萨摩军官们全都连连点头。 在他们的心目中,林逸青已然成为了“无所不能”的人。 两艘铁甲舰又在海面画了几个太极之后,出羽重远才指挥“比睿”号撤离。尽管遭到了敌舰的多次重击。但并未给“比睿”号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在舱面上有6名水兵阵亡,8人受伤。见到“比睿”不再恋战,而是虚晃一枪,调头径直而去。“扶桑”号在坪井航三的指挥下全速追击,还跟着“比睿”号跑了一会儿,在确定无法追上之后,才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 这场极富戏剧性的海战,至此拉上了帷幕。 这场海战因为发生在纪伊水道附近的海面。被后世史家称为“纪伊海战”。 在“纪伊海战”中,双方都没有军舰被击沉,主要战斗是围绕着两艘原本同属日本帝国海军序列的主力铁甲舰之间展开的,在战斗中,萨摩海军的“比睿”号铁甲舰中弹13处,舰体装甲和舰面受损,官兵战死10人,伤12人,而政府军舰队的“扶桑”号铁甲舰中弹22处,官兵战死32人。25人受伤。 这是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海军第一次铁甲舰之间的对阵交锋。从损失来看。萨摩海军无疑是这场海战的胜利者,他们的损失代价较小,而政府军舰队损失稍重。这场海战的结果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对萨摩军和明治政府的这一场战争来说,这次的海战结果,对未来的战局影响,其实是很大的。 当然,此时此刻,无论是井上良馨,还是坪井航三,都不会想到,接下来,还会有一场什么样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 黄昏时分,岩崎尤佳一个人独自在庭园里漫步。这时候已经是春末了,枝上的樱花已经开谢,着了灰似地映在阳光中,地上纷纷扬扬撒了一地。岩崎尤佳的菱白长裙一步踏了上去,真有一种“揉得樱花红满地”的凄美感。她垂着头,望着昏黄阳光下湿土地上纷纷凋零的落红,此时阳光将树枝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地上的人影重为一叠。岩崎尤佳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影子盯了很久,才渐渐转过眼睛去。此时阳光将树枝的影子与地上的人影重为一叠。岩崎尤佳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影子盯了很久,才渐渐转过眼睛去。 她的生命好像永远都在等待,等待该来的人该来的事。而寂寞就在这等待中随着光荫在一点儿一点儿颤动,仿佛心的颤动,真是难熬。 粉红色的霞光淡淡地斜映在她身上,斜映在花树上。她昂起头,目不转睛地仰望着树上的花瓣,花瓣已经半干了,失去了往日开放时的鲜嫩光泽,干干地枯在那里,等待着时光将它凋零。干花终究还是无法跟鲜花比的,她终于轻轻放开了花枝。此刻她的心境早已不同开春时候的心境了,那时候虽然也忧郁不开怀过,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沉重过。也许是太多的世事压得人不得不成长的缘故吧,她岩崎尤佳也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烂漫,诸事不忧的小孩子了。坐在那里,她不禁伸开了白玉手掌,一任那落红打下,落在秋千架脚下,无数随风而去。眼睛也不由跟着痴了,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一长大也就再没有快乐可言了。 后面侍女早苗悄无声息走过来,递给她一封信,悄悄对她说道:“小姐,先生他给你来信了。”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封信的,现在这封信终于来了,她怔怔地望着信封上父亲熟悉的笔迹,泪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父亲终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啊! 她好容易定了定神,转头四下里看了看,在发现没有别人之后,才怀着惊喜的心情,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仅有一个小小的字条,没有署名,但她从笔迹能看出来,是父亲岩崎弥太郎的手书。 字条上只有短短的这样一句话:“万不可为贼众所污,或屈从于贼,有辱家门。若贼逼迫过甚,守贞玉碎可也。” 没有一句关怀,没有一句问候,只有这样一行冰冷的字句。 自己想尽办法派人送出了一封信给远在东京的父亲,盼望着父亲能够花些钱将自己赎出去,但她从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令人绝望的回音。 “小姐,你怎么了?”早苗注意到了岩崎尤佳变得惨白的脸,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岩崎尤佳终于回过头来,她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信纸,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慢慢的撕碎,扔在了地上。 “小姐,你……”早苗知道信中的内容可能和她们主仆期盼的大不一样,忍心不住又问道,“要给先生回信么?” “不用了……”岩崎尤佳摇了摇头,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她不想让早苗看到她的眼泪,快步的奔进了自己的屋子。 早苗看着她进了屋子,关上了门,俯身悄悄将撕碎的纸屑捡起来了几张,想要拼到一起,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让岩崎尤佳如此伤心。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无奈佳人 但纸条给撕得实在是太碎了,又有好些碎屑混到了飘落的花瓣之中,早苗拼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到,便叹了口气,放弃了。 岩崎尤佳回到自己的卧房,默默的坐在了床边。 此时的她,并没有象普通女子那样的悲哀哭泣,反而平静了下来。 既然父亲认为她活着会给岩崎家族蒙羞,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自己又蒙上了“资敌之人”的污名,不如一死以证清白! 岩崎尤佳伸出手,在被子里摸了摸,将她原先放在里面的怀剑取了出来。 岩崎尤佳定定的凝视着手中的怀剑,这是一柄用一整根象牙制成柄和鞘的怀剑,外表虽然光素无纹,但打磨得极是光滑细腻,摸上去有如婴儿的肌肤,一看便知是出自于大家名匠之手的名作。 这把象牙怀剑,是她16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这是作为一个日本少女,一生中得到的重要传统礼物之一。 在日本,受到赞赏的女性是“从女性自身的软弱中解放出来,在那些强大、勇敢的男性面前表现出决不服输的英雄武勇。”正因为如此,在日本武士社会中的女孩子们就将被训练成要控制感情,锻炼精神,操纵武器,特别是要会使用长柄刀,目的在于当有意外事件的发生时,能够保护自己的身体。然而修得这些武艺的主要动机并不是为了战场,而是为了个人和家庭。没有丈夫的女性练就保护自己身体的本领,已婚的女性要有丈夫们保护主君安全同样的忠诚去守护自己洁净的身体。这些武艺就家庭来说。日后对儿子的教育很有用处。 传授给日本女子的剑术以及与其相关的训练。不仅仅只是战场的目的。有时,在需要的时候,有它另外的作用。日本少女长大成人,将得到一把叫“怀剑”的短刀,这种短刀可以应实际的需要,要么刺入来袭者的胸膛,要么刺入自己的胸膛(事实上,实际情况中是以后者居多)。 日本女子的怀中是经常藏着自己的武器的。一个女子如果不知道表现宁死不屈的方法,是一件很羞耻的事(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岩崎弥太郎会对女儿有这样“怎么不去死”的指责)。她必须知道自杀时刺在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有效。而且在面对死亡的痛苦时,也不可让人看到自己死亡时身体的丑态,呈现在他人眼里的模样,必须是端正而安详的。为此,日本女孩子必须掌握用带子把双膝牢牢困住的方法。 在日常生活中,日本传统社会要求女性习得技艺,并表现得高雅和端庄。对日本女性来说,音曲、歌舞、读书绝不可敷衍马虎。日本文学中一些出色的诗歌就是女性感情的表现。在日本的“纯文学”史上,女性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作用。女孩子们学习舞蹈。是为了行为举止的灵活;学习诗歌吟颂,弹曲歌唱。为的是让父亲或丈夫闷闷不乐的心变得开朗。所以,那些技艺不一定要学习得多么专业或一定要懂得技巧。最终的目的,是净化心灵。象演奏的女人,如果心灵不平静,音色便不会和谐,音乐舞曲在日常生活中加上优雅和开朗就足够了,它们不是为了奢侈和虚荣的东西。理家是女性教育的理念。古代日本女性的学艺,无论是武艺还是文书,都是为了理家的目的。无论离家多么遥远,在女孩子的脑海中总觉得还在自己家的火炉旁,对她们而言,即便是粉身碎骨或是舍弃生命,也要维护自己家门的名声----女儿为了父亲,妻子为了丈夫,母亲为了儿子。 战场和家庭,是衡量日本女性价值的基准。在战场上,女性是不被重视的,因此在社会和政治上是不重要的。在需要时候,她们必须顾全大局,舍弃自我。日本的女人们总是被教导要牺牲自己。像这样从年幼时代开始接受否定自我的教育,在日本是很普遍的。日本女人们的一生,就是奉献的一生。 岩崎尤佳将象牙怀剑缓缓的拔出了鞘,她看着如镜面一样的刀身映照着自己的如花容貌,忍不住自悲自怜起来。 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很是自信,她也曾如同千千万万象她一样的少女一般,在自己的闺房中,憧憬着未来。 每一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的梦。 岩崎尤佳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 自己现在就要死了,那个为自己击败死神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 梦,终究只是梦罢了…… 岩崎尤佳看到刀身镜光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凄婉的笑容,她心中酸楚,不再去看那个刀身上的自己,而是缓缓的将刀锋调转,冲向了自己的胸口。 就在她紧握刀柄,用力要将刀锋刺入胸口之际,一阵悦耳的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自己的钢琴发出的声音! 谁在弹奏自己的钢琴? 岩崎尤佳握住怀剑的手停住了,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她,此时竟然完全被琴声吸引住了。 演奏者在琴键上敲下第一个清音的时候,悦耳灵动的音符就好像荡开的波纹,在一瞬间钻入了她的心中。 随着一连串轻灵跳跃的音符,那极富磁性的声音透过墙壁,传遍了整个屋子,一时间让周围的所有杂音一扫而空。只剩下美妙的乐声在悠扬地飘动着。 岩崎尤佳在一刻如同中了咒语一般,彻底沦为了一具只剩下听觉的石像,随着歌声在空灵美好的精神世界中随风起舞。 演奏者将音调拔高了,在这一刻,乐音似乎跨越了时空,挣脱了人世间的一切束缚。有如佛陀的梵音般直入天境。岩崎尤佳在梦幻中。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天堂所唱的欢乐颂歌。嗅到了天国花园中种植的奇香妙花。而歌声中浓烈而张狂的情感更是自毛孔钻入她的身体中,让她的身体发出了不正常的震颤。 钢琴声响,由快到慢后稍停,断续再响三下,又停顿下来。似乎是夜晚喧闹的人群渐进散去。灯火一盏盏的熄灭。琴声再响,和顺优美,像那熟睡人们缓缓的呼吸。 乐音曲调稍高,仿佛平地刮起一阵夜风。 乐音浮动。是夜风吹动杨柳。柳枝展开的娇媚舞姿。是夜风拂向稻田,稻谷起伏的浪涛。 乐音缠绵。是夜风穿过竹林,竹叶轻盈的低诉。是夜风掠向湖面,湖水荡起的害羞波纹。 乐音高亢,是百灵鸟欢快的飞翔。 乐音低沉,是蝉虫迷离的呻吟。 琴声开始悠悠扬扬,是那月儿缓缓漫步长空,风声似停,夜风静静凝视那美丽的明月。 月儿是朦胧的,像披着一层银色细纱。月儿是宁静的。柔和的目光淡雅素丽。月儿是纯洁的,炫人的身姿完美无暇。月儿更是孤独的。陪伴她的只有点点星辰。 乐音徒然变得急促,似是夜风难以压抑的心跳,砰砰作响。 片刻,乐音高昂,是那夜风盘旋而上,向那明月奔去。流畅乐音出现一丝呆滞,却是那山峰挡住了去路。 乐音升高,越过那高山。而后乐音又生出一丝牵绊,是那多愁善感的云儿。夜风变得不耐烦,毅然挣脱云儿的怀抱,依然向着明月奔去。 乐音升高再升高,直至最高音后停顿一秒。突然转瞬即下。竟是那风儿生命流逝、力尽而竭。向那大地坠去。风声消失了,世界归于平静,月儿慢慢隐退。 乐音悲泣。是天空泛起的迷雾,是那小草流下的泪珠。 月光下的黑色,泛着寂寞的光芒,高雅,安静,绝望,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它冻伤。 风中传来它声音,寂静而淡漠,诉说着如诗如画的梦境,以及那逝去的曾经。它是寂寞而喧嚷的,演奏者似乎了解岩崎尤佳的过去,想要告诉她那些梦想和努力,一定会在这里实现。 钢琴的音色渐渐转为柔和,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清冷如玉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 琴声忽又转烈,有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深沉如暗夜,有声若无声,好似有无尽的力量漫向天际! 岩崎尤佳发疯般的冲出了卧房,跑上了楼梯,直向二楼钢琴所在的书房奔去,浑然忘记了手里还握着怀剑和象牙鞘。 当她来到二楼的回廊中时,她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 她轻轻闭上眼睛,如同流水般的音符在瞬间汇成了美丽动听的奏鸣曲。奏鸣曲那欢快的节奏使得她沉浸在那音乐当中。 过了好久,她才让自己从音乐当中挣脱出来,她缓步来到了门前,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身穿军服的男子正坐在她的那架旧钢琴前,忘情的弹奏着。 她看到他的手指有力的按下那音乐的篇章,他用自己那跳跃的手指弹奏触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琴声渐渐的进入**,原本欢快、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他左手流畅的伴奏中显得异常激昂。而他从容地弹着,慢慢地闭上双眼,去聆听自己的音乐。 琴声渐转起伏悠悠扬扬,别有一种情韵,令人回肠荡气,有如轻声低语,象是在讲述一个人所有的最美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让所有的一切都缓缓流淌起来。又如低声轻诉,好似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岩崎尤佳能感觉到,在这琴声下面,埋藏着的,是一颗坚毅沉静而又柔韧无比的心灵。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之时,岩崎尤佳如梦方醒。 她这时才看清,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逸青。 “在岩崎小姐面前献丑了。”林逸青也看到了岩崎尤佳,微笑着说道,但当他注意到她手中的象牙怀剑时。脸上的笑容禁不住一僵。 “你演奏得真好……这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我从没听过?”岩崎尤佳对林逸青脸上表情的变化视而不见。她只是轻轻的迈着步子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问道。 听到她的问题,林逸青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刚才光顾着想在这位孤艳高傲的岩崎家公主面前露一手自己钢琴的绝活(当年他可是凭这个得过奖的,小桐的心就是被他这样征服的),却忘记了,自己弹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的乐曲! “这是什么曲子?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岩崎尤佳紧盯着林逸青,追问了一句。 “哦……这是我自己写的曲子,名字叫《星之命》……”说出这句话时。林逸青难得的脸上红了一红。 “《星之命》……真是太美了……相遇的甜蜜……孤单的苦涩,都是美好的回忆。缤纷、透明,令人沉醉的诗意……你弹得真好!”岩崎尤佳犹如梦呓般的说着,露出了甜美欣慰的笑容,“它带着我回到最初的家园,那里有生命的朝露,我想在琴音的怀抱中甘甜休憩,它向我诉尽无限的爱恋。能唤回我对那些曾经爱过的地方的所有美好回忆……” “岩崎小姐过奖了。”林逸青嘴上回答着,身子却慢慢的站起,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岩崎尤佳手中的怀剑。 熟悉日本传统文化的他当然明白,她手里拿着的这柄制作精美的工艺品短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姐!你要做什么?”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侍女早苗看到岩崎尤佳手中闪着寒光的短刀。嘶声大叫起来。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闻讯赶来的管家平沼一男看到岩崎尤佳的样子,竟然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太美了……《星之命》……这是它的名字,我记住了……在向这个世界告别前,能听到这么美的曲子,真是太好了……”岩崎尤佳对早苗和平沼一男的呼叫声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看着林逸青,“希望在那个世界,也能听到它……” 她轻声说着,抛掉了左手握着的象牙刀鞘,双手握住了刀柄,将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林逸青闪身跃起,直扑到了她的身前,而她只是冲他满怀凄苦的一笑,双手用力,将短刀向小腹猛刺了下去。 “我操!” 林逸青闪电般的双手齐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腕,另一只手则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饶是他出手快如闪电,也还是没能阻止刀锋刺入她的肌体。 岩崎尤佳感觉到了冰冷的金属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她使劲的想要将刀全部刺入腹中,但无论她如何用力,刀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一小截的刀尖刺入之外,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岩崎尤佳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他看到一只苍白细长的手紧紧握在了刀锋之上,正不住的流着血。 他手上的血顺着刀身淌下,流到了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血热热的,和自己体内流出的冰冷的血完全不同。 “给老子松手!”林逸青低喝一声,手上加力,瞬间将她手中的短刀夺了下来。 刀尖从岩崎尤佳的腹部刚一离开,鲜血便喷涌了出来。 林逸青甩手扔掉了怀剑,他顾不上手上的伤痛,抢上一步,将缓缓软倒的岩崎尤佳一把扶住。 因为失血的关系,岩崎尤佳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她只看到有人影在面前来回的晃动,和人们焦急的呼喊声。 “父亲,这回您满意了么?……”岩崎尤佳轻声的说着,闭上了眼睛。 …… “来人哪!” “救命啊!” “喊什么!都给我闭嘴!”林逸青大喝一声,压下了早苗和侍女们的声音。 此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抱着岩崎尤佳的林逸青身上。 “大人,这是……”闻声而来的担任林逸青侍卫的两名武士看到林逸青抱着一个腹部淌血的年轻女子,也是吃了一惊。 “你们俩马上去找托马斯医生过来!就说是我请他来的!”林逸青沉声道。 “是!”两名武士齐声答着,转身快步而去。 林逸青抱着已经昏迷的岩崎尤佳快步跑出书房,来到一间卧室前,将门一脚踢开后冲了进去,把岩崎尤佳放在了床上。 “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林逸青指了指早苗等几名侍女,厉声道。 几名侍女战战战兢兢的过来,林逸青取出了自己的手帕,几下撕碎之后,觉得不够,又将岩崎尤佳的衣袖撕了下来,扎成了一根止血带,动作迅速的捆扎住了岩崎尤佳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 “你,用手指压住这里。”林逸青指了指伤口附近的一个点位,对早苗说道。 早苗胆战心惊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那里,林逸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恼火的吼道:“两根手指不会吗?用点力!” 早苗给他吓得哭了起来,但还是听了他的命令,用两根手指按压在伤口靠近心脏的一处动脉点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生冤家 “你!过来!也象她那样,用手指压住这里!”林逸青转头对另一位岩崎家的侍女说道。 侍女哆哆嗦嗦的走过来,也学着早苗的样子,用两根手指按压在林逸青指着的一处动脉点上。 当下林逸青又叫过岩崎尤佳的乳娘和另一位侍女,让她们也用手指压在了岩崎尤佳伤口周围处的动脉点上。岩崎尤佳的乳娘看到她一小养大的岩崎尤佳竟然在转眼之间变得浑身是血生命垂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乳娘哭道。 听到乳娘的话,早苗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象是怕被人看到她的表情,她慢慢的低下了头。虽然她的动作很是细微,但还是被站在一旁的林逸青看在了眼里。 林逸青敏锐的觉察出了早苗可能知道什么,立刻直截了当的问道:“早苗,告诉我,小姐怎么会突然要自杀?” “我不知道……”早苗哭着摇头道。 “你一定知道,告诉我!”林逸青厉声喝问道。 在林逸青的这一声喝问之下,早苗的神志崩溃了,她的身子晃了晃,但手指还是没有离开林逸青要她按住的地方。 “小姐……接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当时显得很伤心,我以为她要去休息,就没有打扰她,哪知……”早苗的目光落到昏迷的岩崎尤佳身上,一时间泣不成声。 “那封信是什么内容?你看过没有?”林逸青心里一惊,追问道。 “我没看过……信被小姐撕碎了。扔在了花园里……”早苗哭着回答道。 “平沼先生。你马上安排人去花园。把这封信的所有碎纸片都找到,一片也不能少。”林逸青的面色转为阴沉,他转头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平沼一男,厉声道,“告诉他们,如果少了哪怕一片的话,他们也就都不用活着了!” 平沼一男吓得魂不附体,立刻答应着跑出门去。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滚落撞击的声响和痛叫声,林逸青知道,应该是平沼一男年纪太大跑得太急,在楼梯上摔倒了。 林逸青没有去理会平沼一男的窘态,而是掏出怀表看了看。 刚才他给岩崎尤佳实施的只是现代医疗当中的一种腹部重刀伤急救的处理办法,勉强能够止住流血,但要救她,却还需要有专业的医师来处理,而且必须在40分钟以内让她就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林逸青安排自己的侍卫武士去找托马斯医生,也就是说托马斯必须得在40分钟以内赶到。对岩崎尤佳的伤口进行处理,不然岩崎尤佳的性命堪忧。 托马斯医生是一位技术高超的英国医师,原本是萨摩私学校附设的医疗讲习所的讲官,对西乡隆盛很是崇拜。在西乡隆盛决意举事后,他听到消息,曾面见西乡隆盛,自告奋勇的要求参加萨摩军队,去前线救护伤员,被西乡隆盛婉拒,西乡隆盛只带走了他的学生们。但托马斯并不甘心,一路追到大阪,沿途救助了不少萨摩军伤员和平民,西乡隆盛听说后很是感动,便将他留了下来,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和林逸青的直属部队一起行动。 现在的林逸青,对受伤的岩崎尤佳已经做不了什么,只能焦急的等待托马斯医生的到来。 林逸青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将自己被刀割破的右手用剩下的布条包扎起来,此时他的心境,也因为遇到的这场意外的自杀而变得极其恶劣。 他今天本来是来这里了解一下岩崎家族的三菱商社在萨摩军到来之前,是否还有除了那艘人力潜艇之外别的可以用于军事的物稀奇古怪的东西,顺便“改善”一下同岩崎尤佳的关系,是以他才会用岩崎尤佳的钢琴弹奏自己最喜爱和擅长的曲子,但却没曾想一曲终了,她竟然会当着他的面玩起了自杀! 好好的她,为什么会想要自杀呢? 虽然他上一次把她气得够呛,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自杀,绝不会因为自己。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说,是因为她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林逸青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头,竟然莫名的起了些酸意,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其实是有些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喜欢这位岩崎家的落难公主的。 他之所以会如此,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老婆是美女的一大好处,就是在面对其他美女时,具备极强的免疫力),而是因为岩崎尤佳那桀骜不驯的小姐脾气,象极了小桐…… 林逸青压下了脑中的纷乱念头,躺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逸青不时的掏出怀表看着,转眼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托马斯医生还是没有到。林逸青望着床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岩崎尤佳,内心感到阵阵的焦灼。 走廊里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林逸青抬头看着门口,平沼一男赶紧迎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陪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英国绅士快步走了进来,在英国绅士的身后,两名医学校的学生各自拎着一个巨大的药箱。 “听说您找我,将军,我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希望没有太晚。”托马斯看到林逸青的手被带血的布带缠绕着,不由得吃了一惊,“您不要紧吧?” “我没事。”林逸青摆了摆手,指了指床上的岩崎尤佳,“时间紧迫,请您赶紧救救她吧!” 托马斯医生点了点头,他示意两名助手将箱子打开,准备了一番,然后来到了岩崎尤佳的身边。查看她腹部的伤口。 “她们在做什么?林?”看到几个女人围在岩崎尤佳身边各自用两个手指按着她身上的一些点位。托马斯医生愣了一下。转头向林逸青问道。 “那些是她伤口附近靠近心脏部位的动脉点,我让她们按住那些点,可以阻止流血过多。”林逸青答道。 “你真是个天才,林。”托马斯医生解开止血带,查看着伤口,赞叹了一句。 “你们大家可以松手了,让托马斯先生来处理伤口。”林逸青对早苗等人说道。 早苗等人依言退下,果然她们一松手。伤口的流血便有增加的迹象,托马斯医生不敢怠慢,立刻和助手上前处理起伤口来。 不一会儿,伤口便被重新清洗缝合,并敷上了药,看到伤口不再流血,早苗和平沼一男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托马斯医生却仍是一脸凝重之色。 “林,这位小姐失血过多,我担心她过于虚弱。无法苏醒过来。”托马斯医生对林逸青说道。 “先生,您一定要救救小姐她啊!”听到托马斯医生的话。平沼一男大惊失色。 “先生!求求您,救救她吧!”早苗和乳娘不约而同的奔到了托马斯医生的面前,大声哀求道。 “有一个办法,但是风险很大,如果你们认为可以冒这个险,我可以试试。”托马斯医生看着他们,面色严肃的说道。 “托马斯先生,您的办法,是给她输血,是吗?”林逸青猜到了托马斯的办法,问了一句。 “是的。”托马斯点了点头,“她失血太多了,给她补充血液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会有很大的危险,因为不同人之间的血液相混合,有可能发生凝结,使病人陷入危险,严重时会危及生命……” 林逸青当然明白,托马斯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体内流淌不息的血液是人类生命的源泉。人体失血过多,就会有生命危险。现代的人们都知道,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只要输入同血型健康人的血液,就可以挽救生命,输血已经是一种常用的急救方法。输血作为一种治疗方法的历史还不到一个世纪,然而人类认识输血却经历了漫长的道路,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早在远古时代,人们就很敬畏地看待血液,认为它是生命的源泉,并试图用血液来延年益寿或者是挽救濒死的生命。在古罗马的角斗场里,得胜的角斗士会把对方的血液喝下去,以期获得对方的勇气和力量。饮血疗法,也曾在世界上风行一时。据历史记载,当年罗马教皇生病,喝了3个男孩子的血,结果连他在内4个人全部送了命。在医学不发达的年代,人们不可能真正利用输血治病。之后英国医生哈维发现了血液循环,为输血奠定了科学基础。以此为基础,有人成功地在狗之间进行了输血。而后法国人丹尼斯首次把羊血输给一个贫血病人,病人的病情似乎好转了。后来,他又把羊血输给精神病患者,发现病人陷入休克状态,他又继续给病人输入羊血,结果病人死亡。在这种情况下,输血在法国被禁止了,这个禁令甚至被扩大到几乎整个欧洲。在这以后的150年间,输血进入“黑暗时代”。 直到近代,英国妇产科医生布伦德尔才重新尝试输血。他发现了动物血输给人的危险性,主张用人血相输。根据这个想法,他成功地用输血救活了一名产后大出血的产妇,成为人类历史上成功输血的第一例。接着,许多医生循着布伦德尔的足迹,对输血的方法和器械作了各种改进,使许多濒临绝境的病人,在接受输血之后,重新恢复了健康。 然而,在大量的输血临床实践中,事故却接连发生:有的病人在接受输血后,会突然出现发冷发热、头痛胸闷、呼吸紧迫和心脏衰竭等症状,甚至会死亡。开始人们认为这也许是输入的血液发生凝固造成的。但当有效地解决了防止血液凝固的问题以后,输血反应仍经常发生。人们又猜测,可能是输血过程中细菌感染而引起的,然而严格采用了无菌术后,危险依然时常发生。 为什么有的人接受输血后可以完全没有反应,而有的人却发生致命的反应?难道是种族差异造成的吗?事实作出了否定的回答。那么是否性别差异或血缘差异的缘故呢?也不是。因为父子、兄弟、姐妹之间的同性别输血。有时也会发生致命的输血反应。只不过比例小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世的人们当然知道,这是血型不合造成的输血反应,但近代的人们并不了解这些,输血重新陷入了“黑暗时代”。血液被生理盐水替代而输入人体,差不多持续了半个世纪。 为了揭开输血反应之谜,人们进行了种种探索和研究。其中,奥地利医生、病理学家卡尔?兰茨坦纳首先揭开了谜底。但那已经是下个世纪的事了…… 听到医生的话,平沼一男、早苗和乳娘的脸色全都变了。 “这……” 看到这些人犹豫起来。林逸青冷冷的说道:“你们要想救她,就必须要冒这个险!冒这个险的话,你们家小姐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冒这个险,她必死无疑!你们自己选择好了!你们要是还犹豫不决的话,就等着给你们家小姐收尸吧!” 平沼一男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向托马斯医生鞠了一躬:“全拜托您了!先生!”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托马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屋内的人,“我现在需要一名为小姐提供血液的人。” 听到医生的话,几名侍女都犹豫了一下。只有早苗和乳娘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用我的血吧!”早苗对医生说道,她转头看了看乳娘。劝道,“您年纪太大了,身体受不了的。” 看到早苗坚定的眼神,乳娘流着泪点了点头。 林逸青看着这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侍女娇小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感动不已,对自己刚才喝斥她的行为感到有些抱歉。 “不用了,你的血液也许会和她的身体产生排异反应,用我的血液吧。”林逸青起身说道,“我的血液肯定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您怎么能够确定您的血不会出问题?”听到林逸青的话,早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人的血液,分不同的种类,同种类的人,血遇到一起是不会凝结的,不同种类的人的血遇到一起才会凝结,而有一种人的血,天生就不会和任何的人的血相凝,我恰恰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林逸青懒得在这个时候和面前的人们费口舌解释血型的原理和自己是o型血的事,简单的回答了她一句之后,便起身来到了托马斯医生的面前,“准备开始吧!托马斯先生!” 托马斯医生随即命令学生打开装器械的箱子,取出了里面用于输血的器具,虽然林逸青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器械有所了解,但当他看到这一堆带着管子和活塞铜把手的瓶瓶罐罐时,还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医生,您……这玩意儿不是给骡子和奶牛输血用的吧? 林逸青在心里对这个时代的医疗器具大大的腹诽了一番后,托马斯医生和他的助手准备完毕,将针头接入了林逸青和岩崎尤佳臂上的血管,开始了输血的操作,林逸青看着自己的血经过管子进入到了一个玻璃瓶当中,而后通过另一跟管子进入到了岩崎尤佳的血管中,她的脸色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一颗烦躁的心不知怎么,竟然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在目测自己足足被输掉了500cc的血之后,托马斯医生才结束了操作,当医生将针头从他和岩崎尤佳的胳膊拔出之后,林逸青感到头微微的有些发晕。 “血液真的没有凝结!成功了!成功了!”观察了一会儿的托马斯医生发现岩崎尤佳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反应,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不一会儿,竟然睁开了眼睛,不由得高兴的说道。 “谢谢您!医生!还有您!可敬的将军!”看到岩崎尤佳脱离了危险,平沼一男禁不住老泪纵横。 “为什么要救我……”岩崎尤佳看着面前出现的林逸青和那些奇怪的医疗器具,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又一次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不让我死……” 听到醒来后的岩崎尤佳说出的竟然是这样的话,林逸青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想到死?”林逸青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听到林逸青的质问,岩崎尤佳心中一惊,立刻闭上了嘴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为什么要自杀?是谁要你这么做的?”林逸青追问道。 岩崎尤佳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不让我痛快的去死?你救了我,等于害了我,你知道么?” “算了吧!岩崎小姐,不要说这样没用的话,我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死,你这么做是有人逼你的。”林逸青冷笑了起来,“你要是真想死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割腕,划破动脉,或者直接刺破自己的心脏呢?那样根本没人救得了你!所以说,你还是不想死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明治大反击 看到岩崎尤佳一醒过来便和林逸青争吵起来,屋内的人们都吃了一惊。 “那请你把我的刀找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决心的。”岩崎尤佳听了林逸青的抢白,怒瞪着他,哑着嗓子说道,“你既然说刺破心脏容易,我就按你说的做好了。” 林逸青紧盯着岩崎尤佳的眼睛,锐利的光芒似乎要把她刺穿,岩崎尤佳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起来。 “平沼先生,麻烦你,把我的刀拿来。”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大声的说道。 平沼一男听到岩崎尤佳的命令,身子哆嗦了一下,“不……小姐,我不能……” “早苗,给我把刀拿来!”岩崎尤佳嘶声道。 “不……小姐……”早苗流着泪,摇了摇头。 看到大家都不听自己的命令,林逸青眼神中又似有嘲弄之意,岩崎尤佳更加激怒,她猛地伸出手,拔下了自己的用贝壳制成的发卡,想要用它划破自己的手腕,但她刚刚抬起手腕,便被林逸青将发卡劈手夺走了。 她看到了林逸青的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狂怒之色,心中一阵紧缩,骂他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林逸青定定的看着她,缓缓的举起了握着发卡的手,在她面前用力的捏了一下,发卡瞬间化成了细小的碎片,从他的手中散落。 “我不会让你死的。”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说道。 岩崎尤佳看到林逸青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的关系,又有鲜血从包扎的布带当中渗出。想起了他夺下自己手中刀的那一刻,心下不由得歉然,低下了头。 “早苗,我要你拿走岩崎小姐身上一切的金属制品和锐利坚硬的东西,防止她伤害自己。”林逸青转头对早苗命令道。 早苗先是一愣,但几乎马上下意识的点头答应道:“是!” “我要你们全天看着你们家小姐,如果她死去,或是有伤害自己的举动,你们大家都会死,听明白了吗?!”林逸青环视屋内的岩崎家众人。厉声道。 众人全被林逸青的凛然杀意吓得呆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大人,他们说,这是你要的东西。”一名萨摩武士走进了屋子,手里捧着一个木盒。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打开盒盖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碎纸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将盒子重新盖好。 “岩崎小姐,你虽然没有说是谁逼你自杀的。但我会查出来是谁的。”林逸青看了默不作声的岩崎尤佳一眼,放缓语气,说道,“你好好养伤,我还会来看你的。” 林逸青说着起身,向平沼一男说道:“你们要照顾好岩崎小姐,别忘了我说的话,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是!请将军放心!”平沼一男赶紧鞠躬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带着众武士和托马斯医生等人出了房门,平沼一男出来相送,林逸青向前走了几步,一下子看到了地上的岩崎尤佳的那把怀剑。 一名武士上前俯身将怀剑和象牙鞘都捡了起来,来到林逸青面前,双手呈上,林逸青接过怀剑,看到柄鞘和刀身上还沾有自己和岩崎尤佳的鲜血,不由得皱了皱眉。 “拿回去弄干净后给我。”林逸青将怀剑重新交到了武士手中,武士应了一声,将刀身上的血迹拭去,插入鞘中,然后用一方白巾包好后收起。 林逸青同众人回到了参谋本营中,他先将木盒里的碎纸屑交给一位部下去拼对,然后解开受伤的手上的布带,让托马斯医生帮他重新清理了一下创口。 见到林逸青受伤,参谋本营当中的人们都很是吃惊,林逸青觉察到大家惊异的目光,微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碍事,众人才放下心来。 “白弹了钢琴,还献了500cc的血,真他娘的是老子的天生冤家!”林逸青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在心里暗暗骂了起来,“还弄伤了手,用枪的话,肯定要影响准头,真是亏大了!奶奶的!” “主公,你受伤了?”刚刚完成任务归来的如月诗织听说林逸青伤了手,急急的赶来查看,“怎么回事?是谁弄的?” “没事没事,自己不小心,被刀划伤了。”林逸青不想让她知道刚刚发生的尴尬事,含糊其辞的说道,“伤口已经让托马斯医生处理过了,不要紧的。” “是谁伤了主公?是很难缠的敌人吗?需要我去处理吗?”如月诗织急切的问道。 “不用不用,没事的,已经处理完了。”林逸青听到如月诗织的话吓了一跳,生怕她去把岩崎尤佳的头给砍了,赶紧说道,“你这一次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正好陪我坐坐。” 如月诗织有些奇怪的看了林逸青一眼,依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路,也是很辛苦吧?受伤了么?”林逸青注意到她身上也带有血迹,关切的问道。 “这一次一共狙杀敌军军官二十二人,其中少将有五人,在敌军当中引发了很大的恐慌。敌军的士气极为低落。”如月诗织说道,“我们只有三人阵亡,五人受伤。” “又失去了三个好伙伴,真是可惜啊!”林逸青听说忍者部队又有三人阵亡,禁不住叹息起来。 “战阵伤亡,乃是常事,主公不必过于忧虑。”如月诗织心中感动,但仍平静的回答道,目光又落到了林逸青受伤的手上,“倒是主公必须要保重自己,不可轻易犯险,主公若有闪失,会对大家有很大的影响的。” “知道,我向你保证。下不为例!”林逸青笑了笑,向她举起了手,做了个保证的姿势,如月诗织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 “香织呢?怎么没见她和你在一起?”林逸青问道。 “她听说主公受了刀伤,流了不少血,正在为主公调制可以补血的人参鸡汤,一会儿便会送来。”如月诗织笑着答道。 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这么快便搞得尽人皆知,惹得如月姐妹如此关切,心中又一次暗暗后悔这一趟的三菱之行。 这钢琴弹的。可真是亏啊! 正在这时。一位文员走了进来,将用胶水沾好的纸条送了进来。刚才林逸青命令他和几位文员一起拼对那些从岩崎家花园里搜到的纸屑,这些人的工作效率显然很快,一会儿就完成了。并第一时间给林逸青送了过来。 林逸青读了一下这张纸条的内容。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特么谁啊?逼得她想要自杀?”林逸青有些恼火的自言自语道。 “主公所言何事?可是和今日手上之伤有关?”如月诗织紧盯着林逸青问道。 林逸青有些受不了她如炬的目光,苦笑了一声,将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她听。并把手中的纸条拿给她看了。 他现在意识到了,有个太聪明能干的部下尤其还是女人,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呢! “这很明显,是父亲教训女儿的话。”如月诗织看完了字条,冷冷一笑,“这位父亲似乎对女儿的感情并不深啊!” 听到如月诗织的话,林逸青立刻明白过来,是谁要逼着岩崎尤佳自杀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岩崎弥太郎! 林逸青想到岩崎弥太郎想要献给明治政府的那艘人力潜水艇,不知怎么,嘴角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 “主公在笑什么?”如月诗织笑着问道。 “我在想,这位岩崎先生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林逸青笑道。 正在这时,一名武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禀报将军,有敌军在大阪侧后方,松阪方向登陆,兵众甚多。”武士说着,将一份战报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面色一凛,立刻接过战报看了起来。 林逸青很快便看完了战报,他合上了战报,起身来到地图前观看了一会儿,神色重又恢复成平和,对武士说道:“叫大家都过来一下。” ※※※※※※※※※※※※※※※※※※※※※ 伊势海湾,云出川山地,萨摩军营地。 还里本是一个属于和津松阪港的山地接近的小村庄,原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只是努力继承他们的父辈乃至祖辈的传统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儿育女,死死生生,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战火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头几天萨摩军和政府军的战斗一直不断,这里的渔民们虽然胆战心惊,却无处可去,村长已经带人前往县城求援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此后这里便被一小群萨摩武士占据了,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没有强征村民为他们干活,但却要他们提供食物和淡水。 这些萨摩人不厌其烦地察看地形,标出河汊高地的位置,强征当地人的小船到海边测量水深,后来又开来一队萨摩军,他们在渔村后面的高地上修了一些工事,禁止当地居民在这里无缘无故地走动。他们还在荒地上盖起了草房,不久,很多病人和受伤的政府军士兵都给送到了这里,一些象是医生一样的人在这里给他们治病疗伤,给他们服用一些奇怪的药物,他们还把好多人的手脚胳膊腿给切下来。这些切下的断臂残肢堆积在一起,足有一人多高,令当地人惊恐不已。 总之,这个亘古荒凉的小村子,突然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天色刚刚放亮,躺在自己的单间里休息的河野喜八大尉就被哨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哨兵是两个年轻的出身下级武士家庭的士兵,他们的脸色已然发青,嘴唇紧张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地向长官报告:“……敌人来、来了,海、海上有情、况……” “你们不要害怕。来来,进屋里说清楚,海上发生了什么情况?”看到他们惊恐懦弱的样子,河野喜八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的问道。 两名士兵哆哆嗦嗦的讲了起来,河野喜八过了好一阵子才把情况弄清楚。原来这两个在观察哨值夜的士兵不小心睡着了,下半夜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他们侧耳倾听,除了风声雨声海涛拍岸,海面上还隐约传来机器船的突突声和叽里呱啦的吼叫声。由于天黑雨大。弄不清究竟海上来了多少敌人。他们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告了。 听完二人的报告,河野喜八皱起眉头来。 长官们没有明确规定他们防守海岸线和抗击敌人登陆,他们的任务是救助伤员,尽快将他们转变为能够重新作战的人员。然后派回到部队当中去。这处休整基地已经有二百名萨摩军士兵。或者说二百名正在养伤的士兵。他们刚刚进行了初步的治疗,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做好战斗准备。此外这里还有大约一百名政府军的重伤员。 河野喜八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两名士兵紧张地盯着他们的长官。 问题是现在海上发现敌情。他总不能坐视不管。从军事态势看,这里算是萨摩军的后方,基地一侧海岸高地有一个中队的萨摩军守卫,并配有大炮。右翼十几公里外的村庄驻有一个大队,伊贺城和名张城是主力部队所在地。这里距离萨摩军主力部队所在地很远,也并不适合海上登陆,但政府军若是选择在这里冒险深入,即使他们的兵力只有几百人,也会给萨摩军造成很大的威胁。 时间紧迫,河野喜八必须要及时作出决断。他根据以往同政府军作战的经验,在排除敌人大规模登陆可能性的前提下,决心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他一面派人给主力部队送信,一面紧急集合队伍,经过简短动员,已经恢复了体力能够作战的一百多名萨摩军士气高涨,决心以出色的战斗给登陆之敌一个狠狠打击。 队伍跑步向海边出发。 天色渐渐亮起来,夜里一直下着的小雨住了,村外的田野开始出现朦胧的块状。天空淤积着厚厚的浓云,海风还在猛烈地刮着,一群黑色的海鸟被惊动了,呱呱地哀叫着飞向密林的深处。 当冷静沉着的河野喜八带领队伍隐蔽运动到海边,小心匍匐在一处石坡跟前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时,这才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一片意想不到的壮观景象弄得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海面上停泊着数艘的日本政府军的军舰和运输船组成的队伍,在这些军舰当中,有一艘拥有三座巨大炮塔的大型铁甲舰显得分外醒目。 在近处海面上,一艘艘插着日章旗的小艇好像鱼汛期间繁忙的渔船一样,颠颠簸簸地把敌人的步兵和武器装备源源不断地运上狭长的海岸。 黑压压的政府军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登陆! 一个最坏的局面不幸摆在100多名手持步枪的伤员兵面前:这不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而是一支庞大的登陆大军。 狡猾的敌人选择了一个坏天气突然在海湾大举登陆,企图一举瓦解萨摩军队的后方阵地! 看着这足足有数千人的登陆队伍,河野喜八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敌当前,作为一名萨摩武士,又是第四大队第五小队的队长,他是没有理由悄悄后退的,何况主力部队需要时间做好战斗准备。河野喜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把伤员分成突击和掩护两队投入战斗,又派人向长官报信,自己带领这支小部队悄悄的移动到了海岸上的林子里,准备在这里阻击敌人。 很快,枪声便响了起来。 这场以卵击石或者飞蛾扑火式的英勇战斗进行了几小时,政府军的登陆受到干扰被迫短暂中断,这支由伤员为主的萨摩军官兵为萨摩军主力投入战斗赢得了宝贵时间。到中午,枪声渐渐停息,这支小部队便全军覆没,右臂受伤尚未康复的河野喜八被政府军士兵逼入一处泥泞的水塘里,举刀自戕。 这一天,政府军的强大前锋扫荡了整个海湾,把那些小村子、基地和萨摩军不结实的小据点统统夷为平地,并开始向腹地进军。 “登陆部队正在上岸,只遭到敌人的一支小部队的攻击。敌军的攻势被挫败,全部就歼。” “扶桑”号铁甲舰上,负责海陆军联络和协调工作的岩崎英弥少尉向井上良馨少将报告道。 “很好。”井上良馨点了点头,看着正陆续涉水上岸的陆军士兵,说道,“你督促一下,要陆军尽早上岸。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不然,一旦遭到敌军舰艇的攻击,就麻烦了。” “是啊!如果是‘比睿’号和‘金刚’号一起来的话,我舰将会有一场苦战呢!”舰长坪井航三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要紧,如果它们一起来的话,正好给了我们一个一举消灭它们的好机会。”井上良馨充满信心的说着,望了一下不远处海面的几艘军舰。 “您认为,这些雷击舰会是击沉敌人铁甲舰的重要力量,是这样吗?”坪井航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三艘从美国买来的“水下杆雷艇”,问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章 撞击舰队和村田大佐 这三艘原名为“警告”、“暴怒”和“震惊”号的“水下杆雷艇”都是从美国买来的,为同级的撞击炮舰,舰体为木质,排水量670吨,舰长57.2米,宽8.25米,吃水3.8米,采用一台卧式二汽缸往复式蒸汽机,单轴推进,主机功率400马力,航速10节,武器装备方面撤除了原有的旧式前膛炮,改装为从德国新购的一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后膛炮,以及在舰首冲角的水下雷击撑杆。在此三舰正式入役日本海军之后,分别更名为“雪风”、“野分”和“时雨”。 在日本经李仙得之手从美国购买的诸多旧舰当中,这三艘舰是性能相对较好的,是以在买回来后,并没有当成“水下杆雷艇”,而是做为炮舰使用,与“扶桑”、“清辉”等舰一起在东京湾布防。在这一次明治政府发动的“大反击作战”中,为了保证运兵船队的安全,海军省将此三舰也加入到了护航舰队之中。 由于从英国订购的“比睿”、“金刚”两艘铁甲舰在归国途中被舰上的萨摩籍官兵劫持,这一事件令明治政府震惊不已,代理海军卿川村纯义一度想要切腹自尽向天皇谢罪,被明治天皇专旨阻止。尽管是西乡隆盛亲戚的川村纯义仍然被天皇信任,继续在海军省任职,但这一事件带来的另一个重要的影响便是日本海军中的萨摩籍官兵被大量排挤到了不重要的后勤部门,一线的战斗部队全部换上了东北藩籍的官兵,这一举措使日本海军的战斗部队人员大大下降。这也是西南战争爆发后。日本海军迟迟没有出战。一直采取防守态势的重要原因。 为了增强日本海军的战斗力,日本政府在加强东北藩籍官兵的训练的同时,还招募了大量的外国水手进入日本海军协助作战,象“扶桑”、“清辉”和“天城”等舰上都有外国海军的退役官兵,而这三艘撞击炮舰上的美国海军退役官兵,更是被全部留用。 为了击沉对政府军海军威胁最大的两艘萨摩铁甲舰“比睿”号和“金刚”号,这三艘军舰进行了多次的协同作战演练,颇有“志在必得”之意。是以刚才井上良馨才有刚才那样的一番话。 说白了,井上良馨的信心,是来源于这三艘撞击舰上的美国海军官兵。 “这三艘雷击舰皆为米国海军退役之官兵操纵,虽然操练精熟,但米国人素来轻视我国,此次随同我舰出战,我担心他们可能会违反作战指令,擅自行动。”坪井航三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从现在他们的表现来看,还没有这样的迹象。”井上良馨看着三艘撞击炮舰,自信的说道。“放心吧!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坪井航三正要说话,却听到岸上远处传来了阵阵激烈的排枪声。隐隐的还似有大炮的轰鸣。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支小小的萨摩军队伍,正快速的穿行在山林之间。 这支队伍,是由野村忍介从自己的卫队当中抽调的精干武士组成的,野村忍介带他们偷偷进入前线,是针对新到来的政府军进行侦察和获取情报的。 面对突发的敌军在侧后登陆的情况,身为大阪守将的野村忍介并未惊慌失措,因为之前萨摩军的节节胜利,他对战争的前景较为乐观,为了弄清楚情况,不至于在未来的战斗中晕头转向,他一面征募当地熟悉情形的居民为向导,一面抽调自己的亲卫,组成精干的小部队,进行侦察。 一路上,野村忍介便听见沿途的萨摩军官兵好多人讲着同敌军的战斗情况,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担心。后来他被领到一位土佐武士首领跟前,看见这位首领正在询问一个当地村民,村民是个老头子,曾经亲眼目睹登陆的政府军和萨摩军发生的激战,并且已经被惊天动地的炮火吓坏了。武士首领的土佐话好像在舌头上打转,所以他什么情况也没有问出来。 野村忍介和这位武士首领见了面,看到野村忍介带来的只有几十个人,武士首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抱怨道:“林君派给我的支援部队就是你们几个人吗?大炮呢?还有弹药、粮草和挑夫都在何处?” 自淮军登陆后,同日军的零星交手一直不断,由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仅歼灭这些小股的日军,就令淮军付出了很大代价,不但弹药消耗极大,士卒的伤亡也很多。 野村忍介知道土佐武士首领误会了,连忙解释说,他们这支小部队的任务就是要捣毁敌军的指挥部,活捉俘虏缴获文件地图,因为林逸青急需弄清敌人的情报。 听了他的解释,武士领这才缓和脸色,当下彼此交流情况。野村忍介得知这位武士首领叫佐佐木友实,属于土佐的盟军,他们这支部队先前是用作大阪外围驻防的,没有配备重型武器,这位武士首领感叹,好在敌军只是一小股前导部队,否则这样手忙脚乱地投入战斗,难免遭受重大挫折。 野村忍介率领的这支小小的“特种部队”在傍晚进入了前线阵地。 一位经验丰富的萨摩海兵悄悄爬上山路,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上监听,他们听见从村庄的方向传来一阵阵潮水般的嘈杂响动,伴随着清晰的金属敲击,说明敌人正在抓紧抢修工事。 由于山路崎岖,从大阪城派来的炮队下半夜才能抵达前线,进攻被迫延迟到了黎明发起。 清晨,在当地居民的帮助下,4门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总算运到了。随着萨摩军大炮的怒吼,地动山摇,连空气都开始瑟瑟发抖。政府军的阵地立刻被炮弹爆炸的火光映亮。不少的房屋燃起大火来。炮击过后。数百名萨摩军士兵开始冲锋,野村忍介跟随队伍一道出击,他看见在渐渐放亮的天光下,许多晃动的刺刀反射着暗淡的寒光。 政府军开始还击,野村忍介听出敌人的火力并不十分猛烈,那不过是几十支步枪在射击,说明敌人已经遭受重创,只需一鼓作气即可全部消灭。 萨摩军顺利的占领了村庄。野村忍介看见敌人阵地上并没有扔下武器和尸体,甚至连激烈抵抗的痕迹也不明显,说明敌人很可能是主动撤退的。这个反常情况立刻引起他的警觉。直觉告诉他,这股被团团包围的敌人是不大可能主动放弃阵地的,他们应该寸土必争直至全体“玉碎”,除非他们另有阴谋。令野村忍介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敌人能耍什么阴谋呢?难道故意引诱我军深入不成?可是敌人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须知这里的萨摩军,可是一个大队的兵力啊! 敌人沉默下来,战场陷入一种短暂不祥的死寂。 忽然一阵微风从敌阵方向刮来一种异样和飘忽不定的声音。这种动静在杂乱无章的战场上转瞬即逝,但是它还是被野村忍介那双赛过侦听器的灵敏耳朵捕捉到了。野村忍介听出那是一种受伤军马发出的痛苦嘶鸣之声。而且不止一匹,说明已方炮兵很可能击中了敌人军马的藏身之地。 他立即大大警觉起来。 因为根据他对西方军队和政府军军制的了解,军马队一般只配属到步兵大队,用以驮载弹药、粮食和火炮等重型武器。此前情报表明敌人只是一小股的偷袭部队,没有军马和重武器,难道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大大增强了兵力不成?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股附有军马队的增援敌人很可能拥有火力强大的火炮,因为驮载这些重型武器和弹药恰恰就是军马队的任务,它们将给进攻的萨摩军设下一个可怕的死亡陷阱。野村忍介脸白了,他跳身起来发出警告,试图阻止萨摩军官兵贸然进攻。 但是晚了。 阴险的敌人撕下伪装,一张由步枪火力织成的密集火网无情地笼罩进攻者的队伍。紧跟着炮弹也从天而降,由多门火炮砌成的死亡之墙转瞬倒塌下来,狰狞的烟雾像平地涌起的黑潮把萨摩军官兵的血肉之躯裹挟而去。当政府军展开冲锋反击时,他们人数之多简直像蝗虫一样,令萨摩军官兵大吃一惊措手不及。毫无疑问,时间之手悄悄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当萨摩军对敌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小股部队”的时候,狡猾的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致使这场本无悬念的歼灭战变成了突围战。 萨摩军的首次进攻失利,约300余名官兵死伤,连佐佐木友实也负了轻伤,退出村庄等待援兵。野村忍介好容易找到一个从村寨中逃出来的村民,从他口中获得的情报证实,占领村子的敌人已经增至上千人,还附有若干马匹和大炮。 “村田君,这里有一个贼军的忍者,杀掉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打伤了长谷川大佐。”一位近卫军军官对躺在树下小憩的村田经芳少佐说道,“高井长官希望你能去干掉他。” “好。”村田经芳答应了一声,缓缓的坐起,然后站了起来,取过倚在树旁的法制格拉斯步枪。 “对方用的也是这种长射程的法国步枪,所以你要小心。”军官又提醒了他一句,“对了,这个人剑术很好,用的是萨摩‘药丸自显流’的剑法,你要注意。” “我明白。”村田经芳将自己的武士刀拔出看了看,收刀入鞘,将刀背在了后背上,而不是象不少政府军中的东海武士那样,将刀挎在腰间。 “敌人也可能是萨摩人,村田君的同乡。”一位东海武士看到村田经芳将刀背在后背上,眼中闪过嘲弄之色,“同乡相残,这世界真是残酷啊!” 尽管对方在说着讽刺的话,但村田经芳却恍若未闻,现年41岁已然身经百战的他,这时心里想着的,只是如何干掉对方。 村田经芳生于鹿儿岛县,是藩士村田经德的长子。在倒幕战争的时候曾作为藩内首屈一指的神枪手参战。以第一队队长身份参加了“鸟羽-伏见之战”。后转战东北各地。明治四年作为御亲兵上京,授陆军大尉军衔,明治八年进设计技术研究所,任步兵中佐,为研究设计枪炮的技术,曾赴欧洲各国考察,归国后投入研究国产步枪的研究工作,明治十年村田经芳晋升为陆军大佐。任陆军户山学校教官,他根据在欧洲游学考察时所取得的经验,打算参考法国的制枪方法,改进日本枪械的制造工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将他重新又作为一个优秀的射手和教官推上了前线。 这也许是身为萨摩武士后代的他,无法躲开的命运吧? “狮子就是把它的崽子抛下千仞的深谷。”14岁出头的萨摩男孩们在藩属监狱门口集合,等待刽子手砍下死囚的脑袋,然后一哄而上。第一个咬下尸体耳朵或手指的为胜者。将得到第一轮向死尸下刀的机会,享受萨摩少年勇士最荣耀的时刻。 这样的荣耀。村田经芳有过多次。 萨摩人面色黝黑,身体粗短,行动矫健,作风凶狠,自古有“萨摩隼人”之称,日本皇宫守卫多从中出。萨摩的武士教养之道独特,萨摩剑道更是剑术中的异类。示现流是岛津家的御用流派。下级武士则练习药丸自显流。后者要求出击时一定要有劈入地面的力量,从敌人的颈动脉一刀劈到大腿,保证一击毙命。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悍招式,却有一个轻盈的名称----“蜻蜓”。 极致的杀伐之气和极致的柔美静雅,在萨摩武士的养成过程中同在。 结束了白天的杀戮,年轻的萨摩武士坐在甲突川的河岸,提起裙裤,将长长的武士刀放好,夜复一夜地拨动琵琶,通过琵琶悲伤而温柔的音色来平复激动的心灵,远离血腥的修罗场。坚如磐石的忠诚、无私无欲,乃萨摩藩武士道精义之所在。岛津家的中兴之祖岛津忠良专门创作了47首伊吕波歌,朗朗上口,唱的就是萨摩人处世修身的准则。 萨摩藩不设私塾,少年由父辈、兄长传道授业,从相扑到儒家经典,教学相长。此种“乡中教育”,成就了萨摩的遍地武士,平均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武士。在一个藩只许建一座城堡的德川幕府时代,萨摩武士聚合而居,形成固若金汤的外城堡垒。 在西洋人眼里,萨摩武士是日本的斯巴达人:凶残、自律、忠诚。他们以岛津家六百多年不间断的统治为豪,坚守自成一体的武士精神世界。他们在语言上跟江户人无法沟通,鄙夷江户人的风雅和情调,直至今日。 村田经芳毫不理会曾是他手下败将的东海武士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这支从敌军手中缴获而来的法国格拉斯步枪。 刚刚回到军中的时候,前线不断传来败报,很多战报称萨摩军的步枪射程远,精度好,而政府军所用的施耐德步枪射程比不过敌军,在战斗中经常吃亏。对此一开始村田经芳还有些怀疑,等到他亲身参加战斗,从敌人手中缴获来一支步枪之后,才知道那些战报上说的是实情。 而从那时起,他便一直使用着这支缴获来的步枪。 对于新式的枪械,村田经芳有一种本能的热爱,这也许遗传自萨摩人的先祖,那还是古代的时候,一艘倒霉的葡萄牙商船被冲上萨摩的种子岛,萨摩人先于其他地区的日本人,第一次见到了火绳枪。而后种子岛制造的火绳枪便扬名日本,早期的日本语里,火绳枪就是种子岛。 村田经芳喜欢收藏枪械,他家中最古老的藏品之一,便是种子岛出产的火绳枪。 现在这支法国步枪,既是他的收藏品,也是他的武器。 村田经芳检查完毕之后,便独自一人走入了林中,让前来传令的那位军官大为吃惊。 “村田君,你不要带助手么?”军官有些担心的问道。 “敌人只有一个人,不必了。”村田经芳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着村田经芳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林间深处,刚才嘲笑他的东海武士们都不再笑了。 “这个家伙,又想自己逞英雄了!”一名东海武士愤愤的说道。 “这家伙虽然讨厌,但不能不说,他的枪法实在是很准,那些可怕的忍者,好多人都是被他和他的学生们干掉的!”有人说道。 “是啊!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听说他在设计步枪方面,也很精通,曾经得到过天皇陛下的召见呢!” “还有这样的事?” “是真的!”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呢?” “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喜欢别人帮忙的吧?” 就在人们议论的时候,村田经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林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幽灵杀手 “砰!” 一颗伺机良久的子弹,好似捕食的青蛙的舌头,利用瞬间的洞察,准确地朝对手飞去。而就在这时,远处却发出一声爆响,升腾起了一股白烟。 村田经芳知道,那名忍者狙击手在这一刻,抛出了火雷。 这个家伙的防范意识极强,火雷炸响的瞬间,虽然知道伤及不到自己,但借着烟雾的掩护和自己注意力的转移,他能够急速卧倒并躲藏到另外的地方。他明白,刚才他暴露了他在黑暗中的身形。 村田经芳射出的子弹的速度没给对手以任何机会,他刚想前倾,做一个俯冲翻滚的动作,还没等做出来,钻进左肋的弹头就令他停止,呆立两秒钟后,他重重跪倒在地,脑袋杵进落叶层中,永远抬不起来。 村田经芳紧紧的盯着那里,并没有马上起身前去查看。 虽然自己得到的情报是这里只有一个萨摩军的忍者,但他不敢确定,这个忍者有没有同伴在附近。 村田经芳等了一会儿,可能是长时间保持射击动作的关系,他感到脖子变得有些僵硬,不自觉的晃了晃头,而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接着是“嗖”的一声,一颗幽灵般的子弹直射而来。 子弹打在村田经芳遮挡右肩的树干上,撞碎一块儿水分很大的树皮,胡乱飞溅起来的木屑,迸射到村田经芳脸颊,**辣的疼。 对方突如其来的还击令村田经芳心惊不已,他知道自己刚才打中的可能是对方故意用阵亡士兵的尸体预设的靶子。想到自己竟然轻易的就暴露了位置。他心中后悔不迭。 灼热的子弹。在寒冷昏暗的林间飞行时,很像萤火虫,加之速度极快,又划出火红的弹道线,十分拉风。那个疯狂的忍者狙击手,便是顺着这条射杀“队友”的火线,急速反射过来。整个过程,就像打出去的子弹。被对手接住后又射了回来。可想而知,对手的反应能力及下意识的动作是多么的令人恐惧。 村田经芳几乎是差一点就被击中了,没等他起身逃跑,头顶上的树干又连中数枪,断枝残叶之类,纷繁落满了他的肩头。他能够确定,这么凶狠可怕的杀手,一定是白天射伤了长谷川少佐的那个家伙。 对方的猛烈还击,也表明了他对村田经芳这个对手的重视。 如若不然,村田经芳都滚进旁边的草坡了。他竟然还不肯放弃,固执地追射个没完。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从不靠运气代替手中的枪,村田经芳知道,是自己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 对方的射击停止了,草坡遮掩了村田经芳的身形,令对手失去了目标。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村田经芳看到血红的太阳慢慢的落山,天边一片红色的晚霞,最后晚霞也完全消失了,周围渐渐变成了漆黑的一团。 村田经芳小心的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皎洁的月亮,也没有璀璨的星空,无边的黑幕遮住了一切。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那名忍者狙击手,应该是不会也无法采取行动的吧? 村田经芳小心的在草坡当中移动了一会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在不远处的一处草窠中重新安身,他伏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什么,赢得这场战斗。 天亮了。 纤细得几乎透明的丝线,在强烈的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有如无形一般。和对手缠斗了一夜的村田经芳使它牵扯住一株矮灌木,然后绕穿过几根树枝,以“s”字型路线迂回到自己趴伏的狙击点。 村田经芳敢肯定,假如异动的树枝被那位狡猾的忍者狙击手发现,那家伙一眼便可以识破他伎俩,然后嘴角泛起冷冷的微笑,举起手中的枪,顺着丝线找到自己鲜活的肉身,一枪打爆村自己的头…… 利用丝线来布设陷阱,是自己还是萨摩武士当中的一员时,向一位前辈学习得来的。 那位前辈教导自己,只要运用智慧,利用周围自然的环境和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设计如此的伏杀陷阱并不困难。 现在丝线的明线末端,刚好从一个草垛底下穿过,接着便像进入隧道的火车,无论朝哪个方向弯转,都不会露天看到。 从周围的小树上,村田经芳削下了很多“y”字型的枝桠,把它倒过来插进草根上面的泥土或碎石,当丝线以钻裤裆的方式穿过中间,既不跃起暴露,又可以任意转弯,避开敌手的顺藤摸瓜。 在他的肩膀前面,放着一个带有绿色锈斑的铜皮水壶,这是在一次战斗中从一个被击毙的萨摩军士兵的身上得到的,那天他一共获得了三个这样的水壶,另外两个被他分给了自己的学生加藤谦和高野彦吉。 一个狙击手在伪装自己等待敌人的时候,仰起脖子喝水很危险,是以村田经芳便在铜壶只有硬币大的壶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铜壶里面原来装的是清酒,早被村田经芳送给了别人,现在里面装着的,是昨夜爬山时,从岩壁泉眼上接的甘泉。 这座山峰的峰顶上面没有积水和泉眼,那个忍者狙击手的水壶,即使现在里面不空,剩下的水只怕连一个鸡蛋壳都灌不满了吧? 村田经芳并不太了解忍者的习惯,这些只是他的猜测,根据政府军给他的关于忍者们的情报,忍者们被派出后,必须要以闪电般速度完成任务,之后快速返回萨摩军的基地,享受那里面村田经芳不知道也想不到的东西,所以每个忍者狙击手,不仅没足够的淡水,更没有重要的能够翻山越岭的工具,走不了多远。 虽然这是情报人员的言之凿凿,但在村田经芳看来。还是胡扯的成份居多。 现在他唯一愿意相信的是。这名被他驱赶到了山上的忍者狙击手。可能缺少淡水。 这一带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下雨了,这些天毒辣的太阳早已把每条山峰曝晒的干干巴巴,昨天虽然阴云密布,但还是没有下雨。 但缺水对于一位忍者来说,并不是致命的麻烦,虽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 如果对手足够聪明的话,或许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那名忍者就能够通过沾上夜露的潮湿叶片,收集到足够一天喝用的水。 但村田经芳根本没有想到,那名忍者狙击手的狡猾,远远的超乎他的想象! 他原以为对手会死守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俯察低处草坡与树林中奔跑的敌人。可万没料到,就在村田经芳全神贯注,侦察前方树林时,一颗灼热的子弹,摩擦得空气“嗞嗞”的冒火,从村田经芳趴伏的身后飞来。钻入明线末端的草垛中间。 假使村田经芳依旧采取昨夜的战术,此刻。草垛下面肯定是村田经芳的**肉身,而那颗子弹,就像村田经芳偷袭之前萨摩军的武士射手做的那样,打断目标的脊椎骨,使之顷刻丧命。 “砰!”又是一颗子弹,带着“嗖嗖”嘶啸的尖鸣,打进抖动的矮灌木下面。面对始料未及的情况,村田经芳闷热潮湿的后半截身子,一下子渗出了冷汗,一股凉意更是从头顶麻到了脚后跟。 声源从第五阶的石坡上传来,那是村田经芳身后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村田经芳在峰顶第三阶石坡设置伪装陷阱的同时,那个疯狂的忍者狙击手也没闲着,竟然选择了一个极其刁钻的狙击位置,这个位置虽然很偏,但却正好针对村田经芳布设陷阱的行动。 看来,他应该是深谙村田经芳的战术,知道村田经芳善于绕跑到对手身后狙击,所以将计就计,连夜绕跑了更大的圈子,使村田经芳的脊背面对他的枪口。 伪装成狙击手的草垛在中弹的瞬间,攥在村田经芳手中的丝线便跟着停止下来。这丝线在手中的抽动,仿佛就是那堆草垛的生命。如果草垛中枪后,村田经芳多扯动了一下丝线,那么第三颗飞来的子弹,寻向村田经芳真实藏身地的可能性便陡然大增。哪怕,它仅仅出于试探性的目的飞窜而来。 敌人的眼睛,或许还注视着这一带。现在,村田经芳一动也不敢动,哪怕低头吮一下插在铜水壶里的吸管儿。假如他出现在村田经芳前方,趴在同一位置连续射击两次,村田经芳便能轻易给他脑门上送去一颗致命的子弹。 但目前的位置,村田经芳很是被动。村田经芳知道,这家伙伪装在村田经芳身后的那片下阶山坡,具体位置无法看清,只能凭借子弹窜来的尾向,大概的估算对手。即便是再愚蠢的狙击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扭脸回望,或慢慢挪动身躯,试图调转枪头还击。因为,那家伙在开枪之前,早把这片矮灌丛的原貌印刷在脑子里。所以,伪装体位的任何细微变化,等于告诉对手:向我射击。 村田经芳除了一动不动的趴好,就只有默默祷告,生怕那疯狂的家伙,朝四周类似伪装的浓色草丛试射,否则,不出十颗子弹,自己的性命必定交代给他。 村田经芳的狙击位置很好,但等候的敌人突然出现在了后方,却令村田经芳十分意外。天未亮时,那名忍者应该和村田经芳一样,一边盘算着射杀对手的战术,一边积极的筹备相关条件。 当时,村田经芳和这名忍者所处的距离,应该都在各自的射程之内,但却因为看不到彼此,而无法采取攻击行动。 村田经芳在感叹没能射杀敌人的同时,也庆幸着自己被黑夜所保护。天刚微微亮,村田经芳和这名忍者两个人便像不敢踏进晨曦的野鬼,缩进夜间营造的狙击位置,警惕的伪装起来。好比赛场上相互角斗的人,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便开始了下一回合…… 那个疯狂的忍者狙击手,简直出乎意料的疯狂,或者说。他的胆大来自于他的自信。这家伙应该早已经识破村田经芳布下的疑阵。不再相信他有什么帮手。深信自己只有一个对手,其余都是稻草人偶。 他提着和村田经芳一样的法国步枪,竟从峰顶的五级石坡上奔跑过来,当然,他在这个奔跑的过程当中显得很谨慎,不像猎人打中一只野味那样,兴奋的跑到近前。这名忍者应该是每奔进一段距离,便举枪朝目标观察一下。对比四周的环境和之前印刷在脑子里面的有无不同。村田经芳深深知道这一点,是以一点也不敢盲目的乱动。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披绿色伪装的家伙,抱着长长的法国格拉斯步枪,从村田经芳左侧五十米远的石坡上跑过,朝不远处的一堆厚厚的蒿草青藤奔去。凌乱的绿布条从这个身材不高却精壮结实的忍者身上垂散着,跟随他移动的身躯来回摇摆。 在这一刻,村田经芳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刚才还远在千米之外的可怕对手,转眼之间。竟出现在五十米开外的左前方。眼睛没等大脑发出指令,他就下意识的举起了枪。双臂急速转动枪管,瞄向对手所在的方向。 这个疯狂的家伙,有着一流的精准射击和谋略,可他现在严重缺水,无法再和村田经芳缠斗一整天,又远离同伴的支援,是以对他来说,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而干掉村田经芳这种难缠的对手,也会使他紧张压抑的心理得到缓解。 他每朝草垛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识破,村田经芳丝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这煞费苦心得来的机会,和唐突而至的运气。枪管的准星快速的锁定了近在眼前的有如幽灵一般可怕的忍者杀手。 那名忍者手持格拉斯步枪,缠满绿布和藤条的枪管斜向下冲着,对准了草垛,一点一点的靠拢。然而,当他用枪管朝里面捅了捅,并未感到底下有一条类似人腿的东西时,那张绿脸瞬间变了底色,仿佛先抹了层白粉,才涂上去的油彩。 这一瞬间,他自觉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准备英勇就义的武士,等着敌人从背后开上一枪。此时村田经芳扣扳机的手指,好比拉满的弓,只等待目标有晃动躲闪的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实,那个忍者狙击手知道,自己已经被村田经芳的准星锁定,根本没躲的可能,也就没躲的必要。 “砰!” 子弹擦着草皮,没飞多远就钻进敌人后背,这个中弹画面,以从没有过的近距离,被村田经芳异常清晰的看到。弹头钻进他的后背,切入肌肤的瞬间,受刺激的神经猛然缩紧,垂悬在他额前的碎布条,随之扬翻上头顶。 这名忍者狙击手对于自己的失败很不甘心,仿佛发现中计得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该大意。其实,他并非大意,只是运气不算好而已。 中弹伤口处的骨髓和鲜血,由于厚厚的布条遮掩,并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红白的粥,用力泼上棉门帘,只有好似重锤撞击的感觉,而不是村田经芳想象的那样,鲜血怒溅四散飞扬的感觉。 那名忍者重重的摔倒在地,正好躺倒在了那堆晒得略显干枯的青草上。 村田经芳看到对手的枪从手中脱落了,确定对手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力量,这才小心的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到了对手的面前。 他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枪管对着对方的头颅,走过时他才发现,对方那张涂满了伪装油彩的脸,竟然是一张孩子的脸! 看到村田经芳现身,这个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去拔腰间的手枪,或是后背的武士刀,但刚才村田经芳致命的一击已经让他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的胳膊只略略抬高了一点,便重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不知怎么,看到这孩子的脸的那一刻,让村田经芳想起了小时的自己。 眼前的这个孩子,也一定曾经在刑场上,冲上去撕咬过砍下的死囚头颅吧? “你是萨摩人?”村田经芳哑着嗓子问道。 孩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村田经芳看到了孩子的衣领之间,有一枚小小的银质家纹徽章,知道这个孩子和自己一样,一定也是出身于萨摩武士家庭。 “小西……勇平……”孩子费力的答道,口中带出一丝血沫。 “竟然是小西家的后代……”村田经芳暗自心惊,“想不到小西家的孩子,这么小便走上了战场,命运真是残酷啊……” “我……不是孩子……我是海兵学校的学员!”听到村田经芳称自己为孩子,名叫小西勇平的年轻忍者竟然嘶声大叫起来,“我的老师是林逸青!” “林逸青?那个乾国人?”村田经芳又是一惊。 “老师……我辜负了你的教诲……对不起……”小西勇平的目光望着天空,眼神渐渐的变得恍惚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反冲作战 “我不该……自己……一个人……擅自行动……离开大家……” “老师……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原谅我吗?……” 听到小西勇平的言语之中对林逸青满是依恋和崇敬之意,村田经芳的心里禁不住一缩。 这是年轻的武士对于自己最尊敬和崇拜的师长,才会有的感情! 对于林逸青的传闻,注重情报收集的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但他始终认为,多数都是夸大之词,并不足信。他在重新拿起枪之后,心中便有了想要和林逸青在战场上较量一番的打算。 其实这一次明治天皇要他这个陆军学校的教官重上战场,也有要他破除林逸青的神话的用意。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生出了畏惧之意。 他知道,今天的对决,自己能够取胜,其实是非常非常侥幸的。 面前的这个叫小西勇平的孩子的本事,和他村田经芳比起来,可以说一点也不差! 能把学生训练到这个地步,那这个老师,得是什么样的可怕的人? 想到这里,村田经芳的额头竟然流出了冷汗。 “老师……会替我报仇的……他会把你们全杀光……”小西勇平看到村田经芳眼中的恐惧之色,嘴角现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孩子的笑容让村田经芳打了一个冷战,村田经芳正想问他林逸青现在何处,却看到孩子的眼睛渐渐的黯淡下来,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嘴里喷出一股血沫。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动了。 村田经芳紧盯着孩子已经失去生气的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鼻口处,在发觉孩子确实没有了呼吸之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合上了孩子的眼皮。 村田经芳在孩子尸体的旁边坐了下来,脸上满是疲倦之色。这场从黑夜到白天的战斗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现在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村田经芳担心还会有别的忍者出现,便起身搜索了一番死去的孩子身上,取走了孩子的装备----一支法国格拉斯式步枪,两个子弹盒,一把刀刃类似斧头状的匕首,五枚手里剑,一把左轮手枪,一个铜制的食品盒和一个铜扁壶。等等。看着这些比萨摩武士还要精良的装备,村田经芳心惊不已。 当村田经芳的手摸到孩子的里衣领口里。再次看到了那枚银质的家纹徽章,他将徽章从孩子的衣领上摘了下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是根茎卷成十字状的草叶花纹,他知道,这便是小西家的家纹----“祗园守”。 村田经芳将徽章放进怀里揣好,从孩子的背后取下了那柄刀装上同样有“祗园守”家纹的武士刀,拔刀出鞘,一刀将孩子的头颅斩了下来,装进了一个口袋里。 他需要有证明自己消灭敌人的证据。 当村田经芳回到营地附近时,正好碰上一小队政府军射手前来接应,这些人都是村田经芳带来的陆军户山学校的学生。他们在执行完作战任务后回来,听说村田经芳一个人去狙杀可怕的忍者,彻夜未归,都很着急,今天一早便集队前往接应,但没走多远,便碰到了村田经芳。 看到村田经芳腰间别着的缴获自敌人的武士刀和装有敌人头颅的口袋,学生们全都欢呼起来。 “老师,敌人一定十分凶悍吧?”看到村田经芳一脸疲惫之色,学生加藤谦小心的问道。 “是。”村田经芳点了点头,“这支枪是敌人的,给你了,好好使用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缴获的格拉斯步枪抛给了加藤谦,加藤谦接过步枪,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加藤谦正要说感谢的话,却忽然发现村田经芳的右肩上一片殷红,脸色不由得一变。 “老师,您受伤了?……” 村田经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时一阵风吹过来,他感觉到了右耳上传来一阵刺痛,伸出手在耳朵上摸了一下,手指上立刻沾满了血迹。 自己的右耳似乎缺少了一小块,村田经芳回想着刚才的作战经历,知道可能是小西勇平在自己背后射击时造成的。想到这颗子弹只要稍微一偏,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被砍下头颅的就可能是自己而不是对方,村田经芳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 “敌人……非常凶狠和狡猾,大家以后行动的话,尽量不要一个人,最少要两个人一起行动,明白吗?”村田经芳向大家告诫道。 “是!” ※※※※※※※※※※※※※※※※※※※※※ 大阪城,萨摩军参谋本营。 “你的意思,敌人在阵前示众的,是勇平的首级?”林逸青听了奇兵队副队长佐藤英彦的报告,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是的。”佐藤英彦的眼中闪过悲伤之色。 “你看清了是勇平的首级?”林逸青沉声问道。 “距离太远,我没有看清楚,但下面挂着的木牌上,是写着勇平的名字的。”佐藤英彦回答道,“而且,直到现在,勇平也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已经被敌人杀害了。” “勇平怎么会落单呢?”林逸青皱着眉问道。 “勇平打伤了一名敌军的大佐,但未能取他性命。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够完成任务,所以在我们撤退时,他自己偷偷的离队回去了,而我们竟然没有发现……”佐藤英彦低下了头,“是我的疏忽!请老师责罚!” “是我们的疏忽,请老师责罚!”几名同队的奇兵队员不忍心由队长一个人承担责任,齐声说道。 林逸青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站起身。皱着眉。缓缓的踱起步来。 “敌军当中。竟然能有杀死勇平的人……”林逸青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人可不简单啊,他会是谁呢?……” 听到林逸青的话,奇兵队员们全都神色一凛。 “我们现在就去为勇平报仇!”有人大声说道。他的话一出口,顿时群情激昂,奇兵队员们都吵嚷着要替小西勇平报仇。 “将勇平的首级阵前示众,只怕会是陷阱。”林逸青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去了。” 林逸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奇兵队员们听了之后,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逸青回身来到了地图前,看着地图上双方交错纵横的阵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登陆之敌军的战斗力,看样子比我们正面的敌军战斗力要强许多,就让我们先打败他们吧!” “那,勇平的仇……”佐藤英彦迟疑了一下,问道。 林逸青看了看自己打着绷带的右手。抬起头,看着大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勇平的仇,还是由我来给他报吧!” 远处,枪炮声正不断的传来。 前线,萨摩军第五大队队长池上四郎正在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一名萨摩军的机枪射手将两轮车上的加特林机枪打得象刮风一样,旁边的池上四郎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子弹发射时产生的强大动能,而另一边的副手此时忙不迭地将押满子弹的弹筒拿过来,预备更换。 一个弹筒很快打光了,机枪手停止了射击,副手赶紧将空弹筒拆下,又更换上了一个新弹筒。 “左边,10点钟方向!”旁边的一位萨摩军官沉声命令道,他一边指点着机枪手的射击,一边拉过自己的步枪,动作熟练地推子弹上膛。因为是大队长前来观战,他尽量地要表现出镇静和勇敢。 在池上四郎组织的这次进攻上,萨摩军的火力分布相当科学,因而在战斗中爆发出来的打击力量已然是政府军无法承受的。 “突突突……”加特林机枪又开始咆哮起来,转管机枪的射速性能此时得到最大的发挥。 “你这个笨蛋!注意瞄准,再进行射击!这子弹难道是不花钱的么?!”可能是一名萨摩军机枪手的瞄准出了问题,一名指挥射击的萨摩军军官附在机枪手耳边大声地吼叫着。 池上四郎转头望去,看到那名萨摩军机枪手忙不迭地点头,手指却不曾放开摇把,结果一连串的子弹反而射向林中去了。池上四郎仔细一看,可能是这名机枪手发觉到了大队长的目光,太激动了,身子都象筛糠一般频密地抖动起来。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加特林机枪发射时的震动。 “你到底还能不能进行射击了?!”那名萨摩军军官大怒,“难道需要我来替换你吗?!” 那名萨摩军机枪手有些惶急地说道:“长……长官……我行……您……主要是……您在这儿看着,我担心打不好。” 那名军官恨恨地拿着手枪猫着腰挪开了些,刚趴好,就“啪”的打了一枪。不过很显然,他的枪法也不怎么高明,这一枪没有命中任何目标。 看着这一幕,池上四郎一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看来,萨摩军军当中后补充的来自于平民的士兵,经过训练后,作战表现并不比这些曾经以打仗为职业的武士差。 可能是因为没人在旁边指手划脚的盯着了,这名萨摩军机枪手恢复了常态,加特林机枪带着金属撞击的杂音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效果却很是直观,遭到射击的政府军士兵开始惊慌失措地溃退了。池上四郎正要命令机枪转移射界,却见射手已经调动枪口,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射击了。 时间,在密切的观察和不断的传令声中悄悄流逝。此时,如果有人能够从天空中向下观看的话,就会看到,密密麻麻的萨摩军分成四路展开了对政府军阵地的攻击面。 在得知政府军于大阪侧后方向登陆后,西乡隆盛敏锐的感觉到来者不善,他立刻抽调池上四郎所部前去支援野村忍介,池上四郎率部赶到后。便立刻投入了战斗。打算一举将敌军重新赶下海。是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进攻。 池上四郎举着望远镜转移了视界,去观察其它方向的政府军阵地,见到政府军已然在萨摩军的机枪和步枪的集中射击下溃退后,他放下了枪,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却听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传来,忙本能地缩了下脑袋,大声喊道:“炮击!炮击!全体隐蔽!” 作为亲临一线的指挥官。他直接指挥着2个大队约5000人的萨摩军步兵和一个炮队,此时炮兵应该是已经运动到了预定的位置,开始对政府军的后方进行炮击,切断政府军的退路,但可能是测量出了些什么问题,使得炮弹竟然落到了这边。 几名传令兵立即跑去传令。同时,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铺天盖地,掩住了地皮上任何的声息,火光和硝烟顿时在政府军阵地上腾起。 池上四郎和部下们伏在了地上。池上四郎小心地探着头,观看着战况。看到他最担心的情况----炮弹落到自己人头上----并没有发生,这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这一次自己亲自制定的战斗计划,还是有很大的漏洞呢! 此时的政府军已然完全陷入绝境,但仍然在做着困兽之斗。 萨摩军的炮击在持续,相对于池上四郎以前所见识到的幕府军队的炮击威力,此时的炮击算不得猛烈。不过,其他萨摩军官兵的感受就是两码子事儿了。因为萨摩军此次的炮击很有针对性,这样一来,政府军遭遇了重大杀伤。 “完蛋了……” 看着眼前的战况,李仙得从心里发出了一声哀叹。 政府军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对萨摩军发动突袭,直取大阪,在萨摩军的后背上狠狠的插上一刀,一举扭转战局,但现在李仙得没想到的是,萨摩军竟然立刻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 李仙得不敢趴在地上,因为这样在被炮击时受到的冲击震动大,他只能辛苦地蹲着观察,并尽力排出肺部多余的空气,免得万一遭遇近弹时被冲击波挤破可怜的肺部。 其实在参加过美国南北战争的李仙得眼里,萨摩军的步兵和炮兵的作战技术糟糕得很。在他看来,应该是先放炮,炮击过后才是步兵冲击。但萨摩军的情况正好相反。 萨摩军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政府军阵地上腾起了不少浓黑的烟柱的时候,萨摩军炮兵满意地收手了,前沿几乎在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叫声,一群群萨摩军步兵整齐地放着排枪向政府军阵地发动冲击,明晃晃的刺刀将大树后的李仙得的眼睛几乎晃花。 这是大约3000名萨摩军发起的攻击,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一举消灭正面阵地的政府军前锋,在冲击发起时爆发出来的气势着实骇人。 李仙得望了望四周,看到残存的政府军士兵和东海道的武士们纷纷的跃出掩蔽处,向萨摩军冲去。 李仙得看到一名受伤的政府军军官正伏那里,一边流着泪,一边哆嗦着掏出打火机,试图点燃残破的军旗,他知道,是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刻了。 虽然他已经归化了日本,接受了日本政府的官职,并且亲自来前线参加战斗,但在他的心里,他是从没有打算为日本而死的。 现在的他早就入了日本国籍,是一个日本人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自己白人的面孔,在万不得已的时刻来保护自己。 李仙得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动作飞快地将自己的军服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掏出打火机,将自己的军服点着后,便悄悄的跑开了。 儿玉源太郎将细长的刺刀安在了步枪上,又拔出左轮手枪张开机头,吼道:“大家冲啊!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候到了!” 虽然他拿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但却不是想去拼刺刀,而是想拉住败退下来的几百名政府军士兵的笼头,防止他们在萨摩军的攻击下溃散! “长官,你看!”一名亲兵骇然指着前方。 儿玉源太郎顺着手势一看,只见一马当先的乃木希典中佐的身子突然凝住,身子晃了晃,缓缓地向后栽倒…… 几个卫兵慌忙将乃木希典抬着往回走,其他人乱纷纷地在敌、我阵地之间不知所措。有的继续前冲、有的找官长、有的跟着抬乃木希典的几个人退了回来……情况极端的混乱,很多人就在这短暂迷茫中被萨摩军射来的子弹击中。 儿玉源太郎急得冷汗直冒,他带队从斜刺里赶到这支政府军的队尾,刚好接住抬下来的乃木希典。 儿玉源太郎来不及去看乃木希典的伤势,混乱的队伍必须得到指挥。 “叫大家继续冲锋!不要停下来!继续冲锋!”儿玉源太郎对着人群大喊。 儿玉源太郎身边的卫兵跟着他向前冲去。和他一同前来的几名东海武士也不说话,脚下加快速度越过儿玉源太郎。此时,不能不说儿玉源太郎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了。长官都能如此奋勇,部下当然要跟着卖命了。 此时政府军虽然相当的坚韧,但队列已经不复存在,由于失去了指挥官,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排枪也无法组织,在这小小的地段上,人数也处于劣势地位,形势可以说岌岌可危。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三章 神射手们的对决 儿玉源太郎大叫一声:“为了天皇陛下!杀尽逆贼!”挥舞着手枪冲了上去,政府军队伍当中蓦地发出一阵呐喊,亡命地冲上前来,迎上萨摩军士兵,挥刀的、拼刺的、开枪的混战成一团,萨摩武士们的呐喊和日本平民士兵的尖叫夹杂在一起,也有萨摩人的血肉和政府军人的血肉模糊在了一起。 枪声四起,杀声阵阵。 儿玉源太郎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热,攥着手枪的手心汗湿无比,甚至在跑动中也能觉察出身体在微微发抖,却无法分辨这是胆怯还是激动的结果。事实上,萨摩军的猛烈进攻也没给他分辨的时间。 儿玉源太郎抬头看见那些挥舞着雪亮武士刀的东海道武士们跑在队列前面,身边跟着中队旗和一群盲目坚韧的士兵。他们不开枪,只是拼命地向前冲,根本就不顾及身边呼啸而过的子弹和血肉横飞的同伴!眨眼间,这些穿着黑色军服的家伙们就冲到了萨摩军的近前。 “砰!砰!砰!”儿玉源太郎也不瞄准,只是凭着手感就打响了左轮手枪,当面冲来的一个蓝衣毯帽的萨摩军士兵应声栽倒。 儿玉源太郎喘了口气,担心地看了看左右,寻思着应该说点什么提聚士气,可是他急切间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而战斗的这短短的间隙也使得他无暇思考。 萨摩军的枪响起来了,比政府军要准确得多的排枪射击降临!也许是军用资源匮乏的原因,也许是弹药已然所剩不多。这时的萨摩人更注重每一发子弹的效用! 儿玉源太郎感觉萨摩人的子弹就在头皮上飞过。身边有个中枪的政府军士兵闷哼着倒下。他的脑海里蓦地想起在防守京都时同萨摩军进行的惨烈的白刃战。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了。但他咬了咬牙。还是拔出了武士刀,和士兵们一起冲了上去。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呼啸声由远而近,伴随着远方沉闷的轰隆声飞过头顶。 儿玉源太郎向前看去,成片的火光猛地在萨摩军的队列中爆绽开来,“蓬蓬”的轰然巨响带出大地的猛烈颤动,一阵阵气浪反冲到面前,让他感到无法正常呼吸。却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火光和硝烟,看着令自己有些胆怯的萨摩人一片一片地被炸飞! 这阵炮打得可以说极准,成群的炮弹落到萨摩军官兵的头上,每发炮弹都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专往人多的地方落,而且是无数个炸点同时炸开。 儿玉源太郎顿时来了精神,突然又醒悟过来,在隆隆的炮声中吼道:“大家冲啊!消灭敌人!把敌人全杀光!” 回应着他的吼叫,周围很快响起一片声嘶力竭的壮胆的呼喝声。 此时,立在山崖观察哨上的奥保巩中佐和冈本四兵卫中佐。同样的心怀激荡,为突然、准确的炮击而震撼。震撼得这两个政府军军官说不出话来。 他们打了很长时间交道的大炮,竟然可以这么使的!炮兵可以看着地图就能准确发炮!各种口径的大炮在不同远近的阵地上,可以同时将炮弹射到相同的地方! 不多时,吃不住炮击而纷纷寻找掩蔽地形的萨摩军群中又爆绽出绚丽的火光。目睹炮击的巨大威力,奥保巩猛拍着冈本四兵卫的肩膀喊道:“打得好啊!真是打得好啊!为什么我们就组织不起来这样的炮击呢?” 也难怪奥保巩感叹,因为这一次炮击的实施者,并不是日本人,而是德国人! 为了保证这次作战的成功,明治政府可以说倾尽了全力,为这支登陆部队准备了充足的火炮,但陆军中将大山岩提出,日本陆军的炮兵组织和作战都存在很多问题,难以发挥力量,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日本陆军省干脆花重金聘请了不少德国陆军炮兵部队的退役官兵(说是退役,实际是现役军人,为了赚取高额的报酬,经德国政府默许提前退役前往日本服务),直接加入日本炮兵部队当中,参与和指导作战,是以在这一次的登陆反击行动中,才会有了这样一次相当成功的炮击。 冈本四兵卫虽然也是心情激动,但此时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儿玉源太郎的安危。 炮击瞬间停止了,政府军士兵们又开始嚎叫着向萨摩军反攻,双方纠缠在了一起,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树林中,儿玉源太郎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下,举着手枪,气喘吁吁的观察着战况。 此时护卫他的士兵们,也有多人加入到了白刃战的行列当中。 儿玉源太郎看到一名萨摩武士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和数名挥舞长刀的政府军士兵激斗,他一连砍翻了两名政府军士兵,却只挨了一下刺刀,却并没有倒下。 儿玉源太郎叹了口气,瞄准了这名萨摩武士,猛地扣动了手枪的扳机,放了一枪。 “砰!”子弹准确的击中了那名萨摩武士,但因为萨摩武士的身形始终在移动的关系,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萨摩武士的心脏要害,而只是打中了他的左肩。 那名萨摩武士的身子一晃,却并没有摔倒,看到对方中弹,一名政府军士兵嚎叫着冲了上来,一刀砍在萨摩武士的前胸上,但萨摩武士的身子却仍然挺力不倒,手中的武士刀一下子将这名政府军士兵刺了个对穿。 二人面对面瞪着眼,互喷了一口鲜血,然后齐齐摔倒。 阵阵号角声响起,萨摩军开始了撤退,而死伤累累的政府军也没有追赶。 见到萨摩军退却,儿玉源太郎收了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有些虚脱似的坐了下来。 前方。只见一群群蓝色和杂色的身影正潮水般的漫过树林。蜂拥着向后退去,西边的晚霞正好映照着浑身是血的政府军官兵们的背影,将他们笼罩在一层红色的光芒之中。 可能是激战过久精力过于集中,突然放松下来的儿玉源太郎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他让自己的身子倚在树上,喘息着闭上了眼睛。 战场终于沉寂下来。 天空中下起了雨,雨滴滴在了村田经芳的脸上,村田经芳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任凭雨水滴打在脸上。 不知怎么,此时村田经芳的思绪,却突然回到了远在东京的妻儿身上。 “……你告诉我,贼军会打到东京吗?” “……有我在,就不会的。” 他用干瘦坚硬的拇指,轻轻揩拭掉妻子知子眼角的泪光,继续对她严肃的说:“你要把我们的两个小武士照管好,既使我永远不再回来。你们也有了很强的生存能力。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子自然理解他话语的含义,她知道每次临战前。他都要做好善后才投入战斗,化作一台无牵无挂的杀戮机器。“让我和你去花园里吧!我要你再爱我一次,我要你再占有我一次。”知子流着泪,祈求般的看着他。 “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勇敢坚强的生存下去,如果贼军真的打进了东京,不要给贼徒们捉去受侮辱。你要记住,那些贼徒从女人身上索取的远远不是**的满足,关键时刻你们就用刀自杀,轻松圣洁的进入天国。” 知子用力点了点头,扑在他的怀里,不住的抽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雨水顺着村田经芳的脸颊流了下来,仿佛是泪水一般。 就在刚才,他亲眼见到自己的两位学生,加藤谦和高野彦吉,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自己对他们的死,竟然无能为力! 从自己的第一个部下被狙杀时,他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对手是谁了。 林逸青! 现在的村田经芳,不由得对自己将小西勇平的首级作为诱饵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 如果不是这样的行为激怒了对方,就不会招来这么可怕的攻击吧? 自己想用小西勇平的人头给林逸青设陷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啊! 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令村田经芳的心里一阵紧缩。 他听出了枪声是由一支法国格拉斯步枪发出的,这意味着是敌人在开枪! 自己这一次带队出击,使用格拉斯步枪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加藤谦一人! 刚才这一枪,也许意味着,又有一名自己从陆军户山学校带出来的学员被敌人狙杀! 正如同村田经芳所想的那样,刚才,又有一名他的学生,死在了萨摩奇兵队员的枪下。 在确定了目标已死之后,佐藤英彦和两名助手并没有马上去验看尸体,而是仍然隐身于藏匿的位置,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哪怕自己现在去搜那具尸体,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家伙都很聪明,他们靠近过来时,应该是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信息的物品藏在了某处,即便不幸身亡,也不便宜对手,或出卖了同伴。 在被萨摩军轻视的政府军官兵中,竟然有如此的纪律性和忠贞意识的部队,着实令佐藤英彦惊讶不已。可见老师林逸青说的那个杀死小西勇平的叫村田经芳的人,并非等闲之辈。 村田经芳手下的这一点和那些平时窝里斗的东海武士相比,一下子便彰显出了一个团队的素质,而东海武士们的溃败本就该是注定的,因为他们是从**残暴中享乐,并以此维系彼此间的惺惺相惜。 轻轻撩开悬挂在伪装帽前沿的青藤,佐藤英彦端着望远镜察看支流纵横的河道及入海口,透过茫茫的雨线,除了潮湿辽阔的森林,和水流翻滚跳动的河面,不见任何敌人的影子。 远处的大海,正鼓动着浪涛,像浇灌自家花园的老园丁,吟唱着含糊而得意的调子。身后遥远的盆谷凹地,那片高低起伏的树林。正隐藏着萨摩军的炮兵阵地。 阴云浅薄的天际下的山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小黑点。在望远镜的视角里,宛如一对儿苍蝇,并行而平稳朝林子靠近。 佐藤英彦的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咙,他轻轻拉开一簇繁茂的枝叶,顺着粗犷的树干再爬高些,双腿夹紧后,挺起上身,一刻不肯放松的观望着敌人。 一共出现了五名敌人。他们应该是来偷袭萨摩军的大炮的----前些天有些炮兵阵地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其实就是被敌人这样端掉的。 佐藤英彦本想趁敌人没有发觉之际,先射杀一名敌军的射手,但观察了一会儿后,却又有些犹豫了。 现在,就他这个三人小组在这里。 按照林逸青的要求,为了保证安全,不再有人象小西勇平那样的落单,奇兵队现在都是采用的三人作战小组行动,一人观察一人射击。二人交替作战,而另一人则负责背负弹药。将装满子弹的步枪交给射手,同时拿回打空的步枪重新装子弹。 为了更有效的发挥奇兵队老队员的长处,同时在战斗中锻炼新队员,一般都是一名老队员带着两名新队员行动,佐藤英彦当然也不例外。从刚才他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这五个人明显都是“成手”,贸然出击的话,无论一开始打死几个敌人,最后搭上自己性命的可能性都很大。 想了一会儿,佐藤英彦还是发出了攻击的信号。 他决心凭借自己精准的枪法,在敌人走近后,用一支枪一口气全部干掉(奇兵队员使用的新版海军型格拉斯步枪采用了克罗巴查克弹仓,弹容为6-8发)。 这几个奔跑中的家伙很专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门心思朝林中奔跑。此时由于射程较远,加之树冠会偶尔摇晃,佐藤英彦必须耐心和谨慎。 这个满脸油绿的家伙,拱着臃肿的身体,抱着武器刚跑到一棵大松树下,便立刻卧倒。他酷似一只抬眼的青蛙,举起望远镜,朝四周的树木观察着。 在他身后不远处,又有一抹浓重的绿,越来越接近----那是一个抱着毛瑟步枪的敌军射手,在穿越一段低矮灌木时,改成了卧地匍匐,他前进的速度相当快,可见平时训练有素。 天空中的阴云闪过道道电光,接着便有雷声传来,为了避开雷电,趁着天色阴沉和林间弥漫着的白雾,佐藤英彦悄悄的爬下大树,跑向之前看好的一个石坑。 这样一来,敌人便纳入到了格拉斯步枪的射程之内了。 两个助手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的额头的汗珠子顺着鼻梁颗颗淌下。头顶又响起微弱的山风,却吹不透这沉闷的白雾。佐藤英彦能感到助手们的紧张,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它刺激人的每一粒细胞苏醒,燃烧沸腾人凶残杀戮的血液。 佐藤英彦痴迷子弹打进人体的感觉,痴迷匕首宰割敌人咽喉的感觉,痴迷长刀劈掉敌人脑袋的感觉。 佐藤英彦和一名助手缓缓的举起了枪。 就在那个家伙左右转动着望远镜,突然和他的步枪枪管相对定格的瞬间,“砰!”一颗灼热的子弹飞出枪膛,撞开无数垂涎着水滴的叶片,迅猛钻进那乒乓球大小的红色镜片之中。 随着哗啦一声脆响,细碎的凸透镜玻璃散落进草丛,望远镜后面闪出一个乌血黑洞,弹头进入敌人的眼睛,直射进了他的脑中。 助手也在这一刻开火了,另一名敌人的头颅迸出了一团血雾,尸体顿时腾起,滚落下了山坡。 佐藤英彦闪电般的跃出石坑,心中默记数字,左边敌人一个,右边敌人两个。 敌人似乎发现了他们,举枪向他们射来,但因为他们的枪射程较近,射击的又是快速移动的目标,是以并未击中,但敌人的对射还是干扰了佐藤英彦的射击,他第二次开枪,向右边的敌人射击,也没有击中敌人,他清楚的看到,子弹堪堪的从敌人的头边飞过,射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打得木片四散飞扬。 这一枪显然给敌人以极大的震骇,对方猛地跳了起来,快步奔进了树林之中。 佐藤英彦看到他的背影隐到了林中的暗处,心中一阵焦灼,但他没有时间多考虑,而是将枪口对准了另外一名敌人,而那名敌人也在这一刻,将枪口对准了他。 “砰!砰!”几乎是在同时,二人的枪都向对方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空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迸发出一道炫目的火花,佐藤英彦和那名敌军射手见状都吃了一惊。 佐藤英彦这一枪瞄得极准,他自认为不可能失手,但偏偏子弹却不知射向了何方! 对手显然同他的想法一样,也是一阵错愕,而且竟然不自觉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佐藤英彦抓住了这一机会立刻向对方追射了一枪。 只慢了半拍,对方也向佐藤英彦补射了一枪,但情急之下,他未能瞄准,而这一次,佐藤英彦准确的击中了他的胸口,对方立刻一个跟头向后栽倒。 没有多想,佐藤英彦冲到一棵小树旁,借着树干的掩护调转枪口,寻找着左边的敌人----那名敌人本来是交给自己的助手的,但他担心助手未必能一击命中。 奇怪的是,那名敌人竟然凭空的消失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四章 杀到现身为止 佐藤英彦和两名助手只是确定了一下被击中的敌人确实都变成了尸体,便快速闪身进到了林子当中,追杀剩下的敌人。 林子当中静悄悄的,一片静谧,三名奇兵队员各自埋伏完毕,仔细的观察着林中的情况,这时佐藤英彦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似乎有一个人影,缓缓的举起了枪。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闷雷般的炮击轰响,从炮声判断,应该是交战双方在进行对射。 虽然炮击的战场离这里很远,但佐藤英彦等人仍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的震动。 佐藤英彦正准备在炮声的间隙时开枪射击,但就在这一刻,那个人影却一下子栽倒了。 佐藤英彦心里一惊,他从人影倒地的姿势判断,这绝对不是敌人布设的人偶,而是真正的人体。 难道说,有敌人在用尸体设置人偶? 佐藤英彦又观察了一会儿,仍然不敢轻易上前查看,而就在这时,一名助手却快步来到了佐藤英彦的身边。 “队长,那里应该是敌人的尸体。”助手说道,“这边还有一具,我刚才匍匐前进时碰到的。” “敌人都死了?”佐藤英彦闻言吃了一惊。 “是的。”助手肯定的点了点头。 尽管助手这么说,但佐藤英彦还是表现得极为谨慎,他伏下身子,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来到助手说的那具尸体旁。 借着透进林间缝隙的阳光,佐藤英彦看清楚了。伏在草丛中的。的确是一名敌军射手的尸体。是刚才他看到的五个人之一。 只是这名敌军,并不是被枪弹杀死的。 佐藤英彦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头颈间,仅仅只有一些皮肉相连,颈骨被齐齐斩开,鲜血喷溅出老远,尸体周围的地面满是血污。 佐藤英彦和助手们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佐藤英彦快步来到树下的那另外一具尸体旁。正象他刚才心中猜测的那样,这具尸体,也是被刀杀死的,只不过致命伤是在心口处----一柄锋利的刀直接将他的心脏刺穿了。 佐藤英彦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两具尸体的距离,大致猜出了战斗的情况:狙杀者应该是先一刀斩杀了一名敌军,然后将手中刀甩出,悄无声息的直射入另一名敌军的心脏!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一分钟! “这是……老师的手法吧?……”一名助手迟疑的问道。 “没错,刚才是老师杀了他们。”佐藤英彦点了点头。 “果然是老师!”另一名助手的眼中也闪过兴奋之色,“可是,老师怎么不和我们会合呢?” “刚才老师只是顺手解决了他们而已。”佐藤英彦想了想。说道,“老师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吧!” 正如佐藤英彦所预料的那样,此时的林逸青,正和村田经芳以及他的部下们,进行着殊死对决。 当林逸青看到那名政府军狙击手的行动时,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名政府军狙击手随身携带了一种骨架式的伪装网,这东西林逸青估计是由细铁丝制成,敌人刚才蹲在树干后面,正是拔下和附近颜色一样的蒿草,插补满伪装网,利用其遮挡住身体,爬过空旷的草地,接近了那棵大树。 与其说这个家伙谨慎到杯弓蛇影,不如说他的技术很是高超,林逸青估计,他很可能是忍者出身,不然不会将这些自制的工具使用得如此炉火纯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间正好直立着一棵高树,他没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树下,而是选择依靠伪装网匍匐到树下。若不是林逸青紧盯着他一路跟踪到这儿,想发现这么狡猾的家伙实在是太困难了。 现在,林逸青彻底看清了这个家伙的用意,他煞费苦心的爬到树下,可不是为欣赏这一带的美丽景致,而是为了要爬上那棵高树,向下一个狙击区域了望。 林逸青默默的端起了枪,瞄准了对方,勾拉扳机的手指渐渐发力。 此时这个政府军狙击手蜷缩起满是绿布条的臃肿身躯,慢慢变换成蹲坐的姿势,双臂搂紧树干,像抱着一头羊那啥一般,努力的往茂盛的树冠上爬。林逸青看着他的动作,禁不住有些好笑。 林逸青没有再犹豫,猛地扣下了扳机。 高速飞行的子弹划着惨白的直线,隔着茫茫山涧,穿过雨帘,穿过无数斑驳的湿叶,带着死亡的音啸,直奔目标而去。 “嗖!砰!”就在想上树的政府军狙击手本能的觉察出了危险,刚要扭过脸来,看一眼林逸青隐藏的方位,弹头便狠狠的钻进目标的脖子,将他击垮在了地上。 林逸青没有再去看目标,哪怕是最乐观的估算一下这家伙的伤势,至少他左侧牵扯头颅的韧带和肌肉都得被弹头震断,整个喉结也得给崩碎一半。他可以非常肯定,这个家伙熬不过五分钟。 林逸青抱紧树干,急速滑到草地上,朝下一个狙击位置转移。 不知何时,雨又开始大了,水点再度密集的掉落下来,仿佛老天要为那个脖颈大出血的家伙冲洗伤口似的。林逸青没时间细看击中要害的敌人,因为林逸青知道,他每打一枪,都有可能被其余的政府军狙击手锁定。 果然,就在他滚落到草丛中的一刹那,远处便射来了一枪,从他的头顶掠过,林逸青头微微的偏了一偏,他从子弹射来的方向,大体上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在没入树冠的阴影中之后,他的眼睛急速的扫视着那一片,寻找着颜色发生变化的地方。 就在他刚刚找到疑似敌人藏身处的地方时,远远的,从另一侧射来了一枪,正中那里,林逸青看到一个人猛地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前跑去。 刚才应该是林逸青的助手射来的一枪,但是没有击中敌人的要害,只是打伤了他的腿。 林逸青正打算补上一枪,助手的动作却更快,立刻补射了一枪,林逸青看到对方的头颅一下子迸出一团血雾,身体仰面朝天,向一旁摔倒。 助手在打完这一枪之后,也没有去看目标,而是快速的移动起阵位来。 林逸青扫视着四周,端起了枪,只要有人向助手这里开枪,他立刻便能找到对方的位置,向对方送去死亡的子弹。 但这一次,居然没有人向助手射击。 换了别人,也许会认为,这一带的政府军射手已经被肃清,但直觉告诉林逸青,最危险的敌人并没有出现。 此时林逸青并不想和助手会合,助手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他有这样的感觉,他要狙杀的那个人,就在这一带。 他刚才已经杀死了八名政府军的狙击手,但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村田经芳。 既然你不肯现身,那我就杀到你现身为止吧!林逸青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 “慢一点,再慢一点,回头往这里看一看……”嘴巴微微的动着,林逸青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几根柔软的青草,不断摩挲在林逸青蠕动的脸颊。 “嗖!呜!”就在那双跑动中的小腿突然驻足,等待大脑传达变换方向的指令时,一颗尖鸣的子弹,猛地窜出枪膛,撞碎挡路的草叶,直冲目标飞去。 子弹的飞行速度极快,贴着树林下的地表,划出呼啸的火线,那些因潮湿而沉沉入睡的枯叶,被白线上的疾风卷得瑟瑟发抖,仿佛患重病躺着的人,想突然坐起,但又力不从心。 那个披挂着厚厚伪装的政府军狙击手,刚要抬脚起跑,子弹就打进了他左脚踝的凸球骨,使得这家伙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好比奔跑的骏马忽然趟到了绊马索,毫无保留的前倾摔趴一样。 中弹的政府军狙击手侧躺在潮湿的落叶上,极度惊恐的蜷缩着双腿,想要抽身朝大树后面蠕动,寻找保护自己生命的掩体。林逸青前方的视线,一排排大树犹如列阵的士兵,为了不丢失那条可以贯穿直线的缝隙,林逸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拉出枪膛里的弹壳,手指再抠扳机,始终贴在瞄准镜上的眼睛,一刻不敢松懈的盯住目标。 “嗖!砰!” 经他亲手改装的装有新式弹仓和瞄准镜的海军改进版格拉斯步枪,像凶残的毒蛇,及时向猎物补咬了第二口。 这种新版的步枪,法国海军去年才刚刚装备,而和法国海军有密切合作关系的乾国福州船政局也及时的引进了这种步枪,装备给了船政海兵,而为了支援林逸青在日本的“特殊行动”,乾国船政大臣丁雨生特意安排邓正卿利用率“开济”舰到日本“观战”的机会,给林逸青送来了150支这样的步枪,被林逸青全都给了奇兵队员们,用作专门的狙击步枪。 子弹在极短的时间内,顺着尚有余温的空中弹道,再次钻进敌人的小腹。但林逸青知道,这两枪都不是致命的,为防止敌人中弹后有时间呼叫队友,林逸青不得不第三次扣动扳机,给他冒血的小腹再填充一颗子弹。 ps: 一更到!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守杀 连发三枪之后,林逸青等于打光了弹仓中的全部子弹,他没有去管那个中弹的家伙的死活----因为他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迅速的离开了原来的射击阵位,躲进了下一个隐匿地点。 身后的助手快速的跟了上来,将另一支装满子弹的狙击步枪递了过来,林逸青接过了枪,将空枪递给了他,他接过后便立刻开始填装起子弹来。 在助手装弹的时刻,林逸青一刻也没有放松,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他们二人最容易被攻击的时刻,虽然还有一位担任副射手的助手在警戒,但林逸青仍然担心他们会遭到不测。 他们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的学生,他和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这种改进版的海军版格拉斯步枪的最大缺陷,便是装弹费事,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没办法的事----这已经可以说是最优秀的步枪了,是以林逸青不得以,只好下令采用这种三人作战小组的形式。 身为一个特种兵,林逸青其实也射杀过一些无辜的人,因为有时候,敌人也是无辜的。那时的林逸青,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上帝和恶魔同时争抢的孩子,那种撕裂的恐惧和痛苦,犹如铁蒺线绑在林逸青的内心。但林逸青知道,他必须活在自由里。 没有人会知道,一个鲜活的生命,趴在大自然的肌肤上隐蔽,怀念心上人时,脑袋突然被打爆。是怎样一种恐惧。林逸青在穿越到这里之后。成为了萨摩海兵学校的教官。当他看着他教出的学生一个个成为这个时代的特种兵时,他忽然发觉,自己是在复制自己的生命。 他在用这种方式,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战场像一坑血池,林逸青在里面摸爬滚打,深信着一种规律。交战双方,彼此的子弹都要互相射击,都有命中目标的可能。所以。林逸青把自己的生命参与到学生们里面,在和敌人的殊死拼杀中,不知不觉的,使自己在上帝用来筛选死亡的漏斗里掉出来。 这是一种看不到的,发自宇宙原点的平衡规律,注意不到这个深度,还想活命,等于破坏了一种叫“永恒”的东西。上帝的车轮,自然会把这种存在辗碎。 林逸青现在就不能确定,刚刚连杀了数名敌人的自己。是否已经被政府军狙击手锁定。对方爬上高高的树冠,等着打碎林逸青探出的脑袋。也是存在可能的。 当林逸青把望远镜转向左边观察时,小山峰的顶上突然闪出一丝光亮,看到这一情况,林逸青心里一惊。 敌人的阴险和狡诈,令林逸青有些出乎意料。 昨天那里有一个被林逸青射杀的政府军狙击手,他也是被林逸青一枪击中了颈部,13毫米口径的子弹将他的脖子几乎撕裂掉一半,他是万万活不到现在的。假如那束折射的光线一直保持,说明死尸身边的武器还在斜向上摆着。可就在刚才,突然不见了,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个政府军的狙击手不愧是亡命之徒,为了捕杀敌人,竟然将自己的身体伪装成队友的死尸,以此麻痹敌人,直到射杀敌人。 那束折射的太阳光,在林逸青刚观察到的瞬间,立即便消失了。林逸青低下了头,慢慢的放低望远镜,使额头上垂下的青藤、布条晃动幅度不大,以免闪现出自己的脸部。 那个家伙,这会儿是否把狙击枪的瞄准镜瞄对着林逸青的头尚不清楚,现在他应该也拿着望远镜,朝林逸青的位置侦察。林逸青将一块肉干放进嘴里,急速咀嚼着,装出时不时低头吃东西的样子。眼睛却渐渐朝自己武器上的狙击准镜靠去。 就在左眼刚贴到狙击镜的瞬间,林逸青立刻把枪管对指向那家伙。伪装成尸体的政府军狙击手,依旧拿望远镜冲着林逸青所在的方向。他见林逸青急忙拿枪对准向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把躲在望远镜后面的嘴角弯了弯,冷笑了一下,然后缩回到了石头的后面。 林逸青明白那个家伙的意思,他知道林逸青在现在这个位置无法射中他,那种冷笑说明他早就注意到了林逸青,如果不是因为射击位置不佳,林逸青早被他一枪爆头了。林逸青想到这里,额头和脊梁骨同时汩汩冒出了冷汗。这个亡命的政府军狙击手,一定刚刚赶到战场,才找到中意的狙击地点,伪装起来不久。 林逸青仔细的寻找着他下一个可能出现的地点,而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远远的飞来,击中了林逸青身后的助手。 助手发出了一声痛呼,猛一翻身,从林逸青身边滚落了下去,掉到了下面的树丛当中。 林逸青一惊,立刻将身子整个的伏进了石穴当中。 “青森!你怎么样?”林逸青听到了助手的呻吟声,低声问道。 “给打到小腿了,该死的!”助手低声回答道,“不过还能动,应该是只伤到了皮肉!老师不用担心我!” 听到助手没有被击中要害,林逸青松了一口气,他定了定神,又问道:“你看清他是从哪里开枪的吗?” “我没看清……他是新出现的,不是山上的那一个……大概应该在十一点钟方向……”助手呻吟了一声,“不过,不要紧,老师,我帮你把他引出来……” 林逸青微微抬头看去,只见助手将自己的伪装帽用一根小木棍轻轻的举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自己没有白教他。 新到的这名敌人果然上当,“砰!”的一枪打了过来,将帽子打了个对穿,而就在这一刻,林逸青迅速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将瞄准镜对准了他。 这家伙也发现了林逸青,他将枪口转向林逸青,没等他开枪,林逸青勾动扳机的手指已然顺利的把一颗13毫米子弹送出。 “砰!”一颗在阳光下极为耀眼的弹头,隔着深深的山涧,朝十一点钟方向射出。政府军狙击手的手指,没等用力扣动扳机,子弹便撞进他额前垂晃的绿布条,成为眉心中间一个黑点。接着黑点爆裂开来,林逸青看到他的半边头颅瞬间开裂了,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四散飞扬,溅到了旁边的植物叶片之上。 这个政府军的狙击手,本是一流的杀手,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有些大意了。 林逸青这一次没有离开射击位置,而是依旧伏在了石穴当中,因为山峰上还有一名敌人。 很显然,敌人能够从身形和跑动的姿势察觉出对方是敌是友,是以林逸青选择了趴伏不动。因为观察敌人时,望远镜和瞄准镜始终隔着稀稀拉拉的青草,这样一来,地势高处的敌人只能朦胧看清林逸青的轮廓。 林逸青现在可以肯定,附近不会有狙击手了,假如有,子弹早该在刚才打过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林逸青缓缓爬起身子,两条裤腿被青草浸染湿透,林逸青又蹲了一会儿,让血压恢复平稳,然后快速钻进一排浓密的矮灌木,朝这一侧山峰的后方绕跑而去,希望在太阳落山前,能干掉对方。 突然间,林逸青看到左侧的林间似乎有光亮闪动,他猛地伏下了身子,冲到了一棵大树下。 就在这时,“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正中大树的树干,碎裂的木片四散飞扬,打到他的身上,生生的疼。 “砰!”对手又一枪打来,击中了林逸青脚边的一块石头,将石头打得飞了起来,林逸青意识到这一枪应该是小山峰上的那个伪装成尸体的政府军狙击手射来的,可能是射击角度不佳,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脚,才开了一枪,想要打伤自己,但毕竟目标太小,加上有石头阻挡,自己的脚才躲过了一劫。 尽管处于两面夹击的态势,但林逸青并无慌乱之意,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两名敌手的位置,应该不会再有更多的敌人了。 从这两人的身手判断,必定有一人是村田经芳! 不顾部下的惨重伤亡,一直等到现在才出手,这个人还当真是沉得住气呢! “嗵!嗵!”林逸青的两名助手各自抛出了一枚用忍者火雷改成的烟雾弹,他们显然发现了林逸青身处险境,但他们的位置不佳,难以向敌人发起攻击,是以抛出了烟雾弹,以掩护林逸青脱身的同时,也可以保护自己。 林逸青趁此机会,一闪身钻进了不远处的一处落叶坑当中。 这个落叶坑应该是炮弹爆炸形成的,后来被落叶充满,林逸青钻进坑中之后,立刻快速的用落叶将全身掩盖了起来。 顺着落叶的缝隙,林逸青慢慢的将手中的狙击步枪伸了出去,将眼睛靠到了瞄准镜的位置之上,小心的观察起来。 阵阵冷风吹来,烟雾很快便给吹散了,林逸青以极其缓慢的动作移动着枪身,通过瞄准镜向外观察着,他小心的避开阳光照射的方向,以免瞄准镜发出反光,被敌人发觉。 ps: 二更到!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别了,村田步枪 林逸青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 由于狙击步枪不能够在这时抬起,以防被隐藏的敌人发觉,林逸青只能慢慢的离开瞄准镜,小心的拿过望远镜,向高处的地方观察起来。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处长满蒿草的山坡,在它的对面,则是那座小山峰了,按照刚才的情况,林逸青判断,那名伪装成尸体的政府军狙击手,现在还应该在山峰上的某个位置,没有下来。而那名可能是村田经芳本人的政府军狙击手,现在还无法确定其位置。 可能是因为下过了雨的关系,天色转晴,林子中的能见度转好,但现在已是下午四点钟了,过不多久,天就要黑了,如果拖到晚间的话,想要消灭对方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了。当然,夜晚来临的好处,是他可以在这里大布疑阵,便于第二天天亮收拾敌人。 林逸青的脑筋在飞快的转着,细思破敌之策,眼睛则紧靠在望远镜上,仔细的观察着。 突然,他发现似乎有一处地方起了微小的变化,多了两个矮矮的草堆。 林逸青紧紧的盯着这两个草堆,尽管它们躲藏在阴影当中,但林逸青还是能看出来,这两个草堆在缓缓的移动。 “是你……一定是你,我知道是你,村田先生,该送你回家了……”林逸青在心里默默的道。 他动作轻微的收起了望远镜,将眼睛重新贴到了狙击枪的瞄准镜头上来,将枪缓缓的移向了敌人所在的方向。 而当枪口转向到敌人的位置时。林逸青却发现。刚才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的目标。现在想要射击它们,却无法做到。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敌人要在这个时候移动了。 敌人应该是也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但同样无法进行射击,所以才想要暗中变换射击位置! 这样的话,山顶上的那名敌人,现在也应该在寻找合适的向自己射击的位置吧? 想到这里。林逸青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林逸青猛地从坑内跃起,一边向一棵大树急奔,一边举枪,瞄向了两个正在缓慢移动的草堆,扣动了扳机。 “砰!嗖!”一颗子弹窜出枪膛,朝一个正在移动的草堆飞去,没人注意到这条疾驰而过的白线,它只在茂密的大山林里稍纵即逝。弹头上的阳光与阴影,以极限的速度交替着。最后,只将那块儿浓重绿植上的几根草茎。震得微微一抖,便钻得深不见底。 林逸青急速拉动枪栓,迸出一个金黄的弹壳,贴在瞄准镜上的眼睛,随着移动的枪管儿,很快捕捉到另一个草堆。 “砰!嗖!”又是一颗子弹飞出,带着死亡的音啸,击打进草堆中部。假如那是一个政府军狙击手,后心必定多出个弹孔。 他之所以如此冒险,是想要一气呵成的解决战斗。虽然冒了很大的风险,但对曾经身经百战的林逸青来说,冒这样的风险,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其实是一个特种兵在面对多个敌人时,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给敌人造成混乱的作战技巧。 记得最为经典的一次,是在“金三角”执行任务,同样身为狙击手的他,在树林中遭遇到了一个敌人的七人作战小组----六人手持ak自动步枪、一人持狙击步枪,他也是采用这样的方法,突然现身在敌人面前,奔跑接敌,一手持狙击枪,一手持手枪,将七名敌人全部射杀。 那一次的作战,在特种部队中堪称经典。后来甚至被选入了教材之中。 在战斗中,有时即兴发挥将取决一个人的生死。 差不多的事情,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日本的林逸青,再次演绎了一回。 同样躲在掩蔽阵位的两名助手,看到这一幕,全都吃了一惊。 林逸青躲到树下,利用大树的树干遮挡住山峰上敌人射手的视线,他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仔细观察着第一个中弹草堆儿,期待着一种融融的液体,浸泡出一块猩红的斑点。 政府军狙击手不是赤着身子,假如脊背流出血液,必须经过层层包裹的衣物渗出,尤其是他们还穿着厚重的伪装军服。 林逸青默默注视着两个草堆,不一会儿,十点钟方向的目标,率先产生轻微的颤动,林逸青最了解中弹后临死的状态,那种残余在肌肉上的神经指令,宛如魔法一般,不断的制造着抽搐。 没过多久,鲜血顺着尸体压平的尖长草叶导流而出,林逸青长长舒了口气。三点钟位置的目标,同样流出了鲜血,染红了尸体裤腿下的青青草叶。 确定两个敌人死亡,林逸青将目光转向了山峰上的那名曾伪装成尸体的政府军射手。 此时两名助手看到了埋伏的两名敌人的死亡,也都松了口气,不过他们仍然保持着谨慎,小心的绕过大树,来和林逸青会合。 林逸青指了指山峰,打了一个手势,两名助手会意,分头向两边移动,他们按照林逸青的指示,准备从山峰后面发起攻击。 但就在两名助手分开的一瞬间,“砰!砰!”两声枪响传来,从山峰上激射来两枪,正中二人。 林逸青看到弓身奔跑的助手柏川的肩部喷出一团血雾,他大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枪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但也给了他重创,倒地的柏川急速的在地上翻滚着,躲到了一棵大树下。 原本中了一枪的青森这一次的情况似乎不妙,林逸青没有看清他中弹的地方,但他倒地之后却没有象白川那样的翻滚躲避,而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顾不上照管两名助手。林逸青从刚才敌人的射击方向大体判断出了敌人的方位。他正要准备反击。不想对手竟然看穿了他的意图,再次开火,向他躲藏的大树可能用击架枪射击的地方打来。 子弹敲击着树干,发出骇人的鸣响,林逸青伏下了身子,骂了一声。 和他原先想的不一样,山峰上竟然有两名敌人。而从这个狡猾和沉着来看,村田经芳应该是他们二人当中的一个。而不是他原来想的,在刚才被射杀的那两个人当中。 林逸青将身子紧贴着树干,在这个时刻,他无法还击,便将目光转向了两名助手。 白川已经找到藏身之处躲起来了,林逸青知道他应该还能保得住性命,他寻找着青森的影子,很快便发现了草丛之中的两条鲜血淋漓的腿。 原来青森这一次是另一条腿也中枪了。 不过从青森的伤势来看,这一次敌人的子弹也并未直接命中他,而是擦了过去。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将他的腿部肌肉撕裂。甚至有可能使他的腿骨折。 青森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将头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不敢再动弹,也没有看到林逸青关切的目光。 对方可能知道了只有林逸青一个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开枪向他所在的那棵树交替猛射,子弹将树身击得片片碎裂,林逸青明白他们的意思,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 这棵树是一棵将要死的歪脖子树,树身有的地方树皮已经脱落,露出半枯的树身,对方发现了他藏身的是这样一棵树,便打算用枪将这棵并不算结实的树击裂,那时,林逸青将无处躲藏,又没有助手掩护,必然会丧命于他们二人的枪下! 林逸青脑筋急转,想着反击之策,目光搜寻着可能用于攻击的阵位。 他看到不远处的两块大石头,心里有了主意。他将自己的伪装帽取下,用一根小木棍支起,在敌人一枪将一块树身削走之际,把伪装帽在树身刚打出的缺口处伸出了少许。 对方果然捕捉到了这一“良机”,以为他在树下躲避时露出了头部,立刻一枪打了过来,林逸青的伪装帽登时碎裂开来。 而就在这时,林逸青猛地向两块大石所在的方向滚倒,做出了中弹的样子。 他演得极其逼真,手中的狙击步枪都摔了出去,倒地之后,又翻滚了两下,刚好躲到了两块大石的后面。 对手显然看到了他“中弹”的模样,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射击。 狙击步枪虽然从手中掉落了,但对手可能想不到,枪掉落的位置,就在林逸青伸手之间。 林逸青从两块大石中间的缝隙,慢慢抽回了长长的狙击步枪,抱在怀里,朝两点钟方向慢慢的爬去。铲除最后两名政府军狙击手的时刻,就要到了。 林逸青在地面上好似一条蛇一般,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缓缓爬行到适合狙击的位置,他悄悄的匍匐上一条怪石嶙峋的小岗,茂盛的蒿草从大石间的隔缝钻出,又长又绿。林逸青轻轻捅出狙击步枪,瞄准镜上的刻度,显示距离峰顶边沿约有700米的距离。伏击点很理想,左侧一棵又瘦又矮的刺槐树苗上,两只上下交配着的黑蝉,只在林逸青刚趴下时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刺耳的聒噪。 **的阳光烘晒着林逸青,身体在厚实的伪装服内,酷似蒸洗着桑拿,额头和两颊的汗珠,颗颗不断的滚淌下来,坠进杂乱的草根下消失。 抬起手背抹了把汗水,再次把眼睛贴回到瞄准镜,林逸青不能直接打死800米处隐藏的狙击手,因为两侧峰顶仅百米间隔。对面峰顶边沿上的狙击手,离林逸青不足1000米,所以,林逸青不能让他成为在前面捕捉猎物的黄雀。 根据前面的地形,从两个政府军狙击手的死尸位置,他很快推算出顶角狙击手的趴伏点。那家伙卧趴在两个大石头中间,头顶缠满翠绿的藤条,还插了些小树枝伪装,上面的叶子,早给太阳晒的蔫巴了。 现在只需一颗子弹,就能打翻这家伙的头盖骨,但林逸青没那么做。继续托高枪管。朝对峰边沿的政府军狙击手窥去。利用几何原理。结合对面的山势,花费了几分钟时间,在一条凹陷的石坑边沿,他望到一张绿乎乎的脸,正隐蔽在草叶后面,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林逸青对长满乱草的石坑扫描了三遍,都未发现异常,岂不料瞄准镜孔再次回扫时。对方忽然仰了下脖子,喝起水来。 要知道专业狙击手的水壶,多采取吸管饮用,林逸青想他可能是喝不到壶底残存的淡水,但为了润一润干燥的舌头,不得不拧开盖子,往嘴巴里灌倒。 林逸青本就锁定那片地带侦察,他即使不做出失误的小动作,也难逃脱厄运。但这却节省了林逸青几秒甚至几分钟的时间,意义很大。 瞄准张朝向杂草后面的那张模糊的绿面。左右摇摆了两下,便固定在中心线上一动不动。等待扣扳机的手指打出子弹。 “砰!” 枪一打响,刺槐上那两只交配欢畅的黑蝉,吓得立刻跌落,刚那股搂腰抱背的饥渴劲儿,这会儿成了争相逃命,可惜尾巴钩挂着尾巴,扑棱半天翅膀,才强行争断繁殖器官,朝各自认为安全的方向惊慌飞去。 13毫米口径的子弹头像一根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拨开石坑前沿的细软植物,直钻进模糊的绿脸右侧,薄薄的皮肉后面,正上下嚼磨食物的后槽牙,崩碎多颗,却丝毫按捺不住生猛的弹头继续迫进。敌人脖颈后面的小脑,最终鼓出一眼小洞。那释放出来的弹头,好比顽童吃完脆枣的肉,淘气的奋力吐远咬掉的核儿。 “砰!”紧跟着,又是第二颗子弹飞出。头顶插满小树枝的政府军狙击手,发现对峰的同伙满脸喷血,立刻意识到身后的危险。这家伙儿非常专业,知道第二颗子弹肯定结果自己的性命,所以奋不顾身坐起,往山沿下面的岩壁上翻滚,试图避开致命的子弹。 这些紧急情况,林逸青都预料到了,所以射杀对峰狙击手之前,把瞄准镜在两个头部之间来回变换,适应这种感觉后,第一颗子弹命中目标的瞬间,枪管便瞄向了另一颗插树枝的绿脑袋。 很显然,他没来的及坐稳,子弹就从他后脑勺钻了进去,结果,绿草茸茸的头盖骨,像地下管道爆炸时,突然翻起的井盖子。迸甩的脑浆鲜血,星星点点的乱溅,撞粘在四周的叶片和草茎,随着晃动遥遥欲坠。 收起狙击步枪,林逸青拼命奔跑,尽快冲下地势略高的石岗,朝树林深处斜插。对峰前沿的敌人,也是顶角位置,如果他身后还有两个政府军狙击手的话,林逸青这样斜着朝树林里钻,就可以避开那两个家伙的子弹。 再没有子弹射来,林间除了两名受伤的助手的呻吟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林逸青等了一会儿,再没有发现异常,他小心的来到了青森的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找到了白川。 白川的肩膀锁骨被子弹击断了,伤势很重,但所幸对性命无碍,林逸青同样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势之后,让二人原地待援,他在一边警戒着四周。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好似鸟鸣般的唿哨声,林逸青知道,是自己的部下过来了,他取出一只竹哨,放在口中吹了几声,不多时,佐藤英彦和几名奇兵队员出现了。 援兵来到,林逸青松了口气,但仍然极其小心的检查起被击毙的敌人尸体来。 他必须要确定,村田经芳是否在这些人当中。 林逸青吩咐两名奇兵队员将峰顶的敌人的尸体弄下来,两名奇兵队员领命而去,不多时,两具尸体便给从峰顶高高的抛了下来。 林逸青很快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被击毙的敌军尸体,他将死者的面孔和自己所了解的历史上的村田经芳的面孔一一对照,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对上号----有几人是被掀掉了头盖骨,根本看不到面目,剩下的则和他所知道的村田经芳的形象差别很大,而这些人身上,也没有找到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林逸青正感到有些沮丧,一名奇兵队员从一具尸体的口袋当中找到了一张纸,打开看了看之后,交给了林逸青。 “老师,您看,这个人的身上,竟然还带着枪械的设计图呢。” 林逸青接过图纸一看,脸上顿时现出如释重负之色。 这张纸上画着的,是一支以法国格拉斯步枪为蓝本的新式步枪的设计简图。 “就是他。”林逸青看着这具半边头颅已经没有了的尸体,点了点头。 “他是谁?老师?”佐藤英彦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村田经芳,杀死勇平的那个人。”林逸青答道,“他是户山学校的教官,也是神枪手和枪械设计师。” 听到林逸青说此人便是杀死小西勇平的凶手,奇兵队员们全都面现兴奋之色。 “勇平,你看到了吗?……”一位年轻的奇兵队员流着泪哽咽道,“老师替你报仇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七章 纵横之策 “勇平,你血仇得报,可以安息了……”另一名奇兵队员从村田经芳的尸体上衣口袋里搜出了小西勇平的银质家纹徽章,也流下泪来,“勇平,我们替你把敌人消灭了,你都看到了吧……” 就在奇兵队员们哀悼牺牲的小西勇平之际,却见林逸青平静的取出打火机,将手中的步枪设计简图点着了。 林逸青看着它在手中慢慢燃烧,化成了灰烟,冷笑了一声。 “不会再有什么村田步枪了。”林逸青沉声道。 听到老师说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来,奇兵队员们都惊讶不已。 佐藤英彦刚想询问,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炮声。 林逸青望了望炮声传来的方向,皱了皱眉,便快步向山坡上走去。 炮声是从海岸的方向传来的,林逸青来到了坡顶,向海面上望去,赫然看到了海面上,一艘飘扬着日章旗的政府军的军舰,正不住的向岸上的萨摩军炮台倾吐着炮火。 一看到这艘军舰上那三座巨大的闷罐式的炮塔,林逸青便立刻认出了它的身份。 “扶桑”号铁甲舰! “是‘扶桑’号在炮击我军的阵地!”一名奇兵队员说道,“我们的‘比睿’号和‘金刚’号呢?” “走吧!我们赶紧回去!”林逸青想了想,命令道。 当林逸青回到大阪城内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扶桑”号的炮击停止了。海面上变得沉寂下来。但陆地上。零星的枪炮声仍不断的传来,搅得人难以入眠。 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走在街巷之中,林逸青看到不少男女儿童站在墙头或是自己家的房顶上,向远处眺望着说笑,每当有红光闪动,他们便会拍着手高兴的叫喊起来,并不知道,红光的那边。在进行的,是血与火的拼杀。 林逸青等人乘过接应的人带来的战马,一路向参谋本营而去,而到了参谋本营之后,林逸青赫然发现,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野村忍介、别府晋介等萨摩军将领竟然全在这里等他。 看到林逸青一脸蓝绿伪装色,身上满是污泥和草叶,有如从泥水坑中爬出来的一般,西乡隆盛和众武士禁不住莞尔。 “瀚鹏这是去哪里杀敌了?弄成这等模样?什么样的敌人需要瀚鹏亲自出手?”西乡隆盛微笑着问道。 “敌军派出了精锐射手组成的暗杀队,欲要对我军不利。我担心他们会对我军造成危害,是以亲自带队出发。加以消灭。”林逸青答道。 “敌人都消灭了?”西乡隆盛问道。 “都消灭了。”林逸青肯定的回答道,“其领队为户山兵学校教官村田经芳,亦在其内。” 听到村田经芳的名字,西乡隆盛似乎想起了当年倒幕战争时的往事,禁不住感叹起来:“这村田经芳,曾是我萨摩藩内第一神射手,参与过伏见鸟羽之役,后又转战东北各地,立下战功,后为御亲兵,曾去欧洲考察兵器,是难得的人才,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我军的敌人,丧命于瀚鹏的枪下……” 西乡隆盛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瀚鹏,你要不要……先去换洗一下?正好千穗在这里。”桐野利秋看着林逸青一身泥水草叶的样子,微笑着说道,“我们大家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是啊!他们这些人,现在离开了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了。”西乡隆盛看了一下众武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林逸青答应了一声,让佐藤英彦等部下们各自前去换洗,他自己转入后间,刚好看到了桐野千穗。 桐野千穗让林逸青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便微笑起来。 “呵呵,有劳千穗……”林逸青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另一个女子的倩影出现在了桐野千穗的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韵晴,你怎么来了?”林逸青看到何韵晴,不由得一愣。 “怎么?我就不能来么?”何韵晴瞪了他一眼。 “这里太危险了!再说,你还有着身孕啊!”林逸青急道。 “千穗还也有身孕呢!你竟然一点儿都不顾惜她!”何韵晴怒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为将者怎可亲身涉险?杀人很好玩吗?” 林逸青害怕她的声音引起自己的部下注意,损害自己在部下面前的高大形象,赶紧冲她直眨着眼。 何韵晴哼了一声,很给面子的不再瞪他了,上前轻轻的将他脸上沾着的草叶拈去,“李制台有信给你,是大哥托我带给你的。”她轻声说道。 ※※※※※※※※※※※※※※※※※※※※※ 乾国,北京,贤良寺。 花园中,李绍泉躺在了躺椅之上,闭目养神。 此时的他,回想起和林义哲定下计策削弱日本的情形来。 …… 夕阳已经沉落,西边那一片金红的晚霞余辉已消失的一分不见,碧澄澄的天上新月皎洁,将水银似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驿道上。 李绍泉与林义哲一前一后,脚步笃笃地沿着驿路缓缓向前,而几名背挎长枪的淮军兵士和船政海兵远远的跟在后头,尾随在二人身后以行护卫之责。 “鲲宇……”走在前面的李绍泉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义哲抬起了头,迎上了李绍泉关切的目光。 “你的心好象乱了!”李绍泉望着林义哲,月光映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林义哲嘴角的细小水泡和有些深陷的眼窝。 而他原本清秀的脸上,也有了风霜刀刻般的痕迹! 看到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所经历的一切,李绍泉禁不住叹息起来。 听了李绍泉的话。林义哲心下一凛。他知道自己的心绪的确是略乱了些。虽已着力掩饰,但却没料想还是被李绍泉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现今战事已毕,而爱人故去带给他的内心伤痛,却仍未消散! “这几日是有些心神不宁……”林义哲不能和李绍泉吐露心事,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战事已毕,而群谤又至,正不知如何应付。颇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呵呵,鲲宇多虑了,清议值几文钱?”李绍泉笑着伸手拍了拍林义哲的肩膀:“你这一场大功,岂能因为清议而湮灭无闻?不过,小人之暗箭,却是不可不防……”说到这里,李绍泉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已转为庄重,“你斩了刘兰洲,可是大大的给了那人当头一棒,以那人之心性。是绝然不会放过你的!所以皇太后皇上那里,便要做足功课!” “章桐兄可否教我这功课一二?”林义哲笑了笑。问道。 “你之前便得罪了那班清流,这一次又敢为天下之先,触怒左氏,但只要皇太后那里下到了功夫,他们便动不得你分毫!”李绍泉道,“皇太后天性慈蔼,最重情义,你先前的底子已然打得极好,这一次只需动之以情,便万事顺遂,无人可阻碍于你,便是左氏阿瞒本色,亦当无能为力!” “我听宫里头的人说起过,皇太后听说采木番民死于日军之手极多,甚是悲悯,称之为‘义番’,你不妨便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必要时,秦庭之哭亦未尝不可。”李绍泉似乎是觉得自己给林义哲出了个有些馊的主意,自嘲似的笑了笑,“这当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好就行了。” “章桐兄之言,我记下了。”林义哲立刻明白了李绍泉的意思,点了点头。 “此外,六爷和文相那里,你也要下下功夫。”李绍泉说着,又点了林义哲一步,“文相对你很是看重,你此次进京觐见,不妨去拜一下文相,没有坏处。” “早有此意,只是不知文相可否愿意见我……”林义哲略一迟疑,说道。 “你便放心去好了!”李绍泉似乎猜到了林义哲的心事,笑着说道,“文相定然不会拒而不见!我可是听说,文相有意管你要一张门生帖呢!” 听到李绍泉的话,林义哲不由得愕然。 文祥想收自己当门生,这可是他从来没曾想过的! “此事不必急在一时,若是文相果有此意,你以后的事便好办得多了。”李绍泉道, “多谢章桐兄提醒。”林义哲感激道。 “天下的事情,不过事在人为罢了!”李绍泉道,“关于现下和局,皇太后皇上问起,你也当有所准备才是。” “章桐兄所言甚是,这里我预先做了些功课。”林义哲笑了笑,说道,“只是传将出去,只怕又落得个‘媚洋’的骂名。” “你是打算拉洋人的虎皮,玩弄纵横之术压制日本了,倒也不错。”李绍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里的?” 林义哲望着李绍泉,微微一笑:“不知章桐兄还记得否,当年是如何带淮勇入沪的?” “鲲宇的意思是?……”李绍泉看着林义哲,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也是得了日本人的办法,日人此次侵台,便试图拉美国下水。”林义哲目光幽幽的继续道:“今日中土之情势,欲求振作,外须和戎,内须变法!和戎一道,除与各国守约和好之外,还可联结一二国以为外援,否则,以朝廷内外之掣肘重重,单凭我等之力,欲行变法,其难不啻于登天,而既然堤内有损,何不堤外补之?” “依鲲宇之言,该当如何补之?”李绍泉容色不动的追问道。 “章桐兄于西洋之情势当有所知,今日之西洋,便如我中华之春秋,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且各大强国均纵横捭阖,折冲樽俎,广行合纵连横之策……”林义哲的一双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章桐兄国学深厚,自当明白。何况日本人用得了此策。我大乾如何用不得?” “原来如此……”李绍泉连连点头。此时他已然明白了林义哲心中究竟做的是何种打算。 “此策虽好。然恐不能为皇太后皇上明言耳……”李绍泉沉吟道,“不过文相和六爷那里,倒是不妨……” “文相和六王爷那里,只怕也不好明言。”林义哲道,“这只是我一些粗浅之想,说与章桐兄知道……” “不然,文相曾说起过,日本这个题目。待要如何破解,想听听你怎么说,你这个办法,正好可用来破题!”李绍泉目光灼灼的道。 “日本是中土腹心之患,欲破日本,须得内外双管齐下,”林义哲道,“依现下所得信报,日本经此一败,三四年内当有大乱。可趁时削弱之,待到海军大成。与之决战一场,则事定矣。” “鲲宇何以知日本三四年内当有大乱?”李绍泉目光如炬,直视林义哲,沉声问道。 和日本人打了多次交道的李绍泉,一直对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深以为忧,这时听到林义哲说日本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内乱,立刻追问起来。 “日本此次侵台,究其主因,乃是其国内武士为新政府取消俸禄,无有生计,求对外拓殖之故。”林义哲道,“然却为我所败,万般困窘,此前日本国内便有叛乱多起,均被其新政府镇压,然叛乱之源并未根除,其走投无路之时,作乱乃是必然之事。” “原来如此,好一个‘祸水西引’!他日本人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哪!”李绍泉恨声道,“现在还在京里喋喋不休的叫屈,还说是受了美国人的唆使,用心何其毒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愚弟便打算趁这机会,好好报复回去,至少要让日本痛上几年,再不敢小觑我大乾。”林义哲道。 “如此甚好。”李绍泉让林义哲说得愈发兴奋起来,“日本与俄罗斯,皆为中土大患,若真能外连强援,内乱其国,则此二患皆可制之,则国家复兴有望矣!” “正是,俄罗斯素与英法不睦,我大乾可效春秋时诸国争霸之吴国……”林义哲道。 可能是夜间天气有些凉,李绍泉想起林义哲之前和英法两国的密切交往,一切豁然洞悉,不由得浑身猛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他霍地抬头,黑沉沉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林义哲。 “原来鲲宇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李绍泉的一双眼睛里幽幽的透出森冷的光,“依为兄之见,这我可倚为助力的晋国、及我欲借晋国之力而必与之角力的楚国……还有……那十年积聚十年教训后以三千越甲而吞吴的越国,各自是哪一国……,试与鲲宇论之可否?” “若以我大乾为吴国,则日本俨然为越国!”李绍泉道,“俄国乃是楚国!至于这晋国么……非这大不列颠国莫属!” 李绍泉容色不动,继续道:“所谓联吴制楚,即是要我大乾与英吉利国联合以制俄罗斯!法兰西自与普鲁士一战之后,虽先败后胜,然这法兰西与普鲁士所化之德意志国便变成了解不开的世仇!而法兰西即与德意志结仇,那自然就要四处展布,广结盟友,以收同仇敌忾之效。而其所选的盟友,当是英吉利!” “正是,法兰西与英吉利国虽亦是多年夙仇,而俄罗斯国在欧陆一线对外扩张亦屡挫于英吉利国之手,有与德意志国联手之意,故英法两国实有联手以在欧陆抗俄德,在东亚以制俄南下之意!”林义哲点头道。 “而欲在东亚制俄罗斯南下,则最好之盟友,非我大乾莫属!”李绍泉接着说道,“所以你林鲲宇才会想出这么个‘联吴制楚’的法子!” “只不过是纵横术而已,是以瞒不了章桐兄!”林义哲笑了笑,双眸炯炯的道:“适才所言之今日形势,与我华夏之春秋战国时相似而已!而俄罗斯近年来图我日甚,所谓敌之敌即为我之友,大势若此,我国当真可结英吉利法兰西以自固!只是……恐当道诸公即无此见识,更没有这个胆量……” “朝中六爷和文相,是有这个胆量的,只是那些清议混帐……如若不然……”李绍泉目光灼灼的道,“而此计划,若要成功,非有得力之人在日本操控不可……” “章桐兄放心,操控之人,我已安排妥当,现正在日本执行此计划,只是届时尚需助其一臂之力……” …… “鲲宇……瀚鹏……”李绍泉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大人?”师爷娄春范刚好进来,看到李绍泉一脸的惊悸,急忙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李绍泉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事,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希廷,有什么事吗?” “大人,船政丁大人来信。”娄春范将一封信交给了李绍泉。 李绍泉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将信交给了娄春范,“你也看看吧,希廷。” 娄春范接过信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将信看完,重新装入信封当中,交还给李绍泉,虽然他的神情很是平静,但他的手却似乎显得有些微微的颤抖。 “大人,日本内乱,西南半壁陷于战火,朝中就应对之策吵得不可开交。圣上此时召大人进京述职,必然垂询此事,大人可想好了如何应对?”娄春范问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八章 暗流涌动 听了娄春范的提醒,李绍泉点了点头。 “皇上那里,我已经想好了答语,到时候还要上折子的。”李绍泉说道,“我大乾侨民在日本人数甚多,日本内乱,必然波及,绝不可不管不顾。” “大人所言极是。”娄春范答道。 “丁益盛的信你也看过了,你认为如何?”李绍泉不动声色的问道。 “丁大人所为,虽是老成谋国之道,但过于操切,如果传出风声,只怕又会惹得清议汹汹。”娄春道,“不才以为,大人需得替丁大人打一些掩护为好,免得削日大计受阻。” “丁益盛办事虽好,但失之急躁。”李绍泉点了点头,“那希廷你说说,我该如何帮他打这个掩护?” “不才以为,大人可于皇上召对时,直言当支持日本政府,早日平息内乱,并建议赠予军火,以为接济。”娄春范范想了一想,回答道,“这样一来,清流一派的眼睛,便全都盯到大人这里了,丁大人那里,便可方便行事了。” “要演戏的话,不如演得真一些。”李绍泉缓缓的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便就当真赠他们一批军火,又有何妨?” “大人欲要赠日本政府何种军火?”娄春范明白李绍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微笑着问道,“丁大人送给瀚鹏的,可是大炮、火枪和炮艇这等重头货啊!” “我哪有他丁益盛财大气粗,支援起潮鹏来。简直不遗余力,就差把‘开济’舰给瀚鹏开过去。”李绍泉听了娄春范的话,不由得失笑,“都说直督在诸省督臣之上,可实际上,这直隶总督衙门可是地地道道的穷衙门,我可没有那些好东西送给日本人,不过给他们一些枪子火药罢了。” “这枪子火药的钱,最好也要户部出钱,以示非是大人支持日本政府。乃是我大乾朝廷支持日本。”娄春范笑道。“只是不知道大人要给日本人多少枪子?” “为显示我大乾国力,怎么也得给十万颗吧。”李绍泉笑了笑,答道。 “只是瀚鹏知道消息,怕不知会做何感想。”娄春范想了想。又道。 “以瀚鹏之聪明。是会明白这当中的奥妙的。”李绍泉的目光望向远方。“我现在就盼着,他能早日实现其兄所定之削日计划,回归大乾。为我等臂助。” 翌日,紫禁城,养心殿。 “臣恭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李绍泉行礼之前,便注意到大殿之上,光旭皇帝的宝座上是空着的。但在行礼时,他还是顺带着把皇帝一起给捎了进来。 “平身。”仁曦太后抬了抬手,和颜悦色的说道,“皇帝今儿个身有微恙,正传太医调视,就不过来了。” “不知皇上身染何疾?可否要紧?”李绍泉敏锐的觉察到了这当中的非同寻常,一脸关切之色的问道。 “皇上夜读受了些风寒,不甚要紧,将养几日便能康复。”仁曦太后轻描淡写的将光旭皇帝未来亲自接见的事揭了过去,然后便转移了话题,道,“李制台到京几日了?” “回皇太后的话,臣到京已有五日。”李绍泉答道。 “这些天刚好赶上天儿变冷,李制台亦须得注意身子才是。”仁曦太后道。 “是。”李绍泉道。 仁曦太后又问了些直隶境内的事,李绍泉一一作答。随后双方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在李绍泉以为觐见结束,准备告辞时,冷不防仁曦太后问了这样一句:“我听说,林文襄生前曾和李制台交厚?” “皇太后说的是,臣与林文襄乃忘年之交。”李绍泉道。 “林文襄之妻陈婉为臣老师曾文正公之义女,臣为曾文正公门生,是以相识。曾文正公颇能识人,对林文襄极是赞赏,称其日后必成大器,其时臣亦以为,老师所言不虚。”李绍泉接着说道,“臣与林文襄见面不多,但于洋务大计,极说得来,是以平日里也时常通信。” “噢,如此说来,林文襄与你也算是亲戚了。关系自然比平常人近些。”仁曦太后点头道。 “林文襄年纪虽轻,但学贯中西,见识非凡,臣与之通信,常有心得。”李绍泉道,“实是我大乾年轻俊彦中不可多得之能员,只可惜英年早逝……” 李绍泉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感叹起来。 “是啊!如此英才,惜乎天不与寿!”仁曦太后也叹息起来,一时间君臣相对无言。 良久,仁曦太后方才说道:“这一次日本内乱的事,想是你也知道了。朝中这几日正为此争论不休,”仁曦太后看着李绍泉,“你熟悉日本情形,怎地却不见你上折子?” “皇太后皇上圣明,日本之情形,一目了然,何须臣多言?”李绍泉微笑着回答道,“不管外间议论如何,皇太后皇上自有圣断。” 听了李绍泉的话,仁曦太后面露微笑,转头看了慈安太后一眼,慈安太后也是含笑点头。 “这件事儿,我还是想听听李制台的建言。”仁曦太后笑道。 “臣不敢妄言。”李绍泉恭敬地答道,但脑子里已然琢磨好了说辞。 “李制台但说无妨,我想看看,你想的是不是和皇上一样儿的想法。”仁曦太后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日本近在肘腋,尝欲吞琉球,占台湾,夺朝鲜,可谓中土之大患,此次内乱,乃天赐削弱其国力之良机。”李绍泉道,“然日本政府若在此战中失败,西乡隆盛一派武士上台,也定是不改前端。是以臣以为,无论是现下之日本政府,还是西乡隆盛所率之武士叛党,哪一方胜利,都不利于我大乾。因而双方俱要削弱之。” “日本政府自改制以来,暗吞琉球,又出兵台湾,所幸为林文襄挫败,而今爆发内乱,无力外顾。确是我大乾百姓之福。李制台适才所言。甚是中肯,这日本人狼子野心,无论是哪一方在台上,都是不会改的。”仁曦太后叹了口气。道。“可就让他们这样子一直打下去么?” 李绍泉何等聪明。立刻便从这句话判断出了仁曦太后的心意,他赶紧打蛇随棍上的把准备了许久的说辞拿了出来。 “皇太后所虑甚是,日本内乱。须得有一个了局,不可能无限期的打下去。”李绍泉说道,“如果任其内乱不已,不但我大乾在日本之侨民饱受其害,恐珉朝倭寇故事,又当重现矣。且日本如内乱过久,难保列国不趁机干涉,是以无论如何,我大乾对此绝不可袖手旁观。朝中清议言任其自消自灭,乃书生之言,切不可听。” “李制台说的是。那些个书生,平日里只知空言虚谈,临事则无一策可用!”仁曦太后想起这些日子清流们上的那些个针对日本内乱的种种“建言”,便气不打一处来。 “李制台,如你所言,朝廷当如何应对?”仁安太后这时开言问道。 “臣以为,朝廷当在明面上显示出支持日本政府之意,可许给售卖军火,再使一二疆臣假外人之手,暗中接济叛军,使其自相攻杀。最后无论哪一方胜利,其实力都将大损,而我大乾则可坐收渔人之利。”李绍泉答道。 “如此甚好。”仁安太后转头看了看仁曦太后,微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大乾不但可免干涉日本之名,还可坐收实利。” “姐姐说的是。”仁曦太后点了点头, “如此处置,显示我大乾维护日本和平之意,亦可平息外国物议。” 仁安太后的目光重新转向李绍泉,叹息道:“李制台,这具体的办法,你密折专奏上来,由你来经手好了。自林文襄去后,能象他这般勇于任事之人,实在是太少了,你就辛苦些,多为朝廷分忧吧!” “臣谨遵慈旨!定然全力以赴!”李绍泉赶紧应道。 仁曦太后随后又问了一些别的事,就在召对接近尾声之际,仁曦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的问道:“李制台和林文襄交谊深厚,可知林文襄还有兄弟否?” “回皇太后的话,臣只知林文襄有长兄林洄淑,次兄林远铭,皆为翰林,除此之外,再未听说另有兄弟。”李绍泉听闻仁曦太后的问话,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噢。”仁曦太后和仁安太后对望了一眼,没有再问。 在结束了今天的觐见之后,李绍泉陛辞出殿,仁曦太后随即转身道:“刘晟印,去请六爷和七爷过来一趟。” “遵旨!” ※※※※※※※※※※※※※※※※※※※※※ 东京,英国驻日本公使馆。 “你刚才去见乾国公使了?”刚浏览了下使馆参赞萨道义递上来的关于最新的日本内战的汇报,正在吃早饭的威利斯便诧异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是的,先生。”萨道义略一躬身,神态恭敬的答道,“而且据我们在北京的公使馆的人报告,乾国政府是在五天前的皇帝召开的御前会议上做出这个决定的。” “乾国政府竟然会选择支持日本政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威利斯掀起系在颈项上的餐巾,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不让嘴角的油渍流到自己的胡须上。 威利斯放下餐巾,又沉吟了片刻,这才又道:“欧内斯特(萨道义本名欧内斯特?马松?萨托)……” “在,阁下。”萨道义从容应道。 “你今天就约见下我们在乾国公使馆的那位朋友,问问他,俄国与乾国之间,是不是因为新疆的战争,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威利斯目光游移,若有所思地吩咐道。 据威利斯从乾国公使馆探得的情报,由于俄军强占伊犁的问题。乾国和俄国的关系时不时会出现波折,而在现在日本发生大规模内战这个节骨眼上,乾国政府竟然选择支持不曾经在朝鲜和台湾给乾国造成极大麻烦的日本政府,除了表明乾国和俄国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危机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太好的解释了…… “是,我一会就去安排,下午4时左右。我会去和他一起喝下午茶。”萨道义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下,又主动问道,“阁下,这个变故。是否要第一时间报告伦敦?” “这件事不必着急。”威利斯拿起桌上的摇铃晃了下。一个裹着红色包头的印度籍仆役随即便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来。 “再添一副刀叉。”威利斯指了指萨道义面前的那个位置,对那位仆役发令道。 他随后又转向萨道义,“还没吃早餐吧?坐下一起吃吧。”他用手指了下餐桌上琳琅满目的中国式菜肴,说道:“这些菜都是纯日本式的。只有主食是英国式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这位纯粹的英国人的口味?” 作为一名在日本生活多年的英国人。他已经喜欢上了种类丰富而且美味可口的日本菜。 听到威利斯拿自己的血统开玩笑。萨道义并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 萨道义是德英混血儿。父亲汉斯?大卫?克里斯托弗?萨托生于德国维斯马,在萨道义三岁时归化成了英国人;萨道义的母亲玛格丽特是英格兰人。萨道义本人对自己的混血血统并不感到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文化上的归属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是因为家族“传统”的关系,长年生活在日本的萨道义也走了和父亲一样的道路,他的妻子便是一位日本女子,名叫武田兼,二人婚后育有一子,萨道义给自己起了一个日本名字佐藤爱之助,但他的儿子却随了母姓,他给儿子起名叫武田久吉。 “谢谢,阁下。”萨道义也不多推脱,便拉开子坐了下来,同时笑道:“外交官注定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不管喜欢与否,有一个能容纳形形色色食物的胃是必须的。” “这个说法很不错。”威利斯略为一怔,旋即便也露出了个心有戚戚的笑容。 “阁下……”从那个去而复返的印度仆人手中接过餐具后,萨道义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对正往手中的面包片上抹果酱的的威利斯开了口。 “嗯?”威利斯略有些诧异地抬头。“怎么?还是觉得食物不合口?” “不是……”萨道义迟疑了片刻,继续道:“阁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重要消息尽快的报给伦敦?” “噢?为什么?”威利斯笑了笑,问道。 “乾国在这个时候声明支持日本政府,目的很可能是要出兵日本,占领日本的土地。”萨道义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萨道义,你是在担心乾国占领整个日本么?”威利斯咽下口面包,微笑着说道,“所以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 “是的,阁下。”萨道义忧心忡忡地答道。 “那我也许可以让你放宽心来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威利斯再次放下面包和刀叉,对萨道义道:“放心,乾国占领不了日本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他冲面露惊喜,欲言又止的萨道义摆了摆手,说:“我只能对你保证这一点!” “您的意思,是帝国政府会阻止乾国人的行动?”萨道义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帝国政府在日本有很多利益,对日本国内的战争,当然不会不管不问。”威利斯平静的说道。 “那帝国政府要如何才能阻止乾国对日本的干涉?”萨道义听了威利斯的回答,又有些担心起来。 “乾国采取行动了么?”威利斯微笑道。 “乾国政治**,缺少有能力的官员。如果那位林义哲先生还在,他应该是能够马上采取行动的,可惜他已经死了。”萨道义说道,“但这并不表明乾国政府不会采取行动。” “我认为乾国恐怕很难对日本采取什么行动,最多是会给叛军一些资助,我听说叛军当中的一位主要的将军,就是一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除此之外,乾国政府是没有多力力量能用于日本的,他们需要将主要的力量用来防备俄国人。”威利斯说道,“所以,萨道义,我们不必对这件事太过忧虑,倒是俄国人,是需要我们密切关注的。”威利斯把面前的一个盛着香肠的碟子拿过来,开始切割起那根香肠来。 “对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萨道义问道,“那个德国人腓力克斯,还有那个赫利茨少校,有消息了么?” “只知道他们现在都在日本。”如释重负的萨道义一面用餐刀往上面抹奶油,一面答道,“据说他们已经从德**队当中退役,受雇于日本军队。” “那就是说,德国人肯定是要参与这场战争了……”威利斯蹙眉道,“对了,你今天下午除了见我们那个朋友外,对这件事也需要继续跟进……除了打听乾国人和俄国人的情况之外,这件事,也是大事。” 一旁的萨道义此时已是神情凛然。待威利斯话音方落,他便端坐着向后者一颔首,极为正式地答道:“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行踪,请阁下放心。”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九章 暴走上村 威利斯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的用起早餐来,而此时的萨道义,心中仍然还在为威利斯为什么不肯马上将这个重要消息用电报通知伦敦而感到奇怪。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专心的享用起面前的美餐来。 突然间,窗外传来了一声闷雷般的轰响,把正在进餐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威利斯和萨道义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慌之色。 他们全都听出来了,那是剧烈爆炸才有的声响! 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两个人能感觉到大地在脚下颤动,头顶天花板上的吊灯也跟着摇晃起来。 威利斯和萨道义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餐具,奔到了阳台上,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便看到了升腾起来的大团黑烟。 “那里是海湾方向!”威利斯沉声道。 “难道……是叛军打过来了?”萨道义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应该是叛军的海军对东京湾发动了突袭,击毁了海岸炮台的弹药库!”出身英国陆军的威利斯很熟悉这样的爆炸,立刻就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您是说,叛军的军舰对东京湾发动了袭击?”萨道义惊问道。 “是的。”威利斯看到街上慌乱的人群,叹息起来,转头对萨道义说道,“看样子你的担心是对的,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伦敦。” 远处的爆炸声连绵不绝,表明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 正象威利斯所预料的那样,这些爆炸。是前来偷袭的萨摩袭击舰造成的。 在政府军的大反击还没开始之前。林逸青便命令萨摩海军速度较快的舰艇组成袭击舰队。四处出击,攻击日本政府辖境内的航线和港口,不但取得了很大的战果,还给日本政府和民众造成了极大的震恐,更为了加强这一效果,林逸青命令上村彦之丞和河原要一率“富士山”、“雷电丸”二舰闪击东京湾。 接到命令后的上村彦之丞二话不说,立刻着手准备,很快便率舰出海了。 上村彦之丞为人粗鲁好斗。这一次承担了作为袭击舰突袭东京湾的任务,让他兴奋不已,因为对敌人的心脏捅上一刀的事,是他最喜欢干的。 上村彦之丞原以为东京湾防守严密,不易突入,事先曾做了大量的准备,作战备选方案就制定了好几套,但当一路疾行到达东京湾时,才发现东京湾的防务比他想象的要空虚得多。 偌大的东京湾,竟然连一艘大一点的军舰都没有!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政府军海军前来迎战的军舰,竟然全是一些用小型轮船改装的炮舰! 上村彦之丞并不知道。之前防守东京湾的日本海军主力舰“扶桑”号铁甲舰和“清辉”、“天城”等炮舰,都已经离开了东京湾,护送日本陆军前往攻击大阪去了。 而之所以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小船扛大炮”的改装炮舰,是因为大阪城攻防战中那艘名叫“蟠龙丸”号的乾国制造的萨摩海军小炮舰的关系。 由于属于“蚊子船”类型的“蟠龙丸”在攻克大阪海岸炮台的战斗当中表现抢眼,西方国家的观察家们纷纷惊呼“伦道尔炮艇的时代到来了”,日本政府也认识到了蚊子船可以成为海岸炮台的强助,是以急匆匆的将一大批小型轮船装上了火炮作为代用炮舰,协防东京湾。 这些用民用轮船改装的代用炮舰,在诞生不久,便迎来了血与火的考验。 一头冲进东京湾的上村彦之丞,首先遇到的敌人,便是这些代用炮舰。 上村彦之丞第一眼看到这些炮舰,便禁不住哈哈大笑,他满心轻蔑的下达了作战命令,率“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大摇大摆的迎了上去。为了不浪费炮弹,他打算冲上去直接用冲角将这些小轮船撞碎。 但上村彦之丞没有想到,他们立刻就为自己的轻率举动付出了代价。 就在萨摩军舰接近的一瞬间,从这些上村彦之丞原本以为根本不堪一击的小轮船上,突然射出了道道白烟,接着便是隆隆的炮声! 差不多有20多发炮弹呼啸着直向萨摩军舰迎面飞来,落在了海中爆炸,海面上顿时升腾起了无数道水柱,将冲上前的萨摩军舰包围了。 看着前后左右竟然全都是炮弹爆炸激起的水柱,上村彦之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并不知道,这些小轮船虽然老旧,但上面装备的,是从英**火贩子手中购买的一大批8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后膛炮。 上村彦之丞当然不会知道,现在负责东京湾防务的,是曾和他合作过的山本权兵卫,在山本权兵卫上任之后,便努力更新东京湾守军的装备,虽然因为经费不足,难以完成全部的装备更新,但在他的努力下,东京湾的海岸防卫部队不但给多处炮台更换了从德国购入的克虏伯大炮,护岸舰队也换上了由英国购入的新式阿姆斯特朗后膛炮。 现在出现在上村彦之丞面前的20艘代用炮舰上,全部装备了一门80毫米阿姆斯特朗后膛炮! 面对突如其来的弹雨,两艘萨摩军舰都猝不及防,各自转向躲避,而就在萨摩军舰乱作一团之际,这支政府军的护岸舰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 数十艘代用炮舰同时喷吐出道道的白烟,接着便是无数炮弹的破空呼啸声和炮弹入水的爆炸声,以及升腾的水柱,这壮观的景象竟然让飞桥上的上村彦之丞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丰臣秀吉的时代。 在政府军炮舰队的快速炮击中,体型较大的“富士山”号首先中弹。接连被3发80毫米炮弹击中了侧舷甲板。炸死炸伤水兵多人。接着“雷电丸”号也挨了2发炮弹。舰尾一度起火。两舰在弹雨中蹒跚穿行,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没有等到旗舰再发出命令,也不管战前上村彦之丞要求“节省炮弹”的指令,“雷电丸”号率先开始向政府军炮舰队开始了炮击,紧接着“富士山”号也开始用火炮攻击政府军炮舰。 这时,灾难开始降临到了这支全部由民船改装成的炮舰组成的舰队头上。 尽管装备了新式的火炮,并且在一开始的炮战中取得了战果,但因为是临时改装的小船。根本不是军舰,所以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对付这些看起来极其脆弱的小炮舰,萨摩军舰犹如打靶一般轻松,几乎只需要发射1炮就能击沉1艘,“日军各师船奋力驱前,与萨舰相角,然行速迟缓,炮力单薄,难同萨军之大兵轮争锋,萨舰每发一炮。日师船即沉一艘”。在这些可怜的小轮船上,日本海军的将士们使用新式的后膛火炮对来犯的敌舰进行着不屈不挠的和毫无希望的还击。“在萨摩军舰的凶狠射击之下,他们不停地射击,因相距很近,加上队形过于密集,几乎萨摩人射出的所有的炮弹都能击中他们。” 在2艘萨摩军舰先后开炮之后,政府军护岸舰队奋力还击。虽然他们的炮手只经过短期的训练,但却发挥出色,就在“富士山”号向政府军炮舰猛烈开炮之际,一颗由80毫米阿姆斯特朗炮发射的实心穿甲炮弹呼啸着击中了“富士山”号的飞桥,2名萨摩军官和1名水手被当场打死,上村彦之丞和大副则万分侥幸的毫发无损。 两艘萨摩军舰继续向政府军舰队的方向靠近,不断的实施炮击,一艘接一艘的小轮船被击沉,政府军官兵们的士气开始崩溃了,一些小轮船试图退往海岸炮台一带避险,“一些小轮船因它们的排水量轻微,正好又赶上了顺风,得以脱离战斗,驶回岸边,但它们有的侧面受了重伤,当它们急速逃走时,不少船只搁浅在了海岸边,后来也都被萨摩人用火炮击毁。” 停泊在东京岛岸边的民用船只因为根本没有武装,也毫无悬念地倒在了萨摩军舰的炮口下,这些民用船只上的大量水手事前已逃离登岸,才避免了重大伤亡。“至于那些停泊在堤岸的运输船和商船,船员逃掉了。萨摩人的炮火毁掉了其中的大部分,只有少量船只幸免。” 尽管政府军舰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很多英勇的官兵一直坚持战斗,根据当时观战的外国商船上的人们的一些记述,政府军官兵最后坚持作战的场面极其惨烈。 “一艘飘扬着日本帝国国旗的日本海军的小轮船被萨摩人的炮弹击中了,开始下沉,但指挥它的军官还在努力坚持作战,向敌人开炮射击,看到一些胆小的水兵准备跳水逃生,这位军官愤怒地拔出佩刀劈砍,最后这艘船沉没了,这位英勇的军官也掉进了大海里,……一阵炮声过后,水面上只剩下了片片木板,和满海的血红……” “战斗结束了,海面上到处是漂浮的尸体和待救的落水者,经过的中立**舰和船只,立刻放下舢舨,不管是日本军人还是平民百姓,均极力搭救,但杀红了眼的萨摩军舰,此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绅士的表现,两艘萨摩军舰不断传出步枪射击的声音,他们在残酷地屠杀海水中的政府军官兵,……海面上满是木块、折断的桅和帆船的碎片,攀援在这些漂流破物上的是那些想法活命的可怜的帝国士兵们,他们的头部浮出水面,像些小黑点。萨摩军舰上的水兵自开战以来即表现出了他们的野蛮和凶残,现在因战斗过于兴奋,要阻止他们对这些在水上漂流的黑点用枪射击,是非常困难的事。” 在全歼了政府军的护岸舰队之后,上村彦之丞随即下令进攻政府军海岸部队的炮台,随着萨摩军舰的射击,山本权兵卫事前布署埋设在附近的地雷,被萨摩军舰的射击引爆,产生了剧烈爆炸。这其实就是英国公使威利斯和参赞萨道义在公使馆看到的那场剧烈的爆炸。 萨摩军舰在引爆了地雷后。随即开始攻击附近的政府军炮台。 海面上的战斗打响后。政府军各炮台上的炮兵都严阵以待。见到萨摩军舰来攻。都立即开炮应战,步兵都严守在事前挖掘的战壕中待命。萨摩军舰开始炮击时,步兵依旧隐蔽不发,只有炮兵在不屈不挠的进行还击,但因为火力薄弱,在激战多时之后,两处主炮台都被击毁,炮台内的一处弹药库也被击中。发生剧烈爆炸。但当萨摩军舰的炮火稍一停歇,政府军步兵的克虏伯行营炮也开始聚焦“富士山”号发起猛烈炮击,包括上村彦之丞的大副在内的多名萨摩海军官兵被击伤。经过近1个小时的交火,这座英勇的炮台最后也被萨摩军舰炮火压制,火炮被摧毁。海面和海岸的炮声最终沉寂下来。 “他们的炮台都被摧毁了,长官。” 一位军官看着满是浓烟的海面和海岸,对上村彦之丞说道。 “好!现在开始炮击城区!”上村彦之丞放下了望远镜,大声的说道。 “您说什么?”听了上村彦之丞的命令,军官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说了,炮击城区!”上村彦之丞转过头。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双眼睛放射出凶狠的光芒。此时看去,已然不是人的模样。 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了上村彦之丞的命令,下令升起“炮击城区”的信号旗。 很快,两艘萨摩军舰便开始了向岸上城市居民区的炮击。 “萨摩人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们疯了么?” 在乾国巡洋舰“镜清”号上,管带品文经看到萨摩舰队竟然开始向东京居民区开始了炮击,不由得极是吃惊。 “大人,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行动阻止他们的野蛮行为。”大副郑元森说道,“不管是在什么战争中,攻击和屠杀平民,都是难以原谅的罪行。我大乾水师,为保护侨民来此,为我大乾侨民安危计,必须阻止他们。” “问问法国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采取行动?”吕文经点了点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法国炮舰“梅耳瑟”号,说道。 很快,乾国水兵发出了信号:“我舰决意阻止日舰炮击,贵舰可愿一同行动?” 法国人回答得极其干脆:“同意。”显然法国人对萨摩人的行为也是相当不满的。 吕文经立刻下达了命令,不一会儿,“镜清”号便向日本舰队直驶而去,“梅耳瑟”号很快也跟了上来。 此时萨摩舰队已经进行了数轮的齐射,看到远处城区升腾起的巨大烟柱,上村彦之丞的心里感到分外的舒畅。 今天对他来说,实在是战果辉煌的一天。 歼灭了一支政府军舰队,又炮击了东京。 那些政府的高官们,听到炮击的声音,应该是会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吧? 上村彦之丞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有些奇怪地耸了耸鼻子,这时他突然发现,一艘乾国巡洋舰和一艘法国炮舰正快速向萨摩舰队的方向驶来。 “乾国人和法国人的军舰过来了,长官。”大副苍野看到上村彦之丞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提醒他道,“他们可能是想要阻止我们对城区的炮击。” 作为一名日本海军军人,对于炮击手无寸铁的平民居住区,他其实在心里是非常抗拒的,但下达命令的毕竟是有些杀红了眼的长官,他无法反对,而刚刚出现的两艘外**舰,刚好给了他合适的借口,去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为人诟病而且浪费炮弹的行为。 “不用管他们!”上村彦之丞说着,又举起了望远镜,饶有兴趣地看着已然被打得浓烟四起的东京城区。 但似乎要印证大副的话,乾国巡洋舰和法国炮舰一边驶向萨摩舰队阵前,一边打出了旗语:“立刻停止炮击!” “他们在向我们发信号!”大副看到上村彦之丞竟然无动于衷,有些着急,大声的提醒着他。 上村彦之丞转过望远镜,立刻就看到了对方桅头的旗语,不由得有些恼火。 “告诉他们!我们在和敌军交战,请他们保持中立,不要妨碍我们的行动!”上村彦之丞怒道。 “富士山”号的桅头很快升起了一组复杂无比的旗语,看到萨摩军舰的回复,乾国巡洋舰和法国炮舰似乎都有些恼火,竟然开到了萨摩军舰之前,挡住了萨摩军舰火炮的射击方向,使萨摩军舰难以瞄准。 很快,两组旗语分别升了起来。 “请停止对平民居住区的射击!那里有我国侨民!” “停止炮击法国侨民居住区!” 看到这两组信号后,苍野大副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立刻转头望向上村彦之丞,而见到这些信号,上村彦之丞的脸上也现出了惊慌之色。 “停止炮击!”上村彦之丞被这两组信号压服得老老实实,立刻下达了命令。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章 小心渔网? “富士山”号停止了炮击,然后马上发出了信号,不一会儿,接到了信号命令的“雷电丸”号也停止了射击。 上村彦之丞象是做贼心虚一般,立刻下令撤退,很快,两艘萨摩军舰便脚底抹油飞快的离开了。 而此时上村彦之丞并不知道,刚才他打的那些个喷嚏,其实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人在骂他。 “英谷!英谷!别管那些帐目了!快出来!” 在三菱商社分馆的门口,几个日本人正焦急地大声的呼喊着。 就在他们焦急万分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 那是炮弹破空而来的呼啸声! 几个日本人忙不迭地跑到路旁卧倒,只见远处的街区突然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接着便升腾起了巨大的烟团。 “是三井商社!那里也被击中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几个日本人又站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又一声炮弹破空的尖啸声传了过来。 伴随着一幢燃烧的小洋楼的轰然倒塌,一个提着手提箱刚刚冲到门口的年轻日本男子被一下子压在了里面。 “英谷----!”看到这一幕惨剧,三菱商社的总社长岩崎弥太郎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向已然化为了废墟的三菱商社分馆冲过去,但却被两名商社员工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混蛋!”岩崎弥太郎用力的用拳头捶着地面,流着泪大骂起来。 “这是萨贼军舰的炮弹……”一位商社的老员工也流下了眼泪。“英谷君……你死得好惨啊!天杀的萨贼……” 这些三菱商社的成员虽然没有去海边,但东京城在这个时候遭到炮击,绝不可能是政府军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是别的国家,只可能是萨摩军舰! 自从京都和大阪陷落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这些在东京的三菱商社成员,便日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就在不久前,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三菱商社在大阪和长崎的船只都被社员献给了叛军,改装成为了叛军的军舰。愤怒的东京民众走上街头,砸掉了不少属于岩崎家族产业的店铺,并且险些冲进了三菱商社。岩崎弥太郎得知消息后忧愤欲死。他知道这肯定是一向与岩崎家族为敌的三井商社的人散布的消息。就在岩崎弥太郎等人惶恐不安之时,天皇下旨安抚岩崎家族,大隈重信也专门派人在报纸上为岩崎家族辩白,这才没有人再来找他们这些外交人员的麻烦。 当时岩崎弥太郎深感皇恩浩荡。在深深的鄙视了一番那些想要打砸抢烧三菱商社的东京暴民之后。他专门向政府献纳了一大笔款子,并且在报纸上公布,岩崎家族的年轻人在政府军中的任职情况,表明岩崎家的忠心。 虽然岩崎弥太郎很担心这些岩崎家的年轻后辈在战争中会出现死伤,但他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只能牺牲一下这些家族当中地位不太重要的年轻人了。 尽管他的这个决定引起了家族一些人的不满,但他们并没有说闲话。 岩崎弥太郎自己的亲生女儿岩崎尤佳。都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他们奉献出自己的后辈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岩崎弥太郎还一厢情愿的认为,战场距离东京还有很远的距离,战争对他们这些躲在东京的人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是今天,他终于明白,战争是什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此时的岩崎弥太郎,目睹侄子岩崎英谷的惨死,已然是想要宰了上村彦之丞的心都有,虽然他并不知道打死岩崎英谷的人到底是谁。 “萨贼!我与你们不共戴天!”岩崎弥太郎悲愤地大声痛骂起来,“你们不得好死!” 听到社长大人痛骂萨贼,一些三菱商社的人员也跟着大骂起“萨贼”来。 岩崎弥太郎等人的骂声显然对日本军舰正在进行的愚蠢炮击不起任何作用,就在他骂声未住之时,又一声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传来,几名三菱商社成员大惊失色,将岩崎弥太郎从地上扶了起来,半拖半拉的拽着他跑开了。 就在这些人跑开后不久,一发炮弹便落在了已然成为了废墟的三菱商社分馆原址上,巨大的冲击波将断木飞石掀得四散飞扬,如果这些人跑得稍慢一些,很可能便会被木石瓦砾击中。 美国驻东京领事托雷斯在自己给华盛顿的报告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6月12日的清晨,东京港外的船只按照日常的作业表,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所有的人----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外国人,都没有想到,萨摩军舰的火炮已经瞄准了他们。萨摩人毫无警告的袭击了这些毫无武装的船只。6时30分,从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炮响,萨摩军舰开始向东京城的海岸炮台全面开火。日本政府军各炮台上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乱作一片,原本正在起床的帝国士兵赶忙跑向各自的战位,等到炮台进入战斗状态可以还击时,居然被一阵突然来到的雾气笼罩,……这阵浓雾完全把城堡遮盖着,把他们掩藏起来,使萨摩人看不见他们。但过了一会儿,太阳开始升起,海岸炮台刚好又处在向阳的地方,他们的视线已经为当面扑来的强烈阳光所妨碍,此外又如晴天好日的早晨所常有的高度折光现象,在整个海岸出现,目标全都显得高起来,在萨摩军舰开炮时,以致于他们的还击炮弹打得过远。” “经过不到半小时的战斗,萨摩军舰基本打哑了海岸炮台,这些炮台是日本人修筑的最为坚固的炮台之一。但是仍然不能阻挡来自海面上的攻击炮火,虽然它并未被摧毁,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成为了一个个石块砌成的靶子。” “在政府军的炮台停止射击后,我们大家都认为战斗应该结束了,但萨摩人还是阵阵滥射,尽往毫无守军的地带炮击,真搞不懂他们打的是什么仗?正想着,一颗炮弹破空而来,打中邻近的日本人的房屋。一间房屋整间都倒塌了,留下三具尸体。……一些城区都遭到了莫名其妙的炮击,一座日本人开办的商店被击毁。一些在商店购物的外国女人趁萨摩人炮火渐疏的空档,离开了她们的居住区,哭着跑向使馆区寻求庇护,我们认为这里也是不安全的。于是送她们前往教堂。在路上她们又遭到了炮击,一颗炮弹恰好落在马车所在的位置三十码外,栽入泥地,幸好是一颗不会爆炸的实心弹。我们的人将炮弹头挖出,约重六十至七十磅间。这段插曲引发了周围人们的好奇心,他们不顾危险的四处挖掘,又找到了几个。稍后,当地人沿街叫卖炮弹。整颗的要价2元,最后我们杀价到每颗70磅重的大炮弹以6角成交。于是我们收集了萨摩人留下的这些可怕的纪念品,作为这场可怕战争的纪念。” “这场战斗过去后不久,东京城里立刻喧闹起来。因为日本政府开设的军队医院不足,租界区的英国医院里敞开收纳政府军的伤兵,他们由僚友用门板从一、二英里远抬来,医院各病房很快就填满,这些伤兵都得到了很好的医疗,同袍在旁细心照料,显露深厚的袍泽之情。很多外国人给这些保卫这座城市的士兵送来了慰问品,并一致的表露出对日本的首都的安全的担忧。” “根据统计,在萨摩人的疯狂而短暂的袭击中,并没有外国人死亡或受伤,我们大家一致认为,美国政府应该帮助日本政府采取相应的措施,防止日本的首都再度遭到袭击,因为如果现在的日本政府在叛军的打击下崩溃,日本陷入暴民四起的状态,绝对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开足马力!以最大航速行驶!” “富士山”号的司令塔里,舰长上村彦之丞正冲着通话管声嘶力竭的大吼。 上村彦之丞下令完毕,来到观察窗前,看着在“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后面拼命追赶的政府军战舰,眼中满是轻蔑之意。 “你们就不能跑得快些吗?没有那玩意儿的家伙!”上村彦之丞用浓重的关西口音说出的这句粗话引得司令塔里的军官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出生于鹿儿岛,毕业于日本海军兵学校,有着长期海上经验的上村彦之丞,在西乡隆盛举事前,一直是萨摩海军“雷电丸”号炮舰的舰长,在“比睿”、“金刚”两艘铁甲舰被萨摩籍水兵劫回长崎,林逸青任命原“富士山”号炮舰的舰长东乡平八郎担任“金刚”舰的舰长后,上村彦之丞便担任了“富士山”号的舰长。 如果不是林逸青严令“打了就跑”,他有信心和“雷电丸”一道同追击的政府军舰队大战一场,再立殊勋。 “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一路狂奔,冲出了东京湾,很快便把政府军那些速度慢得象蜗牛的从美国买来的老式军舰甩得看不见了。 因为顺利完成了作战任务并且已方没有多少损失,上村彦之丞心情极佳,看着碧海蓝天,竟然哼起家乡的小调来。 尽管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但上村彦之丞高兴之余,并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政府军海军的舰船较萨摩海军为多,很有可能遇上敌人拦截的舰队,是以一直命令水兵们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对于上村彦之丞这样的“猛士”来说,他巴不得遇上敌舰,可以再和敌人大战一场。但命运女神似乎在这里捉弄了上村彦之丞一下,他在返回大阪的路上,不但一艘敌舰也没有碰到,连运输船也没有碰到一艘。 但上村彦之丞并不知道,很快,新的战斗便会到来,而且是他绝对想象不到的战斗。 当上村彦之丞率“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回到大阪港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借着晚霞的映照。飞桥上的上村彦之丞发现,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碎木片,他立刻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立刻警觉起来。 果然,“富士山”号又沿着航道行驶了一会儿,在绕过一座小岛之后,赫然发现航道之上,一艘沉船露出海面的半截船身。 “这是……‘千代田形’号!”苍野大副惊叫了起来。 上村彦之丞也认出了这艘萨摩海军的老舰的身影,立刻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汽笛鸣响。前方出现了一艘三桅小炮舰,上村彦之丞举起了望远镜,看到是萨摩海军的“第二丁卯”号。正向这边驶来。 “第二丁卯”号是幕府时期长州藩购入的炮舰,后来献纳给了明治政府,这艘炮舰排水量仅为236吨,更换锅炉后航速能够达到7节。装备有1门150毫米阿姆斯特朗后膛炮和1门80毫阿姆斯特朗后膛炮。因为火力弱航速慢,是以承担了岸防舰的工作。 “第二丁卯”号也看到了“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发出了信号。 “来时可见敌舰否?” 上村彦之丞对“第二丁卯”号发出这样的信号感到有些奇怪,下令升旗回答道:“未见。” “请小心渔网。” “第二丁卯”号又发出了信号,更加令上村彦之丞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上村彦之丞下令这样问道。 “第二丁卯”号倒是很有耐心,见到“富士山”号发出这样的询问旗号,很快便解释道:“海中有渔网,小心被缠住螺旋桨。” 上村彦之丞这才明白了过来。立刻下令水手们奔到甲板上,四下查看渔网。并且下令“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减慢航速。 “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小心翼翼的前进,果然如同“第二丁卯”号说的那样,水手们在航道上发现了渔网,立刻出声示警,并用长竹竿将靠近军舰的渔网推开。 上村彦之丞有些惊奇的望着海面上漂浮着的渔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有心想要再问下“第二丁卯”号,但“富士山”号同“雷电丸”号此刻已经和“第二丁卯”号拉开了距离,而且“第二丁卯”号此时正在救助沉没的“千代田形”号,是以上村彦之丞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准备靠岸后直接去找萨摩海军的实际指挥者林逸青问个明白。 好容易进到港内,来到了萨摩海军的锚泊地,上村彦之丞发现在不远处的泊位上,“比睿”号和“金刚”号两艘铁甲舰并排停在了那里。 上村彦之丞注意到“比睿”号和“金刚”号的舰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痕,知道二舰应该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残酷的战斗,不由得暗暗心惊。 虽然看起来“比睿”号和“金刚”号的伤并不重,但从那密布的弹痕来看,能给这两艘铁甲舰造成这样的伤害的,除了“扶桑”号之外,应该是不会有别的政府军的军舰能够做到了。 此时“金刚”号舰尾旁边的一艘小艇上,两名潜水员准备完毕,便拿着刀跳进了海中,似乎要为“金刚”号清理什么。上村彦之丞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想到了来时在海面上看到的那些漂浮的渔网,不由得心中一凛。 “富士山”号和“雷电丸”号在引导船的指引下进入泊位之后,上村彦之丞便迫不及待的和“雷电丸”号的舰长河原要一上了岸,直奔萨摩军参谋本营而去。 到了位于原大阪镇台司令部的萨摩军参谋本营,上村彦之丞和河原要一赫然发现,参谋本营正在林逸青的主持下召开军事会议,不但东乡平八郎、出羽重远等主要海军舰长全在,萨摩军的最高统帅西乡隆盛大将军也在。 “上村君和河原君回来了,太好了!”林逸青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很是高兴,“你们这一仗打得漂亮!” “林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战果?”听到林逸青夸奖的话,上村彦之丞和河原要一全都吃了一惊,上村彦之丞忍不住问道。 “我们在东京的情报员是通过电报将消息传回来的。”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全歼了东京湾的岸防舰队,击沉了十六艘敌舰,还有大批船只,摧毁了敌人的海岸炮台,并且炮击了城区,给东京的逆贼们以极大的震慑,我都知道得非常清楚,等到这次打沉‘扶桑’号之后,便给你们庆功。” “你们深入敌后,奋勇作战,取得了这样的战绩,必须要给你们庆功!”西乡隆盛也在一旁说道。 听到西乡隆盛的嘉奖之言,上村彦之丞和河原要一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村君,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敌舰,是吗?”林逸青将话头转到了正题上来。 “是的。”上村彦之丞答道,“我们进港时,看到了已经沉没的‘千代田形’号,‘第二丁卯’号正赶去救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一章 序曲 “‘千代田形’号是被‘扶桑’号击沉的吗?”河原要一急切的问道。 “对。”林逸青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俩到地图桌边来。 林逸青指着摆在地图上的几条写着舰名的小船模型,对上村彦之丞和河原要一讲起这些天发生的战斗来。 自政府军在大阪侧后方的松阪一带登陆后,完成护航任务的政府军海军舰队也展开了攻击行动,以配合陆军的进攻。 从6月10日到现在的6月12日,双方在大阪港进行了多次战斗。 6月10日7点左右,大阪港外风平浪静,政府军军舰“清辉”还在左右徘徊。侦察拦截萨摩军的舰船,此前“清辉”曾在纪伊水道拦截过几艘商船,都被前来接应的萨摩军“金刚”号铁甲舰赶走。 中午时分,行动迟缓的政府军主力舰“扶桑”号和炮舰“天城”号终于出现在海平线上。11时,所有的政府军军舰会合为一队。井上良馨向“清辉”通报了命令后,即开始一面观察大阪港的水文、地形情况,一面听取“清辉”舰长关于连日来对萨摩军修建炮台进行监视的汇报,以一个西方式职业军人的眼光,选择将要采取的进攻方式。 大阪港的一些险要位置,自古就设有炮台,明治维新后日本政府建设近代化的海防设施,新修筑了十余座炮台,这些炮台装备有新式的火炮,建造得也很坚固,但大都毁于萨摩军进攻大阪的战斗中。在萨摩军攻占大阪后。林逸青经过仔细研究。新修筑了多处炮台。这些炮台都不是砖石修建,而是以土垒成,看上去较为简陋,但各炮口都额外加有装甲防护,装有顶蓬,并且可以自由向各个方向射击,因为这些炮台旁边就是从海边通向大阪城区的道路。此外林逸青还将原来被萨摩军摧毁的炮台加以修复,整体而言。重新布防的大阪港的炮台和火炮及守军的数量比原来要少,但守御的实力却大大的加强了。 在对整个港口形势有了大体上的了解之后,井上良馨立刻开始布署他的军舰。大阪港属于自由贸易港,虽然现在已经易手,但萨摩军并没有禁止本国和外国的商船进出,是以虽然双方交火激烈,但海上航道却一直保持畅通。看到这些政府军军舰来意不善,炮台守军一面加强戒备,观察着政府军在港湾口排兵布阵,一边派人飞报参谋本营。 政府军吨位最大的“扶桑”号铁甲舰吃水较深。难以逼近大阪海岸,井上良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将“扶桑”布置在了大阪港4座炮台的火力交汇点上,或者说布置在了一个可以同时炮击大阪港4座炮台的位置。“扶桑”号铁甲舰排水量3997吨,明治十一年完工,舰长78.03米,宽14.94米,吃水6.57米,装备2台卧式二汽缸复合双动式蒸汽机,双轴推进,功率3900马力,测试最大航速11.3节,煤舱容量500吨。井上良馨之所以敢于冒险把这艘军舰放在4座海岸炮台的炮口下,主要因为“扶桑”是1艘正宗的铁甲舰,水线带包裹着厚达102毫米至229毫米的装甲。同时,“扶桑”号的炮火凶猛,装备有6门240毫米主炮和6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此外还有6门75毫米舢舨炮可以随机布置在甲板上,另外还有诺典费尔德25毫米4管机关炮。“扶桑”号的240毫米火炮对付大阪港的炮台,几乎是无敌的。井上良馨根据得到的情报,认为大阪港主炮台最大的火炮只有170毫米,于是按照政府军海军以往的测试情况,决定军舰停泊在209毫米装甲能够抵御住170毫米炮弹的地方,即距离炮台1000米左右。作为配角的“天城”和“清辉”等炮舰,船小水浅,被命令直接抵近大阪主炮台所在的岸边作战。 命令下达后,旗舰“扶桑”号首先开动,在大阪主炮台外900米的位置停泊。以右舷朝向大阪主炮台和旁边林逸青修复的政府军炮台,左舷以及舰尾火力控制林逸青修建在港口右岸的2座炮台。吃水较浅、没有装甲防护的“天城”一直深入到几乎到了大阪岸边的地方,在大阪主炮台侧翼的老炮台前120米处停泊,以避开主炮台的火力射界,用右舷对准老炮台。防护能力更弱的“清辉”停靠位置更加深入,这艘排水量897吨,长度63.1米,宽9.1米,吃水3.9米,只装备一台蒸汽机,单轴推进,功率443马力,航速9.6节的小炮舰,负责以其装备的6门75毫米炮兼顾港湾两侧的炮台,担当从浅水发起策应的工作。 一切布署完毕后,井上良馨按照西方军人打仗的传统,派出一名军官乘舢板登岸,用弓箭绑着文书射向炮台,向萨摩军递交了一份最后通牒,要求萨摩军交出炮台。对这份书信,萨摩守将根本置之不理,下令将士提高戒备,同时急报在大阪附近布置防务的林逸青。 6月11日清早,看到萨摩方面没有任何回应,井上良馨下令在“扶桑”号的横桁桁端挂出信号,命令各舰做好战斗准备。8时整,随着“扶桑”号的主炮鸣响,“清辉”、“天城”不甘落后,接连开火射击。前一天得到政府军的最后通牒后,萨摩军炮兵就已经加强防备,严阵以待的大阪炮台闻声立刻还击。 因为政府军的军舰停泊的距离过近,而且大阪港主炮台位于海边平地,采用平射就可以集中射击政府军舰,炮战开始不久,萨摩军贵岛清所部驻守的主炮台就开始猛烈攻击。“扶桑”首先桅杆被守军步枪子弹打中,继而2颗炮弹击中了舷侧,穿透铁甲被铁甲之内的橡木内衬阻滞处。井上良馨根本没有料到萨摩军的火力如此之猛。更没有想到萨摩军的海岸炮台拥有210毫米的大口径火炮(政府军撤退时丢弃的)。此时他要后悔把自己的军舰停得如此靠前了。不久。又一颗射自大阪主炮台的炮弹射来,击中了“扶桑”号的舷侧炮位, 1门75毫米炮严重受损,但是周遭的人员没有损伤,因为这颗射来的炮弹是不会爆炸的实心穿甲弹。 激烈的炮战进行了10几分钟后,大阪港的其余几座炮台都渐渐被摧毁压制,变成了针对主炮台的决战,8时45分主炮台北侧被击中起火。萨摩军未能控制住火势,9时炮台火药库剧烈爆炸。大阪港炮台群的防御宣告失败,井上良馨的3艘军舰用了1个小时扫清了大阪外围防御。 战斗进行中,看见海港左岸2座炮台炮火较为微弱,在“天城”的抵近炮火支援下,“清辉”舰搭载的80名登陆队水兵由海军少尉山根率领,乘坐舢舨划向岸边,很快在被轰毁的2座新修炮台上接连竖起日章旗。当大阪港主炮台弹药库爆炸后,“扶桑”号的副舰长加藤中佐率领搭载的120名“扶桑”舰登陆队也立刻乘坐舢舨上岸,与从右岸赶来的“清辉”登陆队会合。向大阪主炮台进攻。 11时,一面巨大的日章旗在大阪港主炮台上空升起。 6月11日半夜。大阪突降暴雨,攻占了炮台的200多名政府军登陆队没有携带任何宿营装备,被淋得浑身透湿。第二天清早,井上良馨急忙安排向岸上运输帐篷等物资,与此同时,这支人数可怜的政府军准备按照井上良馨的布署,去完成占领大阪城郊一处堡垒的重任。 尽管港口的主要炮台被摧毁,实际大阪城区外围的山间仍然还有许多萨摩军工事。野村忍介所部6个中队的萨摩军以及从长崎运来增援的部队,合计总兵力仍多达4000余人,都退守在2线的工事中严阵以待。12日清晨,凭着错误判断,以为萨摩军随着要塞失守已经逃散的政府军,在本就不多的兵力中又加以拆分。“清辉”的80名陆战队受命向大阪城区的原政府军修建的炮堡挺进,因为那里是一个重要的制高点,结果突然遭到萨摩军队阻击,看见战况越趋激烈,剩余的“扶桑”登陆队在加藤中佐的指挥下也投入战斗,最后令政府军人惊恐的事情出现了。周围的萨摩军队越聚越多,“四面有200到300人包围我们”,因为兵力实在过少,政府军被迫放弃攻占炮堡的企图,开始撤退。山根少尉率领40人牵制住数百萨摩军队,最终政府军以阵亡12人、受伤41人的代价,脱离了战斗,于当晚节节撤回军舰上。大阪港的萨摩守军两日战斗伤亡近百人,政府军想要占领的大阪城郊的制高点炮堡,则在炮台失守后,经林逸青下令自行炸毁。 对政府军而言,初试海上锋芒的大阪之战并没有实现预定的目标,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场序曲。 在得悉政府军海军大举出动攻击之后,林逸青很快便明白了政府军的企图----封锁大阪港,此时京都方向筱原国干所部正遭遇到大山岩所统帅的2万政府军的攻击,双方多日激战,战事呈胶着状态,而在大阪侧后方的政府军一开始攻势凌厉,前来支援大阪守将野村忍介的池上四郎率军发起反击,想要一举将登陆的政府军赶下海,但未能成功,反而在政府军的猛烈炮击下溃退,西乡隆盛得知消息后,大为不安,亲至前线查看,并抽调盟军宫崎八郎所部来援,才稳住了萨摩军的阵脚。 为了详细了解战况,林逸青亲自至前线观察,甚至不惜深入到敌人的阵线当中,在观察完毕之后,林逸青请西乡隆盛召集海陆军诸将,召开军事会议,制定方略,准备海陆两方面一齐出击,打败敌军。 而就在6月11日夜,政府军海军又发动了进攻,只是这一次采用了萨摩军将领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战法:夜袭雷击。 井上良馨派出“快风”、“雪风”、“野分”、“时雨”四艘装备有水下杆雷装置的快速撞击炮舰,趁夜间向大阪港内的萨摩舰队发起了进攻,之所以敢发动这样大胆的袭击。是因为他胸有所恃。 早在他出发前。山本权兵卫便告诉他。自己秘密派遣间谍潜入到了大阪城作为内应,这些人的主要攻击目标便是萨摩海军,而由于林逸青的保卫工作出色,他们很难找到空隙下手破坏,于是便采用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策略。 这些人以重金买通了大阪附近海岸的渔民,暗地里在航道上丢弃了大量的渔网,结果当“扶桑”号白天前来进攻时,萨摩海军的主力舰“比睿”和“金刚”两艘铁甲舰前往迎战。但却没想到被渔网缠住了螺旋桨,行动大受阻碍,因而在同“扶桑”号的交战当中饱受掣肘,双方交战多时,“扶桑”号未能突入港内,但“比睿”号和“金刚”号也中弹多处,未能击沉“扶桑”号,被迫退回港内。由于“扶桑”号也担心自己的螺旋桨被缠住,没有继续进攻。 在“扶桑”号退回之后,到了晚上。政府军的雷击舰队便上场了,他们的目标便是“比睿”号和“金刚”号----这两艘铁甲舰被渔网缠住螺旋桨行动不便的消息已经被山本权兵卫派出的间谍通知了政府军舰队。 但可能是受了敌人间谍布设渔网的启发。林逸青心血来潮,下令用小舢舨在“比睿”号和“金刚”号的周围用渔网架起了防护网,对于林逸青的命令,萨摩武士们很是惊讶,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要下令这么做,但当晚,事实就证明了林逸青判断的正确。 四艘政府军雷击舰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入到大阪港内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比睿”号和“金刚”号的泊位,并发起了进攻,但让这些雷击舰上的政府军官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撞到了渔网上。 萨摩军很快发现了政府军雷击舰,岸上的炮台和停泊的军舰纷纷开炮攻击,“雪风”舰上的美国退役海军官兵不甘心失败,表现得极为英勇,派出敢死队乘小艇上前用刀斧破开了渔网,就在“雪风”准备向“金刚”号发起撞击之际,“金刚”号上的25毫米4管诺典费尔德机关炮猛烈开火,将敢死队打得血肉横飞,“雪风”无法抵抗这样的可怕攻击,赶紧撤出了战斗。 差不多同时,另外三艘政府军的雷击舰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打击,被迫放弃攻击后撤,但政府军的雷击舰队此行也不是全无战果:在退出港内之际,政府军雷击舰队碰到了前来拦击的萨摩海军“朝阳丸”号炮舰,“雪风”当即向这艘排水量不到500吨,只有6门小炮的旧式炮舰发起了冲击,原本用于对付“比睿”、“金刚”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水下杆雷撞中了“朝阳丸”号,当即将其舰体炸开了一个大洞,“朝阳丸”号很快沉没,舰上的萨摩海军官兵大都罹难,只有20余人获救。 而在政府军雷击舰队冲出港外之后,又遇到了“千代田形”炮舰,双方互以大炮对射,政府军雷击舰队边打边夺路而逃,“千代田形”号在后面追击,当追出港外之际,恰逢前来接应雷击舰队的“扶桑”号铁甲舰,“扶桑”号当即开炮轰击,排水量仅有540吨的“千代田形”号被一发“扶桑”号射出的240毫米炮弹击中,舰体严重受损,大量海水涌入,不一会儿便沉没了。 由于不辨港内虚实,在击沉了“千代田形”号炮舰,接应回了“雪风”等四舰之后,“扶桑”号便撤退了----夜战对交战双方哪一方都是冒险,政府军现在仅有“扶桑”号一艘铁甲舰,井上良馨自然不会轻易涉险。 在听说了战况之后,上村彦之丞得知萨摩海军竟然在敌人的攻击下接连损失两艘战舰,心情顿时有些低落,冲淡了东京湾突袭之战胜利的喜悦, “林君,我认为,‘扶桑’号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威胁,如果能够打沉这艘军舰,战局将一举扭转。”上村彦之丞说道,“至于那些前来偷袭的撞击炮舰,我们不用害怕,很容易便可以消灭它们。” “没错。”林逸青点了点头,“现下我军‘比睿’、‘金刚’二舰为敌人故意布下的渔网缠绕住了螺旋桨,估计明天一早便可清除完毕,届时我军将全力出击,设法击沉‘扶桑’。” “我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的好,瀚鹏。”西乡隆盛说道,“你今天曾说过,单以炮战而论,我之‘比睿’、‘金刚’二舰难以击沉‘扶桑’,而‘扶桑’也难以击沉我之二铁甲舰,然敌军现有撞击炮舰,对我二铁甲舰威胁极大,贸然出战的话,一旦二铁甲舰有所损伤,必然造成军心动摇,非有万全之把握,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诱敌 “大将军所言极是,此次出战,关系重大,我已想好了应对之策,此战定要击沉‘扶桑’,奠定我军胜基。”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话语当中的担忧之意,语气坚定的说道。 “噢?瀚鹏已经有了破敌之法?”西乡隆盛听到林逸青说得满有把握,立刻追问道,“不知瀚鹏要如何击沉‘扶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逸青笑了笑,回答道。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野村忍介等萨摩军诸将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海军各位舰长中已经有人明白了过来,象东乡平八郎、出羽重远、柴山良助等人,听了他的话,眼中全都现出了兴奋之色。 西乡隆盛先是一愣,回想起刚才林逸青讲述的这几日的海陆战事中的细节,忽然明白了过来,禁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我这几日便留在这里,看看这一战吧!”西乡隆盛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大将军如有意观战,不妨明日登临东乡君指挥的‘金刚’号上,亲身观察敌舰如何覆灭吧!”林逸青笑着说道。 听到林逸青要西乡隆盛上自己的“金刚”号观战,东乡平八郎大吃一惊,立刻反对道:“不行!太过危险了!大将军为我萨摩全军之主帅,怎可轻身涉险!绝对不行!” “平八郎,你不必忧虑,我明白瀚鹏明日要我上你的舰上,是什么用意。”西乡隆盛没有等林逸青说话,抢先笑着说道。“我自从勤王以来。名为全军统帅。却丝毫未经一场战事,全是孩儿们在浴血奋战,思之很是惭愧,这一次,便让我也为我军之胜利,做些贡献吧!” “可是……”东乡平八郎看到西乡隆盛心意已决,不好再出言反对,但他心中仍然惊疑不已。 “今夜东乡君便辛苦些。好好准备下,明日一早出战。”林逸青说道,“作战方案我将派人送至舰上,东乡君依计行事即可。” “是!”东乡平八郎神色一凛,挺直身子,举手敬礼回答道。 “明日之战,出羽君的‘比睿’号一开始先不必上阵,不过今夜亦需作好战斗准备。”林逸青说道,“为保密起见,具体作战方案。我也将写好后派人送至舰上,出羽君亦要依计行事。” “是!”出羽重远凛然答道。 “林君。你这是为了保密起见,才做出的安排,是吗?”野村忍问道。 “正是为此。”林逸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西乡隆盛,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一次,大将军受委屈了。” “这哪里是受委屈,这样的事,我求之不得呢!”西乡隆盛开心的大笑起来。 6月13日,凌晨,5时30分。 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东乡平八郎被一阵声响惊醒,他起身来到舷窗旁望去,赫然看到一艘小艇正缓缓的驶向自己的“金刚”号。 小艇上,一身天蓝色法式大将军礼服的西乡隆盛肥壮魁梧的身影清晰可见。 看到西乡隆盛这么早便前来登舰,东乡平八郎赶紧戴好军帽,走出舰长室,来到甲板上迎接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顺着舷梯从小艇爬到了“金刚”号的甲板之上,东乡平八郎带着几名军官上前迎接。西乡隆盛看到“金刚”号已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不由得很是欣慰,对东乡平八郎大加赞勉。 “你应该是为了出击的准备,忙碌了一夜吧?真是辛苦了!”西乡隆盛看着黑着眼圈一副疲乏模样的东乡平八郎,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大将军亲来舰上参战,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东乡平八郎此时已经看过了林逸青以密信方式给他的作战方案,明白了西乡隆盛来“金刚”号上坐镇的用意,心中感佩不已。 “这是统帅份内之责,不算什么,瀚鹏身为我军参谋总长,尚亲自率队作战,我这个统帅,自然也不能落后啊!”西乡隆盛笑了起来,转头对身边的一名萨摩武士说道,“来!孩儿们!取过我的将旗来!” 一名武士应声上前,将一面叠好的巨幅将旗交到了东乡平八郎手中,东乡平八郎敬礼接旗后,便将旗交于一位军官,命令他立刻将这面大旗升在桅顶。 不多时,伴随着阵阵军乐之声,西乡隆盛的大将军旗,缓缓的升了起来。 此时天光已然亮起,看到西乡隆盛的大将军旗升起,舰上的萨摩水兵们纷纷欢呼起来。不远处的泊位上,“比睿”号铁甲舰和准备与“金刚”号一同出动的“富士山”、“雷电丸”和“蟠龙丸”三舰上的官兵听到了“金刚”号水兵的欢呼声,发现了升起的西乡隆盛的大将军旗,也都欢呼起来,并鸣响了礼炮。 “可以出发了吗?”西乡隆盛看着远处的海面,转头意气风发的问道。 东乡平八郎掏出怀表看了看,点了点头,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不多时,“金刚”号拔锚启航,向港外驶去,接到了信号命令的“富士山”号紧随其后,而后“雷电丸”和“蟠龙丸”两舰也跟着出发。 驶出港外之后,四艘萨摩军舰会合成为一队,以双纵阵向前驶去。 “一会儿若是发现了敌舰,开炮之时,还请大将军到司令塔内暂避,免为流弹所伤。”东乡平八郎看着和自己一道立于飞桥之上的西乡隆盛,犹豫了一下,说道。 “放心,我不会碍你们大家的事的。”西乡隆盛明白东乡平八郎的好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萨摩舰队一路搜索向前,在经过一处海岸旁边时。看到岸上被“扶桑”号用240毫米大炮摧毁的炮台。东乡平八郎想起那天自己率“金刚”号同“比睿”号一道迎击“扶桑”号时的情景。心中犹有余悸。 那一次,合“比睿”、“金刚”二舰之力,竟然没有击沉“扶桑”,反而被“扶桑”以重炮击伤多处,官兵多人死伤,那场人人谈之色变的战斗,已经在东乡平八郎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现在的他,虽然已经对林逸青的作战计划全盘了解。但他还是担心,这个怪异的作战计划能否成功。 尽管到目前为止,除了大阪城沿岸的炮台被“扶桑”摧毁,山顶炮台险些被敌军攻占算是林逸青少有的“败绩”外,身为萨摩军参谋总长并且是海军的最高指挥者的林逸青,制定的所有作战计划,全都是成功的。 “此前我一直不明白,以瀚鹏的知兵,为什么会在这一带只布置如此少量的兵力。”西乡隆盛象是猜出了望着岸上被炮火毁坏的炮台废墟的东乡平八郎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示弱于敌,为今日之战做准备。”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东乡平八郎猛然醒悟过来,不由得连连点头。 的确,6月10日到6月12日白天的战斗,虽然萨摩军多处炮台被毁,但损失只有区区的几百人,和此前的多场大规模战斗相比,这个损失是可以忽略不记的,但对敌军来说,却造成了萨摩军大败的假象,是能够鼓舞他们士气的少有的胜利。 如果林逸青在这一带布下重兵,严密防守,只怕“扶桑”号在进攻失败之后,便不会再来这里了。当然也就达不到“诱敌”的目的了。 想到敌舰有可能就在附近,准备发动新的进攻,东乡平八郎心中一凛,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起海上的情况来。 萨摩舰队没走多久,6时30分,萨摩舰队旗舰“金刚”号铁甲舰桅盘内的哨兵突然发现己方先导舰“富士山”号挂出了一组示警旗语,“3艘军舰在南边!”得到这一消息,西乡隆盛不由得大喜过望,立即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口令:“准备战斗!” 东乡平八郎一边下达了备战命令,一边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 前方果然出现了三个细小的烟柱,不一会儿便慢慢的变大,东乡平八郎知道,现在双方应该成对向航行的态势。 见到旗舰发出号令,“富士山”、“雷电丸”和“蟠龙丸”3艘萨摩军舰上的官兵立刻动作起来,很快所有的炮位都进入备便待命状态。 7时15分,海面上的太阳完全跃出海平线,萨摩军舰彻底辨清了前方3艘军舰就是政府军的舰只。旗舰“扶桑”号的桅顶上跃出了巨大的太阳旗,在它的身侧,是“清辉”和“天城”两艘炮舰。 政府军舰队此时也发现了正对着自己杀气腾腾而来的萨摩军舰,井上良馨很快便看到了“金刚”号桅顶上的西乡隆盛的大将军旗,心中激动之余,立刻指挥军舰“前驶迎敌”。 发现对方出现在前面,双方几乎同时立刻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看到对面出现的政府军舰队当先便是“扶桑”号铁甲舰,东乡平八郎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立刻指挥“金刚”号高速冲了上去。 由于这四艘军舰以前从未进行过编队作战训练,此时前进时排的又是两路纵队,见到敌舰出现,旗舰升起战斗旗号后便直冲敌舰而去,速度相对稍慢的三艘萨摩炮舰也加速一窝蜂的向政府军舰队冲去。 有趣的是,政府军舰队似乎也没有编队作战的意图,看到萨摩军舰出现,也是乱哄哄的一拥而上。 东乡平八郎指挥“金刚”号铁甲舰直向“扶桑”号冲去,而对方的“清辉”号炮舰已经凭借高速先冲了过来,不过这艘小炮舰的舰长显然不想和“金刚”号交战,而是绕过了“金刚”号,直扑“富士山”号而去。 看到“清辉”竟然凭借自己的速度快,抢在了“扶桑”号的前面,和萨摩军舰“富士山”号交上了手。坪井航三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可能是因为看不起他的长官井上良馨的关系。盲动和借故不服从命令的,并不止是美国人…… 顾不上多想,坪井航三指挥“扶桑”号,蹒跚着向迎面急速驶来的“金刚”号冲去。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的接近,不多时,“扶桑”号的舰首双联装主炮塔便抢先开火了,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240毫米粗壮的炮管喷吐出大团的白烟。巨大的炮弹猛然冲出炮膛,直向“金刚”号射去。 伴随着远处“轰”的一声巨响,甲板上的日本水兵突然发出了阵阵欢呼。 坪井航三赶紧举起了望远镜,向“金刚”号望去,只见“金刚”号上正升腾起大片的黑烟。 刚才由“扶桑”号的240毫米主炮射出的一颗炮弹,竟然首发命中,直接击中了“金刚”号! 此时在“金刚”号的飞桥上,东乡平八郎顾不上刚才中弹舰体产生的巨大震动险些将自己抛出飞桥,而是急切的寻找着西乡隆盛的身影。 很快,东乡平八朗便看到仰面朝天摔倒在那里的西乡隆盛。他以为西乡隆盛受了伤,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冲了过去,想要查看西乡隆盛的伤势,却不料被西乡隆盛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现在才发现,确实该听千穗的话,减一减身上的肥肉了。”西乡隆盛笑着和东乡平八郎开起玩笑来,“来!平八郎!加把力!扶我起来!” 东乡平八郎见自己爱戴的西乡隆盛竟然没有受伤,心中大定,高兴之余,双手用力,将西乡隆盛搀扶了起来。 “他们打得还挺准的啊!竟然第一炮就能击中我舰!”西乡隆盛感叹道,“不知道我舰损伤情况如何?有没有人伤亡?” 东乡平八郎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金刚”号已然受损还在冒烟的舰体上,他注意到那里的烟很淡,知道刚才“扶桑”号射来的是一发实心弹,是以虽然结结实实的击中了“金刚”号,但却永远也不会爆炸,而且由于“金刚”号是铁甲舰,有厚厚的装甲防护,这发实心弹打过来虽然威势惊人,但角度不对,结果只是象一块大石头一样,结结实实的砸中了“金刚”号的舰体装甲,在上面留下一个大大的凹痕之后,便掉进了海里。 由于目前世界海军配备的炮弹中,除了爆破弹以外,便是这种实心弹,为了能够击沉敌舰,这种实心弹多数是朝着水线以下的位置射击的,以求击穿舰体造成大量进水。此次和萨摩军舰相遇,“扶桑”号的官兵仍然遵循着这样的战术原则,只是由于炮手的技术太差,才打成了这种样子。 很快,“金刚”号便冲到了“扶桑”号的近前,两舰呈现出相对而驶的状态,当两舰各自用侧舷对向对方时,双方的炮手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了射击。 “金刚”号的一舷6门大炮开始了猛烈的齐射,一颗颗巨大的炮弹掠过海面,直向“扶桑”号飞去,在距离“扶桑”号不远处的海面入水,掀起高高的水柱,而“扶桑”号的两座240毫米双联装炮塔(舰首炮塔还没有能够马上转过来)和几门副炮也猛烈开火,很快,西乡隆盛便看到“金刚”号射出的一发150毫米炮弹击中了敌舰的侧舷,不由得大声的叫起好来。 如同“扶桑”号的240毫米大炮没有能够撼动“金刚”号一样,“金刚”号的这一炮也未能给“扶桑”号造成致命的损害,只是在“扶桑”号的铁甲上炸出了一大片的疤痕。 “果然铁甲舰是不能被炮弹击沉的啊!”西乡隆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墓,叹息了起来。 这时东乡平八郎看到1发75毫米炮弹正中“扶桑”号的一座炮门,在那里爆炸,迸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那里紧接着便被黑烟包围了。不多时,“扶桑”号再次开火,但刚才被“金刚”号射出的75毫米炮弹击中的那处炮门却哑火了。 东乡平八郎心中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此时“金刚”号的桅盘上,射手们操纵里面的新装备的加特林机枪开火了,道道弹雨火流倾泻而下,直扫向敌舰的舱面,顿时火光和碎片四散飞扬,虽然距离很远,但东乡平八郎似乎能够听到对面敌人的水兵传来的声声惨叫和哀号。 “传令!通知炮手!对着敌人炮塔开火!”东乡平八郎大声的命令道。 传令兵们应声而去,此时“金刚”号和“扶桑”号刚好交错而过,东乡平八郎下令转舵,尽量和敌舰拉开距离----这是和好朋友“比睿”舰长出羽重远交流作战经验的结果。 双方呈现并行姿态时,“金刚”号再次开始了一舷齐射。 数发170毫米和150毫米炮弹飞来,落在了“扶桑”号旁边的海水当中爆炸,但就在这时,一发“扶桑”号射出的240毫米爆破弹在“金刚”号右舷入水爆炸,一时间冲击波裹挟着海浪和弹片横扫过“金刚”号的甲板,浑身被细小的弹片打成筛子的萨摩水兵纷纷倒下,惨叫之声不绝。 “这就是海战吗?……”西乡隆盛看着这一幕,竟然大声的发出了感叹。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三章 臼炮吊顶 海战的残酷,此时以血淋淋的一面,展示在了西乡隆盛的面前。 训练有素的萨摩水兵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动摇,很快,水手们上前将死尸和伤者从甲板上移开,并在甲板上洒上了沙子,防止行走时摔倒。 西乡隆盛看到沙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飞桥之上,护栏的后面都绑缚着沙包,想到东乡平八郎的苦心安排,西乡隆盛心下感动不已。 激烈的炮战还在继续,“金刚”号在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象上次“比睿”号的舰长出羽重远做的那样,凭借高速将交战距离始终锁定在对已方有利的中距离上,利用“扶桑”号主炮射程近的短板,不断向“扶桑”号开火。 东乡平八郎的战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除了刚才那一炮之外,“扶桑”号主炮射出的炮弹再也没有能够击中“金刚”号,全都落在了距离“金刚”号不远处的海中,而“金刚”号的170毫米主炮则接连击中了“扶桑”号,打得“扶桑”号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但尽管如此,“金刚”号始终无法给“扶桑”号以致命的伤害。 西乡隆盛注意到此时他身边的东乡平八郎并没有将目光转向“扶桑”,而是紧盯着另外一处海面,不由得很是奇怪。 西乡隆盛举起了望远镜,顺着东乡平八郎看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在海面弥漫着的硝烟之中,一艘小炮舰正奋力的向“金刚”号左舷方向冲来。 “那不是‘蟠龙丸’号吗?”西乡隆盛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的。”东乡平八郎放下了望远镜,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根据林君的作战计划。我舰将实施掩护。接下来的攻击,将由‘蟠龙丸’号来进行。” 听了东乡平八郎的回答,西乡隆盛惊讶不已。 “蟠龙丸”号炮舰虽然装备有240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后膛臼炮,但这种炮只适合对岸轰击,在海战当中其实是非常不便的,加上“蟠龙丸”号船小炮大,干舷又低,航海性能差。在海战当中其实非常不便的。可东乡平八郎竟然说林逸青安排由“蟠龙丸”号来进行对“扶桑”号铁甲舰的攻击,着实令他吃惊不小。 如果东乡平八郎不是说这样的安排是林逸青做出的,他真要怀疑参谋本营是不是进来了间谍,篡改了作战方案了。 为了掩护航海性能较差的“蟠龙丸”号接近“扶桑”号,东乡平八郎重新指挥“金刚”号冲向了“扶桑”号,“扶桑”号上的政府军官兵正为“金刚”号的无赖打法而恼火不已,看到“金刚”号重新进入到了射程之内,“扶桑”号的炮手们全都喜出望外,立刻不失时机的用主炮全力开火。 看到敌舰炮火猛烈,东乡平八郎和西乡隆盛等人离开了飞桥。进到了司令塔内,东乡平八郎正要奔向观察窗。一发“扶桑”号射出的炮弹便击中了“金刚”号的主甲板爆炸,只听得一声巨响,大团的硝烟从观察窗喷了进来。 东乡平八郎感到脚下剧震,险些摔倒,他努力稳住身子,回头去看西乡隆盛,看到西乡隆盛毫发无伤,只是也差点摔倒,才放下心来。 “单以炮战而论,敌舰之兵,可谓善战啊!”西乡隆盛来到观察窗前,举着望远镜,向远处的“扶桑”号望去,“只是不知其舰长为谁。” “据林君说,敌舰舰长为坪井航三,长州人,以前曾任‘摄津’舰之舰长。”东乡平八郎听到西乡隆盛问起,便在一旁回答道,“敌舰队之统帅为井上良馨,新近才升为海军少将。” 听了西乡隆盛夸奖敌舰的话,司令塔内的萨摩海军军官们都面现不忿之色,但出于对西乡隆盛的尊敬,他们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用于眼前的掩护作战上来。 刚才的甲板中弹令“金刚”号的甲板上多名水手死伤,并且燃起了火焰,升腾起了大团的浓烟,但萨摩炮手们却并未退缩,而是奋力操炮击敌,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先后有1枚170毫米炮弹和2枚150毫米炮弹击中了“扶桑”号的甲板,令“扶桑”号也是一片浓烟滚滚。 而就在这时,“蟠龙丸”号炮舰在舰长柴山良助的指挥下,正借着海面上浓烟的掩护,从“金刚”号的舰尾切入战团,不断的向“扶桑”号接近。 甲板炮台之上,“蟠龙丸”号巨大的240毫米克虏伯后膛臼炮已经完成了装填,正等待着采取“整船瞄准”方式的“蟠龙丸”号瞄准目标。 “目标,敌舰舰尾主炮塔,准备!放!” 在确定了瞄准方向之后,枪炮官猛地挥动指挥刀,大声的下达了开炮命令。 “轰!”黑洞洞的炮口喷吐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接着是一团浓密的黑烟,硕大无朋的炮弹冲膛而出,直向高空飞去。 “金刚”号上,东乡平八郎和西乡隆盛恰好都看到了“蟠龙丸”号开火,看到240毫米巨弹激飞上天,西乡隆盛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他想象不出来,“蟠龙丸”号的这一炮,能给“扶桑”号造成怎样的伤害。 240毫米巨弹从空中落下,砸进了“扶桑”号舰尾左舷不远处的海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蟠龙丸”号的首发没有命中。 看到这“臼炮吊顶”一幕,东乡平八郎禁不住暗叫可惜。 “扶桑”号虽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炮,但因为海面上烟雾弥漫的关系,没有发现“蟠龙丸”号的身影,仍集中火力向“金刚”号猛射。 “金刚”号又被“扶桑”号的主炮击中了,舰体发生剧烈的震颤,仿佛要被掀翻一般。东乡平八郎又一次险些摔倒。但他稳住身子之后。不是去看“金刚”号的伤情,而是紧紧的盯住了“蟠龙丸”号。 “蟠龙丸”号上的炮手很快完成了重新装弹的作业,再次向“扶桑”号射出了一炮,这一次炮弹仍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落在了“扶桑”号的舰尾右舷处的海面。 “蟠龙丸”号的这一次射击显然引起了“扶桑”号的注意,东乡平八郎举起望远镜望去,看到“扶桑”号的舰尾主炮塔正缓缓的转向“蟠龙丸”号所在的方向,一个操作75毫米舢舨炮的小组也奋力的将他们的炮挪向舰尾的方向。想要轰击“蟠龙丸”号。 而当“扶桑”号的诺典费尔德4管机关炮转向“蟠龙丸”号并开火时,东乡平八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蟠龙丸”号的加特林机关炮竟然抢先开火了,一道火流直扫向了“扶桑”号的舰尾甲板,正在操作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和舢舨炮的政府军炮手猝不及防之下,多人被击中,东乡平八郎从望远镜中清楚的看到,一名指挥的政府军军官的手臂一下子断裂了,一只握着指挥刀的手掉在了甲板上。接着整个人仿佛被扯断线的木偶一般,四散碎裂开来。另一名政府军炮手则瞬间跪在了那里。大声的惨叫着,因为他的两条小腿瞬间不见了。 “扶桑”号的舰尾一时间成了修罗地狱。炮手们死伤惨重,诺典费尔德机关炮被彻底压制了,但装甲坚厚的舰尾主炮塔却丝毫不受干扰----加特林机关炮的炮弹击打在炮塔上,只化作了道道火星,留下一排麻点,并不能再造成更多的伤害了。 就在这座巨大的科尔斯炮塔缓缓转向,粗壮的炮管指向“蟠龙丸”号之际,“蟠龙丸”号又一次开火了。 巨大的炮弹呼啸着飞上天际,接着便有如陨星一般的掉落下来,看到“扶桑”号的笨重的科尔斯炮塔的顶蓬,东乡平八郎忽然明白了林逸青使用“蟠龙丸”号攻击“扶桑”号的用意。 “扶桑”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科尔斯炮塔塔顶那为了散烟而设置的顶蓬,应该是它唯一的弱点!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证实了东乡平八郎的猜想,这一次,“蟠龙丸”号终于命中了目标,东乡平八郎瞪大了双眼,看着巨弹盘空而下,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扶桑”号舰尾炮塔的顶蓬之上,轻而易举的便将顶蓬击穿,砸进了炮塔里。 圆筒形的科尔斯炮塔有如揭了盖子的火炉,在巨大的炸响中,瞬间喷出了一团火焰,接着便是滚滚的浓烟,两根粗大的炮管被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掀起,歪倒在了一边,炮塔的门打开了,几名浑身是火的政府军炮手一边惨叫着一边冲了出来。 “‘蟠龙丸’号打得好啊!”西乡隆盛也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禁不住抚掌大声叫起好来。 此时东乡平八郎对“蟠龙丸”号的舰长柴山良助以及作战方案的制定者林逸青可以说充满了崇拜之情。 他根本没有想到,海战中,还可以有这样的打法! 东乡平八郎正自心怀激荡之际,却看见几名受伤的萨摩炮手在一名新出现的军官指挥下,趁着“蟠龙丸”号的加特林机关炮更换弹筒的间隙,操纵舰尾的舢舨炮向“蟠龙丸”号猛地打来了一炮,正中“蟠龙丸”号的主甲板。 一道火光在“蟠龙丸”号的甲板上升起,接着“蟠龙丸”号小小的身躯便完全被浓烟包围了,240毫米臼炮和加特林机关炮全都停止了射击。接着“蟠龙丸”号便开始转向,拖着滚滚的浓烟撤出了战斗。 看到“蟠龙丸”号退出战场,东乡平八郎禁不住扼腕长叹起来。 “蟠龙丸”号退出之后,便又成了“金刚”号和“扶桑”号之间的对射,由于掩护“蟠龙丸”号的关系,“金刚”号已经冲到了和“扶桑”号很近的距离,在近距离的炮战当中,显然“扶桑”号的240毫米大口径主炮更具优势。虽然舰尾的炮塔已经彻底废掉不能射击,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火力,但仍然能够压制住“金刚”号的火力。 不多时。“扶桑”号又两次用主炮击中了“金刚”号的右舷。不但使“金刚”号的两门150毫米主炮和一门170毫米主炮哑了火。还引燃了炮位上的炮弹,一连串的爆炸不但使得“金刚”号火力大减,还使得“金刚”号的甲板建筑燃烧起来。 “右转15度!回港!”东乡平八郎见状果断的下达了撤出战斗的命令,“保持航速!9节!” 听到东乡平八郎的命令,西乡隆盛有些不解的问道:“平八郎,我舰虽中弹多处,但轮机完好无损,何故要降低航速?这样岂不是会被敌舰追上吗?” “这也是林君的命令。大将军。”东乡平八郎解释道。但眼晴却并没有离开观察窗,“林君的指示,如果‘蟠龙丸’作战不利,未能配合我舰击毁敌舰,则实施诱敌深入计划,使敌舰以为我舰重伤,航速减缓,以便于引敌舰入港。” “那就是说,瀚鹏在港内还留有对付‘扶桑’的手段?”西乡隆盛有些明白过来。 “应该是吧!”东乡平八郎答道。 西乡隆盛明白东乡平八郎可能也不知道林逸青的全部作战计划,想到林逸青要自己来“金刚”号上并悬挂将旗。目的就是为了牢牢吸引住“扶桑”号前来,不由得暗暗好笑。 看样子。自己的诱惑力,还真是大啊! 正如他想的那样,看到“金刚”号转向急驶,直奔大阪港的方向而去,“扶桑”号毫不犹豫的紧紧追了过来。 “看到没有!贼军酋首西乡吉之助隆盛,就在敌舰之上!我等今日报皇恩,擒逆贼,就在今日!” “扶桑”号的飞桥上,井上良馨指着前方的“金刚”号,大声的说道,以激励士气。 “报皇恩!擒逆贼!”听到井上良馨的呼喊,政府军官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狂热的高呼起来。 一脸烟熏火燎之色的坪井航三此时也是激动不已,他大声的下达了“全速追击”的命令,“扶桑”号巨大的螺旋桨拼命的搅动海水,推动着巨大的舰体向前冲去。 “金刚”号很快便进入到了水道之中,“扶桑”号紧随其后,“金刚”号不断用尾炮射击,“扶桑”号则以舰首主炮塔回击,不多时,“扶桑”号又命中了“金刚”号一炮,“金刚”号再次升起了滚滚的浓烟,航速也显得更慢了。 看到“金刚”号在沿着海岸行驶,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担心萨摩军会在岸上埋伏重炮袭击,便不约而同的举起望远镜向岸上望去。 这一带的海岸的确有萨摩军的炮台,但都在前一天的战斗当中毁于“扶桑”号的炮火,井上良馨观察了好一阵,并没有发现有敌军炮兵埋伏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敌舰如此逃跑,似乎有诈,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还是不要追击了吧?”就在井上良馨放下了望远镜之际,坪井航三小心的建议道。 “为什么?西乡逆贼就在眼前,敌舰已然重伤,正可一鼓而沉之,生擒西乡,为什么要放弃?” “将军,敌舰只怕是故意诱我舰深入,前方有可能有埋伏!”坪井航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怎么能确定敌舰是故意诱我舰深入?”井上良馨皱了皱眉头,问道,他的问话里已经很明显的蕴含着不满之意。 “现下之敌舰航速,明显要快于刚才。”坪井航三指着“金刚”号说道,“我们与敌军交战多日,互有胜负,前次敌舰队倾巢而出,与我军大战,西乡逆贼尚未现身,而今日敌铁甲舰仅现身一艘,西乡逆贼却在该舰上观战,很有藉此引诱我舰的企图,将军不可不察。” “我倒是觉得,贼军应当是受我陆军猛攻,无法坚守,西乡吉之助逆贼之所以出现在‘金刚’号上,乃是欲要乘‘金刚’号出逃,所幸我舰截击及时,他见逃不过,便又要逃回港内。”井上良馨一厢情愿的说道。 “可是,如果西乡逆贼欲要出逃,当秘密行事,怎么可能今天大张旗鼓的在‘金刚’号上悬挂自己的将旗呢?”坪井航三又指出了一个疑点。 “西乡吉之助一向沽名钓誉,逃跑之事,太不光彩,是以才悬将旗,以示光明正大的撤退。”井上良馨说道,“这将旗在,正好说明其本人就在‘金刚’号上,我舰正可以趁机加以诛灭或擒捉。” “哪怕如将军所言,敌舰若是在前方施以埋伏。我舰航速不快,骤然深入,一旦遭遇埋伏,无法快速退出,是相当危险的。”坪井航三见说不通井上良馨,便干脆道出了自己的担忧,想要让他知难而退。 “敌军炮台前日俱被我舰摧毁,能有什么埋伏?”井上良馨不以为然的说道,“假使敌军布设有水雷,这会儿天气晴朗,我军了望员时刻注意,也会发现。再说前些天‘雪风’等舰入港攻击,并未遭遇水雷,可见敌军是没有布设水雷的,敌军岂能过了一夜,便密布水雷专等我舰前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杆雷索命 听了井上良馨的一番话,虽然坪井航三一时无法辩驳,但他的心里,仍然坚持认为,敌舰应该在前方布设有埋伏,哪怕不是水雷,也可能是什么别的东西。 萨摩海军的直接指挥者----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是不会这么轻易的便让“扶桑”号突入进大阪港的! 见到坪井航三无辞以对,却还在犹豫,井上良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厉声道:“坪井君,你难道想放过西乡吉之助逆贼么?” 坪井航三闻言大吃一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样的罪名抗衡的,“长官既然如此苛责,那我坪井航三今日便以死报效天皇陛下,以证忠心!”坪井航三厉声说着,不再理会井上良馨,而是指挥“扶桑”号紧追“金刚”号而去。 “扶桑”号一边紧追一边不断的发炮,今天的战斗中,“扶桑”号的炮手可以说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准,不一会儿,又有一发240毫米炮弹击中了“金刚”号,井上良馨看到“金刚”号远远的迸出一道火光,接着尾炮便停止了射击,航速也慢了下来。 “敌舰的航速减慢了!我们快追上去!”井上良馨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舰已经是最大的航速了。”坪井航三提醒井上良馨道,“这里航道狭窄,前方又有岛屿,需要小心才是。” 井上良馨意识到自己兴奋得有些过头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虽然他反对坪井航三的退却意见,但他心里也明白,坪井航三作为具体的作战指挥官,这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是以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象一个舰上普通的了望员那样,用心观察起来。 此时“扶桑”号经过了一座小岛的旁边,坪井航三看到小岛的岸边时。不由得脸上变色。 “我们昨天击沉的敌舰不见了。”坪井航三沉声道。 “应该是被敌人连夜打捞起来了。”井上良馨也注意到了昨天击沉的萨摩海军“千代田形”号炮舰已经不见了。不由得为萨摩人办事的高效率暗暗吃惊。 坪井航三转头望向还在奔逃的“金刚”号,“金刚”这一次受创可能很严重,舰上的火焰久久没有熄灭,航速也确实变得慢了起来。 “扶桑”号紧追过去。刚刚越过小岛。远处烟雾弥漫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四条小船的身影。 “赶快开炮!”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甲板上穿来,站在飞桥上的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头上缠着绷带吊着胳膊的英国人正站在甲板上。对一处75毫米副炮炮位上的炮手们吼道。 坪井航三认出了他,这个英国人,便是科尔斯上校,刚才在舰尾主炮塔内协助指挥作战,在炮塔被“蟠龙丸”号的“吊顶一击”摧毁时头部被细碎的弹片击中,导致一只眼睛失明。医生本来要他在舱内休息,但他却坚持跑到甲板上观战,这时就是他在大声的发出警告。 炮手们似乎不明白他要向哪里开炮,也没有发现海面上的小船,都站在那里发愣,但对于这位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脑袋打着绷带好似一个印度人的英国海军上校,都还是很尊敬的,因而谁也没有对他的越俎代疱表示有什么意见。 “你们没有看到吗?那是敌人的杆雷艇!杆雷艇!”科尔斯此刻的面容显得分外狰狞。他指着“扶桑”号侧翼的海面,几乎是跳着脚大喊起来。 炮手们听到英语“杆雷艇”这个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疯狂的开始操炮瞄准,而其他几处炮位的炮手们见状,也纷纷开始了操炮的动作。 “开炮!目标!敌人的杆雷艇!”坪井航三在飞桥上大声的下达了命令。随着命令的传出,除了一舷的3门75毫米副炮和警戒的25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开始瞄准敌艇,移动的舢舨炮组也将75毫米舢舨炮挪动过来,瞄向了海面。 “这就是坪井君所担心的,敌人的埋伏吧?”井上良馨说着,举起了望远镜,紧盯着海面上借着“金刚”号着火产生的烟雾的掩护飞速奔来的萨摩海军的杆雷艇。 “是的。”坪井航三沉声答道,面色一时间阴郁无比。 他刚才已经从望远镜当中认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真正的杆雷艇,而不是用民用小型轮船改装的杆雷艇! 坪井航三并不知道,萨摩军所用的,是法国制造的地地道道的杆雷艇。 普法战争中,由于是法国海军力挽狂澜,改变了陆地的战局,战后法国开始致力于建设强大海军,希望保持从海上对普鲁士/德国形成的战略优势。除了铁甲舰、巡洋舰等大型舰只外,当时新锐的海战武器----杆雷艇倍受法国海军青睐,认为可以用少量的经费就能装备维持起一支颇具威慑力的海上力量。是以从9075年开始,法国通过在英国的2家船厂订购(分别是亚罗船厂、桑尼克罗夫特船厂),以及在本国选定3家船厂试制的方式(分别是诺曼底船厂、塞纳河的克拉帕莱德船厂,以及地中海船厂),一口气建造了19艘杆雷艇(均以数字命名,从1号至19号),共分为7种型号,这些花样繁多,设计奇特,模样古怪的小船,其实都成了上述各厂研制杆雷艇的技术试验品。支付了如此一笔价格不菲的学费后,从第20号杆雷艇开始,法国海军杆雷艇的设计才逐渐成熟归一。 分别由法国国内3家拥有杆雷艇制造经验的厂家分包,从第20号至55号。法国海军共订造了29艘款式相近的杆雷艇,虽然不同的船厂造出来的杆雷艇存在一些细微区别,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型号,但由于这些杆雷艇的长度都大致是27米,在法国又被称为“27米型”杆雷艇。此刻身处“扶桑”舰舷侧海中,受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注目的两艘杆雷艇,就属于27米艇中由地中海船厂建造的型号。这种杆雷艇体量很小,实际长26米、宽3.6米,吃水0.8米,排水量只有31吨。不过配备的动力在当时可谓强劲。配置了1台3胀往复式蒸汽机,配合1座汽车式锅炉,单轴推进,航速高达18节。这级艇外形上采用的是全封闭设计。航行和战斗时。所有艇员无须到甲板上就能完成工作。由此避免了很多安全问题。在艇前部可以看到升出艇体的一根长杆,杆头装备1个填装13公斤棉火药的杆雷,这是该型杆雷艇的唯一武器。杆雷后方的司令塔。既是驾驶、指挥场所,同时有一套齿轮、杠杆装置,可以用人力调整雷杆伸出的长度和角度,而且这型艇的杆雷可以采用电发,电线一头连接在司令塔里的蓄电池上,一头连接到杆雷尾部的引信内,司令塔里按下电闸,就可依靠电流引爆杆雷。 在侵苔战争失败之后,乾国海军收复了早先被日本秘密吞并的琉球,并在琉球的国都怀恩港常年保持2至4艘巡洋舰的存在,乾国巡洋舰在离琉球很近的萨摩海域不时出没,使萨摩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而当时日本明治政府因为财力困窘和防备鹿儿岛士族起见,不肯出资帮助萨摩人添置舰船,西乡隆盛为了应对迫在眉睫的乾**舰的威胁,曾听从前来视察萨摩海军的山本权兵卫的意见,用蒸汽小轮船改装了一批杆雷艇,用于作战和训练,不过这些杆雷艇因为速度太慢,根本无法用于实战,只能用来给萨摩海军的“海上奇兵队”训练使用。 在林逸青担任萨摩海兵学校教官之后,对于山本权兵卫提议创立的海上奇兵队,他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不但一再演练相应战法,还建议萨摩藩向外国购买新式的杆雷艇,并为此多方奔走。在林逸青的努力下,萨摩藩只花费了很少量的钱,在法国地中海船厂购买了两艘“27米型”杆雷艇,而后林逸青又通过乾国福州船政局,将法国之前建造的19艘试验型杆雷艇当中性能较好的两艘以很便宜的价格买了回来,装备给了海上奇兵队。这样海上奇兵队便有了四艘真正的杆雷艇。 第一次购入的两艘“27米型”杆雷艇分别被命名为“雷1”、“雷2”号,第二次购入的两艘试验型杆雷艇被命名为“雷3”、“雷4”号。 看到“扶桑”号出现,汽车式锅炉内早就储满蒸汽的两艘萨摩海军杆雷艇“雷1”号、“雷2”号犹如利箭脱弦,飞也似地从隐蔽处冲出,扑向“扶桑”号。 自从西南战争爆发以来,海上奇兵队的杆雷艇部队就一直处于雪藏的状态,今天,这支部队终于等到了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 萨摩海军的杆雷艇部队一开始本是为对付乾国海军的装甲巡洋舰而设,而现在要攻击的对象,却是号称“亚洲第一铁甲”的“扶桑”号铁甲舰,历史可以说在这里和日本人开了一个极为残酷的玩笑。 在发现萨摩海军埋伏下的杆雷艇后,“扶桑”号的炮手们立刻开始了炮击,“扶桑”号上先是传来一阵犹如疾风暴雨般的机关炮射击声----“扶桑”号的水兵按下25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的扳机,接着瞄准完毕的75毫米大炮也纷纷开始了炮击,海面顿时笼罩在了硝烟之中。 可能是急于想要击中敌人的杆雷艇,“扶桑”号的两座240毫米主炮塔也开始了转动,放弃了对“金刚”号的攻击,将炮口转向了在海面上高速行驶的杆雷艇。 就在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立于“扶桑”号的飞桥之上,紧张的注视着海面上的战况时,不远处,已然调转舰首回驶的“金刚”号上,西乡隆盛和东乡平八郎也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在弹雨水墙之中高速穿行的四艘杆雷艇。 “金刚”号已经成功完成了“诱敌”的任务,它的伤其实并没有井上良馨等人想象的那样重。远处,姊妹舰“比睿”号也已拔锚启航,按照林逸青的安排,无论“扶桑”号是否被杆雷艇击中,切断“扶桑”号的退路,不让它逃走的任务,都将由这两艘铁甲舰承当。 由于意识到已经被发现,四艘来自于法国的萨摩海军杆雷艇全都以最快的航速向“扶桑”号猛冲,而“扶桑”号的炮手们也意识到了现在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不顾持久作战的疲劳。大声的叫喊着操纵着火炮。向杆雷艇群猛烈的射击着。“扶桑”号的主炮这时也开火了----不能向前射击的二号主炮塔因为炮口一直停在右舷,尽管炮塔笨重,转向缓慢,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完成了瞄准。向萨摩杆雷艇开火了。 似乎是天照大神在佑护为他的后代明治天皇而拼死作战的“扶桑”号官兵。“扶桑”号的二号主炮塔的第一轮齐射便直接命中了目标:两发巨大的240毫米炮弹有如流星掠过海面。正中目标,在震天的爆炸声中,冲在最前面的两艘萨摩军杆雷艇“雷1”号和“雷2”号的艇体同时迸出一团暗红色的火光。火光和硝烟中,纤细的艇体瞬间断裂开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两艘杆雷艇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万岁!”看到这壮观的一幕,“扶桑”号甲板上的政府军水兵们竟然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尽管一下子就击沉了两艘敌人的杆雷艇,但“扶桑”号的炮手们并没有丝毫的松懈,他们继续的猛烈向剩下的两艘萨摩杆雷艇射击着,很快,一发75毫米炮弹击中了一艘速度明显不如头两艘快的杆雷艇,伴随着一道火光闪过,接着便是一道长长的白汽直冲霄汉----这是轮机舱被击中爆炸的特有现象,这艘杆雷艇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但它仍然奋力的向前猛冲,直到又一发75毫米炮弹击中了它的艇尾,它才停了下来,在海面上痛苦的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在了海面上。 接连击沉三艘敌人的杆雷艇令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兴奋不已,就在他们将目光转向第四艘杆雷艇,却赫然发现这艘杆雷艇已经冲到了近前,正奔“扶桑”号的右舷撞来。 此时这艘杆雷艇已经冲到了“扶桑”号的24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的射击死角处,纷纷落下的炮弹已经无法伤到它,只有25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还在射击,并且多次击中了它,但这些机关炮弹无法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炮手们大声的嘶吼着射击,却丝毫不能阻止它的前进。 坪井航三转身猛地跑进了司令塔当中,从舵手的手中一把抢过舵盘,拼命的转动起来,在他的操纵下,“扶桑”号巨大的身躯开始缓缓的转向,有如一条巨大的须鲸,奋力想要摆脱一条体型比它小得多但却凶猛无比的逆戟鲸的攻击。 但这一次,“扶桑”号的好运走到了尽头。 几乎在井上良馨跟着冲进司令塔的同时,他猛然间感到脚下一阵剧烈震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团火焰从舰体后部升起。 上午10时21分12秒,萨摩海军“雷4”号杆雷艇成功用杆雷击中了“扶桑”号的舰尾。 尽管“扶桑”号有着厚厚的铁甲,但舰体仍然无法承受如此重创,“它(‘扶桑’)的舰尾一下子撞裂开来……巨大的船只受到这致命的一击,不断地发出气喘声,机器奄奄一息,就像肺部在呼吸最后的一口气一样。”猝然遭受重创的“扶桑”尽管没有倾斜下沉,但舰尾被炸出了一处破洞,同时舵叶受损,转舵不灵。在“扶桑”号重创的同时,“雷4”号杆雷艇也陷入到了恐惧之中,因为在引发杆雷时,手忙脚乱的萨摩水兵操作出了问题,杆雷爆炸后,雷杆居然卡在“扶桑”号的舰体上,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看到这艘杆雷艇受困,“扶桑”号甲板上的政府军官兵纷纷奔向舰尾,用手枪、步枪向眼前的萨摩杆雷艇发泄心中的怒火,遭到近距离的攻击,“雷4”号杆雷艇的司令塔里顿时乱作一团,艇长樱田直树正在呵斥水兵赶快开倒车和“扶桑”号脱离时,一颗子弹从司令塔观察口的缝隙中射入,正中樱田的脖颈,不久又有一名萨摩水兵被击中了肩膀。 “救命啊!我的肩膀被打穿了!”水兵痛苦的大叫起来。 “八嘎!我的脖子血管被击中了!你看见这么多血了吗?你听到我叫喊了吗!”樱田怒斥道。 “对不起!长官!我不知道您受了伤!”这名水兵强忍伤痛站了起来,来到浑身是血的樱田面前,用手指按住了摇摇欲倒的樱田颈间的伤口,阻止血继续外流。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 武士艇长 “不……不用管我……”樱田坐倒在了司令塔的墙壁上,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他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快!倒车!脱离敌舰!” 萨摩水兵们奋力的操纵着“雷4”号杆雷艇后退,但雷杆卡得太紧,始终无法摆脱,正在危急之时,“扶桑”舰因为伤重,开始调转航向。一直以最大出力在试图倒车的“雷4”号杆雷艇终于挣脱开来,飞速地逃离了战场。 重伤的“雷4”号杆雷艇最后停泊到战场外的乾**舰“元凯”号的附近。“始‘扶桑’号中雷,有一水雷艇自上流来,近我舰(‘元凯’号)左舷下碇……艇面被敌弹洞穿如星点,骨肉横飞,凄惨异常。……艇长名樱田者脖颈中弹,坚守塔内指挥,血流满身,我舰对该艇伤员实施救助,然艇长流血过多,虽多方疗治,终未能挽回其命……”而“扶桑”舰则在坪井航三的指挥下勉力驶往小岛一带浅水区停泊,紧急抢修受损之处。 可能是畏惧“扶桑”号的240毫米重炮的关系,在“扶桑”号驶往小岛岸边浅水区自救时,已经起锚的“比睿”号和扑灭了大火的“金刚”号都没有上前向“扶桑”号发动攻击,而是分头占据了“扶桑”号两侧靠近航道的位置。 “我们到底还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井上良馨颇有些后悔的对坪井航三说道。此时他已经看清了,和“扶桑”号交战多时的“金刚”号的伤并没有那么重,西乡隆盛的大将军旗仍在“金刚”号的桅杆上高高飘扬。刚才之所以做出逃跑的姿态。完全是为了引诱“扶桑”号前来追击。 “悔不该不听坪井君你的忠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到被明治天皇称为“国之重器”的“扶桑”号铁甲舰竟然在自己的手中损坏。井上良馨一时间恼恨欲死。 “我舰的损伤还不算太重,天黑前应该是能够修好的。”坪井航三此时顾不上去责怪井上良馨,而是阴着脸说道,“就怕敌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舰穷于应付,那便难以脱身了。” “我舰的弹药还够用吗?”井上良馨叹息着问道。 “主炮和副炮的弹药都还够用,坚持到晚上是没有问题的。”坪井航三已经询问过手下的军官。回答道。 听到坪井航三的回答,井上良馨心下稍定,但他一想到“扶桑”号的受损可能影响到这次大反击行动的成败,心中便又焦躁起来。 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远处的两艘萨摩铁甲舰,似乎只是在那里监视着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 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心中全都惊疑不定,但现在“扶桑”号舵叶受伤,舰体破损,无法前进。他们只能在派人督促水兵们抢修伤处之余,时刻观察着敌舰的一举一动。 井上良馨并不知道。如果他往岸上的方向观察得再仔细一些,便会发现,在岸边的一处山坡上,正有几个人,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受伤的“扶桑”号。 山坡上,林逸青在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放下了望远镜。 “竟然能击毁我奇兵队三艘杆雷艇,看样子敌舰炮手的炮术,还真是高明呢!” “是啊!我军四艘杆雷艇一齐出击,竟然被击沉了三艘,敌舰炮火凶猛准确竟至于此。”野村忍介想到刚才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战斗,不由得感叹不已。 “不过,敌舰再怎么顽抗,今天也难逃覆灭之命运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 “林君要再派舰强攻么?”野村忍介命令道。 “强攻就不必了,只是要防止他们在天黑前逃掉而已。”林逸青笑了笑,说道,“今天晚上,我保证野村君你和大将军一定会看到敌舰被击沉!” “那瀚鹏要如何防止敌舰逃跑呢?”野村忍介好奇的问道。 “敌军间谍曾与港内暗布渔网,缠绕我舰螺旋桨,令我舰大受其苦,这一次咱们便把这渔网回敬给他们,令他们也尝尝滋味。”林逸青笑着转身,向一位传令武士下达了命令,武士躬身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枚信号火箭腾空升起,“比睿”号铁甲舰的舰长出羽重远看到了信号火箭,向一位军官点了点头,“施放烟雾。” 航道的另一头,接到了信号的“金刚”号也放起烟雾来,不多时,海面上便满是弥漫的烟雾。 “各炮位注意警戒!敌人的杆雷艇可能要发起进攻!”坪井航三注意到了四周的海面上能见度急剧下降,烟雾之中似乎又有小船的影子在晃动,立刻大声的命令道。 听到坪井航三的命令,“扶桑”号的炮手们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海面。 虽然“扶桑”号的政府军官兵们一个个紧张万分,但海面上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音,敌人也没有发动进攻。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阵强劲的海风吹来,将烟雾吹散了,井上良馨赫然发现,原先紧盯着“扶桑”号的两艘萨摩海军铁甲舰“比睿”号和“金刚”号竟然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跑到岸边去了。 井上良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望向坪井航三,坪井航三也是满脸疑惑之色,不明白萨摩军到底要做什么。 “岩崎少尉,你去底舱查看一下破损处的修复情况,问问他们,多久可以使战舰重新开动。”坪井航三转头向岩崎英弥命令道。 岩崎英弥领命,快步离开了舰桥,来到了“扶桑”号的底舱,他看到一队水兵正在损管军官的带领下赤膊上阵,用各种材料器具修理着被敌军杆雷炸开的破口,另有一些士兵在忙着抽水。 “情况怎么样了?多久才可以修好?”岩崎英弥问道。 “舵叶在水下很难修复。现在我们大家正在努力。让舵叶恢复运作。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估计天黑以前可以修复。”损管队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指着正在修理的地方说道,“这里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修好了。” 岩崎英弥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底舱,回到了飞桥之上,将情况汇报给了坪井航三。 “天黑以前。希望我们能平安离开这里!”井上良馨听了岩崎英弥的报告后,叹息着说道。 岸上,一名传令武士急匆匆的向林逸青跑来。 “禀报将军,渔网已经全部布设完毕。”传令武士向林逸青报告道。 “通知伊东佑直的潜水艇战队,做好一切准备,天黑时展开攻击。”林逸青点了点头,命令道。 传令武士领命而去,林逸青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掏出怀表看了看。 “林君是要用那艘潜水艇了?”听到林逸青刚才的命令,野村忍介的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 “是啊!就用这艘潜水艇。来结束敌舰的生命吧!”林逸青看着远处海面上的“扶桑”号铁甲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黄昏的林海在波涛声中仿佛是层之不尽的云雾滚滚而来。昏黄的阳光将云雾染上一层壮美的颜色,青蓝的没有一丝斑白的天空在西方明丽地挂着。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山林里寂寂的,静谧无声,只有淡淡的黄昏前的阳光透过竹林的枝叶柔和地撒下来,远望去,清冷的空气中只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又静了下来。 此时潜水艇战队的队长伊东佑直正带着三个随从在林间旷野间纵马奔驰着。临近黄昏的山间的空气是清新的隐约听得见泉水的声音,树上的翠绿枝头从眼前飞略而过,从马上看去,那清新的只属于黄昏的明丽美景更尽收眼底。马匹开始过黑水了,阴暗的水间哗哗作响,水中的芦苇蒿随着马臀的响声轻轻地哗哗响动,黑水溅了上来,然而只打湿了马腹,白色的鹅卵石在浅滩上随水浮来浮去,马儿打了一个喷涕,用马尾狠狠抽了一下马臀,跃上浅滩。一只野鸭惊叫一声从浓密的蒿草丛中随水飞跃而起,几匹黑马从水中跨跃而出,溅得水花四射。只听得野岩鸡在青深的高空中嘎嘎地呼唤。金黄的阳光下,那深青的天空含着淡淡的水草气清凉地映在了人的眼底。 伊东佑直无表情地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缰绳交给随从,走到溪边一辆马车旁,一个随从替他开了车门。今天一天他都呆在山上打猎,刚刚接到了作战的命令,他便急急的离了猎场,接他的车夫挥起了鞭子,马车急驶起来,周围的景物又开始飞快地移动了。伊东佑直冷冰冰地注视着前方,帽檐底底地压着眉际,一丝阴影淡淡映着他的冷峻的侧面。从这个角度望去,出身军人世家的伊东佑直,毫无疑问是有着通常日本军官那种坚毅果敢的表情的。现在他正冷冷地注视窗外。这里的一切都太像他家乡的景色,空气中充满炊烟的特殊味道,草丛中那些虫子正嗡嗡地飞来飞去。 对于家乡的这些记忆是从他离开的那一刻统统装进脑子里的,谈不上多么热爱,它们只是平淡地映在脑子里被他平淡地带走。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形成了很强的自我中心的观念,除了父母和樱花,他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所以他并没有通常平民和下等武士兵的那种思乡情绪,甚至有时候这种情绪在他甚至是可笑的可怜的。在某个方面应该承认他是个彻底冷酷的家伙。由于从小受到类似天才的称赞,更因为他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那种被期待而且也自觉地期待将来应该有很高成就的他,从五岁起就拚命勤练柔道与剑术,并由父亲手把手地交授军事理论,再后来的男中各门课程的拚命用功,一直是学校的各项体育活动的冠军,以及在兵学校只用了两年就完成了别人四年的课程的他,一切努力的结果就只是为了实现那个高远的梦想,成为日本帝国最好的拥有巨大荣誉的职业军人! 理想似乎很容易就达到了,当他踏上苔湾的土地。向敌人冲过去的时候。那种打击控制一切的快感的的确确把人的虚荣感致命地送上了最高点。以致以为那就是理想的终级实现,但那种飘飘然的类似吸食鸦片的快感没有维持多久,他便被无情的现实击倒了。 人只有摔落在地面时才会发现现实是如此丑恶。光荣的帝**人的梦想受到了怀疑。作为老派军人思想传承的伊东佑直在伤兵营里发现了抓来供人们玩乐的女人,如同许多单纯的一心只想为帝国的前途而战的士兵一样,他痛恨这丑恶的一幕,认为正是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才使帝国的军队慢慢腐朽,也使整个帝国走向可耻的腐烂。一个卑劣的下三烂的卫生队长居然恬不知耻的说道,这些女人都是敌人的家属。怎么对待她们都可以! 那一次他甚至一怒之下差点开枪打死那个卫生队长。太可恶了!他们不仅对苔湾生番和乾国人如此,对自己的伤员也是如此。有人竟然乘着伤员下火线重伤之际,将伤员身上所带的财物掠走,跟强盗有什么两样?人怎么就卑劣成这个样子呢?帝**人的形象就是这么的龌龊不堪么?都说乾军走到哪里都带着女人和孩子,可是我们跟他们有什么分别? 苦闷使人痛苦,然而人微言轻的他又能改变什么呢?战争拖得时间越久,那种绝没有胜利未来的绝望和无聊就越是在整个士兵层中蔓延,杀的人越多,丑恶的**就越要空前的膨胀,马上也许就会去死的恐惧使人们丧失了理智。变得野性流氓气而陷入卑劣堕落的罪恶深渊。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什么是不可以抓住的。许多年轻的生命是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碰过就被从乡间驱赶到苔湾陆地作战的,他们要从俘虏的女人那里得到满足然后才能安心的死去,如果没有女人那么就去抢就去杀,恐惧与绝望将丑恶卑幸的劣根性连根拔离出来----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控制,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有节制地杀人,只要是苔湾人,无论有没有武器,都会眼都不眨一下开枪打下去,那怕其中有的人很像是你的兄弟你的父母呢?一伙只有野心没有真正的伟大心灵的胆小卑劣的家伙! 神圣的充满光荣感的理想,在子弹击中他,让他面朝下的摔向地面的一刹那,在生命即将毁灭的一瞬间,也跟着毁灭了。死过一回的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那七天的陆地野外的求生的奔逃过程中,求生成了唯一的本能。黑水里充满了致命的蚂蝗,林海沼泽里是可以用三只当盘菜的蚊虫,雪白的芦花下是窜出窜进的四脚灰蜥蜴,一刀挥过去砍下,只有蜥蝎的尾巴在那里像人一样绝望地不停跳动。七天的空旷寂寞的逃亡生涯里思考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活下去。藏在林海的乾军,躲在草野的中的生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饥饿是疟疾还有喝下去可能中毒的黑水。在黑夜有星星的夜里,当他一个人躺在树枝上休息时,他终于渐渐地明白,他是再也不能成为一个光荣的武士了,他的理想在一点一点儿破灭,像个气球似的慢慢缩小,那狂妄的不切实际的理想!就是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活着?理想如同信仰,一朝倒塌就再难扶起。忠诚就是死亡,武士道就是死亡。激烈之下他甚至拿起了枪管。就这样在空荡无人的荒野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吗?一枪打死自己,如同那些已经阵亡的征苔军士兵一样,死后被扔在荒野任饥饿的野狗啃食……不,决不能这样!他不甘心,这就是我横死荒野的结局?多少士兵如同这样的莫名残酷地死去,死时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不,这不是我的结局,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那一天他终于没有向自己开枪,可是没有了理想的躯体如同没有了精神的行尸走肉,得到救助后在伤兵医院里的他始终打不起精神来面对今日的阳光,如同所有的士兵一样,厌恶透了马上就可能去死的现实,一心只思念起在家乡的美好生活来,那些以前看起来无比平淡的记忆,此刻也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最终,征苔军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他和许多士兵一道当了乾军的俘虏,直到战争结束,才回到了日本。 但是,他和所有的征苔军士兵都没想到,回到日本之后,不但被冠以“贼徒”、“乾探”、“卖国贼”的污名,好多人还受到了军事法庭的审判,被投入了监狱! 虽然伊东佑直最终没有被审判下狱,只是被剥夺了军职,一文不名的回到了家乡,但那耻辱和仇恨的烙印,已然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这也是为什么西乡隆盛举事时,他毫不犹豫的便参加到了萨摩武士当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六章 水下爆击 在伊东佑直看来,以西乡隆盛为精神领袖所凝聚起来的萨摩武士,所表现出来的“坚贞侍魂”的精神面貌,要远胜于平民组织起来的政府军乌合之众。 虽然开战已有半年之久,但西乡隆盛麾下的萨摩军军纪严明,所到之处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而政府军官兵,则到处都有强征扰民之举。 而西乡隆盛在弟弟征苔军首领西乡从道战殁于苔湾之后,并没有讳言他的过失,而是直言此次苔湾冒险之非,并为征苔军被俘将士归国后的不平待遇而多方呼吁,令伊东佑直感动不已。 在他和许许多多人的眼中,德高望重的西乡隆盛可谓完人。 征苔之役失败,伊东家族的两位名人兄弟----征苔军海军指挥官伊东佑磨少将和“东”号铁甲舰舰长伊东佑亨全都被免职,退出了海军,伊东佑磨追随老师胜海舟,从此隐居不问军事,而伊东佑亨在经过一番努力钻营后好容易重新被起用,但也只担任了一艘旧炮舰“摄津”号的舰长。 现在,自己和同族的伊东佑亨可以说成了敌人,但伊东佑直并不后悔。 能追随在西乡隆盛麾下,伊东佑直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在众多的武士中间,他找回了自己。 更何况,他遇到了那个萨摩众武士都心悦诚服的乾国人----林逸青。 是这个人在众多普通的下层官兵当中,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将自己和自己的几位志趣相投的同袍。收进了海上奇兵队。 “你将要开创一个时代。伊东君。”林逸青第一次将那艘被命名为“苍龙丸”的人力潜水艇指给他看时。是这样说的。 “这艘潜水艇还很不完备,目前只能靠人力操作,操纵它的人,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也就是说,除非是敢死之士,否则是不能够操纵它的。”林逸青说道,“但我敢肯定的说。未来的海战,它将是必不可少的。” “潜水艇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从水下发动攻击。”林逸青这样向自己解释这艘潜水艇的巨大价值,“你知道,伊东君,哪怕是象敌军‘扶桑’号铁甲舰那样坚盔厚甲的海上武士,舰体的水下部分,也是没有装甲防护的。” “我们的两艘拥有大口径重炮的铁甲舰‘比睿’号和‘金刚’号和‘扶桑’号交战多次,我们的炮弹始终无法击穿它厚厚的铁甲,但是。我能够确定,它抗不住‘苍龙丸’的水下一击。” “‘扶桑’号带给我军的威胁极大。只要它存在一天,我军的海上通路就有可能被截断,是以必须要击沉它,伊东君。而击沉它的利器,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将改变历史,伊东君。” 伊东佑直记不清他和伙伴们驾驶着这艘潜水艇进行过多少次的训练了,经历了多少危险时刻。 现在,终于到了自己上阵的时候了。 马车行驶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伊东佑直下了马车,便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浓浓的硝烟味道。 他看了看远处的海面,立刻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伊东君,这里便是敌舰的位置。”一位萨摩军官在桌上展开了地图,指给伊东佑直看,“敌舰舰尾被我军杆雷艇击伤,但现在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就在刚才,也就是4时22分,敌舰又开始活动,向通往外海的航道行驶,但现在又停下来了。” “噢?敌舰是因为什么原因停了下来?知道吗?”伊东佑直问道。 “为了阻止敌舰逃走,趁敌舰受伤不能行动之际,我军紧急在航道上布设了大量的渔网,敌舰又停了下来,应该是螺旋桨被渔网缠住了。”军官回答道。 “是渔网啊……”伊东佑直想起自己在一次驾驶“苍龙丸”在外海训练的时候,螺旋桨也是被渔民丢弃的渔网缠住了,无法行动,当时是他下令上浮,然后他和两名水手一道下水,用刀割除了渔网,才使得“苍龙丸”号恢复了行动能力。 不过就在他和同伴准备回到艇内的时候,却不想碰到了鲨鱼,还好他们三人行动快速,在鲨鱼扑来之前进到了潜艇内。 “不过伊东君不要担心,在发现敌舰螺旋桨被渔网缠住之后,为防止我方舰艇也被渔网缠住,我军已经出动小船,将撒下的渔网尽数收回。”军官以为伊东佑直担心自己的潜艇会被自家的渔网缠住,立刻说道,“伊东君可以放心大担的出击。” “林将军的命令,是什么时候出击?”伊东佑直平静的问道。 “林将军的命令,是要求伊东君天黑后发动进攻。”军官将林逸青的手令拿给伊东佑直看,“具体时间由伊东君自行决定。” “林将军是为了安全起见,要求我艇天黑后展开攻击。”伊东佑直看了看手令,又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其实现在才是最佳的攻击时间,既然林将军决定由我自行决定攻击时间,那么我决定,现在发起攻击。” “现在发起攻击,会很容易被敌舰发现吧?”军官看了看天边尚未全部落下的夕阳,有些担心的说道。 “太阳现在还没有落山,我艇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前进,很容易发现敌舰的位置,而敌舰的了望员因为正对着阳光,是不容易发现我艇的位置的,我艇可以从容展开进攻。”伊东佑直指着地图说道。 “真有你的!伊东君!”军官高兴的说道,“那就请伊东君赶快出发吧!” 伊东佑直点了点头,招呼了自己的部下,向长长的码头栈桥走去。 长长的木质栈桥直通往海中。伊东佑直和十名部下快步来到桥头。雪茄烟一样的“苍龙丸”正停泊在那里。两名维护人员正在对潜艇做着最后的检查。 “没问题吧?”伊东佑直向维护人员问道。 “没问题,潜艇一切正常,伊东君。”一名维护人员看到他们到来,有些惊奇的问道,“怎么,你们现在就要出发吗?” “是的,我们现在就去攻击敌舰。”伊东佑直肯定地答道。 两名维护人员立刻离开了潜艇,伊东佑直当先进到了潜艇当中。接着十名部下也依次进入,各自来到了岗位上。 在又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各个舱盖是否关严之后,伊东佑直来到了潜艇的指挥舱内,透过观察窗看了看外边,向维修人员打了一个手势。 维修人员解开了缆绳,伊东佑直下令,几名水兵用力的摇动着巨大的摇杆,潜艇尾部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推动着潜艇驶向大海驶去。 向前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伊东佑直下令调整了航向。直向远处的“扶桑”号驶去,此时潜艇尚未下潜。远远望去,有如一个巨大的枯木桩在海面上漂浮着。 “‘苍龙丸’号出动了,将军。”一名传令武士向林逸青报告道。 林逸青听了报告,先是眉头微微一皱,但当他的目光落到远处已经渐渐落山的夕阳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该死的渔网!可恶的叛贼!” 此时在“扶桑”号的舰尾,井上良馨看着一个个跳入海中的潜水员,忍不住跳脚大骂起来。 经过损管队的努力抢修,“扶桑”号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井上良馨迫不及待的下令离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扶桑”号只走了不一会儿,螺旋桨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量渔网给缠了个结实,不能动了! 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不明白这些渔网都是怎么来的,正自惊疑间,萨摩人给了他们答案。 大阪港内,突然出现了好多小船,这些小船上的人用长长的挠钩一样的东西将海水中带有浮球的渔网全都捞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才明白,刚才“比睿”号和“金刚”号施放烟雾,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烟雾,便是专门为了给这些布设渔网的小船打掩护用的! 现在,他们在看到“扶桑”号给渔网缠住了之后,认为达到了目的,为了接下来攻击的舰艇不受渔网的阻碍,他们又开始清除渔网了! 看到那些小船上的人嘲弄似的神情,井上良馨气得发疯,下令向这些小船开炮,但却被坪井航三阻止了。 坪井航三的理由是,如果开炮轰击这些小船,不许他们清理掉多余的渔网,“扶桑”号哪怕是解开渔网的束缚,也容易在驶向港外的途中再次被渔网缠绕,不如让他们自己为“扶桑”号清扫航道。 听了坪井航三的话,井上良馨认为有理,这才收回了命令。 但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都知道,敌人接下来只怕会发动又一场意想不到的进攻,是以他们在多派潜水员下水清除渔网的同时,时刻防备着萨摩军的新动作。 但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萨摩军一直保持着沉默。 很快,回收渔网的小船完成了作业,全部消失了,海面上又恢复了寂静,远处,不但一直对“扶桑”号虎视眈眈的“比睿”号和“金刚”号也没有任何行动,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最为担心的敌军杆雷艇也没有出现。 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太阳渐渐的落山了,只剩下了如血的晚霞,看到天色渐渐的变暗,而“扶桑”号还没有能够重新启航的迹象,井上良馨心中万分焦灼。 此时“扶桑”号的了望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海面上敌舰的动向,炮手们紧张的守在炮位前,做着随时战斗的准备,整个舰上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可惜,没有人去注意,海面下发生的事。 “开始下潜。” “苍龙丸”里,伊东佑直看着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扶桑”舰的身影,沉声命令道。 两名水兵用力的扭着压杆。缓缓打开水箱。大量海水涌入水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苍龙丸”号的艇体缓缓的没入到了海水中。 看着海水淹没过了头顶的观察窗,伊东佑直升起了潜望镜。 此时通气管已经缩回,艇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闷起来,水兵们用力的摇动着螺旋桨的摇杆,驾驶着“苍龙丸”号向前猛冲,由于转速加快,“苍龙丸”在水下行驶的速度竟然比在水面还要快上一些。 伊东佑直紧盯着潜望镜。看着“扶桑”号的舰影慢慢变大,他的心也变得激动起来。 主力舰多日苦战都未能解决掉的敌舰,现在将被自己亲手炸沉,可是想想都会激动不已的事啊! “伸出雷杆。”伊东佑直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两名水兵跑到艇首,用力向前将水雷撑杆推出。如果现在有人在水下看到“苍龙丸”,就会发现它钝圆的艇首这时缓缓伸出了一根前端装有尖头水雷的长长撑杆,有如独角鲸的长角牙齿。 此时“苍龙丸”已经渐渐的逼近了“扶桑”号,但“扶桑”号无论是舰上的官兵还是水下割除渔网的潜水员,都没有发现,巨大的危险已经来临。 在潜水员们的拼命努力下。缠住“扶桑”号螺旋桨的渔网终于给割掉了,看着大团的渔网沉入到了海底。伏在舰尾的潜水员们一个个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名潜水员似乎发现了不远处混沌的海水当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鲸鱼一样的物体在慢慢靠近,他的同伴们没有发现,正在庆幸除掉了渔网,这名潜水员拼命的向同伴们摆着手,同伴们有些惊奇的看着他,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名潜水员转身指了指一个方向,潜水员们这才看到了正缓缓的接近的“苍龙丸”号,不由得一个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此时因为距离较近,不但水下的潜水员发现了“苍龙丸”号,“扶桑”号甲板上的水兵们也看到了这艘逼近的潜艇。 “水下有敌人!”一些水兵们惊慌的大叫起来。 “敌人在水下?水下会有什么?”井上良馨惊奇的快步离开舰尾,跑到了“扶桑”号的左舷,他立刻便看到了,水下的那个有如独角鲸一样的物体。 “是潜水艇!”井上良馨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开炮!快开炮!” 尽管他下达了命令,但却没有人动手----不是“扶桑”号的炮手违抗命令,而是因为敌人的潜水艇在水下,而且已经冲到了离“扶桑”号极近的位置,在这个死角位置,舰上所有的火炮都是无法射击的。 井上良馨大叫了一声,拔出手枪向水下的敌人潜水艇猛地扣动了扳机,一些水兵见状也纷纷取来步枪,向水下射击,但这样的攻击,明显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苍龙丸”号的水雷撑杆撞中了“扶桑”号的水下舰体,伊东佑直感受到了脚下的潜水艇产生的震动,立刻按下了引爆水雷的电动装置按钮。 好似攻城槌在撞击城墙一般,“扶桑”号的舰体猛地向上抬了一下,先是向右一偏,接着便向左倾斜了起来。 井上良馨感到脚下剧震,接着身子便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由于他离爆炸的位置较远,是以没有给抛到了海里,离爆炸点较近的“扶桑”号的水兵们就没有他们的长官这么幸运了,有的人被当场震得七窍流血而死,有的人则被直接抛到了海里。 “扶桑”号在这一瞬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同震得七荤八素的井上良馨一样,水下的进攻者“苍龙丸”也不太好受,巨大的冲击波撞击着这艘潜艇,将这艘潜艇狠狠的推开,冲得老远,而在爆炸的一瞬间,艇内所有的水兵全都站立不住而摔倒。 伊东佑直的头撞在了一处艇壁上,流出了血,但他顾不上自己的伤,而是大声的下达着命令。 摔倒的水兵们重新爬起,扑到摇杆上,按照伊东佑直的命令,用力的反向摇动着,操纵着“苍龙丸”向后倒车,但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苍龙丸”不但没有向后行动,反而在缓缓的向前。 伊东佑直意识到这是敌舰被炸开的破口在大量进水,吸入的水流带动“苍龙丸”的艇身不断向敌舰舰体靠近,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脱离的话,只怕“苍龙丸”号要成为敌舰的随葬品了。 “排水上浮!”伊东佑直大声的命令道。 之所以下这道命令,是因为在此前的多次演练当中,林逸青告诫过他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给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排水上浮的目的,便是借助浮力的作用,加上潜艇自身的动力,脱离水流的吸引。 两名水兵用力的压下水箱压杆,将水箱里的水排出,伊东佑直则跑到水兵们当中,和他们一起用力的反向摇动着摇杆,很快,“苍龙丸”号便脱离了水流的吸引,飞快的向后驶去。 “停止排水!不用浮上去了!”感觉到脱离了水流的吸引,伊东佑直赶紧命令道。 两名负责水箱操作的水兵立刻停了手,他们都知道伊东佑直的意思----离敌舰过近浮出水面,很可能会招来敌舰的炮火攻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扶桑”毁,王师败 “苍龙丸”号陡然停止了上浮,艇身晃了晃,但仍在快速向后退去,伊东佑直顾不上去擦脸上的血,猛地冲到潜望镜前,升起了潜望镜,快速的转动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伊东佑直首先看到“比睿”号和“金刚”号相继向这边冲了过来,他立刻将潜望镜对准了“扶桑”号。 潜望镜中,“扶桑”号明显的倾斜了,伊东佑直能够看到舰体水下进水产生的漩涡将一名落水的政府军水兵吸走,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扶桑”号肯定是完蛋了。 “击沉敌舰了吗?长官?”有人兴奋的问道。 “敌舰受到了重创,浮不了多久了!”伊东佑直兴奋地回答道。 “万岁!”听到长官的回答,潜艇里的水兵们全都兴奋的高呼起来。 伊东佑直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定了定神,开始确定撤退的路线,防止和赶来的已方战舰碰撞。 在伊东佑直的指挥下,“苍龙丸”又倒车后退了一会儿,伊东佑直才下令停止倒车,并重新调整了航向,改为前进的状态。 确定了航向之后,“苍龙丸”又开始快速前进,这时伊东佑直感到眼前有些花,似有金星乱闪,他以为是头部刚才受到撞击产生的结果,没有在意,可当他看到操纵螺旋桨摇杆的一名水兵突然一头栽倒,这才发现有些不妙。 “田中,你怎么样?”伊东佑直大声问道。 “我……喘不上气来!长官……”叫田中的水手声音微弱的回答道。 伊东佑直这才发现潜艇内部的空气已然变得分外污浊。他意识到是因为作战的胜利让自己和大家过度兴奋,忘记了空气已经不足,他想起训练时林逸青的告诫(林逸青其实是吸取了“亨利”号的教训,当然伊东佑直不会知道),不由得心下暗自庆幸。 “升起通气管!”伊东佑直看了一下表示潜艇深度的仪表,大声的下令道。 两名水兵应声上前,奋力的摇动横杆,将通气管升了起来。蓦地,一股清凉的带着咸味的气流涌进了潜艇,让所有的艇员全都精神为之一振。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伊东佑直转动着潜望镜。立刻便看到“比睿”号炮口喷吐出的火焰。 此时在“比睿”号上,出羽重远看到一发发炮弹落在“扶桑”号的舰面爆炸,心中激动不已。 这艘政府军最强大的主力舰,多日以来。一直是他和东乡平八郎的心头大患。现在。终于就要毁灭了。 此时因这海水的不断侵入,“扶桑”号失去了航行能力。紧接而来的场面,是“苍龙丸”号内的人们很难想象的。“比睿”号和“金刚”号用近距离几乎百发百中的炮火轰击着这这艘军舰,“扶桑”舰的两座主炮塔因为舰体倾斜的关系,根本无法开火还击,只有75毫米舢舨炮和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在奋力还击,但抵抗很快便被“比睿”号和“金刚”号强大的炮火粉碎,为了防止“扶桑”号的两座威力巨大的主炮塔重新开火,“金刚”号在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不断的向“扶桑”号剩下的两座科尔斯炮塔射击,由于“扶桑”号的舰体不断的倾斜,“金刚”很轻易的便用炮弹打中了两座科尔斯炮塔的顶蓬,让这两座炮塔失去了作用,接着“扶桑”号的弹药舱爆炸了,舰体进一步倾斜,舱面一片死寂,只有桅杆之颠的日章旗还在哀伤地飘扬着。 “金刚”号的飞桥之上,西乡隆盛看着被浓烟和火焰包围的“扶桑”号,眼中闪过不忍之色。 “敌舰已经没有抵抗力量了,停止攻击吧!”西乡隆盛叹息了一声,对东乡平八郎说道,“叫‘比睿’号也停止攻击,派人上去看看。” 东乡平八郎明白西乡隆盛的心意,立刻下令停火,并升起了信号旗,很快“比睿”号看到了信号,也停止了炮击。 不久,一艘“比睿”号的蒸汽舢舨靠近了四处起火的“扶桑”号,萨摩海军军官山崎少尉带着几名水兵爬上了“扶桑”号的舷墙,又顺着绳梯上到桅杆顶端,撕下日章旗,升起了一面“十字丸”军旗。 “这艘该死的船(指‘扶桑’)烧得很利害,根本无法靠过去,而且还冒着烟,我们被裹在烟雾里面呛得咳嗽……然而有一段时间我们总算登上了船。那是什么样的场面啊!真的,就在这时候,尽管他们行为卑鄙,我还是很同情这些可怜的敌人……甲板上到处都是尸体,有的人被炮弹打得稀烂,有的被火烤焦,有的被锅炉破裂被泄出来的蒸汽烫伤……”山崎少尉这样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就在萨摩海军官兵登上“扶桑”号之际,“苍龙丸”号潜艇也已经驶近了岸边,在浮出海面之后,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完全落山,天空一片灰暗,按照事先的约定,“苍龙丸”号向岸上发出了灯光信号,不多时,一艘蒸汽小艇驶来,将“苍龙丸”号拖向了码头。 “苍龙丸”号靠上了码头,伊东佑直和艇员们从潜艇里出来,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看!那是敌舰吧!”一名艇员指着远处海面上的火光说道。 “是的。”伊东佑直平静的点了点头。 伊东佑直和艇员们上了栈桥,走到岸边时,赫然发现,林逸青正站在那里等候他们。 “大家平安归来!太好了!”林逸青上前,高兴的依次拍了拍伊东佑直和艇员们的肩膀,“敌舰完蛋了!你们大家立了大功!” “我们开创了一个时代,是吗?将军?”伊东佑直晃了晃缠着绷带的脑袋。开心地笑着问道。 “是的!伊东君!”林逸青用力点头道,“你们开创了水下进攻作战的新时代!你们创造了奇迹!将永远的载入史册!” 听到林逸青的嘉勉赞美之言,伊东佑直和几名艇员竟然激动得流下泪来。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话,胜过任何的奖励。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6月13日的大阪湾海战,最终以“扶桑”号的彻底毁灭拉下了帷幕。 在这场打了整整一天的激烈海战中,明治政府海军损失了最后一艘主力铁甲舰“扶桑”号,此次海战“扶桑”号共计战死官兵121人,52人受伤。包括海军少将井上良馨和舰长坪井航三大佐在内一共117人被俘。而萨摩海军方面则以损失3艘杆雷艇、1艘杆雷艇重伤、1艘铁甲舰受损,战死官兵105人,79人受伤的代价,取得了这场关键性的海战的胜利。 大阪湾海战对交战双方来说都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因为如果这场战斗萨摩军失败了。则海上通路势必会被截断。不但海军丧失了之前的优势地位,陆军的行动也将大大受制;而对政府军来方面说,这场海战的失败意味着在这场明治政府孤注一掷的大反击行动中。陆军丧失了海军的支援和掩护,为之后的全面溃败埋下了伏笔。 在这场海战中,交战双方都表现出色,萨摩军方面,为了击沉“扶桑”号,采用了多种战法,在出动了主力铁甲舰的同时,杆雷艇和潜水艇等新式兵器轮流上阵,并使用渔网缠住了“扶桑”号的螺旋桨,最终得胜,表明萨摩军战术新颖,擅长采用新战法战斗;政府军方面,“扶桑”号以一舰之力不但扫清了萨摩军的海岸炮台,还同萨摩海军两艘铁甲舰、四艘杆雷艇和一艘潜艇交战,并接连击沉三艘敌军的杆雷艇,最后虽然在萨摩军从水面到水下的立体攻击下失败,但其官兵作战之勇敢,炮术之优秀,都给时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虽败犹荣。 “扶桑”号的毁灭意味着明治政府海军彻底失去了制海权,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萨摩军的手中,而大阪湾海战的失败,直接导致了明治政府陆军在战场上的溃败。 在“扶桑”号毁灭的次日,战败的消息便已经由逃回的“清辉”、“天城”两舰传回了登陆的政府军(因作战是在敌军侧后展开,是以名为“冲背军”)指挥部当中。“冲背军”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得知后,下令封锁消息,为了稳定军心,他建议继续进攻,是以6月14日,“冲背军”的第五、第六旅团便加紧推进,而萨摩军中的土佐武士部队探知政府的大队援军正在北上,便向参谋本营报告,这引起了参谋本营的高度重视。经过商议,林逸青决定在依那古----青山町一带布置防线,阻击政府军。青山町地形险要,是西进大阪的必经之道(由于西南战争中在此爆发了激烈战斗,因而又被称为“地狱町”),当时加入大阪队第一小队的佐佐友房在《战袍日记》中讲到:“顾青山町为西山咽喉要道,取则胜,失则败。兵家所谓必争之地者也。如往昔山崎之役之天王山,殆是欤。” 萨摩军的计划是首先占领青山町,以此为前进阵地,14日推进到西河南岸,15日渡河进入青山。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政府军于15日拂晓抢先进入了青山,并在河岸构筑了胸墙。下午四时,双方爆发了战斗。萨摩军的三个中队从上游发动攻击,而佐佐友房所在的部队则从附近渡河,攻击当面的政府军。战斗没有进行多久,就因为夜幕降临而暂停。夜间,萨摩军放弃临时构筑的阵地,退回比土。当日,政府军战死325人,伤92人;萨摩军伤亡近300人。 次日,战斗首先在上林一带爆发。这是由于政府军第五、第六旅团相继推进,其一部向上林进发,剩余部队分为两个集团,第一集团由田边大佐指挥,第二集团由长谷川大佐指挥,分别向柏木和青山方向进军。而相对的。萨摩军投入了在正面的越山休藏指挥的三个中队,以及大阪守军的佐佐、深野、杉野诸队。此外,儿玉强之介率领的三个中队在西青山之间布阵。而萨摩军的主力则开始在依那古附近集结。 田边大佐的第一集团于凌晨四时开始行动,长谷川大佐的第二集团则于五时三十分开始出动。他们渡过西河,第一集团在田间展开,与越山休藏的三个中队相对峙;第二集团则在西面的平原上与大阪诸队相对。正午时分,第五旅团下属的近卫步兵第一联队加入了左翼的第一集团。越山的三个小队不支,向柏木撤退。政府军吹着喇叭追击,津森、高井两中队甚至追到伊势坂一带。在右翼,大阪队也在长谷川少佐的第二集团的压迫下。放弃阵地。逃往伊势坂。然而下午三时,第六旅团司令长官三浦梧阁少将意外地命令撤退,这让好不容易才尝到胜利滋味的第十四联队官兵十分不满,三浦梧阁少将屡下严令。并且许诺明日由十四联队担任先锋。这才使得十四联队后撤。 当日的战斗中。十四联队战死249人,伤155人,失踪72人;近卫第一联队死伤共计304人;第五旅团死122人。伤564人。获胜的也并不轻松。 那么三浦梧阁少将为何要在形势有利的情况下下令撤退呢?这大概是由于当日早晨四时三十分山县有朋发来的一份电报。其中提到,风闻萨摩军善从后路抄袭,因而要求三浦梧阁少将严加防守,尤其要提防萨摩军的夜袭。 萨摩军对16日的战斗十分不满,因而决心在17日大举进攻,一举攻占青山。为此,共投入了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第四大队和第六第七联合大队的14个中队,约7800人。分为三个集群:右翼为池上四郎率领的三个中队,自柏木沿出云川南下,攻击青山的侧后;中央突破队为野村忍介的6个中队,从城山方面攻击政府军;左翼为村田新八的5个中队,从伊势出发,经明仓后再分为两路,一路从出云川下游的小川向开平原进发,另一路则从德胜寺、平野津从南面进攻青山。《西南战史》曾这样记述道:“十七日青山之战,萨摩军三路名将,各尽其精锐,一举决雌雄。” 政府军侦察队探知了萨摩军的动向,于是根据情报,政府军派出了两个大队,以一个大队守备青山,在其右翼则是近卫步兵一个大队,以侧击萨摩军。不知就里的萨摩军落入了政府军精心安排的陷阱中,在渡河时遭到猛烈侧击,顿时陷入混乱,只能由士兵们寻找遮蔽,自行还击。而政府军发动了几次反冲击,也被萨摩军击破。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战袍日记》记载道:“次日,敌军(政府军)亦善战。两军呐喊之声与炮声混杂,震天动地,硝烟弥漫,遮盖天空,日色为之黯淡。”战斗进行到下午,形势逐渐对政府军不利。此时第五旅团的黑川通轨少将从北面赶来,他以山炮3门加强第十四联队,第十四联队乘势从千叶村的山上发动进攻,与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从三个方面一起突击,第六旅团也派出一个大队绕至萨摩军左侧,截断了其退路。萨摩军虽腹背受敌,但仍死战不退,至六时,林逸青率6个中队的萨摩军来援,政府军终于不支,全线撤退,青山之战终以政府军的失败而告终。政府军损失部队近2000人,而三浦梧阁少将在当日的战斗中阵亡,对政府军来说更是一个沉重打击。不过,萨摩军也为此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当日伤亡人数在3000人以上,池上四郎和野村忍介都在战斗中受了伤。 青山之战的意义在于它扭转了整个战局的攻守态势。尽管萨摩军之前对政府军“冲背军”对大阪的攻击发动的反击未能取得效果,在青山之战前,政府军始终保持着攻势。而青山之战后,由于政府军海军的失败,失去了制海权,后缓不能到达,“冲背军”转而采取守势,从此一守再守,再也未能扭转被动防御的态势,直至失败。然而,此时的萨摩军距离全面胜利尚远,在前面等待他们的就是伊势坂的血战。 “冲背军”在青山一战失利后,退守到伊势坂、贺田、山川一线,将进攻权让给了萨摩军。而萨摩军也稍事休整,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就这样,这几天交战双方就在相对平静中渡过。6月22日,黑川少将(因为三浦少将战死,因而两个旅团都暂时由他指挥)决定“将青山屯在的第五、第六旅团分为本支两道,明日大举进击。” 6月23日,风雨交加。政府军还在休整,萨摩军已然兵分两路冒雨疾进,冲到了政府军的前沿。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血腥对战 早上10时,由萨摩军野村忍介指挥的6个中队,开始进攻笠岩。而在笠岩驻守的是黑川通轨第六旅团的4个中队。政府军依托有利地形顽强抵抗,野村忍介又派出别动队攻击政府军的右翼,仍然无法撼动政府军。午后3时,萨摩军重新编组为三队,从不同方向展开突击,终于攻破了政府军的左翼。为此,政府军第五旅团和第六旅团各派出两个中队前往支援。河东佑五郎也参加了当日的战斗,他在《弹雨日记》回忆道: “午后一时左右,敌冒我如雨发射之枪弹,遂攻登山顶,射击如豆。我兵亦努力进行以期必死之攻战,迂回至密集部队之侧面,猛烈突击。敌不能支其猛烈,遂提枪遗走。我兵见之,扬声哄笑。逃敌在此必死之场合,枪亦丢弃,不得携负伤者而走。沟中湛满鲜血,田中死尸横列。山树弹痕满目,有如蜂巢,地上遗留弹夹成堆。如此激烈之战争,以至遗弃死尸,触目悲惨,所未见也,实堪感慨。” 6月24日,萨摩军的部署为:一部从正面逼近伊势坂,另一队从右翼迂回,攻击政府军的左翼。其中以野村忍介一部为正面部队,余部再分为两路,一路作为右翼,向安娱一带压迫政府军的左翼;另一路作为左翼,自井睦前进,冲击政府军的右翼。此外,另有两队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担任正面攻击的是池上四郎的第二、第三大队,由于池上四郎负伤,因此由越山休藏指挥。 正面攻击从早上6时开始。在伊势坂前沿堡垒中的政府军。一枪未放就向后溃逃。兴奋的萨摩军紧追不舍。然而刚刚越过山棱线,萨摩军就完全沐浴在政府军齐射的弹雨之下。《西南战记》中如此描述:“第一大队本队先进,陷政府军之第一垒,直陟坂道。政府军居高临下,猛射如雹,勤王军进必伤,退则死,无复一人完肤。”萨摩军陷入苦战之中。 青山町方向的战斗。即所谓萨摩军之右翼,则继续由野村忍介指挥,兵力增加为4个大队,激烈程度更甚前日。佐佐友房在《战袍日记》中讲到:“自是本道战斗最剧,互据巨石为胸墙,互相射击。距离不过一町乃是二町(一町等于109米)。铁炮声不断,山鸣谷吼,乾坤为之撼动。……后二日,巡检敌兵所据之地,到处血痕斑斓。又可装弹药五百发之空盒。在路旁有成百上千个。由之概算,敌兵一昼中所费多至十余万发。而我军所费盖不过三、四万发。”在当日。政府军遭到了重大损失,第五旅团长黑川通轨少将战死。具体情况为:下午1时左右,在青山町指挥战斗的黑川通轨,被对面的土佐军武士藤崎二郎所发现,他指示部下狙击黑川,将其击毙。而藤崎二郎也在同日被政府军子弹击中身亡。根据《西南战记》,当日在青山町,“官军死者一千一百五十二名,伤者一千二百六十五人。江田少佐、大迫上尉、外崎中尉、上野山、矢野两少尉战死、彦坂上尉以下士官十一名负伤。萨摩军官死者藤崎二郎以下四十名,伤者亦不少,士兵伤亡亦有千余人。” 午后3时,突然下起雷雨,双方的射击稀疏了下来。临阵指挥的萨摩军炮术专家村田新八下令全军猛攻,山间到处是萨摩军进攻的呐喊声。为了支援步兵冲击,在村田新八的指挥下,萨摩军炮兵甚至将大炮推进到距离政府军阵地只有不到300米的地方直瞄射击。虽然政府军依托坚固的工事和有利地形,毫不退让,猛烈还击,有数次甚至差点击中了前敌指挥的村田新八。但萨摩军的猛烈攻击最终让政府军难以抵挡,由于德国顾问团都无法相信萨摩军竟然敢将大炮放到这样近的距离轰击。在发现了政府军指挥部的位置之后,村田新八不惜冒着弹雨亲自操炮,炮弹正中政府军指挥部,将指挥部直接摧毁,政府军前敌指挥官曾我佑准少将受伤,身边的参谋多人阵亡,德国顾问团亦有多人受伤,政府军瞬间失去了指挥和联络,陷入了混乱之中。 6月25日,依旧阴雨连绵,双方激战竟日。由于德国顾问直接指挥炮兵作战,政府军炮火分配和使用得到了提高,给萨摩军构成了很大的威胁,萨摩军第四大队第五小队长永山休二决心夺取政府军的大炮,因而与防守炮兵阵地的、同样由士族组成的政府军近卫步兵发生了白刃战。在战斗中,第一大队第六小队半队长儿玉十郎再同近卫第一联队第四中队作战中阵亡。政府军趁机反攻,但遭到萨摩军步枪的猛烈射击,因而最终失利。由于激烈的战斗,交战双方都有大量减员。曾我佑准不得不下令:“允许士官、下士官于现地便宜补充。”同日,萨摩军方面又有林逸青从大阪城守军抽调的7个中队来援。 6月26日,萨摩军从三个方向同时突击伊势坂的政府军阵地,由于在作战中精于白刃战的萨摩军“拔刀队”给予政府军以很大杀伤,政府军还特别从各大队中选拔了善于狙击的官兵35名,组织了一支狙击队,由已经阵亡的村田经芳的学生吉利用通上尉担任队长,分为三个小队,在前沿狙击有白刃战倾向的萨摩军。但旋即为林逸青麾下南野英助率领的奇兵队所破,包括吉利用通在内的狙击队员共计27人阵亡。 6月27日,因京都方向的战线较为稳定,在听闻战况之后,林逸青决定先舍京都正面的政府军不顾----那里的政府军因连战连败,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对京都构不成多少威胁----抽调各路兵马前往大阪支援,一举击破“冲背军”,这个作战方案得到了西乡隆盛的首肯。 从开战以来。西乡隆盛虽然名为萨摩全军主帅。但实际的最高指挥官却是林逸青。具体的作战计划都是由他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武士首领议定之后,西乡隆盛作为橡皮图章予以首肯的。西乡隆盛虽然一直在本营中巍然作为主帅存在着,然而大多数时候,西乡隆盛甚至不参加作战会议,整日以打猎或读书打发时间,具体事务全部交给林逸青和桐野利秋等人负责。而林逸青不负所望,到现在为止,一直带领萨摩军不断取得胜利。 由于后援部队陆续到达。萨摩军又开始攻击安娱和天原本道方面。是日,萨摩军屡屡以拔刀队攻击政府军前沿,奇兵队的狙击手发挥了相当大的威力。政府军谏早上尉被狙杀身亡。是日,萨摩军阵亡796人,政府军阵亡1024人。当日,政府军的炮兵在德国顾问的指挥下,向萨摩军前锋部队猛烈轰击,萨摩军以火炮3门突然抵近轰击安娱的政府军,政府军奋力还击,但炮击很快停止了。直到安娱守军退却,也没有再能够恢复炮击。因此萨摩军诸将判断“冲背军”的弹药已经不足。 正如萨摩军诸将判断的那样,经过连日激战,政府军的弹药已经极为缺乏,原因很简单:“扶桑”号覆灭之后,“清辉”、“天城”以及四艘雷击舰所组成的舰队护送运兵船一路奔逃回到东京后(没丢下运兵船,还算有良心),便再也没有出现,政府军的海上通路就些被萨摩海军截断,弹药粮草均无从补充,情况显得日益窘迫。 6月28日、29日,战局仍旧僵持。30日,双方休战一日。7月1日,自拂晓开始,萨摩军从蘅屏山、安娱田原和伊势坂三面发动攻击,“诸队乃齐进,共向贼垒。炮兵在其后频频向贼垒猛烈射击,以助战势。然贼亦善据,死守不动。两军枪炮响如百雷,撼动山岳。”当日,萨摩军南野英助所率的奇兵队大为活跃,但同时也遭受了一定的伤亡。到当日晚,已有5人战死,南野英助以下6人负伤。 7月2日、3日,战斗仍在继续,依旧激烈,而战线仍然不动。战斗的激烈程度从政府军第五、第六旅团消耗的施耐德步枪子弹中就可以看出:休战的6月30日消耗了161000发,7月1日消耗了198100发,7月2日为358000发,而7月3日仅在安娱口方面就消耗了140000发。7月3日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政府军方面得到了从名古屋前来增援的警察500名----这是唯一从陆路方面得到的增援,从中选拔出200名剑术优异的人,组成了政府军方面的拔刀队,用来对抗横行战场的萨摩军拔刀队。 7月4日,新组建的政府军拔刀队大为活跃。当日,以拔刀队和两个中队作为突击安娱口方面萨摩军阵地的先锋。以拔刀队居中,两中队为左右两翼,突入了萨摩军阵地。当日的战斗由《从征日记》可见: “分为战列队、攻击队、应援队,拔刀队亦分为三队,自左右、中央拔敌垒,战列队进而据之。当日采用了这样的战术。” “以如上部署,自拂晓进击。贼不料我军突入,狼狈舍垒而走。因此停止炮击,上刺刀呐喊追击。” “拔刀队与镇台兵共挥刀而进,遂攻略萨摩军之三个堡垒。萨摩军舍弃战死者而退,或与伊势坂之友军汇合射击在坂道上的官军。其势猛烈,官军不能追,转而进行炮战。至午后,萨摩军攻势转盛,官军弃所占领之垒而退却。……” “萨摩军拔刀队屡屡困扰官军。此日,官军拔刀队所以能与萨摩军相抗者,乃是拔刀队战力平等,然两相比较,官军兵虽多,而平民之战力究竟不及彼之武士。” 在政府军的拔刀队中,也有不少东北各藩的旧藩士,在戊辰战争中,他们被击败,并被目为维新的敌人,因而他们对倒幕四强藩之一的萨摩的仇恨由来已久。在报名参加者中,不少就是抱着复仇心态参加的。据说“有会津藩士某,挺身奋斗,斩贼一人。其斗时。大声喝道:‘戊辰的复仇!戊辰的复仇!’”。新仇旧恨。使得双方拔刀队之间的战斗格外的严酷。这一天。萨摩军战死681人,政府军战死825人。 7月5日,为了解除萨摩军的威胁,政府军展开对蘅屏山的争夺。按照前一夜的会议结果,投入兵力为“进击队”,辖步兵三个中队,指挥官为迫田上尉,“应援队”步兵三个中队。指挥官为吉田上尉,此外拔刀队也归属应援队,另有预备队步兵四个中队。 7月5日清晨,恰逢大雾,咫尺莫辨。政府军的原定计划是5时集结,6时发动攻击,然而萨摩军却先摸了上来。这支军队共计800余人,全部配备以法国新式的海军弹仓式步枪,由第四大队第五小队半队长河野喜八率领。萨摩军从4时开始行动,后来还有部分援军加入。清晨时分已经摸到了蘅屏山下的政府军堡垒附近。突然一起呐喊突入,政府军措手不及。狼狈逃窜,阵地落入萨摩军手中。 野村大佐获知蘅屏山下的阵地丢失,即命令近卫步兵一个中队前去支援,为此更改了先前的计划,将兵力集中到了蘅屏山一带。然而蘅屏山的地形易守难攻,山腰间树木很少,缺乏可以遮蔽的物体,稍微一抬头起身,就会被击中。政府军不顾伤亡,反复进攻,终于逐渐将萨摩军击退。下午一时,政府军夺回了两个堡垒。而萨摩军仍然在山顶坚守,并增派了兵力。政府军也集中了兵力,派出拔刀队100人从小路匍匐前进,靠近至萨摩军阵地七、八十米处。然后四处一起喊杀冲上,在付出重大代价后,终于在下午4点占领了全部阵地。但在傍晚时分,萨摩军以奇兵队为先导,重新发起进攻,一举将占领山顶的政府军全部歼灭,按照《西南战记》的描述:“此战萨摩军死700余名,伤570名。官军战死者无虑1200名以上,如所谓拔刀队,100名中死者52人,伤者36人,可谓精锐殆尽。”而政府军刚刚组建的狙击队,在此战后因为全员或死或伤而自动解体。----此日战斗的激烈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同日,在其它阵线也爆发了激战。当夜,萨摩军又袭击了安娱方面的政府军,由贵岛清率领新到的一部萨摩军,以拔刀战的方式突入。遭到攻击的是原大阪镇台军第八联队的一个中队,这支部队主要由大阪人组成,任务是担任向导,战斗力低下,对萨摩军的拔刀队战法十分不适应,因此陷入一片混乱,甚至出现了误杀友军,或者逃跑时慌不择道,从沟中跳下,被同队的枪刺刺死的情况。幸而近卫步兵赶到援助,才稳定住了战线。 经过连日激战,政府军的将领们都意识到萨摩军难以战胜,收复大阪的战略目标已然无法实现,而且因为没有了海军的支援,“冲背军”随时可能受到来自海上的敌人攻击,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因而做起了撤兵的打算。但现在海道已断,又没有船只,无法象来时的那样从海上撤离,对此儿玉源太郎建议北上寻机突围,撤往名古屋,和政府军主力会合,前来增援的警察队首领小警视田边良显也认为可行,并愿意为诸军先导,曾我佑准少将表示同意,于是北上突围之议遂成定局。 7月6日至8日,战斗重新开始。8日夜,萨摩军召开作战会议,决定9日停止攻击,重整部队,然后在10日发动总攻击,以期一举突破政府军的防线。其部署为:首先在青山町一带发动佯攻,以吸引政府军的注意力,再以主力大胆潜入到安娱口的政府军阵地前,不顾左右两侧的政府军阵地,直线发动突击。之所以将主攻方向定在安娱口一带,是因为此处距离雉苜的直线距离最短,一旦突破,就可以前进到雉苜,进而威胁政府军阵线的整个态势。当日,萨摩军投入的总兵力大约为8000人,用来安娱口突击的前锋部队为拔刀队和步兵10个中队,以三发号炮为令,开始总攻击。 从9日下午开始,萨摩军开始攻击青山町一带。而突击部队则在凌晨5点集合,6点进发,乘着天色未明,由安娱口的溪谷间悄悄接近政府军阵地。号炮一响,突击部队即奋勇冲击,首先在右翼形成突破,攻占了政府军第一线的堡垒。 萨摩军炮兵以12门火炮支援此处,向纵深的政府军阵地猛烈开火。由于萨摩军的攻击毫无前兆,而且政府军也没有发现摸近的突击部队,因而政府军在遭到攻击后,仓惶失措,还击也十分凌乱,很快就被萨摩军压制。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冲背军”的覆灭 在萨摩军的猛烈攻击下,阵地上满是政府军官兵的尸体,壕沟中积留的雨水也被鲜血染红。然而在左翼,在政府军的顽强抵抗下,萨摩军进展的并不顺利。于是萨摩军指挥官贵岛清命令担任后军指挥的中岛健彦率第三大队的2个中队前去增援,经过苦战,也终于驱逐了当面的政府军。 突破了安娱口政府军阵地的萨摩军,踏着政府军的尸体前进,此外还派出一队迂回到伊势坂山顶政府军的侧后。在此处防守的政府军见状大惊,丢弃了辎重物资,翻山越谷,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萨摩军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这一要点。山下正面的萨摩军却完全不了解迂回部队这回事,他们也无法想象这个他们攻击了十七天也未攻克的坚固阵地已经被己方攻陷,他们将山顶上的部队当做是政府军,向其猛烈射击。山上的部队吹起萨摩军特有的号角,想引起山下部队的注意,但是号角声完全被枪声掩盖,最后还是由协同队长平川惟一爬到堡垒上挥舞“十字丸”旗帜,才让山下的部队明白了过来。----此时是上午10时,距离6时开始发动进攻,仅仅过了4个小时。 胜报传至萨摩军指挥所,全体幕僚都喜不自禁。《从征日记》中描写当时的场景:“野村、永山、村田、池上等诸武士闻之,皆捧双手,以足顿地,不觉亦放大声欢呼。” 萨摩军右翼部队的前锋,紧追逃跑的政府军不放,于11时冲入了雉苜车站。守卫的政府军也一枪未放。丢弃了山炮3门、臼炮1门和步枪百余支而逃。萨摩军继续尾随溃军。向更南处的伊势坂前进。 当时。政府军派出第十二联队赶往伊势坂支援,儿玉源太郎也在其中。这天早上他去目柳的政府军本营,与冈则、品川两参谋开会。此时,听见西南一里余(这里的里是日里,一日里相当于3.8公里)的方位上有炮声,在席者都担忧道:“伊势坂的炮声一向是在西北方向的,现在听到的是在西南,莫非天原已被攻陷了吗?”没有过多久。就有传令兵传来了伊势坂失利的消息。然后传来命令:“天原的防守被攻破,估计敌将乘破竹之势一直突破到名张。现在在伊势坂只有我军小队防守,请立刻派出援军。”闻此,冈则和品川将在目柳休息的各队都集中起来,派往伊势坂。而萨摩大阪军则派出了深野、佐佐等部,人吉队的神濑鹿三也带领部下千余人,与各队一起赶往伊势坂增援。当时萨摩军赶往伊势坂的部队,都是零零散散的小队甚至是半队,然而就是这样一支拼凑起来的部队,却成功粉碎了政府军援军的突击。当时在伊势坂的萨摩军指挥官贵岛清、中岛健彦将赶来增援的零散士兵全都组织起来。并亲自拔刀冲在最前,激励士气。萨摩军一鼓作气。成功击败了政府军。《征西战记稿》对此战有详细描述: “贼之援兵自大阪来此者,既有千余人,皆其精锐。或曰贼将贵岛清,驱天原、安娱、蘅屏山之散兵返斗,贼势再振。贼更以别队突入伊势坂与雉苜站中间,欲横截我军。于是在伊势坂之川崎上尉以其第三联队之一中队(第三大队第二中队),川田、上田两警部以其拔刀队反顾击之。在雉苜之第十联队之一中队(第三大队第三中队)与第五旅团之兵自本道进,夹击之。贼死战不退。须臾贼再以大众急击我两军,更放别队,欲在其中间突入(蘅屏山之贼自我右翼之间道,天原本道之贼自杉路地方出雉苜之背后)。我军逆击扼之。贼势猖獗,我军遂败,为其所横断。于是伊势坂之军被孤立,输送路被阻。诸队未进午餐,寻弹药亦将尽。今井中佐、与津田、津野两少佐议曰:‘今先乘弹药未尽,速破背后之敌,与雉苜之军汇合后,复进此地。’乃勒诸队递次退却(拔刀队正午还雉苜町,当东北杉路口之贼,午后六时却之)。贼连连横击,其距离不过十五、六米。我军冒突直过,亦不遑虑遮蔽,死伤极多,仅得退雉苜。时午后五时。” 在伊势坂一战中,政府军面对萨摩军的猛攻,虽然竭力奋战,但最终仍不免于失败,未能阻止其向纵深进一步发展。当日政府军总计战死了2600人以上,是整个战争中死伤最重的一天,其中在伊势坂一带弃尸即达1325具。而政府军仅杀死了萨摩军数百人,因而萨摩军将此战称为“伊势坂大捷”。 伊势坂的失守,基本决定了政府军的败局。这之后,虽然政府军为扭转局势,仍拼命与萨摩军作战,但失去了天险,人力、物力都处于劣势的政府军再也无法阻止萨摩军进攻。之后虽然政府军取得了一些局部的胜利,但不足以掩饰整个战役的失败。 这里值得奇怪的是,政府军坚守了17天的伊势坂,为何会在短短4个小时之内就轻易陷落了呢?对此,人们提出了多种解释。其中有人认为7月9日,萨摩军的迂回部队在海军的掩护下,在政府军后方登陆,导致了政府军整体局势的严重恶化,引发了伊势坂的失守。然而与登陆部队作战的政府军主要是最后一批登陆的守备部队,并未抽调伊势坂前线的部队,而且萨摩军在背后登陆,虽然对战局有着深远的影响,但是人数过少(仅有1000余人),当时这个冲击尚未波及到伊势坂前线,因而这个解释,并不十分合理。导致伊势坂失守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政府军缺乏人力、物力。首先在人力方面,伊势坂会战中双方死伤均十分惨重,然而相对于萨摩军的补充能力,海路被切断的政府军得到的补充极为有限。因而前线的部队越打越少。用来换防的也多是在当地强征平民组成的部队。在战斗力上比起以受过训练的平民兵为主干的政府军来说。是远远逊色的。在物力方面,政府军极端缺乏弹药,甚至到了征收民间铜铁器、捡萨摩军丢弃的步枪和子弹的地步(其实萨摩军所用的法式格拉斯步枪的性能要远优于政府军所配备的施耐德步枪,因而政府军士兵只要有机会,就会尽可能的收集敌军的枪械和弹药,在已方弹药不足的情况下,多得到一些敌人的弹药,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而政府军和萨摩军一样组织拔刀队。也并不全是武士道精神的发挥,更多的是受制于弹药缺乏,不得不采取白刃战。因而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火力上,政府军都远远逊色于当面的萨摩军,所以失败是难以避免的。更加直接的因素则是,在萨摩军主要进攻方向的安娱口,7日以后备部队替换了一直防守此处的前敌部队,而这些后备部队是在5日才新组织强征的当地平民完成简单的训练后赶到战场的,因此对战斗显得十分生疏。而萨摩军又恰巧将主攻方向放在这里,因此一击得手。而萨摩军方面获胜的原因。除了人力物力处于绝对优势之外,林逸青为10日总攻击做出的大胆计划更是短时间之内突破政府军防线的重要因素。该计划大胆的将部队部署到政府军中央阵地前沿。完全出乎政府军的意料,加之集中了优势兵力,行动坚决,因而一击得手。不过,这个计划也有着非常冒险的一方面。将突击部队部署在溪谷当中,一旦被政府军发现,则将会面临当面以及侧面伊势山上政府军的夹击,尤其是伊势坂方向的政府军可以居高临下,打击谷地中萨摩军的侧面。如果是这样,密集部署在谷地中的萨摩军纵队,恐怕将遭受严重伤亡。然而政府军既没有派出哨兵警戒,也没有布置任何示警装置(比如绊发的装有石块的铁盒),因此未能及早发现萨摩军的动向。否则,萨摩军虽然倚仗绝对优势,肯定可以获胜,但恐怕还要再付出更大的代价和更多的时间。 在6月23日至7月11日的“伊势坂会战”中,萨摩军先后投入了22000人,其中战死3766人,伤5347人,合计9113人;而政府军投入了19000人,战死6200人,伤5100人,合计11300人。双方的损失都很大,萨摩军损失兵力接近投入兵力的四成多,政府军兵力损失则接近了全部兵力的60%,这个战损比是非常可怕的。而双方作战消耗的物资也十分惊人,萨摩军平均每天要消耗10万发子弹,炮弹1500发以上;而政府军每日消耗的弹药也有8万发。可以说无论对哪一方而言,伊势坂都是一座铁与血的炼狱。 伊势坂会战结束后,“冲背军”仅剩7000余人,已成惊弓之鸟,再无战心,萨摩军大有将政府军残部一举消灭或赶下海之势,但就在这时,萨摩军却莫明其妙的停止了进攻。 在萨摩军停止进攻之后,“冲背军”残部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儿玉源太郎仔细研究了政府军目前的处境,向曾我佑准建议趁萨摩军未能阻断通向名古屋的道路之际,立刻轻装北上,疾进突围。曾我佑准接受了儿玉源太郎的建议,以小警视田边良显的警察队为先导,丢弃了火炮车辆,连夜急行军北上,向名古屋方向奔逃。 由于事发仓促,一些部队准备不足,一路上有很多人迷路掉队,所幸未遭到萨摩军的追击,“冲背军”残部约6000余人成功逃到了名古屋,和那里的政府军会合。而迷路掉队的1000余人被迫退回津松阪港,与留在那里的伤员一道乘民船渡海,逃到了渥美半岛,进入静冈县境内。 对于萨摩军在全胜的态势下居然放跑了政府军残部,后世的人们曾对此大惑不解,一些历史研究者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在伊势坂会战结束后,萨摩军尽管取得了重大胜利,但自身伤亡也很严重,并且消耗了大量的弹药,是以无力截击战败的政府军残部,得以让政府军逃脱。 对于这种观点。一些人提出了反驳意见:萨摩军在伊势坂战役后。虽然伤亡很大。但兵力占有绝对优势,而且得到了支援和补充,又有海军的支援,加之大胜之下,士气空前高昂,一举歼灭政府军残部绝对没有问题,之所以放跑了政府军,乃是萨摩军有意而为之。 萨摩军之所以为此。乃是因为其主帅西乡隆盛的缘故。 由于战况激烈,西乡隆盛虽然只是个橡皮图章,也不能再坐视不问,是以亲自到前线查看,结果战场上的残酷景象让他感到极为震惊,虽然西乡隆盛经历过戊辰战争,但战事的惨烈还是出乎他的想象。尽管伊势坂会战结束,萨摩军大胜,但出于爱惜将士的性命,他以“保存战力。将士需要休息”为名,下达了停止作战的命令。放跑了政府军残部。 之所以放跑政府军这7000余人的残部,西乡隆盛也有他自己的考虑:西南战争打响到现在,不但萨摩军和政府军都遭受了极大的伤亡,日本平民的生命财产也损失巨大,西乡隆盛起兵时打着“新政厚德”的旗号,而如此残酷可怕的杀戮是有违他的初衷的,是以他才决定在战役已然胜利的情况下,放跑这些政府军的残部。这一点不难从西乡隆盛在伊势坂战役结束后向明治天皇上的表章的内容当中看出,在表章中,西乡隆盛这样说道:“……自举义以来,几多帝国忠勇武士,死于兄弟阋墙之惨剧中,平民之罹兵火,种种惨状,亦难尽述,故为新政厚德,保护生民起见,先行止军,……盼圣上早做决断,以安天下亿兆……” 此外,西乡隆心里很清楚,战争的进一步扩大,不但对交战双方都没有好处,也极大的削弱了日本的国力,是以在递送表章的同时,西乡隆盛不顾林逸青和桐野利秋提出的“以海军护送陆军一万人,直捣东京湾”的作战计划,下令“止兵安民”,满足于占有日本西南半壁22县的疆域,坐等同东京明治政府的谈判,结果给了明治政府以喘息之机,使明治政府在东北地区23县及北海道全民动员的同时,借兵外国,最终击败了他。 由于西乡隆盛在日本民众当中甚有德望,是以西乡隆盛本人下令止兵的说法曾风行一时,获得了很多日本学者的赞同,学者们在赞叹西乡隆盛的仁爱心怀之际,也为他的良苦用心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而感到痛心。 尽管这种说法为很多人接受,但仍有不少学者提出了另外的意见,即西乡隆盛并没有下达放跑政府军残部的命令,而是时任萨摩军参谋总长的林逸青在伊势坂战役得胜之后,恰逢妻子何韵晴在军中为他生产下一个女儿,他心忧妻女安危,在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之时便急急忙忙的返回大阪,之后的作战计划是由传令兵送于前线诸将手中,但因为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的关系,写有作战命令的书信在传递过程当中不慎被雨水冲毁或丢失,前线之萨摩军将士未得命令,无法采取行动,是以让政府军残部逃脱。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则是林逸青和他的日本岳父桐野利秋商议后,故意停止军事行动,放跑了政府军残部。林逸青已经清楚的知道,政府军经此大败之后,已然士气全无,再行过多之杀戮,不但与西乡隆盛起兵的口号“新政厚德”相背,而且会坚定对方拼死抵抗到底的决心,是以故意放跑了政府军残部,他的打算是让这些政府军的残兵败将逃回后,将恐慌的情绪散布到政府军当中,扰乱明治政府保有的东北地区的军心,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后来发生的事表明林逸青的设想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政府军败兵将萨摩军“不可战胜”的情形广为传播,政府军的军心因此大乱,在“冲背军”发起敌后登陆作战的时候,正面方向的政府军主力30000人曾发起过配合攻击,同京都的萨摩军激战多日,但“冲背军”败报传来之后,政府军的攻势顿时瓦解了,全军纷纷后退,之前取得的少许战果全部化为乌有,结果萨摩军西乡小兵卫所部乘机追击,斩杀政府军官兵近2000余人,进逼至岐阜城下,后因孤军深入,担心后路被断而退回京都。经此战后,政府军已然丧失了作战意志,山县有朋虽再命颇有军事才能的大山岩为前线主将,大量引入德国顾问帮助指挥作战,但部队犹豫不前,逃亡者日益增多,山县有朋虽对逃亡者处以严刑峻法,但仍然无法制止。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章 全能父亲 败兵造成的流言四起的局面,极大的影响了明治政府的决策,在看到军民士气已经无比低落的现实之后,明治政府最终才做出了“借师外国”的决策,而这一决策不但影响了西南战争的结局,也直接影响了日本未来的走向。 不管怎么说,明治十二年的日本,在伊势坂会战结束后,有如临产的妇女一般,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一连落了几天大雨,天总是不见晴,天空中的乌云不时夹着闪电,带来滚滚的雷声,和远处隆隆的炮声混在一起,总是吓人一跳。 桐野千穗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山间不时的闪过道道红光,提醒着她,战斗并未结束。 走廊里传来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多名武士的妻子在来回走动,被辟为产房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嘶叫声,令桐野千穗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那是即将分娩的何韵晴的声音。 桐野千穗起身,进到了产房去探望过何韵晴,此时的她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秀气的鹅蛋脸还是那么白净、温柔、恬美,并且异乎寻常的安详。这是决心已定,九死不悔的安详。看到她的这副模样,越发使桐野千穗感到不安、害怕。 身为武士的女儿,她这一次陪同父亲和夫君走上了战场,和萨摩武士们一道奋勇杀敌,死于她手中的敌人,已经有十二个了。 在战场上,那时的她无所畏惧,但在这一刻。她看到和自己亲如姐妹的何韵晴即将生产。心中却不知怎么。害怕起来。 女人生孩子就跟去趟鬼门关似的,要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古人形容女人生产,有“大命换小命”之说,她生怕这样的命运,降临在何韵晴身上。 桐野千穗抓住了何韵晴的手,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讲什么好。 “怕什么呢,千穗,女人总归要过这一关的。”何韵晴看穿了她的心思,象个大姐姐般的微笑起来,“菩萨保佑,让我们都生个男孩,给他们林家多留一分骨血,听说他们林家这一辈,人丁不旺……” “应该早点让他知道孩子要出生了,赶回来陪着。哪有父亲听不到孩子的第一声哭的?”在一旁的西乡隆盛夫人岩山氏笑着说道。 “不,是我故意不喊他的。他这个人啊,看着心肠挺硬的,其实心很软,见不得我受苦……哎哟!”何韵晴虽然也为此时即将生产而林逸青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感到遗憾,但她还是尽量的想要维护丈夫。 她这个特殊的“信使”来到大阪城后才发现,这场战争已经打成了什么样子。 她这一次来日本,也有查林逸青的“岗”的意思----她担心桐野千穗管不住林逸青,毕竟这里的日本男人狎妓成风,谁都不当一回事,但她身为乾国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可是不能容忍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查岗”,竟然让自己陷在了这里,脱身不得。 “查岗”的结果,何韵晴本来是很满意的----林逸青整天忙于指挥军队作战,有时还亲自带队参加战斗,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和别的女人胡搞,当然,在她即将临产的这一刻,因为指挥战斗的关系,他也没能赶回来陪在她的身边。 看到何韵晴叫唤起来,有经验的岩山氏夫人立刻明白了她将要生产,赶紧吩咐另外几位武士夫人端来热水,准备毛巾剪刀等各种器具。 看到大家忙碌起来,桐野千穗有些发呆,愈发紧张起来。此时的何韵晴呼吸沉重,痛苦的呻吟着。岩山氏夫人用毛巾轻擦着她额头的汗水,柔声安慰着她。 野村忍介的夫人用热水洗了洗手,取过一方白净的毛巾仔细擦了擦,上前掀开何韵晴身上的被子,用手摸了摸何韵晴的肚子,开始检查起胎位来。 她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方才给何韵晴盖好了被子。 “好象……是‘哪吒胎’。”野村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叫哪吒胎?陪在屋里的桐野千穗和几名少女都不懂,但岩山氏夫人和另外几位有经验的武士夫人听着却是脸色一变,传说中哪吒三头六臂,自小翻江倒海,顽劣异常,他生来也极是不顺,是以人们管难产的孩子叫做“哪吒胎”。 “不会吧?”一位武士夫人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顿时也高了起来,“那她……还生得出么?” “瞧你说的,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我问过托马斯医生,没有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岩山氏夫人害怕何韵晴担心,赶忙说道。 何韵晴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论,因为阵痛又开始了。 这回痛得更密集了些,就在这么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中,老练的野村夫人掀开被子再看了一眼,“嗯,这回是真的快要生了。” 桐野千穗看到生产的阵痛一次又一次以超乎她想象的惨烈冲击着何韵晴的神经,心中焦急万分,这时何韵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桐野千穗的手。 “林逸青!你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何韵晴摇晃着头,嘶声道。 此时的何韵晴,只觉得自己好象成了汪洋里的一条小船,任由狂风大浪带着她在痛苦的漩涡里忽上忽下的挣扎,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而外边的天空中还下着瓢泼大雨,那种灭绝天地,铺天盖地的痛苦简直是让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岩山氏夫人和野村夫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野村夫人和桐野千穗扶着何韵晴坐了起来,岩山氏夫人则分开她的双腿,刚好看到了婴儿的一只小脚。 “还真是‘哪吒胎’啊!”岩山氏夫人心中暗暗吃惊。 “林逸青!你去哪里了!赶紧回来……”何韵晴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大声喊叫起来。 “用力!用力!”岩山氏夫人轻轻的握着婴儿脆弱的小脚,焦急的催促何韵晴道。 何韵晴用力的使着劲。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鬓角渗出。抹也抹不净。她不再叫喊。而是死命咬住嘴唇,破了,血滴流到下巴上。 胎儿还是下不来,众人正在担心之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韵晴?!韵晴?!”林逸青焦急的声音传来。 “将军,您……这是产房,您不能进去……”一位武士夫人说道。 “我听她的叫喊声,似乎有难产的迹象。这样下去很危险,我得帮她一下。”林逸青说道。 “您……也懂得医道?”岩山氏夫人听林逸青说得很是内行,不由得又惊又喜,“那快进来吧!您是孩子的父亲,没关系的。” 产房的门开了,桐野千穗看到满身湿透的林逸青快步冲了进来。 何韵晴看到满脸焦急关切之色的林逸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别怕,韵晴,没事的,没事的。”林逸青温柔的安慰着她。但并没有立刻上前,他的目光先是在流到床榻上的鲜血上扫过。然后要过一盆热水,仔细的清洗了双手,然后来到了岩山氏夫人的身边。 “胎儿体位不正,只伸出了一只脚,另一只脚象是卡住了。”岩山氏夫人说道,“我不敢用力,怕伤了胎儿。” 林逸青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接生的人生拉硬拽的话,哪怕能将婴儿弄出来,也可能给产妇造成大量出血,还有可能使婴儿落下终身残疾----远的不说,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就是个著名的例子。 林逸青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妻子的肚子,仔细判断着婴儿的体位,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果断的握住了婴儿已经伸出母体外的那只小脚,将它轻轻的塞了回去! 尽管他动作相当轻柔,但何韵晴仍然感到剧痛无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野村夫人见状,连忙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咬破舌头。 “韵晴!别怕!忍一下!先放松,然后再用力!”林逸青说道。 就在这时,岩山氏夫人看到林逸青将双手伸进了何韵晴的体内。 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野村夫人和其他几位武士夫人见到这一幕,也全都呆住了。 她们不是没见过生孩子的场面,只是象今天这样的情景,确实太过令人吃惊。 就在这一刻,她们根本没有能够看清楚林逸青的动作,只看到婴儿瞬间便被林逸青从母体内拉了出来。 何韵晴发出一声尖鸣,身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软倒下来。 岩山氏夫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刻用白绫将婴儿接过包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婴儿,婴儿哭了! 婴儿的哭声十分响亮,产房内顿时响起胜利的欢呼声,何韵晴听到婴儿的哭声,欣慰的一笑,便安详的闭拢了双眼。 婴儿的降生,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她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但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桐野千穗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就此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不一会儿,何韵晴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了,她才放下心来。 林逸青感受着脐带的搏动,在过了两分钟,确定脐带的搏动停止----此时意味着婴儿将不再依赖母亲的循环系统了,婴儿自身的循环系统已经开始工作了,他先是用麻线将婴儿的肚脐扎住,然后从岩山氏夫人手中取过剪刀,亲手剪断了脐带。 看到林逸青动作熟练的做着这一切,桐野千穗想起上一次他和她一起将病重的何韵晴从鬼门关中拉回来的情景,心中满是敬佩爱恋之情。 自己生产的时候,他也会这样的对待自己吧? “你刚从战场回来,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岩山氏夫人笑着从林逸青手中接过婴儿,接着便指挥众武士夫人一道围着婴儿忙活起来,颇有其夫西乡隆盛的大将风度----剩下的工作。这一票武士夫人都是轻车熟路。用不着林逸青操心了。 林逸青来到何韵晴身边坐下。此时何韵晴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林逸青坐在自己身边,伸出了手,林逸青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冲她温柔的一笑。 “你……受伤了?”何韵晴注意到林逸青的身上似乎沾有血污,不由得又有些紧张,眼睛不住的在他身上打量。 “没事,我好好的。没受伤。”林逸青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之前还在杀人,刚刚却拯救了一条新生命,命运在这里,和他开了一个很讽刺的玩笑。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对了,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何韵晴没有发觉他心里在想什么,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竟然忘记了去看孩子的性别。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呵呵。是个小囡囡呢!”林逸青笑道,刚才他接生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次何韵晴生的,是个女孩。 “是女孩啊!”何韵晴叹了口气,“真希望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不象男孩子,要上战场杀敌报国,可以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多好啊!我喜欢女儿。”林逸青微笑着安慰她道。 听到林逸青的话,何韵晴又高兴起来。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何韵晴对林逸青说道。 “叫林雨桐如何?”西乡隆盛的声音从屋门外传来。 “大将军来了!”有人惊喜的说道。 “敢问夫君,此名何解?”岩山氏夫人抱着婴儿,笑问道。 “我来时风雨大作,路边树木多有被摧断枝桠者,唯有一株梧桐树,挺立雨中,不损分毫,我心有所感,听闻瀚鹏生了女儿,是以起了这个名字。”西乡隆盛听到夫人的问话,笑着回答道,“盼此女将来能如这雨中梧桐一般,历经风雨,而福德圆满,无有劫难。” “林雨桐,真是好名字,谢谢大将军!”何韵晴高兴的说道。 “多谢大将军为小女赐得佳名。”林逸青笑道。 “瀚鹏何故在产房之内?我记得那里可是不许我们这些男人进入啊!”西乡隆盛笑问道。 “瀚鹏精于医道,今日若不是瀚鹏亲手接生,还真是有麻烦呢!”岩山氏夫人看着怀中的婴儿,爱怜地答道,“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呢!有这样一个好父亲。” “哈哈哈哈!夫人这是在埋怨我了!”西乡隆盛大笑起来,“当年菊次郎生时,我因王事未在她身边,没能听得到菊次郎降生时之第一声啼哭,直到今天,夫人还在责怪我呢!” “大将军言重了,岂敢岂敢。”岩山氏夫人笑道,众武士夫人听了他们夫妻的对答,也都笑了起来。 “瀚鹏,此间事毕,出来喝一杯如何?”西乡隆盛笑问道,“今日猎得一头野猪,刚好与瀚鹏庆贺贵女降生。” “好!”林逸青松开了何韵晴的手,拉过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站起身来,这时他看到桐野千穗的关切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桐野千穗羞涩的低下了头,林逸青注意到了她微隆的小腹,顿时明白了过来。 “千穗,你身子不便,注意休息。”林逸青说道。 桐野千穗等的只是他的一句话,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由得一暖。 “好的猪肉,需要留一些,给孩子的母亲下奶用,别都吃光了!”岩山氏夫人笑道。 “多谢夫人提醒,吉之助一定谨记!”西乡隆盛大笑道。 林逸青出了产房的门,西乡隆盛上前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过他的手,和他并肩而行。 二人来到一间厅堂,阵阵肉香飘来,此时厨子已经将野猪肉割下烹制完毕,摆好了酒席,桐野利秋、筱原国干、野村忍介等众武士已经坐在席前,见到西乡隆盛和林逸青到来,全都肃立起身。 “今日我军伊势坂之战大获全胜,瀚鹏又恰在此日得生贵女,真是可喜可贺!所以我西乡吉之助特意摆下酒席,与大家一同庆贺!今日大家可以开怀畅饮,我们一醉方休!” 西乡隆盛说着,拉着林逸青入座后,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不必拘束。 听到西乡隆盛发话了,众武士首领也就不再拘礼,当下众人纷纷先向林逸青道贺,然后便放开腮帮子大嚼起野猪肉来。 “今夜当真可以喝醉吗?”可能是害怕这顿酒肉不尽兴,野村忍介笑着问道,“一旦贻误了军务,大将军不会怪罪我们吗?” “瀚鹏料事如神,计划周详,我等纵然醉酒,贼军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桐野利秋大笑道。 “是啊!贼军已然为我军杀破了胆,自顾保命尚且无暇,哪里有力量来挑战?”筱原国干也笑道。 “不是我桐野利秋夸赞自家人,实是有了瀚鹏,我等今日才能高坐于大阪城中,如此畅饮!”桐野利秋举杯道,“我桐野利秋自负于兵事,但现下已知,瀚鹏之大才,胜出我十倍!若无瀚鹏,我军绝不会如此连战连胜,未有一役之败!我们大家敬瀚鹏一杯!” 听到桐野利秋的提议,众武士首领纷纷举杯应和,西乡隆盛也举起大杯敬向林逸青,林逸青微笑着举杯,和大家一饮而尽。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我军大胜,非仅是我一人策划之功,大将军忠厚德义,振臂一呼,兴勤王之师,为万民请命,天下士族砺兵影从,坚贞侍魂,誓死杀贼,故能连战连捷。”林逸青朗声道,“林某身为乾国之民,受大将军忠义感召,诸位侍魂激奋,故冒死前来,以效微劳,不期能建功立业,实大将军及诸位之力也!” 听到林逸青并不居功,而是将战胜的功劳归给了西乡隆盛和大家,桐野利秋心中感慨不已。 “我军虽一路战胜至此,然贼军凶狠,我军将士牺牲者甚众,林某每每思及同袍,心中惨伤,这一杯,便请大家和我一道,敬那些为勤王大业英勇牺牲的忠魂!”林逸青说着,将重新斟满的酒杯高高举起,沥酒于地。 众武士想起连日来的血火拼杀,一个个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和林逸青一道,举杯沥酒于地,并三击掌以为祭奠。 西乡隆盛看到众武士和林逸青之间的推崇敬重,眼中闪过嘉许之色。 “我的眼光没错,利秋和国干才能均不及他,难道,真的要让他来继承我的事业吗?……” “……为勤王大业早日成功!天下共享天平!干杯!”桐野利秋此时再次举杯提议道,众武士纷纷应和,西乡隆盛收回了思绪,微笑着举杯,和众武士一饮而尽。 众武士一边割肉大啖,一边开怀畅饮,同袍之间相互敬酒。畅述并肩战斗的经历,席间的气氛很快便变得热烈起来。 西乡隆盛记起了刚才夫人的嘱咐,便安排人将烹好的野猪肉给何韵晴送去,林逸青连声称谢,西乡隆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正在吃肉喝酒的众武士,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郁之色。 “大将军心有何忧?可否说与我知道?”林逸青敏锐的观察到了西乡隆盛眼神的异样,借着敬酒之机上前,低声问道。 “你坐下,瀚鹏。”西乡隆盛往桌案的边上挪了挪。指了指榻上。示意林逸青在自己身边坐下。 林逸青依言坐下,西乡隆盛看着兴高采烈的众武士们,叹了口气,说道:“瀚鹏。你知道吧。我已经给天皇陛下上了表章。请求天皇陛下接受我们‘新政厚德’的建议,罢免奸臣,止战息兵。” “我明白大将军的心意。您是不忍战事过于持久,军民死伤太重,是以趁我军大胜之际,向政府示意和谈,以息兵祸。”林逸青叹息道,“大将军用心可谓良苦,此时言和,正相宜也。” “知我者,瀚鹏也。”西乡隆盛长叹道,“此事我事先未与任何人商议,利秋和国干他们得知消息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是不高兴的,认为我不该此时上表。” “大将军的想法没有错,我军现在虽连战连捷,夺得西南半壁二十二县,然久战之下,亦有疲惫之象,且连番激战之下,伤亡亦重,我身为参谋总长,历经各处战场,每见我军将士伤亡,心中痛惜不已,这才知道古语云‘慈不掌兵’,绝非虚言,”林逸青叹道,“盖林某虽知晓兵机,但面对昔日之同袍学生一个个牺牲,非此心所能承受也,心中亦盼战事早日终结。大将军上此表章,是‘以战促和’之法,可抵雄兵十万。” “瀚鹏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我原本还担心你和利秋他们一样,会反对我如此行事呢。”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只是我担心,政府现为奸臣把持,天皇陛下深受其挟持,未必肯接受大将军的和谈提议。”林逸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瀚鹏以为,该当如何才好?”西乡隆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林某以为,现下海权在我手,海路通行无阻,可选精兵一万,以海军主力护送,直捣东京湾,诛却奸臣,以大将军为朝廷摄政,辅佐天皇陛下,组建新政府。”林逸青说道,“贼军目下士气低落,恐慌畏战,听闻东京为我军所破,必然瓦解,则大事可定,我军亦可减少不必要之伤亡,此为‘以战止战’之法。不如此,天皇陛下恐难下罢战之决心。” “此法虽好,只是兵进帝都,炮火无眼,乱兵四起,一旦东京再如京都一般,为大火所焚,伤到了天皇陛下,则我等百死难赎其罪啊!”西乡隆盛叹道。 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不同意自己的这个出兵直取东京湾的计划的真实想法,叹息了一声,没有点破。 “除此之外,瀚鹏可有别的计划?”西乡隆盛沉默了一会儿,吃了几口肉,想了一想,又问道。 “现下我军虽然大胜,但损失也很重,将士十分疲惫,且弹药消耗也很大,急需补充,海军各舰亦多受损,需要修理的时间,我的计划,打算将全军分为三队,二队修整,一队进逼名古屋,为猛虎在山之势,使贼军不敢来犯,我军在这期间,制造和购买枪炮弹药,修整战舰,如此需时约两个月左右。”林逸青猜到了西乡隆盛的心意,顺着他的想法说道,“两月之后,如政府仍不接受大将军的建议,则再行出兵不迟。” “如此甚好。”西乡隆盛闻言欣慰不已,“瀚鹏思虑周详,我可以放心了。” “盼天皇陛下能识得大将军的苦心,早下英明决断,则我萨摩幸甚,天下亿兆幸甚!”林逸青叹道。 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话,深深叹息起来。 此时的西乡隆盛,并不知道远在东京的明治天皇,心中也和他一样,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皇宫,御花园。 侍从拿起酒壶,给相对而坐闲谈的明治天皇和伊藤博文各自斟满了一杯。 “王阳明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陛下可知道?”伊藤博文看着略显忧郁的明治天皇,平静的问了一句。 “王阳明说过很多名言警句,不知伊藤卿说的是哪一句……”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是很有名的一句……”对明治天皇明显的不安,伊藤博文也感觉到了,他端起酒杯,凝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哦?”明治天皇一怔。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伊藤博文。却没有接着问下去。 “西乡君曾和大久保君一道求学于伊藤茂右卫门先生,学习阳明心学及朱子之学,阳明先生的这句名言,他可谓是铭刻在心。然而他一直将士族视为帝国振兴之重要阶层。念念不忘士族之利益。这,便是他的心中贼。……”伊藤博文顿了一下,长长透出一口气。又继续道:“而陛下和西乡君不同,陛下知若要富国强兵,必须瓦解‘小权’之基础,收‘大权’于朝廷,是以士族利益之坚冰必须打破。而大久保君秉承陛下心意,行事过于操切,压迫士族过厉,所谓物极必反,故有此变。所以说太过执着之后。这便也成了陛下的心中贼!” “那伊藤卿是认为,朕是为心中之贼所误了?”明治天皇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但他对于伊藤博文,始终存有父亲般的敬畏,是以并没有以伊藤博文刚才的话为忤。 “陛下,臣并非说陛下的主张不对。只是在时机的把握上,有些流于冒险了。”伊藤博文用委婉的语调对天皇说道。 “是啊!朕当初亦觉得大久保卿如此行事,恐将引发不测,可惜朕那时未能阻止,致有今日之祸……”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尽管他对大久保利通的遇刺身亡感到悲痛不已,但一想起大久保利通的为人和行事,便又禁不住切齿痛恨起来。 “西乡卿上的表章,伊藤卿也已经看过了,可有什么想法说与朕知道?”明治天皇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又伊藤博文问道。 “陛下,臣觉得,西乡君上的这道表章,确是真心想要息兵止战,同政府进行和谈的。”伊藤博文看着明治天皇,小心的回答道。 “朕看了表章之后,也知道他说的确是真心话,”明治天皇叹道,“若是贼军中他人上的表章,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西乡卿上的表章,朕是一定会看的,朕了解西乡卿的为人,西乡卿也了解朕,是以会有如此进言。” “陛下说的是,西乡君,本不该反的……”听到明治天皇谈到西乡隆盛时真情流露,伊藤博文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是啊!朕心里也明白,西乡卿其实本不该反的,他之所以如此,确有不得已之苦衷。”明治天皇说道,“只是……” 明治天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伊藤博文明白天皇内心的苦楚:虽然天皇有心接受西乡隆盛表章中提出来的“罢免奸臣”的条件,但实际的形势,是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若是接受这样的条件的话,现在的明治政府,只怕立刻便要失去存在的基础而垮台。 “伊藤卿认为,朕应当如何回复西乡卿?”明治天皇问道。 “这道表章,陛下无论如何回复,都会被西乡君的部下如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曲解,而以臣观之,西乡君虽为贼军主帅,却只是名义上的,其真正统帅,乃桐野利秋。西乡君的这道表章里提出的条件,陛下纵然答应,只怕桐野利秋一班人也是不会满意的,定然还会藉此生事,所以莫不如置之不答。”伊藤博文说道。 “不答的话,便要继续交兵,现下军心民心皆极为低落,再战恐又会失利,伊藤卿以为,该如何扭转败局?”明治天皇有些着急的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从岩仓君所言,‘借兵外国’一途。”伊藤博文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伊藤卿也说该借兵外国了……”听了伊藤博文的建议。明治天皇并没有象伊藤博文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令伊藤博文吃惊不已。 就在不久前,右大臣兼内务卿的岩仓具视向明治天皇第一次提出了“借师国外以助剿逆贼”的建议,当时明治天皇少有的在岩仓具视面前发了怒,当时岩仓具视虽唯唯而退,但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而后过了几天,岩仓具视再一次向明治天皇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一次和岩仓具视一道进言的,还有陆军卿山县有朋。 而山县有朋这一次比岩仓具视走得更远,他直接向天皇提出。当向“英、法、米、独(即德国。德意志一词日文翻译为独逸支)、露(俄国)、乾等国借陆军一二万人,海军舰艇若干,助官军剿贼。”山县有朋的理由是,现在政府军陆军接连遭到失败。海军已然近乎全军覆灭。已无再战之能。急需重新整顿,并动员东北诸县及北海道军民,向外国购买军火。组建和训练新军,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如果叛军在这时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政府军定然难以抵挡,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必须借助外**队的力量来对抗叛军。 对于借兵外国一事,明治天皇一直表现得非常抵触,伊藤博文明白,他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好理解,在明治天皇看来,借兵外国必然要以出让国家利权为代价,而这对于一心想要废除外国强加于日本身上的不平等条约的明治天皇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 明治天皇以“朝廷向无此例”为由一口拒绝了岩仓具视和山县有朋的建议,但岩仓具视和山县有朋并不退缩,而是举出了幕府时期“征长战役”时借兵荷兰的前例,对此明治天皇难以辩驳,只好说自己再考虑一下,实际是想听听伊藤博文的意见。 但今天君臣二人的私会,伊藤博文竟然也说出了应当“借兵外国”的话,怎么能不让明治天皇感到震惊和痛心呢? “臣明白陛下的苦衷,但现在的形势,的确到了非借兵外国的地步不可!”伊藤博文叹息道,“借兵外国,平息叛乱,国家尚有一线生机,两权相害取其轻,陛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伊藤卿说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依朕看来,莫不如答应西乡卿的条件!”明治天皇怒道,“要朕出让国家利权,换得外兵前来践踏国土,朕办不到!” “陛下若答应了西乡卿的条件,便等于将维新以来所取得的一切成果,全都弃置不顾!陛下难道不了解幕府时士族把持国家的祸害么?”伊藤博文厉声道。 听了伊藤博文的话,明治天皇一时间如梦方醒,他呆呆的看着伊藤博文,半天说不出话来。 “陛下难道不想实现强兵富国之梦了吗?”伊藤博文大声问道。 “实现强兵富国之梦……伊藤卿,真要朕付出如此代价么?”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迷离之色,喃喃的问道。 “只要能够实现这强兵富国之梦……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伊藤博文一字一字的道,“陛下若担心身负骂名,则此事之责任,全由臣等负担好了!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伊藤博文说着起身,随后竟向明治天皇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者被唬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就照伊藤卿的意思办吧!” 明治天皇先是被伊藤博文的目光看得激动不已,随后又被这番一酬壮志的许诺刺激的得浑身血脉贲张,立刻回答道。 明治天皇略走了几步,与伊藤博文并肩望向远方----东方此时红日高升,满园樱树花木已完全显出苍翠本色,站在这清亮的草地上,君臣二人惬意地呼吸着清冽芬芳的空气,觉得精神格外清新健旺。 伊藤博文告辞之后,明治天皇离开御花园回到了宫内,赫然发现皇后一条美子正在回廊里等他。 看到一身和服的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迈着细碎的步子低眉垂首的迎了过来,明治天皇立刻迎上前去。 一条美子皇后来到明治天皇面前,抬起头来,明治天皇看到皇后眼中的忧郁之色,明白刚才自己和伊藤博文的谈话应该都被皇后听到了,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真的……非这样做不可了吗?”一条美子轻声的问道。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 “但是……朕的心中,却并非情愿,也不能确定,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明治天皇小声回答道。 在面对皇后和权典侍的这一刻,从小养于深宫,生于妇人之手的明治天皇,仿佛刚才的勇气全都随着伊藤博文的离去而消失了,又恢复成了小时候那个怯懦胆小的孩子。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就放宽心吧!”一条美子注意到了明治天皇情绪的变化,立刻说道。 明治天皇看了看一条美子皇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权典侍,他非常宠爱的美丽的柳原爱子----柳原前光伯爵的妹妹,叹息了一声。 “如果这样也不能成功……那真是对不起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朕……” 此时此刻,一代维新雄主明治天皇的软弱一面,在两个他最亲近的女人面前,暴露无遗。 而此时已经出了皇宫的伊藤博文,却并不知道天皇现在的样子,他要急着去找岩仓具视,告诉他自己已经做通了明治天皇的工作,同意借兵外国平叛。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歧路 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桐野千穗急匆匆的走在走廊里,她不经常来这里,是以进入到这座西式大楼之后,还是有些发蒙的感觉。 好在这里的武士和卫兵都认得她,在见到桐野千穗之后,一名卫兵向她行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林将军呢?”桐野千穗问道,声音里透着焦急。 “夫人,将军今天身体疲倦,这一会儿应该是睡着了,可能在休息室里。”卫兵解释道。 “带我过去。”桐野千穗点了点头,说道。 卫兵领命,带着桐野千穗等人来到了林逸青的休息室门口,守卫在门口的两名萨摩武士见到桐野千穗,举手行礼后,便轻轻的打开了房门,然后退了下去。 室内人没再说话,桐野千穗轻轻的迈着步子,来到了林逸青的床前。 “千穗……” 林逸青已然被开门声惊醒,他刚直起身子,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心下一松,随即一阵头晕目眩,腿颤身摇,竟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当林逸青再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然躺在一间颇感熟悉的屋子里的架子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软软的锦被,头下枕着一个瓷枕,在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瓷杯、汤匙和一柄玉如意。他望着架子床顶红木天花板上刻满的精致花纹,还有四周床壁上一排排的卷云纹饰的精美雕刻,眨了一下眼睛。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 “醒了?”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逸青转过头一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桐野千穗正眨着一双晶莹清澈的眼睛,满含关切的望着他。 “这是哪里?”林逸青看着周围,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是一位乾国商人的屋子,他感激我们保全了他的生意,将这栋屋子送给了你,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于是把你带来了。” “我可能是累坏了,你把我弄来这里。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感觉。”林逸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用双肘撑了下身子,试图坐起来,却马上感到头上一阵眩晕,只能无力的倒了回去。 “这是很正常的。你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战斗。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突然在安稳的环境当中放松下来,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你最好还是先不要活动得太急了……”桐野千穗的神情旋即归于平静,她一向有着高度的控制个人感情的意志力,即便是与林逸青小别重逢后,亦无例外。 “你说的是,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林逸青明白桐野千穗说的是实情,从鹿儿岛举兵以来,他这个参谋总长既要制定作战方案,有时又亲自参加战斗,身体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战事暂时平息,冷不丁一放松,便立刻为疲倦击倒,是以才会这样。 “瀚鹏,你先喝点水吧。”桐野千穗说着,轻轻抬手。将那个摆在茶几上的瓷杯捧了起来,递给了林逸青。 林逸青点了点头,随即支着一只胳膊起身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只觉得麻凉麻凉的,十分舒服,原来是一杯薄荷水。他喝完之后,仍觉十分疲累,是以又躺了回去。 “你的身体本来好好的,不是个容易生病的人……”桐野千穗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关怀的气息,让林逸青的心里感到阵阵温暖。 “可能是这几天有点儿累了吧。”林逸青还是觉得脑仁生疼,他抬起手,用食中二指轻轻揉动着太阳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桐野千穗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欢欣。 林逸青看着她的剪水双瞳,此时此刻,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手上,让她的皮肤现出一层晶莹的光泽,更显出她的美丽。 “怎么了?……”桐野千穗发现林逸青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上一红。 虽然她已经嫁给了林逸青,但此时二人独处,在林逸青目光注视之下,她还是禁不住感到害羞。 桐野千穗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轻步来到了床边,在林逸青身边坐下,林逸青向她伸出了手,她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二人的手指很自然的扣紧在了一起。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各自会心的一笑。多少天来分别的思念和苦楚,全都融化在这淡淡一笑之中。 “饿不饿?”桐野千穗轻声问道。 “刚吃过,不饿,你别忙活了。”林逸青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这里吃的好么?”桐野千穗象是不放心的又问道。 “还不错。对了,这一次船上带了些牛肉回来,等你们大伙儿尝尝,味道很不错的。”林逸青笑着答道。 “牛肉?哪里来的?”听到林逸青说带回了牛肉,桐野千穗不由得一愣。 “是敌人军舰‘扶桑’号上的,那条船上养了两头很大的黑牛。”林逸青答道,“在海战时叫咱们军舰的炮火把舰体击穿,养在里面的这两头牛也给打死了,我尝过了,这种牛的肉极为鲜美,比咱们平时吃的牛肉好得多。其中一头已经分给将士们吃掉了,另外一头则留着给你们尝尝鲜。” 听到“扶桑”号铁甲舰上竟然养着牛,桐野千穗也笑了起来。 桐野千穗此时并不知道,林逸青说的这两头日本军舰上养着的牛,其实是著名的神户牛。神户牛是日本黑色但马牛的一种,因主要出产于兵库县神户市而得名。神户牛有独特的饲养方式,而神户牛肉则为日本料理中的珍馐。特性表现为口感上的柔韧、肥嫩以及外表所呈现出的大理石纹理。烹调方法多种多样,可做寿喜烧、涮食、铁板烧或刺身。其中神户牛肉与鱼子酱、鹅肝、白松露一同位列其中,排行第六,为日本著名的珍品美味。 其实,最早发现神户牛肉美味的并非日本人,而是在庆应元年来到神户的西方商人。当时日本并没有吃牛肉的习惯,牛通常只作耕耘、交通之用。由于受到佛教影响,日本天皇颁发了《生物怜惜之令》,禁止人们食用肉食,以至于市场没有公开的屠宰场。来到日本的西方人为了吃到牛肉。颇费了一番周折。而经过一番辛苦之后,吃到口的牛肉让他们大为赞叹,从此神户牛肉名扬天下。英国商人因此还设立了日本第一家牛肉店。直到明治五年,第一家日本人经营的食用肉屠宰市场“鸟兽卖入商社”成立。牛肉才算是从外国人和富人的餐桌上走下来。正大光明地成为日本百姓的佳肴。 “扶桑”号上之所以养了两头神户牛。除了作为军舰上的宠物,再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肉食。 此时的桐野千穗并不知道,这些林逸青带回的美味牛肉。会有这样的身世。 而一想到海战的残酷,竟然连躲在船舱内的牛都无法幸免于炮火,桐野千穗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缩。 “这次仗打得这么凶……你……没事吧?”桐野千穗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林逸青,“这些天,我就怕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怕我被敌人杀掉了?”林逸青看着面容清瘦了许多的桐野千穗,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己,故作轻松的朗声一笑,“你看我象受伤了的样子吗?” “现在看见,这才放心了啊……”桐野千穗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用手帕抹掉了泪水。 “你是看到报纸上登的那些消息了吧?”林逸青想到了自己偶尔看到的那些外国报纸关于这次战争的报导,笑着安慰她道,“那上面说的都不尽不实,其实不是象他们说的那样的。” “可你还是总是亲身参战啊。”桐野千穗叹道,“战场上,刀枪可是真的无眼啊……以前我还不大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这句话,现在算是知道了……” “是啊!刀枪无眼,在战场上能够活命的,都是运气好……”林逸青叹息道,他略有些呆滞的望着悬挂在墙上的自己的佩刀,深邃的目光幽幽闪着,许久才道:“我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 “我杀了十二个人,后来父亲为了我们的孩子,不让我再上战场了。”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叹息了一声。 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可她的脑海中,却还残留着被她亲手杀死的敌军官兵死后那双几乎暴突出眼眶的眼球,鼻子里似乎总是能闻到战场上血腥的味道。 “杀人……有时感觉真是很不好……”桐野千穗轻声说道,“可在那样的时候,又不能停手……” 林逸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千穗,”他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宽心,为了你,以后我也再不会轻易上战场了……” “嗯。”桐野千穗温柔地看着他,用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心中充满了快慰之意。 “你知道了么?千穗,大将军借我军大胜之机,向天皇陛下上表了,如果天皇陛下同意和谈,这场战争不久就会结束了,大家就不必再打仗了。”林逸青想安慰她,虽然明知道这件事并不太靠谱,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可我担心,事情会向着非常不好的方向发展。”桐野千穗说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忧郁之色。 “噢?那你说说看,千穗,事情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呢?”林逸青心中一凛,立刻问道。 他知道,桐野千穗有“萨摩之花”的名号,并非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温静贤淑,她的才学和智谋,也非常人可比。 她刚才这么说,一定是她觉察出了什么。 “大将军在这个时候上表,我想。他的目的是打算在外**队进行干涉之前,尽快结束战争。”桐野千穗说道,“你知道吗?瀚鹏,大将军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东京的奸臣和贼军,而是露西亚人啊!” “这我知道。”林逸青说道,“大将军从创办兵学校起,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在面对露西亚人可能的入侵时,使士族能够成为抵抗露西亚人的中流砥柱。可现在并未有露西亚人入侵啊?” “瀚鹏,你应该明白。现下奸臣所把持之贼军。连番败绩,已经没有对抗我军的能力,奸臣为保其自身,定会以出卖国家利权为条件。引入外**队前来攻击我们!”桐野千穗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和外**队对抗吗?” “你说的有道理。”林逸青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自己的这个日本妻子明见万里。“这方面我也曾考虑过,西方列强之中,英国与露西亚乃是宿敌,若奸臣政府当真出卖国家利权,换得露西亚出兵,英国势必不会答应,而大乾现下与露西亚因伊犁归属问题,亦是不睦,真到了那个地步,奸臣引露西亚为助,则我们可以引英乾两国为助,露西亚畏于两国之势,未必敢前来入寇。” “瀚鹏原来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真是太好了。”听到林逸青竟然想过应对之策,桐野千穗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 “千穗难道没看见,大阪港内停泊着的两艘乾国最新式的巡洋舰?你以为他们只是前来观战的么?”林逸青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指。 桐野千穗想起了她在港内见到的乾国海军“开济”、“镜清”两艘装甲巡洋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的桐野千穗,虽然隐约的预感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她并不知道,事情会朝着她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 精疲力尽的伊藤博文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看上去好象是死人一般。 他刚刚参加过政府首脑关于“借兵外国”的会议,和岩仓具视、山县有朋、大隈重信等人争论得不可开交,最终吵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能够达成一致。 虽然“借兵外国”已是共识,但具体到哪一国身上,还是起了很大的纷争。 明治政府的诸位首脑中,伊藤博文倾向于向英法两国借兵,因为英法两国长久以来在日本就有很大的利益,加上英法两**纪较好,战斗力也很可观。但他的提议遭到了山县有朋的反对,山县有朋认为,战事至此,英法两国一直观望,表明他们并不想干涉日本的局势,而是在坐山观虎斗,等待战争的结果,哪一方胜利,他们便会承认哪一方为正统,是以不该向英法借兵。山县有朋则倾向于向德国借兵,他认为德国陆军战斗力为欧洲诸国之冠,日本陆军也一直以德国陆军为师,借兵德国的话,好处是战法可以同政府军相配合,而且因德国兵精,战斗力强的关系,不需要借很多人,便可以打败叛军。岩仓具视则认为,英法德三国未必肯出兵,愿意出兵者,必然是离日本近的国家,也就是乾国和俄国,而乾国在几年前同日本因苔湾问题交恶,一度交兵(即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从道搞出的著名的“西乡大暴走”事件),未必愿意出兵干涉日本内战,且乾军战斗力低下,主张向俄国借兵。 由于几人各持己见,直到天黑,也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反而都累得不行,是以才休会各自回家休息,约定第二天接着讨论,并且商定,如果实在难以决定的话,将提请天皇“圣断”。 伊藤博文躺在那里,回想着白天争论的情形,不由得怀念起西乡隆盛来。 那还是在孝明天皇去世,年仅14岁的明治天皇继位时,西乡隆盛为了倒幕,积极促进各强藩联合,在达成了“萨长同盟”之后,又达成“萨土同盟”,与西南又一强藩土佐结盟,进一步扩大同盟力量。当时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通过开明派公卿做好了以天皇名义发布“讨幕密敕”的准备。然而正当讨幕密令要下达时,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却上书要“大政奉还”。这是幕府的主动在名义上奉还政权给天皇的谋略,其实是继续维护幕府统治的欺人之举。可是拥护天皇方面的藩主们却伤了脑筋,既然德川庆喜要交出政权,那到底还要不要下达讨幕命令呢? 京都召开会议商讨此事,土佐藩主临时变卦,提议让德川庆喜也出席会议,也就等于要求退步和妥协。此时有人附和,有人反对,相持不下,久不能决。结果又是西乡隆盛当机立断,扭转形势,他出示怀中刀,大喝道:“能决今日事者,唯此剑耳!”,唬得动摇犹豫中的众人不敢再言其它。“讨幕”诏令才得下达。“王政复古”政变成功,成立了明治新政府,在名义上归政于天皇,剥夺了幕府职权。 可惜今天的会议,他和西园寺公望两人,都没有西乡隆盛当年的魄力! 想到这里,伊藤博文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三章 往事如梦 可能是过于疲倦的关系,伊藤博文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次,在征苔之役结束不久,他和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在出使乾国之前,一道前去鹿儿岛探望西乡隆盛的时候…… …… 到了西乡隆盛的住所前,伊藤博文等人下了马车,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门口立着的两名腰间佩着双刀的武士。 两名武士见到西装革履的伊藤博文一行人,眼中各自闪出警惕之色。 “请通报南洲先生一声,就说有故人听说南洲先生病重,特来探望。”伊藤博文上前微微一躬,彬彬有礼的说道。 两名武士微微一躬还礼,一名武士继续守在门前,另一名武士则大步进了庭院,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这名武士回来了,再次向伊藤博文等人施礼,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引领伊藤博文等人进了院子。 由始至终,这两名武士都没有和伊藤博文等人说一句话。 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三人一同进了内室,这时门开了,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跪在了门口迎接,她恭恭敬敬的向三人行了一礼,然后直起了身子。 仿佛一轮明月在面前升起,令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伊藤博文看到她的面容,禁不住呼吸一顿。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过的美女极多。可如眼前的少女这般清丽绝俗的,却是没有! 不光是现在时时令他痴迷不已的千代子,哪怕是千代子的老师阿仓最为年轻靓丽风情万种的时候,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少女之万一! “俊辅伯伯请。”看到伊藤博文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少女螓首低垂,用轻柔悦耳的声音说道,“松菊伯伯请,甲东伯伯请。” 听到少女竟然叫出了三人各自的别号,不光伊藤博文吃惊,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是惊奇不已。 “我当是谁。原来是俊辅先生、松菊先生和甲东先生到了。千穗。快请他们进来。”室内传来了西乡隆盛豪爽的笑声,但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桐野千穗站了起来,立于门旁。见到门口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几双拖鞋。伊藤博文三人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拖鞋,便快步进入室内。桐野千穗关上了门,便来到了卧榻前。将躺着的西乡隆盛扶了起来。 看到这名叫“千穗”的美貌少女做着这一切时那温柔体贴的样子,伊藤博文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西乡隆盛的艳福不浅。 “怪不得南洲先生厌弃红尘俗事,欲要归隐泉林,原来是有如此佳人相伴啊!”伊藤博文羡慕之余,忍不住取笑了西乡隆盛一句。 听到伊藤博文有些放肆的话,桐野千穗平静的抬起头,看了伊藤博文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取过了一个药碗,捧到西乡隆盛面前。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瞥,她的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伊藤博文还是从她的举手投足间感觉到了她的不悦之意,不由得为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粗俗的话心生悔意。 西乡隆盛喝光了药,但仍然没有止住咳嗽,桐野千穗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替他捶着背。 “千穗是桐野利秋将军的女儿,不但才貌双全,而且精通医术,那天要不是她,也许我就见不到你们三位了。”西乡隆盛注意到了伊藤博文脸上的尴尬,知道他已经为涮自己付出了代价,笑着说道,“这些天,一直是她在照顾我。” 听西乡隆盛说出桐野千穗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美男子“万人迷”桐野利秋的女儿,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他立刻收敛了笑容,向桐野千穗深深一躬,算是致歉,桐野千穗起身回了一礼,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看到桐野千穗表现出的贤淑礼貌,加上她的姿容绝美,令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都赞叹不已。 “千穗有如此倾城之貌,应该入宫侍奉天皇陛下才是。”伊藤博文赞道。 “俊辅先生说笑了。”桐野利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桐野利秋、筱原国干、村田新八等人的身影出现了。 “千穗的年纪太小了,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要是入宫的话,只怕皇后陛下和权典侍劳心调教,以致宫中不安。”桐野利秋看着伊藤博文,笑着说道,“这绝非臣下应有之义啊。” “桐野君说的是,让您见笑了。”伊藤博文听出了桐野利秋的话中的“潜台词”,心中一凛,立刻打了个哈哈。 “不过,依我看,非王公诸侯不能配千穗倾城之容啊!”伊藤博文又看了回到西乡隆盛身边给他捶背的桐野千穗一眼,感叹起来。 他这一次的赞美完全是出自内心,而他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在日后变成了现实! 桐野千穗听后,没有向上次那样的看他,而是垂着头,轻声说道:“俊辅伯伯过誉了。” 伊藤博文第一次听到她说话,脑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象着她如果唱歌的话,会不会比阿仓还要好听。 桐野利秋等人此时也在屋内坐了下来,一时间狭小的室内显得有些拥挤,气氛也让人感觉到些许压抑。 “接到南洲先生的回信,我等担心南洲先生的病情,是以急急赶来探望。”伊藤博文道,“松菊先生和甲东先生听说后,也很着急,执意要随我前来探望。” 他说着,转头看了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一眼。 “南洲先生,多年不见。甚是思念,听闻先生病重,心甚不安。”大久保利通用诚挚的语气说道,“今日见先生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甲东先生挂念。”西乡隆盛看着这位昔年的好友,一时间有些激动,脸色也有些泛红。 因为他没有想到,已经成为了自己敌人的大久保利通,会亲自过来看望他。 “南洲先生这一次是因何患病?”木户孝允问道。 “还不是因为从道……”西乡隆盛说着,面色惨变。猛然咳嗽起来。桐野千穗一惊,赶紧取过了一方白帕,轻轻的捂着他的嘴。 西乡隆盛就着她的手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歇。桐野千穗将白帕拿开。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及木户孝允都看到了白帕上的丝丝血迹,不由得暗暗心惊。 “南洲先生节哀。”伊藤博文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为生者计,切不可过于哀伤。” “唉!俊辅,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在为从道悲伤!”西乡隆盛叹道,“我悲伤的,是那么多的优秀武士,全都化作了异乡之魂!却没有给日本带来丝毫的好处!反而可能把日本推向深渊!” 听到西乡隆盛的叹息,伊藤博文等三人的面色也都阴郁不已。 “我听说,天皇陛下要向乾国派出外交使团。”西乡隆盛看着伊藤博文等三人,说道,“会是你们吗?” “是的。”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紧盯着西乡隆盛的双眼。 “这一次的外交使命,任重道远,艰苦无比,等于是从虎口中夺食,还望各位努力,拯国家于水火之中。”西乡隆盛说着,直起身子,坐在那里向伊藤博文三人鞠了一躬。 随着西乡隆盛的动作,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人以及西乡隆盛身后的桐野千穗也都齐齐向伊藤博文等人鞠躬。伊藤博文三人立刻躬身还礼。 “山县君因病辞职,天皇陛下希望南洲先生出山,不知南洲先生意下如何?”伊藤博文将自己此行的目的问了出来。 “呵呵,俊辅,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为天皇陛下效力吗?”西乡隆盛苦笑了一声,反问道。 “如今苔湾出兵失利,山县君又因病去职,海陆军乏人主持,需要南洲先生这样的德高望重又富有军事才能的人。”大久保利通语气诚挚的说道,“皇国当此危难之际,还望南洲先生与我们一道,勉力而行。” “多谢甲东先生。”西乡隆盛道,“国难当头,不容我推辞,只要天皇陛下需要,我定然砺兵以从,不稍犹豫。只是现在病体着实难以起行,恐误国事,待到稍稍痊愈,便前去响应天皇陛下召唤。” 听到西乡隆盛的回答,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显得很高兴,但大久保利通似乎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说道:“南洲先生病体未愈,虽有千穗照料,仍需及时医治,以免病情加重。依我看,不如前往东京,天皇陛下得知,定会派御医诊治,待病势好转,届时便可任职。” 大久保利通的话说得十分诚恳,但西乡隆盛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 “自得知从道去后,连日咯血,饮食俱废,难以胜任舟车颠簸。甲东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西乡隆盛答道,“待到病势略有好转,我一定及时前往东京,为天皇陛下效力!在此之前,我便为皇国镇守南门,若诸位此次去乾国没有能够取得和平,乾军来犯我国土,我定当亲赴前线,与敌决一死战,以此残躯报国,绝不苟活于世!” “那就拜托南洲先生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得慷慨激昂,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认为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了,郑重其事的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大久保利通默不作声,也跟着二人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 西乡隆盛等人躬身还礼。双方礼毕,一时间全都沉默了起来。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俊辅,松菊、甲东,你们这一次出使乾国,我有一事相求。”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西乡隆盛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伊藤博文三人全都抬起头来,望着西乡隆盛。 大久保利通紧盯着西乡隆盛的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此时的西乡隆盛,脸上竟然满是痛苦之色。 “南洲先生请讲,若是能够办到,我们决不推辞!”伊藤博文看到西乡隆盛如此痛苦的样子,立刻答应了下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尽力。”木户孝允也说道。 “事在人为,不知南洲先生所托何事?”大久保利通最后一个开口问道。 “从道身为征苔军统帅,上不能报效皇恩,开疆拓土。为国争利。下不能率领健儿,建功立业,甚至于连他们的性命都未能保全,丧师误国。致使日本陷于困境。可谓皇国之罪人!百死难赎其辜!”西乡隆盛咬牙切齿的痛骂起来。 听到西乡隆盛如此的痛骂自己的亲弟弟。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禁不住愕然,只有大久保利通依然不动声色的紧盯着悲伤不已的西乡隆盛。 桐野利秋等人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西乡隆盛骂自己的弟弟了,但此时此刻。当着伊藤博文尤其是大久保利通的面,他们还是感觉脸上挂不住,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慑于西乡隆盛的威势,无法开口,一时尴尬不已。 “南洲伯伯,从道叔叔纵然有过失,但现在已经去世了,您还是不要过于苛责逝者了。”桐野千穗声音在西乡隆盛身后响起,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都转向了她。 桐野千穗的声音轻轻柔柔,清甜悦耳,有如甘泉沥身,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本来怒气升腾的西乡隆盛,听了她的劝说,满腔的怒火竟然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我听说……从道为乾国士兵斩了首级……”伊藤博文想起在外国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关于西乡从道被林义哲斩首的消息,禁不住摇头叹息连连。 “如此耻辱的死法,是武士的耻辱,也是他罪过的报应!”西乡隆盛说着,因为哀恸之故,竟然掉下泪来,因为西乡从道再是罪大恶极,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从道丧师误国,葬身异域,本是死有余辜。但是作为兄长,我有责任让他魂归故土。请理解一个兄长的苦衷!拜托了!”西乡隆盛说着,再次向伊藤博文三人深深一躬。 “南洲先生如此重托,我们定当尽力!”伊藤博文感动不已,当即慨然应允。 “我听说,从道的首级被卖了一千五百两白银,虽然在我看来,他的首级连五百两都不值!但我为了赎回他的首级,情愿出三千两白银。”西乡隆盛接着说道,“还有战殁者的遗骸,也请你们尽量索回,乾国人贪婪成性,也许会借此机会向我国敲诈金钱,那样的话,赎回遗骸的花费,不论多少,全都由我来承担!” 听到西乡隆盛竟然提出要自己来负担可能出现的战殁者遗骸的赎金,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十分感动,而大久保利通心里却似乎不为所动,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我们定当完成南洲先生的心愿!”伊藤博文说道。 “那就拜托了!”西乡隆盛又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伊藤博文见西乡隆盛的身体确实不好,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便和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一道告辞,桐野利秋等人亲自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的餐馆?里面的萨摩菜很好吃的。” 上了马车,看到大久保利通一直默不作声,伊藤博文提议道。 木户孝允刚想答应,却听大久保利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回船上吃吧。” 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象是听出了什么,不由得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赶紧回到船上吧,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大久保利通又说道。 “甲东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因为我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大久保利通苦笑了一声,看着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说道:“俊辅,松菊,你们真的以为,南洲先生会重新出山,去政府任职吗?” “南洲先生刚才不是答应了吗?”听了大久保利通的话,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全都大吃一惊。 “答应了是一回事,具体怎么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大久保利通说着,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也许,他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他在等机会?什么机会?”伊藤博文更加吃惊了。 “如果我们这一次去乾国和谈失败,帝国同乾国全面开战,便是他想要的机会!”大久保利通沉声道,“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伊藤博文猛然醒悟过来,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伊藤博文大叫了一声,惊醒了过来。 这时他才想起,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此时都已经不在了。 而那个叫桐野千穗的美丽少女,也已经嫁给了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而这个人,现在是明治政府可怕的敌人…… 想到林逸青,伊藤博文突然感到周身阵阵的凉意。 他不知怎么,总是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林逸青,要比曾经被他视为“日本之大敌”的林义哲更加可怕!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四章 舍己救人 这个林逸青,伊藤博文已经认定,一定和林义哲,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他觉得,这个人和林义哲,很可能是双生兄弟! 为了证实心中的怀疑,他曾多次派人去福州打探,尽管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他的怀疑一直没有停过。 “南洲先生,你的兄弟从道被乾国人斩了首级,而你却任用一个乾国人做参军,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么?”伊藤博文喃喃的说道。 恍惚间,伊藤博文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伊藤博文的心突然一缩。 如果说念念不忘武士阶层是西乡隆盛的心中贼,自己的心中贼,又是什么呢? 西乡隆盛为了他心目中的勤王大业,可以任用和曾杀死自己亲兄弟的人同是乾国人的林逸青为将,而自己为了维新大业和富国强兵之梦,还在拘泥于借哪国的兵马! 伊藤博文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 温暖的水草在水中左右摇摆,空气中有淡淡的雾气在慢慢飘荡着,或许是天气渐热的原因,那水草夹着水气的水腥味使人昏昏欲睡,只看得见水草在水中狂乱地舞动。岩崎尤佳突然睁开眼睛,清晨的曙光在窗上的翠枝头摇来摇去,听得见外面鸟雀的轻鸣声。掀开被子昏昏起身的她轻手轻脚走向楼下。外面果然起雾了,那淡淡的水腥气扑面而来。洁白的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她的白睡衣迅速地奔跑着,隐约间有农人在田间耕种,看到她打了声招呼,她毫无知觉地走过。四处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她快速地奔跑着,雾气中看不见一个人,那特殊的水腥味在早晨的空气中向上慢慢蒸腾着。突然一只胳膊兜住了她。她马上紧紧地抱住了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两个人马上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吻了起来,身体焦急地藤蔓似的紧紧地绞在了一起,那甜蜜的痴缠又来了。一下一下潮水淹了上来。水淋淋的。那消魂夺魄的吻,再淹一下,有人轻拍在她的身上。道:“该起床了,小姐。” 岩崎尤佳沉沉地睡着,兀自沉醉在绮梦一场里,知道一睁开眼,便是忽喇喇白日炎炎明晃晃地一个现实世界。她闭得更紧了。再次睁开了眼睛时,天早已大亮了,明晃晃地扑在她的水红棉被身侧。早苗见她红唇白肤,星眼朦胧的靠在桃木雕花床背上,秀发活脱脱拖出一幅罗衣轻解海棠春睡的模样来,笑着催道:“起来了,我的大小姐,太阳照得老高了。吃饭的时间好过了。” 这一回她是真的醒过来了,起身看了一下窗外,清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哈欠说:“起雾了是么?” 一旁打扫收拾的早苗笑道:“早上起了一阵大雾呢,快起来吧,你今天可起晚了呢。” 岩崎尤佳舒展了一下身子,还是不太愿意起来,尽管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有时一活动,还是会有撕裂般的疼痛。 但是今天,伤口竟然不再痛了,只是她莫名的感到疲倦。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梦的关系? 可是,他是谁呢? “伤口要是不疼了,就起来走一走吧,小姐,总躺着也不好的。”早苗说道。 岩崎尤佳恍惚地坐着,连她自己都摸不清刚才的梦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阳光温暖地拂着她的腥眼,她又躺回去倒下了,这一回她是彻底又进梦乡了。 直到中午她才彻底睡醒。她躺了一会儿,正想起来,却看见早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是……那边的来信。” 可能是害怕有人在监视她们,早苗轻声的说着,有些惊慌的下意识向周围望了一下。 “拿来我看。”岩崎尤佳说着,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这一次她表现得很是平静,上一次父亲岩崎弥太郎的那封信险些要了她的命,她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已经变得比以前坚强得多了。 早苗上前,将信交到了她的手里,她看了看空白的信封,虽然上面没有字,但她能感觉到信封上传来的熟悉气息。 信肯定还是父亲写来的。 这一次,父亲会要她做什么呢? 是听说了她自杀未成被林逸青救下,要她再次寻死以保清白和家族声誉吗? 想到林逸青,她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她清醒过来之后,早苗向她讲述了她被救的经过,并开玩笑似的说,商社上下的人都认为,她和这位林将军有缘。早苗的话当时让她感到很恼火,但当她冷静下来时,却发现那个叫林逸青的人的身影,真的已经随着那首令她痴醉不已的钢琴曲,牢牢的印在了她心底最为隐秘的地方。 父亲在这个时候来信,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岩崎尤佳忐忑不安的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出,看了起来。 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父亲这一次的来信,并非是象上一次那样的亲笔手书,而是用电报发来的。 “闻‘扶桑’舰被贼军所毁沉,舰上官兵多被贼军俘虏,英弥或在其中,汝在大阪可速设法搭救,贼将中有对汝好感者,可利用之,救英弥出水火,盼速行。” 和上次的纸条一样,没有问候,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命令一般的字句。 这的确是父亲的风格。 岩崎尤佳将信封和信纸揉成一团,取出火柴,将信封和信纸一同点燃,丢进了床边的铜盆当中。 “小姐……”早苗预感到信上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害怕岩崎尤佳再次寻死,目不转睛的盯着岩崎尤佳。 上一次林逸青临走时说的话,现在仍在她耳边回响。 她毫不怀疑,岩崎尤佳一旦自尽,也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 “把饭送过来吧,我饿了。”岩崎尤佳轻声说道。 早苗确定她不会寻短见,这才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岩崎尤佳看着门“咣”的合上,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不一会儿,门“吱“地一声推开了。外面早苗端着餐盘走进来道:“起来吧。小姐,吃饭了!” 她征征看着早苗摆饭的动作,慢慢地坐了起来,一看餐盘。居然是一盘鸭子。一碗笋汤和一碗米饭。这半日她都水米未进的。肚子里倒真的很空了呢。马上她就埋头大嚼了起来。早苗悄悄在一旁察颜观色,岩崎尤佳只是埋头大口嚼着,早苗见她面无表情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便悄悄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岩崎尤佳在她背后道:“你等一下……” 她只得立住。岩崎尤佳放下竹筷,看着早苗,说道:“早苗,你是要去告诉那个乾国人我的表现吗?” 早苗怔了一下,走过来收拾盘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是,我是要去告诉他的。” 岩崎尤佳生气的说道:“你可害苦我了。” 早苗偷眼打量岩崎尤佳,见她只是坐着不动,她叹了口气,走上前靠在了岩崎尤佳的身旁。 岩崎尤佳转开了脸不看她。早苗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小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对于早苗,岩崎尤佳是从来狠不下心的,她只得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早苗垂下了头,轻声道:“小姐,将军阁下……是个很好的人,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岩崎尤佳顿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而她却只自顾自道:“小姐还记得那一天他救你的事吗?” 岩崎尤佳道:“记得呢。” “小姐,那天你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大家都以为你没救了,可将军阁下先是帮你包扎伤口,又叫了医生,而后小姐你流血过多,有生命危险,需要别人的血补充,又是将军阁下主动把血输给你,救了你的性命。”早苗叹了口气,说道,“小姐,这样的人,还不是好人么?” 岩崎尤佳心情沉重地听着,只听早苗又道:“小姐没有和老爷他们一起离开,挺身而出留在这里保护了我们大家,小姐的恩德,我们大家都觉得难以为报。所以我和大家都觉得更应该为小姐你做一点什么,才能报偿我们的的感激呀!” “那你就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他?”岩崎尤佳叹息了一声,说道。 “不这么做的话,我怕小姐你还会寻死,而将军阁下要是知道了我们保护不周,一定会怪罪大家的!”早苗急道。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将军阁下是真心爱着小姐的呀,要是他不喜欢小姐,怎么会把自己的血输给小姐呢?而我想,小姐呢,也是喜欢将军阁下的吧,我曾亲眼看见小姐听了将军阁下弹奏钢琴,为他流泪哭泣的呀,再说,将军阁下跟小姐两个人是真的很般配的天生一对呢,一个象是富士山的大山神,一个象是琵琶湖的女仙人,如果拆散了多可惜呀!小姐那天的自杀举动,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将军阁下爱着小姐,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用手握住刀刃,阻止小姐寻短见,还叫来医生,给小姐输自己的血,一定要救小姐的性命,如果那天小姐真的离开了,我知道将军阁下一定会痛苦一辈子的!” “早苗,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岩崎尤佳的心不知怎么跳动得很厉害。 “我没有胡说,小姐,你心里是一定明白的。”早苗说道,“你们俩是真的有缘份,天神早给你们定好了,你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那怎么可能?他是贼军的大参军(即参谋总长)!我是岩崎家的女儿!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呀!”岩崎尤佳绝望地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就不可能呢?”早苗急道,她看着岩崎尤佳。皱着眉头又道:“我就不相信这仗会一直打下去,迟早有一天它不会打了吧?你们就不能等一等,等个十年八年的,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就真的没有太平的一天!” 岩崎尤佳抬头望着早苗那坚决明亮的的清秀眼眸,苦笑了一下,好简单的一句话,恐怕真的等到那时候,她也老了,心也死了。 她慢慢的让自己的身子倒在柔软的床上。 事情绝不是早苗这样一个单纯的农家少女所能理解的那样简单,如果早苗也像她一样生在岩崎家这样的一个是非之家。一定会比她现在这个年龄更加清晰地看清现实真相。只要她还是岩崎家的人。他们俩就绝无可能! 现在,她仿佛看到父亲那张严厉冷峻的土佐人的面孔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山一般地压向她! “早苗,告诉平沼先生。准备马车。我要去见将军阁下。”岩崎尤佳躺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之后,坐起身来,对早苗说道。 早苗知道她不会寻死了。放下心来,快步离开,而岩崎尤佳则起身来到了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里面的一套轻薄的漂亮白色丝衣,看了看,将衣服捂在了胸口,低声呜咽起来。 在换好了衣服之后,岩崎尤佳下了楼,此时马车已经备好,岩崎尤佳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前去“参军府”(参谋本营)。 “将军,三菱商社的岩崎尤佳小姐说有要事求见。” 一位武士对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的林逸青说道。 “噢,请她进来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放下,躺在了座椅之上。 对于这位他亲手救下的姑娘,他颇有好感----一方面是有些被她的与众不同的性格吸引,一方面也是同情她现在的处境:那张岩崎弥太郎写的字条,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不一会儿,岩崎尤佳便在一位武士的引领下进来了。 武士向林逸青鞠了一躬,便退出了,并顺手关上了门,虽然这是他平时最常见的动作之一,但还是让孤身一人的岩崎尤佳感到了一丝不安。 “是岩崎小姐啊!请坐吧!”林逸青没有起身,而是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示意岩崎尤佳坐下来。 岩崎尤佳轻步上前,在林逸青的面前坐了下来。林逸青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束完全是一副西方淑女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惊奇。 “岩崎小姐的伤怎么样了?”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局促不安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她,和气的问道。 “承蒙将军阁下记挂,已经……不要紧了,就是阴雨天气,或是不小心活动大了的话,会有些痛楚……”岩崎尤佳轻声答道,她的心跳得不象刚来时那样厉害了,她很奇怪,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能够这么快的放松下来。 “是这样啊!那说明伤口还没有全部复原,你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我这里刚好到来了一批从乾国来的优质药膏,一会儿我叫人给岩崎小姐拿一些来,这种药膏专门医治刀枪造成的伤口,不但能促使伤口愈合,还能够使伤口平复,不留下疤痕。”林逸青关切的说道,“岩崎小姐一定要按时使用才是。” “好的……谢谢你,将军阁下……”岩崎尤佳脸上一红,说着又低下了头,不敢看那双炯炯的眼睛。 “岩崎小姐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又沉默了,不忍心让她感到尴尬,便问了一句。 岩崎尤佳犹豫了一下,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了头。 “将军阁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她定定的看着林逸青,说道。 “噢,是什么事?岩崎小姐不妨明说,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不妨碍勤王大业,我会尽量帮助岩崎小姐。”林逸青点了点头,说道。 “将军阁下,我的堂兄在‘扶桑’号上,现在生死未卜,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如果他活着,被您的部下俘虏,我想恳求您放了他!”岩崎尤佳恳切的说道。 “你的堂兄在‘扶桑’号上?他叫什么名字?”林逸青心中一动,问道。 “他叫岩崎英弥。”岩崎尤佳观察着林逸青的表情,发现他神色很是平和,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发怒,心中略感安慰。 “岩崎英弥,我看看……”林逸青说着,伸出手翻着桌上的文件,找到一份名单样子的表格,翻看起来。 “噢,在这里,岩崎英弥,海军少尉军衔,联络官,现年二十四岁。”林逸青放下了表格,对岩崎尤佳说道,“他还活着,没有受伤。” “那太好了!”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激动的说道,“将军阁下,您能释放他回家吗?” “你和你的这位堂兄感情很好吗?”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激动的样子,突然恶作剧心起,想要逗她一下,故意用略带酸意的口气问道。 岩崎尤佳心里一惊,她感觉到了林逸青的“醋意”,立刻摇头说道:“不,将军阁下,请您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亲戚,平时很少见面,没有什么感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五章 赎金 “噢,是这样啊。” 岩崎尤佳垂下了头,绞着手指,她感觉到林逸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紧盯着她,好象要看穿她的心底。 “那岩崎小姐为什么要我释放他呢?”林逸青又问道,“你也知道勤王军的宗旨,向来是优待俘虏的,所有被俘的军官都得到了良好的待遇,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这是有参观战俘营的外国记者可以证明的。而他回家之后,很可能会被把持政府的奸臣逼迫而重新入军,与勤王军为敌。如果再在战场上相遇,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保证,他不会的……”岩崎尤佳情不自禁的答道,她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明显这样的保证,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岩崎小姐,我想知道,是不是你父亲给你来信,要求你救他的?”林逸青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岩崎尤佳的身子有如触电般的一颤,她本能的想要分辩,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了。 林逸青注意到了她的窘态,看到她簌簌发抖的样子,不忍心再吓唬她,便拉了拉铃,一位侍卫武士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武士问道。 林逸青青拿过一张纸,用鹅毛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写好之后,他取过自己的私印盖好,在一旁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拿着我的手令,带几个人去一趟关押敌人海军官兵的战俘营,将这个叫‘岩崎英弥’的人带到这里来。”林逸青命令道。 “哈咿!”武士接过手令后行礼离开了。岩崎尤佳看着武士离去的背影。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岩崎小姐。我可以放了他,不过参照万国公法,我需要他签一份承诺永远不参加针对勤王师军事行动的保证书。”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心里起了怜惜之意,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于签了保证书的官军,我们会发给路费,让他们平安返乡。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谢谢您,将军阁下……”岩崎尤佳感觉到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含温柔,她知道,林逸青给了她想要的,现在,是她给他回报的时候了。 “将军阁下,您能……随我到那里去一下吗?”岩崎尤佳站起身,用手轻轻的指了指林逸青身后的休息室的门,“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您……” 林逸青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岩崎尤佳则回避着他的目光。缓缓向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她身后的林逸青皱了皱眉,多年的战斗本能已经让他养成了随时随地保持警觉的习惯。不过他打量了一下岩崎尤佳弱不禁风的背影,确定了她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后,便跟着她进了休息室。 岩崎尤佳听到林逸青随手关上了门,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平静了下来。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岩崎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林逸青在她身后说道。 岩崎尤佳慢慢的转身,看着林逸青,轻轻的解着胸前的衣扣。林逸青看到她的动作,登时明白了过来。 林逸青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堂兄而向自己献身,心中很是不忍,但看着她动作生涩的样子,他恶作剧心又起,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可能是西洋衣裙扣子和带子太多,岩崎尤佳好容易将外套脱了下来,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逸青看到她一身白色的丝质镂花里衣,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岩崎尤佳能感觉到林逸青那惊异的目光,心中羞涩之余,也有一丝淡淡的骄傲。 她自从买了这件“林氏内衣”之后,曾不止一次的穿上它,在镜前流连。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穿上这件羞人答答的衣服之后,会显得这么美。 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穿着的这件结合了传统的肚兜和现代胸罩优点的内衣,在惊艳之余,也禁不住感叹林义哲的创意。 想不到这个从后世穿越来的心理咨询师,竟然还是一个极有品味的内衣设计师! 他已经认出来了,岩崎尤佳穿着的,便是这个时代著名的“林氏公司”出品的新式内衣!据说这家公司设计的最新款内衣,第一件都是要赠送给大名鼎鼎的维多利亚女王的! 林逸青知道,如果有人问第一眼关注女人身体的哪个部位,很多人会说是脸,说是胸,说是臀,说是腿,但就是很少有人一开始就去注意女人的颈、肩、背。其实,这些才是最不可忽视的部位。人们常说,有的女人耐看,乍看没什么,愈看愈美丽;有的女人不耐看,初见惊艳,看久了就生厌。颈、肩、背就是那种耐看的部位,这些部位既不抢眼,也不惊心,在性感上属于“内涵**”的角色:含蓄、沉静、回味浓郁。而传统的肚兜则将这些耐看的部位装点得风情别具,一根细线牵住颈部,两条丝带束住细腰,小小的肚兜,让年轻女孩把美好的青春展现无遗,特别是洁白的颈、肩、背让人好生羡慕。肚兜的风情让人感觉回味悠长,这样简单的东西,一下子就把女性的柔美,性感等等各种特质以一种合适的方式展示出来,独具风味,尽显东方女性的典雅与神秘。 肚兜虽美,但不足之处也非常明显,即不能起到承托胸部的作用,维护曲线的保护作用也不明显。而这种“林氏内衣”将现代胸罩和古代传统的肚兜结合了起来,可以说是别具一格。 而眼前的岩崎尤佳不但容貌极美,身材也是十分窈窕,穿上这件衣服。可以说将她的美完全显露了出来。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看到她这个样子。没有不想上前抱住她的。 可她面前的是林逸青。 林逸青在将她的美妙身材欣赏了一个饱之后,这才收敛了目光,定了定神,微笑着对岩崎尤佳问道:“岩崎小姐要展示给我的重要东西,就是这件衣服吗?” 岩崎尤佳让林逸青问得气息一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的话,岩崎小姐是想向我自荐枕席了?”林逸青不忍心让她感到太过尴尬,笑着上前。站在了她的面前很近的地方,轻声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将自己的嘴唇靠近她的额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气息。 “我……想报答您……”岩崎尤佳垂着头,咬着嘴唇,有些慌乱的轻声说道。 林逸青轻轻的将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她感觉到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接触到自己的肌肤,心头立时充满了恐惧。 她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有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但那双手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解掉她的肩带,脱掉那件美丽的衣裳。 那双手慢慢向上。轻轻抚过她的脖颈,捧住了她的脸。 “你没必要这么做的。”那张英俊的脸看着她,真诚的有如兄长一般说道。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岩崎尤佳看着他,突然没有了那种发自心底的畏惧。 “可我不喜欢强迫人。”林逸青微微一笑,将手轻轻的从她脸庞上撤开。 不知怎么,当他的手离开她的时候,她竟然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失落。 “你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她说道。 “不,你嘴上说是自愿的,可你的心里,并不情愿。”林逸青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只是想用你的身体做为商品,来和我进行交换,可我不想做这样的交换。” “是我太蠢了,是吗?”岩崎尤佳强忍着泪水,轻声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在你们这些男人眼里,永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岩崎小姐。”林逸青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双手,“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姑娘,你做的事,放在别人身上,他们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勇气的。我敬重你,爱惜你,所以才没有象你想的那样对待你,请你明白我的苦心。” 林逸青的话有如一道阳光射进了她内心最黑暗的深处,她定定的看着他,泪水瞬间流了下来。 “你美丽,善良,坚强,勇敢,为了亲人敢于牺牲一切,日本女子最优秀的品质,都体现在你的身上。”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要珍重自己的这一切,岩崎小姐,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的交出自己,然后永远的沉沦于黑暗之中,你明白吗?” 岩崎尤佳猛地抱住了林逸青,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多日来的愤懑和悲哀,此时此刻,全都冲着林逸青发泄了出来。 好容易等她哭够了,林逸青俯下身子,捡起她抛在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帮她穿了起来。 “擦擦眼泪,平静一下,一会儿你的堂兄就要来了,你最好不要让他看到你哭过的样子。”林逸青取过手帕,递给了岩崎尤佳。 “谢谢你……”岩崎尤佳接过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林逸青带着她出了休息室,重新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为了帮她尽快的调整情绪,林逸青和她聊起了家常,顺便询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岩崎尤佳都一一作答。林逸青这才知道,岩崎尤佳虽然是岩崎弥太郎最小的女儿,但却是庶出----她的母亲是大阪城的一位名叫舞子的艺伎,是以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不高,她的父亲之所以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培养她的才艺,其实最终的目的是要将她做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岩崎尤佳的心情渐渐的开朗起来。她现在才发现,面前的林逸青,真的象早苗说的那样。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将军。岩崎少尉我带来了。”门口传来侍卫武士的声音。 “进来吧。”林逸青说道。 门开了。两名侍卫武士押着一个年轻的政府军海军军官走了进来。 面前的年轻人一脸憔悴之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虽然看上去没有受伤,但似乎也经历了不少的磨难。 “你就是岩崎英弥少尉吗?”林逸青问道。 “是。”岩崎英弥面对林逸青的询问,似乎想拿出一些不屈的气概来,但一看到林逸青威严的目光,心中气沮,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岩崎小姐。你看看,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堂兄吗?”林逸青转向岩崎尤佳问道。 “是。”岩崎尤佳早就认出了岩崎英弥,她强压抑住内心的惊喜,点了点头。 林逸青正想告诉岩崎英弥准备释放他的事,却冷不防被岩崎英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尤佳,你怎么会在这里?”岩崎英弥看着面前的堂妹,阴沉着脸问道。 “我……”面对堂兄的突然质问,岩崎尤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本能的转头望向了林逸青。 看到堂妹望向林逸青的目光。岩崎英弥的眼中竟然现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尤佳,你不该来这里的。你的父亲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堂兄的话有如毒箭一般的刺入心中,岩崎尤佳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看样子岩崎家的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尊重女人。”林逸青当然明白岩崎英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岩崎英弥想要还嘴,但他的目光一碰上林逸青的眼睛,便立刻缩了下来,想说的话也就没能出口。 “岩崎小姐,我想知道,如果我放了他的话,你的父亲岩崎弥太郎先生,会为他付出多少赎金?”林逸青冷冷的看着岩崎英弥,向岩崎尤佳问道。 “赎金?……”岩崎尤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岩崎弥太郎先生既然没有开出价码,那么就由我来出一个价格吧!”林逸青打量了一下岩崎英弥,冷笑着说道,“我认为,十万银元应该是比较合适的,虽然岩崎少尉在我眼中看来,是一钱不值的。” 听到林逸青说自己一钱不值,岩崎英弥心中大怒,但他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充满怨毒的望了岩崎尤佳一眼。 林逸青注意到了岩崎英弥的目光,他有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尉,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岩崎英弥的面前。 “岩崎小姐将这个价格告诉弥太郎先生,弥太郎先生是会如数照付的。”林逸青对岩崎尤佳说道,“岩崎小姐还要告诉弥太郎先生,赎金要在十日内尽快支付,如果超过了期限的话,那么岩崎少尉就不是活的了。” 听了林逸青的话,岩崎英弥禁不住面色大变。 “为了让弥太郎先生相信我说到做到,我将从岩崎少尉身上取下一件东西,委托岩崎小姐送给弥太郎先生,以便于弥太郎先生尽快的支付赎金。”林逸青说着,向两名武士点了点头,两名武士立刻上前,扭住了岩崎英弥的肩膀,又在他膝间踢了一脚,迫使他跪了下来。 林逸青象打量一头等待宰杀的猪一样的看了岩崎英弥一会儿,这时他注意到岩崎英弥的右耳上有一颗黑痣。 “弥太郎先生这么看中岩崎少尉,应该了解岩崎少尉的身体特征吧?”林逸青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把岩崎少尉的右耳割下来,送给弥太郎先生吧!” 林逸青说着,伸出手从一名武士的腰间抽出了一柄雪亮的短刀。 “不要!----”岩崎尤佳大惊失色,嘶声大叫起来。 林逸青对她的叫声充耳不闻,他冷笑着俯下身子,用刀刃轻轻的拍了拍岩崎英弥的脸。 “不!……救命!救命……”岩崎英弥惊恐过度,喉头咕哝了一声,双眼翻白,登时晕了过去。 岩崎尤佳以为林逸青真要割堂兄的耳朵,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想要夺下林逸青手中的刀,但却被林逸青一只手轻松的揽住了。 “这样就吓昏过去了,真是个软弱的家伙!”林逸青笑着冲岩崎尤佳挤了挤眼睛,将短刀重新插回到了武士的腰间鞘中。 岩崎尤佳这才明白林逸青刚才是为了要给自己出一口气,故意吓唬岩崎英弥,不由得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把他单独关一间牢房,一天只给一顿吃喝。直到赎金到了,再放他出来。”林逸青命令道。 两名武士大笑领命,将昏过去的岩崎英弥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林逸青和岩崎尤佳两个人。 “岩崎小姐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只要赎金一到,我立刻放人。”林逸青对岩崎尤佳说道,“赎金的事,还请岩崎小姐火速通知弥太郎先生。” “好的。”岩崎尤佳此时对这位她险些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要搭救的堂兄充满了厌恶的感觉,听到林逸青说要她尽快将赎金的数目通知父亲,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六章 剧变前夜 “回去吧,好好休息。”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温柔的一笑,“不要在意你父亲对你的看法,他不配有这么好的女儿。” 岩崎尤佳记不住自己是怎么从参谋本营回到家里的,一路上,她恍恍惚惚的,有如在梦中一般,耳边只回响着林逸青的这句话。 回到了家,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开了房门,仿佛又回到了现实的清冷世界,岩崎尤佳丢掉帽子,张开手臂斜倒在自己的那张软绵绵的床上。嗅着清冷的再熟悉不过的棉被气味,那种孤独感与哀愁感又来了,她马上闭上眼睛,关掉了现实与理智的门。 今天在参谋本营发生的一切都太像一个梦,一个天底下千万对有情人做了千万次的美梦,然而现在梦醒了,之后就又是冰冷冷的现实与漫漫无尽的人生长夜。 夜光淡淡,她伸开手臂安静地躺在那里,夜的清凉开始包围着她。模糊中她似乎又能够感受到他给她的美好感觉。那种温柔的言语,有如轻柔的吻的感觉,他的双手象捧着珍宝般捧着自己的脸的时候,那温暖坚实的胸膛,都令她痴迷不已。 她闭上了眼。奇怪的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原本以为,跟他在一起会是罪恶与痛苦的深渊,然而却哪里知道,恰恰相反,太美好太快乐了。当他的眼睛深沉的凝视她时,她竟终于还是抵受不了他的光明与强大,最终无力地屈服了,无可理喻地接受了他进入自己的内心。 是她太软弱太缺乏自制力了么?难道是她以前没意识到自己总是无法控制见到他时的震撼。总是期待着永远都期待着幸福的诱人的结局? 闭上眼睛。甚至现在还能够看见并且感受到他在阳光下那股致命的英俊的吸引力。那种美与力的结合体!然而旁人为何不能给她如此震撼的感受呢?为什么父亲准备让她嫁过去的那个人。不能给她这种撼人心魄的感受呢? 那一刻,当自己穿着那件美丽的充满诱惑力的白色丝衣纯净地站在阳光底下时,感受到的,却是来自那个人军服底下散发出的清新而巨大的震撼力! 怎么解释这不可思议的力量呢?那种美与美之间的共鸣!那种相处时只有心与心知道的极度愉快美好和紧张,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摆脱那种巨大的摄人心魄的力量呢? 现在她缓缓立起身,坐在明亮的心形的镜子旁边。那是另一颗心,一个外在的孤冷的现实的心。现在在这颗心里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深沉的意志的深眼睛,这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纯洁和无暇的光芒,而正是这样一双眼睛想要不顾一切地紧抓住他,想要得到一个怎么样都得不到的东西! 岩崎尤佳突然掀掉镜子,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认清自己了。承认吧,你喜欢他,你期待他你想得到他,从他第一次拥抱你时你就想了,不管他是魔鬼也好天使也好,不管他是不是杀害了你的同胞双手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从第一刻你看见他开始时你就想得到他了。 床上的花枕巾无声地掉落在暗红地毯上,她动也不动地趴在那里。头发垂了一床。良久,她闭上了眼睛。此刻,她终于承认她对那个人是有感情的,那种无可替代的想要得到某个人的痴狂情感! 四周黑漆漆地,静极了,墙上的自鸣钟又开始嘀嗒嘀溚地安静地响了,岩崎尤佳张大黑沉沉的眼睛在黑暗中仰躺着。黑暗中,仿佛一只黑毛魔鬼蹲在上方梁上随着心律张大口不停地哈着气,一下一下地,那种阴森森的恐怖气息渐渐散开来,她养的那只名叫“白雪”的毛梳得光溜溜的波斯白猫“喵”地一声,吓得从桌上一下子无声地跳下来,在暗红的地毯上张开柔软的脚掌轻手轻脚地快步溜向门边。 这是岩崎尤佳许久以来第一次正面地反省自己。她这时候既不知道也分析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模糊中只是隐隐感觉到她同那个人至少在一点上相似,那就是抓住了就绝不想放手,永远也不想放手。她甚至不知道这就是有情人跟无情人之间的最大区别。有情人跟无情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在经历了大悲大恸之后,无情人天性的冷漠使他们能够看破红尘剑斩情丝飘然而去。而有情人却因为天性的温热,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也不轻言放弃,除非情丝的那一头先断。是爱心太重的缘故吧!而岩崎尤佳外冷内热的天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绝对做不成一个利剑斩情丝的无情人。她试想了一下,任何一个美丽而孤独的少女,当突然面对像林逸青那样一个英俊强大的对手时,相信她都决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既使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曾经杀死过自己无数的同胞。所以自然不要提狮子般凌厉而又英俊致极的林逸青出现在一个被关在家里三四年的充满无数爱情幻想的美丽少女岩崎尤佳面前时她震撼心魄的表情了,她怎么可能不会无动于衷于他的爱慕与柔情呢?除了是个敌人这个最大的缺陷外,林逸青身上具备了一个美丽少女在青春幻想期所能想像得到的关于一个情人所必须具备的所有的优秀品质:年轻,震撼人心的英俊,修长匀称的身材,黑得像死海一样的能把人溺毙的情人的黑眼睛,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着心爱的姑娘时是会死人的。此外他那冷淡而又骄傲的狮子般的性格,也是惹人注目的一个重要原因。少女们未必都喜欢温良的驯鹿,狮子的凌厉猛虎的凶猛饿狼的残忍,有时候同样也是她们关注的目标。此外他还有一副真诚的心灵。虽然相对于岩崎尤佳而言。林逸青的为人行事怎么看都属于带着邪气的那种人。当然他不是缺乏正直。只不过他的正直只是相对于跟他同一个阶层同一个立场的人群而言的,但他绝对是真诚的。关于这一点岩崎尤佳是绝对相信自己的洞察力的。他的真诚来自于他看人时的眼睛和说话时的态度。而真诚却又恰恰是爱情最重要的品质。这是一种发自于灵魂心灵深处的最美好的品质,深深懂得它的美好跟高贵价值的聪慧的岩崎尤佳自然不可能不有所感动。情人的深邃眼睛,再加上真诚的永远不缺乏热情的心灵,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相信也会有所触动的。所以,当有着一双深沉和智慧的黑眼睛的岩崎尤佳,在碰到这样的强大的对手时所产生的那种震撼也就是可以想像的了。而在此之前被关在家里三年的她也的确从未见过象他那样优美的形象。也想像不到世上竟会有像他那样明亮俊美而又年轻的生命体。跟这样的人讲一句话都是一种幸福,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关注了。那样的一双冷静而又深幽的眼睛,在充满寒意的时候,这双眼睛能够杀人,然而在望向她时,那种温柔的情人的痴缠又会令人窒息而死。 她怎么会碰到他的呢? 一开始,是为了父亲的意愿,为了岩崎家在大阪的这些人的安危,为了她岩崎尤佳本人的安全,岩崎尤佳选择了接受自己的命运。而现在,她却有些庆幸自己身陷大阪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碰到他。 她不是个没有是非善恶观念的一个糊涂人。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多情少女,当有人给她情时,她还他情,当有人给她爱时,她还他爱! 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岩崎尤佳正一动不动地斜躺在那里,心里头并没有因爱而产生巨大的喜悦,因为那爱太像一场梦,虚幻而缥缈,与现实不搭界。现实的她该怎么办?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衣袋里装的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堂兄岩崎英弥身上的一件刻有他生辰的长生玉护符,他出生时他的父母托人在神宫求来的----林逸青没有割下他的耳朵,而是用这件东西来向岩崎弥太郎表明岩崎英弥的俘虏身份,作为支付赎金的凭证。 她慢慢地将枕巾捂住了眼睛。她该怎么办?按照他的要求做吗?父亲一定会气疯了的!可如果不照他的要求做的话,他倒是不会为难自己,而自己的那位堂兄,却一定是会没命了的! 自己虽然讨厌堂兄的刻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族,她并不想堂兄就此送命。 思前想后,岩崎尤佳还是决定,按照林逸青的要求去做。 毕竟,自己已经尽了责任,而父亲是否愿意支付赎金,就是父亲的事了,和她岩崎尤佳没有关系了。 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她已经明白了。 那就让父亲为他的错误认识,付出一点代价好了!她心里有些好笑的想着。 她的思绪,渐渐的,又回到了林逸青身上来。 他将来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难道,他真的要打到东京去吗? 那在东京的父亲,只怕也要和堂兄落得一样的下场吧? 如果他失败了,会象堂兄一样,被抓去关起来吗? 还是会被残忍的处死?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真的想不出来,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岩崎尤佳叹息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耳边又响想了他曾为她弹奏的动人旋律。 “……荒芜的世界, 圣洁的鲜花开满连绵的山野, 迷失在那遗忘记忆的边界; 那海边吹来一阵风, 拂过我耳边, 心里淌着泪,闭上眼。 无尽的长夜如浩劫, 独枕难入睡, 星月的交辉, 是苍茫刀影自相对。 看那血腥的世界, 银与黑交织闪耀悔恨的火焰, 背负上无法挽回的罪孽; 任湖水带走我思念, 淹没我的泪。 世事不完美。无绝对。 隔开了两人的世界。悲伤无处悲, 爱人不是罪,却要做仇恨的傀儡, 万能的神啊, 你俯瞰着世界,**和战火凌虐血红的世界, 是否愿宽恕这渺小的生命?……” 她轻声的吟唱着自己为这首钢琴曲谱写的歌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那么的完美,可以说珠联璧合。 她已经决定了,下一次他再来拜访的时候,她将亲手为他演奏和歌唱。 就在这优美的诗乐中,她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 《李文忠公集:附上海探信(八月二十日)》:“……所有东洋内战之事,连日议论纷纷,顷由日本长崎、横滨等处信来,知日本政府平叛不利,海陆接连丧师,欲要借兵外国。外国新报俄军共计一万五千人。究竟兵数如何不知实在。又有云花旗公司船一艘,装三千人云。为日本三菱公司雇装兵丁前往。共欲去五只船。两只兵船由俄国而去,一只兵船由日本派驻海参崴,又调去两只商船,皆西人之船雇去。但四、五千之数有多无少。西人有中立之约,俄兵不应为日本所雇,载兵来境,有悖公法。日本西乡隆盛之乱,实情是因旧藩部属武士生计困窘,不惬国家,故而起兵向国主申冤……连日接晤英、法、德、美诸使,佥以各国所接东洋电报,实有俄国图谋日本之信。并称有俄国人某带领陆军,又雇美国水师官某带领兵船。与敝处现接上海探信,大略相同。此事如果属实,恐中土难保不受牵连,不知俄人意欲何为?殊可虑耳!……” “前日柳原等来津,专为谢我赠日本子药十万之举,并言议借我兵平叛,许以重金,想可蒙准,此时应无庸议等语,殊为爽直了当。绍泉重申望日本平安和好之意,允再以廉价售日本军火,言中土之兵力有限,难以分拨大队前往日本助剿,朝廷并非欲得日本之利,只是现下中土亦有兵事,未有余力顾及日本。……柳原复来敝署畅谈半晌。绍泉问日本可否向俄国借兵助剿,柳原愕然,答以未有所闻,并言若日本政府有此意向,当全力阻之……” ※※※※※※※※※※※※※※※※※※※※※ 灯下,日本驻乾国公使柳原前光伯爵,正用鹅毛笔快速的在纸上写着。 “……乾国海军的新式军舰性能非常先进,拥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和极高的航速,我见到过乾国福建船政局下设的马尾造船厂建造的军舰,有3000吨以上的巡洋舰、2000吨以上的大型快速炮舰,和几百吨的小型炮艇,它们都是在法国技师的指导下,由中国工人建造的,质量和欧洲造船厂建造的船只一样好。和那些用破破烂烂的木帆船装备起来的旧军队不同,驾驶这些军舰的乾国水兵也非常优秀,他们全都受过非常好的训练,有较强的战斗力。根据我的观察,在乾国的海上武装力量中,完全由新式蒸汽军舰组成的福建船政水师才是真正的海军。现在这支舰队的部分军舰已经驻扎在台湾和琉球,有两艘最新式的巡洋舰被派往我国,这两艘军舰的指挥者是一位名叫邓正卿的舰长,此人意志坚定,豪勇敢为,我曾经和这位舰长见过面,对他的能力深表佩服……” 写到这里时,柳原前光想起当年自己以“旅游观光”的名义,想要进入苔湾察看虚实,却被邓正卿在海上逮了个正着的事,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那时的邓正卿,只是一艘小小的蒸汽炮舰“福胜”号的舰长,现在,却是乾国海军最新式的“开济”号巡洋舰的舰长了! 柳原前光毫不怀疑,如果邓正卿指挥的“开济”号和“镜清”号巡洋舰能够帮助日本海军作战,将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柳原前光定了定神,继续写了起来: “我建议海军省向乾国海军衙门提出请求,派此人就近指挥那两艘巡洋舰针对贼军海军作战,必然能给贼军以极大的打击。另外,我建议向乾国政府借调陆军,即驻扎在直隶省的部队,这些部队都经过西方式的训练,使用西式枪炮,比乾国其它地区的军队更有战斗力,……根据我连日来同乾国大臣们的接触,他们普遍担心帝国陷入内乱后,会造成大量的海盗出现,侵扰乾国的沿海地区,我利用了他们的这种担心,请求他们建议乾国政府派出海陆军帮助帝**队平定叛乱,很多乾国大臣都表示同意,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希望帝国政府尽快做出正确的决定……” 写完之后,柳原前光又仔细看了一遍,感到很满意,便将信封好,准备第二天早晨派专人将信译成电报,发回东京。 就在柳原前光打算休息的时候,一名使馆参赞快步走进了柳原前光的房间。 “公使阁下,东京来的加急电报。”参赞说着,将一张译好的电报递了过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六贤王 柳原前光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立刻变了。 “出让北海道的土地……换取俄国出兵……怎么能这样?!”柳原前光将电报纸紧紧攥在了手中,额前条条青筋爆起。 “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参赞也面有忧色的说道,“其它列强知道了,只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这是取乱之道,万不可行!”柳原前光沉声道。 柳原前光头一次显得这样的失态,他将刚刚写好的向乾国借兵的建议丢到了一边,抓过一张纸,飞快的在上面写了起来。 北京,敬亲王府,明道斋。 此时的明道斋内,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四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畅谈着。 “闻赫德先生自就任总税务司以来,一向自奉甚俭,自来京后,更是如此,”敬亲王指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笑着对赫德说道,“今日我设这‘燕翅席’,便权当是一酬赫德先生往昔劳苦,略表寸心,赫德先生莫要客气才是。” 听到敬亲王请吃的是“燕翅席”,赫德的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 这“燕翅席”赫德原来就听说过,据说是从宫廷御膳房传出,菜品极为别致,第一道为小菜,计有炒咸什、酱黄瓜、虾子芹心、芥菜墩、北京熏肉、凤乾鸡、琥珀桃仁、桂花糖藕、玫瑰小枣、炒红果等;第二道为熟菜,计有黄焖鱼翅、白扒鲍鱼、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等;第三道是汤和甜食。计有鸟鱼蛋鸡汤、炒蛋羹、核桃甜酪等。 赫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够在敬亲王府里吃到传说中的“燕翅席”,而且是主管总理衙门的敬亲王请客。主管海军衙门的纯亲王和户部尚书阎丹楚作陪。 “亲王殿下太客气了。”赫德笑着和敬亲王客气了一句。 见到赫德态度谦和,坐在一旁的纯亲王捻须微笑不己。 敬亲王当先动著,纯亲王、阎丹楚和赫德便也不再客气,开始挨样的品尝着各色菜肴。 四个人边吃边聊,很是随意,聊着聊着,话题便由闲谈转到了当下的洋务上来。 赫德一边和敬亲王等人畅谈。一边打量着敬亲王宜欣这位洋务自强运动的发起者、领导者和保护者的相貌来。 熟悉乾国历史的赫德,受限于资料的局限,以前只在报纸上见过两张敬亲王的照片。以及一些外国人描写的关于敬亲王的外貌情况,而今天和敬亲王的近距离接触,让他对敬亲王终于有了直接的观感。 一位叫格兰特的英军准将在回忆录中对签订《北京条约》时的敬亲王有这样的描写:“敬亲王真是个谦谦君子,他明显地在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恐惧。”额尔金的助手洛奇则回忆说:“敬亲王当时只有28岁。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多了。他的相貌很睿智。但显得十分焦虑。其实,考虑到他的处境,这并不奇怪。他隐藏了他的恐惧感,如果有的话。” 自从第一次英乾战争之后的二十多年中,英国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对乾国高级官员有过任何正面的评价。但年轻的敬亲王令他们发现,乾国除了充斥着大量颟顸、愚昧、贪鄙的官员之外,也有如此风采照人、作风清新的高官。遍阅史料,无论是当时的新闻报道还是时人的日记回忆。虽然将乾国的各个方面都描写得极为阴暗,但却很难找到对敬亲王的负面评价。这位年轻的王爷,似乎成为铁幕后面唯一一朵绽放的鲜花。 对于敬亲王的外表,与敬亲王多次接触的美国传教士、后来北京大学的首任校长丁韪良曾经直言不讳地写道:“敬亲王身形瘦削,肤色黝黑,因为近视而眯缝着眼睛,并不漂亮”,“他并非很有‘王子相’的人”。尽管有的资料说他“俊美”,但那也相对他的哥哥显凤皇帝而言。据说,显凤皇帝在少年时曾从飞驰的骏马上摔下来,伤及骨头,虽经名医多方治疗,但终身行走不便。从正史上可以肯定的是,显凤皇帝文弱多病,而敬亲王却身体健朗。显凤皇帝虽然广储后宫,甚至在民间也留下了大量的无法考证的风流韵事,却只生下了一儿一女,这种广种薄收的极为衰弱的生育能力,直接导致了日后仁曦太后的上台。而显凤皇帝的其他兄弟们,包括敬亲王及醇亲王,都是枝繁叶茂,子孙满堂。 正史记载,少年时的敬亲王与显凤皇帝兄弟俩,曾经共同习武,还共创枪法二十八式、刀法十八式,令韶光皇帝龙颜大悦,将枪法与刀法分别命名为“棣华协力”和“宝锷宣威”。同时,还单独赐给敬亲王一把金桃皮鞘白虹刀,由此亦可见敬亲王在这一“发明创造”中的关键作用。敬亲王习武善射,在史料中多有记载,而且传诵至后世的众多诗文,文采飞扬,其文武全才,可谓当时皇子中的绝对佼佼者,但毕竟时运不济,与皇位无缘,在显凤皇帝即位后更是备受猜忌。 “他的眼睛、鼻子等,都显露出他是个相当有内涵的人。当他开始说话时,他的脸部飞扬着智慧的光芒。他说话很快,其话语的准确度远高于其深刻性。”“他行为举止既和蔼又优雅,说话迅速而有力,给人以有自主力量的印象”。 签订《北京条约》时英国代表团的成员、日后写了大量有关东方著作的芮尼医生回忆说:“敬亲王十分和蔼可亲,他的长相是十分典型的鞑靼人:他的右脸颊上有两颗浅浅的瘢痕,连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之前长过疖子的痕迹。他的脸和手看上去都很小,手指十分小巧。如同妇人。”芮尼用大量篇幅,详细地描写了敬亲王在接见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绅士风度,为之大为倾倒。称其为“贤王”。 而敬亲王的这种翩翩风采,随着年龄增长而更为成熟。“敬亲王与之前我所见过的东方王子及政治家们不同,他十分生动。这是一个机敏的男人,直觉敏锐,意志坚定。印度和穆斯林的王子,以及我们在印度斯坦和埃及的朋友们,往往是呆板地坐着。整个谈话中面容呆滞,令你以为是在和石头对话。但是,敬亲王在谈话中。却表情丰富,十分生动。” 现在赫德面前的敬亲王,身材瘦削,甚至双颊凹陷。其腰围尺寸似乎与其地位完全不成正比。更与一般大乾帝国的高级官员们脑满肠肥的形象大相径庭。赫德知道,敬亲王的这种瘦削,无疑并非福相,多是因劳苦所致,却并非缘于先天体弱,更不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或许正是因为江山社稷的担子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了。 作为最早在大乾帝国“铁屋子”里清醒过来的人。敬亲王却因为自己的特殊地位,不能大声地呐喊。能做的不能说、至少不能多说,能说的却不能做、至少不能真做。 在瘦削的外表下,他却是人格层面上的“美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待列强占领军不卑不亢,对待自己的部属和蔼可亲,这令他在国际国内都赢得了相当多的认可。在那批判与斗争充斥的高层,他几乎是所有干实事者的总后台,而后世人们耳熟能详的“实事求是”口号,就是他当年鲜明地提出来的。在大乾帝国的改革开放中,被后世推崇如曾伯函、左季皋、李绍泉等人,其实只是改革的桨手而已,幕后的真正掌舵人、伯乐、保驾护航者,却是敬亲王。 敬亲王之的以如此清瘦,自然因为与执掌乾国这艘“大船”的艰难与繁琐有关,但或许也来自“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 “老二”的身份是尴尬的,不能不做事,却不能做太多的事,尤其是不能做太大的事。投身于具体而细微的政务琐事,成为一个“事务主义”者,或许也不仅是其个性使然,而在于更能给“老大”传递一个信号:本人只会埋头拉车,不善抬头看路,更不会高瞻远瞩,请“老大”放心,更请“老大”多批评指正。毕竟,一个能力和品格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老二”,是“老大”心头最大的痛! 眼前的敬亲王,尽管和自己谈笑风生,但他的眉宇间却显露着一种特有的沧桑,这是因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重担,还是因为“老二”这个微妙的地位呢? 也许,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现在恭王府宴饮的消息,一经传将出去,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呢!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权势之下,即使自己不想结党结派,也会自然成党成派,这是乾国政治的无奈之处。敬亲王作为离最高权力最为接近的“老二”,虽然都十分“忧谗畏讥”,但还是不能不成为遮天的大树! 赫德正想着乾国目前的时局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只见亲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来。 看到管家进来,纯亲王和阎丹楚都感到有些诧异。现在正是敬亲王会客的重要时刻,按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管家是不会来打扰的。 敬亲王也感到很是奇怪,生性敏锐的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管家。 管家快步上前,躬身为礼,用不大的声音对敬亲王说道:“禀王爷,宫里头刘大总管来了,要您马上进园子觐见。说皇太后召见,有要事商议。” 听了管家的禀报,敬亲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先过去,要刘大总管稍等,我换了衣服,这就随他过去。”敬亲王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敬亲王转头看了看纯亲王、阎丹楚和赫德,眼中满是歉疚之色。 “真是不巧,皇太后偏偏这个时候召见,真是对不住诸位了……” “亲王殿下说哪里话来,皇太后忽然召见,只怕是有要事,亲王殿下千万不要耽搁了。”赫德立刻说道。 “是啊!王爷莫以我等为念,这便奉旨进园吧!从王爷府上至火车站。尚有一段路程呢。”阎丹楚也说道,“莫要误了觐见。” “只是不知皇太后因何召见?……”纯亲王心中不安,捻须沉吟起来。 “皇太后此时突然召见。恐是有什么大变故发生。”赫德想起了前些日子便传出的“日本借兵外国”的消息,心中一凛,说道,“恐怕一会儿要去的,不光是亲王殿下自己……”他说着,目光转向了纯亲王。 “那我这便先回去了,免得内使前来。寻我不着。”纯亲王明白赫德的意思,起身说道。 赫德和阎丹楚随即向敬亲王和纯亲王告辞,敬亲王思忖片刻。请赫德和阎丹楚继续留席,等他更衣后随内使离开后再走。赫德和阎丹楚明白敬亲王的意思,便没有马上走,而是依旧坐着。而纯亲王则唤过自己的仆人。从恭王府后门而出。直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敬亲王来到了客厅,立刻便见到了正在等他的刘晟印。 看到敬亲王驾到,刘晟印急忙上前给敬亲王见礼。 “有劳刘大总管。”敬亲王快步上前扶住了刘晟印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敢问刘大总管,皇太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敬亲王一边问着,一边亲热地拉住了刘晟印的手。 “不瞒王爷。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刘晟印叹了口气,答道。“皇太后听闻日本队将北海道割给了俄国,换得俄国出兵平叛,心中不安,于是召王爷前去,想是商量对策。” 听到刘晟印的回答,敬亲王心中暗自吃惊。 “刘大总管还请稍坐片刻,我去换了朝服,便同大总管一道过去。”敬亲王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刘晟印说道。 “王爷请便。”刘晟印点了点头,放开了敬亲王的手。 敬亲王急速的瞥了管家一眼,然后便转身趋步后堂,管家在又给刘晟印续了茶水之后,便急步跟了过去。 不多时,敬亲王乘小火车来到了清绮园的永庆长春,去春芳斋觐见。 顶带朝服的敬亲王被引入春芳斋,在他给仁泰仁曦两位皇太后见礼并被赐座之后,他壮着胆子,偷眼瞧了一下两位皇太后,只见仁泰默坐着望着窗外的月景,仁曦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戴着长长金指套的手指甲,她们的神态都显得很是平和,并未现出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不多时,纯亲王也到了,行礼赐座之后,仁曦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么晚叫六爷和七爷过来,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六爷和七爷想也知道,这些个日子,日本国内一直不消停,我们姐妹对日本的情形所知不多,知道的一些事儿,也大都是从这‘点时斋画报’上得来的。”仁曦指了指桌边厚厚的一沓“点时斋画报”,“这日本现下具体的情形,六爷和七爷知道多少?能不能和我们姐妹大略的说一下?” “回皇太后的话,这日本自西乡隆盛举兵起事之后,日本政府平叛不利,海陆皆连遭大败,西乡所部现下已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共计二十二县,拥海陆兵马二十余万,日本三都京都、大阪、神户皆已沦陷。现下日本政府陆军损失严重,海军几近全军覆没,遂有‘借师外国’之议。”敬亲王答道,“前些日子日本公使柳原前光来总署递函,商借我大乾海陆军若干,助日本政府平定西乡隆盛叛乱,臣以日本非我大乾属邦,不便出兵,婉言回绝,但为求两国和好起见,愿以便宜价格售日本枪械弹药,以助其平叛。前经直督李绍泉处,从沪厂调拨此前积压之施耐德枪弹十万发,先行售于日本,以解其燃眉之急,柳原曾专书致谢。” “柳原还曾前往海署,求借兵轮助其海军平叛,臣以中土蒸汽兵轮亦少,不足使用为由回绝,柳原称日本海军已无可战之舰,叛军海军甚强,日本政府难以护得海口我侨民之周全,请派兵轮一二只前往护侨,臣从船政水师调最新建成之‘开济’、‘镜清’二巡海快船前往大阪及长崎护侨,后又抽调驻琉球怀恩港之‘登瀛洲’、‘元凯’二快船前往横滨。现下共有四舰在彼处。”纯亲王接着答道。 “那就是说,我大乾现在日本之兵,除此四舰之外,再没有了,是吗?”仁曦太后看了看桌上展开的日本地图,问道。 “是。”敬亲王和纯亲王对望了一眼,齐声答道。 “听说日本给这西乡隆盛逼得有些急了,是以才打起了借兵外国的念头。”仁曦太后想了想,又问道,“六爷对这西乡隆盛,可知道些什么?” 敬亲王没有想到仁曦太后竟然会突然问起西乡隆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定下神来,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这西乡隆盛,本是日本国主之重臣,昔年日本朝政为幕府将军德川氏把持,国家贫弱,日本有志之士为求强国,行倒幕之举,西乡隆盛参与其中,纵横捭阖,终于迫使德川氏还政与日本国主,立下大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论无敌 “哦?这么说来,这西乡隆盛是忠义之臣啊,可后来为什么会举兵反叛呢?”仁曦听了敬亲王的回答,微微一愣, “西乡隆盛秉性忠义,在日本极有德望,被誉为武士之楷模,故而此次举兵,日本国内士族一呼百应。”敬亲王缓缓答道,“究其反叛之因,乃是因为日本政府自维新之后,为裕国用,苛待士族,取消士族俸禄,士族无有生计,故多有起事者,西乡隆盛举兵之前,便有江藤新平为首‘佐贺之乱’,后又有‘神风连之乱’和‘荻之乱’,皆为日本政府迅速镇压,西乡隆盛为保士族生计,是以不得不举事以应,然其不愿背叛国主,故以‘新政厚德’为号,向政府兵谏申诉。” “原来如此,这西乡隆盛实是忠信直臣,其用心可谓良苦,惜乎日本国主不能用耳。”仁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日本国主颇有才略,但做事急于求成,任用大久保利通等急功近利之臣,结果激起此变,此次日本内乱,可为我大乾之戒。”纯亲王在一旁说道。 “日本政府平乱不力,海陆丧师,已有根基不稳之象,依六爷和七爷看,这西乡隆盛,能否成事儿呢?”一直没有说话的仁泰太后突然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现下西乡隆盛已然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兵势极盛,然彼仍奉日本国主为尊,且宅心仁厚,为防兵祸连结,杀戮过重。是以在占领神户之后。便止兵不前。上表国主辩白,欲为和谈。”敬亲王回答道,“其用心虽好,但以兵法观之,有‘縻军误战’之嫌,盖现下海权在其手,若以海军护送陆军一部在东京湾登陆,直捣日本京城。则事成矣,而其竟放如此良机而不用,给日本政府以喘息之机,向外国借兵。以臣看,现下西乡隆盛虽占据优势,以其行事迂腐颠倒,恐难保不败也。” “噢,是这样啊……”仁泰太后听了敬亲王的解释,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六爷。依现在的情形,我看这日本政府。应对乏人,这西乡隆盛的名声又很好,从者甚众,搞不好便能成事儿了也说不准。”仁曦太后又说道,“这日本政府自改国主柄政以来,野心甚大,数年前竟借口生番杀害船民,欲染指苔湾,同我大乾交兵,杀害我陆师官兵,截断我海道,炮轰我港口,诸多非是,难以尽述,幸为林文襄率兵逐退。其政府如此,若是能换上一换,我看倒也是不错的事儿。六爷以为呢?” 听到仁曦太后似乎有支持西乡隆盛的意思,敬亲王心里一惊,他赶紧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日本人狼子野心,无论是哪一方主持政府,一旦其坐稳局面,便仍会对外扩展,为祸他国。” 听了敬亲王的回答,仁泰和仁曦急速的对望了一眼。 “六爷是说,若是西乡隆盛上台,也会对我大乾不利吗?”仁曦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正是如此。西乡隆盛曾为日本政府参议,参政期间,为给国内士族谋出路,曾倡仪征伐朝鲜,后为大久保利通所阴阻,一怒之下,辞官归隐。”敬亲王答道,“由此可见,其人若是上台主政,难保不再兴征韩之师,届时定为我大乾之患。” 敬亲王的这番话一出口,仁泰和仁曦两位皇太后全都神色一凛。 “皇太后可还记得,数年前领兵侵苔之酋首,为林文襄所斩者,便是这西乡隆盛的亲弟西乡从道。”纯亲王也适时的插了一句。 “这么说来,还是林文襄的办法好一些啊。”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借日本内乱之机,削弱其实力,使其元气大损,纵然平定叛乱,也难为我大乾之敌了。” “皇太后圣明。”敬亲王和纯亲王齐声答道。 “可是,日本政府现下已决定向俄国借兵,俄国人掺和进来,对咱们大乾,只怕是没有什么好处吧?”仁泰皇太后问道。 听到仁泰皇太后说日本已然决定向俄国借兵的事,敬亲王和纯亲王全都吃了一惊。 他们俩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是日本政府已然分头照会各国,提出了借兵平叛的请求,各国对此反应不一,正在协商之中,哪曾想到了晚上,他们竟然从皇太后的嘴里听到了日本已然决定向俄国借兵的消息! “回皇太后的话,俄国欲图我大乾久矣,前借英法联军之役,侵吞我东北大片国土,现下又强占伊犁,诸多要挟,若其借兵日本,难保不趁机侵夺日本国土,则我大乾不独陆疆不宁,海疆亦当动摇。”敬亲王说道。 “我觉着也是,显凤皇帝当年就是因为俄国人的缘故,不幸龙驭宾天的。”提到俄国人,仁泰皇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臣斗胆敢问皇太后,这日人决意向俄国借兵的消息,从何而来?”敬亲王问道。 “左季皋上了一份密奏,里面说到了这事儿。”仁曦皇太后不动声色的说着,从“点时斋画报”下抽出了一份奏本,交给了侍立在一旁的李锦泰,“李锦泰,拿去给六爷和七爷瞧瞧。” 李锦泰泰双手接过左季皋的奏本,快步上前,呈到了敬亲王面前,敬亲王双手接过后打开,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百数十年无烽燧之警……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为绸缪者也。” “……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臂指相连,形势完整。自无隙可乘。若新疆不固。非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 看到左季皋又再强掉他的“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老调,敬亲王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他忍住了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的看着下文。 “……闻俄领事言,日本以北海道之地换俄人出兵,助其平定西乡隆盛之乱。听闻我朝有倡议出兵者,乃请臣代为进言,称日本芥藓之乱,俄人旦夕平之,不劳天朝之兵。臣知俄人有所图于日本,故作此言。然为我朝计,日俄之事,臣以为不可介入,当抽身事外,静观其变可也。……日本前次征讨生番。我朝为生番战,虽战胜亦受损。兵饷靡费极多,日人无大损,而我朝西北固边之大计,已为阻碍不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此次俄人代征,我朝但不闻问,俄人必不至无端起衅,则西北可集军力饷力专一行事……” 敬亲王皱着眉头看完了左季皋的密奏,将奏本交到了纯亲王的手里,纯亲王看了一会儿,倒是没象敬亲王那样的皱眉头,但眼中也闪过不满之色。 在时人的印象中,自曾伯函、胡林翼故去世后,大乾国的干练疆臣中,惟剩左季皋、李绍泉二人而已。而左季皋比之于李绍泉,无论是才具威望、还是成就功劳,都似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左、李三人,曾并称于世。曾伯函年龄、功业上都是前辈人物,左、李的显达也无不有赖于曾伯函的提携。可是,左季皋这个人,秉性耿直,性如烈火,而且恃才傲物,心高气大,平日连曾伯函都不放在眼里,犯起狠来,儿女亲家、救命恩人郭筠仙都被他上折子弹劾过。 左季皋狂妄、傲慢、霸道,但确有实绩。纯亲王在心里也承认,不要说“剿发平绺”之功,就以整肃海防而论,左季皋也称得上是显凤、彤郅年间对海防问题觉悟最早、最能勇于实践的人物之一。 但谁也没想到,仅仅在几年之后,左季皋对待海防的态度,会急转直下,视为寇仇! 因为关陇新平,左季皋便又开始为进军新疆做准备。 早在彤郅四年年初,中亚浩罕**事头目阿古柏趁新疆发生武装叛乱之机,依靠英国的支持入侵新疆,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哲德沙尔汗国”,企图把新疆从中土版图上彻底分裂出去。而俄国也趁机以“代中土收复”为借口,强占伊犁等地。而10年之后的彤郅十三年,在陕甘平定之后,左季皋却突然主张针锋相对,率兵进疆,彻底平定叛乱,收复新疆。 左季皋之所以如此积极的要求收复新疆,所为无它,就是为了成就一生功业名声,彻底压过曾伯函! 时人多认为,左季皋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执着于“争功”。对左季皋来说,事功重于一切。证明自己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或者说,反向证明其他人本领都不如自己,是他心中第一驱动力。 显凤三年二月,左季皋部占领杭州,他因功加太子少保衔。在此前后,曾伯函在一次奏折中奏称自己的军队“扫乾歙南”。歙南属浙江,左季皋一读之下,第一反应认为是曾伯函与他争功,移咨曾氏大加讨伐。而其实只要细读一下,就会知道曾伯函所说的歙南是指歙县南乡,乃是安徽境内,并非与左争功。曾伯函于是“乃复咨调侃之”。这件事一时传为笑谈。 导致曾、左最终决裂的实际上也是左季皋和曾伯函争功。而这种争功方式,在之后的“平绺”之役之后又一次重演。 “平绺”之役由李绍泉主导,左季皋统帅楚军配合。战事结束后,论功自然推淮军居首。但左季皋却不服,“不以淮军歼贼为然,多方搜剔”,想要抓李绍泉的把柄。绺军平定之标志是其统帅张仲愚投徒骇河自杀,然而问题是虽然有人见到张仲愚投河,张仲愚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捞到。左季皋因此怀疑张仲愚可能已经逃走,于是故技重演,命令自己的属下悄悄四出搜捕,必以得到张仲愚下落为快。左季皋的做法触怒了李绍泉,李绍泉致函曾伯函,骂左季皋是曹操。说:“此次张绺之灭。天时地利人和实兼有之。祗一左公龁到底。阿瞒本色,于此毕露,不知胡文忠当日何以如许推重也。” 左季皋对海防虽一向关注,但现在他想要进军新疆,成就新的“伟业”,当然不会坐视朝廷做出“扶起东边,倒却西边”的战略选择! 朝廷早在将总理衙门和丁日昌关于海防的条陈交各位督抚详议的同时,就以左季皋“留心洋务”。咨请他参加讨论。于是,围绕着“海防”还是“塞防”的问题,乾廷中出现了两大阵营,各个政治势力重新组合。 “海防派”以李绍泉为中坚,除了沈佑郸、林义哲、丁雨生、李筱泉(李绍泉的哥哥)等支持者外,还有山西巡抚鲍源深、河南巡抚钱鼎铭,内廷中纯亲王宜瑄及刑部尚书崇实、刑部左侍郎黄珏、御史余上华等也加入到这一阵营之中,一时声势颇壮。 而以左季皋为中坚的“塞防派”,则有湖南巡抚王文绍、漕运总督文彬、山东巡抚丁直璜、江苏巡抚吴元炳等的有力支持。这一派具代表性的理论是“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其实,从根本上说还是主张集中有限的人力财力。优先解决西北塞防问题,以收“西北无虞,东南自固”之功。 左季皋针对李绍泉关于停撤西北塞防的主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若此时即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不独陇右堪虑,即北路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晏然,是停兵节饷于海防未必有益,于塞防则大有所妨。” 李绍泉针锋相对,指出:“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阿古柏占据新疆已经七八年了,现在除哈密、巴里坤一角仍在乾军手中,新疆大部分地区先后被阿古柏势力侵占,但关陇地区并未受到骚扰,而且以阿古柏的那点军力,能占据全疆已是了大不起了,根本无力进犯关陇,是以李绍泉这么说其实没什么错,但如果是后世的愤青们来看,这妥妥的是卖国贼的言行),海疆不防,则腹心之患愈棘。孰重孰轻,必有能辨者。”主张停塞防之饷,“均做海防之饷。否则,只此财力,既备东南万里海疆,又备西北万里之运饷,有不穷困颠蹶者?” 话虽如此,李绍泉事实上也无意放弃新疆,他给出的解决办法是:一,停兵。建议朝廷停撤西北地区已经出塞及准备出塞的部队,令其“严守现有各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停撤多余出来的饷银,则移作海防之用。二,经营。李绍泉的经营新疆的方略则是:“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如云贵之苗瑶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李绍泉认为,如此则既可以挫败英、俄兼并之心,中土也不必劳师远征,实为“经久之道”。 李绍泉建议将新疆经营成“如云贵之苗瑶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的观点,放置在这个时代的天朝,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在这个时代,传统的“天下观”还远未被近代的“世界观”所取代,李绍泉语境里的“越南”、“朝鲜”,都不是近代意义上的主权国家,而是中土传统“天下观”里面的藩属,其将“越南”、“朝鲜”与中原本土的“云贵之苗瑶土司”相提并论,即可见一斑。换言之,李绍泉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放弃新疆,他所提出的建议,建立在大乾朝廷朝野共同持有的“天下观”基础之上。这种“天下观”在后世看来貌似荒诞,但在当时,却是中原士子们所竭力恪守的正统意识形态。 比较起来,左季皋的意见则不存在理解上的分歧。左季皋因为主张“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而饱受赞誉,但事实上,李绍泉等所谓的“海防论者”也并不认为塞防不重要,其分歧不过是现有财力条件下,塞防与海防,谁该优先办理而已。与李绍泉认为海防危机更甚,应集中财力优先办理不同,在左季皋看来,海防费用可以省去购船与雇船之费,因为福州船政局已经可以自己制造船舰,不必再动用西征的饷银;再者,即便不西征,画地而守,也不可能省出饷银供海防使用。而左季皋为了强调新疆的重要性,不惜拿京师为题目,祭出“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神论恫吓起朝廷来。 左季皋的“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神论一出,果然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象已故大学士文博川这样的重臣,都不免为左季皋的神论所影响。 如果说为了保京师而重视新疆的话,那么离京师更近的“各国海船往来为通途”、“旦夕可至”的大海,是不是也更应该受到重视呢? 左季皋这个曾经是海防建设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现在却蜕变成了海防建设的最大反对者、阻碍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俄军前来 而这一次他上的这份不让军机大臣们看到的“专折密奏”,说白了,无非是想要告诫两位皇太后不要干涉俄**队进入日本的事,免得惹得俄国不高兴,误了他的西征大业! 虽然纯亲王和敬亲王都明白左季皋的用心,但是当着两位皇太后的面,他们是不能明说的,尽管他们也知道,两位皇太后对左季皋的想法,未必心里不清楚。 果然,不等敬亲王和纯亲王说话,仁曦便先开言道:“左季皋折子上说的不管日本的闲事儿,是怕误了西征大计,可日本近在肘腋,出让给俄国的,又是北海道这么一大片的地方儿,且又邻近苦兀(库页岛),现下苦兀已经被俄国人占去了,咱们大乾一直在交涉这事儿,不得要领,俄国人要再占了北海道,可就连成了一片,将咱们大乾围上了!这事儿咱们大乾明面上可以摆着说不管,但底下头绝不能不管!” “我听说日本颇多良港,俄国人要是点了北海道,把铁甲兵轮开来一些,咱们大乾海疆万里,可就处处受制于人了,这个事儿,一定不能让俄国人成了!”仁泰皇太后看着唯唯喏喏的两位辅政亲王,声音趋转严厉。 “臣遵旨!”敬亲王和纯亲王赶紧跪下应道。 “六爷七爷起来吧!这回是咱们私底下议一议,不必拘礼。”仁泰皇太后和颜悦色的说道,“事关重大,为防消息泄漏。是以才在晚上叫你们两位过来。扰了你们两位安歇。还请你们两位体谅我们姐妹的难处。” “臣等明白皇太后的苦心!”敬亲王起身答道。 “六爷,七爷,左季皋的这份密奏,我们姐妹明面儿上就准了他所请,但这底下该怎么做,我想你们二位心里应该有个谱儿吧?”仁曦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若要俄军不在日本久驻。可暗中接济西乡隆盛叛军,使日人内乱持久,再就是以列国在日利益为由,引入多国干涉,如此俄日皆受损耗,于我大乾最为有利。”敬亲王答道。 “六爷说的是,我们姐妹也是这个想法。”仁曦和仁泰相视一笑,“只是这事儿,是见不得光的,需要做得隐秘才是。” “皇太后圣明。”两位亲王齐声答道。 “其实日本内乱。林文襄在世时,便早已预料到了。并打算利用日本内乱,削弱其国力,永除大患,文文忠当年也是深以为然,六爷和七爷应该知道这事儿,只是如今他们两个都不在了,但事关国运,不可人亡政息,所以还请六爷和七爷辛苦担待些。”仁曦接着说道,“文文忠临终所上遗折中称林文襄在日本布下了一着暗棋,这事儿,林文襄和文文忠生前,应该和你们二位交待过吧?” 敬亲王和纯亲王身子一颤,“皇太后所言正是,确有其事。”敬亲王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林文襄生前安排有一人,打入日本萨摩藩,助西乡隆盛起事,此人文武全才,现在西乡隆盛军中担任参军一职,西乡军自起兵以来,每战皆胜,皆此人赞画之力。” “他叫林逸青,是吗?听说是林文襄失散多年的双生弟弟?”仁曦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曾派人去查过林氏宗谱,未见有此人记载。臣曾给两江督臣沈佑郸去信询问,盖沈佑郸为林文襄姑丈,林文襄为姑母自小养成,亲如生身父母,当知端的,沈佑郸回信称似有其事,其妻林普晴言林文襄生时,有一双生兄弟,然出生当日恰逢风雨大作,雷电击碎窗棂,而后婴儿便不知所踪,遍寻不得,甚可怪也,以其事过于妖异,是以宗谱不录。”敬亲王答道,“只是不知多年之后,林文襄如何寻得亲弟,又如何使他潜伏在日本。” “六爷,七爷,这人你们见过没有?”仁泰皇太后突然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文文忠去世当日,此人曾潜来京城,面见文文忠,臣和七爷在文文中家中见过此人,的确相貌同林文襄一模一样,只是因在外过久,风霜雨雪之故,面容较林文襄黑瘦些,但极是英悍,也是一表人才。”敬亲王小心的回答道,偷眼看了一下纯亲王。 “七爷,这人你也见着了?”仁曦皇太后的眉毛扬了一扬。 “回皇太后的话,臣也见着了此人,正如六兄所言,同林文襄生得一模一样,以相貌观之,二人当确是双生兄弟无疑。”纯亲王答道。 “此人能暗伏日本多年,为其兄强助,也是个忠义之人呢,不愧为林门之后。”仁曦太后感叹道,“其能指挥叛军连番大胜,日本政府险些倒台,其将略只怕还在林文襄之上。” “皇太后说的是。”敬亲王和纯亲王一齐说道。 “如此人才,若能早日回归,我大乾可又得一能臣良将。”仁泰皇太后平静的说道,“只是若是俄军入日,只怕他便要和俄军大战一场了,不知他能否胜得了俄军?若是为俄军所伤,反为不美。” “皇太后所言极是,臣等当努力设法,保得此人周全。”敬亲王明白仁泰皇太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赶紧回答道。 看到敬亲王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仁泰皇太后冲仁曦皇太后微微一笑。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两位亲王便告辞而出,目送两位亲王的身影消失之后,仁曦皇太后拿起文博川留下的遗折又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林逸青的名字上,久久不去。 “这削日大计就此功成,只可惜他回国之后,这功劳只能先记在帐上了。”仁泰皇太后明白仁曦皇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 仁曦皇太后听了她的话,也是会心的一笑:“盼他早日功成回国吧!” 窗外传来阵阵鹤鸣声。两位皇太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赫然看到数只白鹤立于大殿脊背之上。正引颈对月而鸣。 “白鹤来翔,吉兆也,估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了。”仁曦太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0月12日,日本,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大将军。政府借兵露西亚的消息已经证实了,露西亚军昨日已然进入了东京。”筱原国干看着坐在那里面色阴郁的西乡隆盛,沉声说道。 西乡隆盛沉吟良久,方才叹息道:“想不到……和露西亚人的决战,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听到西乡隆盛的叹息,在座的萨摩军诸将全都默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问道:“露军来得如此之快,难道是政府早有预谋,同露人接洽?政府究竟给予露人何等好处,令露人如此快便发兵前来?” “听说是政府暗中将北海道的土地割让给了露西亚。换得露西亚出兵。”野村忍介说道,“想不到奸臣为了扑灭我等勤王之师。竟然无耻的出卖国家权益!” “不知这是谁人的主意?若是被我抓到,定当将其碎尸万段!”池上四郎猛地拔出刀来,恨声道。 “只怕是伊藤博文的主意吧?……”宫崎八郎叹息道。 “不是,是岩仓具视的主意,伊藤博文只是没有反对而已。”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西乡隆盛和萨摩军众将转头望去,看到林逸青一手拎着一枝步枪,腰插短刀,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和几名奇兵队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西乡隆盛注意到林逸青手中的布口袋一个劲的向外滴着血,不由得暗暗心惊。 “是岩仓具视的主意?”筱原国干惊问道。 “对。”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当中究竟详情如何?”西乡隆盛问道,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明治政府能够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来。 “贼军自被我军打得大败之后,兵无战心,群情震恐,奸臣岩仓具视为挽回败局,遂向天皇陛下提议,借兵外国,朝中大臣多有赞同者,建议向英法米独等国借兵者均有,唯岩仓具视力排众议,建议向露西亚借兵。”林逸青说道,“至于交换条件,则是日本出让北海道全部土地给俄国,俄国则派出所谓‘志愿军’十万人,前来与我军作战。” “十万人……”听到林逸青的话,萨摩众将当中的有不少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谓的‘志愿军’,应该是掩人耳目之举吧?我估计应该全是现役军人,只不过为防他国干涉,故而用这样的名头,以示民间人士为图重利,自愿之行为。”曾游历欧洲的村田新八对“志愿军”是怎么回事显然知道得很是清楚,冷笑着说道。 “岩仓具视……如此作为,不怕消息传出,为天下人指为国贼吗?……”西乡隆盛喃喃道。 “大将军说的是,所以现在公开的消息是,露国政府应日本政府之邀,派志愿军进入日本,助日本政府平叛,并未言及出让土地一事。”林逸青说道,“出让北海道的消息,是我们在东京的情报人员冒死打探得知,以电报传来。” “如此说来,露军只怕不日便会到来吧?”筱原国干面有忧色的说道。 “露军已经来了。”林逸青说着,将手中的布口袋解开,抛落在了地板上,口袋中立时滚落出了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出来,还有几个大檐军帽。 看到这几颗明显是卷发的白人的人头,西乡隆盛和萨摩诸将全都面色一变。 “听闻贼军这几日将有异动,我便带队去名古屋方向一带前线查看,途中便遭遇到了一队露军。”林逸青说道,“这便是露军军官的首级。” “露军已然到了名古屋?”筱原国干大惊道。 “对。”林逸青点了点头,“露军由其本国海军护送前来,所以速度很快。现下前沿贼军各处要地。已均有俄军进驻。另外。在长崎之大山君来电,长崎港之露舰,不知何故,三日前全部起碇出港,不知所往,估计是去同本国海军会合了。” 听了林逸青的汇报,西乡隆盛面沉如水,他缓缓起身。来到了地上的俄军首级面前,俯下身子,捡起了一顶大檐军帽,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这顶帽子还很完整,只是沾满了脑血,显得肮脏可怖,西乡隆盛仔细看着帽徽,确定了这是一位俄军上尉的军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 “天皇陛下,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祸患吗?”西乡隆盛低声道,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咱们便放手同露军大战一场好了!”筱原国干大声道。 筱原国干话一出口,便立时有多名萨摩武士大声应喝起来。 就在众人话音刚落之际,窗外的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轰响。 西乡隆盛猛地转身,快步来到窗前,向远处望去,看到名古屋方向那里,远远的传来了道道红光。 “这是名古屋之露军已然出动,来进攻大阪了,”林逸青说道,“他们在炮击我军的阵地。” “我军可有准备?”筱原国干急忙问道。 “我已经命令勇作所部在那里等着他们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先让他们尝尝我军的厉害再说!” 掩蔽室中,上原勇作对外面阵阵俄军炮兵射出的炮弹的爆炸声充耳不闻,他的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夏美的身影。 “理想没有了可以再立,可是没有爱情,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这是他从一本书里第一次看到的话。 那个淡淡的如同月光的美丽而优雅的影子慢慢映现在他的心灵深处,那是秀美莹白的梳着长发的野津夏美,她正低垂着长目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感受那种纯净的如同淡淡阳光般温暖的美,因为对方的美而感受到自己正处在光明与愉悦当中,那种美妙的不可言喻的震撼是令人无法挪开眼睛的。即使在不相见的时刻刻意去忘记,可是只要那个美丽的影子一出现,就还是会被她不由自主的吸引,再凶狠再狂暴的心灵也变得温柔起来,变得一心只想扫过对方的眼帘,把对方的美好与纯净尽收眼底。即使是世俗所称道的美,在她那里也是污浊的不堪提起的了。 在第一眼看见她的刹那,上原勇作就深信她的美是属于自己的,他一刻也不想她自己。她越是离开自己,他就越是想得到她,越是想她就越是感到在那洁白的衬衣下有一股温暖的磁性气息在致命地吸引自己,令他一看见她的脸就透不过气来,只想狠狠地抱住她,把她狠狠地掐进血里肉里想马上疯狂地占有她。可是在想疯狂得到的同时,那种巨大的什么也得不到的恐惧的空虚突然又制止了他,那种奇妙的极奇娇嫩的东西就在他眼前,她微笑着在他面前走过,那高傲的美丽直逼他的双眼,可是他却不敢造次,内心在心虚而疯狂地颤抖,那种又或人心的挣扎还在继续,说什么要在情场占据一个主动的位子,可是她的一个眼神,小指头向他勾一下,他就要跪倒在她的脚下亲吻她走过的土地,他不要这样的奴隶似的沉醉,他可是个令萨摩全军自豪不已的魔鬼少年呀!越是觉得她的可爱就越是觉得她的美,又或总在夜里不停地来袭卷他,那柔软的带着纯净与又或气息的微张的红唇在柔唇与柔唇之间轻轻摩擦,那无可抗拒的又或就在那柔软的气息之下,他迷醉了,他疯狂地不顾一切的得到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子,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他迷上了她,他也要她迷上他,而且,这一切的疯狂已经实现了。 现在的夏美,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越是美好的越是能激起人的快乐感跟幸福感的东西就越是脆弱,可是在脆弱的同时又无比的诱惑人心,光想到她的纯净娇嫩就让他血脉喷张喘不过气来。 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四天没有再见她了。当她慢慢走进家门时,当她慢慢抬起眼来看他时,那太像是一场永不再见的决别。当她慢慢走过他的身旁,他竟没有再拉她的手。现在他闭起眼还能看得见她白嫩的脸一言不发地望着某个不知名处,那黑黑的黑海的眼睛在明亮地低垂下去,那一刻他竟然放开了她的手,他生怕他再多握一会儿,就不会再离开了。 在前线巡视的空档,上原勇作就这样瞬息万变地思考着。 冷风吹了过来,热汗也渐渐冷了下来,思绪又渐渐转到现实的一面来,那么,为了她好,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吧!毕竟现在为了她的处境着想,他都不该再缠着她了。她需要一个安全稳妥的环境,将她和他爱情的结晶生下来。 他现在的战斗的意义,又多了一层。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章 血火炼狱 在率领战斗工兵部队随同林逸青的岳父桐野利秋征战西南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夏美身边,是以每次战斗的时候,他都尽可能的做到完美和极致,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凯旋时,带给她无上的荣耀。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萨摩军所到之处,“摧破城墙,如揭片瓦”,使得政府军闻风丧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桐野利秋率领的2万萨摩军便横扫日本西南14县,并全占其地,其进展之神速,令全世界为之瞠目。 尽管上原勇作和工兵队员们都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奖赏,但这些在上原勇作看来,都比不上夏美迎接自己归来时的浅浅一笑。 夏美,等着我…… “队长,我军正向后撤退,露西亚人冲上来了。”助手藤本正十郎的声音打断了上原勇作的思绪。 上原勇作神色一凛,他强行压下了夏美的身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战斗上来。 此时,前沿河堤处的加特林机枪在不断的发射,冲上来俄军士兵纷纷摔倒,忽然间,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传来,接着“轰轰”的爆炸声随即响起,俄国人的“乌拉”呐喊从浮桥上传了过来。 上原勇作仔细的观察着河堤阵地,那里有一挺加特林机枪把守住了河上的浮桥,让浮桥狭窄的通道成为进攻者的地狱。但由此俄军火炮的重点打击目标当然也变成了这里。 但是,这挺加特林机枪的阵地设置得十分巧妙,它是在堤坝上挖了一个倾斜的大坑道。向东的坑道口堆上了装满沙土的布袋。阵地上空又盖了一层门板。门板上夯实了一层沙土,又铺垫了一层棉布后,再堆上一层沙土,最后又是一层木板和夯实沙土。这样的机枪工事,除非俄军在70多米的河对岸堤坝上架起75毫米口径的大炮进行直射,否则根本无法打掉这个火力点。 这个火力点的设置,便是上原勇作的部下们的杰作之一。 萨摩人精于筑垒,而林逸青在训练海兵学校的学员时。又将萨摩人的这一特长发扬光大,是以在这次战斗中,才会出现这里。 上原勇作记得很清楚,林逸青教给他们的,在200米的距离内,火炮根本就不是机枪的对手,而且,萨摩军的炮手射击也很准确,前些日子萨摩军的炮火威力,已经让政府军不敢将大炮推到前沿。但俄国人是否了解这一点,还不好说。 上原勇作看不到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机枪阵地里,一名萨摩军官和三名士兵蹲在机枪后,射击的、供弹的、指点射界的、待命随时替补的,可以说打得有条不紊,上原勇作能看到的,是加特林机枪始终没有停止射击。 加特林机枪在浮桥上打出一道难以逾越的火流,俄国人冲了不过几步就不得不趴在浮桥铁板桥面上,一寸寸地向前推进,却使得桥面上累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污血横流。不久,俄国人积累了两天的锐气就被打掉,丢下十几具弹痕累累的尸体,一个个掉头狼狈的爬回了河对岸。 “敌炮射击!”阵地里的军官听到了空中传来的炮弹呼啸声,大声的吼叫起来。 机枪手们这时才停止了射击,伏下身子躲避,随即,俄军的火炮就听话地尖叫起来。 在俄军远比方才进攻时更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没有来得及撤出阵地的萨摩军官兵们团着身子蜷在避弹所里,抱着枪、捂住耳朵,有的还大声说笑着,也不管身边的同伴们能不能听到,反正,自己的声音能压倒俄军炮弹的爆炸声就够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斗也不是第一次了,打得非常有趣,比起以前和政府军的战斗,也显得很是轻松。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之后,战斗工兵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 指挥这支部队的是萨摩武士边见十郎太,看到阵地上的情形,他放心了,部队的士气仍然很高,完全没有忙碌一天一夜的疲惫迹象。他不得不佩服那个被称为“魔鬼少年”的上原勇作,短短的一个晚上就将浮桥桥头堡阵地布置得坚固如斯! 如此一来,边见十郎太不得不担心俄军的进攻决心,究竟什么时候能全部撤出一线阵地?俄国人会识破他们精心布下的陷阱吗? 对面,谢雷哥洛夫大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部队溃退下来,向身边的炮兵指挥官一招手道:“瓦列里,可以开始了!” “嗵!嗵!”的炮弹出膛声顿时响起,无数发炮弹在河西的堤坝上“轰轰”地炸出一朵朵火花,硝烟弥散在河西桥头堡上空,不时有落点稍近的炮弹在河面上炸起十多米高的水柱,随即被河风吹拂成飘散的黄褐色水帘,让距河西堤坝百多米远的俄国陆军少将也能闻到河水的腥味儿。 与此同时,俄军装备的7挺加特林机枪在河东堤坝上全数摆开,惊天动地的“突突”声震得整个堤坝都在微微颤抖,一道道火流直指河东萨摩军机枪火力点,顷刻间就完全覆盖了那个小小的坑道口。大队穿着灰布军服的俄军士兵集结在河东堤坝口,只等炮击向西延伸就轮番发起进攻。 谢雷哥洛夫大校一直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河西,盯着那个萨摩军的机枪阵地。那里可是付出数十名俄军官兵伤亡的代价才找出来的! 十分钟的集火炮击后,轰击线稀疏地开始延伸,战法拙劣的俄军炮兵指挥官,还是无法让手中的不同口径的火炮形成具有强大威力的弹幕! 谢雷哥洛夫微微摇了摇头,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下,他抽出指挥刀,无声地向河西方向一指。 “乌拉!----” 大队的俄军士兵在疯狂的鼓噪声中冲上了浮桥。直冲抽河西!此时。谈不上什么疏散的进攻队形。狭窄的桥面让一挺加特林机枪就可以轻易地封锁通路,因此俄军只有用生命去缩短距离,一步一滩血地向前突击、再突击! 谢雷哥洛夫的手攥紧了望远镜,看着那个被己方强大的机枪火力打得毫无声息的火力点,心里不住地祈祷:“但愿那可恶的萨摩人已经被消灭!” 萨摩军的阵地上响起一阵阵的排枪声,每一阵排枪都会让俄国人付出七八条生命的代价,很多中弹者为了不阻塞后续部队的通道,自愿地向汹涌的河面倒下。而“乌拉”的呐喊声并没有因为遭遇打击而消失。反而被更加疯狂地喊得惊天动地。 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没有打响,俄军士兵们踩着伙伴的尸体坚定地向前推进,接近岸边时,不时有人嘶喊着跳进河中,在浑浊的河水中跋涉前进。此时,俄军的加特林机枪也转移了射界,开始压制萨摩军阵地上的排枪火力,在被河水浸泡过的土地上打出一排排的泥花。 成功了!肯定成功了! 谢雷哥洛夫大校低声喊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亲爱的米哈伊尔,辛苦了。”波诺特科夫少将说道。 从进攻一开始。波诺特科夫少将就站在谢雷哥洛夫身后,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岸。也观察着自己这位副手、“俄罗斯志愿军”前线指挥官的表现。直到此时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出声招呼。 “将军阁下!”谢雷哥洛夫立即立正举手敬礼。 “为伟大的沙皇陛下的战士们骄傲吧!有了他们,俄罗斯帝国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的呢!?也为您自己骄傲吧,米哈伊尔!能指挥这样坚韧勇敢的军队,是您和我的荣幸。” “是!”谢雷哥洛夫再次鞠躬,礼毕后用饱含激动情绪的动作向待命的后续部队队缓缓挥动着指挥刀。 又一阵“乌拉”的呐喊声响彻天空,大片的俄军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将随同前来观战的各**事观察员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俄国人发动冲锋,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被震动的还有躲在隐蔽所的萨摩战斗工兵队长上原勇作,他此时正死死地看着从一线阵地上退下来的萨摩军,看着堤坝阶梯处蜂拥而上的灰色人浪。 对于残暴野蛮的俄国人,个子矮小的他和许多日本人一样,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在前些天发生的战斗中,虽然俄军的进攻被萨摩军遏止了,但萨摩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双方在近战时,哪怕是善于以“拔刀队”作战的萨摩武士,在面队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大截的俄国人,也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刚才,他看到一名落后的萨摩武士一刀砍掉了一名身材足有他两个高的俄国士兵的手腕,但却立刻被这名俄国士兵一脚踢得飞了起来,在他落地后,没等他站起来,便被俄国人用刺刀刺了个对穿,然后象个玩偶一样的被挑了起来…… “队长,可以开始了吧?”藤本正十郎在一旁焦急的询问道,他的身边就是两名准备搭线起爆的战斗工兵。 “不,等等!”上原勇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萨摩军已经完全撤离了一线阵地,他估算着俄军的推进速度和涌进堤坝内部的人数,也估算着俄军冲到二线阵地的时间。这些俄军是必须最大限度消灭的敌人! 灰色的人浪不知疲倦地呐喊着冲向纵深,同时向左右两翼展开,直到此时,这些坚韧的俄**人还没有打响手中的步枪,也许他们的唯一战斗动作就是冲进对手的阵地,用刺刀来结束战斗。 萨摩军二线阵地的左翼响起了排枪声,那是俄国人首要冲击的方向。接着,右翼也响起了排枪声。 这些枪响代表俄军距离二线阵地不过200米的距离,也表示着使用地雷阵的起爆时机来临。 此时的上原勇作格外的冷静,他算准了时间,大声吼道:“第一轮。起爆!” 一名战斗工兵立即将手中的线头接拢。另一名战斗工兵则压下了青铜蓄电池的开关。一丝蓝色的电光瞬间在接线的战斗工兵手中闪现。 瞬间,无数个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突然在二线阵地前方绽放,一阵强烈的震动从200米处以波浪颤动的方式四下传递,白色的硝烟带着黄褐色的泥水飞崩开来,无数个爆炸声汇聚成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犹如雷神之锤自天而降,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全都粉碎! 萨摩军的一线阵地,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成群结队的灰色的人影被粉碎、被掀飞、被割倒。更多的人则被突然而来的万钧雷霆吓呆了,浑然忘记了来到这里是做什么,也忘记了高喊着“乌拉”,而是看着自己前方的伙伴被莫明而至的冲击波掀飞,魂飞魄散之下,他们不由自主地转身向后退却,全没有了刚才冲锋时的气势,甚至连他们的军官也是如此。 灰乎乎的大片人群朝着堤坝的缺口方向自动收聚在一起,前拥后挤的好不热闹。 “第二轮,起爆!”此时上原勇作的心无比的坚硬。他知道这一次的爆炸将完全毁灭拥挤在一起的残敌!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响起,犹如天崩地陷一般的恐怖!更多的泥土被布设密度更大的炸药掀起。形成一个方圆超过一里的,由黄褐色泥水和白色硝烟组合而成的灰色幕障!更加强烈的冲击波让浮桥西头的堤坝哗哗地垮塌了一大片,不少正在通过的俄军被直接埋进了土石里。同时,沉寂良久的堤坝上的那处加特林机枪阵地突然又响起“突突突”的吼叫声。 边见十郎太慢慢地从掩体中站起来,强忍着被冲击波震得翻涌的胃液产生的咸腥,拔出自己的手枪,“啪”地打响后举步前进。他的身边、身后,是由步枪、刺刀和武士长刀武装起来的萨摩军官兵们。 被炸上天空的泥水此时才如雨点般落下,带着俄军的血肉嗒嗒地落了边见十郎太和他的部下们一身,黑色的、蓝色的衣服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水和点点血红。 这是俄国人的血火炼狱! 到处都是层叠压着的尸体,是残破的肢体,是破碎的武器,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不少萨摩军盟军的官兵们一路前行一路呕吐----他们当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是以无法适应,但无论怎么样,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回头,而是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自己刚刚放弃的一线阵地。 残余的极少数俄军在神智不清的状态被萨摩军步枪的刺刀挑死,武士刀砍死,尚在浮桥上发呆的俄军根本没有注意到,几名黑色衣服的萨摩军机枪手推着双轮架的加特林机枪,飞快的进入到了射击阵位。 很快,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便开始了扫射,俄军士兵惨叫着被加特林机枪密集的子弹打落进了河水中,侥幸没有被击中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没命的向后奔逃而去,但没等他们跑多远,致命的子弹便追上了他们,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射倒。 萨摩军河西阵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吞没了将近3000名俄军! 这样的战果,让边见十郎太和他的部下们即便亲眼目睹也不敢相信! 对岸,所有俄军指挥官的笑脸全都凝固了,逐渐地变成了一脸的惊讶,接着又变成想刻意压抑却依然浮现出来的沮丧。 “该死的萨摩人!” 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谢雷哥洛夫大校咬牙切齿地恨声骂着,此时他忘记了命令火炮拦阻射击,也忘记了命令军官们重新组织战斗序列,不过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也和那些他极为鄙视的日本政府军的军官们一样,败在了萨摩军手里!只是他并不知道,刚才的爆炸,不是大炮造成的。 波诺特科夫少将铁青着脸看了谢雷哥洛夫半晌,他可以容忍这次进攻的失败,却不能容忍一个俄罗斯帝国的军官在失利时表现出来的惊慌和暴躁!他召来参谋,大声下达命令道:“全军就地防守,其余各部调归安东诺夫大校直接指挥,在更多的大炮没有赶到之前,不要发起进攻!” 少将的命令一字一句全部落进谢雷哥洛夫的耳朵里,让他顿时手足冰凉。这个命令代表着他前线指挥官的职务已经被剥夺,也代表着他在军事指挥领域的前途就此黯淡无光…… 此时,在山坡上观战的儿玉源太郎看到了这一幕,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儿玉君,敌军……是否使用了巨型火炮?怎么可以……打得这么准?”站在他身旁的参谋品川也是目瞪口呆,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不是火炮,品川君。”儿玉源太郎缓缓的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是大面积埋伏的地雷造成的破坏啊!” “什么?儿玉君?你说是地雷?”品川听了儿玉源太郎的话,更加的吃惊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虐蠢行 “是的,是地雷。”儿玉源太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场,“敌人的指挥官十分狡猾,他们事先布设下了大面积的地雷,以整个阵地作为致命的陷阱,引诱露军攻击,等到露军进入到阵地当中,他们再瞬间引爆地雷,这样的攻击,没有人可以幸免。” 听了儿玉源太郎的解释,品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萨摩军如此能战,只怕以露军之凶悍,也难以与之对阵啊!”儿玉源太郎叹息起来,“这场战争,真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品川闻言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这场日本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内战,从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战火不但没有结束的迹象,反而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儿玉源太郎认为,现在政府结束这场战乱的最好办法,就是和西乡隆盛和谈,而不是向外国借兵。 在“冲背军”作战完全失败之后,日本政府控制的东北地区人心惶惶,不时有消息传来,说萨摩军将要大举进攻,但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萨摩军却停止了军事行动,转入就地防守的态势。 对于萨摩军的异常举动,儿玉源太郎一开始认为是萨摩军久战兵疲,虽然连续战胜,但实力也受到了很大损耗,所以要进行修整,上级部门也是这样给政府军官兵们解释的,但随后发生的事让他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期间。西乡隆盛接连向天皇上了几道表章。表明此次起兵的原因。请求与政府罢兵和谈,并提出了和谈条件。 西乡隆盛求和的消息传出,使饱受战争折磨的日本军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让儿玉源太郎对西乡隆盛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儿玉源太郎知道,西乡隆盛打出的“新政厚德”旗号,绝对不是随口说说争取民心,他是确实在身体力行的。 在萨摩军全占日本西南半壁之后,政府方面曾派出了一些间谍人员前去“沦陷区”打探情况。看能否在那里给萨摩军制造动乱。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地区包括长州藩的根本山口县在内,居民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的干扰,萨摩军对占领区居民基本上可以说秋毫无犯,需要从民间取得的物资,也都用银钱购买,军纪可以说十分严明,是以在这些地区,基本不存在居民反抗萨摩军占领的情形,不仅如此,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多占领区的民众都对西乡隆盛表示了拥戴,以至于这些间谍很快便混不下去了。不久便狼狈的逃了回来。 面对西乡隆盛的和谈要求,明治政府却莫明其妙的保持了沉默,让儿玉源太郎郁闷不已。 在他看来,政府想要结束这场灾难性的战争,这是最好的时机。 西乡隆盛毕竟是维新元勋,并非真的想要反叛天皇,之所以发动“兵谏”,其实也是事出有因,现在政府明显的没有力量战胜西乡隆盛,在对方主动要求“息兵止战,以养生民”的情况下,和谈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让儿玉源太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政府不但没有丝毫和西乡隆盛和谈的意思,竟然还开始向外国借兵! 虽然俄军的到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但他猜得出来,如果不是政府出让了什么重大的利益,无利不起早的俄国人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的。 仅仅攻打一处萨摩军的阵线,便出动了近万人的兵马,究竟政府付出了什么,能让俄国人如此的卖命呢? 看到俄军开始后退,儿玉源太郎收回了思绪,他和品川快步的走下了山坡----走的慢的话,也许就会落到反对的萨摩军手里。 萨摩军和俄军的第一次正面战斗结束了,此战中,萨摩军以损失120人的微小代价,消灭了3000余名俄军。 当日,儿玉源太郎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话:“……露兵首战,折损极重,其畏惧萨贼,与我军一般无二。……” 夜间,上原勇作无法入睡,倚坐在一处弹坑之中,抬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此时的他,又想起了和夏美共望星空的美好时光。 尽管白天的战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萨摩武士们对上原勇作和工兵队员们赞不绝口,但上原勇作却并不在意,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全是夏美和即将降生的孩子。 上原勇作正在那里思念夏美,对面却突然传来了阵怪异的声响。 “上原队长,敌人那边,好象有古怪的事情。”一位担任护卫的萨摩武士跳进了上原勇作所在的弹坑里,指着对面说道。 上原勇作直起身来,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您听到了没有?好象……有鬼哭的声音!”这名年轻的武士是来自于土佐盟军的,胆子似乎有些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上原勇作没有嘲笑他的胆小,而是凝神倾听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微弱声音。 现在已然是11月份,天气已然很冷,到了晚间,夜风呼啸的时候,十分凄厉,不免给人以恐怖的感觉,但这一次,上原勇作听到的声音,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风啸声中,似乎隐隐夹着女人的哭声! “您听到了么?这……不会是鬼魂在哭叫吧?”年轻武士的脸愈发的白了。 上原勇作皱起了眉头。 在京都大阪的战斗结束后,尽管交战双方的阵线基本上稳定在了这里,但激烈的战斗时有发生,是以在此地战死者极多。当地居民有传言称夜间会遇到战死者的鬼魂在哭号。因而在夜间都不敢出门。时间一久。这样的流言对在这里作战的双方军队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是以年轻的武士才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但上原勇作毕竟是林逸青教出来的优秀学生,对这样的传言,他并不在意。但今天这声音,的确透着古怪。 如果老师在这里,听到他的话,会感到害怕吗?上原勇作在心里想着,不由得有些好笑。 “叫起个人来。我们过去看看。”上原勇作起身说道。 年轻武士意识到自己在长官面前露出了怯懦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应了一声,转身跑开了,不一会儿,十多名年轻武士跟着他聚到了上原勇作的身边。 “我听到对岸有女人的哭声,我们过去看一看。”上原勇作环视了一下身边的武士们,做足了林逸青的神态,沉声说道。 “哈咿!”这些武士听了上原勇作的命令,全都肃立答应。 现在的上原勇作。因为赫赫的战功,已经在这些年轻武士当中树立起了自己独有的威信。 上原勇作带着他们来到了浮桥边。把守浮桥的军官听说上原勇作要过河侦察,也立即表示支持,双方约定了联络的暗号,如果上原勇作遇到俄军后返回,他们将负责接应,并用加特林机枪提供掩护。 约定完毕之后,上原勇作便带着十几个年轻的武士快步通过了浮桥,向对岸的林地悄悄的摸了过去。 之所以选择先去那片林地侦察,是因为上原勇作发现,怪异的声音就是从树林里发出的。 但当他们过了浮桥之后,这些声音却莫名的消失了。 上原勇作挥了挥右手的手枪,武士们快步的冲进了林子。 月光下的树林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上原勇作注意到林中的几棵树上,似乎有什么白茫茫的东西在晃动。 武士们也注意到了这些白色的东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上原勇作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又向前走了几步,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树上悬挂着的,是一具具白花花的女人赤倮的身体! 随后赶来的武士们也看到了这可怖的一幕,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上原勇作紧盯着面前的一个年纪和夏美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儿,她和夏美一样有着姣好的面容和白晰柔软的苗条身体,但现在她却已然毫无生气,就这样挂在了树上。 上原勇作看了看其他的女人尸体,他很快便判断出来,这些女人全都是自缢身亡的。 上原勇作抬头又看了看面前死去的女孩儿,他拔出了腰间的林逸青为他打造的战斗刀,跃起挥刀,斩断了绳子。 女孩儿的尸体摔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上前扶住女孩儿,女孩儿的身体还很柔软,肌肤尚有余温,证明她才死去不久。 上原勇作看着女孩儿的脸,他注意到女孩儿的嘴唇被咬破了,颈间和胸口处满是咬痕,双腿间还有血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中先是惊愕,接着便化为熊熊的怒火。 武士们将其余的女人尸体从树上放了下来,这些女人一共足有二十多人,全部都是自缢身亡的。 “她们……是被露西亚鬼畜污辱了,所以才跑到这里自尽的!”一名年轻的武士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嘶声大叫起来。 “天杀的露西亚鬼畜!” “八嘎露西亚鬼畜!” 上原勇作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了远在大阪的夏美,心中顿时有如烈火烧灼。 上原勇作知道,只要俄军在日本停留一天,这样的事,就不会断绝发生。 第二天。 南野英助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座熄灭了火焰的村落,挥了挥手,身后的萨摩军士兵快步的冲了过去。 作为萨摩奇兵队的副队长,南野英助现在已经算得上久经战阵了,但这一次他带着一个小队的部队来到这个村子,不知怎么,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这个村子曾是政府军的一个补给站。但现在他们进到了村子里。却没有发现一个敌军。 “大人。没人……”一名萨摩军官用手枪的枪管顶了顶有些被雨水打湿的军帽,小声的对南野英助说道。 “仔细搜!小心敌人的狙击手打冷枪!”南野英助命令道。 军官领命而去,南野英助挥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和士兵们一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队长!您看那边儿……”一名奇兵队员指了指远处的一处院子门口。 南野英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里似乎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 南野英助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楚。那里,似乎是一堆人的尸体! “是……女人!”有人也看出来了。 南野英助和一队部下小心地接近了这所院子,当他看清了面前的东西时,禁不住吃了一惊。 那些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全是女人光光的尸体! 南野英助呆呆地看着这些女尸,心里感到怒火升腾。 南野英助注意到一名女子面朝下伏在地面上,胸前满是黑血,他上前小心的将女尸翻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怒目圆睁面目已然扭曲的年轻女子的脸。 萨摩军士兵们看着这具一丝不挂的女尸,目光多集中在女子的胸前和下肢之上。但南野英助却注意到了女子的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嘴里好象有东西,扒出来看看。”南野英助命令道。 萨摩军士兵们这时都聚过来观看。一名士兵拔出了匕首上前,将女尸紧咬的牙关撬开,用刀尖抠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露西亚人的东西!给咬下来的!”当这名士兵看到从女尸嘴中抠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露西亚人!” 周围的萨摩军士兵们看着这个东西,个个面现愤恨之色,南野英助也看出来了,这根东西又粗又大,和日本人的东西根本不一样。 “继续搜索!这个没了东西的混蛋应该跑不远!”南野英助大声的喝令道。 萨摩军士兵们立刻展开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三具俄军士兵的尸体。 这三个俄国士兵早已死去多时,他们的上身还穿着灰色的军服,但下身的裤子都已经没有了,萨摩军士兵们翻过他们的尸体,果然发现其中的一个男根不翼而飞,染得身下一溜黑红。 三名萨摩军士兵愤怒不已,当即上前拔刀斩下了三名俄军士兵的头,后赶来的萨摩军士兵在尸体的衣服里搜摸起来。 很快,他们便在尸体上找出了几封信。 “长官,您看这个……”一名士兵将信全都拿了过来,交给南野英助看,“这上面不知是否有紧秘军情……” 南野英助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当看到上面写的全是俄国文字时,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 “队长,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一名武士上前问道。 “不知道,是露西亚文。”南野英助叫过一名士兵,把信交给了他,“你赶快回参谋本营,把信交给林将军,他能找到懂露西亚文的人,可以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士兵领命,将信小心的揣在了怀中,然后急急沿来路而去。 不多时,这些信,便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接过这些信,在信封上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全是俄国士兵的私信。 曾在西伯利亚和蒙古执行“特殊任务”不止一次的他,对于俄文,并不陌生。 尽管他知道这些信的内容可能无关紧要,但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而其中的一封信,林逸青只看了一眼,面色便有些变了。 “日本女人其实并不比俄国女人好多少,可这三个日本女人的腰肢要比俄国女人好;三个女人好像是用笔画出的美人,皮肤细腻,抓一把好像碰到婴儿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们微微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两颊红红的,躺在地上不敢看我们。……整整半天,我们才离去。晚上,别里扬科约我再去找她们。” “我们俩摸进关她们的房间,见三个女人还赤身**地躺在地上,便急不可待地脱掉衣服扑上去,你可能想象不到,她们的身体不再是热乎乎的,而是冰凉冰凉的。我以为是在地上躺久了造成的,想把她们搬到闲置的床上。别里扬科夫小声告诉我,她们全都死了。按理说,这个村子已经成为俄**队的占领地了,里面的村民是帮助我们的,但我们对他们并不信任。要知道,今天,他们可能会帮助我们对抗萨摩人,明天会不会就把我们出卖给萨摩人呢?大家都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利用完他们之后,统统杀掉。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一些模样比较漂亮的女人了,就象这三个女人。” “我有些不相信她们死了,于是又摸了摸她们的嘴唇,已经没有呼吸感了。三个日本女人确实都死了,很可惜。但我们还是对她们很有兴趣,我们一起努力地干着这三具死尸,干完之后,我们还同死尸合了影,当然,照片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洗出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的教训 林逸青将这封信重新装进信封,又取出另外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用木板和竹子建造的房子,离海岸不远;里面关押着近30个日本女人,毫无疑问,她们是我们这次进攻的战利品,也是在当地征集的女人。将军现在对那些协助我们的日本人越来越不信任了,他认为是他们把我们领进了萨摩叛军的伏击圈。作为对叛徒的惩罚,这些村落全部遭到屠杀,男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杀死,只剩下了年轻的女人……” “我们到达时,她们已经全部被干得温顺了,如同一群猫卧在地板上,守着炭火,一丝不挂,也不动弹,只是等待着我们上去。有的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许是怕她们跑还是怕她们挣扎,每个士兵都发了一个饭团子,说是捎给你干的女人,这是她们全天的口粮。女人们见到饭团子,红了眼,夺过去就吃,全然不顾我们在她们身上干什么。” “我们得到了这里的土地,也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女人;这真是个没有出息的民族,他们曾经有过光荣的历史,但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我认为这里只有在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统治下才有希望。” “在我们享受这些女人时,外面响了一阵枪声;后来听说是她们的亲人想要来夺回这些女人,结果他们被全部打死。……待我们集合等待离去时,又有20多名当地女人被押进来,填补有些体力不支的女人的位置。” “今天写到这里。长官说萨摩人就要被打败了。这样。明年三四月我们就能返回本土了,也能和你在一起了……” 林逸青看完了信,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中不由得满是怒火。 自己原来时空历史当中的“庚子俄难”,在这个时空的日本,提前上演了! 而这个时空的大乾帝国,是否也会发生同样的历史? 想到这里,林逸青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那就先在日本。给这些畜生以血的教训吧! “传令,但凡发现有奸掠杀戮情事,该处俘虏之露军,一律斩首示众!”林逸青对身边的传令武士说道,“此令立即通知全军!不得有误!” “哈咿!” 一个个传令的武士手拿令旗奔跑而去,伴随着他们的脚步,俄军的暴行,也已然在萨摩全军流传开来。 而俄军的介入给日本西南战争待来了怎样的结果,历史的进程发生了怎样的改变,现在的林逸青。还不会知道。 东京,英国仁爱会医院。 西园寺公望发疯的在走廊里奔跑着。看到他的人纷纷避让,在他的身后,跟着几名身着西装的仆人。 “静枝!静枝!你在哪里?”看到面前的一个个病房,西园寺公望忍不住嘶声大叫起妹妹西园寺静枝的名字来。 “是西园寺先生吗?”一名英国医生听到他的喊声,从一间病房探出头来,大声的用英语问道。 “是我!先生!”西园寺公望急切的答道。 “西园寺静枝小姐是您的妹妹?”英国医生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的!”西园寺公望边跑边应道。 “请进来吧!”英国医生冲他招了招手。 西园寺公望注意到了英国医生的语调沙哑,表情也似乎有些怪异,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几日他本来赋闲在家(因为反对借兵俄国的关系,他被岩仓具视以天皇的名义给放了假),诸事不问,安心休息,却没想到发生了天大的祸事。 今天一早,他用过早饭,散步之后,正在书房读书,却冷不防一位仆人跑来,告诉他妹妹西园寺静枝出事了。 原来因为前一天下了场雪,昨天一早,西园寺静枝便约了几位好友乘马车去郊外赏雪,但不曾想却一下子失踪了,得到消息的西园寺公望心急如焚,立刻命人在全城展开了寻找,并第一时间向警视厅报了案,大警视大迫贞晴闻讯极为重视,立即派出大批警察搜寻,但找了整整一天,却全都一无所获。 今天一早,西园寺公望突然接到消息,称西园寺静枝和几名女子在城郊被几名市民发现,他们发现这些女子全都赤身倮体,奄奄一息,便赶紧将她们送往附近的英国人开办的仁爱会医院,其中一名伤者尚能言语,说她是西园寺公望伯爵家的侍女,于是医院便派人前来通知,西园寺公望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立刻乘马车赶往医院。 英国医生领着西园寺公望进了病房,一进门,西园寺公望便看到了一张张蒙着白布的病床,顿时手足冰冷。 “对不起,西园寺先生,她们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对她们进行了救治,但还是没有能够挽救她们的生命……”英国医生用满含歉意的声音说道。 西园寺公望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他浑身战抖的来到了最近的一张病床前,猛地伸出手揭开了蒙着的白布,一具满身青紫伤痕和条条抓痕的年轻女尸登时显露在了他的面前。 西园寺公望没有去看女尸身上的伤痕,而是看着她的面容,在发现不是妹妹西园寺静枝后,他机械的松开了扯着白布的手,奔向了下一张病床。 西园寺公望揭开了另一张病床的白布,这一次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她身上的伤痕多是抓痕,遍布胸口和双腿,西园寺公望看了一下她的脸,发现不是妹妹静枝之后,便又将白布丢下,直奔下一张病床而去。 这张病床上的女子年纪较轻,身上的伤痕能少些,但她的腹部却有一处致命的枪伤。尽管她的身体已经被仔细清洗过了。但仍然能看到清楚的子弹穿透的痕迹。 一连揭了五六张床之后。西园寺公望在一具女尸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纪和西园寺公望仿佛的年轻女子,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晰,容貌十分清秀,和西园寺公望有些相像。 西园寺公望失声哭泣起来,他伸出手轻抚着妹妹静枝的已然毫无生气的面颊,指尖传来的那冰冷的感觉,一直凉到了他的心里。 静枝的身体和那几位女子一样。也布满了伤痕,可能因为她生得比较丰满的关系,她身上的抓伤主要集中在胸口和腹部,西园寺公望注意到她的右胸处有一道孔洞状的伤口,似乎是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刺入造成的。 “那是刺刀造成的伤口。”英国医生似乎明白西园寺公望在想什么,在他身后说道。 “刺刀?!”西园寺公望闻言身子又是一震。 “是的,是刺刀。”医生上前指着西园寺静枝右胸的伤口说道,“她是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之后,对方想要杀人灭口,用刺刀刺她。她拼命反抗,躲过了要害。但仍然伤得很重,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是谁这么凶残,这么残忍的对待她?……”西园寺公望看着死去的妹妹,一时间泣不成声。 “是俄国人干的,西园寺先生。”英国医生说道,“只有俄**队使用的刺刀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 听到医生的回答,西园寺公望止住了悲声,转头猛地望着医生。 “西园寺先生,这些可怜的女人,全都受到过非人的折磨,而在折磨过她们之后,那些可恶的凶手还想要杀人灭口。”医生说着,取过一个小小的瓷盘,西园寺公望看见里面装有数枚步枪的弹头,“他们试图用刺刀杀死这些女人,但很显然没能成功,看到她们逃跑,便用步枪向她们射击,这些就是从她们的身体当中找到的,这是俄国人所用的伯丹式步枪和莫辛纳甘式步枪的子弹。” 听到医生说完,西园寺公望转身又看了一眼自己曾经最为钟爱的妹妹静枝,强忍悲痛,将白布轻轻的将她赤倮的尸身覆盖好。 西园寺公望在做好这一切之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现在他心里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复仇! 但西园寺公望只向前走了几步,便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身子一下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他晕厥了过去,耳边最后听到的,是人们的惊呼声…… ※※※※※※※※※※※※※※※※※※※※※ 附:田边良显:《露军西南战事暴行录》: “……明治十二年9月御前会议后,政府在右大臣兼内务卿岩仓具视主持下,决意向露西亚借兵。” “……当年11月,露军乘船前来,替换帝**队防务,不久整个东北诸县均有露军驻扎。此时,帝**队主力都远在西南前线,东北诸县的防务及日常治安便由露军来维系。起初,东北诸县民众对露军到来表示欢迎,可是从露军入境开始,就有露军官兵进行抢掠施暴,他们不断骚扰我国百姓,特别是抢劫财物,强奸妇女两项,造成我国民众的极大恐慌。当然,在十万进入我国的露军中,这些犯罪者毕竟还是少数,但是在各地造成的影响却相当恶劣。我国民众从未想到见到的‘拯救者’们,却是这样的一副形象:露军的散兵游勇们白天就在街上乱窜,有的到处找酒喝,有的偷仓库和商店的东西,成袋的在街上拍卖,晚上喝的醉醺醺的,闯街钻巷找‘玛达姆’ ,吓得我国百姓关门闭户,都盼着他们早点离开。” “……露西亚志愿军在我国东北地区的部队,有的纪律相当坏,……在横滨的大街上,时常见到酗酒的士兵。露军卫戍司令部不得不用卡车巡查,将这些醉汉和破坏纪律者一一拉去坐禁闭室。” “……露军在横滨的作为并非独例。近卫旅哮第二大队副队长佐揖斐章回忆道:‘露军军纪不严,不得人心,最明显的事有两件:一是露军的一些官兵。污辱妇女。在我国民众中影响很坏;二是把日本的大量粮食。布匹等东西强行往军营运,民众很有意见,失去了民心。” “东北诸县民众原以为露军前来助巢贼徒,就可以安享太平,但想不到得到的是鸡犬不宁,于是纷纷向帝**队和警察诉苦,大警视大迫贞晴听到这些情况向露军司令部提出交涉,露军司令部答复说:‘已经采取了许多措施。惩罚违反军纪者。多的时候每天枪毙二十人以上。’同时解释说,‘露军士兵们对萨贼极为仇恨,到九州时就是这样干的,’此外,‘在与萨贼的激烈战斗中兵员大量死伤、造成兵员补充不足,战争后期将许多刑事犯补充到军队里。因此,军纪整顿不能充分进行,便枪毙部分品质恶劣者,勉强维持纪律。’时任驻乾国公使的柳原前光伯爵也有回忆:‘关于露军的纪律,我曾同在医院治病的露军司令部主官讲过露军士兵污辱妇女的事。我把统计的数字和材料拿给他看。他说,我相信这些不会假。可这事我一受理,一汇报,必然枪毙。都是些年轻人,打仗还需要他们,是不是都要枪毙?枪毙一个就少一个同敌人战斗的兵力。露军方面的解释显然无法让我国民众满意,大迫阁下也承认:‘他们这样解释,不能服人,不能消除民众对露军的坏印象,也弄得我们非常被动’,‘我们不好向民众解释,不能自圆其说。’” “……露军鉴于我方的抗议,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譬如东京露军卫戍司令部在得到我国官员反映的情况后,处理了违纪的士兵,并责成几位卫戍副司令轮流值周,检查军风军纪,使情况有所好转。时任大藏卿的大隈重信阁下回忆:‘这时的露军在东京闹得很不象样子,奸淫抢盗什么都干,露军士兵都带着枪,走到哪里谁也不敢拦挡。民众受害后便到政府去讲,我就到驻东京露军警备司令部去,找司令奥涅金中将反映情况。我对他说,露军这样不行,日露友好,露军这种行为是不友好的!我们政府的解释工作:不好做,你得想办法。他问这种事很多吗?我说要数目很难,我是听到反映的。以后露军在作风纪律方面抓得紧了,于是在曾经发生大规模辱害我国年轻女子事件(此次事件有多名贵族女子受害,其中有西园寺公望伯爵阁下的妹妹西园寺静枝)的东京郊区,集中处决了一大批露军士兵,他们的尸体就埋在受害者被发现的地方。” “……当初,露西亚军队的纪律很坏,外国报纸也进行了广泛的报导,引起了露皇亚历山大二世的注意,露皇专门致信询问,露军司令部向露皇反映了一些情况,露皇下令制裁了一些人,露军纪律方有所改善。露军在整顿纪律时,还专门征求我国官员对每个露军司令官的意见。奥涅金中将曾有命令,在各个县都设有一名司令官,帮助维持地方治安,支持警视厅的工作。但露军方面还是无意全面地严惩奸淫抢盗的士兵,这种协助维持治安的效果,自然也很有限。” “露军在我国的烧杀抢掠,长期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有意掩埋,有些民众甚至因为讲述露军恶行被以煽动罪投入监狱。有很多像那样的蒙冤者,……后来伊藤博文阁下出任首相,在谈到‘西南反乱’露西亚出兵我国时,也曾犹有积愤地说当时露西亚人的军纪坏透了。” “露西亚能够霸占北海道,攫取远东利益,并如此为非作歹,当然源于其自身的实力强大,但若没有我国内战的大时代背景,其作恶也断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诚如品川君所言:‘当时形势对我们确实不利。我很赞成冈泽上尉向兵部省传达报告时,对敌强我弱的形势分析。敌人强我们十倍,这不是夸大敌情,而是客观事实。我们对露军应当一分为二。凡是他们能支持我们的,尽量支持。无论是公开的,还是暗中的,总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们占领了城市和交通要道,使我们争取了时间,这实质上是帮助了我们。……总的说来,露军对我们还是有利的,主流是好的。” “而在岩仓阁下看来,萨贼的威胁远比露西亚在日本夺取的权益更使他痛心疾首,所以在露西亚志愿军统帅奥涅金中将提出割让土地建议的当天,他向露西亚政府发出公开函,邀请露西亚政府派要员来东京共同商讨‘国际国内各种重要问题’。虽然东京方面对露军在日本的恶行有相当多的宣传,但政府并不希望因此与露西亚发生直接冲突,如何努力维持露西亚在我国内战中的‘中立’地位,显然要更为重要。” “……谈露军之恶,并无意说我国民众在露军统治下比在乾国管治下更好,因为用一种恶来证明另一种恶的‘正当’,将使我们堕落。不能因为露军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进入我国,其恶行就可以视而不见。……”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治之狐 伊藤博文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快步冲进了仁爱会医院,他在门口拉过一位医生,询问西园寺公望的病房,医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单人病房。 来到门口之后,伊藤博文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名护士探出头来,小心地看着伊藤博文。 “我是西园寺先生的朋友,伊藤博文,听说他病了,前来探望,麻烦你通报一下。”伊藤博文看到护士似乎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便对护士说道。 “请您稍等。”护士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病床边走去。 伊藤博文正在琢磨着安慰西园寺公望的话,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大吼:“叫他滚!给我滚!” 伊藤博文一惊,只见护士惊叫了一声,抱着头向门边跑来,接着一个枕头便飞了过来,险些打在她的身上。 “陶庵,是我……” “滚!滚!----”一个玻璃杯飞了过来,打在了门边上,碎玻璃溅了伊藤博文一身,接着一个盘子又飞了过来,伊藤博文赶紧退出门去。 这时又有一个杯子飞了出来,落在门口打碎,碎玻璃溅到了走廊上。 护士一边退出了房间,一边一脸抱歉之色的对伊藤博文说道:“实在对不起,请您原谅,西园寺阁下目前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探望,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伊藤博文听到病房里传来西园寺公望的夫人菊子的不住劝慰声,知道他身边有亲人照料,便不再坚持探望。而是向护士微鞠一躬。说了一声“给您添麻烦了。”说完。他叹了口气,低着头转身离开。 他来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探望,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是多年好友,志同道合的维新志士,维新之后,西园寺公望本来在法国留学,西南战争爆发前。伊藤博文想要他回来帮忙,是以才写信让他提前结束了学业,回到了日本,在政府任职。 由于二人相交多年,西园寺公望和妹妹静枝的感情非常好,伊藤博文对此也很是了解,去西园寺家拜访时还会给西园寺静枝捎带些礼物,因而和西园寺静枝也很是熟稔。 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西园寺静枝竟然会死于应日本政府之邀前来保护东京的俄军之手! 事发之后,明治天皇极为震怒。向俄国方面提出了严重抗议,要求严惩凶手。俄军司令部得知消息后也觉得事态严重,有损俄罗斯帝国的形象,立刻展开了搜查,第二天便抓到了凶手----六名喝得醉醺醺的俄军士兵,被抓的时候,他们的营房内,尚有他们刚刚从附近乡村抢来的日本少女! 由于惨案骇人听闻,俄军司令部为了平息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立刻组织军事法庭,火速将这六人判了死刑,并将执行枪决的地点选在了东京闹市,让日本老百姓能够亲眼目睹俄国人的“公正”。 尽管如此,但对西园寺公望来说,心爱的妹妹,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伊藤博文明白西园寺公望因何如此的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选择支持了岩仓具视的借兵俄国的建议,便不会发生西园寺静枝被俄军害死的事了。 对于借兵俄国,之所以伊藤博文选择支持了岩仓具视,并为其在天皇面前进言,是因为他知道,除了贪得无厌的俄国之外,别的国家,受制于各种原因,是不会出兵帮助日本的。 列强之中,实力最强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重视商业利益,对土地的兴趣不大,两次英乾战争英国都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除了香港一处通商口岸之外,并未向国土广大的大乾帝国要求更多的土地,哪怕是在乾国因“圣平天国之乱”实力最为虚弱的时刻,便是明证。 其他的列强中,法国虽然希望开拓海外殖民地,但现在的精力集中于弱小的越南身上,加上普法战争造成国力的巨大损耗,没有更多的力量来干涉日本,虽然在幕府时期,法国曾是英国在日本的主要竞争对手;德国实力虽然也很强大,也希望向海外拓展,但同样因为普法战争的关系,国力损耗很大,加上德国统一后,英法俄奥等国都深感威胁,使德国不敢贸然在日本采取大规模的行动,最终只派出了军事顾问团协助日本;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虽然对东方兴趣浓郁,但受自己实力的影响,和英国一样,只局限于商业性的利益,满足于一两个通商口岸或中转站,除非威胁到本土,否则是不会向海外大规模派兵的。 对于亚洲第一大国的大乾帝国,虽然日本政府重臣中先后担任驻乾国使节的副岛种臣、柳原前光等人建议向其借兵,但乾国两次败于英国,又被俄国连骗带抢的夺走了东北的大片土地,因而使得日本朝野都认为乾国的实力虚弱,虽然在台湾战役中乾国战胜了日本,但日本人轻视乾国的观念并未得到根本改观,是以副岛和柳原的提议最终被否决了。 所以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俄国。 这也是伊藤博文最终选择支持岩仓具视的原因。 和三条实美这个橡皮图章不同,岩仓具视是公卿当中最具见识者,他应该是早就想透了这些,所以才敢提出借兵俄国的建议,并力主施行。 但现在,俄军的到来不但没有能够迅速扭转局面,反而将日本政府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俊辅。”一声呼唤打断了伊藤博文的思绪,伊藤博文抬起了头,赫然看到岩仓具视站在自己的面前,望着自己。 “对岳先生。”伊藤博文看到岩仓具视出现在这里,立刻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陶庵……病情如何?”岩仓具视问道。 “他悲痛过度。情绪有些失控。对岳先生还是不要过去了。”伊藤博文叹了口气。“免得……发生不好的事情。” 岩仓具视听到伊藤博文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禁不住叹息起来。他随即转身,和伊藤博文并肩向医院外走去。 “俊辅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去我家中小坐一会儿吧。”岩仓具视说道。 “好。”伊藤博文觉察出岩仓具视似乎有重要的事和自己说,便答应了下来。 病房内,西园寺公望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 因为他看到了女儿----年仅6岁的西园寺由纪的惊恐目光。 “由纪,过来。看看你爸爸。”百般劝说无效的菊子夫人发现丈夫看见女儿之后,竟然很快的安静下来,心下大慰,赶紧对女儿说道。 西园寺由纪怯生生的来到了父亲的病床前,伸出手,握住了父亲的手指,西园寺公望看着清秀可爱的女儿,眼中闪过爱怜之色,握住了她的小手。 “由纪乖,刚才是爸爸不好。不该在由纪面前发火,吓到了由纪。是爸爸的错,爸爸给由纪道歉。”西园寺公望对女儿温柔的说道。 “爸爸,你为什么不见俊辅伯伯啊?……”西园寺由纪问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伊藤博文是个非常和蔼的人,他每一次来拜访,都和父亲有说有笑,她想不明白,刚刚明明是伊藤博文来探望父亲,父亲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俊辅伯伯做了一件令爸爸很生气的事,爸爸现在不想见他。”西园寺公望神情一黯,但他不想让女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含糊的回答道。 “噢。”西园寺由纪觉察到了父亲似乎有难言之隐,她握着父亲的手,又问道,“爸爸,姑姑好多天没有来陪我玩了,姑姑去哪里了?你生病了,她为什么没有来看你啊?” 菊子夫人没想到女儿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厉声喝道:“由纪,闭嘴!” 西园寺由纪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斥责自己,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惊愣地望着母亲,菊子夫人不敢迎上女儿纯洁的目光,只能将头偏到了一边,默默的流着泪。 现在的西园寺由纪,还不知道,疼爱她的姑姑已经不在了。 “由纪,姑姑……有事,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来看由纪了……”西园寺公望轻抚着女儿的小脸,柔声说道。 此刻的西园寺公望,面对女儿,虽然脸上强带着笑,但心中却有如刀绞一般。 “对岳先生,你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吗?”他在心里默默的向岩仓具视问道。 “俊辅,今日请你过来,非是要向俊辅辩析此次借兵露西亚之利弊,以俊辅之大才,当明白我的苦心。”岩仓具视给伊藤博文倒了一杯茶,叹息着说道。 “对岳先生不必多虑,我深知对岳先生的苦心。”伊藤博文朗声说道,“对岳先生不计一已之名声,一心为国,我十分钦佩。” “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呵呵。”岩仓具视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显得甚是开心。 “时人都认为我为了争夺权柄,不肯与南洲先生和谈,反而引露西亚虎狼之兵入境,必欲致南洲先生于死地。”岩仓具视叹息道,“他们哪里知道,不是我不想同南洲先生和谈,而是现下的时局,已然不可能让我们坐下来谈了,哪怕就是谈,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听到岩仓具视吐露心声,伊藤博文放下了茶杯,凝神倾听起来。 “南洲先生先行罢兵,用心是好的,只是他不明白,他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士们辉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士族不再是日本的柱石,而是日本前进道路上的羁绊,是必须要去除掉的。”岩仓具视叹道,“南洲先生的作用,其实就是给那些不知该葬身何处的武士们选择一个战死的地方啊!” “日本想要前进,构成‘小权’的基础必须要打破,即士族的特权必须要打破。南洲先生未必不明白这一点。但他身不由己。只能选择和武士们站在一起。”伊藤博文说道。 “知我者,俊辅也。”岩仓具视欣慰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看来,我是选对人了,他日能令日本复兴者,必是俊辅也。有俊辅在,我纵然身死。也可安心了。” 听到岩仓具视的话中似有交待身后事的意思,伊藤博文不由得大吃一惊。 “对岳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我是主持借兵露西亚的罪魁祸首,俊辅难道还不明白吗?”岩仓具视叹道。 伊藤博文明白岩仓具视话中之意,禁不住垂首叹息起来。 “我来日无多,说不定哪天,便会横死街头,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交待给俊辅,我死以后。俊辅可主持大局,使日本转危为安。”岩仓具视接着说道。 “愿闻其详……”伊藤博文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俊辅,你可知道,我此次借兵露西亚,给露人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岩仓具视苦笑了一声,问道。 伊藤博文摇了摇头。 “是出让北海道全地给露西亚,换得露西亚出兵十万至二十万,平定西南反乱。”岩仓具视给出了答案。 听了岩仓具视的话,伊藤博文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对岳先生!这……怎么可以!”伊藤博文的脸一时间急得变成了猪肝色。 “先听我把话说完。”岩仓具视摆了摆手,示意伊藤博文稍安勿躁。 “之所以如此,看似代价巨大,其实,这个条件,只是促使露西亚甘心出兵的诱饵。”岩仓具视说道,“不这样许诺的话,露西亚人贪婪成性,怎么肯出动这么多的兵马呢?” 听到这句话,伊藤博文似有所悟,立刻平静了下来。 “前线的战报,你也听说了,露军首战便被萨军歼灭了三千余人,伤亡极重,现顿兵不前,正在修整。”岩仓具视说道,“若是换成别国,首战如此,定会知难而退,无论我国许以何种条件,都不会再想着要出兵,而露西亚则不然,有北海道这块肥肉悬在那里,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出兵的。” “我明白对岳先生的意思了。不如此,露西亚绝不肯如此快的出兵,派兵人数也不会如此之多,打起仗来也不会如此卖力。”伊藤博文点了点头,“可是,如果露军真的战胜了萨军,北海道岂不是从我日本版图当中分割出去了?” “俊辅说的好,这其实是最关键的地方。”岩仓具视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我们平定了内乱,但失去了北海道大片土地,真要如此,可以说得不偿失,天下之人,非要杀我这卖国之贼不可。” “是啊!一下子丢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伊藤博文说道。 “但是俊辅,你想过没有,我国当真将北海道割给露西亚,露西亚能顺顺当当的吃下这块肥肉吗?”岩仓具视话锋一转,“其它列强,会眼看着露西亚吃下北海道吗?” “妙啊!原来对岳先生是这样打算的啊!”听到这句话,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大腿,大声的赞叹起来。 “列强之中,英露乃是宿敌,英国在全球各地皆有利益,露西亚欲要向外扩长,英国处处抵制,昔年露人借乾国内乱之机,以‘兵端不难屡兴’为由,夺取乾国东北大片土地,乾国内外交困,无法阻止,英国见状,则火速同乾国息兵,并伙同法国向乾国提供军火,助其平定内乱,露国闻之,遂不敢再行在东方扩张,遂转向西方,欲要南进夺取奥斯曼之地,英法又联兵支援奥斯曼,遂有克里米亚之役,露国不得其逞,只能息兵言和。”岩仓具视说道,“以现在情势看,露军助我国平定内乱之后,必然依照前约,前来索取北海道之地,或大局未定之时,便派兵进入北海道,亦未可知,英国听闻消息,你觉得会做何等反应?” “不论露兵何时进入北海道,英国闻之,必不答应,以我判断,届时英国定会伙同法乾两国一起出兵干涉。”伊藤博文立刻说道,“乾国远东之地尽失于露西亚,无时无刻不想收复,如露西亚占据北海道,则乾国东北之地便陷入露西亚合围之中,是以绝不会答应,英国若要求乾国一同干涉,乾国是一定不会拒绝的。至于法国,虽与英国算不上和睦,但这些年同乾国关系密切,英乾两国走近,法国必然会加处进来,所以应该会形成三国干涉的局面,届时露西亚要面对三国之兵,北海道自然是不敢强占的。” 十月二十三日,岩仓将十五日的决议和自己意见一并上奏,请求天皇亲自裁决。他本人的意见为:“今臣奉使复命,尚无暇详细报告,而遇内阁遣使朝鲜之决议。臣窃思之,维新迄今仅四、五年,国基未坚,政理未整,治国之具似备而告警之虞难测。今日之时犹未可轻图外事也。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旧恨新仇 “对岳先生筹划之深远,用心之良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伊藤博文听了岩仓具视的肺腑之言,心中激动,眼角竟然有泪花闪动,“我在这里,代天下万民,谢过对岳先生。” 伊藤博文说完,坐着向面前的岩仓具视深深的鞠了一躬,岩仓具视也鞠躬还礼,“我力仅止此,我身故之后,日本的命运,便全靠俊辅了。” 听到岩仓具视话语中满是凄凉之意,伊藤博文劝道:“对岳先生不要这么说,无知宵小,不识国家大计,先生尽可不必理会,平日出行,多多防备,等到大计得成,天下复归太平,先生的苦心,便可大白于天下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来找先生的麻烦。” “呵呵,俊辅,你还不明白吗?现下国民尚不知道实情,一旦以北海道换俄军的密约公诸天下,便是我命归黄泉之时啊!”岩仓具视自嘲的笑了起来,“卖国奸贼,人人得以诛之,那时哪怕天皇陛下想要保护我,只怕也是不能够的了。” “可是……对岳先生如此为国,却要背负国贼骂名,失去生命,这不公平!”伊藤博文当然明白岩仓具视说的是实情,他心有不甘,握紧拳头,情不自禁的捶起腿来。 “我早年便位列‘四奸’之一,欲诛我者多矣,能活到现在不死,我已经很满足了。”岩仓具视叹道。 伊藤博文知道岩仓具视在说以前的往事,那是万延元年,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遇刺身亡。岩仓具视借此机会。提出“公武合体”。改善朝廷和幕府的关系。他安排将军德川家茂与天皇的妹妹和宫亲子内亲王结婚。反对幕府及开国的武士认为岩仓具视在支持幕府,岩仓具视因而被尊攘派视为寇仇,列为所谓“四奸”之一,先是要朝廷驱逐他,接着甚至要派武士刺杀他,岩仓具视因而被迫离开朝廷,到京都郊外隐居当了和尚,方保得一条性命。 伊藤博文知道岩仓具视已然有了必死的觉悟。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然无可挽回,只有叹息连连。 “俊辅,你这一次帮我在天皇陛下面前进言,促成此计,我很感激。但是,这件事对你的声誉来说,损害也是太大,所以从现在开始,有关这件事的方方面面。你都尽量不要参与了。”岩仓具视说道,“陶庵一直激烈反对此事。但以他的聪明,日后是会想明白的。陶庵可为你的强助,现下我让他赋闲,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因为毕竟将来需要你们来收拾这个残局。斧钺加身的事,便由我来承担吧!” 听到岩仓具视的最后一句话,伊藤博文终于流下泪来。 “俊辅不必如此,人生在世,终有一死,能为国而死,幸事也。”岩仓具视交待完毕,感到一身轻松,看到伊藤博文流泪,笑着说道,“当年会议征韩时,南洲先生都有必死的觉悟,今日,该轮到我了。” 伊藤博文想起当年西乡隆盛因征韩之议被否决而一怒辞官回乡的事,想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很可能是西乡隆盛和岩仓具视这一对维新重臣全都同归于尽,不由得慨叹不已。 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当林逸青来到西乡隆盛的房间时,赫然发现西乡隆盛正在那里写字。 西乡隆盛并没有发觉林逸青的到来,全神贯注的挥毫疾书。侍立于西乡隆盛身旁的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不解的样子,冲他微微一笑。 林逸青缓步上前,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此时西乡隆盛刚好写完,正立于书案前欣赏自己的作品。 林逸青看到长长的宣纸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酷吏去来秋气清,鸡林城畔遂凉行。须比苏武岁寒操,应拟真卿身后名。欲告不言遗子训,虽离难忘旧朋盟。故天红叶凋零日,遥拜云房霜剑横。” 在这首诗中,西乡隆盛以苏武、颜真卿自况,并且虚构了在红叶凋零之时,朝着东京的天皇遥拜,然后“杀身成仁”。从这首诗看,他对如此葬身似乎是非常陶醉的,甚至有些不能自已。 林逸青正自奇怪,西乡隆盛却突然问道:“瀚鹏,你可知这首诗的来历?” “南洲先生此诗名为《蒙使于朝鲜国之命》,当是朝廷大议征韩之时,先生所做的吧?”林逸青一看诗名,便猜出了个大概,立刻答道。 “正是。”西乡隆盛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今日在街上,偶蒙孩童赠以红叶,心有所感,往事历历在目,遂将这首旧诗又写了一遍。” “当年朝廷若纳先生征韩之议,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在想什么,说道,“朝鲜说不定已然并入日本版图,士族得有生计,也不致流血千里,外兵纷扰了。” 林逸青熟悉历史,知道当年西乡隆盛为给天下士族谋出路,积极倡议征伐朝鲜,并不惜自己杀身成仁的往事,是以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当年西乡隆盛的征韩之议得以通过,日本在当时出兵朝鲜,朝鲜未必能挡住日本的侵略,而朝鲜背后的天朝上国,也未必能够再来一次抗倭之役。而西南战争,也不一定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日本近代所谓“征韩”的论调,并非在明治维新后才有。在江户时代,朝鲜和日本存在着“互通信义”的对等交往,然而随着日本主义的抬头,当时的部分学者却虚构出一种朝鲜服从于日本的想象。到了幕末时期,幕府日益没落,列强开始冲击日本的国门,日本的知识分子普遍有着强烈的危机意识。作为解决本国危机的手段,就有人提出向海外用兵,获得与列强对峙的资本。朝鲜自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另一方面。部分人又以日本主义为思想武器。强调日本的神圣性、优越性,歪曲和神话历史,证明日本对朝鲜进行“征伐”的传统性和合法性。 日本明治维新后,明治政府派出的第一个对朝外交团于明治元年11月6日到达釜山的草梁倭馆,其目的是向朝鲜通告日本国内政权更替以及“御一新”的情况。使团仍由在旧幕府时代一直负责对朝事务的对马藩具体负责,使团八日与朝鲜方面的负责官员会面。然而朝鲜提出,无法接受日方文书中诸如“天皇”、“敕”等用语,他们坚持认为:“皇是一统天下。率土共尊之称,虽行之贵国,而贵我间往来书中,则交邻以来,未有之事。如此句,决不可受。”朝鲜坚持要求日本修改文书,而日方也坚持不肯修改,交涉陷入僵局,使团在朝鲜逗留了将近一年,也未能使朝方改变立场。最终只能悻悻而归。----交涉的失败,关键在于双方对国际秩序的理解完全不同。日方已经接受了近代的国际秩序观念,而朝鲜仍然固守以天朝上国为中心的夷夏秩序。因此,日方文书上的“皇”、“敕”等语,自然会被朝方认为是对其所尊奉的天朝皇帝的不敬,是其不能也不敢接受的。 之后,日方又派遣外务权大录佐田白茅、少录森山茂等前往朝鲜,催促朝方回复日方的国书,然而仍然不得要领。明治五年9月,借着废藩置县,外务省收回了长久以来由对马藩代理的对朝交涉权,并接收了原由对马藩管理的釜山草梁倭馆,改名为“大日本公馆”。草梁倭馆其实并非对马藩的产业,而是归朝鲜所有,不过是由于与对马有传统往来,所以一直允许其使用,供对马藩的职员和商人居住而已。而外务省却将旧对马藩的职员清退,改由外务省的官员接管。这刺激了朝鲜方面,产生对日本的不信任感,朝鲜国内的反日情绪开始高涨,出现了排日行为。 明治四年岩仓使节团出国后,同行有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政府高级官员。在国内留守的则是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参议西乡隆盛、板垣退助、大隈重信、江藤新平、后藤象二郎、大木乔等人。在开始讨论所谓“征韩”之时,岩仓使节团还没有全部回到日本,因而最初的讨论主要在留守政府中展开。 在朝野一片喊打之声中,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决定了阁议的主题:将对朝交涉视为“关朝威,系国辱”的重大问题,认为朝方“将我目为无法之国”,自然导致“不虑之暴举”,而“我人民将遭受何样的凌辱,其势难测”,因而准备对朝鲜加以“断然出师之御处分”,派遣“陆军若干,军舰几只”,保护在韩日本人,并命令九州镇台随时保持戒备。在此军事压力下,派遣使节,“以公理公道,必然达成谈判”。也就是说,日本准备开展炮舰外交。 板垣退助完全支持这个方案,他主张迅速派出陆军一个大队,保护在韩日本人。阁议的整个倾向也倒向此。然而西乡隆盛却表示反对,他认为:“今若忽然向朝鲜国派遣陆海军,保护吾臣民在彼地居留者,朝鲜之吏民见之,怀疑惧之心,必曰:‘日本国谋划呑噬朝鲜国。’由已启其端,是违吾朝廷当初对朝鲜国之徳意,宜停止派遣陆海军,先派遣全权使节,以公理公道晓谕朝鲜国政府,使彼政府自悔悟其过。”西乡隆盛自己要求作为全权大使赴韩,去“晓谕”李朝政府。 8月16日,西乡隆盛去三条实美的家中与其商谈,次日他给板垣退助的信中详细叙说了自己是如何与三条实美辩论的:“此时决非立即开战之时,战争应分两步走。今日之势,从国际公法追究,虽亦有可讨伐之理由,然彼尚有辩解余地,且天下人更不知底里。今我丝毫不抱战争之意,仅责其轻薄邻交,且纠正其前此之无礼,并示以今后拟厚结邻邦之深意。本此宗旨派遣使节,彼必不仅气势凌人,甚至将杀害使节。其时,天下人皆将奋起而知其应予讨伐之罪,非至此地步不能了结。此事则思乱之心转向国外,移作兴国之远略。此固无庸申论。” “派遣小弟(西乡)之事。若在先生处(板垣)处犹豫不决。必将又拖延时日,敬希出面干预,排除异议。舍此,则断难实现开战,故用此温和之计,引彼入我彀中,必将带来开战之机。倘以余在此举中万一遇难为不妥,而生姑息之念。则于事理不合矣。吾身已十去**,余年不多,敬祈俯允所愿。” 西乡计划的目的也是十分清楚,将“思乱之心转向国外,移作兴国之远略”,而当时 “思乱”的就是因特权逐步丧失而不满的士族,利用这些武士去实现“兴国远略”,无疑内可平息士族对政府的不满,外可从军事冒险中获得丰厚的回报。 然而,西乡所没有想到的“横生枝节”却发生了。9月13日。岩仓具视、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人回国。反对立刻征韩的大久保、木户等人,开始以岩仓为核心。公开提出异议。几次会议上,双方的意见有如平行线一样,不可能有相交。 双方一直吵到10月22日,西乡、板垣、副岛、后藤四人到岩仓家中,要求其上奏十五日的会议决定。岩仓说:“予与三条公意见不同,此卿等所知者。今予为太政大臣代理,不能不将予之意见亦奏上。故予欲将两说一并上奏,听待御裁可。卿等暂待敕答之降。”西乡与之激烈辩论,西乡说:“此事既由三条公内奏,已有御裁降下。今如付之再议,恐有虞圣意。对此,如何考虑?”岩仓答:“即便御裁降下,余将以己意见进谏,中止派遣使节。”西乡被其激怒;“阁下之言既已至此,我等便与阁下无话可说。”然后,愤然离席。次日,西乡就递交了辞表。 10月23日,岩仓将十五日的决议和自己意见一并上奏,请求天皇亲自裁决。他本人的意见为:“今臣奉使复命,尚无暇详细报告,而遇内阁遣使朝鲜之决议。臣窃思之,维新迄今仅四、五年,国基未坚,政理未整,治国之具似备而告警之虞难测。今日之时犹未可轻图外事也。虽然,朝鲜国与我修邻好,于兹数百年,彼加非礼于我,我岂能默然受之?且遣使之事,业已初步决定,臣亦然之。至于派遣日期,则不可不详审缓急步骤。若彼顽固不化,不加礼于我国使节,则我不可无对策;若我无对策,有损于我国权也。且彼已显露端倪,故遣使之日即决战之时。此乃军国大事,不可不深谋远虑也。……伏冀陛下深察事之本末、势之缓急,圣断之。臣具视不胜激切屏营之至。昧死上言,诚惶顿首。”天皇表示:“是国家之大事也。朕熟思之,明朝答之。” 10月24日,天皇以敕书的形式,告知采纳岩仓的意见:“朕自继统之始,体先帝之遗旨,誓尽保国安民之责。赖众庶同心协力,渐至全国一致之治体。于是整国体,养民力,以期永远之成功。今嘉纳汝具视之奏状,汝宜奉承朕意。”赴韩使节一事被无限期延期。同日,板垣、后藤、江藤、副岛四人也提交了辞表。“征韩派”五参议的辞表被立刻受理,允许五人辞职。10月25日,岩仓和大久保开始重新组建内阁,将伊藤博文和胜海舟补任为参议,政府中枢进行了大换血。----这一事件即是“明治六年政变”。 西乡隆盛等人的下野引发了极大的震动。天皇在25日和29日两次向近卫兵下达敕书,要求:“汝众决勿怀疑念,应一如既往,克尽职守。”并且还亲自召见篠原国干等将校,进行劝慰。然而近卫兵尤其是萨摩出身者,还是有数百人辞职。 “辞职而去者甚多,近卫士官因此几成一空。” 明治政府的政策逐步削除了士族的特权,引发了士族的不满;而西乡和近卫军官们的下野,使得对政府不满的士族们拥有了精神领袖和实战指挥官,这让不平士族们拥有了基层和高层相结合的可能。时局发展到这一步,战争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林逸青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扩大了这场决定日本“基本盘”的战争的规模和烈度而已。 而俄军的介入,也是在林逸青意料之中的,甚至可以说,引诱俄军参战,也是这个庞大计划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此时的西乡隆盛,自然不会知道林逸青内心深处的想法,他现在所想的,则是同岩仓具视的旧恨新仇。 “瀚鹏,你得到的消息确实吗?”西乡隆盛又问道,“确是岩仓具视主持的借兵露西亚,并许诺事成之后将北海道割让给露西亚的吗?”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讨贼密诏 “消息是确实的,因事关重大,是岩仓具视亲自同露西亚皇帝派来的专使谈判,并订下了密约,虽然岩仓具视和露西亚人对密约的内容严格保密,但我方志士冒死打探,总算知道了密约的主要内容:其一,是露军出兵十万人至二十万人,助政府平定内乱;其二,是政府割让北海道全岛给露西亚,以为酬谢之资;其三,是事成之后,日露两国结盟,露西亚助日本夺取苔湾,朝鲜,琉球。”林逸青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出密约的内容,西乡隆盛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现下我们的人还未见到密约文本,但这内容是从皇宫内得到的,所以其真实性不容怀疑。”林逸青说道。 “竟然是从皇宫里得到的消息,瀚鹏为了我们的勤王大业,当真是竭尽全力啊!”西乡隆盛感叹起来。 林逸青听了西乡隆盛的夸奖,心中暗暗苦笑。 如果西乡隆盛知道他是从谁那里搞来了情报,只怕会吃惊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吧? “这等苛刻条约,他岩仓具视也敢接受。”西乡隆盛的声音里透着愤恨,“当年阻我征韩大计,现在又和露西亚订立如此密约,当真是欲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岩仓逆贼如此,我等当有以报之。”林逸青正色说道。 “瀚鹏难道打算再去一次东京,象对付甲东那样,将此贼的头取来给我?”西乡隆盛盯着林逸青,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们现在一定会严加防范。如此太过冒险。” “呵呵。砍下此贼之首级,并非难事,只是太过便宜了他。”林逸青笑道,“而且正如大将军所言,现在去的话,有些冒险,纵然我没有事,麾下健儿或有折损。也是不好,所以斩首之事,还是免了。” “那瀚鹏打算如何应对?”西乡隆盛又问道。 “只要将其和露人签定之密约内容公诸天下,不消我们动手,自会有志士前去取其性命。”林逸青给出了答案。 “办法虽好,但条约之文本没有公开,天下人难以取信。”西乡隆盛道。 “那我们就想法促成条约文本之公开。”林逸青说道,“密约公开之日,便是岩仓逆贼授首之日。” “瀚鹏欲用何法,促使密约公开呢?”西乡隆盛问道。 “先在外国报纸透露消息。然后以兵势相迫,集中兵力。狠狠打击露军,使露军知难而退。”林逸青说道,“列国得知消息,必然会向政府及露人询问,政府无论如何作答,总难自圆其说,露人欲要使自己师出有名,也必然公开密约内容,以撇清自已的干系,如此则奸谋大白于天下,露人野心亦昭于列国,列国必当干涉,则政府为摆脱困境,当与我们和谈,则大事成矣。” “此计甚好,便如瀚鹏所言实施好了。”西乡隆盛点头道,“此为兵战之外,舌战之法,只要争得天下人心,纵然兵势不利,也不用害怕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出“兵势不利”的话,林逸青知道他是在担心俄军势大,说道:“露军虽人数众多,来势汹汹,但其战力并不强,首战便败于我军,死伤三千余人,现已后退,与我军脱离接触,我打算集中兵力,趁其初来日本,立足未稳,迅速突击,再予其重创,迫其知难而退。” “悔不听当日瀚鹏突击东京湾之建言,若是从瀚鹏之策,便不会有露军北来之祸。”西乡隆盛叹道。 “此事也不能怪先生,只能说奸臣狡赖狠毒,竟然能想出借兵露西亚之毒计来。”林逸青也叹息起来。 “露军陆路难以取胜,只怕会以海军大举进攻吧?”西乡隆盛又问道。 “露人海军倒是不会。”林逸青道,“现在露人出兵,是打着‘志愿军’的旗号,即以陆军之退役人员志愿组军,前来日本作战。而海军则无志愿军一说,盖海军人员可以退役,其所在之舰船却是属于国家之公器,不可私用,其一旦攻击我军,便表明其所谓‘志愿军’乃是正规军,其谋不揭而破,当招致列国干涉,是以露人远东海军虽强,却是不能同我军作战的。是以我海军只要不主动击击露人海军,露人是拿我们没有办法的。最多用其海军护送陆军在日本东北各处登陆,而我海军难以前去阻击而已。” “若是露人如同米国人一般,将其舰船折旧退役,租于政府海军,如同此前来袭之米国雷击舰一般,为之奈何?”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解释,并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米国所贩售给政府之雷击舰,皆为陈年破旧之小船,退役后租出,而露人在远东之海军舰船,多为大舰,且有不少为新锐之式,未到退役年限,如果强行退役,租让给政府海军,列国必然警惕,疑其有狡谋,且有违中立之公法,必然出手阻止。”林逸青说道,“露人若要行其谋,则海军必不能用,非与我军在陆上决胜负不可。” “我明白了。”西乡隆盛点了点头,“不过,为防露军继续增兵,这一次,我便也效法岩仓逆贼一回好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他要效法岩仓具视,林逸青不由得一愣。 “岩仓既然敢如此行事,显然天皇陛下受其挟制,不得发一圣言。”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身为近卫大将军,新政大总督,当奉天皇陛下密诏,举勤王之师,以讨不臣。” “密诏?”林逸青听得又是一愣。 “天皇陛下受奸臣挟制,迫不得已,派人送来密诏,命我率兵进京,诛杀奸臣。驱逐露军。”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这密诏的内容。不日我当公诸天下,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林逸青这时才明白西乡隆盛要做什么,想起他当年一心想要出使朝鲜,激怒朝鲜人杀了自己,好给日本出兵的借口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 当年板垣退助等就被西乡隆盛的“壮绝”感动得热泪盈眶,西乡隆盛对如此葬身也是自我陶醉得不能自已。这一次,西乡隆盛大概是想要效仿刘备与汉献帝,弄个什么类似“衣带诏”的玩意儿出来,恶心岩仓具视一下的同时,为他的勤王之举找到理论根据,并且还会给自己感动一回吧! 西乡隆盛这样极有声望的人,做起这样的事来,竟然也和岩仓具视一样的轻车熟路,不由得让林逸青感叹,这个时代的日本。的确人才辈出。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当下林逸青前去召集萨摩军诸将。将他和西乡隆盛最新定下的策略告知大家,而西乡隆盛则闭户不出,开始拟那份他准备公诸天下的天皇密诏。 三日后,西乡隆盛的天皇密诏便新鲜出炉了: “……近者奸臣岩仓等,出自王廷,身为公卿,本应尽辅佐之责,却为一己之私,欺君罔上,连结党伍,败坏朝廷纲纪,逼反忠良,又出让国土利权,妄借露西亚虎狼之师入境,残害国民,皆非朕意。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西乡吉之助隆盛乃国之元老,朕之重臣,可念维新大业之艰难,纠合天下忠义志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安良,天下幸甚!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朕之亲笔。” 12月10日,西乡隆盛在大阪发布了明治天皇派人送给他的“讨逆密诏”,在告示后还附了“借兵密约”的主要内容和西乡隆盛“号召天下志士共起,以讨不臣,驱除露虏”的通告,告示总共印发了约10万份,在大阪、京都、神户以及各县内各处广为张贴,并在外国报纸上也进行了发表。这进一步引发了民众对西乡隆盛的敬慕和对政府的不满,参加萨摩军者剧增。13日,西乡隆盛还向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东北各县以及名古屋镇台发送了内容相同的通告。 天皇的“密诏”内容一经公开,在政府军当中也引发了很大的反响,很多政府军士兵对俄军的暴行切齿深恨,由此倒戈加入到了萨摩军一方当中,政府军防守的阵地纷纷弃守,在俄军当中担任向导的政府军也纷纷逃离,使得西南战争最终演变成了萨摩军和俄军之间的对决。 11月22日的战斗结束后,俄军向后退却,占据了名古屋一带。在名古屋方面的萨摩军队是由桐野利秋指挥的,兵力在最多时达到23000人。萨摩军在北起环月山南至果田一带布阵。之后,俄军曾对萨摩军侧后进行过穿插,但被萨摩军所阻止。在政府军大量哗变的几乎同时,名古屋方面的俄军也开始与当面倒戈的政府军交战。12月13日,桐野利秋决定进攻名古屋,而俄军也决定出击。午前8时,名古屋的俄军从名古屋进发。前卫布罗宁上尉指挥的部队驱逐了砗阪一带的政府军,一直追击到盐村附近。另外,俄军还派出一支部队,从小路经秤山,前进到半南附近。在当日的作战中,俄军指挥官布罗宁上尉战死。此时俄军距离楠官已经不远,如果可以占领楠官,那么就切断了大库、富岗与皋莱、高野坂一带的联系,在高野坂作战的萨摩军的后路将被掐断,势必对战局带来极大影响。然而14日拂晓,正当俄军向楠官推进之时,却传来了高野坂方面战败的消息。俄军害怕未截断萨摩军的后路,自己的后路先被截断,因而下令全军撤回名古屋。后来证明刚才的消息是误报,俄军指挥官高斯洛夫少将懊恼无比,俄军就这样失去了一次极好的作战机会。 这之后,卡扎科维奇少将率领的俄罗斯志愿军第三旅赶到了前线,与名古屋的萨摩军对峙。第三旅团主要是由驻扎在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部队组成的,战斗力低下,用俄**事观察员的话来说,“欠缺作为军人的勇气德操,一听见枪声、见到刀剑的光芒便会立即逃走,逃跑时还不忘记抢掠当地人民的物品。或者在同敌人的对战中抛弃枪支弹药而逃跑”。这让卡扎科维奇少将十分头疼。因此。直至20日卡扎科维奇少将亲率三支部队达到盐村,俄军的兵力达到了8000人,才准备开始进攻。22日凌晨4时,双方在果田爆发了激战,战斗持续了一天,胜败未分,俄军死伤近2000人,卡扎科维奇少将中炮身亡。而萨摩军方面的勇将村田三介也在此战中阵亡。----村田三介在之前的伊势之战中曾极为活跃,缴获过乃木希典所在部队的军旗。 25日早5时开始,果田、秤山一带的战斗又一次爆发,双方一直打到下午2时,萨摩军的战线仍然不可撼动。高斯洛夫少将向司令部请援,要求他派一个旅的部队增援。然而高野坂激战正酣,25日正是双方在横秤山激烈争夺的日子,司令部自然没有什么兵力可以派给高斯洛夫。奥涅金中将对第三旅的战斗力也早有耳闻,对其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求它能保护好全军的侧翼即可。因此他向高斯洛夫少将下令。第三旅转入防御,修筑双重胸墙。防备萨摩军的拔刀队和奇兵队攻击。直至30日,萨摩军在高野坂会战中获胜,名古屋一线的俄军已经孤立,这时奥涅金才下令第三旅进攻名古屋一带,解救被围困的俄军。高斯洛夫少将决定在次日进攻,当日晚7时,他自率一部从盐村出发,向古野迂回,架设桥梁,准备进攻。正式的进攻从1月1日早10时开始,而当时俄军除了失守高野坂之外,还获知萨摩军的别动队在背后的巴玳方面登陆,因此抽调各路部队去增援后方,名古屋的守军也被削弱。不得已,2日俄军向后退却,萨摩军将楠官----名古屋----柏木连成了一线,不仅排除了侧翼的威胁,还占领了名古屋。 就在高野坂会战进行之中,萨摩军将领野村忍介提出这样的计划:派出一支部队在俄军背后的巴玳登陆,以隔绝俄军与海岸之间的联系。这一计划立即引起了萨摩军参谋本营的高度兴趣,西乡隆盛和林逸青都对此大加赞赏,说他“深得军机之要诀”,于1月4日批准了该计划。并以宫崎八郎为统帅,给他2000人的兵力和“拔刀队”800人,组建了“别动队”,在萨摩海军的支援下,在月乃丘一带登陆。另外以参军渊边高照为指挥,同样给他2000人和“奇兵队”500人,在玉荼郡郡之浦登陆,向巴玳进击。然后这两支部队一起夹击俄军。 1月8日,宫崎八郎乘军舰“富士山”号从大阪出发,途中与“比睿”、“金刚”二铁甲舰汇合,9日在月乃丘登陆。俄军也在巴玳、月乃丘一带防备萨摩军登陆,然而由于兵力不足,所以只布置了3个营的兵力,因此萨摩军毫无损失就顺利登陆。当时俄军在月乃丘西面布防,萨摩军分成两队夹击,俄军败走,逃向巴玳,随后萨摩军又占领了巴玳。当日这个消息就传入俄军司令部,对俄军的高层形成很大冲击。得知萨摩军登陆,俄军以第五旅旅长鲁比采夫大校为指挥,并得到10门火炮的加强,向巴玳增援。10日至11日,双方在共元、静伊一带交战。12日,渊边高照率领的部队也到达了巴玳。之后,又有一批萨摩军于15日前后到达,在此进行了整编,并将宫崎八郎带来的部队编为别动第四大队。此时萨摩军迂回部队已经达到了武士兵5000人,拔刀队1500人的规模。16日,经整编的萨摩军向宵传发动进攻,总指挥为渊边高照。隶属别动队第三大队的鹿儿岛私学 精兵1000名组成的狙击部队十分活跃,此外从军舰上搬下来的两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炮也发挥了很大作用。而当面的俄军仅有不足3000人,远远处于劣势。因此他们不断向东京的俄军求援。18日,在崧荞一带,双方展开激战。 而在俄国国内新征募来的“志愿军”部队,于19日在俄国远东海军的护送下到达巴玳以南的仁集。20日,巴玳的萨摩军得知此事。2月1日,仁集的俄军出动,从仁集经丘摩川,在圣涞过夜。23日,分为两路,一路从河沿,一路从山路,最终到达阪上,而阪上在巴玳以南约八公里。为何此路俄军进展如此之慢,实在说不明白。在2月28日,宵传和崧荞已经失守,俄军开始撤往川尻,南北俄军被隔断。 3月1日,玉荼、见心野方面的萨摩军也击败俄军,占领了玉荼。宫崎八朗登上玉荼东北的目元山,已经可以望见在北方的俄军城垒。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六章 柳原爱子的噩梦 萨摩军炮兵发炮轰击,告知俄军萨摩军已然杀至。3月4日,宫崎八郎将指挥所搬到玉荼。此时萨摩军的迂回部队已经达到8000人,而在岐阜城内的俄军仅有3000人,岐阜城北的萨摩军主力有近20000人,相对俄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3月8日,岐阜城内的俄军开始组织突围部队,突围部队每人携带了一百五十发弹药和两顿的干粮,决心拼死突击,不顾四周的萨摩军,只求突破当面,与援助部队取得联系。他们于凌晨4时出发,恰巧发现了萨摩军包围圈的缝隙,终于突围出来,与援助部队取得了联系。3月4日,俄军募集来的新兵计2500人,前进到圣涞。就这样,战场上出现了有趣的态势:高野坂的萨摩军主力和玉荼的迂回部队对岐阜一带的俄军主力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而俄军主力又和到达的新募部队对萨摩军迂回部队形成了前后夹击。3月5日开始,俄军的新募部队与萨摩军迂回部队的后卫在巴玳方面展开了战斗,双方一直激战至19日,俄军遭到决定性的失败,岐阜俄军终于未能逃出生天,除了500名俄军在一个随军神父的带领下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外,其余皆被萨摩军歼灭。其中在3月6日,岐阜俄军指挥官塔波夫上校战死,12日奥特尔大校因为在高野之战中被炮火击中,身受重伤,为免于被萨摩军俘虏而在指挥所吞枪自杀,对俄军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萨摩军两面夹击之下。俄军的士气日益低落。所幸14日。俄军第二旅在右翼获得进展,叶洛夫少校率领的第一团于该日早晨攻占了岐阜以南的要点川尻。在接连作战失利之后,俄军主力在中津川以东、伊那一线拼命阻击,最终在萨摩军的步步进逼下,于4月10日向甲府败退。之后萨摩军节节胜利,14日攻克了川尻,中津川、甲府以东一线的俄军被迫于15日放火焚毁工事,全线向东京一带的大月、上野、都留、秩父一带撤退。司令部则撤到了丹浓山。当日宫崎八郎进入岐阜。萨摩军的背后迂回一举改变了正面平推、进展缓慢的沉闷局势,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可谓是西南战争中精彩的一战。 此时萨摩军等于已经逼近了东京,闻得俄军战败,东京一带群情震恐,富商大贾和贵族子弟纷纷出逃,俄军总司令奥涅金中将急令东京周围所有的俄军前来集结,就地掘壕据守,俄军在短短的10天之内集中了约30000人的部队,好容易挡住了萨摩军前锋的进攻。而后俄军不断到来。桐野利秋担心战线过长,孤军深入易被包围。下令退却,才使得东京转危为安。 对于萨摩武士们来说,此次进逼至东京城下,可以说是他们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随着大队俄军不断的到来,萨摩军的攻势渐渐的被遏制住了,这最近的一步,再也没能迈过去。 东京,皇宫。 柳原爱子又一次陷入到了绝望的梦魇之中。 她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拼命的跑,周围是和她一样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们。她们和她一样凌乱着长发,提着裙子在布满水洼的、杂乱的僻巷里无助地哭喊奔逃。因为一旦被抓住,等待她们的将是可怕的折磨和无尽的耻辱。 一点微弱的光亮出现在前方的巷口,她心头泛起一种感觉----那点如萤火般微弱跳动的光亮就是她这次逃命的终点。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那点光亮下慢慢地向她们走来,看服饰似乎是日本人,不是和野蛮的露西亚人一伙的,背光而来看不清那人的脸,而她也无心去看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淫亵的笑声。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那个黑影,那黑影并没有阻拦她们,但她却绝望的发现几个露西亚军人手握皮鞭、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们。他们狞笑着靠近她们,手中的皮鞭在空气中抽出可怕的声响,每一声都仿佛蝰蛇的毒牙般钉在她的心上,让她不寒而颤。想要转身时,追赶她们的人已至。 两拨人马渐渐汇拢起来,把她们包围在那点微弱的光亮下----路边一户人家挂在门口的一个在夜风中挣扎的灯笼。原本还保持一致方向的女子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尖叫着四散冲逃,哥萨克人似乎并不急于抓住她们,他们淫笑着闪来跳去阻挡住她们的去路,用他们恶心的大手不时在她们身上摸一把;或者将冲到身边的女子拦腰抱起,亲一口之后重新扔回包围圈的中心,那情景就像一群恶狼在戏耍着陷入他们包围圈的羔羊。 突然柳原爱子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还没等她站起来,一个庞大的身躯就骑跨在她的腰上,她拼命地踢打他,却被另外两个哥萨克人按住了手脚。骑坐在她身上的人狠狠地给了她两个耳光,撕裂她衣服的领口,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用他喷吐着酒气、满是胡茬的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鲜血呛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然后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地流下来。她用尽她瘦弱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拼命地哭喊,和周围女子的尖叫声混合纠缠在一起,却并没有穿透遮蔽住头顶苍天的那一片乌云。 一刹那之间,她感觉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遥远的天地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缓慢而有力, 一下下击打在她身体里面,和着她的心跳。 一个黑衣的武士缓缓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哥萨克暴徒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从容慑服了一般,停止了一切动作和淫笑,只是目光静静地随着他的身影缓缓地转动。城市、哥萨克人、女子仿佛都消失了,而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武士。似乎从远古时开始他就这样缓缓地前进。 武士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如黑漆般的眸子散发出的闪亮光芒仿佛穿透了身边的黑暗头射在她们的身上。每一个女子都顺着他的目光投去了求助的乞求。但武士的目光并没有在谁的身上停留,反而被这乞求灼伤般低下了头。 自从哥萨克人来到日本之后,日本女子的恶梦便开始了,眼前这种事恐怕他也麻木了吧,一样的夜色下,相似的一群人,这种事究竟发生过多少次呢。 武士缓缓地经过她们,一个哥萨克人反应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身边的女孩:“看什么看,跟我走!”他用生硬的日语说道。 一道青色的光芒划过,仿佛割开了那沉闷得令人窒息的空气,武士的剑静静的停在那个哥萨克人喉咙前一寸的地方。 “放开你的爪子,如果你不想我把它斩下来。”武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透露出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你……”哥萨克暴徒仿佛认出了那个人的武士衣饰上的家纹徽章,“你不要管我们的事情,不要忘记是……俄罗斯帝国的军人……拯救了你们……” 武士的眼神陡然间变得更为凌厉,那名哥萨克人吞吞唾沫,咽下了剩余的脏话。 “她是我的朋友!”武士淡定的说道。 柳原爱子这才发现。刚才被推了一把的女孩就是刚才经过的那个黑影,她也穿着一身和服。所以才被哥萨克暴徒们误认为是她们中的一员吧。不,或许哥萨克暴徒们根本就是在装糊涂。骑在她身上的暴徒站起身来,向武士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是这群哥萨克人的首领,因为其余的哥萨克暴徒们都跟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半个包围的圈子。 武士冷笑了一声,手中剑又划出了一道乌金色的光,剑尖撕扯着夜风发出猛虎咆哮般的巨响直指哥萨克首领的喉咙。 她尖叫一声转过头去,却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那声惨叫。转过头来,武士的剑尖稳稳地停在哥萨克人头领的喉咙前,哥萨克人头领坐在地上,全身僵硬,张着嘴却不敢说话,昂着头却拼命低下目光去看那剑尖。周围的哥萨克人也都面无人色。 “滚!”武士冷冷地说,那群哥萨克人如临大赦,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夜里。那情形和她们刚才逃命时竟有几分相似。 武士并没有再看她们一眼,只是俯身将那个和服女子扶起,搀着她离开了。 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那和服女子很是艳羡!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哥萨克暴徒们虽然离去但很快就会返回,她必须抓紧每一秒逃跑。 噩运像梦魇纠缠着她。 从一群禽兽手中逃脱只不过是被另一群禽兽围猎的开始。很快的,她又被另一群哥萨克人逮到了。他们更加阴狠,也更加谨慎,用绳子将她们的手脚缚成了一串,她知道上次那种趁看守喝醉偷跑出来的幸运再也不会发生了。又是一次押解,当然,用他们的话说不过是又送一批“货”,她在这批“货”中竟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她们都是和死去的西园寺静枝一样属于“九清华”家族的贵族女子,看来噩运缠身的不止她一人。 一样的夜,一样的目的地,经过一样的地方,还会有上次那样的幸运吗? 她苦笑一声,想将这个幼稚的念头赶出去。却在蓦然间看见前方出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哥萨克暴徒们只想着尽快将她们押回去享受,无意再同那黑色衣服的武士起冲突,他们不断抽打着长鞭,把她们赶到路边。 武士依然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缓步走着经过她们,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柳原爱子认出她就是上次那个幸运的女孩,仍旧是上次那身打扮,不同的是头上多了一条淡青色的头巾。 一些上次蒙他相救的女子也认出了他,停止哭泣、满怀希望地抬起头再次向他发出乞求的目光。但这次,武士经过时并没有看她们。是啊,他的朋友已经在他身边了,所以无聊的幻想还是收起来吧。 “留下那些女人。你们可以离开!”身后传来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定。黑暗里投来了两点漆星。武士缓缓地迈步靠近。 所有人一齐转身,哥萨克暴徒们带着错愕和恼怒,她们带着憧憬和希望。 哥萨克暴徒们骂骂咧咧地排开阵势,打量着这个有胆色以一犯众的日本武士。 “放了那些女人,你们滚开。”武士用剑尖指着哥萨克人,冷冷地说。 哥萨克暴徒们手持武器逼近了一步,他们显得很是谨慎。 他们注意到了这名武士并没有枪,手里只拿了一柄西洋式的宽刃剑(不是武士刀)之后。警惕的神色便又放松下来。 “混蛋!”原本在前面领队的哥萨克人头领一巴掌把哭泣的女人扇到了街边,拎起一杆哥萨克骑兵用的长矛排开众部下,大步走上前来。 “敢找死,就叫你死一次看看!”哥萨克头领狞笑道。 黑衣武士放声大笑,柳原爱子从来没听过什么人笑得如此放肆猖狂,在长笑声中,黑衣武士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黑衣武士将手中的剑猛地挥斩开来,第一剑带着破山般的力道击砍在哥萨克头领的肩膀上,连着丈余的长矛也被一剑劈斩成两段。剑在细长的小街中抖开了数道光影,围绕着黑衣武士。 他从哥萨克暴徒组成的人群中直冲而过。连续的斩劈声伴着哥萨克暴徒们的嚎叫。如同诸神惩罚世人的雷电,无可逃避。 哥萨克暴徒们惊呆了。有人掏出了手枪,有人举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但没等他们再有动作,柳原爱子看到,黑衣武士的另一只手中,多了一支左轮手枪 “砰!砰!砰!”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 柳原爱子看不清黑衣武士的动作,她只能看到道道飞射的红线和那青色的剑光,还有残断飞扬的肢体,头颅和鲜血。 黑衣武士以稳健的步伐向前发动着冲击,他每一剑挥出,都有一名暴徒惨叫着倒下,每一枪射出,都有一名暴徒的头颅爆裂开来。 黑衣武士的身影猛的刹止在小街的另一侧。他将手枪插回皮鞘,手中剑如电指点着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的哥萨克暴徒们。 哥萨克暴徒们全都给杀死了。 黑衣武士来到她们面前,用剑尖挑断几根缚住她们的绳索,挥了挥手:“走吧,越远越好,东京已经不是你们能够生活的地方。” 说完,他回身扶着那名女子离去了。 柳原爱子揉着被绳子勒红的手腕,想要问问他的名字,张了张口,却并没有出声。 问了又能怎样呢?她身为天皇陛下最宠爱的女子,连自己的清白都差点保不住,拿什么报答他呢?以身相许?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像他那样的盖世英雄又怎能看得上她这样一个平日低眉顺目惯了的女子?算了,还是想想逃到哪里吧!她环顾着这冰冷的世界,想起被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忽然有点自卑、自怜。 在这一刻,她竟然盼望着自己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 都说天皇陛下是少有的一代英主,可她受辱的时候,天皇陛下又在哪里呢? 瘦小文弱的天皇和那些可怕的哥萨克人战斗的样子,柳原爱子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她回想着刚才那个黑衣武士的身影,不知怎么,觉得竟然有一丝熟悉。 她努力的在回忆中搜寻着,突然,她的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他……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 “啊!----”柳原爱子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她的这一声喊叫实在是太过凄厉,吓得周围的女侍们全都直起身来。 “哇----哇----”身边的摇篮床里,传来了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本来熟睡的她的孩子嘉仁也被母亲这一声恐怖的喊叫给惊醒了。 女侍们一阵忙乱,有人点起了灯。 “您做噩梦了吗?”一位女官看着柳原爱子惨白的脸,小心的问道。 柳原爱子点了点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前淌了下来,一名女侍取过毛巾,轻柔的给她擦拭起来。 “您梦到了什么?这样害怕?”女官又问道,“是梦到鬼神了吗?” “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柳原爱子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摇了摇头。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虽然步子很轻,但柳原爱子还是能听出来,那是天皇陛下和他的侍卫们的脚步声。 “爱子!爱子!发生什么事了?”明治天皇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原爱子没有回答。 天皇急急的跑进了屋内,来到他心爱的女人身边,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爱子,你怎么了?”明治天皇关切的问道。 “权典侍殿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看到柳原爱子不说话,一旁的女官替她回答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七章 康德拉琴科少尉 “爱子,你梦到什么了?”明治天皇听到女官的回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自从柳原爱子为他诞下皇子嘉仁之后,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之中(类似后世的产后抑郁症),而她的好友西园寺静枝的死亡更是给了她强烈的刺激,是以天皇听说她做了噩梦,才会如此的紧张。 “我梦到……一个从不没有见过的武士,他……杀了露西亚暴徒,救走了静枝……”柳原爱子喃喃的说着,此时的她神智已然恢复了正常,她意识到了刚才对女官说的话不妥,于是含糊的回答了天皇一句。 听到柳原爱子说出西园寺静枝的名字,明治天皇的面色阴郁下来。 西园寺静枝等几位贵族女子死于俄军暴徒之手的事,也给了明治天皇以很大的震动,事发当日,他闻讯后怒不可遏,甚至要亲自率近卫军前去俄军军营捉拿凶手,为岩仓具视和三条实美所劝阻,岩仓具视随即和大警视大迫贞晴一道前去俄军司令部交涉,俄军司令部也觉得事态严重,立刻开始了严厉追查,很快便捉到了凶手并在闹市处决,以平息日本朝野上下的愤怒情绪。 “静枝已经去了,要是知道你这样思念她,她的灵魂也不会安宁的。”明治天皇劝说道。 “陛下……难道就一定要借助露西亚人的力量吗?”柳原爱子转过头,看着明治天皇,轻声问道。 “这件事,是朕的过错!朕非常抱歉!请爱子原谅朕!”明治天皇看着面容憔悴的柳原爱子。心中痛惜。哑着嗓子说道。 柳原爱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陛下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臣女知道。陛下心中的苦痛,更胜于臣女,臣女只是希望,再不要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听了柳原爱子的话,明治天皇一时无言。 他当然无法保证,俄军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来。 “皇后陛下来了。”一位女官说道。 明治天皇抬头望去,看到皇后一条美子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呢?”一条美子看到天皇穿得很是单薄,关切的问着,将一件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爱子做了噩梦,梦到了静枝。”明治天皇叹息道,“她这些天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朕非常担心,所以晚上来看看她。” “静枝的离去,我们大家也都很难过。”一条美子明白了过来,赶紧劝说道,“但我们不能只哀悼亡者。还要多想想,为生者做些什么。” 她说着。目光转向了摇篮床里的婴儿。 柳原爱子的目光随着她盯在了婴儿不住摇摆的小手上,脸上的恐惧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看到柳原爱子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明治天皇心下大慰,不由得感激的望了一条美子一眼。 一条美子明白明治天皇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含意,但她脸上并没有自得之色,而是关切的看着柳原爱子抱起了孩子。 柳原爱子虽然是属于不能给明治天皇侍寝的权典侍,但明治天皇却对她宠爱有加,她先后诞下了第二皇女梅宫薫子内亲王、第二皇子建宫敬仁亲王,以及现在的第三皇子明宫嘉仁亲王,而一条美子则无所出,但她非常聪明,一直和柳原爱子保持着姐妹般的关系,并时常照顾柳原爱子,结果不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还赢得了明治天皇的好感。 “陛下还是保重圣体,早些休息吧!爱子妹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陛下应该怜惜她才是。”一条美子劝说道。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又安慰了柳原爱子一番,这才起身回去自己的寝宫,一条美子陪伴了柳原爱子一会儿之后,也离开了。 明治天皇和一条美子都不知道,就在他们俩离开之后,守在婴儿摇篮床前默不作声的柳原爱子,已经在心里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他们知道后震惊得要死的决定。 刚才那个噩梦,已经被柳原爱子当成了神圣的启示。 历史在这一刻,又一次发生了深刻的改变,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人知道。 ※※※※※※※※※※※※※※※※※※※※※ 东京,俄罗斯志愿军司令部。 在接待室的长凳上坐着几个军官,他们有的拢着手在抽烟斗,有的在端详墙上的那几幅油画,有的在窃窃私语。到了指定的时刻,那扇裂缝纵横的办公室房门打开了,一个手里拿了张纸的俄国年轻军官走进了办公室。他那件有些褪了色的军服上沾了些泥点。 “叫康德拉琴科的人来了吗?”办公室里,一位军官问道。 年轻军官站起身来,他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这样称呼他的名字,这对于一个出身乌克兰军官家庭的刚从工兵学院毕业的士官来说不太合适,而且缺少尊重之意。 “来了……”康德拉琴科少尉嘟哝了一旬。 “请您到安全部队分部去,”军官一边看着名单,准备叫下一个,一边说道。 “什么?”康德拉琴科吃了一惊,直接地问了一句。 “去找安全委员会,”军官低着头说道,“去吧,就在这幢楼里,在隔壁房间。” “我当然知道,就在隔壁房间。”康德拉琴科说道,“可他们找我干吗?我的通知书可是到这儿,因为我是工兵学院的……” 直到这时,那位军官才第一次抬头瞧了他一眼。对方的眼睛是天蓝色的,可是有点儿朦朦胧胧,显然这是专门坐办公室坐出来的。当人们对他来说只存在于名单上的时候,他的眼睛一定会蒙上一层无动于衷的薄膜,这种薄膜在开始的时候是很薄很薄的。象一堵薄薄的墙壁。很快就会使他产生出一套思想方法。 “到了那边。他们会给您解释清楚的,”军官说道,“我并未授权说明原因。”说罢,他叫了下一个人。 康特拉琴科打开安全部队分部办公室的门,内心感到迷悯、茫然。从他的出发地到这里大约有30公里左右的路。一路上,当他沿着林间土路步行的时候,当他搭乘那些大胡子老大爷们不屑一顾的大车地时候,他在心里已经描绘了一幅见到司令官的相当美妙的图景。毫无疑问。他将要受到司令官的亲自接见。 但是现在…… 这一切本来应该办得很漂亮的。可结果呢,却叫他到安全部队分部去,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康德拉琴科少尉!您请求来到日本前线、参加工兵部队作战的几份报告我们全收到了,我们决定满足您的请求……” 到了办公室里,主管的潘捷洛夫少将仿佛是为刚才接待军官的怠慢向他表示歉意似的,亲自接见了他。潘捷洛夫身材魁伟,脸刮得精光,这在战时是少见的。即使他不戴肩章,光凭他那副威风凛凛的仪表,也会使人觉得他是个大官儿。 少将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上尉。长脸庞,背有点儿驼。两只眼睛有毛病,老是淌眼泪;另一个是个翘鼻子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肥大的外套,看样子是他父亲的,两个肩膀很宽,衬着棉花肩衬;衬衫的白领子翻在外面。此时此地,坐着这个白领子翻在外面的小伙子,让他很是扫兴。弄得不巧,人家还以为他们在为童子军招收教导人员呢。 “坐吧,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等他报到完毕,指着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 他的面前放着一只薄薄的文件夹,他在看里面的材料。他那两只大手大得出奇,生来不是摆弄纸头的。他好象妇女在丝织品衣物那样,小心翼翼地翻阅着材料,生怕弄坏似的。上尉也俯下身,凑在少将的肩上窥视。而那个小伙子却直直地盯着康德拉琴科,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康特拉琴科估计,对方是想以此告诉他,这儿就要发生的一切,对自己、对他都是一件好事,都是一生值得称道的大喜事。 “您的自我感觉怎么样?罗曼?伊西多罗维奇。”上尉客气地说,他的两只眼睛依然盯着那几张纸。毫无疑问,这是康德拉琴科的档案,里面不仅记载着他的名字和他父亲的名字,而且记载着应该有的一切情况,其中包括医生的结论,身体有没有毛病等等。 “我的自我感觉很好,”康德拉琴科答道,“手术的伤口都愈合了,准备上前线了,真的!” 就在毕业后不久的一次部队演习中,因为导火索过快点燃的关系,没等康德拉琴科和几位工兵学院的学员撤出地道,炸药就爆炸了,结果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在没有人死亡。康德拉琴科受的都是皮肉伤,在经过医生医治,休养了一个月之后,便恢复了。 “很好!”少将点了点头,又问,“手术有后遗症吗?” “没有。有时天气……不过我又能跑,又能跳。这以后都会好的。”康德拉琴科答道。 “会使用步枪吗?”那个青年大声问了一句。 “会。”康德拉琴科愣了一下,答道。 “你使用伯丹式步枪还是莫辛纳甘式步枪?”那个青年笑了笑,问道。 “都会。”康德拉琴科答道,“我还会使用各种手枪,当然,最熟悉的是爆破装置。” 那个青年笑得更欢了,他得意洋洋地扫了上尉和少将一眼,仿佛他开头根本没有料到这些,现在听了,才这么喜出望外。 “是这么回事,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说道,“咱们都是大人啦,说话就不用兜圈子了。你暂时还不能上前线,明白吗?你需要在农村里养养身体,休息休息。农村里嘛,你也知道,总还有蔬菜、粮食什么的。我们另外要派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是战斗任务!” 听到少将的头几句话,康德拉琴科正要反对。但听到说有战斗任务要派给他。而且是重要的任务。反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参加战斗的,将军。”康德拉琴科说道。 潘捷洛夫少将往上尉和那个青年的方向摆了摆头,“我们正在挑选精干的人,组成精锐的‘猎犬’部队,我们不想隐瞒,这项工作有很大的危险。而且我们不得不把这支部队队分成一个个不大的……非常不大的小组,派驻到各个村里去。村里的这些小组,他们表面上的职责是保护居民、不受那些萨摩暴徒的侵扰。实际上,是要应对暴徒们暗中搞的破坏活动。总的来说……就是维持秩序……你自己也明白,这里很不太平呀。那些可恶的萨摩暴徒在这里的土地上撒下了有毒的种子,他们留下了不少毒菌。明白吗?我们委任你为这支特殊部队的队长,接替已经牺牲了的阿奇莫夫少尉。” 原来如此! “这就是说……我们要成为警察?” “怎么?觉得不光彩吗?” 康德拉琴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感情冲动,不慎说走了嘴。同长官在一起嘛,可得处处留神,这是当兵的规矩。 “怎么会觉得不光彩呢?”康特拉琴科说道,“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只是我考虑。我可能胜任不了。部队需要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有经验的军官。我才二十三岁,只在学校参加过军事训练和演习。此前从未上过战场,我得先积累点打仗的经验才行。” “正是您的在工兵学院的经验,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上尉说道。他的话里有一种特殊的,训练有素的,专职人员的那种温和的语气。“我们的‘猎犬’部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有工兵作战经验的人难找!因此,康德拉琴科上尉,您有当工兵的经验……您又不是俄罗斯人!” 不是俄罗斯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康德拉琴科在心里疑惑不已,但他没有多问。 “就这样吧!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看着他说道,“当然,我们不会勉强你,但我们相信,你能胜任。而且我坚信,你决不会图轻松,走人家踩出来的熟路。” “好的,将军,我接受。”康德拉琴科坚定的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夜里,康特拉琴科寻找着借宿的地方。他背着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正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口。背包里装的是发给他的下个月的口粮:三只黑面包,两公斤小米,一大块脂油。他的肩头挎着一枝伯丹步枪。虽然他费尽唇舌,想说服后勤部的那位军官给他弄一枝新式的莫辛纳甘步枪,可他却一声不吭,闷着头,在保险库里一枝一枝地挑选着伯丹步枪。不用说,他们那儿准是找不到莫辛纳甘步枪。手枪和炸药以及他想要的工具,他连提都没有提。这倒并不使他十分担心,他知道,村子里藏的敌人埋设的地雷多的是,因为它们给俄军的步兵造成了可怕的伤忙,他可以拆来用……靴子也没发,只发给了他一张盖有大印的委任状。 当那位名叫纳乌明科的年轻人轻轻地推他的肩膀的时候,他并未感到特别高兴。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使他厌烦。他的身上有一种过份的殷勤劲儿。当你打了几次仗,各种事儿看多了,你就会有点儿体会:过份的殷勤有时比冷漠更会坏事。在前线,一个人成长得很快。无怪乎有人说:前线待一年,胜读十年书啊!纳乌明科的脸上浮起了笑容。现在他的上装外面又加了一件黄皮夹克。夹克的皱褶都磨破了,左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看样子,是步枪的皮带磨出来的。这件皮夹克大概是他爸爸的,显得又肥又大。 “您是在等什么人?”纳乌明科问道,“康德拉琴科少尉?” “在等马车,”康德拉琴科说道,他对这种打官腔式的称呼非常不满意。 “马车?”他大笑起来,“您是在说笑话吧?您知道,在我们下决心肃清这一带的敌人之前,是不可能有马车的。日本人已经吓破了胆,他们夜间根本不会出来。” “真是好极了……”康德拉琴科咕哝了一句。 在计投身艺伎并接替几松的这段时间,日本政局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1854年起,奉行尊王攘夷、讨幕的勤王志士纷纷往京都而来,他们常常在游郭举行集会,因为那里可以消除紧张的气氛,而且适合于密谈。靠近御所的三本木也有很多志士往来,其中就有长州的桂小五郎,即后来的木户孝允。当时的几松以美丽的容貌以及高超的吹笛和歌舞技艺而闻名,桂小五郎自从认识了几松之后就常常往来。但是桂并不富裕,所以传说他因没有钱去游郭和几松相会,曾经以武力抢劫他人。 桂自从爱上几松之后,一直想为她落籍,但却很长时间为没有钱而烦恼。桂有一个很好的好友,同是来自长州的伊藤博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重要任务 康德拉琴科接过这把左轮手枪看了起来,这是典型的法国手枪,枪管和枪柄还带有精美的雕刻,应该是属于一位地位较高的萨摩武士的。纳乌明科不知道是怎么得到这把枪的,可能是枪制作得非常精美的关系,所以他才拿着它到处炫耀。 “敌人的武器装备看起来比我们精良啊!”康德拉琴科感叹起来。 “是这样,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和忠于日本政府的军队都要好,真不知道他们在战前是怎么准备的。”纳乌明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康德拉琴科的说法。他取过另一把左轮手枪,交给康德拉琴科,“这一把上面没有花纹,但和那一把一样好用,你拿着吧!我想你是会用到它的。” “谢谢!”康德拉琴科表示了感谢,现在他有些喜欢这个爱唠叨的年轻人了。 “我们的敌人非常凶恶,装备精良,他们装备的法国格拉斯式步枪,比我们的步枪射得更远,他们经受过很好的训练,普通士兵的枪法也都很好,”纳乌明科向康德拉琴科介绍起他知道的情况来,“他们也有大炮,而且是德国制造的克虏伯大炮,再就是一些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式火炮,虽然数量不多,但他们使用得很好,不象我们的炮兵,拥有优势的火力也常常无法压制敌人。” “听起来敌人很强大,我们似乎不可能战胜他们啊!”康德拉琴科有些好笑的说道。 “当然,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纳乌明科笑着说道,“所以需要我们来战胜他们。” “在您看来。他们的弱点有哪些?”康德拉琴科问道。 “他们的个子太小了!”纳乌明科大笑起来。听了他的回答。康德拉琴科也笑了起来。 的确。和牛高马大的战斗民族俄罗斯人相比,日本人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 “他们的弱点现在正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纳乌明科笑过了之后,开始说出他的见解,“他们的兵力不足,军队当中非战斗人员过多,经过同日本政府军一年的战斗,他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具有较高战斗力和丰富作战经验的武士阵亡很多。新补充的士兵没有受过多少训练,所以战斗力是呈现下降趋势的。另外,他们的火炮不多,弹药可能也不足了,因为他们在作战时,经常发动白刃战,我们不得不承认,和他们的武士相比,我们的士兵在白刃格斗方面是较差的。” “也许吧,可我听说。在不久之前的名古屋战役当中,我们损失了将近三千人?”康德拉琴科又问道。“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是不是失败被有所夸大了?” “真实的情况可能还要糟糕呢。”纳乌明科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被敌人埋设的地雷炸死的,尸体全都残缺不全,敌人将他们的头颅用刀砍下来,堆成了日本人称为‘京观’的大堆,现在还在那里呢。” “都是被敌人埋设的地雷炸死的?这怎么可能?”康德拉琴科大吃一惊。 “事实就是这样。”纳乌明科说道,“我看过了关于那场战斗的报告,还有日本军队的军官的相关报告,敌人是先在他们防守的阵地下埋设了大量的地雷,然后引诱我们的军队进攻,他们装作败退的样子撤出了阵地,当我们的人全都进入阵地之后,他们便将地雷连续起爆,我们的人全都给炸得血肉横飞,大部分人在两次爆炸之后,就都死掉了,敌人在爆炸停止之后,重新返回了阵地,杀死那些受了重伤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听到纳乌明科的讲述,康德拉琴科的脸色变了。 “我想,这也是司令部调你来这里的原因。”纳乌明科说道,“我们的敌人极其精通工兵战术,而我们在这方面却是非常欠缺的。” “的确,使用这样的战术,我们现在几乎不可能办到。”康德拉琴科想起那次让自己受伤的演习,叹了口气。 “自从叛乱发生以来,敌人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占领了日本将近一半的领土,据说依靠的就是精锐的工兵。”纳乌明科说道,“许多坚固的日本城市和堡垒,都是被敌人的工兵攻破的,日本军队的主要伤亡,也都是敌人的工兵造成的。” “这样的话,我就更应该到前线去了,为什么要让我去‘猎犬’部队呢?”康德拉琴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的敌人虽然从东京城外撤退了,但是他们派出了大量的破坏人员,不但在城郊和乡村布下了大量的地雷,还暗中杀害和我们合作的日本人,所以,造成了极大的恐慌,眼下我们最紧迫的任务,是清除掉这些敌人,消除掉恐慌。”纳乌明科说道,“在我们工作期间,国内的援军还会不断的到来,等我们的兵力足够之后,便可以发动进攻了。” 康德拉琴科明白了过来,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沉重。 他根本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 可能是发现了康德拉琴科的变化,纳乌明科不想给他更多的压力,便和他说起关于日本的其它情况来。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走着,不多时便到了纳乌明科借宿的日本人家中。 进到了房屋当中,主人殷勤的和他们打着招呼,他是一个和善的日本市政官员,他对康德拉琴科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用放了砂糖的茶和咖啡招待他们,并把康德拉琴科介绍给他的母亲和妹妹。那个日本女孩约摸十四五岁,很羞涩文静的样子。不过,他的母亲倒是个很体面的人,是一位教师。如果你面前有个女教师,你完全可以根据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或者一个眼神就猜得出。这位教师好不好。班级里爱她不爱她,或者班里只是做出爱她的样子。这位日本官员的母亲无疑是个好教师,瘦瘦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显得端庄、慈祥。这样的仪态风度是永远也装不出来的。如果有哪一个教师想在教室里装出与他为人迥然不同的样子,那是再糟糕不过了……康德拉琴科甚至有点儿羡慕这个日本人,他的母亲多好呀!他不小心把碗里的砂糖弄洒了,她对他露出了亲切的、包含着安慰的微笑。她似乎在说:不要紧。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 夜里,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躺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那母女俩睡在另外的房间里。第一次睡日本式的榻榻米,康德拉琴科有些不太习惯,但因为疲劳的关系,他还是很快的睡着了,虽然纳乌明科还想推心置腹地同他谈心,可他实在是太困了。 康德拉琴科听过纳乌明科刚才的讲述,已经没有心思同他闲聊了,这一天使他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转折。照这么下去。他可能活不到战争结束。 现在的任务其实就很不好完成,少将在和他告别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简短然而必须坚决执行的指示。他现在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保护东京城郊的居民,不受暴徒搔扰,逮捕敌人的间谍、奸细和破坏人员归案,协助日本政府维持治安等等、等等。“因此,”潘捷洛夫说到这里,翘起一个指头,提高了嗓门说道:“必须坚决捍卫法律和秩序。不容许有任何过火的行为,万万不可触犯日本国民的尊严,讯问要有礼貌,……” 法律……一听到这个词儿,康德拉琴科总会回忆起民事登记处里那间光线暗淡的小房间。那还是他小时候很久的事了。有一次他和母亲去那儿拿出生登记簿里的抄件,那一天他们俩着实被折腾得够呛。一个烟瘾特大的老头子,上唇长着一抹黄色的短髭,抽烟抽得几乎象得了肺病似的。他翻遍了一本本厚厚的、积满灰尘的簿子。“一切都得按法律办,”他唠唠叨叨地说,“一切都得按法律办”。从此,康德拉琴科就产生了一种印象:法律就藏在厚厚的簿子里,搞法津就是同公文、档案、灰尘打交道。 ……法律的捍卫者!和气、有礼貌。康德拉琴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早晨,康德拉琴科动身告辞的时候,纳乌明科对他说:“哦,我会去看望你的。听我说,你也许会碰到一些困难,这项工作对你来说是陌生的。我们到时会到你们那儿去,总结一下‘猎犬’部队的工作经验。” “好的,”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希望你们快点来,再带些精干的人来。”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临走之前,纳乌明科大声地说了一句。 他站在门口,随便地披着那件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的黄皮夹克,白衬衫领子迎风扑打着。 在去“猎犬”部队所在村子的大道上,康德拉琴科碰到了一个独眼的大胡子老头。他是运送土豆到东京城的俄军军营里去的,现在喝得醉醺醺的赶着空车回来了。他扯着嗓门在唱歌。他那干瘪的身子,躺在垫在大车车板上的空麻袋上,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能捎我去前面的村子吗?”康德拉琴科认出了这是一个老军夫,但他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老头看见康德拉琴科之后,对那匹马吆喝了一声,停了下来。 “上来吧!只要你抗得住颠簸!” 他象好斗的公鸡那样闪动着那只独眼,即使他再缺个胳膊,短条腿,康德拉琴科也不会感到诧异。远东一带的犯人,只要身上不缺什么的,都上前线了;后方剩下的,净是些有资格上废品收购站的人。 “你要去哪一边的呀?”老军夫瞅了康德拉琴科背上的步枪一眼,问道。 “那边。应该是和你顺路。”康德拉琴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走吧!”老军夫等康德拉琴科上了马车之后,挥了挥马鞭,让马车继续前行。 “请你别作声好吗?说实话,你唱得太难听了,你要唱的话。最好到家里去唱。”康德拉琴科实在难以忍受他的歌声。说道。 如果有哪一个暴徒想查看一下是谁在大路上号丧。那么康德拉琴科身上的这支步枪未必能够帮得了他的忙。他可不希望他这个新的前程一开头就断送掉。 老军夫由大声的歌唱改成了低声的哼哼,康德拉琴科的感觉好受了一些,他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从两边紧夹着这条沙土大路的树林,在一阵风刮起之后仿佛变了个样子。虽然这一天天高气爽,可是这片树林却显得阴森森、黑洞洞的。康德拉琴科知道,自从他衣袋里一装上安全部队长官签发的委任状之后,自从他的肩上背起步枪之后,路上看到的一切。包括这座树林的性质就改变了。 马车沿坡而下,来到了下面的河谷。这儿松树林不见了,换上了一片白杨林。白杨林五颜六色的,好象每一张树叶上都有人试过不同的颜色。白杨的叶子又厚又硬,色彩瞬息万变,仿佛不停地向你眨眼睛。但日本人似乎都不喜欢白杨树,因为它派不了什么用场:既不能做木器,又不能当柴烧。可康德拉琴科倒一直很喜欢白杨林。少了它,大片的林区就会显得单调、乏味。白杨树是爱絮叨的,即使在无风的日子里。它也会摇曳树叶,嗡嗡私语。有它在身边。心里觉得痛快…… 此刻,康德拉琴科竖起耳朵,倾听白杨树的沙沙声。即使大车轮毂发出的伊呀声,马蹄踏出的沉重的“笃、笃”声,也不能淹没树木的低声谈话,它们那悦耳的悄悄细语:“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前边是一片沼泽地,袭来一股股潮气和薄荷味儿。微风的游丝在康德拉琴科的头顶上高高地飘悠着,在不大耀眼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大车驶上一条用圆木搭成的破烂便道。车轮轧在圆木上发着咚咚的响声,车身东倾西斜,吱吱扭扭,径直往河岸的方向驶去。 这条河上的便道,象一根烂纱线,中间折断了,仿佛把对面的乡村同东京的文明世界,同大大小小的城市隔绝开来。没有一辆马车能够过河,因为通往河岸的几条大道都变成了沼泽地。 康德拉琴科看到了破碎的木梁,他知道,这些应该是战争爆发前用来支撑这条便道的,那会儿马车还可以在上面通行,但战争爆发后,这条便道多次遭到炮火的轰击,又有过往人马的不断碾轧,弄到现在,只有独眼老军夫的这种轻便大车才能通行了。 但是,即使是这种大车,到了沼泽附近也陷了进去,不得不用肩膀把它推出来。狡猾的老头子只装出推车的样子,康德拉琴科只好多卖点儿力气,他总不能逢人就讲他那打过补丁的肚皮。 终于,陷在两根烂了一半的圆木之间的车轱辘又回到了路面上,大车又一颠一簸地往前驶去。他们过了便道,顺着不太陡的沙岸来到河边。这一段河在泛滥的时节水很深,但在平常,趟水就能过得去。 康德拉琴科正在喘息,却突然看到路边插着的一个东西,眼睛不由得一缩。 “那是什么?”康德拉琴科一边取下了步枪,一边向老军夫问道。 老头子用他的独眼迅速的扫了一下那里,脸上现出了轻蔑的笑容:“那是敌人在吓唬我们呢!” 康德拉琴科小心的走了过去,他看清了,那里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日文和俄文的字,康德拉琴科不懂日文,但俄文写的什么他却看清楚了。 上面写的,是“小心地雷”。 “为什么说是敌人在吓唬我们?”康德拉琴科问道,眼睛仍然盯着那块木牌。 “一开始敌人退走的时候,是留下了些地雷,炸死了一些人,但数量并不多,已经给清除掉了不少,但后来的破坏者们便用这种方式吓唬我们的人,迫使我们的人行军时绕道,一些日本村民也用这种办法防止我们的人进入他们的屋子和土地,我碰到过不少次我们的人随便的拆掉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事发生。” 老头子说着,把马赶到河里,让它喝水,自己吹起口哨来。河面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沫。他们就这样,在口哨声的伴奏下,在白沫的簇拥下,庆祝了渡河的盛典。康德拉琴科知道,他跨过了一条虽然没有标记,但却很重要的界线。过了河,他可能再也指望不上什么人的帮助了。 马儿鼓足了劲,把大车拉上泥泞的右岸。再往前,大路岔开了,比较平坦的那条路,绕过一个沙丘,往左,直通一个名叫西吉的大村子。沙丘上,长着发蔫的小白烨和小松树,这是个设立观察哨的理想地方。这种地形是康德拉琴科机械地、习惯成自然地发现的。 “好了,那边就是你要去的地方,”老军夫说道,“我得走这边的路了。” “对了,”康德拉琴科从大车上跳下来,说。“你在这一带有没有碰到过敌人的间谍?比方说,就在这条路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九章 致命邂逅 “碰到敌人?”老头那只独眼宛如看白痴一样地对他的步枪斜睨了一眼。“没有,不过背枪的人倒时常碰得到,就象您一样。” “在哪儿碰到的?在什么地点?”康德拉琴科追问道。 “咳,这怎么记得清呢?我这样的老头子的记性……瞧,您一下车,我马上把您的名字给忘了……” 康德拉琴科放弃了向他打听消息的念头,于是他赶起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不多一会儿,刺耳的歌声又传到康德拉琴科的耳鼓。 过了不多久,那可怕的歌声在远处消失了。康德拉琴科背起背包,沿着落满松针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不知是偶然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预兆,当康德拉琴科走到小树林当中,还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他顾不得再考虑什么暴徒,就把步枪、背包往地上一扔,倒头躺在地上。这是因为,他不能长途跋涉:肠子开始作痛。痛得难受极了,仿佛身体里面有一副包着铁皮的沉重磨盘在研磨新长的嫩肉。 他躺在地上,磨盘渐渐放慢了速度,好象簸谷风车上的轮子在天晚风息时那样。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小树林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边长着参差不齐的橡树。橡树叶子长得很牢,只是有点儿发黄。橡实落满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夕阳的余辉快要消失了。被空气暖流送到高处的游丝,此刻又落到地上来了。他一把抹去脸上几根粘乎乎的柔软蛛丝。 一颗晚熟的橡实,正巧从他头上的那根树枝上掉了下来。“啪”地一声碰在步枪的枪筒上。立刻弹到一边去了。金龟子错把温暖的初秋当作了夏天。一下子都爬上了树叶。这些声响又使他警惕起来。这些声音似乎包含着一种警告,提醒他去注意周围的情况。 林子当中似乎有阵阵怪异的声音传来,康德拉琴科感到了阵阵不安,他小心的起身,拿起步枪,拉开了枪栓,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阵凉爽的薄暮微风,掠过小树林。吹得那坚实的橡树叶子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又有几颗橡实掉了下来。远处,有一株小橡树。一只黑秃鹫在它那干枯的树梢上落了下来。这是一种最令人厌恶的不祥之鸟。它吱吱叫了一阵子,就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如今在东京郊外的树林里,这种黑秃鹫特别多,它们老是在打过仗的地方飞来转去,查看仓促堆起的前线坟墓有没有被雨水冲开。 康德拉琴科快步奔跑着,背包合着他那忽高忽低的脚步,在他的背上一上一下地跳动起来,端在他手中的那支步枪。枪口一直指着前方。 黑秃鹫刷地从他头上掠了过去,它那强有力的大翅膀扇得空气发出啸声。它又叫了几声。那声音象是用爪子在抓铁皮似的,而后朝着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目的地飞去。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他听出来那是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康德拉琴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便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个全身精赤的壮汉正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用力的撕着女人的衣服,女人的嘴被一条白布捆住了,双手被绑在一起,挂在树枝上,正用双腿不断的踢蹬着。这个女人体形娇小,但小腿很粗壮,加上身上穿着的日本式衣服,一看便知是一个日本女人,而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又高又大,头发卷曲,一望之下便能确定不是日本人,而胡乱丢在一旁的灰色军服和大檐帽,倚在树下的莫辛纳甘步枪和拴在树上的马匹,证明了他的身份是属于俄罗斯帝**队的。 看到正在上演的暴行,康德拉琴科不由得怒从心起。 对于“俄罗斯志愿军”在日本对日本平民的暴行,外国报纸屡有报导,俄国国内虽然试图对这类新闻进行封锁,但却没有成功,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耳中。 亚历山大二世最开始得到消息后,还有些不敢相信,认为是外国敌对势力对俄罗斯帝国的光辉形象进行诋毁,但当一组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送到他面前时,他终于被震惊到了。 那些照片是一位俄军上尉用最新式的照相机拍摄的,内容是俄军士兵和尸体的合影,这些尸体据说都是属于敌人萨摩军队的,有男有女,照片当中,俄军士兵把这些倮着的尸体摆成各种造型,然后和尸体一起合影,照片上的俄军士兵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愉快的笑容。 亚历山大二世被这些照片气得发昏,而随后俄军士兵劫奸乘马车外出的日本贵族女子并杀人灭口的消息和日本政府的抗议传来,让亚历山大二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直接给东京的俄罗斯志愿军司令下了严令,追查凶手,进行严惩,“平息日本政府和民众的怒火”,接到命令的奥涅金中将不敢怠慢,很快将凶手抓获,并公开处决,并以司令部的名义专门发函向日本政府进行了道歉,俄国政府对此事还专门拨款给受害者家属予以了赔偿。 由于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大,尽管当时在国内的康德拉琴科只是一名少尉军官,但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作为一名有着强烈荣誉感的俄罗斯帝**官,他对俄罗斯志愿军官兵的暴行深感耻辱,而这一次他申请来到日本前线,除了渴望建功立业,也有打算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改变日本乃至世界各国对俄罗斯帝**队的恶劣印象的意思在里面。 而这一次当类似的暴行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刚刚得到任命的他,长官“必须坚决捍卫法律和秩序。不容许有任何过火的行为。万万不可触犯日本国民的尊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加之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由不得他不采取行动。 此时那个日本女人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给撕掉了,骑在她身上的俄国人用手揪扯了她白嫩的胸脯一会儿之后,将手伸到了下边,想要撕掉她的裙子,但日本女人的衣裙使用的布很厚,加上这名女子的双腿很有力量,死命踢蹬之下,他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无法将裙子撕掉。不由得在那里咒骂起来。 “住手!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骂着,举起了步枪,“放开那个女人!”他用俄语大声的命令道。 施暴者显然没有想到后背会有自己人,他的身子一僵,动作停了下来,那个日本女人也看到了拿着步枪的康德拉琴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停止了挣扎。 “从她身上起来!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看到他仍然骑在那个女人身上,心头火起,大声的命令道。 “嘿!别一口一个混蛋的好不好!没人教你见到长官该怎么做吗?”那个人从女人身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康德拉琴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康德拉琴科瞥了一眼对方扔在地上的军服和军帽上的徽章,他赫然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少尉,军衔是和自己相当的。 “你做的事,是俄**队的耻辱!”康德拉琴科故意扬了扬头,以便让对方也看到自己的军衔。 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也是一位少尉,眼中闪过悻悻之色。 “把你的衣服穿上!”康德拉琴科厉声喝道。对方那摇晃的恶根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不在意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走到自己的衣服前,开始穿起裤子来。 “你喜欢这个女人吗?送给你好了!我可以帮你把风,防止有人打扰你。”对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哈哈笑道。 “住口!”康德拉琴科感到受到了侮辱,大声的喝斥道,枪口也随着动了一动。 “小心你的枪!你这个家伙!你不是真想打死我吧?”看到康德拉琴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之上,对方的脸色变了变,问道。 “你将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康德拉琴科大声回答道。 “去他妈的军事法庭!老弟,别搞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对方冷笑起来,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是安全委员会任命的‘猎犬’部队队长!可以随时处决你们这些违犯军纪的家伙!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康德拉琴科大喝道。 “好好好!算你狠!”对方狠狠的啐了一口,开始快速穿起衣服来。 “你的名字!军衔!所属部队!”康德拉琴科紧盯着他,喝问道。 “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老弟。”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伊万?彼得拉耶维奇?格罗姆斯基,陆军少尉,哥萨克志愿第一旅第三团的。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反问道。 “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康德拉琴科。”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好,罗曼?伊西多罗维奇,你看,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格罗姆斯基穿好了衣服,转头对一直拿着枪对着他的康德拉琴科说道,“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女人,也不希望我要,那我们就都不要她好了,我反正没有办成事,你也看到了,我们放了她,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重重感谢你的。” 格罗姆斯基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椭圆形的圆片,丢到了康德拉琴科的脚下。 康德拉琴科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圆片很大很厚,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本文字,他认出了这是一枚日本的金币。 “这是金子,想要吗?觉得少?我这里还有。”格罗姆斯基说着,又掏出了一枚日本金币,扔了过来。 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贪图格罗姆斯基贿赂他的两枚金币,虽然他不耻于对方的行为,但就因为这件事杀掉对方,他还是心存顾虑的。虽然他现在的任命使他有一定的执法权。但他毕竟代表不了军事法庭。 “帮帮忙吧!老弟!我保证。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在犹豫,心中一喜,用恳切的语气说道。 “好吧!你去放开那个女人!”康德拉琴科叹了口气,收起了步枪,但并没有去捡那两枚金币。 格罗姆斯基答应了一声,走到树边,伸手去解捆住女人双手的绳子,康德拉琴科这时听到了远处的草丛中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刚要转头,却看到格罗姆斯基的手中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指向自己。 格罗姆斯基的嘴角现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康德拉琴科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一时间大惊失色,正要说话,对方已然扣动了扳机。 “砰!” 康德拉琴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手中的步枪,使得枪身重重的击打在他腹部动过手术缝合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便击倒了他,让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自以为是的家伙!去死吧!”格罗姆斯基看到康德拉琴科竟然还在怒瞪着自己,举起了手枪。瞄准了康德拉琴科的脑袋。 康德拉琴科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再有对方子弹击中步枪的好运了,心中不由得满是绝望之意。 但就在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格罗姆斯基身边的树上,突然跃下了一个灰色的矫健女子的身影。 女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格罗姆斯基的身后,就在他准备向康德拉琴科再次扣动手中左轮手枪的扳机时,女子挥动雪亮的长刀,对着格罗姆斯基的颈后便是一记横斩。 格罗姆斯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的头一下子和脖子分开了,滚落在了地上,接着从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的激射了出来,然后格罗姆斯基的身子晃了晃,向前栽倒在地。 康德拉琴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当飞扬的血点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那一丝温热,他才明白,面前发生的一切,是事实。 女子看着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康德拉琴科,又一次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将捆住那名日本女人的绳子斩断,并用刀尖挑开了捆住她双手的绳结。 康德拉琴科紧盯着面前的救命恩人----这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女子,她一身灰色的紧身战衣,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胸前、双肘、双肩、手腕和膝盖处都有闪闪发亮的钢制护甲,腰间挂着两把左轮手枪,后背背着一支步枪,显得英姿飒爽,虽然她蒙着面,但康德拉琴科仍然能猜想出,蒙巾下是一张美丽的面孔。 康德拉琴科知道,他遇到的,是一位日本女忍者----他对于忍者的肤浅了解,来源于他申请来日本之前,自己去图书馆恶补的功课。 美丽的女忍者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闪电般的将长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中。 “你是谁?”康德拉琴科忍不住问道。 女忍者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他,双手缓缓的垂到腰间,康德拉琴科明白,只要自己有接触武器的迹象,对方就会用他难以想象的快速动作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打爆自己的头。 他的步枪已经给格罗姆斯基偷袭的第一枪打坏了,纳乌明科赠送给他的法国左轮手枪虽然还在腰间,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没有办法使用它的。 更何况,对方实际上救了自己一命,尽管他猜出了对方可能属于敌军的阵营,但俄**官的荣誉感,让他无法做出对救命恩人不利的事来。 “她听不懂俄语的,康德拉琴科少尉。”一个男音操着熟练的俄语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康德拉琴科猛地转身,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名身穿灰衣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的衣着装束和武器几乎同女忍者一样,只是他的腰间没有武士刀,而是插着一柄刀头类似斧头状的怪异短刀。 女忍者对蒙面男子很尊敬,看到他出现,向他微微一躬,行了一礼。 “你又是谁?”康德拉琴科感觉到了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莫名的威势,说话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我叫林逸青,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蒙面男子笑了笑,答道。 “林逸青!那个乾国人!?”康德拉琴科听到蒙面男子报出了姓名,心头剧震不已。 林逸青这个名字,在俄**队当中,也已经不是很令人陌生了。 康德拉琴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这时林逸青又说道:“不要做傻事,康德拉琴科少尉,我无意杀你,如果我想杀你,就不会等到你的‘战友’动手了。” 听到林逸青说到“战友”这个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康德拉琴科不由得面上一红。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对方已经尽收眼底。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章 命运的改变 “那你想要做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别紧张,康德拉琴科少尉,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和刚才的那个俄国人,有着本质的不同。”林逸青缓步走近了康德拉琴科,紧盯着他的眼睛,“但我要你明白,我和我的手下,还有那些为了反抗暴政而举起义旗的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希望能借你的眼睛和嘴巴,去告诉你的同胞。” 林逸青来到了康德拉琴科的身边,蹲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色,“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了,那个恶棍的子弹打中了我的步枪,没有伤到身体。”尽管腹部还很是疼痛,但并非难以忍受,康德拉琴科不想在林逸青面前露怯,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林逸青注意到了那支已经被打坏了的莫辛纳甘单发步枪,知道康德拉琴科说的是实情,他正要起身,康德拉琴科因为腹部疼痛的关系,打了一个踉跄,林逸青闪电般的伸手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 “你真的不要紧吗?”林逸青又打量了康德拉琴科一下,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血迹。 “我没事,谢谢。”康德拉琴科忍着痛说道。 “你不适合担任军法处一类的职务,康德拉琴科少尉,你的心太软了。”林逸青看着康德拉琴科,诚恳的说道,“刚才的事情,如是换成我,早就一枪打死他了。” “我刚刚从学院毕业,是第一次来到战场上,也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职务。出现这样的事是难免的。”康德拉琴科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以后情况会好转的。这一次的教训我已经吸取了。再遇到这种家伙,我会象您一样,林先生,立刻开枪打死他。”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林逸青想起原来历史上康德拉琴科的最终结局,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历史时空当中,在这一刻,遇到这位在日俄战争的旅顺口战役中的灵魂人物。 “林先生。你是一个乾国人,并非日本人,为什么要远离故国,来到这里,帮助萨摩叛军反对日本政府呢?”康德拉琴科问道。 “的确,我并非日本人,但是我的良知促使我离开我的祖国,来到这里作战,因为我必须帮助这群被逼迫到墙绝路上的可怜人,反抗他们所面对的前所未有的暴政。”林逸青紧盯着康德拉琴科。“而你们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国家的这场战争的性质。” 听到林逸青的话。康德拉琴科的脸先是转白,然后由白转红。 对于林逸青的控诉,康德拉琴科根本无法否认。 别的不说,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还不说明问题吗? “你是俄**队当中少有的正直有良心的军官,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命令部下救了你,并和你说这些话。”林逸青说道,“我希望你能将这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你的同胞,不要让更多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无辜的丢掉性命。” “我会做出正直的判断,并且公诸世人。”康德拉琴科迎上了林逸青的目光,“但我不希望受人强制。” “你不会受到强制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您真的愿意放我走?而不是把我送进战俘营?”康德拉琴科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要知道,我们是敌人,你今天放了我,他日我们还是要在战场上重见的。”康德拉琴科似乎感觉到林逸青对自己这个小小少尉的轻视,大声的说道,“虽然现在我只是一名少尉,而您是一名将军(林逸青本身没有军衔,但在萨摩军中担任的职务为总参谋长,即日本人所称‘大参军’,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都是少将,受其节制,因而康德拉琴科称他为将军),但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将军。” “我知道,你将来不但会成为一名将军,还会是一名优秀的受人爱戴的将军,你所建立的功勋,将受世人景仰,你的事迹,将激励着你的后人,继承你的英勇精神,不断前进。”林逸青看着面前年龄和自己仿佛的康德拉琴科,一字一字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个伟大的预言。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康德拉琴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立刻就发现,林逸青说这番话的态度无比的认真,仿佛这些话已经成了现实一样。 “作为一位未来的优秀将军,不应该以一个少尉的身份死在日本。”林逸青看到康德拉琴科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笑了笑,继续说道,“相信我,这是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谢谢您的好意,那我就离开了,我也许会带人来抓你的,因为我是新任的‘猎犬’部队的指挥官。”康德拉琴科丢掉已经损坏的步枪,拿起格罗姆斯基的莫辛纳甘步枪和左轮手枪,又将他的子弹包搜出来挂在了身上,对林逸青说道,“到时候,也许您会认为我恩将仇报,但这是我的职责,所以只能请您原谅了。” “没关系的,我理解你的处境。”林逸青微笑着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当然,前提是,你和你的部下能够抓到我才行。” “到时候再说吧!”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名和林逸青身边的女忍者一样打扮的女人,下意识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格罗姆斯基的脑袋,耸了耸肩,“那么现在,我走了。” “走吧!”林逸青点了点头。 “您还会在这一带活动一段时间,是吗?”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康德拉琴科问道。 “是的。”林逸青答道。 “那好。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也许吧。呵呵。” “我象您保证。会保护那个女人以及和她一样的日本和平居民,不再受侵扰和伤害。” “那太好了。我相信你会的。” “那么,再见。” “再见。” 目送着康德拉琴科的身影消失,站在林逸青身旁的望月香织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的她,已经和姐姐一起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姓氏,如同她们的先祖望月千代女侍奉武田信玄一样,跟从着林逸青。 在她们的眼中,林逸青就是她们的武田信玄。 “主公。为什么不抓他回去,而要放他离开呢?”望月香织不解的问道。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所知有限,我们需要抓的‘舌头’,需要知道多一些的情况,才会对我们有所帮助。”林逸青微笑着解释道。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应该在郊外活动,而应该混进东京城,去抓几个露西亚将军回来拷问。”望月香织转头看了看东京城的方向,建议道。 “哈哈!要是抓个露西亚将军回来的话。很可能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林逸青听了望月香织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呢?”望月香织一愣。 “露西亚的将军大都是一些又蠢又笨的家伙。大部分是依靠贵族出身或者贿赂而上位的,别看他们身居高位,但对前线的军情,很可能是一问三不知的。”林逸青给她解释道,“具体的作战计划的制定者和实施者,常常是校一级的军官,所以我们只要抓个少校来问问就可以了,而不是那些蠢猪一样的将军。” 望月香织扬了扬眉毛,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她蒙着面,但林逸青仍然能看清楚面罩下面的嘴角现出的美丽微笑。 对林逸青来说,她们姐妹已经不仅仅是他得力的部下和助手了。 “你们俩在这里也能聊得这么开心。”姐姐望月诗织走了过来,笑着揶揄了他们俩一句,“真是服了你们。” 林逸青和望月香织相视一笑,“每一次都是这样啊。”望月香织笑道。 “为什么要放那个露西亚军官走?就因为他想保护这个女人?”望月诗织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人,问道。 林逸青正要回答,望月香织却抢先答道:“这是我和主公之间的小秘密。” 望月诗织撇了撇嘴,上前轻轻捏了捏妹妹的鼻尖。 “还小秘密,你们也不怕那个家伙一会儿带人过来抓我们。”望月诗织晒道。 “他不会回来的。”林逸青呵呵一笑,上前捡起了格罗姆斯基丢下的两枚日本金币,又将他衣袋里的剩余几枚金币取出,丢给了那个日本女人一枚之后,全都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逸青看了看四周,对姐妹二人说道,“我们走吧!” 望月姐妹没有再问,而是和林逸青一起快步消失在了林子当中。 那个获救的女人看着林逸青等人的身影消失,流着泪向林逸青等人消失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爬起身来,先是狠狠的踹了已经没有了头的格罗姆斯基的胯间几脚,然后捡起林逸青留给她的那枚金币,飞快的向林外奔去。 正象林逸青预料的那样,康德拉琴科来到了西吉村之后,并没有召集这里的“猎犬”部队成员前去追捕他,也没有提格罗姆斯基的事,而是先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 林中和林逸青的这场“致命邂逅”,已经改变了康德拉琴科的未来。 ※※※※※※※※※※※※※※※※※※※※※ 附录:康德拉琴科《日本的地下作战》:节选: “……为了弥补火力的不足和最大程度的减少自身的伤亡,精于修筑工事的萨摩人就发明了地下作战这种史无前例的战法来。” “萨摩军民发明的地道战,是怎样一种独特的战法呢?” “最初,他们只是挖个地窖,躲避我们军队的抓捕。然而。将其向深处延展。就形成了相通的地道。当然。地下道的入口,是开在我军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比如,外表看来是一口井,或者是一个猪圈里的草垛,地道的入口往往开在这种我肯定想不出来的地方。即便是我们发现了,也没法进去。” “从地下道的秘密入口进去,里面竟然有时会达到人可以站着行走的高度,在一些地方。为了防止我军使用烟熏火烧,还会设立夹层结构。各处都有通风孔和观察外界动静的窥视口。” “这样的地下坑道,把家与家,村子与村子连接起来,甚至发现过连接进县城的地下通道。我们甚至想,要把这些地下道连起来,恐怕能达到一个惊人的长度。” “这样的工事,都是靠一把铁锹挖出来的,令人不能不吃惊。” “无论是萨摩军队,还是其余依附叛军的部队。还有叛军占领过的地区的农民,都从事这种挖洞的工作。为了不让我军发现他们的秘密,他们甚至会用柳条筐把土运到地下通道以外两三公里的地方抛弃。” “于是,在这里的地下,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无可匹敌的,状如蛛网的巨大地下堑壕和坑道工事。注意到这种工事的我军,抓捕日本农民和叛兵进行过拷问,但我所见的范围,从未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地下通道秘密的情报。” ^&&*&^$#$%^&*( 法国,巴黎近郊,费里耶尔庄园。 詹姆斯?罗特希尔德正躺在椅子上,听着儿子阿方索给他念着一封信。 “……西班牙公债价格持稳,我非常满意,因为我发现大臣们都愿意和平地解决这次事件,而且我希望事态能够恢复正常。国王想要和平……我知道出现了这样的麻烦时,俾斯麦想要有所动作,但是国王坚决反对,以至于他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这起事件;即便英国插手,还是不会有什么冲突发生,西班牙的实力还太弱了,掀不起什么大浪,法国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胸有成竹地采取行动。不管他们嘴上说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期望和平,目前我们还在紧张地等待从西班牙传来的消息,我们对那里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现在我们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尽管一切好像又平息下来,不过今晚事态如何发展仍然很难说,希望我们可以喘口气。西班牙的形势还不算太糟。亲爱的阿方索,我请求你,如果法国决定插手西班牙的事务,务必让我立刻知晓;因为这样的行动会让债券市场一片混乱,军事大臣昨天对我说起,如果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局势会变得十分严峻。这样一起事件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法国和普鲁士关系紧张的谣言影响了整个股票市场,行情一落千丈。我今晚和‘老俾’在一起,他说:‘今后谁会再相信法国,法国总是反复无常。’随后我去拜访隆恩元帅,他对我说:‘罗特希尔德,我相信你的兄弟在巴黎总是被误导,因为那位国王和他的大臣从来不会信守他们的诺言,他们朝三暮四,反复不定。奥地利和俄国的来信谦恭有礼,不希望战争的爆发;然而法国人则倾向发动战争……’ “他们一直耍弄诡计直到做好宣战的准备。我一直认为除非这些人在自己国内自相撕咬,各自从权力的宝座上下来,不再拥有任何影响力,和平才有实现的可能。除非法国愿意退让……” 阿方索读完了信,小心地看了一眼躺椅上的老态龙钟的父亲。 “梅耶卡尔疯了么?……”詹姆斯喃喃的说道,“为什么非要走向战争呢……” “我们无法接受这样一场战争。”阿方索说道,“就算花费我们成千上万的金钱,我们也应该阻止他。” “他希望现在这个世界至少应该意识到统一的德国是什么……”老罗特希尔德叹息道,“可他自己都没认清楚,普鲁士统一后的德国是什么……” “如果战争真的爆发,您就会发现,我们的家族,将可悲的不得不置身于两个敌对的阵营当中。”阿方索说道,“这将使我们的家族陷入到分裂的状态中。我们将和自己的兄弟成为敌人。” “这真是一场灾难……”詹姆斯干枯深陷的眼角现出了泪水。 “我觉得您应该给梅耶卡尔写一封信,对他进行必要的警告。”阿方索建议道。 老人默默地流着泪,第一次显得是那样的无助,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几乎不会相信,这位流着泪的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罗特希尔德,二代罗特希尔德硕果仅存的人物。 “我们曾经全力阻止1866年的那场战争的爆发,但我们失败了,而且付出的代价非常昂贵。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要比奥地利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可怕得多。”阿方索说道,“它的后果和影响力将难以消除,所以我们最好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说的对……”老人费力地点了点头,“让我来警告他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迟来的背叛 德国人在1912年终于获得了期盼已久的技术领先。毛瑟m1906/08半自动步枪得到德国海军的订单,主要装备给齐柏林式侦察飞艇的乘员作为自卫武器。它的枪管短后座式原理和闭锁机构几乎同毛瑟1906式手枪的结构完全相同,所以也同样的精密,同样容易发生故障。保罗?毛瑟继续改进他的半自动设计,后续的产品同样发射7.92mm枪弹,但改用延迟后座原理取代了枪管短后座式。它在1916年正式被德国陆军列装,迅速投入批量生产提供给正在组建的暴风突击队。从外观上看,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最显著的特点是钢板冲压焊接成的弧形弹匣,以双排方式容纳25发毛瑟步枪弹,对突击部队而言最大的意义是这样能提供持续性的压制火力 如同世界大战中的德军士兵热衷于使用从协约**队手中缴获的中国造1905年式冲锋枪一样,中华帝国陆军十分重视缴获的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将它们修理后交给专门的突击部队使用。帝国陆军军械局还编写了毛瑟半自动步枪的中文使用与维护手册分发给前线。有些前线部队的指挥官也想方设法为自己搞一支毛瑟半自动步枪,因为双方装备着同样型号的步枪弹,使用起来相当方便。 受德国人的影响,帝国陆军中掀起了了半自动步枪热潮。一名前线步兵指挥官直截了当得上书西线陆军元帅宣称:一名装备半自动步枪的士兵足以匹敌一个装备手动步枪的步兵班。陆军军械局又开始埋头于众多出自本国或外国设计师之手的半自动步枪方案中:包括勃朗宁设计的枪管长后座式半自动步枪,此前已在欧美民间市场上获得极大的欢迎;以及因1905年式冲锋枪而出名的刘庆恩,他的设计采用导气式原理和类似于早期曼利夏步枪的楔形块闭锁枪机。然而最受陆军青睐的却是法国rsc1917式步枪。陆军更改了它的部分设计。用勃朗宁轻机枪上的20发弹匣取代了rsc硕大的扇形弹仓。最终定型为1918式步枪。可惜由于战争不久即告结束。以及战后初期的经济萧条及一系列政治动荡,1918式半自动步枪最终未能大批量投产列装。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步兵战术与条令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帝国陆军战后成立了一个技术与战术发展委员会,研究步兵装备半自动步枪的问题时得出结论:步枪手随身携带的枪弹数量应当增加一倍,至少达到120发才能满足火力飞速增长的当代战场需求。因此在又不过分削弱威力与射击精度的前提下,减轻枪弹的重量和体积势在必行。从1920至30年代军械部门反复研究从6.5--8mm各种口径的新枪弹。萨维奇公司在1920年代为美国猎鹿者开发.300枪弹引起了帝国陆军的注意,它其实是将美军.30-06春田步枪弹缩短弹壳制成的。最终,帝**队在.300萨维奇弹基础上开发出自己的7.62x51mm 步枪弹。在缩短减小的弹壳中,1936年开始生产的球形双基发射药赋予弹头优良的弹道性能。供步枪和机枪使用最广的普通弹弹头重150格令。铅芯复合式的结构足以在命中后对肌体构成巨大的翻滚伤害。甚至使敌人误以为帝国陆军使用了达姆弹。 由于干涉俄国革命和介入其持续不断的内战,中华帝国弹药库里一战后积压下的7.92mm枪弹被大量消耗掉了。陆军部求弹若渴,甚至1936年底就在国有兵工厂准备1937式步枪弹的生产线。为了应对日益紧张的世界局势,陆军当局还向美国西方弹药公司和雷明顿公司发出订单,要求制造6000万发1937式步枪弹,一年内交货。1938年10月,陆军向上述两家公司再加上温彻斯特公司签下1亿发步枪弹的生产合同。除了使用博克塞式底火,美国生产的7.62x51mm弹同中国产品没有明显区别。一些友好国家的企业也获得了中国的枪弹订单,例如位于日本列岛北方的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通过如此努力,帝国至少在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免受了枪弹储备不足的困扰。 与此同时。配备新弹的半自动步枪的选型试验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一些经历过上次世界大战的陆军官员是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的拥趸,要求新步枪采用类似毛瑟的半自由枪机原理。避免导气式武器火药积碳或恶劣环境下泥沙渗入堵塞导气孔的问题。恰巧在1928年,帝国内务部和陆军、海军联合发起一次采购新型冲锋枪的招标。当时供职于瑞士工业公司(sig)轻武器部的匈牙利设计师帕尔?基拉里设计了一种发射9mm卢格手枪弹的冲锋枪参与竞标。它采用延迟开锁的半自由枪机原理,结构十分独到。基拉里的样枪在试验中表现出极高的射击精度,却最终未能入选。只有沈阳兵工厂少量生产供应给警察和内务部队。 然而基拉里冲锋枪独特的杠杆延迟后座系统引发了中国工程师的兴趣。他们对此进行卓有成效的改进使之更为可靠,并简化了结构。这一自动动作的基本原理是:枪机分为机头和机体两部分,机头比机体小得多,两者间通过一个惯性杠杆相联。杠杆由机头带动,其短臂端卡入机匣壁的闭锁槽内,长臂端则抵在重量较大的机体上。枪弹击发后,火药气体压力通过弹壳促使枪机后座,但此时闭锁杠杆两端分别卡入闭锁槽和抵在机体上,机头无法向后运动,而先使得闭锁杠杆转动。由此加速机体后座。待到闭锁杠杆离开闭锁槽。阻止枪机后座的力也就消失。此时弹头已飞出枪口。膛压也下降至安全界限内。剩余的压力开始推动整个枪机后座,抽出弹壳并抛出机匣。当后座完毕的枪机在复进簧的作用下复位,并将一枚待发弹推入弹膛,击锤回转到待发状态,完成一个射击循环。 为避免受压膨胀后的弹壳紧贴弹膛,造成抽壳困难,沈阳兵工厂的工程师在弹膛内壁上加工出12条纵槽。火药气体进入槽内,弹壳就会处于“飘浮”状态。使弹壳内外两侧的压力大致相等,能够自如地被拉壳钩从弹膛里抽出。如此巧妙的设计使沈阳厂的样枪战胜了美国人约翰?佩德森的方案。佩德森步枪解决抽壳问题的方法是往弹壳上涂一层石蜡进行润滑,可时间一久,枪弹刮起的蜡屑与粘附的污物便会在动作机构中堆积,导致各种故障。另外,佩德森步枪的肘节延迟机构完全暴露在机匣外,在实战环境里很容易损坏。佩德森步枪只能使用10漏夹向弹仓内供弹,不如沈阳厂样枪的20发可拆卸弹匣方便。 最初的沈阳厂样枪发射7.92mm毛瑟弹。得知陆军准备采用新的7.62mm步枪弹后,工程师们迅速修改设计,制造出7.62mm样枪。考虑到士兵将乘坐机动车辆作战。新样枪的枪管缩短到22英吋左右,安装觇孔式照门和带有护翼的准星。在1000米表尺射程内保有良好的射击精度。1937年,新样枪被陆海军联合采用,定型为1937式半自动步枪。陆军部将它在装备序列中的优先地位列入第一级,沈阳、天津、济南的国有兵工厂最先投入生产。当年陆军部队就开始换装半自动新步枪。很多库存的1897式手动步枪也被改造以发射1937式枪弹。主要供新兵训练和二线武装部队使用。 虽然1937式半自动步枪的枪机组件的加工精度要求较高,可它的总体结构比较简单。非常利于战时体制下的企业间协作生产。大战期间不少私营企业都得到了1937式步枪生产或转包订单,比如林语堂先生创办的明快文具公司。这家因制造中文打字机而闻名的公司毫无轻武器制造的经验,但他们依然在二战中生产了16万支半自动步枪。为他们提供枪管的转包商则是战前制造自来水管的日丰公司。在大战中总产量超过400万支的“胜利武器”就是这样生产出来的。 沈阳厂的早期样枪也没有被浪费----英国在大战中向中国盟友购买了近20万支半自动步枪,全是7.92mm口径。毛瑟步枪弹是当时唯一在英国生产过的无突缘步枪弹,并被英军在besa机枪上大量使用。对于美国来说,1942年底被迫卷入战争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战前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陆军部队换装伽兰德半自动步枪,而且大量步兵武器在1942-43年初的溃败中损失。美国政府在情急之下向中国订购7万支半自动步枪,大多装备海军陆战队。为美国制造的1937式步枪都修改了弹膛以适应美军的弹壳更长的.30-06枪弹,由亚东汽车公司生产。美国海军队员们不免会比较他们手中的两款半自动步枪,陆战队少校卡尔逊发表了他的看法:“同中国步枪比起来,梅尔文?约翰逊先生的玩具(指约翰逊1941式半自动步枪)根本不值得一提。” 威廉?斯利姆将军说得更直截了当:1937式半自动步枪是“有史以来设计得最出色的战斗工具。” 1925年,中华帝国在干涉俄国内战时实验性地在西伯利亚空降了步兵分队。获得了最早的伞兵作战经验。1930年正式宣告成立的空降兵经历了无数演习和多次小规模实战后得出结论:对于经常孤悬敌后的伞兵而言冲锋枪的有效射程显得不足,步枪射速太慢,机枪则太重不便于跳伞时携带。伞兵需要综合这三种武器长处的单兵装备。空降兵上尉李汉萍提出了大胆的建议:将勃朗宁1908式轻机枪去掉脚架,截短枪管以减轻重量,作为自动步枪使用。1934年。第一伞兵团就带着如此改造过的“自动步枪”空降东京。枪管都被截短到接近导气箍的位置。以致德国驻日武官目睹战斗后,向国内发回的报告宣称中国伞兵全部使用霰弹枪。作为武器检验的测试,这一改造的结果很令人失望,抵肩全自动射击时后坐力太大,枪口几乎没法控制。伞兵抱怨说他们只得瞄准敌人的鞋子点射,希望枪口上跳时子弹会碰巧打中脑袋。而且哪怕枪管已经截短,1908式轻机枪作为单兵武器也显得太重了。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设计一种威力和后坐力都介于手枪弹与步枪弹之间的卡宾枪弹,并制造出发射它的自动枪支。 无独有偶。帝国海军陆战队也在为类似的要求大声疾呼。陆战队一直对军械局决定用9mm冲锋枪取代他们得心应手的1905式冲锋枪持坚决的反对态度。9mm卢格手枪弹相比被撤装的.44-40弹,侵彻力与停止能力都打了折扣,陆战队认为其远不能满足大多发生在300码左右距离上的接舷战斗的需要。 陆军军械局的官僚被空降兵与陆战队的聒噪弄得不胜其烦,于是联合各军种成立一个自动步枪和弹药研究委员会。官僚们也许只是将它作为推卸责任,搪塞公众舆论的工具。却不料委员会很快搞出了首项成果,即1938式短步枪弹,又称为6.5x47mm弹。 某些日本青年军事史研究者宣称这一开创了“中间威力枪弹”时代的伟大发明是剽窃日本的6.5mm有阪步枪弹的成果。其实它的真正原型是一战时期萨维奇公司开发的.250-3000狩猎用枪弹,装配87格令重的弹头时初速为每秒3000英尺。而中国工程师重新设计了更流线形的弹头,重量增加到117格令,在双基球形发射药的推动下初速可以达到每秒2652英尺。比起后来德国开发的7.92x33mm弹。1937式短步枪弹重量略大,但弹道性能和射击精度都更优越。后座力则比全威力步枪弹柔和得多。是最合适500码内战斗的枪弹。 发射6.5mm短弹的1939式自动步枪由久负盛名的刘庆恩设计。这位年逾花甲的设计师复刻了在1905式冲锋枪与刘式轻机枪上久经考验的自动机构:长行程导气活塞通过枪机体上的半螺旋槽驱动枪机回转,实现闭锁和开锁。只是1939式自动步枪的导气孔与活塞移到枪管上方,枪身下的空间留给30发容量的双排双进弹匣,和包含快慢机的击发装置。射手只要扳动握把附近的快慢机柄便能选择自动或是半自动射击。导气系统添加了气体调节器,通过调节选择导气孔可以兼顾射击精度与可靠性。 1939年7月,刘庆恩的自动步枪通过委员会的审查,军械局正式定型。但第一批生产订单却交给了私营的扬子江机械公司。除了私人企业外,在战时仅有上海兵工厂南京分厂这一家国有兵工厂制造1939式自动步枪。至于6.5mm短步枪弹,在战争爆发前的第一笔订货竟是由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完成的。国有兵工厂已经在为1937式步枪弹与半自动步枪的订单全速运转,那才是陆军首要关心的急务。 1939式自动步枪主要有两种生产型号,空降兵装备硬铝折叠枪托型,海军与陆战队装备木质固定枪托型。陆战队版自动步枪还在17.7寸长的枪管下固定了一支可折叠的三棱枪刺。1943年还推出了一种改进型,在枪口加装形似鸟笼的多孔形消焰器。1941年开始,所有新生产的1939式自动步枪都使用冲压--焊接工艺制造的机匣,并在枪膛内镀铬。 除了空降部队和海军陆战队,1939式自动步枪的其他用户大多都是二次大战中发展出来的特种作战部队。包括帝国陆军的远程侦察特勤队,海军水下爆破大队,陆战队舟艇特勤队以及战后组建的宪兵特勤队。陆军的常规部队也会受到那些精英军人的影响,大战末期的在欧洲作战的装甲骑兵部队就用1939式自动步枪取代了原先配备的冲锋枪。西线密集的城市战斗证明自动步枪表现得非常有价值,德军反坦克手通常还未来得及发射他们的“铁拳”,就被每分钟600发的弹雨所淹没。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听雨 不知过了多久,当电报读完时,眼泪也从岩崎尤佳的双眸中流了出来。 她仿佛看到,横眉怒目的父亲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手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自己被父亲打倒在地,口角不住的流血。 岩崎尤佳在哭,哭了一会儿之后,她不知怎么,却笑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早苗听到了岩崎尤佳的怪异笑声,急急忙忙的从另外的房间赶了过来。 “我没事。”岩崎尤佳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平静的说道,“早苗,去替我请林将军来这里。” “请林将军来这里?”早苗听了岩崎尤佳的命令,不由得吃了一惊。 身为岩崎尤佳的贴身侍女,她当然知道这座小楼“秘密联络处”的地位,而现在小姐竟然要她将林逸青请到这里来,不是等于告诉林逸青这里的秘密么? “是的。去吧,早苗,请林将军马上来这里,就说是我找他,有重要的事和他商议,请他务必过来。”岩崎尤佳没有去看早苗惊异的脸,而是垂着头,轻声说道。 早苗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封长长的电报,有些明白过来,她没有再问,而是答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目送着早苗离去,岩崎尤佳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她没有再去看那封信,而是起身去了二楼的琴室,那里也有一架钢琴,是这座小楼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 雨水夹着冷风正斜扫着地面泥泞的道路,青翠的林带在雨的洗礼下透出空气独有的清新。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推开车门,早苗首先跳下车来。接着林逸青慢慢地跨出了马车。 外面有些清寒的气息带来丝丝的冷意。好在林逸青多加了一件衣服。这样的雨天在往常他是不会出门拜客的。一定会愉快地坐在茶室一面和桐野千穗品茶,一面悠闲地欣赏雨景。但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俄军的到来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在上一次的战斗之后,俄军一直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林逸青知道俄军是在积蓄力量,是以他也在为以后的战斗做着准备。 为了尽快恢复萨摩军的战斗力,他不但要组织新加入萨摩军的部队按照萨摩军的标准训练,还要为新军筹备武器和粮草。而在这方面,岩崎尤佳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尽管萨摩军连番大胜,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武器弹药的消耗十分惊人,尽管占领区内各地的兵工厂全力生产,但还是难以满足需要,所以必须要向外国购买。由于战时各国严守中立,因而购买武器弹药是在私下里同外国掮商以走私的方式进行的,并且都是现金交易。 在萨摩军起事之初,向民间购买物资时。都是以银元和铜币等现钱进行交易,而后现钱短缺。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不得不下令印制带有西乡隆盛头像的纸币,和现银等值流通,被称为“西乡札”,因为纸币没有现钱受欢迎,一些地方的居民常常拒绝使用,所幸萨摩军很快攻占了大阪,得到了设在这里的造币厂的全部设备以及库存的银锭和铜板,在林逸青的主持下,造币厂很快重新开工,制造银币和铜币,由于新造的银元是按照日本对外交易的“贸易银币”的标准铸造的,成色足,很受民间欢迎,是以一经发行,便有效缓解了货币短缺的不足。 但新的问题随之来临,就是萨摩军中精通商业的人才不多,在和外国掮商打交道的过程当中常常吃亏,林逸青本人也不精此道,迫切需要专业的人才,而岩崎尤佳恰恰便是这样的人才。 自从林逸青将她从死亡线上救回之后,心存感激的她不再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而是利用她在三菱商社大阪分社的影响力,召集了一些富于商业才能的职员,帮助林逸青佐理军需中的采办外购事宜,给了林逸青以很大的帮助。 而岩崎尤佳自从帮林逸青买了大批粮食之后,却一直不在他面前露面。林逸青知道她是不想给东京的岩崎家族带来麻烦,是以也没有刻意的去找她。 他们两个人,自从那次袒露心迹之后,可以说有了心灵上的默契。 但是今天,早苗的突然到访让林逸青感到有些奇怪。 现在他站在小楼的铁门前,望着古旧的石壁在雨水中发出苍灰的面色。原本极开阔的庭院被主人巧妙地植上了绿树,那宏伟的气势被掩饰得很好----因为密植的绿树的关系,整个庭院显得有些臃肿狭小,这也正是主人苦心营求的结果,一种不要太引人注目的结果。墙上挂满了爬山虎以及一种叫做薜荔的植物,现在它们正被斜雨击打着露出凄凉的神气。这些天很多时候与算盘为伍的林逸青开始计算起当初建造这座宅第的花费,总不会少过10万银元吧,或者需要20万银元才行,总之不会再多了!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现在每一次站在巍峨的建筑物面前,他都习惯性的要估摸一番。 早苗打开了门,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后她在前面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细甬道上带路。雨水轻打在石子甬道上,刷得那石子白中透出铁锈色,庭院中央是由几十盆鲜花组成的花圃,花圃中间种植着许多叫不上名来的中草药材,此时正郁郁苍苍地在雨地里接受着雨水的拍打。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寒冬天时节平坦萧瑟的景象了,庭院里多了几份生命与灿烂的活力,是拜优雅的女主人所赐的吧? 上第一面阶石阶时,林逸青隐隐地已听见由房内传来的钢琴声。由早苗打着伞的林逸青顿时停了下来。 早苗仔细听了一下,笑道:“是小姐在弹奏钢琴呢。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欢迎将军您的到来。” 林逸青微微一笑,他仔细谛听。已经听出来了。调子是上一次他弹的钢琴曲《星之命》。现在的《星之命》由岩崎尤佳演奏。有一种欢快活泼的气氛,并且给人一种悠远婉转的感受,仿佛就看见樱花树在雪山之下开放一样,一时两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 伴着夹杂着寒气的小雨点,只觉得那悠扬的琴声时断时续的,似乎在模仿水滴的声音,林逸青一听之下觉得,配合着眼前的阴郁的稍嫌湿冷的天气。那水滴声倒也相得益彰。琴声中带有一丝清寂,他们的眼光也渐渐地被引向了檐外,断断续续中,那雨滴声越来越大了。 林逸青仿佛看见青翠的绿木下,水珠从檐上落下,清脆地击打在那地面,滴嗒,滴嗒,越发只觉得那林间的幽寂与温暖。那阳光温暖地淡淡洒下,洒在悠远而清寂的林间。那苍老树干衬在古远空旷的荒凉下。嫩绿的幼芽在温暖的阳光的土壤中自动地张开手臂,它在朝着阳光抽发着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向上生长着。仿佛回到了古远的洪荒时代,森林里寂寞的滴嗒水声,阳光的清幽就是生命的全部。叶子慢慢地张开,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最后是千片万片,仿佛是一刹那的时光,那生命可怕的神奇!在空旷的寂寞幽林间幽静地生长着,静静地屹立在悠蓝的空旷下,独自唱着寂寞的生命的幻歌。慢慢地张开手臂,眼望着那枝上翠绿的的生命,那热力的呼唤,那生命的呼唤,拚命地抓紧那黑黑的泥土的地面,仿佛在紧紧地抓紧那大地的母亲的心脏。 林逸青知道,此时的岩崎尤佳,是用自己的心在弹奏,她将自己的生命融进了琴声中,是以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感受 雨水下来了,风儿拂来了,那寂寞古远的空旷林间。水滴,是她宁静的永恒的相伴,只管抬起她的柔软的叶之手臂,任凭那温暖水气的抚摸。等待,再等待,一直等啊等,直等到那天荒地老至死方休等到那明媚的阳光出现!于是,她的手臂张开了,化作了柔美的花之翅膀在阳光中飘摇,那梦幻般的无尽的绚烂!一切,都只为了他的出现,一切美丽,一切美好,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他----那生命的灼热阳光而绽放。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阳光啊,她生命永恒的阳光,唯有如此她的柔美才能永存心间,成为他永恒的不变的星辰,光明中的光明,眼睛中的眼睛,灵魂中的灵魂!----然后,她垂下了腰身,古远的泪水化作灿烂的花瓣的飘渺,雪一般地落下,如同风一般地消失,消失在他光明的眼睛里,消失在洪荒的辽阔不可寻的悠远时光里,消失在那泥土地上黑黑的沉默的灵魂里,消失在那林间清幽的寂寞的水光里,消失在那空旷清冷的无边野际里。悠蓝的天空下,只听到那生命悠远的幻歌。花瓣悠悠落下。 琴声渐渐淡去,檐外只有雨声随着绿墙上的白花瓣轻轻的打下,淡淡看着那白花瓣闲闲地随着风轻落于地,任那雨水侵打着,一种幽静恬淡的思绪不知怎地渐渐浮上心头,四周静成一片,只有古旧的砖石墙壁披着翠青的绿衣在眼前清寒地左右摇摆着,雨的轻柔滴嗒声这时异常清脆响亮起来。 林逸青的耳边突然响道:“将军,这边请。”他这才蓦地一惊,原来是早苗正含笑对自己讲话。林逸青笑道:“倒是很久没听到这么美的琴声了。” 两个人外面的谈话在这清寂时刻显得异常的响亮,里面的人已然听到了,一个清脆有礼的声音问道:“是谁在外面说话?” 早苗急忙应道:“是林将军来访。” 里面的人早已停住了钢琴,笑着说道:“林将军来了,快请进来吧。” 两个人走进了玻璃大门,向右手的长廊走去,一个白衣女仆早已拉开了木门,看见林逸青之后,微躬施礼,手持茶盘走了下来,穿上红木拖鞋慢慢退了出去。林逸青朝里面鞠了一躬,脱下皮鞋进了房间,岩崎尤佳正坐在一张桃木矮几前等他,一双明眸打量着他,说道:“林将军。请进来吧。” 她的声音是清脆愉快的。然而眼神却挡不住几份落寞和忧伤。林逸青朝着主人微一鞠躬。说道:“雨天冒昧造访,失礼了。”说完在主人前面的桃木矮几旁席地坐下,将礼物呈上,用日语笑着说道:“这是乾国产的菊花茶,一点薄礼,请岩崎小姐笑纳。”又道:“是今年新焙的新茶呢。” 岩崎尤佳看看眼前的礼盒,想起了父亲,心头又是一酸。 虽然自家茶田也焙有好茶。但菊花茶却是没有的,而且菊花茶对父亲的风寒症是很有效的,父亲当年便曾从乾国购买菊花茶,也曾把菊花茶作为赠送友人的礼物。 林逸青应该是了解自己父亲的病情,所以才特意选择赠送给她菊花茶,应该说这礼物送的很及时。 想到林逸青还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在电报中咒骂自己的,还打算用这种方式示好,以求改善同父亲的关系,岩崎尤佳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尽管心中悲伤,但她面上仍是一副欢笑之色。“那么就多谢了,这样的雨天。正是喝茶赏雨的悠闲时光呢。”岩崎尤佳笑着说道,又对后面跟着跪下摆放茶点的早苗道:“那么就用林将军送的菊花茶给我们点一回茶吧,似乎我现在就闻到了菊花的那股特有的清香呢。” 早苗答应了一声去了,临到门边问:“就在这里点茶吗?” 岩崎尤佳笑道:“林将军可是品茶的大行家呢,早苗就麻烦你为我们展示一回技艺吧。” 早苗微微一笑,轻轻退出去准备了,心想我们家小姐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派头了。岩崎尤佳又笑道:“其实今天请将军来并无要事,只想和将军喝茶赏雨,在这午后的清寂下午,也是乐事一桩呢。” 虽然岩崎尤佳说得轻松,但林逸青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岩崎尤佳今天的异常。 不是那岩崎老儿又写了什么劳什子送来,让她再在自己面前表演一番自杀吧? 想到这里,林逸青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早苗点好了茶,岩崎尤佳和林逸青一道品尝起来,早苗的茶艺虽然比不上桐野千穗,但也别有风味,林逸青喝过之后,颇觉回味。 岩崎尤佳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窗外的细雨。 林逸青回想着刚才她用琴声迎接自己,那美妙的琴声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 而现在自己贸然发问的话,只怕会破坏了这安静美好的气氛。 算了,到时候,她应该是会给自己答案的……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窗外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林逸青计算了一下时间,心说这雨要是还不停的话,今天晚上他差不多就回不去了,难道要留在这里过夜不成? “将军请稍坐,我去换件衣服。”岩崎尤佳说着起身,向林逸青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内室。 林逸青搞不清楚她在这个时候要换什么衣服,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微微颔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内室之中,然后门便关上了。 林逸青听到室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她是真的在换衣服,他等待着她重新出现,但不知怎么,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她出来。 “将军阁下,请进来一下好吗?”岩崎尤佳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林逸青起身来到内室前,推开了门,赫然发现里面竟然熄了灯,完全是一片漆黑。 林逸青进入室内,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眼睛正在搜寻着岩崎尤佳的身影,但却没想到厚重的包金木门在背后合上了,而一双纤细的手臂随即极为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黑暗中,岩崎尤佳昂首看着林逸青,目朗若星,吐气如兰。而林逸青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便看到眼前那玫瑰色的唇瓣正以肉眼可以判断的速度在接近着自己…… 现在的他,温香软玉满怀,而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纤合适度的美妙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热,他的瞳孔也已经开始微微的收缩起来……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透过被冷风吹得摇曳的窗帘,经由那些许由窗外倾泻而入的些许微光,让室内显得格外的静谧。 这里的确是一个隐秘的所在,正可以和佳人共效于飞…… “能把灯点上吗?我想好好看看你……”林逸青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他已经有了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两个绝色美女做老婆了,而且身边还有望月诗织和望月香织这一对姐妹花忍者,按理说对于美女的免疫力应该是很强的,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面对岩崎尤佳时,却感觉自己确实心动了呢? 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只有对自己动了真情的女子,他才会感到心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三章 国际监督舰队 岩崎尤佳象是片刻也不舍得离开林逸青,她一只胳膊环绕着他的腰,一只手取过一个银壳打火机打着,轻轻的将附近的烛台点着了。 微弱的烛光下,岩崎尤佳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质里衣,正痴痴的望着自己。 “我好看吗?……”她轻声的问道。 “你真美……”林逸青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吻我?我让你感到讨厌了吗?”岩崎尤佳又问道。 “尤佳,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有些嗔怒的问话,林逸青想起上次她向自己“献身”的情景,强压心头的欲火,又问了一句。 “没有……”岩崎尤佳摇了摇头,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手面上。 “那为什么……”林逸青看着那可爱的面庞,心中的火焰被渐渐的点燃了。 “没有为什么,我只想你要我……”岩崎尤佳轻声说着,用脸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心,此时的她,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可爱。 林逸青望着她的剪水双瞳,忍不住一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吻了下去。 林逸青的双唇贪婪地吸吮着岩崎尤佳的唇。二人激吻良久,岩崎尤佳星眸半闭,俏脸晕红,她浑身一软,竟就那么直接从林逸青怀里向地上倒了下去!而被她圈住脖子的林逸青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竟也软塌塌的抱着她一起倒了下去,两个人随即在地上一起滚作了一团! 良久。林逸青和岩崎尤佳并排的躺在床上(怎么从地上回到床上的。此处省略三千字)。岩崎尤佳枕在林逸青的臂弯之中,轻抚着林逸青的胸口,和林逸青对视着,目光中满是爱恋之意。 “今天……你为什么……肯喜欢我了?……”岩崎尤佳轻声问道,此时她身体内的快感热流还未完全消散,让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温柔。 “我本来就喜欢你。”林逸青轻轻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二人的手指不自觉的纠缠扣紧。 “我也喜欢你……”岩崎尤佳柔声道,情不自禁的探起了身子。吻了他一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那为什么让我等到今天?”林逸青笑着问道。 岩崎尤佳没有回答,而是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吗?”林逸青轻声给出了答案。 岩崎尤佳的身子猛然一颤,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但林逸青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对的。 “伤口还疼吗?”林逸青爱怜地轻抚着她。他的手指划过她结实又不失韧嫩的小腹,感觉到了刀伤的位置。柔声问道。 “早就不疼了。”岩崎尤佳心中暖流涌动,回答的声音也带有一丝甜甜的幸福。 “你知道吗?你那天……吓坏我了。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杀敌无数,部下们都说,没有能吓到我的东西。到现在为止,只有那一天,你把我吓到了。”林逸青叹道,“我害怕,你就这样的死在我面前,再也回不来了……” 岩崎尤佳冲动地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她的手指摸到了林逸青手指的伤痕,心中痛惜,想起那天他奋力夺刀救下自己的情景,险些掉下泪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道。 “别说对不起,爱人之间,不说这句话。”林逸青微笑着看着她,轻轻的握着她的指尖,“好在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还没有过去。”岩崎尤佳抽回了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 “没有过去?怎么,是你的父亲又给你写信了?”林逸青立刻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马上追问起来,“他又和你说什么了?” “今天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岩崎尤佳叹了口气,“今天这么美好,我舍不得破坏它。” 虽然她没有说信的具体内容,但林逸青听到这句话,便已经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岩崎老儿”。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容忍别人欺侮于你,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父亲。”林逸青说道。 感受到林逸青话中的杀意,岩崎尤佳的身子又是一颤。 “当然,我怎么对你父亲,取决于你。”林逸青明白她心里在担心什么,又说道,“我听你的。” “我要从我父亲手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岩崎尤佳感动之余,在心里下了决心,坚定的说道。 岩崎尤佳受够了家族的歧视,现在,身边的男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信,她要摆脱家族的阴影! “好,我会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我林逸青要让你堂堂正正的取回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林逸青回吻着她,温柔而不失坚定的说道。 岩崎尤佳哭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哭泣,她这一生当中,从未象今天这样的幸福。 天色已晚,雨仍然下得很大,有些困倦昏昏欲睡的早苗,突然被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和歌声惊醒了。 “……看流星在夜空轻轻划落, 所有寂寞,都被打破, 风在对你轻轻诉说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 泪水在我脸庞轻轻划落, 请原谅我,这样懦弱, 我知道你只想让我快乐, 请你拥抱着我。 让我感动你,不管怎样也要在一起不离开你, 忘了我自己,我把我的一切全部都交给你, 不再哭泣,我会一直陪你, 连时间都忘记,永不分离; …… 为什么你不能留在这里, 怎么能够。让我忘记。 拥有和你这段美丽回忆。 永远埋藏心底。 纵使你离开我的世界里, 我不哭泣,让你放心, 如果来生能够再遇见你, 永远不离不弃。 试着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回忆不容易, 保重你自己,在我心中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你是唯一,默默地祝福你, 看着你的背影,已渐迷离……” 早苗被这婉转优美的音乐和歌声完全迷住了,直到一曲终了,楼上传来岩崎尤佳和林逸青欢快的笑声,她才清醒过来。 “做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精神弹钢琴唱歌,真是……”早苗想象着岩崎尤佳和林逸青现在的样子,不由得耳热心跳。面色绯红。 ※※※※※※※※※※※※※※※※※※※※※ 繁忙的渡海小轮穿梭于港湾南北两岸之间,渔船、货船和蒸汽轮船不时驶过。加以阵阵的汽笛声,交织出一幅美妙的海上繁华景致。 此时码头前,已经停泊了不少船只,它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外国蒸汽轮船,而在这些轮船当中,5艘飘扬着龙旗的巡洋舰的身影分外的醒目。 这是乾国福建船政水师的5艘主力巡洋舰“开济”、“镜清”、“寰泰”、“元凯”和“登瀛洲”。 尽管乾国海军来到大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乾**舰的到达,连日来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居民前来驻足观光。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些军舰来到大阪的目的,发挥着自己的想象,自然,联想最多的,便是前一阵子召开的关于日本问题的国际会议。 传闻当中最多的,便是这些军舰是来大阪进行补给,然后执行国际监督任务。 在俄国应日本政府之邀派出“志愿军”前往日本协助平叛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尤其在日本有商业利益的英、法、乾、美、德等五国,在俄军到达日本的当天,英国驻日本公使威利斯便联合其他国家的公使,向俄国驻日本公使馆发出了书面照会,要求俄国方面解释这次的出兵行为,并要求俄国提交出兵的数目的详细计划,“防止有违反国际公法的行为出现以及危害各国利益在内的事情发生”。 面对各国的质疑,俄国方面很快给出了答复,俄国公使声称:“俄国此次出兵是为了协助日本平息国内的叛乱,防止人道主义灾难的出现,危害俄国和其他国家在日本的利益。俄国出兵是应日本政府之邀,由日本政府承担俄军的军需和费用,在平息叛乱之后,俄军将很快撤回国内,不在日本留驻一兵一卒。” 尽管俄国人回答得冠冕堂皇,但英国人并不放心,在英国人的印象中,俄国人从来就没有这么大公无私过,更何况俄国本世纪还在克里米亚挑战英国的权威,想要南下扩张,占领奥斯曼帝国的领土,打通黑海海峡,幸亏英国联合法国及时出手,才阻止了俄国人的行动。这一次俄国竟然不声不响的便出兵日本,而且规模远大于克里米亚战争,自然不能不引起英国的警觉。 对于俄国人的解释,同俄国接壤并一直对其深怀戒惧的大乾帝国也不满意,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提醒各国公使,“俄军十余万人北来日本,耗费甚巨,言为日本平乱,局势平稳便即行撤回,不留一兵一卒,天下无有如此无私者,个中当有密约或未可知”,“若其与日本密约,内有商定以土地为酬答之资,则危害列国利益,绝不可答应”,对于乾国方面的质疑,俄国政府和日本政府都一再坚称,没有这样的秘密条约存在。 鉴于日本的局势因俄军的到来日益复杂,乾国朝廷对此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一些清流大臣主张听任俄国出兵,助日本政府平乱,乾国不必多事,一些洋务派大臣则认为,日本与乾国隔海相望,“内乱过久,海寇丛生,难免有前朝倭寇掠边之故事”,若听之任之,“恐中土大受其害”,而俄国“代为勘乱,事后留驻不去,亦为中土之患”,主张联合各国一起干涉。两派争论不休。最后在敬亲王的支持下。洋务派大臣的意见占了上风,但对于如何联合各国干涉,乾国的大臣们意见也不统一,是以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 但此时见俄军大举出兵,英国意识到事情的发展绝不会象俄国人和日本人解释的那样简单,英国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磋商之后,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决意干涉,但因英国在日本兵力不足。是以决定联合其他国家一起干涉,在向各国发出照会之后,法国表态支持,而美国和德国则不太热心,乾国想干涉而没有定见,敬亲王决心看英国人的眼光行事,是以最终形成了英法乾三国联合干涉的局面。 在决定了干涉之后,恰好发生了俄军杀害日本贵族女子以及俄军抢掠残害日本平民的恶**件,给了英国人最好的干涉借口,英国趁机向俄国提出。为了避免人道主义灾难的发生,英法乾三国将组成“国际监督团”在日本监督俄军的行动。三国将派遣军舰到日本“保护各国在日侨民”,“防止加害和平居民和违反国际法的恶**件发生”,尽管俄国声称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但三国还是相继派出了军舰,而乾国为了彰显实力,除了两艘驻泊于琉球的驻外巡洋舰“登瀛洲”和“元凯”之外,三艘最新式的“开济”级装甲巡洋舰“开济”、“镜清”、“寰泰”也全都开了过来,以对俄军形成威慑。 熙暖的阳光从“开济”号装甲巡洋舰军官餐厅的舷窗映射进来,给舰队统领贝锦泉的身上镶上了道淡淡的金边,却也映出了他微微颤动的嘴角。还有平放在膝盖上的,虽极力抑制却仍然不停发抖的双手。 这些天,他的心情一直很激动。 事实上,自从接到了船政大臣丁雨生的“秘密指示”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因为现在作为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只有他知道,丁雨生要这支舰队停泊在大阪的目的。 “敏修,沉思良久,在想些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贝锦泉抬起头来,看到邓正卿正笑着走了进来。 尽管贝锦泉听到了邓正卿招呼他,但他的脑子却还是处于冥思之中,竟是对邓正卿的招呼恍若未觉。 “敏修!想什么呢?如此入神?”紧跟着邓正卿走进来的叶富忍不住也叫了他一声,他这才抬起了头。 “啊……士昶,梦梅,你们来了。”贝锦泉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对邓正卿和叶富招呼道:“呵呵,这会儿……走神了。” “敏修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邓正卿笑着问道。 “是啊,说来听听。”叶富也跟着扬了扬眉毛。 尽管在船政水师当中,贝锦泉的资格最老,现在又是水师的统领,可他在学历上比后来的这些船政水师学堂出身的管带们差一些,是以常常有些自卑。但因为他生性随和,待人朴诚,虽然不是闽人,但管带们对他并无轻视之意,只是相处的时候,并未象陆军中那样的上下尊卑森严无比。 “我适才所想,一为英雄,一为时势。”贝锦泉眼中再次闪过恍惚之意,说道,“究竟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呢?” 听了贝锦泉的话,邓正卿微微一怔,随即随即开口道:“古谚有云时势造英雄,而亦有言称英雄造时势,但以邓某区区浅见,时势多能造就英雄,英雄却未必能动摇时势!”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本来就是如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样是个无解的悖论,而此时邓正卿所说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似乎还有些感染力。但对于贝锦泉来说,却有如隔靴搔痒,不过如风过耳而已。 “正卿可否举出例一二?”贝锦泉问道。 “敏修可还记得,韶光二十年的鸦片之役中,殉国的三公?”邓正卿看着窗外的香港港湾美景,说道。 听到邓正卿说起第一次禁烟战争中殉国的三位总兵关仲因、葛鹏飞和陈莲峰,贝锦泉和叶富的眼中都是一黯。 “三总兵皆为血战中为国捐躯者,且身死之后,极尽哀荣……”邓正卿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贝锦泉,“可惜,仗还是咱们大乾打输了。” 邓正卿的目光一下子深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叶富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里浮起一种古怪地感觉,他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茶。随后放下怀子,缓缓道:“正卿请讲。” “鸦片之役,邓某虽未亲历,然曾听得时人讲起。此战我大乾水师陆师虽连遭败绩,却亦有关忠节、葛壮节、陈忠节等一干忠勇之士为国拼死力战,其报国之忠,死事之惨,近世所无。”邓正卿接着说道。 贝锦泉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目光黯然。而叶富面上也尽是感伤之色。 “正卿,三总兵可否称之为英雄?”贝锦泉的声音较开始时暗哑了许多。 “若三位先烈尚不可称为英雄的话……”,邓正卿目光幽深的道,“从此天下,再无英雄矣!” “但是,邓某却有一事不明----三公殉国后,除朝廷褒奖外,这士林民间又何尝有些许波澜?” “三公殉国,距今三十余年矣!当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邓正卿的声音已转为冷冽,“其实,三公殉国不过区区数年后,便几乎已为天下人忘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私送军火 贝锦泉浑身一凛。 邓正卿突然转过头望向窗外,此时外面的太阳近接近正午的关系,显得格外的亮,刺得他眼睛生疼,却让邓正卿的心境在一瞬间得以沉静了下来。 “敏修……”他重又回转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贝锦泉,“你刚从香港过来,香港被英人占据多年,现在你看这斯土斯民,还有人记得当年割城让地之耻否?” 贝锦泉微微一怔。他略有些迟疑的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一时无言。 室中那座产自广州的落地自鸣钟的时针稳稳的指向了象征12时的阿拉伯数字。沉闷的钟声随之响起。 “正卿不必挂碍太多……”贝锦泉低眉敛目,用羹匙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语气温和的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咱们已然同甘苦共患难,大可毫无顾忌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这里乃是日本,不必担心。” 想到林义哲,贝锦泉的心里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邓某以为,三公之死,之所以无法唤醒我举国同仇敌忾之志,其关键还是在于民智未开!正所谓家国家国,我国之民众,因大多家贫,无入学之川资,故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而凡此辈愚民,其心中往往都是有家而无国,视国事犹如丝毫不关己之身外事,故而对国家之兴亡几乎是全无挂牵,自然也就不会因三公之死而生出报国之念。”邓正卿直言无忌的道。 “至于那些所谓自幼便受圣人教化者……”邓正卿的嘴角不自觉露出讥刺的笑容。“其所关注着。功名二字而已!正所谓名利名利。名在利先,何者为名,死守所谓四书五经圣人之教耳!此等人便如那清流言官,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君报国,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打着如何钻营以谋晋身之阶的小算盘,抱残守缺,唯利是图,自然也不会把国家之兴亡放在心上!” “一言以蔽之。我煌煌天朝,之所以有英雄而无以成时势,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那便是我大乾今日上下因循守旧,已然是行尸走肉,再无半丝鲜活可言。故而,邓某以为……”邓正卿望着对面满脸愕然之色的贝锦泉和叶富,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犹疑,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虽说这洋务已有所小成,象苔湾之役战胜倭寇。即得益于洋务之兴,然对大乾而言。不过是米粒之光而已。我国之积弊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动干戈而不能救也,区区一个强兵械壮海军……最多,也不过裱糊粉饰而已!” 此时的贝锦泉和叶富表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裱糊,粉饰……” “象林文襄这等不世出的年轻才俊,虽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业,可谓当世之英雄,可说到底,亦不过是小小的裱糊匠一枚而已……”邓正卿叹道,“可惜又去得太早……” “正卿,慎言。”叶富苦笑了一声,说道,“此等话语,若是传到言官口中,你我可是会丢了性命的啊!” “此辈害了林文襄的性命,我还没有找他们算帐呢!”邓正卿想起去世了的林义哲,眼中有泪光闪动,“终有一天,我要将此辈杀它个干干净净!” 听到邓正卿的话,贝锦泉和叶富也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邓正卿生性梗直,这一次可以说把他们和许多船政水师将士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我原本还不明白,日本这西乡隆盛,本为维新元勋,位极人臣,何以要如此举事,今日方知缘由。”贝锦泉看着邓正卿,叹息道,“想必此人举事时,心中所想,和士昶是一样的吧……” “西乡隆盛,人杰也。”邓正卿望了望窗外,看着一派热闹景象的大阪城,“咱们这一回能给这等人物助上一臂之力,也不算委屈了。” 听到邓正卿说的后面一句话,贝锦泉和叶富不约而同的冲他挤了挤眼睛,邓正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远处传来阵阵汽笛的鸣响,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三菱公司不是效忠日本政府的么?怎么这里三菱公司的运船,全都换上了萨摩旗号?”叶富望着远处正在升旗的一艘艘商船,不由得吃了一惊。 “日本政府引俄罗斯虎狼之师入境协助平乱,日本平民多受俄军淫掠之害,日本政府民心大失,这三菱的船队倒戈,倒也在情理之中。”邓正卿说道。对于俄军进入日本后的种种劣迹,他们这些“国际监督舰队”的成员知道得很清楚。 正当三人说话之时,却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 “大人!电报!京师来的电报!”一名见习军官急匆匆的跑进了军官餐厅,手中攥着一份电报纸。 贝锦泉认出了这位见习军官便是他安排守在大阪的英国电报公司的军官之一,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从他的手中接过电报纸展开看了起来。 “……闻俄舰大队已起行,前往东瀛,总署与英相计议,决计不使俄舰参战……若叛军水师攻俄舰,可劝阻使其勿要妄动,不给俄人口实,而俄舰欲攻叛军水师,当全力阻之,若彼以武力抗拒,则纵兵击之可也。……总之此次出兵,勿要多造声势,震慑俄人,使其不得逞其狡谋……” 看到丁雨生发来的这份充满了杀气的电报,贝锦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贝锦泉将电报递给了邓正卿,邓正卿看过之后,微微一笑,将电报递给了叶富。 “果如正卿所猜,此次我军前来日本,绝非只是观战和护侨。”叶富一脸敬佩之色的说道。 “正卿如何猜到我军使命?”贝锦泉惊问道。 “咱们这五条船。可是大乾水师的精锐。这次来到日本。可不光是给人家看的。”邓正卿笑着说道,“要是护侨,几条小船就够了,用得着这样的阵仗么?且海署一直电令我水师加强战备,又令我师船入先香港‘修理’,补足煤水粮秣,再来日本,这当中的用意。还用说么?” “果然瞒不过正卿。”贝锦泉敬佩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咱们今天晚上,可是务必要交卸了这‘货物’才是,否则要是一旦和俄国人交火,炸将起来,你我可就都是片骨不存了。”叶富想到自己舰队的运输船上装载着的“货物”,禁不住咧了咧嘴。 “这是自然,今夜务必要将这批货物运送上岸。”邓正卿望了望岸上,“这些货物,可是瀚鹏对付俄国人的利器。瀚鹏可能会亲来接受……” 听到邓正卿说林逸青晚上可能亲自前来接货,贝锦泉和叶富的眼中都闪过异样的亮色。 “正卿。你见着过他,他……真的和林文襄是一模一样么?”叶富忍不住问道。 “你要是见了他,只怕是会将他错当成林文襄的。”邓正卿笑了笑,说道。 “容貌绝似,不知才具是否一样……”贝锦泉说着,掏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左轮手枪看了起来。 这把枪,便是当年他和林义哲初识时,林义哲送给他的礼物。 那时的贝锦泉,刚刚出任中土第一艘蒸汽军舰“万年青”号的管带,而他能够担当时“天下第一舰”的管带,和林义哲的举荐不无关系。 现在,贝锦泉已经成了船政水师的统领,而林义哲,却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贝锦泉的眼晴竟然有些被泪水模糊了。 “呵呵,敏修,依我看,此人才具,只怕还在林文襄之上。”邓正卿明白贝锦泉的意思,微笑着说道。 “正卿为何如此说?”贝锦泉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枪,抬头问道。 “别的不说,此人能以布衣客卿身份,担任十余万萨摩军之主帅,令其上下心悦诚服,如臂使指,未尝有一次败绩,这份能耐,便是世间少有,只怕林文襄在世,亦难做到。”邓正卿说道。 “士昶说的是,我听说俄国人这一次在他手里也吃了大亏,首战便大败亏输,被阵斩三千余人,此后再不敢妄动。”叶富也说道,“这等战绩,中土也是少有啊!” “既然如此,咱们这些人,便等于又有了主心骨……”贝锦泉看着两位曾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难掩心中的喜悦,“盼其早日归国,成就大业……” 三个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而是同时向外看了看天色,在心中盼望着夜晚的到来。 到了晚上,皎洁的月光下,港口码头正自一派静谧之色,停泊在岸边的乾国“开济”号巡洋舰却发出了闪闪的灯光信号。 不一会儿,六艘大型运输船向岸边驶来。 这六艘运输船,分别是属于乾国轮船招商局公司的“伏波”、“安澜”、“琛航”、“永保”、“海镜”和“大雅”,可以说是轮船招商局的全部主力,这一次却突然出现在了大阪港。 作为一支由5艘军舰组成的舰队的后勤支援力量,轮船招商局竟然出动了这样庞大规模的船队,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些小题大作。 不多时,还留在码头的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景象。大队身着黑色制服头戴草帽的萨摩士兵有如涌动的黑潮一般,集合队伍,在军官的喝令下,来到码头,开始戒严,随后大队的工人来到了码头。 不多时,岸上的工人们开始了驳运作业,一个个巨大的箱子离开了运输船,被运到了岸上,接着便被装上了马车,运离了码头,而每当一辆马车离去,便有数名荷枪实弹的萨摩士兵跟随护送 远处围观的人们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很多外国人议论纷纷,一些闻讯赶来的外国记者则向岸上的萨摩军官打听起情况来。 “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的矿厂购买的物资,为了防止敌人的奸细破坏,所以在晚上接运。并出动军队保护。”萨摩军官回答道。 “这些物资是向乾国采购的?”外国记者追问道。 “不。货物是向法国采购的。不过法国方面是委托乾国的轮船运输的。”萨摩军官解释道,“都是用于生产的物资,没有违反中立,所以法国和乾国都承接了这笔买卖。” “是这样啊。”外国记者没有听出任何的破绽,因而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比较敬业的他身为俄国方面安排在大阪的眼线,还是决定将这个情况通报一下俄国人。 只是他不会想到,俄国人如果知道这些“物资”是什么的话,只怕是会要大惊失色的。 “鲲宇……当真是你么?” “开济”号巡洋舰的甲板上。当贝锦泉看到林逸青时,果真如同邓正卿所说,将他当成了林义哲。他情不自禁的冲上前去,握住了林逸青的手。 “贝大人,这位是瀚鹏,乃是林文襄的双生胞弟,非林文襄也。”象是知道贝锦泉会这样激动得失态,邓正卿笑着说道。 贝锦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但仍然没有松开林逸青的手。 “见过贝大人。”林逸青笑着用另一只手向贝锦泉行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瀚鹏……你辛苦了!”贝锦泉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说话的声音仍难掩心中的激动。“此次奉丁大人之命,交付军火。本不用我来,但我就是想见见瀚鹏……” “承蒙贝大人挂念,感激不尽。”林逸青明白贝锦泉因何而激动,笑着说道,“贝大人不必心焦,兄弟我也盼着能早日回归故国,和诸位在一起共创大业。” “现下情势如何?可否需我等助你一臂之力?”贝锦泉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立刻问起公事来。 “这批‘代那买特’到来,可解燃眉之急,现下俄人不断增兵,俄人战法拙劣,只恃其火炮众多,我这边火炮不多,只能用这些个猛火药来补炮力之不足了。”林逸青看着贝锦泉和邓正卿等人说道,“估计俄军不日便要大举进攻,届时海路那里,还要贝大人和诸位多多照拂。” “丁大人这里有电报,要我等阻俄海军进击。”贝锦泉说着,将船政大臣丁雨生发给他的电报拿给林逸青看。 “丁大人一片爱护之心,真真可感。”林逸青看完了电报,叹息起来,“只是若当真我舰同俄舰交火,只怕俄人以此为借口,令其海军参战,就不好办了。” “俄人未必敢先向我舰开炮,”邓正卿在一旁笑着说道,“届时俄舰如有妄动,邓某自有制其之法,就是不用大炮,也能弄沉他们!” 听了邓正卿的话,贝锦泉和叶富、吕文经等几位舰长全都吃了一惊。 “士昶,你待要如何做?”吕文经问道。 “咱们这几条船的冲角,是做什么用的?”邓正卿笑着看了看大家,“俄舰真要敢不顾国际公法用强,我邓某人便用这冲角,给他们来个开膛破肚!” “妙啊!”吕文经和叶富顿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林逸青也明白了过来,想到脚下战舰装备的锋利如刀的水下冲角和原来历史时空中他的壮烈勇行,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正是那顶着敌舰的弹雨,倾尽全力却壮志未酬的一撞,铸就了千古不朽的丰碑! “这办法好,呆会儿咱们几个便下去琢磨琢磨。”叶富笑道。 “此次货物之中,有二十门克虏伯七生半行营炮,是丁大人现从德国购入的,拆装后并入箱内,一并运来。”邓正卿又说道,“弹药另外装箱,皆在此次货物当中,瀚鹏可回去查看。” “又让丁大人费心了,这些大炮价值不菲,回头我当速速划款过去。”林逸青听说丁雨生又给他送来了20门克虏伯75毫米大炮,不由得又惊又喜。 “款价就不必说了。”邓正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丁大人交待,这些款价,全由罗斯柴尔德办事处承担,‘代那买特’之价,也由他们承担,所以这一次瀚鹏便不必再让咱们往回运银洋了。” 听到邓正卿的话,林逸青的面前瞬间浮现出了萨拉的面容。 到现在为止,萨摩军的战争费用,有很大一块儿,都是萨拉的财力支持! 这一次,她又给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 她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也就是说,这笔“高尚的生意”,现在已经做到非常关键的阶段了。 只是不知道,她那边的秘密运作,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成功…… 林逸青收回了思绪,又和贝锦泉邓正卿等人谈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告辞。看着林逸青只身下了“开济”号巡洋舰,飞速隐入人群之中,贝锦泉竟然生出一丝怅然之意。 “敏修,你看此人才具如何?”邓正卿靠近了贝锦泉,低声问道。 “士昶所言不虚,此人之才具,绝非你我可比,比之林文襄,亦是毫不逊色。”贝锦泉叹道,“当真是林文襄的兄弟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五章 投机者 此时林逸青并没有听到乾国海军将领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回到码头的一处小木房内,换下了常服,穿上了军服之后,重新走了出来,观察着货运的情况。 由于事先准备充分,货物运输井井有条,十分迅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货物全部上岸入库完毕。 在结束了检查工作之后,林逸青赶回参谋本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赫然发现,西乡隆盛并未入睡,而是在等他回来。 “事情忙完了?”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面容憔悴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是。”林逸青答道,“我军所购之猛火药已经全数由乾国船只运到,另有德国大炮20门及弹药,皆已顺利交收。” “这一次的花费,也是很大的吧?”听到林逸青说又买了20门大炮,西乡隆盛的语气当中显得有些忧虑。 “此次采购军械之花费,虽然巨大,然为防备露军侵犯起见,还是值得的。”林逸青没有告诉西乡隆盛这笔钱其实已经由罗特希尔德家族给报销了,而是从另外的角度宽慰西乡隆盛,“三都之造币局正加紧铸造银元,库存银锭尚还足用。” “虽然如此,只怕也只济得一时之需吧?”西乡隆盛叹道,“这战事简直就是销金之窟,这一年多的仗打下来,花费可谓如流水一般,大山君昨日来信,县内财赋,已呈不支之象,甚以为忧。而我又不擅此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西乡隆盛担忧的话。林逸青没敢告诉他。其实除了抢得日本政府在三都大阪、京都和神户的白银储备之外,还仗着有罗特希尔德家族这个大金主的背后支持,萨摩军的用度才能坚持到现在。 “大将军勿忧,听闻政府为筹措军需饷银,向列国商人借贷,所得颇丰,咱们也可效法一下。”林逸青说道。 “此事须得慎重。”西乡隆盛摇头道,“我虽然不懂如何筹款。但却知道,凡是借贷,必得实物或利权抵押,方能成行,政府奸臣如此,定是不惜许以高利,或出卖国家利权,我兴勤王之师,为的是纾民之困,怎可同把持政府的奸臣一样行事?” “此策不可行。再想别的办法便是,大将军切不可过于忧虑。务必要保重身体才是。”林逸青安慰西乡隆盛道。 “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布满血丝的双眼,叹道,“你既要指挥作战,又要考虑这军需之事,担子本就够重的了,却又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唉……” “不瞒大将军,我对于理财一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细节也颇为棘手,所幸得三菱商社反正之岩崎尤佳之助,方才不致错乱。”林逸青趁机和西乡隆盛说起了岩崎尤佳的事,“她是三菱商社社长岩崎弥太郎之女,颇有理财之能……” “呵呵,我明白了,看来你家里又要添一位才女了。也罢,这几日太过气闷,正好借你的婚事,再热闹一番。”西乡隆盛明白他特意和自己说这事是什么意思,笑了起来,“千穗那里,我和她说便是了。” 听到西乡隆盛痛快的应承下来去做桐野千穗的工作,林逸青想起桐野千穗听到消息后可能出现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歉然。 林逸青很快压下了纷乱的思绪,将思想重新集中到了现在萨摩军的军需问题上来。 他担心的,并不是萨摩军的战费不足,而是怕西乡隆盛知道他已然向萨拉所把持的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借贷的事。 其实从一开始,萨摩军就在接受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资助,只不过是西乡隆盛他老人家不知道罢了…… 萨拉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林逸青此时并不知道,在法国首都巴黎郊外的费里耶尔庄园,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年轻一代成员,正在进行一场和他非常有关系的会议。 ※※※※※※※※※※※※※※※※※※※※※ 一辆辆马车进入到了庄园之中,来自各地的罗特希尔德家族成员都汇聚到了费里耶尔庄园,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聚会----尽管是非正式的,但它将要决定很多重大的事情。 跟着父亲小内森进入大厅的萨拉很快便感觉到了来自德国家族的成员们那满含敌意的目光,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警惕。 从父亲接到阿方索(已经去世的罗氏五虎最后一人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长子)来信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很快,在大厅的圆桌旁,各个家族的头面人物均纷纷就座,而萨拉等女性家族成员和其它一些年轻的后辈,则根本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远处旁听。 萨拉看到了在那里的姑姑夏洛特(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女儿)和同她不时耳语的海伦(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孙女),便快步来到了她们身边,看到萨拉过来,夏洛特向她微笑致意,海伦也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了,萨拉。”海伦张开双臂,亲热地和她抱在了一起,“真想你。”她看着萨拉,蓝色的眼睛里又有了些许泪光。 “我也是,亲爱的海伦。”萨拉看着她,轻抚着她的红发,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 她想起自从自己嫁给陈鸿后,那些被迫和好姐妹疏远的日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听说你生了孩子,真为你高兴,呵呵。”海伦望了一眼周围,注意到了一些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在萨拉耳边小声说道,“呆会儿,希望他们能说些让我们开心的事……” “不太可能。”夏洛特望了来自德国和意大利的家族成员一眼。对她们俩说道。“我只希望。不要有人在这里提出决斗。” 萨拉知道,自己的这位法国姑姑,已经感觉到了弥漫在大厅里的浓重的火药味。 “亲爱的萨拉,你的丈夫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夏洛特凑近萨拉,轻声问道,尽管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装给别人看的),似乎是在例行公事的说着客套话,但声音里的关切之意还是让萨拉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毕竟血浓于水。尽管萨拉做出了在好多家族成员看来属于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作为家族当中的女性,她们对萨拉的举动,有着本能的同情和理解。 世家大族的政治联姻,不知毁掉了多少位家族女性成员的幸福,她们作为直接的受害者,是深有体会的。 “他和我一起来的,只是这样的时刻,我觉得他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萨拉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么做是对的。”夏洛特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会场之上,“我真的很佩服你。萨拉。你看到没有,法兰克福来的那些人,他们看到你时的表情,我估计,一会儿会有人找你的麻烦的。” “尽管来好了。”萨拉微微一笑。 此时大厅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来自德国的梅耶卡尔?冯?罗特希尔德嘶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伟大的詹姆斯说过,永远不要忘记相互的信任以及兄弟和睦,这是我亲爱的兄弟们与我之间至高无上的关系,这也是我们那些美好时光中结出幸福果实的源泉,同时也是我们在困难时期的精神庇护所。兄弟间的团结加上我们对工作的热爱与勤恳的努力,一直是我们繁荣昌盛以及公众良好口碑的根源。而兄弟间的团结是我最敬爱的无与伦比的父亲的临终遗愿,它一直是支撑我们的精神力量,也是让我们避免受到伤害的保护盾牌。我希望这个愿望由我在此再次表述,并因此能让我的每个孩子都虔诚地铭刻在心……” “……团结才能有保障,他希望他留给我们的每个孩子的财富足够让他们独立经营,不用再去做危险的生意。他要求我们不要把自己的名字留在别人提供给我们的任何事务上,以便我们的名字能够一直象现在一样被尊重。他要求我们不要把我们的财富全放到纸上,并且要尽可能多的拥有流动资产,以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变现……” “……他要我们永远不要放弃我们先辈们的神圣传统,这是他留给我们,而我们又传递给你们的子孙后代的最珍贵的遗产。上帝的意志给了人类在有生之年中的信仰。遵从这个天命的戒律是我们的首要义务。” “他的遗言,是这位可敬的伟人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东西。”梅耶卡尔看着大家说道,“我们将沿着他的指引,继续前进。” 萨拉紧盯着梅耶卡尔,她注意到他说话的神态和衣饰打扮,已经隐隐是一副普鲁士贵族的派头了。 梅耶卡尔的这番话,已经让很多人感觉到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置于詹姆斯这位故去的掌舵者的继承者的地位了。 内森看了看先声夺人的梅耶卡尔,又看了看阿方索,没有说话。 “是的。我们将沿着他的指引,走他指给我们的道路。”阿方索看着梅耶卡尔说道,“他不希望我们去做危险的生意。” 听到阿方索在说道“危险的生意”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梅耶卡尔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梅耶卡尔身体结实,中等个子,脸膛略显发黑,留着普鲁士容克贵族式的小胡子,乍一望去,简直会被误认为是真正的日耳曼人。他的鼻子像从前日耳曼人使用的短弯刀,蓝色的双眼显得很冷酷。他的神态有着普鲁士贵族般的威严,令人一见难忘。 萨拉紧盯着梅耶卡尔,她记得他刚进大厅的时候,阿方索在门口迎接他,把他领进大厅;很多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当时她便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可怕的人。 当时梅耶卡尔同在场的人全都客客气气地握了手。包括见到父亲之后,当然,他至始至终没有理会自己。 要是鸿问到我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很“轴”的人。我将肯定回答“是”。萨拉想着。她在一个人的身上。甚至在父亲的身上,也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咄咄逼人。实际上,内森看上去倒是貌不惊人的。他在同人见面打招呼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单纯轻松的样子。 “但是我却听说,今天在座的人当中,有人在从事‘危险的生意’。”象是在对阿方索刚才的话的回敬,梅耶卡尔在话中也着重强调了“危险的生意”这个词。 “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消息?”阿方索问道,“是谁在做危险的生意?” “最近发生在日本的事。我想大家都听说了。”梅耶卡尔说道,“有人在支持这场战争。”他看着阿方索,又看了看内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会给制造战争的人投一分钱,但是现在,我们家族的人有人在给制造战争的人投钱,你认为这种行为可以容忍吗?” “我希望你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究竟是谁在制造战争,又是谁在给制造战争者投钱。梅耶卡尔。”阿方索注意到梅耶卡尔的目光转向内森时的森冷,心中很是不满。冷冷的回答道。 在詹姆斯?罗特希尔德去世之后,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分裂已经不可避免----在欧洲各大国的家族成员纷纷自立门户,势力较大的是英国、法国、德国三支,而因为普法战争的关系,英国和法国的两支家族走得很近,可以说是同盟,对此德国的家族分支自然很是不满,身为德国家族的掌门人,梅耶卡尔一直极力拉拢意大利和奥匈帝国的家族与之对抗,并想要拆散以内森为首的英国家族和以阿方索为首的法国家族的同盟。 “那好,我就说得清楚一些。”梅耶卡尔也冷笑了一声。 “日本正在发生的内战,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有人说是日本政府和那个叫西乡隆盛的将军之间的战争,但实际上,是一个乾国人和日本政府的战争。” “你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了,梅耶卡尔。”内森笑了笑,但心中却分外的警惕。 “我说的是事实。”梅耶卡尔紧盯着内森,“这个乾国人,是以西乡隆盛的名义汇集起来的叛军的实际指挥者,他的名字,叫林逸青,是已故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的弟弟。” 听到梅耶卡尔说出林义哲的名字,一些人竟然屏住了呼吸。 对于这位曾经作为乾国皇帝的特使遍访欧洲各国的年轻大臣,人们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记得,莱昂内尔,你和那位林义哲大臣,应该算是亲戚。”梅耶卡尔扫视了萨拉一眼,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姓陈的乾国商人,而这位林义哲大臣的夫人,便是这位陈先生的同族,也就是说,那位日本战争的制造者----林逸青,和您也是亲戚,我说的没错吧?” “林义哲先生在世时,并未说过,他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内森说道,“我们也从未听说过。” “林义哲先生有这样一个弟弟,而且他们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梅耶卡尔说着,将两张从报纸上剪下的铜版画像举了起来。 看到剪报后,有一些人竟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只是你的猜测,梅耶卡尔,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是兄弟。”阿方索说道。 “但是,我们尊敬的内森伯爵和他的嫁给了乾国人的女儿,却在以金钱支持这位林逸青先生,在日本发动战争。”梅耶卡尔终于亮出了底牌。 “你在胡说,梅耶卡尔。”内森虽然心里一震,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你硬把这个人说成是我们的亲戚,又说我们在用金钱支持他,真不知道你是依据什么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当年,可是你一力主张支持普鲁士王国发动战争的!说统一的德国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结果呢?” 听到内森提到当年的往事,梅耶卡尔只是冷笑了一声:“当年我代表法兰克福家族作出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只可惜因为你们的反对,所以没有得到预计的好处,但统一强大的德国,却是法兰克福家族的保护伞。你们支持的那个乾国人,会成为你们的保护伞么?还是他们能够帮你们实现那个可笑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 “‘东方耶路撒冷’计划并不可笑。”阿方索冷冷的说道,“把德国当成耶路撒冷才可笑。” “好吧,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耶路撒冷的。”梅耶卡尔摆了摆手,向后倚了倚椅子的靠背,很随意的说道,“我想知道,你们在日本究竟想做什么?利益有多大?如果需要,法兰克福家族也可以加入。” “没有人支持日本的战争。”萨拉忽然说道,“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些什么,梅耶卡尔叔叔,但我们不可能支持在日本交战的任何一方,尤其是现在,俄国人卷入日本战争的时候。”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六章 拒绝 “那你都对日本做了些什么?”梅耶卡尔看了一眼萨拉,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我调查过你的资金走向,它们似乎在经过法国的帐户流向日本。” “日本虽然发生了战乱,但交战双方对西方人都采取了保护的态度,所以我们的生意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萨拉迎上了他的目光,“汇丰银行都没有停止在日本的业务,我为什么要停止在日本的业务?” “那你在日本的业务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还是那个什么东方耶路撒冷的计划。”梅耶卡尔冷笑道,“我不清楚你们的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你们所依赖和信任的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人已经死了,这个计划也就应该完蛋了。他是个无能的人,你们不应该在他的身上浪费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 “你错了,梅耶卡尔叔叔。”萨拉冷冷的看着梅耶卡尔,大声说道,“林义哲先生绝不是无能的人,据我所知,德意志帝国的威廉皇帝陛下,都对林义哲先生大加赞赏,甚至说假若林先生是德国人,那除了威廉皇帝陛下的帝位,德意志帝国的任何官职和爵位都可以任由他挑选,俾斯麦首相阁下和毛奇元帅阁下对林义哲先生也是非常敬佩,这样的荣誉,绝不是平庸之辈可以得到的。” 听到萨拉的话,阿方索在心里暗暗喝彩,而内森脸上的表情虽然依然平静,但眼中也掩抑不住自豪之色。 萨拉所说的威廉皇帝在宴会上对林义哲的评价和俾斯麦毛奇对林义哲的赞赏并非编造和传闻。而是在欧洲各国广为传颂的事实。而萨拉说这样的荣誉不是平庸之辈可以得到。摆明了是在嘲讽梅耶卡尔。 梅耶卡尔是“罗氏五虎”之一阿姆斯洛?罗特希尔德的养子,在阿姆斯洛去世后成为了法兰克福罗氏家族的掌门人,他和德国首相俾斯麦关系密切,俾斯麦对他很是倚重,德国皇帝威廉一世也因为他为德意志帝国所做的贡献而给了他男爵的头衔,但尽管如此,威廉皇帝从没有对梅耶卡尔说过哪怕一句内容类似的话。 “我们并没有浪费金钱和时间,所有和林义哲先生有关的生意。我们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象我们听从林义哲先生的建议,控股施耐德厂,成为乾国福州船政局专门的钢材供货商,并包揽了乾国海军军舰大口径火炮的订单,就获利颇丰。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阿方索看着梅耶卡尔说道,“所以请您注意您的语言,男爵阁下。” 阿方索在此时称呼梅耶卡尔的爵位,无疑也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在普法战争中,由于掌舵者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去世,罗氏家族也陷入了分裂。各分支家族因为对所在国的认同,纷纷选择向所在国效忠。贡献自己的力量,阿方索因为对法国的贡献,被拿破仑三世封为伯爵,内森也因为对英国的贡献获封子爵,而梅耶卡尔不遗余力的帮助德国政府筹措军费,为此不惜发动狙击荷兰银行的金融大战(因为萨拉的暗中干预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也获利颇丰),但他的爵位却还是男爵。 “东方耶路撒冷计划并没有因林义哲先生的去世而终止,我们现在对日本的投入,也和这个计划的后续部分有关。”内森说道。 “你们终于承认了在日本存在我们大家不知道的投资。”梅耶卡尔冷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欺瞒整个家族!” “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话,梅耶卡尔。”阿方索冷冷的看着梅耶卡尔,说道,“我们没有想要欺瞒整个家族,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在战争期间的所作所为,辜负了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不可能让你知道这个计划的细节,而你也不可能打听到。” “别忘了,你当年针对荷兰银行的计划,也没有告诉我们,梅耶卡尔叔叔。”萨拉哼了一声,说道,“这件事不是布雷施劳德死了,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我相信俾斯麦首相阁下的心里是明白的,你透支了他的信任,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应该比我们明白。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保护伞之类的话。” 听到萨拉的这句话,梅耶卡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普法战争前夕,正是因为梅耶卡尔狙击荷兰银行的计划出了纰漏,导致俾斯麦的“钱袋子”银行家布雷施劳德被迫自杀,在这件事上,梅耶卡尔是有着很大责任的。 虽然布雷施劳德等于是俾斯麦推出的替罪羊,但并不等于俾斯麦心里真的认为布雷施劳德该死。 梅耶卡尔没有为普鲁士筹措到足够的战争费用,而时间已刻不容缓,普鲁士被迫在军费不足的情况下发动对法国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普鲁士未能全面战胜法国,战争最终以和谈和各自退兵收场。尽管普法战争结束后,普鲁士如愿以偿的统一了德国,但无论是威廉一世还是俾斯麦,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是以在德意志帝国建立,朝中人人加官进爵之际,独独梅耶卡尔还是男爵,并没有得到封赏。 “莱昂内尔,你就是这样教育女儿和长辈说话的吗?” 萨拉看到他用冷酷、凶狠的眼睛瞪着她,看得她身边的海伦都有些害怕了。萨拉的话可以说触到了他的痛处,但萨拉无所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内森心平气和地说道:“梅耶卡尔,我原来出于对阿姆斯洛叔叔和法兰克福家族的尊敬,同时也因为我听说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才愿意来这里听听你的说法。我原本打算邀请你和法兰克福家族加入进来,但现在我必须对你明确说‘不行’,但同时我也必须把理由讲清楚:倘若你要参加我们的话。可能把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事业全部毁掉。不错。我们是在日本有投资。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听了父亲的话,萨拉不由得在心里喝彩了起来。 “是的。”阿方索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同意莱昂内尔的意见,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听了内森和阿方索的回答,梅耶卡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无论谁都是一样。”萨拉沉声说道。 梅耶卡尔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眼中的怒意更浓了。 内森又说话了。他的语气象是在排解僵局。 “不要再说了,我的女儿,”他看了看萨拉,眼中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转向梅耶卡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礼貌。长辈在谈话,他们就随便插嘴。他们爱管闲事。而我对自己的孩子平时也太将就,他们有点娇生惯养;我已经把他们宠坏了。这你也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刚才我说的‘不行’是不能更改的。我想说的就是:我本人祝愿你的生意一帆风顺。你已经把法兰克福家族全都捆绑在德国政府的战车上。而这样做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个重要的威胁,而我们在日本。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这样做。所以对不起,我迫不得已使你失望了。” “你听到莱昂内尔的话了吧?阿方索?”梅耶卡尔的目光转向阿方索,眼中满是狂怒之色,“他忘记了你父亲的教导,你难道也忘记了吗?” “我再说一遍,请注意你的语言!请注意你是在和谁说话!”阿方索罕见的被梅耶卡尔的语气激怒了,厉声说道,“我父亲是家族的领袖,他现在虽然不在了,但轮不到你,梅耶卡尔,阿姆斯洛叔叔的养子,来教训我们该怎么做!阿姆斯洛叔叔如果有儿子的话,是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的!” 内森明白阿方索因何如此愤怒,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阿方索的父亲詹姆斯?罗特希尔德去世之后,罗特希尔德家族没有了掌舵者,而掌握法兰克福家族的梅耶卡尔则一直跃跃欲试,打算取代法国罗氏的领导地位,这一次不合规矩的要召开家族会议便是一例。他原本打算在法兰克福召开家族会议,但遭到了阿方索的坚决抵制----自父亲詹姆斯掌权以来,家族会议一直是在巴黎近郊的费里耶尔庄园召开的。阿方索的主张得到了内森的支持,是以在阿方索和内森的坚持下,梅耶卡尔最终不得不来到费里耶尔庄园。 而会议一开始,梅耶卡尔就以詹姆斯的临终遗言为开场白,俨然成了会议的主人,更加令阿方索不快,现在,阿方索终于忍受不住的爆发了。 梅耶卡尔死死的盯着阿方索,阿方索怒瞪着他,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好吧,既然你们如此相信你们的判断和能力,认为我不该就这件事说话,我什么也不说了,只希望你们好运,能够完成你们伟大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 一瞬间,梅耶卡尔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鞠了个躬,都没有上前同内森和阿方索握手,就转身离开了。当他同内森和阿方索说“再见”的时候,脸上已然毫无表情。 来自法兰克福的家族成员们在追随梅耶卡尔离开时,一些人不断的望向萨拉,有的人还小声的议论着,这些人的目光中甚至有了鄙视之意。萨拉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说的好,我的女儿。”内森来到了她的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 “谢谢你,萨拉。”阿方索也走了过来,含笑对萨拉说道。 “我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萨拉望着梅耶卡尔一行人的背影,对两位长辈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阿方索说道,“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我认为,他可能会报复我们。” “我的女儿违反了祖先的规定。给他们留下了口实。”内森也注意到了那些人望向自己女儿时的异样目光。自嘲的说了一句。他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件事。 “伟大的所罗门王的宫殿里不也有外邦女子吗?”阿方索笑了笑,“乾国人怎么就不能成为一位罗特希尔德呢?” “谢谢您给我的孩子的礼物,阿方索叔叔。”听到他的话,萨拉上前拥抱了阿方索,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那是我的孩子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在得知萨拉生了孩子的消息。由于萨拉嫁的是乾国人,违反了罗特希尔德家族“内婚制”的传统,因而道贺者寥寥,而阿方索则奉父亲詹姆斯之命专门派人前往伦敦,送上了一件刻有英文字母“chen?r”的银杯作为给小陈伟的礼物,其当中的含义可以说是不言自明的。 “法兰西帝国的皇帝陛下都能够赐予华商公民权,我有什么理由不欢迎你的孩子呢?”阿方索笑着答道,表明他的消息来源其实是非常灵通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您。”萨拉知道,这样的支持意味着什么。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阿方索看到奥地利和意大利的家族代表们也和梅耶卡尔等人一起退场,对内森意味深长地说道。 内森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历史,法国和德国的历史,乃至整个欧洲和亚洲的历史,全都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 乾国,福州,马尾港。 在蒸汽轮船“福宁”号上,一队搬运工人正在将一个个上了锁的木箱从栈桥运上船。这些箱子看起来并不算太大,但份量却极重,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抬动。 可能是一个箱子过于沉重,抬箱子的工人又是几个稍显瘦弱的后生,在箱子刚刚抬上甲板的一刹那,一个工人吃力不住,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沉重的箱子从木杠上滑了下来,压在了那个工人的腿胫之上,工人立刻大声的惨叫起来。 看到这一幕,工头和两个工人立刻赶了过来,六个人合力,才将箱子从那个工人的腿胫处移开,虽然前后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但那名工人的腿已经骨折,伏在那里不住的痛呼起来,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也惹来了工头的阵阵咒骂。 船的飞桥上,几个身穿长衫颇有气度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箱子的搬运情况,看到箱子压伤了工人,为首的一人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便是乾国著名的官商胡雨霖的亲随陆庆云。 “怎么搞的!” 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大掌柜陈裕成见状,不由得很是恼火。 陆庆云的目光并没有去看伤者,而是紧盯在了箱子身上。 尽管刚才出现了意外,但箱子并没有任何的破损。看到箱子完好,陆庆云这才放下心来。 “我先下去看看。”陈裕成注意到了陆庆云脸上的不满,额头渗出了汗珠,赶紧对陆庆云说道。 “伤的人,多给些银钱,要他好生养伤,不要对外人说起是怎么伤了腿的。”陆庆云吩咐道。 “是!是!”陈裕成连连点头,又向陆庆云拱了拱手,快步下了飞桥,来到伤者身边。此时因为有人受伤,工人们纷纷停手,搬运工作受到了阻碍,陈大掌柜下去便训斥了工头几句,工头赶紧喝骂了几声,搬运工作才重新开始。 陆庆云看到陈大掌柜从袖中取了几块银元,递给了受伤的工人,好言抚慰了一番,又吩咐了他几句,受伤的工人连连点头做揖,然后便在两个工人的搀扶下下了船。 陈大掌柜处理完,一撩衣摆又快步的回到了飞桥上。 此时最后的几个箱子也已抬上了船,运进了舱内。在看到工人们下了船之后,陈裕成对陆庆云说道:“陆爷,要不要下去再看看?” 陆庆云点了点头,和陈大掌柜一同下了飞桥,进到了船的一处船舱内。 看着船舱内整齐堆放着的一个个木箱,陈大掌柜又和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二掌柜刘纯和当着陆庆云的面清点了一遍,在确定木箱一个不少之后,才放下心来。 “都在这儿了。陆爷。”检点完毕之后,陈大掌柜说道。 “嗯。”陆庆云不动声色的说道,“辛苦陈大掌柜和刘二掌柜了。” 陈裕成和刘纯和连称不敢,“相关详单,都在这信封里了,还请陆爷转给买家查收。”陈裕成说着,取出了一个信封,交到了陆庆云的手中。 “好。”陆庆云只是点了点头,将信接过收好。 “老朽年纪大了,经不得风涛,这一次就有劳陆爷了。”看到掩饰工作完成,工人们都退了出去,陈裕成陪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纸封,塞到了陆庆云的手中,“这是敝号上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陆爷路上买包茶叶喝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海劫银 “那就多谢陈掌柜了。”陆庆云接过纸封收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陈掌柜几位若是有空,不妨去京师多留几日,兄弟陪几位好好转转。” “那是自然。”陈裕成笑着说道。 二人客套了几句,陈裕成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道:“陆爷,不是老朽我多嘴,听说日本那边儿正打着仗,极不太平,咱们运这么多的‘白货’过去,风险太大了,如果是借贷给日本人,走钱庄或外国银行的汇票不行吗?为啥非要运过去啊?……” “东家没交待,光是要陆某前来押运,我也不便打听,呵呵,这做何用场,我也不好妄言。”陆庆云笑了笑,“不过,东家肯定是有东家的考虑,所以咱们也就不必操心了,是不是?呵呵。” “可是,这大老远的,不用汇票,全是现货,是不是太危险了点……”陈裕成尽管有些迟疑,但在这最后的时刻,出于对胡雨霖的忠诚和一个生意人的本分,还是多了一句嘴。 “东家要的是现货,不要汇票,想是有什么难处吧。”陆庆云当然明白这当中的风险,眼皮一翻,回答道,“咱们替东家办事,这点儿风险,还是要担着的。” “那是!那是!”陈裕成连连点头。 “这一次我雇了这俄国人的火轮船,就是为了这洋船跑得快,还悬着俄国旗,不但可以早日到达,还令海匪不敢轻举妄动,可早些令东家安心。”陆庆云得意的用手指了指桅杆上的俄国商船旗。笑着说道。 陈裕成和刘纯和不约而同的望了那面俄国旗一眼。飞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洋火轮船跑得快。较木船能省一半的时间,兄弟从南洋回来时便是坐的这火轮船。”陈裕成说道,“听说这两年海面上也平靖了许多。这一路前来,没有遇到海匪。” “是,自从船政造了兵轮,这海面上的海匪给水师剿灭了不少,虽然有些个岛岸处还有海匪出没,但一般都不敢打这火轮船的主意。”刘纯和也说道。 听到刘纯和提起了“船政”。陈裕成赶紧瞟了刘纯和一眼,刘纯和一下想起了东家胡雨霖和船政的两位大人物沈佑郸和林义哲之间的那些个恩恩怨怨,自知失言,赶紧闭了口。 “是啊,这海匪都是木船,哪里追得上这火轮船,呵呵。再说了,这回啊,就是碰上了海匪也不怕!”陆庆云似是没听出来端倪,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又指了指身后的一干背着洋枪的随从们。笑道,“来了的话,正好练练枪,呵呵。” “那是,那是。”陈裕成陪着干笑了两声。 “就怕是碰上了日本那边儿的叛军,听说叛军也有兵轮……”刘纯和想了想,还是多了一句嘴。 “日本那边儿虽然开着仗,但无论是日本政府还是叛军,对洋人和我大乾侨民都是礼遇保护,东家特意找的俄国火轮船,到了日本海面,专门有俄国兵轮前来护航,叛军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咱们的。”陆庆云不无得色的说道。 “那便好了。”刘纯和听说有俄**舰前来护航,放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陈裕成便举手告辞:“时候不早,呆会儿便开船了,我们这就告辞了,祝陆爷一路顺风。” 陆庆云拱手还礼,送陈刘二人及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众人出了船舱,下了栈桥。过不多时,“福宁”号便拉响了汽笛,缓缓驶离了码头。 在又挨个货舱检查了一遍,给存放箱子的船舱关门上锁之后,陆庆云便回到了自己的船舱。可能是有些累了,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梦见了老爷在京师的那位姨太太阿玉姐,和他柔情蜜意颠鸾倒凤的时光…… 正是因为各地方都有了这些可以和下边经理人鬼混的姨太太,各地经理们感念胡大老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办起事来加意卖力,胡大老爷的生意才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火…… “砰!” 正当梦中的陆庆云陶醉于阿玉姐的温柔乡之时,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让陆庆云从春梦当中惊醒过来。 “砰!”又是一声响传来,陆庆云听出来了这是炮声,心里一惊,立刻抽出了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 他心说难道不成是遇到海匪了?心念一起,他立刻冲到了舷窗前,向外望去。 而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什么的时候,陆庆云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手里的左轮手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舷窗外,两艘军舰的身影清晰可见。 这是两艘又高又大的三桅西洋式巨舰,舰首好似刀一般锋利,垂直插进海水之中,劈开层层波浪,并且向前伸着一根巨大的横桅,显得杀气腾腾,而最令他感到恐惧的,便是舰身上那一个个黑洞洞的巨炮炮口。 他习惯性的抬起头,望向主桅的桅顶,想在那里看到一面海盗的旗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里飘扬着的,却是一面怪异的一个圆圈里有个十字的图案的旗子! 看到这面旗,陆庆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长官,发现露西亚商船一艘。” 在“比睿”号铁甲舰的飞桥上,一位萨摩海军军官向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少将说道。 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他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和“比睿”号的舰长上村彦之丞一起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俄国商船来。 因为战功赫赫,东乡平八郎成为了萨摩海军的“军神”,因为他的突出战绩和才能,身为萨摩军总参谋长的林逸青认为他应该是萨摩海军司令最为合适的人选。是以在林逸青的推荐下。西乡隆盛以“大将军令”的方式。下令任命东乡平八郎为萨摩海军司令,并晋升他的军衔为少将。 萨摩海军原本没有海军司令,最高指挥官是萨摩军总参谋长林逸青,但林逸青指挥陆战的时候居多,加上萨摩海军的舰只较少,行动多由一两艘军舰分组展开,没有实施过舰队会战,是以一直没有设立统一指挥海军的司令官。而在俄国出兵日本,俄国远东舰队也集中到了日本之后,萨摩海军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林逸青也认为应该设立一位海军司令官,分担自己的职权,而在萨摩海军中,战功和将略以东乡平八郎为第一,而且东乡平八郎又曾经留学英国,是海军司令官不二的人选,因而林逸青的推荐书一上去。不但立刻获得了西乡隆盛的批准,也得到了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萨摩军主将的支持。东乡平八郎担任萨摩海军司令官可以说是众望所归顺理成章。 东乡平八郎升官之后。他原来指挥的“金刚”号铁甲舰改由他的好友出羽重远指挥,而原来由出羽重远指挥的“比睿”号铁甲舰,则由因突袭东京湾而名声大噪的原“富士山”号的舰长上村彦之丞指挥。 在上任之后,东乡平八郎便积极的做着与俄国舰队决战的准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俄军到达日本后,和萨摩陆军多次交手,而俄国舰队和萨摩海军却始终没有发生过战斗。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列强的干涉。 作为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对手,英国和法国一直对俄国在东方的扩张极为警惕,这一次俄国事先毫无声息的便出兵日本“助日本讨贼”,令英法两国颇有措手不及之感,但两国很快便找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俄军只能在陆地上和萨摩军作战,至于海上,则坚决的不允许。原因很简单,俄军进入日本是以“志愿军”的名义----虽然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明白,俄国人只是打着“志愿军”的幌子,来的其实很多都是正规军,陆军可以“志愿”,但海军却是不可以的。如果俄国海军介入战事,不但会使这场战争的性质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也会打破远东地区的均势,那样的话,英法两国便会象在克里米亚做的那样,出动海陆军加以阻止。这种情况是俄国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俄国海军除了以“保护侨民”的名义赖在日本护航运兵船队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而萨摩方面,林逸青也深知如果萨摩海军同俄国海军交战的话,除了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难以战胜,再就是双方一旦交战,便会给俄国方面以海军参战的借口,是以在得到英法乾三国公使的“劝告”之后,林逸青命令东乡平八郎除率海军为运输船队护航之外,不得主动进攻俄国海军。 对于林逸青的命令,东乡平八郎一直严格的遵守着,因为他曾在英国商船学校进修过,熟知国际公法和国际海事法,明白林逸青要他这样做的原因。但如上村彦之丞等萨摩海军的很多舰长,却对此很不以为然,只是在林逸青和东乡平八郎的严令之下,才没有轻举妄动。为此萨摩海军的官兵们一直郁闷不已。 但是就在几天前,林逸青的一纸手令,却令他们又重新兴奋起来。 林逸青在手令中说,日本政府为了解决战争造成的货币不足的情况,向外国购入了大量的银锭,用外国船只运往日本铸币,以解决财政的困难,因而命令萨摩海军各舰出海搜寻拦截前往日本政府控制区的船只按照国际公法进行检查,发现有运输银锭或其它能用于军事的物资,“就地捕获回港”。这一命令下达后,萨摩海军全体上下个个兴奋不已,立刻精神百倍的出发了。 为了能够扩大搜索范围,东乡平八郎将整个萨摩舰队按相似舰型分成两舰一组的小队,分头出海,他自己这一次率领的,则是萨摩海军的主力“比睿”和“金刚”两艘铁甲舰。 而东乡平八郎没有想到的,是他头一回率领舰队出海,就碰上了俄国船。 东乡平八郎紧盯着望远镜里的这艘悬着俄国旗的船。久久不语。 “这条船有些古怪。”上村彦之丞轻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东乡平八郎听到了。 “什么地方古怪?上村君?”东乡平八郎问道,但仍然没有放下望远镜。 “这条船打着俄国的旗号,船名却是乾国名,而且船上不但有俄国人,还是乾国人。”上村彦之丞说道,“真是奇怪。” “那就对了,这条船,正是我们要寻找的。”东乡平八郎终于放下了望远镜。上村彦之丞随即看到了东乡平八郎那阴郁的脸。 “哦?为什么这么说?东乡君?”上村彦之丞有些奇怪的问道,“是不是参谋本营的情报里有相关的说明?” “情报里没有这么说,”东乡平八郎摇了摇头,“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只是说运送银锭的船只,是从福州出发的,银锭是政府用高价从乾国商人手中购买的。将从福州装船运出。” “这条俄国船上面有乾国人……”上村彦之丞的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那么说,这条船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了?” “福州是乾国重要的通商口岸,地位相当于日本的大阪,各国往来的船只极多。乾国人也经常委托外国商船运送货物。”东乡平八郎又摇了摇头,“所以说仅以上面有乾国人得出这样的判断。是不确切的。” “那眼前这条船……”上村彦之丞迟疑道。 “但你刚才说的是正确的,这条船,的确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东乡平八郎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东乡君?”上村彦之丞又问道。 此时“比睿”号凭借快速已经驶近了“福宁”号,上村彦之丞已然能看到船上那些指点着自己军舰的人的脸上表情。 “这条船的载重有些异常。”东乡平八郎指着“福宁”号的水线,沉声说道,“只有装载了极重的货物,才会这样。” 听了东乡平八郎的解释,上村彦之丞恍然大悟。 “东乡君果然不愧为是大英帝国商船学校的高材生!”上村彦之丞大声的夸赞起自己的舰队司令来,“我这样的粗人,是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的!” 听了上村彦之丞的夸赞,东乡平八郎却并无高兴之意,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阴沉了。 上村彦之丞哪里知道,东乡平八郎实际上对自己的英国商船学校的出身,并不感到有怎样的自豪。因为东乡平八郎作为日本第一批选派留学英国的士官生,到了英国之后,却被拒绝进入英国海军学院,而是转入商船学校进修,实习也是从最下级的水手做起。而和他同时前往英国留学的乾国海军士官生刘步蝉等人,却直接进入到了英国海军学院进修! 其实说起来,英国人也并没有欺负日本人,之所以东乡们的乾国同学刘步蝉能够进入海军学院,是因为他在船政学堂已经学完了所有的基础课程,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起点和军阶都比东乡平八郎高,是以同样留学英国,刘步蝉不需要再去重新学习他已经在船政学堂学过的那些课程,直接进修更高的课程,留学时间也比东乡们要短,而并非科班出身的东乡们,就只能从头学起了。 东乡平八郎努力将脑海中浮现出的往事压了下去,他紧盯着面前的俄国商船,下令道:“发信号!命令来船停航!接受临检!” “十字丸旗!这是……萨摩叛军的军舰!” 陆庆云来到了甲板飞桥之上时,刚好听到“福宁”号的船长俄国人卡伦斯基也在飞桥上,一个劲的冲着出现的萨摩军舰大骂。 “真是野蛮的人!”他大声的用中国话说道,“他们这是违反国际法的!我回去一定要向我国的领事报告!” “卡伦斯基先生,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陆庆云问道。 “他们命令我们停船,不然就开炮攻击我们!”卡伦斯基愤怒地指着日本军舰桅杆上的一串信号旗说道。 “这些日本叛逆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怎么敢动大俄罗斯帝国的船?”陆庆云想提醒卡伦斯基这是一条俄国船的事实,给他打气道。 “萨摩人是日本最为野蛮的人!他们都是海盗!”身为俄国退役海军军官的卡伦斯基显然了解不少情况,“据说这艘军舰原本是属于日本海军的,上面的萨摩人发动叛乱,杀死了舰上所有的非萨摩籍的水手,让这艘军舰加入到了叛军当中!据说他们把人杀死后,为了毁灭证据,将尸体切成碎块后抛进了大海,把海水都染红了!真是一群强盗!不折不扣的野蛮人!” 听到卡伦斯基讲述着眼前的萨摩军舰的血腥历史,陆庆云突然感到眼前有些发黑。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是有大麻烦了。 其实一开始,他对这次东家胡雨霖交待的任务的艰难程度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但他没想到,此行竟然会有生命危险。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丰收 对于日本发生的战乱,陆庆云也从《点时斋画报》上看到过一些,但从画报上看到的,终归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来到海上,面对杀气腾腾的萨摩军舰,听到俄国船长的讲述,他才意识到,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别人应承,而东家给他的报酬,为什么会这么丰厚。 陆庆云又向萨摩军舰望去,他这才发现,在这艘军舰的飞桥上,几个日本人正用望远镜不住的打量着自己。 “他们现在要做什么?”看到日本军舰上放下了一艘艘蒸汽小艇,并且装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陆庆云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 “我想,应该是检查我们的船上有没有武器弹药吧!”卡伦斯基答道。 想到自己刚才佩在身上的那支胡大老爷赠送给他的左轮手枪和自己扈从带的那些洋枪,陆庆云的心沉了下去。 “您最好和您的人回到船舱里,不要随便走动,我的朋友。”卡伦斯基注意到了陆庆云脸色的变化,好心的建议道,“也许他们检查完毕,就会走了。” 陆庆云点了点头,赶紧下了飞桥,刚一进到舱里,便看到个个面带惊慌之色的扈从们。 “陆爷,听说是日本人要上咱们的船?”有人问道。 “陆爷,日本人不会把咱们都抓到东洋人的岛上去吧……”一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仆人带着哭腔说道。 “号你娘的丧!没出息!”出身镖局的护卫头儿雷旺挥了挥手中的洋枪,大叫道,“东洋小鬼子敢乱来。老子一枪毙了他们!” “慢着!不能和那帮人动枪!”陆庆云好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雷头儿。通知大伙儿,回舱赶紧把枪都藏起来!不要让那帮人搜到!” “这是为啥?”雷旺愣了。 “听船长说,日本国内仗打得凶,叛军兵船拦截咱们,主要是为了搜军火的!没见着军火,便会放咱们走了!”陆庆云说道,“赶快叫大伙儿把枪都藏起来!” “可没了枪,东洋人一旦打咱们那批货的主意……”雷旺并不清楚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只知道肯定是贵重的货物,是以提醒陆庆云道。 “都在装糖的箱子下面!他们发现不了的!”陆庆云不想和雷旺多做解释,急道,“大伙儿动作快点!把枪都藏起来!” 雷旺等人依言,开始藏枪,陆庆云想起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掉在了船舱里,便急急的赶回船舱,将那把枪也取来交给了雷旺,让他帮忙藏好,然后自己便回到了舱里。等着萨摩人的检查。 但陆庆云在船舱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久,也不见一个萨摩人的身影。只听到外面不时的传来声音怪异粗暴的叫骂声。 陆庆云正要出去看看,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急急的敲门声。 “陆爷!不好了!日本人发现咱们的货了!正在往他们的船上搬!” “什么?”好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陆庆云呆了一下,猛地冲上前打开了门,一把抓住了仆人的胳膊,将他拖了进来,嘶声吼道,“在装糖的箱子下面,他们怎么会发现的?” “那些个东洋人……好象是得了消息……”仆人哭丧着脸说道。 陆庆云松开了仆人,疯了一般的向船舱的方向冲去,他刚刚来到了回廊里,便被两个萨摩水兵用上了刺刀的步枪逼住了。 陆庆云一把推开了步枪,便要往里冲,但却被萨摩水兵一枪托击中了脑袋,顿时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八嘎!” 陆庆云身上剧痛传来,两个日本士兵的靴子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他的头又重重的挨了一枪托,登时晕了过去。 “比睿”号的甲板上,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一个个造型浑厚结实的樟木箱子,脸上情不自禁的现出了惊喜之色。 他来到了一个箱子面前,伸手将箱盖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箱子里装的,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这些银锭形状各异,有马蹄形、圆形、方形、船形和束腰形等(不是官银),但重量和成色似乎都是一样的,它们全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个个掏有圆洞的结实木板架上,在阳光下散发着银亮的光芒,煞是诱人。 东乡平八郎虽然预料到了在这条船上可能会有所斩获,但没怎么见过大钱的他,冷不丁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银子,还是让他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东乡平八郎伸出手,去拿一个方形的银锭,但这块银锭显然很重,他拿了一下,竟然没有拿起来,他伸出了双手,这才捧起了这块银锭。 这块银锭的份量是如此之沉,东乡平八郎把它捧在手中,仍然能感觉到那种沉甸甸的压手的感觉。 东乡平八郎仔细地看着银锭上的戳记,上面印着银锭的铸造地和铸造日期,以及铸造工匠的名字,还有银锭的重量。 而他手上的这枚银锭,上面的重量戳记,赫然标着“伍拾两”。 这一锭银子,竟然是50两! 而且那边角的戳记周围的细密波纹显示,它是足色的“纹银”! 当年在日本本土没少吃过“假币”(日本政府为弥补财政亏空,曾偷偷制造假币)的亏的东乡平八郎,看着这样一枚成色十足的银锭,一颗心竟然莫名的狂跳起来。 东乡平八郎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将这块银锭放回了原处,又拿起了一块马蹄形的银锭看了起来,除了地名和铸造日期及工匠的名字不同外,重量的戳记,也打着“伍拾两”的字样。 东乡平八郎又拿起了几块银锭看了看。发现上面也都打着“伍拾两”的戳记。 也就是说。这一箱子的银锭。全都是50两的大锭! 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甲板上的几个同样的箱子,问道:“这样的箱子,那条船上还有多少?” “还不知道,应该是不少,因为他们全都隐藏在装有砂糖的箱子的下面。”一位军官回答道。 “这几个箱子就留在这里。”东乡平八郎强压心中的兴奋,沉声命令道,“再派些人过去。全面控制那条船。” “哈咿!” 很快,在上村彦之丞的命令下,更多的蒸汽小艇被放了下来,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萨摩水兵登上了“福宁”号。 “我奉司令官东乡阁下的命令,要求贵船马上启航,跟随我舰行进,不得有误。”在驾驶室里,一位萨摩海军军官面无表情的对俄国船长卡伦斯基说道。 “你们这么做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是违反国际公法的!我抗议!抗议!”听了萨摩人的要求,卡伦斯基暴跳如雷的挥着拳头说道。 “我们没有违反国际公法,是严格按照国际公法的要求对贵船进行临检的!”那位名叫深津二郎的萨摩军官听了身边的翻译解说之后。阴着脸说道,“你的船携带有大量的违禁品。所以我们才按照国际公法的规定,对你的船进行扣押的!” 深津二郎的这番话表明,他对国际公法是相当熟悉的。 “我的船上没有违禁品!”卡伦斯基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违禁品”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大叫起来。 “我们检查过了,你的货单上写明运送的是砂糖,但是我们在装砂糖的箱子下面,发现了大量装有银锭的箱子。”深津二郎沉声道,“而且你的船员持有枪械和弹药,这些难道不是违禁品是什么?” “枪械和弹药是我们预防海盗用的!至于银子……”卡伦斯基摊了摊手,“我根本不知道砂糖下面是银子,你要问的话,就得去问货主了。” 在“福宁”号的甲板上,已然醒转的陆庆云,看着由六名日本水兵抬着的一个银箱被放在他面前,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现在的他,可以说跳海的心都有了。 这条船上装着的,可是整整600万两的白银啊! 他不敢想象,东家胡雨霖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陆先生,您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些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深津二郎看着面前的这个失魂落魄的乾国人,冷笑了一声,问道。 “是……我们的购货款……”陆庆云满头大汗的回答道。 “购货款?请问你们要买什么贵重物品,竟然在船上装了差不多将近200吨的银锭?”深津二郎紧盯着陆庆云,可能是嫌翻译解说太过麻烦,他竟然直接用流利的乾国语说了起来,“这样大宗的现银交易,现在实在是太少见了,我是长崎人,知道国际间的商业收付款是如何进行的,你为什么不用银行的汇票,而非要把现银运过来呢?” “比睿”号铁甲舰的军官和水手,大部分来自于长崎,长崎在日本锁国时期就是唯一开放的口岸,长崎人擅长做生意在日本是出了名的,由于长崎港也有不少的乾国客商,是以长崎人不少都懂得中国话,出身长崎的深津二郎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对方的质问,陆庆云知道,今天的厄运,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陆庆云偷眼望了一下四周,这时他看到,又有一艘蒸汽小艇从萨摩军舰上放了下来,小艇上面有一位军官,似乎是舰长。 可能是受了刚才运回舰上的银箱的吸引,上村彦之丞要亲自来这条船上查看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些银子到底是用于什么用途的?请您和我说清楚。”深津二郎又说道。 陆庆云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 “您不想和我说也可以。”深津二郎笑了笑,说道,“不过,那样的话,您就得随我们走,去向我们的参谋总长林逸青将军解释这一切了。林将军是乾国人。也许会帮助你的。” 听到对方说出林逸青的名字。陆庆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最早在《点时斋画报》上看到林逸青的画像时。便觉得和东家胡雨霖的死对头林义哲很是相似,但他并未在意,直到有一次他听到胡雨霖亲口说出“此人定与林贼有关”的话,才隐隐觉得,林逸青可能是林义哲的兄弟或亲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报出东家胡雨霖的名号,林逸青可能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这里,陆庆云突然不顾一切的向刚刚登上甲板的萨摩舰长冲了过去。 上村彦之丞注意到了这个比自己高上一头的中国人(其实不是陆庆云的个子高。而是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太矮,象一个银箱需要四个乾国人抬,而日本人来做的话,就得六个人)直向自己冲来,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身边的两名日本水兵也立刻将枪口对准了他。 卡伦斯基船长和水手们见到陆庆云的动作全都大吃一惊,以为陆庆云要和萨摩人拼命,陆庆云的随从们也都吓了一跳,雷旺等人有心想要上前。但却全都被日本水兵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屏在圈外,且又是赤手空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可想。 所有的人都用紧张的目光看着陆庆云,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庆云冲到了已然抽出刀来的上村彦之丞面前,却是“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乾国人都瞠目结舌的话来。 “大人,请给我留个字据吧!”陆庆云带着哭腔说道。 上村彦之丞听不懂乾国话,但见到陆庆云的样子,知道不是来袭击他,便冷笑了一声,收刀回鞘,并摆了摆手,示意卫兵放下步枪。 “为什么要字据?”听了翻译的解说之后,上村彦之丞问道。 “这么多银子,你们就这么拿走了,总得给个收讫的字据吧?我好向我们东家交待啊!”陆庆云哭丧着脸说道。 “你要收据做什么用?”深津二郎皱了皱眉,用乾国语直接问道。 “大人!求求您!行行好,给我个字据吧!我得给我们东家一个交待……” 陆庆云没有理深津二郎,而是膝行几步,上前抓住了上村彦之丞的手,哭求他写收据,上村彦之丞冷笑了一声,用力甩开了陆庆云的手,陆庆云还待再扑上去,一名萨摩水兵上前,猛地迎面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托,陆庆云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顿时又昏倒在了甲板上。 雷旺见状大惊,猛地推开拦阻的萨摩士兵,冲过去扶起了陆庆云,那名萨摩士兵追了上来,举起枪托向雷旺打去,却不防被雷旺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枪托。 日本水兵手上加力,枪托却纹丝不动,他恶狠狠的瞪着雷旺,雷旺也对他怒目而视。 另一名日本水兵见状,刚要举枪向雷旺射击,却冷不防被冲进来的卡伦斯基船长一把将步枪推开。 “我抗议!我抗议!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的乘客!你们这样做,是违反国际公法的!要上法庭的!”卡伦斯基大声的用俄语说道。 可能是对西洋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看到这个愤怒的俄国人用俄语说了一大串,两名萨摩水兵尽管不懂英语,但还是收了手。雷旺怒冲冲的松了手,扶起陆庆云,向船舱入口走去。 “掌柜的,你刚才这是干什么啊?要字据有什么用?还挨了一顿打。”看到陆庆云并没有真的晕过去,雷旺埋怨道。 “我这是在拖时间。”陆庆云看了上村彦之丞一眼,小声的说道。 “拖时间?”雷旺一愣。 “东家说了,到了日本海面儿,有俄国兵轮接应的。”陆庆云压低了头,向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说道,“你看那边的烟,象不象是兵轮?” 雷旺偷眼向陆庆云使眼色的方向一瞧,果然看到海天线上,有一根淡淡的烟柱。 “是了!八成是俄国兵轮!”雷旺点了点头。 “想办法再拖一会儿……”陆庆云低声道。 “呆会儿我带着弟兄们操家伙!”雷旺小声说道,“藏枪的地方儿,还没给这些东洋小鬼子发现!” “那太好了!擒贼先擒王!刚才我管他要收据的那个东洋官儿,是他们兵轮的船主!抓着他,他们就不敢乱来!”陆庆云又冲雷旺向上村彦之丞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晓得!”雷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上村彦之丞,“呆会儿打起来,掌柜的你和下人们就呆在舱里别出来,莫要被枪子儿伤到,咱们弟兄也好放开手脚,收拾东洋小鬼子!” “千万小心。”陆庆云感到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小声嘱咐道。 雷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扶着陆庆云回到了客舱之后,他便闪身出去,关上了舱门。 陆庆云揉了揉被枪托打得乌黑的伤处之后,便来到了舷窗前,向外望去,此时烟柱尚远,他看不清楚,便回身找起望远镜来。 找到望远镜之后,陆庆云迫不及待的向烟柱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艘军舰的轮廓。 第三百九十九章 挨打就要还手 军舰渐渐的驶近,陆庆云看清了军舰桅杆上飘扬着的那面“白地蓝叉”的旗帜(圣安德烈旗)时,竟然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虽然他不认得俄国文字,也不会说俄国语言,但这面旗,他是不会认错的。 最早是在陪着东家胡雨霖去俄国银行谈借款的事时,他在俄国人房间的军舰模型上看到过这样的旗帜,听俄国人解释知道那是俄国的海军旗,后来在天津大沽口又看到过俄**舰悬挂这种旗,当时他看到这旗时,总觉得白地上打一个大大的蓝叉很是不雅,但他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看到这个叉叉时,会如此的激动和感激上苍。 就在这时,陆庆云听到舱外似乎传来了呵斥之声,接着便是打斗的声音。他知道,是雷旺和镖局的人动手了。 陆庆云想要出去查看,但他知道自己废柴一个,顶多也就能把手枪打响,至于准头是根本不用想的,尤其刚才雷旺告诫过他,不要出去被流弹伤到(潜台词是怕他碍事),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屏息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间,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吓得他立刻跳了起来,躲到了床下。 几声惨嚎传来,当中有日本人的,也有乾国人的,陆庆云听得心惊胆战,每听到一声枪响,他的身子便禁不住哆嗦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不再响了,剩下的,只有受伤的人痛苦的呻吟声。 陆庆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正自惊疑间。舱门却一下被踹开了,两名萨摩水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进来,四下里寻找着他的身影,他们看到屋里没人,先是一愣,但马上便看到了躲在床下的陆庆云,立刻用刺刀对准了他,大声的呼喝着。意思是让他出来。 “别!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陆庆云让明晃晃的刺刀吓破了胆,连连摆手,惊恐的说道。 两名萨摩水兵不由分说,将他从床底拖了出来,押着他出了船舱,来到了走廊里,陆庆云看到其他的仆人也都给押了出来,心中满是恐慌,脚下走得稍慢,押着他的萨摩水兵上前踢了他一脚。他险些摔了一个跟头,和仆人们一道被萨摩水兵推搡着押到了甲板上。 来到了甲板。陆庆云偷眼看了下四周,那位舰长已经不见了,只有深津二郎指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萨摩水兵,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这些人,甲板的一侧,雷旺等人已经全给捆在了一边,雷旺和镖局的人似乎是受了伤,陆庆云注意到雷旺脸色惨白的倚在桅杆旁,周围是他手下的弟兄,他们的身下甲板上有着一小滩一小滩的血迹,有的人身上也沾了血,也不知道是谁流的。另外一边,有几名萨摩士兵正在相互包扎着伤口,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陆庆云没有看到上村彦之丞的身影,他以为上村彦之丞可能被雷旺给打死了,心中更是惊忧不已,不自觉的转头向雷旺看去,雷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海面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庆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艘蒸汽小艇正飞速的远离“福宁”号,驶向那艘萨摩铁甲舰,小艇上,那位舰长站得笔直,似乎毫发无伤。 看到这一幕,陆庆云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位舰长应该是看到了俄**舰的到来,急急忙忙的赶回自己的军舰指挥。 就在这时,萨摩水兵将卡伦斯基船长和船上的所有俄国船员也都押到了甲板上集中看管,陆庆云知道这条船现在已经被萨摩人掌握了,他现在的希望,只能全部寄托在了那艘赶来的俄**舰上。 “比睿”号铁甲舰的飞桥上,东乡平八郎看着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上村彦之丞的军服上沾有几点血迹,身上似乎也带有一丝硝烟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新出现的俄**舰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那条已经被捕获的商船,直到听到那边响起了枪声,他才回头去看,而因为步枪射击产生的白烟,他也没有能够看清商船上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白烟散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看清楚,但东乡平八郎知道,肯定是发生了战斗,当时他很为上村彦之丞的粗鲁和冒失感到恼火,认为他不该亲自去那条商船上查看,正在他为上村彦之丞的安全担心之际,却看到上村彦之丞坐着蒸汽小艇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能够快速的捕获敌方的商船,在出海之前,东乡平八郎特意下令将所有的小艇全部换成了蒸汽舢舨,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 “发生了什么事?上村君?”东乡平八郎问道。 “噢,那条船的船员试图绑架我,然后开船逃走,但被我们的水兵们挫败了。”上村彦之丞嘿嘿一笑,略过了战斗过程,将话题转到了大家都感兴趣的银子上来,“知道么?东乡君,这条船上,装着差不多六百万两的银锭呢!” 听到上村彦之丞报出的数目,东乡平八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样的话,我们就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和面前这艘露西亚军舰打上一场了。”东乡平八郎看着快速驶近的俄**舰,沉声道。 “不管露西亚人想要做什么,这艘船,我们是必须要带回大阪的!”上村彦之丞看着趾高气扬驶过来的俄**舰,恶狠狠的说道。 “做好战斗准备吧!”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命令道,“给‘金刚’号也发信号,准备随同旗舰行动。” 上村彦之丞大声的下达了命令。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观察起向这边驶来的俄**舰来。 随着俄舰驶近。东乡平八郎很快便认出了俄舰的身份:排水量2200吨的“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这是一艘法国式的三桅单烟囱军舰,和“比睿”、“金刚”一样有着大鼻子的法式撞角,装备有6门152毫米大炮和4门107毫米大炮,航速10节。这艘军舰是文久四年(西历9064年)完工的老舰,在太平洋地区服役多年,东乡平八郎曾在长崎港不止一次看到这艘俄国巡洋舰,还曾以士官的身份上去参观过。 那时的他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和这艘熟悉的俄**舰在海上狭路相逢。 东乡平八郎心下有些怅然之意,但他一想起俄国人在日本的暴行,心中的怒火便腾地燃烧起来。 “阿斯科尔德”号很快便驶了过来,拦住了准备加入萨摩军舰队列的“福宁”号,并在“福宁”号的船头海面放了一炮。 “露舰向我舰发信号,要求我舰不得捕获露西亚商船。”信号兵报告道。 “给他们发信号:该船携有违禁品!我舰已将其捕获!将带回港口,依照国际公法处置,请他们不要干预!”东乡平八郎沉着脸说道。 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到了桅顶,但俄**舰对“比睿”号发出的信号似乎视而不见。而是大咧咧的从另一侧逼近了“比睿”号。 看到“阿斯科尔德”号一侧的6个炮门已经全都打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上村彦之丞冷笑了一声。 俄国人的自大和傲慢,此时可以说显露无疑。 俄舰的体量虽然和“比睿”号相差无多,但毕竟是无装甲防护的巡洋舰,而“比睿”号则是亚洲首屈一指的铁甲舰,俄舰以一舰之姿竟然敢毫无忌惮之意的向两艘日本铁甲舰发起挑战,可以说不光是自大,甚至是狂妄了。 上村彦之丞相信,尽管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俄舰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先开第一炮的。 但就在这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砰!”只听一声炮响,“阿斯科尔德”号的舰首处炮门喷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接着是滚滚的黑烟,伴随着炮弹破空之声传来,一颗炮弹掠着海面飞了过来,正中“比睿”号的舰首! 一道火光在“比睿”号的舰首左舷处迸开,升起了大团的黑烟,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猝不及防之下,脚下剧震,险些摔倒在了飞桥上。 “混蛋!”上村彦之丞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没有从飞桥上摔出去,他望着对面根本未悬战斗信号旗就开炮的俄舰,破口大骂起来。 东乡平八郎扶了扶撞歪了的军帽,十分恼火的盯着对面的俄舰,他也注意到了俄舰并未悬挂战斗信号旗,心中猜测可能是俄舰想要向自己这边发警告炮,打向自己军舰前方的海面,但炮手的炮术不佳,鬼使神差的一炮竟然打中了“比睿”号。 俄舰已经开炮了,要不要还击呢? 就在东乡平八郎脑筋急转之际,上村彦之丞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开炮!”上村彦之丞大声的下达了战斗命令。 东乡平八郎本能的想要阻止上村彦之丞,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萨摩水兵们早就蓄势待发,接到了命令之后,随着红色战斗信号旗的升起,“比睿”号一舷的3门170毫米大炮和3门150毫米大炮立刻开始了齐射。 “比睿”号左侧主炮炮门处腾起了一团团白色的烟雾,同时3门170毫米火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重达十余吨的大炮被巨大的后座力缓缓推向下炮架的末端,整个炮位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中。一颗颗170毫米的巨大钢铁弹头旋转着飞出炮膛,射向俄舰“阿斯科尔德”号。 “比睿”号射出的这第一轮炮弹呼啸着飞向“阿斯科尔德”号,落在距离 “阿斯科尔德”号右舷约400米处的海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露舰‘阿斯科尔德’号为一艘巡洋舰,不知何故,当先向我舰开火。其舰首炮门吐出一团浓烟。接着轰然巨响。一颗炮弹飞来,于我舰舰首右舷处命中,此弹虽威势惊人,然我舰铁甲坚厚,未有大损。”东乡平八郎在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道,“以此观之,露人炮术远不如我军为精,知露舰虽船大炮多。但无铁甲防护,炮术又差,不足惧也……” 东乡平八郎对俄舰的评价其实是有失偏颇的。他并不了解,刚才他对俄舰开炮作出的判断,其实是非常正确的。 “阿斯科尔德”号向“比睿”号发射的那一炮,其实是警告炮,并非是真的要向“比睿”号发动攻击,但在这个时代,因为火炮的瞄准的方法非常简单原始,俄国炮手的瞄准出了问题。是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乌龙事件。 平心而论,若是在战时。“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的水兵操作射速十分缓慢的152毫米火炮,在远距离上采用简单原始的瞄准法,首发能够取得这样直接命中的射击成绩,是应该得到奖励的。 在“比睿”号的170毫米主炮开火后,在同一舷侧的3门150毫米大炮也先后向“阿斯科尔德”号开火,看到旗舰开火的动作,紧跟着旗舰的“金刚”号也迫不及待的开火射击起来。 在“比睿”号开火三分钟后,“阿斯科尔德”号经过短暂的犹豫,还是开始了还击。 “……叛军舰队的炮火十分猛烈,好象下了一场流星雨一般,他们在3500米左右的距离上向我舰开火,敌舰第一次齐射的炮弹多数从我舰上方飞过,落入另一舷的海中爆炸,虽然没有击中我舰,但激起的海水有如小山一般,浪花溅到了甲板上,好多水兵被冲得站立不稳,……在我舰正全力为火炮装填弹药之陆,敌舰竟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这一次敌人的炮弹纷纷落在了左舷的海水中,但弹着距离比上一次要近得多。我舰刹那间为浪花所包围,这些浪花极大的干扰了我舰的射击,我站在舰桥之上,也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况,更何况是我们的炮手了……尽管形势一开始便对我舰不利,然我舰官兵仍然坚持战斗,未有丝毫退缩。” 这是“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的舰长克利沃诺斯基在自己的回忆录当中记下的话。他写下这番话的目的,除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和推托责任之外,便是要在日后和萨摩人理论一番。 现在,双方都是本着“挨打就要还手”的原则在战斗。 在“阿斯科尔德”号舰首右舷的152毫米主炮炮位上,尽管视野极差,又有萨摩军舰炮弹激起的浪花水柱的干扰,但俄国炮手们仍然在努力的射击,而且他们十分专注的进行着瞄准,力求让每一发炮弹都不落空。 俄国水兵的努力很快便有了回报,在双方对射了数轮之后,一发152毫米炮弹又一次击中了目标----这一次被击中的不是“比睿”号,而是冲上来的“金刚”号! 开战不到10分钟,俄国人便先后两次分别命中两艘萨摩铁甲舰,今天的俄国人,可以说是真正的“人品爆表”。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在“比睿”号飞桥上的东乡平八郎转头望去,看到“金刚”号的甲板上腾起了一道浓烟。 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向“比睿”号的飞桥望去,恰好看到已然震倒的出羽重远在两名军官的搀扶下,吃力的站起身来。 东乡平八郎仔细地看着出羽重远,只见他的胳膊似乎受了伤,一位军官象是在劝他下去就医,却为他坚决的拒绝了。 “出羽君……没事吧?”上村彦之丞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能是受了伤,但应该还不要紧。”东乡平八郎看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出羽重远没事之后,才放下了望远镜。 就在这时,“比睿”、“金刚”也相继击中了“阿斯科尔德”号,猛烈的爆炸声将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的目光又吸引到了“阿斯科尔德”号身上来。 “露西亚人的这条军舰真不结实,哈哈哈哈!”上村彦之丞笑道。 东乡平八郎没有答话,他看到2发170毫米炮弹和2发150毫米高爆弹直接击中了“阿斯科尔德”号的舰体,四团火光消散之后,到处都是黑烟,“阿斯科尔德”号的火炮立刻哑了。 “击穿敌舰了。”东乡平八郎沉声说道。 就在东乡平八郎话音刚落之际,“比睿”号的火炮再次开始怒吼起来,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都看到“阿斯科尔德”号的甲板上腾起了火光。 一发170毫米高爆弹流星般的飞去,正中“阿斯科尔德”号的主桅,东乡平八郎看到火光一闪,“阿斯科尔德”号的主桅瞬间断裂开来,着火的木片四散飞扬,好似下了一场火雨,被击断的上半桅主桅连同上面的信号旗一道落下,砸在了船舷旁后,滑落到了海中。 “打得好!”看到这一幕,不少飞桥上的萨摩军官都大声的叫起好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章 官商噩梦 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阿斯科尔德”号,虽然有火光和浓烟的遮掩,但东乡平八郎还是能够看到,此时“阿斯科尔德”号的甲板上,俄国水兵已然是死伤一片。 看到好多炮手死伤,在军官的喝骂下,部分俄国水手冲了上来,搬开死者的尸体,将伤员带下舱面,并补充到了炮位之上。 很快,“阿斯科尔德”号的火炮又恢复了射击,尽管遭到了“比睿”号和“金刚”号猛烈的炮火攻击,但“阿斯科尔德”号的炮火仍然显得很顽强,并且也很有准头。就在双方不断接近的时候,一颗“阿斯科尔德”号射出的152毫米炮弹击中了“比睿”号舰尾处的接近水线装甲带处,发出轰然巨响。不一会儿,又有一发152毫米炮弹击中了“金刚”号的舰首位置。 但对于俄国人来说,他们能够取得的战绩,也仅限于此了。 此时交战双方的作战距离已经接近到了1500米左右,全都在竭尽全力的向对方倾吐着炮火,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萨摩军舰上装备的哈乞开斯五管和单管机关炮以及林氏机枪开始发挥着自己的威力,而面对萨摩水兵居高临下的猛烈射击,俄国水兵因为无处躲闪,遭受了可怕的伤亡。 装备在“比睿”舰飞桥附近的几门哈乞开斯五单管机关炮怒吼着喷吐着火舌,接连命中了“阿斯科尔德”号,对于俄国水兵来说。这种小口径火炮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比大口径火炮要厉害得多。这些哈乞开斯机关炮集中攻击了刚刚发射152毫米炮弹击中过“比睿”舰的俄舰舷侧炮位。“阿斯科尔德”号剩下的两根桅杆也得到了“照顾”。密如雨点的机关炮弹在“阿斯科尔德”号上炸响,数名俄国水兵被当场打得血肉横飞,亲临其境的“阿斯科尔德”号舰长克利沃诺斯基战后在日记中记录了当时可怕的情形:“……到处都是飞扬的弹片,士兵们根本无处躲闪,很多人被弹片和燃烧的木片击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们浑身是血的倒在甲板上,痛苦的挣扎着。因为受到这样的伤害,常常不能马上死去。很多水兵试图对受伤的战友进行救助,然而他们也在越来越密集的敌人机关炮弹的攻击中倒下了。当我还站在飞桥上指挥战舰作战时,几发敌舰射出的机关炮弹飞来,击中了飞桥上的吉尔切茨基上尉,我看到他的身体瞬间就在我们大家的注视之下撕裂了,热乎乎的血肉飞溅到了我们大家的身上,我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倒了,因而没有被可怕的弹片击中,在这一次的可怕攻击中。飞桥上除了我之外,其它的人全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很多人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果再有敌人的机关炮弹击中飞桥,我想我们大家都不会幸免,所幸敌人的炮火转移到了别的方向,在司令塔里的军官们的帮助下,我和受伤的人们全都安全的回到了司令塔里……敌人的机关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而我们的海军对这种武器却并不重视。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海军的致命失误,我认为如果我们的军舰能够配备同样的武器的话,在这场战斗中,我们英勇的水兵的伤亡应该不会这么大……” 在日记中,克利沃诺斯基对“阿斯科尔德”号的俄国水兵们的英勇作战大加褒扬,同时也对“敌人”犯下的罪行进行了痛斥:“我们的水兵十分英勇,要知道他们是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坚持同敌舰战斗……敌舰的炮火十分凶猛,而且敌舰在数量上也占有绝对优势,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始终是二艘敌舰攻击我们的一艘战舰,敌人的炮弹就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让暴露在甲板上的炮手和水手们伤亡惨重,而我们的火炮射速很慢,只能攻击敌人没有装甲的水线一带,又没有机关炮,不能给敌舰人员以足够的伤害,很快我们军舰的甲板上满是血水和尸体,为了避免无畏的牺牲和向外界说明事实的真相,我舰最终选择撤出了战斗……” 看到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阿斯科尔德”号带着熊熊大火开始转向逃跑,东乡平八郎下令停止炮击,放俄舰一条生路。 “为什么不打沉它?东乡君?”上村彦之丞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听到东乡平八郎下令,禁不住大声的质问道。 “你想让我们和露西亚开战吗?上村君?”东乡平八郎皱紧了眉头,似乎在为上村彦之丞冒失的话感到恼火。 “也是。”东乡平八郎的一句话上村彦之丞从兴奋当中冷静了下来,“不过,我们把露西亚军舰打成了这样,只怕露西亚人也不会善罢干休吧?” “如果露西亚人想要理论的话,便尽管来吧!”东乡平八郎看着远处没命奔逃的“阿斯科尔德”号,冷冷的说道。 “福宁”号上,陆庆云看着拖着滚滚浓烟逃掉了的俄**舰,一时间欲哭无泪,手足冰冷。 就在俄**舰同萨摩军舰交战的时候,又有两艘军舰驶入了战场,陆庆云以为俄**舰来了援兵,不顾看押的萨摩水兵的呵斥,伸长着脖子观看着,直到他看到这两艘军舰一艘挂着英国的米字旗,一艘挂着法国的三色旗,才失望地垂下了头。 海面上隆隆的炮声让他心惊胆战,以至于他不敢去看,但仅仅不一会儿,炮声便完全停止了。 这场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海战结果,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切希望。 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 北京,安福胡同,胡雨霖私宅。 一间极尽华美的卧室里。胡雨霖躺在床上。正自熟睡。在他的身边,一个妖艳的女子搂抱着他。 尽管身边有美人陪侍,但此时的胡雨霖,却正自做着噩梦。 这个噩梦,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 梦中,胡雨霖来到一座小屋屋前,双手一分,“咣当”一声推开了门。本来哭累了已经在“逍遥床”上睡着了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立刻惊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胡雨霖又来了,女孩儿俏目圆瞪,摇晃着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胡雨霖知道她这是在问候自己的十八代祖宗,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来到逍遥床前,坐在了她身边。 “别费力气了,留着劲儿,伺候老爷我吧。”他说着。猛地伸出了手,叉住了女孩儿的脖子。将她的头一下子按在了绣花枕头上,然后蹬掉了脚上的鞋,上了床骑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儿的身子猛烈地挣扎着,想要将胡雨霖掀下去,但她的手脚都被逍遥床上的丝带紧紧缚住,活动的空间有限,无法使力,虽然将逍遥床扯得“吱吱”乱响,但还是没有甩脱胡雨霖。 “有力气好,有力气好,我这回还怕你没力气和老爷我玩儿了呢。”胡雨霖呵呵笑着,用嘴咬掉了红釉药瓶的木塞,叉住女孩儿的那只手上移,扳过她的脸,手指紧捏她的粉腮,女孩儿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含着的青色物体。 女孩儿含着的东西,也是胡雨霖的姨太太罗翠环替他寻来的,专门堵塞人口舌的玉球。 这种玉球,是仿衙门牢狱中的器具木球。一般衙门为防止犯人胡言乱语说出大逆不道之语或咬舌自尽,都备有特制的木球,分上下两半,内有机簧,以之堵于犯人口中,犯人表面看与常人无异,实则不能发一声。罗翠环为胡雨霖寻来的玉球,便是仿制木球构造而来,只是制作更为精细,用料也以美玉,盖玉质温润,使女子含之,不会伤及口腔,也不感到难受,于灌入药液流食也无阻碍。 胡雨霖看着嘴已经张开的女孩儿,冷笑了一声,将瓶里的液体一下子倾倒进了女孩儿的嘴里。 女孩儿的身体好似触电般的猛地一震,接着便一下子松弛下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怒火一点一点的从她的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神般的迷惘。 看到女孩儿不再挣扎反抗,胡雨霖心下大喜,索性将小药瓶里的药液全都倒进了女孩儿的嘴里,可能是灌得太急,女孩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不再动弹了,只是痴痴的看着天花板。 胡雨霖从她身上移开,在发现自己的下边又软掉了之后,他急急忙忙的把原来的那个小药瓶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在嘴里,用力咽了下去。然后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衣服,蹲坐在女孩儿的身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孩儿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起来,娇体开始如同蛇一般的扭动起来,她的双腿也由紧紧的并拢变为不住的盘曲摩擦。 胡雨霖小心的上前,扳过她的脸,小心的向那艳丽的樱唇吻去。这一次,女孩儿没有挣扎躲避,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嘤咛了一声,迎合着他的动作。 胡雨霖知道药力已然发作,一时间大喜过望,但他害怕她咬噬自己,不敢多吻她,而是伏在她身边,用手在她身上细细的赏玩起来。 女孩儿的脸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在迎合着他的拊摸,胡雨霖仔细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女孩儿的那张俏脸,渐渐的,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 女孩儿的双腿慢慢的不再夹紧,而是徐徐张开,露出了胡雨霖朝思暮想的地方。 看着那已经沾满晶莹露水的美地,胡雨霖猛地压上了她的身子。 “婉儿!我来了!……”他情不自禁的呼唤道。 女孩儿的身子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胡雨霖只虽然难受,但却感觉别有一番爽烈风趣。 “今儿个方知贞烈处子,真个儿浪得起来,有如此之美!”胡雨霖忍不住大赞起来。 胡雨霖伏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生怕她把自己颠下来。断了这美妙感觉。伴随着女孩儿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女孩儿的身下红浪也越来越多。但此刻胡雨霖正在细细享受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儿的异常。 过不多时,正当胡雨霖神消意荡之际,女孩儿的身子却突然的瘫软了下来,胡雨霖身下快意顿消,他以为是女孩儿累了,便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蠕动了起来,但女孩儿的身子却不再自己动弹,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晃动,原来紧绷的身子也一下子放松,失去了力道。 由于原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胡雨霖一时收束不住,登时喷薄而出。 胡雨霖伏在女孩儿身上喘息良久,方才直起身子,这一下不打紧,大股的鲜血如泉水般从女孩儿腿间涌将出来。 胡雨霖大惊失色。急看身下,逍遥床上已是一片殷红。床单上满是大片的血迹,床垫已然为血所殷透。 胡雨霖再看女孩儿,她仍是躺在那里,双目圆睁,原本一张樱桃小口大张在那里,嘴角一丝鲜血蜿蜒流到颈间,沾湿了枕巾,好似一条血蛇。 胡雨霖一只手慢慢伸出,在女孩儿的鼻口探了探,发觉女孩儿此时已是鼻息全无,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登时如五雷轰顶,呆坐在了那里。 胡雪呆呆地看着女孩儿,半晌才缓缓起身,连沾在身下的斑斑血迹都没有擦,便机械的穿上了衣服,随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屋子。 阵阵冷风吹来,胡雨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惊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胡雨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来,看见管家跌跌撞撞的一路跑进了这个平日里他没有吩咐打死都不敢闯进来的“禁区”。 “老爷!不好了!那个老家伙,给----给人截走了!” “谁干的?”胡雨霖表情木然的问了一句。 “是……是陈家小姐!” 胡雨霖身子一震,他呆立了片刻,猛地上前飞起一脚,将管家踹倒在地。接着对着管家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废物!饭桶!蠢材!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我养你等何用!”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管家抱着脑袋伏在地上,大声哀叫起来。 管家的哀叫声惊动了就在附近的罗翠环,她闻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看到罗翠环,胡雨霖竟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罗翠环头一次看到胡雨霖崩溃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她一边问,一边扶着胡雨霖站了起来。 胡雨霖垂头丧气的指了指从地上爬起来的管家,又指了指那间屋子,双手掩面长叹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罗翠环不明所已,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管家,管家赶忙哈着腰跑了过来,小声在罗翠环的耳边说了几句,罗翠环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大变。 罗翠环看了看那间关着女孩儿的屋子,快步走了过去,进了屋门不一会儿,便尖叫了一声,赶紧退了出来。 管家吓了一跳,赶快跑了过去,他小心的进了屋,看了一眼,也是面色大变,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完了!完了!”胡雨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罗翠环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她刚才已经看清了女孩儿的死状,应该是服了过多的媚药之后,被胡雨霖用力过猛冲了阴处血管,引发的“血山崩”导致身亡。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罗翠环才强自镇定下来,脑筋飞快地转着,趁胡雨霖一时六神无主没有怪罪她给他用药不当之时,开始想着善后之计。 “老爷莫急,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罗翠环回到胡雨霖的身边,柔声安慰胡雨霖,“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咱们想办法就是了,切莫哭坏了身子。要想法自保才是。” “怎么个自保法?人都死了,徐睿那老家伙还偏偏落到了冤家对头手里,沈大人这会儿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官府一查便可查到我头上,能有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查无实据!”罗翠环斩钉截铁的说道,“没了证据,老爷又是官身,有左公在,量官府也不敢为难老爷!” 罗翠环的一句话提醒了胡雨霖,胡雨霖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翠环,你是说……” “只要这世上从来不曾有过徐燕儿其人,任他徐睿在沈大人面前说破天去,沈大人会相信么?没有实据,官府能动得了老爷分毫么?”罗翠环幽幽的道。 听到罗翠环说的在理,胡雨霖又来了精神。 “不错,到时候还可办他个诬陷官长之罪!” “这事儿,我来办好了,老爷就不必费心了。”罗翠环说着,瞥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趋步上前,来到了罗翠环身边。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一章 如何堵漏 罗翠环向管家招了招手,示意管家近前来,罗翠环小声的和管家说了几句,管家连连点头答应着。 “你照我说的去办吧。”罗翠环看着管家,一双眸子忽然变得阴冷起来,“这次你要是再办砸了……” “四太太放心!小人这就去办!”管家急忙应道,“小人拿命担保!绝不会有岔子!” “你去吧。” “小人告退。” 管家退下去后,胡雨霖看着罗翠环,眼中既有惊奇又有感激,仿佛不认识了她一般。 “你打算怎么毁尸灭迹?”胡雨霖的精神此时已经完全从崩溃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很好奇罗翠环要怎么处理女孩儿的尸体,才能做到不露任何痕迹。 罗翠环微微一笑,说道:“老爷看过《乌盆记》么?” 胡雨霖一下子想起了前几日自己安排人去江西景德镇采购瓷器的事,不由得恍然大悟。 “你是想……” “老爷受惊了,今天晚上,就让翠环服侍老爷吧……”罗翠环露出一个分外娇媚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样子,她靠近胡雨霖,双臂如同蛇般缠住了胡雨霖的腰。 胡雨霖去了心病,心怀大畅,立刻抱住了罗翠环,索性连房间都不回,就在地上兴云布雨起来。 又是一番尽兴之后,胡雨霖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起身,他看了一眼衣襟散乱仰卧在那里的罗翠环的脸,心中猛然被巨大的恐惧攫紧! 罗翠环的脸。竟然变成了刚刚死去的那个叫徐燕儿的女孩儿的脸! 她圆睁着双眼。就这么木愣愣的看着他。 胡雨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老爷……”身边侍寝的艳妾也被胡雨霖的惊叫给吓醒了,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胡雨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噩梦,心中不由得极是烦乱,艳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说话,而是轻声伸出手用手帕轻轻的给他擦着额头的冷汗。 胡雨霖有些泄气的重新又躺倒在床上,这时他发觉贴身亵裤之内湿湿滑滑的。知道自己刚才定是在梦里泄了一大滩,心中更是气闷不已。 可能是最近欢爱之事做得多了,加上诸事缠身,他感到身子大不如前了。 他打定了主意,明天定要“胡庆余堂”的配药大师们再给他弄些补身子的药来。 可能是因为泄了之后身体发虚,虽然还没有完全从噩梦带给他的恶劣心情中恢复过来,但他还是很快的重新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胡雨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身边的艳妾被他惊醒了,立刻转过身来。扶住了他,给他轻轻捶打起来。 “老爷这是要起了么?”艳妾媚笑着问道,仿佛昨晚他做噩梦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嗯。”胡雨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躺在那里任由她摆布。 “老爷要起了。”艳妾喊了一声,卧房外的丫环仆役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丫环们给胡雨霖穿好了衣服,扶他坐了起来,并给他揉腰捶着背,几名丫环走了进来,给他洗脸洗手,又用毛巾给他擦净,动作轻柔顺畅,一望而知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 这一切做完之后,伺候梳洗的丫环们便退了出去,一名丫环端上了茶盘,将一碗香茶奉上,胡雨霖端过香茶呷了一口,漱了漱口,另一名丫环端着一个精致华美的瓷盆快步上前,接在了胡雨霖的口边,胡雨霖闭着眼吐掉。两个丫环退出,一位仆人则捧上了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盘,木盘里装的着,是各种不同颜色的宝石和各式各样的美玉,以及其它各色珠宝。 胡雨霖这时方才睁开眼来,取过一枚枚硕大晶亮的宝石和一块块美玉,仔细地观赏把玩起来。 这是胡雨霖自己定下的晨起规矩,名曰“养目”。 这一通折腾完毕之后,胡雨霖这才来到了正堂,用过早餐之后,他正打算出门前往阜康钱庄,管家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来,将一封信交到了胡雨霖的手中。 胡雨霖看了下信封,信是阜康钱庄福州分号加急发过来的。胡雨霖点了点头,管家告辞退出,胡雨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加急电报,胡雨霖只看了几眼,身子便开始颤抖起来。 “不是有俄**舰护航么?怎么会这样!……”胡雨霖看完了电报,将信纸紧紧的攥在了手里,满面颓唐之色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混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胡雨霖将手中的电报纸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碗杯盘给震得全都跳了起来。左右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在这封电报中,福州分号的掌柜陈裕成告诉了他银船被劫的消息。 “你们都出去!滚出去!”胡雨霖猛地挥舞着手臂,圆瞪双眼,看着周围的人,仿佛要吃人一般。 管家心惊胆战的摆了摆手,丫环仆役们大气不敢喘的全都一个个低着头出去了,管家想了想,最后也倒退了几步出了房门,将门板关上,只留胡雨霖一个人在房间里。 胡雨霖没有去看管家,而是伏在了桌面上,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 “怎么会这样……” “六百万两,那可是六百万两啊!” “六百万两,西征协饷……这天大的窟窿,可怎么补啊……” “左公要是知道了我挪用西征协饷,会不会杀了我……” “老天!老天!这可要我如何是好啊!” 胡雨霖之所以对自己丢了这600万两的西征协饷如此恐惧,是因为他深知这当中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乾帝国自全隆皇帝改西域为新疆以来,新疆驻军和西北用兵。军费一项。多以协饷方式解决。何谓“协饷”?新疆初置。财政难以自立,故由户部和各省调拨银两维持军政开支,又因开支多用于军饷,故称调拨银两为“协饷”。从全隆二十五年开始,大乾朝廷每年从内地调拨“协饷”二三百万银两,因英乾战争和圣平天国之乱,显凤年间,协饷屡次裁减。数额大幅下降,到彤郅初年,每年实拨协饷仅44万两,而且常常拖欠。在每年应拨协饷中,两江60万两,浙江144万两,广东84万两,由于历年拖欠,各省关积欠协饷已达1960万两。 左季皋的西征重新“激活”了协饷制度,但屡屡困于拖欠。协饷难办。加上左季皋人缘太差,比不得当年曾伯函用兵时东南协饷的“风起云涌”。彤郅六年。左季皋移师西北路过江西时,当时的江西巡抚刘昆义还主动要求每月增拨协饷2万两。但不久之后,刘昆义便借口有困难,增饷和协款便无踪影了。而沿海各省,则借口筹办海防,自顾尚难,纷纷要求停办或缓办协饷,左季皋曾屡次奏请朝廷催各地方及时协饷,然而,“一任函牍频催,率置不答”。 协饷能否协起来,原要靠中央调度,可显凤彤郅年间以来,各省一有缓急,就彼此通融协借,户部亦不过问,没了全隆时那一番大一统的财政统筹能力。中央财权失落,就要靠协饷者本人来协调了。惜乎协调这一块儿,以左季皋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根本就做不来。 尽管协调的事做不上来,但在催款的办法上,左季皋却另有一套办法。 那便是,借洋债。 借洋债的思想出自左季皋,而经办人则是胡雨霖。左季皋认为,以外债代替协饷,以应急需,可以速集巨款,弥补协饷之不足。左季皋的办法是:以海关印票即协拨各地方省份加盖关防以示承诺代替中央催解。也就是以巨额外债代替了分散划拨的协饷。把“借洋债”跟协饷制度捆绑在一起,可以说是天才大手笔,非左季皋所不能为此。 彤郅六年到彤郅七年一年之间,左季皋便通过胡雨霖之手,连借了两大笔洋债,共计220万两白银,对此,当时左季皋曾得意洋洋的宣称:“得此巨额现饷,可以相其缓急,通融撙节,集事可速,调度可灵……得所借手,速赴戎机”。在左季皋看来,举借外债不失为弥补财政短缺的一剂良药,他甚至认为可以大规模地借,“借数愈多,则息耗愈轻;年份愈远,则筹还亦易。在彼所获虽多,在我所耗仍少。”反正这些钱又不需要他来还。 而更为高明的是,左季皋把“借洋债”当成了催缴各省协饷的手段! 对于左季皋经胡雨霖手办理的借款,利息可以说高得离谱。刘昆义曾设身处地的站在左季皋的角度考虑,认为这是他为了不耽误军事而进行的“不得已”之举,左季皋听说后只是冷笑,事实上,他并非“不得已”,而是有意“就高不就低”! 因为他要行的,是“一石数鸟”之计。 因为高利息不但能迅速筹集到巨款,满足用兵需要,高利息还能迫使协拨各地方省份迅速协饷,否则举借洋债的本利都要由他们偿还! 有洋债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各省还敢拖欠吗? 这一回左季皋不用求人,各省督抚们自己就会上道! 此外,左季皋的“就高不就低”,另一个目的,便是给从中经办的胡雨霖留回扣空间。 胡雨霖是嗜利的商人,以营利为生命,左季皋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胡雨霖为他做这些,是必须要有回报的,没有回报,胡雨霖怎么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他运筹军饷?更何况为了西征借洋款,他还将阜康银号和家底都押上了,理应获得与其奉献及其效益相应的回报,可朝廷的制度安排里没有这一项。所谓的“圣人可权”,自号“今亮”的左季皋让胡雨霖高息中吃利差作为回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各省督抚无奈之下。为了不当左季皋“高利贷”的冤大头。便只能使出各种手段。将协饷摊派下去。 而左季皋“高息催饷”下的牺牲品,便是各地的商民。 远的不说,广州的官员在左季皋“高息催饷”的逼迫下,强令广州十三行行商潘仕成缴纳西征协饷100万两,潘仕成生意周转不灵,乞求暂缓,竟然被诬告下狱。后幸得亲族进京活动,并找到了敬亲王申诉。才被释放。潘仕成的被释曾惹得左季皋极是恼怒,专门为此上奏朝廷,要求严惩拒绝摊派的行商,后被朝廷压下不表 胡雨霖当然知道,左季皋为什么会对这些拒缴摊派的商人如此的痛恨。 早在西征之始,左季皋便提出中土可以仿行外国“贷兵饷于众商”的作法,“税项归款,商情乐从,事办易集”,但现实却无情的击碎了他的想法。西征军所驻当地商人们心存疑惧。根本不买他的帐,左季皋拟向当地商人议借款200万两以佐军需。结果众商最后只肯借银80万两,连一半都不到,且“心尚犹豫,未能释然”。左季皋对此怒不可遏,干脆便开始了硬性摊派,对抗拒不从的商人进行严惩。一时间陕甘等西征军过往省份鸡飞狗跳,商民对此敢怒不敢言。 作为左季皋的钱袋子,胡雨霖当然了解左季皋的脾性。 对于拒绝摊派的商民如此,左季皋一旦知道自己为了贪图日本政府给出的高利挪用了西征协饷,会如何对待自己,胡雨霖已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胡雨霖拼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尽快的将这笔600万两西征协饷的窟窿给堵上。 只要堵上了窟窿,左季皋那里有了交待,不但不会找他的麻烦,而他要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左季皋还会想方设法帮他摆平! 想到这里,胡雨霖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可是,要怎么才能堵上这个大窟窿呢? 600万两白银,对他胡大财神来说,不能说是天文数字,但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啊! 自己的总资产,其实是远远超过这个数目的,但自己的主业是钱庄票号,阜康钱庄的大部分资金现在都用于放贷,只有少数资金用于购货,急切之间,是抽不回这么多的资金的! 哪里可以搞到钱呢? 胡雨霖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主意。 那就是生丝生意上的钱。 想到自己当初做出的囤积生丝以拉高价格牟取暴利的决定,他不由得暗暗庆幸。 生丝、茶叶和瓷器,一直是大乾帝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商品,也是中土商人经商获利的主要生意。其中生丝最为重要。上海开埠后,中土和外国的贸易中心逐渐从广州转移到了上海。韶光二十五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为5000余包。到了彤郅九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已达近60000余包。从彤郅九年开始,全国生丝出口贸易约有三分之二,经由上海港向外国输出。一时旗昌、怡和、天祥等知名大洋行,纷纷落户上海,从事蚕丝和茶叶的出口贸易。但自圣平天国之乱后,因为战乱祸及,生丝和茶叶的生产大受影响,中土商民生丝和茶叶的对外贸易额度也大大的下降,来中土购买生丝的外国商人甚至都抱怨中土的生丝产量越来越小,让他们无处可买。由于生丝的需求远远大于供给,生丝的价格也开始上涨,农民见有利可图,便纷纷开始从事生丝生产,但远未恢复到圣平天国之乱前的规模(在这一时期,日本恰恰抓住商机,极力扩大生丝的生产,在国际市场上获利颇丰,使日本经济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成为明治维新的重要成就之一。作者注),胡雨霖便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方面放贷给愿意从事生丝生产的丝农,一方面出资大量囤积生丝,准备在将来高价卖出,获取暴利。 到现在为止,胡雨霖在生丝上面已经投入了470万两白银的资金,共计买入生丝11000包,按现在的价格全部抛出的话,获利当在50万两左右,也就是本利一起可以达到520万两。 这样再从别处凑80万两银子的话,就可以堵上这个大窟窿了…… 想到堵窟窿有了眉目,胡雨霖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要上哪里去凑这80万两银子呢? 又想了一会儿,胡雨霖还是不得要领,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在往常,80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却足以憋倒他这个胡大财神。 想来想去,他知道,这笔钱,自己只能靠借了。 要找谁借呢? 由于为左季皋佐办西征军需,他胡雨霖因为左季皋搞的那些个“硬性摊派”的关系,得罪了不少中土商界的人,他现在如果开口向人借钱的话,保不齐会受人白眼不说,弄不好还会给人落井下石! 更为可怕的是,他胡雨霖一旦开了金口向别人借钱,消息一旦传出,肯定会有人把他和左季皋之间的交易联系起来,一旦有人鼓动言官参奏,要查他胡雨霖的帐,麻烦可就更大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二章 投效之人 胡雨霖思前想后,觉得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向英国人开办的汇丰银行借款为好。 毕竟以西征协饷为抵押高息借洋债的事,都是他和汇丰银行经办的,业务往来十分熟稔,办起事来也方便。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以前他办理西征协饷时,打的是大乾帝国政府的旗号,凭借的是国家信用,是以不管借多大的额度,汇丰银行都欣然照办,而这一次的借款,却要以他个人的名义,汇丰银行还会象以前那样的痛快吗? 胡雨霖以前也以个人的名义向汇丰银行借过款,不过数目都在10万两银子以下,这一次要借的金额,却是80万两…… 此时的胡雨霖,正自纠结之际,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因为另一个人的叛卖行为而注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日本,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一间屋子里,陆庆云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不时的望向门口。 自从被萨摩军俘至大阪后,他就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福宁”号被萨摩军舰捕获开到大阪港之后,船上的俄国船员和乾国人全部被萨摩军扣押,分别关押起来。陆庆云本以为会受到野蛮的萨摩人的刑讯拷问,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萨摩人并没有虐待他们,上岸之后,雷旺等受伤的镖局人员便被送到了医院救治,他和其他的乾国人被关在一座小楼里,虽然人身不得自由,但一日三餐无缺。而后一位萨摩军将领前来讯问关于“福宁”号的相关情况。陆庆云不敢泄露东家胡雨霖的机密。只是说他受乾国阜康钱庄福州分号之托,运送现银前往东京,至于具体详情,他并不清楚,那位萨摩军将领也没有多问,在给他和其它仆人分别录了口供签字画押之后,便离开了,此后再无人过问他们。 就这样被监禁了大约一个星期。雷旺等人被送了回来,他们身上的伤原本不重,此时都得到了医治,可以走动了,雷旺原本也担心陆庆云等人受到虐待,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之后,这才放心。陆庆云问起雷旺的情况,雷旺说他们给送到医院治伤之后,也有萨摩军官来讯问他们关于“福宁”号上银子的事,雷旺心恨萨摩水兵打伤了他。一开始没打算回答,但当萨摩军官向他宣讲了萨摩军将遵守“万国公法”对待他们。给他们治伤也是依照“万国公法”后,雷旺觉得对方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于是先质问他们为什么扣船,这位萨摩军官倒也很有耐心,给他详细解释了“万国公法”相关的规定,以及“巴黎海事条约”的相关条文,这位军官解释说,“福宁”号运送的物品砂糖和银锭其实均属战时违禁品,而西乡隆盛大将军为保护民生,特准砂糖及粮食不在违禁品之列,但银锭可直接用于购买军火,属于必须查禁的违禁品,是以萨摩海军才会扣船,但扣船归扣船,伤人是不会的,而雷旺蓄意袭击萨摩海军人员,已经属于敌对战争行为,本应处死,但出于对大乾帝国的友好起见,不予追究,并出于人道考虑为他们免费治伤,在讯问结束录完口供之后,他们这些人都将被释放归国,并且发给路费。雷旺听了之后,敌意顿消,是以回答了对方的提问。对方的讯问也是关于“福宁”号为什么要用砂糖掩盖银锭,并将银锭运来日本,雷旺答以他仅为受会友镖局之托,护送银箱前去东京,至于货主因何运货,用途为何,为什么有俄**舰前来接应,他并不知情。萨摩军官听了他的回答,也没有多问,而是录了乾文口供,在让雷旺看过无误之后,签字画押,此后再没有问过他们。而在他们伤势稍愈之后,便将他们从医院转到了关押陆庆云等人的地方。 听了雷旺的讲述,陆庆云心中稍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大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但他一想到自己回到大乾后的日子,心便又揪紧了。 对于这600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为胡雨霖最为信任的亲随之一,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现在事情在自己手里搞砸了,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就是回国,也没有法子再混下去了,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把事情办成了这样,胡雨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更何况他背后的左大人了…… 这时的陆庆云,甚至于有了留在日本不再回国的念头。 就在陆庆云忧惧不安之际,萨摩人却突然宣布,他们被释放了,可以回国了。 据大阪乾国领事的说法,萨摩人留着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为了和俄国人打官司作为证人,但不久萨摩人找到了更好的证人----当时恰好经过战场的乾国海关巡防舰“飞虎”号和法国巡洋舰“迪佩蒂?图阿尔”号,于是他们这些人便被释放,并且每一个人发给了50银元的路费。 自由来得如此之快,多少让陆庆云感到有些难以适应,而雷旺等人则都很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本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当下所有人都准备搭乘在大阪港的外国商船回国,但陆庆云却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了下来。雷旺等人对此大惑不解,陆庆云的解释,是他要留在这里和萨摩人继续交涉,要回银子。 见到陆庆云如此“忠心”,雷旺等人很是感动,也纷纷表示要留下来和陆庆云一道讨银子,陆庆云谢过了大家的好意,坚持要大家回国,并要求他们一定将消息带给胡雨霖或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人。雷旺等人于是便怀着对陆庆云的无比钦佩之情回国了。 雷旺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陆庆云想要留下来的真实目的。 在获得自由后,陆庆云曾在大阪城内闲逛。远远的见到过林逸青。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林逸青时,心中的震撼和惊惧。 那不就是林义哲吗? 但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林义哲,林义哲已经死了。 他不是林义哲,就一定是林义哲的同胞兄弟! 在确定了这一点,陆庆云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经过几个不眠之夜,想好了一切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萨摩军参谋本营,请求面见林逸青,禀报重要情况。 他相信,林逸青是一定会见他的。 一阵低低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陆庆云抬起了头,一颗心不知怎么,剧烈的狂跳起来。 门开了,一个白衣女忍者走了进来。 看到面前的日本女武士,尽管她生得十分窈窕,但陆庆云还是让她给吓了一跳。 那双蒙巾之上的眼睛。目光实在太过锐利,仿佛刀子一样。能将他刺穿! 女忍者打量了陆庆云一会儿,用不太熟练的乾国语说道:“是陆庆云先生吗?” “正是陆某。”陆庆云赶紧摘了帽子,起身答道。 “请随我来。”女忍者冲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陆庆云注意到她的手指虽然和阿玉姐一样细长柔美,但充满了力量。他由此想起了远在北京的阿玉姐,心中不由得一阵痛惜。 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和阿玉姐相会了…… 女忍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过脸上的神情并未有丝毫的异样,她转身出了门,陆庆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参谋本营内来往的人很多,显得很是忙碌,但当人们见到女忍者时,便会给她让路,陆庆云意识到她的身份的非同寻常,是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会面。 女忍者领着陆庆云来到了林逸青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后,便当先进去,陆庆云紧跟在她的身后,在他一进门之后,办公桌前的林逸青便抬起了头。 女忍者向林逸青微鞠了一躬:“将军,陆庆云先生来了。” “谢谢你,诗织,你去休息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对女忍者说道。女忍者随即转身离开了,并顺手带上了门。 这时陆庆云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林逸青两个人。 “这些天,委屈陆先生了。”林逸青看着面前的陆庆云,微笑着说道,“先生的银船被扣,我也很抱歉,但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先生见谅。” 刚才他叫望月诗织去带陆庆云过来,目的便是让望月诗织观察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深藏不露的刺客,刚才望月诗织进门的一瞬间,发给了他“安全”的信号,说明这个人是不具备危险性的,但林逸青并不放心,自己在这一刻又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望月诗织的结论是正确的。 眼前的这个人,身材不高不矮,相貌还算周正,穿着乾国式的袍服,留着盘卷长发,戴着头巾,年岁约三十左右,一看便是典型的乾国商人。 只是他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以林逸青头一句话便向他表明,自己知道他是谁,让他不敢生出欺骗之心。 果然,听到林逸青说出自己的身份,陆庆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抖了一下。 “敢问林将军,是不是从一开始,便知晓在下之船是为政府运银所用?”陆庆云强自镇定下来,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只是事前猜测,并非知情。”林逸青当然不能告诉陆庆云实情,而是含糊的答道,“据我所得到的情报了解,日本政府从多国购银回运,非止陆先生之船一艘,那天我海军捕获先生之船,可谓侥幸。” “将军是说,日本政府还有别的运银船?”陆庆云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心中又是一惊。 “正是。陆先生有所不知,就在前日,我海军又截获一艘悬挂美国旗的日本政府运银船,船上装有银锭800万两呢。”林逸青象是想要安慰陆庆云,微笑着说道。 听到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陆庆云的心里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脸上仍是一副苦笑的样子。 “将军为了勤王大业。殚精竭虑。十分可感,只是将军却害苦了我了。”陆庆云叹道,“将军好意,发给我路费,令我归乡,只是我现在已然有家难回了。” “噢?却是为何?”林逸青扬了扬眉毛,眼中现出关切之色。 “将军可知,这600万两银子丢失。我纵然回国,东家也是绝计饶我不得的。”陆庆云满面悲苦之色的说道,“何况……” “的确是我害了先生,但林某职司所在,不得已而为之,”林逸青诚恳的说道,“先生有何难处,林某力所能及,定然相助,以补前愆。林某愿给先生丰厚资斧,助先生远走他乡。只是要我归还这600万两银子,却是不能,还望先生见谅。” “我明白将军的难处,两国交兵,这类事情在所难免,所以我也没有存这样的非分之想。”陆庆云摆了摆手,说道,“陆某此来,另有要事。” “先生请讲,林某洗耳恭听。”林逸青知道陆庆云是要说出来意了,立刻说道。 “敢问林将军,我大乾已故之文襄公,可是将军兄弟?”陆庆云问道,“听说将军是福州林门之后,将军相貌同林文襄如此相似,外间盛传将军乃林文襄双胞兄弟,此言不虚罢?” “既是陆先生问起,我也不瞒先生,确是如此。”林逸青敏锐的感觉到陆庆云如此发问,必有深意,索性承认了下来。“不知先生因何问此?” “这便是了。”陆庆云长叹了一声,说道,“难怪此次东家之银船落于将军之手,冥冥之中,当真是有天意啊!” “先生何出此言?”林逸青不解的问道。 “将军可知,陆某东家为谁?”陆庆云说道。 “先生船上所运之银,多有阜康银号的戳记,林某以此推断,先生的东家,当和阜康银号有关。”林逸青猜出了大概,但仍不动声色的要陆庆云给出他答案。 “将军所言不差,陆某的东家,便是大乾名商胡雨霖。”陆庆云答道,“东家虽为商人,却是有官身的,现在是二品布政使衔,陕甘总督左季皋左大人的左膀右臂。” “原来是胡大人的银船。”林逸青说道,“适才听陆先生所言,似乎林文襄和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们二人的恩怨,难道将军身为林文襄的胞弟,竟然一无所知?”陆庆云有些惊奇的问道。 “家兄对此事不愿多谈,我是以所知不多,只知道家兄曾因船政厂址及船型事,与左大人相忤。胡大人既然唯左大人马首是瞻,与家兄不睦,也许便是因此而起吧?”林逸青想了想,问道。 林逸青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他在瞎猜,而是有着自己的根据。 在这个历史时空当中,林义哲打造了一支令他羡慕不已的大乾帝国蒸汽舰队,是以他对这支舰队的历史很感兴趣,专门派人搜集了很多相关资料,结果了解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情况。 这支舰队的出现,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开始是走了弯路,并险些夭折的,只是多亏了林义哲,这支舰队和乾国造船工业的发展,才没有走上歧路。 乾国造船工业的发端----福州船政局其实是左季皋创办的,在他提出的建造计划当中,既要求轮船采用“外洋兵船式样”,又强调大轮船要装载百万斤,小轮船装载三四十万斤,亦兵亦商,同时对于所造轮船的技术先进程度没有做任何规范,只要是蒸汽轮船即可,缺陷可以说十分明显。 左季皋当时作出的造船、用人决策其实是非常突兀的。因为左季皋感受到了一个强烈的刺激。彤郅三年,督抚两江的曾伯函、李绍泉师徒接连上奏朝廷,请求在上海设厂自造轮船,即江南机器制造总局。虽然受曾伯函提携才得以一步步登上官场宝座,但是左季皋因为曾伯函将攻陷圣平天国都城的伟功预留给其弟曾伯璞,而对曾氏兄弟心怀忿忿,反目成仇。对李绍泉,也因为其属下的淮军追击圣平军时一度越境进入过浙江,而视其为大敌。此刻,曾、李二人在上海开厂造船,眼见就可能开创中土第一,对左季皋的刺激可谓极大。左季皋急于创立船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和曾李的意气之争。 对于左季皋创办船政,自造轮船的设想,无疑应当予以充分肯定,但同时也要看到其无法摆脱的时代局限性。出于想要节省经费的考虑,左季皋将所要建造的蒸汽轮船的功能定位为“亦商亦兵”,他并不明白军舰和商船存在本质的区别。而且左季皋对于轮船造成后的维持经费的设想更为不切实际。他认为“船成之后,不妨装载商货,藉以捕盗而护商,益可习劳而集费,似岁修经费无俟别筹”, 出就是说,根据当初左季皋的设想,船政造出的舰船并没有专项的维持经费,船舶的维护、舰上人员薪饷都要依靠去装载商货来赚钱维持。这一创想实际上是根本无从操作的。这些缺失为此后船政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三章 彻底出卖 左季皋创想的“兵商两用”思想只能说是一种良好的愿望,但也终究只是个愿望,真的落实到军舰设计上,是必然要有所侧重的,象法国人为乾国设计的船政“第一号轮船”,按照左季皋的要求,配用的是多为商船使用的立式蒸汽机。采用立式蒸汽机可谓兼有优弊,优点是,立式蒸汽机较为节省平面空间,对于需要在舰内留出大量空间布置货舱的商用目的较有价值。缺点是立式蒸汽机当时主要是商船使用,安装在舰体内对安装位置的高度要求大,势必造成军舰干舷加高,随之而来的就是舷侧战时被弹面积大,中弹概率也高,在炮舰这一用途上存在不小的弊端。而从法国人设计的舰体加大、采用立式蒸汽机、货舱容量扩大为260吨,机舱、货舱几乎占据了舰内三分之二的空间这些特征来看,商船在“第一号轮船”的设计中所占的比重显得过大,但作为商船使用,运货量又太小,缺乏竞争力。因而这样一艘船,看似可以“兵商两用”,实际上是“兵商两误”。 此外,在为船政造船厂选择厂址时,自负的左季皋也犯了很大错误,他拍板所定下的船政船厂厂区所在位置,有先天不足之处,限制了船政的发展。 左季皋选择的船政厂区位于马尾港左侧的江岸,马尾港位于闽江下游的乌龙江、白龙江、琴江三江交汇处,距离闽江入海口30公里,水量充沛。且四周群山环绕。闽江口外又有琅岐岛、马祖列岛等岛屿为天然屏障。是避风条件好、淡水供应充足、不冻不淤的天然良港。 船政厂区选址所在的马尾港左侧江岸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水量充沛、不淤不积,但是临岸水深过浅,仅仅5米,既不能靠泊吃水深的船只,也无法建造任何吃水接近5米的船只(即便造出来了也无法下水)。 即便是建造吃水不超过5米的船只,下水时还得看江水的情绪,只有趁涨潮时分才能够下水成功;且中岐乡地段土质疏松,不适合开挖传统的石质干船坞。因为这里土质过于疏松。极易引发渗水或是塌方等严重事故,所以后来船政选择使用施工难度较低的“拉伯特”式拖船坞。虽然船政局拥有的拖船坞建成的时候是当时远东第一、世界第二大的拖船坞,但是最大也只能允许2500吨左右的船只上坞维护,在客观上限制了船政局所造船只的吨位。 对于船政厂址选择不当和“兵商两用”思想的弊端,林义哲自然十分清楚,他据理力争,要将船政厂址改在马限山西北簏,婴脰山西交界处,该地土质坚实,适宜建厂。更有马限山为之屏障,可阻台风袭扰。但林义哲的建议遭到了左季皋的部下船政提调周开锡的反对。时任船政大臣也是林义哲姑父的沈佑郸虽然相信林义哲的建议是正确的,但他害怕因此得罪左季皋,一直犹豫不决。但不久之后,一场台风来袭,导致船厂所在江岸发生大面积垮塌,不但辛苦建立起来的船台被毁,还有不少工人死伤。这场天灾使沈佑郸意识到了必须更换船政厂址,于是他力排众议,采纳了林义哲的意见,将厂址迁到林义哲所建议的地方,也就是今天船政的厂址。 为了不得罪左季皋,沈佑郸在上奏朝廷说明台风灾害自己揽下责任和决定迁址的同时,写信告知了左季皋,详细解释了迁址的原因,左季皋担心朝廷追究其选址不当的责任,便赞同了沈佑郸迁址的决定,但对首倡迁址并指责其选址不当的林义哲,则一直心怀不满。 而林左二人的第二次激烈冲突,便是因为“兵商两用”的船型。 尽管林义哲指出了“第一号轮船”的“兵商两用”设计思想之误,但船政大臣沈佑郸不想因此得罪左季皋,是以没有接受林义哲的建议,而是仍按原来“兵商两用”的设计建造“第一号轮船”,即后来的“万年青”号(船名取“万古长青”之意)。 “万年青”号属于船政五年造船计划中的150马力大轮船,船型上大致可以归纳入炮舰一类。“万年青”号的设计母型是法国的“la motte-picquet”级炮舰,但又并不是单纯的按样仿造,“万年青”号在尺寸、吨位上都进行了扩大,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满足左宗棠提出的“兵商两用”目的,在原本炮舰的设计上增加货舱,以便同时具备炮舰和货船的双重身份。 “万年青”号的排水量达到1450吨,几乎是母型的一倍,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风帆军舰的特点,船首装有斜桅,主甲板上分布着三根略微向后倾斜的主桅,必要时可以挂起风帆航行。“万年青”号的露天甲板上建筑非常简单,中桅前方是机舱棚和烟囱、风筒,对应的锅炉、蒸汽机就在其下方的舰体内,烟囱之前不远是全舰的指挥中心----横跨两舷的飞桥,上面装有标准罗经,两翼安装航行灯,飞桥之下是一间木制的操舵室,并没有后来军舰上必备的装甲司令塔。作为那个时代军舰的通例,除了操舵室里的主液压舵轮外,“万年青”号后桅之前还有一套备用的人力舵轮,因为军舰吨位较小,因而配备的是双联舵轮。在烟囱、飞桥建筑的前后,甲板上可以看到分布着两组巨大的货舱盖,货舱容量为260吨。机舱、货舱几乎占据了“万年青”舰内三分之二的空间,在剩余的舰首甲板下是锚链舱、厕所、水兵舱等舱室,舰尾剩余的空间则全部是军官生活区。 作为一艘炮舰,“万年青”号虽然也装备了武力,从侧舷看。“万年青”号每舷开有5个炮门。理论上最多可以安装10门火炮。但是由于炮门非常狭窄,因此火炮的射界调整余地是很小的,由此导致其火力薄弱和战斗力低下。 “万年青”号下水试航一切顺利,但在开赴远海试航时,却刚好遇到了海盗劫掠商船,“万年青”号当既上前营救商船,炮击海盗,但因火力单薄(由于经费所限。当时只在两侧各装了3门24磅前膛炮),不但没有能够击退海盗,反而导致了海盗的疯狂围攻,“兵商两用”的设计思路可谓彻底失败。 海盗见有机可乘,在用火炮攻击“万年青”号的同时,发起了接舷战,打算劫夺“万年青”号,局面一度非常危险,所幸林义哲为了加强“万年青”号的火力,在“万年青”号的桅盘内装了三架他用比利时商人遗留下的一具“蒙提格尼”排枪改造而成的加特林转管机枪作为近战武器。依靠这三架“林氏机枪”(等于是加特林机枪的改进版,因先于加特林在乾国注册。故有此称),“万年青”号成功的摧毁了十余条海盗船,打死海盗一百多名,成功的解救了商船。 经过此次风波之后,船政大臣沈佑郸上奏朝廷,称已派“万年青”号启航北上,请朝廷派大员检验,并恭请朝廷“宠赐嘉名”。但是让沈佑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他竟然接到了朝廷“左季皋奏船政所造蒸汽轮船并未尽善”的回复和一份左季皋参劾船政的奏折抄本。 左季皋参劾“闽省船政局制造蒸汽轮船任意玩延,船政大臣有意讳饰”,左季皋在奏折中称“窃查闽省船政局制造蒸汽轮船,一经风浪,百业病生”,又说“闻近年该局员匠愈趋愈下,制造员绅之骄肆,监工之不力,均不似初创之时”,他“逖听之余,曷胜愤懑!”,是以“请旨申饬,以儆将来”,可以说倒打了一耙。对此林义哲和沈佑郸十分气愤,上奏辩白,朝廷随即命令两江总督曾伯函前去查验回奏,曾伯函向林义哲了解了详情,回奏称“船政创设之初,左氏即定船型为兵商两用之船,即有事则以为兵船任战,无事则以为商船,运货捕盗。须知近世造船之法,船型功用皆有侧重,兵船以能堪任战为主,商船以装载多货为主。左氏所定之船型,以之为兵船,则火力太单;以之为商船,而载货量又小。左氏所欲兵商两用,实是兵商两误”,朝廷接受了曾伯函的说法,驳回了左季皋的奏折。 在曾伯函上奏指出是左季皋不懂装懂定下船政建造兵商两用船的方针致使“万年青”号战力低下后,气急败坏的左季皋找不到辩解之词,竟然把责任推到了船政的两位洋监督日意格和达士博身上,他上奏为自己辩解称自己是“受了洋人蒙骗”,指责日意格有意不把最好的船型提供给他,达士博在设计中国轮船时“包藏祸心”,故意将“万年青”号设计得战力低下。日意格得知消息后百口莫辩,一度想要辞职,被沈佑郸好言挽留。而作为“万年青”号的总设计师,学者气甚浓的达士博却坚决不肯被这个黑锅,他亮出了直接证据----一套“万年青”号的全战舰方案的图纸,称这才是他最初设计“万年青”号,但却被左季皋亲自否决了,左季皋本人坚持要在战舰上加上货舱,至使“万年青”号比母型大了一倍。日意格也向沈佑郸证实确有此事,并称现在西北左季皋军中服务的船政原副监督德克碑也知道此事。沈佑郸据此上奏朝廷,左季皋又闹了个灰头土脸,朝廷为了防止口水战升级,便压下了此事,还特意指示左季皋“不必再行上奏”,那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再闹了。左季皋这口气没有地方出,一怒之下将德克碑解职一脚踢回了法国。 经过这次风波之后,左季皋从此切齿深恨沈佑郸和林义哲,连带对船政局也恨上了,曾借口“西征饷急”,停了船政的经费,所幸林义哲和沈佑郸多方设法筹集资金,加上国内商民的捐助,不但将船政局维持了下来,还建成了乾国第一支蒸汽舰队----船政水师。 林逸青知道,左林结仇,乃是事出有因。而胡雨霖因何同林义哲结怨。他却并不清楚。但他还了解一个情况,就是兼任船政采办的胡雨霖在左林交恶之后不久便去职离开了船政,从此和船政一刀两断,这当中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将军有所不知,令兄之所以同胡氏结怨,非为左公之故,乃是因令兄嫂而起。”陆庆云微微一笑,说道。 “噢?”听到陆庆云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林逸青不由得有些吃惊。 “将军不知,令兄嫂陈婉乃现下苔湾巡抚陈轼陈大人之爱女,胡氏垂涎其美色,欲要纳为妾室,时陈大人为陕西按察使,焉有按察使之女为商贾之妾一说?是以坚拒所请,胡氏心恨不已,在左公前极言陈大人之不是,故左公以陈大人剿绺匪不利,上疏劾免。并发配新疆,陈婉与母往依福州沈佑郸沈大人处。嫁于令兄,而胡氏并不死心,婚宴之上欲以混合之烈酒醉死令兄,令兄不察,着了道儿,昏睡三日方才苏醒。”陆庆云娓娓娓而谈,“须知令兄如就此醉死,则陈婉便是‘望门寡’,终身便就此毁了,所幸令兄身子强健,经大夫救治,三日后醒转,但也是有如大病了一场。” 听到陆庆云说到这里,林逸青猛然记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时空时所做的关于婚宴上醉酒的梦,立刻便明白了,陆庆云所言,应该都是实情。 想到胡雨霖竟然如此的阴险狠毒,林逸青不由得变了脸色。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各种封建陈规陋习一直束缚着传统的女子。这时的乾国,和原来时空的历代封建王朝一样,仍然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从一而终”被认为是良家妇女应有的节操,男女双方一经订立婚约,女人便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而依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在订婚后,如果未婚夫先亡,未婚女子虽居家,也须自持守节,被称为“望门寡”。望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认为自己“不吉”,而她们的结局,只有孤独终身一途。 为了得到不肯屈从自己淫欲的女子,竟然使出这样阴狠毒辣的招数,要毁了她的一生幸福! 胡雨霖的手段,原来历史时空中那些“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偏执狂们比起来,可是要差得太远了! 一想起陈婉现在的处境,林逸青的心中一阵绞痛。 “令兄后来虽然康复,但应该是在那一次落下了病根儿,”陆庆云接着说道,“后来因长年劳累,加之于苔湾受了瘴疠,在京又染上了风寒,久治不愈,是以英年早逝……” “今日多亏了陆先生所言,我才知道,家兄之死,原来另有隐情。”林逸青紧盯着陆庆云,沉声道,“胡氏欲害家兄久矣,我一直觉得,家兄在京病逝,疑点颇多,现在想明白了,只怕家兄之逝,亦是胡氏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脚吧?陆先生以为呢?” 听到林逸青的话,陆庆云心里一颤,这才发觉林逸青果然不好糊弄,和林义哲一样是个厉害角色! 对于林义哲之死,胡雨霖到底做了什么,他其实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不敢当着林逸青的面说出来,怕连累到自己,是以只是用言语含糊暗示,但却没想到林逸青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陆某以为,有可能确如将军所言,林文襄乃是为胡氏所暗害。”陆庆云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惊慌,尽量用从容的语气说道,“胡氏害人手段向来隐秘阴狠,其欲害令兄久矣,又有开设胡庆余堂之便利,弄出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暗害令兄,是完全可能的。” “此事我必当要查个明白!为家兄报仇!”林逸青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果真是胡贼所为,我定当要将他千刀万剐!” “现下胡氏树大根深,又有左公为其后台,将军切不可冲动行事。”陆庆云劝道。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胡雨霖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是为自己打算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适才心中愤怒,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林逸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的样子。 “陆某今日来和将军说这些话,非是要出卖东家,实是激于义愤之言。”陆庆云感叹道,“陆某深知胡氏为人,若久从胡氏,日后难保不殃及自身,是以早萌退志,只是因家计困窘,未有退路,一直未得成行,此次银船之事,也许是天意要陆某离胡氏而去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四章 小人莫用 “陆先生这么说,我猜想来,是否是胡氏的这笔银子来路不正呢?”林逸青敏锐的听出了陆庆云话中的潜台词,立刻问道。 “将军猜的不错,胡雨霖纵然有财神之称,名下资财号称千万,骤然拿出这六百万两现银来,也是不可能的。”陆庆云说道,“这笔钱,他是挪用的左公西征协饷。” “原来如此。”林逸青听到陆庆云说胡雨霖挪用的是左季皋西征新疆所筹的军费,不由得神色一凛。 “将军可知,胡雨霖开办钱庄票号,专事放贷,又采办丝茶等货物,与外洋贸易,其资产总计约二千余万,周转头寸不过三百余万,急需时尚要去外国银行借款,哪里能一下子拿出六百万两银子出来?”陆庆云道,“这一次他为了牟取暴利,便动了西征协饷的心思,将军扣押的这六百万两银子,便是出自于西征协饷。” “胡贼真是胆大包天啊!连朝廷饷银都敢挪用!”林逸青的眼中闪过愤怒之色,“真是国之蠹虫!” “将军说的是。”陆庆云说道,“陆某见识短浅,也知其如此行事,将来必有杀身之祸,是以存了离他而去的心思。” “先生所言极是,这样的人,早些离开他身边,便早免一些祸患。”林逸青话锋一转,开始就细节问了起来,“敢问先生,西征协饷为何是胡氏经手?” “胡氏之发迹,便是始自为左公筹饷,现在上海采办局便是由其把持。左公军需一切款项。皆由其经手。”陆庆云答道。“因各省协饷常有拖欠,左公听胡氏之计,举借洋债以应急需,洋债皆是以各省协饷为担保,通常每年的协饷一到,上海道台府就会把款项交给胡氏,以备其还款之用。” “这倒是给他发财的机会了。”林逸青点头道,“向外国银行借款和协饷还款都是他一手操办。这当中的回扣和好处是巨大的,怪不得他发迹如此之快。” “正是如此。”陆庆云似乎生怕林逸青不明白这协饷是怎么一回事,还给他专门解释了起来。 陆庆云告诉林逸青,协饷制度是大乾帝国整个财政体系运行的中心环节,是中央政府调度全国财政资源的基本制度。协饷所涉款项称为协款,是指在省际之间协济运行的。协款的流动,由中央政府指令调拨,调拨的依据是上年冬季各省督抚对本年度应支估饷的估算,即所谓“冬估”。冬估所列支出通常为常列开支,经户部审核无伪劣支出后。便由户部分春秋两次拨款。各省督抚、藩司根据春秋拨册,调度本省内部财源。扣存批准动支的款项,称为“存留”;征存有余的部分,即须报解,称为“起运”。起运款项依户部指令或解交中央,或协济地方贫瘠、收支不能平衡的省份。 但在现下乾国国力衰弱,政府财政大量亏空的情况下,加上镇压圣平天国和对外赔款,耗费了政府大量库银,协饷制度几乎名存实亡了。左季皋的西征协饷积欠很多,无法收缴上来。对此左季皋听了胡雨霖的建议,搞出的办法是举借外债:以这些亏欠协饷为担保向外国银行借钱,由应协省份负责外债的偿付,要求清廷命令应协省份的关道出担保票,通过总海关税务司饬令各省关税务司加盖督抚印,使协拨省份加盖关防的海关印票代替了难具约束力的中央催解。这即解决了西征的经费问题,又可以以“暗借中央之命与协拨省份争夺饷源”为旗帜对付反对“西征”的东南督抚。而几次“西征借款”、所有和外商接洽借款事宜全部由把持上海采运局的布政使胡雨霖具体经办,目前借款总计已达1595万两白银之巨。 “何等暴利,能让他打西征协饷的主意?”林逸青明白了这当中的关节,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自从为萨摩军操办起后勤军需以来,林逸青对这个时代的金融运作也有了不少了解,原本对金融所知不多的他,经过同萨拉、大山纲良和岩崎尤佳这些理财高手的接触,已经成长了起来,是以陆庆云的解说,他是听得明明白白,提问也能问到关键之处。 “西征借款,汇丰银行所给年息,最高不过一分(10%),而此次日本政府为解造币银材紧缺之急,许以一分二厘(12%)之年息,借款时间不过半年。”陆庆云说道,“这等优惠条件,胡氏嗜利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而其手中又恰有经手西征协饷之便利,是以便铤而走险。” 听到陆庆云说的甚或是详细,林逸青暗自留心,将他说的所有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间。 “而今银船被我所扣,他这等于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以先生所知,他会如何弥补亏空?”林逸青想了想,又问道。 “依陆某所见,胡氏欲要从速弥补亏空,当先将所屯之生丝出手,可得银五百余万两,剩下的,只有告贷于外商了。”陆庆云答道,“胡氏所经营者,多为钱庄票号,放贷于外,若急于收钱,必有流言纷起,或成挤兑之势,所以他不会从这里倒出银子,只有将屯货先行出手,或出门借贷,舍此之外,再无他法。” “今日听陆先生一言,受益良多。”林逸青对陆庆云说道,“不知当何以为报?” 听到林逸青直说要回报自己,陆庆云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一大堆都没有白费,他故作愁苦状的想了想,说道:“陆某现下失了银船,有家难回,又没有生计,愿跟随将军,以效微劳,混口饭吃。” “先生过谦了,林某一介武夫,能得先生这样的理才高手相助。本为幸事。只是林某为勤王师参谋总长。负有指挥作战之责,为日本政府之奸贼所忌恨,必要除我而后快。”林逸青猜到了陆庆云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早就想好了答语,“此前已有多名刺客前来行刺于我,虽未成功,然我麾下之人多有死伤,先生这样的大才。跟了我之后,必然会成为刺客的眼中钉,我为先生之安危担忧,只怕不能答应。”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陆庆云悚然惊觉,他明白林逸青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这样的危险,不由得暗自懊恼不已。 林逸青明白陆庆云在想什么,接着说道,“先生先从我这里支领一万银元。以为生活之资,我派人送先生前往琉球暂避。琉球为大乾属国,语言风俗同中土无异,先生既然不敢回乡,不妨先去琉球呆上一段时间,待此间战事止息,我再请先生回来助我一臂之力,先生以为如何?” “好!好!那便多谢将军了!”听了林逸青的建议,陆庆云登时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答应道。 对见惯了胡雨霖的财大气粗的他来说,一万银元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巨款,但无疑可保证他今后衣食无忧。而凭他的本事,一万银元也足够他去“万国津梁”的琉球做生意之用了。 等到胡雨霖东窗事发,锒铛入狱或是人头落地之时,便是他风光回国的时候! 想到这里,陆庆云的心里充满了激动,暗自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 当下林逸青给他写了一个取款的字条,上面写明由三菱商社支付给陆庆云银元一万元,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了私印。林逸青写好字条之后,便交给了陆庆云,陆庆云小心的接过收好,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陆庆云方才告辞而出。 出了萨摩军参谋本营,陆庆云来到街上,此时已接近正午,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感到一阵燥热,他想着去琉球后发迹的情景,忍不住想要大声呼喊起来。 此时陆庆云并不知道,二楼的窗户后,林逸青已经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 “为什么要给他钱让他走?主公,你现在不是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吗?”望月诗织的声音从林逸青身后传来。 “象他这样的人,缺乏忠诚心,再有才能,我也是不会用的。”林逸青笑了笑,说道,“他今天能够背叛胡雨霖,明天就有可能背叛我,我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身边呢?” 听了林逸青一语双关的话,望月诗织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林逸青对她们姐妹的器重,是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的。 “主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望月诗织问道。 “胡雨霖帮助政府,便是我们的敌人,我必须要把他干掉。”林逸青冷笑了一声,说道。 “主公要派人去乾国行动吗?”望月诗织扬了扬眉,问道。 “no,no,no,不是派人去乾国杀他。”林逸青笑道,“这一次,我准备用间接的办法。” “间接的办法?要怎么做?”望月诗织好奇的问道。 “把他搞破产。”林逸青嘿嘿一笑,答道,“我要让他没办法堵上这个大窟窿!”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想好了对付胡雨霖的办法。 上海,凤阳路,席氏庄园。 天空中艳阳高照,在庄内的后花园中,一名年纪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正坐于一处八角亭内,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着花园的美景。 这名男子,便是乾国“洞庭山帮”的巨商席正甫。 席正甫韶光十八年出生于苏州洞庭东山的一户大户人家。其父席品方去世后,家境便衰落了。适逢东南半壁战火不熄,席正甫为躲避战乱,从苏州来到上海,在同乡所设的一所小钱庄当学徒。他刻苦好学,不久便掌握了大量的关于钱庄的业务,于是显凤十年他自开了一家钱庄,显凤十六年他当上了英商汇丰银行的跑街。到了彤郅十三年,席正甫已是汇丰银行的买办。当时上海钱庄为了获得流动资金,常常向外商银行借款,再用这部分钱放高利贷,贷给大大小小的商号以获取利润,由于席正甫掌管了汇丰银行借款的签字盖章权。成为当时银钱业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几乎所有的钱庄都要求他加入股本。或聘用他介绍的人当助手。同时,席正甫广泛投资和银行业务有联系的钱业、银楼、典当、金号,可谓广有资财。 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发家,席正甫除了因为他出身钱庄擅于经营理财之外,过人的精明和能够准确把握机会投机钻营,也是他得以发达的重要原因。 席正甫正在品茶赏雪,一名仆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通报道:“老爷。胡雨霖胡老爷过来拜访。” “快请胡老爷到这里来,一道品茗赏花。”席正甫微微一笑,象是知道胡雨霖会来,立刻吩咐道。 仆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他便引着胡雨霖来到了后花园。 “光远兄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席正甫看到胡雨霖进了亭子,笑着起身相迎,“正好一道品茗赏花,来来来。光远兄先尝尝我这‘西湖龙井’。” “素贵老弟好雅兴,呵呵。” 胡雨霖见到自己前来拜访。而席正甫竟然不亲自相迎,而是在花园等着,本来满心不快,但碍于自己此次是有求于对方,是以强自含忍,而是笑容满面的和席正甫见礼。 二人落座之后,席正甫亲手给胡雨霖斟上了一杯茶,仆人送来精致细点,席正甫象是知道胡雨霖有私密话要和自己谈,便挥了挥手,仆人行礼后退了下去。 “多日不见胡兄,不知最近都在哪里发财啊?”席正甫笑着问道。 “呵呵,瞎忙活而已,发什么财?”胡雨霖笑道,“哪比得素贵,在上海这块生财宝地,呼风唤雨的。” “胡兄说哪里话来。”席正甫笑道,“听闻胡兄佐办西北军需,那可是人人羡慕的美差啊。” “什么美差,若是素贵欲办,我便向左公引荐。”胡雨霖笑道,“不知素贵可愿意否?”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个人,只不过给洋人当一个小小的买办,没有胡兄这么大的气魄,哪里办得了这等大事。”席正甫似乎听出了胡雨霖话中的潜台词,立刻笑着用话堵了上来。 听了席正甫的回答,胡雨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汉奸”,但脸上仍是一副笑容,“听说皇太后万寿大庆,素贵一出手便报效了十万两银子,端的是大手笔呢。” “呵呵,区区十万两银,对你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吧?”席正甫不动声色的一笑,“对了,皇太后万寿,怎地不见胡兄报效银子呢?” “我哪里有素贵这般财大气粗,”胡雨霖叹了口气,说道,“不瞒素贵,我这里烂帐太多,哪里还有闲钱去报效。” 听了胡雨霖的话,席正甫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胡雨霖气量狭小目光短浅。 在席正甫看来,哪怕是头寸周转再困难,皇太后的报效银子,也一定要奉上去! 只要有皇太后的眷顾,哪怕是出了天大的漏子,也有皇家这个保护伞! 身为“徽帮”老大的胡雨霖,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岂不是奇哉怪也! 事实上,正是这笔其实数目真心不算很多的报效银子,让席正甫在慈禧太后面前挂了号,也使得席正甫从此得势,既当上了汇丰银行买办,又受到宫廷和大臣们的赏识。此后为了获得巨额贷款,他们争相拉拢席正甫,直隶总督李绍泉还特意上书朝廷,替他保荐官职,席正甫接受了二品衔红顶花翎,又捐了道台一职。但他做官仅仅是为了抬高身价,并未赴京就任实职,日后他借着与朝廷的关系和汇丰银行买办的身份,左右逢源,各种好处可谓滚滚而来。 而胡雨霖仅以“头寸周转困难”为名,放弃了如此的天赐良机,委实是不可解者! 如此看来,这胡雨霖,只怕是徒有虚名! “胡兄那里还有烂帐?这却是从何而来?”席正甫在心里暗暗嘲笑胡雨霖小家子气,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关切之色的问道。 “那些事情,说起来令人闷损,不提也罢。”胡雨霖叹了口气,借着席正甫的问话,把今天的来意挑明,“我还有一事,想请素臣帮忙。” “胡兄但言无妨,只要我帮得上忙,定当效劳。”席正甫笑道。 “左公欲要用兵新疆,驱除回匪,现下军饷难以措置,这不,又催上我了。”胡雨霖道,“我新近连遭亏损,头寸短缺,素贵能否帮我筹措一二,以解目下之困?” 听了胡雨霖的请求,席正甫沉吟了一会儿,并未马上回答。 “此次借款,乃是为国效力,收复疆土,若是素贵能与我一道助左公成此大功,日后显达,不可估量。”胡雨霖见席正甫有迟疑之意,又说道,“左公需款孔急,哪怕是利息稍高一些,也不打紧的。” 听到胡雨霖抛出了高利的诱惑,席正甫在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对于左季皋的许诺的份量,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五章 生丝陷阱 上一次左季皋欲在上海筹款,便是委托胡雨霖经办,而上海商民没几个人买帐,非是不相信他胡雨霖的信誉,其实是担心左季皋! 现在,胡雨霖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席正甫当然明白和左季皋这样的人打交道当中的风险,他并不想接这单生意,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一口回绝的话,只怕不但得罪了胡雨霖,更会得罪了左季皋! 自己现在虽然有洋人做靠山,但是毕竟根基尚浅,京里头他正在寻找大的靠山,如果得罪了左季皋,将来只怕还是会有麻烦! 席正甫想了想,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胡兄所请,兄弟本当遵从,只是最近兄弟生意的摊子铺得也是有些大了,西征军饷,动辄以百万计,兄弟力有未逮,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席正甫婉言拒绝道。 听到席正甫不愿意配合自己,胡雨霖心中不满,正待劝说,不料席正甫话锋一转,又说出一番让他惊喜莫名的话来。 “不过胡兄乃是为国效力,这个事儿,兄弟不管怎么样,还是愿意出一分力的。”席正甫说道,“兄弟自已才学浅,财力薄,但在上海洋商那里,还是有些许薄面的,胡兄欲筹巨款,不妨向上海各家外国银行试试,外国银行银根充足,定是可解胡兄之急。胡兄如若愿意,我便修书一封,介绍胡兄过去,届时利息多寡,胡兄可自行与银行商谈。胡兄以为如此可好?” 听到席正甫要介绍自己去上海的外国银行借款。胡雨霖一时间大喜过望。不由得连连称谢:“多谢素贵帮忙,为兄感激不尽!” 对于席正甫充任买办的汇丰银行,胡雨霖并不陌生,他此前也和汇丰银行打过一些交道,但款项都不甚大,此次为了堵窟窿,他也打过其他洋人银行的主意,但毕竟门路不广。这一次能有席正甫这样的买办出面做介绍人,自然没有不成的道理! 如此一来,只要在利息上做些手脚,自己损失的那些个银子,便可以加倍的捞回来! 想到这里,胡雨霖心中满是兴奋之意。 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抢自己银子的人!胡雨霖心中暗想。 他此时已然打定主意,等这个窟窿堵上,事态平息之后,他还要向日本政府索赔! 由于席正甫帮着胡雨霖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又答应帮助胡雨霖做介绍,从外国银行借款。胡雨霖的心情大好,也有兴致和席正甫品茗赏花了。二人闲谈了一会儿,席正甫便叫仆人取来了纸笔,当场给胡雨霖写起介绍信来。 不一会儿,介绍信写毕,席正甫便将信纸拿给胡雨霖看,胡雨霖看后十分高兴,没有异议,席正甫便在信上签了名字,用了私印,然后将信封好,交给了胡雨霖。 在送走了胡雨霖之后,席正甫又回到了花园,此时席正甫漫步于花丛之间,想起刚才和胡雨霖的会面,不由得失笑出声。 “此人竟能为徽商之首,莫非真有过人之能,我未能看出来?”席正甫自言自语的说着,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名仆人急匆匆的来到了花园,送来了一份《申报》和一份《点时斋画报》,席正甫打开报纸一看,赫然发现,头条均是关于日本内乱的报导。 席正甫仔细的看着报纸,目光停留在了《申报》头版上的一条消息上。 这条消息说的是一艘日本政府雇佣的墨西哥运银船在驶往东京的途中被萨摩叛军的军舰劫持驶往大阪,船上所运白银800万两尽数落入叛军手。 席正甫赶紧打开了《点时斋画报》,翻看起来,他立刻便找到了上面关于“墨西哥银船遭劫”的那一幅画。 “银船遭劫……”席正甫看着画报上图文并茂的绘画,联想起刚才胡雨霖向自己借钱的事,不由得轻声自言自语道,“莫非……” 席正甫想得有些出神,他沉思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席正甫踱到了亭中,重又坐了下来。 此时的花园,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一阵风吹来,旁边树儿“沙沙”作响,许多花儿的花瓣给吹得落了下来。 “这当中定是有鬼!……”席正甫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你去把前半月的所有《申报》和《点时斋画报》都给我拿来!”席正甫对仆人命令道。 “老爷请稍候。”仆人说着,和来时一样快的跑开了,过不多时,他便捧着厚厚一叠已然整齐归档的报纸跑了回来。 仆人将报纸摆在了石桌上,席正甫看着上面的日期标签,开始在纸盒当中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席正甫便找到了他想要的那张《申报》,还有同期的《点时斋画报》,他打开这两张报纸,立刻便看到了上面登载着的关于从福州出发的一条俄国运银船被萨摩人劫持,以及萨摩军舰同俄**舰交战的消息和图画。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席正甫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冷笑连连。 他重新将报纸收好,放回档案纸盒之内,吩咐仆人将报纸送回原处。 “你顺便去找周管事来,我有事要他办。”席正甫又吩咐道。 仆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位管事便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进了花园。 “你现在便去一趟汇丰银行……”席正甫在周管事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一会儿,周管事神色一凛,连连点头。 “记住,要他们也想办法通知另外几家外国银行,千万不要上了这人的当……”席正甫说完,又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老爷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好!”周管事知道事关重大。立刻答道。 周管事离去后。席正甫心情大好,现在的他,脑海中已然开始构想如何在胡雨霖垮台之后,扩大自己的势力的计划来。 大阪,三菱商社。 “林将军为什么要我抛售掉所有的库存生丝?”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派人送给自己手令,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将军没有向我解释啊,夫人。”传信的武士笑了笑,“如果小姐有疑问的话。就请面见将军询问好了。” “将军可是将在神户和大阪缴获的所有生丝都交给我打理的,我必须要对将军负责啊!”想起林逸青对自己的信任,岩崎尤佳有些坐不住了,“现在生丝的市场价格还不高,并非卖出的有利时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抛售呢?” 萨摩军在攻占了“三都”京都、神户和大阪之后,一些忠于日本政府的商社纷纷出逃,遗留下来了大量的货物,其中包括大量的生丝,林逸青在迎娶了岩崎尤佳为自己的第三位夫人后。为了发挥这位岩崎家族少有的女性企业家的特长,特意将萨摩军缴获的一大批货物交给她来打理。为萨摩军赚取军费,这些货物当中,规模最大的便是生丝----因为三菱商社原本就经营生丝生意,是以林逸青将萨摩军缴获的所有库存生丝全部交给了她经营。 自从将那些货物交给岩崎尤佳之后,林逸青再没有过问过,岩崎尤佳也不负所望,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收益。但今天林逸青突然派人送来了手书,要她立刻抛售全部的生丝,着实令她大惑不解。 “夫人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所以夫人还是应该去问一问将军阁下。”传信的武士知道这位将军的“如夫人”是真的着急了,建议道,“不过,如果夫人想要见将军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因为将军和我们大家即将上战场了。” “啊?将军要上战场?”岩崎尤佳惊叫起来,“他要去哪里?” “露西亚人就要发动新的进攻了,夫人。”面前的武士戴上了头盔,面色转为严肃,“将军要和我们一道迎击敌人。” “快!带我去见他!”岩崎尤佳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当岩崎尤佳赶到萨摩军参谋本营时,林逸青正在办公室里写着信,岩崎尤佳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办公室里,看到桌面上放着的手枪和短刀,明白那位传信的武士所说的都是实情,禁不住心中惶急,竟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尤佳?你怎么过来了?”林逸青放下了笔,起身迎了过来。 岩崎尤佳瞬间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由得一红。 “我来是……想要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岩崎尤佳取出林逸青给她写的字条,不解的问道,虽然此时办公室内只有林逸青一个人,但出于保密的习惯,她并没有说出字条的内容。 “你觉得现在的生丝价格太低?”林逸青笑了笑,反问道。 “现在抛出的话,虽然能赚到一些钱,但比起以后的价格,肯定是损失了很大一部分盈利的。”岩崎尤佳解释道,“你要知道,生丝的价格一直在上升,乾国的生丝产量一直没有恢复到高峰的时候,而日本现在处于内战状态,生丝的生产受到了很大影响,产量也是下降了很多,很多来大阪的外国商人都在抱怨,在乾国的上海和日本的大阪,都很难买到生丝了。我们现在库存的生丝足足有三万包之多,一举抛出的话,会对市场的价格产生很大的冲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不会再涨了。如果我们再收获生丝的话,就不好卖了。”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尤佳。但我这一次要你这么做,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赚钱,还有更重要的事。”林逸青笑着抱住了岩崎尤佳的肩膀,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吻,“我要击倒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和你父亲一样,是一名很有钱的商人,我想要击倒他,商业领域的战争,你打得比我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原来是这样。”岩崎尤佳明白了过来,眼中竟然闪过兴奋之色。“那你放心。就交给我吧!” “谢谢你!尤佳!”林逸青微笑着抱过她。又吻了她一下。 “对了,你父亲最近没有来信吧?”林逸青看着满面娇羞的岩崎尤佳,注意到她今天气色很好,显得光彩照人,笑着问道。 “来过一封信。”岩崎尤佳微微一笑,“我还给他回了一封信呢。” “噢?什么时候来的信?内容是什么?不会是又来骂你了吧?”林逸青观察着岩崎尤佳的表情,“你又是怎么回的信?” “那封信是在我们的婚礼之后发来的,内容当然是骂我的了。”岩崎尤佳注意到了林逸青那关切的目光。故作叹息状说道,“堂兄应该是在父亲面前说了我不少的坏话,说宁可不让我出卖自己救他,也不该给岩崎家族带来污名,父亲听了他的话很生气,加上在报纸上看到了我们婚礼的报导,所以写了这封信,骂我是家族的耻辱,应该自尽谢罪。” “岂有此理!”林逸青闻言大怒,但他顾及岩崎尤佳的感受。生生的将一句“岩崎老儿”缩回了口中,“你是怎么回信的?” “我回答说。如果我应该自尽的话,那堂兄就应该切腹!”岩崎尤佳答道,“他为什么还活着?父亲要是以我为耻的话,那父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 听到岩崎尤佳的回答,林逸青知道她已然对父亲岩崎弥太郎绝望了,决心和父亲断绝关系,不由得心下大慰。 这样一来,她和她的一切,便真正的属于自己了! “我其实应该感谢你的父亲,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回想起二人相识以来的种种往事,不由得感慨不已。 “我失去了父亲,但得到了爱人,所以,我不后悔。”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压抑住内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轻轻脱出了他的怀抱,“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抛售的工作,你忙你的工作吧!记得要尽快的回来,和我分享你的胜利!” 岩崎尤佳说着,抱着林逸青,在他唇上使劲一吻,然后便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林逸青目送着她的身影在面前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继续写起信来。 这封信,是写给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的。林逸青在让岩崎尤佳给胡雨霖布下陷阱的同时,将用这封信,彻底终结胡雨霖的一切。 从这一刻开始,名动天下的“二品官商”,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窗外,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表明战斗已然开始了,林逸青抬头看了看窗外,目光重新又回到信纸上来。 不多时,林逸青将信写好,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便将信装入信封封好,叫来了一位忍者武士。 “把这封信送到罗特希尔德办事处,让他们发电报给天津。”林逸青命令道。 忍者武士小心的将信收入怀中,鞠了一躬,一闪身便出了门。 林逸青起身将手枪和短刀佩好,然后拿起自己的军帽戴好,正要出去,一位传令武士走了进来。 “将军,西乡大将军有请,说有要事相商。”武士向林逸青行礼后说道。 林逸青微微一愣,他想不明白西乡隆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他。 这一次的作战计划,他已经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商量过,并以书面形式送到了西乡隆盛那里,西乡隆盛也已经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而就在他准备出发到前线查看战况时,西乡隆盛却突然要见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吗? 林逸青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随着那位武士出门,骑马奔西乡隆盛所在的天守阁而去。 西乡隆盛所在的天守阁位于一处山顶,是大阪城这一带的制高点之一,从这里可以俯瞰城区和海湾,视野十分开阔,能观赏到壮美的景色,这一阵子西乡隆盛和西乡家的女眷们便一直住在这里。 “瀚鹏来了,快坐吧!”天守阁正殿之中,西乡隆盛正会在那里品尝着桐野千穗的茶道,看到一身戎装林逸青过来,立刻微笑着招呼道。 “大将军要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林逸青看到西乡隆盛虽然一副闲适的样子,但眉宇间似有忧愁之色,立刻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见你这几日过于劳累,想让你轻松一下,别把弦绷得太紧。”西乡隆盛看着面色黑瘦的林逸青,眼中满是慈爱之意,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子。 “我知你军务繁忙,但喝口茶的时间还是不差的,快过来吧!”西乡隆盛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这时桐野千穗已然起身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林逸青明白她的意思,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她已然高高隆起的小腹,解下枪套和刀鞘,脱掉外面的军装,交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来到西乡隆盛面前坐了下来。 西乡隆盛取过茶壶,给林逸青斟了一杯香茗,林逸青端起了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然后品尝起茶汤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六章 可为刘备 茶汤入口,是那种甘醇清新的熟悉味道,是桐野千穗馨香柔美的熟悉味道,林逸青这才想起,因为军务过于繁忙,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吃到桐野千穗的茶道了。 林逸青望了一眼侍坐于二人身边的桐野千穗,此时的她,恬静安然的坐在那里,虽然不言不笑,但林逸青还是能感觉到,初为人母的她,在看到自己时,浑身充溢的那淡淡的幸福之意。 “瀚鹏可还记得,上一次喝到千穗的茶,是什么时候?”西乡隆盛象是知道林逸青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问道。 “真是不记得了。”林逸青向桐野千穗投去抱歉的目光,他当然明白,西乡隆盛的这句话,并不只是没有时间亲口喝到桐野千穗的茶那么简单。 “这些日子,让千穗跟着我受苦了!”林逸青坐着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 自鹿儿岛起兵以来,他陪伴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瀚鹏万万不可如此说,你是为了勤王大业而战,切不可因念及妻室而堕了斗志。”桐野千穗躬身还礼,神情已变为凛然,说道,“千穗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怀有夫君的骨血,不能再上战场。待到生产之后,千穗愿护卫于夫君身侧,与夫君一同浴血,同生共死。” 听了桐野千穗的话,林逸青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桐野千穗是会说到做到的,他正要劝说,却没想到西乡隆盛先开口了。 “千穗,不要说这样的话。”西乡隆盛瞪了桐野千穗一眼。眼神中却透着慈爱。“瀚鹏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你不要再给他更多压力了。” 桐野千穗默默的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没有再说话,只是膝步向前,重新给林逸青和西乡隆盛的茶杯斟满。 “瀚鹏,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又喝了一杯茶,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林逸青说着,目光转向了窗外,“将士们出生入死的作战,只为胜利的那一刻,而我带给他们的胜利,还是太少。” “瀚鹏切勿自责,你指挥的已经非常好了。”西乡隆盛说道,“不瞒你说,我私下里曾经做了比较,除你之外。利秋,国干。忍介,新八,四郎,等等诸将,换了他们哪一个,都不能达到你的水平,取得如此之多的胜利。我听说你麾下忍军,皆称你为武田信玄公转世,在我看来,你这一称号,当之无愧。” “大将军过誉了。”林逸青摇了摇头,“遥想大将军当年,江户无血开城,得成维新大业,而今我军连番苦战,民生涂炭,历时一年多,勤王大业仍不能成功,比起大将军当年功业,差得实在是太远。” “瀚鹏褒奖得过了。”西乡隆盛苦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那一次能成功,是因为我和胜海舟都不想打,一拍即合,故能成功,现在的情势,绝非那时可以相比,纵然政府内还有若胜海舟之人,而现下露西亚军大至,想不打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逸青叹息了一声,又饮了一杯茶,似乎是要消除心中的烦闷。 “瀚鹏,你勿须自责,其实现下这样的局面,责任全在于我。”西乡隆盛叹道,也举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大将军……”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忽然明白了西乡隆盛今天为什么要他过来陪自己喝茶的原因。 “瀚鹏,你实话告诉我,现下露西亚军势大,我军能否战而胜之?”西乡隆盛问道。 “露西亚军不断增兵,实力强横,我军兵力不足,与其久战,是耗不过他们的。”林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我军精锐一旦耗尽,便是败亡之日。”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和桐野千穗的神情都显得哀伤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乡隆盛叹息着点了点头,“实情确实如此啊……” 西乡隆盛站起身来,走到廊前,凭栏远眺,远处不知哪里升起了黑烟,遮住了一轮晴日,让天空变得昏暗起来。 林逸青和桐野千穗起身,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西乡隆盛没有看他们夫妻,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身为近卫大将军,自诩知晓天下大势,兵法戎机,但如今想来,只是庸才一个啊!” “大将军不可妄自菲薄……”林逸青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摆手打断了。 “瀚鹏,我当年最为担心的,便是露西亚人来犯,创办兵学校的目的,也是为此。”西乡隆盛道,“当时我只是预测,他日我日本必有和露西亚决战之时,但却未曾想,这一天竟然会这么快的到来。而我之前的准备,却是那样的可笑……” “国与国之间的比拼,靠的是举国上下,同心协力,靠的是国家的实力,而非一两支精锐之师,或士族阶层所能一力承担的……国力未充,便妄兴兵戈,无数健儿牺牲,换来的却是外寇入侵,全是我西乡吉之助之罪啊!我的罪过,比起从道来,不知要大多少倍!” 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双手紧握栏杆,指节因为用力,都已经变得发白了,立刻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将军再英明,智识有限,也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今日之事,大将军所作所为,天下共见,后世史家自有公论,大将军一心为民,此心可昭日月,不必为成败而耿耿于怀。” 听了林逸青的劝解之言,西乡隆盛猛然转头,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惊诧之色,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今日方知,瀚鹏之见识心胸,利秋他们。哪一个也是比不上的。”西乡隆盛叹道。 “大将军过奖了。”林逸青微微一笑。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隆隆的炮声。林逸青和西乡隆盛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处大山后面,升腾起了大团的浓烟。 “是露西亚人发动进攻了吗?”西乡隆盛紧盯着那里,沉声说道。 “可能吧。”林逸青说道,“大将军勿忧,那里我军已经布置完毕,露军要是选择从那里主攻,是一定要吃大亏的。” 听了林逸青的话,西乡隆盛心中稍定。又问道:“我现在方寸已乱,这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不知道了,瀚鹏可有什么打算?” “我的想法,是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争取尽量多消灭露军。”林逸青说出了他的打算,“露军损失过重的话,国内必有议论风波,露皇迫于压力,或能撤兵。也未可知。” “若是露皇一意同我们打到底,不肯罢手呢?”西乡隆盛叹了口气。问道。 “那我们就要保留火种,以待将来了。”林逸青答道,转头看了已有身孕的桐野千穗一眼。 “保留火种,以待将来?……”西乡隆盛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那具体又该如何做呢?” “我军当节节抵抗,阻滞露军进逼,同时尽量将人员物资撤往后方。”林逸青说道,“当年刘备不肯舍弃追随之数十万百姓,甘与同败,深得民心,后能鼎足一方,争雄天下,我的办法,便是欲要大将军象刘备一样。只有这样,方才能有日后东山再起之机。” 林逸青的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西乡隆盛呆立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前线查看军情了。”林逸青说着,向西乡隆盛告别,又拉了拉桐野千穗的手,在她额头前轻轻一吻之后,便快步下了天守阁。 西乡隆盛站在楼上,望着林逸青的身影匆匆消失,感慨不已,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啜泣之声,转头望去,但见桐野千穗已然泪流满面。西乡隆盛长叹一声,一时无言,只能上前抱住桐野千穗,有如父亲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来安慰她。 ※※※※※※※※※※※※※※※※※※※※※ 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日子,到处充满着乌鸦的鼓噪,这些乌鸦都是沙嗓子、吵闹不休的,在康德拉琴科看来,就像莫斯科附近它们的同类一样,在道路拐弯处的那边出现了一座整洁的小松林,它跟士兵们刚才通过的那座松林一模一样。可是这里已经是敌人的占领区了。 不过这一点暂时只有司令部知道。俄罗斯帝**队的士兵们都是不带地图的普通人,他们错过了一个伟大的时刻,到晚上他们才能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 那时候他们就呆呆的眺望着日本的土地----这片老早就有人居住着的土地,它自古以来依靠平民建造的卫城和武士的利刃的护卫,才免受来自海上和内陆的野蛮侵略。他们望见了一座座整齐的小树林和一片片平坦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附有花圃跟庭园的小房舍和小谷仓。其实很难叫人相信,那威胁着整个日本的叛乱人群,就是从这片样子很平常的土地上产生的。 “它们不过如此啊!……”一个高大结实的俄罗斯士兵冷笑着说道,他第一次当面用“它们”这抽象的和含着蔑视之意的词来称呼日本的叛军,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他总是用这个词称呼日本的。大家都想到了领导他们并引导他们到这儿来的伟大的沙皇陛下。士兵想到他都互相望着,因为他们自豪地意识到自己无敌的力量,他们的瞳孔都扩大起来了。 “我们要消灭掉他们!将沙皇的光荣带到日本的土地上!”鼓舞士气的军官在大喊。 庞大的军队在道路上像不绝的洪流似的行进着。步兵、装载辎重的马车、长身管的平射炮和炮口朝天的臼炮都向前推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时常由于某个动作迟钝的车夫的过失而停住,于是一片不满的叫喊声响起来了。固然,在拥塞的前线道路上这些常有的叫喊声里,感觉不到它们从前所固有的那种愤怒和暴躁的情绪,因为大家更加亲切了。从现在起。他们不是恼怒地而是急不可耐地催人前进了。 部队又移动了。步兵的口令:“向右转!”又响起来了。交通调度员们挥动着小旗,大声嚷嚷着指挥方向,乱七八糟的话语在每个人的头脑里像酒力发作似的喧嚷,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像光似的闪烁,一切都变得让人不习惯和叫人厌烦。 如果这一大群人中间有个诗人,那么这许多的印象是会叫他晕头转向的。康德拉琴科想着。 一个他们中间显得突出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司务长,或许因为他的脸晒得这么黑,以至他的头发看起来象是白的。或许因为他有一头淡黄色的头发,以至他的脸看起来象是黝黑的。他大声的叫喊着,一边催赶着马车,一边防止有人偷抢马车上的食物。 道路拥塞使得炮兵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马拉的大炮停了下来,几只小鸟落到了炮管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而炮兵们也象树上的鸟儿一般蹲在他们巨大的炮车旁边,快乐的说笑着。 一名瘦削的、年轻的通讯兵高举着一个画框,这幅画应该属于一位将军的。他大概是从莫斯科附近的乡村一直把它捧到了日本的。 最吸引士兵们目光的,是那些很严肃地坐在满载帐篷和药品的辎重马车上的明艳娇美的日本女护理员们。一看见她们。士兵们的肩膀不知怎的都自动地挺直了,胸膛挺了起来,而眼睛也明亮起来…… 一辆轿式马车在一条因雨水而潮湿不堪的道路上奔驰着。不错,这是一辆漆成黑色的真正的马车。穿号衣的仆役的座位突出在后面。马车的小门上闪现出一颗蓝色和金色的纹章,但是坐在高高的车夫座上的却不是贵族的佣人,而是一个穿日本军服的年轻人,但他的动作和举止,却好象一个真正的马车夫,他不停的咂着嘴,催马向相反的方向前进。 “快啊,宝贝儿……” 士兵们用呐喊、唿哨和戏谑送着马车。 “喂,灵柩车!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瞧,运的是死人!” “弟兄们!是日本的有钱人在逃难啦!……” “马车夫”竭力保持着镇静,可是他的身子却因为不安而颤动着。 马车被拦了下来,一名军官上前盘问,这辆奇怪的马车里的乘客们,都是偶然的同路者。他们都是逃难的人。这辆马车,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在一个庄园门口找到的。据一个在那里种地的日本老头儿说,因为害怕俄军的到来,这家的主人打算坐这辆马车逃往叛军的领地去,可是来不及了:已经有许多俄**队开过来了,于是他改了装,就徒步逃走了。 “叛军在前面吗?”军官问道。 “是的,不远处就有他们的人。”马车夫脸色苍白的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 “应该有一千人左右吧……” “他们有大炮吗?” “好象有两门大炮。” 军官又盘问了一番之后,发现马车里没有女人,便放行了----如果有女人的话,俄国人是一定要抓起来审问一番的,因为他们已经从日本军队那里得到了情报,叛军当中有不少女性武士,她们不但参加战斗,还担负着侦察和刺探情报的任务,是以俄国人对出现在叛军占领区的日本女人一向格外注意。 可能是敌人就在面前的消息让士兵们感到了紧张,乱哄哄的部队开始恢复秩序,很快,道路变得畅通了,队伍以急行军的方式重新出发,因为指挥官担心追击。他们都强打起精神快步行走着,仿佛行军是刚才开始似的。他们都不安地低声交谈着。谁也不想睡觉了,甚至最爱无病呻吟的人也不喊脚痛了。每个人都幻想着自己的胜利,并且都因有敌人在前面而高兴。很多人都认为这一天才是他们真正的战斗生活的开始。 又走了约二十分钟,康德拉琴科感到有些困倦,在马上正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刺耳的尖啸却猛然惊醒了他。 这是……炮弹飞来的声音! “敌炮射击!卧倒!”康德拉琴科猛地跳下马来,奔到路边卧倒,一边大声的喊叫起来。 但他的声音立刻就被炮弹的爆炸声淹没了。 康德拉琴科感到大团的泥浆和土块碎石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微微抬头,向外望去,赫然看到几名士兵摔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其中一人便是刚才说“它们不过如此”的那个士兵。 此时的他伏在那里,一张惨白的脸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康德拉琴科,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的嘴角和耳朵、鼻孔里全是鲜血,康德拉琴科靠近了他,摇了摇他的肩膀,这时才看清楚,他的脑壳已经破开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脑浆。 又一发炮弹飞来,落在了人群之中爆炸,这次被炸飞起来的,是好多的残肢断臂。 康德拉琴科想要起身观察情况,但是周围都是混乱的人群,士兵们咒骂着纷纷卧倒,有的人则奔向路旁的树林,想在那里找到安全的隐藏地点。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七章 康德拉琴科的首战 “散开!散开!”纳乌明科大喊道,他已经发现了,敌人的炮击极为准确,炮弹总往人最密集的地方落下,每一次爆炸,都能给俄军造成极大的伤亡。 康德拉琴科躲到了一棵大树下,此时敌人的炮击开始向另一侧延深,距离他的隐蔽处比较远,康德拉琴科小心的直起身子,举起了望远镜,开始四处观察着,寻找着敌人的炮兵阵地。 很快,他便发现了远处的一处高地上,喷吐出一团白烟,接着便是一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来,刚好落入到了树林之中爆炸,康德拉琴科看到一团浓烟升起,好几名俄军士兵连同破碎的木片被气浪掀得飞了起来,接着惨叫声便传了过来。 “向敌人开炮!”尼科尔斯基上校也发现了敌人的火炮位置,大声的呼喊着,但是没有人听他的,他努力的驾着马想要赶到一门大炮旁边,但却被拥挤的人流阻住了。 看到大路上的俄军乱作一团,到现在还没有散开,康德拉琴科不由得仰天翻了一个白眼。 他没想到,自己离开“猎犬”部队,第一次参加大部队的行动,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康德拉琴科咒骂了一句,向纳乌明科招了招手,指了指他身边不远处的一门已经没了人照看的大炮。 纳乌明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用力向大炮的方向挤去,但没有人给他让路,身材高瘦的他无法前进。他大怒之下。掏出了手枪。冲着天空开了两枪,他面前的俄军士兵这才惊慌的让开了,他大步奔了过去,很快来到了大炮旁边。 康德拉琴科也很快挤到了大炮旁边,他焦急的看了看四周,大声喊道:“炮手!炮手在哪里?!” “长官!我们在这里!”有人应了一声,康德拉琴科转头望去,看到在路边的一条沟壑中。几名俄军士兵正惊慌的躲在那里,看到康德拉琴科在看他们,有人微躬着身子,举手向康德拉琴科敬礼,他们的脸上沾满了泥水,显得很是滑稽。 “赶快过来!你们这群猪猡!”纳乌明科骂道,“把弹药箱打开!” 几名炮手慌慌张张的从弹药车上取下弹药箱打开,另外两名炮手过来,在康德拉琴科的指挥下开始操作火炮。 虽然是工兵学院毕业,但对于火炮的操作。康德拉琴科并不陌生,纳乌明科似乎也有这方面的经验。是以二人配合得很是默契,很快,大炮便装填完毕。 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一同校正了瞄准,纳乌明科挥动着手枪,大声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 巨大的炮口喷出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夹带着大量的黑烟,巨大的炮弹脱膛而出,直向远处的高地飞去。 为了能够在火力上压倒萨摩军,俄军从国内运来了大量的火炮,有87毫米野战炮,107毫米野战加农炮,152毫米攻城加农炮,为了攻克日本人建造的坚固堡垒,俄国人甚至将笨重的279毫米臼炮都拉到日本来了,这一次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指挥开火的,便是一门107毫米野战加农炮。 在克里米亚战争结束后,俄国人认识到了陆军武器装备和英法的巨大差距,于是开始下力气更新俄军的装备,普法战争中,普鲁士军队的大炮曾给法军以极大的杀伤,引起了俄国人的注意,是以在普法战争结束,德国统一后不久,俄国人便同德国人开始了火炮方面的研发和合作,这种107毫米野战加农炮,便是这一合作背景下的产物。 德国人帮助俄国人研制的这种专门装备俄国陆军的107毫米大炮是19倍口径,上下射角为0度至20度,炮弹重12.5公斤,最大射程可以达到5300米,性能全面超过了俄军之前使用的火炮。但这种新式火炮到现在为止在俄军中装备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虽然在测试和演习当中,这种火炮表现出了优异的性能,但对俄国陆军中那些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士兵来说,操作并不容易掌握。而现在,这一恶果已经体现在了战场上。 果然如同康德拉琴科担心的那样,这一炮并没有击中目标,107毫米炮弹远远的落在了高地的左侧爆炸,除了激起冲天的黑烟,没有能够击中目标。 不过这一炮表明了俄军有组织的反击开始,虽然没有打中敌人,但却大大的提振了俄军的士气,一些哥萨克骑兵明确了敌人所在的方向,开始准备向敌人发起进攻了。 敌人的炮击仍在持续,一发又一发的炮弹飞来,在人丛当中爆炸,虽然很多人都已经卧倒在地,但有些掩蔽不良的士兵还是被炮弹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扫中,康德拉琴科看到一颗敌人炮弹落地的那一刻,好多人给冲击波从地面上掀得飞了起来,有的人并没有受伤,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干咳,几名医护兵围在他身边忙乎了一阵,就有担架队上来抬走了他,康德拉琴科看到他咳的全是鲜血,显然是被震坏了内脏。 纳乌明科没有去管敌人炮弹造成的伤害,他接着继续指挥炮手们装炮发射,很快,第二炮又打了出去,但同样没能击中敌人的阵地,而是落在了右侧的方向,将那里的一棵大树打得粉碎。 虽然敌人的炮击给俄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康德拉琴科觉察出敌人的炮火并不猛烈,他又观察了一下,确定敌军只有两门大炮在射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时一位炮兵上尉跑了过来,接替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指挥,有了专业人士的到来,俄国炮手的准头明显有所提高。虽然他们在这位炮兵上尉的指挥下接连开了两炮。也都没有能够击中敌人的阵地。但距离目标已经不那么远了。 俄军这门107毫米大炮的轰击显然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一发炮弹便向这边射了过来,萨摩人的炮手的射击技术显然要比俄国炮手高许多,康德拉琴科看到这枚炮弹就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爆炸,那里躲闪不及的两名士兵被直接击中了,立时便化成了纷飞的肉块。 “隐蔽!”纳乌明科大声喊着,抱着头跳进了一条沟壑里。康德拉琴科紧跟着他跳了进来,接着那名炮兵上尉和几名炮手也各自散开,躲了起来。 又一发敌人的炮弹飞来,在距离107毫米野战加农炮很近的地方爆炸,这一次由于大家隐蔽得都很好,是以没有人伤亡,但四散飞扬的弹片、震耳欲聋的炸响、扑面的热浪和落在头顶上的泥土碎石,还是让康德拉琴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尽管他们为了躲避炮火放弃了射击,但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俄军又有几门87毫米野战炮和107毫米野战加农炮开始了炮击。很快。先是零星的炮击,康德拉琴科知道那是炮手在修正弹着点。紧接着俄军各处临时火炮阵地实施的第一轮炮火强袭开始了,蜷缩在树林西北侧的沟壑里的康德拉琴科看到了他出生到现在为止最为壮观的烟火表演:各种口径的火炮将整个老山地区植遍了桔红色的火树银花,猛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声响,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伏在那里谁也没有讲话,排山倒海般的炮击使的人们产生了一种晕船似的感觉,身躯在剧烈的冲击波中不停地颤抖;康德拉琴科的心乱极了,此时康德拉琴科最想的就是他的妈妈:妈妈,远方的妈妈你在干什么呢?你的儿子即将投入战斗了,真想你啊,妈妈! 俄军的炮击仅仅过了五分钟后,萨摩军的反炮击开始了,数不清的大口径的炮弹夹风带火地从天而降;炸点离康德拉琴科们隐身的地域近极了,弹片撕裂了空气,爆炸掀起的烟尘几乎令人窒息,康德拉琴科的心揪到了极点,这就是战争,康德拉琴科的生命也许就在下一颗突然坠落的炮弹中画上句号成为永恒了,奇怪的是康德拉琴科除了紧张并没有感受到更深刻的恐惧,这是怎样的心理,死亡离康德拉琴科是那样的接近,康德拉琴科却对它的存在如此的漠视;康德拉琴科问自己,我是个真正的战士了吗? 康德拉琴科压下了这莫名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战斗上来。 他从没想过,敌人会如此的狡猾善战。 刚开始敌人只有两门大炮进行射击,显示出火力不足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诱俄军的炮兵进攻,而当俄军的火炮开始射击,骑兵和步兵也汇集起来准备冲锋的时候,敌人这才发动所有的火炮进行攻击! “进攻!进攻!”远处,尼科尔斯基上校骑着他的马,挥舞着他的马刀,大声的命令道。在敌人如此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他周围的很多人被炸得血肉横飞,而他本人竟然毫发未伤,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或者说是上帝的眷顾。 俄军的炮击一开始,步兵和哥萨克骑兵们就利用炮击造成的烟障在高地前沿的通路发起进攻了,可惜,林深草密的地貌严重妨碍了他们的行进,虽然炮击炸倒了成片的草木,但对于深埋地下的各式障碍物却没有太大的损坏。 这时进攻的号声响起来了,攻击终于开始了,整个战场沸腾了起来。 除了炮弹的爆炸声,步枪和马枪的射击声顿时掀起了一次狂澜。就在康德拉琴科起身离开隐蔽地的时候,俄军如同潮水般的开始了向前的冲击。 看着敌军阵地的前方十分平坦,工兵专业的康德拉琴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想要发出警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并没有到前方查探,是以不能确定,精于地下爆破作战的萨摩人,会不会把他们阵地前方的这片土地,变成可怕的雷区。 但还没有容康德拉琴科回过神来,俄军的进攻部队经一头扎进了雷区。 康德拉琴科看到一名哥萨克军官骑着马冲了过去,从进入雷区到连人带马重伤倒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人们的心随着被他一次次踩响的爆音一阵阵地抽动着。他的身后,更多的哥萨克骑兵前呼后拥的随着他冲入了雷区,整个哥萨克骑兵队直接的冲进去了,一个又一个骑兵在地雷的爆炸中翻倒,垂死的战马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它们顽强的起来后,再翻倒,再前进。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后续的俄军步兵被吓傻了,而这时冲进雷区的哥萨克骑兵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仿佛是古代慷慨赴死的勇士,就这么向前不停的冲着,然后被一个接一个的炸翻,他们可以说是用生命和鲜血在为后续的部队趟开通道。 这是何等的壮举!多少年以后,很多牺牲战友的作战情境康德拉琴科都有些模糊了,唯独他们,唯独这群用血肉之躯开辟雷区通路的“英雄们”,成为康德拉琴科记忆中永远铭刻的丰碑。 康德拉琴科感到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股从心底冒起的怒火燃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心,从前沿雷区到高地敌军阵地的攻击距离在康德拉琴科的记忆里简直是一片空白。康德拉琴科只记得直到攻上高地的时候,他依然一枪未放,张大的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大脑仿佛停顿了,思维里只有那些血糊的脸和士兵们散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俄军终于占领了敌军占据的高地,整个高地在交战双方的反复炮击中早已面目全非了,俄军官兵们的怒火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宣泄对象,残酷的炮击和如蝗的枪弹将防守这里的萨摩军全数尽歼了,同样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同样鲜血洒遍了大地,但这些在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官兵们的心里却只能勾起更大的憎恶和仇恨,很多俄军士兵竟然端着刺刀反复捅着萨摩军遗弃的死尸,没有军官去阻止他们近似疯狂的举动。康德拉琴科的眼睛早已被眼泪含满了,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痛苦,只有一个念头分外清晰,那就是攻上更多的敌军阵地,杀死更多的萨摩人!!! 半小时后,尼科尔斯基上校开始指挥部队向萨摩军的第二处阵地运动接敌,康德拉琴科提着莫辛纳甘步枪紧随着步兵第一连运动,这时连长弗肖尔格夫越过人流闯到了战斗队型的前列,经过康德拉琴科身旁的时候,他问康德拉琴科要不要烟,然后没有等康德拉琴科回答就扔给了康德拉琴科一包,康德拉琴科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一时间找不到词句,他就这样匆匆地闪到队伍前边去了,这也是他留给康德拉琴科的最后一句话。 康德拉琴科随着第一连和第二连前进到这片高地的西南侧,萨摩军的观察哨很快发现了他们,倾刻间来自高地与主阵地两个方向的萨摩军火力覆盖了整个谷地,在康德拉琴科身边的俄军士兵接二连三地被打倒,攻击队型混乱不堪,士兵们蜷伏在各个角落向上方的萨摩军阵地还击,康德拉琴科与弗肖尔格夫及一队俄军士兵被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盯的死死的,密集的弹雨压得康德拉琴科们根本无法抬头;康德拉琴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弗肖尔格夫在第二轮弹幕打来时终于被击中了,子弹穿透了他的头颅和躯干,他的死是一刹那的,甚至在痛苦还没有来临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鲜血与脑浆糊了一地,在那一刹康德拉琴科感觉到恐惧瞬间占惧了他的心房,牺牲是惨烈的,康德拉琴科的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似的。很快,俄军的压制炮火开始猛烈地敲击萨摩军的阵地,萨摩军的火力明显减弱了。 不知是谁将沉重的279毫米巨型臼炮也用上了,康德拉琴科看到流星一般的巨大炮弹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入敌军的阵地,敌人的阵地仿佛被希腊神话中的提坦巨神的手给掀开了一般,无数泥土碎石和木块从天空中落下,象下了一场泥雨,尽管距离敌人的阵地还有一段距离,但康德拉琴科仍然能感觉到那可怕的震动,他的胃更加难受,终于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俄军炮兵凶猛的火力压制有效地支援了步兵的进攻行动,萨摩人的阵地再次被弹雨覆盖,很多士兵被炸死,康德拉琴科看到萨摩军特有的斗笠形头盔被爆炸掀起半天高,一把折断的武士刀远远的飞了过来,落在了康德拉琴科的面前。 康德拉琴科看到了武士刀的刀柄上连着的那只残断的手。 此时康德拉琴科的脸上仍然沾着弗肖尔格夫的鲜血,没有命令,没有指挥,康德拉琴科叫喊着,和其他俄军士兵一起,端起步枪,开始不顾一切的向高地发起冲锋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八章 血腥杀戮 虽然只有大约200米的距离,康德拉琴科接连开了十枪,子弹带着康德拉琴科的怒火与愤恨射入弥漫着销烟的萨摩军阵地,这种射击根本没有准确可言,康德拉琴科根本无法知道子弹的归属,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的进攻仍然在继续,重要的是康德拉琴科和普通俄罗斯士兵的坚忍终于战胜了对手,萨摩军在俄军疯狂的攻击中逐渐崩溃了,阵地上开始传来鬼哭狼嚎似的啸叫声,康德拉琴科冲进了敌军阵地,这是康德拉琴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萨摩军。 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这是一群怎样的士兵?老旧的黑色军装已经破碎,俄军摧枯拉朽的炮击和步骑兵疯狂的攻击已经崩断了他们赖以抵抗的精神,近似扭曲的面部表情根本没有因为一个俄**官的突然闯入而显示出应有的反应。康德拉琴科条件反射式的扣动了扳击,子弹并没打中敌人,严格的说并没有子弹激射出枪口,撞针漫无边际的空击着,他忘记装子弹了。 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要死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会有一把两把甚到更多的枪会将康德拉琴科打成筛子,康德拉琴科的脚步一直没停,他象一只濒死的野兽,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很快,康德拉琴科的刺刀找到了目标:一个斜倚在战壕里的小个子萨摩军士兵,他在喘息,也许本就已经濒临死亡了,康德拉琴科的刺刀只在寒光一闪间便已捅入这个小个子的肚腹。他在喘息。直没至柄的刺刀穿透人体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将他钉在了壕壁上,鲜血并没有一瞬间涌出,康德拉琴科紧贴着他,距离是那样的近,他浑浊的呼吸都已经触及到康德拉琴科的脖颈了;康德拉琴科仍然奇怪,为什么还是没有子弹将他打倒,为什么还是没有另一把刺刀捅入他的身体;就在第一股鲜血顺着刀槽涌流而出的时候,康德拉琴科狠狠地搅动起枪刺。每一次的搅动都能引起对手一次颤抖,但他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康德拉琴科没有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头始终垂在那里,也许他也在看着那把正在结束他生命的刺刀吧,忽然他抬起了右手,他想干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剌刀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死,他想掐住康德拉琴科吗?他的手里是什么,为什么会握的那么紧? 电光火石间,康德拉琴科猛然意识到。那是一根导火索。 和康德拉琴科的想的完全一样,他想跟康德拉琴科同归于尽! 恐惧再一次抓住了康德拉琴科紧缩的心。在枪刺再次搅动的时候康德拉琴科猛的拔出了刺刀,他摊倒了,在刺刀离开身体的一瞬,他并没有力气点燃导火索,结束这痛苦的生命,由于用力过猛,康德拉琴科随着惯性跌坐在地上,枪也摔在了一边,他仍在喘气,这一刻康德拉琴科终于看到了他的眼----他的脸,满脸的硝烟血迹依然无法掩盖他稚嫩的样子,他还是个小孩子! 康德拉琴科机械地肯定着自已的判断,他的心是何时变的如此麻木不仁?一个年轻的生命被康德拉琴科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了,康德拉琴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心灵的震动,相反却有种莫名的快感!他这是怎么了? 战争还在继续,并越来越激烈了,在康德拉琴科起身再次跃上战壕的时候,那个孩子仍然没有死,躯体仍在不自主的颤抖着,喉管里还在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康德拉琴科该给他补上一枪结束他痛苦的生命吗?康德拉琴科在问自已,可他自己的生命呢?可他康德拉琴科身后盖满了大地的士兵们的生命呢?战争本身就是一种痛苦,还是让他在痛苦中体味战争的滋味吧,兴许下辈子他就不会选择今生的生命了。 更多的俄军士兵冲上了萨摩军阵地,残余的萨摩军开始顺着交通壕急速地逃向远方,俄军的加特林机枪突然在康德拉琴科的左侧打响了,沉闷的啸声将康德拉琴科从恍忽中猛然拉了回来,康德拉琴科的眼睛不自主地瞄向萨摩军逃跑的方向,为什么这几个萨摩军会笨到沿一条直线逃跑呢?人的腿能跑过子弹吗?加特林机枪射出的火鞭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覆盖着逃跑着的萨摩军,敌人仍然在做直线式的快速动,不时有人被打倒,更多的俄军加入了这场追歼战,这时康德拉琴科又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一股烟尘忽然在追击的俄军的脚底升腾起来,紧接着桔红色的闪光将他们掀入了空中,沉闷的爆炸声,飞扬的残枝断木,空中陀罗似翻滚的躯体,一切都象一场慢放的电影。 地雷! 萨摩军在那里设置的雷场! 俄军士兵们这才理解对手近似疯狂的直线运动,那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在雷场的通路! 被气浪掀到空中的俄军士兵划过一条条弧线,摔落在不远的草丛里,这次引发了更大更猛烈的爆炸,由多枚触发地雷引发的是萨摩军埋设的一个立体雷场:泥土里,草丛里,岩石下,树枝上,无处不在无处不炸,剩余的俄军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掀翻被颠覆,康德拉琴科和弟兄们在惊讶中忘记了射击,主阵地上的萨摩军同样也没有射击,也许他们也在为眼前的境象所震憾了吧。 “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全都该下地狱!”有人在大声地咒骂着。 但是无论怎么叫骂,敌人还是逃走了,在另外的地方等待着与他们进行新的战斗,而他们留下的雷场,还将继续困扰着俄国人。 此时相近的萨摩军阵地仍然枪声激烈杀声震天,那里俄军的攻击同样遭到了来自数个方向萨摩军火力的猛烈抵抗,他们的进展并不顺利。伤亡也很大。战争一开始。整个战区的参战部队都承受着前所为有的压力,各支部队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依靠炮火依靠士兵决死的勇气疯狂地攻击着一座座萨摩军阵地,并把其变为埋藏萨摩军的坟墓,这一天不仅是萨摩人的灾难日,也是俄军将士的赴死日。 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不能停顿,任何情况都可能对战局产生重大变化,此时攻击萨摩军阵地残存的士兵们开始越过雷场向萨摩军的防守主阵地接近了。康德拉琴科仍然紧随着前锋部队的战斗序列。 康德拉琴科听见身后的一个俄军士兵被蔓藤绊倒在地的呻吟声以及军官的喝斥声还有众多即将再次同敌人展开殊死搏斗的士兵们粗重的喘气声。俄军的炮火轰击开始了,炮弹一批批砸向萨摩军的主阵地。爆炸声涨潮似的一波高过一波,仿佛交响乐一般。 “注意!全体队形散开!” 军官们不停地喊叫着。在他们粗鲁的催促声中,俄罗斯士兵们越过被炮火摧毁的前沿障碍向敌人主阵地发起攻击。康德拉琴科和士兵们顺着敌人主阵地右侧的雨裂沟向萨摩军战壕快速运动着,身后和身边不远的地方是端着枪直着身子快速冲击着的俄军步兵,这时萨摩军阵地及其纵深响起了一连串清亮或沉闷的声响,天空中瞬间塞满了炮弹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尖啸音。 “敌军炮击!敌军炮击!注意隐蔽!”有军官大声的叫喊道。 康德拉琴科几乎在喊声响起的同时便卧倒在地了,萨摩军的炮弹扑天盖地的砸了过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可怕的是萨摩军的榴霰弹,这种炮弹由引信控制在空中爆炸。激射的弹片和铁珠一下子就能覆盖一大片,康德拉琴科瞥见左侧攻击队形中一队俄军士兵在榴霰弹爆炸的瞬间全被掀翻在地。一个俄军军官被抛到了空中,在落地的瞬间再次被炮弹击再次被掀入更高的空域,他的躯体彻底分裂了,破碎的肢体散落在山坡的各个地方,他的军帽还紧紧地系着他的头颅,就象皮球一样在空中翻滚着,被各种爆炸引发的冲击波激荡着久久不能落地。 此时康德拉琴科眼里的战场是黑色的,黑色的炸烟,黑色的人体,黑色的草木,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天空。这时从北方的空域中也响起并划过来大片的尖啸音,这是俄军的压制炮火,康德拉琴科的眼泪在一次刷的涌出了眼眶,俄军的炮击越来越猛烈了,天空中来自两方的尖啸间挤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分清炮弹的归属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后再次响起了加特林机枪沉闷的射击声,这是后续部队在为康德拉琴科所在的攻击部队作火力掩护。 “弟兄们,杀啊!”身后响起了杀声,康德拉琴科不知道振臂高呼的人是谁,在喊声初起的同时康德拉琴科还听见了一系列弹片击中人体的闷响和被击中的人们发出的最后嘶喊。 “冲啊!冲啊!”一个矮个子的俄军士兵几乎是贴着康德拉琴科的耳朵在高喊,还没容康德拉琴科回过神来,他已经越过康德拉琴科冲到了前面,康德拉琴科和身后的士兵们不由主的嘶叫着挺直了身子向着同样笼罩在硝烟弹雨中的敌人主阵地阵地冲去。 近了,更近了,康德拉琴科喘着粗气看着战壕一米米地被自已拉近到面前,终于康德拉琴科们冲进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突出部的战壕,这时后赶过来的一队俄军士兵也攻入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的一处阵地,到处是步枪的射击声和人们拼死搏杀时的怒喝声, 一队萨摩军退到了一个地洞里,黑漆漆的洞内响着敌人喊叫声和步枪的射击声,不时有子弹飞出来,使俄军难以靠近。 “冲进去!消灭他们!”一名俄军军官大睁着布满血丝的红眼冲着部下们吼叫着,但洞口处敌人的步枪一直没有停止射击,几名试图冲进去的俄军士兵都被击倒,剩下的人犹豫起来,没有再向洞口发动进攻。 “放火,烧死他们!”不知是谁喊道。 康德拉琴科没有看他,士兵们也没有人回答这个疯子----这个时候,天知道该怎么放火! 就在这时。洞口里的敌人停止了射击。康德拉琴科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争吵声。还伴随有怪异的“咝咝”声音。 康德拉琴科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立刻变了。 “快!离开这里!”康德拉琴科一边发疯似的大声喊着,一边跳出了战壕,向阵地外跑去。 跟在他身后的一队俄军士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对长官的信任和无条件服从,他们也跟着他跳出了战壕,往外面跑去。 “你们在干什么?胆小鬼!回来!继续战斗!”一名俄军军官杀红了眼,他对康德拉琴科的举动感到愤怒。举着手枪向康德拉琴科逃跑的方向打了一枪,子弹从康德拉琴科的身边飞过,没有打中他,康德拉琴科也没有理会这一枪是谁打的,而是跳进了一个弹坑里,抱住了头,蜷伏了下来。 军官正自迟疑间,这时猛烈沉闷的爆炸声结束了一切。 康德拉琴科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感到大地在猛烈的震动,仿佛他没有躲在弹坑中。而是伏在一头巨大的史前怪兽身上,此刻怪兽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发狂一样的腾跃吼叫,猛烈撞击着康德拉琴科的身体。 康德拉琴科感到一阵头晕,耳朵也变得鸣响起来,接着他感到无数泥块碎石从天上掉落下来,将他埋了起来,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大团的泥块压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子,康德拉琴想要站起身来,但却动弹不得,康德拉琴科拼命挣扎着,这时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四只手……康德拉琴科被纳乌明科和几名士兵从土堆里拔了出来,康德拉琴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康德拉琴科好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灰尘,看了看萨摩军的阵地,映入他眼帘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阵地已经完全被炸毁了,阵地表面仿佛被巨大的犁给犁过一遍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康德拉琴科摇摇晃晃的爬上了阵地,想要找到刚才那个洞口,却发现洞口已然没有了! 他能看到的,只有无数残破的尸体。 萨摩人用这样的方式,消灭了他们的敌人,也埋葬了他们自己!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杀戮! 没等康德拉琴科从震惊状态当中恢复过来,纳乌明科上前一把将他拉出了阵地,康德拉琴科这时才听到,空中又一次传来了尖啸声。 又是尖啸,又是炮击。 萨摩军的残兵的同归于尽行为似乎是某种信号,呼唤来了覆盖这片阵地的炮火,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所有的东西全都陷入了弹雨烈焰之中,这时阵地的两侧数不清的萨摩军的枪炮声死灰复燃般的响了起来,陷入重围的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完全被萨摩军弹火控制住了,惊恐间,康德拉琴科瞅见了两侧延伸过来的交通壕里时隐时现的出没着萨摩军的斗笠军帽,萨摩军开始反冲击了。 “敌人进攻了!”康德拉琴科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他举起了步枪,不停的射击着,子弹敲击着大地、壕壁或者人体,一发炮弹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炸开来了,随着爆炸的声音,康德拉琴科清晰地听见了一个人绝望的干嚎声,康德拉琴科没有回头,没有时间回头,突然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天而降,砸在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前,康德拉琴科的子弹同样也无情的击穿了他。 “不!”有人突然大叫起来,“奥列格!” 康德拉琴科心里一惊,摔在自己眼前就是他吗?自己的子弹无情敲击并穿透的就是这个叫奥列格的人吗?他的头呢?他的腿呢? “啊!----”康德拉琴科疯狂了,康德拉琴科不顾一切的直起身子,用步枪一枪一枪不停的射击着着蜿蜒蛇行的交通壕。 “你他妈的,快撤!”不知是谁冲着康德拉琴科大喊,不知道是谁用最大力的踹击将康德拉琴科踢落山坡,倒地的瞬间康德拉琴科看见了一名军官站在自己站过的位置,在弹雨中激烈的颤抖着身体,来不及悲哀,来不及分辨死去的弟兄的面目,康德拉琴科就已经滚落到坡下了。 失败了,俄军的进攻失败了,康德拉琴科的大脑刚回复思维,就被一种绝望的情绪紧紧抓住了。康德拉琴科夹杂在残余的士兵们中间退到了刚才发起冲锋的地方,萨摩军的追击火力不停的攒射着俄军士兵们,不时有人倒下,鲜血在被炮火反复犁过的土地上淌出一条条暗红的河流。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医护兵冲上去也倒下了,指挥作战的军官也倒下了,一颗加特林机枪的子弹洞穿了他的胸腹,碗大的伤口流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五颜六色的内脏。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零九章 战场,屠场 上级下达了命令,要求继续进攻,他们这些少得可怜的士兵,少得可怜的军官,要为身后身前躺满大地的俄罗斯帝国的将士们做最后一次忽视生存的攻击! 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有一千枚炸弹在同时爆炸,俄军遗留在阵地上的将士遗体给再一次炸得飞了起来,数不清的断肢残体抛落下来,有如地狱之门在人间敞开。 “啊!----”康德拉琴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疯癫的狂叫着,猛烈的射击着,没有目标,只有方向,康德拉琴科要把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痛苦全射向这些给他们带来极大痛苦的人以及这片沾满了俄罗斯人鲜血的土地! 伴随着俄军压制的炮火,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再一次对敌人主阵地发起了攻击!康德拉琴科看见了一个高个子士兵,他端着步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近了,又近了,战壕还有被萨摩军阵地爆炸气浪抛到前沿横七竖八的俄军士兵的遗体,一切的一切又一次被冲锋的脚步推到了康德拉琴科的面前。十米,五米,四米,手持俄罗斯三色军旗的旗手超越了康德拉琴科,超越了队伍,就在离敌人主阵地仅四米的地方,他在瞬间被来自多个方向的枪弹击中了,鲜血激射向天空,三色军旗随着他的抖动有节奏的飘扬着,他的牺牲如果能被拍成照片,或是被画家画下来,一定是世间最美丽最雄壮的境象!指挥的连长也负伤了,康德拉琴科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已经倒下了。这时一支部队超越康德拉琴科所在的战斗分队向敌人主阵地发起冲击。但因地形狭窄。只有一条通道可利用。又遭到萨摩军阵地上步枪的集中侧射,伤亡较大,冲击受阻。在另一处萨摩军阵地,俄军遭到的抵抗也是异常惨烈的。俄军第二次冲击的势头再次被萨摩军阻住了,康德拉琴科的心在滴血。 这是两支亚州最顽强的军队在做着最惨烈的厮杀,抛开敌意,单凭作战勇气和作战效能,康德拉琴科认为。他们都应该被全世界所敬佩和承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9时15分,俄军的支援炮火再次覆盖了敌人主阵地,康德拉琴科所在的这支部队没有多少人了,萨摩军在经受了如浪似潮的攻击后也同样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这次康德拉琴科们集中了仅剩的兵力对敌人主阵地西侧发起了冲击,另一支部队则集中兵力在南侧发起了攻击,10时5分,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再次踏上了敌人主阵地。 战争的胜利靠的是士兵决死的勇气和临阵的智慧,当康德拉琴科们第三次冲上敌人主阵地的时候。作为一个防御体系敌人主阵地已经不不复存在了,萨摩军残余兵力全部转入了坑洞暗洞。此时的敌人主阵地已经不再是面对面的阵地挣夺了,康德拉琴科所在的突击部队和友军部队已经完全攻占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的表面阵地,部队随即转入一个洞一个洞的战斗,后续部队运来了炸药,康德拉琴科这时发挥了他工兵的特长,他指挥俄军士兵们用炸药包攻击躲在洞中的敌人,他们将一个个掩蔽处和屯兵洞变成了活埋萨摩军的大坟坑,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没有怜悯,没有犹豫更没有空洞的说教劝降。康德拉琴科已经不知道士兵们使用了多少炸药了,也不可能知道那些炸药到底消灭了多少萨摩军。 这时俄军从南侧的攻击再次受到了萨摩军的火力阻击,萨摩军纵深布设的炮兵的破坏性射击也开始了,战场态势变的错综复杂,隐藏在洞中的萨摩军残兵随时可能会借助炮击对占领表面阵地的俄军实施反冲击,整整一上午的拼杀,俄军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严重的伤亡使的康德拉琴科和他的部下根本无法分出有效的兵力对敌人主阵地南侧实施新一轮的攻击。 好在后续部队总算到来了,他们是真正的俄罗斯勇士,这些人顶着迎头的炮火,顶着激飞的弹雨再次投入到了近似绝望的攻击中。康德拉琴科看到这些俄罗斯士兵拥挤着冲在了一起,他们当中有一位旗手,康德拉琴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康德拉琴科只看到他们护着一面三色旗,紧随着军官组织的敢死队往上冲,扛旗的人康德拉琴科依然没有分清,康德拉琴科的意识里只有紧随着这杆三色旗往前冲杀往前跃进,旗杆上沾染的血迹尚未干透,那是之前牺牲的旗手的血,那是旗手赋予三色旗的灵魂!激烈的战斗考验着人们的意志,萨摩军的暗火力点喷射出的弹雨顺着山体漫过来,挚着三色旗的士兵倒下了,但是三色旗没有倒下,又一个俄罗斯士兵接过了它,很快这个俄罗斯士兵倒下了,但是三色旗没有倒下,康德拉琴科又接住了它,握住它康德拉琴科仿佛握住了整个生命,三色旗在飘扬,顶着劲风,划开炸烟,只要它不倒,就能给部队以无比的勇气坚持到胜利! 一发炮弹在康德拉琴科左近的地方爆炸了,强烈的冲击波将康德拉琴科推向了半空,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三色旗还在康德拉琴科手里,可是康德拉琴科要死了;掀入空中的那一瞬间于康德拉琴科是缓慢的,康德拉琴科只能并清晰地感觉到三色旗还在他的手里,旗帜还在风中飘扬!在康德拉琴科落地的一刹,一个俄罗斯士兵从旁里突然插了过来,他没有管康德拉琴科,也没有扶康德拉琴科,只是直接从康德拉琴科手里夺过了三色旗,他一定是以为康德拉琴科牺牲了,人死了,旗不能倒!被夺过旗杆的一刻,康德拉琴科的心仿佛也被夺走了。康德拉琴科在炮弹坑里躺了足有三分钟。康德拉琴科以为自己是不行了。可是为什么丝毫感受不到伤痛甚至感受不到将死的疲惫?三分钟后康德拉琴科站了起了,康德拉琴科自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一颗近距离的炮弹居然没有夺走康德拉琴科的生命,只是将康德拉琴科送入半空与死神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前方的枪声突然变的稀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边不停的有人高喊着冲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康德拉琴科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那让康德拉琴科终生感叹的一幕:首先是三色旗,它是那样的美丽,虽然布满了弹孔。染满了鲜血,但是任何销烟都无法遮盖它,任何草木鲜花都不能胜过它,它是如此稳健地竖立着,旗手呢?康德拉琴科顺着旗杆往下看,这不再是一个**,而是一尊雕像,只见刚才从康德拉琴科手里抢过旗帜的那名俄罗斯士兵双手紧握着旗杆,身体笔直的斜撑着旗杆,尽管三色旗已被他深深地插入敌人主阵地的土地里。但他似乎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任凭子弹继续从身边划过。任凭战友从身边冲过,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不再有关联了,只要挚着三色旗,他就永远地这样挺立下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康德拉琴科的心里油然而生,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炮火中岿然不动?只有死人!当康德拉琴科连滚带爬的冲到他的身边,一切让康德拉琴科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的滑落了,旗手的胸部已经被弹片打烂,脸部由于近距离的炮弹爆炸已经嵌满了大小的弹片,生命早已离他而去,但他依然以他无上的雄魂支撑着身体,支撑着胜利的旗帜。 此时的战场以经没有大的战斗了,只有部队搜剿残敌时还在持续着零星的战斗。10时50分,康德拉琴科们终于攻下了敌人主阵地,三色旗终于飘扬在萨摩军阵地上了,俄军总算是胜利了。 没有一丝喜跃,盖满大地的死难者给生者太多太重的压力了,俄罗斯士兵们瘫坐在阵地的各个角落,萨摩军最后的屯兵洞终于在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归于沉寂了。这时阵地的一角传来了几个士兵的号啕大哭声,康德拉琴科木然地听到他们在呼唤着一些人的名字,他们全都牺牲了吗?他们的牺牲康德拉琴科一点都不惊奇,刚才的战斗,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康德拉琴科蹒跚着来到了死难者的身旁,他们是那样安静地倒在地上,一个人手腕被打断了,缠在腰间的止血带并没阻止住鲜血和肠子的外流,破碎的军服就如飘零的飞絮,微睁的双眼似乎还在注视着康德拉琴科。 “我们胜利了,长官……你安心的走吧”!不知哪个士兵在边上絮叨着,康德拉琴科的眼泪早流干了,康德拉琴科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康德拉琴科只是颤抖着用双手将他已然破碎的军服整理了一下,康德拉琴科取下了他身上嵌着的一块炮弹的弹片,小心的放进了衣袋里,作为纪念。 虽然占领了萨摩军的主阵地,但是整个战区的战斗还远末结束,不远处的一处阵地依然被萨摩军牢牢的占据着,康德拉琴科想自己和部下们也许会被命令继续向它攻击的,自己可能和面前的死者一样,会死在下一次的攻击中,可是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康德拉琴科只能指挥着大家并和大家一道,赶修破烂不堪的工事掩体,就地转入防御。 康德拉琴科并不知道,这场战争对他来说还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战斗将更为艰苦卓绝,但是这一次的阵地争夺战在康德拉琴科的心里,却是一座人生的里程碑,它让康德拉琴科的生命经历了重生,经历了顿悟,它使康德拉琴科的人生永沦寂寞和痛苦,为了这一天,康德拉琴科要用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去思索,去品味。但当时的康德拉琴科并没有过多的想法,血战过后还是血战,迎接康德拉琴科的下一场战斗并不会比这一场好到哪里去,既然活着,那么就注定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将再次经历生死抉择。 ※※※※※※※※※※※※※※※※※※※※※ 上原勇作轻轻的攀过阳台,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房间当中。 虽然他在海兵学校当中这一类潜伏偷入的课程的成绩并不高,但他毕竟是林逸青的得意门生。又经过一番战场的历练之后。技术已然今非昔比。 此时的上原勇作。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熟睡着的她。 夏日的阳光,过分的热烈灿烂。可比这更加炫目的,是她在阳光下的睡颜。 午后,过高的气温像把人泡在热水里,从毛孔中都透着燥热。上原勇作来时的路上,便被这天气热得烦躁不已,他的眼神一直四处乱瞟着,但现在。却在这里突然的停住了。 那个那魂牵梦萦的她,在这么热的情况下居然睡着了。 上原勇作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绒绒的触感,仿佛整个人被包在一团晕晕的光圈中,她一定是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吧?上原勇作在心里这样暗暗想。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的看着看着她……在这个午后,上原勇作像是再一次突然的顿悟了,什么是,爱情。 她睡的是那么柔美,她的身体构成的曲线简直让人心旷神怡,让他感到兴奋无比。一股股暖流在体内不住的涌动,她的脸庞是那么水润。让人看了就有想触碰的冲动,她的脸型是那么均匀,尖而不利,利而不尖,她的眼睛尤其的迷人,洋溢出了公主般的气质与高贵,再有她直挺挺的鼻梁,更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她的睫毛就像洋娃娃一般,既长又密,美丽中又透着几分神韵,她的秀发乌黑发亮,有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米黄色中透着金黄的迷人色彩,让人不禁被秀发的颜色所驾驭,虽然离得远远的,但上原勇作轻轻一嗅,他便发觉,在她美丽的秀发中,竟隐藏了那么浓郁的芳香,直入鼻腔,她是那么柔美动人,简直就是气质高雅的女神,高高在上,气质非凡。 她的头发顺着床单皱褶的线条流畅的披散着。她柔和的五官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睫毛纤长的像是蝴蝶扑朔的翅膀。睡着了的她双眼紧闭,让他面对这张画一样的脸庞时,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浮想联翩。 她粉红色的双唇没有那么娇艳,却能使人联想起春天的含苞欲放的花苞。 丝绒的被子轻轻地罩着她的身体,被子的边缘部分露出她米白的裙摆。她的手合放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就像童话中睡在高塔里的睡美人一样,倾城动人。 上原勇作一直是那么的喜欢她,觉得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平时,他便觉得她太明艳照人了,让他总睁不起眼来看她。此刻她正好躺在床上上睡着了,他才敢大起胆子盯着她看起来。他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白净的皮肤,乌黑的头发,还有那曼妙的身材,他一直想,战争结束后,他要中搂着她漫步在寂静的树荫下,该么浪漫啊!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他就有种想过去吻她抱她的冲动。 上原勇作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她,不可自拔的,无法从她身上转移他的视线,哪怕一分一秒。 上原勇作不忍心吵醒她,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站着,瞅着她。 许久,他才悄悄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她的床前。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她了? 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她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美好形象,是他最好的安慰。 不管战斗多么激烈,多么艰苦,只要他想起她,便有了继续战斗的动力。 他知道,他拼命的战斗,就是为了日后能和她长相厮守。 虽然她已经属于自己了,并为自己诞下了后代,但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她。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上原勇作上前用手轻抚贴在她嘴边的几缕青丝。她抿了抿嘴,仿佛还沉醉在她的梦里。 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揉了揉腥睡朦胧的眼睛,醒了过来。 她骤然发现上原勇作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禁不住吓了一跳,但当她认出了他是谁时,脸上顿时飞起了红霞。 “你……” 她羞涩的垂下了头,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 上原勇作假装没有看她,她才抬眼了眼睛,此刻,她白皙的脸庞因为羞涩已经变得绯红。 上原勇作装作漫不经心的搬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美看着上原勇作,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难以掩抑的惊喜。 多少天来,她一直在盼着他能回来看看她,看看她和他的孩子。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章 风水气运 “今天刚回来。”上原勇作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跳,说话的声音竟然带有一丝颤抖,“我想你,就直接回来了……” “噢……”夏美微笑着看着他,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虽然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但他看自己时总会脸红和激动,就仿佛是最初见到自己时的那样。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夏美直起身来,刚要下床,上原勇作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了,我不饿。”他定定的看着她,闻着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有如置身天堂一般。 夏美没有动,任由他有些粗鲁的握着她的手腕,她知道他爱她,爱她的一切,二人分别了这么久,她也想念他,是以她只是坐在那里,温柔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上原勇作的目光落在了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他关切的问着,慢慢松开了握着夏美手腕的手,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 那里是他和她爱情的结晶。 自从林逸青为他们夫妻举行了婚礼之后,林逸青曾多次给上原勇作暗示,要他尽快和夏美结合,让夏美为他诞育后代,上原勇作明白老师的好意,可是他因为过于喜欢夏美和羞涩的关系,加上对于男女之事不得要领,竟然过了许久,才终于让夏美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很好,大将军夫人和师母都很照顾我……”夏美的手搭在了上原勇作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她感觉到了他的手背那粗糙的皮肤。想起了他是从哪里回到自己身边的。心里不由得一缩。 “你……受伤了没有?”她这时才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血腥气的硝烟味道和泥土气息,有些焦急的问道。 虽然每一次他回来,身上都带有这种味道,但不知怎么,这一次的味道,却令她格外的不安。 “我没有受伤,放心吧!”上原勇作捧起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夏美轻声问道。 “不太好……露西亚军的兵力比我们多得多,还有很多大炮,我们用一切办法抵抗露西亚人的进攻,炸死了他们好多的人,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前进……”上原勇作放开了她的手,叹息了一声。 他是没有办法将自己在战场的真实经历一一讲述给她听的。 如果夏美知道自己的这双手一共结果掉了多少俄国人,她只怕要吓得跳起来,再也不让他用手抚摸自己了。 “露西亚人……要打到大阪了,是吗?”夏美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愁之色。 “暂时还不会。”上原勇作安慰她道,“放心吧!夏美。有我和老师呢。” “嗯!”夏美不想让上原勇作担心,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使劲的点了点头,“有勇作和老师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上原勇作和夏美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长长的吻着。 上原勇作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老师林逸青,也在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怎么了?” 林逸青感觉到身下的岩崎尤佳似乎在拒绝自己的拊摸,有些奇怪的问道。 “瀚鹏,我……好象是……怀孕了……”岩崎尤佳好容易脱出了林逸青的怀抱,在他的腿上坐了起来,面色绯红的轻声说道。 “呵呵,太好了。”林逸青明白了过来,开心地一笑,又吻了她一下,“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也很想念你啊!……”她羞不可耐的抱住了他。 “唉,你们都怀孕得这么快,可叫我如何是好啊!”林逸青故做懊恼状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他享了“齐人之福”的同时,也承受了相应的烦恼。 虽然他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但大老婆何韵晴现在还在哺乳期,顾不上满足他的需要,二老婆桐野千穗已经怀孕了,现在这个三老婆岩崎尤佳也怀孕了,那就意味着他现在给自己的这几天休假,又要告吹了。 “呵呵,你可以去找诗织小姐和香织小姐啊!”岩崎尤佳和他开起了玩笑。 “她们俩这会儿在哪里玩命,我都不知道呢。”林逸青想起目前的战况,欲火顿消,不由得担心起望月姐妹的安危来。 由于俄军的攻势猛烈,林逸青迫不得已,将如月姐妹和她们负责指挥的精锐甲贺忍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虽然这些天忍军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捷报频传,自身的伤亡也很小,但战事的日益激烈,还是让林逸青担心起这些部下的安危来。 他现在才发觉,也许是并肩作战了太久的关系,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把这些部下们当成在自己原来历史时空中的特种部队战友了。 “她们是武艺高超的忍者,又会伪装自己,应该不会轻易的落到蠢笨的露西亚人手中,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岩崎尤佳想起目前的战事,也禁不住忧心忡忡,但她不想影响林逸青的心情,是以只能这样的宽慰他,“大将军担心你过于忧虑,所以才强令放你几天的假,让你调整自己,你就不要再去想作战的事情了,等你恢复之后,再去想吧!” 由于林逸青负责的事情太多,指挥的压力本来就大,加之他还时不时的亲自带队投入战斗,虽然萨摩军在他的指挥下接连击退了俄军的猛攻,但林逸青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下降了很多,西乡隆盛看在眼里,为了不让他崩溃掉,西乡隆盛果断的强令林逸青休息一个星期。他安排桐野利秋负责林逸青参谋总长的工作。筱原国干和野村忍介、村田新八分别负责前敌的作战指挥。以减轻林逸青的压力,但为了避免军令发送出现混乱,所有的作战方案和命令发布,仍然以林逸青参谋总长的名义。 “我明白。”林逸青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他想起和自己一样“被休假”的上原勇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原勇作率领战斗工兵部队在前线创造的惊人战绩,已然成为了萨摩军历史不朽的传奇。 由于萨摩军火炮不足,只能用炸药来弥补。上原勇作领导的工兵部队于是被化整为零,投入到了前线,在战场上教授萨摩武士们利用各种工兵作战的技巧,萨摩武士们就是用这样的战术,给了来犯的俄军以狠狠的打击。 在俄军发动攻势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萨摩军以不到1000人的伤亡代价,炸死俄军近3万人,炸伤俄军12000余人,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果,但上原勇作等战斗工兵部队的骨干分子也因连续作战。身心俱疲,为此西乡隆盛特意将他们也调了回来。和林逸青一起放一个星期的假,以便于他们尽快恢复,重新以饱满的精神和体力投入到战斗当中。 想到上原勇作这会儿可能也和自己搂着岩崎尤佳一样的和野津夏美亲热,林逸青的嘴角现出一丝微笑。 这个不懂女人不解风情的粗鲁家伙,现在竟然也弄出“小人儿”来了…… “对了,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已经都办好了。”岩崎尤佳的话将林逸青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什么事情?……哦,对,我想起来了,是生丝的事,是吧?”林逸青笑着问道。 “对啊。”岩崎尤佳使劲点了点头,“我一共抛售掉了三万包生丝,让生丝的价格下降了将近一半,那位胡雨霖先生,想要把手中屯积的生丝变现的话,只怕要吃大亏了。” “你是怎么出手的?”林逸青笑着问道。 “我先出售了一万二千包生丝,以每包四百二十两白银的价格成交,稍低于市场的最高价四百二十八两白银,然后我第二天抛售时,一共抛售了一万八千包,分两次抛售,第一次以每包三百两白银的价格成交,第二次以每包二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结果市场价格因为我们的关系,当天就下降到了每包二百五十两。”岩崎尤佳不无得意的说道,“现在的市场价格,是每包二百二十两,你可以想象一下,胡雨霖在听到这样一个价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逸青按照岩崎尤佳告诉他的数据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胡雨霖的亏损情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知道,胡雨霖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上挪用的西征协饷这个大窟窿了。 现在的他,正好可以趁休息这几天,看一场大大的好戏! 杭州,元宝胡同,胡雨霖私第。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几缕柳树的细枝一边无精打采的遮挡着阳光,一边垂下黑影混淆地面上蚂蚁的视线。但是在窗子里面,胡雨霖却局促不安地坐在书桌前,神情显得相当紧张,他的额头和脸颊微微有些潮红,目光凝结在桌上一张胡乱描画的宣纸上。纸上的图案,看起来很是潦草,可是如果仔细揣摩,就会知道胡雨霖在上面花了一番工夫。他想通过那张图了解一些信息,可是这些信息让他越来越感觉不安。 “背东朝西,位卦该是震卦,这么说来……”他的眉头微蹙,手中的一柄象牙书刀在纸上九宫图的西北角上不停抖动,这里就是卦象中“生”的地方。 但他昨天,却是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 “不吉啊!不吉啊!----” 胡雨霖心烦意乱的拉了拉银白色的响铃----每年他都会依照流年飞星的格式,将这个西洋式的响铃配用不同的材料进行装饰,今年的响铃,改为银制,并雕花錾刻卷云纹,配了银白色的拉线,很有些文人的雅气,不过别人并不知道,他其实对所谓的“文人雅趣”并无追求,之所以把响铃换成这幅样子,就是顺应“贪狼星”的五行秉性而已。细节决定成败。当那些商贾尚在孜孜不倦抱着生意经啃读时。他却悄悄在这些风水细节上着力考究。撇下昨天的借款不成不谈。他还是很开心的。现在他在官场上的人际关系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象最近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老上司左季皋,这一次都来了亲笔信。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他很好地借助响铃利用了“贪狼星”的催桃花功能。 一般人听到桃花运这个词,总是会想起淫亵之事来,但精研风水的胡雨霖知道,桃花运并不只是涉及男女情事,还和一个人能否得贵人相助有重要的关系! 不过这一会儿。他心里想着的,却的的确确和贵人无关。 铃声响过,他的那个已经调教妥贴的侍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没有敲门,也不用敲门,这是她那圆绷绷的小屁股、鼓胀的胸脯、浑圆修长的大腿和一双小脚带给她的特权之一。 府里的下人都揣测她和胡老爷之间早就有了某种**的深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侍女得到的好处肯定还更多,譬如说,胡老爷在吻完她的猩红艳唇之后,会认认真真观看她的面相。接着郑重其事地对她的妆容提出一些预言和诸如“守财妆”、“旺夫妆”之类的忠告。 这名叫桂花的侍女很自信,她对自己的身体每一部位都十分满意。相信它们无论是单独作战还是联合进攻,都能轻而易举地将男人臣服于自己的脚下,虽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从垂髫发育开始,腋下便渐渐生出狐臭,可是在种种香粉的掩饰下,这只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但是她也很谨慎,如果看见胡老爷眉开眼笑,她就会趁势撒娇弄嗔,讨些好处;如果胡老爷神情忧虑,心思不畅,那不妨就摆出委婉端庄、体贴柔意的楚楚模样;要是他焦躁不安,抑或夹杂些失意的情绪,自己最好静静不语,乖乖呆立一旁就够了。可是这时,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装扮出怎样的仪容,对面桌前的男人,脸色倏转不定,眼光闪烁难齐,她想定是前些天那些不知好歹的洋人让他生气,她注意到一股浓浓不化的焦虑填塞于他的胸膛,并且毫无隐瞒地在眉色之间表达出来。 胡雨霖看了看她,问道:“桂花,我昨天回来时从哪边进的城,你看准了吗?” 跟着胡雨霖日久,桂花对风水一道也甚是熟悉,听到胡雨霖见问,她立刻回答:“回老爷,您确是从东北向进的城。那是生门,大吉的。大人入门之时,也是吉时。” 听到桂花的回答,胡雨霖的心里略略安定下来,脸上也闪过一得意的微笑。 如果不是风水高手,逃命路上,是绝不会象他这样的有如神助的。 他是慌不择路的逃回来的,谁能想到,他走的,竟然会是八卦八门当中的“生门”呢? 但想起这次借款不成的经历,胡雨霖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一些恼火。 都是陆庆云那个家伙惹的麻烦! 尽管满心的不快,但胡雨霖知道,这洋人的文章,他还是必须得做下去的。 现在生丝的价格还在走高,他已经计算过了,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可以稳赚一大笔,加上前些日子收回的银钱,他要向外国银行告贷的话,差不多50万两银子就够了。 虽然如此,但胡雨霖一想起自己因为这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而不得已向洋人低头,还是感觉郁闷不已。 一定是家里的摆设出了问题,影响到了风水和气运! 桂花答完,仍然恭恭敬敬而又不失柔婉妩媚地站立于一侧。 胡雨霖环顾室内,目光很快在墙上的一幅画上停留下来。 那是一幅色彩斑斓的黄绿山水画。桂花对书画不感兴趣,她也知道胡雨霖对书画同样谈不上喜好,她从来不懂寥寥数笔的笔墨究竟有何玄妙,可是为了投其所好,每当胡老爷论画时,她还是不时会颔首附和几句,蹦出几个状若“意韵”、“妙致”“境界”的词语。 天空的太阳正对着窗户照射进来,满地金灿灿的阳光,将周围衬托得十分温暖。胡雨霖又看了看周围,让桂花摘下正对着窗户的一幅郑板桥的《风竹图》的画,嘱咐同朝南过去挂着的那副波澜壮阔的《云海山色》交换个位置。桂花迷惑不解,可是这位胡老爷的所作所为,让她不明白的地方委实太多了,她绝不愿意因为太过劳神思忖而白了头发,于是依言照搬。 “妥了!”看她将《风竹图》挪过去,将《云海山色》挂在这边的墙上,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挪动完毕之后,胡雨霖这才打量桂花的装扮来。 看着这个虽然穿着略显宽松的裙装却依然掩盖不住曼妙曲线的侍女,他感觉喉咙有一丝干渴。以前这个侍女,为了突出自己比别人生得丰满的胸臀,总会特意穿得紧巴些,可是这几天,却换成了不同颜色的宽松衣裤。她完成胡雨霖的吩咐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眼巴巴地靠着门楣,满心期盼地望着他。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一章 去除国蠹 “老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先下去了?”桂花见胡雨霖迟迟没有动静,情绪很快便即失落。胡雨霖本想说一句:“辛苦你了,先下去吧。”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若隐若现的双峰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欲火开始从小腹燃烧起来。鬼使神差一般,他说了句:“你等等,我送你一件物事。” “啊?!这……谢老爷赏!”桂花欣喜地说道。 在胡雨霖握着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时,他突然不自觉的又想起这一次出门告贷不成的挫折,和自己的夫人对他铩羽而归的鄙夷来。后面的事情简直出乎他的意外,也出乎他的控制,羞怒、疑惑一起涌上胸膛,然后急速向下,混杂着欲火如同草原的大火一样的燃烧起来。他好象变了一个人,一个箭步跑回门边,将门用力关上。 桂花显得有些骇异:“啊,老爷,您这是……” “噤声!”胡雨霖凶狠地呵斥,将她拦腰抱起,朝内室冲去。他把桂花放在床上,然后将身体重重地压了上去,搂着她疯狂地亲吻。 桂花终于惊慌了起来,她开始挣扎,可是胡雨霖此刻就像多年沉寂却一旦爆发的火山一般,要将她生生活吞。年轻女人的身体馨香、柔媚的容貌、玲珑凹凸的曲线和夫人的厉声呵斥等场景混合一处,让胡雨霖无所适从。他机械地如野兽一般,用劲撕扯下侍女的衣袍裤子,搂着被丝绢紧裹的光润身子。在混乱和炽热中释放无比强烈的火山能量。 在他的野蛮摧折下。桂花发出一声夹杂着急促喘息的尖叫。却如咚咚小溪贯入滚滚洪涛,被胡雨霖冷森而浓烈的吼叫给重重湮没。 那一串珍珠项链已然挂在了桂花的颈项间,看着床上的殷红血迹,胡雨霖感觉一身的适意和轻松。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精于风水之道的自己曾算过今年的运程,今年可能会行“桃花煞”,而他刚才做的是为“落红见喜”,为的就是将“桃花煞”转变成“桃花运”。 而此时的胡雨霖不会想到。他的“桃花煞”,没有能够转成“桃花运”,却变成了“桃花劫”! 就在胡雨霖于温柔乡中起伏转承,忙着给自己调整风水气运之际,生丝市场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没有按照他的风水理论消弥,而随之而来的天大危机,将把他的一切全部吞灭。 天津,大沽口,观海楼。 观海楼是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这里不但环境雅致,菜品绝佳。更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在这楼上把酒临风,观赏海上景致,是文人骚客聚会的好去处,是以常年来客不断, 此时,在一间布置的颇为富丽的雅阁内,一名脸色黑红的中年人正认真地端详着摆放在酸枝木茶几上的几艘做工精美的军舰模型。 “桅杆、船台炮房、烟囱、飞桥、乃至水下诸物事……凡图上所绘之装具,此船竟无不齐备!这何子巍当真是颇费心思啊。”仔细地将模型上的诸多细节与自己手上的军舰线图一一对照后,中年人不由得出声称赞。 “是啊!连日本人和俄国人的主力舰都能弄得如此之细。”听到中年人的赞叹,端坐在椅子上的那名额大面方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海面上过往的船只。 “何子巍这本《东瀛战事记略》条理清晰,凡日俄之兵制、军备,无分海陆,皆收录其中,甚至连如大久保利通、山县有朋、西乡隆盛等一干倭国重臣的身世履历、为人行事也都有涉及。不意翰林中竟有此人!”中年人仔细地看着摊放在茶几上那几本装订简陋的书籍,大声赞叹道。 “辅城,你不觉得,这何子巍知道的东西,有些太多了么?”李绍泉转过头,看着面前激动莫名的薛书云,笑着问道。 “制台大人何出此言?”薛书云奇怪的问道。 “呵呵,我是觉得,子巍毕竟是第一次去日本,能有这样的见解,恐非一日之功。”李绍泉笑了笑,“他对倭人和俄人的情形,知道得未免太过详细了些。要是我猜得不错,好多东西,应该是得自于林瀚鹏。就连这模型,恐怕也是出自于林瀚鹏之手。” 李绍泉起身,来到桌前,看着桌面上林义哲派林国祥连带书信一并送来的日本“比睿”号铁甲舰和俄国“米涅”号巡洋舰的模型,说道:“他如此熟悉俄国之情形,就好似他生在俄国一般……也就是说,他早就开始防着俄国了?” “大人所言不错。”薛书云颔首道,“林瀚鹏定是对俄国早有警惕,是以处处留心,才弄得来这第一手的俄人详情。其行事慎密精细若此,与乃兄林文襄无二,确非常人能及。” “也是,若不是早有准备,也不能让俄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李绍泉听了薛书云的解释,亦有同感,“他年纪轻轻,见识便如此远大,真是令人赞叹不置。” “这林瀚鹏不但见识卓绝,学识渊博,最难得的是做事肯用心思。”薛书云说着,拿起茶几上那本离自己最近的《东瀛战事记略》,仔细端详着简陋的封面手写的书名,他认得何儒章的字体,不是这个样子,这书名应该是林逸青所写。 “此人书法娟秀挺拔,细细观之,其起转承和之间藏锋纳锐,雄沉浑厚之外,又颇见凌厉,锋芒毕露。见字便如见人,由字观之,此子胸有山川,且性情刚烈,又不失精细,可谓难得之良将……” “辅城说的是,”李绍泉点头道,“他回日本之前。我与他见过一次。所得印象与辅城所言一般无二。” “此人所做之事。称得上是一心为国的大手笔。”薛书云道,“此次率萨摩之众,力挫俄人凶焰,我觉得,待到日本战事止息,俄人纵能取胜,也必当大伤元气,日后定不敢轻犯中土。” “正是。”李绍泉点头赞叹道。“俄国人这一次可是尝了大大的苦头,数年之内,当是不敢再轻易起衅了。他林瀚鹏这一次借日人之手,重创俄人,使中土两大患俱被削弱,可谓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日本俄国一时不敢起衅,将来则未必不会卷土重来,而中土不图自强,何以善其后?”薛书云道,“在此大变之世。必须得讲求变革, 兴办洋务。向西国学习自强之术,若一味因循守旧,政事非成例不能行,人才非资格不能进,总在八股、试帖、小楷上耗费时日,用非所用,一听到有人讲求洋务,便大惊小怪,以为是狂人狂言,群起而攻之。长此下去,外国日强,中土日弱,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辅城所言极是,然上下积弊已深,非有巨大创痛之刺激,不能振作。有如人之病体,非针砭药石不能使之动也。”李绍泉用手轻抚着面前的日本“比睿”号铁甲舰模型的舰首,叹息道,“庚申淀园被毁,创深痛巨,举国引为大耻,遂有洋务之兴,现下似又有因循之意,恐还得再有针砭药石之刺方可。” “怪不得大人将此日俄舰船之模型未同书函上呈中枢……”薛书云听了李绍泉的感叹,猛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单单将这几艘日俄军舰的模型留了下来。 “知我者,辅城也。”李绍泉笑了笑,“此为日俄主力之舰,这些模型,我暂时还不能送给朝廷。我要把它摆在案头,以为时时提醒之意----此消彼长,若不速添船炮,恐将来真的有不测之祸!” “此次日本内乱,俄人也卷了进去,朝内诸公只知弹冠相庆,以为可得一夕之安枕,只怕我等购舰造炮之议,又要丢诸脑后了。”薛书云叹道。 “是啊!现在船政遽造铁甲大兵轮,力有未逮,且船政经费一向不足,无力建造大舰,为今之计,只有向西国购买一途。”李绍泉叹道,“而现下正是西北用兵,军需浩繁之际,朝廷恐难有购舰之费……” 薛书云听了李绍泉的回答,一时间默然无语,二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留在眼前的舰模之上。 突然间,楼梯口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李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直隶总督府的师爷娄春范拎着衣摆快步走了上来。 娄春范进了雅阁,给李绍泉和薛书云二人见礼,李绍泉看到他手中捏了一份电报,便有些明白了过来。 “电报是盛荥荪来的?”李绍泉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电报正是盛大人发来的。”娄春范看了看薛李二人,点头说道,“盛大人说,林瀚鹏所言,句句是实,胡雨霖此刻正在百般腾挪,要堵上这个窟窿。” 娄春范说着,将电报呈到了李绍泉面前,李绍泉接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将电报看完了,一只手瞬间将电报纸握成了一团,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放在桌上的两个酒杯在做了一个跳跃运动后飞身落在地毯上,酒液撒出后迅速隐入地毯之中,留下片片湿迹,在地毯上格外显眼。 此时李绍泉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亏他左季皋还夸他是中土商界之楷模!倚重不已!此人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国之蠹虫!” 也难怪李绍泉如此愤怒,李绍泉这些年没少受左季皋的鸟气,虽然一直想整倒左季皋和胡雨霖,但因左季皋发动西征收复新疆及胡雨霖为西征大军佐办军需之故,加上未发现左胡有何违法之事,是以一直隐忍未发,但在他接到了林逸青自大阪发来的关于胡雨霖挪用军费放高利贷的电报之后,他感到事关重大,便命同样是官商身份的亲信盛轩淮就林逸青所说进行暗中调查。 今天盛轩淮发来了加急电报,就是为了向李绍泉报告,胡雨霖挪用西征协饷600万两。确有其事。 薛书云上前。小心的扳开李绍泉的手指。将电报纸取出,看了起来。 “……阜康各分号所出现银,皆运往福州装船,以其数额巨大,经手之人私下多有议论,……上海邵道已查明,前月西征协饷早已解付胡氏,而胡氏并未汇解军前……此国之蠹贼。理法不容,……” 薛书云看完电报之后,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 “瀚鹏所言果真一字不差!当真是奸商谋利,病民蠹国,虽藉没其资财,罪以弃市,不为过也!”薛书云心中忧愤,书生气发作,忍不住大骂起来。 “若林瀚鹏所言不差,他现在正四处活动。想要从外国银行手中借钱,再变卖生丝。补上这笔亏空。”娄春范道。 “不能让他补上这笔亏空。”李绍泉沉声道,“如此贪鄙之辈,正好借此机会去除,所谓‘倒左先倒胡’,即是此也。” “大人要如何做?”娄春范问道。 “娄先生,你这便替我给盛荥荪发一封电报,要他……如此,如此,防止他从阜康钱庄套现弥补亏空。”李绍泉低声对娄春范说了几句,娄春范心领神会,当下便转身下了楼。 “辅城,这事儿,你也得辛苦一趟。”李绍泉说道,“你拿着我的名帖,坐今天下午的火车,去往京城,直接面见六爷和七爷,把这事儿和当中的关节同他们讲清楚,让他……如此如此,则不但胡贼可擒,左氏西征之‘缓进急战’所为者何,你不用说,六爷也是会明白的,这样的话,西征便可早日了结,省下的银子,便可用于海防和洋务了。”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向两位王爷说明利害。”薛书云明白李绍泉的意思,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他左湘农一向欺人太甚,吾为国事起见,未尝有以报之,然今日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绍泉沉声道,“此事左氏只怕未必不知情,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会是如何一副嘴脸!” 雅阁之内的光线忽然变得暗了下来,李绍泉和薛书云转头向窗外望去,赫然看到大片的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一轮艳阳,预示着一场风雨的来临。 “这一轮风雨过后,当是快晴之天了。”薛书云自言自语的说道。 杭州,阜康钱庄福记分号。 太阳落山了,店外的伙计正在一块块的将门板上好,店内的伙计在掌柜的带领下开始了盘点。此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但街上的灯火却已经变得多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 突然间,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街头的静谧。 街上的行人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队官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本能的纷纷闪避,让开了道路。 大队官兵开到阜康钱庄的门口,骑在马上的一位把总挥了挥手,官兵们立时散开,很快将阜康钱庄围了起来。几名阜康钱庄的伙计脸现惊惧之色,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门板,跑进了院内。 “哎哟,这不是江把总么!”阜康钱庄福记分号的掌柜刘俊快步走出门来,满面堆笑地冲着骑在马上的江把总一揖,“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容小的们奉杯茶!”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周围,看到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官兵,不由得暗自惊骇。 “公务在身,茶就不必了。”江把总并没有下马,而是在马上拱了拱手,“本官奉命前来查封阜康钱庄,还请刘掌柜提供个方便,莫要让本官为难。” “查封?这是为何?”刘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阜康钱庄一直以诚信为本,从未有过犯法之事,这查封是为什么啊?” “这为什么,你怕是得问你们家胡大善人了。”江把总冷冷一笑,说道,“他贪了国库多少银子,你刘掌柜怕是不知道吧?” 刘俊让江把总这一句话噎在了那里,江把总不再理他,而是在马上挥了挥手,刘俊看着大队官兵一拥而入,想起几日前奉胡雨霖之命拨出的大批现银,结合刚才江把总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面色大变。 “老爷,该去新房了。” “嗯。” 此时的胡雨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将杯子重重在桌上一顿,然后便背着手,迈着方步,踱向自己今天的新房。 可能是喝得有些多了的关系,胡雨霖来到房门前的时候,脚下站立不稳,打了一个滑,险些摔倒,一旁的仆人赶紧伸手扶住了他,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来到门口,猛地飞起一脚,将门踹了开来。 门咣当一声分到了两边,躺在架子床上的一个年轻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蜷缩在锦被里,用惊恐不安的目光看着一身酒气走进来的胡雨霖。 “刘二!掌灯!”胡雨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灭了的龙凤花烛,大声吼道。 叫刘二的仆人答应了一声,取过一支胳膊粗细的大蜡烛点燃,室内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二章 季皋之忧 跃动的烛光照亮了架子床上女子那惨白的脸,她禁不住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胡雨霖看着她那受惊的样子,放声大笑,他几个大步来到了床前,伸出手一把将女子身上的锦被揭开,女子全身立时暴露无遗。 “前几日你不让我看,现在我偏要看,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胡雨霖用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着这女子,心下十分快意。 听到他这么说,女子意识到他是在刻意的羞辱自己,不由得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个女子是胡雨霖一次经过一家裁缝店遇到的,当时他看见她站在门口,腰肢纤细,肤白貌美,很是上眼,就盯住多看了几眼。她觉察他在看他,吓得急忙关门进入屋内。胡雨霖随后派人拿巨资向其父亲提亲,称要纳这名女子为妾,女子之父见钱眼开答应了。胡雨霖择日便将这女子娶回,做了自己的小妾。 胡雨霖身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当真看上了这名女子,而是纯粹要报复她不让自己看这件事。 对胡雨霖来说,他这么做已经不知有多少次了。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现在不但随意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做,你也得给我受着!”胡雨霖说着,便开始脱起衣服来。 擎着蜡烛的刘二此时一直偏着头,不让自己看到床上女子的身体,他听到胡雨霖脱衣服的声音,便赶紧将手中的巨烛放到架子床边的铜灯架上。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胡雨霖很快便脱得溜光。他嘿嘿地怪笑着,上床紧挨着女子躺下。 女子觉察到他的接近,身子仿佛触电似的猛地一缩,她双手死死的护着胸前,双腿紧闭,转过身去,留给胡雨霖一个光滑的脊背。 胡雨霖的手搭住了她的肩膀,猛地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他双用抓住女子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双臂向两边分开,俯压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死命的挣扎起来,扭动的姿态在胡雨霖看来煞是诱人。胡雨霖仔细地欣赏着她那徒劳挣扎的美态,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残酷起来。 他死死的按住她,慢慢的俯下身子,吻着她秀美的面庞,并伸出舌头舔着她脸上的泪水。 那名女子不再挣扎,躺在那里不住的抽泣着。 胡雨霖一点点的吻着她的颈下,很快将嘴移到了她的胸前。他吻了一会儿,觉到自己已经高涨起来。他便用腿狠狠去挤她的双腿,而她死命的并着双腿,不让他分开。 二人正相持不下之际,就在此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胡雨霖愣了一下,停了下来,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脚步声还有晃动的火光便由远而近,紧接着便是又一声“咣当”,门再次被踢开,大队举着火把的官兵冲了进来。 胡雨霖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身下立时焉了下来。 冲进来的官兵们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一时间也有些呆了,一些人看到胡雨霖那两腿间软绵绵的一坨东西,不由得讪笑出声,更多的人目光则盯在了床上女子白腻的身子上。 胡雨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让这么多人围观,他跪在床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羞愤难当,猛地抬腿将胡雨霖从身上踹下床去,揽过被子遮住身子,嘤嘤的哭泣起来。 胡雨霖猝不及防,禁不住“哎哟”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周围的官兵看着他的狼狈相,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嗯咳!”随着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官兵们立时收住了笑声,全都恭立在了一旁。 光着身子的胡雨霖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捡过一件他刚才抛在地上的衣服围住了下身,他抬头望去,刚好和进来的新任杭州府知府陈鹿笙的目光碰个正着。 陈鹿笙的目光满是鄙夷之色,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把钦犯胡雨霖押起来!” “钦犯?”胡雨霖总算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大呼起来,“陈大人,你我同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如此诬蔑于我,我胡某人何时成了钦犯?” “胡雨霖!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陈鹿笙大怒,戟指胡雨霖怒斥道,“你当真以为,身为官商,就敢肆意妄为,横行不法,没人管得了你吗?明白告诉你,本官是奉了朝廷电旨前来捉拿于你,你贪墨国库巨款的事,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陈鹿笙的一句“贪墨国库巨款”让胡雨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手上一松,围住下身的衣服跟着掉落到了地上。 “把钦犯带下去!”陈鹿笙喝道,几名官兵上前,将胡雨霖象一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陈鹿笙看了看还在床上哭泣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怜意,转头对一位随员吩咐道:“胡雨霖强霸民女多人,这女子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呆会儿将她们集中于一处安顿,回头再做区处。” 随员连声答应,陈鹿笙转身出了这间胡雨霖的“新房”,来到了院子里。 陈鹿笙抬头看着那回旋的明廊暗弄、亭台楼阁、庭院天井、峭壁假山、小桥流水、朱扉紫牖、精雕门楼,一时间感觉仿佛身入迷宫。 胡雨霖的宅第坐落在杭城东南的元宝胡同。外边是10米多高的白色围墙,进入元宝胡同,从外面看胡雨霖这所豪宅的大门,却没有权贵巨富之家的那种宽阔和气派。而一进入到门里,则可谓极尽奢华了。胡雨霖的宅第采用中国传统的对称布局。中轴区为待客厅堂,由轿厅、百狮楼正厅、四面厅组成;右边是居室庭院,由楠木厅、鸳鸯厅、清雅堂、和怡堂、颐夏院、融冬院组成。供成群妻妾居住;左边是芝园。其间有回廊相连。曲池相通。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清雅和谐。更有碑廊、红军石栏、小桥、水亭,款款用心,步步是景。园中假山下还建有人工溶洞,曲折迂回,巧夺天工。整个建筑布局紧凑,构思精巧。居室与园林交融,建筑材料甚至可以和皇宫媲美,可谓无材不珍。木雕、砖雕、石雕、灰塑彩绘,工艺高超,可谓无品不精。而百狮楼、锁春院、怡夏院、洗秋院、融冬院、延碧堂、载福堂、和乐堂无处不奇。 “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陈鹿笙看着轿厅门处的一副楹联,不由得暗暗点头。 “话说得不错,可是你没有做到。”陈鹿笙叹息了一声,说道。 此时胡宅内到处都是查抄的官兵的身影,大队的胡宅仆从和胡雨霖的家眷被驱赶到了大院集中看押。陈鹿笙注意到除了胡雨霖的几位夫人和他的老母亲在哭泣之外,其余的姬妾全都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大部分姬妾脸上全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少数几人脸上甚至还带有幸灾乐祸的神情。 想到刚才胡雨霖房间里的那名哭泣的女子,陈鹿笙对胡雨霖的憎意又深了一层。 对于这位“二品官商”的那些“风流韵事”,他在嘉兴府任知府时,便早有耳闻。 陈鹿笙出身军旅,以军功简任浙江杭嘉湖道,生性耿直的他对胡雨霖的渔色丑行一直很是不满,这一次他突然被朝廷由嘉兴调任杭州,他自己也没想到,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奉命捉拿胡雨霖。 就在这时,一位随员匆匆跑了过来。 “找到单据了没有?”陈鹿笙问道。 “大人,应该是找到了……不过,有些麻烦,章师爷请大人您过去看看。”随员对陈鹿笙说道。 陈鹿笙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很是奇怪,他跟随着这位随员走过回廊,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暖阁,陈鹿笙一进门,便看到室内陈设的各种精美玉器和瓷器,件件价值不菲,墙上还挂着历代名家的书画。陈鹿笙立刻猜了出来,这里应该是胡雨霖存放重要东西的所在。 此时章师爷和几名府衙的幕僚正围在一个乌金色的大柜前议论着什么,看到陈鹿笙进来,章师爷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有点麻烦。”章师爷指着那个大柜说道。 “朝廷要的单据复件,必定就藏在这柜子里。” 陈鹿笙上前一步,盯着面前的大柜,他用手摸了摸柜体,眉头顿时拧紧。 这是一个用乌铜铸成的大柜,柜门其四角处都雕刻有精美的卷草花纹,柜门上有一个铜把手,把手旁边则是一个黑洞洞的钥匙孔,钥匙孔的一侧,则是一个圆形的旋钮,旋钮周围是一圈精美的花体阿位伯数字。 “这是胡雨霖在美利坚国特意定造的铜柜,专门用于存放贵重物件或机密文件。”见多识广的章师爷说道,“此柜需有钥匙和密码转字才能打开。” “他胡雨霖还真是动了一番心思啊!”陈鹿笙有些恼火地说道,“钥匙肯定在他胡雨霖身上,他也肯定知道密码,马上把胡雨霖提来!让他把柜子打开!” “大人且慢。”章师爷摇了摇头,说道,“胡雨霖知道密码转字不假,但此种密柜,一般都设有机括,转字一旦输入不确,或以强力开柜,机括就会发动,便可将内存之物销毁。要是让胡雨霖亲自动手开柜,保不齐他会狗急跳墙,故意发动机括,一旦里面的单据被毁,麻烦可就大了。” “你说的是。”陈鹿笙明白了章师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依你说,该怎么办?” “此柜急切难以打开,莫不如将钦犯连同此柜一道解往京城,集巧匠之力,当能打开此柜。”章师爷建议道。 “也好!”陈鹿笙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去取胡雨霖的钥匙。 此时胡雨霖已经被换上囚服上了囚车,虽然看到随身的钥匙被收走,但此时的他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查抄的官兵肯定会发现那座巨大的铜柜。但这座铜柜。却不是光用钥匙就能打开的。 想到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在美国定造了这样一座带有密码转字的铜柜,他便庆幸不已。 他知道,只要柜内机关一发动,里面的单据和帐册便会全部销毁,那时朝廷就是有心为难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想了。 胡雨霖正在那里琢磨着一旦陈鹿笙要自己去开柜时如何发动柜内机关,却惊讶的发现,铜柜竟然被几名身强力壮的官兵用横木架着抬了出来。小心的装上了一辆大车。 看到陈鹿笙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胡雨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大人可知,这金柜是我在美利坚国定制,全球仅此一个,除了我胡雨霖,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打开!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差!”胡雨霖看着陈鹿笙,满眼都是怨毒之色,“我胡雨霖倒了,你陈大人,以后怕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哈哈!哈哈!” “胡雨霖。这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说不得。”陈鹿笙听了胡雨霖的狂言。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乾泱泱大国,能人倍出,自有开此柜之人,你等着瞧好了。” 陈鹿笙说完,不再去看胡雨霖,是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将胡雨霖连同铜柜一起押了下去。胡雨霖看着官兵们费力的搬动着铜柜,犹自狂笑不已。 新疆,乌鲁木齐郊外,乾军大营。 高高的了望台上,陕甘总督左季皋正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的战场望去。 隆隆的炮声不断的传来,城墙上升腾起大团的黑烟,那是乾军的炮兵在法国教官的指挥下,正使用一门法国140毫米大炮向乌鲁木齐的城墙轰击。配合这门巨炮攻击的,则是一些发射12磅或16磅炮弹的钢炮,以及大量的旧式劈山炮。 城内的守军还在顽强抵抗,他们同样使用洋炮向乾军发起攻击,只是他们的火炮口径较小,射击也极不准确,但对于准备攻城的乾军步兵和骑兵来说,却是很大的威胁。 看到乾军的炮击始终不能对守军的炮火形成压制效果,左季皋不由得心下焦躁不已。 就在几天前,他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朝廷的谕旨,这道谕旨一改以前温慰赞勉的语气,用词十分严厉,称“新疆之役,用时逾七年,耗费至三千万,仍不能全功”,“该大臣督军不力,将士迁延不前,贻误战机”,在痛斥了左季皋一番之后,给他下了死令,“三月之内,必得收复全疆”,左季皋接到谕旨后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赶紧以八百里加急回奏,称他的“缓进急战”战略已经收效,现在“缓进”已经结束,正在“急战”之中,但三个月的期限实在太紧,请求朝廷宽限至六个月,“必竞全功”,这道回奏上去之后,朝廷好歹算是批准了,但同时又发来一道谕旨询问“胡雨霖有如贪墨情事”,左季皋这才知道,麻烦是胡雨霖惹出来的。 此时的他因为在前线督战,这里地处荒漠,电报不通,他不知道胡雨霖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不久前西征粮台的100万斤粮食没有转运来,他猜测很可能也是胡雨霖那里出了漏子,而现在胡雨霖那里音信皆无,他迫不得已,只好又求助起 “老朋友”俄国人来。 俄国人很早便给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帮助,早在光旭元年,左季皋驻节兰州时,俄国官员便提出愿向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500万斤粮食,价格“极其公道”,左季皋很快便和俄国人达成了协议,不久300万斤粮食便被发往西征军粮台,这300万斤的粮食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在当地的市场,是很难一下子买到这么多的粮食的。对于俄国人主动伸来的橄榄枝,左季皋自然没有不接下的道理,后来在进军北疆的时候,左季皋通过胡雨霖之手,又先后向俄国商人采购了200万斤粮食。只是由于俄国人现在占据着伊犁,据传俄国人也在向阿古柏提供帮助,他担心朝中言官有人弹劾他和俄国人走得太近,是以才没有再公开的向俄国人求助,但私底下的联系从未中断。 为了掩人耳目,一些和俄国人办的事,他都是躲在幕后,明面上由胡雨霖经手,他当然知道,胡雨霖和俄国人私底下可能也会有些猫腻存在,但这些作为给胡雨霖的“辛苦费”,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朝廷下了这样一道谕旨给他,是不是胡雨霖和俄国人有什么事儿犯了,叫人抓着了把柄,给押起来了呢? 胡雨霖要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大后方浙江省,没有一个官员给他通风报信呢? 左季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左季皋急忙转过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自家的炮兵阵地上,升起了一道黑黑的烟柱。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三章 功败垂成 “怎么回事?”左季皋刚才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心中恼火,立刻大声的问道。 左季皋身边没有一个人答话,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好当着总督大人的面说出来而已。 左季皋觉察出乾军对乌鲁木齐城墙的炮击似乎停止了,登时大怒,立刻大步流星的下了了望台,翻身上马,直向炮兵阵地所在的方向而去,周围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上马,跟了上来。 就在左季皋冲出大营之际,炮兵阵地的大炮又重新响了起来,左季皋闻声勒马,犹豫了一下,仍继续打马奔向炮兵阵地。 因为那门他最为倚重的140毫米法国施耐德大炮,还没有开火。 左季皋根据自己在长毛教匪叛乱时期的经验,深信取胜的两个决定性要素是士兵的勇敢和充足的给养。他只是在叛乱的后期在他的军队中一度试行过西洋操法,但他觉得喊口令不能用于士兵的大队形。左季皋虽然用西洋火器装备了他的军队,不知什么原因,他却认为,只要练习打靶十天,一天两次,就完全可以送部队去打仗了。在陕甘乃至新疆展开的攻势中,他所进行的战争也恰恰是这样一种情况:即虽然地形比较险要,但主要仍是进攻栅寨和城池----这与对长毛教匪军的作战毫无二致。幸运的是,左季皋很珍视西式的攻城大炮,他的部队当中有几位老军官曾学过如何使用它们。 在金积堡之役中,左季皋部将刘金堂便使用了从上海运来的1门克虏伯107毫米攻城炮。这门炮由一名普鲁士军官指挥。炮弹没有能够炸开金积堡的厚厚的城墙(金积堡城墙有35英尺厚)。刘金堂于是建造了一座高高的大炮阵地。居高临下向金积堡轰击,炮弹飞过城墙直接打入城内,金积堡的军民死伤惨重,最后被迫投降。 得力于这门大炮,刘金堂得以扫除了大量回匪的堡垒,为此左季皋想要得到口径更大、威力更强的火炮,而在他军中的法**官便向他推荐了法国施耐德兵工厂生产的140毫米大炮,并声称目前福州船政局已经购进了多门这种大炮。用于装备新建成的军舰,可以向朝廷申请调拨。 对于自己一手创立后来却被沈佑郸林义哲叔侄把持现在又为大敌李绍泉的死党丁雨生控制的福州船政局,左季皋一直心怀忌恨,但为了西征大业,他还是决定上书朝廷请求调拨大炮,他认为李绍泉和丁雨生肯定会就此刁难他一番,于是还准备了应对之词,但没想到船政大臣丁雨生很痛快的便答应了调拨,将1门140毫米大炮送给了他,并配足了炮弹。 左季皋虽然白白得了作战利器。但他心中并不领情----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象西征军的主要兵将。不少出自于李绍泉的淮系,李绍泉所创立的江南制造总局也一直在为西征军供应枪械弹药。 140毫米施耐德大炮到来后,左季皋本来想对其挑刺一番,但这门炮在法**官的指挥下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优秀,西征军一路扫清了阿古柏叛军修筑的多处堡垒,进攻阿古柏设防坚固的达坂城,在140毫米攻城炮的猛烈轰击下,仅用了4天时间便将城池攻破。而在进攻设防不如达坂城的由白彦虎据守的玛纳斯城时,装备较差没有攻城炮的金顺军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那门被左季皋称为“能致远数里外,自空而下,以打步马队之成团者最妙”的施耐德大炮,从此便成了他克敌致胜的法宝。这一次进攻乌鲁木齐时,这门大炮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力。 此时的乌鲁木齐,由两大叛军首领阿古柏和白彦虎合兵坚守,只要攻破乌鲁木齐,擒获叛匪首领,朝廷“限期破敌”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的西征大业也基本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但现下乌鲁木齐可以说是一个难啃的硬核桃,左季皋虽然可以将之玩弄于掌股之间,但想要砸开它的壳,吃到里面的肉,还得下一番功夫。 为了和乾军抗衡,阿古柏军中也装备了大量的西式枪炮,阿古柏很早便通过英国商人购入新式武器,并使用土耳其教官,用欧洲的方法来训练他的军队,还建立了一座能够生产击发式火枪的工厂,左季皋在调炮的奏折中也曾专门说明“安夷(阿古柏)火器颇精。洋枪洋炮外亦有开花炮”,这一次死守坚城,阿古柏和白彦虎可以说动用了全部的精锐,打算同乾军对抗到底。在左季皋亲自指挥发动攻城作战,乾军的大炮开始轰击不久,阿古柏军便在城头用洋炮进行还击,只是因射程较近,无法攻击到乾军炮兵,但却能对攻城的乾军骑兵和步兵造成很大威胁。 左季皋的战法没有别的,就是先用140毫米攻城炮击毁乌鲁木齐的城墙,然后步骑兵发动进攻,消灭敌人。 为了取得压倒性的攻击火力,左季皋下令将部队装备的旧式火炮集中起来使用,这些火炮大都是旧式的劈山炮,在作战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但左季皋对这些价格低廉的武器却情有独钟,由于这些劈山炮射程较近,远不能和那门140毫米法国大炮相比,左季皋将它们全都集中布置在了一处隐秘的阵地,在140毫米大炮开火之后,借助它的掩护,这些数目达100余门的劈山炮再进行抵近射击,以取得最大的战果。 左季皋自认为他的指挥已经深得兵法之精髓,但他并不会想到,正是他这样的安排,导致了他的西征大业,注定不能“完美收官”。 左季皋纵马前驰,来到一处山坡上停下。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方望去。不远处便是乾军的炮兵阵地了。望远镜中,一门又一门的劈山炮在不住的射击着。远处的140毫米攻城炮阵地上也炮声隆隆,响个不停。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左季皋看到劈山炮的炮口喷着黑烟,接着远处的城墙上便现出了一大片麻点(打的是霰弹),似乎还能听到中炮敌兵的惨叫,嘴角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之所以在有了西洋大炮的情况下,还如此钟情于劈山炮,是因为现在正在开火的这些劈山炮。有一种便是他亲自设计的。 那是显凤四年的事,为了镇压长毛教匪,湖南设立了船炮局,由左季皋主持,他根据旧式火炮的样式,自己设计了一种劈山炮,这种炮是用铸铁制成,炮身长五尺,外形如大抬炮,“可装半斤子半斤群子”(即半斤重的炮弹和半斤重的霰弹)。射程约四五里,这种炮可水陆两用。装在舢舨之上尤其灵便,可俯可仰,可前可后,在当时算是一种利器了。这些左季皋设计的劈山炮运到湘军中试用后,得到了湘军主帅曾伯函的赞赏和肯定,“阁下所制之劈山炮,为水陆之利器。” 对于自己设计的这种炮,左季皋一直相当得意,是以这次西征新疆,他又把劈山炮带了来,而且还没少带。 对于部队当中装备了这么多的旧式劈山炮,精于炮兵作战的刘金堂曾提出了异议,认为应该多备“西洋开花大炮”,“较为得力”,对此左季皋的解释是,“中西之器互有短长”,他这样做,是中西武器“长短互补”。 左季皋一直认为,西方武器在战事运用上有缺陷,而应以中土武器“补其短”,他不止一次对刘金堂张曜等将说:“外国战事专尚火器,重者自数十斤至数千斤、数万斤不等谓之炮,十斤以下皆谓之枪。炮质重而能及远,非舟、车、驼、骡不能载之以行,非安架不能施放;枪则人持而趋,最为迅捷,马步皆宜,然质轻子小,不能远及里外也。是宜参用中土之人扛劈山炮、架放短劈山炮,乃为尽利。如遇敌,炮不能用,枪不能敌之处,以劈山当之,饱以群子,或实以开花合膛圆尖子,辅以洋枪,护以刀矛,必期得手。盖师其长并能补其短也。”在左季皋的坚持下,虽然对此腹诽不已,但刘金堂张曜等人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军队当中大量旧式劈山炮存在的现实。 这一次攻打乌鲁木齐,左季皋集中了百余门劈山炮配合法国施耐德大炮作战,另外一个目的,便是要向诸将证明,他的中西武器“长短互补”理论的正确。 左季皋立于马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此时中西两种火炮的齐射远观之下也是极具震撼力,大团大团的黑烟自乌鲁木齐城墙上升起,上百枚炮弹呼啸着重重砸到了乌鲁木齐城的城垣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叛军虽然竭力用火炮回击,但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炮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乌鲁木齐城彻底被火焰和硝烟所笼罩。劈山炮没有瞄准器具,准确度欠缺,但密度和频度多少弥补了这一缺陷。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轰击,看似坚不可摧的乌鲁木齐城被轰得七零八落,一颗颗炮弹轰击在城楼之上,削去大片的碎石瓦砾,或是落入城中(这样的一般是洋炮打的),砸塌了叛军士兵藏身的房屋,乌鲁木齐城在左季皋的眼中,已然沐浴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惨叫声连绵不绝。 看着这一切,左季皋心中十分快慰。 “大帅!这里离战场太近,太过危险,万一叛匪拿炮打过来……”随后赶来的金顺担心左季皋的安全,下马来到左季皋马前劝说道。 “不妨事。”左季皋一心想看大军破城的情景,笑着摆了摆手,“叛匪炮少且小,打不到这里的。” 就在左季皋话音刚落之际,一声沉重的闷雷似的巨响传来,接着便是乾军震天的欢呼。 左季皋和金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乌鲁木齐的城门无法承受乾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一声巨响之下,轰然倒塌了。 通向内城的通道打开了。 当初在达坂城之战中。乾军也是这样的轰开城门。杀进城中。只要现在冲杀进去。一次辉煌的胜利,将唾手可得。 所有的乾军将士都将目光对准了城门。 看到有大功摆在眼前,所有的乾军都按捺不住了,董福祥所部“董字三营”离城门最近,于是当先离了阵地,直向城门冲去。 董福祥所部本是民团,军纪一向很差,他们本是作为炮兵阵地的护卫的。此时见入城大功在前,未得命令便全体一哄而上。见到“董字三营”的动作,同属护卫军的刘超佩和戴宗骞有些吃惊,他们根本没想到董福祥居然擅自离开阵地抢功,但他们俩已经阻拦不及,只得约束部众,准备尾随而入,打一场巷战。 而就在这时,整个西征之战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董福祥的部队冲入乌鲁木齐城的一刹那,乾军炮兵阵地上的一门劈山炮突然发生了爆炸。 这门大炮的炸膛。究竟跟董福祥擅离战位有无关系,很难说。也许只是因为持续射击时间太长,不及冷却。 但是它突如其来的爆炸,却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因为这门劈山炮的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火药与炮弹。 按照常规,火药库与炮兵应保持一定距离。 但是这些乾军的炮手为了执行左季皋的作战方案,方便自己开炮,把火药库和劈山炮的炮位设置的太近了。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更不要说一劈山炮炸膛的威力。 乾军炮兵的火药库瞬间被引燃,发生了极其剧烈的爆炸。 站在远处的左季皋先是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在炮兵阵地中爆开,巨大的黑云腾空而起,然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传到耳中。炙热的火焰与冲击波向四周无差别地扩散,附近乾军士兵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在半空,再落到滚烫的地面。几乎没有血,因为所有的液体都已经被高温烘干。 硝烟遮天蔽日,整个战场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所有人,无论阿古柏叛军还是乾军,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次剧烈的爆炸,是发生在乾军的炮兵阵地之中。 无论是前方冲锋的士兵,还是后方的将领,都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爆炸的原因,只能下意识地认为己方军队遭遇到了可怕的攻击,数百名袍泽瞬间被吞没。 求生的**,驱使他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纷纷转身逃去。 乾军就此大乱。 假如是刘金堂军或者张曜军遭遇到这种事,刘金堂和张曜会约束部队,至少能保持乱而不溃。 可是金顺军却做不到。 因为刘金堂军以父亲刘松山所部湘军为主体,张曜军以淮军为主体,平日配合默契,将知兵,兵知将。但金顺军却不一样,它的成分非常复杂,金顺直属的部队是原乌鲁木齐提督成禄的部队,所辖各军中,董福祥部来自于原刘松山部湘军降服的原属回匪叛军盟友的部队,刘超佩和戴宗骞属淮军部队,方春发部属景廉所部,这些部队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更没有默契,所以左季皋才亲自坐镇指挥。现在突然遭遇到了这么一次大爆炸,这支军队缺乏主心骨的恶果终于暴露了出来。诸部各行其是,都觉得大难临头,只能顾自己了。 阿古柏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反击机会。 龟缩在城堡里的叛军纷纷杀了出来, 趁着乾军军心动摇的时候发起了反攻。 阿古柏的儿子胡里伯克一马当先,发起了反扑。紧接着白彦虎也率军跟着冲杀过来。 最先崩溃的是已经进城的董福祥部。他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从大胜到大败的转变,被叛军一冲既溃,从城门倒退着逃了出来。 刘超佩和戴宗骞表现得相当镇定,他们在爆炸后没有让自己的部队惊溃,还在忠诚地执行着作战任务。当董福祥的部队大溃而退的时候,他们英勇地迎了上去,试图保护友军。他们这个举动让董福祥得以逃出生天,却让刘、戴两部共四个营的军队陷入了叛军的重围。 在城外负责外围牵制的方春发、陈百顺和张俊三部骑兵,刚才被爆炸声惊扰得十分不安,这时看到董福祥部乾军惊慌退回,刘超佩、戴宗骞被围在城下,他们不是抢前助战,反而转身就逃。 数千匹战马奔跑起来,声势相当惊人。看在其他乾军眼中,就好似全线崩溃一样。整个乾军的阵势一下子就完全乱掉了。 “大帅!快走!”金顺见状,顾不得收束兵马,而是焦急的对左季皋大声说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无法交差 此时左季皋已经给眼前的一幕完全惊呆了,完全没有听到金顺在说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自率领的进攻乌鲁木齐的大军,竟然会这样在即将取得胜利的最后一刻,瞬间崩溃。 左季皋由镇压圣平天国之乱起家,经历过的战事可以说不少,但象眼前这样的全军瞬间崩溃,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现在的他,终于理解了,曾伯函为什么会在九江之败后,想要投水自尽了。 “大帅!大帅!叛军要冲过来了!您快走!快走啊!末将给大帅断后!”金顺的喊声让左季皋回过神来,听到金顺要他逃走,他的脸登时涨成了紫色。 “本帅就在这里!谁也不许退后!”左季皋厉声大喝起来,伸手去拔自己的佩刀,却被金顺按住了手。 “大帅!此处离战场过近,您要是有个闪失,全军不免动摇!末将不是要大帅逃跑!是请大帅立刻前往大营坐镇!”金顺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没把话说清楚,让左季皋以为自己怯战畏敌,立刻说道,“这里交给末将好了!末将愿立军令状!今日杀败叛逆,逝不回军!” 左季皋听了金顺的解释,怒气稍息,这时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枪,射中了距左季皋不远处的一座沙丘,发出一声尖鸣,左季皋心里一缩,他拉了拉马,对金顺说道:“本帅现在便去大营,你小心在意!务必要击破逆贼!” “末将领命!”金顺大声的回答道。 左季皋带着督标卫队纵马急驰而去,金顺看着左季皋一行人渐行渐远。这才努力镇定下来。打马来到了一处高坡之上。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眼前的战况来。 这时候和金顺一样保持镇定的,是金顺和他的直属部队。金顺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率军退到一处相对较高的地势,并把余虎恩、陶鼎金等还未溃逃的部队收拢过来,编列成军。 此时乾军将领徐学功注意到,叛军其实这时候也特别混乱。胡里伯克冲的太快,身边士兵不多。 更多的叛军被堵在了乌鲁木齐城前,与刘超佩、戴宗骞两军拼命死战。他立刻带着骑兵越过胡里伯克,绕入城下,先把刘、戴两部救了出来,然后转身杀向胡里伯克身后。 胡里伯克见乾军发动反击,大惊失色,急忙朝旁边退去。但此时徐学功无心恋战,接应出刘、戴两军之后,便直接向东方退去。 此时两万名乾军已经跑得到处都是,人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后方奔去。 那一声炮兵阵地传来的巨大爆炸声。成了乾军的催命符,跑到这会儿。他们已经不是因为战败或者恐惧而跑,而是别人也在跑,自己不得不跑。 这时候, 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了下来。 叛军的援军马明所部已经赶到了战场,这支叛军正好冲到了乾军的右翼。 马明是甘肃回匪头目,被乾军赶进新疆后,投奔了阿古柏,此人生性凶狠,见有机可乘,立刻撒开了手下开始屠杀。叛军士兵此刻象发了狂的野兽,挥舞着刀枪便扑了过来。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追歼战。乾军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意志,从一支成建制的军队沦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孱弱个体,任由叛军像杀鸡一样肆意杀害,割去首级与耳朵。乌鲁木齐城外的广阔地带, 变成了乾军的地狱,一时间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 戴宗骞一路后退,在高地结阵自守以后,清点了一下兵力,发现本军两营伤亡了200余人,幕僚赵宏遇难。而董福祥更惨,三个营只剩下了不足100人,而乾军操作劈山炮的炮兵,也在爆炸和溃逃中十不存一。这还是在有组织撤退的情况下,那些一路跑成散沙的部队,还不知伤亡有多少。 戴宗骞看着败军,心里又是沮丧,又是惭愧。 沮丧的是两万大军,居然就这样的轻易溃败了;惭愧的是,他实在是枉费了老上司李绍泉的一番苦心。 要说淮军还不愧是大乾帝**队勇营当中第一靠谱的部队。当有部下劝说戴宗骞撤退时,戴宗骞立刻激励部下道:“咱们是败了,可乌鲁木齐是叛军的最后存身之处,咱们好不容易才打来这里的, 如果就此退走,下次再打过来就难了。 败退到此为止,无论如何,咱们这里得守住!” 戴宗骞的坚定使军心迅速稳定了下来,刘超佩等诸将也都赞同他的决定,于是戴宗骞和刘超佩就地扎营,收拢散落的乾军,准备打一场防守战。很快,赶过来会师的有万淮、冯桂增、刘宏发等,这些人的部队都是相对比较完整的。 这时候金顺也率军赶来了。戴宗骞把刚才话重复了一遍, 希望主帅同意,金顺分析了一下形势,同意了戴宗骞的意见,决定先收拢部队,结阵防守,先打退叛军的追击,然后再考虑重新进攻乌鲁木齐。 但让所有的人感到意外的,是叛军根本没有再继续追击。 金顺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下令派出侦骑,多方打探,结果侦骑回报,叛军没有再追击,而是收队回城了。 金顺召集诸将会议,他分析叛军没有追击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粮秣不足,不敢轻进;二是没有时间,他们要忙着庆功。 对于阿古柏叛军来说,这一天可以说是盛大的节日。人人都砍到了乾军首级,人人都立了大功, 每一个人都笑逐颜开。从濒临全灭到大获全胜,这样的惊喜实在令人兴奋。 金顺并不知道,阿古柏事后清点战果,把所有割下来的乾军首级在清点完以后统统埋入一个大坑,填埋成土包,并立碑刻石来炫耀自己的胜利。 乌鲁木齐之战。是乾军入疆以来败得最惨的一场战斗。也是最让人惋惜的一战。 乾军凭借着数倍于敌的优势兵力。以犁庭扫闾之势开局,在距离胜利最近的时候,居然因为一次意外的爆炸而中道崩溃,演成大败,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如果没有那门大炮的意外炸膛,乾军便能顺利攻入城内。左季皋的作战计划虽好,但是这一次,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时人记述乌鲁木齐之役时。只用了这样寥寥几句:“……忽劈山炮一尊破,误失火与药柜,药发冲天,一军惊溃……”也就是说,乾军的胜负完全取决于一门大炮。这样下结论,是否公平? 也不尽然。 乌鲁木齐之战确实是因为一个偶然性的意外而出现了这样的转折,但在这偶然之中,又蕴藏着某些必然。 如果战前,左季皋不去验证他那个“长短互补”的理论非要用旧式劈山炮,只用西洋大炮攻城的话。局面或许会大不相同。 如果不是左季皋急于建功,合围强攻。而是“围三阙一”,说不定阿古柏和白彦虎便会选择出逃,而不是困守坚城。 如果董福祥的部队严守纪律,不抢攻入城,而是留在阵位上护卫炮兵阵地----毕竟被爆掉的只是劈山炮阵地,攻城主力的西洋攻城炮阵地还完好无损---- 说不定叛军还不敢轻易的出城冲杀。 如果方春发、陈百顺与张俊三部骑兵在事发后没有逃走,而是前进支援,说不定叛军的反攻不仅会被扼杀在萌芽中,还有可能顺势一举攻下乌鲁木齐城。 如果乾军诸部都像刘超佩、戴宗骞、徐得功等人治军有方,虽惊不乱,一营一营徐徐后退,叛军便不会有这么多机会展开屠杀。 这一连串“如果”说明,乾军在进攻之前,已经存在着严重的纪律问题。诸部各行其事,打顺风战就一窝蜂地冲,战况不利就一哄而散,缺少整体的协调性。哪怕是左季皋亲自坐镇指挥,情况也没有多少好转。叛军面对的,实际上不是一支2万人的大军,而是一大堆支离破碎的小部队。这样一支军队,面对少数敌人会发生溃败,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而这场败仗也说明,左季皋虽以镇压圣平天国之乱而闻名天下,实际上他擅长的是策略而非实际指挥,在平定陕甘回乱及收复新疆的作战中,他本人一直从事的是后勤方面的工作,主要的作战都是由部将刘松山(阵亡后由侄儿刘金堂接替)、金顺、张曜指挥的,他本人并没有指挥过一次战役,而这一次西征新疆到了最后关头,在喀什噶尔、玛纳斯、达坂城等叛军坚固据点相继拔除,阿古柏叛军已然穷途末路之际,他亲自指挥的这场战役竟然打成了这个样子,可以说让时人大跌眼镜,也让他从“擎天之柱”的云端掉落了下来。 乌鲁木齐之战中,乾军的伤亡数字一直存在争议。叛军向俄国人和英国人声称斩下12714颗乾军首级,数字有零有整,听着象是那么回事,英国人和俄国人也都信以为真,但这个数字水分实在很大,即使是真的,也很可能是叛军冒杀新疆平民或城中的民夫,去凑歼灭乾军的总数,以前这种事他们就经常干,阿古柏攻陷和阗时,便声称杀死敌军5万人,其实当中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 事实上,乾军的伤亡并不如外界想象的大。 乾军伤亡最大的部队,是董福祥的三个营。这支部队共计1500人,最后只剩下不到100人, 基本上等于是全军覆没。另外戴宗骞的部队为两个营1200人,伤亡大约是在250人左右,伤亡不到四分之一;刘超佩所部伤亡率也差不多,两个营1200人,战死者有200多人,也就是说,最靠近乌鲁木齐城的这些部队, 阵亡总人数不超过2000人。 乾军的其他部队里,方春发、陈百顺与张俊早早地就跑了,又是骑兵,基本没受多大损失。徐得功部因为是主动进攻,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救出刘、戴两军后撤退也很及时。伤亡也不大。 其他如万淮、冯桂增、刘宏发等军。本就不在主战场。跑起来也不是叛军能追及的。值得注意的是,乾军在乌鲁木齐之战前后均无将领死亡,指挥层在大溃败中并未蒙受巨大损失,他们还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组织度。也就是说,在这一场溃败中,乾军不是完全地跑成一片散沙,而是以各军将领为一个个小核心,拼命向后方运动。伤亡情况基本上都出现在这些小核心外围以及后面的离散乾军。这些人跑得很散。看着很多,但实际上数量并不大。 董福祥部可以说全军覆没,姑且不论;戴宗骞、刘超佩以步兵深陷敌阵,伤亡率约为25%, 那么位于阵后的其他骑兵部队伤亡肯定不会超过这个比例,2万乾军,实际伤亡大约在3000人左右。 3000人,足足3000名乾军士兵倒在了乌鲁木齐城外的土地上,倒在了距离胜利最近的时刻,这足可以称为西征以来的第一惨败了。如果不是金顺随后攻克了乌鲁木齐城。这场惨败足以成为左季皋军旅生涯最大的污点。 金顺在收拢了败兵之后,乾国重新集结。这时由法国教官高德佩带领的炮兵队并未撤出阵地,并且在健锐营营官和振兴的支援下,成功的守住了炮兵阵地,不仅打退了叛军的进攻,还用大炮平射,打死叛军500多人。消息传来后,金顺大喜过望,立刻率大军前移,同和振兴、高德佩会合。 乾军重新来到乌鲁木齐城下,叛军见乾军去而复返,不由得很是吃惊,而金顺为了抓住战机,立刻便开始了攻击,此时被乾军大炮轰塌的乌鲁木齐城门尚未来得及修复,乾军大炮又开始了攻击,很快,在高德佩的指挥下,140毫米施耐德大炮又将城墙轰塌了一处,乾军士兵一拥而入,这一次抢先入城的是戴宗骞和刘超佩,而后是董福祥和冯桂增,这些人带着手下,怀着刻骨的仇恨同叛军展开激烈的巷战,经过一个半时辰的激战,乌鲁木齐城最终被乾军攻克。 回到大营后的左季皋一直坐立不安,他派人去给分兵进攻叛军的刘金堂、张曜送信,要求他们派军支援,乌鲁木齐城下惨败的消息传到了正在进攻叛军的刘金堂军中。 刘金堂一听,大为震骇。如果中军溃败,意味着其它地方的叛军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他这里或是张曜那里增援,且士气此消彼长,以后的仗就不好打了。刘金堂急派部将谭拔萃率所部前往中军支援,而当谭拔萃赶到左季皋大营时,左季皋满面春风的正准备庆功----金顺已经将乌鲁木齐攻克了,谭拔萃于是派人飞骑往报刘金堂与张曜,避免了左右两路乾军出现混乱。 乌鲁木齐城虽然克复,但左季皋心里却并不满意,而他的不满意,不是因为大军伤亡的4000多人(攻城巷战又损失了1000余人),而是因为,叛军的酋首,他一个也没能抓到。 原来,在出城追击之后,料到乾军很快还会再来进攻,阿古柏的儿子胡里伯克和叛军另一酋首白彦虎没有回城,而是直接跑路,奔向俄国境内而去,阿古柏得知消息后,又气又恨,他仍想坚守,于是命令所部坚守,次子海古拉为最高指挥官,但海古拉知道,在之前乾军的炮火攻击中,他的部下已经遭受了惨重的伤亡,现在城门被毁,城墙也受损严重,是无法坚守的,是以他偷偷的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在乾军突入内城之后,海古拉趁乾军没有对乌鲁木齐形成合围,挟持着父亲阿古柏逃出城去,也和哥哥胡里伯克一样,直奔俄境逃跑。 虽然攻下了乌鲁木齐,但叛军首领一个也没有抓到,只捉到了阿古柏的部将阿里达什和白彦虎的部将于小虎等几人和一票土耳其人军事教官,左季皋明白,只凭这些虾兵蟹将,是无法向朝廷交差的! 为了抓住阿古柏,金顺一边大派骑兵追捕,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不久便有一个对左季皋十分重要的消息传来:阿古柏死了。 在逃出乌鲁木齐后,阿古柏预感到灭顶之灾已经降临,突然死于逃亡俄境的途中。他的死因至今也是个谜。有人说他看死神逼近,索性喝了毒酒一死了之,还有人说,此时的阿古柏已经丧失理智,歇斯底里发作,因一件小事和次子海古拉吵闹打架,拔刀要杀海古拉,结果被海古拉手下的卫兵失手打死,等等。但不管怎么说,比较可信的是,这个双手沾满新疆人民鲜血、罪大恶极的阿古柏,确实是死了。海古拉护送阿古柏尸体前去和哥哥胡里伯克会合,为了防止弟弟前来与自己争权夺位,胡里伯克手下军官穆罕默德?孜牙开枪杀死了毫无思想准备的海古拉。阴谋实现后,阿古柏和海古拉一并被胡里伯克葬在沙漠之中。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求推荐! 第四百一十五章 沙海亡命 这个消息对左季皋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按照他的设想,他此次西征大业的落幕,应该是“鞭敲鞍镫响,高唱凯歌还”,象韶光年间平定张格尔叛乱那样,“阙下献俘”,并在皇家园林清绮园“廓然大公殿”由皇帝廷讯阿古柏然后处决,自己在一旁怀着自豪的心情旁观才是。 阿古柏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而且死得不明不白,还和二儿子一起不知道葬在沙漠的哪个地方!而且白彦虎和胡里伯克竟然全都逃掉了! 此次西征新疆,竟然让匪首在自己的眼前跑掉,这怎么可以呢? 不但他自己原谅不了自己,朝廷也原谅不了他! 他现在已经知道,胡雨霖犯的是什么事了。 其实在胡雨霖出事后,浙江巡抚杨昌浚便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左季皋,但由于新疆地域辽阔,没有电报,最近的电报线路只通到了兰州,而左季皋为了亲自为他的西征大业收官,正在前线督师,是以这份加急电报从兰州到达前线,足足走了半个月。 接到杨昌浚报告的左季皋听说胡雨霖下狱是因为挪用了西征协饷600万两去日本放高利贷,结果银船在海上被日本叛军劫获,事情不知怎么被天津海关道盛轩淮捅到了直隶总督李绍泉那里,李绍泉立刻将消息通报给了敬亲王,敬亲王闻讯大怒,立刻下令查办,为了防止浙江官员串通一气包蔽胡雨霖,敬亲王特意下令非浙系的嘉兴知府陈鹿笙调任杭州知府。第一时间将胡雨霖逮京查办。胡雨霖的产业也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全部查封。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左季皋惊得魂飞天外,他这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对他突然转了口风,不再支持他的“缓进急战”计划,而是命令他迅速进兵,限期结束战事。 而现在战事基本上是结束了,但最后的结果是叛逆酋首一个也没有抓到,左季皋能够想到,一旦自己按实情上报的话。中枢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 虽然自己对胡雨霖的挪用西征协饷确实并不知情,但耗费国库银两千万,仗又打成了这个样子,中枢想要不怀疑这西征协饷和举借洋债当中的猫腻都不可能了!一旦追究起来,自己的这一场天大功劳,只怕就要尽数付诸流水了! 左季皋思前想后,越想越怕,一连数日,竟至茶饭不思,寝食俱废。 这一日。左季皋正在行辕大帐内忧心忡忡之际,侍从来报。金顺将军求见。 左季皋认为金顺可能会给他带来好消息,立时面露喜色:“快让他进来!” 侍从领命退去,不多时,金顺便快步走了进来。 “和甫来得正好,可是安夷尸身有了下落?”左季皋见金顺进来,立刻问道。 “回大帅的话,这安夷尸身埋在何处,尚未查到,不过末将已经多派人手去查了,想是能找得到的。”金顺估计到了左季皋可能会有此一问,立刻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说了出来,“我军已追上了胡逆(胡里伯克)和白逆(白彦虎)残寇,现正与之交战,胡逆已无路可逃,当能擒之。” 听了金顺回答的头一句话,左季皋本来很是失望,但金顺的后一句话却令他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 “是了!抓到胡逆,严加拷问,不怕他不说出其父之尸埋于何处!”左季皋高兴的说道。 看到左季皋激动的样子,金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 早在西征阿古柏刚开始之时,两宫皇太后便屡下谕旨,要求务必生擒阿古柏,押解来京,治以重罪。在乾军收复喀什噶尔时,阿古柏已先期逃逸,乾军收复英吉沙、古牧地之后,仍无阿古柏的确切行踪,为此两宫皇太后便曾以光旭皇帝的名义下达谕旨严厉斥责左季皋升泰等大臣“未能仰体朕宵旰忧勤之意,致有疏纵,办理不善”,又质问左季皋,阿古柏“如若不获,该大臣等自问可称蒇功否?”左季皋接旨后惶悚不安,是以这一次得知阿古柏父子和白彦虎在乌鲁木齐,才会拼了一把老骨头上阵亲自指挥,一定要抓住这些叛逆首领,但没想到出了岔子,一个重要的头目都没有捉到,而在知道阿古柏已死,其子同白彦虎逃往俄境之后,才会如此的忧急。 “现下正与胡逆交战者为哪一军?”左季皋问道,“可否要派援军?” “回大帅,胡逆与白逆分头奔蹿,现下与胡逆交战者为冯桂增、额尔庆额、方春发、陈百顺四军,胡逆逃跑后,他们一直紧追不舍,现在边境一带将胡逆追及。”金顺答道,“追击白逆者为万淮、戴宗骞、刘超佩、张俊四军,目前战况不明。末将正派人前去联络,这次想是不会再让他们跑掉了。” “噢。”左季皋听到戴宗骞和刘超佩的名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此时的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摆脱眼下危机的想法。 当然,如果这些追击的兵马能够成功的擒获胡里伯克和白彦虎的话,便另当别论,可如果让贼酋逃掉的话,那么戴刘二人,便可拿来做文章了!…… 想起李绍泉弄倒胡雨霖给自己带来的巨大麻烦,左季皋的心中怒火瞬间升腾了起来。 “和甫,此次乌城之损,朝廷要是追究起来,你觉得,何人当负此责?”左季皋不动声色的向金顺问道。 “这……”金顺全无心理准备,让左季皋这一句话问得心头剧震,他强自镇定的想了想,答道,“大帅,此次乌城之损,全因大炮意外炸膛,引燃药柜,导致一军惊愦,炮营统领丁玉贵当负此责。只是丁玉贵已然被炸身亡。此前又多有功劳。这责任……还是不要追究了吧?” “大炮炸膛亦是常事,丁玉贵死得甚是可惜,此次军溃,责任并不在他。”左季皋摇了摇头,说道,“此前攻城之时,也有大炮炸膛的事,但并未有军溃之乱。何以这一回便乱成了这样?定是有人先行奔逃,冲乱军伍,是以才使得全军大乱,首逃之人,必得重重治罪,方才能给朝廷一个交待!” 听到左季皋的这句话,金顺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左季皋是打算找替罪羊为乌城之战全军大溃损失4000兵马承担责任了。 而从左季皋刚才的话中他已经能够听得出来,左季皋是打算让谁来当替罪羊了。 乌城首战中,抢先入城的是董福祥三营。跟着入城的是戴宗骞二营和刘超佩二营,接着救援他们退走的是徐得功骑兵二营。要说先退,这四人都有份,而金顺知道,真正要说逃跑冲乱军伍的,应该是董福祥,而不是其他三人。 但董福祥是刘锦棠收伏回匪得到的部将,徐得功是刘锦棠故去的叔叔刘松山从老湘营提拔上来的,都属湘系,而戴宗骞和刘超佩却是属于左季皋一直视为大敌的李绍泉淮系将领,这一次整倒左季皋的钱袋子胡雨霖的又是李绍泉的亲信盛轩淮,因而左季皋借乌城之溃拿戴宗骞和刘超佩开刀,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帅,此次乌城之战,末将是全军主将,要说军溃之责,末将也难辞其咎……”金顺有心想要打消左季皋这个念头,便自己说出了要承担责任的话,但他话没说完,便被左季皋摆手打断了。 “和甫说哪里话来!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之后收束全军,再攻乌城,反败为胜,何责之有?”左季皋当然不会让金顺承担这个责任,金顺在西征军中的地位仅次于他,在他倚重的刘锦棠和张曜之上,如果让金顺承担责任,他左季皋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左季皋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内定人选,“戴宗骞和刘超佩二人先行后退,牵乱全军,罪过非小!我当据实上奏朝廷,明正二人之罪!他二人此次若是抓回白逆,还可将功折罪,若是再让白逆逃了,二罪并罚,我也保不了他们!” “大帅说的是!”金顺知道左季皋已然下了决心,他再多说也是无用,只好认可了左季皋的说法。 此时的他,只能盼着戴宗骞和刘超佩抓到白彦虎,免除此次乌城之溃替罪羊的地位了。 金顺想得虽好,但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在左季皋侍从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大帐。 “可是抓到了贼酋?”左季皋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禀大帅……”侦骑让左季皋问得一愣,他急急前来报告的其实是一个坏消息,但让左季皋这么一句,他原本想说的话全给闷在了嘴里。 “抓到了没有?”左季皋有些恼怒的问道。 “禀大帅,我军追白逆将至俄境,终于追及,与之大战,白逆本已不支,然其时忽然流沙大起,烟尘蔽日,我军目不能视,半个时辰后流沙方隐去,而白逆与万淮将军等一干人马俱为飞沙卷去,不知所踪,戴、刘、张三位将军率军遍寻不得,又虑流沙再至,误入俄境,于是折返,先行派小人禀报大帅……”侦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左季皋的脸色,当他注意到左季皋的脸色渐渐转青时,便赶紧住了口。 “哼哼!倒底是让白逆跑了啊!还丢了万淮的性命!真真可恨之极!”左季皋怒气冲冲的说道。 听到左季皋的这句话,金顺的心一沉,知道戴宗骞和刘超佩这一次是肯定要倒大霉了。 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禀报。 “又有什么事?快快报来!”象是知道来人禀报的也是战报,左季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禀大帅!我军于库勒河西岸追上了胡逆,胡逆不肯降服,与我军亡命死战,我军奋勇当先,胡逆不能支,眼见胡逆将擒,忽有一队俄兵到来。以排枪丛击我军。我军猝不及防。冯桂增将军不幸中枪身亡,额尔庆额将军座马被俄兵开枪击倒,为胡逆残军所害,我军队伍全乱,胡逆趁机逃脱,随俄兵而去……”来人满面悲愤的说道。 听到来人的禀报,左季皋不由得又惊又怒。 “俄国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接应胡逆,真是岂有此理!”左季皋怒道。 “俄国人强占伊犁多年。安夷占新疆,俄国人在背后多有怂恿,此次又公然袭击我军,接走胡逆,真是欺人太甚!”金顺也大怒道,“俄人袭击我军在先,末将请令,率军越境追击,定要将胡逆抓回正法,为死难将士报仇!” 听到金顺请求率军越境追击胡里伯克。左季皋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大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现下伊犁为俄人所占。越境追击的话,会给俄人以不交还之口实,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左季皋闷了半晌,方才说道,“我这便将此间实情一一具奏朝廷,再想办法和俄人交涉,和甫,你亲自去一趟,将戴宗骞、刘超佩二人抓来见我。” 金顺听到左季皋在这个时候仍不忘抓戴刘二将顶罪,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但他表面上并未有所流露,而是答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身出帐,检点兵马,准备出发。 “娘的!这满嘴的沙子,吐都吐不净!”骑在马上的戴宗骞吐了一口带沙子的口水,恶声恶气的骂了一句。 一阵微风吹过沙丘,卷起一缕缕细沙,远处的天际,渐渐变成一片暗黄色,担任的向导的一位维吾尔族老汉在骆驼上用口音极重的中原话大叫起来:“信风来啦!莫要再停了嘛!胡大保佑,咱们这么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啥?你说啥?信风?”戴宗骞听了老汉的话不由得一愣。 他没听明白老汉的话,但其他几个维族向导却听明白了,他们纷纷拖着疲惫的身体,再鞭打着骆驼,此时他们已顾不得骆驼体力了,吆喝着催动骆驼奔跑。 “搞什么鬼?你们要去哪里?”戴宗骞身边的刘超佩也是不明所已,瞪着眼珠子大声叫道。 刘超佩话音未落,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好象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那风来的太快,被风卷到空中的细沙越来越多,四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周围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了。 风越刮越凶,狂沙肆虐,到处是一片暗黄色,有人在嘶声大喊着,但戴宗骞和刘超佩却看不清是谁在喊。 戴宗骞只能看见,在他身边就是刘超佩,他是戴宗骞现在唯一能辨认出来的人,戴宗骞想跟刘超佩说话,但是风沙很猛,张不开嘴,他骑在骆驼上打着手势对他比划,让他喊人截停跑在前边的向导。 就这么一耽搁,二十峰大骆驼又跑出数十米远,好在刘超佩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喊了几句,登时有几骑马冲了出去。 骆驼们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经被风沙吹得模糊了,马上就会消失,戴宗骞心焦不已,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象纸片一样,身不由己,随时会被狂风卷走,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向导们会跑了,因为沙尘暴即将到来了。 这时的风沙虽然猛恶,但他知道,这只是沙漠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沙尘暴风,随时可能到来,一刻也不能拖延,必须立刻找到避风的地方。 多亏了向导们没跑出太远,不然根本追不回来,不一会儿,几名淮军骑兵便将向导们截了回来。 人虽然戴了回来,但是他们的骆驼好象全吓坏了,都不会跑了,任凭向导们和老汉怎么抽打,也不听指挥,排成一溜,蹲在原地,只是把脑袋埋进了沙子里。 戴宗骞记得他们来时一路上见过不少骆驼的白骨,死亡的时候,都保留着这样的姿势,好象是罪人接受惩罚一样。那个维吾尔老汉说这些都是被什么胡大的黑风沙吓坏了的骆驼,它们知道马上黑风沙就会来,跑也没有有用,干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这种情况突然出现,戴宗骞和刘超佩束手无策,难道都等着被黄沙活埋吗?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刚才同白彦虎残部交战时发生的事,现在尤历历在目。 戴宗骞无法忘记,当山一样的流沙来袭,将白彦虎卷走时,白彦虎眼中的绝望之色。 而万淮一心想要生擒白彦虎,带人打马上前试图将他从流沙中拖出,结果却全被流沙吞没,一眨眼的功夫,连人带马,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如果不是发生在他的眼前,他说出去,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现在同样的厄运,似乎要降临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了。 戴宗骞和刘超佩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张俊打马冲了过来,用马鞭触了触戴宗骞的胳膊,指着西边,示意让他们看那边。 只见在漫天的风沙中,一个巨大的白影朝他们跑了过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六章 梦中警示 白影离得已经很近了,但是因为风声太大,谁也没有听到,戴宗骞下意识的把别在腰间的手枪取了出来,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担心遇到狼群。 戴宗骞和刘超佩张俊几个人都顾不上风沙了,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团白影上。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可不象是人啊。 白色的影子象魔鬼一样,瞬间就到了他们身边,戴宗骞看清了那是什么,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是一头比普通骆驼大上一圈的骆驼,背上两个高高的驼峰,全身雪白,在黄沙中分外醒目。 在它的后面,还跟了两头小骆驼,也是白色的。很显然,这是母子三个,因为它们紧挨着走在一起,所以在漫天的风沙中,看起来是巨大的白色一团。 “野骆驼!”队伍当中有认识这种骆驼的几个人同时叫了一声。 寻常的骆驼没有野骆驼体形大,也没有这种白色的。 隔着风沙,戴宗骞仿佛能看见维吾尔老汉那双眼睛放出了光芒,那是一道死中得活的喜悦之光,安力满兴奋得挥动双臂赞美胡大,跪在地上的骆驼们也好象受到了某种召唤,把埋进沙子里的头又抬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戴宗骞等三人凭直觉理解出它们的举动,全军还有求生的机会,跟着这匹雪白的野骆驼跑就行了,它是这沙漠中的动物,应该知道哪里可以躲避这可怕的黑风沙。三将马上对部下大声喝令,让大家趁着风沙不大。跟着前边的三头野骆驼跑。 所有人顶着风沙。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跟这前边的白骆驼,在转过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势在这里忽然拔高,三头白骆驼的身影一闪,只一蹿便不见了。 戴宗骞暗叫不好,它们要是全跑得没影了,身后的三千大军可就麻烦了,眼见周围越来越暗。已经分不清楚天空和大地了,再过一两分钟,能够吞噬一切的黑色沙尘暴就要来了。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向导们坐骑下的骆驼纷纷转向,绕过了这块高耸的沙山,大队的战马也不约而同的和它们一起前进,戴宗骞向左右一看,那块沙山竟然有一段残破的城墙,下面有个夯土的大堡垒,原来这里是一座颇有规模的古城遗迹。 古城大部分建筑都被黄沙埋住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经倒塌,只有那段坚固的城墙高耸出来。风吹日晒,已不知有多少年月了,早已变成了和沙漠一样的颜色,从远处看,只会认为是座大沙丘,不从侧面转进来,永远也不会发现这座古堡。 那几头全身白色的野骆驼原来是跑进了这里避难,只不过古城的断壁残垣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它们跑到哪去了。 城墙就象是道高高的防沙墙,但要说能否凭借它挡住这次罕见的大沙暴,还是个未知数,但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个地方躲藏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很快,戴宗骞下令全军进入古城,各自寻地方暂避风沙,大军进入城中,士兵们纷纷找地方躲避,人马拥挤在一起,因为是劫后余生,人人都是脸色发黄,看不清是被吓得脸色发黄,还是一脸的沙尘,骑兵们下了战马,将马在墙边安顿好,人则躲进一间间大屋的破房顶下面。 古城虽然有城墙遮挡风沙,但是那些城墙有些地方断开了,这么多年来仍然有大量的沙子被风吹进城中,破损的房屋中,地上积满了细沙,足有三尺多厚。象戴宗骞等三将进去避难的这间大屋,还是比较好的,可能是类似衙门或者市政厅那样的设施,比较高大,纵然是这样,仍得猫着腰,稍稍一抬头,就会撞到上面的木梁。 刘超佩和张俊累得不行,进去就躺在了地上,拿出水壶就喝,戴宗骞也是双腿发软,他透过窗户,向外望了望,看到大军已经全都进了古城,长出了一口大气,欣慰道:“咱们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可惜了老万,竟然给白彦虎那逆贼一道给沙子埋了。”想到万淮因去捉白彦虎而死于流沙之中,刘超佩仍是心有余悸。 “好在把老万的人马大半都带了出来,也算对得起他了。”张俊叹道。 “没能抓到白逆,反而折了老万和数百兵马,左大帅那里,咱们只怕是没法交待了。”刘超佩郁郁道,又喝了一口水,可能是喝得急了,给呛了一下,一叠声的咳嗽起来。 听了刘超佩的话,戴宗骞的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身为淮系的将领,他们自从奉命加入了西征军,可是没少受左季皋的折磨。 “白逆身死,是我等亲眼所见,还有众军为证,流沙太大,捞不到尸体,也是没法子的事,左大帅当能体谅咱们的难处。”戴宗骞说道。 “但愿如此。”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几人说话间,外边的大沙暴已经来了,一时间狂风怒号,刮得天摇地动,他们躲在古城遗迹里也不免心惊胆战,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风暴移动沙漠,前边的城墙被吞没了,他们就算能从屋子跑出去,也只不过是换个方被活埋而已。 房外墙下长满了沙蒿子,这是一种干草,卫队们探出身去随手拔了一些,取出火折子,点了一小堆火,给大家取暖。很快,远处的各个屋子里,也都点起了火,几名卫兵从包里取出肉干和用皮壶装着的白酒,分给三人吃喝。 在大沙漠中亡命追敌多半日,现在被沙尘暴困在这无名古城的废墟中,大家都有些饿了,于是一边烤着火,一边吃喝起来。吃完东西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外边的黑沙暴依然未停。反而有越来越猛的势头。看上去象是要刮上整整一夜。 除了放哨的哨兵之外,其余的人都躺下休息了,戴宗骞躺在墙角,把手枪放在手边,以防突然有野兽蹿进来伤人。 沙漠就是这样,表面上看很平静,无风的时候,整个大地都象是被金黄色的丝缎所覆盖。可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吞没了无数人和动物的流沙,瞬息万变的风沙,各种沙漠中的动植物,都是一个个威胁着沙漠行人安全的因素,说不好就得出什么意外,今天遇到大沙暴,而全军没出现大的伤亡,这绝对可以算是奇迹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风声还是那么大,象是无数魔鬼在哭嚎。不时的有沙子落进屋顶的窟窿,这风再不停,怕是前边的破城墙就要被沙子吞没了,戴宗骞想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不觉的,戴宗骞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同样是一间黑暗的屋子,但这屋子却仿佛是建在地下,周围有铁制的梯子和扶手,在里面,则是排列整齐的一颗颗炮弹。 这些炮弹全都是西洋大炮所用,大小不一,按照不同型号分列摆放,在它们的旁边,是一个个横七竖八倒卧在那里的穿着奇怪服装的士兵,这些士兵有的头上裹着缠头,有的则没有缠头,露出盘在头顶的黑色长辫,他们的长官侧坐在一张椅子上,腿上和身上好多地方打着白色的绷带,透出点点血迹,他一脸懊丧的样子,头上带了一个造型怪异的顶部带有圆珠装饰的小帽。 这不是刘超佩么?他怎么会这样一副样子?而且怎么会和自己躲在这样一间屋子里? 这些士兵又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他们会留辫子? 戴宗骞又看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扶梯的出口,他踏上梯子,向上爬了一会儿,来到了屋子外边,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炮台之上,而刚才他出来的地方,则是炮台的弹药库。 这是哪里的炮台? 不知怎么,戴宗骞对这座炮台,感到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是一座十分坚固的炮台,上面架着的全是硕大的西洋大炮,似乎是著名的德国克虏伯大炮,一共有6门,指向远处的海面,显得威风凛凛,但现在这些大炮的旁边,却并没有人驻守。 人呢?炮兵都到哪里去了?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令戴宗骞心中一阵紧缩。 哪里来的炮声?哪里来的敌人?这是在和谁作战? 戴宗骞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海面上,一艘小火轮向炮台这边驶了过来。 戴宗骞远远望去,立刻便认出了船头立着的那个人。 丁禹廷! 他和丁禹廷同属老上司李绍泉麾下,丁禹廷曾统带长江水师营,后转为马队,同戴宗骞见过多次,而今戴宗骞奉朝廷之命随左季皋西征新疆,丁禹廷被调入直隶,二人多年不见,但让戴宗骞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和丁禹廷重逢!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丁禹廷竟然也穿着一身蓝色的奇怪的官服,头顶上戴着和刘超佩一样怪怪的带珠顶的小帽。 丁禹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戴宗骞正在胡乱想着,小火轮已经靠了岸,丁禹廷和几名部下快步登上了炮台。 看到丁禹廷环顾炮台,也是一脸惨然的表情,不知怎么,戴宗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北帮炮台的情形如何?戴大人?”丁禹廷叹了口气,问道。 “我已派人前去收集溃兵,重新编组,已新募兵一营,就地坚守。”戴宗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倭寇来犯,我当死守在此,与倭寇拼命,再无别说。” “新募之军,似乎已经逃散了。”丁禹廷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来时未见有人把守炮位,吴敬荣的两百水兵也不在,想是和新军一同逃往烟台了。” 听到丁禹廷的回答,戴宗骞不由得顿足长叹起来。 “刘大人在这里么?你这里还有多少人?”丁禹廷又问道。 “我身边仅有亲兵一十九人,炮台内有水雷营学生和刘大人所部,共计二百余人。”戴宗骞叹息着回答道。 “倭寇旦夕将至。仅凭这点人。是守不住的。”丁禹廷环顾走出炮台弹药库的一个个面容黑瘦满身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士兵。眼中满是悲伤之色,“撤吧!戴大人,叫人把刘大人抬出来一起走。” “撤?往哪里撤?这炮台难道不守了吗?”戴宗骞大叫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悲愤。 “这里的大炮一旦落入敌手,便会用于轰击刘公岛,届时海军诸舰俱将不免。”丁禹廷惨然道,“与其无力防守。任其落入敌手,为敌所用,莫不如毁台弃守……” 丁禹廷的话有如一声惊雷,戴宗骞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跳着脚大叫道:“守卫炮台,戴某职责所在也!作战不利,失了炮台,戴某唯有一死以报朝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哪有自行毁弃的道理?” 此时的戴宗骞,说出这番话时,竟然恍惚的觉得。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他还和丁禹廷这样说过一次。 这样一番话。是完全符合他的性格风骨的。 他现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即使戴宗骞明白丁禹廷的建议是对的,从军事的角度而言,这座炮台应该弃守,但他脑中的传统道德思想却不容许他认可丁禹廷的提议,不战而主动放弃守地,在他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与城池共存亡,才是符合道德标准的举动。 一切似乎是上一次争吵的重演,但这一次,丁禹廷没有再和戴宗骞争论,他挥了挥手,几名丁禹廷身后的水兵一拥而上,将戴宗骞架走,炮台上残存的守军也在丁禹廷的命令下开始撤离。 直伸入海的铁码头在海浪的不断拍击下显得格外的孤寂凄凉,小火轮上,戴宗骞看到几名身背步枪的士兵在码头上来回走动。 小火轮渐渐驶近了铁码头,船上的水手熟练的抛出了缆绳,套住了码头上的系缆桩。由于风浪太大,小火轮在码头边飘忽不定,忽高忽低,距离码头也时近时远,两名水兵看到小火轮左右摇摆,上面的戴宗骞站立不稳,便上来扶着戴宗骞,帮助他登上码头。 “谢谢你们啦!老弟!”戴宗骞对两名水兵道过谢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事算是完了,单看丁军门的啦!” 他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到了岸上,来到了挂有“海军公所”牌匾的一处建筑内,他独坐于房中,看着四下无人,从怀中取出了几枚金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放进了嘴里。 “啊!----”看到自己竟然吞金自杀,戴宗骞猛地大叫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瞬间消失了,戴宗骞猛地直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啊!----”也是一声大叫,躺在对面的刘超佩也从梦中惊醒。 听到两位长官的喊叫,卫兵们全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跳起身来,刀枪并举,有些惊慌的望着四周。 这座沙漠古城在他们看来,和鬼城一般,是以听到戴宗骞和刘超佩的惊叫,很多人以为有鬼来了,全都给惊了起来。 “没事没事!老子让梦给魇着了!大伙儿莫要惊慌!都睡了吧!都睡了吧!”刘超佩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 卫兵们这才惊魂稍定,各自收了刀枪,重新睡去,而刚刚做了恶梦的戴宗骞和刘超佩却再无睡意。 “老戴,做恶梦了?”刘超佩看着面色阴郁的戴宗骞,问了一句。 “是啊,你呢?也做恶梦了?”戴宗骞回想着刚才有如真实发生过一般的梦境,反问道。 “嗯。”刘超佩愤愤的啐了一口,“娘的,简直跟真事一样,吓丢老子的魂!” “你梦见什么了?老刘?”戴宗骞想起梦中的自己吞金自杀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奶奶的,老子梦见和倭寇开仗,打输了,京里言官参劾,最后……最后定了斩立决!押到刑场砍头!”刘超佩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还是把梦到什么告诉了戴宗骞。 “你呢?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刘超佩接着追问道。 “和你差不多,也是和倭寇打仗输了,要弃守炮台,老子觉得对不住朝廷和乡亲父老,吞金自尽了。”戴宗骞叹了口气,答道。 “娘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事儿!真他奶奶的不吉利!”刘超佩骂了一句。 “有人说这梦都是反着的,梦到不好的东西,兴许现实中便是好事儿。”戴宗骞安慰刘超佩道,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没觉得是好事儿!”刘超佩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一回咱们没能抓到白彦虎,还折了老万和许多人马,回去后,左大帅肯定是要骂死咱们的,现在仗也差不多打完了,咱们也用不着了,他还不定怎么捏巴咱们呢!” “反正仗也打完了,不行咱们便申请还回李大人那里吧!省得在这里,一边吃着沙子,还要受人家的气!”戴宗骞回想起自西征以来左季皋如何对待他们,也是愤愤不平。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七章 女中诸葛 现在他们俩提到左季皋的时候,不约而同的不再说什么“左大帅”,而是变成了“姓左的”。 “半夜了,睡吧!”戴宗骞知道刚才他和刘超佩说的也都是气话,天一亮,风沙停了的话,他们还得带着部下回去,西征之战虽然基本等于结束了,但是没有朝廷的调令,他们还是无法离开新疆。 仗打完了,他们只盼着能早点离开左季皋。 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离开左季皋,离开新疆,将以一种他们完全不会想到的方式。 虽然刚才做的恶梦让他们二人没了睡意,但因为白天的追击战加上躲避风沙的关系,他们的身体还是处于疲倦当中,于是很快就睡着了,而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辰时(九点)了,外边的沙暴刮了整整一夜,兀自未停,只是比起先前的风力小了很多,这场魔鬼般的沙暴终于要结束了。 大军避风的古城遗迹又有一大截陷入了黄沙之中,露出地面的部分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有两次这么大的风沙,恐怕这座无名的古城,就会消失在沙漠之中,不过即使全被黄沙埋住,也不意味着是永远被埋住,这一带有一多半是流动性的沙漠,随着狂风移动沙漠,不久之后它还会重见天日。 趁着风沙变小,天光大亮,戴宗骞、刘超佩和张俊召集部下,检点人员和马匹物资,一切齐整之后,便离了古城。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而走了不久。风沙便完全停了。一时间烈日当头,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戴宗骞身上疲乏未消,骑在马上正自昏昏欲睡之际,却被刘超佩用马鞭捅了一下。 “老戴,快看!那边过来人了!”刘超佩说道。 戴宗骞猛一激灵,立刻抬头顺着刘超佩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骑马飞奔而来。戴宗骞担心是俄国人来袭击他们,立刻拿起了千里镜观看,却见是两名身着乾军服色的骑兵,正快马加鞭而来。 “没事!是自己人!不要开枪!”看到身边有人已经将洋枪举了起来,戴宗骞赶紧阻止道。 士兵们放下了枪,不一会儿,两骑马便奔到了戴宗骞和刘超佩面前。 两名乾军骑兵象是认得戴宗骞和刘超佩,滚鞍下马,分别向戴宗骞和刘超佩施礼。 “你们是从金将军那里来的?”戴宗骞没有看到对方衣甲上的文字,不知道他们是属于哪支部队的。有些奇怪的问道。 两名乾军骑兵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戴宗骞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俩是哑巴,不会说话,不由得惊讶不已。 他转头望向刘超佩,刘超佩也是一脸惊奇万分的样子。 但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两名哑巴骑兵分别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分别呈到了戴宗骞和刘超佩面前。 戴宗骞和刘超佩对望了一眼,各自接过了信。 戴宗骞先看了一眼信封,发现信封上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戴将军亲启”,显然写信者是想要隐藏自己的笔迹,是以才故意将字写成了这样。 戴宗骞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不大,只有小小一张,他展开一看,信纸上只写了一个小小的“走”字。 戴宗骞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给自己送这样一个字来,他仔细的又看了看这个字,想要看出是谁的笔迹,但是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来这是谁的字。 他转头望向刘超佩,发现刘超佩也愣在了那里。 “你那信上面,写的什么?”戴宗骞向刘超佩问道。 刘超佩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戴宗骞,戴宗骞接过信纸一看,上面也只有一个字,不过不是“走”字,而是一个“快”字。 “走……快……快……走?”戴宗骞在心里默念,突然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刘超佩注意到戴宗骞看了两张信纸之后面色剧变,心中一惊,正要发问,戴宗骞用眼色制止了他,并将手中的两张信纸并在一起给他看了一下。 刘超佩看到这两个字,又看了看面前的两名哑巴骑兵,明白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是面色大变。 “怎么了?老戴老刘,可是有紧急军情?”张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身后问了一句。 “没事,是左大帅要咱们提防俄兵来袭。”戴宗骞不动声色的将两张信纸收好,对两名哑巴骑兵点了点头,两名哑巴骑兵会意,翻身上马而去。 “大伙儿听着没有?俄国人可能会找咱们的麻烦,都给我精神着点儿!”刘超佩立刻接口说道。 张俊不知道信纸上写着什么,但看到传令的骑兵只给了戴刘二人密信,没有给自己,他认为可能是左季皋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不想让自己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没有多问,而是和刘超佩一样向本部骑兵下达了防范俄军来袭的命令。 乾军在漫天黄沙之中跋涉前行,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支乾军,则在另外一个方向的沙漠中搜索前进。 “风沙太大了,回吧。”金顺勒住了马,向地面吐了一口带着沙子的口水,而口水一落在沙地之上,便因炎热而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军,这人没捉到,就这么回去,大帅那里……”一位副将看到金顺不打算再继续寻找戴宗骞和刘超佩所部兵马了,赶紧提醒他道。 “呆会儿要是起了流沙的话,你还要在这里找他们么?”金顺仰天打了个哈哈,没有好气的说道。 “将军说的是,反正他们也是要回来的。不如回大营等着好了。”副将登时明白金顺的心意。赶紧接口说道。“这沙漠天气变幻无常,若是真碰到了流沙,命都难保,还管得了别的么?末将以为,不如现在趁天气尚好,赶紧回转。” “嗯。”金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副将随即传令,大军不多时便改了方向。沿来路折返。 金顺率军回到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左季皋见他并没有带回戴刘两头替罪羊,便出言询问,金顺答以恐遇流沙,左季皋也知道流沙的厉害,是以没有多问,而是下了命令,只要戴刘二人一回来,便即刻捉拿。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戴刘二人再也没有回来。 翌日天明,追击白彦虎的军队回到了大营。不过只有张俊一人带队,万淮、戴宗骞和刘超佩都不见了踪影,左季皋大惊之下,立刻问张俊二人去了哪里,张俊惶恐不已,答以戴刘二人及卫队数人昨夜突然失踪,恐是为流沙所没,或是为野兽夜袭带去,他遍寻不得,又虑流沙再来,只好带军队回转。 听了张俊的回答,左季皋大怒不已,他已然猜到,定是戴刘二人得了消息,趁夜逃走了,他顾不上去骂张俊,而是叫来了董福祥,命他立刻带领人马前去搜寻捉拿戴宗骞和刘超佩。 左季皋之所以要董福祥前去捉拿戴刘二人,一是担心军中有和戴刘二人要好者故意放人,二是董福祥虽未同戴刘二人不睦,但他已然知晓这当中的利害,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一定会下力气去捉拿戴刘二人的,果然如左季皋所想的那样,董福祥得令后便立即率兵出发了,并且还发动了回维等部落人马一同追索。 董福祥出发后,左季皋便立刻回到行辕,开始拟起奏稿来,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他在这份折子当中将乌城之战大军惊溃的全部责任推到了淮系将领戴宗骞和刘超佩身上,并在折中称戴刘二人“畏罪潜逃”,要朝廷发布海捕文告,通知各地,协助捉拿。 福州,长乐镇。 福州城郊的长乐镇,名义上是个小镇,实际上只是一个较大的乡村跟四周几个较小村落的组合,较之一般的自然村落,它相对具有更完备的商铺、私塾、驿站以及药店等一个小社会所必须具备的各种人类生活的基本设施。镇子主要由一条十字形小街道构成,在这条小小的街面上,汇聚了全镇几乎所有的商业店铺,它包括六家杂货店,两家米店,一家药店,两家布店,一家日式料理店,三家乾式小酒店,一间小茶馆,一所驿站,一个药铺,它们分别处在镇子地理位置最好的十字街交汇处,而乾国兵队所驻扎的马祖庙则在街西一个位置很不错的林荫覆盖的幽静场所,旁边是乾国人开的一家小小的钱庄,紧挨着钱庄的是一所私塾学校。妓楼等位于北街,至于那些由乾国乡民开的水果摊、菜店,豆腐坊,卤菜店,活禽店,小吃店及两家小裁缝铺,两家铁匠铺和一家铁皮箍桶店以及大饼铺包子铺肉铺,小鞋匠之类的则若明若暗地隐在南街。 此时,在北街一处小小的乡间四合院中,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书房的桌子旁,摆弄着一些写好的纸片。 这所四合院本是一位乡绅盛夏消暑的地方,甚是清幽典雅,但在几个月前,却被一名年轻女子以高出原价很多的重金买下,成为了镇上为数不多的轰动消息之一。 这名女子生得很是美丽,穿的是西洋衣饰,会说京师官话和西洋话,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出手阔绰,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自从买了这所四合院之后,她便深居简出,不再和外人接触,只是每日在宅中摆弄报纸,丫环下人除了照料她饮食起居之外,也几乎看不到她外出。 一开始这名怪异女子的到来在镇上很是吸引了镇里人的眼球,但不久之后,镇上的人们便渐渐淡忘了她的存在。 这里的人们不会想到,她虽然足不出户,但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她全都洞悉分明。 此刻女子正捧着一张剪报,定定的看着,剪水双瞳中渐渐有晶莹闪动。 她手中的剪报。是一张腰佩双刀的武士画像。画象的下面。写着“岛津忠义”四个字。 “父亲……我听到您的呼唤了……请您安息吧……我……一定会重新振兴岛津家的!我会给大家报仇的!” 岛津洋子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她小心的将画像夹进了一本书里,目光又落到了桌面上摆放的纸片上。 在这些纸片的下面,是一张巨幅的世界地图。 她拿起今天的报纸看了看,又看了看乾国新疆的位置,将一张写有“左季皋”三个字的纸片放在了那里。 “历时七年,花费近四千万两白银,方才灭了阿古柏。这左季皋自号‘今亮’,仗打得如此吃力,还自比为诸葛亮九出祁山,真是不知羞!”岛津洋子看了看英国报纸上关于左季皋击灭阿古柏的“哲德沙尔汗国”政权收复新疆的报导,冷笑了一声。 “这么一大把年纪,争功之心还是不改,为一已之私名,耗费国帑无数,令国家失却崛起之良机,真是误国罪人!偏偏乾国朝野称赞之声不绝。还誉其为‘西北擎天之柱’,真是令人无言!” “有这些银子。引进西法,兴办洋务的话,乾国现下当可和泰西诸国并雄,何惧露西亚入寇?乾国人做事,为何总是如此颠倒!” “现下之左季皋,不过冢中枯骨,胡雨霖既倒,大祸旦夕且至,只怕这西征之功,也是救不了他的。” 岛津洋子说着,将目光离开了新疆,转到了乾国直隶省的位置。 “若说国之干城,这位李绍泉总督,倒还是称得上的。”岛津洋子说着,将写有“李绍泉”三字的纸片放到了直隶省的位置之上。 “只是,这位李大人行事,未免失之憨直,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然其所用之人,以利合者居多,须知以利合之,利尽则散,若是他稍有挫折,只怕便要树倒猢狲散了……”岛津洋子叹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乾国人尚空谈,自命清高者只会夸夸其谈,并不做实事,而愿做实事者,贪利之徒居多,肯一心为公者少,他李绍泉欲兴洋务,也只能用这些人。由这一点看,乾国欲要改变,较日本可谓难矣!” “而这位李大人,日后纵能成大功,届时‘藩镇’之名,便难以去除了,这样的话,乾国政府只怕是难以对其信任到底的。”岛津洋子说着,将写有“仁泰皇太后”、“仁曦皇太后”、“敬亲王”、“纯亲王”的四张纸片放在了乾国首都北京的位置。 “主少国疑,李绍泉虽蒙皇太后信重,又有两位亲王支持,然朝中反对其办洋务之声一日未绝,只要皇帝的那个师傅在,他便不可能进入中枢……”岛津洋子叹了口气,放下了写有“翁叔平”名字的纸片,摇了摇头。 “两位皇太后虽然有治国理政之能,但毕竟见识有限,若无识大势之人引导,犯错是免不了的;敬亲王有见识,有担当,有才干,本可为引导之人,然却因之前旧怨,不被皇太后完全信任,纯亲王生性懦弱,处处小心惯了,又为乾国皇帝生父,一百双眼睛盯着,难有作为……” “乾国中枢之臣,自文博川去后,李高阳、宝君、沈桂芬诸人,皆为守旧之人,不足与论,阎丹楚倒是理财的好手,但生性耿直,易招忌恨,何况,光会理财,是不行的……” 岛津洋子自言自语的说着,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乾国南方。 “彭玉林,旧式人物,不足与谈;丁雨生有才略,然行事冒失,现在已经背上了‘鬼奴’之名,恐难进入中枢……沈佑郸有才具见识,只是体况不佳,又过于操劳,恐命不久……” 岛津洋子叹息着,将手中的写有这些人名字的纸片一一收拢后,取出了另一张写有“林义哲”名字的纸片。 “你要是在,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林义哲,年纪虽轻,但智计百出,兼具文韬武略,出可为将,入可为相,但失之阴柔,沾了闽北乾人的书生气,行事不够果决,不谙平衡之道,又不够谨慎,操之过急,结果为人所暗算,竟不自知……你以为有了皇太后和敬亲王为靠山,便可高枕无忧,须知皇太后护着你,只是一时,还能总为你惹的事兜着么?” “若是我在你那里助你一臂之力,定会不教你犯这等错误,只是……现在你已作古,说什么都是白费了……” 岛津洋子说着,将写着林义哲名字的纸片放下,目光倏地转向了她的母国日本。 这时她取出了一张纸片,放在了日本的西南方向。 纸片上写的,赫然是“林逸青”三个字。 她紧盯着这个名字,指尖竟然有些颤抖。 她定了定神,飞快的又将写有“西乡隆盛”、“桐野利秋”二人名字的纸片放在了写有林逸青名字的纸片旁边。 “父亲,你每一次提及南洲先生,总是赞叹不已,认为是世间少有的大才,但在女儿看来,只怕是言过其实……”她轻声的说着,象是在和阴间的父亲对话。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的秘密我知道 “南洲先生促成萨长联盟,江户无血开城,王政一新,为日本开创前所未有之生机,维新元勋,可谓当之无愧。”岛津洋子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西乡隆盛时的样子,她清楚的记得,西乡隆盛看到她时,目光中的慈爱之意。 “南洲先生有才略,有担当,一心为公,只可惜……心性太过直率,行事过于一厢情愿,能开局而不知如何终场,就象现在……”岛津洋子叹息道,“南洲先生啊,你起兵之时,可曾想过,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岛津洋子说着,目光又落到西乡隆盛名字旁边的桐野利秋的名字上。 “现在有人说,这场战争不是西乡隆盛的战争,而是你桐野利秋的战争,在我看来,只怕未必……”岛津洋子用手指将写有桐野利秋名字的纸片拈了起来,看了一看,“你身为一军之将,指挥军队冲锋陷阵,为你所长,而策划远谋,非你所能为也……” 她将手中的纸片放到了一边,目光落在了纸片上“林逸青”三个字上。 “这场战争,你才是幕后的操控者。”岛津洋子说着,将写有林逸青名字的纸片放在了写有西乡隆盛名字的纸片的后面,“南洲先生如果不是因为你,很可能连九州都出不去,也支撑不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你,南洲先生现在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你究竟是谁?你从乾国来,来到日本,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岛津洋子紧盯着林逸青的名字。“你为什么要参与一场日本人的战争?” “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你。以为你只是一个南洲先生聘来的军事教官。但我后来从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事迹,才发现,你决不只是一个教官那么简单!”岛津洋子自言自语的说着,“你不但训练出了一批精锐的士兵,还赢得了鹿儿岛武士的敬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从你的命令,你是西南士族军的真正领袖!” “你增加了他们的荣誉感和自豪感,也加深了他们和政府之间的对立。你训练出的士兵如同种子一样在萨摩军队里生根发芽,使这场战争的规模扩大,而原本没有多少海军力量的萨摩,也是因为你手下的人渗透进了政府海军,夺取了原本属于政府海军的铁甲舰,使萨摩海军的力量超过了政府海军!” “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让西南士族能够战胜政府,没有你的话,西南士族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做不出来这些。也就不会取得这么多的胜利,并占据西南半壁。和政府对峙!并且还能挡住露西亚人的进攻!” “可是,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是真的想要让南洲先生取代政府,建立一个新的政府么?” “你这样做,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到底会有什么好处?” 岛津洋子象是在问着林逸青,又象是在问着自己。 只是在这一刻,她的双眸中才现出了迷惑之色。 她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的逡巡,这时,风吹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将桌面上的纸片纷纷吹落在地,但不知怎么,只剩下那张写有林逸青名字的纸片,还牢牢的粘在原来的位置。 巨大的地图整个呈现在了岛津洋子的面前,岛津洋子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乾国的位置,接着神经质似的掠过俄国广袤的土地,最后回到了日本的位置。 “乾国……露西亚……日本……”她喃喃地说着,眼中闪过异样的亮色。 “原来……你是为了乾国,在削弱日本……”这一刻,她找到了答案。 “亚细亚,三个最强大的国家中,只能有一个霸主……” “乾国要想成为霸主,必须要使日本不再成为威胁……” “这一次不但日本受到了削弱,强大的露西亚也是一样……露西亚现在西方同土耳其作战,在东方又陷入了日本的战争泥潭,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只怕十年之内,再无余力同乾国争雄了……这样一来,乾国便可成为亚细亚的霸主……” “这就是你参加这场战争的目的,是吗?……” 岛津洋子从一本书取出了林逸青的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铜版画像,画像上的林逸青相貌清秀,英气逼人,一双眼睛透着坚毅的光芒。 “我终于知道你的秘密了……”她轻笑出声,“这是乾国皇太后要你做的吗?可我为什么感觉,乾国举国上下,无论是皇太后,皇帝,还是那些大臣总督,都想不出这样的计划呢?” “不可能是他们!可是……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又是谁要你去日本做这些的呢?” “难道说,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这么说……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一直要找的人……” “但是,因为你让这场战争变成了这样,促使政府向岛津家举起了屠刀,才使我失去了父母和族人……我是应该恨你,去阻止你的计划,还是应该去帮助你呢?……” 岛津洋子丢掉了手中的林逸青画像,伏在桌面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父亲……母亲……爷爷……你们能告诉我,该怎么选择吗?……”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林逸青的画像被风吹动,飘落到了岛津洋子的脚边,岛津洋子的泪水恰在此时落下,掉在了林逸青的画像上,纸质的画像立刻给泪水打湿了,粘在了她的脚背上。 岛津洋子怔怔的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林逸青画像,湿迹慢慢的在画像上扩散,恍惚中。画像上的林逸青的表情似乎变了。变成了向她微笑。那双眼睛,也不再显得坚毅冷酷,而是充满了温暖的光芒,似乎在对她说着安慰的话。 岛津洋子象是明白了什么,她俯下身子,轻轻的将画像拈起,放在了桌上。 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看着林逸青的画像。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象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我选择接受它。”她对着林逸青的画像说道,“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为西南士族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也为我创造一个奇迹吧!” 日本,大阪,外围战场。 林逸青来到战场上巡视时,看到的第一支担架队出现是在清晨,那是总攻开始后的不久。每一副担架都是由3至5名民夫抬着。一队担架队总有大概20至30副担架。后面跟着几个护送担架队的武士和一些轻伤能自行下战场的士兵,也有那么一两个医护兵跟著看护。 担架上总有一张棉被。还活着的伤员会把头露出来。如果棉被把整副担架都盖着,那就是已经牺牲了的战友。 战场上,萨摩军便是这样处理自己牺牲的战友的。 如果是在防御战斗中牺牲,他们的尸体会被集中在一处战壕内,等待二线部队把他们送回家乡。 当武士们在向俄军进攻时如果有同袍或亲人牺牲了,在战斗间隔的时候,他们是一定会把牺牲了的同袍亲人遗体抢下来,整理一下,放在一起,等待二线部队或民夫把他们送回去。 如果萨摩军在进攻后不再在原地停留,那就只好等后续部队上来后由他们处理。但不管怎样,就算是残缺的遗体,武士们的亲属也一定会把他们送回去,好好安葬,决不把他们留在战场。至于牺牲后马上找不到的武士,萨摩军设有专门的战场打扫队,负责寻找他们的尸体。 当然,也有尸骨无存的人----随着战斗的日益激烈,在俄军大炮的轰击下,不少人被炸得粉身碎骨,那样的牺牲者,送回家乡的,就只有他的遗物了。 跟着萨摩军的担架队,大都是当时在占领区各地征集的居民,他们在同俄国人的作战中也作出了很大的牺牲。 林逸青眼前的这些担架队,都是由大阪当地的居民组成的,他们都是以小队为单位。在萨摩军的战斗部队在向俄军发起攻击时,他们就在后面跟着。部队过去后他们就负责把 死伤的士兵抬回后方,从后方返回前线时则负责把一些军用物资,包括补充的弹药、干粮食品、救伤药物和其他必需品运往前线。 大阪附近虽然有平原地区,但山地也很多,有些地方山势万分险峻。每运送一位伤员,就需要3到4位担架队员;每从一座刚刚攻打下来的山头抬一位伤员下山,就得好几个小时,而且还得冒着俄军的炮火袭击和政府军拔刀队的袭击。 在俄军到来的早期,萨摩军的担架队和伤员经常在往返前线和后方的途中受到俄军和政府军的袭击,有好一些伤员就是这样牺牲的,担架队员也牺牲不少。 而从那时,担架队员也武装起来,怀着对俄国人的刻骨仇恨,参加了战斗。 他们从和平居民到战士的转变,林逸青看得很清楚。 从第一次抬起枪,把准星瞄准第一个要杀的敌人时,相信每一位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都会有同样的感受,心跳加速,喘气和紧张。 当一个人身边的战友或亲人受伤或牺牲后,他的血就会开始燃烧,眼睛就会开始发红,到那时候如果他的对面有一个敌人,他必定会毫不考虑地把他手中枪里的子弹毫不客气地全部射向敌人的躯体。 等待进攻是对人最大的折磨,当枪一响,向前进攻时心情反而好受些,因为那时人们的脑海里想的只有敌人会在哪里,应该怎样接近敌人和消灭敌人。 从第一次瞄准敌人,到最后英勇杀敌,对每一个士兵来说,都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长有短,但是对每一位士兵心灵的考验都是一样的,战争彻底地改变了这些人的余生。 害怕死亡是人的天性,整天挂在嘴边想打仗的人十有**在战场上是狗熊。大炮打响前谁都害怕,这时部队的凝聚力就靠军官来维持。有时候一点点的关心和安慰就已经可以安稳军心。士兵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军官就是那些光会唱高调的人。战场上一般坏事的都是这些人。在日本政府军和俄军当中。这样的人其实很多。但在萨摩军中。却少之又少。 那样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俄军的炮火,从战场上清除掉了。 在不久前的一场同俄军的战斗中,双方都动用了上百门各种口径的大炮进行相互对轰,都出动了上万名才十**岁的士兵,他们手中的步枪和加特林机枪的啸叫,冰雹一样的子弹的对射,炸药包轰隆隆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把每一座山头都照亮了。一些城内的房屋被打得熊熊燃烧,夜间满眼看到的都是火光,如同白日,白天则浓烟滚滚,满目火红。 那些平日唱高调的人,在这样的时候,都躲了起来,但无情的炮火并没有放过他们,因为在战场上,努力战斗还有生存的希望。而一味的躲藏,只有死亡的结局。 林逸青现在还记得。躲藏畏战者喷溅在墙上的血,路边沟旁的残肢,弹坑里汪着的血和雨水。 除去了他们,剩下的人们,脑海里想的就只有“打”! 对于没有亲身上过战场的人,他们有很多假仁假义的说法,但战场的现实会告诉他们,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军人在战场上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林逸青记不住了,是哪一位“大贤”说过:“战争在铸造生死与共的热情和献身精神的同时,也在铸造冷漠、残酷和野性,二者是统一的,统一于战胜敌人的目的。” 林逸青知道,这场战争,不但改变了三个国家的未来走向和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他自己。 林逸青来到了一处高地,负责指挥的萨摩军官阿多壮五郎立刻迎了上来。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林逸青问道。 “这里扼守交通要津,露军为了夺回这里,集中了他们在附近的所有火炮,向这里发炮。”阿多壮五郎回答道,“不过昨日进攻的,却是政府军,而非露西亚军。” “噢。”林逸青点了点头,这个新出现的情况,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俄军到来后,日本政府原本以为俄军兵力雄厚,武器装备先进,用不了多久便可战胜萨摩军,但没想到俄军和日本政府军一样,在萨摩军这块铁板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俄军的伤亡便超过了两万人,大大出乎俄国政府的意料,由于俄军伤亡惨重,日本政府不得不重新组织军队,协助俄军作战。 林逸青来到一处隐蔽的观察哨,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 这一带应该刚刚经过了惨烈的战斗,在这片弹丸之地,双方都倾下了大量的炮弹。阵地前沿可以数得清的俄军和政府军的尸体就多达500多具,抢下去拖走和被炮火炸成碎片的不算。反正漫山遍野都散布着各种各样的残肢断体。红色的、白色的碎块和液体都溅射到了石头上和树枝上,到处都是。 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尸体,在烈日的照射下很快由白色变成绿色,再变成黑色。炎热的气候让那些尸体吹气似的臌涨起来,再一个接一个的爆开,继而传来要命的尸臭。 林逸青熟悉那种尸臭的味道,他知道现在其实已经变得淡了,尸体最先开始腐烂的时候的味道,初上战场的士兵们别说吃东西,整天都在想吐,连脑袋熏得刺疼。但是只要熬过几天之后,就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他们进攻的次数多么?”林逸青问道。 “露军丢失此处后,曾调来一个团的兵力,企图夺回阵地。他们一天内组织了两次强攻,最后被我军打退,估计死伤当有千人之数。”阿多壮五郎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帮鬼畜也不是白吃饭的。他们的炮兵早在开仗前,就已经把每一条河流小溪,每一条羊肠小道,每一座山包的位置都已经测算好,往往当我军进入某一已经测算好位置的地点时,他们的炮弹便会打过来。有时打得还很准,昨天我军‘干城队’两个小队误入了露军的埋伏圈,被露军在南边高地的炮兵一顿炮打过来,伤亡了三十多人。接着在担架队前出抢救伤员时,露军又一顿炮打向这里,担架队又伤亡了十八人,一下子就令我方伤亡差不多五十人。” “这说明,敌人的战术水准也在不断的上升。”林逸青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露西亚人对他们失去的阵地,一定会进行炮火报复。攻打北山的那一天,我军在攻占北山高地的那一刻,虽然战壕和坑道里还有露军在顽抗,可是他们的炮兵却不管他们步兵的死活,一阵炮狂打过来,我军因此牺牲了十多位战友,当然了,阵地上的露军也一个没有剩下。”阿多壮五郎又说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反渗透作战 听到阿多壮五郎说到这个情况,林逸青皱起了眉头。 “把地图拿过来。”林逸青说道。 阿多壮五郎回头喊了一声,一名武士跑了过来,搬过一张小桌子,将这一带的地图铺在了桌面上。 林逸青让阿多壮五郎将北山高地和干城队担架队遇到炮击的位置在地图上大概标了一下后,他便拿过尺笔计算了起一来。 “敌人的主炮台,应该在这里。”林逸青在一个地点画了一个圈,说道,“这里你们侦察过没有?” “侦察过,那里有露西亚人防守,很是严密,我们兵力不足,是以没有前往进攻。”阿多壮五郎答道,“去过那里的侦察人员称,坚守在那里的是一个哥萨克团,是刚从露西亚国内调来的久经战争考验的部队。说实话,他们也够顽强的,那里曾遭到我们的炮击,但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守着。” “这边的镇子是露军通往后方的重要交通要道,露军是早有防备的。”林逸青旁边的南野英助说道,“那里原先筑有一座炮台,是政府军很早以前修筑的,不过被我军炮火摧毁了,现在很可能露军又在那里设立了炮兵阵地,或者是修复了那里的炮台。” “我们过去帮你们端掉它。”林逸青想了想,说道。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看到林逸青只带了十来个奇兵队员,阿多壮五郎有些担心的问道。 林逸青笑了笑,转头向南野英助问道:“你觉得。需要从这里抽调兵力帮助我们吗?” “不用。”南野英助自信的一笑。“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没等阿多壮五郎再说什么。身为队长的南野英助便对队员们下达了战斗命令。 看着林逸青和南野英助等人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阿多壮五郎的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也只有林君,才能带领我们取得这样的胜利!”他感叹道。 虽然打退了俄军的多次进攻,但萨摩军的伤亡也开始增多,一些人对这场战争的前景产生了怀疑,阿多壮五郎身为下级武士的头目,也感到有徬徨无措,但现在他看到了林逸青仅带了十几个人就要去端掉俄军的主炮台。他的信心在这一刻又重新竖立了起来。 不多时,林逸青等人便接近了俄军的阵地。 在这里,俄军设立了一个立体防御阵地,这个防御阵地主要由原日本政府军修筑的一座炮台构成,周围修有永久战壕及工事,除了4门107毫米大炮外,还有一门大口径臼炮,周围的防御阵地配有加特林机枪、平射火炮等对抗步兵的重火力武器。和以往不同的是,俄国人把火炮都藏在坑道里,作战时再向外推出。 在经过仔细观察之后。南野英助制定了作战计划,随后奇兵队员们便展开了行动。 奇兵队员们在南野英助的带领下。先用炸药放在一起把俄军炮台几个主要坑道口给炸塌了,然后又用炸药加上火油,把这个俄国人花了很大力气修建而成的防御工事炸毁了,事后清理战场,奇兵队员们发现了差不多500具俄军的尸体。 “有人过来了,看起来象是政府的军队。”负责了望警戒的一名奇兵队员说道。 “这里还有一门大炮没有坏,还剩下不少炮弹,我们就用这门大炮消灭他们吧!”南野英助看了看俄军炮兵阵地上仅剩的一门107毫米大炮,有些兴奋的对林逸青说道。 今天的他,不知怎么也想过过大炮的瘾了。 “那就行动吧。”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战斗刀,“你想用大炮就用吧,愿意用刀解决掉他们的,和我来。” 林逸青说着,闪身跃出了炮台,瞬间消失在了林中,而几名奇兵队员也跟着跃出了炮台,如同幽灵般的跟随林逸青而去。 “来!我们用大炮打他们!”南野英助招呼另外几名队员,操纵起俄国人的大炮来。 浓雾散去了。 突然的炮袭也停止了。岩崎英弥轻轻地从灌木丛里爬出来,一边到处张望,一边寻找掩护地形。不知部队是推进得太快,还是被打散了,现在身边看不到一个自己人。 他应该是落单了,陷入到了敌人的重围之中。不过他认为,自己人一定有在附近的,但他不敢出声大喊招呼。他变得很害怕。 好在此刻他虽然很害怕,但还记得丛林作战训练时对此种情形的处理方法,于是他迅速向着旁边的一块大石低姿贴地匍匐,潜行过去,想要以之为依托掩护。 他从一只俄军的断手上爬过去,沾了些血迹在衣服的前胸襟上。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到了那大石后面后,他迅速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可能出现的搜索者。正好那大石旁边有一丛灌木和草,可以隐身。 现在还不能开枪,他感到到处都是敌军,枪声无疑会引来更多的敌人。这块大石和灌木草丛并不能给他提供理想的安全保护。 老实说,他很害怕。他的害怕是有根据的,也是可以原谅的。从学校里一出来,当兵三月就就上战场,到现在他还没有完成由一名年轻人到军人的蜕变对接。 此刻在他的脑海里,莫名的感觉到自己正处在性命垂危的紧急关口,他藏好了身子以后,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步枪。 他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趴在地上,耳朵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枪炮声响得很激烈,尤其炮声,震撼大地。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炮声隔得太远,仿佛来自天堂。那种隆隆的震撼声音像是一种乐章,是专门接引人们到达虚无世界的。 刚才雾气实在太大。几米外就看不见人影。敌军突然发动炮袭时。他所在的队伍瞬间全乱了。有一发炮弹落在他前边五米的地方。一同行进在他前边的三个人随着爆炸声,全都倒下了,哼都没多哼一声。那一刻,他没有庆幸,更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只是立刻趴下了,钻进了刚才爬出来的那丛灌木林,一直到炮袭停止。浓雾散去才悄悄现身出来。 现在他看着旁边和前面的地上,到处都是弹坑,被掀起的泥土,炸断的树枝……尤其敌我双方的尸体跟残肢,四处散落着,惨不忍睹。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尽,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他不知道敌人有多少,真交起火来,他最多打倒两个,自己就会给打死。但他还不想这样死掉。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家。很想念家人,家中的亲人包括父母,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此际全进入了他的脑海。 他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死,就这样死在丛林战地,永远离开他们。 他将枪口抬高了一点。他实在是希望敌人发现不了他啊,胡乱搜索过后就离开,那样的话,他也会迅速离开,去找自己的部队,大家都可以活得长久一点。 他心里明白,刚才在遭到萨摩军猛烈的炮火袭击后,虽然部队被打乱了,但是大家都记得自己的目标方向,会有大部分人马向着任务高地继续攻击前进的。现在跟随部队,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远处高地的枪声、炮声仍然在激烈的响着。那是友邻部队在进攻,说不定是自己连队正在夺占某个阵地。虽然这里周围暂时都很静,他可不想要这样的平静,这种平静他承受不了,要是突然响起枪声就会好了,搜索的敌人一定会被引开去,那么自己就安全了,他想。 此刻可能是由于他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缘故,导致他的手心里现在全都是汗,在敌人越逼越近的当儿,浑身也有些发抖起来。 他想起刚才部队在浓雾中推进,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前边的三个人在敌军炮弹的突然落地爆炸中丧生时,可把他吓坏了。有一个东海兵当场断为两截,闷闷的“呕”的惨叫了一声,他觉得太恐怖了。昨天他们都还在一起抽烟,说着各自的理想。那个东海兵说等仗打完了回家去再考大学,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他在战场一枪未开,转眼之间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他很想家,脑子里只闪念过父母,兄妹,他在想他们一定很担心他。 原本他是想永远的远离这场战争的,但是他一想起自己所遭受的耻辱,心便如火炭般在燃烧,所以,他还是重新回来了。而他这么做,也得到了伯父岩崎弥太郎的支持。 也许母亲要忧忧愁愁,终日以泪洗面了;父亲也开心不起来,嘴上也许会说没事,内心里却一定担心得要命;弟弟和妹妹呢?他们又会是如何的担心和害怕?如果他们又真接到他阵亡的消息……岩崎英弥不敢再想下去了。 必须得要活着离开此地,凯旋归去,才不会给至亲的人们带来痛苦。 “轰!轰!” 敌人的炮火在继续射击,爆炸声响成了一片,震天动地。只见硝烟弥漫,泥石乱飞,被炸断的枪件和血肉模糊的残肢跟着腾空而起,四下散落。世界似乎即将毁灭,巨大的爆炸声音淹没了一切。 刚才他伸手到地上去擦汗时,才发现地上湿湿的,全是血水,手上的汗不但没擦干净,反而弄响了草丛,被警觉的敌人发现了动静。但敌人还发现不了大石头后面灌木草丛里藏着的是什么人,不敢贸然开枪,怕伤了自己人。于是右边的那人在山头炮弹爆炸的巨响中大喊了一句什么话。 很快,另一个人回答了他。 听到这句话,岩崎英弥这才松了口气。 对方是自己人,也是属于渗透部队的。刚才他说的,便是联络识别的暗号。 岩崎英弥赶紧也回答了暗号,跳出了藏身之地。 四名身穿萨摩军黑色军服的人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岩崎君。”一个人认出了他,“我还以为你没有跟上来呢。”他笑着说道。 “岩崎君。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重新回到故地。感觉有些不适?”有人取笑他道。 岩崎英弥顾不上对方的取笑,他知道自己现在暂时是安全了。 自从被林逸青释放后,他隐瞒了自己曾经签过“永不参加战事保证书”这件事,向伯父岩崎弥太郎和陆军部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对于他的“英勇行为”,岩崎弥太郎和陆军部都给予了肯定,还专门进行了表彰。 逃出生天后的岩崎英弥本不想再回到战场,但岩崎弥太郎为了向政府表明忠心。要求他回去,陆军部也希望他能够担任俄军的向导,加上他本人对林逸青和岩崎尤佳的仇恨,促使他重新回到了军队当中。 现在的他,作为渗透部队的成员,又来到了这片战场。 这些人也是渗透部队的成员,他们都和岩崎英弥一样,穿着萨摩军的服装,他们的任务是渗入敌军阵地当中,刺探敌情。顺便搞一些破坏活动----这一手其实是向萨摩人学来的,但他们学的并不好。 岩崎英弥正要回答。就在这一瞬间,一发子弹呼啸而来,就如上空飞过的炮弹,钻进了问话者的胸膛。这家伙也是像刚才死在岩崎英弥眼前的那个东海武士那般痛苦的“呕”了一声,枪撂在了一边,向后仰天倒下了。 在他倒下的瞬间,岩崎英弥看到了敌人,他迅速举枪向那人开了火。 两人几乎是同时对射,岩崎英弥只觉得有一颗子弹擦着额头飞过,嗖的一声响钻进了右边腋下的草丛里。他面前的敌人作战素质很高,反应可以说快得很。 岩崎英弥的子弹没有击中对方,而对方也不再恋战,闪身便消失在了草丛中,这时岩崎英弥才发现,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几名同伴,都已经在刚才的一瞬间倒下了。 他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岩崎英弥正待奔逃,却赫然发现,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岩崎英弥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仔细看这个人是谁,本能的将枪管对准了他,正要扣动扳机,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使步枪从他的手中一下子脱了开来! 步枪的护指圈将他的手指拉破了,他意识到步枪被敌人夺走了,他不知道步枪怎么就会脱了手,他立刻去拔刺刀,但他刚将刺刀握在手中,手腕便被对方紧紧的握住了。 岩崎英弥感到手碗似乎被铁钳夹住了一样,瞬间失去了知觉,他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刺刀掉在了地上,落到了对方的脚边,对方抬了抬脚,向边上一挑,刺刀便飞进了草丛之中。 “好久不见了,岩崎少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岩崎英弥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林逸青! “这些穿着我们军服的家伙真是可恨!我原来还以为南野队长开炮打错了人,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敌人!”一名年轻的奇兵队员说道。 “你这个笨蛋!老师交给你的辨认敌我的要领,你难道都还给老师了吗?”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奇兵队员训斥他道。 “没有……”年轻的队员涨红了脸,“我是说,南野队长离得太远,可能不会分辨清楚……” “那你一会儿就去问问南野队长,他是怎么判断的,并且毫不犹豫的用大炮打死他们的!”年长的队员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就是队长和你的区别!队长使用大炮象狙击枪一样,而你就不行!”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会向队长请教的!”年轻的队员说道。 林逸青没有去听两位部下的说话,他只是用充满寒意的目光打量着岩崎英弥。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岩崎少尉。”林逸青冷冷的说道,“我记得你是签过永不参与战事保证书的,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 “我……”岩崎英弥的心里一缩,“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林逸青打量着岩崎英弥身上的萨摩军服,冷笑了一声。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腕,岩崎英弥垂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只是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林逸青。虽然林逸青手里没有枪,那把刀刃象斧钺一般的闪着寒光的战斗刀也别在腰间,并未拔出,但他仍是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曾经的想要找林逸青和岩崎尤佳报仇雪恨的念头,都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刻,他是多么的盼望,岩崎尤佳能够在这里啊!那样他就可以利用她的善良,让她再救自己一次。 “岩崎少尉,你应该知道,你违反了你的承诺,会是什么下场。”林逸青紧盯着岩崎英弥,“这一次,恐怕没有人再会为你支付赎金了。” “你……你不能杀我!我们……是亲戚!尤佳是我的堂妹,我是你的亲戚!你不能杀我!尤佳不会同意你杀我的!”岩崎英弥知道林逸青要对他做什么,禁不住大声嚎叫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章 大义灭“亲” “我们是亲戚?”林逸青看着岩崎英弥,冷笑了一声,“你难道忘了你对尤佳做过什么了吗?” 林逸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岩崎英弥听来,却有如炸雷一般。 “我真是不明白,你当年对尤佳做了那么无耻的事,尤佳为什么还要听从父亲的话去救你。”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说着,紧盯着岩崎英弥的眼睛,“你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吗?” 岩崎英弥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惊恐万状的想要说着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应该就是用这只手想要侵犯她的吧?呵呵,没错,我看见了,这里的伤疤难道还不说明一切吗……”林逸青的目光落到了岩崎英弥的右手手背的伤疤上,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岩崎英弥知道林逸青已经知道了一切,内心完全被恐惧攫紧。 他现在最后悔的,便是当年一时色心糊涂,想要侵犯岩崎尤佳。 岩崎尤佳的母亲舞子是大阪城最美丽的艺伎之一,岩崎弥太郎为了得到她,曾经为购买她的第一次付出了极高的价钱,而正是那一次的风流,让他得到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女儿岩崎尤佳。 舞子据说有荷兰人的血统,美艳无匹,生的女儿也继承了她的美丽,岩崎尤佳不但肤白貌美,而且身形窈窕,双峰丰满傲人,正是她的双峰让对洋人女子情有独钟的岩崎英弥动了邪念,他几次勾引不成,一次借着酒劲。竟然想要用强。结果被岩崎尤佳咬伤了手。岩崎尤佳向父亲岩崎弥太郎哭诉,不料岩崎弥太郎十分喜爱这个侄子,竟然斥责岩崎尤佳不该在人前搔首弄姿,以致生出这样的风波。在训斥了女儿之后,岩崎弥太郎为了维护侄子和家族的名誉,下令岩崎尤佳不许向任何人提起这事,而岩崎英弥感激岩崎弥太郎的爱护,以及领教了岩崎尤佳的烈性。是以再也没有敢打她的主意。这件事于是成了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尤佳果然不知羞耻,连这种事也能说出口!”岩崎英弥知道林逸青不会放过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想要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今天我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可是你不要忘了,你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露西亚军队会越来越多!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这些逆贼,今天杀了我,将来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你这种无耻之徒。竟然还敢说别人不知羞耻,你们岩崎家族的男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林逸青知道岩崎英弥这样激怒自己是想求速死,他原本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人多废话,本打算带岩崎英弥回去,再去敲诈岩崎弥太郎一笔银钱,但岩崎英弥污辱岩崎尤佳的话让他心头怒火猛升,是以他不仅不会再让岩崎英弥活命,而且还要让岩崎英弥为自己的毒言付出代价。 “林某行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挡我者死,不管是你,还是岩崎老儿,或者是天皇,都是一样,只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林逸青冷笑道,“不过你放心,奈何桥上你不会是一个人,会有很多人来和你同行的,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送来。” 岩崎英弥趁着林逸青说话分神之际,猛地伸手将暗中藏在腰后的美式微型手枪拔了出来,正要瞄向林逸青的头开火,却见到寒光一闪,握枪的手便失去了知觉。 岩崎英弥还试图用力,但却没有任何作用,林逸青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这时岩崎英弥才发现,自己握枪的那只右手,已经没有了。 “你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愧领愧领。”林逸青又是一声冷笑。 岩崎英弥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这才看到,自己的那只握枪的手,已经滚落到了草丛当中。 岩崎英弥嘶声大叫起来,看着自己的断腕,断腕处向外不住的喷着鲜血,他举起左手,想要握住右腕,但他左手刚刚抬起,林逸青已然再次挥刀。 干净利落的,岩崎英弥的左手瞬间也给斩了下来,滚落进了草丛之中,岩崎英弥又一次大叫起来,转身跑去,身后的林逸青并未追赶。 年轻的奇兵队员这时冲了过来,他明白林逸青要折磨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有心想要在老师面前露一手,他几步追上了岩崎英弥,挥起武士长刀,向岩崎英弥的双腿斩去,只见白光一闪,岩崎英弥的身子便飞了起来,面朝前方向前栽倒在地,而他的两条腿,则留在了地上。 “刀法不错,平山。”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是现在砍下他的头,还是让他再受一些罪?老师?”名叫平山二郎的年轻奇兵队员看着没有了四肢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岩崎英弥,向林逸青请示道。 “我来送他上路吧。”林逸青说着,走了过来。 “帮我把他的右手找到,我好送给岩崎老儿作为礼物。” “是!”平山二郎答应了一声,飞起一脚,将岩崎英弥面朝下的身子踢得翻转了过来,然后便跑开了。 看到林逸青的脸,岩崎英弥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惊骇嚎叫。 “你叫吧!趁你还有力气,就大声的叫吧!”林逸青冷笑着看着他,“用不了多久,你那疼爱你的混账大伯就会看到你的右手,我想他一定会很心疼你。” 林逸青说着,上前揪住他的头发,手起刀落,将岩崎英弥的头颅一刀斩了下来。 岩崎英弥那惊恐的表情完全凝固在了脸上,林逸青看了人头一眼,丢给了已经找到岩崎英弥被斩下的那只带有伤疤的右手的平山二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林逸青三人齐齐转头望去。看到远处的战场上腾起了大团的浓烟。 “是勇作队长的杰作吧?”平山二郎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这一次又不知道炸死了多少露西亚人呢!” “我们会知道的。”林逸青也认出了这是上原勇作的手笔。点了点头,“走吧!” 三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岩崎英弥的失去了头颅和四肢的尸体,和其它许许多多的战死者的断肢残体一起,混在了一起,让人无法辨识。 是巨大的爆炸响声将一切再次淹没,还是周围显然不能再听到有什么动静了?上原勇作还不大敢妄下判断。他现在只记得右边应该还有人。俄军的搜索小分队是五个人,散开成搜索队形来的。刚才打掉的那两个应该是在中间的两人。现在大石那边是两个的话。那么右边灌木丛外,至少应该还有一个。 一鼓作气!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上原勇作的心里此际憋着一股莫名的悍气。他刚才本来很是很害怕,但现在面对他们,他却不害怕了。 只管来吧,绝望的应该是你们!我已经干掉你们四个人了,你来吧,来找我报仇!非常欢迎之至!上原勇作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显然这时他有点激动,判断失误,如果右边真的还有人的话,那么早就向他开火了。但他又等了约半分钟。还是不敢动。 俄军的炮火又像犁土一般的打过来来了。战壕工事里的俄军这时应该在俯身躲避自己人不分清红皂白不辨敌我的炮击,没有人会留意到出来搜索的小队情况了。上原勇作大胆的往草丛外打了一发子弹。进行火力试探。 还是没什么动静,直到这时他才放心了不少,赶紧一点一点的往后面退。他是想退出灌木丛,以免让视野受到阻当,同时开阔些才利于观测敌情,更主要的是敌人的炮火压下来了,得要赶紧撤退。 突然间左边山头上继炮袭过后还不到一分钟,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还夹杂着爆炸声。上原勇作知道,那是友邻部队在俄军炮袭过后,从侧面开始反攻了。战斗打得似乎异常激烈!枪声越来越扩大,周围似乎一下子变得沸腾起来了,到处都有了枪声。 现在周围很乱,上原勇作明白,再不能这般慢吞吞的了。 他爬起来靠着给他挡过子弹的岩石,半蹲在地上,大体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决定向着枪声比较激烈的左边山头摸去。那边打得热闹,想必人也多。不管是哪个部队的,他想人多了就好办事,不提别的,胆量就要大许多。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又完成了一次爆破杰作,将无数俄军炸得血肉横飞之后,竟然还会碰到俄军骑兵,一番激战之后,同战友们失散了! 上原勇作刚转过岩石,他就发现那边草丛里倒着三个俄军的尸体,全都血肉模糊。有一个还爬出来一条三米多长的血带,可能最终死于他步枪射出的枪弹。他迅速从他们身上捡取了几个弹药包。 他手中用的,是一枝捡自阵亡俄军士兵的莫辛纳甘式步枪。 因为经常要在地下作业的关系,身材矮小的上原勇作一般不带步枪,而是只带手枪,一般情况下,他的手枪很少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但这一次他和大家失散,误打误撞的进到了俄军的阵势当中,他才感觉到了一支步枪的重要,好在战场上阵亡者丢下的武器弹药不少,他很快便给自己弄到了一支俄国莫辛纳甘式步枪,并搜集到了足够的弹药。 现在他要上到左边山头去助阵,必须要过一道山湾峡地,山湾里草长林深,十分丰茂。谁晓得那里边有没有潜伏的俄军呢?有的话,有多少?他大着胆子,向着里面搜索前进。 现在,他已经不再像刚才未能开枪时候那般害怕了。 就在刚才,当他看到一名牛高马大的俄国士兵逼近自己时,便举起步枪瞄准开火,可敌人就在眼前。他却开不动枪了。 那一刻,他的手指忽然弯不过来了! 他感到浑身都很僵硬,仿佛冰冻住了。 这真是要命!“开枪!开枪!开枪!”他一个劲的对自己说。 他急得要命。几乎是在祈求自己。对面的两个俄军已经离他不过十二三米。正在走过弹坑边。他们看上去很壮。又高又大的,年纪也要比他大得多。他们当时一共有五个人,其他的三人他现在看不到,被岩石和灌木草丛挡住了。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干掉他们再说,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脑子了只有一个念头:“开枪,开枪,开枪……”但他实在开不动枪。此时他变得是如此的紧张,肌肉僵硬得要命。但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心里明明已经不再害怕了,可偏偏浑身都在颤抖,而且抖得是如此厉害,甚而他能感觉得到身边的隐身草木都跟着动起来,但为什么开不动枪呢? 这次死定了!死定了!他一时间感到无比绝望! 这该死的手指,为何不在抖动中往后痉挛收缩,扣下枪机呢? 这一刻,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恐怕是没有奇迹发生了。一则敌人离得太近了,二则周围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一个同伴。现在他真的已经完全感觉得到死神来临。只等着敌人来要了他的命去了。 这一刻,在临死前。他最想念的人就是夏美,在家中怀孕待产的夏美。 夏美……夏美…… 他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这个对他来说是多么神圣的名字,可是他只怕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领会不到她给他带来的深沉热烈的关爱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敌人搜索过来的脚步声清清楚楚,就在前面,很缓慢的脚步声,小心翼翼,那是死神来勾魂摄魄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来吧!来吧!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在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来临中,上原勇作的心里还有一种愤恨和耻辱!他真恨不能将要杀死自己的人是他自己。“你这真是该死,你这是真的该死!”他在心里对自己绝望的愤怒的骂道。 脚步声依旧不停,在草丛中悉悉索索而来。 这一刻,他是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害怕死亡,对死亡的恐惧。 无边的恐惧中,突然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如果以后再做梦遇到‘鬼’,就念观音菩萨……只要念三遍,观音菩萨就会来保佑你的,‘鬼’自然就不敢来了,记住了吗?” 这是他晚上睡觉第一次在噩梦见到了“鬼”,吓得不行,他和夏美说起时,夏美起来安慰他的话。在临死的这一刻,他就只记得夏美关爱他的这一件事了,只觉得躺在夏美怀里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好。此刻他在为着这种安全感而觉得很幸福。 然而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一刻,那美妙的感觉也只能是一个回味了。敌人已近在咫尺,他还能逃出生天吗? 现在在绝望之中,他的嘴里倒不知不觉地无助的轻轻念叨起夏美教给他的那句话来。 然而观音菩萨真的能解救他于眼前的这场生死大劫?除非这个世上真有奇迹发生,否则想要寄希望于神佛,那是万万不可靠的。 脚步声在左边和右边的草丛中也响起来了。现在他三面受敌,纵然观音菩萨真的在世,只怕也救不了他了。 但说来也真是奇怪,他那样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三遍以后,竟真能感觉不再那么害怕、愤怒和绝望了,浑身更舒缓了许多。看来夏美的话是对的,观音菩萨真的很灵,让他从痛苦中脱离出来了。他心里很清楚,他又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道:“观音菩萨……” 他正在心里念着,“轰隆隆……”此刻远处高地上的枪炮声由远而近,响到了他旁边的山头上来了,让他瞬间回到了现实中来。他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下手指。 手指能活动了。 手指能活动了!这个意外的反应和发现让他心中窃喜不已。他赶紧伸手擦了把汗。 现在他的整条手臂都能活动了。 他又启动嘴唇,轻轻地叨念着。 他看到刚才在他前面的那两个俄军已经过了弹坑边沿,直接向着他这里来了。两下相距已经不过五米远了。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他,但被发现注定了是迟早的事,也就几秒钟后而已。其他的三人他在这一刻还是看不到,他不敢抬头乱动。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这两人拉开相距不过三米,他决定了先开枪射杀他枪口一直指向的右边那个,然后再迅速扫射过来,将左边那个打倒。 莫辛纳甘步枪的枪口喷着焰火,子弹猛射了过去。两秒钟后,他听到了有人惨叫,三秒钟后,他听到了有人倒下去在草丛滚动的声音。但也有人开枪反击了,子弹打在他身边,打得草丛晃动不已。上原勇作并没有卧倒躲避,反而迎了上去,沉静的继续射击。 他清楚的看到,子弹钻进了对方的前胸,迸射出一道血线,那个高大的俄国人惨叫了一声,便向后摔倒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一章 暴走上原 本来每一次看见这些大个子俄国人,身材矮小的上原勇作总有些本能的畏惧,是以他对付俄国人,总是采用爆炸的方法,从不和俄国人近战,但是在今天,这个束缚被破除了。 从刚刚的那一刻开始,上原勇作已经不再畏惧,不再退缩。 到达山湾以后,他才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了。汗水和露水,和着刚才趴在地上沾上身的血水,弄得浑身湿透。鞋里面这时走起来也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他喘息了一阵,很快休息过来,恢复了体力。回想起来,刚才真是死里逃生,恍如隔世。命,把握在一霎那间的决定。他经历了两次生死难关的考验,不过,他还活着。不错的,还活着! 现在山湾里相对安静,炮火声音不再猛烈,而是变得更为沉闷了,又像是隔得很遥远,但不减惊天动地之势,整座大山都在颤抖。看样子炮火不会落到这里来,但并不表示没有炮弹轰炸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敌人很可能大部分都躲在了这个没有价值的深湾里避炮击击也未可知。谁晓得呢?俄军的作战经验现在也变得丰富起来,躲避炮击也自有一手。 决不能麻痹大意,放松警惕!上原勇作回忆着在海兵学校林逸青教给自己的课程,不停的告诉自己:“记得一定要在接敌的第一时间内首先开火,不顾一切的开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第一时间开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再多赚他几个……” 他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一面仍在不停的反复的告诫自己。 看得出来这个山湾里没有遭受过我方及敌人方的炮击。但草丛杂乱,倒伏现象严重,水沟边尤其如此,还有很明显的鞋印。这一切一定是昨夜我方潜伏部队留下来的,那么这地方一定很安全。 但是上原勇作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上原勇作急于和自己人会合,他快步走出了山湾,立刻看到远处似乎有人。 他躲在一棵树下,仔细的观察着。看到了一个敌人的前沿机枪阵地。 这个不大的阵地上有三个人。机枪手显然在第一时间就中弹报销了,趴在了那里。还有一个滚倒在一旁,将草丛压住了一片,四肢摊开,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莫辛纳甘式步枪。还有的一个家伙是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坐在机枪手旁地上,靠着机枪,腿上枕着一枝步枪,胸口在冒血。上原勇作害怕他们是装死,到时候自己转身。中了他们的圈套,于是分别又对着这几个人的头部射了一枪。以防万一,确保安全。 那头上缠着绷带的家伙还是那样坐着,上原勇作一脚将他踹到,拣取了他身上的弹药。机枪拿不走,周围又没有自己人,这东西不能再落入敌人之手,必须得将他炸了。他四处望了望,四野一片草丛,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己方的攻击部队选择在这里作战,这个隐伏得如此好的机枪阵地,不知会给对手的攻击带来多少伤亡。机枪阵地上弹药很多,有三箱加特林机枪的子弹,步枪弹药上原勇作一个人取之不尽。他拣取了用得着的满满装备了,现在连两边裤兜里都有了子弹,装得鼓鼓的。 他所有的动作都做得很快,一直都在呼呼喘着,额头上汗气腾腾。 搜集了足够的弹药之后,他继续前进。约摸走了三十来米,没见半点动静,岭上这边长草没有下面多了,变作了灌木林丛与杂草相间,再过去就完全是密林了。相对而言,现在这里仍还是平静的,枪炮声隔得很远。前面正好有一棵树,他奔了过去,这时他就听到有人从密林那边跑过来了。听脚步声音,来人大约有四五个,他看不到他们,不敢开枪,怕误伤了自己人,于是借着树的掩护,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步枪的子弹就扫过来了。上原勇作意识到这一次失了先机,他迅速开枪反击。 敌人很多,来势也很猛,步枪的子弹几乎是狂泻过来,打得上原勇作不得不趴下在地,抬不起头。敌人叫喊着,分开呈扇形冲过来。只听见前方草丛在哗哗的响动,敌人越来越近,逼得上原勇作往后退。他一退,就又退到了那个机枪阵地之中了。 上原勇作看了看那挺加特林机枪,他注意到方形的弹匣还插在枪身上,立刻冲到了机枪旁边。 “开火开火开火!”上原勇作在突然的高度紧张中,来不及卧倒,便立即操纵加特林机枪开火射击。 这一次他真的做到了先下手为强! 加特林机枪的枪口喷着焰火,子弹雨点般的猛扫过去。突突突的枪声中,他听到了有人在大声惨叫,以及倒下去在草丛里翻滚的声音。但敌人也开枪反击了,子弹打在他身边,发出刺耳的尖鸣。但上原勇作并没有卧倒躲避,反而是发泄般的尖声大叫着:“杀啊!杀啊!”不断的移动着枪口。 直到一口气打光了这个弹匣,再也听不到前面有任何的动静了,他仍还在扳动着枪机,尖声大喊着:“杀啊!杀啊!” 上原勇作枪声一停,那几个俄军就喊叫着,从前方冲了过来。一颗子弹射来,打中了上原勇作的袖口,上原勇作一下子倒在了机枪旁边。趁着俄军认为他已经死了,停止射击的这当口,上原勇作迅速半蹲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步枪在手,现在他迎着草丛中的枪声方向,猛烈开火反击。 可只打得两发子弹,又空仓了!上原勇作赶紧伸手去裤兜里摸子弹,就在这一霎那,敌人就已经狂冲到了他的面前。这家伙满脸鲜血。猛烈的摇摆着头。眨巴着眼睛。原来血水迷糊了他的双目。可能是刚才子弹从他的头顶擦了过去,划破了他的头皮,是以才让他满脸都是鲜血,但这家伙很顽强,也是个勇敢不怕死的人,疯了一般的要拼命来了。 上原勇作的步枪上没有刺刀,现在装刺刀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没来得及操枪在手。于是就这么半蹲着往上捅去。这一捅当然不会有杀伤效果,但却使得对方身形一顿。 对方一把抓住了他的步枪,将枪使劲丢开了,上原勇作情急之下,赤手空拳,猛地一个蹲步,窜起来就猫着腰向那人一头撞去,拦腰将他抱住了,使劲往后面推。 这家伙也是手忙脚乱,弯腰就用双手抄抱拢来。也将上原勇作的腰死死紧箍住了,想要将他倒立起来摔倒。这家伙虽然头部受伤。但丝毫不影响下盘的稳固,上原勇作拚了吃奶的力气,蜻蜓撼大柱,始终耐他不何。但那家伙想要将他倒立起来,也不是易事。两人都认了死理,非要往第一个念头去,于是胶着住了。 上原勇作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儿嘿哟嘿哟的努力,那人也是如此,两人在草丛里就那样不动了。一个二十三岁的日本青年对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俄国人,二人分别代表着两个敌对的国家,在这生死战地进行着没有亚军的摔跤比赛,进行着殊死搏斗。 渐渐的,僵持状态改变了,力量发生了倾斜变化。 上原勇作双脚慢慢离地,被那名俄军一点一点的抬高起来。上原勇作右边头脸紧紧贴着俄军的右腰,眼睛盯着地下,他本来早应该看到了这名俄军右小腿上绑着的匕首,但或许他看见了,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过要去利用它,只是一味的坚持要摔推倒他而已。现在自己胜不了他,要输了,不免慌张起来。一慌张,原先的战术马上就改变了,他抱住敌人腰的左手一松,往下伸去。 就在这一刻,他马上被举高了起来,屁股朝天了。 上原勇作挣扎着,双脚在空中乱弹。 俄军抱着他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往前努力走了两步,只走了两步,上原勇作左手高举着的匕首,从后面望他的膝弯处狠命扎去,而后猛地抽开出来。那名俄军“啊”的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单腿往旁边一跳一跳的避开去,那只右腿斜拖着。 这里上原勇作头先着地,脑门“咚”一声磕打在草地上,他发出了“哎哟”一声痛叫,整个前身跟地面来了个完全亲密接触。爬起来鼻子也歪歪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努力张着鼻孔,匕首交到右手,又往前向着那名俄军捅将过去。因为上原勇作刚才扎的地方是腿脚的关节处,用力又猛,扎得很深,等于已经废了那名俄军的一条腿,现在上原勇作捅过去的速度很快,他哪里避开得及? 匕首捅进胸腹去的那一霎,上原勇作只看到他弓腰往后一缩,两手死死的捧抓住了他的握刀的手,向着他这边用力,想要减轻匕首刺进去的力度。他看到他满面血污的脸上布满惊恐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那张高鼻深目的脸扭曲了,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哀求的光,死死的盯着他。 上原勇作用力往前刺,敌人用力往后推。 一刺,一推,一刺,一推。 看着俄军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里流露出来的凶恶光芒,上原勇作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害怕了。现在匕首往前再用力刺不进,往后缩也不行了。 两人又僵持住了,四只手手死命握在了一起。慢慢的均衡之势又起来变化,这一次是上原勇作占据了主动。二人面对面站着,那般四手紧握,一进一退,一退一进,像劝酒一般。 俄军脸上痛苦的扭曲越来越恐怖,眼里的死光越来越盛,上原勇作真的害怕了,拼了全力,大喝一声,死命用力将手从他的手里抽脱出来,退了两步。 俄军无比痛苦的捂着胸口,慢慢的用一只脚往后面草丛里移动,身子慢慢的萎顿着倒了下去了。 这个时候,上原勇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无比的惊恐。变得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用这种杀这样牛高马大野兽一般的俄国人。他还是有些害怕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那名俄军倒在那里继续呻吟喘息着,虽然只有出的气,少有进的气,但他望向上原勇作的目光,仍是恶狠狠的,有如嗜血的野狼。 “去死!去死!露西亚鬼蓄都去死!”上原勇作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起来,转身向着地上,操枪在手。押满了子弹,向着那名俄军的头狠狠的射了过去。 一切都结束了。 决斗已经结束,在远处隆隆的炮声中,此地暂时显得平静了下来。 上原勇作喘息了一会儿,拿了自己的步枪在手,拣起地上草丛中的弹药,又继续向着密林那边搜索着走过去。 从密林里冲出来送死的俄军尸体都找到了,一共是四具,血肉模糊。 上原勇作从一具俄**官的尸体旁发现了一支细长的枪管上满是细密的卷草花纹的步枪,他把枪拣起来看了看。这支枪看起来还很好,堪称完美无缺。一点没坏,看样式,这应该也是一支莫辛纳甘式步枪。但让上原勇作感到兴奋的,是这支枪的枪身上,有一具长长的也是雕了精美的花纹的瞄准镜。 这种带瞄准镜的枪他也用过,但实弹射击的次数不多。老师林逸青和他身边的奇兵队员们就用这种枪,不过那是法国造的新式海军步枪,瞄准镜则是老师林逸青后加上的,上原勇作看见过林逸青和其他队员们射击过,这种带望远镜瞄准的枪,火力强,射得远,精确度又高。上原勇作原本也希望自己能够使用这种枪,但因为老师对他有特殊的安排,所以他最终没有象那些奇兵队员那样,得到一支带有由老师亲手制造的瞄准镜的枪。 现在居然得到这种他很羡慕的武器,上原勇作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将原先的那支莫辛纳甘步枪背在了肩上,将这把夺命利剑拿在了手里,摸了又摸。试着向对面山顶上瞄了瞄,看得很远,他用手到望远镜那里去调了一下,举齐来又再望远处瞄,真是个好东西!这不用说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弹药。管它的,跟眼前的死人要得了。 现在有了这个东西,远距离观测就好多了,也可以远距离开火,一般的敌人发现不了自己,更打不中自己。他觉得很高兴,胆量又壮了一些,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有运气。 从山湾里摸索上来,到现在他已经翻过了一条岭。他记得大致方向,是要到左边高地去参战,那么应该一直是斜斜的往上去。枪声在那个地方依然响得很激烈,没有冷清下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看来敌我双方都打得很顽强。 在密林中大约走了半小时,这一面斜坡很陡,但再也没有了敌人。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了一个高地。他兴奋起来,就要到了,他想。 等到他加大脚步赶上去才发现,这里还很低矮,更高的山头多着呢。但显然,这个高地不是他要去的地方。高地上没有战火,战火在远处更高的山上纷飞。 但这个高地上有激战过后的痕迹,看得见的地方到处是弹坑,尸体,残肢,断枪,从地上倒着的尸体判断,自己方牺牲的人也不少。 敌人一定还有残存的,他敢肯定。看样子友邻部队是没来得及巩固阵地,一鼓作气攻克下来后,就又匆匆忙忙的往前推进了。 从这里看过去,高地的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间小草屋和环绕高地的战壕。 上原勇作估计这里可能是俄军的某处警戒阵地,现在又复活了。这里的位置视线不是很好,被挡住得太多,他向前借着一棵树作掩护后用狙击枪扫瞄,但还是看不到什么。必须得要绕到高地的右手边更高一点的去处,往下看才能一清二楚。 上原勇作正要向那边过去,突然他看到一个俄军端着枪,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向他摸过来。这人可能是个游动哨,觉得这边有动静,想要过来察看一下。 好在上原勇作眼尖,首先发现了他,两下隔得又很近,只在三十米内,如果被他先发现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上原勇作眼尖手也快,发现了敌人后,立马举起狙击枪向着来人就是一枪,“砰”的一声,那人应声倒下了。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不用透过瞄镜瞄准。 打倒了这个人后他才觉得有点后悔了,这其实是冒险的,万一突然冲出来几个人的话,他只有一个人,这里又没有装了弹匣的加特林机枪(正常情况下加特林机枪需要二人操作),是解决不了敌人的。 好在只是一个人,没有别的了。上原勇作紧张的心平息了下来,透了口气。 他在这里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人再出现。于是他向着预定目标,折而向右,想要绕到高地的东侧制高点。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二章 忍者掷弹兵 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上原勇作竖起了耳朵,谛听着周围的一切异常动静。一直都还顺利,刚摸到那制高点下面,抬头间却看见一个俄军从那上面站起来,想要往下看。大约也是很警觉,听得下面有动静了。上原勇作只有一个念头:抢先开火!也不顾伏下身子在草丛中躲避,迎着一枪就打上去了。 敌人胸口被打了个正着,一个前扑,就向下翻出了防御工事。上面叽哩哇啦叫喊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原勇作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敌人出现,正自一惊,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四颗圆形的东西,全都落在了防御工事中,猛烈的爆炸开来。 上原勇作伏下了身子,只听到四声接连不断的炸响,等响声过后,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叫喊声已经全都没有了。 他又看到了一个机枪阵地,原来这里不过是个小土包,面积不大,上面居然有五个人,这些人或头、或腿、或臂、或胸、或腹,全都打着绷带,有一个家伙白布条将周身缠绕得紧紧地,这些人一定是刚才在与萨摩军的战斗中负伤,动弹不了了,但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报应,他们全倒在了机枪旁。惟有一个还没有断气,喉咙间发出短促剧烈的咳嗽声音,嘴角里冒着血泡,上原勇作过去近距离补了他一枪。 加特林机枪被炸坏了,歪在了一边。他迅速查看了周围地形,他的前方两里外高处战地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不时冒起浓烟和火光。要过去参战。必须得要从下面的高地过去。当然也可以走岭下。偷偷摸摸的避开这个高地上的敌人。但上原勇作不想那样做。反正都是打击敌人,在哪里都一样。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胆大,不感到害怕了。 眼前这个高地上的敌人阵地一片炮火袭击过后的狼藉,奇怪的是有一座草房子并没有烧着,也没有倒塌。他想战壕内一定藏得有敌人,这是不用怀疑的了。只是怎样才能将他们引诱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干掉呢。这里是不能久呆的,怕敌人用火炮打来。那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刚才将这些敌人炸死的东西,是谁投掷的呢? 这个人现在并没有现身。 上原勇作又观察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现身。 上原勇作猜想,这个人可能是比较谨慎,象自己刚才那样的蛮干,是一定会中敌人的冷枪伏击的。敌人是狡猾的,他犯不着为了一个人,大家都冲出来当枪靶。 只要藏好身子伏击,就不一样了。有时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杀死敌人。而且没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这个人不敢出来,可能也是由于作战经验过于丰富,怕上原勇作身后还有大量伏兵,到时暴露了,徒增伤亡,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可能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是等待援军,而不是轻易暴露。 想到这里,上原勇作禁不住对这个刚才帮助过自己的人产生了一丝敬意。 “谢谢!”上原勇作喊了一声。 上原勇作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高地的第一道战壕距离他刚才冲上去占领的机枪阵地约在两百米,现在他下了机枪阵地,直接由岭上向着第一道战壕过去了。 上原勇作正在警戒行进当中,岭右边隔着四五百米空间距离的山上,突然射来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前额上头飞过去了,上原勇作吓了一跳,赶紧卧倒,藏身在了草丛间。 他正在回头去寻找子弹射来的方向处敌人的藏身点,身后突然又响起来哗啦哗啦的草叶惊动声和人跑动的脚步声,向着他这里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阵地上还藏得有敌人。上原勇作急忙回旋过身来,将枪口对准来人处。他暗自庆幸刚才真是福大命大,差那么一点就中了冷枪。 上原勇作趴在地上,听着脚步的来向。不好,来的不止一个人!他趴着仔细分辨着敌人的来向。从地上草根处看过去视线无疑要比猫着腰好许多,这是上原勇作突然发现的一个秘密,因为他已经看到前方来人的腿脚了,敌人却还没有发现他。 上原勇作已经来不及考虑另外的一个人是否会给自己带来新的帮助了,他不顾一切的开了火。 一名俄军的枪高高的甩出齐人肩膀的草丛,往右旁边落下去了。右边传来一个人被枪砸到的哎哟叫喊声。 叫喊声给了上原勇作绝佳的射击指引方位,他立即调转枪口,继续射击。 剩下的子弹瞬间打光了,在这当中,他听到了有人被子弹打中头脸喉部的短促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人倒下在草丛的声音。人倒下在草丛的时候,子弹也刚好一空。 上原勇作听到前面草丛里已经没有动静了,还不敢就站了起来,他调转身子,取了狙击枪在手,扫瞄过去。 草丛太茂密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上原勇作小心翼翼的将枪口从草丛里伸出去,前面却又被一道土坎给堵住了。他只得借着草丛掩护,慢慢的爬过去,爬过去了后,但在土坎处找不到瞄准的位置。如果贸然将头伸出去偷看,必定会被当作活靶子打。 他已经感觉到,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敌人的狙击手出现。 那个刚才帮助过他的人,为什么不现身,可能也和这个敌人有关。 他知道狙击手的利害。刚才那一枪没打着,可能是站位开火,又或者受了风力等的影响,才偏得一偏,没有打中自己。 他估计那个狙击手一定还在关注着这里。那个人到底在哪里?自己周围到处的草丛都是那么深,一点也不好观测。自己这里是如此,对面的山岭上更是如此。草既深。林也密。 上原勇作注意到了身边不远处有一枝阵亡的萨摩军士兵留下的被炸坏了的法国步枪。还有一顶头盔。 上原勇作突然想起了林逸青教给他的课程,他立刻将步枪和那顶头盔都取了过来。此外他还折断了一大把齐人高的长草,这些长草他是预备用来连接起来的。 在继续对对面山岭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观测后,他选取了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开始施行他订好的计划了。他将一支捡来的步枪用长草拴系着,放在左边接近两臂远的地方,然后用另一支步枪一点一点的在它的屁股后面用力将它往前斜斜的推移送出去。如果对面的狙击手还在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有一支枪正在慢慢的伸出土坎草丛。枪口斜斜的向上指着。 现在他在等待着,给敌人时间,看对面敌人的反应。在等待的时间内,他接好了那一大把长草,现在他们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可以拉得很远。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用手里的那支枪将头盔送到那支枪旁土坎下,微微露出一点。 “当”的一声,子弹立刻穿过前方疏密不定的草丛,射穿了头盔。打得旁边土坎上泥土都飞起来。敌人果然还在那里,位置没有变。盯着这里很紧的呢,真一毫也不放松。这家伙很有耐性,也很是果断干脆。 上原勇作判断了一下子弹是从何方来的。对面山岭只是个大体位置,首先要确定在五十米范围,才可以进一步观察,从草丛树叶的隐伏中找出对手。刚才他是往左边向着高地战壕过去的,子弹横过额头前方,现在射击头盔的子弹是由左前方过来的,画一个三角形,大体位置就确定了。 远处的枪炮声现在虽然不再猛烈了,但零零星星,到处都有,可以说是此起彼伏。从清晨到现在,战斗还在继续,可以说更要激烈些了。那种轰隆隆的巨炮的爆炸声音倒真的来得很遥远了,好像是在做一种点缀,是舞台的背幕后声音。轰隆隆,轰隆隆,又好像在提点人们,那些在休息的战士,别忘了这仍然是在战场。 天色很阴沉,没有阳光。草叶上的露水也还没有完全散去。上原勇作将枪由土包旁边的草丛里无声无息的伸了出去。 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十点钟方向的一道沟上来。那道沟长约百米,由山岭半中拦腰他的一点钟方向生起,一直延伸过去。沟不是很深,不过十来米的样子,上下都是树,乍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沟在他的十点钟方向处,有几块巨石在上边堆着,周围都长着长草,巨石中间还长着一棵小树。这是他现在重点留意观测的地方。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以控制他这边的整个山岭斜坡,随时提供不利于我进攻部队的情报。他又以此为圆点,以沟上边线为50米直径,画了个半圆,在沟上方的半圆范围内反复观测。 搜索来搜索去,50米直径的岭上半圆被他看了个遍,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而他刚才测算过了,子弹一定是那个地方射击发出过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巨石的旁边,不要说那里有一丛密密的草,完全遮住了他的观测视线,就算没有任何遮掩物,从他这里看过去,那块突出的巨石也是遮挡住了视线的。 他相信那草丛后面一定有问题,可是,眼见为实,感觉是不可靠的!要一次开枪命中,就一定得要亲眼看见敌人,且向着关键部位打。 现在自己藏身的地点,可以说是开阔地带,还很危险的,总不能长久的暴露在这里。再说,死死盯着那丛密草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它的周围还有动静呢?正当他是如此的仔细看了又看,还是没什么发现,想要离开视线的时候,枪瞄镜里那丛密草突然动了一下。 那周围的草丛并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这个突然的发现,让上原勇作的心中惊喜而又紧张的跳动了一下。他的惊喜和紧张,就像一个刚学会钓鱼的垂钓者,在河边等了好久,终于有鱼来咬了上钩时的心情一样。他看清了,那应该是草丛中的一根木棒类东西在拨动。他在干什么?打草惊蛇?上原勇作死死盯着那里。要看个清清楚楚。 东西抬高了。 不是木棒。是枪!缠着草绿色伪装布条的枪。 看来敌人太狡猾了。太有经验了;对狙击手的伪装训练,工夫做得真是到了家。 那把枪在草丛里一点一点的往上抬起,看样子要收回去了。 上原勇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飞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东西,直向敌人狙击手所在的位置飞去。 由于距离较远,这个圆形的东西很快便落在了地上。直向敌人的方向滚过去,它一边滚着,一边冒着淡淡的烟,上原勇作虽然离得远,但耳边似乎能听到它发出的微小的咝咝声。 上原勇作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导火索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上原勇作几乎是喊了一声起来,太好了,那个敌人,竟然在草丛后面半蹲立起来了! 他显然是意识到了对方抛过来的是某种爆炸物。想要闪身躲避,他的动作虽然快。便却无法快过子弹。 早就蓄势待发的上原勇作立刻接连开了两枪。 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开的。等他睁开眼来时,他看到敌人的那支同样带有瞄准镜的步枪甩出了敌人之手,掉在了一边,护木以上的枪管部位,悬在了空中。敌人的一只手,则伸出来草丛,搁在了那里。 接着,便是一声爆炸。 上原勇作感到扑面有阵阵热浪袭来,赶紧低下了头,一些细小的东西从他的头顶飞过,打在了树木之上,发出了怪异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等了约半分钟以后,草丛里不再有任何的动静。上原勇作抬起了头,平端着手中的狙击步枪。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是上原队长吗?”一个清脆的声音用日语问道。 上原勇作一愣,他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我。”上原勇作知道她应该就是那个刚才用同样的四枚圆形爆炸物帮助自己消灭敌人的人,立刻答应道,“请问,您是哪位?” 一个瘦小敏捷的灰色影子钻出了草丛,快步来到了上原勇作的身边。 这是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个子不高,穿着一套忍者的服装,不过因为经历战斗的关系,很多地方都已经破碎了,她脸上的蒙巾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上原勇作注意到她手上和身上都没有枪,但腰间别有一柄短刀,以及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 “我叫神谷绮罗,是伊贺的忍者。”她看着上原勇作,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大家前来大阪投奔西乡大将军,但中途同露西亚军发生激战,我和大家失散了。我独自走到了这里,刚好看到上原队长,只是不敢确认,现在……真是太高兴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吧?”上原勇作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激动的样子,有些惊奇的问道。 “您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伊贺,没有人不知道您。”神谷绮罗说道,“您神出鬼没的战术,杀死了无数的露西亚野兽,我们大家从报纸上看到的,都对您无比的敬仰!” 神谷绮罗说着,向上原勇作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见到上原队长,当面向您表达我的敬意!” “神谷小姐不用客气。”上原勇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如此崇拜自己的人,感到有些好笑,当然也颇有些自豪,他鞠躬还了一礼,“刚才多亏了你,我才能够打死那个露西亚杀手。” “能帮上上原队长的忙,是我的荣幸!”神谷绮罗兴奋的说道,“大家知道了,一定会羡慕我的!” “你没有枪?”上原勇作注意到了她身上装备的简陋,问道。 “是的。”神谷绮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不会使用西洋火枪。” “那你用什么和露西亚人作战?”上原勇作想起了她用来攻击俄军的那种可以爆炸的投掷性武器,立刻追问道。 “这是我的武器,雷火弹。”神谷绮罗打开了腰间的布口袋,取出了一个乌黑的圆形铁弹,放在手心里,给上原勇作看,“这是我们伊贺忍者的武器之一,本来是用于制造烟雾的,但经过一位大师的改进,用西洋威力巨大的黄火药代替了发烟的火药,并装进了细小的铁砂,利用爆炸的力量来攻击敌人。” “它怎样才能爆炸呢?”上原勇作拿起了这枚铁弹看了看,他看到铁弹上面有一个孔,里面装有一根药线,但药线的长度实在太短,只有稍微一点露出弹孔外,如果用火点燃的话,在上原勇作看来,只怕还没等扔出去,它就会爆炸了。 “如果一会儿碰到敌人的话,我会给上原队长演示一下的。”神谷绮罗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三章 逼反伊贺 “那好!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吧!”上原勇作知道现在不是和面前的小女孩闲聊的时候,危险无处不在,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和已方部队会合,是以对神谷绮罗提议道。 “嗨咿!”神谷绮罗举手郑重的向上原勇作行了一个西式军礼,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的笑意。 上原勇作没有去想她为什么在这样可怕的战场上见到自己会表现得如此开心,他的注意力仍在战斗上,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名俄军狙击手丢下的那支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说道:“那种枪很好用,你拿着吧!把他身上带着的子弹也收集起来带好,我教你怎么使用它。在战场上不会用枪是不行的。” “明白!”神谷绮罗高兴地连连点头,快步跑去将那支狙击步枪捡了起来,然后又将俄军狙击手身上的弹药全都搜了出来,装进了一个弹药包,系在了身上。 上原勇作看到神谷绮罗学着自己的样子,不但背起了那支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还背了一支莫辛纳甘步枪,不由得有些奇怪,她象是看出来了他眼中的疑惑,微笑着说道:“这支枪是替上原队长拿的,一旦遇到了敌人,上原队长的枪不够用的话,可以马上换我拿的这一支。” 上原勇作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暗暗感叹,“女孩子果然是比男人心细啊!”他点了点头,只是看着个子矮小的她背了两支比她还高的步枪,又背了一个很重的弹药包,不由得担心起她行走时能否承受这样的重量来。 让他感到惊异的是。神谷绮罗虽然背了这些颇显累赘的枪枝弹药。但行走起来却是健步如飞。十分敏捷,在海兵学校受过训练又参加多次实战的上原勇作走在山路上,竟然有些跟不上她。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和同伴们失散后,一直没有被俄军抓住了。 除了有雷炎弹这样的威力巨大的武器之外,她的敏捷善跑,也是重要的原因。 上原勇作带着神谷绮罗向远处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从一间草房子旁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很想进去休息一下。他觉得这一刻太疲倦了!草房子的后面一丈来远,有两棵树,树下的草很平整,那应该是个很好的休息的地方。 真的很疲倦,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了,这是一种渴望,也是一种奢望。现在战地沙场上除了他和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忍者,再也没有了别的人。 “我们休息一下吧!”上原勇作对神谷绮罗说道。 “好的!”神谷绮罗完全唯上原勇作马首是瞻,没有任何异议,二人并没有进那间草房子。而是找了一棵大树,倚坐在了树下。 上原勇作倚靠的这棵树长得很好。并未有被交战双方发射的炮弹轮番飞炸而毁灭。它的很好的长势,显出来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的破坏。茅草房的一半都在它的荫蔽之下。 上原勇作坐在树下看着它斜斜垂下的枝叶时候,人有点发呆。渐渐的他除了觉得很疲倦,可说是极度的疲乏,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什么了。体力的透支和刚才血火的洗礼,让他现在极想沉沉的睡一觉。像这样靠着在这棵树干上多好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醒来,也许就看不见战火了,所有的经历过的一切战阵杀戮都随着梦乡的过去而消失了。 这几个小时来,或者在这几个小时的某一个瞬间,他经历过了太多了。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战地硝烟弥漫,什么叫尸横遍野,山么叫悲壮惨烈,什么叫惊天动地,什么叫生死瞬间……尤其在生与死的边沿,有些事情,他是来不及去细想的,出于本能,一个人会爆发出无尽的潜能,做到他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足可以改变他今后的人生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俄军叽哩哇啦的说话声将他吵醒,他一骨碌爬起来,张目四望。声音来自旁边的草房子里,他立刻紧张起来。太大意了,刚才自己竟然靠在这棵树下睡着了。 “是露西亚鬼畜们!”神谷绮罗对上原勇作说道,她飞快的将两枚雷炎弹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放在了手边,准备开始攻击。 “你应该叫我醒我的。”上原勇作有些恼火的对她说道。刚才他睡着了,如果有人发动攻击,她又不会开枪,很可能二人就此被打死了。 “可是,上原队长……刚才一直是睁着眼睛的啊?我以为……您没有睡呢。”神谷绮罗有些委屈的说道。 “噢?我一直睁着眼睛?”上原勇作听了她的回答,不由得好笑起来,难怪她没有叫自己,原来自己竟然象《三国演义》里的张飞那样,睁着眼也会睡着。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上原勇作抱歉的说着,取过狙击步枪,向草屋的方向扫视了过去。 “没关系的!”神谷绮罗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了草屋,“这些敌人,就交给我吧!正好我可以向上原队长演示一下,雷炎弹的用法。” 上原勇作放下了狙击步枪,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神谷绮罗拿起一个雷炎弹,将那短短的伸出弹体外的药线的末端在粗糙的石壁上一划,只见药线立刻“嗤”的燃烧起来,冒出淡淡的白烟。 神谷绮罗将雷炎弹在手中拿了一会儿之后,便用力向草房子抛了过去。 她的力气很大,抛掷得也非常准确,上原勇作看到雷炎弹一下子落进了草房子的窗户里,接着只见火光一闪,随着一声炸响,窗口便喷出了浓烟,接着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神谷绮罗又是一枚雷炎弹掷出,这一次落在了草房子的门口。两名俄军士兵身上还冒着烟。正冲出门口的那一刻。雷炎弹爆炸了,两个人捂着脸大声的惨叫着摔倒,滚下了山坡,摔到了沟里,不动了。 上原勇作这时才明白,这雷炎弹竟然是用摩擦的方式发火的。 顾不上细问,上原勇作借着树为依托掩护,将枪口对着了草房子方向。 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尽管敌人应该有不少,但有神谷绮罗帮助自己,上原勇作有信心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声突然响起来。他听到有俄军啊的惨叫了一声,过后,枪声立刻大作了,激烈的像炒豆子般的爆响起来。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自己人的熟悉的“杀啊!”的吼叫声。 只是在一瞬间,激烈的枪声就响成了一片。然后流弹便不断的飞了过来。 神谷绮罗没有再掷出雷炎弹,而是躲到了上原勇作的身边。 “是自己人!”上原勇作高兴的对她说道。 自己人。自己人,刚才他都还在想着自己人,现在,自己人到了! 上原勇作激动不已,他端起枪就往房子那边冲过去。刚冲到草房子旁边,他就看到了右前方不断有萨摩军士兵跳入战壕,还有一部分人在第一道战壕边上向着他这边方向运动射击。 自己人,他心里又一阵激动,终于看到了自己人了! 俄军士兵依托战壕,向着进攻的萨摩军士兵颇为猛烈的开火反击着。他前面不到三米的交叉战壕内有三名俄军,背对着他,有一名正在射击,另两名则正猫着腰往前面去。 上原勇作也大吼呼应一声:“杀啊!”连开两枪,那两名猫腰运动的俄军先倒了下去,在射击的那一个正要转身,上原勇作又是一枪,将他也干掉了。 上原勇作的突然出现,使得俄军后背受敌,将俄国人的顽劣抵抗阵式瞬间打乱了。萨摩军士兵突然得到援助,大大刺激了作战神经,一个个更大声的怪叫着,跳入了战壕的勇猛穿插,没跳入战壕的,趁着俄军的这一阵慌乱,也纷纷跳入了战壕。 神谷绮罗往左边战壕内几个只露出头颅的俄军扔过去了一枚雷炎弹,一声爆炸之后,那几个俄军立刻倒下去了,大大减轻了抵抗火力。上原勇作又开枪击毙了两名俄军,正要冲过去和友军会合,突然由草房子旁边一前一后冲出来两名俄军。 两下隔的太进了,几乎就要撞了个满怀。上原勇作起手一枪,没有打响,子弹没有了。 上原勇作面前的那名俄军也有些慌乱,竟忘了开火,而是抡起枪来,怪叫一声,向着他头上砸去。 他后面那名俄军却不知是作战素质要高些还是惊恐没有经验,人还在草房子的门边,没冲出来,枪却已经响了。 上原勇作面对着他们,正一闪身,往右边避过了前面那名俄军的攻击,子弹就擦着他的左边腰身飞过去,将军服腰身射穿了两个洞窟。那家伙接着又开了一枪,子弹追着他射过来,但却立刻将前面的自己人给误杀了。 那家伙真是好枪法,转瞬间就将他前面的同伴的头颅给击穿了。此时上原勇作已经闪身在草房子的左边去了,避过了不幸中弹者的扑倒之势。 这名俄军至死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中了自己人的枪呢?他当然想不明白,没有时间给他在临死前想明白了。他头上挨了这一枪,几乎是转瞬间就毙了命。 很显然那名误杀自己人的俄军也万万没有想到,呆住了。 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 没等他回过神来,神谷绮罗抓起了一柄带有刺刀的俄国步枪,猛地抛了过来,刺刀一下子将这名还在发呆的俄军刺了个对穿。 俄国人发出一声怒吼,刺刀扎进了他的腹部,他身子摇摇晃晃的,竟然没有摔倒,带着刺刀的步枪也跟着他一起摇晃,他双手握住枪管,用力将刺刀从腹部拔了出来,他看着神谷绮罗,瞪着一双牛眼,再次嚎叫起来。神谷绮罗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见到这一幕,竟然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上原勇作赶紧将子弹重新装好。稍一转过身来。开了一枪。就将之结果了。等他再回过身去面对着前面的环形交叉战壕时,有两名萨摩军士兵已经冲上来了,另外一名士兵冲到下面了。 先冲上来的那名萨摩军士兵满头大汗,向上原勇作举起大拇指,大声吼道:“兄弟,好样的!”一摆头,示意同伴,迅速往草房子后面往后搜索过去了。 第三名紧接着冲上来的士兵也向他举起大拇指。吼了一声:“兄弟,好样的!”上原勇作这一刻只是想哭,终于看到自己的兄弟了!他也端着枪,带过神谷绮罗,紧跟着他望草房子的另一边搜索过去。 前后战斗不到五分钟,一切便结束了。这一次战斗,一共打死俄军十五人,只有两人逃跑了。 “多亏了你啊!兄弟,你是哪支部队的?” 萨摩军来的是一个小队,无一伤亡。大家碰了头。简单的做了介绍,听到上原勇作报出名字。这支部队的官兵一个个全都肃然起敬。 上原勇作的名头,现在已经是相当的响亮了。 上原勇作忙着要去寻找自己的部队。这个小队的正副队长跟士兵们都说:“队长要去哪里?现在到处都还很乱,露西亚军被打散的人有很多,你一个人不安全,不如留下来,先和我们大家在一起,等过了今天再说。” 这个小队是隶属于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指挥的部队,他们是奉上峰之命,回头重来占领这个阵地的。刚才部队人手不够,大家也都杀红了眼,只顾着往前冲锋了,哪里来得及固守? 上原勇作于是将这个阵地的几处险情说了,尤其是对面的那边山岭上还有大量俄军的情况,他强调必须要控制刚才他占领过的那个机枪阵地:“那里是制高点,也是露西亚军过来偷袭的必经之路,控制好了,阵地就可以守住。” 队长深以为然,于是安排人手设防,上原勇作向他要来地图看了一下,搞清了回去的方向,于是便向队长告别,打算早些回去,队长见他着急回去,也就没有强留,而是指明了方向,并派人护送了他们一程。 上原勇作和神谷绮罗接下来的一路上再没有遇到敌人,上原勇作想起神谷绮罗在战斗中的表现,觉得她连步枪都不会用,似乎是个还未出师的女忍者,便一边教她如何使用步枪和手枪,一边问起了她的身世。 上原勇作教她如何使用枪械时,她显得很是高兴,但当上原勇作和她闲谈,问起她的情况,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神谷绮罗告诉上原勇作,由于俄军的烧杀抢掠,除了深山当中不为人知的“隐藏之里”,伊贺忍者们生活的大部分村落都已经给毁掉了。 由于忍者在日本历史上是著名的武装团体,而且带有极其浓重的神秘色彩,一直为日本历代统治者所忌。忍者有很多流派和产生地,最有名的两大圣地是伊贺和甲贺。忍者发源地之一的伊贺,离京都只有80公里,自古以来就被称为“隐秘之国”,这个地方除了翻越山口进入之外,再无他路可通。而与伊贺仅一山之隔的另一个忍者发源地----甲贺,地势相对开阔,北临琵琶湖,几乎与近畿以东的各藩道路全都相通,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德川家康时代虽然忍者集团一心为德川幕府服务,并立下了很多功勋,但仍为德川家诸将所忌,是以曾有人建议设计让甲贺和伊贺两家自相残杀,最后一鼓剿灭,德川家康一开始曾依计而行,而后因担心杀戮过甚,消息传出引发动荡,毕竟忍者的势力在这两地很是强大,是以半途中止了该计划,没有对甲贺和伊贺斩尽杀绝,而甲贺和伊贺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两家首领也意识到和平时代来临,不应该再卷入无谓的争斗,是以率族人安心隐居,只有极特殊的情况,或是受幕府雇佣,才会派极少的人重操旧业。 明治维新以后,忍者基本退出了历史舞台,但由于甲贺和伊贺离京都过近,加上历史上曾经极为活跃,明治政府还是希望将其彻底铲除,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西南战争中有甲贺忍者参加了萨摩军作战,则给了明治政府以整治忍者的口实,在俄军到来之后,不少俄军在战斗中为萨摩军中的甲贺忍者所杀,明治政府向俄军司令部通报了相关情况,俄军于是不但对甲贺忍者大开杀戒,连一直安分守己并未参与战事的伊贺忍者也一并收拾上了----俄罗斯民族嗜血成性,对于这样可以公开杀掠的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面对俄军和明治政府军的残杀,伊贺忍者集团忍无可忍,奋起反抗的同时,决心加入萨摩军,同萨摩军一道打击俄军。 神谷绮罗本来不是忍者,只和族人学过一些忍术的基本功,现年十五岁的她从未想过要参加战争,但俄军的到来,却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奋战的目的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一队俄军来到了神谷绮罗生活的村庄,四处烧杀淫掠,神谷绮罗的父母、爷爷、奶奶和一个年幼的弟弟都死于俄军的枪下,她之所以能逃出生天,完全是因为她长期牧羊,跑得快的关系。 神谷绮罗自幼便在村庄牧羊,一位忍者大师见到她天赋异禀,传授了她一些忍术,让她在牧羊生活中练就了三样本事:一是飞石,神谷骑罗可以在远距离用鹅卵石击中羊群里头羊的羊角;二是套索,可以用长绳将羊迅速套住;三是奔跑,她飞奔起来,寻常的羊和马都比不上,而且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得在逃脱俄军的追杀,跑到了那位大师居住的村庄。在那里,她得到了那位大师刚刚研制的“雷炎弹”的传授,并奉大师之命,带着这种武器出发,走上了复仇之路。 听了神谷绮罗的讲述,上原勇作对俄军更为痛恨,同时对于在大阪的夏美的安全,也更加的担心。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继续赶路,大约在傍晚的时候,方才赶到了大阪城外,遇到了一支搜索队,此时上原勇作失踪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人们都十分担心他的安危,林逸青特意派出了数支搜索队寻找上原勇作的下落,现在这支搜索队发现了上原勇作,队员们全都高兴万分,就象找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搜索队护送上原勇作和神谷绮罗进了大阪城,虽然天色已晚,上原勇作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参谋本营。避免老师林逸青和西乡隆盛大将军惦念自己的安危。 果然象上原勇作猜想的那样。在得知自己失踪之后。老师林逸青和西乡隆盛以及桐野利秋都显得很是不安,桐野利秋甚至认为,“一个勇作杀掉的敌人,等于一个萨摩军团”,此次大阪城的防守作战虽然成功,俄军最为凶猛的一次围攻被击退,但如果上原勇作牺牲了的话,也是得不偿失的。而在见到上原勇作平安回归之后,林逸青和西乡隆盛桐野利秋等人都很是高兴。 “勇作孩儿总算平安归来,大阪城围也解除了,当浮一大白!”西乡隆盛高兴的说道。 “庆贺是必须的。”林逸青也笑着说道。 桐野利秋注意到了上原勇作带来的女孩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勇作,她是谁,是伊贺的忍者吗?” “她叫神谷绮罗,我们是在战场上相识的。她帮助我杀死了好几个露西亚鬼畜。”上原勇作听到桐野利秋猜到了神谷绮罗的身份,不由得很是惊讶。“将军如何知道她是伊贺的忍者?” “呵呵,这些天陆续前来投奔勤王大军的伊贺忍者不少。而且在外围的战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的猜测。”桐野利秋想起这连日来的战斗,禁不住叹息起来。 “噢?那么说,大家都来了吗?”听到有同伴来到大阪城,神谷绮罗高兴的问了一句。 “应该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吧!”桐野利秋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真正的武士,对敌人怀着刻骨的仇恨,杀敌之勇猛,甚至超过了萨摩的健儿。” 此时的林逸青,却没有听桐野利秋和神谷绮罗的对答,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女孩子的身上。 “你似乎没怎么用过枪,你的武器是什么?”林逸青突然向神谷绮罗问道。 “您是怎么知道我不会用枪的?”神谷绮罗有些吃惊的看着林逸青。 “从你手上的茧看出来的。”林逸青微微一笑,“你应该是比较擅长投掷某种东西吧?它们才是你真正的武器。”他指了指神谷绮罗腰间的布袋。 神谷绮罗点了点头,伸出手从布袋当中取出了一枚雷炎弹,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我的师傅说,雷炎弹这种武器日后当大行于世,林将军见后,是一定会明白的。”神谷绮罗说道,“他要我务必将雷炎弹拿给林将军看。” 林逸青小心的接过她手中的铁弹,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对于这种东西,哪怕他不是特种兵,而仅仅是一个穿越者,也是不会陌生的! 这不就是一枚手雷吗? “竟然是采用摩擦发火的方式,真是高明。”林逸青拿着这枚雷炎弹,禁不住赞叹起来,“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他意思到自己在这一刻思维发生了时空错乱,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手雷这种武器,其实在这个时代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物,早在上个世纪,手雷----手榴弹便是欧洲军队当中普遍装备的武器,但这时的手榴弹和小型炮弹差不多大,多为圆形,且又大又沉,非力大者不能用,是以欧洲国家出现了专门的以手榴弹为主要武器的专业投弹部队----掷弹兵,用于攻防作战。而到了本世纪,由于枪炮武器的飞速发展和城市攻防战的大量减少,手榴弹一度遭到冷遇。象在法国,虽然还保留着掷弹兵团的建制,但这支兵团的主要武器已经变成了枪炮,实战中使用手榴弹的时候很少,掷弹兵的名号更多的作为了一种荣誉的称号。 但是在现在由自己改变了进程的这场西南战争中,因为堑壕战的增多,手雷----手榴弹将再次出现,并且将要被广泛使用! 对于使用手榴弹,林逸青其实早有打算。 在同俄军交战之后,萨摩军炮火不足的弱点变得越来越突出,因为俄军可以从本土源源不断的运来枪炮弹药,而萨摩军战前虽然做了一定的储备,但经过这么久的战争,已经消耗了不少,而受制于外部环境的影响(列强多保持中立,禁止向交战双方出售武器)。林逸青只能选择向外国的军火走私贩子购买。以及从乾国秘密输入。但比起俄国可以在国内生产,萨摩军的武器补充来源非常有限,萨摩武士有时甚至需要在战场上捡拾俄军战死者遗留的武器补充自己。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林逸青决心为萨摩军增加能够有效作战而且生产简易的武器,手榴弹便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选择手榴弹这种武器,是因为萨摩军现在最为充足的武器,就是用民间矿业公司的名义从外国购入的大量用于开矿的猛炸药,而它又是制作手榴弹的重要原料。 为了方便生产和便于就地取材。林逸青设计的手榴弹是以瓷瓶内装炸药和铁片钢珠铅弹,下装木柄便于投掷,这种手榴弹的爆炸效果很好,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发火不易,加上瓷瓶易碎,因而往往没等爆炸,便摔碎了。 但现在神谷绮罗拿来的这枚由伊贺忍者集团高手出品的“雷炎弹”,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因为他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枚“雷炎弹”。采用的是摩擦发火的方式! 小时候爱玩“滑炮”的他,对这种发火方式。是再熟悉不过了…… 林逸青仔细的看着这枚雷炎弹,伸出手不知怎么拧了几下,很快便将铁弹分成了两半,拆解开来。 看到林逸青竟然轻易的便把雷炎弹拆开了,就好象这东西是他做的一样,神谷绮罗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上原勇作象是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表情,禁不住微笑起来。 “怪不得做的这么小,原来用的竟然是西洋的猛火药。”林逸青转头看了神谷绮罗一眼,“看样子你的师傅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林将军能破解雷炎弹的秘密,也是非常了不起的!”神谷绮罗大声说道,“我们大家都希望能在林将军的带领下,杀光露西亚鬼畜!” “我不会让你们大家失望的。”林逸青点头道,“谢谢你送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向你保证,会有更多的露西亚人,死在这种武器上。”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师傅的心愿!”神谷绮罗答道。 “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吗?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林逸青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只是知道他是一位老者。”神谷绮罗脸上一红,“不过林将军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伊贺,大家都认为您是武田信玄将军转世,师傅也说过这样的话,师傅在传授给我雷炎弹后,嘱咐我一定要将雷炎弹交给您,说您见到它就会明白一切。” 林逸青注意观察着面前的女孩子的表情神态,他知道她应该是没有说谎(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哪怕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在说谎时也是会露出马脚的,哪怕是望月姐妹这样的女忍者),再问的话她也不可能知道得太多,是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天晚了,好好休息吧!”林逸青说着,转头对上原勇作说道,“勇作,你也去休息吧!记得回家里看看。” “是!”上原勇作恭敬的回答道。 “林将军,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神谷绮罗突然满面通红的说道。 看到女孩子的神态,一直没有说话的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相视一笑。 “噢?是什么请求?”林逸青微笑着问道。 “我希望能在上原队长的麾下作战!”神谷绮罗鼓足了勇气,大声的说着,满眼企盼的看着上原勇作。 上原勇作没想到神谷绮罗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不由得一愣。 “当然可以。”林逸青没等上原勇作说话,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对爆炸攻敌很有体会,去战斗工兵部队作为勇作的助手的话,会带来很大的帮助,我希望你能教会战斗工兵队员们都会使用这种武器。”他说着,转过头,对上原勇作说道,“勇作,神谷小姐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她会给你带来很大帮助的,你要好好照顾她。” 听到老师竟然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神谷绮罗的要求,上原勇作又是一愣。因为他所在的战斗工兵部队,是清一色的男人的世界。还没有女性成员呢。但对于老师的命令。他向来都是无条件的服从。是以立刻答应道:“是!” 见上原勇作答应了,神谷绮罗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但上原勇作却没有多想,此时他确实有些累了,又惦念着夏美,是以便立刻向林逸青和西乡隆盛桐野利秋告辞,然后带着神谷绮罗便离开了。 “这雷炎弹真的好用么?”在看着神谷绮罗蹦蹦跳跳的跟着上原勇作走了之后,西乡隆盛看着桌上的忍者用手雷。问了一句。 “她用的这种弹体较小,虽然用的是西洋猛火药,威力也稍嫌不足,需得改进。”林逸青看着有如被切开的鸽子蛋一般的雷炎弹,说道,“弹体可以做得大些,单手可以握持即可,哪怕是不用猛火药,改为黑火药,内实钢珠铅弹的话。威力也相当可观。而且摩擦发火便于抛掷,无论攻防。皆为利器。” “我勤王师又得攻敌利器,真是可喜可贺。”桐野利秋也明白这种武器的价值,很是高兴,但他想起近日的战况,目光瞬间又变得有些暗淡,“只是……”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利秋,你是在担心,这场战争,不知道该如何结束,是吗?”西乡隆盛象是猜到了桐野利秋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问道。 桐野利秋的心事被西乡隆盛说穿,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他看了看西乡隆盛,又看了看林逸青,叹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都不是外人,利秋,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西乡隆盛说道。 “先生,自我勤王师起兵以来,直至露西亚军大至,未有一败。但战事旷日持久,不但精锐将士折损颇多,士气也渐渐不如以前了。”桐野利秋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可知,前不久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便曾写了一封书信给我,希望先生‘为天下苍生起见,寻得万全之法,速速止战息兵’,如若不然,日本将为列国瓜分,永无再起之日。” 桐野利秋说着,将一封信取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西乡隆盛闻言再次叹息起来,他盯着桌面上的那封东乡平八郎写给桐野利秋的信,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将信拿起,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西乡隆盛阅信毕,沉默了许久,才将信递给了林逸青。 “利秋,你觉得,平八郎和麾下海军将士,起了厌战之心,是不是?”西乡隆盛问道。 “是的。”桐野利秋点头道,“其实不光是平八郎和部分海军将士,各藩盟军如土佐、肥前等军现在也有不少人是一样的心思,他们都感到战争前景不明,战事过于持久,军民牺牲过重,希望能早日罢战息兵。” “你说的是,这场战争,的确是打得太久了……”西乡隆盛说着,转头看着林逸青,此时林逸青已经将东乡平八郎的信看完,他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到了信封当中,把信又放在了桌上。 桐野利秋原以为林逸青看完信后,会大怒之下将信撕毁,但却没想到林逸青的表现很是平静,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瀚鹏,平八郎所言,你怎么看?”西乡隆盛问道。 “东乡君所言,确是实情,我军战至现下,虽然未有败绩,给露军以极大杀伤,但战略上的劣势是不言自明的。”林逸青说道,“露西亚现在已然全力与我军争夺,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且露西亚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又能自行生产武器弹药,我军虽然精锐,但数量少,所占土地人口皆不能和露西亚相比,久战之下,定然为露西亚庞然巨兽所吞噬。” #¥%……----**)*) 某些日本青年军事史研究者宣称这一开创了“中间威力枪弹”时代的伟大发明是剽窃日本的6.5mm有阪步枪弹的成果。其实它的真正原型是一战时期萨维奇公司开发的.250-3000狩猎用枪弹,装配87格令重的弹头时初速为每秒3000英尺。而中国工程师重新设计了更流线形的弹头,重量增加到117格令,在双基球形发射药的推动下初速可以达到每秒2652英尺。比起后来德国开发的7.92x33mm弹,1937式短步枪弹重量略大,但弹道性能和射击精度都更优越。后座力则比全威力步枪弹柔和得多,是最合适500码内战斗的枪弹。 发射6.5mm短弹的1939式自动步枪由久负盛名的刘庆恩设计。这位年逾花甲的设计师复刻了在1905式冲锋枪与刘式轻机枪上久经考验的自动机构:长行程导气活塞通过枪机体上的半螺旋槽驱动枪机回转,实现闭锁和开锁。只是1939式自动步枪的导气孔与活塞移到枪管上方,枪身下的空间留给30发容量的双排双进弹匣,和包含快慢机的击发装置。 第四百二十五章 圣将打官司 “但以我萨摩现在的力量,的确是不足对抗露西亚这样的大国啊!”西乡隆盛叹道,“现在才知道,露西亚这样的大国的实力,非我萨摩一藩之力能与之抗衡……”他的目光望向林逸青,“其实,若不是有瀚鹏在,我们是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东乡君认为,我军继续坚持作战下去,除了继续遭受伤亡和损失外,不会得到任何东西,其实这种看法是错误的!”林逸青说道,“纵然我军无法彻底战胜露西亚军,但能够给露西亚军以沉重打击,我军即便战败,露西亚也将实力大损,其与土耳其作战又遭失败,被迫签定合约,其惧怕列强干涉,定然不会全占日本,则日本将来还有复兴之机!若是不战而降,则日本便为砧上之肉,任人宰割了!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听了林逸青的话,桐野利秋浑身有如烈火在燃烧,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是啊!这才是我们奋战的意义之所在!”桐野利秋大声说道。 “瀚鹏,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等身为武士,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亦谓死得其所,可那些追随我等的民众,难道也要他们和我们这些武士一同殉难么?”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意有所指的问道。 听到西乡隆盛的问话,桐野利秋也明白了西乡隆盛如此发问的用意,看着林逸青,等待着他的回答。 桐野利秋知道,林逸青是深爱着自己的女儿桐野千穗的,桐野千穗也完全倾心于他。若是他战死沙场。桐野千穗必定会一同殉夫而去。绝不会独活。 他在说这番“侍魂不灭”的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替妻儿想一想吗? “我等武士,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是本分之事。而随我们一同起事的民众,却万不可一同牺牲。”林逸青说道,“先生难道忘记了,我曾和先生说过的。先生可效法刘备的建议么?” “我当然记得……”西乡隆盛想起当日的一幕,不由得感慨万端,“瀚鹏,具体该让我如何做,你现在可以说了。” “前番我军进攻京都之时,政府军不敌我军,竟然纵火焚城,致使千年古都,毁于一旦,我现今回想起当日情景。仍不免时时心痛,是以闲暇之时。便经常考虑如何避免民众遭受兵火荼毒。”林逸青说道,“现下露西亚军兵力强大,炮火凶猛,且露西亚人野蛮如同兽类,每至一地必然烧杀抢掠,若坐等其攻城而屠之,不如我军在外围阵地将其狠狠打击之后,放弃城区,避免城中混战,以防止兵火蔓延,殃及无辜民众。” 林逸青说得虽然很是委婉,但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瀚鹏,你的意思,是不是京都、神户和大阪等地,我军最终是要弃守的?”西乡隆盛长叹了一声,问道。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为保存实力以便东山再起,在予露西亚军以打击之后,大阪京都神户诸地,还是放弃的好,届时我军撤离时,可多方发布告示,说明我军撤离是为爱惜民众起见,愿留者可留居原地,悬日本国旗,以示顺从政府,免俄军屠戮,若有害怕俄军不愿留乡者,则可随我军撤离。” “也就是说,我军下一步的任务,不仅是打击露西亚军,削弱其实力,还要掩护民众平安撤离。”桐野利秋叹道,“原来瀚鹏已经想到了。” “除了三都之外,是不是本州我军所占之地,皆要放弃呢?”西乡隆盛看了看地图,长叹一声,问道。 “是的。”林逸青知道西乡隆盛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便直接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说了出来,“我军当撤回九州岛和国国岛,跨海而守,政府现下已无海军可用,露西亚军陆军虽强,有海峡相隔,其海军受制于列强,不能前来,则我军可由此坚守,陆上兵火可熄,我们隔海自守,一二年之内,国际形势或有变化,再相机而行。” “瀚鹏之深谋远虑,我等确是及不上的啊!”西乡隆盛听到林逸青想得如此周全,感叹不已。 “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召集诸将前来大阪会议,说明瀚鹏的计划。”西乡隆盛说道,“利秋以为如何?” “先生所言极是,早些让大家知道,军心便可早日安定。”桐野利秋也点头表示同意,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的那封东乡平八郎写来的信上时,又禁不住叹息起来,象是在为东乡平八郎感到惋惜,“平八郎是否也要来参与会议?他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只怕不适合担任海军司令了吧?是否要免去他海军司令一职?” “暂且不必,明天要他来参加会议吧!”林逸青想了想,说道,“他之前毕竟立过很多功劳,在海军中甚有人望,无故免职,难保海军将士没有意见,还是看看他在会议之后如何表现,再做决定吧!” “是啊,平八郎屡立战功,毕竟上次劫回银船也是他做的,且露西亚人已然向国际海事法庭提起诉讼,平八郎在英国留学过,熟悉海事法,现在正需要他来应付此事,海军司令一职,还是得由他来当。”西乡隆盛看了看那封信,说道,“如果担心他动摇的话,安排人多看着他些也就是了,我觉得这只是他自己的意见,海军之中,未必全都是象他这样的想法。”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而日本的历史也在这一刻,发生了深刻的改变。 琉球,怀恩港。 怀恩港今天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庆热闹的气氛,连港口的外**舰和轮船也都挂满了彩旗,以示庆贺。 因为今天,是那霸港和琉球国都首里分别更名为“怀恩港”和“守礼城”的纪念日。 在林义哲派出船政水师舰队借苔湾战胜之机击灭驻守琉球的日本军警。助琉球复国之后。琉球君臣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和纪念之意,琉球国王尚泰上书大乾朝廷,请求将琉球的国都首里改称“守礼”,那霸港改称“怀恩港”,以示琉球永守天朝上邦之礼,永铭“天兵复国”之恩。两宫皇太后见书之后大悦,欣然同意,仁泰皇太后御笔亲书“守礼天门”。仁曦皇太后御笔亲书“怀恩永固”,制成金匾,赐以银印,并赏金币,玉如意,绢绸彩缎等礼物。琉球国王尚泰感激涕零,特意选择吉日举行盛大的更名仪式,并定该日为“怀恩节”。 此时港内云集了各**舰,英国、法国、美国、德国、意大利等西方国家均派军舰到贺,但港内的日本和俄国的军舰。却并没有悬挂彩旗,明显不是前来庆贺的。 而夹在日本和俄**舰中间。悬挂着红地白色圆圈十字的萨摩“十字丸”军旗的“富士山”号,则显得格外的另类。 因为这三艘军舰,是来打官司的。 在从乾国福州港出发的俄国运银船被萨摩海军劫夺,护航的俄舰也被击伤后,俄国方面本想出动海军对萨摩人进行报复,但俄国海军出动的话等于违反了中立原则,是以俄国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同萨摩人在国际海事法庭打起了官司,想把被劫的600万两银锭索要回来。 由于事关重大,并且涉及到俄、日、乾三个国家(银子是从乾国购入的,是以把乾国也带了进来),国际海事法庭不敢怠慢,为此设立了专门的法庭审理此案,并要求各方派员到场参审,为了能使各方全都到场,在英国方面的提议下,国际海事法庭将开庭地点没有设在欧洲,而是设在了琉球国的首都守礼。 在接到国际海事法庭的文书之后,萨摩方面经过商议,决定由曾经留学英国商船学院,熟悉国际海事法的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亲自出面应对,东乡平八郎便是乘坐“富士山”号前来怀恩港的。 在“福宁”号的悲剧传回俄国后,舆论一片沸腾,群情激奋,要求政府对萨摩人进行报复。此时,巡弋在东亚的俄国远东舰队,也做出了不寻常的军事部署:舰队副司令弗拉基诺夫不仅派巡洋舰“阿德米拉尔将军”号前往出事地点进行搜索,更是派遣“米涅”号巡洋舰和“克尼亚兹?博贾尔斯基”号前往搜寻萨摩舰队,要向萨摩舰队问罪。 弗拉基诺夫在发给俄国海军部的电报中建议:“我方应要求立即罢免并拘捕‘比睿’号和‘金刚’号的舰长和那些在谈判期间指挥军舰卷入事件的高级官员。若不遵从,我应被授权实行报复。最重要的是,应当做些事情以弥补俄罗斯帝国三色旗所遭受的侮辱。” 弗拉基诺夫随即通报东亚海域内的俄国船只,将为他们提供武装护航。与此同时,弗拉基诺夫命令萨摩舰队停止对俄国商船行使搜查权,确保俄国商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受到骚扰”。 弗拉基诺夫的武装护航计划引起萨摩方面和英国政府的激烈反应。东乡平八郎和大山纲良随即向英国方面提出申诉,并向俄国提出抗议,认为弗拉基诺夫的干预不仅侵害了萨摩海军的应有权利,更与俄国政府中立声明中的条款不符。大山纲良坚决要求俄国政府下令撤回弗拉基诺夫的这一要求,并请英国方面敦促俄国政府下令。 此外,从事件发生到萨摩官方的初步报告出台,萨摩方面走了两步重要的棋:首先,负责萨摩方面外交工作的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按照 “文明国家” 的程序对事件进行调查。在一周内,萨摩方面进行了大量的证据准备工作,主要是针对萨摩军舰“比睿”号和“金刚”号军官、“福宁”号船长和大副的调查笔录,以及其他一些围观者如英国和法**舰上官兵的证词,形成了《关于“福宁”号事件之报告书》。这份报告形式上完全按照“国际惯例”制作完成,在随后国际海事法庭的两次海事审判听证会上大派用场。 同时,大山纲良代表萨摩政府。向西方列强明确表态。萨摩方面将严格按照国际法办事。一旦确定责任在于萨摩海军,则萨摩将立即承担所有责任。大山纲良本人还亲自向英国驻大阪领事重申和强调了这一点。 而俄国方面则是在收集了被萨摩海军击伤的“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上的官兵的证词,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提交给海事审判听证会的报告。随后俄国领事照会美、法、德、乾等国领事。 就在俄国草拟意见的时候,萨摩方面的调查报告已经送到了几个国际法权威的手里。在这个首次以攻击中立国船只作为战争开端的案例中, 专家的意见起了关键作用。 剑桥大学教授威尔逊在《泰晤士报》上刊文为萨摩方面辩护,认为萨摩海军捕获“福宁”号是合理合法的行为。他的主要观点有三:一、“福宁”号是为俄**方提供服务,这是一种敌对行为,不可以获得俄国国旗和船籍的保护;二、不能因双方未宣战而禁止萨摩海军将“福宁”号视为敌船。威尔逊认为战争当然最好先有正式的宣战手续,但在实践中却往往相反。很难做到;“福宁”号已经在从事敌对活动,已非中立;三、萨摩方面能够证明“福宁”号上的银锭是开赴东京应对日本政府的财政急需的,这毫无疑问是敌对行为,萨摩海军将其击沉的确有军事上的需要。 $%^&(*)* (11.30)的锡诺普海战成为帆船时代最后一场大海战,土海军损失舰船15(共出动巡洋舰7、小型巡航舰3、蒸汽船2、运输船4),成就了俄海军又一次光辉胜利;然而,恰是这一胜利,促使英法两国准备介入争端。 克里木战争爆发时,英国舰队拥有战列舰70、三桅炮舰63、汽船108;法国舰队拥有战列舰25、三桅炮舰48、汽船108。俄黑海舰队拥有战列舰21、三桅炮舰7、巡洋舰23、小船138等,其中在塞瓦斯托波尔拥有战列舰16、巡洋舰10等。在战争中黑海舰队不复存在。在-(-)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中,俄海军在9.11(9.23)凿沉5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以堵塞北湾入口(康斯坦丁诺夫炮台和亚利山德罗夫炮台之间)的航道;在(2.25),在尼古拉耶夫炮台和米哈伊洛夫炮台之间航道上,又沉掉战列舰3、巡洋舰2。经过11个月的激战,最终以俄军损失10.2万人失败告终,舰队损失战列舰14(又称12)、三桅炮舰4(又称2)、巡洋舰5、汽船5及其他船只82。然而俄海军最大的损失是三位杰出的海军将领(均是拉扎列夫的学生)-舰队参谋长海军中将科尔尼洛夫、舰队司令海军中将纳希莫夫、海军少将伊斯托明,战后他们三人的遗体与拉扎列夫一起安葬在城市的圣-弗拉基米尔大教堂,该教堂后更名为“四海军将领大教堂”,可惜在80几年后的又一次城市保卫战中完全毁于德军炮火。英法军队海军在战役中出动战列舰29、巡洋舰21,损失7.3万人。此外,俄军在亚速海损失军舰14,商船50。 在波罗的海,英法各派出一支分舰队,合计有战列舰20、巡洋舰32、其他船只50,俄海军此时在波罗的海共有舰船218艘(战列舰26、巡洋舰25、小汽船13等),编成3个总队,2个驻扎在喀琅施塔得,另一个驻斯维亚堡。战争中行动不多,主要是联军在-8.3(8.7-8.15)攻占博马尔宗德要塞和-8.11(8.18-8.23)袭击斯维亚堡要塞,但联军在波罗的海基本未达到目的。波罗的海舰队在1854年作战中首次使用了水雷这种在当时研制的新式武器,当然英国海军也发明了一种用小艇扫雷的方法,它成了对付水雷战的开端。 在太平洋海域,英法分舰队(巡洋舰5、帆船1)进攻了仅有920人防守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巡洋舰1、帆船1,岸炮67)。(8.30),英法军开始登陆(2600余人,舰炮216门),但俄军很快进行反击,打退敌军。8.24(9.5),联军企图再次登陆,又遭失败,最后不得不取消攻占计划,损失450人。次年,鉴于对方优势兵力,俄区舰队被迫转移到尼古拉耶夫斯克,不过无一损失。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宿敌相逢 “看起来不象是雷击舰。”片冈七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舰首没有水雷撑杆,如果是雷击舰的话,水雷会在哪里呢?” “水雷撑杆会不会在水下?就象政府海军从美国购入的‘雪风’号那样?”东乡平八郎仔细的观察着这艘俄国小军舰,又问道。 “如果水雷撑杆在水下,其舰首当为法式之撞角首,可此舰的样式,却不是撞角首。”片冈七郎摇了摇头,“观此舰仅有一门五管机庆炮,武力甚是薄弱,而航速看起来很快,似乎是属于乾国建造的那种高速通报舰一类。” “我觉得还是雷击舰的可能性大一些。”东乡平八郎又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你注意到没有,片冈君,它的舰首可是全封闭式的,和杆雷艇极是相象,而且机关炮装在指挥塔顶,这都是雷击舰的样式,绝非是高速通报舰。” “您说的是,司令官阁下。”片冈七郎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知道他们到底会采用什么样的雷击方式。” “你觉得他们会攻击我们么?”东乡平八郎放下了望远镜,又问道。 “这里是琉球海面,属于乾国海军的势力范围,我想他们是不敢向我们发动进攻的。”片冈七郎看着这艘排水量大概只有400吨左右只有一门炮的小军舰,轻蔑的说道,“再说了,‘富士山’号虽然是一艘老舰,但狮子老迈了。利齿也足够撕碎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还是小心一点好。”东乡平八郎注意到俄舰的指挥塔上又多了一个年轻的俄国海军军官的身影。说道。“通知大家暗中做好战备,不管是在乾国海军控制的海面,还是在公海,只要对方发动攻击,我们就毫不犹豫的击沉它!” “是!”片冈七郎肃然答应,随后便向身边的军官下达了备战命令。 东乡平八郎看着那位年轻的俄**官,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在那艘俄国小军舰----“爆破”号雷击舰上。马卡洛夫中校也在紧盯着萨摩军舰舰桥上的东乡平八郎。 “您确定那个人就是东乡平八郎吗?长官?”马卡洛夫向舰长雷萨科夫上尉问道,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东乡平八郎。 “没错,就是他。”雷萨科夫说道,“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画像,就是这个人没错,而且他的将旗也悬在这条船上。” 马卡洛夫转眼望去,果然在“富士山”号的桅顶看到了东乡平八郎的将旗。 “那就好。”马卡洛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长官,您真的……要干掉他吗?”雷萨科夫看了看“富士山”号,迟疑了一下,问道。 “当然!”马卡洛夫看了舰长一眼。“有什么问题吗?阿尔汉格维奇?” “这里是乾国海军控制的海域,一旦被乾**舰发现。恐怕会引来很大的麻烦。”雷萨科夫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忧虑。 “那我们就在公海击沉它!”马卡洛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让那些萨摩人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马卡洛夫是在参加完对土耳其海军的作战之后自请调到东方的,随同他一起前来的,便是这艘“爆破”号雷击舰。 “爆破”号是两年前下水的新舰,这艘军舰排水量469吨,舰体狭长,采用立式复合式蒸汽机,双螺旋桨驱动,航速最快可以达到13节,它最为独特的地方,是它的武器装备,它装有一具俄国海军独一无二的鱼雷发射管,是俄国海军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雷击舰。 就是指挥着这艘军舰,在俄国对土耳其的战争中,马卡洛夫创造了击沉土耳其铁甲舰“因奇巴赫”号的光辉战绩。 这一次,他决定在东方,重现这一辉煌。 在来东方之前,马卡洛夫对萨摩海军的情况做了详细了解,他在多方分析之后得出结论,俄军之所以在日本久战不下,损失惨重却劳而无功,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俄国远东舰队被束缚了手脚,不能以“志愿军”的形式参战,使萨摩海军得以从容击败日本政府海军,取得了制海权。而萨摩海军的战绩则主要是“海军之神”东乡平八郎取得的,为此马卡洛夫打算实施一个大胆的计划:趁东乡平八郎前来琉球参加国际海事法庭的庭审这一机会,击沉他的座舰,干掉他。 在马卡洛夫看来,萨摩海军的胜利,不光是有两艘铁甲舰的关系,而是得益于受过欧洲式海军教育的优秀将领的指挥,如果不是东乡平八郎的指挥,萨摩海军是不会取得这样的战绩的。而马卡洛夫经过分析后还认为,哪怕是俄国远东舰队不受制于国际公法,可以采取行动的话,以其现有的实力,同萨摩海军作战,取胜的机会也不大。 俄国远东海军(西伯利亚舰队)的主力舰主要是“克尼亚兹?博贾尔斯基”号铁甲舰和“米涅”号巡洋舰以及“阿德米拉尔将军”号巡洋舰,其中“克尼亚兹?博贾尔斯基”号排水量5220吨,主要武器为8门228毫米炮,“米涅”号排水量6234吨,主要武器为4门203毫米炮和12门152毫米炮,“阿德米拉尔”将军号排水量5112吨,主要武器为6门203毫米炮和2门152毫米炮,纸面上看很是强大,但实际上都是服役多年的老舰,航速很慢,射击迟缓,真的同两艘萨摩海军新锐的铁甲舰“比睿”号和“金刚”号对阵,不好说能打出什么样子,更何况萨摩海军还有多艘雷击舰,并且有东乡平八郎这样善于指挥的将领,真的动起手来。胜负难以预料。 在擅长雷击战术的马卡洛夫看来。决定海战胜负的。不是那些老旧的大型舰艇,而是“爆破”号这样新锐的舰艇! “我们回到指挥舱里吧!不要让这些萨摩人觉察出我们的意图!我们可以离敌舰远一些!只要跟着他们就可了!”马卡洛夫觉察到东乡平八郎也在看他,转头对雷萨科夫说道,“我去睡一会儿,到达公海的时候就叫醒我吧!” “好的!”雷萨科夫点头答应道。 马卡洛夫又看了东乡平八郎一眼,转身进入到了舱室当中。 马卡洛夫并不知道,他原本其实是和东乡平八郎要在另外的一场规模比现在大得多的战争中进行殊死搏杀的,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关系。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和东乡平八郎两个人的命运,全都因之改变。 “富士山”号上,东乡平八郎看到原本望向他的两个俄国人都进了船舱,不多时俄舰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同“富士山”号一点点的拉开了距离,但并没有消失。 “我去休息了,到公海的时候再叫我。”东乡平八郎感到有些疲倦,对片冈七郎说道,“你就辛苦一些。多盯着他们吧!” “是!长官放心吧!我会盯着露西亚人的!”片冈七郎看着面色憔悴的东乡平八郎,知道他这些天一直非常辛苦。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立刻大声的回答道。 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随即下了飞桥,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之中。 东乡平八郎脱了外套,倒在床上,可能是过于疲倦的关系,他很快便睡着了。 …… 梦中的东乡平八郎,发现自己似乎站在另外一艘比“富士山”号大得多的军舰上。 海面上巨浪翻滚,狂风呼啸,还飘着大片的雪花。 但是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 他却看到吨位很小的两艘日章旗高悬的小军舰迎着风浪出海了。 “除了堵塞作战,别无他法!” 会议室里,一位年轻的参谋军官对他说道。 这个人是谁?这又是和哪个国家在作战? “你秋山君应该是最了解这种战术了。”有人说道。 “是的,在美西战争中,我作为观战武官目睹了堵塞圣地亚哥港的整个作战经过,并写了一份令海军省十分重视的科学性的报告。”叫秋山的参谋军官回答道。 “对,不管怎么说,秋山君是很了解堵塞战术的。”一位年长的军官说道,“其实这也可能是你秋山君被提拔为舰队参谋的小小的理由之一。和露西亚开战,帝国海军的第一期的作战当然是在旅顺港战斗。堵塞战术很早就出现在了军令部的作战方案中了。所以这个作战计划,军令部应该是会认可的。” “真是太好了!”有人高兴的说道。 “但是也不要太乐观,因为旅顺口毕竟不是圣地亚哥港。”叫秋山的军官又说道,“我们的目的是在旅顺口沉下旧船堵住出口,使港内的露西亚舰队动弹不得。可旅顺的港口实在是太狭窄了,宽度大约在二百七十三米,而且两侧的海底很浅, 所以能供大型军舰通过的只有中间的九十一米左右的宽度。我们的目标,是在那里横向的沉下五六艘旧船。” “只有这个办法了。”另一位参谋军官说道。 “那次在圣地亚哥是可以做的,不过现在旅顺的情况完全不同。露西亚军的火力比圣地亚哥港要强一千倍,而且港内的舰队也不是西班牙的小舰队,而是露西亚的大舰队。实施这样的作战的话,作战人员肯定全部都会死的。” “秋山君,你平时一直说,‘流血最少的作战才是最好的作战’,但现在的情况,可能只有堵塞这一条路了。”年长的军官说道。 “没有比这种作战更加恐怖的事情了,有马君。”秋山说道,“这种靠碰运气和牺牲大量的士兵为代价的作战,是不需要我们这些作战家的。” “既然是我做出的方案,到时候我来做队长去赴死不就可以了?这总归是讲道理了的吧?”叫有马的年长的军官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有马君,我是担心大家的安全。这样的作战。碰运气的成份太大。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的人,我都希望他们能够平安的回来。”秋山说道,“如果在途中被发现,遭到敌舰猛烈射击的话,就先撤回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不可以撤回来!”一位并非参谋的军官猛地起身,大声的说道,“这次作战一定要大胆实施!只要勇猛的冲上去的话。鬼神也会给我们让路的!什么敌人的猛烈射击?敌人当然会猛烈射击!只有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不停的向前冲,才有可能取得成功!象你秋山君这样说的话,来几次都不会成功!” 叫秋山的参谋军官沉默了。 “秋山君是好意,我们心领了,广濑君。”有马摆了摆手,示意叫广濑的军官不要激动,“但是作战必须要进行下去,绝不可畏难退缩。” “长官,是不是这样?”他说完。将目光转向了东乡平八郎。 东乡平八郎不知怎么,听了他们的谈话。虽然不知道是在进行什么样的战斗,但这些象是自己的部下的人的话,却令他的心有如烈焰般燃烧起来。 “是继续还是撤退,根据当时的情况由各指挥官自行决定吧!” 最后东乡做出了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决定。 “为了实施救援,派一艘汽艇和一艘鱼雷艇跟在你们后面吧!我再安排几艘鱼雷艇在港口附近待机。”东乡平八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堵塞作战的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预定在港口沉下五艘汽船。每艘船上将搭载十四五人。全部人员除了指挥官和机械长以外还需要六十七人。于是在全舰队范围内开始募集下士官以下的志愿者,马上就有两千人报名,之中还有写下了血书报名的人。 “我们这次能打赢!”广濑对东乡平八郎说道。 在东乡平八郎看来,自己这些麾下的军官们从小就有这样的志愿,他们一直受到礼遇,并一直以战死报国为目的, 而那些士兵们并非职业军人。 连他们也积极响应了这样的志愿的话, 说明这一战争是国民战争。 “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荀子.劝学》) #$#%%&^&&^^%$#$###$%%^^&&&^^%%%%$%$##$%^&&&&*&&^$##$#$%%^^^&^^^^^%^%$$###$#$%^%^&&&&&&&^%$#$#########$$$%$%^%^^&&&&*&&&&&&&&&&&&%$#$%^^&***&*^%$#$###############$###$%^^&&^^^%$#$##$%$%%%^%^%%%$$$$$$%$%%%^^^^^&&&&&^%$##$$$$%%%%%%%^^ “知其不可为”只是凭经验作出的初步判断,不一定准确,也并非实际的“不可为”,到底可不可为,只有通知实践来验证,也就是要“为之”,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如果知其不可为就不为,就等于承认凡事无须坚持,遇到困难只管放弃,听天由命,随遇而安。那么就不会有力挽狂澜、扭转乾坤、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如有神助等等情况的发生。英语里有一句谚语:自助者天助,就是这个道理。用姚明的话来说,就是: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肯定不会成功。 二这是一种精神 折叠 “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对孔子的概括真是入木三分,深刻得很。显然,这个守城门的人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而是一个修养 很高却隐身于市朝的大隐士。回到“明知不可而为之”这句话本身来看,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形象勾画。 一个人知道自己所从事的事情是可望成功的,于是坚持干下去,最后果然取得成功他固然是一个成功的人,但说来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不起。 他尽了一切努力,而又归之于命。命指天命,即天的命令或天意,它被看作一种有目的的力量。但是后来的儒家,就把命只当作整个宇宙的一切存在的条件和力量。我们的活动,要取得外在的成功,总是需要这些条件的配合。但是这种配合,整个地看来,却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之外。所以我们能够做的,莫过于一心一意地尽力去做我们知道是我们应该做的事,而不计成败。这样做,就是“知命”。 科学实验科学研究中,艺术创造中,学理探讨中,新理论体系的形成过程中,使自己成为一个垫脚石,成为铺路的石子,成为划时代的突破的一个序曲的例子不胜枚举,没有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没有为而使之可,就没有历史的前进与科学的进步,就没有人类文明的积累与辉煌,就没有可歌可泣的历史、今天与未来。你必须具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必须在追求成功,追求高妙,追求高境界的同时具有不怕碰壁,不怕失败,不怕风险,不怕付出,更不怕投入的决心和勇气。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军神梦军神 这就是日本的民族魂啊!这就是大和魂!东乡平八郎在心里激动的感叹。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日本? 真有这样的历史吗? 月亮被乌云遮蔽了,海面变得黑暗了起来。而敌人的探照灯却开始代替了月光。在山上的炮台里的探照灯光扫射着港口外的洋面,象是连一片碎纸屑都不容靠近。 东乡平八郎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空中,观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在海面上扫射的探照灯光突然集中在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艘大型的汽船。 汽船沿着山下的海岸悄悄的在向港口驶去。东乡平八郎认出来了,这艘汽船是有马参谋所乘坐的“天津丸”。 好几条探照灯光抓住了“天津丸”,敌人所有的炮台都向这一祭品送去了炮弹,“天津丸” 立刻被弹雨和浪花包围了,一颗颗炮弹在船上炸开,敌人炮弹的爆炸变成了一片地狱,而且探照灯把舵手照得睁不开眼睛,不知道该把船往哪里开好,因此没能到达港口, 而是在相距很远的山下就把船头开上了岩礁。有马参谋跳着脚大叫着,但却无计可施。虽然知道这么做已经毫无意义的,可是他只有下令爆破。 后面的船也跟了上来。 “向右!向右!” 有马从船上向后续船只大喊道。广濑所在的“报国丸” 打了右满舵, 跟随其后的“仁川丸” 也打了右满舵。 俄军要塞的大炮仍在不停的轰鸣着,这次炮火集中到了“报国丸” 和“仁川丸” 上了。广濑的“报国丸”是唯一成功的到达了港口的灯塔下的。他在那里搁了浅。不过还远远达不到堵塞的作用。跟在广濑后面的“仁川丸” 过分的向右偏移了。它在短时间内迷失了方向。 最后自沉在了略微偏离港口的位置。后面的“武阳丸”在弹雨中坚持向前。突然看见眼前有一艘船触在岩礁上。这是最前面的“天津丸”,当它从“天津丸”旁边通过时,走在最后面的“武州丸” 晃晃悠悠的开了过来。“武州丸”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了舵机,所以不能操控了。不过它却不知道这一情况,最后因为不能操控所以在港口的西侧附近自爆了。“武阳丸”开到了“武州丸”的旁边边,并排停船,然后船上的人打开了阀门把船沉入了海底。 第一次的堵塞行动基本上是以失败而告终的,不过在人员伤亡方面却是意外的轻微。这令东乡平八郎甚是欣慰。 有马等人还想继续搞下去。并通过岛村参谋长向东乡平八郎请示,得到了批准之后,他们立刻着手寻找堵塞用船。找来的汽船原本都是报废船,他们在里面堆满石块,浇上水泥,然后再安装上爆破装置。 第二次行动共有四艘,指挥官和前一次一样。下士官以下依据了去过一次就不去第二次的原则, 军官们还是和第一次的人选一样。总指挥官是有马,再加上广濑等人。 “敌人这次应该会有所准备了,”秋山参谋对广濑说道。“这一次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趁其不备了。而且马卡洛夫中将也应该已经到了旅顺。旅顺敌军的士气可能一下子会提高很多。” 听到秋山参谋说出马卡洛夫的名字,东乡平八郎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马卡洛夫? 这个名字为什么他听起来如此的熟悉? “马卡洛夫老爷爷啊!我认识他的。”广濑象是开玩笑似的对秋山参谋说道。“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马卡洛夫中将是俄国海军的宝贝。他是正宗的斯拉夫人,而且是俄国海军中绝无仅有的非贵族出身,而是平民出身。他是从帆船时代的水手做起的,而且并非那种从底层出来的人那样属于单纯的实务派的人,就算找遍整个欧洲海军也找不到一个像马卡洛夫那样的理论家。 他会从实际中抽出理论, 然后又把它运用到实际中,通过这样的反复操作形成了一套马卡洛夫的理论,他的《战术论》 成为了世界名著,有段时间我也反复阅读过好几遍。而且马卡洛夫的著作不仅仅局限于海军的范畴,他在海洋学和造船学上也有着相当的造诣,所以又可以说他是俄国最有能力的学者之一。而且这位学者还是一个浑身是肌肉,年轻时爬桅杆的速度比谁都快,是从火炉工到司令长官的人物都能胜任的人, 再加上他是平民出身,所以在下士官和水兵中有着压倒性的支持。” “那你应该知道,他已经于三月八日来到了旅顺接替了斯塔尔克的职务。”秋山参谋没有理会广濑的卖弄,而是说道,“马卡洛夫是一个喜欢积极行动的提督, 他到任后旅顺的露西亚舰队的士气焕然一新。如果敌人的炮火太猛烈的话,还是马上撤回来的好。” 他又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 “你老是这样的啰嗦个没完!”广濑笑着回应道,“实战部队和你们这些参谋不一样,在战斗开始后,还一心想要活着回来的话,什么事情都干不成!成功的诀窍只有一个,那就是勇往直前!” 秋山参谋无言以对,然后第二轮四艘堵塞船便出发了。它们在午夜两点来到了山南面,以“千代丸”为首排出了一个一字阵型, 后面依次是“福井丸”、“弥彦丸”和“米山丸”,向着港口驶去。 夜雾有点浓,月光在雾色下也显得有点朦胧。,是进行堵塞行动的好日子。各船一直向前开。旅顺要塞的探照灯很快发现了位于最前面的“千代丸”。天空和海面立刻被闪光和轰鸣声包围了。 俄国人应该已经在好几天前就得知了敌人将要来袭的情报。 因此派出了两艘巡逻舰,和岸上的炮台时刻保持着联络监视着外洋上的情况,炮台的探照灯在黑暗的洋面上很快发现了船影。他们看到了开在最前面的“千代丸”。后面还有三艘船都依次保持着一段距离排成了一列。尽管俄军炮火猛烈。堵塞船队在黑暗中却保持着良好的秩序。行进方向也十分准确。不久以后俄军炮台和各舰对他们开始了猛烈的炮火攻击。不过在东乡平八郎看来,好像没有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他们依然维持着之前的航线向前行进着。 有马的一号船“千代丸”还是像前一次那样, 被探照灯照的眼花缭乱, 再一次迷失了港口的方向。从港口的角度看来他们稍微向右偏了点,来到了黄金山下的海岸附近的航路上,之后船首对着陆地抛锚自爆沉没了。 在二号船“福井丸”上的广濑也认为那里就是港口了。他们开到了“千代丸” 的右侧,想要抛锚停船。这时候俄**舰开了过来。向他们发射了鱼雷。鱼雷命中了船头,一声爆炸后船底被炸裂, 海水立刻涌了进来,船便开始下沉了。不过要脱离船只的时间还是很充分的,船上的人们按照事先计划放下了小船,按照计划,一旦任务结束,所有的人都要在后甲板集合。 东乡平八郎看到,广濑是在检查了船上的各个岗位后最后来到集合地点的,用他那快活而高昂的声音喊道:“喂喂!大家都来了吗?再点一次名!” 这时已经有人登上了小艇。于是大家又开始了点到, 只有一个叫杉野的军曹还没来。杉野的岗位应该是在前甲板的。广濑和还在甲板上的其他人一起向前甲板走去。他们高喊着,“杉野!杉野!”此时俄军射来的大大小小的炮弹在他们四周爆炸开了,探照灯也把附近照的雪亮,情景十分惨烈。 大家又回到了后甲板继续寻找着,广濑向他们一一询问道:“有谁看见过杉野在岗位上时的样子的吗?”只有一个人答道,“杉野可能在我们的船被鱼雷击中时,掉到了海里去了” 广濑又第三次去找了一遍。他一个人来到前甲板,呼喊着杉野的名字。当他的声音越喊越远时,东乡平八郎也越来越替他担心了。 广濑很久都没有回来,这时海水已经蔓延到了人们的脚腕处,船就要沉了,东乡平八郎一时间焦急万分。 广濑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搜寻杉野, 命令准备爆破, 全体人员都登上了小船。 长长的爆破电缆被拉到了小船上。小船被划离了大船,在划出四五个船身时,广濑按下了按钮,船的后部应声而炸。 接下来只需要划船就可以了,东乡平八郎看到广濑在外套上披着斗篷式的雨衣,坐在右舷的最后面, 他激励着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队员们,但探照灯的灯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艘小船。俄军射出的炮弹和枪弹纷纷落在了附近,海面上向被煮开了的开水似地。 就在这一瞬间,广濑突然消失了。他被一颗俄军射来的大口径炮弹整个的给打飞了。 东乡平八郎看到广濑的身体瞬间炸裂了,化成了横飞的血肉,飞溅到了同伴们的身上,有如下了一场血雨,很多人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海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不!----”东乡平八郎嘶声大叫起来,但没有人听到。 周围的一切渐渐的模糊,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东乡平八郎意识到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但他却不想从梦境当中醒来。 那是多么令他感动的情景啊! 这样的人们,这样的精神和这样的战斗,才称得上是大和之魂! 就在东乡平八郎激动不已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又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军港,它在陆地上的部分是一片城郭。一队军舰正在向这座军港发动进攻。 东乡平八郎知道,这座军港就是刚才提到的旅顺口了。 但是旅顺口不是乾国的港口吗?为什么现在被俄国人占据了呢? 一艘艘悬挂着日章旗的军舰在火炮射程外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航迹,就像游行一样的率领大小舰只巡航一番。东乡平八郎很快便明白,日本舰队的主要目的是封锁。次要目的是挑衅。 之前俄国舰队一般会竭力避免打开海上城郭的大门(港口)主动出击。但现在俄国舰队却每次都会开门迎敌。不过俄舰不会走得太远。它们在要塞炮的射程保护下。在一定的海域内对日本舰队展开炮击。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走出射程外。 他们也在用同样的方式向日本舰队挑衅,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激怒日本舰队, 让日本舰队一味的追击,边跑边用尾炮应战,然后把他们吸引到俄军要塞炮的射程范围内。 如果日本军舰继续追击的话, 早已瞄准完毕的要塞炮的炮弹就会像雨点一样的落下来。 像这样海陆的紧密配合,那位秋山参谋将其称作为“马卡洛夫的呼吸”。 对于马卡洛夫这个名字,东乡平八郎除了在刚才梦境当中广濑的卖弄式介绍之外。其它的是一无所知。 但现在从海面上看来,旅顺全体就像凭着马卡洛夫的单一意志在呼吸一样,日本舰队虽然百般攻打,但俄国舰队就是不上当,始终保持着在要塞炮的射程之内迎战,是以旅顺的防御有如铜墙铁壁一般,无法撼动。 但那位秋山参谋,似乎是日本舰队作战方案的重要制定者,他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俄军的动作。 这一次,在军事会议上。秋山参谋象是发现了什么,对大家说道:“他们出来和回去时都会走相同的路线。和人在个人运动时都有一定的习性一样。露西亚舰队在行动时也有这一特点。” “那么,在他们肯定会通过的那一点上放下些水雷怎么样啊?”他这样提议道。 其他人显然都没有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因为水雷在海中的位置是固定的,敌舰要撞上水雷完全是靠碰运气,期待偶然性的碰运气而设立的战术不能被称为是优秀的战术。不过在战场上并不讲究什么偶然和必然, 必须想尽办法对敌人予以打击。 就算已经失败了多次的堵塞行动, 现在也因为没有别的好办法而一直想要继续进行,日本舰队已经再次调集了十二艘旧式汽船,现在去沉几个水雷总比没有的好,于是他们决定开始行动, 不久后的这一天夜里,旅顺口外的海面上下着蒙蒙的细雨,视线很差,是利于布雷船潜入的好天气。俄军炮台上的探照灯在细雨中叶不能充分的发挥作用。 而且风也不大,海面平静,是布置水雷的绝好天气。 当布雷船出发时,日军各舰都打出了“预祝成功”的信号。 布雷船和护卫舰队在灯火管制下向前行进着。到了深夜,气温也有所下降,小雨变成了小雪。接近后,俄军的探照灯还是像往常那样闪来闪去,扫射着海面,不过因为下着雪,所以也照不到很远,反而为日本方面测定位置提供了方便。 布雷船低速航行着,在这片危险的海域上静静的调转了船头。一名军官站在甲板上指挥着作业,他的外套上积满了雪。 “真是天助啊!”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一幕,感叹起来。 天空中的雪花像一道白色的窗帘一样把他们隐藏了起来。不时有探照灯扫过黑夜,但没能捕捉到这艘正在实施秘密作业的船只。日本水兵在放下水雷时也做到了不出一丝声响。不久后全部结束了,布雷船稍微加大了一点马力,像小偷一样踮着脚离开了这一海域,消失在了海面上。 护卫舰群与操作现场保持了一段的距离。不过这支舰队并没有离开,因为在完成了护卫任务后,他们还要在港外进行日常的巡逻任务。 当他们在黎明的大海上航行时,发现东面有一艘俄国人的小军舰在向港口靠近。东乡平八郎猜测那应该是按照马卡洛夫的命令在港外巡弋的敌人的巡逻舰。这艘小军舰是在返回的途中。它看上去比日本的同类军舰还要小很多,速度也很慢,显得很是弱小。 日本方面的四艘军舰迅速的包抄了过去,一起向敌舰开火射击。虽然敌舰也进行了勇敢的反击,不过立刻就被击中了无数次,不一会儿,全舰都被大火包围了起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战斗中便失去了行动能力,开始下沉。 海面上已经放亮。俄**舰很快便沉没了,不过就在这时,俄国海军的大型巡洋舰出现了。 这是一艘有着四个烟囱的大型巡洋舰,是东乡平八郎见过的体型最大、烟囱最多的巡洋舰,他估计这艘巡洋舰的排水量超过了7000吨,在海战时军舰的大小几乎决定了一切。大型军舰有着相应的巨炮,而且装甲也要厚重许多,因此,在东乡平八郎看来,只有小炮的小型军舰要挑战大型舰是根本不可能打赢的。 这艘俄国大型巡洋舰的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场的态势,它伟岸的身躯,强大的威力,就算这四艘日本小型军舰再怎么进行战术配合,也拿它没有办法。日舰现在能采用的战术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跑。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八章 勇者马卡洛夫 一艘日本小军舰立刻掉头,被大火包围的俄国巡逻舰上的水兵们纷纷的跳入了海里,原本日本人是打算去救他们的,但现在已经没空去了,另外三艘日本小军舰也和第一艘一样开始迅速脱离战场。 从后面追上来的这艘舰身上写着“巴扬”舰名的大型俄国巡洋舰已经打出了第一炮, 炮弹擦着一艘日本小军舰的舰尾掀起了一道水柱。四艘日本小军舰全都开足了马力奔逃,激起的波浪不断的冲刷着甲板。 在这次小规模的战斗中,四艘日本小军舰把那艘俄国的小型巡逻舰给赶尽杀绝了,不过在战场上的一个事件往往会导致其他的结果。而且结果将会是不可预测的。 日本的四艘小军舰在俄国大型巡洋舰“巴扬”号的追赶下向外洋逃去,这时候在外洋上,六艘冒着黑烟的大型日本军舰出现了,为了营救四艘日本小军舰,它们向“巴扬”号发起了突击。 东乡平八郎以为这时候“巴扬”号应该是走为上策,不过这艘俄**舰的舰长却是异常勇敢,打算要以单舰来挑战敌人的六艘大型军舰。它毫不减速,劈风斩浪迅速接近了过来。 和“巴扬”号的舰长差不多,就像一发现敌人,就立刻跳上战马冲向黑夜的骑士一样,他的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也从港内冲了出来,尾随着他出港的是一大票杂七杂八的军舰。这是俄国方面到目前为止在外洋洋面上派出的最大的阵容了。 日舰按照原来的计划,把俄舰吸引到外洋。但要吸引俄舰的话必须先要向敌人的炮火冲去。 当俄军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的大炮率先喷出了火花后,其他各俄舰也一起开始轰击。炮弹纷纷落在了出羽的日舰的前后。整个海面立刻沸腾了起来。日军巡洋舰虽然自知不是对手。却也一起开炮射击,海面被双方炮击时产生的烟雾笼罩着,一艘日舰在四处躲避时还差一点和一艘友舰撞到了一起。 日本军舰冲一步又退一步, 退一步又冲一步, 反复进行着这些复杂的运动, 想要把敌人引诱到外洋。而马卡洛夫好像也终于下定了向外洋突击的决心。东乡平八郎看到俄国舰队的阵形一变,摆出了左前锋单梯阵,全体俄国舰队一边提升着速度。 一边向日本舰队冲来。 日本巡洋舰立刻把方向转向了主力舰队所等待着的方向,想把马卡洛夫带到那里去。马卡洛夫率舰队跟了上来,东乡平八郎猜想他是因为自恃己方也有着强大的兵力,而且对自己的勇猛也相当的自信。 他向外走了很远,终于来到了外洋15海里的地方,而日本主力舰队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马卡洛夫把这里作为了自己的勇气的终止点,他发现上当之后,立刻下达了全舰队退却的命令,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掀起了波浪开始调头,想逃回要塞炮的射程范围内。其他各舰也紧随着旗舰开始调头。不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要塞炮的射程范围内,不过马卡洛夫并没有返回港口的意思。他还想继续打一会儿。 这时候海上的雾气已散,天空变得晴朗,视野也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东乡平八郎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交战双方的舰只的运动。 日本军舰只要是在射程范围内的,全都尽量的向俄军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送去了炮弹,不过只有一发命中,其它的都掉进了水里,不久后马卡洛夫就拉开了和东乡的距离。 东乡平八郎紧张的观察着这一切。日本海军的军官也用望远镜注视着马卡洛夫的舰队。 马卡洛夫的座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在和老虎尾半岛的山脉并行的海岸边减速行驶着,方向是朝着旅顺港口,此时俄舰上已经响起了战斗结束的钟声,俄国水兵们离开了炮位,在甲板上到处找地方伸展着身体,似乎是在向日本海军表示着轻蔑。 东乡平八郎看到马卡洛夫走出了战斗指挥所,刚好遇见一位随军画家,他欢快的和画家打着招呼,画家的目光从写生画册上移开,发现了眼前的提督,有点不好意思的递上了他的写生画册,他在上面画着的就是水平线上的日本舰队。 日本舰队现在也还在水平线上,天空中飘着几根黑烟。 这时候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东乡平八郎看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的舰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了起来,甲板也被撬动了起来,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火柱!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东乡平八郎看到马卡洛夫被冲击波卷了起来, 又重重的掉在了甲板上。当马卡洛夫重新站起来时,已经浑身是血,他立刻解开了纽扣,脱下了外套,而且把鞋子也脱了,这位熟悉大海的老将想要从船舷跃入海中,他尽管已经身受重伤,还是咬牙向船舷走去,但这时“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的甲板已经像陡坡一样倾斜了起来,很难再向前走去了。 这时候又发生了第二次爆炸。马卡洛夫可能知道自己已经很难逃出去了,东乡平八郎看到他双膝跪地,做出了做最后的祷告的姿势。 这艘俄国战舰从发生爆炸到完全沉没只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马卡洛夫和军舰一起沉入了海底,和马卡洛夫一同殉难的还有数百名俄国水兵。 在这片水域附近的黄金山炮台的俄国陆军士兵们发出了惊叫。马卡洛夫在他管辖之外的陆军士兵中也有着很高的信誉。黄金山炮台上的陆军士兵们目睹了“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整个沉没的情景。东乡平八朗看到这些士兵们同时跪了下来,脱去了帽子,用右手的三根手指在胸口画了三次十字。做了俄国式的祈祷。送别这位他们引以为傲的世界名将。 东乡平八郎注视着这一切。不知怎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这是真实的历史么?并且还是自己亲身参与的历史? 正当东乡平八郎沉浸于这无比真实而又熟悉的梦境中时,一声炮响却令梦境瞬间消失了。 东乡平八郎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奔向舷窗,赫然看到那艘俄国小军舰,正在飞奔而来,而它的桅杆之上。俄国海军的圣安德烈旗已然快速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红色的旗帜! 对于敌人这样做所代表的含义,东乡平八郎是十分清楚的。 降下自己国家的旗帜,升起红旗,便是说明,俄舰将要采取的行动,已然不受本国法律约束,和本国政府无关,而是将象海盗一样的发动攻击! 历史上。海盗在追逐猎物时,会先升起白色旗帜。表明身份,有时猎物会因此降下自己的旗帜而屈服;但如果猎物拒绝投降,则升起黑白两色旗帜,表明意图;而若猎物继续逃窜,红色旗帜会在桅顶飘扬,意思是一旦捕获猎物,将不留任何活口。 在较晚一些的时代,以海军传统国家英国为例,英国的武装民船按照国王的命令,在发动接舷战之前,除了国旗外,务必还要在自己的桅杆上升一面红旗。目的是在警告被攻击者:要是进行反抗,那就得不到宽恕。 而现在俄舰的作法表明,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富士山”号! 按照东乡平八郎的命令时刻监视俄舰的“富士山”号舰长片冈七郎和他麾下的萨摩海军炮手也都明白俄舰的意图,是以萨摩炮手才会毫不客气的向这艘气势汹汹的俄国小军舰开炮。 “长官!敌舰向我舰冲来,似乎是要发动雷击!”一名萨摩军官急匆匆的跑进了来,向东乡平八郎报告道。 他话音未落,“富士山”号的120毫米大炮又开始了轰击。 东乡平八郎注意到“富士山”号射出的炮弹在距离俄国小军舰很近的海面爆炸,激起的海水冲到了俄舰甲板上,使得俄舰有如落汤鸡一般,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取过外套从容不迫的穿好,又拿过军帽戴好,这才随着军官一道出了舱室,来到了飞桥之上。 “为什么开炮?”东乡平八郎看到片冈七郎等几名军官举着望远镜,正紧张的注视着快速进逼的俄舰,他想要缓解飞桥上的紧张气氛,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敌舰以这么快的航速冲过来,明显是要发动雷击。”片冈七郎放下望远镜,说道,“而且……敌舰……似乎是想要用鱼雷向我舰发动攻击!” 听到片冈七郎说出“鱼雷”的话来,东乡平八郎不由得神色一凛。 由于林逸青完善了萨摩海军的雷击战术,对于杆雷艇攻击战术以及相关的战术,萨摩海军官兵都异常熟悉,是以这艘俄国小军舰一开始发动,片冈七郎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但他始终没有观察到对方的雷击装置在那里,直到敌舰冲近,他看清了敌舰舰首的样子,才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东乡平八郎立刻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来。 果然,在望远镜中,他清楚的看到,敌舰的有如龟壳一般的全封闭舰首处,有一个黑黑的孔洞! 那是鱼雷发射管! 对于鱼雷这种新锐的兵器,萨摩海军虽然没有配备,但东乡平八郎却并不陌生。 根据他在英国了解的情况,早在庆应二年(西历9066年),英国人怀特?黑德便设计了第一条自航式鱼雷的方案, 东乡平八郎现在还记得怀特?黑德设计的第一条自航式鱼雷的样子,它有着又钝又硬的前端,整体外形象一条海豚,四条长鳍延伸至整个雷体的长度。发动机由储存在雷体内压力为370磅/平方英寸的压缩空气推动,依靠一个简单的活门使速度保持恒定。它采用双缸v形发动机,发动机装有用叶片分成两部份的偏置汽缸,气压直接驱动汽缸带动唯一的一个螺旋桨。 这件武器设计成从水下发射管发射。航行深度的调节由静水压活门控制升降舵完成。航向方位仅由固定的鳍片来控制。它以6.5节的航速行驶。可航行200码,要想再多走100码,那航速就要调低。螺旋桨的转速是100转/分钟。这种新式武器的深度控制起初极不稳定。但怀特?黑德进行了改进,两年后是的型号上安装了新的定深装置。这种装置包括一个水压调节器--摆锤装置。但仅仅依靠这样的控制原理,系统缺乏固有的阻尼以至其震荡幅度很大。水平摆锤装置给它增加了惯性因素,使鱼雷航行时的仰角更精确地与深度成正比(作战用鱼雷的自重要比其排开的等体积的水重,即鱼雷受负浮力。它在水中航行时要具有一定仰角。螺旋桨的推力分成两个分力,一个用于抵消负浮力。一个推动鱼雷前进。当鱼雷受外界干扰而使航深大于预置深度时,升降舵应使鱼雷仰角增加以便恢复到正常航行深度。但训练用的鱼雷即操雷例外,发射后到达航程尽头时可自行上浮,以便回收重复使用。作者注),加入阻尼限制因素后,深度误差大大的减少了。这种鱼雷可从水上或从怀特?黑德制造的水下发射管中发射。 怀特?黑德作了一次大胆的攻击船只的试验,他把一条废弃的木质运煤船围上防护网,系泊后作为靶船,然后在134码的距离上发射了一条直径16英寸带弹头的鱼雷。这枚鱼雷穿过防护网,在船板上炸出一个20英尺长10英尺宽的大洞。靶船即时就沉没了。看见这惊人的一幕,英国海军当年就订购了一批怀特?黑德的鱼雷。鱼雷由此在英国投入了使用。 明治二年(西历9069年)秋天,一个英国海军代表团来到试验场考察完怀特?黑德发明的自航式鱼雷后写了一份关于鱼雷试验成功的报告。怀特?黑德被请到英国实地表演。他带上一种直径16英寸,长14英尺,带67磅强棉药弹头的鱼雷和另一种直径14英寸,长不到14英尺,带18磅弹头的鱼雷。这些鱼雷可从水上或从怀特?黑德制造的水下发射管中发射。从明治三年的9月到10月,一共进行了超过100次发射。这些鱼雷的平均性能都达到了航速7节,射程700码的水平。是以在明治四年,英国海军以15000英镑买下生产专利开始自己生产。对于一种这样厉害的武器,其它欧洲国家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随后,法国,德国、奥地利和意大利都开始装备鱼雷,怀特?黑德的产品行销全世界。好几个国家自己尝试制造与怀特?黑德的产品类似的鱼雷,但性能不太好。这反过来刺激怀特?黑德不断改进自己的产品。起初,他只打算鱼雷用于攻击港内的停泊舰船,在这种情况下,7节的航速已经足够。唯一还需要改进的是射击精度和触发引信的可靠性。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德国人竟然搞出了个航速16节射程500码的家伙来。这下怀特?黑德感到了竞争压力,他不敢怠慢,琢磨用三缸发动机换下鱼雷上的双缸v型发动机。到了明治八年的时候,怀特?黑德已经能够生产出直径14英寸,航速18节,射程550码的鱼雷了。 为了扩大生产,怀特?黑德买下他任职的这家公司。不出四年,工艺成熟的鱼雷产销两旺。令人羡慕的产量记录在不断刷新。曾向怀特?黑德公同购买鱼雷的德国人仿照怀特?黑德的设计原理自己制造鱼雷。随后是柏林的德国公司生产出优质的磷铜鱼雷,产品出口到了俄国和西班牙。 现在东乡平八郎最为担心的,便是面前的这艘俄国新式的雷击舰所使用的鱼雷,可能是性能优良的德国产品! “敌舰再靠近的话,副炮也开火!”东乡平八郎命令道。 此时俄国雷击舰距离“富士山”号尚远,“富士山”号一直在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开火,而不多时,俄舰便凭借着高速驶近了,在片冈七郎的命令下,萨摩炮手开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加入到了炮击当中。 “我们的敌人的反应倒是很敏捷啊!” 在“爆破”号雷击舰的装甲司令塔里,马卡洛夫看着侧舷炮口焰不断闪动的“富士山”号,冷笑了一声。 “敌人精通杆雷艇战术,曾经击沉过日本海军的军舰,所以在看到我舰的动作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开火。”舰长雷萨科夫说道,“他们比土耳其人更狡猾,也更难对付。” 马卡洛夫知道雷萨科夫是在提醒自己,在同土耳其海军的战斗中,他就是指挥的“爆破”号,成功的用一枚鱼雷将土耳其海军的铁甲舰“因奇巴赫”号送进了海底,那一次虽然也是偷袭作战,但情况和现在却完全不同。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九章 鱼雷攻击 “因奇巴赫”号是土耳其海军的一艘排水量2000吨的老式蒸汽铁甲舰,舰型老旧,航速缓慢,武备也很薄弱,主要用于海岸防御和为海峡过往船队护航,以及同岸上的联络通信。偷袭这样一艘军舰,马卡洛夫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一击得手----当时“爆破”号装备的是怀特?黑德公司生产的最新式的“白头鱼雷”,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因奇巴赫”号上的土耳其水兵虽然发现了“爆破”号并立刻开火,但土耳其人的炮术太差,火炮也太陈旧,因而射速缓慢的土耳其火炮发射的炮弹一发也没有命中,“爆破”号几乎是从容不迫的靠近了“因奇巴赫”号,在土耳其人惊恐的目光中射出了鱼雷,让这艘老舰在一声轰然巨响之中沉入了海底。 但现在俄国人的目标,却是一艘排水量1000吨的装备有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航速可以达到11节的炮舰,这艘军舰不但装备精良,水兵勇敢善战,对自己的军舰异常熟悉,并且拥有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远非“因奇巴赫”号上那些废柴的土耳其海军官兵可比。 “那就让我们和他们好好的较量一番吧!”马卡洛夫从观察窗看着不断开炮的“富士山”号,回头对部下大声的说道。 “没问题!”有人大笑着回答道,“让我们把日本黄皮猴子都杀掉!” “对!杀光黄皮猴子!”有人接口道。 “干掉东乡猴子!”有人大声的怪叫起来。 “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黄皮肤异教徒!我们来送你们下地狱!” 看到大家士气高涨的样子,雷萨科夫也变得信心十足了。 马卡洛夫是那种可以一改整个团体的士气的人物。平民出身的他是俄国水兵们的老大,现实生活中他也是几乎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而是凭借着自己充沛的精力和发达的肌肉从这艘军舰跳到那艘军舰。对部下发出各种适当的命令。并严格监督他们的执行,他的运动量可以说超过了任何水兵。 俄国海军的方针和战略战术一般与普通水兵们是毫无关系的,但马卡洛夫的指挥方式却是为了让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什么之前,先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通过让所有的人都在理解了战略目的之后提高战斗的意识。 和那些一心想要去大型战舰上的人不同,马卡洛夫偏爱轻型快速的战舰,他对舰队司令官经常挑选大型铁甲舰作为旗舰很是不满,经常说:“坐在那样笨重的战舰上也能够指挥全军吗?” “只有快速的战舰才适合做旗舰!” “司令长官旗是应该飘扬在弹雨最密集的地方的!” 马卡洛夫知道。舰队指挥官之所以选择铁甲舰为旗舰,是因为铁甲舰的厚重装甲能够使他们的安全感大增,铁甲舰的防御力是普通军舰所无法比拟的,只要不受到特别沉重的打击一般情况下比普通军舰的沉船率要低很多,可以降低司令长官的死亡率,并防止因司令长官的死亡而造成的整个舰队的混乱。而且大型铁甲舰拥有巨大的指挥室,可以容纳大量的部下,所以说旗舰还是应该选择铁甲舰。但马卡洛夫生性喜欢快速战舰。雷萨科夫知道,如果是他来做舰队指挥官,他是一定会选择巡洋舰作为他的旗舰。而且不仅是巡洋舰,只要是快速军舰的话他都会跳上去立刻出击。 而他之所以选中了自己的“爆破”号。除了“爆破”号是俄罗斯帝国海军第一艘使用鱼雷作为主要进攻武器的军舰之外,“爆破”号的高速度也是重要的原因。 “爆破”号雷击舰的排水量仅有区区469吨,不到“富士山”号的一半,它舰身狭长,舰长近54米,宽度仅有6米,吃水3米,但是一般航速可以达到13节左右,如果是最强的状态,可以达到18节。在这个时代,这种小船如果真要以如此的高速航行,船上的人想要站稳都是没有可能的,更不用说还得再操作复杂的鱼雷兵器瞄准进攻了。“爆破”号舰上装备有一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固定安装的舰首,发射管很大部分深埋在舰体内,舰首甲板下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有4名水兵负责发射,由于看不见外界的情况,选择发射的时机并不由他们掌握,他们需要等待来自司令塔的命令。在龟甲状舰首的末端,是一座类似碉堡般的司令塔,此刻身处在“爆破”号司令塔内的一共有4人,一名是操舵的水兵,另外一人就是马卡洛夫,负责观测瞄准,舰长雷萨科夫和大副负责具体指挥,因为舰首的鱼雷管是固定式的,所以必须依靠整船瞄准,因而有指挥航向之责的马卡洛夫实际还担负着舰首鱼雷瞄准员的工作。“爆破”号的另外一具鱼雷发射器是露天安装在舰尾中轴线上的,可以旋转角度,由于雷击舰的宽度只有6米,这具长达4米多的发射器如果转向舷侧发射时,发射手甚至需要把自己绑缚在架子上,如同杂耍演员一般悬空身处在雷击舰之外,其所要付出的勇气可想而知,瞄准和发射的难度也不难想见。如果联系到战时雷击舰还需要冒着敌方的炮火高速前进,忽隐忽现于波涛之间,身处露天的舰尾发射员在连站稳都成问题的恶劣环境下进行作战,将是何等艰巨与惊心动魄的任务。 此时“爆破”号高速冲向“富士山”,在波谷浪峰中穿行,恍若是一条入海蛟龙。马卡洛夫此时正指挥着他的军舰向“富士山”号挑战,这时“富士山”号向左转向行驶,刚好将舷侧暴露在了“爆破”号面前。马卡洛夫立刻捕捉到了这一战机。 “爆破”号舰首高昂。破浪而行。马卡洛夫屹立在司令塔内。坚定的目光透过司令塔上细小的观察窗直盯向“富士山”。海浪一阵阵扑上“爆破”号的甲板,海水从司令塔的观察口不断涌入,随着距离的接近,“富士山”号发射的炮弹在“爆破”号周围的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冲天水柱。 马卡洛夫在战后的一本私密回忆录中记述了这一刻的情景:“……敌舰(指‘富士山’号)的炮火十分猛烈,而且极为准确,120毫米大炮的轰鸣声动人心魄,敌舰每射击一次,就会有一枚大炮弹落在我们的军舰不远处爆炸。激起的海浪拍打着舰身,令舰身发出剧烈的震颤,海水一次又一次的从观窗涌进来,司令塔内的人身上全是湿的,由于海水灌入的次数过多,我甚至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无法纠正我们的军舰的航向。有一次,一颗120毫米炮弹险些击中了我们的军舰,它离我们是那样的近,爆炸时产生的巨响是那样的骇人。我当时想,如果这颗炮弹击中了我们的军舰。我们大家大概要一起粉身碎骨了。……不一会儿,敌舰的75毫米大炮也加入到了射击当中,这些火炮的射速更快,在海面上形成了道道水墙,我们的军舰勇敢的顶着敌舰射出的弹雨前进,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进攻,比攻击‘因奇巴赫’号要困难得多,很快,一发75毫米炮弹便打中了我们的军舰,它在司令塔外侧爆炸了,大量的弹片横扫过我们的军舰的舰体,我听到有人惨叫,应该是被击中了,但我顾不上去查看受伤者,因为我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如果不能够击沉敌舰,那就意味着我们大家的全体毁灭。在这个时候,我最担心的,是那些75毫米炮弹击中我们的鱼雷发射管……” “爆破”号顶着弹雨向前冲锋,很快便接近了“富士山”号,“富士山”号一边转向躲避即将到来的雷击,一边猛烈开炮,因为距离过近,“爆破”号的冲击方向也很刁钻,进到了“富士山”号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的射击死角当中,“富士山”号的炮手虽然倾尽全力,也无法再打中“爆破”号。 “真是狡猾的敌人!”东乡平八郎看着不断接近的“爆破”号,冷笑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尝到我们更可怕的武器呢!”片冈七郎哼了一声,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 “敌人的鱼雷,发射距离应该是在400米左右,注意距离。”东乡平八郎提醒片冈七郎道。 “明白,长官。”片冈七郎说着,挥了挥手。 东乡平八郎看到萨摩水兵们将一门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推向了敌舰的方向,桅盘中的加特林机枪也准备完毕,他知道,现在才是敌人恶梦的开始。 为了加强萨摩军舰的近战火力,林逸青秘密从乾国购买了福州船政局下辖的船政枪炮所制造的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以及由林义哲改进过的加特林机枪(“林氏机枪”),“富士山”号一共装备有4门40毫米五管哈乞开斯机关炮和3挺加特林机枪,现在,它们将构成对“爆破”号最为致命的打击。 为了能够让机关炮手和机枪手们容易瞄准,不让炮弹爆炸激起的浪花干扰射击,片冈七郎下令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全部停止射击,海面上瞬间变得平静了下来。 由于“爆破”号在海面上是以高速冲击的态势航行,加上“富士山”号猛烈的炮火,“爆破”号的甲板上的俄国水兵为了躲避弹雨和防止为甲板上浪冲到海里,全都躲进了船舱,而在“富士山”号停止了射击之后,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仿佛是一条死亡之船。 “咚咚咚咚!”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开始了射击,接着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也跟着开火了,无数机关炮弹激射而下,形成密集的火网,瞬间便将“爆破”号完全笼罩。 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都清楚的看到,一发发机关炮弹击打在“爆破”号的舰体上,“爆破”号的甲板上瞬间腾起了火光。但旋即为冲上甲板的海浪激灭。冒出滚滚的浓烟。 看到弹痕累累的“爆破”号不管不顾的还在向“富士山”号冲锋。和“富士山”号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500米,东乡平八郎的脸色微变,“加速转向!避开它!他们要发射鱼雷了!” 片冈七郎也意识到了危险,大声的下达着命令,“富士山”号汽笛长鸣,开始转向,不让侧舷对着“爆破”号的舰首,但“爆破”号的舰长显然已经判断出了“富士山”号的意图。也开始转向,保持着正对向“富士山”号侧舷的态势。 很快,“爆破”号便冲到了距离“富士山”号400米的位置,司令塔里的马卡洛夫一声令下,舰首甲板下的水兵按动压力阀门,在压缩空气的推动下,舰首发射管中的一尾德国“黑头鱼雷”高速跃入海中,朝向“富士山”号直奔而去。 正象东乡平八郎担心的那样,“爆破”号雷击舰所使用的鱼雷是当时设计极为先进的德国“黑头鱼雷”,由德国刷次考甫工厂制造。性能上略优于白头鱼雷。这种鱼雷从头至尾共由九个分段榫接铆合组成,其中尤以雷头、深浅机最为关键。雷头即鱼雷的战斗部。分为操雷头和战雷头,操雷头中没有装药,而用铁饼配重,主要用于平时训练,因为鱼雷价值高昂,不可能在训练演习中大量实际消耗,因而训练时装上击中目标不会爆炸的操雷头,以利于反复回收使用。作战时则换用装药的战雷头,当时黑头鱼雷配用的战雷头外形与操雷头类似,都呈圆锥形,特殊的是在战雷头的尖端有先进的碰撞式引信,碰到目标后,引信向后缩回以激发雷管,引爆战雷头。黑头鱼雷战斗部之内的装药分为3个部分,层层相套,最内是装有引爆药的雷管,其外是装填少量干棉火药的引药管,再外的空间全部是湿棉火药,计有近20公斤之多。鱼雷引爆的整个流程是:引信碰撞目标、引信缩回、雷管被触发后引爆药发生化学反应点燃、装有干棉火药的引药管被引爆药点燃、战斗部内的湿棉火药被引药管点燃,引发大爆炸。由于装药量大,加上引爆药和棉火药相遇时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因而鱼雷一旦击中军舰的水下等要害部位,对军舰而言不啻于是一场灭顶之灾,从这一点而言,鱼雷的威力远大于炮弹。 这也就是当东乡平八郎看到鱼雷入水的一刹那,面上变色的原因。 排水量仅1000吨的“富士山”号,是根本经不起黑头鱼雷的一击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鱼雷能否发挥应有的威力,还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首先是操作鱼雷兵器的人。因为这时的鱼雷有效射程短,发起攻击时必须与目标接近,随之而来的是雷击舰将会遭遇敌方炮火近距离上的高命中率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够坚定地执行预定攻击计划,对雷击舰上官兵的勇气有极高的要求,因而各国海军选募雷击舰官兵的要求是必须敢于直面死亡的人。除了必须具有勇气,临阵时需胆大心细,不慌张失措外,相对于火炮,鱼雷兵器的结构原理更为复杂,对操作者的技术熟练度有更高要求,而且雷击舰上空间狭小,不可能搭载过多的人员,每名乘员都必须是自己所在岗位的技术专家。为此,各国海军鱼雷官兵的培训不同于一般水兵,一些国家设专门的鱼雷学校对水兵进行训练,开设海军军官学校对士官加以训练,更有的国家在海军学校内开设雷击舰专业,培训专门的雷击舰军官。只有在具备了胆大和技术熟练两方面的要素后,雷击舰官兵才有可能发挥鱼雷的威力,由此也可见雷击舰官兵造就的难度。 有了胆大技熟的鱼雷官兵,并不表示鱼雷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这个时代的鱼雷兵器在技术上还有太多的不成熟、不完善的地方,制约着战时的命中率。其中,德国刷次考甫工厂称黑头鱼雷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400米距离,但是实际使用的结果显示只有在150米的距离发射鱼雷,才会有较为可靠的命中率,然而,在距离2300米左右时,雷击舰就已经进入了敌方机关炮的射程,在密集的弹雨中持续航行到400米已有被击毁的危险,如果近至150米就简直如同是自杀攻击了,可能还未到达发射距离就已舰毁人亡。 马卡洛夫指挥“爆破”号雷击舰在“富士山”号猛烈而密集的炮火中冲锋至400米的距离,其本人和麾下官兵所付出的勇气,在俄国海军中可以说无与伦比。 ps: 祝大家新春快乐!羊年大吉!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章 抱憾 另外就是命中率的问题。在400米上发射鱼雷的命中率,当时英国海军曾在静水用火炮和鱼雷分别射击固定靶以做对比测试,450米距离上,火炮打靶命中率为40%,225米距离上,命中率为100%。而鱼雷在450米距离上,命中率只有25%,如果在实战中打活动目标,命中难度将更大。对比的结论是,火炮射击时根据敌船航向航速推测提前量,即使存在2海里的误差,但是由于炮弹的飞行速度非常快,也能做到相去无几。但是鱼雷在水中前行的速度要比炮弹慢得多,观测和瞄准稍有偏差,就难以命中。除了有效射程过短的弊端外,一些学者在专著中还列举了使用鱼雷上的4难,认为雷击舰自身的颠簸、风浪的腾涌、潮流的顺逆以及敌船行驶时造成的涌浪都会造成鱼雷航向的偏差。 “爆破”号雷击舰射出的黑头鱼雷在海中如同一道白练,直指“富士山”的舷侧飞驰而来。看着鱼雷在水中飞速穿行的样子,“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水兵们很多人脸上都现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鱼雷发射,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出来,自己所在的“富士山”号已经难以避开这枚飞驰而来的鱼雷了。 但此时仿佛天照大神眷顾“富士山”号,“富士山”号在这时突然向相反的方向急速转向,变成了迎头冲向鱼雷的态势! 这其实是“富士山”号的舰长片冈七郎急中生智死中求活的一着,他看到鱼雷飞驰而来。“富士山”号已然无可躲避。突然发疯似的冲进了舵室。推开舵手,飞速转动着舵盘,在他的操纵下,“富士山”号舰尾水下巨大的舵叶奋力的改变着方向,“富士山”号转向将舰首迎向了鱼雷,舰首激起了大片的浪花。 奇迹便在这一刻发生了。 鱼雷在即将击中“富士山”号的一刻,被“富士山”号舰首激扬起的海浪给推开了,“爆破”量子射出的这枚鱼雷在距离“富士山”左舷还不到1米的位置堪堪擦过! 东乡平八郎看着这惊险奇绝的一幕。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而在“富士山”号的甲板上所有目睹这一经过的萨摩海军官兵也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种规避鱼雷的方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是躲避鱼雷最危险可怕的方法……操作稍有差错,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击沉。”东乡平八郎事后回忆道,“敌舰发射的鱼雷流星般地驰来,眼看我舰就要被鱼雷炸得粉碎时,片冈舰长操纵‘富士山’号将舰首转向正面,对准鱼雷驰来的方向,全速前进,现在说起来。很多人对这一幕可能会非常的不理解,表面看起来。片冈舰长的大胆举动似乎要加速自己的灭亡,但实际上这是当时近距离上规避鱼雷攻击的极其高明的一招,军舰急速行驶时造成的浪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改变了鱼雷的航向,使我舰免于被击中。” 有关这次鱼雷攻击的情况,日俄双方的史料记载都不存在明显的差异。日方史料大都记载目击了一枚鱼雷的射击,称这是一次非常大明和高明的攻击,对俄方海军名将马卡洛夫指挥实施的这次鱼雷攻击赞叹不已,而俄方的史料也对马卡洛夫称颂不已,称这次攻击是“天才的杰作”,非马卡洛夫不能为。 而在发射第一枚鱼雷之后,“爆破”号并没有就此罢手,又射出了第二枚鱼雷。 “爆破”号的第二枚鱼雷是在“富士山”尚未转向完毕时发射的,马卡洛夫的意图便是以2枚鱼雷彻底至“富士山”于死地,“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海军官兵根本没想到“爆破”号竟然还能够射出第二枚鱼雷,因而再次经历了惊魂一刻。 由于雷击舰内的空间狭小,除了安装进鱼雷管的鱼雷外,一般就再无其他预备,短时间内不存在再装填的可能,因而“爆破”号舰首的鱼雷发射管在一次射击后便不可能再次攻击。然而面对着迎头而来的“富士山”号,“爆破”号却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还是在继续前行,继续缩短距离。 不多时“爆破”号和“富士山”号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300米以内,双方都可以异常清楚地看到对方舰上的所有情况,“富士山”号的机关火炮以几乎100%的命中率在炮击着小小的“爆破”号,就在这一片弹雨中,“爆破”号中部甲板上的几处人员进出口打开了,一些后世已经无从考证其姓名的勇敢的俄国水兵来到了甲板上,他们奋力地跑到甲板上,一些人用安装在司令塔后部的一门诺典费尔德五管机关炮向“富士山”做着勇猛的还击,而另一些人则冲向舰尾处的鱼雷发射器。 由于“爆破”号始终保持着高速行进的态势,巨大的海浪冲击着甲板,这些俄国水兵一出现,便有一人被海浪冲进了海中,而在“富士山”号的机关炮火轰击下,两名水手瞬间被击中,有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四散碎裂,掉进海中,但其他的人毫不畏惧,他们冲到甲板上唯一的一门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前,掀开炮衣,以极其娴熟的动作装弹完毕,向“富士山”号猛烈开火。 俄国水兵的射击极为准确,一连3发机关炮弹都击中了“富士山”号,飞扬的弹片造成了四名萨摩水手受了伤,但这些英勇的俄国水兵的战果也只有这些了,很快,他们便遭到了“富士山”号可怕的机关炮火的攻击,被完全压制的同时,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但这些俄国水兵的英勇行动并没有白费,由于他们吸引了“富士山”号的机关炮手的注意力,为操作舰尾鱼雷发射器的小组赢得了宝贵的攻击准备时间。 距离越来越近。“爆破”号在几乎就要与“富士山”撞上的一瞬间。马卡洛夫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指挥雷击舰突然向左急转弯,舰体出现大幅度的向右倾斜(航行中的船只,向一侧转弯时,会产生向另外一侧倾斜的现象),从斜旁背离“富士山”而过,当两艘军舰的距离拉大到30至50米时,“爆破”号甲板后部的可旋转式露天鱼雷发射器对准“富士山”的左舷又射出了一枚鱼雷! 而这枚用鱼雷发射器发射的鱼雷,和刚才用舰首鱼雷发射管发射的鱼雷完全不同! 这枚鱼雷的尾部。喷出了长长的火焰,有如利箭一般的从如同杂技演员一般的俄国水兵身边飞过,沿着鱼雷发射器长长的导轨射入了海中。 对于火箭动力鱼雷,人们一般认为是这几年才有的事,但实际上在怀特?黑德的“白头鱼雷”出现不久后,维克斯公司和埃利克森(爱立信)都造出了航速40到60节,但射程仅有100码的火箭动力鱼雷。罗德岛美国海军鱼雷试验场的巴伯在明治六年(西历9073年)造出一枚水下火箭。直径1英尺,长7英尺,重量287磅,装有48磅的战斗部装药和51磅火箭燃料。火箭燃料装在一个有橡木外壳并包裹着石棉的铸造铁管中。它有着和其它火箭鱼雷一样的优缺点:优点是航速极快,缺点是射程太近。 当时有很多人对火箭鱼雷感兴趣。伯丹公司很快研制了一种火箭牵引鱼雷。它是用火箭的高压燃气去推动连接着一系列螺旋桨的涡轮的。理论上,伯丹鱼雷碰到舰船周围的防雷网时,通过尾部的操纵索便可以使鱼雷下潜到低于防雷网的预置深度,从防雷网的下方通过,到达目标的龙骨附近起爆。但英国海军和土耳其海军都先后觉得伯丹鱼雷性能不佳,没有采用。一个美国的鞋匠康尼翰也制造火箭鱼雷,在庆祝7月4日独立日的时候,他在小镇的主干道上发射了一枚火箭鱼雷,吓坏了路上的老太太们和马匹。火箭最后冲进一家肉店并停在那里,喷口对着冷藏肉类的冰柜喷射它剩余的火焰。试验虽然没有成功,但启示作用是巨大的,但俄国人对这种速度快的短腿火箭鱼雷很感兴趣,是以作为德国黑头鱼雷的补充,鞋匠发明家的火箭鱼雷便出现在了“爆破”号上。 和黑头鱼雷的鱼形外形不同,“康尼翰鱼雷”的雷体呈圆柱形,雷头部分则是一个尖锐的圆锥,一看便是一枚火箭,而和火箭不同的是,康尼翰火箭鱼雷没有尾翼,而是在圆柱形的雷体上装有平斜的钻头状的浅槽,在水下高速运动时,这些浅槽有助于减少阻力,并且能够使鱼雷保持航向。在水下,康尼翰火箭鱼雷可以达到惊人的45节航速,射程可达150码。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射出速度如此快的火箭鱼雷,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命中敌舰,“爆破”号上响起了俄国水兵胜利的呐喊声。在“富士山”号上,同一时刻很多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凉的大叫:“啊!完了!” 发出这类似于“吾命休矣”感慨的,正是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 因为火箭鱼雷发射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不仅清楚的看到了激射而出的尾巴喷火的鱼雷,甚至还看见了对面雷击舰上俄国水兵露出的胜利表情。这种距离上,面对速度如此之快的火箭鱼雷,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挽回躲避的余地,东乡平八郎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言行是否失态,干脆闭上眼睛等死,“瞑目待毙”,耳畔是一片死寂。在这种死亡已成定局的时刻,人们已经没有了大叫哭喊的力气,只是默默等着死亡的到来。 一分钟、二分钟,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当到达第三分钟时,东乡平八郎发现自己还活着,“富士山”号没有沉,鱼雷竟然没有爆炸!“富士山”号上又立刻腾起了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而已经发射光所有事先装好的鱼雷的“爆破”舰则在懊恼中掉头转向,试图脱离“富士山”号的攻击。 “爆破”号雷击舰在30至50米距离上发射鱼雷没能击沉“富士山”一事,对于俄国人而言。无疑在感情上很难承受。这是这场海战中距离“爆破”号最近的一次击沉敌舰的机会。可惜又含恨错过了。在后世的俄国,无论是历史著作还是坊间议论,提到“爆破”号这次攻敌不果时,大都抱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批评态度,因为缺乏对那个时代鱼雷兵器的了解,绝大多数人将鱼雷攻击失败的原因归结为俄国海军的鱼雷官兵技术拙劣,甚至认为当时“爆破”号的这颗火箭鱼雷忘记了定深,但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呢? 和黑头鱼雷一样。康尼翰火箭鱼雷用来控制入水深浅的机构是连接在战雷头之后的深浅机。深浅机内有一套用于控制鱼雷发射深度的复杂系统,其主要部分是一块由3根特殊的弹簧支撑着的铜片,以及一根用来抵伸缩回铜片,借以调整弹簧伸缩度的定深“枢轴”。鱼雷入水后,海水从深浅机与战雷头连接部上的小型注水口灌入,对铜片产生压力,正常情况的下水压应该与弹簧抵撑铜片的力相当,如果入水过深,水压力超过弹簧的抵撑力,将铜片后压。则连带在铜片上的一套复杂的驱动系统将直接调整鱼雷末尾的升降舵,拉动升降舵叶向上。以使鱼雷向上浮,直到水压与弹簧的抵撑力相符。反之,如果入水过浅,水压不及弹簧的抵撑力,同样也会驱动升降舵,以使鱼雷下潜到定深位置。考虑到不同海域的海水密度不同,鱼雷下潜的深度也不一样,因而鱼雷内给使用者提供了自己定深的机关,及枢轴,需要定深时用特殊的钥匙钳住枢轴的头向右转,根据计数轮的刻度来掌握所需要的深度。但是,可以用来旋转调定深的枢轴的头部,并不在深浅机的侧壁上,而是位于深浅机与战雷头相连接的横截面上,如果要调定深,需要把战雷头拆下以后,才能看到定深枢轴。因为定深极为麻烦,当时这种工作均在鱼雷的保养工厂内完成,运送上军舰后就不会再去调整定深。 试想,如果真的像某些现代理解说的那样,“爆破”雷击舰应该更改定深。那么海战场上将会出现一个异常荒唐的景象:雷击舰高速逼近敌舰后,舰长下令调整定深,水兵们将装填在鱼雷管内的鱼雷退出(暂且不管雷击舰上是否有空间可以来做这样的工程),再费力松开连接螺栓,将战雷头拆下,然后调整定深,之后再将战雷头装上、鱼雷重新填入发射管。等这一套流程做完,恐怕不是目标已经消失,就是自己已经舰毁人亡了。 造成“爆破”号鱼雷失的的真正原因,从技术角度来看实际相当简单。当时的鱼雷入水后,通常都要经过深浅机的一番上下调整,才能够到达预定定深,这段时间里鱼雷在水中运动的路线是一条上下起伏的曲线,直到经过100多米的航行后才能基本调整完毕,开始在预定深度上以直线行进,“爆破”号是在距“富士山”号仅有30至50米的距离上发射的鱼雷,显然还没来得及经过调整航行阶段,就已和目标相遇了。以“富士山”号的吃水而言,鱼雷即使在“乍起乍伏”的行进状态下,命中的概率仍然很大,马卡洛夫之所以在近距离上下令发射,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而且此举也会避免射程过远而带来的航向偏差。然而“爆破”号发射舰尾鱼雷时,舰体刚好经过了大旋转,出现严重的左倾,这样可能导致了鱼雷发射角度过低,入水过深,借助升降舵上浮所需时间较长,以致从“富士山”号的舰底经过后,仍然还未能上浮起来。 对此,“富士山”号在战后所作的分析中,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等海战亲历者也是类似观点:“鱼雷从我舰下方水中通过,在四五分钟以后,出现在我船右方的海面上,接着又沉没下去。终于保住了‘富士山’号。原因是鱼雷发射以后要一度较深地下沉,至若干距离以后才浮出,触及敌舰而爆炸。” “爆破”号就这样抱憾地错过了击沉敌舰的荣耀。 而接下来,便是“爆破”号恶梦的降临。 就在“爆破”号飞速脱离战场的时候,突然倾斜了起来。它在刚才的攻击中遭受了太多的打击,脆弱的舰体终于无法承受,在“富士山”号上,东乡平八郎看到升腾的浓烟和蒸汽把这艘俄国小军舰整个的包围了起来,不一会儿,它的舰首便缓缓沉了下去,舰尾发出“吱吱”的声音,翘了起来,螺旋桨在空中飞快的旋转着。 ps: 乙未羊年首天,受银刀驸马委托,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男一号林逸青,携妻何韵晴,妾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岛津洋子,江藤晴子,李思竹,黄峥嵘,朱雪燕给各位读者拜年。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一章 另外的努力 由于愤恨俄舰的海盗式的偷袭行径,而且刚才两枚鱼雷的攻击给“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海军官兵造成了太大的惊吓,是以在看到“爆破”号开始发生倾斜后,没有来自飞桥上的命令,萨摩炮手们便用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重新恢复了射击。 因为这一次是打固定靶,加之萨摩炮手们炮术精熟,很快便有一颗120毫米炮弹击中了已然奄奄一息的“爆破”号,洞穿了舰体,造成了进一步的进水,接着一颗75毫米炮弹击中了“爆破”号的舰尾,击毁了螺旋桨。 望远镜中,东乡平八郎清楚的看到,碎裂的螺旋桨桨片掉落下来,砸进了落水的俄国水兵当中,激起了带有红色的巨大浪花,他耳边似乎能够听到俄国水兵的惨呼声,嘴角现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机关炮手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血腥色带来的复仇快感,将炮火由舰体转向了落水的俄国人身上,看着在海面上挣扎着的俄国人化成纷飞的肉块和血水,东乡平八郎的心中只感到莫名的兴奋,而无丝毫的怜悯之意。 “露西亚鬼畜们!都去死吧!”片冈七郎此时也象个粗鲁的水手一样,发出了野兽般的嗥叫。 东乡平八郎正欣赏着“爆破”号沉没的情景和俄国水兵的被屠惨状,了望员突然大喊起来:“远处发现轮船煤烟!” 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里是乾国海军控制的属于琉球王国的海域,来的可能是乾**舰或是英法美等国的军舰。立刻下令道:“全体停止射击!马上加速。离开这里!” 片冈七郎也意识到了不妙。立刻下令停止射击,转向脱离战场,而就在“富士山”号转向之际,飞桥上的东乡平八郎突然看到,俄国雷击舰残破不堪浓烟滚滚的舰体旁,一个年轻的俄国海军军官,正抱着一块船板,半截身子浮在海面上。用恶狠狠的目光望向自己。 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位俄国海军军官,不知怎么,突然感到这张年轻的面孔似曾相识。 他感到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在英国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场合见过他? 东乡平八郎紧紧的盯着这个俄国人,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但他想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此时“富士山”号已经完成了转向,以最大的航速向前驶去,那个年轻俄国人在水中漂浮的身影很快远去。最后消失了,但东乡平八郎的脑海中。却定格了他的形象。 那张狰狞愤怒的面孔,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到底是谁? 东乡平八郎突然想起了战前他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马卡洛夫最后时刻的情景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和那个年轻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马卡洛夫?那个年轻的俄**官,难道就是他梦中的俄国舰队统帅马卡洛夫? 东乡平八郎确定了他们是一个人后,不知怎么,突然感到身上阵阵发冷。 他有心想要下令“富士山”号返回,派小船满载水手下去搜寻杀光所有落水的俄国人,但看到远处的烟柱越来越近,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也许在将来,我们还会在海上相遇吧?东乡平八郎在心里暗暗的想。 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他和马卡洛夫,在这一时空的相遇,这其实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马卡洛夫紧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海面上,看着周围的舰体碎片和浮尸,痛苦的大声嘶吼起来。 雷萨科夫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躺在海水中,半浮半沉的样子,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但他被洞穿的胸口和周围混合了鲜血的海水清楚的提醒马卡洛夫,他的死是如何造成的。 马卡洛夫的心中充满了愧悔和自责。 他知道,是自己的冲动和自信,断送了自己最为亲密的战友的性命,并且毁掉了俄罗斯帝国海军最新式的雷击舰和一大批勇敢的优秀海军官兵。 虽然心里痛得如同刀绞一般,但马卡洛夫的思想很快便回到了战斗本身上来。 “不行……这条船的速度太慢了……武器也太少,两枚鱼雷,根本不够!不够!” “如果是一条更大的、速度更快的船,装有更多的鱼雷发射管,我一定会赢!会赢!” “这条船的防护太薄弱了……经受不住敌人猛烈的炮火打击!如果它有装甲的话,那么不但大家都不会死,我们还会赢!会赢!” “虽然是雷击舰……但也是需要装备有大炮的!一门机关炮的火力真是太微弱了!太弱了!……我需要更大的船,除了鱼雷,还能够有强大的火力!” 此时的马卡洛夫,精神已然陷入到了极度的亢奋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远处驶来的乾国巡洋舰“元凯”号,也没有想到向乾国人呼救。 直到被救上“元凯”号的甲板的那一刻,马卡洛夫也没有从狂想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以致于乾国水兵以为这个俄国人疯掉了。 但在这一刻,没有人想到,马卡洛夫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将意味着世界海军发展的一个新阶段。 东京,皇宫,午后。 柳原爱子看着日渐憔悴的明治天皇,心中忧虑万分,却又无法可想。 在西南战争演变成了“萨俄战争”之后,明治天皇总是提心吊胆,夜不安寝。据侍卫官日记中记载,当时的情况,“就是让天皇陛下躺下,他也不能轻易入睡。留神听着,他就是微微咳嗽时。也用被子捂着嘴。不让声音外泄。清晨。问他是否晚上没有睡好,天皇陛下还必定会说:‘不,我睡得很好。’这是为了不让人们为他担心。” 从决定向俄国借兵到现在,明治天皇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饭量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 其实不光是明治天皇,现在明治政府的重臣们,也一个个全都心力交瘁。内务卿岩仓具视和大藏卿大隈重信前一阵子都生了重病。工部卿伊藤博文听说患了感冒。半个多月没来上班,天皇派人去查问,才知道他的病本来不重,但因为过于劳累的关系,忽视了治疗,已然并发为肺炎。天皇为了慰问他,下旨赐了他红葡萄酒三瓶。后来西园寺公望也得了感冒,在家休息,天皇也派人送去了慰问品。 此时虽是夏末季节,但国家面临大事。明治天皇知道,大家的身心都负着重载。是以个个都力尽神疲。 “你好好休息吧!爱子,朕这就去参加御前会议了。”明治天皇觉察出了柳原爱子目光中的关切和忧郁,他担心她过于忧虑,强自微笑着说道。 “陛下,您还是……吃一碗粥吧!”柳原爱子看着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的明治天皇,轻声说道。 她知道天皇今天要召开御前会议,时间可能会很久,她担心天皇吃得太少,是以为天皇精心准备了他喜爱的吃食,但是天皇并没有用多少。 从借兵俄国以来,天皇的气色便一直不佳,吃得也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天都粒米不沾,今天吃的东西,可以说算是多的了。 “不用了,朕不饿,再说,会议用不了太久的。”明治天皇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和柳原爱子告别,在侍卫长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去了。 傍晚时分,明治天皇进了常殿,此时大臣们已经全都到齐了,正等着天皇贺驾临。 在简短的开会仪式过后,侍卫长宣布开会后,没等大臣们发言,天皇便对着大臣们说道:“借兵露西亚的决定,并非是出自朕的本意。但是,事情演变到了这一步,朕知道大家也是无可奈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有诚惶诚恐的份儿。这时,天皇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低声道:“露军到来,不但没能驱除贼寇,反而致使生民涂炭,如今朕不知道向皇祖皇宗的御灵如何道歉才是。在亿万国民面前,朕也不知道将以何种面目相对?” 天皇说着说着,竟然流出泪来,眼泪扑簌簌地落到胸前。 一向以刚毅果断而自豪的明治天皇,竟然当众落泪,这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大臣们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感到每人头上的责任之重大。 好容易等到天皇收了泪,会议才真正开始,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战争前景的探讨,由于俄军数次进攻大阪皆遭失利,交战区域饱受战火蹂躏,日本政府不仅要支付俄军巨额的战费,还要为俄军筹措物资,救济难民,财源也面临枯竭,日本政府内厌战的情绪开始滋生蔓延,甚至有人提出同西乡隆盛谈判的建议。这次御前会议的目的,便是就战争前景加以讨论,以求得到迅速结束战争的办法。 会议开始后,大臣们便纷纷发言,莫衷一是,由于岩仓具视、伊藤博文等重臣全都不在,太政大臣三条实美根本压不住场子,御前会议开到半夜,也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反而成了对俄军暴行的声讨大会,天皇无奈之下,只得宣布散会。 回到皇宫之后,虽然夜已深了,但天皇却一时间难以入睡,想到日本的前途,不胜忧虑,遂作诗一首: 前途将如何,思之心欲碎。 明月已临窗,犹自不成寐。 而天皇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夜晚,他最为信重的伊藤博文,也没有睡下,而是还在为这个国家的前途操劳忙碌着。 一辆马车快速驶向伊藤博文的住所,马车里坐着一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他戴着眼镜,一身西式装束,显得极是儒雅,一望便知是一位商人,但事实上,他辞官经商的时间并不久。 这个人,便是前大藏少辅涩泽荣一。 这一次涩泽荣一是接到了工部卿伊藤博文的传唤,急急前去会见的。 涩泽荣一曾作为日本使团成员出席了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后又在欧洲游历将近二年。当时欧洲的产业发展和经济制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回国后。他受明治新政府之聘在大藏省任职,曾升任大藏大臣。他直接参与了新政府的货币制度改革、废藩置县、发行公债等几乎所有重大政策的酝酿和制定。 长时间赴欧游历考察,对涩泽荣一产生了重大影响。为了更多地了解西方工业世界,涩泽荣一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请了法语老师,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法语。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可以用法语进行日常对话和交流了。语言障碍的排除为涩泽荣一考察和学习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使他有了更多考察欧洲社会细节的机会。涩泽荣一还特意拜访了犹太银行家弗罗里和赫拉尔特等人,向他们请教经济方面的问题,认真听他们讲解有关银行、铁路、股份公司企业及公债等知识。参观了有价证券交易所,从而对股份公司制度在近代经济生活和工业化过程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为后来从事工商企业活动和推广普及股份公司企业制度打下了基础。 在法国学习和考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涩泽荣一又到欧洲各国进行了旅行访问,先后去了瑞士、荷兰、比利时、意大利、英国。在这些国家,涩泽荣一参观了大量的工厂,包括针织厂、钟表厂、各类军工兵器厂、钢铁厂、机车制造厂、玻璃厂、造币厂等等,看到了日本所没有的社会设施,包括近代军营、报社、博物馆、银行等等。所到之处,使他大开眼界。深受工业文明的震撼。通过对西方各国的访问考察,涩泽荣一看到了一个与日本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明治六年。33岁的涩泽荣一已经成为主管国家预算的大藏少辅。但是,涩泽荣一后来却递交了辞呈,决意弃官从商。因为在欧洲,涩泽荣一处处都能感到西方列强与日本之间的强烈反差。例如,在与法国政府官员以及商人的交往中,政府官员和商人之间毫无高低之分,两者的关系完全是平等的;而在当时的日本,幕府官僚、武士和商人之间的社会地位犹如天壤之别,毫无平等二字可言,商人见到幕府官僚、武士无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涩泽荣一痛切地认识到,要使日本兴盛,就必须打破官贵民贱的旧习,排除轻商贱商的思想,向西方学习,把工商看成是强国的大业。是以他选择了辞官。辞官后他组织创办了日本第一家股份制银行,并由此开始了自己的企业家生涯,但他并没有和官场断了联系。 象这样突然接到伊藤博文传唤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到了伊藤博文的住所,涩泽荣一若无其事地进了伊藤博文的书斋。 伊藤博文此时正抱着胳膊坐在桌旁的安乐椅子上,脸朝下,在深思着什么。涩泽荣一进来,他也好像没有发觉。 “刚才接到您的仆人传信,我便来了,不知伊藤阁下有何吩咐?” 没有回音。涩泽荣一默默地站了两三分钟之后,又问了一遍:“请问伊藤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伊藤博文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道:“抱歉,我走神了,没有注意到涩泽君的到来,请先坐下吧!” 伊藤博文说着,亲手为涩泽荣一搬过了一张椅子,请涩泽荣一坐了下来。 “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伊藤君。”涩泽荣一看着伊藤博文灰暗憔悴的脸,关切的说道,“您太缺乏休息了,总这样下去可是不好的。”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伊藤博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对涩泽荣一问道:“听说你与法国的银行家弗罗里先生相交甚厚?”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伊藤阁下。”涩泽荣一点了点头,答道。 “你们的友谊,能达到什么程度?”伊藤博文追问道。 “我们非常要好,很合得来,并且有过合作。”涩泽荣一答道,“说得简单一点,就好象我现在和伊藤阁下的关系一样。” “您在法国,还有类似的朋友吗?”伊藤博文又问道。 “是的,我飘洋过海去法国考察,结识了很多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回到日本后,虽然我很久没有出去了,但和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有的还有商业上的往来。” “是吗?既然如此,我想以最诚恳的态度求您一件事----可是您吃过饭了吗?” “是的,我在家吃过饭来的。” “我还没吃呢,咱们边吃边聊吧。” 伊藤博文把家人叫来,让他们给他上饭。仆人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涩泽荣一一看,只有一碗清汤,一小盘生鱼片,一碗炖品和一碗白粥那么简单的饭菜。伊藤往粥里撒了一小撮盐,边吃边说道:“今天在御前会议上,讨论了日本未来的命运。” “啊?真的吗?阁下。这……天皇陛下做出圣断了吗?”涩泽荣一吃了一惊,问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二章 龙争虎斗 “没有。”伊藤博文叹了口气,“一个国家的命运,不是那么容易就做出决定的。” “是啊,天皇陛下有他的难处,因为这的确是难以决断的事。现在的日本,已经处于生死的边缘,靠日本自身的力量,没办法打赢西南贼徒。幸而露西亚对日本怀有好意。露西亚不遗余力的支持我们,才使我们能够打下去。”涩泽荣一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露西亚军打得也非常吃力,加上军纪又不够好,到处骚扰国民,战事如此旷日持久,民众饱受战火蹂躏,时间一久,民穷财尽,国家是定然会发生大乱的。” “你说得是,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结束战争。”伊藤博文说道,“此次大阪之战,叛军虽胜,但已呈不支之象,若能切断其经济来源,其武器和物资耗尽,便可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伊藤君说的是,我最近也一直在研究西南叛军的经费来源,并派人前去西南诸县调查,发现叛军并未在占领区横征暴敛,所需物资粮秣,都是从民间购买,并且付给现银,所付钞票‘西乡札’也可足额兑换现银。我得知消息后极是惊奇,这是西乡吉之助的收买人心之举,自不必言,然叛军得有何等财力,才能做到皆以银钱购买,不强征民众分毫?”涩泽荣一道,“露西亚军未来日本之时,我政府因军需之故,财政便呈窘相,不得不一再加重民众的负担。而叛军却不需如此。其财力之雄厚。简直不可想象。” “叛军占了三都,神户和大阪都是富庶之地,大阪更是造币局所在地,叛军在大阪铸币流通,并可在此与外国走私贸易,故能获得财富,支持军用。”伊藤博文说道,“西南叛军中。必有精通经商理财之能人,方能如此。” “这些也只怕远远不够,”涩泽荣一摇头道,“我一直在想,西南叛军是否得到了外国的资助。” “噢?涩泽君竟然这样认为?”伊藤博文吃了一惊,放下了筷子问道。 “是的。”涩泽荣一叹了口气,“这只是我本人的猜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直接证据。” “乾国曾因帝国派兵征讨苔湾生番而忌恨帝国政府,此次西南反乱。对乾国来说,是削弱我国的良机。现在虽然明面上未见乾国有何动作,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伊藤博文说道,“涩泽君认为叛军有外国财力支持,也许便是来自于乾国。” “伊藤君所言,有这个可能性,只是不是很大。”涩泽荣一说道,“乾国因平定新疆阿古柏叛乱,耗费过大,财政极为困难,不得不向汇丰银行等外国银行借款,西南叛军所耗,比之西征新疆,有过之而无不及,非乾国政府所能承担,也许乾国政府会暗中接济叛军一些粮秣弹药,但我觉得,数量不会很大的。” “如果不是乾国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英法等欧洲列强了……”伊藤博文神色一凛。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伊藤君既然问起,我便随便说说,给伊藤君提一个醒。”涩泽荣一看到伊藤博文神情凝重的样子,饭也不吃了,立刻说道,“伊藤君千万不可以因为我的说法,干扰了自己的思考和工作,那样就不好了。” “我明白涩泽君的意思。”伊藤博文点了点头,“这样,有关叛军经费问题的调查,便请涩泽君多多留意,而我要拜托给涩泽君的事,也和这经费问题有关。” “伊藤君要我做什么?”涩泽荣一正色问道。 “现在国家财力极度困乏,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托付给你的,就是能否通过你和法国方面的关系,从法国银行那里借到一笔款子,以解政府燃眉之急。”伊藤博文说道,“另外就是,露西亚要将本土之兵运往日本,现在缺少船只,政府的军需转运工作本来是三菱商社负责的,但三菱商社这一次因大阪和长崎失陷,以及叛军的海上劫掠,损失很大,剩下的船只不足以承担政府委托的转运工作,所以我希望三井会社能和三菱商社合作,成立一家日本最大的船运公司,帮助政府完成运兵任务。” “那么重大的任务,我恐怕难以胜任。”涩泽荣一一听伊藤博文提到岩崎弥太郎把持的三菱公司,脸色微变,推辞道。 “是不能胜任吗?涩泽君?”伊藤博文象是知道涩泽荣一会如此反应,微笑着说道,“是因为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才不愿接受的吧?” 对于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之间的恩怨,伊藤博文知道得是非常清楚的。 和乾国一样,激烈的商海鏖战往往与激烈的官场斗争联系在一起。同是辞去官职下海经商,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可以说是一对老对手。涩泽荣一不仅与岩崎弥太郎同年出生,而且在家庭出身、学问等方面也很相似,两人年轻时也都有过反叛权威的行动。但是,他们的经营观念、事业策略却恰恰相反。 明治二年,涩泽荣一被任命为大藏角租税正,当时涩泽荣一才三十岁,他的上司便是比他小一岁的大藏大辅伊藤博文。但是涩泽荣一在大藏省工作时,和他最默契的上司却是井上馨。 当时日本是以米纳租税,为了把贡米从地方输送到中央,需要有得力的船队,才能很好完成这项任务。而民间用的是旧式和船,容易遭到沉船与浸水的危险,而且运费也相当高,因此,涩泽荣一与三井公司协商成立一个半官半民的船运公司。明治三年1月,涩泽荣一组织的邮政蒸汽公司成立后,许多民间的弱小的旧式船运公司很快便被挤到破产的边缘,岩崎弥太郎的船运公司也受到很大的冲击。 明治六年日本政局发生变化。一直庇护三井、支援邮政蒸汽会社的井上馨等长州派政治家逐渐失势。结果。井上馨辞去内阁职务。涩泽荣一也跟着辞职。不过,涩泽荣一已准备好后路,与别人共同出资,设立了日本第一所国立银行, 由他本人担任总监。当年10 月,大隈重信出任大藏卿。11 月,大久保利通被任命为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大隈重信等文人派势力逐渐兴起,武人派遭到排挤。乃至放逐。岩崎弥太郎因一直与文人派保持密切的联系,势力大涨。岩崎弥太郎积极向大久保利通请示承揽一切军需输送工作。大久保利通同意以 771 万日元为政府购得艘汽船,委托与三菱,从这个时候开始,涩泽荣一的邮政蒸汽公司与三菱商会的地位就颠倒过来了。不久被邮政蒸汽公司视为命脉的补助金也被停掉,日本政府转而将邮政蒸汽公司的18 艘船以 22.5 万日元买下,连同政府所有的艘船,几乎以白送的价格租借给了三菱商会。另外,政府又每年给予三菱万日元补助金。 西南战争爆发后,大久保利通与大隈重信商量。破格优待岩崎弥太郎,以15 年分期贷款偿还的方式。借给岩崎弥太郎345 万日元资金,购买艘船,让三菱商社全面协助军事运输;等到战后,将这些船全数送给三菱公司。在西南战争开始的头一年,日本政府花在船运上的费用高达1300 万日元,其中大部分被三菱公司赚去了。现在的三菱,除去在大阪和长崎的损失,共拥有艘汽船,吨位高达 35464 吨,占日本全国汽船总吨数的73%,会做生意的岩崎弥太郎趁机以汽船航运为中心,将事业范围扩大到汇兑业、海上保险业、仓储业等。在三菱公司进行押汇的货物都由三菱的船只来运送,由三菱负责保险,收在三菱仓库之中,于是,三菱的汇兑、保险、运输、仓储等方面的利润也都成倍地增长,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与三菱公司相反,昔日和三菱不对付的日本三井物产公司在三菱的迅速扩张 中受到猛烈的冲击。一般竞争不过三菱的地方性小汽船公司,破产后不得不租用三菱的船只。对于别的小汽船公司,三菱很大方地出租给船只;唯独对于三井物产,岩崎弥太郎不同意租给它船只。纵使三井物产公司最后提出每年提供超过万日元之高的租赁费,岩崎弥太郎也坚决不同意。 忍无可忍的涩泽荣一与三井物产公司的董事长益田孝商量,纠集和三菱有隙的地方船只、批发商、货主,采取涩泽荣一最擅长的合股方式,创立一家大型海运公司,对骄横不可一世的岩崎弥太郎进行反击。他们成立的新公司取名“东京风帆船会社”,投入资金 36.6万日元,总经理由涩泽荣一的堂弟涩泽喜作担任。 面对三井的反击,岩崎弥太郎的三菱公司展开了全面的离间行动。首先岩崎弥太郎先派得力干将在地方上说动当地的富户,不要投资经营困难的海运公司,而要接受三菱全面的帮助,组织物产公司。结果,准备投资或已经投资东京风帆船会社的地方实力派都纷纷抽身,借重三菱的协助,成立物产公司,与涩泽荣一主导的三井会社竞争。 其次,岩崎弥太郎还通过媒体大造舆论,攻击涩泽荣一。在他的授意下,日本《团团珍闻》报导称:“涩泽荣一由于投机生意而亏损万日元,造成财务上的一个巨大的空洞,为弥补空洞,才设立风帆会社,以此来减少损失。”《近事评论》也报导:“涩泽荣一在米业及银行方面的投机生意失败,失望狼狈之余, 与三井银行商量,组织风帆船公司,各处筹募资金,以弥补自己的亏损。”在真真假假的舆论攻势之前,涩泽荣一在米业及银行业的生意大受影响,连第一国立银行和抄纸公司等都出现了亏损,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除此之外,岩崎弥太郎还开始秘密收购涩泽荣一与三井会社合股创立的东京股票交易所的股票。岩崎弥太郎为此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终于使收购股票的策略成功。涩泽荣一的弟弟涩泽喜作被迫辞去了总经理的职务。 在岩崎弥太郎的凶狠打击下。东京风帆船会社由于地方投资者的背叛,资本锐减为17万日元,客户一一被抢走,船员也不断被挖走,情况最凄惨时,仅能维持营业而已。 涩泽荣一虽然在与岩崎弥太郎的竞争当中败得一塌糊涂,但却未彻底垮台,而随着局势的发展。他意外地得到了反击的契机。 明治十二年2月,大久保利通在东京被林逸青刺杀身亡,他曾是岩崎弥太郎最为重要的支持者,他的死对三菱公司产生了很大的不利影响。由于之前岩崎弥太郎在战争中大发横财,哪怕是在大阪和长崎受了损失,也都因此弥补回来了,加上他和大久保利通一样行事专横,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是以大久保利通一死,岩崎弥太郎一下子失去了最强有力的保护者。立刻便有人跳出来指责他是“一夜暴富的国贼”,所幸有大隈重信的庇护。才没有出事。 而在大久保利通去世后,岩仓具视担任内务卿,与三井会社关系密切的井上馨、伊藤博文等长州派人士掌权,涩泽荣一又再度活跃起来,这一次涩泽荣一用当年岩崎弥太郎对付自己的办法来回敬他,打起了舆论战,拿被岩崎弥太郎抛弃在大阪的女儿岩崎尤佳和三菱大阪分社成员大做文章,指责三菱商社通敌,而由于日本海军被萨摩海军接连击败,萨摩海军取得了制海权,在俄国海军没有到来之前大肆在外海劫掠三菱商社的船只,使三菱商社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信誉大损,而涩泽荣一十分精明,预先和法国公司达成了协议,让东京风帆船会社的商船悬挂法国旗帜,变更为法国船名,并接受法**舰的护航,结果几乎没有损失,不仅信誉大增,原先逃离的资本和客户又回来了,业务一时间欣欣向荣,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而正是知道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可能会再一次进行龙争虎斗,伊藤博文才会在夜里召唤涩泽荣一前来,劝他和岩崎弥太郎合作,让三菱和三井这一对冤家齐心协力为日本政府服务。 “是这样的,伊藤阁下。”涩泽荣一当然明白伊藤博文话中之意,但他还是很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现在国家太过艰难……”伊藤博文叹息道,“我只希望,涩泽君能够以国事为重。事关重大,如果想到完不成时的不光彩没脸面,也许推辞掉更加明智。但现在已不是考虑个人名誉和责任的时候了。需要你把你身上的知识,朋友关系及其他一切能力都提供出来,来解救国家的大难。可以吗?” “好吧!既然伊藤阁下都这么说了……”涩泽荣一被伊藤博文的话所打动了,终于点头答应了伊藤博文的请求。 伊藤博文见涩泽荣一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十分高兴,叫仆人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天皇御赐红葡萄酒,和涩泽荣一对饮起来。 “对了,我听说岩崎弥太郎先生的侄子岩崎英弥少尉阵亡了,涩泽君如果方便的话,不妨以慰问的名义,同岩崎弥太郎先生先做一下非正式的接触。”伊藤博文担心涩泽荣一为难,找不到机会和岩崎弥太郎见面,是以提出来了这样的建议。 “噢?真是太不幸了!”涩泽荣一面露惊讶之色,“伊藤阁下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在陆军省浏览相关战报,从一份阵亡将士名单上看到了岩崎英弥少尉的名字,我特意叫人调查了一下,他的确是岩崎弥太郎先生的侄儿。”伊藤博文叹息道,“他曾经在大阪作战时被俘,但机智的逃了出来,到达了东京,带来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并重新返回了战场,最终战死在了那里。” “勇敢的年轻人!真是太可惜了!”涩泽荣一想起了这个岩崎家的年轻人,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在表面上仍然对他表示了敬意。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身世,据他的了解,可是有一些不太好听的说法哦…… 而且他也敢断定,这个年轻人重回战场,绝对不是出自本意的! “我这两天便准备一下,到岩崎弥太郎先生府上拜望。”涩泽荣一说道。 “那便多谢了!涩泽君!”伊藤博文高兴的说道。 从伊藤博文家中出来,已是深夜了,天气变得有些冷了,涩泽荣一坐在了马车中,裹了裹外套,回想着他和岩崎弥太郎之间的恩恩怨怨,不由得冷笑连连。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可怕的礼物 东京,西城区,岩崎弥太郎私人庄园。 岩崎弥太郎总是一个人睡觉的。他的床很宽,可以睡十个人;他的卧室很大,可以用作举办舞会的舞厅场地。但是自从他第一房妻子于几年前死后,他一直是一个人睡觉的。这并不是说他不再同女人来往了。尽管他上了年纪,但就身体而论,他还是个精力充沛的男子汉,不过现在只有非常年轻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同时他也发觉自己一个晚上可以一口气搞几个,这就是他身体的青春活力的证明,而他也真有这样的耐性。 这天清晨,不知什么原因,他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就像浓雾弥漫的地下宫殿。在床的那一头的桌子上,有一个怪怪的影像,岩崎弥太郎用胳膊肘子撑着直起身子,想看个清楚。他看到了一个盒子的轮廓。 盒子不大,工工整整的摆在那里,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虽然已经是早晨,该起床了,但岩崎弥太郎仍然感觉有点恍恍惚惚,看不清楚,于是他又重新躺了下来,又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岩崎弥太郎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他没有叫仆人,而是来到桌前,顺手从点心盒子里取了几块英国饼干吃了起来。 前些日子因为太过繁忙,有时他顾不上吃饭,肚子饿了便吃几块好吃的饼干充饥,时间一久,便养成了习惯。哪怕是一日三餐正常的时候。他也会吃上几块。 吃了几块饼干之后。他才又注意到了那个盒子和下面压着的信。 奇怪。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记得昨天晚上,桌面上好象没有这些东西啊? 岩崎弥太郎随手打开盒子一看,简直惊得他要瞬间休克了,仿佛一个大铁锤在他的胸口猛击了一下。他的心跳突然错乱了,他感到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起来,食渣飞溅,撒满了厚厚的高级地毯。 那里有一只略显干枯的人手。它是被砍了下来的,牢牢地嵌在一大块血饼的中央。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也显露在外面。断口处满是血沫,中间是森森的白骨,这只手是被一柄很快的刀瞬间砍下来的,并且经过了防腐处理,所以虽然因失血的关系,皮肤已经起了褶皱,但仍然保持了它被砍下时最初的样子。 岩崎弥太郎被一种本能的恐怖吓呆了。出于这种恐怖感,他尖声怪叫起来,喊他的仆人快来;同样出于这种恐怖感。他难以控制自己,语无伦次的狂乱的大发作。接着便昏死过去,把管家和仆人们吓坏了,起来忙喊岩崎弥太郎的私人医生和他的弟弟----三菱商社的第二号人物岩崎弥之助。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岩崎弥太郎便又醒了过来。 现在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谁的手。 手上面的那块咬痕,仍然很清晰。 这是他的侄子,岩崎英弥少尉的手。 岩崎英弥已经死了,但杀害他的人似乎还不想放过他,竟然把他的手砍下送了过来! 什么人能把他的手砍下来送到他的桌子上?而且事前一句警告也没有!采取这种行动之前不进行任何谈判,用行动废除谈判!这种冷酷的行为,这种无视任何价值标准的蛮干,说明幕后策划者把他本人当作自己的法律,甚至当作自己的上帝。这个人根本不把他岩崎弥太郎和东京警视厅乃至日本政府放在眼里! 岩崎弥太郎突然记起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和保护人大久保利通是被谁杀死的,不由得心中一凛。 难道……是自己的悖逆女儿岩崎尤佳嫁的那个人? 这时岩崎弥太郎才想起来,随着盒子来的,还有一封信。 岩崎弥太郎神经质的将信一把抓起,立刻便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 上面写着“岳父岩崎弥太郎大人敬启,小婿林逸青敬上。” 看到“小婿林逸青”这几个满含嘲讽似乎是在提醒他发生过的往事的字,岩崎弥太郎怒气塞胸,险些没晕厥过去。 岩崎弥太郎喘了几口粗气,将信打开,取出信纸读了起来。 信果然是林逸青写来的,他先是用嘲弄的口吻说,自从同尤佳喜结良缘之后,一直未能孝敬岳父,心中不安,是以在此特地奉上礼物,以表孝心,接着他话锋一转,用暗示的语言提到了岩崎英弥当年试图占有岩崎尤佳的**之举和岩崎英弥手上那道被岩崎尤佳咬伤留下的疤痕,表明他对这段秘事一清二楚,道出了他把岩崎英弥的手砍下寄回来的原因。 林逸青在信中还对岩崎弥太郎表示了“谢意”,意思是没有他对艺伎生的女儿岩崎尤佳的歧视和压制,岩崎尤佳就不会被逼得心如死灰,背叛了他和岩崎家族,投入自己的怀抱,是以对岩崎弥太郎表示“衷心感谢”,故而送上了这份特别的礼物,希望岩崎弥太郎“笑纳”,并且声称,如果岩崎弥太郎还象以前一样的话,他还会送更多的礼物过来。 除了信纸,林逸青还在里面夹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岩崎英弥被砍下的头,头颅被插在一根尖木桩上,立于城门之前。 “混蛋!……混蛋!”岩崎弥太郎看完了这封将他羞辱到了极点的信,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 怒骂之余,他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岩崎弥太郎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只不过是自私透顶罢了。他错误地认为:他在他的世界里所操纵的实际权力,比林逸青这样的人的权力还要大得多,但现在他只要认真一想就会明白,实际并非如此。这个实情他现在才领会出来,尽管他的钱很多。尽管他同日本政府有密切联系。尽管他一再声称。他同很多政府高官和军队里的大人物有交情,但一个默默无闻的乾国人会想出办法要他的命,真是会要他的命!原因就是欺负了他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因果关系实在难以相信。 岩崎弥太郎知道,林逸青是在警告自己,自己没有任何权力象以前那样的蛮干。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话,他的世界也就不成其为世界了。这是警告,也是威胁,林逸青是在对他说。你有钱,有三菱商社这样的大公司,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但在他面前,照样不能为所欲为,如果岩崎弥太郎触犯了他,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粉碎! 他绝不是在说空话!他说到做到! 岩崎弥太郎让自己的私人医生给了他一付非常温和的镇静剂。药帮助他镇静下来了,也能进行清醒思考了。真正使他震惊的,就是林逸青这个人竟然如此随随便便地就下令将一个政府军少尉军官的手送进了东京他的府邸当中,而且竟然没有人发觉!而且。他还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头而已!这时。岩崎弥太郎想到:很明显,必须有人事先安排,计划周密,送断手和信的人才能平安进来,又从容的离去。而值夜班的保卫人员却硬说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岩崎弥太郎觉得这不可能。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来。他们被收买了,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是谁收买的。 但岩崎弥太郎感到一阵发抖。他想到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这套生活。他很有钱,只需把指头一弯,并答应签订一个合同,就可以财源滚滚,哪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他只要一声令下,便也会轻松的弄到手。他受过天皇和皇后的接见。他所过的生活是钱和权所可能提供的最美好的生活。因一时任性而把这一切都豁出去,这真是发疯。也许他能够顺藤摸瓜,最后查出谁是内奸,把他送进警视厅,严刑拷打然后杀掉,为侄子英弥报仇。但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又引发别的严重后果? 岩崎弥太郎放声狂笑起来,他的医生和佣人注视着他,心情紧张而忧虑。另一种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会因为有人如此傲慢地蔑视他的权威而变成东京商界的大笑柄,保不住自己的权威,那他也就完蛋了。 另外他担心的,便是有人会因此而查到岩崎英弥的真实身份:他并非是他的侄子,而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当中涉及到一段更加隐秘和不堪的往事,如果传出去,将会对他本人的声誉造成致命的打击! 岩崎弥太郎立刻下了命令,采取必要措施,由他的亲信组成的班子行动起来了。仆人和医生全都宣誓保密,违者即为三菱商社和岩崎弥太郎本人的死敌。他下命令把断手火化,埋葬在庄园的隐蔽处,然后给岩崎英弥搭设灵堂,公开祭奠。 正当岩崎弥太郎忙乱之时,仆人来报,说涩泽荣一来访。 听到涩泽荣一的名字,岩崎弥太郎的眉头一皱。 “他来做什么?”岩崎弥太郎问道。 “涩泽先生说,他是来吊唁英弥少爷的……”仆人回答道。 “哼哼,他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岩崎弥太郎冷笑了一声,“我这里刚刚设了灵堂,他便来了!不是他和贼徒们有什么勾结吧?” 出于对涩泽荣一的敌视,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把涩泽荣一和林逸青联想到了一起! 一直陪伴哥哥忙碌的岩崎弥之助闻言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涩泽荣一和政府要员之间的关系,哥哥刚才说的话可能是气昏了头,赶紧说道:“涩泽先生在政府和军队当中也人脉甚广,可能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吧?他前来吊唁,应该是出于一番好意,兄长最好还是见见他,说不定可借此机会,化解以前的恩怨,大隈阁下和伊藤阁下不也说过,希望兄长在这个时候,以国事为重,不要再和他争斗了吗?” 听了弟弟的提醒,岩崎弥太郎意识到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火了,通敌的大帽子可不能随便扣,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三菱商社地位的降低,如果因此再度增加涩泽荣一的仇恨。将给自己凭空带来更多的麻烦。涩泽荣一前来吊唁岩崎英弥。或许真象弟弟弥之助说的,有和自己讲和的意思,自己倒不如顺水推舟。 “你说得对,我们去换换衣服,见见他吧!”岩崎弥太郎点了点头,转身对仆人说道,“先招待涩泽先生前去灵堂吊唁,我们一会儿过去。” 当岩崎弥太郎和岩崎弥之助来到灵堂时。看到一身西装的涩泽荣一正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做着祭奠仪式。 涩泽荣一进香完毕,向着岩崎英弥的画像鞠了三躬,这才回身,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了岩崎兄弟。 “涩泽先生前来吊唁我这个可怜的侄儿,不胜感激之至!”可能是怕兄长岩崎弥太朗说出冷场的话来,岩崎弥之助抢先说道。 “英弥少尉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我曾听说过英弥少尉的英勇事迹,十分敬佩,一直想见见英弥少尉,但却没想到英弥少尉竟然牺牲了。未能见上一面,对我个人来说。真是非常大的不幸!”涩泽荣一谦恭的说着,向岩崎弥太郎和岩崎弥之助鞠了一躬,“所以今天特意前来吊唁,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岩崎弥太郎原本一见到涩泽荣一,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此时此刻,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先的恨意竟然消散殆尽了。 岩崎弥之助注意到了兄长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不由得对涩泽荣一佩服不已。 明治维新之前,涩泽荣一本是“佐幕派”,他本人是末代幕府将军德川庆喜最为忠心耿耿的家臣,明治维新后,德川庆喜被迫退位,隐居在骏府,涩泽荣一仍然在尽家臣的本份,他是德川庆喜经济上的最大援助者,多亏了涩泽荣一的接济,德川庆喜的生活才没有陷入困顿。同时,为了彰显德川庆喜的历史功绩,他还投巨资编撰了洋洋数百万字的八卷本《德川庆喜公传》。 作为一个德川幕府的家臣,涩泽荣一对入朝为官本没有任何企盼,而是继续投奔困居在骏府的德川庆喜。涩泽荣一活用法国的股份公司制度,集资赢利,居然让生活拮据的德川庆喜摆脱了困境,涩泽荣一的经营才能也因此而声名鹊起。求贤若渴的明治政府很快向他发出了从政为官的邀请。当时的大藏卿大隈重信为了网罗到涩泽荣一,曾三顾茅庐。井上馨也对涩泽荣一极为信重,但在破格提拔涩泽荣一时,方方面面都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特别是大藏省内出身倒幕派的官员们群情激愤,接受不了一个佐幕派当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在大隈重信的坚持之下,涩泽荣一还是走马上任了。经过短短6个月的时间,他就以卓越的工作才能赢得了同仁的尊敬。原来那些心怀不满的人纷纷前来道歉,承认“涩泽的才能远非我们所能及,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最初听到这段故事时,岩崎弥之助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今天他和涩泽荣一正式相见,听到涩泽荣一的话,便知道,传说绝不是空穴来风。 传说涩泽荣一尽管才能出众,但刚正不阿的性格仍然使涩泽荣一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明治六年,涩泽荣一和独断专行的大久保利通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并愤而辞去了大藏少辅的职务。其实涩泽荣一辞职的主要原因并不在此,涩泽荣一早就深深意识到,日本要想跻身于强国之林,除了大力发展工商业外,别无他途。但是,由于士农工商的身份等级意识深深扎根于日本社会,严重限制了优秀人才投身于工商业的兴趣。涩泽荣一不顾多名朋友的苦劝,毅然辞职下海经商,目的是想以身作则,以自己作为示范,来扭转根深蒂固的世俗偏见。可以说,没有涩泽荣一的弃官从商,就没有他后来的辉煌。涩泽荣一毅然决然地投身实业界,成为他人生中的崭新起点。当年涩泽荣一即组织创办了日本民间集资的第一家股份制银行----第一国立银行。“银行”一词,正是他的创造发明。在涩泽荣一的领导下,第一国立银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他还说服三井、小野等家族共同出资创办了王子制纸会社,帮助森有礼创办了商法讲习所,发起创立了东京海上保险公司等等。涩泽荣一经营的行业涉及海运、造船、铁路、纺织、啤酒、化学肥料、矿山等。在海运方面,为了打破三菱在海运业的独霸局面,涩泽荣一创立了东京风帆船会社,和三菱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经济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可能非涩泽荣一和三菱创始人岩崎弥太郎莫属了。但是,这两个人的经营理念却大相径庭。岩崎弥太郎为了获取利润不择手段,经营风格独断专行。而涩泽荣一主张“义利合一”,推崇股份制,曾和部下福地源一郎于明治四年合著《立会略则》一书。岩崎弥之助知道,涩泽荣一和兄长岩崎弥太郎的冲突,其实并非光是简单的商业竞争,其中还有经营理念的斗争。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四章 康德拉琴科的反击 “涩泽先生能来慰问,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岩崎弥太郎说着,向涩泽荣一鞠了一躬。 “英弥少尉上次历尽艰险来到东京,带来了关于贼军极为重要的情报,已经立了大功,本来不必再回战场的,然而却毅然重新回到前线同贼徒血战,最后英勇牺牲,这种情神真是令人钦佩!”涩泽荣一鞠躬回礼,说道,“其实岩崎君完全可以阻止英弥贤侄再回到前线的,而岩崎君竟然没有这样做,忠君爱国之心天日可鉴,鄙人自愧不如,佩服之至!” 听到涩泽荣一的这番话,岩崎弥太郎不知怎么感到有些不对味,但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说:“不敢当!不敢当!涩泽君过誉了!” 当下岩崎弥太郎请涩泽荣一来到一间和室当中,分宾主落座,二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便慢慢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 “听说贵社船队前一段时间遇到了贼徒舰队,多有损失。”涩泽荣一问道,“只是不知损失有多大?可否需要帮助?” 岩崎弥太郎听到涩泽荣一的问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来意,虽然他知道涩泽荣一可能已经了解了他的损失情况,刚才只不过是明知故问,为下面的话做铺垫,但他出于抗拒的本能,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前些时候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只不过沉了几条小船而已,损失微不足道,还在本社承受之内,让涩泽君费心了。” 听到岩崎弥太郎一口回绝,涩泽荣一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噢?是吗?不过我听说。贵社有不少商船。在贼军攻陷长崎和大阪时,失落于贼军手中,这些商船听说都是较大的船只,难道对贵社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损失吗?” “长崎和大阪失陷时,确有几艘商船陷于敌手,但吨位都不大,损失的货物也不多,本社都已经赔付完毕。涩泽君可能是受了传闻的误导,实际情况绝不是那样!”岩崎弥太郎硬着头皮说道。 作为三菱商社的总社长,他对自己船队的损失当然是一清二楚的,但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是他竭力保守的秘密之一。 事实上,正如涩泽荣一所说,在长崎和大阪被萨摩军攻下后,三菱商社一共损失了32条商船,其中大部分都是排水量在4000吨以上,载重量超过万吨的大型商船。在日本政府海军战败之后,三菱商社又有16艘商船被萨摩海军捕获。两下加起来,损失的船只数量接近三菱商社所拥有的商船总数的三分之一,可谓极其惨重,哪怕是政府帮助三菱商社购买了一些外国船运公司的商船作为补充,以及岩崎弥太郎的生财有道,这样大的损失也是不会轻易的挽回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真是失礼了!”涩泽荣一不动声色的坐着微微一躬,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一直希望,能和岩崎君携手并肩,为国家效力!当此国难之时,岩崎君可否考虑过,用股份制的办法,联合国内有实力的船运商社,组成一个最大的船运公司,以完成繁重的军需任务呢?” 听到涩泽荣一直接表明了来意,岩崎弥太郎心中一惊,他当然明白涩泽荣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大隈重信也跟他提过类似的建议,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同意涩泽荣一的提议。 经商多年的岩崎弥太郎当然明白股份制的好处,但他也知道,三菱要是同涩泽荣一组建的东京风帆船会社合并的话,三菱将不可能有现在的主导地位,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力被分散。 “这件事,我也曾考虑过,但我认为要组建这样一个庞大的船运公司,困难很多,而且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而现在前线战事急迫,没有时间给我们去完成这样的重组,所以,涩泽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岩崎弥太郎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而是用恭谨的态度向涩泽荣一鞠了一躬,说道,“等到战争结束,国家一统,有时间可以从容的完成重组,我愿和涩泽君一道,好好组建一个日本乃至东方最大的船运公司,为国家增加财富!” 听到岩崎弥太郎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却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涩泽荣一在心里暗自冷笑。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有预感,岩崎弥太郎不会同意自己的建议,现在面前的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 过于看重手中商业权力、沉醉于日本商界头号居子的名号不能自拔的岩崎弥太郎,是不会象他涩泽荣一或是伊藤博文、大隈重信那样,从国家民族的角度去看问题的! “那好,既然岩崎君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涩泽荣一说道,“不过如果岩崎君需要帮助,可以直接向我说明,我一定会尽全力给予帮助,毕竟我们都是在为国效力,现在这个时刻,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以国事为重。” “多谢涩泽君的好意!”岩崎弥太郎再次鞠躬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请涩泽君放心!” 涩泽荣一鞠躬还礼,在又和岩崎弥太郎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涩泽荣一,岩崎弥之助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哥哥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兄长,我倒是觉得,您应该接受涩泽君的建议,我们现在的情况,需要帮助,……”他话没说完,便发觉哥哥的脸色开始转青,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们合并!那样,一切都完了!”岩崎弥太郎看着弟弟,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难道不明白吗?弥之助。他是想发趁火打劫。吞并三菱。我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看到哥哥的反应如此之大,岩崎弥之助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而此时,坐在了马车当中的涩泽荣一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则又是一阵冷笑。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这样也好,只是伊藤君知道消息,应该是会非常失望了!” ※※※※※※※※※※※※※※※※※※※※※ 康德拉琴科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萨摩军阵地。 俄军进攻大阪再一次遭到了失败,萨摩人在这一带的防御,就其威力来说是极其强大的。凡是参加过战斗的人都知道,一个步兵团和一个哥萨克骑兵团在突破了这样的防御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在同敌人作战的时候,正面交锋的损失往往很轻微:某人阵亡,某人受伤;或某人患病,这都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爆炸,总能给进攻的俄军士兵造成意想不到的可怕伤亡。很多部队的人数越来越少,可是交给他们的作战任务大体上仍是给一支完整的部队所规定的那种任务。这导致每个人都要抵六七个人来作战,而且凡是剩下来的士兵都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他们从前也都是同那些跟他们并肩作战而后来离开了的人们一样的人,不过他们虽然增添了宝贵的作战经验,但他们的胆子却越来越小。 现在他所指挥的这支部队,便是由好些这样的人组成的。 士兵们忧心忡忡的打量着他们这个非常大胆地坐着一辆奇异的轿式马车越过小河而来的新指挥官。他那坚决的神情、冷冷的灰色眼睛和他整个的自负态度,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军官们在哪儿?”康德拉琴科问排着队的士兵们,他好象完全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情况似的。 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举手行了个礼,滔滔不绝地回答道:“没有军官,中尉先生。我是司务长,还有两个班长:奥里特坚科上士和果戈波利特中士。最后一位军官巴尔苏克少尉在夺取敌人城堡的战役中负伤离队了。上等兵奥列格尔夫担任着文书员和管理员的职务。负责指挥的是奥里特坚科上士。连队司务长朱拉特诺夫报告。” “大家先去睡觉吧,”康德拉琴科对他的部队冷淡地命令道,“脱掉靴子。” 但不是每个人都去睡觉。二十岁的一等兵奥列格尔夫受到了即将展开的采用全新战法进攻的这件事的激励,无论怎样也不能入睡。 昨天晚上临时指挥官奥里特坚科上士为即将开始的进攻作战举行了一次短促而热烈的有全体士兵参与的大会。奥列格尔夫非常兴奋,他在阵地边的一所废弃的工厂里忙碌了好一阵子:他在那儿找到了一把锉刀,制造着一件东西。他唉声叹气地从那儿走出来并责难地瞧着自己的手,对奥里特坚科说:“完全生疏啦……我现在算是个什么工匠啊!连做学徒都不够资格。” 奥里特坚科安慰他:“你会熟悉的。你起初也是一个不中用的士兵,而现在你是一个出色的战士!工匠的工作,你会更容易熟悉的!” 但是奥列格尔夫很痛苦:两只手完全不听使唤了,他伤心地在工厂里徘徊,向屋子里张望。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炮兵那儿,告诉他们来了一位新的指挥官。他在一所没人居住的房子里发现了一件洗过的上面绘有日本武士家纹图案的黑色服装。他回到自己的部队后,把他的发现报告了康德拉琴科中尉。 “把那所房子烧掉。”康德拉琴科说道。 奥里特坚科惊异地扬起眉毛,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这会儿烧房子会把黑夜照得通亮,敌人会说谢谢的。” “这是什么话?你们那么害怕敌人吗?”康德拉琴科有些愠怒地问道,但他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主张。 奥列格尔夫通知过的炮兵们----一个加农炮队的指挥官和一个臼炮队的指挥官都来了。他们向新长官说明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弹药缺乏,总共只有弹药基数的一半,后方离得又远。康德拉琴科答应他们在早晨会得到运输马队的补充。 月光照耀着大地。大多数的人都睡了。只有几个了望兵坐在战壕里。有的在加特林机枪旁,有的在弹药箱旁,他们都凝视着树林和灌木丛的朦胧的轮廓,把粗大的烟卷藏在军大衣的袖口里。大炮只是偶尔回答一下萨摩人的偷袭炮火:他们需要节约弹药。 康德拉琴科送走了炮兵军官们,就躺在司务长给他预备好的床铺上。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们开始轻轻的议论着对新指挥官的印象。 “看以来是个很果断的人。”身材高瘦、脸色黝黑、蓄着一撮朝上卷起的黑胡髭的果戈波利特中士说。 “是个不怕死的人!”奥列格尔夫补充道。 大家又望向奥里特坚科:在他们看来,这位富有战斗经验的军官的意见是有重大意义的。但是奥里特坚科极力避免仓促的判断,只是说:“慢慢看吧。” 朱拉特诺夫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给新长官洗尘。他领到了足够三十人饮用的伏特加。司务长看见棚屋里有几只逃走的房主所留下的几只母鸡,就吩咐一个士兵说:“捉三只去炸一炸吧。不过要注意,别开枪打,要不然就会把我们的中尉吵醒了。” 他已经把康德拉琴科称为“我们的中尉”了,可见他已经把他当作是这支部队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 “中尉阁下,晚餐预备好了。” 康德拉琴科立刻跳了起来,穿好靴子。当他知道了为什么要叫醒他后,又把靴子脱了,心里想着要谢绝,可是看见炸鸡和盛在小玻璃瓶里的伏特加----司务长是熟悉这一套的!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墙壁后响着士兵们的鼾声,土道上不断地响着脚步声。传来了哨兵的吆喝声。他能够听见运输马车的轱辘声:它们从后方的弹药补充处运来了弹药。 有人敲门。有一队侦察兵由连长米谢尔斯基中尉率领来到了。两个中尉彼此自我介绍了一下。米谢尔斯基向监视着萨摩人的侦察兵们打听了一下情况后,告诉他们:“弟兄们。你们可知道,我们的少校回来啦,”他又象康德拉琴科亲切地解释说:“他就是我们的侦察队长……要送他进陆军大学,可是他不愿意现在去。” 总之,这个侦察兵上尉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而且谈吐文雅。康德拉琴科却认为在前线讲礼貌是不必要的行为,他所以不讨厌米谢尔斯基的举止,只因为他是一个侦察兵,而康德拉琴科是尊敬侦察兵的。 米谢尔斯基和他的队员烤暖了身子后,又站了起来。 康德拉琴科知道这队侦察兵要到敌人的后方去,他就问米谢尔斯基:“您跟他们一起去吗?” “当然。”米谢尔斯基说。 康德拉琴科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望着离去的侦察兵们的背影,一直到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奥里特坚科上士站在他旁边。 “您怎么啦?在值班吗?”康德拉琴科问道。 “不,长官,我只是睡不着。”停了一会儿后,奥里特坚科又说:“我只是不明白,敌人的阵地十分坚固,我们又缺少火炮和弹药,您真的要用敌人的方法去攻克敌人的阵地?” “对,就是这样。”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可是,您觉得我们能做得和敌人一样好吗?毕竟,这里懂得工兵作战的人太少了,他们----”他指了指那些睡着的士兵,“经历过多次战斗的人已经变得极为胆小,而新补充的士兵作战经验又不足,往往到来没有多久便送了性命,幸存下来的人整天只知道喝着伏特加,只有喝醉后他们才敢向敌人发起冲锋,您认为这样的部队,能够打败敌人吗?” “战争就是这样。”康德拉琴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成为优秀的士兵,但我们一样能够战胜敌人。” “好吧,希望您是正确的。”奥里特坚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一亮,隆隆的炮声便响了起来,康德拉琴科的部队全体人员睡眼朦胧地起身了。 康德拉琴科唤醒了还在睡着的人。他们都因为疲劳而勉强拖着脚走,在黎明的寒冷里打着哆嗦。 “您马上就走吗?”康德拉琴科问米谢尔斯基。 “是,他们在等我。”米谢尔斯基说,“再见。” 康德拉琴科再次对这个侦察员的彬彬有礼的态度感到惊奇。康德拉琴科随着他走过战壕,又站了一会,静听着米谢尔斯基离去的脚步声。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部队已经集合完毕了。 “好,现在我们开始工作了。”康德拉琴科对部下们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的大炮会在白天不断的开火,掩护我们的行动,哪怕我们将把地洞挖到敌人的脚下,他们也不会发觉,让我们把他们全都炸上天!”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五章 意外的俘虏 听了康德拉琴科的鼓动,俄军低落的士气又变得有些高涨起来,俄罗斯民族的坚韧和乐观精神在这里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在康德拉琴科的安排下,俄军部队分别进入指定位置,开始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展开地下坑道作业。 俄军在日本的第一次地下攻击作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由于萨摩军的地下爆破作战给俄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工兵学院出身的康德拉琴科对此愤恨之余,也想要俄军采用同样的战术对付萨摩军,他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多方考察,总结了多个战例,精心制定了一个和萨摩军类似的作战计划,上报俄军司令部,对于采用这种隐蔽的不需要太多火炮的战术,俄军司令部颇有疑虑,但由于俄军之前的进攻伤亡惨重,耗费了大量的炮弹仍然无法达到目的,是以最终批准了这一计划,并破格指定康德拉琴科作为这一计划的实施者。 康德拉琴科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施拳脚的机会。 但康德拉琴科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一幕。 深夜,大阪城郊,村镇公路。 萨摩武士伊集院俊吉沿着土路边往前走,他已经离阵地很远了,但他不想回头。 身为武士,分配给他的任务,是保护萨摩战斗工兵队长,大名鼎鼎的上原勇作,但现在,他却擅离了自己的职守。 他走得越远,就越觉得有可能在远处那个小庄园里找到他的女儿伊集院美嘉,他不住的用日语念着女儿的名字。企盼着女儿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有一个聪明的伊集院俊吉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是在一座小岛上似的,嘲笑着那个认为一切都有可能的“空想家”伊集院俊吉。 “伊集院俊吉,你真是一个怪人!”聪明的伊集院俊吉一面说,一面挖苦地冷笑。“你怎么可以肯定伊集院美嘉就在这儿,在这个小庄园里呢?你这个老迈的武士已经活了四十多岁,见过世面,而现在忽然相信,在这个鬼地方。你马上会找到你的女儿----你还是回到自己的弟兄们那儿去睡觉吧……” 但是伊集院俊吉固执地往前走。他回想着他的女儿伊集院美嘉。当他刚踏上大阪的土地的时候,她刚满十五岁,她是一个高高的、漂亮的、肤色黝黑的姑娘。但是在她的父亲看来,最可贵的却是她那机敏的带着幽默感的智慧,而这种智慧又是隐藏在一种和她年龄相称的、在人们面前谦恭地沉默里面的。当伊集院俊吉跟女儿谈话并在她身上发现新的品质----对人的了解、坚强的意志和卓越的才能的时候,他觉得非常愉快。当然,他也竭力不放纵父亲的情感:他对她一直相当严厉。 伊集院俊吉懊悔地想起那些他现在才感到不公正的找碴儿的事件,为了她跟上野孝介----一个可爱的、爱说笑的、后来在战争中牺牲了的年轻人的童年恋爱而大惊小怪,是愚不可及的。 当西乡隆盛举起义旗的时候,伊集院俊吉是第一批响应的人。他参加了进攻熊本城的作战。他在这次战斗中受了伤,在夜里由一辆颠簸的马车送进了医护所。在那里他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和照顾,不久伤势便痊愈了。 在伤势痊愈后,虽然说他是一位职业武士,而且武艺相当不错,但现在的战斗主要以枪炮进行,因为他在军事方面缺乏经验,他随后被派到沿海地区守卫,他被派到驻扎在一个偏僻遥远的、有几座粮库的村子里的守备部队里,在这里他学会了西洋枪械的使用,还学会了如何施放西洋大炮,但伊集院俊吉毕竟是一位武士,他渴望回到战场,真刀真枪的杀敌,但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对他的境遇表示满意,因为她们可以就近照顾他,而不必担心战场上横飞的炮火。 那时伊集院俊吉常常苦闷地眺望着大海,望着无边无际的秋夜的天空,可是心里却渴望着战场,他想念着那刀光猎猎旌旗漫卷的战斗生活。可是他后来安心呆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从整体来说大家都共同地为西乡大将军的理想,为勤王大业而作战,而从个体来说大家都为自己的家而作战。 前方捷报频传,大阪被攻克了,接着勤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本州,京都被攻克了,神户也被攻克了,整个日本西南半壁落入勤王师手中,令伊集院俊吉和同袍们兴奋不已。 在伊集院俊吉看来,攻克东京是很快的事了,但他和大家都没有想到,战线从那时起便固定了下来,一直到野蛮的俄国人的到来。 不久,调令下来了,伊集院俊吉和守卫粮库的武士们被调往大阪参加对俄国人的战斗,粮库则由一些由农民组成的士兵守卫。 伊集院俊吉隐约的感觉到,俄国人的到来,可能会使战局向不利于勤王师的方向发展,事后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俄军的攻势异常猛烈,伊集院俊吉和战友们拼尽全力作战,杀死了很多俄国人,伊集院俊吉清楚的记得,死于他刀下和枪下的俄国人,到他受伤时,一共有六个。 那一次是伊集院俊吉第二次受伤,当时他的步枪没有子弹了,而俄国人已经冲了上来,他没有和俄国人拼刺刀,而是选择了用武士刀接战,结果在他砍开俄国人的头颅的时候,也被俄国人用刺刀刺伤。 这次受伤痊愈后,他回到随军照顾她的妻女的居所小作盘桓。他跨进家门,就跟他的妻子拥抱起来,在房间中央站了好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哭泣的原因,这是跟女儿伊集院美嘉有关系。但他不敢问这是怎么回事。伊集院美嘉不在家里。因此家里好象是空洞洞的。而且好象谁也不需要这个家。 后来邻居们都跑来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伊集院美嘉的遭遇,她失踪了,似乎是被前来偷袭的俄国人掳走了。他开始安慰自己的妻子,末了他堆起毫无信心的笑容,答应她说,他一回到前线,就会找到女儿的。虽然妻子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地哭泣着。 现在他到了前线,参加了多次战斗,不但好好的活着,还毫发无伤! 但对他来说,别的事都不重要了,女儿才是第一位的,他的女儿可能就在这儿,离他不到一里的地方。 但是,总有一个悲伤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老是不能把它赶开:“女儿是个漂亮姑娘,哪一个男人会不看她一眼?谁不会朝她亲切地笑一下?如果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做了奴隶。而主人是个野蛮的露西亚人……” 小庄园出现了。这是一所大房子,围着一道紧密的石墙,宛如一座城堡。这道墙上的拱形小门也跟城堡的门一模一样。这些门都是用厚厚的木板做成的,还钉着铁档。小门紧闭着。 伊集院俊吉用靴子朝门上奋力踢了一脚,大声喝道:“开门!” 一只狗凶猛地狂吠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这些脚步声在小门旁停下来,然后又离开了。于是伊集院俊吉用步枪的枪托在小门上敲了一下。 “开门……有人吗!赶快开门!不然我开枪了!” 脚步声更加急促了,那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而有几个人。末了有一个日本人的声音在小门旁畏怯地问:“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叫你们开门!” 小门开启了。 站在伊集院俊吉面前的是一个瘦弱的老头子,手里提着一盏灯。有两个人影紧贴在不远大马棚的门上。他们突然举起手,慢慢地向伊集院俊吉走来。他看出了这是俄国士兵。 “这下完了。”他们俩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用俄语说道。 “没错,所以你们最好老实些!”伊集院俊吉用俄语说着,为了防备万一----出于军事上的计谋,他在寂静的夜里朝门外用日语高声嚷道:“等一等,弟兄们!”好象还有其他人在那儿。 他说这句话,于其说是为了要使这两名敌人相信,还不如说是为了免得他们后悔。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他问道,用手指把每个俄军士兵依次推了一下。 “两个,两个,只有两个。”老头子结结巴巴说。 “向后转!”伊集院俊吉命令,拿着步枪做出要射击的样子。 他们掉转身子,穿过宽大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马粪和稻草,塞满了许多车沿很高的大车。 他们走进了主人的屋子。伊集院俊吉在门厅用俄国士兵众所周知的口令“立正”命令他们止步。 “你们的武器在哪里?”他问道,用手在步枪枪托上拍了一下,“这个在哪里,武器?” “什么也没有。”其中一个俄国兵用俄语回答道。 “没有武器,”另一个俄国兵回答,“扔掉了。”他做手势解释,仿佛扔掉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扔掉了?……”伊集院俊吉皱着眉,低声嘀咕道。 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两枪来结果这两个瘦长的、灰色头发的大个子俄国人。但是伊集院俊吉不会那么做----不是由于畏惧长官,而是他们是禁止这种行为的----虽然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伊集院俊吉绝不会这样做,这样做违反他作为一个武士的原则。 伊集院俊吉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它。他把老头子叫到跟前,在灯光下,他看见了一只大炉子、榻榻米和几只桶锅。两扇窗子都关上了百叶窗。他对这两个士兵指了指厨房门。他们都顺从地走了进去。 伊集院俊吉把他们关进去以后,指着锁眼说:“锁起来。” 老头子着了慌,跑了出去,他的脚步声在一所空屋子里远远的房间的楼梯上响着。他终于拿着一串钥匙跑来了。把厨房的门锁上了。 看着他做好这一切之后。伊集院俊吉又问道:“其他的俄国人在哪儿?” 老头子有些耳背,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木然的站着,侧着白发苍苍的象鸟儿般的脑袋。伊集院俊吉又问了一遍,当他明白了的时候,他挥起手来。 “走了,走了,走了。”他的声音象青蛙叫一样。“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走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他们当中有女人吗?”伊集院俊吉又问道。 老头子终于明白他要找什么,又挥起手来。 “走了,也走了!……”老头子滑稽地跺着脚,用手比划着,指着一个方向。 “那么你看到了他们当中有女人,是吗?”伊集院俊吉满怀希冀的问道,“那些女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老头子没有回答,而是向他招了招手。然后便转身走了,伊集院俊吉跟在他后面。他们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尽头。紧贴墙有一所小屋,好象一个燕子窝。 他们走了进去。伊集院俊吉看见了几张被惊吓扭歪了的女人的脸。是一个老婆子和三个年轻女人,全都是俄国人。 看到她们,一种莫名恐慌的心情涌上了伊集院俊吉的心头。他细细地瞧着这三个俄国姑娘,有好一会工夫,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女人,日本女人你们见过没有?……”伊集院俊吉有些焦急的用不太熟练的俄语问道,“唔……你们看到她们去哪里了吗?” 这几个俄国女人显然都听懂了他的话,但是她们是用另外一种思维来理解他的话的。她们跟母亲交谈了几句后,就开始准备。她们甚至不大着慌。她们把衣服放进包裹里。母亲一声也不哭。仿佛她们都觉得这是公平合理的。日本妇女被带走了,现在该轮到俄国妇女了。只有那最小的一个打着哆嗦,虽然她使出全部力量克制着,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触怒面前的萨摩人。后来她们全都站起来了,开始等待。 这是一幕悲惨的情景。伊集院俊吉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突然笑了起来。他那洁白的牙齿闪了闪,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有这么和善的笑,那几个俄国女人也明白这一点。她们诧异地和满怀希望地望着这个哈哈大笑的萨摩士兵,他把手一挥,说:“我不会要你们的……你们放心吧……滚开!……” 他因为自己不记仇恨而觉得愤恨了,于是对那几个欢乐地喋喋不休的俄国女人威吓地吆喝了一声,因此她们立即静下来了。他自言自语:“他们带走了你的女儿,毁了你的家,而你却怜悯她们?” 可是他瞥见了她们那粗大而发红的手----那是习惯于长年劳动的农民的手,说句老实话,他心里确实怜悯她们:“难道是这些人带走的吗?难道是这些人破坏的吗?” 伊集院俊吉带着这样的想法,跟在他所俘虏的俄国兵后面走着,回到自己的部队去。 当他回来时,他在原来的地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了。伊集院俊吉把俄国人交给了接防的部队,便追赶上原勇作去了。 在路上,参谋本营的一辆马车追上了他。坐在车中的是一位作战参谋,他认得伊集院俊吉,得知伊集院俊吉在追赶上原勇作之后,他便要伊集院俊吉上了马车。 有了马车的帮助,他很快便追上了上原勇作,上原勇作见到他归队,并没有责怪他晚上的擅自行动,只是随便问了问他去了哪里。 “我抓来了两个俘虏,”伊集院俊吉回答,接着为了说明事情经过,又补了一句,“我在找寻我的女儿……” 看到上原勇作疑惑的目光,伊集院俊吉用请求谅解的口吻解释道,“我的女儿,她应该就在这里,他们把她抓走了。不过在那个小庄园里已经没有人了。她们被带走了……” 上原勇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恍惚而阴郁。他没有再说话,开始用望远镜望着前方。 马匹、大车和疲倦的人们,在拂晓潮湿的雾气里,沿着道路向前移动。迎面驶来一辆给俄国士兵们运送信件的战地邮车,驶过了许多卸去弹药的空马车。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得不住的颤栗着。哥萨克骑兵们的披肩飒飒地作响。 人们都默默地走着,加特林机枪的射击声听起来很近,但并不密集,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俄国人的炮也打得零零落落的,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和几天前的作战大不相同。 “露西亚人在搞什么?”上原勇作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已经空了的马车上。 “露西亚人的炮击似乎是在做样子。”南野英助放下了望远镜,说道,“真是奇怪,我原来以为,他们的炮弹似乎不足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吧,难道说这些马车运来的不是炮弹?而是别的东西?” “不是炮弹,是炸药。”上原勇作的声音变得说不出的冷峻,“露西亚人是想要学习我们……”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六章 艰难的决断 听了上原勇作的话,南野英助和伊集院俊吉等萨摩武士全都面色大变。 他们见过多次上原勇作制造的那震天动地的大爆炸和将俄军炸得满天飞的情景,那血肉横飞的一幕幕,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形成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绝对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是以上原勇作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 “您确定吗?上原队长?”有人问道。 “基本可以确定。”上原勇作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要再观察一些别的地方,进一步确认,才能向参谋本营汇报。” “大家跟我来。”上原勇作向大家招了招手,一行人汇聚过来,快速的向另一个方向悄悄的奔去。 雾渐渐的腾起来了,一团一块地往树林方向飘去,战区的上空则是一片澄清。从小山岗上往下望去,远处的村庄尽收眼底。两排小木屋,中间是一条很长的街道,顺着街道往下走,是一处陶器作坊。房子是一幢草顶板棚,上有两个砖砌的粗大烟囱。这两个烟囱使得板棚宛若一艘破旧的轮船。要是把陶器作坊比作是一艘小轮船的话,那么格村庄就象被这艘轮船拖着驶回林海的一队“驳船”。 陶器作坊的后面,紧挨着一个大红泥坑,再下去就是一大片树林。而这队“驳船”两侧的树木倒并不太密。这里是由农田和菜田组成的中间地带,很是显眼,一条小径婉蜒田间。直通树林里的泉眼。 田地的后面。又有一处小山岗。象只帽子似的扣在一片黑油油的耕地上。岗顶是一座带有墓地的小庙,那座小庙早已在战火中付之一炬,如今只剩下一片墓地。那儿安息着很多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他们大都是当地的和平居民,有老人、妇女和孩子,也有阵亡的士兵。 雾离开树梢,越腾越高,但是不管太阳把这层帷幕拎得多高,地平线上还是只能看到一样东西----树林。这片树林近处看来。苍翠中带点儿九月的黄色;可是往远看,就慢慢变成了淡紫色,雪青色,最后化成一片若隐若现,无以名之的颜色。 两条一纵一横的道路,坚定而又果断地截开菜田和农田,延伸到莽莽的林海里,就消失不见了。村庄有两条路可以通到外面:一条跟街道南端相接,穿过一处小树林,越过河流。把两座村子和一处集镇联结在一起。一条绕过陶器作坊和采泥场一直通往名古屋的方向。本来还有第三条路:从村中心出发,穿过村庄。一直到达集市的贸易大村庄。可是如今这条道路几乎没有人再走了。大道要经过“交战区”这个叫人胆战心惊的地方。这一带的人们常用这个名字来吓唬孩子:“再吵,我送你到‘交战区’去”,“别往林子跑,小心跑到‘交战区’去”。 先前,“交战区”这个词儿没有什么叫人害怕的,不过是双方交火地区的简称罢了。但在俄军到来之后,在不长的时间里,俄军在这一带开始建筑起一道防线,北起不可逾越的沼泽地带,南至平原。但是只建筑了几个地段,萨摩军突然出现的时候,这几个地段也没有完全竣工。但是这里建起了战壕、掩蔽部、地堡、永久火力点、内岸、地下贮藏库、交通壕、清除了林木的扇形射击面,观察所等构成了一张网,这个网在树林里变成了一座荒芜而神秘的城市。 就象所有令人费解的东西一样,这个“交战区”使四周居民产生一种带迷信色彩的恐怖感,变成了一个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个中的原因不完全在于人们故弄玄虚。在俄国人从这一带向萨摩军发动进攻之后,俄军一直向这一带不断的增兵,并且严禁日本人进出,哪怕是协助他们作战的日本政府军也不可以靠近。 按理说这一带是容不下太多的俄军的,他们面对的,恰恰是防围大阪的萨摩军设防最为牢固的一处阵地,但很多俄军到达这里之后,便莫明其妙的消失了。 上原勇作伏在那里,小心的转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带的情况。 “这里的雾好象比以前多了。”南野英助看着朦胧的雾气,皱了皱眉,这一带他来过不止一次,但没有见过这样的雾。 这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持续不断,总是朦朦胧胧的,不爱散的样子。 南野英助的话提醒了上原勇作,他放下了望远镜,用鼻子嗅了嗅,似乎从薄薄的雾气当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南野君,你闻到了没有?这里的空气当中,似乎有什么别的味道。”上原勇作对南野英助说道。 “我觉得,是炊烟的味道。上原君,你是不是闻到这样的味道,有些饿了?”南野英助调侃起上原勇作来,虽然他和上原勇作分任奇兵队和战斗工兵队的队长,但年岁比他小的上原勇作的名声已经盖过了他,他不能再在上原勇作面前摆师兄的架子,但有时还是会和他开一些玩笑。 “没错,这些雾气,就是炊烟造成的。”上原勇作知道南野英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生性刻板的他没有心思和师兄说笑,而是仍然板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甚至还闻到了伏特加的味道。” “那说明上原君想喝伏特加了,我们现在就去敌人那里搞一些给上原君解解馋怎么样?”一位奇兵队员提议道,立刻得到了好几名同伴的大声响应。 虽然有人跟着凑热闹,但担任上原勇作护卫的伊集院俊吉却觉得,上原勇作之所以说这些,是有原因的。 年长的他已经习惯了听这些年轻人在战场上开一些不合适宜的玩笑,有时这些玩笑能有效的提高士气。但他没太看到上原勇作和大家开玩笑。这个年轻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表现出的老成,和自己这个四十多岁的武士差不多。 “我不想喝伏特加。”上原勇作脸上还是没有笑容,面色却变得益发凝重起来,“大家想过没有,这里为什么会有经久不散的炊烟味道,还有酒味?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多,但这些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上原勇作的这句话一下子便冷了场, 南野英助和几名奇兵队员听到上原勇作的话。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难道……这些味道,是从地堡里传出来的?”南野英助立刻又举起了自己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观察起前方俄军战线的情况来。 “露西亚军……在挖地道?!”他失声道。 “是的,你看到地堡的入口了吧?他们伪装得很好。”上原勇作平静的说道,“他们调集了大量的人手,日夜不停的在挖地下通道,”他看了看远处的萨摩军阵地,“他们也想用地下爆破攻击的方法,炸毁我军的阵地,想要从这里打开缺口。进攻大阪城。” “那敌人的炮击,也是为了掩护地下作业的部队了。”伊集院俊吉也明白了过来。 “对。就是这样。”上原勇作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上原君,我看到了,他们的土工作业方法,似乎和你们‘彻地队’的手法很是相像。”南野英助将眼睛从瞄准镜旁移开,脸上已经丝毫不见了笑容,“我们必须要通知参谋本营,发动反击,将这里的露西亚军消灭掉才行。” “那样做只怕不但不能够消灭露西亚军,反而会被露西亚军反包围。”上原勇作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一大片为雾气笼罩的树林,“他们在那里应该埋伏了大队的哥萨克骑兵,我军都是步兵,一旦出击,敌军骑兵定会发动反冲击,并对我军迂回包围的。我军兵力不及露西亚军,一旦脱离坚固阵地,与敌军骑兵近战,定然处于不利的地位。” “他们这一次,可真是切中了咱们的要害啊!”南野英助明白上原勇作的分析确是实情,禁不住叹息起来,“这里的阵地还不能轻易弃守,阵地后面便是大阪城,敌军若攻克这里,便可在这里架设大炮,轰击城区,骑兵也可长驱而入,突进城内。可如果不弃守的话,又不能反击,一旦敌军实施爆破,则我军全部化为齑粉了。” 听到南野英助说起俄军的大炮,伊集院俊吉立刻想起那些俄国人用来攻击萨摩军坚固阵地的矮壮粗笨的大炮来(指俄军装备的279毫米克虏伯攻城臼炮),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他见过这种可怕的钢铁巨兽咆哮时的样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城内的家遭到了这样的炮击,会是什么样子。 “敌人的准备工作应该还没有完成,我们马上回去,将情况报告给老师吧!请老师定夺!”上原勇作说道。 “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让敌人发觉。”南野英助说着,挥了挥手,发出了回撤的命令。 此时,在地道内,康德拉琴科正仔细的检查着已经完成的地下坑道,在坑道的尽头,一些士兵正小心的将一箱箱炸药摆放整齐。 看着堆积如山的炸药,康德拉琴科的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长官,那些波兰人,又逃掉了五个。”奥里特坚科上士有些担心的对康德拉琴科低声说道,“我担心他们会走漏消息。” “怎么搞的!”康德拉琴科有些恼火的问道,“不是给他们增加了食物和伏特加了吗?” “不知谁的传言,说起爆那天,他们会全都给活埋在地下。”奥里特坚科上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听到的东西告诉了康德拉琴科。 “真是胡说八道!”康德拉琴科怒道,“这怎么可能?起爆时间是要经过精确计算的,我们的人到时会全部撤离,不会有一个人丢下,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您知道,那些波兰人,都是怎么来到日本的。”奥里特坚科上士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不光是男人。还有很多波兰女人给强征过来了。他们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那样对待,自然会生出不满的情绪来……” 康德拉琴科明白奥里特坚科的意思,无奈的叹息了起来。 他当然了解,那些波兰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逃亡。 由于俄军在日本的军纪实在太差,虽然有不少人因为侵犯日本女人而被执行军法处决,但这仍然难以震慑那些“**旺盛的斯拉夫灰色牲口”(俄罗斯志愿军司令部参谋语),而且俄军远离家乡。在日本进行残酷激烈的战斗,时时处于死亡的阴影之下,个人的身体**又得不到解决,是以士气逐渐低落,俄军高层对此心知肚明,他们知道唯有女人才能帮助提高士气,但现在搞日本女人的名声太坏,也容易激起日本人的愤怒,聪明的俄国官员很快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从西伯利亚流放区将流放犯人的妻女弄到日本来。到前线服务,但这些女人的数量仍然不够。于是俄国人便将主意打到了被俄国占领的波兰头上,大量的波兰女人被利诱哄骗到了日本,除此之外,为了保证俄军战斗人员的数量,很多波兰男人也被强征来日本从事运输、挖壕等非战斗性的辅助工作。 远的不说,现在的这些准备用于爆击萨摩军的坑道,大部分都是波兰人完成的。 “算了,不要去管他们了!尽量向他们做好解释工作,争取早日把工程完成!”康德拉琴科对奥里特坚科上士说道。 奥里特坚科上士离开了,康德拉琴科又检查了一下之后,才离开了坑道,此时外边传来了阵阵的炮声,他知道,那是俄军炮兵在向萨摩军阵地轰击,掩护他们的地下作业。 康德拉琴科来到了地面,他望着远处的萨摩军阵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它的毁灭。 大阪城,萨摩军参谋本营。 “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选择了一个对我们非常不利的地方发动地下攻击……”林逸青听了上原勇作和南野英助的报告,看着地图,拿着一支铅笔,沉思起来。 在地图桌前,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萨摩军大将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在这一带集中已然不多的兵力发动反击的话,很容易遭到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俄军的反包围,而如果选择坚守的话,等到敌人发动地下爆破攻击,这里的守军便会全部被炸死,而以战斗工兵部队联合守军进行地下反击的话,也难保敌人不狗急跳墙将埋设的炸药提前引爆,而哪怕被炸死的守军人数会少一些,阵地仍不免被摧毁,难以继续坚守。 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按上原勇作的提议,在敌人引爆之前,将守军悉数撤出,但这样一来,这处对大阪城的安危十分重要的阵地便宣告弃守,哪怕俄军不知就里爆炸摧毁了阵地,仍然可以在这里建立炮兵阵地,向城内发炮轰击,而萨摩军火炮数量比俄军少得多,哪怕是依托大阪的城墙坚守,也难以支撑太久,这样一来,大阪城的失陷便成为定局了。 林逸青的目光来回盯着地图上的各条战线,眉头越皱越紧,一会儿便成了两个黑疙瘩,桐野利秋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难以决断,一颗心也禁不住悬了起来。 桐野利秋看了看西乡隆盛,此时的西乡隆盛倒是显得很平静,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林逸青思考。 过了许久,林逸青放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怎么样?瀚鹏,有办法了?”桐野利秋有些着急的问道。 “阵地必须要弃守。”林逸青指了指地图,答道,“这里的全部守军撤回城内,依托城墙坚守,同时将这一城区的居民尽量疏散吧!” “那瀚鹏的意思,是不是整个大阪城,最后……要放弃呢?”筱原国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的。”林逸青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想要实施焦土抗战的办法,还可同露军相拒一些时日,给予露军以大的杀伤,但那时大阪必然会如同京都一般,全城被毁,届时无数百姓将惨遭战火屠戮,我……不想进行这样的作战。我勤王师举义,原为护民,而民众因我等而受难,义所不容,所以……”他摇了摇头,扔掉了手中的铅笔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萨摩军众将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当然明白林逸青的意思,筱原国干有心想说“坚守到底”的话,但一想起京都大火的惨状,心里一阵难过,话便没有说出口。 室内一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就按瀚鹏说的做吧!撤退那里的守军,据城墙坚守,阻滞敌军。”良久,西乡隆盛说道,“同时全城开始撤离,有愿随我军离去的,用船带上他们,和我军一道前往九州。”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七章 攻击前夜 西乡隆盛在这一刻,替林逸青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的决断。 “大将军……”桐野利秋看着西乡隆盛,心中难过不已。 作为萨摩军的主将之一,他对整体局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萨摩军现在虽然又一次打退了俄军的进攻,但他明白,现在的萨摩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很难抵挡兵力和兵器都占优势的俄军下一次的全面进攻。 “是我等无能!让大将军受累了!”筱原国干悲声道,萨摩众将脸上也是悲戚之色。 他们也明白,西乡隆盛认可林逸青提出的弃守大阪的计划,并且替林逸青做了决断,也是为了他们大家。 “不要说这样的话,国干。”西乡隆盛倒是显得很是淡定,他摆了摆手,微笑着对众将说道,“自起兵以来,大家一直都非常努力,我们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虽然因为露西亚太过强大,我们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那并不是大家的过错!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可能做得比现在更好了!所以,哪怕最终的目的没有达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真是不甘心啊!”桐野利秋握拳恨声大叫道,他双眼满含企盼的看着林逸青,似乎是希望他再一次能重现奇迹,力挽狂澜。 “不要这个样子,利秋。”西乡隆盛来到了桐野利秋的身边,他不想让桐野利秋再给林逸青施加压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吧!”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追随我们的民众,我们大家的亲人,不让他们被野蛮的露西亚军所伤害。”西乡隆盛看着大家,“我们大家一起回家乡吧!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萨摩众将全都抬起头来。一个个紧握着双拳,刚才沉闷愁苦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 “林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还请你仔细计划,给我们命令!”筱原国干上前,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拜托了!” “好的,和以前一样,为保密起见,我会把作战计划书送到大家的手上,大家按计划行事。”林逸青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上。“我们哪怕就是要离开了,也要再给露西亚人一次狠狠的打击。让他们不敢得意忘形!” ※※※※※※※※※※※※※※※※※※※※※ 各方面都来催促谢雷哥洛夫大校。波诺特科夫少将差不多每小时都派人来询问,他要多久才可以攻下敌人的阵地。听说别的部队已经逼近了京都,而谢雷哥洛夫却还一直在大阪城前止步不前。 波诺特科夫少将希望能在友军攻克京都之前“攻下大阪”,或者说“攻进大阪”,也是拿得出手的成绩,能让谢雷哥洛夫翻身,但到今天为止,除了一些零星的战斗,谢雷哥洛夫却一直迟迟不动,令他很是恼火。 谢雷哥洛夫其实心也很无奈,因为这次进攻的成败,并不取决于地面部队,而是取决于那些“老鼠”----康德拉琴科指挥的“地下作战部队”。 之所以用“地下作战部队”而不是“工兵部队”来称呼,是谢雷哥洛夫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支部队象工兵的样子。 很多前来参观的俄军军官也和谢雷哥洛夫的想法一样,那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也能被称为“工兵”?可是如今司令部提到他们,却极其正式地把他们称做“工兵部队”。有些军官甚至微微挖苦地叫康德拉琴科先复习一下工兵学院的课程,弄一本通俗的小册子,才来实施这场作战,他们也劝谢雷哥洛夫读一读论述城市巷战、特别是论述消灭在被包围城市里面的敌军的巷战的那些读物。 对于这些嘲讽,谢雷哥洛夫的脸气得通红,但却没有办法。 谢雷哥洛夫就待在侦察连长米谢尔斯基为他选择的那座当作观察所的塔里。这座塔突出在村子边缘,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一公里半。从这座塔上用望远镜可以相当清楚地望见远处大阪的城墙、被炮弹炸毁的房屋中间的萨摩军阵地、横在城郊街道上的障碍物和木栅、一座大桥和铁道路基,他注意到敌人在铁道路基上布置了隐蔽的加特林机枪阵地。在左边望得见一座废弃的工厂的建筑物,这座工厂是萨摩军游击队实施抵抗的中心,在那儿隐藏着机智的射手和手持着炸弹的人。敌人不时从建筑物后面冲出来,打了几枪以后又躲起来。过了几分钟就又在别的地方出现了。 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指挥官巴特列夫都在观察所。这儿配备着观察所应有的普通名额的人员:几个参谋、炮兵和通讯兵。装着食物的热水瓶和报纸是用运输马车运来的。这些报纸都是七八天前的,米谢尔斯基记起了他昨天读过的报纸,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竟然笑了笑。 谢雷哥洛夫在观察所上难得会坐稳:一会用望远镜观察敌人,一会儿亲自去校准炮队的射击。 现在他靠近塔的拱形窗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图前面。 试探性的进攻早就开始了,但进度非常缓慢,萨摩人试图支援这里的守军,他们派出了一些小部队,差不多一刻不停地发动反攻。在第二天,米谢尔斯基抓到了一名俘虏,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张纸,拿去给巴特列夫看。这是给守军不惜代价坚守的命令----“别把‘大阪城门的钥匙’交给露西亚鬼畜”。这里敌人的阵地就是被这样称呼的。在结尾他们还用粗大的庄严的日本式字体印着一句话:“大炮很快就来支援你们啦!” “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巴特列夫轻蔑的大笑,“什么大炮?从哪儿来的?哈哈,他们连吹牛都不会!” 米谢尔斯基沉吟了一会。说道:“不好说。别的地方的进攻部队听说遭到了敌人的大炮的伏击。那里我们原本侦察过,不可能有大炮,但部队却真的遭到攻击了,他们的炮弹威力很大,很多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了。” “你说有人被震死?”听了米谢尔斯基的话,谢雷哥洛夫不由得一愣。 “是的。”米谢尔斯基说道,“我看到过一些尸体,他们的身上没有弹片。而是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都流着血,这是被震死的。我问过幸存者,他们说听不到炮弹的呼啸声,也不知道炮弹是从哪里打来的,只听到沉闷的火炮发射声,接着便是可怕的爆炸。” “真是奇怪。”谢雷哥洛夫摇了摇头,“也许他们又使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再神秘的武器,也挽救不了他们灭亡的命运!”巴特列夫信心十足的说道。 巴特列夫话音刚落。萨摩人又表现出了生命的迹象。附近充满了炮弹爆炸的巨响。接着一门俄军的大炮便轰击起来了。 米谢尔斯基奉命到步兵团长契尔涅科夫中校的观察所去了。原来巴特列夫为了检查拂晓进攻的准备到了那儿。除了谢雷哥洛夫和契尔涅科夫以外,在观察所上还有米加耶夫少校和炮兵指挥官身材魁伟的希斯雷夫中校。 谢雷哥洛夫问有没有把人调到敌人阵地附近去。以便作更近的突进。契尔涅科夫说,还没有,在等康德拉琴科中尉的消息。因为如果现在派人过去的话,一旦进攻开始,巨大的地下爆炸会将他们和敌人一起炸死。 “我们走吧,去看一看进攻之前的准备。”巴特列夫说着,出了塔,向前线走去。 他们默默地走着:谢雷哥洛夫走在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契尔涅科夫、希斯雷夫和米谢尔斯基,再后面是传令兵们。米加耶夫少校奉谢雷哥洛夫的命令留在观察所里。 谢雷哥洛夫在第一营营长的观察所旁站住了。那是在一个不高的丘陵上的一道狭长的铺着稻草的掩蔽壕。 营长威托特是一位瘦削的、身材不匀称的少校,没有马上发觉上级的到来。他一边用望远镜察看着已经不大清楚的房屋的轮廓,一边朝部下呼喊:“右边那座红色建筑物旁边的白色小屋看见没有?那儿的第二间卧室里有三个敌人的射手。你们开炮炸掉它……哎!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材!炸掉它!你们在浪费炮弹!笨蛋!……” 他终于看见了巴特列夫,放下望远镜,跳起来报告道:“谢雷哥洛夫长官,第一营正在进攻敌人的阵地。营长威托特少校报告。” “该死的!他们是从哪里钻过来的?”巴特列夫有些恼火的说着。“这算什么事?不是说敌人的援军过不来的吗?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不能消灭他们?” 威托特开始解释,可是谢雷哥洛夫好象没在听。他从营长手里拿过望远镜,观察起来。营长不说话了,不远的地方,有一门俄军的87毫米大炮在不断的射击。 谢雷哥洛夫放下望远镜,轻快地跳上一堵胸墙,越过胸墙,慢慢地向前面走去。 他们走到了一个灌木从生的凹地。谢雷哥洛夫说:“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到了那间小屋,你们再跟来,要一个一个地来。” “为什么您要到前线上去。”希斯雷夫说,“要是给将军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别说就得啦,他不会知道的。”巴特列夫回答。 “谢雷哥洛夫长官,请把军帽摘下吧。”米谢尔斯基劝告说。 谢雷哥洛夫默不作声,他踏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地走着,穿过一片空地,向小屋走去。那儿是一个连队的指挥所。这间小屋给子弹打得全是孔洞了,一名连长用火炉作掩护坐着写东西。 “稍息,”中尉想跳起来,可是巴特列夫拦住了他,“你的人在哪儿?” 中尉开始在地图上指出自己部队的所在地。可是谢雷哥洛夫不耐烦地说:“您在那上面有什么可以指给我看呢?我们不是在司令部……我们走吧。” “这里的炮火很猛烈。”中尉为巴特列夫的安全而担忧。可是巴特列夫已经缓步走了,于是中尉也跟着他去了。 两个弹药输送兵低低地弯下身子,在地上拖着几箱弹药走过,他们看见了谢雷哥洛夫,都挺直了身子敬礼。 “稍息!”谢雷哥洛夫问道,“你是哪一连的?” “第一连,”弹药输送兵答道。 “你们的人在哪儿?” “就在那边墓地上。” “地方选得倒是不错。”谢雷哥洛夫笑了笑。 四周不时有流弹哧哧地作响。不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谢雷哥洛夫和中尉、弹药输送兵一起走到了第一连。士兵们都在躲避强劲的夜风。他们在不深的壕沟里坐着或躺着,把背对着风。 “为什么把背对着萨摩人?”谢雷哥洛夫问道。 士兵们认出了巴特列夫,都急忙站了起来。 “躺着吧,”巴特列夫说道,他听到了子弹的呼啸声,接着问:“萨摩人离得远吗?还是因为背着脸看不见呢?” “萨摩人一直就在附近……他们的加特林机枪打得很猛哪。” “有多近?” “大约一百公尺。” “好,我们去看看。” 谢雷哥洛夫和士兵们鱼贯地向前走。他们摸黑走了约二百公尺,风吹着脸。谢雷哥洛夫倾听着。 “这儿大概可以掘壕,”他说。“萨摩人现在当真离我们二百公尺,我想……”他问一个士兵:“他们在用加特林机枪射击。是吗?” 士兵惶恐地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契特维里科夫、希斯雷夫、米谢尔斯基、营长和连长都悄悄地走过来了。谢雷哥洛夫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往原路走回去了。军官们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又扫射起来:敌人大概发觉黑暗中有什么动作,或许还听见了说话声。 回到营长的观察所后,谢雷哥洛夫说道:“明天拂晓进攻会开始。这里的敌人阵地是打开大阪城的钥匙,我们必须不计代价把它占领。一开始我们会用炮兵准备三十分钟,或者----因为出其不备,四十分钟。然后是工兵部队起爆,炸毁敌人的阵地,那时我们便开始进攻。你们根据炮兵的行动确定时间。” “你,”他对米谢尔斯基点了点头,“去组织侦察,必须把敌人的火力配备侦察明白,而且要尽可能准确。” 明确了进攻计划之后,契特维里科夫和米加耶夫、希斯雷夫、巴特列夫都淌着汗离开了,他们是要去发布命令。米谢尔斯基也离开了。 只剩下了谢雷哥洛夫一个人,他坐在那里,俯身在地图上,因为疲倦的关系,很快便睡着了。 夜风呼啸,突然,一支信号火箭在城市上空升起来了。接着便传来了绵密的枪声。 谢雷哥洛夫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夜两点,离天明还有四个小时。 谢雷哥洛夫心中暗惊。这时,他看到浑身灰尘、双眼布满血丝的康德拉琴科中尉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敌人发动反攻了?”谢雷哥洛夫问道。 “是城内的敌军,他们试图趁夜间增援这里的守军。”康德拉琴科虽然疲惫不堪,但声音里却透着兴奋,“这样很好!明天一早起爆时,可以多炸死一些敌人了!” “你的工作完成了?”谢雷哥洛夫听到康德拉琴科的话,也变得兴奋起来。 “完成了!”康德拉琴科使劲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刚才做了最后一次的检查,一切都已经完备,就等着明天起爆了!” #$%^&*_+_+__))((*&^ 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爵士,一个轻武器史永远抹不去的伟大名字。他的自动机枪王朝开创于伦敦,却在地球另一边的福州攀到顶峰。 1884年,马克沁爵士在位于伦敦哈顿花园的作坊式小工厂内制造出首架马克沁式自动机枪,他所得到的关注与热议与他获得收益很不相称。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马克沁奔波于欧洲各地,向每个欧洲国家的国防长官与军队将领们展示自己的发明。却只赢得寥寥无几的订单。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展示机枪的活动遭到种种意外的阻挠,最后与政府订单失之交臂。那些阻挠大多是他的竞争对手:生产手动多管机枪的诺登菲尔德公司故意制造的,诺登菲尔德公司年轻而能干的销售代表巴希尔?扎哈罗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腊掮客通过贿赂与欺骗成功诱使不少王公和官僚们放弃更先进的马克沁机枪,转而为本**队购买技术上已经落后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多管机枪。 当马克沁爵士为经济问题陷入沮丧与困境时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 第四百三十八章 炸出来的“僵尸” 谢雷哥洛夫大校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自己这一次会失败,俄军为了这一次的进攻,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而且挑选的攻击点也是萨摩人的要害,敌人的阵地下也成功埋下了大量的炸药,根本逃脱不了覆没的命运。 但谢雷哥洛夫不会想到,接下为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黎明终于到来了,谢雷哥洛夫看了看怀表,指针刚好指在了六点钟,他深吸了一口凉凉的晨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信号火箭腾空而起,给俄军炮兵发出了攻击信号。 很快,俄军的大炮便开始轰鸣起来,谢雷哥洛夫看到远处暗蓝色的天空瞬间便成了红色,大团的白烟腾空而起,一颗心跟着炮声狂跳起来。 为了实施这次攻击,俄军破天荒的在这里集中了220门大炮,其中有除了大量的87毫米加农榴弹炮和107毫米加农榴弹炮,还有20门152毫米大炮和4门威力巨大的279毫米臼炮。 之所以要求炮兵进行半个小时或40分钟的炮击,是谢雷哥洛夫希望,在实施地下爆击之前,就尽可能的杀伤阵地表面上的敌军。 不一会儿,萨摩军的大炮也开始了回击,但势头并不猛烈,而且东一炮西一炮的,似乎显示出了萨摩军的惊慌失措。 “去死吧!你们这些黄皮肤异教徒!都下地狱去吧!”谢雷哥洛夫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康德拉琴科跟侦察兵们躺在谷地里的荆棘从中,定睛凝望着那些附有庭园的低矮的小屋,望着右边的砖头堆和瓦砾堆。以及在浓烟中隐约可见的树林。左边是步兵散兵线。在灌木从中勉强可见。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侦察兵鲁缅采夫跟康德拉琴科并排。 侦察兵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睡眼惺忪的。好象都是不灵敏的、昏昏欲睡的、不能迅速行动似的。康德拉琴科向他们瞥了一眼,恼怒地皱起眉头。他自己精神激昂,热烈地渴望赶快攻下敌人的阵地。 俄军的大炮在正六点钟吼叫起来了。村镇的房屋燃烧起来,烟柱和碎石在一所所房子中间崩裂飞腾,康德拉琴科但并没有看到一个敌军的人影。这一带其实并不是敌军的阵地,但还是有大量的炮弹落到了这里,说明俄军炮兵的测绘工作仍有很多不足之处。 很快,俄军炮兵的观测员应该也和康德拉琴科一样发现了错误。重新调整了射击,这一次炮弹准确的落在了萨摩军的阵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烟柱升腾起来。 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仅有几处萨摩军的炮位在进行着反击,但很快便被俄军强大的炮火压制住了,俄军的279毫米臼炮又一次展示出了极可怕的威力,巨大的炮弹如同陨石般砸落,将泥砂碎石掀到了半空,康德拉琴科目睹着这一切,心里竟然暗暗的担忧起这些巨型炮弹会不会把他们辛辛苦苦埋下的炸药给提前引爆了。 康德拉琴科之所以和侦察兵们一起,是为了想要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检验俄军第一次地下爆击作战的成果,并且总结经验。但是随着炮击的持续,他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重。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 炮击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康德拉琴科注意到萨摩军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了,整个阵地上一个人影也不见,哪怕是279毫米臼炮炮弹落下,将敌人的表面阵地整个的翻了起来,却连一具残破的尸体都看不到! “敌人难道已经提前撤走了吗?”米谢尔斯基也发现了异常,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敌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鲁缅采夫也说道,“他们可能在我们炮击之前,已经放弃了阵地撤进了城内。” 康德拉琴科在心里也是这样的判断,可是他有些不甘心,是以没有说话,而是加倍仔细的观察起来。 炮击又过了五分钟,康德拉琴科还是没有在萨摩军的阵地上看到任何的人影,他确定敌人已经撤走了,不由得有些怅然。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兵不血刃的将这块被称为“大阪城门钥匙”的阵地夺下,也是很辉煌的胜利。 夺下了这块阵地,俄军的炮兵阵地便可前移,大阪城的城墙和西城区将直接面对俄军的炮口,哪怕萨摩军再顽强抵抗,也是不能够和俄军强大的炮火抗衡的,可以说,通往大阪城的道路已经打开。 “你们工兵部队的爆破作战,是不是得取消了?”正当康德拉琴科沉浸于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幻想时,米谢尔斯基的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下令取消起爆,立刻点了点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一名传令兵,让他立刻前去起爆地点传达自己的命令,停止起爆。 传令兵立刻出发,为了保证传令兵的安全,米谢尔斯基还派了两名侦察兵随行,他担心传令兵在路上遇到不测,现在,如果按半小时计划的话,离炮击结束进行地下起爆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 在传令兵出发后,康德拉琴科仍旧感到不安,他决定自己也去起爆地点,亲自下达命令,于是米谢尔斯基派了鲁缅采夫和一位侦察兵护送他回去。 “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露西亚人没有发觉,还在浪费他们的炮弹。”南野英助看着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的已方阵地,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反正也没人了,就让他们炸个够吧。”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将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畅怀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奇兵队员们随着林逸青起身。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件轻便的战衣。腰间束着一根皮带,挂在皮带上的几颗手抛炸弹在不住的摆动着,他们只要一行动,就马上显出了猛虎一般的雄姿,这种姿态是奇兵队员所特有的。 奇兵队员们几乎一刹那间就消失在灌木从中了,不多时,他们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林逸青爬上了山坡,继续观战。远远望去。这里附近的村镇都被俄军士兵占领了。又有几条散兵线后面围上来了,显然,大约有一个营的俄军来到了这里,即将准备投入了战斗。 可能是俄军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很快便有子弹射了过来,林逸青不想惊动俄军,便带着大家再次转移,当然,有几名俄军试图对他们进行追击,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一枪爆了头。等到俄国人集结大队人马前来的时候,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已经消失了。 “老师。这里离敌军的大营已经很近了。”南野英助看到林逸青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提醒他道,“要是敌人在这时发动进攻,我们大家会很容易暴露的,一旦被包围,不太容易突破。” “我知道,”林逸青点了点头,“确定敌人的炮兵阵地在哪里后,我们就回去。” 二人正说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立刻隐伏下来。 林逸青看到三骑马正沿着土路奔驰而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着马上的人。凭着他多年的战场经验,从装束上他一下子便判断出,其中一人是俄国人的传令兵,另外两人是侦察兵,可能是这名传令兵的护卫。 “是传令兵,可能是从敌军本营来的!干掉他们!”没等林逸青发话,南野英助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奇兵队员们立刻便开了火,林逸青看到那名传令兵和一名侦察兵的头部和身上瞬间迸出道道血雾,猛地栽下马来。 另外那名俄国侦察兵的运气好些,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座骑,马在摔倒时又替他挡了几颗子弹,他只是手臂中了一枪,他本来是有机会直接滚到路旁的水沟,然后逃进树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名俄国士兵二杆子精神发作,非要站起身来,举枪向林中还击,结果当然是十分悲剧的,他在一瞬间便给打成了喷血的漏壶,和他的同伴们一道见了上帝。 一名奇兵队员奔下去检查了下三具尸体,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立刻便奔了回来,林逸青知道这名传令兵要传达的可能是口头的命令,便没有再理会,而是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奇兵队员们来到了山顶一处被毁损的乡间西洋式小楼旁,这里原来可能是一位日本贵族的消夏别墅,但现在已经被炮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奇兵队员们观察了一下,确定这里没有俄国人后,便进到了从这座楼房内,因为从楼房的顶层窗口观察,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大家跑到了门口,林逸青歇了口气,推开了门。原来这儿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有几只架子和宽阔的卧室。在被子弹打碎了的橱窗旁,坐着一个俄国士兵。他已经死了,只因为伏在窗台上,才没有倒下去。他身边放着一支步枪。 他们循着楼梯跑上去,走进了四层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林逸青朝窗口望去,不禁高兴地叫了一声:俄国人的整个防线都呈现在他眼前,了如指掌。 俄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了,步兵开始向前冲锋了。象老鼠尖叫似的子弹的哧哧声密起来了。林逸青看了一下怀表。在六点三十三分的时候,大家都很熟悉的俄国人的“乌拉!”呐喊声响起来了,它常常在俄罗斯士兵们的心灵里唤起勇气和所向无敌的感觉。 那是俄国人发起全面进攻的信号。 “差不多有四千多人,比我想象的要少一些,”林逸青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自言自语道,“也许一会儿会有更多的敌军出现。” “是的,估计哥萨克骑兵也会出动。”南野英助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不过。我估计这会儿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所以进攻的人数才会少些吧?” “有可能。”林逸青点头道。继续举着狙击步枪观察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瞄准镜。 “这样一来,敌人的炸药可就省下了。”南野英助又说道,“他们应该不会起爆了。” “是的。”林逸青平静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他们的后续部队通过的时候,我们来引爆,总之不能让他们的辛苦白费了。” “老师可真是会节省啊!连敌人的炸药都不放过!”听了老师略带幽默的话。一位奇兵队员笑了起来。 听了他的话,其他的奇兵队员们也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传来,将所有人的笑声全都淹没了。 林逸青全身剧震,他感到地板似乎撞击了自己一下,要把自己和其他的人全都抛向已经破损了的天花板,撞得他气息一窒,耳朵也跟着发出了一阵细小的嗡鸣声。 “什么情况……”南野英助话音刚落,又一声炸响传来,比前一声还要猛烈。似乎要将天地裂开一般,南野英助和奇兵队员们情不自禁的抱着头做起了躲避的动作。虽然他所在的地方距离爆炸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 “应该是露西亚鬼畜们把自己人给炸了。”有人回答道。 奇兵队员们纷纷抬起头来,象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此时那里已经完全被冲天的巨大的蘑菇状烟云所笼罩,看不清那里的状况。 林逸青看着冲天的蘑菇云,也禁不住有些发呆。 阵阵冷风吹来,升腾的烟云渐渐消散,林逸青这才看清了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是萨摩军的阵地,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原来阵地的一切特征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残肢断体,破碎的枪械,以及大片的碎石泥块。 俄国人的地下爆击作战成功了,只是他们炸死的,是自己人。 后续的俄军此时完全被吓傻了,他们站在那里,望着突然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的前方敌军阵地,一个个呆若木鸡,战场一下子变得静了下来,只有未被炸死的俄军士兵们的凄惨哀嚎。 一些被从地下炸翻上来的土层突然伸出了一双双手,好象地狱的亡灵们突然出现了,离得近的俄军士兵看到这些不住的颤抖的沾满泥土的手,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张嘴发出了恐怖的嚎叫,转身向后跑去。 看到这一幕,林逸青手下的奇兵队员们也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以为是地下的僵尸给炸了出来,从土里伸出了手,想要爬到地面上,但林逸青知道,那些手不是僵尸的,应该还是活生生的人的。 最先恢复平静的他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应该是刚好冲到阵地边缘的俄军步兵,因为离爆炸中心较远,侥幸没有被炸死,但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掀起了大团的泥土,瞬间将他们掩埋了起来,但好在土层不厚,也很松软,是以他们能够从里面伸出手来,并且应该能够爬出来。 正象林逸青判断的那样,不一会儿,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艰难的从泥土里站了起来,他们衣衫破碎,头脸全身都是灰尘和泥土,连眉目都难以分辨,远远的望过去,象极了地下的僵尸,只是他们很多人的口鼻耳处流淌着的鲜血,证明他们是活人,不是僵尸。 但林逸青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离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很近的俄军士兵却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们以为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一些人呆呆地看着“僵尸”们一会儿之后,惊恐万状的尖叫起来,转身便向后跑去,很快,更多的人便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 仿佛瘟疫一般,恐怖的情绪立刻在被大爆炸和“僵尸”吓到了的俄军步兵们当中蔓延开来,他们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有的高举双手,有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有着高呼着上帝和圣母的名字,转身向后逃跑,后面的部队立刻给不顾一切狂乱奔跑的人们冲得大乱。 ^^^&)__)^&*&(( 加特林是那种不会隐藏自己光亮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的他,早在1863年10月29日,就给法国皇家炮兵少校r. 莫尔登写了信。在信中他宣传了他的机枪有着在战争中发挥毁灭性作用的可能性,顺便附带了对它的机枪全面而准确的描述。他建议少校应该认真地想一想,现在可能是给拿破仑三世展示图纸并描述的恰当时机。 没过多久,加特林就等到了回复。以法国政府的名义发来了一份要求,急切地详细询问他测试报告,弹药种类,在何种战地情况下使用最佳,可靠性的证明,以及得到一把机枪和附属弹药以展开确认测试的可能性。 第四百三十九章 溃败+逃亡者 林逸青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向下面看了一眼,看见了逼近的一排排俄军。但俄国人到了房子前面后,却绕过它继续向后跑去了。 下面响起了俄国人的说话声,奇兵队员们随即沉默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响动。 “不要紧,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南野英助观察了一下情况,低声说道,“我们能够突围出去的。” 林逸青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而冷静地行动。他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悄悄探出头,向外望去。 大约有100多名俄军从前面走过,他们哗啦哗啦地快步跑着,一个个都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林逸青知道,他们是受了刚才误炸的影响,正在向后方溃退。 “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南野英助看着林逸青,小声说道,“要不要我们先干掉他们?”他说着,拍了拍腰间的手榴弹。 这种由伊贺忍者使用的“雷炎弹”改进而来的武器,现在已经成了奇兵队的杀敌利器。 “不要惊动他们,”林逸青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一会儿就走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等天黑,然后突围出去。” “到夜里,我们的人就不会想要离开了。天一黑,我们就可以杀他个天翻地覆了。”南野英助笑了笑,补了一句:“哎呦,老师这样往前冲,大将军知道了,会责备我的。” “嘘……他们上来了……”一名奇兵队员提醒他们道。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俄国人应该是上来了。但这些人并没有到他们的那一层来。林逸青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寂静中听见了俄国人的谈话。 “你从哪儿弄来这些好吃的东西?” “在这儿底下的房间里。” “那儿躺着一具尸体……” “是呀……” “这里可能会有敌人的渗透部队。还是赶紧离开吧!” 脚步声和谈话声沉寂了。 林逸青又向窗外眺望起来。由于俄军的全体后撤。很多人从隐藏的地方现身了。使得俄国人的防御体系越来越清楚了。但越来越多的俄国人出现了,这里地势较为开阔,白天强行突围冒的险有些大,是以他只能决定等天黑再行动。 不知怎么,林逸青忽然想起康德拉琴科来。 刚才的这场大爆炸,会是他弄的吗? 而林逸青并不知道,就在这时,大爆炸的制造者康德拉琴科。已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和刚才奇兵队员们杀死的那个俄国传令兵有极大的关系。 “你都干了些什么!?”康德拉琴科看着一脸茫然之色的起爆手果戈波利特中士,额前的青筋条条爆起,“我不是命令你停止起爆了吗?” “可是……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所以……只能按原来的命令执行啊……”果戈波利特浑身战抖的回答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产生了怎样的后果,但他仍然努力的想要为自己辩护。 “我派了传令兵基里连科回来通知你不要起爆的,他还是由两名侦察兵一起护卫的!”康德拉琴科怒道,“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吗?” 果戈波利特惊恐的摇了摇脑袋,他现在可以说已经吓坏了。 “可能他的确没有看到他们。康德拉琴科中尉。”米谢尔斯基阴沉着脸说道,“我刚才没有看到他们。鲁缅采夫去找他们了,也没有找到,我猜他们可能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敌人的狙击手,被杀死了。” “就算是没有接到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可你这个蠢猪,难道没有看到我们的人都已经冲上敌人的阵地了吗?”康德拉琴科几乎是跳着脚大声的咆哮道。 “可我接到的命令是按时起爆!”果戈波特利抓狂的大叫起来。 康德拉琴科的怒火被彻底的激发了,他猛地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果戈波特利的头便开了火。 “砰!”果戈波特利的头瞬间迸出一团血雾,身子猛地向后摔倒。 米谢尔斯基吃惊的看着康德拉琴科,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而倒在地上已然丧命的果戈波特利,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康德拉琴科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中满是落寞之色。 尽管又听到了枪声,但周围的俄军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大家全都在忙着逃命,因为这时重新响起的枪炮声已经在告诉他们,萨摩军开始发起反击了。 康德拉琴科默默的看着果戈波特利的尸体,又缓缓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刻,米谢尔斯基猛然扑了过来,一把夺下了康德拉琴科的手枪。 “不要这样,康德拉琴科中尉。”米谢尔斯基诚恳的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不幸,但过错并不在你身上。你已经尽力了。” “我必须要承担责任……”康德拉琴科喃喃的说着,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手枪,但却被身强力壮的侦察兵队长米谢尔斯基阻止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生命,不要让那些无耻谰言加在你身上,如果你死了,就没有办法说明真相了。”米谢尔斯基说道,“俄罗斯帝**队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还是赶紧去司令部吧!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想要你来当替罪羊的!” 康德拉琴科听了米谢尔斯基的话,这才猛然惊觉,回过神来。 米谢尔斯基说得对,自己现在还不能死! 米谢尔斯基看到康德拉琴科已经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将康德拉琴科的手枪重新插回到了枪套中,郑重的拍了拍康德拉琴科的肩膀。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和米谢尔斯基握手告别。然后便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当中。 时间过得难以忍受的缓慢。林逸青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 萨摩军的炮弹开始在屋子附近爆炸----起先在右边,后来在左边。虽然大炮的隆隆声差不多连续不断,但林逸青却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了。 这些天,他实在是太过疲倦了。 俄国人显然断定萨摩军要在这个地段进攻了,所以俄国士兵们又开始从这座被包围的小楼旁奔跑而过,他们当中除了步兵,还有不少骑马的哥萨克骑兵。 林逸青睁开了眼睛。颇为烦恼地望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作为一名前特种部队的狙击手,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有利的位置,可是他竟然无所事事! 不久俄军溃兵通过后,周围又变得寂静如初了。天色一黑,就得开始行动了。现在有三个办法:或者潜回到自己的阵地去,或者留在这里同俄军夜战----夜战是奇兵队员的拿手好戏,或者一直等待,什么事也不做----等待自己人的到来。林逸青没有采用第三个办法。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采用第一个办法。 天终于黑了下来。林逸青和南野英助及奇兵队员们却越来越聚精会神,大家默默地互相望着。直到对方的脸都变成了朦胧的斑点。 天色越来越黑,远处似乎有一挺加特林机枪响起来了。不远的地方也响起了步枪的一排射击声。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林逸青站了起来,奇兵队员们也一个个的站起,大家悄悄地走下楼去。 就在这一刹那,在不远的地方“砰砰”地响起了步枪的射击声和震耳欲聋的手榴弹爆炸声,接着就传来了第二个爆炸声和俄国人的惊呼声。 林逸青挥了挥手,奇兵队员们立刻各自散开,躲进了房间里。 又一队俄军跑了过来,他们边跑边疯狂地向身后射击。俄军的几门大炮仿佛由于受惊而发出好几发炮弹。这当儿,天空中升起了许多信号火箭,照耀得夜空如同白昼一般。 林逸青招了招手,示意行动,大家快步下了楼,跳到一边,绕过房子的拐角,从墙旁跑了过去,迅速地跑进了一所院子,他们在那儿坐了一会,这才从那儿跳出来,跑到院墙跟前,院墙不高,大家用手按住墙头一撑,就跳了过去。四下里尽是俄国人的不可名状的喧嚷声。林逸青和大家在街上奔跑,接连跳过了三到堑壕,在俄国人设置的木栅中间爬过,象猫儿一般跳过了一道防栅,接着向一道小门冲过去,他打开门,走进了一座小院子,院子里尽是些没有花的花坛和光秃秃的树木。 大家在这儿歇了一会,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唿哨声。 这是萨摩军的联络暗号。 南野英助发出了同样的暗号,接着对方便现身了。 “林君,你在这里?”萨摩军首领边见十郎太惊喜的大叫起来。 “边见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逸青看见边见十郎太,也非常高兴。 萨摩军大队出现在了这里,证明这里的俄军已经没有多少了。 “桐野将军下令全线反攻了嘛!”边见十郎太很随便的回答,证实了林逸青内心的判断。 “你受伤了?边见君?”林逸青注意到边见十郎太右脚的靴子沾满了鲜血。 听到林逸青发问,边见十郎太这才发觉自己的右腿受了伤,他以为是碰伤的,或是被流弹划伤的,他甚至没有发觉是在什么地方弄伤的,因为现在他还不觉得痛----杀红了眼的他,对这样的小伤是根本不去理会的。 林逸青询问了一下情况后,知道这一次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全都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抓住战机进行了反击,略带焦躁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当下边见十郎太继续率兵追击,而林逸青则和奇兵队员们返回了大阪城。林逸青知道,这一次的胜利,可是说是白捡来的,而俄军受到这样的重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进攻。这等于给了他无比宝贵的时间。来进行下一步的撤离行动----因为从这一刻起。萨摩军将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了。 ※※※※※※※※※※※※※※※※※※※※※ 马卡洛夫吃力地踏上了两段阶梯,听见底下有说话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他爬得更快了,打开了一扇门,发现自己是在一条阴暗的走廊上,接着又打开一扇门,面前是一条街。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有一支沙发、一张写字台、一支小柜、一口橱、几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但是再过去些就是街道、一棵孤零零的树和立在对面的一座给毁了的多层楼房。 房间的前墙没有了。地板上和家具上全是碎砖且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马卡洛夫在这个类似居家的奇怪的地方。就好象演员在舞台上一样。 这个房间差不多没有什么损坏,墙不是给炮弹轰倒的,而是给震坍的。 从对面的一座房子里飘过来一阵尸体的臭味。远远的炮弹爆炸的闪光不时照亮了废墟、房间里墙纸的花纹、摆在桌上的茶具以及竖在不远处的一扇屏风。 马卡洛夫爬到房子边缘,向街道望了望。可以望见下面堆着沙袋的底层窗口。对面有一堵石墙,跟那座毁坏了的房屋相连,房子内部的一切东西在大堆瓦砾间杂乱的堆到两层楼那么高,从这个瓦砾堆中露出了许多损坏了的床脚。 街上空无一人。有时可以听见在附近走过的日本人的脚步声。 马卡洛夫的一条腿受伤了,那是被一颗流弹击中的,子弹只是嵌在了表皮上,已经被他抠了出来。决定脱掉靴子,把伤口包扎起来。可是脱掉靴子是不可能的了:完全给血粘住了。最后他只能用刀子把靴子割开。 马卡洛夫一瘸一拐地向一个柜橱走去。这里挂着几件日本男人的衣服,他把其中的一件撕碎绞在一起,包扎了自己的脚,又披上了一件外套,然后他便躺在了地板上。 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在他眼前飘过。叫人难以相信的是他现在仍然活着。 在“爆破”号被击沉后,他被经过的一艘乾**舰“元凯”号救起,在对马卡洛夫进行了救治之后,乾国人将马卡洛夫和“爆破”号的幸存者交给了俄国驻琉球领事,领事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大惊失色,但马卡洛夫据理力争,领事也拿他没有办法,马卡洛夫强烈要求前往日本,他打算加入日本海军,继续同萨摩人作战,但领事已经接到了命令,将马卡洛夫一伙人逮捕,但机智的马卡洛夫逃了出来,在海上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日本。 上了岸之后,马卡洛夫才知道,这里是交战区,他需要走很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一个微小的黑影在眼前闪过。一只野猫循着排水管爬上去,溜着闪光发亮的小眼睛,象人一样有理性地瞪了马卡洛夫一眼,便跳下去了。 马卡洛夫很想喝些水。他心里想:“在这些房间里怎么没有厨房?后面的房间里应该有厨房。”他用尽气力迫使自己站起来,拖着一条伤腿,向走廊爬去。他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走廊里漆黑一片。马卡洛夫擦亮了一跟火柴,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墙壁、几只箱子、放在衣架上的一顶丝绒大礼帽、一把牢固地挂在钉子上的柄很光亮的伞。 从入口马上向右,是第三道小门。他把门推了推,门一动不动。他又使劲地把它推了一下,它终于稍微闪开了一些。果然是厨房,可是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瓦砾堆。天花板塌落了一半,悬空掉着,露出里面弯曲的铁梁。地板上张开了一个大大的黑窟窿。 马卡洛夫走得尽可能地小心,把厨房仔细察看了一遍。在一口小橱里放着几只罐子,边上凝结着残余的酱汁。马卡洛夫在小柜橱旁摸到了一个水瓶,里面还积着些水,虽然水里混着一半沙土。这儿的所有东西都混着沙土和砖灰,并带有石灰的气味。 马卡洛夫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就躺了下来,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想起了他出生的那个村子。他回想起那里的大山,他的童年就是在那座山的附近度过的。山上有一所学校,他在那所学校里念过书,还有一个古怪的石人像。远在大森林里、在沼地的深谷里、在丛林的高地上、从四面八方都能望见这个石人像,这是他的童年时代的第一个鲜明的记忆。 马卡洛夫看惯了石人的神态,看惯了他那永远向前的意向,以至仿佛注意不到它了。但是现在,当他和那些地方相隔上万公里,而战争把他和那种生活完全隔绝了的时候,他竟会突然间想起了它----那个屹立在遥远的山上的石人像。这个石人的形象,这个纪念一场光荣战役的纪念碑,一直是深深印在他的心灵里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记忆中,母亲总是坐在一所黑色的木房子里,她满脸都是皱纹,但眼神是仁慈的,而嘴角却是严厉的。她总是包着头巾,在颏下打了一个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章 战地玫瑰 马卡洛夫记得,父亲总爱穿着柔软的毛皮靴子,在院子里静悄悄地踱步。他在林场附近顶采林区当工头。他还是个老猎人。他常常带着马卡洛夫到大森林里去。他们一老一小,一个是白发苍苍,一个是金发灿烂,一同在没有人迹的小径上徘徊,他们布置捕猎的陷阱和打野鸡。 马卡洛夫家有人做伐木工、猎人、淘金工人和木筏工;后来,又有人做远洋商船的船长、帝**人、铁匠、还有个人做了官。他的父亲,老马卡洛夫为了保卫国土和土耳其人打过仗。马卡洛夫一家人散居在各个城市和乡村里,这一切使马卡洛夫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成为周围世界主人翁的感觉。 他非常关心学校里、林场里、居民区里和世界上任何无秩序的现象,就好象是他个人的事情一样。任何人的不忠实行为都在他心里激起了无比的愤怒,同时他热烈地希望尽可能快地把这些事情立刻纠正过来,惩罚罪首,并恢复正义。 夜过得是那样的慢,马卡洛夫感到头脑发昏,耳朵里响着一个纠缠不清休的拖长的叫喊声。不消说,“大家一定认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的事,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难道杀死马卡洛夫是这样容易的吗?” 马卡洛夫想到这些念头,不禁无力地笑了笑。 那天的情景,“爆破”号受伤的水兵们和阵亡的小伙子们的脸,最后是雷萨科夫的脸----他所看见的最后一个人的脸,又一次在马卡洛夫的意识里慢慢地浮过。与其说是想起他的脸。还不如说是想起他的叫喊声。正是这个叫喊声。象一张不断重复着同一调子的损坏了的唱片。老是在他耳朵里鸣响着。 炮弹爆炸的闪光不时用微弱的光照亮了房间。有人在街道上走过,有人在抽泣,有人直着喉咙用日本话叫喊…… 早晨,萨摩军的大跑怒吼起来的时候,马卡洛夫忘记了疼痛和口渴。炮弹在主要建筑物旁和大街上炸开,那儿有一座房子哗啦一声倒塌了,碎石乱飞,火舌腾窜。 俄国士兵沿着对面的交通壕奔跑起来。不时在石墙的裂口处露出身子来,有一道堑壕在它下面通过。在堑壕里出现了一个军官,他很慌张,每逢炮弹爆炸的时候,士兵们都停下,伏倒在地上。 接着是片刻的寂静,马卡洛夫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这一刹那的寂静,很快就变成了新的炮声:一声刺耳的轰响,一颗炮弹的呼啸,接着是一阵遥远的爆炸声。这是萨摩人在开炮。和俄国人慢吞吞的炮击不同。萨摩军的炮击开始便很迅速,他们仿佛非常急促。用一种连续不断地方式开炮。炮弹的爆炸使房屋簌簌的发抖,墙上的那幅画摇摆了一下,“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跟马卡洛夫相隔着两所房子的十字路口上,有一挺加特林机枪好象发疯似地扫射着。还有一挺加特林机枪从大街转角上的一所房子里扫射出来。 街上出现了一队约60个左右的萨摩人。这队萨摩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儿童,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戴着笠形帽,他们的衣袖上都缠着一块白布做为标志,他们都带着步枪。步枪是各式各样的,这些人的身材高低不一,看起来好象是用长短不齐的木棍编成的一道不象样的栅栏。他们大声地鼓噪着,好象沼地里的一群鸭子。 走在前面的一个萨摩军官突然向他的队伍转过身去,从牙齿缝里含糊地说了行什么,他们就唱起来了。歌声杂乱而悲哀,并在儿童的尖锐的声音里夹杂着老人的颤抖的低音。天啊!这是什么歌啊!听得使马卡洛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俄军的大炮又轰击起来,萨摩人都跳进堑壕,互相挤压着。 马卡洛夫觉得他听见远远有“乌拉”的呐喊声,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疯狂地扫射着。他们又沿着堑壕从别的地段朝主要建筑物方面奔跑,这时从房子后面又冲出一大队俄军,急急忙忙地放起枪来。萨摩人一边放枪,一边不住的后退,不多时,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也停止了吼叫,马卡洛夫没有听到那里传来爆炸声,他认为应该是萨摩人打光了他们的子弹,据说现在萨摩人一直在受弹药不足的困扰。 周围变得寂静了,马卡洛夫感觉自己发着烧,寒冷的阳光照在他头上,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从一条小巷里走出来一队俄军,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瘦削的军官,他穿着军服,戴着大檐帽和一副黑眼睛。他踏着坚定的步子,其余的稍微离开些,跟在他后面走。 另外一队俄军迎着他们来了。几个持枪的士兵押着两个没有穿军服也没有武器的萨摩人。 戴黑眼镜的那个军官在第二队俄军旁边站住了,他喊了几句。其中一个不戴帽子的、胖胖的、年纪较大的萨摩人跪下了。第二个萨摩人,一个身材高高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倔强的叫骂着。他们的脸都是血淋淋的。 他们被拖到了十字路口。起了一阵骚动,十字路口的灯柱旁边出现了几张桌子和一架梯子。 军官把手一挥,两个人便被串在削尖的木柱上。他们发出凄惨的嚎叫,身体痛苦的摆动起来。随后一个俄军士兵在那个被串在木柱上的少年脚下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用鹅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起来,他一边写一边在笑。他写好后,另一个俄国士兵吃力地爬到桌子上,把那张写了字的白纸贴在少年的胸前。接着他把桌子移到第二根木柱旁,把同样的一张纸挂在那个胖子的胸前。然后他们都走了。 马卡洛夫本来想要向这队俄军呼救,但当他看到了这场暴行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他身上有力气的话。他是一定会去阻止这场暴行的。 在马卡洛夫看来。即使那两个萨摩人是武装士兵。枪毙他们就可以了,而对他们处以这种中世纪的酷刑,实在是和他的理念相违。 战争对马卡洛夫来说是神圣的,而不是这种残酷的杀戮。 四周一片寂静。马卡洛夫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双方的炮兵沉默着。街上热闹起来了。经过的俄军都昂首阔步地走着,大声地谈着话,他们都不害怕了,在他们看来。仿佛一切最可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万籁俱寂,连机关枪也沉默了。马卡洛夫因发寒热而颤栗着,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把一件日本人的西服外套披在肩上,慢慢地爬出去了。在走廊里他从衣架上取下了伞:当做手杖很合适。他细听了一阵不清楚的声响,开了门,这里寂静、黑暗而潮湿。他很缓慢地循着楼梯爬上去----与其说是出于小心,还不如说是由于伤痛而乏力。 在三楼马卡洛夫看见了头顶的天空:房屋的半层被炮弹削去了,楼梯上缺了不少的阶梯。上面和四周悬挂着铁梁,铁梁上还连着大块的墙。他攀住了一根铁梁。吃力地克服了这个障碍。 整个四层楼咯咯地呻吟着。在那些没有了墙壁的房间里放着一些家具:一把安乐椅和小孩的摇篮车。信号弹的闪光照亮了一个辫子挂在墙上的穿着一件淡蓝色衣服的日本木娃娃。 在走廊尽头一扇通往阳台的门洞开着。马卡洛夫往那儿走去,看见了一道太平梯。到屋顶大概还有两公尺。马卡洛夫用两只差不多僵硬了的手攀住一根潮湿的铁梁。开始往上爬。 这里的屋顶是完好的。稍远有一个黑黝黝的洞。风在怒号。马卡洛夫直起身子,站在烟囱旁,努力想看见或听见什么。可是周围十分寂静。哪怕是一排发光弹也好,哪怕是一阵隆隆的炮声也好,什么都没有。 马卡洛夫坐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屋顶的铁被他的脚一踏,微微有点儿弯曲了,于是马卡洛夫想起了他小时候怎样喜欢爬屋顶,高兴地把铁敲得丁当响。那时他自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一个侦察兵,躲在烟囱后面,然后又慢慢地从它后面爬出来…… 时光过得很慢,天色很是灰暗,太阳从云里出来了一次,可是马上又躲进去了。冷风吹拂着,什么地方的一堵墙倒塌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滚过了僻静的半毁的街道,在远处消失了。马卡洛夫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差不多什么也不想,只是等待着。 天色越来越暗,同时别的地方仿佛都在褪色,所有景物都变得越来越明显了。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在远处的树林后面,出现一片长长的、浓厚的、橘黄色的霞光。它不一会儿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渐渐地消失了它的阴暗的色彩,变成了黄色,并让周围变得暖和了。 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天空中的阴云和硝烟渐渐的被吹散了,马卡洛夫感到好受些了,他起身正要下来,却突然看见一小队俄军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日本人走了过来。 马卡洛夫从那些俄军的嘻笑表情上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他急急的起身,下了楼,当他来到街道上时,枪声已经响了。 马卡洛夫循着枪声的方向转过一个街口,看到几名日本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肚子中了枪,但还没有死,而是在那里痛苦的挣扎着。 一名俄军士兵拉过一名尖叫的日本女人,撕扯着她的衣服,她用力的反抗着,一名俄军士兵抽出刺刀,在她的肚子上捅了一下,她便软倒了,一名中弹的日本男人看到她的样子,发出了痛苦的呼喊。 那名俄军士兵用刺刀几下子便将日本女人的衣服割碎剥掉,然后压在了她的身上,不住的蠕动着,发出哈哈大笑,另外几名俄军士兵也和他一样,将两名日本女人拉了过来,分别用刺刀捅倒,然后割掉她们的衣服。骑在了她们的身上。对她们施以可怕的凌辱。并故意让她们尚未断气的男人观看。 马卡洛夫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拔出手枪,冲天上鸣了一枪,几名俄军士兵先是吓了一跳,但看到他只有一个人,便仍旧满不在乎的继续着他们的动作。 马卡洛夫甩掉了他捡来的那件西服外套,露出了自己的海军军服,几名俄军士兵看到他的中校军衔徽记。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抛开了那些日本女人,站了起来,就这样光着向他敬了一个军礼。但当他们发现马卡洛夫是海军军官时,不免又有些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混蛋!”马卡洛夫看到那些赤倮着身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他们是敌人,长官。”一名俄军士兵笑了笑,解释道,“他们是穿着平民服装,化装过了的武装人员。对于这些人,是不需要怜悯的。” “这些女人也是武装人员?”马卡洛夫气得发疯。将枪口对准了他。 “长官,敌军当中有不少女忍者,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另一名俄军士兵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马卡洛夫,仿佛在看一头怪物。 “这些日本女人很凶狠的,一有机会就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才用这样的方法,让她们不能反抗。”又一名俄军士兵跟着说道。 “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马卡洛夫无心搭理他的狡辩,用手枪指了指他们,大声说道,“我要把你们通通送上军事法庭!” 也许是马卡洛夫的这最后一句话起了反作用,听到他这句话,几名俄军士兵脸上的笑容全都一僵。 “好的,长官,小心你的枪。”一名俄军说道。 马卡洛夫这时听到地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他刚一转头,几名俄军士兵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俄军士兵劈手一把夺下了马卡洛夫的手枪,另外几人趁势抱住了他,然后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倒在地。 水手出身的马卡洛夫力量奇大,他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按倒了,但几乎是马上便重新站了起来,他先是挣开了扭住他右臂的人,接着一脚将一名俄军士兵踢倒,但正当他要转身时,后脑勺却挨了重重的一击,他顿时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当马卡洛夫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医院里。 没错,是医院,周围有好多病床,而且有伤员在不断的被抬进来。从伤员的伤口的性质来看就可以断定战斗的性质。这是向敌人预先筑好的非常坚固的防线的进攻造成的,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四肢重伤,马卡洛夫判断应该是触地雷炸伤的。 马卡洛夫想要直起身来,但却感到浑身疼痛难当,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和手脚竟然全都打上了绷带,受的竟然也是同样的炸伤。 马卡洛夫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得疑惑不已。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些日本人,是不是都死了? 想起那几名俄军士兵的暴行,他禁不住怒气塞胸,握紧了拳头,可这一握拳不要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令他痛楚难当,禁不住大声的伸吟了起来。 象是受了他的感染,新到的伤员也跟着伸吟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护士白罩衫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伤员们看见了她,差不多马上都停止呻吟了。 看到她的出现,马卡洛夫也禁不住呼吸一顿。 马卡洛夫一直认为,美丽是千差万别的,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女性都有自己的特点。但内在美是高于外在美的,它是人的一种思想、品德、情操、性格等一种综合体,也就是学者们常说的一种心灵美。外在美是容易被人们发现,但也是容易被人遗忘,而马卡洛夫相信,内在美才是一种永恒不变的美。 眼前的姑娘,便给他这样的感觉。 一群男人在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叫喊伸吟,都感到很难为情,所以他们有的人哪怕是伤得再重,再痛苦,在她出现之后,也都不再出声了。起先他们甚至把她当作女护理员:她看起来多么年轻啊!即使穿着白罩衫看起来也还不满二十五岁呢。可是,不,她看起来是个医生。女护理员们在她身边恭敬地忙碌着,只要她说几个字或用眼睛一瞟,她们就懂得她的吩咐。她那对灰色的大眼睛里充满着镇静的信心,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有这种信心。伤员们都信任地望着她,甚至竭力摆出笑容,以博取同情和称赞。 姑娘指挥护理员们快速为新到的伤员处理了伤口,在忙碌了好一阵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那对灰色的美丽大眼睛扫视了一下病房,目光很快落到马卡洛夫身上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马卡洛夫的病床边,“怎么样?您感到好些了吗?马卡洛夫中校?”她问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追寻 “哦……我好多了……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马卡洛夫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立刻回过神来,在周围众伤员羡慕的眼光中保持镇静的回答道。 姑娘没有回答,而是和一名女护理员上前,解开了马卡洛夫的左臂的绷带,看了一下,又给他敷了一层药膏,然后重新给他将伤口仔细的包扎好。 “您的伤不重,没有伤到骨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不过,肯定是会留下疤痕的。”姑娘轻声说道。 “那没关系,只要还能回到战舰上就好。”马卡洛夫高兴地说道。 姑娘点了点头,转身要走,马卡洛夫却叫住了她。 “是您救了我,是吗?”马卡洛夫问道。 姑娘站住了,转过身来,低下了头。 “您不需要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轻声说道,似乎是在躲避马卡洛夫的目光,马卡洛夫感觉到她似乎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在恐惧着什么,不由得很是奇怪。 “请问我在和谁说话?”马卡洛夫知道自己的脱险一定和她有关,所以问起她的名字来。 “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姓氏,马卡洛夫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 “可我还是要谢谢您,娜塔莉雅小姐。”马卡洛夫真诚的说道。他从她的名字知道,她还没有出嫁,是以没有叫她夫人(俄罗斯已婚女子需要在姓名中间加上夫姓)。虽然现在的她。其实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娜塔莉雅只是默默的鞠了一躬。没有说话。 她当然无法告诉他,他其实是被一名萨摩军的女忍者无意间救下的,而那些把他打晕,想要加害他的人,都已经被女忍者杀死了。 而当时,途经战场的她是提到了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的名字,才使得那个女忍者放弃了杀死被炸弹炸伤的他的。 事实的真相,她是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 “……和您一样的人。还有许多也来到了日本,是吗?”马卡洛夫忍不住又问道。 “是这样的。”娜塔莉雅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坚毅之色,令马卡洛夫为之心动不已。 “如果您需要我为您效劳的话,请尽管吩咐,我会尽全力帮助您的!”马卡洛夫望着有如荒野盛开的玫瑰般美丽的姑娘,用最为真挚的声音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娜塔莉雅淡淡的说道,“请您好好休息吧!多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因为我觉得,您的麻烦。可能不比我小。” 听了她的回答,马卡洛夫不由得一愣。没等他再问,娜塔莉娅已经转身离开了。 娜塔莉雅来到了另外一间被当作配药室的营房,配药室的药剂师一边叽哩咕噜的抱怨,一边打开药箱配着药,看到娜塔莉雅进来,他缩回了后面的脏话。 “您的手沾了这么多的血,需要洗一下了。”他建议道。 娜塔莉雅点了点头,她洗了手和脸,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罩衫,走出了配药室,重新开始工作起来。 需要处理伤口的伤员很多,他们的情绪都很坏,为了不干扰自己的工作,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不得不出声安慰他们。 有时,她会说:“好样的!这才是一个帝**人!你这样年轻,可是这么了不起!”或者说:“你年纪这么大,可是这么了不起!” 有时侯她变得话很多:那常常是在施行最困难的手术的时候。 “怎么样,疼吗?亲爱的?”她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着,安慰那些痛苦的人, “别看自己的伤口,这没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您懂得伤势吗?有些看起来似乎又大又可怕,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伤员们不断地到来。血淋淋的棉花团使她的眼睛发花了。那些总是爱说爱笑的、性格活泼开朗的女护理员们现在都在娜塔莉雅身边聚精会神地忙碌着。 娜塔莉雅觉得她刚才看见的一张伤员的脸,好象是见过的。她回到手术台以后,竭力回想了一阵子,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腹部受伤的人被抬进来了,接着是一个面部给火灼伤的士兵。露出在雪白的纱布面罩上的一对灰色大眼睛平静而安详地瞧着这一群血淋淋的、伸吟着和哀叫着的人们,而一双戴着橡皮手套的纤细而灵巧的手不停地动着。 医生们和女护理员们不时地走到她跟前来询问、讨教和请求帮助。她慢慢地走到邻近的手术台前,或者只是远远地微微伸着脖子,细心地查看伤处,然后点点头,或者相反,否定地摇摇头,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继续做她的工作。 玛丽亚有时侯跑到手术室里来,关切地向娜塔莉雅望了片刻,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在那儿说:“她是一个优秀的医生,非常善良的人,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休息!……” 她找到俄军医疗营的主管,凑着他耳朵大声说:“您叫她吃点东西吧!她从早晨站到现在!哪怕喝些茶也好!你们简直要把她折磨死啦!” 马卡洛夫第一次看见娜塔莉雅在工作。他起先只注意到她穿着束腰的白罩衫也显得很苗条。可是他看到她那精确而充满自信的动作,听到她那镇静的声音,便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很奇怪,同时对自己也充满了无限的敬意。他兴奋地想:“我没看错……她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他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无法将目光挪开。 不知过了多久,娜塔莉雅终于发现了那个她觉得面熟的那个士兵。他现在给放在她的手术台上了。娜塔莉雅用夹子取去了他右手上的绷带。发现手关节必须截掉。它已经碎了。 “您这是怎么搞的?”她皱了皱眉,问道。 “哦……是这样,该死的萨摩人扔过来了一枚炸弹,我接住了它,想把它扔回去,可惜刚一脱手,它就爆炸了……”伤员有些懊恼的给她比划着,“您知道。这种炸弹非常讨厌,而我们却没有这样的武器……”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伤员们也都破口大骂起萨摩人的手抛炸弹来。 “医生,我的伤怎么样?会危及到生命吗?我现在觉得很痛,头也发晕……”伤员不安的说道。 “不要紧,”娜塔莉雅说道,“忍一忍吧,你现在会觉得有些儿痛,我给你洗伤口,忍一下吧。好吗?” “好吧!我听您的吩咐,医生……”伤员点头说道。 现在她认出他来了。他就是自己刚来日本时。一辆马车的车夫,她想起了他坐在车夫座上的那开郎的样子,可现在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难过。 那时,他也在那辆马车上,可现在……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女护理员看出她的脸色突然发白,于是说道:“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您该休息啦。” “是的,也许吧。”娜塔莉雅同意了,一面想念着他。“但愿他……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就好啦!”她想道。 她克制了这种刹那间的柔弱,又开始施行手术。“马车夫”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数着:“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因为受了乙醚麻醉而痛苦地睡着了。 手术完毕后,玛丽亚轻轻地走进了帐篷。她作出恼怒的样子来掩盖她的喜悦和同情,说:“请您马上去睡吧。伤员不多了。我们没有您也对付得了。” 娜塔莉雅顺从地洗净了手,脱下沾了血污的罩衫,穿上军大衣,就从营房里出去了。天色已经黑了。凛冽的寒风在黑黝黝的房屋间呼号。她在街上走着,什么也不想,她走到村子边缘附近时,才清醒了过来,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位女护理员的声音:“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您总得去睡睡呀。” 她转过身,用恳求的口吻说:“我马上就回去,让我稍微透口气吧。” 她往医疗营所驻扎的屋子走去,在前室里已经听得见伸吟声和轻轻的说话声,值班的女护理员们都站起来,向娜塔莉雅报告伤员们的情况以及某人的病势恶化了。 娜塔莉雅慢慢地沿着病床走,一边倾听着伤员的谈话。 “萨摩人还在抵抗,”一个伤员说,用左手搓着烟卷儿。受伤的右手用绷带包扎着。这个士兵坐在床上,他的脸是安详的,他说的话也是安静的:“现在什么东西能够挡住我们呢?现在谁也抵挡不了我们了。” “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还是逃跑。”另一个伤员说,“他们再往哪儿逃呀?逃到大海里去吗?” “哎哟!”第三个伤员伸吟起来了。这个人躺着,虽然如此,他也想要发表意见,他一边喘息,一边伸吟着说,“如果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可恶的英国人和乾国人一定跟他们的确相处的很好……他们是一丘之貉啊!” “马车夫”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他脸色苍白。他的名字叫做叶戈尔维尼?维吉尔拉纳耶夫,他告诉娜塔莉雅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个气派的长名字和他的年轻的脸庞很有些不相称。 “您不认识我吗?”娜塔莉娅问道。 原来他还在早上就已经认出她了。可是,显然他觉得不便对她说明这一点。 “那时候我们想不到会这样的见面。”他低声说,停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探问:“我的手怎样了?战时我是士兵,可是我的本行是木匠,没有手可不行啊……” “你会好起来的。”她说,避免了正面的回答。 虽然伤员们象往常一样伸吟着,可是娜塔莉雅在这些伤员身上,几乎在全体伤员身上,察觉出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特点。他们并不因为没有给打死而很幸运地只受了伤而感到满足。现在他们只是由于不能继续作战而苦恼着。 从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伤员们静静地听着这些炮声。颇有与世隔绝之感,有如老年人倾听着关于苦难的可是青年的黄金时代的故事。 往回走的时候,她又碰到了女护理员玛丽亚,玛丽亚告诉她,她见过穆拉维约夫。 娜塔莉雅得知米谢尔斯基到医疗营来过,她的高兴是这么明显,以至连那个报告她这个消息的女护理员也觉得有点儿难为情。 “您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这么高兴?”玛丽亚不解的问道。 “我们是老相识,在巴黎医学院一起学习时认识的。”娜塔莉雅愉快地解释说,“几天前我们偶然碰到过一次。” 凭这些特征:阔肩膀、蓝眼睛,以及照这个女护理员所形容的,一个可爱的年轻侦察兵少尉,她不难猜到这个人就是米谢尔斯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可是从这个机敏的姑娘不安的脸色和米谢尔斯基少尉很快的离去这一点看来,娜塔莉雅知道谈话不妙。她凝神瞥了姑娘一眼,就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开了。象往常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开始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如果他一下子就相信什么鬼话。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做朋友了。 娜塔莉雅一直感觉到她在等候什么人。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希望米谢尔斯基再来。 第二天。战斗还在进行中,伤员还是不断的送来,医疗营里全体人员都精疲力竭了。 尽管如此,在两次手术的空隙中间,当女护理员正在把器械消毒的时候,娜塔莉雅一边等待着,一边不知怎的,甚至出其不意地用冷淡的口气问她:“为什么少尉不等一会儿?” 玛丽亚装出天真的样子回答道:“我告诉他,您出去了……他一句话也不说,立刻就离开了……” 娜塔莉雅一边在亮光下检查一瓶输血用的血浆,一边用更冷淡的口气探问:“我上哪儿去他也不问一声吗?” 女护理员明白了,最使娜塔莉雅关心的正是这一点,她原本想含含糊糊地回答:让这个性急的家伙去难过。可是她忽然怜悯起她来,于是恳切地答道:“什么也没有问……我没向他说过什么,我向您保证。” 几辆马车驶进了村子,它们是来运送伤员的。娜塔莉雅跟玛丽亚一起检查伤势严重人,以便确定他们是否“可以运送”。她也走到卡叶戈尔维尼?维吉尔拉纳耶夫跟前。 “您也是这次走,”她说。 伤员们经过检查后,卫生兵们就把他们一个个抬出去了。娜塔莉雅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从她自己的一份配给中拿出一包糖果,塞给“马车夫”带着在路上吃。他羞怯地谢绝,后来收下了,说: “谢谢,娜塔莎(娜塔莉雅的别称),我永远忘不了您。” 趁着这个机会,娜塔莉雅向他问道:“您还记得那个跟我们一起坐马车的少尉吗?他昨天到这个医疗营来过……” “马车夫”得意洋洋,因为是一个贵族小姐出身的美丽的女医生坐在他旁边,当着其余的伤员们的面,亲热地跟他谈话。 “哦,米谢尔斯基少尉啊。他是个好人,很诚朴。而且他懂很多东西。萨摩人的话他都能学得很像,说得很好,您见到过他吗?他还好吗?” “很好。”娜塔莉雅说,她也兴奋地谈起米谢尔斯基来了,仿佛她和他见过面,长久地谈过话似的。 “要是他再来,我就告诉他,说您在这里住过……” “他会来吗?”“马车夫”问,然后自己作了回答,“当然会来……要不然您上他那儿去……这会叫人高兴……” 娜塔莉雅脸红了,她问“马车夫”还需要些什么东西。他要一支铅笔,想“在路上练习用左手写字”,于是她给了他一支铅笔。 他由一个士兵扶着,向一辆马车走去。不多一会,马车走了,可是娜塔莉雅依然站着。她黯然伤心,以为米谢尔斯基不会再来了。现在“马车夫”又走了----她觉得她跟米谢尔斯基最后的联系似乎也中断了。 玛丽亚在伤员们运走后,又找到了医疗营主管,她愤怒地对他说:“您看见娜塔莉雅没有?她的脸色那么难看,站也站不稳啦!您哪怕让她休息几小时也好,真是岂有此理!” 她知道,娜塔莉雅是“十二月党人”的后裔,但这根本不妨碍她喜欢娜塔莉雅。主管于是让娜塔莉雅休息。她确实已经很疲倦了,这一点每个人都看得出。 因为“闲着没事”,娜塔莉雅整个早晨都在旁边的村子里转来转去,她不知怎样做才好。后来她想起了“马车夫”的劝告。 “真的,为什么不到米谢尔斯基那儿去一趟呢?”她心里想。不,她不会在他面前辩白,她对他的猜疑只字不提。她在什么地方和谁见面,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只知道他到医疗营来过,但是没有见到她,所以她决定去回访。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二章 强弩之势 娜塔莉雅作了这样的决定后,突然高兴起来,并且觉得自己非常勇敢而且独立不羁。 她穿好衣服,为了壮胆,在腰间还挂了一支小手枪。她离开医疗营,穿过树林,望大路上走去。一个运送炮弹的快乐的马车车夫让她搭了便车。 在前线指挥部里她仔细地询问了邻近几支部队的驻扎地。一位作战参谋高兴地给她解释了情况。 “我们就在这儿进攻,”他用粗大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示着,“这儿是京都……而这……” 虽然这位中校仔细地给她解释着前线业已形成的态势,可是她却不再用心听了。她暗暗记住了前线司令部所在的那个村子,打算要走了。可是通讯军官把她留住了,他向她诉说自己的一支伤腿很痛。跟着别的病人也出现了,因此娜塔莉雅一直忙到中午。 她终于离开了村子。在这儿她又搭上了一辆属于司令部专用的四轮马车。很幸运,马车是开往司令部去的。娜塔莉雅在一条村街中间跳下来。 娜塔莉雅走到一个在门口站岗的卫兵跟前:“请问,”她说,“你们的侦察兵驻扎在哪儿?” 卫兵问:“您是从哪儿来的?” 她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可是这当儿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高加索皮帽、蓄着一撮黑胡髭的身材高大的将军,这是一位少将。少将看见这个披着长长的防水披肩的年轻女子,微微吃了一惊。 “您找我吗?”波诺特科夫少将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问道。 她回答道:“我找您的侦察兵部队。”她大胆地正眼望了望他。又说。“我要找米谢尔斯基少尉。” “请进来吧。”听到米谢尔斯基少尉的名字,波诺特科夫少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她跟着他走进了屋子。他们走过一条很短的走廊,坐在窗下的一个士兵看见他们走来,跳起来立正行礼。他们走进了一个大房间,这儿没有一个人。在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叠的文件和报告。 波诺特科夫少将站住了。 “您要找米谢尔斯基少尉?”他追问了一句,又沉默了,然后指了指椅子。说:“请坐。” 她仍旧站着。 “请坐。”他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一边在桌子上的文件堆里面翻寻起来,仿佛打算从那儿找出米谢尔斯基少尉似的。 在他奇怪而注意的目光下,她忸怩不安起来。她认为解释一番是必要的。 “我跟米谢尔斯基少尉是在巴黎认识的,”她说,在椅角上坐下。“是老相识,已经认识有好几年了。我们是一起来到日本的。几天前米谢尔斯基少尉到我的医疗营里来过,而这一次,可以说,是我的回访。请您不必费心。我自己会去找侦察兵部队驻地。我打搅了您,请原谅。” 娜塔莉雅觉得奇怪。为什么面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少将顽固地一言不发。她一边解释着自己来访的原因,一边望着他的文件堆。她终于抬起头来,跟将军的目光碰上了。突然她看见了一种东西,使她说不出话来。这对聪明的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忧郁的眼神。 波诺特科夫少将找到一份报告,看了一会儿,说:“米谢尔斯基少尉……阵亡了……当时好象部队正在撤退,他试图阻止部队撤退,抵挡追击的敌人,结果……有人向他开了枪……他是个英勇的人……凶手已经被处决了,事情大概是在昨天发生的。” 敲门声响起来了,可是波诺特科夫少将并没有起身,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我很难过。”她说。 她依然坐着,虽然她知道该走了,不能再坐在这里打搅少将了。可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而且什么也不想做,甚至也不愿意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屋子里寂然无声。 她终于站了起来,说了一声“再见”,就出去了。 在街上,一阵神经性的寒颤攫住了她,她的牙齿格格地响得那么厉害,以致直到她走过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军官们身旁的时候,这才勉强抑制住了颤抖。她想找个地方独自坐一会儿,可是在所有的屋子里大概都有人。 这时候,她的视线落到一所附有庭院的奇怪的棚屋上,它的四周围绕着有刺的铁丝网。那儿阴暗而寂静。她走了进去,在铺在地上的干草上面坐了下来。 她一直紧咬着牙齿,但牙齿现在格格地响得更厉害了。 “千万别发疯。”她对自己说。她抬起头来,看见墙上用木炭和粉笔写的几句话:墙上写着:“我们永远脱离不了这个苦海。永别了,我的故乡!” “亲爱的妈妈……”一句话是这样开始的,可是其余的都很潦草。这儿还有许多用各式各样的笔迹写的“沙皇万岁!” 写这些话的人,大概和米谢尔斯基少尉以及千千万万的俄罗斯人一样,都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她看着“沙皇万岁”的字样,这句口号深深的触痛了她的内心,让她想起了一切的痛苦往事,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走了出来,在街上慢吞吞地走着,悲伤地哭泣,看见任何人也不害羞了,对过路人的惊讶的脸色也不再注意了。 娜塔莉雅痛恨这场夺去了她心上人性命的战争,但她并不知道,英勇的米谢尔斯基少尉的死,并非仅仅是逃兵造成的。 由于俄军工兵部队的疏忽,康德拉琴科精心策划的地下爆破作战完全失败,不但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反而致使进攻大阪城的俄军被炸死4000余人,导致俄军全线崩溃,萨摩军趁势发动了反击。米谢尔斯基少尉和几名军官都察觉到了危险。试图组织抵抗。但俄军士兵此时已经丧胆,一心只想逃命,米谢尔斯基和军官们不得不开枪镇慑逃跑人员,结果不但没能阻止逃跑,反而使逃兵们认为米谢尔斯基等人要杀他们,是以向这些军官们开了枪,把军官们全都打死了。 可怜这些英勇的俄军下级军官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在得知俄军全线崩溃后,日本政府军统帅大山岩大吃一惊,立刻率日军投入战斗,对萨摩军进行阻击,迟滞了萨摩军的攻击,这才使得败退的俄军逃得一条生路。俄军司令部闻讯后大怒,组织督战队前去阻止败兵,并架起了加特林机枪向败兵射击,在又打死近1000余人之后,俄军总算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和日本政府军会合,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这样。又经过几天激烈残酷的战斗,双方的战线又重新回到了地下爆破作战开始前的态势。 尽管萨摩军又一次取得了胜利,但林逸青冷静的分析了形势,认为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于平原广野防御殊死之凶暴露贼,固难期胜算。一旦迎战失败,士气沮丧,而大长敌势。以沮丧之兵,再开始谋划守城,遂难期坚守”。因此他决定收缩兵力,依托大孤阪城的城墙和地势坚守,给此地军民争取平安撤离的时间。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5月12日,在经历了这一次的惨痛失败之后,俄军的攻势愈加猛烈,俄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多路并进。当时萨摩军虽然极力坚守,但由于长期高烈度的作战,精锐武士死伤累累,从当地居民当中征召补充的兵员不多,且未经多少训练,战斗力低下,因而兵力锐减,已不足万人,而且由于要分兵在各个要点上,兵力更加虚弱,各处都是以百余人、数百人的小集团分散守备,而当面的俄军则有10000人以上。 俄军的各路兵马从5月17日至25日继续发动进攻。22日,在大阪城以东的天目川驻守的萨摩军百余人全部战死。之后,萨摩军蒲生乡的士族军179人,加上军夫共计304人,在队长赤冢源太郎的率领下,全体阵亡,不久,人吉队自队长犬童治成、军监泷川俊藏以下1280人,萨摩军中队长沟尾堪兵卫、小队长永友金之助、军监有留情扬以下1200人也全都战死,阵地全部失守。陆续出现这样的“集体玉碎”现象,说明萨摩军的战斗力已经急剧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对前途不报希望,而又不想向残暴的俄军投降,因而只能选择战死沙场。 30日拂晓,平托夫中校率领的俄军先头从早与突入了京都。《西南记传》中记载当时的战况:“俄军乘势自横面冲击干城队之阵地,并从正面迫近振武队。枪炮连射,其势甚锐。振武十六番队先退,诸队亦次第悉数退却。俄军进击,将至丘下,诸队返战多时,俄军至暮撤兵。三十一日,干城队在原田,六月一日早,俄军大举进击,本道及左翼之我军悉败,失守。干城队亦将陷重围,一面拼命突破,欲抵达本道再进行防守,然不利而退向神户城下。”而在5月29日,俄军未至,桐野利秋就下令京都军民撤离,退向大阪和神户,留下几支人数不多的部队阻滞俄军前进。 在京都被大火焚毁后,萨摩军全军都在外围作战,京都只是空城一座。为避免俄军屠城,日本政府派出敕使团,发出告示,要求京都居民不得支持萨摩军,俄军到来后,可悬挂日章旗和俄旗,各安其业。由于担心俄军抢掠,防止民心不稳,大山岩指示陆军少将高岛柄之助率领别动第一旅团进入京都。高岛旅团先于4月27日到达京都,5月2日,与日本政府新任命的东京都知事岩村通俊一道入城,随后陆军少将曾我佑准的第四旅团也进入了京都。至此,京都被日本政府收复。 为防止俄军和政府军夹击,林逸青派出振武、行进两队赶往京都方向,迟滞俄军进攻。担任京都方面总指挥的是别府晋介,兵力为振武队自大队长中岛健彦以下2300余人、行进队自大队长相良五左卫门以下1800人、拔刀队一部300人。总计4500人。日本政府军又派出大迫贞晴少将的别动第三旅团前往增援。大迫贞晴是东京大警视。日本警察的最高长官,他的旅团也是以警察为主的。大迫旅团在第二旅团的支援下,于6月20日攻陷大休, ※※※※※※※※※※※※※※※※※※※※※ “我要不是皇子,那该有多好----”金毓承喃喃道。 一会功夫,郭承森回来了,“殿下,核实了。11艘运输船,1艘大型舰,2艘小型舰,不会错!是‘巴利阿里’。” “通知全队,转特级战备,肉送上嘴边不咬一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 在“捷勇”号航海舰桥上的信号官用灯光信号告知三艘僚舰“奋勇”、“刚勇”、“忠勇”的同时,轮机舱内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肌肉的水兵们在轮机长的号令下为蒸汽锅炉加压,四台透平引擎的转速也逐步增高,军舰的速度增加到了39节。甲板上。早就通过闭路通信收到特级战备命令的官兵们早已各就各位,枪炮和鱼雷部门配了双岗。前二后一的三座三联装130毫米主炮塔转离了中轴线,炮身也开始调整俯仰角度,中部甲板上的两座五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组也已解开前盖,控制塔内的鱼雷主控军官紧张的盯着火控计算机,随时等候舰桥报出的敌舰方位,准备装定“箭鱼”mk3固体火箭助推鱼雷(长8.2米,直径533毫米,水中航速45-60节,射程10-20千米,战斗部装药200千克,1943年1月才装备部队)的射击诸元。在另外三艘僚舰上面,官兵们也在干着类似的事,虽然海况不佳,虽然能见度较低,但是类似的合练第八捕雷舰支队早已练习了成百上千次,早已熟练于胸矣。 “殿下,目标距我舰80海里。”郭承森报告道。 “那还远着呢,叫他们都沉住气,对方航向是否有变?” “不曾变过,这种鬼天气,潜艇不宜出动,所以它们没有走‘之’字反潜航线,是取道最短的航路直达目的地而去的。” “倒也不失为上策,不过我打赌他们做梦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在这里等着他们。” “殿下洪福齐天,是天要助我等成此功业。”郭承森这时候还不忘拍一拍金毓承的马屁,倒也不是阿谀奉承之举,他仅仅想让太子殿下高兴一些,仅此而已。 “知天命,尽人事吧,功业还是要靠弟兄们自己去争,电告萨翼仲,叫他跟随旗舰,攻击‘巴利阿里’;电告黎薪传和邓孝贤,看旗舰和‘奋勇’射击后立刻向两条驱逐舰攻击,暂且不要管运输船,我们的速度快,啃完硬骨头再去捏这些软柿子时间完全来得及。重复命令!” “是!‘奋勇’跟随我舰攻击‘巴利阿里’,‘刚勇’、‘忠勇’攻击敌驱逐舰,得手后会剿运输船!”郭承森大声的将写好的电文重复了一遍后将电文呈送到金毓承面前。待太子殿下挥笔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表字后郭副官立正行礼,然后退出了舰桥。 …… 此时远在80海里以外的西班牙护航舰队正以13节的一般航速行进着,普拉多海军中校指挥的“楚鲁卡”号驱逐舰一马当先为舰队前哨,舰队指挥兼舰长的桑托斯海军上校坐镇重巡洋舰“巴利阿里”号为运输船提供直接掩护,阿斯纳尔海军中校指挥的“费尔南德兹海军上将”号驱逐舰位于稍后的阵位。基于“伦敦”级重巡洋舰设计的“巴利阿里”号干舷高大外飘,抗浪性能较佳;但是基于h级舰队驱逐舰设计的“楚鲁卡”级就不那么稳当了,两条驱逐舰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短周期横摇,舰员们苦不堪言。“巴利阿里”的桅杆上装着德国人研制的“里希施泰因-2”对海搜索雷达,但是喜欢精密机巧的德国人显然没有考虑雷达在如此恶劣的海况下使用的可能,因此这部雷达虽然开着机,但是屏幕上一片杂波,根本分不清哪一个仅仅是海浪拍出的浪花,哪一个是有价值的目标,也就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四十海里的时候原先呈鱼贯长蛇阵的第八捕雷舰支队开始变阵,三、四号舰“刚勇”号和“忠勇”号离开队列组成了一个新的攻击队形,性能优异,能在恶劣天气中使用的“天命”mk5对海搜索雷达的显示屏幕上虽然也是杂斑一片,但是训练有素的雷达兵依旧在这些斑块中区分出了船只形状,并根据大小和航速的差异将目标挑出并予以锁定。 第四百四十三章 突围转战 此时的萨摩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且不要说进行反击,就是抵抗也是越来越无力。5日,在冈山集结的萨摩军又被击败,继续南撤,于9日到达福山。俄军步步紧逼,于14日展开对福山的攻击。投入兵力为五个师,一路自海岸,一路自山道,一起发动冲击。日本政府军第一旅团也从另外一个方向突破外围萨摩军的防守,加入到总攻击中来,攻击萨摩军的右翼。由于福山临海,萨摩海军的“比睿”、“金刚”、“富士山”等舰抵近岸边,对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阵地猛烈开火。俄军和日本政府军抵挡不住,向新见、津山一带退却,萨摩军放才得以脱脸。当日,萨摩军有1804人战死,862人被俘,遗弃火炮6门,俄军战死2215人,1247人受伤,仓促撤退时遗弃了大量枪支、弹药和刀剑。 福山之战后,因福山无险可守,萨摩军退到了附近的三原峰上。三原峰主峰高507米,山棱向东逐次降低,一直延伸至海岸线附近。当时,萨摩军由于不断作战,伤亡很大,其兵力已经下降到16500人左右,而包围三原峰的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兵力则达到了5万人。萨摩军打算发动绝死反击,打通前往广岛的道路。然而面对5万俄军和政府军,谁都知道,这个计划实现起来困难重重。但林逸青和西乡隆盛及桐野利秋等人商议,在极度不利的情况下,精心制定了作战计划。按照林逸青的计划。萨摩军的部署如下:以奇兵队监军伊东直二率两个大队守备五路方面;边见十郎太、野村忍介、重久雄七等人率领五个大队在常围山、小辛岳、海棠坂一带布防。其中在海棠坂部署了火炮10门;熊本队的一部防守山道左侧的丘陵;中岛健彦、河野主一郎、平野正助、相良五左卫门、新纳清一郎、阿多壮五郎分别统领其他八个大队守备其他要点。 15日早7时。西乡隆盛登上山顶,亲自发令指挥战斗,以激励士气。8时浓雾渐渐散去,以一声炮响为信号,萨摩军发起了战斗,常围山、小辛岳、海棠坂、五路、长平山一带,战斗全面打响。桐野利秋甚至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冲下海棠坂,突入了俄军的炮兵阵地。炸毁了俄军的火炮。当时,山县有朋与山田显义少将在山下观战,山田显义下令“向小辛岳和常围山中间突击,截断敌人的战线”,日本政府军立刻发动冲锋支援俄军作战,炮兵也努力发炮,压制萨摩军炮火,俄军得到支援后,再次发动反击,到中午12时。终于占领了海棠坂、常围山一带。萨摩军的第一轮攻势被遏制住了,但在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的命令下。萨摩军再次发起了进攻,俄军拼命抵挡,双方全都拼力死战,一时间战况十分激烈。 就在这关键时刻,俄军后方突然爆炸声起,浓烟滚滚,一时大乱,原来林逸青亲率奇兵队300人悄悄从悬崖下山,急行军绕至俄军后方,炸毁了俄军的弹药库,并将大量的俄军粮草烧毁,俄军后方被袭,前方又有萨摩军死战,而此时因多名传令兵被杀,俄军同日本政府军的联络被切断,日本政府军未能及时支援,俄军战至傍晚,终不能支,趁着夜色的掩护全线后退,而林逸青也带领奇兵队连夜返回。这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萨摩军战死2752人,1146人受伤,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平野正助等萨摩军将领都在战斗中受伤,林逸青率领发动奇袭的300名奇兵队员有125人战死,47人受伤,损失超过一半,可见战事惨烈;相比萨摩军,俄军战死4155人,1485人受伤,损失更为惨重,并且炮兵阵地的25门大炮和大量弹药被毁,粮草也被焚毁大半,一时无力再发动进攻,不得不后退待援,萨摩军得以顺利的撤出三原峰,到达广岛。 萨摩军退守广岛之后,海军诸舰在东乡平八郎的率领下前来接应,先期退到本州西南的各路士族军也都纷纷弃守本地,赶往广岛和西乡隆盛会合,但这些零散的部队在之前便已遭到了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截击,到达广岛之后,萨摩军的兵力有所恢复,达到了25000人左右,但整体作战实力并无太大的改观。不久得到支援的俄军便又卷土重来,从陆地上完成了对广岛的包围。 俄军包围广岛之后,因畏惧萨摩海军,没有马上发动攻击,而不是不断的集结兵力,调集大量攻城火炮,准备以压倒性的火力消灭广岛的萨摩军。同时,另一路俄军会同日本政府军扫清外围,到8月30日,仓吉、松江、大田、江津、盘田、长门、下关、岩国等地全都落入俄军手中,留守的少数士族军大都战死。 经过此战,萨摩军被压缩在广岛及周边的狭小范围内,经过一番考虑,西乡隆盛决定突围回九州。8月18日下午4时,萨摩军和追随的百姓开始上船自海路撤离,西乡隆盛向掩护部队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军保民至此,今日之策唯奋一死以决战,以护得百姓退往平安之地,待百姓撤走之后,各队愿降者降,愿死者死。士为卒,卒为士,任其所欲。”为了掩护军民突围,林逸青亲自率精选武士500人加入到了后卫部队当中。 一直到9月5日,广岛的萨摩军民已经基本由船队撤退完毕,俄军才开始发动进攻,林逸青率军出其不意,绕到俄军后方进攻,俄军不辨萨摩军虚实,以为是来自九州的萨摩军援军登陆绕到俄军后方,于是延缓了攻击广岛城,专一打击这支“援军”,在得到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林逸青之后。更是调集更多的兵力进行围堵。必欲擒之而后快。 几经转战。林逸青成功的将俄军的注意力从广岛城引开,俄军紧紧追击,将林逸青围在了临海处的新越峰上,此时林逸青率麾下约1200余人据守新越峰,恰好他们得到消息,俄军和日本政府军已经进入广岛,因萨摩军后卫部队已经提前上船撤走,没有发生多少战斗。是以全城得以保全。得之消息后,龙口队长中津大四郎甚是欣慰,他穿着盛装,和当地武士20余人去见林逸青,告知他们“奋战至此,心已无憾”,决心切腹自杀,来做最后的诀别。林逸青大惊,试图劝阻中津等人,但这些已经抱了必死决心的武士们不听。于是中津等人在山中切腹。给中津担任介错的是同队的半队长野口胜三。同样切腹自杀的,还有担任参谋本营侦察任务的松野直镇。 在埋葬了战友之后。林逸青开始率部下突围,9月7日夜12时,突围的萨摩军开始行动,他们以当地的3名猎人和10名伐木人为向导,避开大道,在草木丛中开辟道路。全体人员都一声不吭,谨防被敌军发现。大约走了数公里,他们接近了日本政府军的防线。在他们当面的,正好是日本政府军别动第一、第二旅团的宿营地,此时日本政府军也认为大局将定,放松了警惕,没有布置哨兵。萨摩军趁拂晓发动突击,林逸青率领部下悄悄杀入政府军营地内,一举突破,还夺得了弹药三万发、大炮一门,然后全军迅速从此突围到了海岸。这时,别动第二旅团的一个大队前出警备,在前往警备区域的途中,听到新越峰方向的枪声(就是林逸青等突围时的枪声)。指挥官黑川大佐向新越峰派出侦察兵,随后碰到第二旅团前来求援的使者,黑川立刻派出了一个中队。在黑山的山田少将听到枪声,也派出了两个中队。此时,他们才发觉林逸青等人溜掉了,不由得后悔不已。 8日午后,林逸青等从新越峰北面下山,沿着山道向北走了五里,进入安宁谷,当日晚在安宁谷宿营。而俄军和日本政府军方面为林逸青等突围一事,老羞成怒,甚至有人开始担心林逸青等会借机逃往乾国,然后引乾国兵卷土重来,所以不仅在沿海一带严密搜索,还特地派出俄**舰在广岛附近海面巡逻,防止其出逃。9日,萨摩军从安宁谷出发,向海岸方向前进,在途中捕获了俄军的密使。其身上有克里斯托夫少将写给政府军山田少将的信,克里斯托夫少将要求日本方面派出援军协助搜索。但因为信使被捉,是以该地日本政府军对林逸青逃脱的事情毫无所知,早上9时,双方在平助以南遭遇,日本政府军很快便被击败。然后萨摩军决定取道三人木。三人木正好是俄军第三师第二旅运输部队的所在地。萨摩军经过路川,11日袭击了三人木,这里的俄军根本不知道新越峰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五成群的在路边谈笑吃喝,没有想到萨摩军大队人马挥刀杀来,俄军乱作一团,作鸟兽散。萨摩军打通了道路,还在三人木的运输队中抄掠了很多物资,其中有俄国金卢布5000枚,大米1500包。为了迷惑追兵,林逸青还特意安排俘虏向附近的日本政府军送去了大米20苞,和林逸青一起作战的池上四郎对当地村民说:“我军要去柳井,速速准备伙食。” 12日,林逸青等到达岩国,13日又与一队日本政府军遭遇,将其击退,夜里在岩国宿营。遭到攻击的是日本政府军别动第四旅团的一部,他们暂时退往黑天岭,向附近的另一支日本政府军请求增援,计划第二天一起攻击萨摩军。结果等第二天他们攻入的时候,萨摩军早已离开了宿营地。14日,萨摩军在途中又遭遇了一支俄军辎重队。俄军强行征发来的民夫一见萨摩军就一哄而散。别动第四旅团松浦少佐的一支部队前来阻截,林逸青率军直接冲入,但是遭到了政府军的顽强抵抗,战斗持续到下午4时,此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战斗中止。夜间萨摩军绕过政府军的防线,继续南行。15日,萨摩军来到人井。在此处也有一个中队的日本政府军。然而一听说萨摩军来了。他们便立刻溃散,萨摩军追杀一阵,击毙了百余人。在此休息了一阵,萨摩军于凌晨1时乘夜前进,16日早晨来到朋冈村,此处有数百名日本政府军哨兵,见到萨摩军也是一哄而散,当夜在梅村休息。17日。萨摩军来到求雨川。此后,18日到达小早林,19日到达吉原,20日早5时,萨摩军在早见与日本政府军交战,战斗一直持续到21日凌晨2时,萨摩军终于突破政府军防线。此战,政府军死伤762人,萨摩军死伤420多人。21日,萨摩军进入到加藤川附近的上田村。袭击了当地的俄军,杀死140人。捕获27人,全部斩首。之后又继续前进,在富山与俄军第四旅的守备队交战,杀死俄军500多人。23日11时,萨摩军终于突破了层层阻击,到达本州最南端的宇部。 由于俄**舰的出现,上村彦之丞判断出林逸青将在下关一带渡海,是以要求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派出军舰和船队接应,岩崎尤佳也一再恳请东乡平八郎前去接应林逸青,但东乡平八郎担心同俄国舰队主力遭遇,又害怕政府军仅存的几艘雷击舰袭击,一直迟疑不决。上村彦之丞情急之下,自行率“比睿”号铁甲舰出海,会同岩崎尤佳的三菱船队,在下关一带巡视,并派陆战队上岸查探,得知林逸青所部已到宇部,便迅速前来接应,林逸青所部700余人得以乘船离开,成功撤回了九州。 当林逸青成功逃到九州的消息传来后,俄军和日本政府军高层全都恼恨不已,而乾国方面一直在关注着林逸青的那些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乾国,天津,直隶总督衙署。 已是深夜了,但李绍泉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看着一份纸抄。 在桌面上李绍泉的手边,还放着一张张大幅的黑白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日本战场萨摩军和俄军交战的情景。 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所使用的武器之先进,战法之新奇,战役规模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想,这样的战争,如果发生在中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看过了这些照片,再来重新看当年文博川的遗折,李绍泉愈发觉得触目惊心! “……洋人为患中土,愈久愈深,而其窥伺中土之间,亦愈熟愈密。从前屡战屡和,迄无定局,因在事诸臣操纵未宜。及庚申定约,设立衙门专司其事,以至于今,未见决裂。就事论事,固当相机尽心办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驭外之大本,则不系于此,所系者在人心而已矣!” “溯自佳庆年间,洋人渐形强悍,始而海岛,继而口岸,再及内地,蓄力厉精习机器,以待中土之间,一逞其欲。韶光年间,肆掠江、浙,自江宁换约以后,觊觎观望。直至粤间教匪滋事,以为中土有此犯上作乱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间矣。于是其谋遂泄,闯入津门,虽经小挫,而其意愈坚,致有庚申之警。然其时势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师虽非劲旅,而闻警偕来;奸细之徒虽被诱胁,而公愤同具,以是得受羁縻,成此和局。十馀年来,仰赖皇太后、皇上励精图治,宵旰勤劳,无间隙之可寻;在事诸臣始得遇事维持,未至启衅,偶有干求,尚能往返争持,不至太甚,非洋务之顺手,及在事者折冲之力,皆我皇太后、皇上朝干夕惕,事事期符民隐,人心固结,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 “然而各国火器技艺之讲求益进,彼此相结之势益固。使臣久驻京师,闻我一政之当则忧,一或不当则喜,其探测愈精。俄人逼于西疆,法人计占越南,紧接滇、粤,英人谋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欲动之势,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土之间耳,所畏者中土大本之未摇,而人心之难违耳。说者谓各国性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国中偶有动作,必由其国主付上议院议之,所谓谋及卿士也;付下议院议之,所谓谋及庶人也。议之可行则行,否则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后决然行之。自治其国以此,其观他国之废兴成败亦以此。倘其国一切政治皆与民情相背,则各国始逞所欲为,取之恐后矣。” 看到这里,李绍泉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国内暗箭 而今距彤郅十三年“定国是诏”下时,又过去了五年,整个中土,仍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物必先自腐而后虫生焉。理之所在,势所必至。中土之有外国,犹人身之有疾病,病者必相证用药,而培元气为尤要。外国无日不察我民心之向背,中土必求无事不惬于民心之是非。中土天泽分严,外国上议院、下议院之设,势有难行,而义可采取。凡我用人行政,一举一动,揆之至理,度之民情,非人心所共惬,则急止勿为;事系人心所共快,则务期于成。崇节俭以裕帑需,遇事始能有备,纳谏诤以开言路,下情藉以上通。总期人心永结,大本永固,当各外国环伺之时,而使之无一间可乘,庶彼谋不能即遂,而在我亦堪自立。此为目前犹可及之计,亦为此时不能稍缓之图。若待其间之既开,而欲为斡旋补苴之法,则和与战俱不可恃。即使仍可苟安,而大局已不堪复问,则何如预防其间之为计也!……” 文博川所忧虑的“苟安之局”,并没有多少改变! 而自己和众多忧国之士全力推动的各项事业:电报、铁路、海防等等,也仅可以称之为小有所成而已! 李绍泉回想起当年为了兴办这些洋务事业所付出的艰辛努力,而自文博川林义哲师徒逝去后,洋务派失去对抗顽固守旧派最强有力的人,禁不住又是叹息连连。 近世中土外患频仍、内乱不断,时时军情紧急。建设瞬息万里的电报传输体系无疑是一直身处危境的乾国政府的当务之急。事实上。早在彤郅九年(西历9070年)。英国大东公司和丹麦大北公司已在中土敷设电报电缆。大东公司获取了在上海以南各通商口岸海口设置海底电缆的权利,并架通了印度经新加坡到中土南部沿海到香港的线路,而大股东是沙俄皇室的丹麦大北公司则架设了从海参崴到上海、香港的海底电缆。到彤郅十年6月,中土实际上已被纳入世界电报网络之中。这样,外国在中土经商、谈判等各种事项都可以在瞬间传递信息、下达命令,而中土依然故我,不许架设电报线,仍靠马匹驿道送信传令。在这种“信息战”中。优劣对比实在太过悬殊。 电报事业遭到抵制,反对派的最大理由竟是“破坏风水”。在朝中有官员提出架设电报的提议后,工科给事中陈彝立刻在一道奏折中认定,“电线之设,深入地底,横冲直贯,四通八达,地脉既绝,风侵水灌,势所必至。为子孙者心何以安?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即使中土之民肯不顾祖宗丘墓,听其设立铜线。尚安望尊君亲上乎?”掌握道德制高清流言官一旦搬出“忠孝”两字,举朝之内便无人敢于抗辩了。 当时美国《纽约时报》曾记载说:“天朝的人民无法理解电报的工作原理,他们认为是洋人雇用了机敏而无形的鬼神,在线路内来回穿梭,传递信息。如果在电报线附近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立即就会有人造谣,比如说其中一个传信的邪神玩忽职守,从电线里跑出来,迷路了,因此导致祸事发生,等等。这种谣言通常会引起骚乱,暴徒们将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砸毁机器。有一次,因电报线附近某个人生病,一夜之间,1英里长的电报线就被毁坏了。”关于电报的争议,可以说一直吵到了现在还没有完事。 象日本借口讨伐生番入侵苔湾,远在北京的大乾朝廷是靠了林义哲的高速通报舰搞的“船递”才在七天后得知了消息,立刻做出了反应。而正常的关于台湾军情的报告经过传统的“驿递”,竟然花费了一个月才到达京师!彤郅皇帝和仁曦太后大怒,决意架设中土自己的电报线路,而在一些官员适时提出来架设电报线的建议不久,清流们仍然群起上书反对,并再次祭起了“孝”字的法宝,至使中土电报的架设再起波澜! 而除了电报,更加阻碍重重的,便是这铁路了。 在近世中土所面临的诸多新技术中,铁路可以说是最棘手的。而其棘手,不是因为技术有多么的高深、铺设有多么的艰难,而是意识形态上的“大是大非”! 从彤郅六年起,朝廷上下就为应不应该修建铁路吵翻了天。在有官员提出修建铁路“以通天下之利”的建议后,福建巡抚李福泰便激烈的上书反对,他指责电线、铁路都是“惊民扰众,变乱风俗”的有害之物,而且,修建铁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是惊动山神、龙王的不祥之物,会惹怒神灵,招来巨大灾难。他还认为无论是外国商人还是中土商人,只要修铁路都将使“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结果都是“以豪强而夺贫民之利”,所以不仅不能同意外国人修铁路,而且同样要禁止中土商人修铁路。连比较开通的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也奏称,“铁路于中土毫无所益,而贻害于无穷。”江西巡抚刘坤一也认为“以中土之贸迁驿传”,根本不需要铁路。 当时《纽约时报》就曾引用一位叫阿尔伯特?毕克默的美国观察者的话,一针见血地说,“实施这样一项伟大工程的最大障碍只能是中土人民对所有外国人所保持的敌意,以及他们自己的迷信思想。” “很多中土人认为铁路会破坏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它们长长地切开大地,破坏了正常的节律,转移了大地仁慈的力量,它们还使道路和运河工人失业,改变了业已形成的市场模式。” 也就是说,该不该修铁路的争议点发生在两个方面:一是修铁路会不会惊动祖先,二是会不会破坏千年的农耕经济模式。 但身为洋务派领袖的李绍泉却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表象。对于铁路。老百姓及地方乡绅其实并无抵触之意。因为交通运输如果畅通。便于商品物资流转,带给他们的只有好处和便利。 在中土修铁路的最大阻力,其实是来源于传统的士大夫们的对于“传统意识形态”的顽固坚持! 而在那时洋务派官员全都束手无策之时,林义哲却一举破解这个难题!他所采用的办法,也当真匪夷所思!。 林义哲的办法,便是园工! 对于林义哲说动海外华商报效捐资修园一事,清流言官们一直异常痛恨,认为这是“媚惑君父”。“害民邀宠”的“奸佞之举”,但慑于仁曦太后的威势和此前上书反对的几个言官都被整得极惨的前车之鉴,不敢大张旗鼓的公开反对,但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便会跳出来以此做一番文章。 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林义哲之所以甘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促成园工,并不是为了上位邀宠,而是另有目的! 林义哲称“园工需木甚多,皆得从台湾番地开采,现下采木由番民承办。船政由海道转运,均极妥贴。然京津之陆路转运,不甚便利,颇费时日”,若是有铁路的话,则“不但节约时日,亦可减省民力。” 而为了堵塞“清议”之口,林义哲还预先给两宫皇太后准备好了说词。针对清流言官声称铁路破坏风水,林义哲则称“士论议铁路之害,一是毁坏风水,二是损害农田。其实此二项细论之皆属虚妄。” 林义哲振振有词的说:“风水之学,重在寻龙势,有回龙、出洋龙、降龙、生龙、巨龙、针龙、腾龙、领群龙种种,以此论之,铁路亦龙势之一,谓之金龙。吉地之龙脉,乃千年造化而成,而铁路之龙脉,乃人工修筑而成。有龙为吉,西洋各国国势日强,除其天然龙脉之外,其自行修建之‘金龙’,亦是极大助力也。”还说“此外风水之学当中,有‘呼形唤像’之论,以此观之,这铁路亦是龙势,建之可旺运势,有利无害。” 林义哲这一番似有根据又似杜撰的理论,可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下子便破了清流们“铁路破坏风水”的反对理由。 对于清流们称铁路损害农田的说法,林义哲也毫不客气的进行了批驳,称“铁路于农田并无损害,所谓机车隆隆,震坏秧苗,乃是无稽之谈”,针对民间对此的恐惧心理,林义哲又给出了解决办法:“为不扰民起见,修筑路基时,凡农田、坟墓、山川等,绕开便可”,并指出“日本初修铁路之时,国内反对之声,与我国一般无二,为免民间物议,日政府不惜绕道修筑海坝,铁路终成。而后铁路与民有大利,日民不仅不再反对新修铁路,反而倡议多修”。两宫皇太后听了他的解释,认为有理,同意大修铁路,并将修铁路一项写进了“定国是诏”,至此修铁路的阻碍才得以破除。 但即便如此,时至今日,中土所修成的铁路,也只有区区天津到北京这一条而已,别说同泰西诸国,就是和隔海相望的日本相比,也差得太远! 而现在,林义哲却已经不在了…… 李绍泉回想着当年和林义哲一起戮力同心兴办洋务的日子,一时间又是悲伤不已。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些黑白照片上,不由得想起了林逸青。 这些照片是天津海关的洋员德国人恩斯特?奥尔默在日本观战时拍摄的,他在厦门海关任职时,曾开过照相馆,使用的是最新式的照相机,这一次好奇心发作,竟然借机前往日本,想要体验一下战争,他用照相机详细拍摄下了这场日本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内战的详情,好多照片被英国《泰晤士报》发表,在他回到天津时,李绍泉急于了解林逸青的情况,特意请奥尔默前来督署作客,并向他打听情况,大方的奥尔默在给李绍泉详细叙述了一番之后,给了他这些照片。 看到这些照片,李绍泉才真正明白,林逸青导演的这场削弱日本的战争。进行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哪怕以他李绍泉当年平定教匪时的能力和气魄。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他现在甚至都想象不出来。林逸青会如何收场。 在枪林弹雨之中出生入死的他,会平安归来吗? 林逸青回来后,会象林义哲一样,将顽固守旧派给出的难题一一化解,让洋务事业新上一个台阶吗? 而林逸青面对清流的攻击的反应,会和林义哲一样吗? 还是会…… 想到林逸青干掉黄树兰全家的手段,李绍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瀚鹏,须知中土非日本也。官场之明争暗斗,可是比战场犹要凶险十分啊!那起子清流,都是些说人话不办人事的,你这武人的性子,落在他们手中,只怕……”李绍泉自言自语的说道。 李绍泉正自忧心忡忡之际,亲信李胜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电报呈到了李绍泉面前。 “制台大人,京里头娄师爷的电报。”李胜躬身说道。 李绍泉点了点头,接过了电报。打开信封,取出电报纸看了起来。李胜则行礼快步趋出。 电文不长。李绍泉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有些变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人还没回来,京里头已经有人嗅到味道不对,这就要对他下手了!”李绍泉看完了电报,冷笑了起来。 娄春范在电报中告诉李绍泉,因日本驻北京公使柳原前光多次前往总理衙门交涉,称有乾国人违反中立,在帮助日本西南叛军作战,要求乾国方面将其召回,总理衙门一开始以“不知情”试图搪塞,后来给柳原前光催得急了,又称“可能为海外莠民所为,此辈身在外国,天朝向不闻问”, 柳原前光不愿和总理衙门扯皮,干脆买通了一些言官,直接上奏朝廷,称林逸青“投身日本叛军,与日本政府为敌,挑起战火,在日侨民多受其害,又使列国误会天朝暗助日本叛军,以至天朝声名大损”,要求朝廷“赶派天兵,赴日本速擒此狂徒,平定叛乱”,使“天朝之威德布于东瀛,列国仰望”。现在已有多名言官上奏,敬亲王甚以为忧,是以透露出消息来,使李绍泉等洋务派官员周知,以便采取应对之策。 “看来这一回,还得要张侑樵出手。”李绍泉放下电报,自言自语的说道,“正好述职之日将近,便趁着这时候递牌子觐见,要皇太后帮衬一把好了!……丁益盛和沈翰宇那里,得赶紧知会一声,要他们也上折子!” 李绍泉主意一定,当下便取过纸笔,拟起电报稿来,不多时,分别给敬亲王、张霈伦、丁雨生和沈佑郸的电报稿一一拟就,他拉了拉铃,叫来了李胜,吩咐他立刻前去电报房,将电报尽数发出。 福州,马尾港。 一名布衣打扮的年轻人脚步飞快地沿着街道快步向前,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丁雨生位于船政衙署不远处的宅邸,在向门房通报了之后,便进了大门,直趋后堂而来。 得报后的丁雨生匆匆过来,来人见到丁雨生后,立刻打千行礼,将电报呈了上来。 看到是天津直隶督署来的电报,丁雨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来人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丁雨生本打算去船政枪炮所一趟,可不知怎么,眼前的这封电报却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立刻将电报打开,看了起来。 电报的内容不长,丁雨生看完之后,一时间又有些出神,徐睿进来时都没有察觉。 “大人……”望着脸上阴晴不定,神色不断变换的丁雨生,徐睿不由得担心的叫道,见丁雨生毫无反应,他便又重复了一次:“大人?!” “噢,”丁雨生终于回过神来,“徐先生。”他看着一脸担心的徐睿,立刻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我这会儿一时失神了,让先生见笑了。” “大人这一阵子过于劳碌了,当注意歇息休养才是。”徐睿一向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人,见丁雨生如此的神不守舍,关切的说道。 “若此一番劳碌能有成果,便也值了,就怕……”丁雨生叹息道。 “莫非是又有参劾大人的折子了?大人莫要让此辈扰乱了心神。”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徐睿强压心中的怒火,“这起子所谓的‘清流’,当中外有事之时空言盈廷,杳无实策!及军事甫定,则当政办事之人创一事则群相阻挠,制一械则群讥糜费,当真是庸言误国!” “这还不算什么,即便是船政不为这些宵小所阻,也不过是临事点缀,稍加裱糊而已。”丁雨生此时已完全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他继续道:“船政于我大乾而言,不过是粉饰一新而已,即便偶有小成,却也难当真算得上是自强之途!”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五章 “扬武”出世 “点缀、裱糊、粉饰?”徐睿重复吟了这几个词汇,良久方道:“今日听大人一言,方知大人果然目光如炬!若论对我大乾积弊洞察之深,满朝文武,能与大人比肩者鲜矣!” 对徐睿发自内心的赞叹,丁雨生却只能叹息连连----自己的见识,比起林义哲或李绍泉,都差了一层,但现在,林义哲却已经不在了! “大人……”徐睿看着丁雨生,沉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你的心,切不可乱了!” 丁雨生抬起头来望着徐睿,窗外的月光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嘴角眼睑处细密的鱼鳞纹,虽然老人的精神看去还算健旺,举手投足间却已老相尽显,只浓眉下一双瞳仁仍是炯炯有神,显得深不可测。 丁雨生心下一凛,这几日因为言官弹劾船政的缘故,他的心绪的确是略乱了些,虽已着力掩饰,但却没料想还是被徐睿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先生说的是,我这几日,的确是有些心神不宁……”丁雨生叹道,“林文襄故去,我怎么能忍心,让他创下的船政基业,毁在我手里啊!” 徐睿知道丁雨生心中因何为难,而今“开济”四舰已然完工,新式装甲巡洋舰“扬武”已然开工,而在新任户部尚书阎丹楚的支持下,造船用款虽然勉强足用,但船政每造一舰,朝中保守势力必然掀起一轮弹劾风潮,这一次“扬武”开建,也不例外。是以丁雨生甚以为忧。经常和李绍泉互通消息。及时把握朝中动向,以便预先应对。 船政事务本来便很繁重,同时他又牵挂着远在日本的林逸青,加上还要分神对付朝中的明枪暗箭,是以丁雨生这一阵子压力巨大,显得心神不宁。 “大人切莫如此说,老朽观大人与李制台书信往来,感触颇深。是以平日对大人的书稿,多留意了一些……”徐睿叹道,“大人与李制台,都是敢为天下之先,可谓一时伯仲,不相上下啊!” “李制台雄才大略,非我能及也。”丁雨生听到徐睿赞叹李绍泉,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想到李绍泉的《筹议海防折》,丁雨生的心中便感佩不已! 李绍泉的文章中,丁雨生最为推崇的便是《筹议海防折》。此奏折洋洋洒洒九千余字,名为“筹议海防”。但实际上却是在敬亲王所提的“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六条下另行发挥,且别有推衍,以“用人”一条为例,敬亲王所提者不过“简拔人才”而已,而到了李绍泉这里,却成了改革科举,以西洋之学取士的绝大文章! 一言以蔽之,李绍泉的这份《筹议海防折》,名为应敬亲王之议而“筹议海防”,但实际上却是为一个老大帝国如何变革以求自强的而进行的战略谋划! 对于这份《筹议海防折》,世人最为熟悉的大都是其中那段振聋发聩的警世之言----“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聚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精,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但这也只能算作是对眼前形势的描述和判断而已,实际上,李绍泉的这份奏折中真正的戏骨乃是紧跟在这段警世之言后的一句话----“外患之乘,变幻如此,而我犹欲以成法制之,譬如医者疗疾不问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诚未见其效也。” “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又岂能以成法敌之?!” 丁雨生喃喃自语道,一双黑沉沉的瞳仁里竟罕有的射出了几分癫狂! 不宜以成法敌之,那欲制强敌,又有何法?李绍泉自己在奏折中就给出了答案----“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穷则变,变则通!”丁雨生缓缓地自牙缝里挤出这六个字,而一双手亦已是攥得紧紧的,“外需和戎,内图变法!” 李绍泉本人的睿智与远见自不必多说,单单是这“外需和戎,内图变法!”的八字国策,就足以使他远超同侪! 难能可贵的是,大乾官员之中,非只李绍泉一人能有“今日所急,惟在力破成见,以求实际而已!”的睿智明断及全力推动洋务事业的戮力前行,只是李绍泉等人所能施展的舞台实在是太窄太小了…… “不过敢为天下么……”丁雨生想起了死去的林义哲,突然颇为自失的一笑,“怕就是即便你走在天下先,却亦死于天下人之先,而那些抱残守缺之辈,却未撼动分毫!” “老朽以为,天下的事情,不过事在人为罢了!”徐睿看着丁雨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人以前说曾过,今日中土之情势,欲求振作,惟‘外须和戎,内须变法!’八字!”徐睿目光幽幽的继续道:“而老朽以为,以朝廷内之掣肘重重,单凭大人一己之力,欲行变法,其难不啻于登天,而既然堤内有损,何不堤外补之?” “如何补之?”丁雨生容色不动的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林文襄在时,曾去过海外……”徐睿的一双眼里放射着幽幽的光,“于西洋之情势所知甚详,徐某记得,林文襄曾言:今日之西洋。便如我中华之春秋。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且各大强国均纵横捭阖,折冲樽俎,广行纵横之策也……” “大人国学深厚,自然一定知道春秋时晋楚相争时,楚之亡臣巫臣所为晋国献上的‘联吴制楚’之策!”徐睿的声音猛地低沉了下去:“老朽以为,以今日大乾之国力,自居晋楚可谓自蹈死路。而甘为吴国,方才是自全自强之道!” “先生说的好!”丁雨生轻赞一声,仅那“联吴制楚”四字,他就已明白,自己支持林逸青所做的是何种打算,徐睿已然一清二楚! 徐睿看着丁雨生,突然笑了笑,说道:“不过大人可要小心,林文襄回国后不过是小小的说了那么句‘西国亦崇圣教’,就立时成了以夷变夏的汉奸。可若当真大行这‘挟洋自重’之策,那恐怕这个汉奸名头。大人一辈子也是逃不掉的了。” “那又如何?”丁雨生冷冷一笑,道:“以今日之情势,我船政即便是添船购炮,大治海军,最好也不过似弄个苟安一隅的局面而已!究其根本,似兴海军、造铁路等,都不过是练兵、简器、造船等权变之术,细枝末节,若要当真力图自强,使我大乾能屹立于今日这大争之世界者,惟有力破陈规,施行变法!” “若当真能使国家变法图强,我便做了这汉奸,又当如何?” 听到丁雨生说出这样的话来,徐睿的眼中也放出光来。 “大人竟然有如此觉悟,那老朽便也陪着大人,也做一回这汉奸好了!” “多谢先生开导,我这便去船厂看看,”丁雨生此时心怀大畅,一扫刚才的低落,“一日不去看看这船,心里便觉难过不已,呵呵。” “大人请便。” 一身便服的丁雨生急匆匆的来到了船厂一处船台区,此时这里已经被搭起的高大木棚遮挡得严严实实,周围有许多持枪的船政海兵在来回的巡视。使厂区弥漫着一种少有的紧张气氛。 丁雨生来到了木棚门前,两名持枪守卫虽然认识丁雨生,却依然不折不扣的依照规章向他索要了勘合(证件),在丁雨生出示了勘合,他们查验无误后,才放他进了木棚。 进到了木棚之中,首先映入丁雨生眼帘的,便是船台上正在紧张施工的“扬武”号轻型装甲巡洋舰。 大批工人围着已然完工正在敷设装甲的舰体忙碌,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总工程师达士博和副手安乐陶、斯弓赛格等洋员以及魏瀚、陈兆翱等船政学堂学生正围在一处,商议着什么。 丁雨生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立在那里观看着施工。他看到工人们用吊机将一块块巨大的钢板吊起,运到架上施工。此时“扬武”号的舰体四周的多处部位都已经装上了钢板,阳光透过木棚的窗户照在舰体已经敷设上钢板的部位,发出幽幽的乌光,更显出这艘未下水的战舰的高大雄伟。 丁雨生看着这艘目前为止中土建造的吨位最大的战舰,几天来心中的不安和急躁渐渐消失。 在“开济”级四舰完工后,青洲船坞也已完全竣工,丁雨生本打算完成林义哲的遗愿,建造中土自己的铁甲舰,法国方面也允诺予以支持,但朝中顽固守旧派竟以“琉球复国”、“日本内乱”为借口,认为中土的海防形势已经“转危为安”,而现下“国用不敷”,要求暂缓(实际上是停止)耗费巨大的新式蒸汽军舰的建造,丁雨生得知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刻联系闽省官员上奏反复辩争,并且不顾户部拨款未到,便抢先开了工,只是建造的并非是铁甲舰,而是装甲巡洋舰。 为了不给人落下口实,丁雨生还紧急要求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修改“扬武”级的设计,在保证航速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加强装甲防护。于是达士博绞尽脑汁重新修改了设计,使新型装甲巡洋舰可以抵御铁甲舰大口径火炮的轰击。在达士博修改设计完成之后,“扬武”级二舰便开始了紧张的施工,为了确保工程顺利进行和保密起见,达士博等洋员和魏瀚等船政学堂学生全都吃住在工棚之中。经过紧张的努力,如今“扬武”和二号舰“超勇”的舰体建造已然初具规模。 此时的达士博和魏瀚等人仍在全神贯注于工程之上,丁雨生想了想。没有向往常一样的上前和他们一起进行讨论。而是转身来到了“超勇”号的舰体前。 由于很早就对外国人的无孔不入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为了保证在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中能够占得先机,对于“扬武”号和“超勇”号的建造工程,丁雨生采取了最为严格的保密措施。在他的命令下,工人们不辞辛苦的搭建起了巨大的木棚,将两座船台完全遮蔽起来,丁雨生同时下令增派人手,以勘合验明身份,严格出入。没有勘合的人一概不许进入。象身为船政大臣的自己,有一次就因为视察时因忘带勘合亦未能进入船台区。正是因为这些严格的措施,象对乾国始终不怀好意的日本和俄国,对于船政在建的 “扬武”级装甲巡洋舰的建造工程,茫然无知,毫无察觉。 丁雨生仔细地察看着“超勇”号已经日渐成形的舰体,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但他还是能从巨大的龙骨、乌亮的钢板和整齐的铆钉上,看出中土工人的精熟技艺。 尤为难得的是,中土工人按照达士博的设计。对船壳板也进行了特别加厚,特意让船壳板和装甲板外缘齐平。使船体更为坚固。 看到这一切,丁雨生的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欣慰,此前的焦虑至此减轻了许多。 正是眼前的这些中土工人,又增加了他将船政办到底的决心! 丁雨生走出了木棚,来到了石坝之上,他放眼望去,看着已然形成规模的船政厂区,一时间又变得信心十足了。 丁雨生出了船厂,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这时他想起了李绍泉来的电报,不由得又有些为林逸青担忧起来。 “日本已经给削弱得差不多了,你还是赶快回来的好。”丁雨生又看了一扁李绍泉发给自己的密电,心中琢磨着该如何行事,给林逸青脱困的同时,为他的归国扫清障碍。 差不多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也有人在为林逸青的事忧心不已。 已是深夜了,但坐在院中的敬亲王穆麟德?宜欣看着自己的这座宏伟壮丽的王府,却仍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月牙河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如虎踞”,这是时人对他的这座敬亲王府的描述。 敬王府位于风景秀丽的北京什刹海的西南角,前身原为大乾全隆朝权臣成坤的第宅和佳庆皇帝的弟弟荣林的府邸。 敬王府前半部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后半部为幽深秀丽的古典园林,总占地面积将近六万平方米。其府邸建筑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仅次于帝王居住的宫室。府后的花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可以说是中土园林建筑的典范。 敬王府最主要的建筑是银安殿和嘉乐堂,殿堂屋顶采用绿琉璃瓦,西路的四合院落较为小巧精致,大厅内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为成坤仿紫禁城宁寿宫式样(此为成坤僭侈逾制,是其被赐死的“二十大罪”之一)。府邸最深处横有一座两层的后罩楼,东西长达一百十六米,后墙共开八十八扇窗户,内有一百零八间房,俗称“九十九间半”,取道教“届满即盈”之意。 与府邸相呼应,敬王府花园也分为东中西三路。敬王府花园又名“翠锦园”,造园模仿皇宫内的宁寿宫。全园以“山”字型假山拱抱,东、南、西面均堆土累石为山,中路又以房山石堆砌洞壑,手法颇高。山顶平台,成为全园最高点。居高临下,可观全园景色。中路以一座西洋建筑风格的汉白玉拱形石门为入口,以宁煦皇帝御书“福”字碑为中心,前有独乐峰、蝠池,后有绿天小隐、蝠厅,布局令人回味无穷。东路的大戏楼厅内装饰清新秀丽,缠枝藤萝紫花盛开,十分雅致。戏楼南端的又有园中之园。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月色下的花园景致更是千变万化,别有一番洞天。 论敬王府布局之讲究,气派之非凡,整个北京城的王府可以说无有出其右者。 敬王府建于全隆年间,原为全隆皇帝宠臣成坤的私宅,成坤因贪污罪于佳庆年间被抄家处死后,此处私宅便赐给了庆王。彤郅朝时,由于敬亲王宜欣协同仁曦一举铲除了欲要政变的承威等辅政八大臣,功勋卓著,仁曦太后便将这处宅子赐予了他,而成为敬亲王府。 敬亲王回想起当年的往事,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可以说见证了他的荣辱兴衰。 显凤三年,自己破例入值军机,大显身手,这是自己与四哥显凤皇帝关系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时候,他与后来成为皇太后的仁泰和仁曦初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二王密议 到显凤五年,自己遭疑被逐出军机处。显凤十年八月,英法联军进逼北京郊外,显凤皇帝拒绝逃往热河,欲亲自率军出征,结果不幸坠马病倒,而在勤王之师于北京城下死伤惨重,洋人有意言和之际,特降谕旨,任命自己为“钦差便宜行事全权大臣,督办和局”。自己临危受命,忍辱负重,签定了《北京条约》,重新跻身于朝廷权力中心,直至显凤皇帝病逝。 也可能是不放心自己吧,显凤皇帝遗命立太子承纯为皇太子,令承威等八大臣为顾命大臣,辅佐承纯,而做为近支亲王的自己反而不在顾命之列。 而在承威等人欲图全面控制朝政之时,自己以高超的谋略和果敢,与仁曦联手,发动了惊心动魄的辛酉政变并取得了胜利。 在辛酉政变以后的四年中,可以说是宜欣一生最为辉煌的华彩乐章。他身兼议政王、领班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宗人府宗令、总管内务府大臣数职,实际上掌握了朝廷内外所有大权。宜欣那时改组军机,主持涉外事务,重用曾伯函等重臣开办洋务,使得国事重有起色,也就是在那时,仁曦太后赐给了自己这座宅子。 可后来盈满即亏,随着自己权势的增长,仁曦对自己的疑忌也越来越深。二人的关系恶化,是从她背地纵容日讲起注官蔡寿祺上书弹劾自己始。 那一次仁曦下令革去自己的一切差使。此举令满朝哗然,虽经朝中众王公大臣求情,恢复了自己的军机处、总理衙门职务。可她还是夺了自己的议政王名号。 那时他已经觉得自己“任事不能如初”。而后来自己弄出的诛杀仁曦的亲信太监海德盛事件。更加剧了仁曦太后对自己的忌恨。 如果不是林义哲想办法促成海外侨商报效修园,让他和仁曦的关系趋于缓和乃至重归于紧密,他以后的日子,真是无法想象。 即便如此,敬亲王也知道,他和仁曦之间,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远的不说,仁曦让自己的七弟纯亲王宜瑄主持海军衙门。加入到这“叔嫂共和”的局面当中,牵制自己的意图,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毕竟,这“叔嫂共和”的局面,是从他开始的! 当年年轻的叔嫂联手夺得了政权,但在制度设计上却犯了难。 合法掌握着最高权力的,是当时年仅6岁的彤郅皇帝,他只是个小孩子,本身就需要辅政者乃至摄政者。而合法掌握辅政权乃至摄政权的是承威等“顾命八大臣”,却已经被打倒。面对这种局面。叔嫂们创造性地进行了一场涉及根本的政治体制改革:“一国两制”,即皇太后的“垂帘听政”制度。与敬亲王的“亲王辅政”制度同时并存。 这两种制度,虽然史有先例,但都是权宜之策,并不符合大乾“祖制”,更不符合中土传统的防止君权旁落的基本准则。自古以来,后宫、外戚干政都是正统朝廷所不容许的,而且,“垂帘听政”很容易激发人们对“女主当国”的无限遐想。至于历史上的“亲王辅政”,大多都演变成为篡位的悲剧,在通往最高权力的台阶上,这些血缘高贵得离皇帝宝座只有一屁股之遥的亲王们,其实是睡在身边的、最为危险的政敌。 这种“叔嫂共和”的权力格局,在大乾立国初年的杜兰铎太后与阿莫拉摄政王的搭档中,已经做过试点,积累了实践经验。但在那个年代,杜兰铎太后的权威远不如阿莫拉摄政王,实际上还是“亲王辅政”一头独大,只是因为阿莫拉或出于政治觉悟或出于“伟大爱情”,才保住了舜致小皇帝的皇位传承。但已经无限接近于最高权力的阿莫拉,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老二”们惯常的下场:身败名裂。 在“叔嫂共和”的早期,年轻的太后们与亲王们(参与政权管理的并非只是敬亲王一人),基本奉行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分工,太后们在后宫负责教育皇帝,而亲王们负责在朝廷管理国家。一切政令都通过形式意义上的“谕旨”而下达,太后们更多地是代替皇帝履行国家元首的象征作用。 在这样的格局中,敬亲王自然成为国家权力的中心。瓜田李下,嫌疑自生,敬亲王在日理万机的同时,令太后们感觉被怠慢,甚至怀疑将遭遇又一个阿莫拉,实在也在情理之中。当“叔嫂共和”进入到第四个年头时,两宫太后突然发难,一举褫夺了敬亲王的“议政王”头衔。 当时朝野上下普遍认为,这是仁曦太后主持的夺权行动,但这实在是两位年轻寡妇的联手亮剑。尽管都被尊为太后,但此前仁泰太后贵为皇后,她之于仁曦,不仅是妻于妾,更是君于臣。作为昔日的正宫娘娘,彤郅皇帝的教育,乃至日常生活,都是由仁泰太后,而非皇帝的生母仁曦太后来负责。在世人的眼中,仁泰太后的形象十分和善,甚至懦弱,但在最为关键的辛酉政变中,她所表现出来的果决和刚毅,绝不亚于仁曦。 事实上,仁泰在表面上的“清净无为”,正是一个国家元首的应有的超然姿态,从而放手让其他两位管理具体的行政事务,并且游刃有余、不露声色地调节着左右平衡:在褫夺敬亲王的“议政王”头衔时,她站在了仁曦一边;而在之后处死仁曦的宠信太监海德盛,尤其在为彤郅皇帝挑选皇后时,她又联合了敬亲王。敬亲王与仁曦可以说均为人中龙凤,能如此周旋于这对龙凤之间的仁泰太后,根本不可能是懦弱无能的庸才。 两位皇太后对敬亲王的“修理”,效果是显著的。在一番深刻的自我批判后,敬亲王被允许重返领导岗位。但其定位却迅速地调整为一个大管家。而太后们则超越了“皇嫂”、确定了“女主人”的主导定位。在她们看来。敬亲王已经开始远离成为“阿莫拉第二”的危险。 幸亏纯亲王入主海军衙门,直接领导林义哲这个筹海大臣后,和自己配合得一直十分默契,哪怕是林义哲故去后,也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这才让他办起事来,不至于处处掣肘。 这位纯亲王,现在的光旭皇帝承田的亲爹。原本可是颇有些“清流”气息,但人要说变,也是很快的。 现下有能力参与到中枢之中的王爷中,敬亲王为人最为周正严谨,这也源于他从28岁开始就挑起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重担。敬亲王待人宽厚,这点连西方人都大为认可。这令他的周围凝聚了一批精英,在内忧外患中,支撑起了政府的运行。敬亲王自身崖岸高峻,洁身自好,不似四哥显凤皇帝那样“绯闻”不断。与聪明外露、果决刚毅的敬亲王相比,排行老七的纯亲王似乎多了些“老气”。表现得更为低调、更为绵里藏针,也更为大智若愚。 在打倒承威等顾命大臣“八人帮”的“祺祥政变”中,纯亲王宜瑄的功绩往往被掩盖在仁曦和敬亲王的光环背后:正是他带兵将承威和平桂从热被窝中抓住,完成了政变中最艰难、最有风险、也是最为关键的任务。在之后的“叔嫂共和”体制中,他执掌首都卫戍部队的主力“神机营”,又控制了掌握全国海军力量的“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实际上形成了敬亲王掌握外交、纯亲王掌握军事的基本格局。 大乾帝国现在的这个“叔嫂共和”的特征是“垂帘听政”和“亲王辅政”两制并存,“亲王辅政”是亲贵们能接受“垂帘听政”的条件和前提。而纯亲王不仅是皇叔,也是仁曦太后的妹夫,这注定了他能被最大多数的人所接受。在仁曦眼中,这无疑也是对敬亲王的一种制衡,尽管他在敬亲王早期两次被仁曦修理的时候,都义愤填膺地站出来为六哥说话。 纯亲王在“出道”前,给世人的感觉相当地“左”,比较保守、排外。对敬亲王的改革,尤其“外敦信睦、隐示羁縻”的外交政策,他总是嗤之以鼻,建议太后“摈除一切奇技淫巧、洋人器用”,甚至两次秘密上书,建议削弱敬亲王的权力。有人撰文批评他“疾兄之专权,久有眈眈之意”。毫无疑问,这样的互相监督,正是仁曦最希望看到的。 之前以高调的“极左”面貌出现的纯亲王,一旦主政,便令人惊愕地实现了大转身。在对外战略上,他几乎完全继承了此前所批判的敬亲王的“投降路线”,甚至走得更远,令海内外观察家们跌破眼镜。 对于自己当看客时的“极左”言论,挑上担子的纯亲王承认自己“尝持偏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但事实上,从纯亲王变脸之迅速和彻底来看,其之前的“极左”面貌,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赢取大乾帝国的那些“基本教义派”支持的一种手腕。在野的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而一旦亲自执政,为了儿子的江山社稷,他也就只能成为、或者还原为一个现实主义者。 纯亲王参与政事后,与敬亲王主政时相比,几乎所有改革措施都没有被中止,而且在海军、铁路、电信等基础建设方面,纯亲王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支持。外交方面,纯亲王也展现了与敬亲王一般的灵活身段,这位“爱国王爷”一挑起管理国家的重担,便和乃兄一般软弱、一般“卖国”。这类似于敬亲王当年发动政变,处决了承威等人,却几乎完整地继承了承威的所有政策,尤其是重用曾伯函等非渤人重臣的政策,将权力斗争与政策连贯有效地进行了区隔,不因人废事,更不因人废制。 更为吊诡的是,乡野传闻总是把敬亲王、纯亲王哥俩争权传得有鼻子有眼,实际上他们哥儿俩时常偷偷聚会,并且共同感慨挑担累、挑这付看客多多的大乾帝国的担子更累。那种表面上的“争执”,只不过是障眼法儿罢了…… “王爷。纯王爷来访。已请到前厅奉茶。”门房通报的声音将敬亲王的思绪拉了回来。 “都这么晚了。他现巴巴的跑过来,只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敬亲王心里想着,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他说道。 敬亲王换了衣服,来到了前厅,纯亲王看到敬亲王到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迎了过来。 “老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到我这儿来了?”此时没有外人,兄弟间少了许多拘束,是以说话也随便起来,敬亲王看到纯亲王似有心事的样子,笑着问了一句。 “六哥,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是不知道。”纯亲王故作哀愁状的叹了口气,“这海署一向是众矢之的,船政那边不过是新开工了几条船。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嚷嚷,说什么现下‘海疆平靖’。再造蒸汽兵轮是‘虚费国帑’,请求裁停呢。” “清议之虚妄,非止一日,皇太后皇上那里,是断断过不去的。”敬亲王理解纯亲王的忧虑,宽慰他道。 “海疆平靖,呵呵,真不知从何说起,日本入侵苔湾那会儿,他们说什么海疆不宁,全是平日里没有未雨绸缪,可现在预造兵轮以防海事,他们却又说什么海疆平靖,无须再造蒸汽兵轮,左右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真是岂有此理!”纯亲王仍愤愤不平的说道。 “要是林文襄还在,他自有堵他们嘴的办法,只可惜……”敬亲王想起了英年早逝的林义哲,禁不住长叹起来。 “对了,六哥,看日本这情势,那位……林文襄的双生胞弟,是该回来了吧?”听到敬亲王说起了林义哲,纯亲王立刻想到了林逸青,不由得问了一句。 “只怕快了。”敬亲王点了点头,“那起子清流已然有人闻到了味道,打起了他的主意来了。” “也难怪那班人注意他,能在日本掀起这滔天巨浪,确非常人所能及。林文襄精于海战,他这个兄弟,陆战真是天才,这兄弟俩,真的都是难得的人才。”纯亲王说道,“林文襄军功赫赫,也正是为此,才遭了那班人的忌,给生生冠上了‘张元吴昊’的帽子,郁郁而终,他这个兄弟在日本之所作所为,怕是更将这顶帽子坐实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回来不好安排,而是担心朝廷受了那班人的鼓噪,要将他捉拿问罪啊!” “捉拿问罪?哼哼!他们想得倒美!”敬亲王冷笑了一声,“数万俄日军想要抓他,都没能得逞,凭他们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就想拿他的人,问他的罪?真是笑死人了!” “可是这‘张元吴昊’的帽子,毕竟可畏,林文襄已是前车之鉴,咱们这一回,还是小心些的好。”纯亲王仍是一副担忧之色的说道。 敬亲王明白纯亲王因何如此担忧,对于清议的厉害,敬亲王是深有体会的。 自从彤郅皇帝暴崩,纯亲王的儿子承田被两宫皇太后选中继承大统,那些清流言官的目光,便再也没离开他这个皇帝生父,时不时的便会有折子冒出来,说他有“不臣之心”,可以说让他这个原本有“爱国王爷”、“清流王爷”之称的近支亲王吃够了苦头。 “我刚才也在琢磨这个事,这顶帽子,咱们绝不能让他们给扣在林瀚鹏的头上。”敬亲王明白纯亲王的意思,点了点头,“有必要现在,就把他们这个由头给顶回去。” “六哥是不是已经想出来办法了?要如何才能给顶回去?”纯亲王看到敬亲王似乎已经有了主意,立刻追问道。 他一直对那些清流恨得牙根痒痒,一直没找到机会反击,这一次听到纯亲王有了主意,是以才如此的按捺不住。 “林瀚鹏之所以投身西乡隆盛麾下,为日本士族而战,是激于大义,不满日本政府欺压士族,做那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敬亲王说道,“试想我大乾若是也同日本一般,对待天下士族,他们这班清流会心甘情愿吗?” 听到敬亲王如此说,纯亲王恍然大悟,不由得抚掌赞叹起来。 “妙极妙极!只要占住了‘大义’这两字,便不怕那起子清流把浪掀到天上去!” “没错,只要有这‘大义’二字,我想不消咱们动手,那些个清流,自己个儿就会先掐起来!”敬亲王冷笑了一声,“清流就喜欢用这大义作文章,这回让他们好好的作便是了!” “只是,总理衙门那里已然向列国宣示,以日本政府为是,不助叛军,而今又说林瀚鹏激于大义,只怕有自相矛盾之处。”纯亲王忽然又想到了外交方面,立刻提醒敬亲王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新舰下水典礼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矛盾的。”敬亲王似是早料到了这一层,说道,“我朝以日本政府为是,是为尊日本国主为正统,但并不表明我朝认可日本政府之所为。日本政府欺压逼反士族,是为不义,林瀚鹏孤身入日,助其士族向国主申诉,乃是申天朝之大义,断无治罪之理。日本政府若是派人诘问,尽可以此言答之,并将其事迹公诸天下,我倒要看看,那班人向来以正统大义自居,这‘正’和‘义’,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选哪一头!” 听到敬亲王的话,纯亲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仅凭这个‘正’和‘义’,就够这起子清流自己相互掐一阵子了!” “所以啊,老七,对付这班人,咱们也不能太实在了。”敬亲王说道,“这样的招数,该用便用,不必顾忌。” “也是,六哥,你刚才的话,还真给我提了一个醒儿。”纯亲王笑道,“船政那头的麻烦,也可用同样的办法解了。本来想就此向六哥请教一番,现在倒是不用了,哈哈。” “老七你想出什么法子了?”敬亲王听到纯亲王如此说,不由得很是惊奇。 “暂时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六哥自然会知道。”纯亲王卖了个关子,笑道。 敬亲王看到纯亲王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好笑,当下也不多问,二人坐下一边喝着茶,用着细点,一边闲聊。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纯亲王方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尽管已是三更后了,但纯亲王并无睡意,他完全给刚才脑子里冒出的那个想法给迷住了,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进了书房,拟了两份电报稿,一份给直隶总督李绍泉,一份给船政大臣丁雨生。 两月后。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7月20日,福州,马尾港。 岛津洋子昏昏沉沉地刚由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昏黄的阳光,她突然强逼着起身出去走走。此刻她的心境是郁闷疲累不知所措的,阳光照在她的恍惚间,感受着那烫烫的衣颈的温热,她的心境变得稍稍舒畅起来。此时她正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捏着那杆刚买来不久的新式西洋猎枪。这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走到林野去。一个人嗅嗅那林间的清凉。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走到那片林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只有在苍翠的林野空旷间接触那久违的清凉的阳光,她的慌乱昏沉的心境才会平和下来。 此刻黄昏已近,空气中已经能嗅到牛粪在旷野中燃烧的特殊味道了。她在往山上走,山上却有下班的人群三三两两往山下走。此刻的她已经清醒许多了,看着人群走来,她只得悄悄避开将自己隐在竹林后面。一会儿,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她一个人盲目地向坡上奋力登去。此时天色渐渐淡了,上面只有幽暗的林带悄悄遮避着她。走在林野,四周却静悄悄地悄无人声,大片大片的长青草此际早已经被农人割去,在青蓝的天空下,显出那种只有乡村才能见到的秀丽风光来。远处野生带刺的灌木丛长年开着的一种雪白的叫做野玫瑰的花朵,正在淡风中擅擅地吹着。岛津洋子孤寂地望着旷野的这一切,终于慢慢地走进林深处。此时桃花早已是绿荫满丛,消失在这盛夏的茫茫林海里了。靴子上沾满了碎草叶,幽静的林海中,大丛大丛的绿灌木纠缠着啤酒花在低坡上随风轻摇。金色阳光下那些开阔的绿灌木淡淡地映在高林深丛间,岛津洋子仰靠在一棵大树背上,仰望着对面那些宁静的绿灌木,想象着它们在安静的对话。人在孤独的时刻,大概也只有这些绿色生命始终跟你不离不弃吧!她抬起了脸,开始安静地享受那黄昏前温暖的阳光。 自从孤身逃离日本之后,她有多少次地同这些植物一样,独自一个人地在野外感受到那生命的寂寞与悲凉,在孤寂中感受着那风的冷淡。而风是不会说话的,它们只是默默地吹拂着面前这些雪白的花朵,任凭它们自在地然而却又落寞地落在地上,悄然无声地。岛津洋子无言地走了过去,随手摘了一朵白花插在耳边。靴子旁的长满小柳枝的小沟里正静悄悄地流淌着溪流,静水在柳枝的暗影下正无声地淌过去,水下偶尔有小灰鱼摇着尾巴轻快地略过,花落了,也随着那静水深流到幽远的深处。她静静看了一会,温暖的空气中倒处弥漫着只有野薄荷才有的清野的味道。良久,她长叹了一声。此时林间寂静无声,只有雪白的花朵从绿灌木从上慢慢飘落下来,打在她的黑发上,无声无息地,雪花一般。她默默闭上了孤独无绪的眼睛,感受并沐浴着那阳光间草野的温暖灼热气息。昏黄的温暖阳光中,那一刻,孤寂的心灵又感觉到自己是美丽的,纯净的,孤独的,如同她前面不远那颗美丽的独自伸展的野红果树,独自的一个人,然而却一点儿也不吝啬地伸展着自己妖饶的美丽的姿态。阳光中,她也慢慢伸开了手臂,如同旷野那棵孤寂的红果树一样,伸开了完全的自己。 林间突然一阵低语传来,是陌生的话语。她暮地一惊,林间空旷,往往从很远处就能听到人的话语声。岛津洋子不愿看见别人,她悄悄走到树后隐了起来,一会儿,很清晰的乾语便近了,几匹马正涉水甩尾而来。那说话声透过空旷很清晰地响在耳边:“小姐,今天是船政新舰下水的日子,丁大人给夫人发了请柬呢,小姐要不要也过去看一看?”一个温柔的声音答道:“我不想去。” “小姐,这条船是按照林大人当年的设计建造的,丁大人是为了完成林大人的遗愿。小姐还是应该去看一看。哪怕是陪一下夫人也好。你知道。自林大人故去后,夫人一直……” “别说了,我这就过去。” 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了,甚至能听到林野外她们的马车行走时的轮声。 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岛津洋子听来,却一下子便判断出来了这些人的身份。 那位被称为小姐的姑娘,应该是已经故去的林义哲的义妹李思竹,据说她是林义哲的姑母林普晴的养女。林普晴故去前指给林义哲为妾,但林义哲未及迎娶她进门,便在北京病故,她是以一直陪着林义哲的夫人陈婉。刚才应该是李思竹出来踏青,恰逢船政大臣丁雨生发请柬邀请陈婉参加新舰下水仪式,下人得了消息,请李思竹也一道前去,算是对林义哲的一番纪念。 林义哲的灵枢,现在便安放在船政墓园。每当马江之畔新舰下水,九泉之下的他。也是会知道的吧? 岛津洋子由林义哲突然想到了林逸青,不知怎么。心绪又变得有些烦乱起来。 对于林逸青,她一想起来便满心的纠结。 如果没有林逸青杀死大久保利通的事,岛津家也许不会全族都被日本政府杀灭,而自己为了报灭族之仇,打击明治政府,最好的选择,却又是林逸青! 岛津洋子的心又变得烦乱起来,她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找些什么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她想起了刚才听到的消息,今天是船政新舰下水的日子,于是便重新起身,向山下走去,打算也去看看新舰下水的热闹。 当岛津洋子来到仪式现场时,这里已然是人头攒动,车马云集,她不愿意去人群当中挤,便来到了一处滨海的酒家当中,花钱在二楼包了个雅阁,坐在里面,用早已准备好的望远镜观看起来。 此时现场气氛热烈,按照中土军舰下水礼仪的传统,福州船政局对新式装甲巡洋舰“扬武”号的下水仪式现场进行了精心的布置,除了搭建礼台外,“扬武”舰的舰体上还做了饶有趣味的装饰,和此前船政各舰下水时的装扮完全不同,“扬武”采用了纯粹中土工兵下水装扮。 下水当天的“扬武”舰,主甲板上的舰桥、桅杆、船舱都已经模样初具,全舰张挂满旗,前桅杆的顶端飘扬着一面大号的红地金龙戏珠国旗,后桅杆则飘扬着一面大幅的红地黑字“天后圣母”旗(天后即中土传统海神妈祖),舰首则张挂着一面蓝地青龙旗----此旗图纹和国旗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以蓝色为地,象征大海,是为大乾海军旗。在舰首前端外,装饰有一段临时斜桅,下方悬挂着一条条巨大的彩缎和彩球。沿着军舰的舷侧,还有用松柏枝组成的波浪形装饰。 西方的舰船下水仪式,通常由女宾担任教母,以向舰首砸香槟的形式为军舰祝福洗礼,进而工人抽去舰体左右的撑杆,使军舰滑入水中。与此截然不同的是,因传统文化使然,中土人士对由女子来主持军舰下水活动很不感冒,以至于逐渐发展出了一套具有浓浓的中土特色下水方式,即将牵连军舰的固定索留取最后一根,象征性的引至下水礼宾台之上,下水时,主礼人用利器将其连同舰身彩缎一同割断,俗称“剪彩”,随之工人松开真正固定军舰的滑车,而后军舰便滑向水面,同时悬挂在舰首装饰性斜桅下方的彩球打开,其中预先填充的五色彩纸和鸽子四散飞舞,以烘托气氛。 由于和“剪彩”一起的切断固定索事实上具备了和西方砸香槟一样的仪式意义,为显庄重,福州船政局报请礼部专门制定固定的切割工具,礼部经过反复考量,最终选定的是中土古代传说中的“钺”造型。用于下水仪式的钺皆为铜制,外镀以金,左侧面有三道血槽,分别代表传说中的“三皇”,右侧面有五道血槽,分别代表传说中的“五帝”,经过这种神器化的金钺的“剪彩”,犹如迎接新生儿时剪断脐带,寓意下水降生的舰船受到三皇五帝等中土先祖的赐福和庇佑。 上午9时16分,以从北京专程赶来参加仪式的总理海军衙门王大臣纯亲王宜瑄为首。直隶总督、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台湾巡抚、福州将军、船政大臣等乾国重要官员以及800余名乾国官商名流嘉宾齐聚福州船政局。船厂员匠及闻声而动前来观礼的中外各界人士。总计在下水仪式现场的人员5000余人。 上午10时整,福州船政局“扬武”舰建造船台前的会场上,响起了“金瓯永固、山川壮丽、物产丰隆、四海宁清、天下共福”的大乾帝国国歌“金瓯永固歌”,随后全场人士向大乾帝国国旗红地金龙旗行三鞠躬礼,10时8分,一位北京来的敕使在礼宾台上诵读起当今天子光旭皇帝的赐名谕旨来。 岛津洋子这时注意到,坐在礼宾台上的直隶总督李绍泉和船政大臣丁雨生虽然紧挨着坐在一起,但却不象旁边的几位乾国大臣那样的小声微笑着互相交谈。而是目不斜视一脸官司的看着前方的军舰,谁也不看对方。 岛津洋子心中奇怪,根据她所了解的情况,这两位乾国大臣的私交一向很好,在林义哲未身故前离开船政大臣任上,升任筹海大臣后,丁雨生之所以能够接替林义哲出任船政大臣,是李绍泉极力向两位主持政务的亲王举荐的结果,现在二人却相互之间如同陌路人一般,是怎么回事呢? 岛津洋子好奇心起。她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目光便始终没有离开这两位乾国大臣身上。连即将开始的典礼都不太注意了。 在敕使宣读完天子谕旨,正式将眼前船台上雄伟无比的军舰命名为“扬武”之后,岛津洋子看到李绍泉和丁雨生在司仪的唱声中缓缓起身,来到祭桌前,各自拿起一把金光闪闪的小斧子,拎在了手中。 直到这时,李绍泉和丁雨生在互相面对,但二人的脸上全无任何表情,都是冷漠的瞅着对方,眼中满期是敌意,岛津洋子看到这一幕,甚至生出了他们二人下一刻就会当场在这礼宾台上抡起手里的金斧子互砍的感觉。 ※※※※※※※※※※※※※※※※※※※※※ 富士山,雷电丸,延年丸,阳春丸,电流丸,朝阳丸、观光丸、第一丁卯,第二丁卯,千代田形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5月14日, 比睿,金刚,扶桑,清辉,浅间,常磐,和泉,河内,摄津,回天,翔鹤、开阳、丰安、丰瑞、晨风、雪风、野分,时雨,天城,磐城,飞龙、苍龙、飞隼、快风、长鲸、筑波、凤翔、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 日本订造的这两艘铁甲舰为同级舰,属于二等铁甲舰。铁胁木壳,外装装甲。正常排水量2250吨,舰长67.1米,宽12.5米,吃水5.3米,水线带装甲厚88至137毫米,标准载煤330吨(“比睿”为340吨),主机为卧式2汽缸往复式蒸汽机1座,燃煤锅炉6座,功率2035匹马力(“比睿”为2270匹马力),单轴推进,航速13.7节(“比睿”13节),编制286人。 日本这级铁甲舰的主要武器为170毫米克虏伯炮3门,150毫米克虏伯炮6门,80毫米克虏伯炮2门,75毫米克虏伯炮2门,25毫米4管诺典费尔德机关炮4门,11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2门,360毫米鱼雷发射管2具(“比睿”舰为1具)。其中“比睿”舰由英国米尔福德?赫文船厂建造,9075年9月24日开工,9077年6月12日下水,9078年3月建成,同级舰“金刚”由英国厄尔船厂于9075年9月开工,9077年4月下水,9078年1月建成。 这一次林逸青带来巡视海岸线的,就只有“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两艘炮舰。其中“富士山”号排水量1000吨,改装后换上了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更换新式锅炉后勉强可以达到11节的航速,而“电流丸”是一艘排水量780吨的用商船改装的小炮舰,主要武器是1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1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因为轮机较新,这艘改装炮舰的航速可以达到12节,比“富士山”号略快。 “爆破”号是两年前下水的新舰,这艘军舰排水量469吨,舰体狭长,采用立式复合式蒸汽机,双螺旋桨驱动,航速最快可以达到13节,它最为独特的地方,是它的武器装备,它装有一具俄国海军独一无二的鱼雷发射管,是俄国海军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雷击舰。 陈力就列 悦近来远 舜致,宁煦、荣方、全隆、佳庆、韶光、显凤,彤郅 奇兵队 大队长野村忍介 振武队 大队长中岛健彦 正义队 大队长河野主一郎(后转任破竹队)、高城七之丞(接任) 行进队 大队长相良五左卫门 干城队 大队长阿多壮五郎 电击队 大队长边见十郎太 常山队 大队长平野正助 鹏翼队 大队长渊边群平、新纳清一郎(接任) 破竹队 大队长别府晋介(后转入本营)、河野主一郎(转任) 本营幕僚:桐野利秋、村田新八、池上四郎、别府晋介 ※※※※※※※※※※※※※※※※※※※※※ 这本书写得太好了!赞一个先!大神加油! 请大神及广大读者指点,起点第三编辑组力荐作品,《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成近一百二十万字,敬请大神及广大书友指点!谢谢大家! 第四百四十八章 做戏 赫德向李绍泉推荐的两艘土耳其铁甲舰是同级,名为“柏尔来”、“奥利恩”。舰型上与当时日本拥有的“比睿”级、“扶桑”级铁甲舰同属二等铁甲舰,由土耳其和英国合作设计,彤郅十三年在沙木大船厂开工建造。该级舰满载排水量4870吨,舰长74.68米,宽15.85米,吃水6.4米,动力系统采用2座蒸汽机,4座锅炉,双轴推进,试航时测得主机功率4040马力,航速12.99节。这级军舰的主炮是4门12英寸口径前装线膛巨炮,布置方法和日本“扶桑”级铁甲舰相似,即老式的“船腰炮房”。不过土耳其铁甲舰的炮房尤其改良之处,为了增大火炮的射界,军舰中部用装甲围出的四边形“炮房”的四角各“切”去了一块,在四角的斜面上开设炮窗布置4门主炮。因为原本长方形只有4个角的炮房被切成了8个角,所以又得名“八角台”铁甲舰。“船腰炮房”布局最大的弊病在于火炮的射界过小,无法转向前后方向进行射击,已不符合当时世界海军船头对敌作战的战术要求。除了在八角台炮房里的4门12英寸前膛主炮外,该级舰的武装还包括4门20磅炮、2座14英寸鱼雷发射架,以及军舰舰首水下的撞角。综合各项技术指标来看,该级舰只能说是性能一般,乏善可陈,在当时世界的同类铁甲舰中并不突出,唯有的一处亮点是除了水线带装甲和炮房装甲外,炮房的顶部用装甲加以封闭。这是军舰上首次出现近现代意义的装甲甲板。 “柏尔来”、“奥利恩”分别于光旭二年2月12日、光旭三年1月23日下水。光旭四年7月19日、光旭五年7月3日完工。原本二舰本应由土耳其接收。但正值俄土战争,处于中立地位且和俄国本就关系紧张的英国被迫不能交货,奈何只得自己花钱买下。这2艘性能平平的军舰对战舰如云的海上霸主英国来讲,实在是可有可无之物,为捞回这笔冤枉钱,英国政府立刻就瞄上了正在筹建近代化海军,并在英国船厂一再订造军舰的乾国和日本,极力进行推销。2艘军舰总报价160万两白银。 奉李绍泉之命前去考察的李丹崖是著名的新式科技人才,学识丰富,深受李绍泉赏识,曾担任福州船政局总考工,对军事技术极有认识。法国人日意格曾一手协助林义哲创办船政,为中土海军建设做出过突出贡献。二人受命抵达英国实地考察,立刻看出并向李绍泉汇报了这级军舰的弊病,认为样式陈旧,不建议购买,于是有关转购这两艘铁甲舰的提议随即被搁置。 但俄土战争结束后不久。乾俄两国因伊犁及克什米尔问题发生争执,关系骤然紧张。此时俄国已然插手日本西南战争,俄国政府借机扬言将派出舰队到乾国沿海活动,2艘已经接近完工的土耳其铁甲舰对急需购买现成军舰以加强海军实力的乾国有了特殊的意义。朝廷下令李绍泉立即着手购买这两艘铁甲舰,而英国则看准时机大敲竹杠,“忽允忽翻”,竟将两艘老式铁甲舰的售价一路哄抬至200万两,但担心俄国舰队前来的李绍泉急于购入二舰加强北洋水师的力量,保卫京津重地,是以决意购买,并上奏朝廷请求批准。 就在李绍泉上奏之时,冷不防船政大臣丁雨生上了一道折子,称“土耳其铁甲舰万万不可购买”,称“船政新造带甲快船,设计先进,足能与铁甲船争胜”,要求朝廷停止购舰计划,将预备购舰的钱转给船政,由船政为北洋造舰。 丁雨生的折子一上,李绍泉立刻便明白丁雨生是在和自己抢银子,不由得十分恼火。为了争夺宝贵的经费,李绍泉毫不客气的开始了反击。 李绍泉上奏坚持购舰,称“目下北洋缺少得力兵船,铁甲船仅‘龙骧’一只,且为日本旧舰,炮旧而速缓,且无改造之余地”,而“北洋为京津门户,必有铁甲船方能巡护”,并且指出“俄人借口日本内乱,出动陆师大队干涉,并以萨摩叛军有二铁甲船为由,欲出动水师大队前来,其狼子野心,非仅为日本,且为图我大乾也,幸为英法等国所阻”,“彼扬言欲以水师制我,其在远东之船,皆为大号兵船,五六千吨以上者四只,船巨炮众,其巡海快船亦大且坚,而我仅有‘龙骧’一只,其余快船最大者不过二千余吨,虽未战而强弱已判”,“必有铁甲船,方能与之相抗”, “土耳其现有铁甲船二只,正欲出售,其价虽稍昂,而可急我之需”,极力要求购买土耳其的这两艘现成的铁甲舰。 李绍泉上奏之后,朝廷一时不能决,而在邸报上看到李绍泉的奏折后,丁雨生为了阻止李绍泉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决心不惜一切阻止李绍泉购买土耳其铁甲舰的计划,他利用船政方面的技术知识优势,上奏朝廷,对土耳其铁甲舰的式样、吨位、主尺度、装甲防御、火炮布置以及动力系统等问题上全面出击,措辞严厉的将土耳其铁甲舰批驳得体无完肤。丁雨生称通过和李丹崖和日意格及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的讨论,判定土耳其铁甲舰“船式、轻重、尺寸均不合海面交锋之用”,“欲以此敌俄国之铁甲舰,恐万万不能”,进而直接对李绍泉进行人身攻击,“李绍泉于此道素未考究,误信英厂洋员之蛊惑”,要求中枢“审慎图维,勿任虚掷帑金”。 丁雨生的这道折子上去后,可谓直指李绍泉的痛处。因为受知识局限,传统科举出身的李绍泉虽然在海军建设这个领域里经历有年,但对于新式铁甲舰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并不清楚,象在购买铁甲舰的具体要求上。只是大概地提出必须价廉物美。吃水不能超过20英尺(6米)以适应当时中土的港口条件等几条简单的标准。购买铁甲舰对他来说也是个全新的挑战,他也在不断的学习当中,并通过电报书信同李丹崖、徐健仁等具体经办人员了解情况。但就发展中土海军而言,李绍泉可以说是最早的发起人之一和最积极的推动者,而丁雨生竟然讽刺他不懂业务瞎指挥,怎么能不令他怒发若狂呢。 李绍泉继续上奏辩争,丁雨生始终针锋相对,不让分毫。见到这对昔日好友和志同道合的洋务同道竟然撕破了脸面打起了口水仗,清流们既惊且喜,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李绍泉和丁雨生之间的“购舰”和“造舰”之争当中去了,很多人不失时机的也加入了进去,林逸青在日本兴风作浪的事反而不大有人提起了。 平心而论,丁雨生对土耳其铁甲舰的批评虽然可以说切中要害,当时世界海军的铁甲舰建造并没有形成一定的主流形式,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不应对其过于苛求,丁雨生的出发点是为了巩固海防。兼以此提高船政的造船技术水平。同样,李绍泉坚持购买外国铁甲舰的目的。也是为了加强中土的海防起见,尽管选择的船形可能与国家的需求不是很适合,但对此横加挞伐说得一无是处也是欠妥的。当然,之所以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掺杂其中的地域、派系等感情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这场关于“购舰”和“造舰”的争吵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朝廷担心被英国人讹诈,加上丁雨生从技术角度的解读分析的反对理由确实有道理,是以最终肯定了丁雨生的意见,外购土耳其铁甲舰一事最终告吹(乾国万幸逃过英国磨得飞快的一刀,而乾国历史上第一次购买铁甲舰的实质性尝试也随之流产。这两艘原本大有可能成为乾国主力军舰的二等铁甲舰,后来长时间在英国海军服役,充当无足轻重的角色,平淡地走完了一生。此是后话)。 而为了平衡丁雨生的船政和李绍泉的北洋之间的关系,朝廷批准了丁雨生的建造“扬武”级装甲巡洋舰的申请,但将其最初的建造6艘的计划调整为3艘,其中“扬武”、“超勇”二舰在船政造船厂建造,三号舰“扬威”在江南造船厂建造,由船政派人技术人员全面协助江南造船厂,建成后“扬威”拨给北洋水师使用。这样一碗水端平,双方也就相安无事了。 这当中的内情,深居简出平日里只从各种报纸上搜集信息进行分析的岛津洋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饶是如此,在这别开生面的“剪彩”仪式上,岛津洋子还是看出了端倪。 今天“扬武”号的下水仪式上,不知何故,李绍泉和丁雨生竟然被安排紧挨着坐在了一起,但二人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更有意思的是,二人这一次竟然同为“剪彩”之人,也就是在这一刻,二人才对面相视,但仍是不发一言。 岛津洋子举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李绍泉和丁雨生二人的一举一动。 司仪高唱“吉时到!剪彩!”,李绍泉和丁雨生这才转身,面向“扬武”号披红挂彩的舰体,各自举起了手中的金钺,小心翼翼的切断了系至礼宾台上的固定索和一条条彩带,10时10分整,在乐队演奏的音乐声伴随中,“扬武”舰缓缓的滑向马江海面。舰首斜桅下悬挂的一个个彩球打开了,五色彩纸和白色的鸽子飞散而出,鞭炮和锣鼓也在这一刻响了起来,马江之畔一派浓浓的节日气氛。 岛津洋子对这热闹的景象视而不见,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李绍泉和丁雨生这两位乾国重臣身上。 李绍泉和丁雨生完成了剪彩仪式后,各自将手中的金钺摆回锦盒之中,然后便回身落座,仍象之前一样,相互之间一言不发,一眼不看。 看到李绍泉和丁雨生如此,纯亲王可能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劝说道:“哎呀,章桐。益盛。你们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为朝廷效力,一片忠心,天日可表,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不痛快呢?” “王爷言重了,岂敢岂敢。”李绍泉转向丁雨生,拱了拱手,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干巴巴的笑容,“益盛。我久不来福州,今日喉部不适,是以一直未和你招呼,见谅见谅!” “南地潮湿,又多瘴气,章桐兄可能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一会儿我便叫人给章桐兄弄些药来,调理一下,便可好了。”丁雨生干笑了几声。说道,“适才我光顾着看这船了。忘了和章桐兄招呼,还请章桐兄见谅。” 看到二人都是一副假笑的样子,岛津洋子冷笑了起来。 “乾国的大官儿,还真是会演戏啊!” 岛津洋子不再去看李绍泉和丁雨生,她的目光,落在了已经下水但并没有舾装的“扬武”号装甲巡洋舰上来。 虽然这艘军舰并没有装上大炮,但雄伟的舰体依然给岛津洋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回想起自己随父亲参加日本第一艘自造军舰“清辉”号的下水仪式时的情景,禁不住叹息起来。 不到1000吨的“清辉”号和面前的这艘“扬武”号比起来,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而今,乾国已然能自行建造排水量近4000吨的大型军舰了,而日本…… 不!你现在已经不能用日本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日本政府是你的仇敌!岛津洋子突然记起了自己所身负的血海深仇,在心里大声的告诫自己。 岛津洋子不再去看海中的军舰,她起身下了楼,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中午,船政大臣丁雨生在船政衙署作东,宴请与会嘉宾,船政方面似乎是努力要彰显法国方面对船政的帮助和乾国和法国的亲善气氛,宴会开始前,乐队奏响乾国与法国国歌。饮宴中,从船政大臣丁雨生开始,乾国官员频频起身向外国人士敬酒、祝辞,最后宴会在外国人高呼的“大乾帝国万岁”、“乾国海军万岁”的口号声中圆满结束。 入夜,船政衙署后厅的望月亭中,一场仅有三个人的私宴正悄悄的进行着。 “章桐,益盛,我敬你们俩一杯,你们俩这一阵子,着实是‘辛苦’了。”纯亲王笑着举杯,向李绍泉和丁雨生说道。 听到纯亲王着重强调“辛苦”这个词,李绍泉和丁雨生相视大笑,各自将杯举了起来,三人一饮而尽。 此时二人脸上满是开心畅快的表情,和白天新舰下水仪式上的表现判若两人。 “七爷,咱们这一次,可是把他们全都给骗过去了。”丁雨生笑道,“他们还当真以为我和章桐兄从此将为仇敌,有如沈瀚宇左湘农故事呢。” 纯亲王记起了沈佑郸和左季皋因“兵商两用”船型所起的争执最终反目成仇的事,禁不住叹息了起来。 “左湘农巴不得你们二人如此,自不必说,沈瀚宇却是个实在人,着实信以为真了。”纯亲王叹道,“前一阵子还专门给我写了信,求我居间调停,不要让你们二人结仇,误了海防大业,我还没想好如何回复于他呢。” “自林文襄去后,沈瀚宇悲伤过度,身子大不如前,他给王爷您写信,是怕林文襄好容易办起来的船政毁了,所以才如此着急。”李绍泉叹息着对丁雨生说道,“回头你我二人分别给他发一封电报吧!寥寥几字即可,告诉他不必挂念,让他放心,免得心忧过甚,加重病情。” “好!一会儿我便给他发一封电报过去。”丁雨生点头答应,他想起了林逸青,禁不住又叹息道,“唉,要是林瀚鹏能过去看看他,就好了。” “他应该回去看看的,益盛,你要是现在能联系上他,最好知会他一声,免得将来落得终生遗憾。”李绍泉又对丁雨生说道。 “这个晓得,回头我便想办法知会他。”丁雨生看了看李绍泉,又看了看纯亲王,“再说了,这日本的事儿,他办得已经差不多了,也该回来了。” “是啊!削弱俄日两个虎狼之国,使我大乾得保太平,这其实是天大的功劳,只是没法子拿到台面上来。”纯亲王叹道,“只有先给他记下了,等他回来再说。” “他能平安回来便好!”李绍泉想到林逸青回国后会带给乾国什么样的变化,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亮,“能在日本如此,待到回归故国,定能做下一番安民济世的大事业出来!” “是啊!林文襄有弟如此,当真是国家之福!”听了李绍泉之言,丁雨生也激动不已。 纯亲王的心情也很激动,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望向天空中的一轮霁月,举起了酒杯,象是在祝祷林逸青平安归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九章 异乡之赞 7月的福州长乐镇,此时正笼罩在微雨轻风的气息下。虽然下着雨,街道上却不寒冷,相反,迎面扑来一股夏季特有的雨中的温暖气息。此时距夏收还有一段时节,山上丘陵梯田的碧青的稻子正处于抽穗阶段。山下的微雨中时不时还能听到布谷鸟在寂远处凄幽地鸣叫着,不停地喊着布谷布谷的,远远地听着越发衬出那山乡的宁静来。假如从山上望下去,真是一幅宁静淡远的笼着烟水气的江南古画。山下村镇里的人们大概因为雨天的缘故,街上巷子里一个人迹也没有,只有淡淡的树影倒映在幽水间。淡雨中,忙里偷闲的农人披着枯黄蓑衣在被水浸得发朽的旧木桥底下的清凉的水中慢慢地摸索着初开的荷叶底下的莲藕跟泥鳅,偶尔,是微风拂过草帽,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听得温暖的水面轻轻划动的手臂的细微响声,以及微雨滴打在水面荷叶上的滴嗒声。 阴雨天里微雨默默打在桥上的深青石子路上,行人们打着竹伞,望着桥上那轻拂的嫩绿的枝条,一派清新扑面而来。光是嗅着这份气息都是令人愉快的,更不要说打着轻伞走进淡淡的宁静的充满古旧气息的石板街道上了。那细微的牛毛花针似的嫩叶,不时地在雨中微微轻擅,间或闪着水滴的光,一滴一滴地滴下,不经意地看一下,还以为是邻家小姑娘好奇的亮眼睛。 这时候的岛津洋子正悠闲地望着在微风中轻擅的翠柳枝叶,眼睛慢慢笑起来。她随手摘下一片,放在鼻边轻嗅一下。贴着湿嫩的枝叶慢慢感受到那种只属于柳树的清野的气息。她一回头。漆着深漆的花格门板后那些明亮的花枝样的眼睛马上鸟兽般四散而去。她笑了一下。那些好奇的亮眼睛又马上慢慢拢了上来,在红木雕花花格窗后凝望她,亮晶晶的,就像那些树上的水珠。这一回,她没有回头,一个人仰靠着树头望着墙角上面开放的柳花,那些嫩绿的枝条在阴郁的天空悠悠地摇动,独自地吐着寂寞的白花。遥远地感受着一种宁静而寂寞的生命状态。 此刻的岛津洋子是应邀专程来给这里新开的一处日本伎馆里受伤的艺伎看伤的。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再次涉足这方神秘之地。大概那些红木花雕窗背后的艺伎们也没有想的到吧。岛津洋子尽力控制着自己对她们的好奇之心,她现在是个女医生了,必须学会见怪不怪。 岛津洋子兴趣爱好十分广泛,西洋医术也是其中之一,日本和乾国一样,因为保守的文化传统和贞洁观念,女性生病就医时,往往因为拒绝男医生诊病而耽于救治,而女医生极为罕见,她的父亲岛津忠义比较开明。希望女儿能学会医术,一旦家中有女性生病。无须外请医生,是以曾请过一位荷兰女医师专门教授过岛津洋子西洋医术,岛津洋子跟着她学习了一年,医道虽然说不上高深,但应付一般的病人,已然绰绰有余。 自从来到乾国隐居之后,她发现哪怕是自己深居简出,仍然会引起喜爱窥视的乾国乡民的注意目光,于是她便干脆行起医来,专门为女病人看病,这样一来,注意她的人果然少了许多。 来到伎馆之后,她坐在客厅当中等候,过了一会儿,一位衣着朴素的使女来请她,轻声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岛津洋子向使女点了一下头,拿着手里的药箱跟随进去。她这是第二次来伎馆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替一个被猎人打伤的日本艺伎取子弹----她是在陪同一位客人在林间踏青时,被一位打猎的猎户的猎枪误伤了,一颗细小的铅弹射进了她小臂的肌肉,她的客人是一位乾国乡绅,出手还算大方,不但给她出了医疗费用,还专门高价去给她请女医生来治伤,请来的女医生,便是岛津洋子。 岛津洋子路过一处红泥砖墙旁。她发现了对面一群闪亮的眼睛正在望向她。她缩着脖子向对面点了一下头。这些人里面有些人的名字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她们具体谁是谁。她知道她们跟自己一样,也都是日本士族家的女儿,她们原本不属于穷人,但现在,她们属于那些有钱的喜欢花天酒地的不正经的无耻男人。老实说,她对她们是又鄙视又可怜。鄙视她们,是因为她们犯贱,出卖自己的身体和自尊。而可怜她们,是因为看到她们,就想起了日本那些和岛津家一样没落了的士族家庭。 岛津洋子也听一个年轻的艺伎讲过自己凄惨的家世:有一年全家的粮食都吃光了,父亲又生了病,母亲为了全家的生计着想,忍痛把家里最小的一个妹妹卖给了人贩子,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妹妹被强行带走的样子。那一天她得到消息后马上和弟弟跑出去追赶了一路,可是,妹妹倒底叫人贩子给带走了。而当时才十五岁的她无能为力,现在她也不知道小妹妹漂落何方,依她的年龄,也许现在正在日本某个伎馆当小使女,也许再过几年,也就如同她们这些花格窗后的那些女人一样,开始出卖自己的身体了。说到这里时,她的泪水开始充满眼眶,可怜的小妹妹,你现在在那儿呀! 岛津洋子止住了自己尽力不使自己想这个艺伎的小妹妹,想起这些来,也只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家人而伤心难过。 时间不长,岛津洋子做完手术出来,坐在茶栈的四张半榻榻米的茶室里休息。此时店面很安静,岛津洋子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披雨布行走的路人从眼前匆匆而过,店里的妈妈桑笑着对她说道:“辛苦您了!现在有点儿冷,雨也有点儿大了,您喝杯热茶再走吧!” 岛津洋子答应了。一会儿。白纸门悄悄被拉开了。负责招待的日本艺伎膝行而进,向她弯腰深鞠下去。岛津洋子偏过身点头还礼后,她便开始为岛津洋子点起茶来。岛津洋子眼看她将茶器一件一件慢慢摆开,她转眼望向窗外,雨水越聚越多,湿蒙蒙的,打在窗檐上,溅在纸壁上。湿漉漉得透出一片清寒之气。她把茶给点好后,岛津洋子跪起接过,揭开盖子轻嗅一下,茶水青碧,像极了窗外的景色。热茶在手,连心都跟着暖和起来了。 静静的雨街上,此时在雨中也显出雨天特别的闲淡意味来。对面翠色在微风中淡淡摇摆着,有农人在雨中披着蓑衣闲闲地牵着牛车在街上缓缓而过,望过去,几乎就疑心自己立在古代中土淡远漂逸的古画里。岛津洋子向窗外伸出手来。微冰的雨滴滴在自己的手掌心,樱花似的。一下子,又不见了。 “下雨天没什么客人,生意就清淡,现在这里的日本人肯喝茶的人越来越少了,国内饭都快吃不上了,我们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妈妈桑似乎是在和谁闲谈。 岛津洋子知道妈妈桑并非是在哭穷抱怨,她所在的这间伎馆其实主要是为了在福州做生意的日本人开设的,现在因为日本国内战争的旷日持久,在福州的日本商人的生意也大受影响,有钱肯光顾伎馆的日本人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大娘,这你不必担忧,这儿可是福州,日本人不来,还有我们这些本地人照顾你们生意呢。”一位客人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们日本国内的这场大战,和我们大乾的一个人大有关系呢。”有人接口道。 “你说的是林逸青?” “然也。” “这林逸青听说也是福州林家的人,林氏一门,尽出英雄豪杰,远有林文忠,近有林文襄,这林逸青在日本干出这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连朝廷都震动不已呢!” 听到他们谈起了林逸青,岛津洋子心头微微一震,举到唇边的茶杯停了下来。 此刻的她,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那些人的谈话上。 “这林逸青离去故国,来到日本,加入西乡隆盛叛党作乱,可谓掀起滔天巨浪,若不是俄国人插手,日本政府很可能因此而倒台呢!” “是啊!这西乡隆盛之乱之于日本,可比昔年我大乾长毛教匪之乱呢!” “你这话说得不对,西乡隆盛手下才有几多兵马?起事至今,不过两年有余,哪比得洪杨发匪之乱,祸乱东南半壁,历时一十三年,朝廷耗费无数兵马钱粮,百姓死伤以亿万,方才平定,这西乡隆盛比起洪杨,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大乾国土广大,洪杨作乱,胁从者极众,祸乱之地方也多,东南半壁几全陷落;日本国土狭小,西乡隆盛全占日本西南半壁,以军事论,与洪杨亦相差无几。洪杨曾军逼京师,西乡隆盛连克日本三都,进逼日京,其战绩同洪杨亦不远。” “这些都非紧要处,西乡隆盛之于洪杨,其实不可一概而论,若非要相比,则西乡隆盛远非洪杨所能及也。” “先生高见,还请详解。” “须知洪杨是借洋教蛊惑人心,想要窥窃神器,妄自兴兵作乱,所幸我天朝能臣名将辈出,虽历时一十三年,终将其平定。西乡隆盛则不然,其并非要推翻日本国主而自立,乃是为向国主申诉士族之冤曲而不得,故而兴勤王之师,以清君侧,是以登高一呼,不仅日本士族举国响应,连我大乾之志士,亦激于义愤,前去投效,故能成其大功,而现下大业未成,非战之罪,乃未料俄人介入也。若非日本政府借兵俄罗斯,则其事早成矣。” “原来如此,我说那林逸青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前去日本相助西乡隆盛呢。” “须知我天朝最重节义,我辈读书人,得圣人教诲,凡事皆以义字当先,林氏满门忠良,岂有不知‘义’字者?这林逸青在日本之所作所为,全凭这个‘义’字,故而不但深得西乡隆盛赏识信重,其麾下一众猛将精兵。也皆敬服。是以林逸青身为客卿。却能膺参军之职,数万萨摩武士,如臂使指,横扫日本西南半壁,无人可挡。今日思之,当真是令人神往。” 听到此人言谈中对林逸青满是崇拜之情,岛津洋子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有些快了。 “兄台所言甚是,这林逸青的事迹。多见诸国内报端,我时常关注,一开始还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去日本相助叛党,现在听兄台一席话,这才茅塞顿开!这林逸青,当真可为我辈之楷模!” “何处望瀛州?满眼风光扶桑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东海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西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贝刘。生子当如林瀚鹏!哈哈哈哈!”有人竟然借着这个题目,戏改起古词来。 “你这首诗改得虽是不太通顺,呵呵。不过意思倒是不错!只是这贝刘,指的又是何人?” “这贝。指的便是船政水师统领贝锦泉大人,这刘,乃是西征新疆的刘锦棠刘将军。他们二人一海一陆,战功赫赫,而林逸青在日本,麾下十万武士,纵横东瀛四岛,放眼我天朝,也只有他们二人,可为林逸青之敌手了!” “兄台之言,思之令人神往,只是我辈虽读得圣贤书,却无林逸青那样的胆气和本领,否则,定也要去往日本走上一遭,扬名东海!” 听到这里,岛津洋子方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抿了一口之后,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论。 “这林逸青的本事其实真是不小,听说其手下有美女为兵将,能征善战,平日不仅护卫其身,夜间还伴其枕席……” 听到这句属于“往下走”的花边新闻,岛津洋子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看样子这林逸青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这些只是传闻罢了。”妈妈桑似乎对林逸青也极有好感,这时听到茶客们如此说林逸青,可能是忍不住了,便插言道,“他手下有没有这些美人兵将,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夫人桐野千穗,却是我们日本有名的美女,有‘萨摩之花’的称号,是桐野利秋将军的女儿,桐野利秋将军是西乡隆盛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他将女儿嫁给林逸青,当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得要死呢!” “有这等事?我听说林夫人似乎是咱们天朝何翰林的妹妹啊,怎么会是她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翰林的妹妹何韵晴小姐在日本患了病,这桐野利秋将军的女儿甚通医道,救了何家小姐,何家小姐感激之余,同她拜了姐妹,誓言永不分离,二女共侍一夫,是以后来何家小姐许给了林逸青,这桐野千穗便也嫁给了林逸青,并为林夫人,不分彼此,但细论起来,何家小姐入门在先,算是长房,桐野千穗乃是二房。” “原来如此。” “听说那何家小姐也是个大大的美人,这林逸青二美同收,也不枉他在日本劳碌一场,哈哈!” “林逸青在日本哪里仅有此双美?英国人的报纸都登了,他在攻克大阪之后,又收了日本三菱商会会长岩崎弥太郎的小女儿岩崎尤佳为如夫人,听说这位岩崎小姐不但容貌出众,还擅能理财,念得一本好生意经,为林逸青麾下兵将筹集军需,甚是得力,有‘钱袋子’之称呢!” “白日里招财进宝,协助夫君,夜间又侍奉枕席,共效于飞,得女为妻如此,这林逸青当真是不负平生了!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岛津洋子的脸不知怎么感到一阵发烧。 她当然明白,桐野千穗和岩崎尤佳嫁给林逸青,绝不是象这些人所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自己将来,也要走这一步么?…… “这林逸青娶了桐野将军的女儿,便是表示要和日本士族同呼吸共命运了,只怕未必是贪图美色。”又有人说道。 “这位先生说的是。”妈妈桑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我听说千穗小姐已经给林君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将是日本武士的未来,一定会将武士的精神继承下去的!只要有林君在,武士就一定有夺回荣光的那一天!” 茶客们听到妈妈桑说得动情,不由得好生奇怪,岛津洋子也是惊讶不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的福州,却能听到一个日本女人对林逸青如此的评价。 “大娘,想不到您也这么看重林逸青啊!”一名茶客叹道。 “因为,我也曾是武士家的女儿啊!”妈妈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福州的,但我的心,一直和西乡大将军,和林君在一起!我日夜向神佛祝祷,盼着他们能平安得胜,那样我们这些人,就能够重新回到日本,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章 家国破灭 听到她的话,邻近的一间屋子里隐隐的传来了悲泣之声,显然,她们也是流落到福州的日本士族女子。 此时的岛津洋子,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不知怎么,心情变得又有些沉重。 喝过了茶,雨变得小些了,岛津洋子告辞离开了伎馆,回到了家中,这时她看到,门口的报箱之内,已经塞满了报纸。 为了在隐居期间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免得自己到处奔波,岛津洋子向几个报馆订了报纸,由报馆派专人送到家中。福州的报馆显然都很守信,将报纸如约送达,象今天因为是阴雨天气,为了防止报纸被雨水打湿,报馆的人竟然细心的将报纸全部装在防水油布制成的口袋中。 岛津洋子取了报纸,进到屋中,换了衣服之后,便将口袋打开,取出里面的报纸,一张张的翻看起来。 她看的第一张报纸是《点时斋画报》,对于这份乾国人创办的画报,她一直很是喜欢。 《点时斋画报》图文并茂,内容通俗易懂,老少咸宜,而且所报导的内容以时事居多,对于岛津洋子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日本西南战争爆发后,关于林逸青的报导,便在《点时斋画报》占了很大的篇幅,事实上,林逸青之所以在乾国国内有如此众多的崇拜者,《点时斋画报》可以说功不可没。 岛津洋子打开一份《点时斋画报》,果然看到了里面关于林逸青在日本本州岛转战万里成功脱脸回到九州的报导,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就不是你了。” 岛津洋子仔细的看完了这一页画报。翻了过去,第二页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幅绘有烈火焚城的情景的画面。 在这幅画当中,好多日本武士在同俄军士兵激战,到处浓烟滚滚,炮弹横飞,很多房屋被俄军炮兵发射的炮弹击中起火,这幅画尽管是点时斋画师的想象之作。但描绘得十分生动,尤其是在画面的一处角落中,很多武士盛装坐于屋内,举火**,每个人脸上的悲壮表情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岛津洋子仔细的看着画上的说明文字,这才知道,俄军和日本政府军已经在九州岛北部的小仓和博多分别登陆,攻陷了福冈和佐贺,图上画的,便是佐贺被俄军攻破后。佐贺士族宁死不降,全体举火**的情景。 “果然……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吗?林君?……”岛津洋子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 湛蓝天空之下是一望无垠的葱郁丛林,上方笼着一层淡淡水雾,蜿蜒的河流若隐若现的穿插其中。 山路间,一支由十来个人组成的小小队伍正在山间小路中艰难前行。 茂密的热带丛林中,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腐臭气味,茂密的树下铺着层层厚实的枯黄烂叶,一脚踩进去便会渗出来散发着异样气味的黑色污水,几只肥大的花脚蚊子伸着长长的细腿,上下飞舞着,试图钻进这些个不速之客的内衣里面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些人来到了河边,披荆斩棘地穿越了遮天蔽日的灌木丛;林中的小路上长满了藤蔓,而且不时有大树拦住去路,只有凭借当地人的眼睛和记忆,才能找到隐藏其中的道路。 伴随着他们的行走,两边后退的东西已经换成粗壮的树木了,地面上的藤蔓藏得很深,上面的落叶和枯枝也让人使不上力气,这时队伍停了下来,一个人攀上了一棵树,向前了望着。 在这样的密林里,对付地面上那些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的松软的腐泥,以及腐泥上面那些将要变成腐泥的枯枝落叶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在树上繁茂的枝叶中行进虽然没有之前在平地上那么快捷,但对于这样的地方也算是一条捷径了。 远处传来了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寻着这声音,在人们的眼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头奔跑的野兽的轮廓,就在前方大约七丈远的地方,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波动,目光依然直直的盯着前方。 一匹强壮的黑马背负着什么快步而来。 “什么人?”年轻的佐贺武士鼓起战败者的余勇大声喝问。那一声呼喊在空旷的谷中穿过,好象一支箭划过长空。 马上的黑影却巍然不动。等黑马缓缓地走到跟前,武士们才看清,鞍上坐着的是个死去的身穿甲胄的武士,看情形他已经死了两天以上了。 他的脸掩盖在头盔的阴影里,在胸前随着马步摇来晃去,马嚼子上的流苏在被湿润了的空气里摇荡,飘向左边,又飘向右边。套在盔甲里的躯体虽然死了,外层精良的厚甲却不会倒下。甲胄上的家纹表明了他也是一名身份高贵的武士,并且是一位武士首领。 佐贺武士们抓住他冰冷的脚踝,将他放下马来。 头盔拿掉之后,佐贺武士们才看清楚,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他身上的甲胄有好多弹孔,从里面渗出黑血来,他手中的长刀也已折断,显然是经过了英勇的战斗之后,才死去的。 “埋了吧!”佐贺武士们的头领说道。 两名年轻的下级武士取过铲子,开始挖起坑来,另一位佐贺武士则上前为死者整理遗容,以表达他们对这位英勇战死的武士的敬重。 不论是佐贺武士拖人还是挖坑的时候,那个众人护卫着的年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都站在一边悄然无声。只有当坑挖好,佐贺武士预备将尸体抬入坑里,她才说道:“等一等。” 武士们停了手。有些惊异的看着她。 少女轻步上前。俯身用手轻轻的探进了死者胸前的厚甲之下。摸索了一会儿,将一本粘着血的书取了出来。 这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封皮上全是烫金的法文字母,但有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这是什么书?江藤小姐?”一位年长的佐贺武士问道。 少女看着阳光斜着照耀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轻声答道:“是卢梭的《民约论》。” 听了这位少女----江藤新平的女儿江藤晴子的回答,武士们都是一愣。 受江藤新平的影响,他们当然知道《民约论》这本书是讲什么的。但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会在一名武士的怀中发现这样一本书。 江藤晴子双手捧着这本沾血的书,抱在胸前,看着死去的年轻武士,轻声说道:“勇敢的人啊,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跑了这么多的路,就是为了死在这个幽静无人的美丽地方吗?你是特意来告知我,命运的无奈和死亡的永恒吗?现在你的魂魄已变成林间的清风,变成滋润大地的青草,你变成这世界的一部分。世间的动荡都与你无关----如果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真希望我有足够的勇气去坦然面对啊。” 听了少女有如祝祷般的话语。佐贺武士们一时间哀伤不已。 一位佐贺武士把土推在那张死灰般的脸上,说起悼词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没有逃脱敌人的魔掌,却给我们送来了宝贵的坐骑,如果我们大家逃脱了性命,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只是你又需要什么谢仪呢?现在你可以不必再担心背后射来的冷枪,现在你的身体将和大地重归一体,不用再害怕任何的滋扰了。勇敢的人,你可以安宁地死去,但我们还要继续武士的追求。武士的路还很漫长,武士不能虚度这短暂的光阴。我们还有足够的勇气去寻求我们的荣耀,取得胜利,而且我们有一天要把得到的荣誉,呈送到你的面前----不论发生什么事,对此我们不会有任何改变。” 林子里的树都很高,它们的枝桠隐藏在黑色的夜空里,不知是什么花儿仿佛从天上落下一样,落在了人们的身上。它们有两种颜色,淡红和灰蓝。 江藤晴子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朵。她凝视着花的清冽的侧脸在雨水里冻得发青,她那长长的黑色睫毛垂覆在苍白的脸颊上,武士们能听到她那柔软的呼吸声。 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她家乡的城池已经崩塌了,那里的人民全都逃走了,她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但她的容颜却还是如此的美丽。 仅仅是这个少女的美貌,就足以让野蛮的露西亚人到处去搜寻她吧?这儿离佐贺已经很远了,但并没有超出了露西亚军的势力范围,但只要江藤晴子还活着,还能吐出拂动花蕊的气息,露西亚人的追兵就不会放过这个已经灭亡的藩国的残存血脉吧?武士们看着她,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着。 佐贺武士们又怎么会让她落到露西亚人的手里呢?武士想要寻找一个让她永远安全的方法,一个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办法。武士们是如此的爱她。这种爱如同阴燃的火焰,慢慢地吞噬着武士的心和血肉,这种爱是她饿了时轻触武士手肘的动作,这种爱是她疲倦地蜷缩在湿漉漉的树叶上,这种爱是等候在小树林外,听着里面传出的淅沥的撒尿声。 武士压抑住心里这狂风暴雨般的爱,闷不吭声地扶她上马,只是用妒忌的目光看了看被她压在腿下的花瓣。 在幽暗的树林中,武士们继续前行,随后就看到了那些传说中的不死忍者。 他们突然地出现在林间空地上,起初看上去只是些混沌的影像。 江藤晴子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僵绳,用害怕而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位将军,这里就是你们些不死忍者的住处吗?他们看上去如此腌脏潦倒,真的能帮助我们摆脱紧追在后的死亡吗?”佐贺武士首领认出了他们,开口问道。 忍者们一动不动,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很是憔悴。应该也经历了一番血战。他们破烂的衣裳上布满了石楠和地衣。野杜鹃在他们的膝盖上开着花;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暗色的青苔。眼皮上则全是白色的灰尘;他们的脚仿佛深入地下的烂泥,在那里扎了根。 那边有两个人似乎在松树下下棋,只是棋盘上已被蘑菇和绿萝所覆盖,看不清棋子的位置,他们不为所动,依旧低头沉思;另有一位忍者则似乎在盘膝弹琴,只是武士们无法听清曲调。事实上,在踏入这片空地时。武士们就听到了一声孤零零的拨弦金属声,那声波慢悠悠地穿过林下幽暗的空间,如一条曲折的波浪线,随后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撞成两段,各自飘向左右。武士们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第二声琴响。也许在第一声到达世界尽头前,另一声才会慢悠悠地追赶上去。 这些人确实活着,只是他们的动作慢得无法忍受。 武士难以理解,这些人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在九州历史长河上盛开。如同最璀璨的礼花,但现在他们只是在这里坐着。一动不动,如同潦倒的石像。 佐贺武士们从东边走到西头,他们高喊着因为急噪而越来越粗鲁的语言,但没有一个人上前理会他们。 t%……--*)jjtr¥%--* 此时远在80海里以外的西班牙护航舰队正以13节的一般航速行进着,普拉多海军中校指挥的“楚鲁卡”号驱逐舰一马当先为舰队前哨,舰队指挥兼舰长的桑托斯海军上校坐镇重巡洋舰“巴利阿里”号为运输船提供直接掩护,阿斯纳尔海军中校指挥的“费尔南德兹海军上将”号驱逐舰位于稍后的阵位。基于“伦敦”级重巡洋舰设计的“巴利阿里”号干舷高大外飘,抗浪性能较佳;但是基于h级舰队驱逐舰设计的“楚鲁卡”级就不那么稳当了,两条驱逐舰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短周期横摇,舰员们苦不堪言。“巴利阿里”的桅杆上装着德国人研制的“里希施泰因-2”对海搜索雷达,但是喜欢精密机巧的德国人显然没有考虑雷达在如此恶劣的海况下使用的可能,因此这部雷达虽然开着机,但是屏幕上一片杂波,根本分不清哪一个仅仅是海浪拍出的浪花,哪一个是有价值的目标,也就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四十海里的时候原先呈鱼贯长蛇阵的第八捕雷舰支队开始变阵,三、四号舰“刚勇”号和“忠勇”号离开队列组成了一个新的攻击队形,性能优异,能在恶劣天气中使用的“天命”mk5对海搜索雷达的显示屏幕上虽然也是杂斑一片,但是训练有素的雷达兵依旧在这些斑块中区分出了船只形状,并根据大小和航速的差异将目标挑出并予以锁定。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跟踪瞄准,等到目标进入射程后按下发射键就是了,为了不贻误战机,各舰的开火权被下放到舰长,不需上报支队长,但是要通过信号向旗舰告知本舰和敌舰的方位,不致让旗舰失去对舰队的掌控,这也是第八捕雷舰支队成立数年来战果累累的根本原因。 天公作“美”,当第八捕雷舰支队摆开攻击架势的时候,西班牙人依旧浑浑噩噩毫无察觉,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二十五海里,金毓承从指挥席里站了起来,“开始攻击、天佑华夏!” 这时的时间是1943年5月11日凌晨3点52分。 按照标准的捕雷舰攻击套路,各舰马力全开,把航速提升到41节,向目标全速冲锋,直到这时,西班牙舰队打头的“楚鲁卡”号上的瞭望哨才发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第八捕雷舰支队。而此时此刻,“巴利阿里”号的雷达显示屏上还是一片雪花。 “紧急警报!是中国人!”西班牙人在一片慌乱中拉响了一级战备的警报,甲板上的各个舱盖被打开,睡眼惺忪的水兵们一边把手往衣袖里套一边朝自己的站位奔去。“巴利阿里”号前后四座203毫米主炮塔开始向着中**舰来袭的方向缓缓转动。提弹机“咯吱咯吱”的运转着,把8英寸弹头和药包从弹药库中提取出来,运上炮位。两艘驱逐舰上的8门120毫米舰炮准备就绪的更加快一些,狂热的西班牙水兵不等军官的命令,已经向他们认为的中**舰来袭方向发射出第一轮炮弹了。当然,这种射击不可能有什么准头可言。 驱逐舰炮口冒出的火光将它们的位置暴露无遗,“目标航向245,方向西南,航速估计五分钟后达到28节,装定射击诸元!”在四艘捕雷舰上,炮术军官和鱼雷主控军官忙着指挥水兵往火控和弹道计算机里输入目标诸元,虽然已经进入鱼雷的最大射程,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再靠近些。 “殿下,目标距离我们15海里!” “命令右舵50度,完成转向后即刻开火----务必用最短时间解决‘巴利阿里’!” “是!右舵50,转向完成即刻开火。”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可疑圣将 “你的哥哥是哪一位?”老者问道。 “江藤新作。”江藤晴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哥哥的名字。 “江藤新作?那么说,你是江藤新平先生的女儿?”老者眼中精光一闪。 江藤晴子点了点头。 “江藤新平是我非常敬重的人,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他的女儿,我十分荣幸。”老者竟然站起身来,向江藤晴子鞠了一躬。 江藤晴子在马上向老者躬身还了一礼。 江藤新平虽然因在佐贺起事被明治政府处死,但他身为日本自由民权运动的先驱,著名的民权思想家,在日本民间有着极高的威望。江藤新平在担任司法卿主持司法工作,改革日本司法时卓有建树,对于充溢着自由、平等、博爱精神的法国民法典情有独钟,主张设立民选议院,日本民众对他十分崇拜和爱戴,甚至在他死后,日本还流传着祈求江藤新平的亡灵可以治好百病,瞎眼重见光明的传说。 “您的兄长,江藤新作先生,他还好吗?”老者又问道。 听到老者问起哥哥江藤新作的下落,江藤晴子心中悲伤难禁,忍不住掉下泪来。 “哥哥……大家……全都……自己烧死了……只剩下我……” 老者先是一惊,接着便明白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们也是要去熊本城的,晴子小姐的安全,就交给我们吧!”老者说道。 江藤晴子这时才发现。周围的景物全都变了。原先的幻景已经消失了。她和大家仍置身于密林之中,只是他们刚才全都睡着了,现在正迷迷糊糊的醒来。 江藤晴子松了一口气,她这时才明白,以前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传说,并非都是编出来的。 忍者们唤醒了佐贺武士们,带着他们在林中蹒跚而行。 当一行人来到熊本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在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之后,接待他们的萨摩军官妥善的给他们做了安排,而江藤晴子的信也被转呈给了深夜还没有休息的林逸青,她得到的答复是今晚好好休息,林逸青将在明天抽时间接见她。 江藤晴子并不知道哥哥在信中都写了些什么,她怀着悲伤的心情,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怎么还不睡?……”岩崎尤佳看着端坐于地图桌前 “想不到露西亚军来得如此之快……佐贺那边原本说粮草军械足用,至少可坚守二年,结果不到十天,佐贺便全境陷落了……”林逸青坐在地图桌前。看着桌面上铺放的大幅地图,叹息了起来。 岩崎尤佳叹息了一声。来到林逸青的身边,轻轻的替他按揉起肩膀来。 尽管西乡隆盛并没有指责他指挥作战不力,但林逸青也知道,萨摩军的精锐在同俄军的历次激战当中消耗极大,加上武器弹药缺乏,战斗力已然下降到了可怕的地步,现在面对优势的俄军和日本政府军,已经难以抵挡了。 也许,是该实施他的下一个计划了…… “你瘦了好多……”岩崎尤佳略带哽咽的声音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又想起什么了?”林逸青微笑着伸出手到肩上,握住了她纤细柔美的手指。 一滴泪水掉落下来,打湿了林逸青的手,林逸青惊讶的抬起头,看到流着泪的岩崎尤佳,立刻起身将她拥进了怀里。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我……那天……真怕你回不来了……”岩崎尤佳轻轻拭了拭泪水,说道。 林逸青想起那天自己率领700勇士在宇部和她的接应船队会合的情景,心中暖意融融,不由得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担心什么……” “我就是担心……你知道吗?你那天有多危险……”岩崎尤佳抽噎着说道。 林逸青听出了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他仔细回想着当天的情景,问道:“尤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没有人,正好可以告诉我啊。” 岩崎尤佳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抬起了头,看着林逸青,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因为……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很为难……” “放心吧。你尽管说好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林逸青笑着说道。 岩崎尤佳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她定了定神,说道:“瀚鹏,你不觉得,东乡君好象有些……异常吗?” “你觉得他哪里异常了呢?”林逸青听到岩崎尤佳竟然提到东乡平八郎,心中一动,不露声色的接着问道。 “我觉得……他……似乎不希望你从本州回来……”岩崎尤佳观察着林逸青的脸上表情,小心的措着词,说道。 虽然她和林逸青是恩爱夫妻,无话不谈,但这一次二人谈话涉及到的是萨摩海军提督(司令),她仍不敢轻易造次。 事实上,今天她和林逸青说这些,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噢?你怎么看出来的?尤佳?告诉我你的看法。”林逸青记起了那天从宇国撤退时,岩崎尤佳率领的船队只有上村彦之丞的“比睿”号铁甲舰一艘军舰护航,心里已经明白了**分,但仍鼓励岩崎尤佳说下去。 “我担心你出事,去他那里找过他好几次,请求他派出军舰和我的船队一起行动,搜索接应你们,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掉了。”岩崎尤佳答道,“后来他怕我总来找他,干脆说他生病了,不见我了。” “噢。”林逸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表面上仍是很平静。“海军当中。就没有别人打算和你一道来找我吗?” “不,不是这样。”岩崎尤佳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大家也和我一样,都很担心你,上村舰长和高木舰长他们也多次去找过东乡君,要求东乡君带领大家去接应你,但东乡君说怕遇到露西亚舰队。说我军煤炭和弹药都不足,没有答应,听说上村舰长和他大吵了一场呢。” “原来是这样。”林逸青点了点头。 “而后上村舰长找到我,说他愿意带‘比睿’号出海护送我们的船队去接应你,高木舰长和其他几位舰长也都愿意一起去,但就在我们约定了行动时间后,东乡君却突然下令,让各艘军舰分头出海,去长崎以南的海域巡逻。”岩崎尤佳接着说道,“这样一来。大家和我的约定便没法遵守了。上村舰长认为东乡君是故意的,于是和我约定。他先假装服从命令,率‘比睿’号出发,在海面上等我们,和我们会合后,再一同去接应你们。” “怪不得只有上村君的‘比睿’号跟你们一起来,大家都被他故意支开了。”林逸青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说非要巡逻的话,也应该是大队集体出动,我军舰船本来就少,这样分散行动,难道不怕被露军舰队各个击破么?他的行为,是很可疑……” “是啊……”岩崎尤佳听到林逸青的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林逸青抱过岩崎尤佳,给了她一个热烈的吻, “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听到林逸青要以这样的方式酬谢自己,岩崎尤佳的脸一下子发起烧来,身子也变得发软了…… 但她并不知道,就在这时,还有很多人和她一样,没有入睡。 熊本城外的阵地里,一身便装的西乡隆盛,正在缓步巡行,倾听着士兵们的谈话。 “山田君,你是哪里的人呢?” “熊本人啊,你呢?早川君?” “我是种子岛人,海贼的后带,知道吗?” “海贼?嘿嘿,看过一些讲海贼的书,好多故事都背得出来了。你们海贼可真是悍勇,当海贼,跟官军打仗,但还是不是官军的对手。不过,在战场上,桐野将军就喜欢你们当过海贼的人去当兵,打起仗来不要命。” “呵呵,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父亲之前就是海贼,后来西乡大将军宽待了他,勤王师初兴时,兵员缺乏的时候,宫崎八郎将军奉西乡大将军之命来我们家乡招人手,点名要当过海贼的。我父亲感谢西乡大将军的恩德,就去了。他在战场上,因为枪法好,大将军就让他带几个人,专门打狙击,到前线去,神出鬼没的。听他说,那时候,多少人哪,都以枪法好,能被选中打狙击为荣。看到你这枪,我就想起我父亲了。我父亲在战场上专门打高帽子的家伙,士兵他不打,留给手下人。你猜我父亲打死了多少敌军?42个。我父亲枪法非常好,十五岁就当海贼,那时候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游鱼,都能一枪打中。” “嘿嘿,厉害啊,你父亲还在吗?” “不在了,在大阪作战的时候,被露军给抓住杀害了。他在当海贼的时候落下了风湿的老寒腿毛病,露西亚野蛮人就把他关在水里,那时可是冬天哪。” “咱们的人,好多都给露西亚鬼畜折磨死了,武士如此,何况你父亲这样的还当过海贼的人?你来这里,是要给父亲报仇吗?” “当然啦。我是崇拜我父亲,才来当兵的,但我恐怕没我父亲的出息了。因为我有打呼噜的喉咙病,不过还好,人年轻,能跑能累。但医生说,如果年轻时不注意,到了三十岁后就不好办了。之前长官也不让我上战场,怕我不行,我急了,威胁他才得来的。” “嘿,怎么威胁的呢?” “我说,他不让我参战,我就切腹自杀。” “反正你要死要活,他没办法了?” “是啊,不威胁,怎么能上战场?作为武士不能上战场,今后离开部队回去。死了都不能闭眼。你嘿嘿什么。难道不是?那个什么马革裹尸?兵学校的课文里有讲到的。我学得不好啊。上课就老打瞌睡。不过现在明白了,这话说得那个好,佩服!我知道你这枪能打很远,法国的原装货噢。现在日本虽然也能造这样的枪了,但是质量不好,法国的枪一直很好,美国的也不错,但我认为露西亚的枪也不错的。你这法国枪。我喜欢,能不能拿给我把玩一番?以前我父亲他们,是用很一般的西洋枪,能打三四百尺就不错了。也没有这样的瞄准镜,林将军真是绝顶聪明,硬是想得出来,配个望远镜在这上面,绝了!听说露西亚人也给他们的步枪装上了望远镜,可他们仿制的哪有咱们这个好?不过我要是能在战场上搞到这样的一把俄国枪就好了。” “这要看运气了。呵呵。” “是噢,要看运气。你这好东西。能不能拿来我摸一摸?” “可以,你拿去玩儿一下吧。” “真的。真的是好枪噢。” “是好枪……等等,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看怎么好象是敌人呢?再观察一下,看情况再告诉后面的人……” 听到士兵们的话,西乡隆盛心里一惊,立刻转头向那边望去,他看到有几个人影模模糊糊,在那边岭上游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去了。 “枪还给你,山田君,你很年轻噢,我二十一岁了,你呢?” “十七岁多一点点。” “才十七岁?我十九岁了,大过你。”有人接口道。 “牛岛君,听你说话,别好了不起似的,山外有山,能大得过我?我开始端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天越来越黑了,下半夜可能会下雨,会很冷,大家轮流值班,山田君,你是客人,你先睡一会儿吧。” “我刚才睡过了。这样吧,这个……这个牛岛君你先睡,休息一下。我估计今晚后半夜会有敌人来的,露西亚军现在喜欢打夜战,搞偷袭这一套。” “是的。牛岛君,那你就先睡一会儿。” 为了不影响休息的人,说话声音没有了,随着夜幕的来临将一切吞没而跟着消失了。 想到这些跟随着自己的士兵未来的命运,西乡隆盛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果真又下起雨来了,不大,淅淅沥沥,打湿在树叶上,草叶上,和被炮弹炸翻的泥土上……西乡隆盛现在和几名士兵处在最前面的制高点阵位。几番轮休过后,现在还是山田在警戒,早川和牛岛抱着枪,蜷伏在掩体下,身上仅仅覆盖着树枝草叶,半睡半醒。 黑夜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声音?细雨中还有极其轻微的草叶的碰触声。是人,是人的脚步声。脚步声从前方正岭上而来。 敌人来偷袭了。 西乡隆盛看到山田迅速用腿往后蹬醒了两人,叫起了他们。两人轻轻将身上树枝草叶揭开,进入射击位置。山田听到身旁的士兵牛岛紧张的呼吸了口气,他低声说道:“别紧张,等我开火后你再开火。” ※※※※※※※※※※※※※※※※※※※※※ 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爵士,一个轻武器史永远抹不去的伟大名字。他的自动机枪王朝开创于伦敦,却在地球另一边的福州攀到顶峰。 1884年,马克沁爵士在位于伦敦哈顿花园的作坊式小工厂内制造出首架马克沁式自动机枪,他所得到的关注与热议与他获得收益很不相称。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马克沁奔波于欧洲各地,向每个欧洲国家的国防长官与军队将领们展示自己的发明。却只赢得寥寥无几的订单。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展示机枪的活动遭到种种意外的阻挠,最后与政府订单失之交臂。那些阻挠大多是他的竞争对手:生产手动多管机枪的诺登菲尔德公司故意制造的,诺登菲尔德公司年轻而能干的销售代表巴希尔?扎哈罗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腊掮客通过贿赂与欺骗成功诱使不少王公和官僚们放弃更先进的马克沁机枪,转而为本**队购买技术上已经落后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多管机枪。 当马克沁爵士为经济问题陷入沮丧与困境时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1887年的巴士底日,马克沁爵士在巴黎萨托里军营安排了一场机枪射击表演。巴黎人普遍将表演当作了一场公众娱乐。可是参观者中包括了中华帝国的驻法公使洪钧,被射击表演所震惊的洪公使立即向北京去电报告他看到的一切。一个星期后马克沁爵士受邀来到中国公使馆,面前放着一张价值超过2000英镑的机枪购买合同。他还被告知这还只是一系列订单的开始。当首批100挺机枪运到福州时,林-加特林机枪的发明者之一,帝国海军大臣林义哲亲自监督了对它们的射击测试。这些早期的马克沁式机枪设计用来发射帝国海陆军制式的.50-140机枪弹, 140格令黑火药燃烧后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动机枪达到每分钟780发的高射速。 第四百五十二章 烈士遗孤 西乡隆盛听到士兵们的话语中战斗意志依然坚定,心中欣慰不已,但一想起这场战争的前景,不由得又叹息起来,心情重新转为黯淡。 熊本城,可以说是萨摩军在九州最后一处重要的据点了,如果失守的话,就意味着彻底的败亡。 自己一死倒也好说,可这些追随自己的人们,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西乡隆盛回到城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经过一番巡视,虽然感到有些疲乏,但此时的他,却仍是毫无睡意,他叹了口气,重新坐起来,看起书来。 而西乡隆盛并不知道,就在熊本城对面的另一方,日本政府军的大营内,也有人和他一样,彻夜难眠。 “大山君,还没有休息么?” 山县有朋看着伫立于夜风中的大山岩,哑着嗓子问道。 山县有朋是以陆军卿的身份从东京赶来视察的,大山岩则是这支政府军部队的主要指挥官之一。 由于俄军在收复本州的战斗中伤亡惨重,兵力兵器都消耗极大,而在进攻佐贺时又遭到了佐贺士族军的激烈抵抗,损失严重,在攻下佐贺之后,俄军主力便难以再前进了。鉴于俄军已经扭转了战局,并且损失太大,俄军司令部同日本政府交涉,希望日本政府军替换俄军作战。 在俄军进攻萨摩军的这段时间里,日本政府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抓紧时间整顿军备,招募兵员。以德国教官进行训练。经过休整之后。日本政府军的实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日本政府首脑岩仓具视、山县有朋等向明治天皇建议出兵,在俄军司令部提出请求之后,明治天皇不希望俄军给日本带来更多的破坏,是以批准了岩仓山县等人的建议,日本政府军正式接替俄军,成了进攻九州和四国岛的主力。 “山县君为什么也没有睡?”大山岩没有回答山县有朋,而是反问了一句。 夜已深了,这时他们听到远方突然传来了零落的枪声。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小山坡上,默默伫立,向那个方向张望着。 在这一刻,枪声似乎又马上停止了。 夜间的雾气很浓重,空气到处都是硝烟和焚烧织物的气味,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否还要再走近些?”山县有朋的一位副官问道。 “不用了……”山县有朋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大山岩。 “兄长他……可能就在那边……” 大山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声说道。 “西乡君……你真的在那时吗?”山县有朋也喃喃的说道,用忧郁的目光望向那里。 在这个夜晚。恐怕是这两个日后将分别成为日本海陆军元帅的人生平最为胆怯的时候了。 对大山岩来说,只要后续部队一到。集结完成,日本政府军就要对熊本城的萨摩军阵地发动大规模进攻,他曾经最为崇敬的大哥,那个从他年幼时起在海边玩耍打斗就一直会在背后笑着看护着他们的人,那个在十几年前还潇洒倜傥的指挥千军席卷日本四岛的全日本维新志士的领路人,真的就会在某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战死在眼前那片烟雾笼罩的地方吗? 日本陆军大参军、实际上的前线总指挥陆军卿山县有朋此时的心情也并不轻松。 在很多人眼中,山县有朋是那种典型的奸臣型人物,他即便在现在成为日本军政两界的首脑,也从没得到过普通日本人的尊敬。不过,客观点说,由于他在倒幕战争中和明治维新过程中所起到的积极作用,不论以任何标准来判断都难逃脱“奸臣”名号的他,却也称得上是开创和书写日本历史的人之一。事实上,由于山县有朋的中土文学功力还算不错,甚至还算得上一个写作诗词散文的好手。 山县有朋现年43岁,还没完全从一个带着点文学伤感情怀的中年人蜕变成后来的“老而不死”之贼。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想起以前的往事来。 在以往的岁月中,这个此时的敌首西乡隆盛,却无论从私从公而言,都是对山县有朋有大恩的。 在他们的交往当中,恐怕有四个时刻,会是值得山县有朋终身铭记的。 第一个时刻还是在倒幕时,山县有朋作为长州藩的代表,出访萨摩藩,受到西乡隆盛的盛情款待。山县有朋是“足轻”出身,却被西乡隆盛称为“志士”,在高傲的萨摩武士面前,很是露了回脸。也正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萨摩藩的精兵强将们,见到如今敌营中的第一勇将桐野利秋;也见到曾和自己同为参军、在北海道任镇守使、和俄国人谈判为国争利权、后来调回本州指挥政府军对抗西乡隆盛但却不幸在铁路桥上被敌军埋设的地雷炸死的黑田清隆;同时还见到过西乡隆盛麾下的猛将永山弥一郎。西乡隆盛的大度、萨摩军的军威,从那时起就给山县有朋留下过深刻的印象。而他后来担任陆军卿,改革日本军制,最初的想法,便始自这一次和西乡隆盛的会面。 第二个时刻是维新后的明治四年“废藩置县”时期,在会议上,旧藩主势力代表们气势汹汹,群起反对,山县有朋亲见西乡隆盛拍案大喝一声:“废藩置县为国之公事,哪个再敢因私利反对,我便提兵攻打!”唬得众人不敢再言,此议方得通过,从而真正一扫日本封建旧制,实现了天皇的中央集权。西乡隆盛的那份气魄,当时便令山县有朋钦敬不已。 第三个时刻是其后明治五年“山城屋事件”被揭露时,由于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山县挪用的公款占当时日本政府全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还要多。真正难以想象)。山县有朋身陷窘境。“世人皆曰可杀”,唯独西乡隆盛站出来为他打圆场,保他过关,仅仅免了陆军大辅的官职了事,可说是救命之恩。 第四个时刻就是明治六年西乡隆盛下野之事,若非这次西乡隆盛为了“征韩论”不能通过而请辞,他山县有朋又何能东山再起,掌握兵权。并在西南战争中履方面征讨大任,与昔日的盟主、偶像兼恩公西乡隆盛对敌呢? 在本州与萨摩军大战时,山县有朋不断向后方催要兵力、补给,不仅遭到朝中很多人的非议,也受到帐下众将的轻视,后来在大阪战斗打到胶着状态,他支持的“冲背军”在萨摩军背后登陆作战又遭到了失败,他又建议引入俄军助战,支持岩仓具视的借兵平乱计划,山县有朋可以说真正成了千夫所指。如今。萨摩军终于被赶回了九州,熊本成了萨摩军最后的堡垒。最后战斗的结果,无论西乡隆盛是战死或是被俘,他山县有朋都可算可以扬眉吐气,鞭敲金镫而还了。只是倘昔日的恩公西乡隆盛真的被俘,他又该以何种面目与之相见呢? 山县有朋和大山岩就这么各怀心事的站在那里,任凭夜露打湿了军服。 “山县君,此战结束之后,你觉得,日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大山岩突然问道,但目光仍直视前方。 “经此一役,日本可以说元气大伤,但内乱削平,国家归于一统,再无阻碍,只要我们大家努力的话,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吧!”山县有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番话在他说来,此时此刻,显得底气是那样的不足。 大山岩听了他的回答,默默无言,良久方才转身,向营房走去。 熊本城的清晨总是安静的,偶尔有早起的鸟儿宛转一下清脆的喉,却并不显地突兀。毋须费力去寻这脆鸣发自何处,整个城池和远山近树都淹没在氤氲的白雾中,剩下的是一色浅浅的灰色的影。清晨城郊的村庄也是安静的。躺在阵地里或城墙后的男人们的鼾声虽然震天响,但被厚实的石壁一围,便只余一线隐约的风贴着地面浮沉;孩子们是醒着的,但慑于父亲的威严,也只得乖乖地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绞出窸窸窣窣的碎响。就这么过了一些时候,司钟人终于醒来了,开始敲起钟来。 “当!”一声钟扯薄了雾气。 “当!”先前的钟声尚未息止,二声钟就汹涌而来。薄薄的纱雾受不住这力,无声地裂开一条缝,阳光便溢进来,在微凉的空气里拉开一道温和的光幕。 “当!”三声钟却是轻盈的,宛若莺啼,逐着前钟跳跃,白雾骤然散尽了,一汪清凉扑面而来,残留的睡意一下子被驱散。 于是整个城市都醒来了。 男人们开始起身,孩子们笑嘻嘻地跳出被窝,却又被父亲一巴掌扇回去:他们有的人半夜偷偷地去厨房活动了一番,嘴角还残留着糕饼的碎屑;尚处于梦游状态的男人在嘴里吐出一大串泡泡。 林逸青醒了过来。 而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桐野千穗的倩影。 看到林逸青醒来,她轻轻地快步走了进来,默默地站到他面前,神情异常兴奋,眼睛里炯炯地放着光,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他看到的似乎是她的另一副面容----这是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只有从他的眼睛里才能看到。她一声不响,默默地望着他的脸。 林逸青看着面前的桐野千穗,已经生产过的她脸色微红,眼中洋溢着幸福,当她心灵上的听觉意识到林逸青目光里问话的含义时,就像树枝给人用手碰了一下似的抖动一下,平静而又安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桐野千穗笑了好一阵。她觉得需要讲些什么,但是,现在她想不出来,究竟要和他讲什么。 林逸青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她从他的笑容里觉察出他内心的忧虑,她觉得自己应当解除他的忧虑,于是收敛起笑容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只是她眼睛里还闪耀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的光芒。 “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尤佳去哪里了?”她笑眯眯的对林逸青说道。 现在的她,在说这番话时,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嫉妒之意。 她显得非常高兴。林逸青看到她的眼睛里焕发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欢乐神彩。那是她特有的神采。而在他原来的时代,阅人无数的他,很少能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 “我也不知道,她的工作比较多,可能是去忙了吧。”林逸青笑着答道。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好了吃的,这便给你拿过来吧。”桐野千穗看着他,仿佛和他分别了好久。 的确,在她怀孕生产的期间。加上繁忙的军务和接连不断的战事,他们夫妻俩,已经太久没有在一起了。 “好。”林逸青本想说不要她这样忙碌,但看她开心的样子,不想拂了她的兴致,便点了点头。 她开心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林逸青便看到她端了一碗羹汤进来。 林逸青回想起她以前给自己亲手烹制的菜肴,都是可口之极,除了她将生产不能行动时。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都能吃到她做的饭菜。虽然因为战事激烈的关系,他并不是总能够细细品尝她的手艺,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温馨的滋味,还是令他无法忘却。 桐野千穗将她亲手做的一碗羹汤摆在林逸青的面前。林逸青嗅到了香气,便知道这碗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羹汤一定非常美味,便端起来要喝,她却笑了,止住了他的手。 林逸青看到她取出了一个银勺,她轻轻的用这柄勺子舀起了一勺白如凝脂好似豆腐羹一般的东西,喂到了林逸青的嘴边。 林逸青张开嘴,仔细的将羹汤吸进了嘴里,甜甜的、滑滑的、软软的,还有一种别样的芬芳,他瞪大了眼睛,细细的品尝着,象是不忍心马上咽下去。 “好吃!好吃!”林逸青将口中的美食咽下,情不自禁的连连赞叹起来。 她微笑着,一勺一勺的喂着他,而他也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她的喂食,不一会儿,这一大碗羹汤便全被林逸青吃光了。 看林逸青吃得香甜,桐野千穗十分高兴,林逸青吃完,她便取过手巾,为他擦了擦嘴。 “你的头有些热,是不是受了风寒,发烧了?”她关切的说道,“这会儿要是不忙的话,再躺一会儿吧。要是感觉难受,我去给你弄些药来。” “好。” 桐野千穗扶着他躺下,收拾了餐具,便离开了。林逸青又躺了一会儿,他今天早上醒来后是感觉到身上有些难受,困乏无力,可能是感冒了,他却并没有躺得太久,不一会儿,他便重新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要处理的事,突然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那封信,赶紧来到了办公室,将信取了出来拆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昨天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正忙于安排熊本城的防务,没顾得上看这封信,但他知道佐贺士族给他送来这样一封信,信中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向来没有拖延的习惯,是以今天一早想起来后,便马上找到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佐贺士族的首领江藤新作写来的,对于江藤新作,林逸青知道得很清楚,他是日本著名的法学家、自由民权运动的领导人江藤新平的次子,幼名松次郎,号节山,在长兄江藤熊太郎去世后,继任为江藤家的家督。受父亲江藤新平的影响,他也是一位法学家,热衷于日本司法制度和民权改革,曾担任佐贺县参事和水户裁判所所长。 在信中,江藤新作对日本的未来和勤王大业表示了深切的担忧,他认为在现在的情势下,勤王师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能做的应该是尽量保留士族的种子,以待将来再起,他认为哪怕现在的日本明治政府取胜,日本也无法真正走上法治社会和民权社会的道路,希望林逸青能够继续他的理想,带领士族在未来取得真正的胜利。 江藤新作在信中表示,父亲江藤新平已然为了勤王大业而殉国,现在佐贺也到了生死关头,他决心追随父亲的脚步,“义不独生”,和佐贺志士们一道与家园共焚,但希望林逸青照顾自己年幼的最为钟爱的妹妹江藤晴子。 读完了这封信,想到江藤新作已然和众多佐贺武士一道与城同焚,林逸青心中惋惜不已。他将信收好,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在室内走了几步,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在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林逸青便叫来负责的萨摩军官,问明了江藤晴子的居处后,便径直找了过去。 当林逸青来到江藤晴子的房间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床边,正安静的读书的女孩儿。 听到是林逸青来看她后,女孩儿便起身,向林逸青盈盈一拜。 林逸青鞠躬还礼,当他直起身时,首先看见的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太清澈太安静了,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令他心里微微一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三章 敌人的秘密 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林逸青和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对视着,面前的女孩儿也不畏惧,目光始终柔柔静静的。 林逸青打量着女孩儿,像是看见了一块浸在清水中温养的翡翠,看见这个小小的女孩儿,他的心头竟然涌起惊艳的感觉来。他身边本来便是美女众多,象何韵晴、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和望月姐妹,都是玉质芳华的女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面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美是完美无瑕的,润泽如花蕾,清澈如白玉,而又脆薄如冰雪,令人都不敢去触摸,生怕一触之下,就忽地破碎了。 林逸青凝视了她好久,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可能是让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了头,象是有些忧伤。 “这位便是江藤晴子小姐,她是由佐贺藩士们和雾隐流的忍者们护送前来的。”陪同林逸青前来的萨摩军官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萨摩军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随即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您请坐。”江藤晴子搬过了一张椅子,请林逸青坐下,她的声音干净透明,仿佛露水滴落一般。 “贸然来到这里打扰,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女孩儿说道。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女孩儿的话象是在他的心坎里敲了一下,林逸青黯然道。 “我不太会说话,让您难过了。请您原谅。”江藤晴子看着面前英俊武勇但神色却颇有些憔悴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林逸青看着女孩儿。她还是安静的垂着头,但带给林逸青的那种忧伤的惹人怜爱的感觉,却更加的强烈了。 林逸青心中暗自纳闷,老子什么时候成了“萝莉控”了?还是自己以前就有这个倾向,但一直没有发觉?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如此的吸引他?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是太邪恶了啊! “不……我既然受了你兄长的嘱托,就一定要保护好你。”林逸青更加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您要保护的,应该不止是我一个人……”江藤晴子抬起头,看着林逸青,轻声说道,“所以……还请您振作起来……保护我们大家吧……” 听到女孩儿的话,林逸青心头阵阵暖流涌动,他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我会的!” 这些天他的确变得有些沮丧,虽然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必然要发生的,但生性争强好胜的他,还是为战事的不利而恼火。但为了不影响到周围的人,他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但没想到,却在这个女孩儿面前漏了底。 看样子,这个江藤新平的小女儿,还真是不一般呢…… 林逸青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女孩儿放在床边的那本书上,他注意到书的封皮全是法文,想起刚才女孩儿正在看这本书,不由得为她的才学感到吃惊。 “晴子,你刚才在看什么书?”林逸青忍不住问道。 江藤晴子起身来到床边,将书拿了起来,走到林逸青的面前,双手呈在了他的面前。 “是卢梭先生的《民约论》。”她轻声答道。 林逸青从她手中接过这本书,他看到这是一本完全是法文的书,不由得有些吃惊。 “你能看懂法兰西文字?”林逸青问道。 “父亲曾给我请过法文教师。”江藤晴子垂首答道。 “这本书的内容,你都能看懂?”林逸青听到她的回答,更加吃惊了。 江藤晴子点了点头。 林逸青想起萨摩军大将宫崎八郎一直在啃这本《民约论》,而法文懂得有限,是以好多地方看不明白,而面前的女孩儿这么小不但精通法文,而且还能看懂书中的内容,真可以说是奇才了。 “您也懂法兰西文字吧?请问您看过这本书吗?”江藤晴子看到林逸青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眼中闪过希冀之色,轻声问道。 “看过,但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东西,都忘记了……”林逸青想起原来时空中的往事,不由得有些恍惚。 当年自己第一次接触到这本书的时候,这本书还是“毒草”呢,而要他看这本书的,是小桐…… “晴子,有时间的话,给我讲讲这本书吧。”林逸青看着面前的小才女,微笑着说道。 “好的。”听到林逸青第二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江藤晴子显得有些害羞,脸色变得微微发红。 窗外远远的突然响起了炮声,林逸青神情一凛,他意识到自己该走了,起身对江藤晴子说道:“我先走了,晴子,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好了。” “如果将军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江藤晴子向林逸青鞠了一躬。 听了她的话,林逸青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那间现在颇有些乱的办公室,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儿,想起了她的丧父失兄之痛,还是暂且打消了这个主意。 林逸青和江藤晴子告别后,便来到了天守阁上,刚好见到了桐野利秋。 “那里是植木方向,可能贼军已经向那里发动进攻了。”桐野利秋说道。 林逸青知道那里是萨摩军的盟友宫崎八郎所属的部队在防守,他想了想,说道:“派出侦察队吧。” 桐野利秋点了点头,正要下令,林逸青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止住了他:“不用了,我带人亲自去看一看。” “啊?”桐野利秋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亲身涉险啊!” “没关系。有些时候,冒险是必要的。”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但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因为过于冒险,定然会遭到桐野利秋的反对,是以没有明说。 林逸青快步下了天守阁,去取自己的武器装备。并召集麾下的奇兵队员,不多时,这一队人马便出了城,消失在了附近的林中。 风嗖嗖的响,吹过山岭,挟裹着雾丝,触在人脸上,冰冷的感觉。天还没亮的时候,高木淳一已经下了山。昨夜敌军小股部队来偷袭了两次,都给打退了。一次是由悬崖峭壁上爬上来。守在那里的武士趴着不吭声,等他们上来了五个。才突然袭击,放倒了三个,有两人“奋不顾身”跳崖逃走了。另一次是由他们六个人防守的地方摸过来,大约有四五个人的样子,来碰运气的。被高木淳一放进了二十米范围,才用步枪开火,打死了两人。剩下的三人也狂窜逃走了,但逃跑时他们慌不择路,从滚动和惨叫声来看,大约是掉下岭去,摔死了。 从这边岭下去,开始到处都是弹坑和战壕,往下就少了。草丛和密林,几乎让人不辨方向。宫崎八郎派的两名武士一直送他过了几道敌军封锁线,摸过了好几道敌前沿阵地,现在得趁着天亮之前赶回去了。 他们在一个山谷地里分了手。一个护送他的熊本武士说:“这边是敌军的地方,小心点。出了这个山谷,往左边走,‘行进队’的阵地大约在那附近不远。出这条山谷不太安全,小心碰上了敌军杀手,敌情报告说,他们常常由这条道过境来搞偷袭破坏。我们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谨慎。碰上了敌军杀手,尽量躲避。” “谢谢你们,我明白了。这地方山高林密,敌军杀手和小股部队经常出没,你们也小心点,别以为来时没事,回去就大胆了。大家都小心谨慎点儿,再会了。”高木淳一说道。 “再会了。”这两个武士说。转身一晃,消失在了晨雾密林中。高木淳一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看着二人消失离去,一下子就觉得孤单了。“再会了。”他心里还想着这句话。 他沿着山谷的左边,小心翼翼,慢慢摸过去。身子早被草叶露珠湿透了,他感觉不到热,唯有觉得身子凉凉的,但也不是很冷,大约是走路久了,精神又很小心注意在敌情上,这些并不让他觉得难受。 身为林逸青训练出来的精英队员,他是从来不把外部环境当作困难来看待的。 天色越来越亮,还听到了鸟叫声。鸟!他突然在脑子里想起“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的句子来。清晨空气很清凉,草叶树枝上满是露珠。雾气依旧很大。 高木淳一正小心翼翼往前摸去,突然听到了敌军人员的说话声音。他赶紧藏好身子,隐在一丛长草里。等敌军过来,他看到有四个家伙在搬运弹药,大约要往山上去,在他前面的上山小路口停下来休息。四人中有两个居然戴着萨摩武士的头盔。这时坐在弹药箱上,将头盔取下来,仔细把玩着,觉得是好东西,有点爱不释手的味道。 和只戴法式圆顶军帽的政府军相比,萨摩军当中那些戴着有自家家纹装饰的头盔的武士显得更加的威风,那些头盔也都是精美的手工艺品,是以农民兵为主的政府军,把这些头盔当成了最好的战利品,在战场上多方收集,以便于向家人朋友炫耀。 打还是不打?高木淳一激烈的思想斗争着。他想,打的话,要是引来更多人怎么办?不知道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人。打这四个人倒不是问题,隔得那么近,狙击枪在手,突然袭击,百分之百有把握全歼。但他还是害怕会引来更多的人,想先等等再说。 那四个家伙休息了一阵,开了几句玩笑话,很快就扛上东西起身了,向着山上爬去。再不打就来不及了,上了山,枪声一响,只要他们一个翻滚,随处就躲藏了。高木淳一抬起枪来,正要开火,突然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怎么又是敌军的人呢?这次不好了。 对面隔着山谷上去了十来米的几个敌军。听到说话声。立即停下来,最后一个放下弹药箱,转身抄起步枪就指着高木淳一上方,喊了一句什么话,拉动了枪栓。高木淳一身后的敌军大约有好几名,七嘴八舌,骂骂咧咧的样子。这些人无声无息,不知几时来到了他身后。和他的距离不到十米,隔得如此近,让高木淳一吓了一跳。 两边答上了话,紧张气氛便消除了。但高木淳一却没有轻松,他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身后山上下来的人,再走几步,自己就暴露无遗了。可是他决不能走,一有异动,无疑就会招来喝问。答不上来,则只有诉诸武力。武力解决。现在是他绝对不希望的。 现在晨雾还没有散去,浓浓的雾丝,凝结成了滴滴露珠,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草丛倒伏痕迹太明显,这无疑会引来敌军的怀疑。他们顺着走来,自己躲藏到哪里去? 正在他紧张思索对策之际,身后下山来的敌军又说着话,声音往山上去了。原来这只是敌军的游击部队,听到山下有人声音,就悄悄的摸下来察看动静。现在情况问明白了,就又走了。这些人白让他受惊了一场。 “好在刚才没有贪功好战,真弄出响动来,不好收场!”高木淳一等那些人上去得远了,才又悄悄地从草丛里转出来。 还没等他挪步,突然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从身后的山上某处阵地传来,地皮微微颤抖。这炮大约响了四五分钟,停下了。高木淳一倾听着,这阵炮击过后,附近并没有传来激烈的步枪交火声音。那也就是说,弹着点离这儿还很远。 于是他继续沿着山谷左边往前走。山谷里不时有敌军供需人员往对面山上搬运弹药,看来也是在准备长期与萨摩军对峙抗衡,这里的战火不会就那么快消停。 山谷里的雾极快的散去,又极快的奔袭过来,将人和周围的一切全部吞没。高木淳一低声的诅咒着这该死的雾气,让他吃够了苦头。 这一条山谷不时间有敌军三五成群的往身后的山上去,每一次他都小心的躲避着他们。 走着走着,山谷越来越宽,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坝。他迅速躲在左边的一丛竹林里仔细观察了一会。雾太浓了,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看到。只觉得前面坝上人很多,影影绰绰,来来往往,在搬运着东西。 他大着胆子绕到了坝子的出口附近,想要查看到点什么。这次很幸运,他看到对面,也就是刚才出山谷坝的右边又好像隐隐约约还伸展出去,有一个更小的葫芦坝,被山包围着。借着浓雾散去的一霎那,他看到了那是一个炮兵阵地。炮口向上伸着,指着萨摩军阵地。大炮的身上披着草衣,伪装得很好。 “难道刚才的炮击声音就是由这里发出的?”他在心里警觉的想。 这里敌人太多了,不安全,他正要离开,瞥眼间却又看见那个炮兵阵地的山脚下突然钻出许多人来。“还有山洞?”他想。从这里看过去,草太密了,看不到洞口。正要换一个地方看仔细,雾又来了。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炮弹呼啸着飞过上空,落到高木淳一身后的高地上去,想起剧烈的爆炸声。这一次地皮抖动得更加厉害。浓雾中,高木淳一只看到炮口的焰光明灭闪烁,有一种奇异的凄凉之美。也许自己人中的不幸者会牺牲在这片幻化的凄美之中? 高木淳一呆了一呆,面对这样的炮击,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不由得羡慕起当舰长的哥哥高木一雄来。 哥哥整天和军舰大炮打交道,如果哥哥能把炮舰开到这里,敌人一定不敢这么猖狂吧? 好像起了风,这一阵紧密的雾,很快就要散了。炮击突然停止,高木淳一感到眼前雾丝突然拉开,他看到刚才出来的那些敌军很快将大炮推进山洞里去了,等雾气散尽过后,那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太狡猾了,也太有经验了。回去一定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老师和几位队长,用大炮消灭这个敌人的炮兵阵地。” 大坝这里的弹药物资东西发送搬运完毕,剩下的人不一会儿也从这里跑去了那里,进洞里去不见了。他暗想:“好厉害,在这里打炮,躲藏得又快,谁能发现?同时这里还是一个巨大的弹药库……” 高木淳一记得刚才那两个护送他下山来的熊本武士说的出了山谷后往左边上山,就是己方阵地。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敌人的炮击,印证了这一点。不能再往前去了,说不定走着走着,不几天就深入到敌军后方深处去了。要是只顾埋着头走,突然之间发现进了敌阵,那就回不了头了。 他开始转而上山。刚上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顶头盔在一条战壕里一晃。看到自己人的头盔,但他已经不敢完全确定是自己人,他斜斜的上去,想要绕过这道战壕。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死里逃生 翻上一座山包,高木淳一潜伏在一丛灌木后,等待着战壕里的动静。战壕就在旁边,隔着不到十米。山包下面是荆棘,看过去一大片满满的,不好通行。现在只能上到这里来,能无声无息顺着战壕外边爬过去就好了。这段战壕不应该很长,绕到尽头,就可以继续上山。那顶头盔一直都没有动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要弄点响动,是敌是友,将之引出来,这样主动权就操控在自己手中。是敌军就毫不客气的给干掉,是友军则打听一下驻防哪里。 他捡起一块石头,望着战壕里扔去。当的一声,那块石头落入战壕后,不偏不倚,正好给打在一顶头盔上,发出响声。里面传来一声日语的恶声叫骂,是敌人! 不一会儿,从高木淳一的左边方向探出一颗脑袋来。高木淳一眼疾手快,“砰”的打了一枪过去,打得头盔一声响,掉下去了,不知人有没有中弹毙命。这时候右边一人现身了,正要举枪射击,高木淳一一下子认出了他是奇兵队的一位老队员野上武志,立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对方这才放下了枪,快步跑了过来。 高木淳一见到他很高兴,但他脚下并没有停,而是飞快的向战壕冲过去。他怕野上武志冲过来的时候,万一敌人没死,要吃亏的。只见野上武志速度比他还快,在半腰深的战壕里边跑边开枪。 高木淳一听到自己左边战壕里枪声响了两下就沉寂下去了。这边野上武志一下子也不见了。高木淳一心里暗叫一声:“坏了。”两大步冲过去,还没跳入战壕,就看见战壕里倒了一名敌军。坑道口另一名敌军趴着在地上。那边野上武志也趴着。对着他猛烈开火。高木淳一还没来得及开枪,看见一枚雷炎弹掉在了敌军身旁,战壕太低,他赶紧卧倒。 雷炎弹的爆炸将坑道口炸塌了半边,里面传来几声闷闷的叫声。高木淳一爬起来,跳入战壕,堵住坑道口,往烟雾中打了一枪。里面又传来了惨叫声。高木淳一再往里面扔了颗雷炎弹,闪身一旁。 战斗结束了。硝烟雾散去过后,野上武志才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大叫一声:“队长?你还活着!?” 高木淳一往野上武志胸口一拳打去:“你刚才那么不要命的跑干什么?有金子抢吗?” 野上武志捡起那顶头盔,摸着上面的弹孔,心痛不已。因为这顶头盔是他已故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你给打穿了,好大一个洞呢。这家伙刚才在雾中带了十五个人来偷袭,把我的头盔给抢去了,我追到了这里,一路上干掉了他们四个人,在这里才找到他。”野上武志说着。死命往旁边的抢他头盔的家伙死尸头部踹了几脚,一边大声咒骂:“该死的混蛋……” 高木淳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一下。” 野上武志说道:“走吧,队长,咱们赶紧回阵地,边走边说。你来了就好了,大家一个不缺。我这两天一直担心队长您呢。” 高木淳一嘿嘿笑了一声:“大家都没事?太好了!”又问:“阵地有多远?”野上武志用手一指:“就在上面。” 野上武志边走边说:“刚才山上雾气太大了,敌人突然开始炮击,今天是第四次了。炮击一停,就有十五个家伙来偷袭,都是拔刀队,他们硬是摸到了我们前沿的阵地,也算是很厉害了。但被我们发现了,大家一起开火,他们丢下了七八具尸体,要逃走了。我想多打死几个,就追了出来,但不小心摔倒了,家传的头盔就滚落下去了。等我爬起来,原来被刚才那家伙捡起来戴上就跑。我于是就猛追过去,身后好像有几个兄弟跟来了,随着我追了一阵,但失散了,不知道这会儿回去了没有。” “你打得不错,算是真正的奇兵队员了。”高木淳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都以为队长你阵亡了,哪知道从你摸到敌人后方去了,这一次消灭了多少敌人?”野上武志高兴的问道。 高木淳一想了想,说道:“还行,大约二十个吧。” 野上武志欢喜得跳了起来:“这么多!不愧是队长啊!” “这些算什么!如果是老师的话,敌人一个都跑不掉!”高木淳一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我们还是没能打败他们……”想起这场战争的前景,野上武志禁不住叹了口气,又显得有些泄气。 “要不是露西亚人,我们早赢了!”高木淳一恨声道,“就凭这些贼军,哪里能打得过咱们!” “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野上武志叹息着问道。 “老师是会有办法的!我们只要跟随着老师,就不会错的!”高木淳一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气道。 他对林逸青的崇拜,可以说从未动摇过。 听了高木淳一的话,野上武志又重新鼓起了勇气,不再说泄气的话,而是和高木淳一说起了战况,并将他领到了宫崎八郎所部萨摩军的阵地中。 看到高木淳一到来,宫崎八郎很是高兴,向高木淳一询问在敌后之所见,高木淳一详细的向宫崎八郎作了汇报,并着重报告了来时发现的那处政府军的隐蔽炮兵阵地。 宫崎八郎问明了这处炮兵阵地的情况,在地图上标出了这处炮兵阵地的位置之后,皱起了眉头。 “敌人在这里放置大炮的话,这一带的我军阵地将不可避免的全都在敌人大炮的火力覆盖之下。这应该是敌军中的德**事顾问想出来的办法。”曾经去欧洲游历过的宫崎八郎有些担忧的说道,“而现在我军缺少的就是大炮,想要摧毁这里。只有采取偷袭的办法。但这里的地形非常不利我军仰攻。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敌人越来越狡猾了。”一位作战参谋也说道。 的确,随着双方实力的此消彼长,日本政府军的战斗力也不断的提高,不但从对手萨摩军和友军俄军那里学习模仿了好多战术,还得到了日本政府高薪聘请的德**事顾问的传授,现在的日本政府军,比起最初萨摩军横扫本州的时候,已经强大了许多。 高木淳一努力的思考着如何击破那处敌人设防严密的炮兵阵地。他将自己从林逸青那里学到的东西回顾了一遍,最终还是认为,只有派身手敏捷的象自己这样的人趁夜偷入敌军阵地当中,炸毁弹药库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身手能够达到自己和野上武士等人的水平的,在萨摩军中已经没有多少了。 哪怕是能在这里凑齐行动的人,这些人去了那里,完成任务后也是九死一生,而以后的战斗…… 高木淳一叹息了一声,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高木淳一和萨摩武士们一开始以为是敌人在炮击,立刻各自扑向掩体。但是并没有炮弹呼啸着飞落下来,但爆炸声还在继续,伏在地上的高木淳一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大地要给掀翻过来,心惊不已,他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爆炸,才能够给他这样可怕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爆炸声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宫崎八郎从掩蔽处起身,向刚刚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了滚滚的浓烟,他象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跑到地图前,急急忙忙的用袖子拂去地图上落下的灰尘,对照起方位来。 “应该就是那处敌人的炮兵阵地。”一位作战参谋说道。 “是的。”高木淳一也说道,“这是弹药库被引爆才会发生的巨大爆炸,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的爆炸有这样的效果。” “那就是说,这个极大的威胁我军的敌人坚固防守的炮兵阵地,被摧毁了?……”宫崎八郎喃喃的说道,“会是谁干的?” “是老师干的。”高木淳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是说,是……林君?”宫崎八郎闻言一惊。 “是的,一定是老师!”高木淳一目光热切的望向浓烟升起的地方,大声说道。 “击破那样的敌军阵地,一定很不容易,老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野上武志说道,“我们最好去接应一下。” “高木君,野上君,你们俩和一小队一同出发,去接应林君。”宫崎八郎想了想,命令道。 “哈咿!” 林逸青摇了摇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里没有风,林逸青突然觉得空气很闷热,有点窒息的感觉,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看到不远处那升腾起来的巨大烟柱之后,才记起了自己是怎么从悬崖上掉下来,落进瀑布当中,给冲到这里的。 类似的经历,在他原来的时空当中就有过多次,是以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林逸青从河滩上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发威的脖子,活动了下四肢,确定了自己没有受伤,便迈步上了河岸。 自己的狙击枪应该也落到瀑布当中,沉到山涧里了,雷炎弹也都用光了,只有一把手枪和一柄短刀还在,林逸青将手枪检查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沿着岸边行进。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随同他一起端掉敌人炮兵阵地的奇兵队员们都怎么样了,他猜想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人伤亡,但不至于全军覆没,也许现在正在搜寻他的下落。 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后,林逸青从涧水上跳了过去,开始爬前面出现的一座山。山很陡,草密实得走不通。林逸青爬着爬着,便钻进了草丛当中。草丛里似乎格外闷热些,里面的各种虫子被惊起,乱飞乱窜,有好几只进入了他的嘴鼻孔里,林逸青只得轻轻地呸呸乱吐。脚面上好像也有好几条蛇滑行爬过,但他并没有在意。 这里的整个战区地势险要。环境恶劣。林逸青是深有体会了的。这地方易守不易攻。他们十几个人就炸毁了敌人精心布设的这处主要炮兵阵地,并炸毁了弹药库,还真是厉害到无话可说。政府军想要凭借有利地形和萨摩军迅速决战的企图现在已经彻底破产,但林逸青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在草丛中爬了好一阵,终于走上了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林逸青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到了一个山岭上后,出了一身大汗。但这里的光线要好多了,令林逸青松了口气。 林逸青在岭上呆了一会儿。适应着方向,然后独自一人越过了山岭。 这边岭上草长得更加茂盛,高过人头。这道山岭过去后,虽然不是在雨天,那条巴掌大的踩出来的路但还是不好走,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旦失足滚下坡去,遇上悬崖,摔个粉身碎骨是很容易的。所以林逸青格外小心,半蹲着身子。左手不停的抓住羊肠小道的左边坡上长草,慢慢的用脚试探着往前行。 这样行进的速度其实很慢。但他现在是一个人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安全来源于小心谨慎。若是自己滚落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那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其实,弹药库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摔进瀑布的那一刻,他也有“吾事毕矣”的感觉。 现在的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有点孤单,他想起了望月姐妹,不知道她们俩会不会在这次战斗当中身亡或受伤,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两姐妹虽然和自己没有夫妻的名分,但却有夫妻之实,有血浓于水的亲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生死相依的战斗伙伴。 天色暗了下来,林逸青摸索着走了老半天,还好无惊无险。又走了好一阵,这个山坡也真大,像是没有个边,模模糊糊中,前面好像是一个山岭,横断在前面。 突然他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扑倒。原来是他自己的左边鞋带松了,被右脚踩着了,左脚用力迈不开,惯性使然,将他惊出了一身汗。于是停了下来,依旧半蹲着,去系鞋带。 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一种轻微的草丛被触动的哗啦的声音从那岭上传了来,很轻微,但很连续。他已系好鞋带,赶紧拔枪在手,缓缓的举起。 这一带的兽类应该早跑光了,那么人的可能性较大。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盲目开枪会造成误伤。他现在孤身一人,如果没有必要,不想招惹敌人。再说这里的路况他并不熟悉,他在等待。现在不能动,一有动静就会打草惊蛇。如果是很多敌人就麻烦了,现在的政府军经过德国人的训练和多次的战场历练,已经变得比狐狸都还多疑,警觉得很的。 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着。 空气很闷热,没有风。可能是气压低的关系,他感到胸口压得很难受,但他丝毫没有松懈,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不一会儿,声音远去了,像是跑过那边坡去了。 要过去这条岭没有别的路, 林逸青只能向前走过去。到了那个横断山岭边时,他才发现过去后的坡面依然很大,没有什么山脊可供人行走。 那些过去了的人不知道是打了埋伏呢还是继续往前不停的去了,呆着在这里是不行的,必须得尽早通过敌人的封锁区域。这里的阵地犬牙交错,根本搞不清楚哪一方。而且交战双方都是相互偷袭,万一这里就是个敌军阵地,很容易给人当成活靶子。 林逸青继续顺着模模糊糊的人踩出来的小路往前走。还好,一路过去,都没有什么事。看来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大约半个钟头后,他终于到达了一处山脊。这里两边都很陡峭,是光光的石头岭。林逸青慢慢的低伏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将身子藏进山岭脊下左边的一处草丛中。 地上草丛中蚊虫太多,他顾不得了,只要没有蚂蟥爬进身体内,对于蚊虫类的细小东西,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主公。”一声轻轻的呼唤传了过来,有如仙乐纶音,林逸青心中狂喜,刚要站起身来,草丛中一阵轻轻的响动,接着,望月诗织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她蒙着面,但林逸青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了她。 望月诗织没想到林逸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愣,林逸青意识到了自己动作有些不雅,有些难看的咧了咧嘴,放开了她的腰肢,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林逸青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切。 “没有。”望月诗识摇了摇头,“就是……主公给我的枪丢失了。”她有些惋惜的说道。 “没关系,枪可以再搞,人没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林逸青安慰了她一句,又问道,“香织呢?大家都在哪里?伤亡情况怎么样?”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五章 德国顾问团 “香织带着另一队人去那边找您了,我们约好了会合的地点,现在就过去吧。”望月诗织一边简单的说着,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我们有四个人牺牲了,五个人受了伤。” 听到又有四名奇兵队员阵亡,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望月诗织带着林逸青走了不远,十几个奇兵队员便聚拢了过来,看到林逸青平安无事,都发出了低低的欢呼,几个年轻的队员竟然激动得流下泪来。 刚才林逸青在大爆炸中消失,他们都以为林逸青已然尸骨无存,无不悲痛伤心,而现在看到林逸青竟然平安无事,怎么能不激动万分呢。 看到林逸青没有远射武器,一名奇兵队员将自己的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和弹药让给了林逸青,望月诗织将自己丢失了的同样的狙击步枪上剩下的消音器也给了林逸青,帮他重新武装起来。 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沿着山间小路前进,走了一刻钟之后,来到了和望月香织等人会合的地点,不多时,望月香织和另一队奇兵队员便出现了。 望月香织本来为寻找不到林逸青而悲伤沮丧不已,乍一看到林逸青出现,激动得险些晕去,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接着便因为情绪失控而低声啜泣起来,在林逸青的好言劝慰之下,才止住了悲声。 “我们发现了敌人的一处隐秘的军营,似乎是指挥部。”望月香织很快平定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女忍者惯常的冷静。向林逸青报告了一个新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是指挥部的呢?”林逸青问道。 “我在那里看到了有独逸支(德意志)国的军官。”望月香织答道。 “我们过去看看。如果是指挥部的话。就发动进攻,消灭所有的军官,尤其是参谋军官。”林逸青听到她的回答,便决定立刻奔袭那里。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将对这场战争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 白发苍苍的德**事顾问团的团长沃尔夫冈少将正在巡视着阵地,看着周围忙乱但不失井井有条的日本政府军士兵,他的眼中闪过自得之色。 等这场进攻熊本城的战役胜利结束。他便可以携带着日本政府发给的大笔的奖金回到德国,安度晚年了。 在他和部下们的头几次碰头会上,迈尔少校曾对熊本城一带的地势作过一个形象化的介绍,说熊本城的形状好象一支号角。这个比喻相当贴切。熊本城靠近这一带的地区的主体大致呈流线型,一系列大山沿着中心线横贯这里,有如高高隆起的脊梁。在相当于号角吹口的地方伸出一个狭谷,同大山的主体近乎垂直相向。 沃尔夫冈少将和他间接指挥下的日本政府军部队就是在这个流线型地带的尖端处,战幕揭开后没几天,部队就推进了近五英里。先头的突击部队越过了大山,就一下子进到丛林边上构筑工事。后续部队纷纷越过他们的阵地。顺着山间原有的小径陆续进入丛杂的林莽。头两天简直没有碰到什么抵抗,因为政府军的炮击一开始。萨摩军的主力就撤离了这里。所以进攻之初进展顺利,就是小有阻滞,也无非是遇上了小股伏兵,或有少许敌军凭借沟深路窄,仓促构筑了阵地想顶一下。部队小心翼翼,步步推进,走上两三百码就要停一停,每个中队总要派出好多路侦察兵先在前路侦察,而后队伍才敢上去。总之,一连几天前方根本没有什么战线可言。只有小股小股的士兵不断向丛林深处渗透,时而跟人数更少的敌军小小接触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发展。汇聚起来,就成了整个部队向前推进的态势,然而单独来看,各部却都很难说什么时刻是在朝什么方向行动。他们就仿佛一群蚂蚁在草地上苦苦地啃一堆面包屑。 政府军部队在第三天上占领了萨摩军的一处地堡。这所谓地堡,其实规模小得可怜,不过是在山林里开出了四分之一英里长的一片比较松软的土地作为阵地,在这里挖掘了战壕和地下坑道,另有一个小小的堡垒隐蔽在林木丛中,还有几座附属建筑则早已为萨摩军自毁。萨摩人的阵地虽小,但他们修筑时却极其用心,并且显示了高超的不亚于欧洲人的技艺,这里驻守的萨摩人虽然很少,但攻占地堡却总共使用了两个中队的兵力,两个中队的步兵包围了堡垒外的丛林,歼灭了还留在地堡里的全部守敌----一支带有一挺加特林机枪的小小的作战部队。 沃尔夫冈少将本来根本摸不清他的部队夜间该据守在何处,这一来算是第一次有了些头绪。沃尔夫冈少将在地堡外数百码处总算建起了一道战线,那天晚上他听到萨摩军炮轰,知道这轰击的就是地堡了。到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在东方的天空时,部队早已顺着山路又向前推进了半英里,前方的战线早已又零零落落,化为一颗颗滚不快的水银小球了。 在这样的地形当中作战,在沃尔夫冈少将看来,要让日本政府军部队保持最起码的战斗队形都很难办到。比方说,明明两个中队在清早出发时相邻两翼保持着密切的联络,可是到天黑宿营时双方的距离就会拉开到一英里开外。丛林的阻力远比萨摩人的抵抗厉害,部队总想尽可能避开丛林,有小河时宁可贴着河边走,天然的树林相对说来还不是那么榛莽芜杂,他们情愿到树林里去闯出一条路来,有时碰上林间有长着白茅草的空地,那就更乐意走了。不过萨摩人也有对付的办法,他们经常出其不意地向空地上开几炮。所以到后来部队见了空地也就敬而远之了。他们只好尽量找比较稀疏的丛林走。是否安全。也只能走着瞧了。进攻开始后的第一个星期,使沃尔夫冈最感到头疼的敌人无疑就要数丛林了。早在调集这支部队预备进攻时,日本人就提出过,说要注意熊本城周围的山林有可怕的忍者出没,他们和山林都很难对付,可是单凭这么一句话,并不就能使事情好办些。在一些林木最稠密的地方,短短几百英尺的距离走起来就要花上整整一个钟点。老林深处。参天巨树有长到近百码高的,伸出的枝桠最低的也要离地两百来英尺。树枝下这两百来英尺的空间里又长满了另外的大树,大树又生发出小树,丛丛簇簇的,反倒把大树都遮得看不见了。在剩下的一点点空隙里,形形色色的藤蔓羊齿、蒿草灌木、奇花异葩、泥沼乱丛,都你挤我,我挤你,挤得气也透不过来,个个都把身负重任的叶子极力向上伸起。好挨上那筛落下来的迷蒙的日光;个个有如洞底的蛇,都争着要钻出去吸取空气和养分。丛林深处整天黑沉沉的象雷雨欲来的天空。却从来没有一丝风的影子。到处是那么潮湿、拥挤、闷热,倒象这丛林是一大堆破油布,长年在大仓库阴暗闷气的顶棚下堆着,温度一天高似一天。热气熏到每一个角落,草木也相应地长得大到吓人。不过哪怕是在丛林的极深处,尽管四下这么闷热、空气这么潮湿,那里也不是毫无声息的。咕咕的是鸟儿,吱吱喳喳的是小动物,时而还有蛇。不算这些,那就是一片浓重的寂静了,浓到似乎伸手能够碰着,静到仿佛连草木只顾一个劲儿往上长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出来。 这种环境和欧洲完全不同,在沃尔夫冈看来,什么样的部队也待不住、走不过的。所以日军士兵们见了莽莽老林就从边上绕过,只有矮些的次生林、小片的树林,才能穿过去。不过即便在这种小林子里,能见的距离也顶多不过五十到一百英尺,因此初期的作战行动实在谈不上什么指挥,凭的就是小股士兵各自的摸索。这一带的这一段宽不过数英里,指挥部有五千人马齐头并进,可是各部之间却简直没有什么联络可言。几百人的一个小队,两个小队之间的空隙,有多少萨摩士兵都溜得过去。就是到了地形比较开阔的地方,各小队也不一定就会注意建立自己局部的战线。因而在丛林里摸了一个星期以后,所谓战线完整这样一个军事概念,看来恐怕也只能成为一个概念了。第一线部队的背后到处都有漏网的萨摩军,小伏击、小接触遍及丛林各处,遍及日军在这一带上攻占的一切地区,弄得这支号角的吹口象是粘满了芒刺,乱腾腾的一片,始终就没有安定过。 这一切沃尔夫冈将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还认为是情有可原的。象六千人的部队,三分之二得留在后方,一部分运送军需补给,一部分担任警戒巡逻,对丛林反复进行搜索。他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就从情报中得知熊本城的萨摩军少说也有上万人,可是他的部下遇到的守敌迄今还不过一两千人而已。城里的萨摩军指挥官显然是想要保存兵力,准备长期坚守。象是特意来证实他的估计似的,日军前敌本营偶尔替他作了几次侦察,虽说一鳞半爪,可是从得到的情况看,已经表明萨摩人的确是建立了一条坚固的防线,一头起自熊本城郊的主山脉下,一头直到城墙的另一边。沃尔夫冈的部队一旦推进到山脉的尽头,进军方向就得来一个九十度的左转,一转过弯来,就得碰上萨摩人的这条防线。因此,沃尔夫冈对这样慢条斯理的推进速度倒也并不在意。部队一旦到了萨摩人防线的跟前,要紧的是军需补给要保证供应,不能有缺,为此就需要修一条路跟上部队。登陆后的第二天,沃尔夫冈少将就判定在这一带不会跟萨摩军大打----这一点他判断得倒是相当正确。他当即抽调一千名人员投入筑路。从后方到这里本来就有一条小路,经过平整填实,萨摩人早已用来行驶马车了;现在就以此为基础。由日军的工兵部队加以拓宽。并从海滩运来沙砾铺了一层路面。可是过了地堡。小路就都十分原始了,所以一个星期以后,筑路的人员又增加了一千。 修一英里路得花上三天,前线的军队却天天在推进。到第三个星期末,部队在这一带已经推进了十五英里,路却还只修到一半。那另外一半路程就只能靠驮马队来运送军需了,为此又动用了近千人。 战事日复一日的进行,战况始终就是这样平淡。部队总是有死伤,前方战线也终于比较象条战线了。沃尔夫冈每天也亲眼看到附近一带的丛林里各个营地上出人出车,忙忙碌碌。能有当前这个局面,他暂时也就心满意足了:后方的残余萨摩军已经清除了,路修起来了,前锋一直在从容不迫地按照部署向前推进。他心里明白,再过一两个星期,至多再过一个月,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之所以才取这样谨慎的行动,其实是有原因的。 “将军。不休息一下吗?”迈尔少校看到沃尔夫冈因为劳累而略显憔悴的面容,关切的问道。 “迈尔少校。你觉得,如果是我们的军队和萨摩人打的话,会怎么样?”沃尔夫冈的心思仍然停留在战争上面。 “如果是德意志帝国的军队来到这里作战,我认为战争的进程会缩短,但是……”迈尔少校沉吟了一会儿,以一个质朴的德意志军人的诚恳对沃尔夫冈少将说道,“我们的损失,肯定也是会相当惨重的。” “听说俄国人到现在为止已经付出了近十万人的伤亡代价,你的意思,是德意志军队也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有如和法国人打的那一次?”沃尔夫冈问道。 “德意志帝国的军队的战斗力,不是法国佬和俄国佬能比的,但我们面前的萨摩人,实在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我认为,如果换成德意志帝**队,损失至少会达到五万人!”迈尔说道。 “是啊!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小个子的黄种人,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而且战略战术都极其高超!”沃尔夫冈感叹道,“尤其是工兵作战,简直可以作为战争史上的经典!” “我感觉,哪怕是整个欧洲,也没有一个国家的工兵,能如此的善战。”迈尔少校同意沃尔夫冈的看法,“此外,他们的分队袭扰作战也很精彩,经常只用几支人数很少的部队攻击后方,就可以让一支庞大的军队崩溃。” “还有,他们的炮兵战术也很高明,他们的火炮新旧各异,型号也很庞杂,但他们却能将不同的火炮集中起来配合使用,最大限度的发扬火力,这一点,日本军队始终难以做到。”沃尔夫冈的思维变得兴奋起来,“还有,他们修筑堡垒的技术也很高超,就拿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地堡来说,修筑得不但隐蔽,而且异常坚固,一小队士兵就可以很好的据守,对抗十倍于已的部队!这些都值得我们好好的学习!” “是的!其实我认为,我们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不是帮助日本政府训练了一支精锐的部队,和发给我们的丰厚报酬,而是我们在这里所见到的和军事有关的一切。”迈尔少校显然深有同感。 “我已经陆续写了几份报告,将我的心得体会写在了上面,发给柏林。”沃尔夫冈少将说道,“我相信,这些报告会给战争部的人以很大的启发的。” “您做得非常对,将军,我想,这些报告将会有效的提高德意志军队的战斗力。”迈尔少校说道。 二人正在谈论,一名日本士兵跑来,敬了军礼,报告说山县有朋将军前来视察,请两位德国顾问过去。 听到山县有朋的名字,沃尔夫冈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他一下,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轻蔑表露,而是点了点头,和迈尔少校一道前往军营。 在沃尔夫冈看来,山县有朋是一名典型的政客,而不是真正的军人,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是日本陆军的重要领导者。 来到日本之后,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沃尔夫冈发现,这位出身于下级武士家庭的日本将军,其实指挥能力非常拙劣,也不具备多少军事知识,他更多的是依赖手下人的努力,才完成了日本的军事改革,当然,对他弄出的那些个规范日本军人的操典,沃尔夫冈还是给予了肯定。 沃尔夫冈和迈尔跟着日本士兵来到了一处营房,远远的便望见了一身日本陆军将军礼服胸前还挂着勋章的山县有朋,他看到沃尔夫冈和迈尔,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但就在这时,沃尔夫冈突然听到空气里隐隐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呼啸声。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以少歼多 这是子弹破空激射而来发出的特有的嘶鸣,但为什么没有听到枪声呢? 沃尔夫冈少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他也不可能弄明白了,因为就在他一转念之间,子弹便射进了他的头颅,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想。 已经来到沃尔夫冈面前的山县有朋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景象:沃尔夫冈戴着德意志帝国特有的鹰徽钉子头盔突然从左侧迸出一团血雾,夹着白色的浆状液体,喷溅到了他的脸上,接着沃尔夫冈的身子便直挺挺的向一边摔倒。 山县有朋不知道子弹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射来,无边的恐惧攫紧了他的心,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沃尔夫冈身后的迈尔少校,迈尔少校前胸中弹,一道血线飞扬而出,溅到了山县有朋的身上。 山县有朋来不及发出惊恐的喊叫声,他猛地转身,大步跑开,他已经感觉到,下一颗子弹的目标,应该是自己了。 果然,又是“嗖”的一声,又一颗子弹飞来,此时山县有朋恰好跑到了一名不明所以的士兵身边,这名士兵看到惊惶逃命的主帅,很是惊讶,正要询问,子弹便在这时击中了这名士兵的胳膊,他立刻惨叫了一声,向后摔倒。 “敌人来袭!”倒地的士兵大声的发出了警报。 “该死!”远处的树林中,林逸青有些恼火的骂了一句,但眼睛并未离开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刚才他这一枪,本可稳稳的要了山县有朋的命。但没想到却给一名政府军士兵挡住了。 刚才两名德**事顾问和山县有朋一同进入到了他的瞄准镜当中。但因为山县有朋站的位置比较偏。刚好有一棵树挡住了,是以他飞快的判断了一下之后,便果断的决定先打那位年纪较大的德国退役将军,再打那位德国退役少校,待到山县有朋受惊离开原先的位置,再要他的命。 由于他手中的狙击枪装了他自己设计的消音器,是以子弹出膛后,只有非常低的一声闷响。在这样远的距离,敌人根本无法察觉,是以他在接连射杀两人之后,日军官兵全都茫然无知,对面目睹这一惨景的山县有朋只顾着逃命,也没有发出警报,只有那名士兵臂上中弹之后,才意识到有人偷袭,大声发出了警报。 见到日军发觉,望月诗织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将一名政府军少佐一枪击倒,她的这一枪可以说是攻击的信号。早就各自瞄准了目标的奇兵队员们一齐开火。 负责制造混乱的奇兵队员们投出了雷炎弹,伴随着一声声的爆炸,政府军士兵慌乱的四散躲避,在过程中连续有人被飞扬的弹片击中倒下,一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场面极其混乱。 奇兵队员们这一次使用的雷炎弹,已经不是伊贺忍者们常用的那种小型的手抛炸弹了,而是经过了林逸青的改进,弹体增大后,装药量也变大了,里面装有铁珠,因而爆炸时的杀伤力也超出了忍者用雷炎弹的数倍,这一次瞬间便给政府军造成了可怕的伤亡。 这时从距离林逸青不远处的半山腰里又传出一阵连绵清脆的枪响,似乎是有一小股部队分散隐藏在山林里向山坡下的政府军部队射击。双方的枪声很密集,啪啪的响彻在山野之中。 林逸青看到两颗弹头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迸出一连串的火花,同样的情况他已经在战场上见到过多次了,他观测距离自己较近,也最有可能威胁自己安全的政府军部队,发现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五十个人左右。 这支部队可能是受了德国教官的指点,战前准备的很充分,他们不仅在较为隐蔽的地方挖了一条浅战壕,还在两侧开挖了多个单兵坑,利用山石、树木和草丛做掩护。他飞快的观察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在他们中间,有两名身穿德意志帝**服,头戴钉子头盔的德**官。 林逸青清楚的记得,鼎盛时斯的欧洲,军服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昂贵和奢华,象面前的这两名德**官,可能是为了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展现自己的威仪,不但戴着装饰华美的钉子头盔,胸前还别着勋章,腰间也佩着作工考究的指挥刀。 尽管他们的军服很威风,可在这场突然到来的袭击中,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却都在到处抱头鼠窜,周边的开阔地形也导致他们难以找到合适的掩体,有时一个角落里拥挤着七八名士兵。 林逸青还看到,在这些政府军后面的马匹都是由平民来牵控的,他们穿着粗布衣服,赤脚穿着木屐,看起来象是被强征来的专门负责运输的平民。 在激烈的相互射击中,这些人纷纷将马匹牵倒,自己则藏在货物箱子和大粗麻袋的后面,不敢抬头。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远处两支小部队的交火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甚至有子弹穿过树林击中到林逸青藏身之处附近的树干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 林逸青用狙击步枪搜寻着目标,当他再将瞄准镜对准敌人时,很意外的发现十几名政府士兵正在冒着枪林弹雨拆卸驮运的物资,从木箱里拆开一个墨绿色的圆筒武器,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武器架起来。 看清楚目标的林逸青在心里赞叹一声,那是一挺加特林机枪。 看样子,政府军的作战素质是提高了不少,这些德国教官的训练成绩还是蛮不错的。 赞叹归赞叹,林逸青却不觉得敌人还有多少机会使用这种武器,敌人现在处在奇兵队员们最佳的射击距离内,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奇兵队员们正在不断通过精确的瞄准射击减少对手的数量。 没有等林逸青开枪。几名奇兵队员已经发现了这些政府军士兵要做什么。不约而同的向他们开始了射击。一连串的枪声过去后,林逸青看到那些准备射击的政府军士兵已然全都倒下了。 望月诗织的目光一直盯着政府军当中的军官,她接连开枪,将一名又一名的政府军官击倒,林逸青也没有只观察不开枪,在干掉了那两名衣着光鲜的德**官之后,他又打死了三名参谋模样的军官。 可能是发现了来袭者人数不多,一名日本军官忽然抽出军刀。指着树林大喊了一声,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日军士兵都异常整齐的将步枪插上刺刀,高呼着“万岁!”的口号,直扑了上来。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样整齐划一的声音和步伐让人感到害怕,那种狂热的武士道精神和斗志同样令人心悸。但林逸青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却只有冷笑。 这是典型的欧洲式战法,大概也是那些刻板的德国人教的吧? 对奇兵队员们来说,这可以说是歼灭敌人的天赐良机。 看到那些穿着黑色军服的日军士兵像野狼一样群突而上。奇兵队员们不约而同的纷纷投出了雷炎弹。 不管是真是假,是梦是幻。这些人此刻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极其热烈执着的念头----杀光敌人。 一连串的火光在政府军队伍当中爆炸开来,阵阵热浪裹挟着弹片钢珠横扫过来,政府军士兵有如割麦穗一般成片倒下。 他们的攻击队形,实在是太过密集了。 一枚钢珠从林逸青的头顶呼啸而过,但林逸青没有在意,他平心静气的瞄准了最中间的一位日本军官的头部。 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嗖”的一声而已,弹膛里似乎有一种超速摩擦的旋转声,热浪从消音器的口部冲出去,伴随着一抹极其微弱的火焰,刹那之间,那名身穿黑色军服的政府军军官的脑壳就在林逸青的视野中爆开血花。 政府军以为遭到了炮击,士气在瞬间崩溃了,不断有人转身逃跑,而那些躲藏在货物和马匹周边的平民也不打算帮政府军,他们就抱着头躲在那里,甚至在领队的呼喊下将手里的工具都丢在了地上。 林逸青只是搜寻着军官的目标,由于他用了消声器和瞄准镜,几乎是无声射击,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更显得非常恐怖。 林逸青一个接着一个的暗杀那些日本军官,有一次竟然是一枪击倒了两人,此刻的他异常冷静,他的枪装上消音器后,由于枪口气流和声浪在消音器内发生逆向的旋转和改道,传导出来的声音就被扭曲成非常独特的噗噗声,很低沉。他像无情的机械一样瞄准每一个人,在最快时间内进行射击,将日本军官一个接着一个的干掉,只有在没发现军官时,他才会考虑就近射杀一名最容易攻击到的目标。 又一名日军士官被击中胸部,由于听不到枪响,当又一名日本士兵被击中倒下时,他身边的人才象是遇到鬼一样的尖叫起来,周围的人纷纷趴在地上。 剩下的日军开始分散开躲藏在各个地方,由于子弹是从各个方向射来,他们完全找不到反击点,只能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就战争的特性而言,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突然间,枪声沉寂了下来,除了远处半山腰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在这片阵地上,战斗好象突然间停止了。 山野之间突然变得异常寂静,日军的这个小分队分散成多股,隐藏在可以遮蔽的角落里,谁也不敢冒头,更不知道要朝哪里射击。 林逸青知道,最后全歼敌人的时刻,已经到来。 这是他教给奇兵队员们的战术,他们现在运用得很好。 忍耐了漫长的十多分钟后,开始有日军士兵试图上山搜索敌情,看到他们猫着腰准备上山,林逸青默默的等待着,直到有更多的日军士兵离开掩体才开始射击。 连续两次无声的射击,子弹穿透过同两名政府军士官的胸口,撕开两个血眼。 鲜血像最美丽的鲜花一般在瞬间绽放,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让林逸青感觉到了心灵上的一种洗涤。一种的真正纯粹的超脱了世界一切低俗的乐趣。他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操控着别人的生与死。 躲在暗处的山县有朋惊恐不安的看着这一切,刚才沃尔夫冈和迈尔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恐惧感和无力感,在这一刻又包围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也听不到枪声。 他从军多年,从来没有遇到如此诡异而可怕的场面。 此时林逸青和四名奇兵队员已经转移到了日军阵地西侧,藏身在一个隆起的土坡和岩石的后面,用瞄准镜继续仔细观察着每个敌人,他决定一次性解决掉剩下来的这些日本士兵。 他非常快速的计算着。剩下的日军士兵分散在三个遮蔽处,第一处是天然的一堆石块,掩护能力较好,躲藏着最多的士兵,第二处是一片灌木林和一段倒下的树木,实际掩护效果很低,第三处是政府军士兵在此前遇袭阶段用散乱的物品堆积起来的,几个日本士兵将刚才打开的加持林机枪装配了起来,但是因为找不到对手的位置,只是紧张的观察着。没有胡乱开火。 尽管人数处于劣势,但奇兵队员们已经杀出了刺激的爽快感。每个毛孔都仿佛在喷射着热浪,令他们热血翻滚,脸色涨红,像是喝了整瓶的烈酒一般躁动不已。 一名奇兵队员突然抛出了一枚雷炎弹,他的动作悄无声息,但却将炸弹抛得很远,山县有朋远远的看到一颗圆形的炮弹一样的东西拖着一道细长的白色轨迹骤然飞向日军的遮蔽处,轰然引爆,将周边那些日军士兵全部炸飞。 看到这枚大号雷炎弹的威力,林逸青不由得暗暗感叹。 那些日军士兵即便没有炸死,短瞬间的超高爆音和冲击也足以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 在原来的时空中,林逸青就曾经被战友误炸过一次,那还是威力不算很大的步兵手雷,那种冲击力就像是十几根大木棒狠狠砸在头上,简直是生不如死,整个人昏眩了几十秒才逐渐回过神来,完成任务后还在医院住了几天。 现在这些日本士兵的体会,应该和自己当年一样吧! 突如其来的轰击让政府军士兵们吓了一惊,他们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炮弹,可在附近又没有发现敌人的炮兵。 就在这个短暂的迟疑瞬间,那名奇兵队员很从容的瞄准裸露在他们射程内的日军,又扔出了一枚雷炎弹,这一次因为直接击中岩石,新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更加强烈,将日本士兵作为掩体的岩石堆也炸裂来开,躲在后面的数名日本兵被一次性炸飞,鲜血飞溅四射,甚至有人被爆炸掀飞几米远,每个人身上都满是伤痕,血肉模糊。 发现遮蔽处已经不安全了之后,而且没有了军官指挥,日军士兵们纷纷从掩体后冲了出来,就在这时,其他的奇兵队员们重新开火了。 林逸青注意到了那挺已经装好了弹筒的加特林机枪,将瞄准镜对准了那几名惊慌失措的机枪手,连续开火,将他们一一射倒。 此时日军的士气已然完全崩溃,他们纷纷转头逃跑,没有人去在意那几名突然间无声的倒下的机枪手,林逸青灵机一动,突然闪身跃了出去。 ※※※※※※※※※※※※※※※※※※※※※ 日本订造的这两艘铁甲舰为同级舰,属于二等铁甲舰。铁胁木壳,外装装甲。正常排水量2250吨,舰长67.1米,宽12.5米,吃水5.3米,水线带装甲厚88至137毫米,标准载煤330吨(“比睿”为340吨),主机为卧式2汽缸往复式蒸汽机1座,燃煤锅炉6座,功率2035匹马力(“比睿”为2270匹马力),单轴推进,航速13.7节(“比睿”13节),编制286人。 日本这级铁甲舰的主要武器为170毫米克虏伯炮3门,150毫米克虏伯炮6门,80毫米克虏伯炮2门,75毫米克虏伯炮2门,25毫米4管诺典费尔德机关炮4门,11毫米诺典费尔德机关炮2门,360毫米鱼雷发射管2具(“比睿”舰为1具)。其中“比睿”舰由英国米尔福德?赫文船厂建造,9075年9月24日开工,9077年6月12日下水,9078年3月建成,同级舰“金刚”由英国厄尔船厂于9075年9月开工,9077年4月下水,9078年1月建成。 这一次林逸青带来巡视海岸线的,就只有“富士山”号和“电流丸”号两艘炮舰。其中“富士山”号排水量1000吨,改装后换上了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更换新式锅炉后勉强可以达到11节的航速,而“电流丸”是一艘排水量780吨的用商船改装的小炮舰, 第四百五十七章 潜伏幼狮 山县有朋明白大山岩说的是实情,他哆嗦了一会儿,终于将举枪的手垂了下来。 不时有流弹射过来,大山岩拉着山县有朋躲到了草丛中。 激战不久,战场平静下来,仿佛所有人都已经死去,地上只有数百具狰狞而恐怖的尸体,从他们身体里汩汩淌出的鲜血也染红了泥土和草木。 林逸青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心脏依然在高速跳动着,刚才那一刹那是如此的血腥和紧张,令他难以喘息,可在这一刻里,他似乎找到了某种神秘的宁静感,像是从天空传下一道神圣的声音在召唤他,圣洁的光芒照耀着他,洗净了他心中的那些憎恨和愤怒。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带有硝烟的空气涌入他炙热的心肺,让体内那些沸腾的血液逐渐平息下来,一股清凉在他的身体里流动着。 他扫视了一下遍地血腥的战场,就在他的周边,宽阔洁白的雪地上倒着近百人,其中大约有一半人还残留着最后的气息,或者是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有些完全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但是他们的意志已经崩溃,在那里挣扎哀嚎,哀求其他的人救他们。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德国人,在这个面临可怕的死亡的这个时刻,求生的本能都是一样的强烈。 意识到躺在那里的这些等死的日军士兵仍然有给大家致命一击的可能性,奇兵队员们不约而同的拔出了刀,逐个检查倒地的政府军士兵。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只要不是致命伤就先在喉咙或是胸口补上一刀。 林逸青和大家一道清理着战场。只是他表现得更为冷血,更为致命,也更加小心,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忽视对周边的观察,一直在心里计算着德国人和日本军官的数量。 躲在暗处的山县有朋,看着林逸青致命的一刀刀刺下去,畏缩在藏身之处。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林逸青打空了加特林机枪时,几名日本士兵曾向他猛扑过去,但山县有朋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几秒之间被全部灭杀!在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吓死,连一丁点反抗的想法都被掐灭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人? 他还是人吗? “我们走……”大山岩低声说道。 山县有朋回过神来,他正要同大山岩一道潜行,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裤子又热又湿,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紫涨了面皮。 大山岩也发觉了山县有朋的异样,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和山县有朋一道隐入了林中,没命的狂奔起来。 ※※※※※※※※※※※※※※※※※※※※※ 当石原武男上尉早早的赶到了司令部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野津道贯中将是来开会的----通常的临时性作战会议,讨论关于行军程序和其中一些被发现而应当消除的缺点和问题。 此时大家都注意到将军郁郁不乐的申请。虽然他说着惯常说的事情:关于士兵们的装备和关于兵器的清洁和擦油等等,可是他似乎同时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他说话的时候经常停住,而且结结巴巴,他的微微的口吃----这是他在去年神户作战时被炮弹爆炸震伤的后果----今天特别的明显。 散会后,将军的妻子优子夫人近来了。颇有西洋作派的她请军官们和将军一道用早餐,并竭力装出笑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大家准备早餐啦。” 石原武男听到她的话感到很意外,但将军却对此面无表情。 “这是命令,你不要再说了。”野津道贯看着难掩忧伤神色的妻子,硬着心肠说道。 将军的这个命令其实是完全出乎军官们和优子夫人本人意料之外的。在大家看来,将军和夫人是恩爱夫妻的典范,没有什么能把他们拆开,但现在将军居然要求夫人离开,是以大家都很惊讶。 军官们在桌子旁坐下了,通常在待客殷勤的优子夫人的桌旁总是很热闹的,可是今天却没有这种气氛了。他们都轻轻地谈着话,而且都在谈别的事情。 野津道贯一直默然无语,只是不时地朝优子夫人瞥一眼,优子夫人来到他的身边,一边用焦急企盼的眼神看着他,一边轻声的问着什么,将军只是点点头,一个劲的说,“嗯,我知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按照将军的命令,给她预备好的是一辆运输马车。将军的卫兵把优子夫人的行李装上了马车。优子夫人跟军官们一一道别,然后她坐上了马车。 军官们都站在台阶上,默默地望着这一切。车夫拉动缰绳,野津道贯跟着运输马车并排地走了起来。 “鞋刷和鞋油都放在背曩里左面的小袋里。仆人们是知道的。梳子在短褂里,记着,你要老是把它放在那儿,用过后就放还原来的地方。你有九块手帕,隔一天换一块。那双鹿纹皮靴子还在修理,今天就可修好,让仆人拿来穿吧,那双小牛皮的拿去修一修,右后跟已经完全磨损了。最好让人修一修----它们都放在手提箱里。”优子夫人看着将军,不舍的说道,“晚上别睡得太晚,三餐要定时……” “我知道。”野津道贯点了点头。 “有夏美的消息,一定要赶快告诉我……”优子夫人说起女儿,忍不住哽咽起来。 “放心吧!”野津道贯听到女儿的名字,心里一阵抽搐,强自镇定的应了一声。 当马车在一座小丘后面转了弯而村子消失不见的时候,车夫把马车停住了。这时后面的人远远的没有跟上来,优子夫人跳下车来。泪眼朦胧。抱住了将军。 石原武男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知道将军和夫人总是舍不得分离,于是转过身,而车夫坐在马车上,也识趣地掉转身子,专心致志地望着马尾巴。 石原武男不想打搅野津道贯和优子夫人的诀别,于是便和大家一道动身往回走了。马儿在潮湿的土路上慢慢儿走着,田野上一块块的湿迹,象打着补丁似的。猛烈的暴风在它上面打转。道路上荒芜人烟,偶然驶过几辆孤寂的马车。有一辆停了下来,三个人从车厢里走出到土路上。马车向前驶去了,而人们却站立着,点着香烟抽了起来,然后从容地迎着石原武男走去。 “石原上尉!”其中一个人喊他。 石原武男停了脚步。在他面前微笑着站立着一个熟识的侦察兵,龟井实明上尉,他是公卿家的远房子弟,因为家教的关系,待人总是彬彬有礼。象往常一样,异乎寻常地客气。 “很高兴看见您。”龟井实明笑着说道,“您就驻扎在这儿附近吗?” “是的,在临近的村子里,”石原武男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接着问道:“我军要在这里停留很久吗?” “谁也不知道,”龟井实明说,“我们现在要去医疗营。我们的长官在那儿疗伤。”龟井实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石原上尉!这是您救了他啊!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他会很高兴,前几天他问起过您。” 石原武男严肃地说道:“这算不得什么。”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战斗,石原武男和第二旅团拔刀队也是侦察队的队长吉冈武夫相遇,当时吉冈武夫受了伤,不能行动,石原武男于是背着他,冒着被萨摩军小股部队抓住的危险,将他平安带回了部队,送进了医院。 对于石原武男来说,他“救人”的本事远比战斗的本事要大,他作为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兵,能有现在陆军上尉的军衔,完全是得益于他和一名同伴救下了野津道贯将军的夫人优子,并把她平安送到将军身边的举动。 现在,那位曾和自己一起护送夫人脱离险境的同伴吉田立志,也作到了上尉…… 这一次他救下吉冈武夫,其实也是为了赢得这位军官的友谊。 他从来没有忘记林逸青给他这个投诚过来的前“东京狮子”的任务…… “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吗?”龟井实明上尉又问道。 “当然,您给我带路吧!”石原武男说道。 “太好了!他见到您会非常高兴的!”龟井实明说,“噢,请原谅!我忘记了介绍……这位是小林信永,随军记者……我的副手,中上敦中尉……这位是石原武男上尉。” 石原武男和他们并排走着。他们转入一条横路,远远望得见村庄屋顶上的红瓦和一座小庙的尖塔。接着出现了医疗营一座座的白帐篷,炉灶的炊烟在它们的上空缭绕。 石原武男看见了帐篷,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是任何一个受过伤的士兵都会有的感觉。医疗营在人们心灵里永远留着最鲜明的记忆。一个伤员给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送到这儿,立刻就被安放在洁白的被单上,给换上了清洁的内衣,给他一瓶清酒,柔软的手给他包扎,用柔软的纱布揩去凝结的血,用水润湿他的灼热的额角。跟刚才在战斗中所经受的情况的对照是这么显著,满心轻松的感觉是这么强烈,以致于他后来一看见医疗营星雪白的帐篷,就会产生深深的感激之情。 石原武男走入了医疗营。到处闪现着穿白罩衫的女人的身形。女护理员们从军官们身边跑过,都对他们和蔼地微笑, 一名女护理员认出了龟井实明,对他说道:“近卫旅团的吉冈少校一清早就在等候你们呢!” “早上给他换过绷带了吗?”龟井实明问道。 “换过了。”女护理员答道。 龟井实明在一座帐篷旁边站住了。“吉冈少校就在这儿,”他对石原武男说道。 石原武男跟着他们走进了帐篷。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面颊红润的女护理员,她给了他们罩衫。引导他们到了帆布屏风后面。 吉冈武夫坐在病床上。面容消瘦。神情严厉。但他认出了石原武男后,便高兴起来。 “快请坐!想不到在这儿会看见您!” 大家都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龟井实明走到屏风外面去找女护理员,他照例小声地探问吉冈武夫的病况。当家里有什么人患病而请来了医生的时候,龟井实明的母亲就是这样做的。龟井实明不知不觉地学着母亲的模样,同样低声地、细心地探问吉冈武夫的伤势,问得无微不至。 小林信永给了吉冈武夫最近几期的报纸。中上敦小心地向四周望了望,甚至朝小窗看看近旁有没有医生,随即把一瓶酒塞在吉冈武夫的枕头下。 “喂。用不着,”吉冈武夫说,“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我们现在就把它喝了吧。” 吉冈武夫单独在一个帐篷里,没有别的伤员。吉冈武夫被留下来在医疗营里治疗,本来这是不可以的。他的伤势不轻,又属于近卫旅团,上峰不愿意让他和他的侦察兵分开,因为他可能从医院里被调到别的旅团去。 当龟井实明同女护理员一起回来的时候,中上敦凑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她摇摇头,可是马上就走了。不多一会工夫,她拿来了几只玻璃杯。同样地朝四面望了望,免得给医生看见。 他们喝过酒后,都默默地坐着,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在前沿阵地上暂时离开战斗的人们常常这样做。 女护理员又给他们拿来了几块饼干,还有一壶热茶。石原武男闻着茶香,感到一切是那么寂静、温暖、舒适。 女护理员走后,龟井实明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在场后,小声对吉冈武夫说道:“知道吗?山县将军……给免职了。” “噢?”听了他的话,吉冈武夫和石原武男都是一愣。 “这是千真万确的,山县将军给免职了,现在前线的部队,将全部归大山岩中将指挥。”龟井实明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石原武男问道。他知道身为公卿家族子弟的龟井实明,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但消息却比他要灵通得多。 “你们不知道吧?那天,是我救回了山县将军和大山将军,当时山县将军就对我说,他完蛋了。我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一定会给免职的。” “您救回了两位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吉冈武夫好奇的问道。 “我是在侦察时遇到两位将军的,当时他们两个跑得筋疲力尽,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是山县将军的指挥部,遭到了贼军的偷袭。”龟井实明神情诡秘的说道, #$^&)(*&%^$#&$%^&*((*&*&% 向“巴利阿里”号射出第一轮10条鱼雷的“捷勇”号和“奋勇”号迅疾加入了同“巴利阿里”号的对射中,它们不能转向撤退,因为这会让“巴利阿里”号也跟着转向,进而降低鱼雷的攻击成功几率。两艘捕雷舰开炮的火光无疑也暴露了其位置,从而方便了重巡洋舰的瞄准,当“巴利阿里”号的火控军官刚测算出两者之间的确切距离,准备报送给四个主炮塔的时候,重巡洋舰突然浑身一震----两团烈火从舰尾部位腾起,中雷了! 两舰头一轮射出的十条鱼雷中的两条正中“巴利阿里”号尾部主炮群的位置,即使“巴利阿里”号有超过万吨的块头,两条战斗部各填充有200千克高能烈性炸药的战雷头以50节的高速冲撞也是区区一万多吨的舰体所无法抵挡的。70毫米厚的侧舷装甲带和弹药库那层60毫米厚的装甲在剧烈的爆炸面前如同两层锡纸,弹药库在第一时间被引爆了,冲击波随着弹药提升井在短短半秒的时间里冲入炮塔,随着第一声连锁爆炸,x炮塔首先被冲击波扯离炮座,伴随着冲天烈火飞上了一百多米的高空,随后又重重的扣回到已然被烈火照亮的海面。紧接着,y炮塔也步x炮塔后尘,炸飞到了八十米开外的一艘运输船的前甲板上,巨大的势能转化为动能直接将这条运输船的船首生生砸掉,大火即刻从破口处升腾而起。一下子失去两座炮塔的“巴利阿里”号的航速顿时掉了下来,全舰电力中断,全舰陷入一片漆黑,所有火炮都无法运作,整条重巡洋舰如同一条濒死的虎鲸,瘫痪在了海面上。 在“捷勇”号、“奋勇”号攻击“巴利阿里”号得手的时候,“刚勇”号和“忠勇”号的3轮齐射早已就将“楚鲁卡”号驱逐舰打成一条火龙,舰长普拉多海军中校刚刚下达主炮开火的命令后就被两发命中舰桥的130毫米炮弹连同整座舰桥一起炸飞,尸骨无存。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平海英雄 话题渐渐的转到了目前的战事上来,对于攻克熊本,大家都认为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在何时能够攻克,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少。 在座的几人,都是参加过大阪之战的,对于大阪城下的尸山血海,都是无法忘怀的。 吉冈武夫说道:“虽然作战计划泄漏了,但我们最应该做的,是马上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抓紧时间发动进攻,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让他们始终处于疲劳状态,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小林信永和龟井实明答应也认为吉冈武夫的建议很对,只是他们担心,这样的建议能否为上级采纳。 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酒也快给吉冈武夫喝光了,吉冈武夫看着一直陪坐在一旁的女护理员,借着酒意,开始和她开起粗鲁的玩笑来,女护理员羞得满脸通红,想要离开,却被吉冈武夫抓住了手臂,脱身不得。 女护理员虽然羞窘不已,但她其实心里对吉冈武夫很有好感,是以并未动怒,看着他们俩,石原武男突然想起来,今天他还应该去看望一个人,于是便向吉冈武夫龟井实明等人告辞,离开了医疗营。 当石原武男回到营地,找了一匹马,骑马到达一座庄园的时候,他听见了士兵们哈哈的笑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音。 他皱着眉头,在马身上抽了一鞭,从一个给吓了一跳的政府军士兵面前疾驰而过,蓦地在院子中间停住了马。 值守的卫兵看到了他,好象给烫着了似的。从一个漂亮的波兰女人身边跳开。用变了的嗓音嚷道:“起立!立正!” 笑声马上停止了。大家都站起来。受惊的女人们也跟着士兵们跳了起来。 石原武男并不下马。对军士长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军士长急忙答道:“她们,长官,都不是俄国人……她们是波兰人和鲜卑利亚人……她们是派来给我们……帮忙洗衣服的……我们……正在和他们沟通……” 石原武男当然明白这些“沟通”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责骂他们,而是平静的说道:“稍息!”然后便他跳下马,走进屋子里去了。 一个姑娘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见到有人进来。便举起了刀,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但当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时,握刀的手便垂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 那是一个年轻的个子矮小的姑娘,她长得很好看,她知道这一点。他也长得很英武,可是他不知道这一点。她定定的看着他,本能的竭力摆出严肃而不可接近的神情,但渐渐的,她目光中充满了欣喜。 “你来了……石原君……”姑娘小声说着。将菜刀丢到了桌上,快步向他走来。 “美嘉……你怎么样?……没事吧?”石原武男上前抱住了这个名叫伊集院美嘉的姑娘。 她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在他怀里轻声啜泣起来。 “能带我走吗?” “你收拾下东西,现在就和我走。”石原武男坚定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让这个姑娘再留在这种地方了。 伊集院美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了两个小小的包裹,石原武男和她分别拿了一个,然后走出门去,在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石原武男将伊集院美嘉扶上了马,然后牵着马出了庄园。 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地,他安顿好她之后,便打算去见野津道贯,说明这件事,他现在越来越厌恶这场战争,只盼着这场战争早日结束,自己能和美嘉长相厮守。 琉球,怀恩港。 怀恩港原名那霸港,是琉球的重要港口,也是太平洋重要的贸易中转站,在琉球为日本萨摩藩征服后,长期为日本所占据。在林义哲派出船政水师舰队击灭驻守琉球的日本军警,助琉球复国之后,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和纪念之意,琉球国王尚泰上书大乾朝廷,将琉球的国都首里改称“守礼”,那霸港改称“怀恩港”。 此时站在炮台上的贝锦泉,看着远处万帆云集的海面,心中激动不已。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荣耀的一天。 远处的海面上,升起了数道淡淡的烟柱,贝锦泉举起望远镜望去,隐隐的见到了数道劈波斩浪的舰影。 不多时,这些舰影的身形渐渐的清晰起来,贝锦泉看到舰桅上那迎风飘扬的红色龙旗,心情又一次激动起来。 他知道,这是会操远洋的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舰船。 看着这壮观的一幕,贝锦泉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多少年前的一幕…… 而那时的他,仅仅是一名轮船上的舵手…… 那是显凤五年(9055年)盛夏的一天,北洋山东芝罘岛海面上,突然出现一股浓浓的黑烟,黑烟下面,是一艘人们从未见过的大船。船的两边,有两个巨大的像车轮一样的东西,在隆隆地转动着。大船劈波斩浪,速度奇快,上面没有樯帆,却高矗着一根粗粗的圆筒,黑烟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更让人惊异的,是这大船的船头和船尾,各安放一门锃亮的西洋大炮。人们又疑惑又恐惧,急忙报告官府。官府毕竟见多识广,马上弄清这是一艘西洋轮船,而且是兵船。这艘西洋兵船到北洋干什么来了?当时距第一次禁烟战争才十几年,虽已五口通商,但通商口岸全在东南沿海,北洋并无西洋船的影子。现在居然气势昂昂来了一艘,难道又要生出什么战祸不成? 山东巡抚崇恩命令火速查明。不久报告上来,原来这船确是西洋船,但非西洋人所有。而是大乾浙江宁波府的一艘船。是宁波商人集资自西洋购买的。为宁波商船队的武装护航船,它的名字叫“宝顺”轮。崇恩大为光火,为虚惊一场,也为胆大妄为的宁波人。他立马上奏朝廷,显凤皇帝大怒,下圣谕诘问浙江巡抚,厉令查明是谁发给“宝顺”轮执照,允许它开到海上。要治经办人的罪,不得欺隐。圣旨到了宁波府,宁波知府段光清马上召集与此事相干的绅士们,商议如何回复旨意。一位叫董沛的绅士从容说道:“这不难回复。商人拿自己的钱购买轮船以保护商船,这是官府不能禁止的。船是建造于西洋的,是西洋船,但它卖给了商人,就是一条商船。官府发给商船护运执照,是按律例的,不管这船是谁造的。来自何处。”段光清一听十分有理,就照此话回奏浙江巡抚何桂清。何桂清也觉得有理。便照此上奏朝廷,显凤皇帝阅此奏章,龙颜没有再一次大怒,只是朱批三字:“知道了。”于是此事就搁下不问,不了了之了。 显凤皇帝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举动呢? 众所周知,显凤皇帝是一个不太走运的皇帝。自他9051年刚登上龙位,便听到了一个让他焦头烂额的名字:洪火秀。 自从四年前圣平天**起事后,举国为之动荡,南方更是被圣平教匪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南京早已在两年前被攻陷,成了圣平天国的都城天京,上海也曾为小刀会所据。南方的战乱,又加之黄河的决堤,使得关乎国家生存命脉的内河漕运完全阻断,朝廷就要断粮了。而正是宁波商人的船队,从海路为京师运输了大量的粮食。何为漕运?漕运是指历代将所征粮食由水路解往京师或其他指定地点的运输。漕粮是供应官吏和军队的口粮,漕运自古有之。有乾一代显得更为突出。浙江素称鱼米之乡,所担负的漕运任务自然繁重。在90世纪50年代,浙江“正耗漕米为100多万石”,而在当时,全国漕粮是400多万石,浙江一省就要占全国漕粮的四分之一。浙江的漕米以前是通过大运河运送的,而从9051年圣平天国起事后,内河漕运已经阻断,于是,户部无奈之下仿前朝旧制,改内河漕运为海运。 自古便有海运传统的宁波商船,便成了漕运的主力。航运业是宁波人主要的也是最擅长的经营行业之一。宁波人有着从事沙船、帆船运输的有利条件。宁波地处浙东沿海,优良的港口条件和内河外海的便利交通,使宁波造船业一贯发达。“造小船一只,只需数金,鄞、镇沿海之民,稍有本力者,一家自数只、数十只不等。自乾代以来,宁波便形成了海上运输的两大船帮:“南号”和“北号”。当时由镇海出口,由定海而南下,则为南洋,由定海而北上,则为北洋。南号商船只走南洋,北号商船只走北洋。南号船帮最初主要由福建、广东在宁波的商人组成,采购福建木材,从事贸易。北号最初则由江苏、山东在宁波的商人组成,采购山东特产枣、豆、油等。韶光年间,宁波港出现了繁荣势头,商业船帮总数不下六、七十家,约有大小海船400艘。五口通商后,外国航运势力大举入侵中土,轮船排挤帆船,到了9050年,南北号商行只剩下20多户,木帆船100余艘。正当宁波的船主们愁苦不已的时候,商机到了。浙江漕运改为海运了。商人们抓住机会,迅速修造船只,木帆船大量增加,呈现兴旺景象。9053年,浙东首次海运漕米入津。宁波300多艘沙船、卫船中的180艘被雇佣运送漕粮,其中北号一个商行能单独派出6艘船以上的就有11家。当年便由鄞县、镇海、慈溪三邑九户北号船商捐资10万,在宁波江东木行路建成了“辉煌煊赫,为一邑建筑之冠”的甬东天后宫和庆安会馆。这是北号商船帮事业发达的象征。“北号商家自置海船,大商一家十余号,中商一家七八号,小商一家二三号。”应付官差的办法是:“由商自派,以三股之二当差,以一股自留运货。”显凤年间。宁波南北号商船达到了鼎盛。拥有海船不下六七百艘。加之其他商号的船只,当时宁波以北沿海航运的土著船只在3000艘以上。如此兴旺的财运,让宁波船商们欣喜不已。可是,随之一个令人恐惧的拦路虎狰狞地出现了,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了他们的金钱,甚至生命。这个让宁波船商寝食不安的恶梦,就是海盗。 此前历代。东南海洋便为“海寇之渊薮”,海上“盗贼啸聚”,“盖常有之”。宁波也多为海盗荼毒。珉代宁波沿海更有倭寇肆虐。乾代到了显凤初,太平军起义,朝廷官员忙于内地的防剿,无瑕顾及沿海,海盗复又蜂起。海盗“自显凤初年,即游弈巨洋,行劫商旅,官兵莫能制。”当时洋面海盗猖獗。上面命令水师护送商船出洋,驻在镇海口的乾军水师畏惧不出。当地官员早已看透了**无能的乾军水师。他们根本不是骁勇善战的海盗的对手,于是就雇佣招安的广东籍海盗来剿捕海盗,后又雇佣葡萄牙人剿灭海盗。随后美国、荷兰、英国等国水手也相继受雇。9054年,被夺走生计的广东艇的海盗脾气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和洋人大动干戈,击沉英国船三艘,打死三名英国人,俘获六艘外国船只,让洋雇佣军们大为气沮。当时的海盗在宁波外海洋面横行无忌,一直漫延到宁波北号漕船的整条北洋航线上。他们劫船后,便索取巨额赎金,最后到了派同党大摇大摆进宁波城,公然高坐大堂,和被劫商船船主或家人就赎金讨价还价的地步。北号的漕船损失巨大,诱人的商机眼看就要被这些海盗给断送了。而海盗们的猖獗,也激起了宁波商人的义愤。利益和自尊心的强大驱动,使他们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可以说是无比大胆的举动。 当时整个中土,还没有一艘用蒸汽机做动力的洋船。而洋船留给国人的印象,是一种被轰开了国门的耻辱,从皇帝到百姓,对这洋船多是又畏又恨。可偏偏就有了这么一群宁波人,看到了这坚船利炮的洋船可以拿来为我所用,居然想要自己拥有一艘。也许,当时他们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并没有想得太多,他们没有想到,在9054年冬季的庆安会馆中,他们将要结束一个帆船的时代,而开创一个轮船时代。 宁波北号的船商们向广东的英商购买了一艘大轮船一艘,定价70000银元,取名“宝顺”。 “宝顺”轮买来的时候是一只商船。但是它不是一只一般的商船。被改装成一只载兵驾炮的武装护航船,船上在前后各装上一门西洋大炮。这只武装护航船的战斗力要远远超过海盗船,是一只不是兵船的兵船。 宁波人在广东买下宝顺轮后,又招募了广东和福建籍的水手七十余名。这些人被称为“得力水手”,甚至被称为“死士”。得力,一方面说他们深熟水性,更是说他们对剿捕海盗的作用;而“死士”,则是说他们作战是不要命地勇敢。这些水手,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水手了,而成了水兵了。而在后来的战斗中,他们还上岸追击消灭海盗,简直就是一支早期的海军陆战队。他们配备的武器,是火枪。 贝锦泉现在仍然记得,当时自己在“宝顺”轮上司炮舵。宁波府将“宝顺”轮列档入册,还发给了“宝顺”轮出海的执照,海盗们不知道宁波商人已经有了利器,照旧在海上猖狂。到了第二年,也就是9055年,广东海盗船30余只在福建、浙江海面上肆意抢掠,又窜到北洋,和其他海盗会合。运送漕粮的船只都被堵住了。农历六月,“宝顺”轮出洋,七月七日在复州洋轰击海盗船,击沉5艘,击毁10艘。十四日在山东黄县洋、蓬莱洋击沉4艘,俘获1艘,焚毁6艘。残余的海盗上岸逃窜,船勇奋力追击,杀死海盗40余人,俘虏30余人。十八日在山东石岛洋击沉1艘,救出被劫江浙船只300余艘。短短11天功夫,“宝顺”轮就将北洋的海盗全部肃清,开回上海。二十九日“宝顺”轮巡航宁波石浦洋,海盗船23艘在港内停泊,“宝顺”轮率领水勇船进港攻击,从清晨五点到下午三点,23艘海盗船无一幸存。残余海盗逃上岸去,船勇追击杀死300余人。九月十三日在岑港洋击沉海盗船4艘,十四日在烈港洋击沉海盗船8艘,十八日又在石浦洋击沉海盗船2艘。十月十八日,又在烈港洋击沉海盗船4艘。南洋也全部肃乾。在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宝顺”轮击沉和俘获海盗船68艘,生擒及杀死溺死海盗2000余人,“宝顺”轮之名,一时声震四海。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九章 尚泰王的难题 看到了火轮船的巨大威力,第二年上海商人也购买了一艘,取名“天平”轮,并和宁波约好,一艘巡北洋,一艘巡浙海,这样一来,海盗的踪迹更是稀少了。不久,北洋布满了洋船,第二次禁烟战争爆发了。显凤八年,也就是9058年,英法联军攻陷大沽口,侵入天津。显凤皇帝派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赴天津议和,分别和俄、美、英、法签定了《天津条约》,北洋也允许通商,洋船大量驶入,海盗便进一步减少了。 当“宝顺”轮出现时,时任浙江巡抚的何桂清私下曾说:“艇船非火轮不能胜”,但当时朝野上下尚未意识到拥有西方科技的迫切性,而英法联军的坚船利炮让许多人清醒意识到了一点:中土也要有这样的轮船。9061年3月,曾伯函又再次强调购买外洋船炮乃是“今日救时之第一要务”。指出“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夸其独有,在中土则罕于所见”,进而主张应“广访募覃思之士,智巧之匠,始而演之,继而试造,不过一二年,火轮船必为中外官民通行之物,可以剿发逆,可以存远略。”9062年,曾伯函购买轮船一艘,名“威林密”号;次年李绍泉也购置两艘“唐生”号和“飞而复来”号。9067年,大乾朝廷终于颁布了《内地商民买用洋商火轮夹板等项船只章程》,允许乾国商人在章程范围内可以置办洋式船只,这已经比“宝顺”轮晚了13年了! 想起往事。贝锦泉心中激动不已。 福建船政局成立后。贝锦泉和当年的督船张斯桂一同被招入。因为他们在“宝顺”轮上的功绩。船政大臣沈佑郸将他们招在身旁。张斯桂后来因通晓洋务,由沈佑郸推荐他进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现任出使日本国副使。而贝锦泉则担任福建船政局之初向洋商购买的轮船“华福宝”号的管带。 现在,虽然贝锦泉因台湾逐灭倭寇之功已然名扬海内,并且成了船政水师的统领(船政水师因级别关系,现在尚未设提督),不需要他再亲自指挥舰船,但他的心里。仍然深深的怀念那段波澜壮阔的日子! 海面上传来的阵阵汽笛声令贝锦泉收回了思绪,他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起舰队的海上操演来。 大乾水师赴外洋操演的规矩,是林义哲生前定下来的。在苔湾之役以前,外国情报机构提到大乾帝国的这支新式蒸汽舰队,无一例外的提到一个情况,就是这支舰队的军舰平时并不是在一起编队的,而是分别驻守于乾国东南沿海各省的重要口岸,来回巡防,只有特殊情况才召集到一起。这个事实说明。乾国舰队平时是缺少编队作战训练的,但后来摆在入侵苔湾的日本舰队面前的事实。却不是这样! 当时的乾国舰队以单纵阵迎击日本舰队,仅从变阵的熟练程度,乾国舰队在编队作战方面,是经过了很好的训练。日本人并不知道,为了能够使船政舰队拥有编队作战能力,林义哲很早就开始在船政水师的框架内按照西方国家海军的作战阵型进行过操演,因为操演都是在指定的公海海域内秘密进行,是以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保密起见,林义哲每一次要进行操演,都是以船政大臣沈佑郸的名义向领用船政各舰的沿海各省行文,召集各舰到公海指定的海域集合,然后统一进行作战阵形操演,在操演完毕后各舰再直接返回所在各省。这样既可以做到形成编队作战的能力,又锻炼了各舰的远洋航行能力,还起到了保密的效果。 由于保密措施得力,对于船政水师在公海编队操演一事,日本方面一直毫不知情。是以在苔湾之役中吃了大亏,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而在苔湾海战大胜之后,朝廷欣喜之余,总结战胜的经验教训,也认为林义哲制定的“水师会操”的则例是克敌制胜的关键因素之一,是以后来成立海军衙门之后,便由海军衙门明文规定,不但船政分散各省之舰船需要每年进行会合操练,南北洋水师每年也要到外洋进行会操,增强远洋和编队作战能力。 象这一次北洋水师和船政水师的会合操练,便是选在了琉球海域。朝廷之所以将会操地点选择在了琉球海域,一是为了随时监控日本内战的情况,二是为了防备俄国舰队。 会操结束后,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各舰开始返回港内,这时海面上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汽笛声,贝锦泉举着望远镜向汽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一队商船正快速驶来。 贝锦泉注意到同商船一同前来的,还有几艘悬挂着萨摩藩旗帜的小军舰,不由得一愣。 萨摩军舰对贝锦泉来说并不陌生,朝廷对日本内战交战双方的真实态度,贝锦泉心里知道得非常清楚,是以对于萨摩军舰或商船进出琉球港口并未禁止,事实上,在战争期间,萨摩方面一直在利用琉球的港口和岛屿与外界进行贸易,乾国方面对此心知肚明,但一直听之任之。 但今天这么多的萨摩商船出现,并且还有军舰护航,却是他头一次见到。 那些萨摩商船的甲板上,此时如同蚂蚁一般的聚满了人。 海面上的乾国舰队也注意到了异常,贝锦泉看到由邓正卿指挥的“开济”号巡洋舰上前,向一艘护航的萨摩小军舰发出了旗语信号,萨摩军舰停了下来,派出了一艘小艇驶向“开济”号,不多时,小艇驶回,“开济”号返回本阵,萨摩军舰停在了海上,而萨摩商船则陆续开始进港。 “怎么回事?”贝锦泉感到有些奇怪,他放下望远镜,看了下炮台上的大炮。有些犹豫是否让炮台马上备战。 怀恩港南北两岸的炮台。是琉球人建造的“屋良座森城”和“三重城”这两座炮台。当初琉球人建炮台的目的是想要凭借天险拱卫那霸港。避免该港遭受日本的入侵,但日本萨摩藩还是于壬辰年攻入琉球,这两座炮台没有发挥多少作用,日后成了日本人的炮台工事。明治维新后,日本人在琉球人修筑的炮台原址上略加修葺,在上面各自布设了大小西洋火炮20余尊,都是从日本国内运来的幕府时代的旧式火炮。而在船政水师光复琉球后,为了巩固琉球的防务。这两座炮台得到了重新加固,原有的旧炮都被撤除,换上了新式的克虏伯火炮。 尽管这两座炮台现在已经换了一副面目,但受限于经费不足,炮台的炮位较少,防卫力量并不充足,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没有海军舰艇的支援,是很容易被攻陷的。 贝锦泉又举起望远镜,这时他看到“开济”号派了一艘蒸汽舢舨向炮台驶来。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下令。而是在炮台上静静的等待着蒸汽舢舨上的人到来。 正如同他猜想的那样,不一会儿,蒸汽舢舨靠岸,一名军官和两名船政海兵快步的来到了炮台之上,跑到贝锦泉面前,行礼之后,便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贝锦泉拆开信看了一会儿,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封信,是林逸青写给他的。 “这么说,就快结束了……”贝锦泉看完了信,将信纸重新装入信封,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对前来送信的“开济”舰军官说道:“你回去告诉邓管带,让他转告大家,就说是我说的,这几天小心俄国人的军舰前来捣乱,让他们把那些个办法,都准备起来。” 军官领命而去,正在这时,一名卫兵跑了过来,向贝锦泉报告道:“禀大人,琉球国王使臣请大人前去王宫,说有要事相商。” 贝锦泉知道琉球国王尚泰在这个时候请自己过去,商议的事一定和面前出现的这些载了许多人的萨摩商船有关,他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林逸青信上的内容,整了整衣冠,带着随从下了炮台,上马直奔守礼城而去。 贝锦泉和由一队船政海兵组成的卫队骑马进了守礼城,城内的居民见到这队人马,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鞠躬行礼,脸上都是崇敬之色。 因为这些来自中国新式蒸汽军舰上的官兵们的风貌,和那些乾国旧绿营水师官兵完全不同。 船政水师的水手们大都来自于中土沿海各省(主要是福建和浙江)的渔民群体。这些渔户子弟们整日挣扎在生存线上,操心于生计问题,无法奢望投身科举正途。他们投军当兵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挣取微薄的薪饷来养家糊口而已。 船政水师的水手一般都是就近在沿海地区招募,必须年满16周岁,不得有犯罪记录,必须略识文字,而且需要有保人作保,满足了这些条件才有资格经船政水师学堂、练习舰管带、舰上高级军官、军医组成的审查团审查挑选。经历了这番审查后的人,获得三等练勇军衔,即船政水师中最低的军衔,低级练兵。三等练勇们首先要在练习舰上服役,在舰上学习一年。这些年轻的渔民们,一旦迈入了海军的门槛,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所有的教学口令都必须使用与法国海军接轨的法语和国际海军接轨的英语(船政水师的舰型和操典全都是师从法国海军的,加上英语通用范围甚广,是以法语和英语是必修课,),如果能够快速地过了语言关,并能通过考试,便可以晋升为二等练勇,但此时仍然不是正式的水兵。 水兵要通过的考试有:熟悉船上各部位的名称、各类索具的名称和用途,掌握绳结、索具的操作技术;熟悉各部位船帆以及配套滑车、索具的名称和用途,掌握收帆、绑帆、缝帆的各种技术;会舢舨操作,掌握操舵、测量水深、使用罗经等技术;会4种以上的火炮操作,掌握枪支、刀剑的用法。 在晋升为二等练勇之后,如果在练习舰上再学习6个月。“深谙枪炮、刀剑操法”或者虽然没有满6个月。但是各种技术“甚精”的。可以经过考核,直接升为三等水兵,分派到军舰上服役。又或者年满19岁的,可以参加晋升一等练勇的考试,考试合格者就将获得免试选拔三等水兵的机会。 三等水兵是船政水师军舰上级别最低的水兵,上舰服役后,如果遇到二等水兵空缺,则可以参加考试考选。升为二等水兵后。如果遇到一等水兵有空缺,且这名二等水兵技艺精湛,“深明大炮操法,无论派充第几炮手,都能称职无误”的,有资格晋升一等水兵。升为一等水兵之后,服役两年必须接受舰上技术的复考,而后才有资格通过考试再晋升至诸如水手长、炮手长等士官阶层。 采用纯外语教学、操作,而且需要经历如此复杂严格的考试流程,才能成为正式的士兵。这在乾国陆军中是无法想象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完全模仿西方海军(主要是法国海军)的制度,船政水师的职业技能素质要远远的高于旧式的绿营水师和陆军。更为重要的是。船政水师各艘军舰都入役较早,加上水兵群体的流动、更新并不频繁,这也意味着,很多船政水师的水兵在他们自己的军舰上都有了最少3至4年的股役经历,使得这些水手们对自己的岗位工作的熟悉程度已经接近于条件反射了。 在奉命驻扎琉球之后,船政海兵一直军纪严明,不但对当地居民秋毫无犯,还不时赈济当地贫苦民众,受到琉球人的热烈拥护和衷心爱戴。琉球人对于驻守在这里的船政海兵极尽优遇,琉球贵族士子时常送来酒食粮草,平民百姓生活穷困无以招待,则男子前来帮助中**队修筑营房做工,女子帮助船政海兵们缝补衣物,定期前来换洗。时间一久,情愫暗生,船政海兵便有多人和当地女子私订终身,军中未能成家者竟然故意撕破衣服,送给琉球女子缝补,顺便帮助修理房屋,捡拾柴禾,赠牛肉面包等食品以示亲好,因而不少船政海兵便在琉球安家落户。 在得知贝锦泉到来之后,琉球国王尚泰亲迎贝锦泉进入宫城。 琉球王宫的宫城虽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中土式殿宇的风格。 在守礼城,处处都可见到飞腾缠绕的各种龙的形象。象守礼城正殿前左右耸立的龙柱,上面便有盘龙,只是琉球所有的龙都只有四爪,因为琉球是大乾的属国,而只有“天下共主”大乾皇帝才能使用五爪龙,这也是琉球国作为臣下之礼的表现。宫城的正殿使用朱漆红瓦,雕梁画栋,装饰的盘龙同大乾国内殿宇中的龙一般无二。守礼城正殿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东朝西,如此坐向,是为了面向中土的方向,这是为了显示琉球归慕大乾之心。正殿前的北殿当年便是接待中土王朝使臣的地方,正殿前的庭院,就是当年中土王朝册封使举行册封琉球国王仪式的地方。 进入到了宫城正殿内里间,贝锦泉见到那里悬挂着数块匾额,皆是大乾皇帝赐给琉球国王的,有宁煦皇帝的“中山世土”、荣方皇帝的“辑瑞球阳”和全隆皇帝的“永祚瀛壖”, 以及仁泰皇太后御笔亲书“守礼天门”,仁曦皇太后御笔亲书“怀恩永固”,贝锦泉和麾下众官兵分别上前叩拜,以示崇敬。 礼毕,尚泰王便将贝锦泉请进内一间雅室,进茶寒暄了几句之后,尚泰王便将话头渐渐引入正题。 “适才小臣等登塔观海景,忽见有大队萨摩船满载人众入港,不知何故。”尚泰王一边观察着贝锦泉的脸色,一边小心的问道,“小臣差人前去打探,闻是萨摩之民,因西乡隆盛军败,恐为日本官军屠戮,前来避祸,不知贝大人可知道此事?” “我已着人查明,来船所载,皆是平民,非是兵众,”贝锦泉笑了笑,回答道,“日本内乱,萨摩饱受兵火,难民多有,其为保性命,冒死渡海前来贵国避难,亦是情理中事,大王不必担心。” “贝将军如此说,那小臣便放心了。按万国公法,一国之民有难,入邻国之境躲避,邻国自当接纳保护,无有拒绝之理。”尚泰王一下子便从贝锦泉的答语中猜到了其中的潜台词,立刻说道。 “大王所言极是。”贝锦泉说道,“昔年图尔虎特蒙古部受俄罗斯欺压,走投无路,避至我大乾境内,受我大乾救助,得存其族,直至今日,万国传为佳话,今日萨摩之民有难,得大王之庇护,大王厚德深仁之名,亦当闻名海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章 将军伤臂 听到贝锦泉援引当年图尔虎特蒙古部东归大乾的故事,尚泰王知道在这件事上大乾朝廷肯定提前做了安排,不然贝锦泉很难说出这样足以让京城言官哑口无言的话,心中大石落地,但他还是感到不安。 对于和琉球几百年来一直联系不断的萨摩人,尚泰王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中土和琉球有着密切的宗藩关系,历代琉球国王都接受中土王朝皇帝的册封;都曾派遣使节对中土王朝皇帝称臣纳贡;琉球举国都奉行中土王朝年号;琉球接受中土政治文化和社会经济等全方位的影响,从而构成对中土的从属关系。不过,中土王朝并不干涉琉球内政,而是允许其自治,琉球“自为一国”,在这种背景下,琉球王国既能接受中土先进文化和技术的良好影响,又能保持其自身独立发展的态势。在不少人的眼里,琉球犹如镶嵌在中土帝王冠冕边沿熠熠生辉的一颗宝石。不过,实际的情况却显得颇为复杂。 事情得从7009年说起。这一年,是中土珉朝的圣宗挽黎三十七年,日本的庆长十四年。当年,日本萨摩藩以武士三千、战舰百余艘闪电式入侵琉球,从琉球本岛开始,陆续压制各岛,如入无人之境,最后攻陷首里城,挟持中山王尚宁为人质,占领了整个琉球王国。两年后,萨摩藩虽然允许尚宁王归国,但同时亦派遣日本官吏严格监视琉球的一切行动。 庆长之役后,萨摩藩派出的“在番奉行”(驻守琉球的行政长官),成了统治琉球王国的太上皇。他们还派员深入琉球各岛“检地”(测量、调查土地。以确定年贡额度及征收各项杂税)。颁布统制琉球的裁制令十五条。对贸易、税制、思想、统治等诸多方面皆加以控制,将先前独立的琉球王国视为附庸。尚宁王归国后,萨摩藩又命令他继续向珉朝纳贡,随贡互市的资本则由萨摩藩出具,所获利润亦归萨摩所有,琉球人只是任其摆布的工具而已。此后,萨摩藩因严厉控制住琉球,既有本土的赋税收入。又有中土王朝与琉球随贡互市的巨大利润,逐渐变成日本的四大强藩之一。 7012年,新遭缧绁之厄的尚宁王归国,萨摩藩“迫宁遣使咨于福建,但言已获释归,国复晏然云云,而于萨藩胁王索赋、窃市攘利诸事,则严禁泄于中土。中土虽疑之,卒莫知之也”。7019年尚敬王受封之时,萨摩藩惟恐大乾王朝以琉球受控于萨摩藩为由。断绝中琉间的宗藩关系,于是利用位于西南诸岛北部的吐噶喇列岛。虚构了“宝岛”之名,并谎称所谓的萨琉关系即是琉球与日本属岛----宝岛(“度佳喇岛”)之间存在的边境贸易关系。事实上,幕府的新将军就职或琉球国王登基时,琉球都会派使者前往江户祝贺或感谢,前者称为“庆贺使”,后者则称“谢恩使”。在整个江户时代,琉球使节派遣使者前往江户前后总计十八次,而且琉球人“上江户”,与他们自福州琉球馆北上进京朝贡,所用的仪仗并无太大的差别。 在珉代,“倭寇”扰边令人刻骨铭心,而丰臣秀吉侵朝并企图入侵中土,更让珉朝政府对来自东瀛的任何请求都抱有强烈的排斥心理,因此,无论是萨摩藩还是江户幕府,他们与珉朝交涉的企图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在此背景下,琉球成了日本唯一保留的与中土间接贸易的渠道,故而无论是萨摩藩还是江户幕府,都希望维持东亚的贸易格局。而就琉球方面而言,该国素称“万国津梁”,受惠于珉初中土所赠的海舟及相关的船员和航海技术,琉球通过东亚的国际贸易,成为北通日、朝,南及东南亚的太平洋海上贸易中心。对于琉球来说,朝贡贸易的厚赐以及随贡互市带来的商业利润,关系到该国的生死存亡。琉球王国政府担心自己受制于萨摩之实一旦败露,朝贡体制及王国之存续都将受到莫大影响。而萨摩藩亦非常仰赖于琉中贸易,它也绝不希望中琉关系恶化而影响到自己的财政收入。另外,无论是末期的珉朝和盛时的乾朝,中土王朝在东亚是个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任何邻国都不敢小觑,而与中土王朝保持良好的关系,就意味着可以获得极为丰厚的经济回报。在这一点上,琉球王府与日本萨摩藩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他们因此长期刻意隐瞒两国关系的真相,直到日本明治维新后的首次对外战争----苔湾之役失败,乾国船政水师趁苔海得胜之际,光复琉球,这个隐瞒了一百五十多年的秘密才得以浮出水面。 在光复琉球之后,对于琉球“两属”的事实,乾国官员也有所耳闻,但出于维护天朝上国的体面风光和赫赫武功,对此刻意的选择了忽视,并没有因此而诘难琉球,而是“以琉球于中土最为恭顺,今其嗣尚泰立,不怠益虔,宜锡以王封。”琉球自然对此感激不已,因而对待天朝上国更加忠心,但现在萨摩难民前来避祸,若是不接纳的话,为萨摩人所深恨,萨摩人走投无路之际,难免激起变乱;但若接纳的话,天朝上国那里,定会有好事之人拿来说事,重提这“两属”的秘史,称琉球对大乾有二心,对琉球和天朝上国的关系,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萨摩昔年入寇我国,为患多年,幸得天兵驱除之,而今其难民来投,萨人在我国商民亦有不少,京中不免流言四起,我国偏于海隅,距京城遥远,急切分辩不得……”尚泰王小心的观察着贝锦泉的面部表情,有些迟疑的说道,“届时还需贝将军鼎力相助。” “这个自然,大王且放宽心。”贝锦泉明白尚泰王的疑虑。痛快的答应道。“待下人查明情况。禀报之后,我当火速电奏朝廷,说明详情,则谤言自然无迹。” “那就有劳将军尽早奏表了。”尚泰王感激的说道。 “大王放心,不过这一二日,电奏定然发出,朝廷不日便可收到,不会延宕时日。”贝锦泉道。“只是为免萨摩难民生乱,这救济之事,还要大王多多费心。” “这是小臣份内之事,将军放心便是。”尚泰王一口答应下来。 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贝锦泉起身告辞,出了王城之后,他没有回军营,而是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向海港的方向望去。 看到港内已经停泊完毕的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各舰,他心中的担忧尽去。一时间又变得信心十足了。 “别让我们大家等得太久,瀚鹏……”贝锦泉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 对于娜塔莉雅来说。来到九州岛之后,习惯了的前线生活又开始了。 深夜开来了一辆马车,它带来了要她到前线观察所去的命令。 坐着马车来的那个军官不断地催促着娜塔莉雅,但是他却不说明是怎么回事。他只对她说,她施行手术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都要带去。 他们坐马车走了。马车驶过几个被毁灭的村子,折入一小狭窄的小路,在田野里起伏不平的小丘上面颠簸。四下里尽是轰隆声和呻吟声。步枪的射击声很近。 马车在谷地里一座长满幼小的树苗的小山旁边停下来了,军官下了马车,并帮助娜塔莉雅下车,他说:“我们在这儿步行吧。” 他们开始走上小山。炮弹在他们的前方靠后右面的地方不断的爆炸着。过了一会儿,娜塔莉雅看见了一条新掘的堑壕,它通到山顶上。 “请到这儿来,”军官做了一个手势邀请娜塔莉雅,仿佛给她打开戏院的包厢门似地说。 她沿着堑壕走。这儿又肮脏又潮湿。堑壕把她引到了用圆木掩盖着的掩蔽部入口。 在一所阴暗的屋子里,人们坐在地板上和炮眼旁边。有一个人在打电话,他的嗓子完全沙哑了。 “医生来了吗?”有人在黑暗中问道。 “来了。”军官答道。 小木门打开了。 “请进来。”娜塔莉雅听见了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 隔壁后面的一张小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娜塔莉雅在幽暗的烛光下看见一位日本将军斜躺在一张躺椅上。他把一支卷起了袖子的手伸给她,用熟练的俄语对她说道: “别告诉任何人!要不他们就会嚷起来,叫我到后方去。这不过是轻微的擦伤。请您诊断一下。” 娜塔莉雅觉得面前的日本将军很是年轻,他的不太纯正的俄语在她听来,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她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也没有去细想,而是按照他的吩咐,给他检查起伤势来。 他的伤势似乎并不那么轻微。虽然这颗法国步枪子弹已经没有力量了,但还是嵌在手臂肘弯下面的软组织里。 “您必须要到医疗营去接受治疗。”娜塔莉雅对日本将军说道。 “不行!我决不离开本营!” “去吧,将军。”娜塔莉雅诚恳的说道,“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需要助手,还有必要的药品,要不然,您会疼得受不了的。”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的部下正在作战。萨摩人压迫得很紧。您却要我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如果我走了,他们的士气定然崩溃,……我请求您!……请您帮帮忙!……我怎么能躺在医疗营里呢!……我不能!就在这儿作手术吧。”他轻轻地补上一句:“我的部队损失很重。”日本将军执拗的说道。 娜塔莉雅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同意在这里作手术,于是她叫人拿水来洗手。 四周忙碌起来了。娜塔莉雅把器械摆开,开始作手术。日本将军不作声,也不呻吟。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位作战参谋。他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摆了摆,示意他读那些战报。他的动作让他痛得皱紧眉头。但他却故意装出精神勃勃的样子。 当手术完毕和包扎好了的时候。日本将军脸色苍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向后一仰,靠在枕头上,带着孩子般的骄傲,用俄语说道:“我们是多么坚强的人啊!只有我们才无愧于日本帝**队的称号!谢谢!医生!……记住,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我们一击退萨摩人,我就到您那儿去换绷带。喂。给我保护这位医生!”他接着向另一个房间里的什么人用日语嚷道:“领她走出交通壕……这儿除了她可没有人施手术!” 虽然他用的是日语,但现在聪明的娜塔莉雅已经能够听懂日语了,虽然她说得并不好。 当娜塔莉雅离去的时候,她听见了日本将军对军官们说的话:“喂!该开始行动啦!炮兵那儿的情形怎么样?” 娜塔莉雅默默的回到了医疗营。她被前沿的情况所震撼,现在的她,渐渐忘却了她个人的悲伤。 在医疗营里有人告诉她,纳乌明科少尉刚才到这儿来过,他问起她,知道她去处不明而且还没回来,他显然很担心。虽然他竭力想掩饰这种神情。 第二天他又来了。娜塔莉雅刚刚结束日常的手术。她很高兴他的到来,马上就向他探问前线的情况。 他破例地不回答她的问话。他不脱去大衣。只是正眼对她直视,末了说道:“请原谅我,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可是我是军人,喜欢行动公开。有人告诉我,有一个少尉曾经来看过您,后来您就整天不在。昨天夜里您又出去过。当然,我没有权利责问您,可是……我很痛苦。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或者您又会发笑吧?” 她没有笑,可是也不回答他的话。 接着他突然向她求婚,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并且说他没有她就活不了,他请求她跟昨天她去访问的那个人断绝来往。 她对于这些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于是他愤怒地嚷道:“您又笑啦!” 他显得很可怜而又不知所措。 娜塔莉雅给感动了。她想不到纳乌明科是这样地爱她,而爱情竟能够把这个平常很自负而又稳重的年轻人变成这副样子。 她由衷地怜悯他了,于是她说:“我不告诉您我昨天在什么地方。我必须遵守诺言。无论如何,我不是为私人的事情出去的。但是那个少尉……那个少尉不会再来。他永远不会再来,他牺牲了。” 这时有人来叫她到手术帐篷里去,她匆匆地走了。 虽然娜塔莉娅对纳乌明科的求婚没有回答过一言半语,可是他觉得基本上什么都解决了。他因此很高兴,但同时又很畏惧,并因为轻率求婚而微微后悔。他惶恐地想到他的妻子和女儿。甚至与其说想着他们,还不如说想着亲朋好友对这件事的看法。 在那次和娜塔莉娅谈话以后,虽然他怀疑又害怕,可是他比从前更顽强地找寻着和娜塔莉娅见面的激昂。这种状态使他很苦恼。自然,最好的办法是把娜塔莉娅完全置诸脑后,可是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做得到的了。 娜塔莉娅完全没想到纳乌明科心里的事情。她一直保持着诚恳而亲切地态度和他交谈,并且老是答应到他那儿去拜访,可是医疗营的事务总使她脱不了身。 那位日本将军没有食言,这天来到了医疗营,娜塔莉雅给他换了绷带,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这位日本将军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她这才知道,他叫大山岩,是这里日本军队的最高统帅。 “您怎么会被步枪击中呢?”她看着他的伤口,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伤口恢复得很好,也没有发生致命的感染,但以她的经验,她知道,这是近距离被步枪子弹射击后造成的伤口,这位日本将军的手臂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很多时候,他为了避免痛楚,只能微蜷着这只胳膊。 一位在指挥部进行指挥的将军,怎么会被人用在近距离用步枪打中呢?她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当中,这样的事情一般多发生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和低级军官身上,一位将军是很少会被子弹直接击中的。 听到她的询问,大山岩的眼中竟然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 “在前线视察的时候,不小心被敌军的狙击手打中了一枪。”他含糊的回答道。 他不可能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发生的事,已经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真是太危险了。”娜塔莉雅看着大山岩,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您不应该将自己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境地,您应该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您受伤或是牺牲了,您的部队可怎么办呢?”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反渗透作战 “有些时候,光靠自己注意,也是不行的。”可能是被俄国女医生关切的话语打动了,大山岩叹息了一声,还是向她说了一句模糊的实话。 娜塔莉雅不太明白日本将军的这句话,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 “您知道林逸青这个人吧?”大山岩问道。 “我听说过他,他似乎是个乾国人,却是叛军的实际主帅,听说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娜塔莉娅回答道。 其实,她对林逸青的事迹知道得很详细,但和自己说话的,是日本军队的主帅,她出于谨慎小心,没有将她对林逸青的好感表露出来。 娜塔莉娅刚听说林逸青的事时,一开始是惊讶,但很快便转为了敬佩。 她很难想象,一个乾国人,不远万里,抛亲别友,孤身一人的来到日本,和那些勇敢的日本武士一起,为反抗日本政府的暴政而战斗! 也许是在林逸青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十二月党人”的斗争精神,是以从一开始,她便对林逸青抱有好感。 当然,林逸青给她也带来了麻烦,那就是,无穷无尽的伤员和手术…… “您说得很对,他是一个可怕的人。”大山岩点了点头,“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人,他是一头嗜血的猛兽,一台……杀人的机器。” 说到“杀人机器”这几个字时,大山岩的眼中情不自禁的现出了恐惧之色。 “他那么可怕?”娜塔莉雅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和您这样优雅而可爱的女子说这样可怕的人。未免有些残酷了。”大山岩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不过,希望您还是不要有面对他的机会。” 娜塔莉雅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来找娜塔莉娅,有一个重要的手术需要她来完成,大山岩看到她很忙,便起身告辞了,她送他出了门后,便奔向手术室。作起准备来。 波兰第一营的营长把一纸向日本军医疗营报到的命令交给了护士格瑞丝,这使格瑞丝万分伤心。这就是说,他们不仅把她从营里调开,而且叫她完全离开自己的丈夫。 营长很厌烦这件事情,他缩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等待着眼泪和哭诉。因为他自己也生得很矮小,他总有些怕见这个胖大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格瑞丝读过命令后,只是叹了口气,接着她不知怎么的,奇怪地、很仔细地、仿佛怜悯地望着营长。并询问了要去的地方的地址和打哪儿走这些普通的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除了因跟丈夫萨茨维列科夫离别而引起的痛苦以外。还有一桩沉重的心事使她苦恼。格瑞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她明白了,她已经两天没工作了,而她是不习惯空闲的,因此觉得很苦恼。 在等候开往日本医疗营的顺路马车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俄军士兵在路上行走,就叫住了他:“这位先生,您怎么啦?是不是受了伤?” “不,”那个俄罗斯士兵不乐意地回答道:“只是脓疮而已。” “疥疮。”格瑞丝纠正道。 绷带松脱了,格瑞丝----不是没有困难地----说服了这个士兵,让她把他头上的绷带重新包扎过。不用说,她包扎起来又快又敏捷,这个士兵不由得变得温和些了。 他们一同坐进了一辆马车,格瑞丝没有感觉到是走了一段路程。她给她的旅伴讲述了许多医药知识,问起了他的家庭和故乡。当这个士兵讲到伤心的事情----他的兄弟去世或儿子患病----的时候,她就伤心地摇头、不住地叹息。当他讲到愉快的事情----目前在白海捕获了大量的鱼,或者他的儿子恢复了健康----的时候,她就微笑、快乐地点头,并且追问:“真的?!是那样吗?这真是太好了!” 原来他是白海沿岸的北方人,说一口奇怪的沿海土语,引起了旅伴们的注意。 两天后,格瑞丝得到了调往另一支部队的医疗营去工作的调令。她立刻就动身上那儿去了。 很可惜,那个白海沿岸的人已经不跟她同路了,他循着他自己的前线道路不知往何处去了。格瑞丝的新旅伴是一个年轻的俄军中尉,脸上包扎着绷带。他时时用手按着脸,悲伤地低声咒骂着。 格瑞丝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拿出来一瓶酒精,浸湿了棉花,塞在中尉的病牙上。她甚至给他饮了少许酒精。同时她还说了些安慰的话。她说,她自己常常牙痛----这不是实话,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比牙痛更难受的事情。 中尉喝了一些酒精后,同车的士兵们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把自己的病痛告诉富于同情心的格瑞丝,偶尔谈谈关于自己牙痛的会议,都是自己的义务。 “不过在生育的时候,疼痛更厉害,”格瑞丝说道,虽然她从来没有生育过,“当那是没有办法的。这是我们女人家的痛苦,既不能拒绝呵,又不能躲避它,生了孩子而后来又去埋葬他们。” 她自己的话使她很激动,她想起了她的萨茨维列科夫,仿佛她生了他而现在又把他埋葬了似的。 在医疗营里,她被派去当护理员。她到外科医官那儿去报到。 她很惊奇:外科医官原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身材苗条,高个子,漂亮,脸色苍白而忧郁。穿在她身上的那件军大衣是这样的合身,以至不象一件军大衣,而象一件在城市里很时髦的大衣----只需要在领子上挂一件狐皮。“一个贵族女子!”格瑞丝心里想。不过在外科医官的灰色大眼睛里有一种强有力的和严厉的眼神,就象格瑞丝微微满意地察觉到的,或许这种眼神意味着这个女医生是一个有学识的值得尊敬的人。 她的名字叫做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 娜塔莉雅知道了新来的一个女护理员叫格瑞丝。她惊讶地凝视着格瑞丝。接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末了问:“从前您在那儿工作?” 格瑞丝开始讲述,但是娜塔莉雅却望着她那深红色的小嘴和两只手。这双手小巧而丰满,样子是无可挑剔的,而最主要的是表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厚道。 当然,外貌常常是靠不住的。 娜塔莉雅冷冷地说道:“哦,您有丰富的经验,那您可以开始工作啦。” 娜塔莉雅经常留心地注视着这个新来的女护理员。原来格瑞丝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她常常整夜不睡。关心每个人,准备在任何工作上替代任何人,她搬起东西来可顶两个男子。 “我们的营里有时侯还要忙得多呢!”这个波兰胖女人常常带着自豪的样子说。 她毫无怨言地忍受了离别。或者这对于她都是一样的吧?或许大伙儿对她的爱----现在在医疗营里人人都爱她----能够代替她的丈夫萨茨维列科夫的爱。 但她实际上并不是象表面上那样快乐,有一次娜塔莉雅在深夜里顺便走进帐篷去的时候,碰见格瑞丝在哭。 娜塔莉雅问道:“谁欺负您了?” 格瑞丝站起来,擦去了眼泪,说:“不,没有人欺负我。不过女人有时侯需要尽情地哭,女人不哭就活不了。尤其是象我这样的人,要是我不尽情地哭。不知道会怎样……” 当她进行着这个独白的时候,她完全恢复了常态。甚至微微地笑了。娜塔莉雅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其实很同情这些来到日本的波兰女人。 娜塔莉娅又问:“您苦闷吗?” “我很苦闷。”格瑞丝回答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现在谁不苦闷呀?虽然我的丈夫还活着……可是别人的……还有您的……有人告诉过我……您的丈夫已经牺牲了……” 这当儿,一向很沉着的娜塔莉雅想把她跟米谢尔斯基少尉相遇和他的阵亡告诉格瑞丝。可是格瑞丝忽然着慌了,红着脸,说:“请原谅,如果我的话不适当,……我要走了。” 娜塔莉雅明白这个暗示,她受了很深的刺激,皱着眉头,默然不语,可是格瑞丝觉得十分羞愧,结结巴巴地说了些道歉的话,就出去了。 娜塔莉雅伤心地摇了摇头,她心里想,说句实话,这个善良的胖女人多么幸福啊:她和她的丈夫真心相爱。她跟丈夫的分离很快就会跟战争一同结束了。而她的痛苦,将不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结束。 但她并不知道,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一刻,就要到来了。 ※※※※※※※※※※※※※※※※※※※※※ 天亮了。萨摩奇兵队员们迎来了晨曦之光。 整整一晚,都没有动静。看来情报有假,或者是敌人的渗透部队选择不走这条路了。但没有接到林逸青发出撤退的命令,都静静的趴着,一动不动,继续等待。 树林里蚊虫、蚂蟥什么的都有,好在不是那种很闷热的夜晚,大家又从头到脚都喷了防蚊虫药水,这方面的苦头倒没受什么。可就是冷,大家趴在湿地上,浑身没一处是干的,禁不住一阵一阵的发抖。 他们要等的人是一队敌人的渗透部队,人数不详,在这里的萨摩炮兵们抱怨说,他们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过好觉,敌人常常来偷袭,扔进来爆炸物,用刀抹哨兵脖子,或者悄无声息地在附近埋地雷。 总之一句话,这些敌人够让人讨厌的了,萨摩炮兵们恨得咬牙切齿。 林逸青明白,随着战争的持续,敌人也在学习,并且学会了他在这个时代所创立的战术。 萨摩军的奇兵兵渗透到政府军去的,除了给炮兵找目标,定参数,测地形。也经常进行对敌人的暗杀、破坏等。久而久之。政府军也学会了相应的战术,并进行了反击。可能是先前一直都乏有相应的对等报复,政府军渗透进来的破坏屠戮已经越演越烈了,屡屡得手,搞得前线的萨摩士兵们很是紧张。各炮兵阵地一到夜间就形成军事封锁,站哨的士兵们都是子弹上膛,手指扣在扳机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一阵狂射。只要枪声一响。阵地上所有的士兵们都会起来打枪,警告敌人,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不走就是个死。这样的状态,等于已经是自乱阵脚了,对林逸青来说,有必要扭转这种现象。 这里的炮兵部队都深受其害,晚上睡不好,白天超负荷,人都苦累得脱了形。自昨天晚上来了奇兵队后。平安了一夜,大家都很感激。可能敌人们已经嗅到有专门对手了。开溜了,到别的地方寻其他部队的软柿子捏去了。 但林逸青相信,敌人肯定还没有撤走,还在附近。这里是萨摩军的一处重炮阵地,装备有萨摩军硕果仅存的120毫米克虏伯大炮,由于萨摩炮兵们很机警,敌人其实一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在破坏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林逸青确信他们还没有走,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潜伏着。 这队敌人渗透进来很久了,行踪不定,作恶多端,现在是该让他们结束一切的时候了。因为他们盯上萨摩军的这个重炮阵地,是熊本城前沿一个对敌人打击很大的炮群,这些人一直在那附近逗留,超出了三天,可以说行踪已经暴露了,将会有进一步的大动作。 林逸青的任务就是要带领自己的奇兵队小分队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来搞死他们。 因为白天已到,大家的警惕性略为放松了些。按照经验,敌人们都是白天潜伏,晚上活动。林逸青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的握着狙击枪的手背已经变得一片乌青,由于一个夜晚有一半时间都盯着瞄准镜,瞄得眼睛发胀,头脑昏晕。好在还有副手高木淳一,两人轮换休息,不然的话,一个人长时间这样透过瞄镜紧紧地盯着狙杀点是不行的。 身上太冷了,熊本地区气温的昼夜变化太大,尤其是山上。看这个样子,气温的回升恐怕无望。趁着雾还没有起来,林逸青暗暗运了一会气,将周身肌肉绷紧,放松,再绷紧,再放松,如是进行了好几次。 现在他感觉好多了,身上似乎有了一点热量。这个方法是小桐教给他的,人在长时间的潜伏期间,很容易疲乏,这样子的肌肉运动很有必要。他回头看身边的高木淳一,他也在憋气,脸上肌肉绷得乌青中发白,而后周身放松长呼。这确实是个很有效的肌肉运动,增加热量,能达到很好的御寒和醒神效果。 潜伏等待,需要的是耐心。所有人在经过了一晚的苦熬后,并没有不耐烦。这不算什么,他们最长的潜伏训练是趴在地上一周,而且环境要比现在恶劣得多。 林逸青重新将目光投向山下的那片狭窄的山间通行地,那是往到这边阵地的唯一没有布雷的区域,直线距离两百米左右。昨晚来时,他已经听破竹队的人介绍了,因为要常常转移阵地,所以留出来一条道。如果敌人的敌人要在满是雷区的地方通行无阻,必定会观测发现到他们常走的路线。凭着直觉,他相信敌人就在附近,而且一定会再一次现形。昨天晚上没有闹事,不过是虚虚实实,让人放松警惕。很可能这些家伙会改为在大白天行动,一举端掉一个炮兵队后就跑。那么现在就应该是时候了。 浓雾渐渐的起来了。 破竹队的阵地在后方不到五十米。 山间的雾缥缈游离,散去又起,树枝叶在风里轻轻抖动,落下大颗大颗的雨滴。那不是树叶上承接的露水珠子,那是真正的天上落下的雨。雨下得大而急,树林中的阔叶乔木,放肆的发出啪啪啪的雨打叶片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心里诅咒着这该死的坏天气。 来了! 正当所有人在心里暗骂的时候,影影绰绰中,人影儿出现了。在雾气散去的一瞬间,林逸青跟高木淳一都看到一个人从下面走了过来。这人很可能山腰、山下和那条通道旁边的山上埋伏打近战歼灭的人也看到了。只见这个人穿着萨摩军的服装,猫着腰,紧张地端着枪,环顾着四周,走的很小心。他太谨慎了,很可能是怕有萨摩军潜伏。 高木淳一扭头看了林逸青一眼,他的目光中满是怀疑。林逸青也拿不准,这是个自己人呢,还是政府军的渗透部队。不过按照计划,现在还不是开枪的时候。大家都需要进一步的等待,看跟着来的动静。很快游离的雾气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仍然是个穿萨摩军服的人。 昨天这里已经下达了军事封锁令,通俗点讲就是军事戒严,这两天所有人不得擅自通行在各阵地之间的无雷区,除非有特别命令。所谓特别命令,即是会通知到侦察兵小分队时间、地点、人数等。所有获得通行权的人将会在上衣里插入树枝,用上面的叶子做通行证记号,白天是左边的上衣口袋,晚上是右边的上衣口袋。 ps: 你打开我主页的那一刻,也许就是我们的相识开始。我在努力为未来打拼,你愿意给我一点鼓励吗?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再袭敌营 眼下出现的人都没有任何通行证,但很难说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许是其他部队的人呢?误伤了可不好。要紧的是,如果是敌人,有多少?一定要等他们完全出现了后才能下手。通道上前前后后一共出现的人有十七个,从第三个人开始,后面出现的人时间间隔和速度要比前面的快了许多。 雨点小了,但气温变得更低了。 林逸青轻轻呼了口气,他慢慢转身向着炮兵阵地。雾气中他看到站着的哨兵显然是在东张西望,林逸青于是轻轻拉动了绳子。那个哨兵赶紧卧倒在地上,在沙袋堆积的工事里看不到人影了。可能这家伙觉得射击不利,又赶紧半蹲起来。 看到炮兵阵地的哨兵已经通过特别联络方式警惕起来,他放了心,拿了步枪在手。 他们潜伏着的这个小土坡四面都埋了地雷,敌人想要上来可不容易,弄不好踩上地雷,暴露了行踪,只会死路一条。如果是自己人,在炮兵阵地眼前是不会窜上山来的。前线到处都是地雷,这不奇怪,尤其炮兵阵地,防止敌人步兵进攻的地雷布得很多。眼下出现的十七个人分不清是敌是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已经在小土坡下,在黎明的晨雾中向着炮兵阵地接近了。 炮兵阵地前面是一片茂密的草地,要藏个人很容易。不过从林逸青这里看下去,却什么都藏不住。草地是个斜坡,坡度倒不是很大。 天越来越亮。雾却好像越来越浓了。能见度变得极差。不过雨点变小了。地上越加湿漉漉,冰凉一片。趴着在地上,热传递走了人身上的差不多所有的热量,这冰冷的滋味,让人很不好受。但此时此刻,已经不是能感觉到这些并加以抱怨的时候了。 哨兵已经悄无声息知会了所有阵地上的萨摩军士兵,那些士兵们全都悄悄做好了战斗准备。十七个向着炮阵地接近的人则借着浓雾掩护已经到达了炮兵阵地的前沿约30米的地方,眼下正在通过斜坡。往上摸去。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阵地前腾起来一阵烟雾,黑色的硝烟在白雾中颜色很显眼。紧跟着惨叫声音响起来,有人踩中了地雷。 哨兵又在瞬间起爆了两颗地雷,钢钉像是一阵雨一样的激射过去,浓雾中炮兵们手中的步枪也狂射起来,对着阵地前沿的草丛,子弹真的像是下雨一般。只是在一瞬间,密集的枪声大盛,在阵地上响起来。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敌人偷袭不成,想要火力掩护撤退了。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乘着大雾被风吹动的一霎那,林逸青手中的步枪接连射击,将敌人压制在那里,使其不敢乱动。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至少有三名敌军被他射出的子弹打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些偷袭的敌人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好几个人都被炮兵们的弹雨射中倒下,余下的人不顾危险,赶紧往回爬,分向两边射击,试图火力掩护自己脱离险境。 因为雾极大,风过去了,这一刻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林逸青于是停止了射击。他知道下面埋伏着的奇兵队员视线应该比他在上面好,有他们在那里,他不用担心。 他想敌人绝对不仅是十七个人,后面一定还有接应的。他正想着回身看看后面的情况,身后传来了狙击步枪射击发出的特有声音,不用回头,他知道是高木淳一在开火了。 他赶紧转身爬过去,子弹打上岭来,打得树枝叶哗哗作响,后面的敌人反击枪声也很激烈。但很快,几秒钟而已,敌人步枪清脆的射击声音前后都听不到了。 狂射一阵过后,炮兵阵地上的士兵们也停了手。 林逸青派人下去查看战果,不久便得到回报,十七名敌军全都死了,其中有五个是被地雷炸死的,三个是被人工起爆的地雷炸死的,还有九个倒霉的家伙全是被埋伏着的奇兵队员给干掉的。 尽管结果和林逸青事先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好在炮兵阵地的威胁是解除了。 政府军的渗透作战明显不如萨摩军,显得笨拙而愚蠢,但林逸青明白,这种局面也许不会持续太久,现在的政府军战力明显在不断的提高,达到萨摩军的水平甚至超过,并非没有可能。 空越来越亮起来,旁边一颗齐腰长的小树上枝叶的露水也差不多全干了。在这株小树上,他看到了有一颗露水特别圆润,亮晶晶的,反射着亮光。 此刻炮兵们在进行着准备,炮衣扯开去了,大炮的炮口抬了起来。按照林逸青带回的座标,萨摩炮兵们将对那里的政府军阵地进行炮火打击。 几门120毫米大炮同时发出怒吼,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林中,顷刻间阵地上已是火光闪闪,地动山摇。火炮射击的巨大轰鸣瞬间吞没了一切。按照约定,友军炮兵也开始射击了。 一些新入伍的萨摩士兵给震得喘不过气来,一时间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有的人早已呕吐,有几个人开始呕吐。林逸青也感觉到射击的轰鸣震的耳膜生疼,让人一阵阵犯着恶心。他知道这并不是在最前线,人的神经并未高度紧张,是以突然之间受了这么大巨响的震动,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半个小时后,炮击便停止了,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前方的烟柱,发现政府军在遭到炮击之后,并未向这里发出报复性的炮击。 阵地上硝烟味还很浓,太阳终于挤破云层出来了,能见度渐渐的好了起来。 “主公,贼军的本营查到了,就在那座弹药库不远的地方。”望月诗织带着一小队人马上来了。向林逸青报告道。 “太好了。辛苦你们了。”林逸青看着望月姐妹和她们身后的几名忍者。点了点头。 “上次主公被主公打伤了胳膊的那个贼军大将。主公可知是谁?”望月香织看着林逸青,微笑着问道。 “是哪一个?”林逸青想不起来望月香织说的是哪一个,他经历的战斗实在是太多了,望月香织冷不丁这一问,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 “就是上次主公突袭贼军的前线观察所,被主公用步枪打中胳膊狼狈逃蹿的那个贼军将军。”望月香织笑道,“主公可知,他便是大山岩。山县有朋给罢免后,目下贼军的最高统帅。” “可惜!”林逸青回想着上次战斗的情景,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此人受伤不轻,但不肯回后方休养,请了俄**医来前线治伤,现在就在本营之中。”望月香织又说道。 “他是怕自己受伤退后,全军士气崩溃,影响战事。”林逸青明白了过来,“说起来,这大山岩还和西乡大将军有亲缘关系。受伤不下火线,行事倒也颇有西乡大将军的风格呢。” “主公。我们要不要再出击一次,取了他的性命?”望月诗织问道,“此人一死,贼军必然大乱,便奈何不得我军了。” “当然要去。”林逸青扬了扬眉,立刻决定了下来。 在查看对照了地图,确定了敌人本营的方位之后,林逸青便率领大家出发了。 离开了炮兵阵地,外面又起了雾。二十多人穿行在夜里的浓雾中,望月姐妹和忍者们带领大家走的路几乎不是路,上山下沟,有时在密不透风的竹林里根本走不通。 林逸青打头,跟望月姐妹走在前面。行军速度很慢,半小时后走了还不到一公里路。可是不这样不行,好多能走的地方可能都被敌我双方埋了地雷,而且易于遭受伏击,暴露行军目标。 到达一个山岭后,大家停了下来。每一个人身上早已湿透了,负重又大,全都呼呼的直喘气。 往下很陡,竹林很密,大家几乎是在竹林中钻着往下滑行。几分钟后,出了竹林,到了一个谷地边,这里便离望月姐妹说的地方不远了。 林逸青和望月姐妹已经先行下了接近两丈高的悬崖,接触到了悬崖下面的实地。山谷里约有两三丈宽,中间是小路,两边长着厚密的长草,还有些灌木丛。要不弄出响声,就得要顺着中间的小路走,但这条小路上也荒芜了,显然是走的人很少。 他四周望了望,后面是来路,曲曲折折,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影。雾气散去一阵了,右边巨石突兀,左边悬崖上的人影儿则是自己人,由于视线不好,三人猫着腰,端着枪,大睁着眼,竖起耳朵,行进时处在高度戒备中。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林逸青突然听到了前面村子方向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脚步声。他赶紧超越往前摸过去的几个人,往前走了好几步,半蹲在一块岩石上,探头往前看。 几秒钟后,听得更清楚了,还很轻微的脚步声的确是从上面村子的进口方向传下来的。这边悬崖上面的许多人都听到了,好像有两三个人的样子。前面不远处一个奇兵队员向身后的同伴做了个停止前进、低伏隐身的手势。林逸青迈步上了前面另一块大石,跪姿斜身用狙击枪对脚步声出处那里进行扫瞄。 前面的进口很空旷,草丛中,他看到了大约一百米内有人影在晃动。一定是村子里的游动哨发现到了什么,过来察看动静,但也可能只是例行巡逻,什么都没有发现。 村子里有多少敌军尚是个未知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事情是得要解决那些出村子来的人。到下面的谷地上要花费些时间。岩石既很陡峭,两丈来高,下去时,林逸青选择的地方又不够好,差一点就直接掉下去了,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刚下到一半时,他的右手往下在岩石上找借力点,岩石下面突然悬了空,足尖找不到着力的地方,身子一晃。要不是他左手死命抓住悬崖上一块突起的地方。摔下去不受伤也会弄出很大的响声。惊动前面的敌人。但是他的狙击枪一个甩摆,枪托碰在石头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林逸青更是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在那里停留了两三秒钟,显然前面的敌人已经警觉了,脚步声突然消失,听不到了。 林逸青心里焦急,凭着两手。快速的往右边横向移动过去。那里长着一棵树,他想或许可以借着那棵树安全快速地下到地面上去。 他的两足一直悬空找不到借力的地方。等移动过去了一米,才斜斜地蹬在那棵树上,慢慢往下移动。这样下去了一米左右,他才发现了悬崖上有一个洞穴,难怪刚才两足突然悬空找不到借力点。这个洞口漆黑一团,好像很大。他正要继续往下,耳朵里却突然听到洞穴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再仔细一听,洞里嗡嗡的,似乎是人的声音。 林逸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里有敌人。这时望月姐妹跟着他选择这里下来了。林逸青低低地说了声:“快!有情况!”然后便爬进了洞口。 望月诗织跟着他爬了进来,大约是王宗宝。林逸青回头轻声对她说:“下去!”他觉得洞口太狭窄,两个人在这里太危险,被击中的可能性增加了一倍,一旦打起来,他不想望月诗织就这样牺牲在洞口。望月诗织会意,跟妹妹都迅速的下去了,林逸青半蹲起来,侧立在洞口边,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洞里有人出来了,好像还不止一个。必须要将之堵死在里边。 林逸青在洞口那里等待了大约几秒钟的样子,听着敌人说话声音还在里面嗡嗡作响,于是赶紧猫着腰往里走了几步,小心过对面去,又摸进去了四、五米。 前面的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摸着洞壁走,左手突然摸空了,他这才发现左手边还有一个岔洞。他在那里站住了,不远好像有人在那里面撒尿。看来不能再进去了,他心里异常冷静。在脑海里飞快的运转估量过形势后,他又迅速退后了一点,往到右边来。 前面出来的敌人脚步声还有一阵距离。在黑暗的洞中作战,他有过多次经验,所以并不慌乱。但这样等待,神经高度紧张,手心里还是有一些汗水。听着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不自觉变得粗重起来。 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就在四五米左右。洞穴里黑漆漆的一团,空气似乎也滞重了起来。他担心洞中岩石太多,黑暗中影响射击效果。这种情况,对于出来的敌军,要么一出手就将他们全歼,要么就不能惊动他们。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怕这里敌人打起枪来,惊动到外面的敌人,所以他因着没有把握全歼,迟迟没有开枪。 黑暗中敌人的脚步声响已经近在一丈开外。他侧身半蹲着的,这时迈过来一步,正面对着来人声响处。他干脆再走过去几步,最好是能跟敌人混战成一团。那样的话就对自己有利,敌人分不清你我,就不敢贸然开枪。 这样往前小心翼翼迈了一步,敌人没有发现到什么。右脚再迈第二步的时候,不料手中紧握的带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枪口却杵在一块石头上,发出了响声。 洞穴里,枪口撞击岩石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敌人的脚步声瞬间没了,人应该全趴下了地去? 他赶紧蹲下身,躲在这块岩石后面。这也是一念之差,要达到混战效果,其实他本可以不动,等敌人走到身边来再开火。或者是等敌人走过身边,没发现到他时再大胆尾随他们到洞口,然后借着昏暗光线从后面开火。 双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僵持了大约有两三秒钟的样子,一个敌军喊了话。在黑暗中林逸青不知道这块岩石有多大多高,来不及摸清了。他手中枪才那么一摆,枪口就触在了一个人的腰腹部上。那人赶紧退开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抬高枪口,手指一抠,一枪便射了出去。 中枪的敌人惨叫了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倒下。原来这名敌军是旁边那岔洞里摸出来的,可能也是很警觉,发现到了点什么动静就跟了过来。 里面的敌军又大喊了一声,没有回答,于是立刻开了枪。 子弹打在洞壁上和林逸青依托掩护的这块石头上,不断地擦出火星,碎石屑纷飞。林逸青蹲着在地,被敌人打得不敢抬头,动弹不了。敌人边打边冲出来,情势万分危急,他果断地将一枚雷炎弹丢了过去。雷炎弹哐当撞在了洞壁上,滚落下去,应该是掉在了人身上,洞里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紧接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响起,有一块弹片还是碎石什么的从他蹲着的头顶上飞过,将他的头盔带动了一下。 洞内的硝烟味儿很呛人,等了几秒钟以后,还没什么动静,里面的敌人也没有打枪出来,估计全死掉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村子 撤到洞口以后,林逸青意外发现洞口处支起来了两根树干,他弯腰一看,是个梯子。 看来这里是政府军的一个驻留地,洞里也许是什么弹药给养之类东西。如果有备而来,摸进去将它搞掉就好了。但他担心洞里面还有敌人追出来,于是迅速下了两级梯子,在洞口警戒着。 时间过去得很快,云层散去后,光线越来越好,可以看得到很远的地方。林逸青在洞口警戒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赶紧下了梯子,到了下面的实地上。 他留意了一下路径,路中间的荒草不但证明了这是个废弃了很久的村子,而且也证明了政府军的活动在此路线上也不频繁。他走过几具尸体旁,他特别俯下身子细看,见都是敌军打扮,自己人没有事,他放了心。 现在雾气及其天空中低沉而厚重云层都散去了很久,唧唧的虫鸣声响起来,像一曲轻音乐合奏。在天幕下,寂静的林子里,这种合奏曲很舒缓,很轻柔。耳朵里充斥着这种天籁之音,让人不觉中有一种陶醉,仿佛忘了是来此进行杀戮的。 抬头间突然发现右边峭壁上有一个人影,正在往前半蹲着走过去。他赶紧换用了狙击枪在手中,还好,他看清了是望月诗织。望月诗织在峭壁上边跳下一块岩石,隐身在一处树林,便不见了。 看到右边不远有一块斜伸出来的巨石,可以很轻易地爬到上边去,他就从这里往上。很快到了右边的峭壁上。这里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穿过村庄盆地。看到对面的山的模糊的轮廓,从空间来判断应该有两个出口。隐身好后,他开始透过狙击镜进行详细观察。 第一圈时从远处扫过来,他看到一支枪管,从对面悬崖上一株树旁伸出来,距离很近,在两百米左右,一动不动。林逸青仔细一看。是自己人,全趴在一个斜面坡上。 他继续沿着山脚摸过去,到了自己人上面。前面望月诗识已不知去向,他隐身在一处草丛后,进一步对那个树旁的枪管方位进行重点观察。这里视线、角度都很好,肉眼看过去,他很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立在那边峭壁上。他旁边的树在这个视角丝毫遮挡不了他。 换用了狙击枪以后,他对那名哨兵细细观察了一会,然后慢慢扫瞄过来,突然间他发现有两个人在向着那岩石上站着的敌军摸去。那两人应该是奇兵队员。不晓得他们无声杀人的手段如何。他用瞄准镜跟着他们,看他们如何动作。 他有点担心。看起来这两名奇兵队员更焦急,他们发现敌情后,就想要第一时间解决。也许他们发现敌情很久了,觉得是个障碍,通行不过,解除是必要的。 林逸青看着这两个队员,背着枪,手持匕首,蹑手蹑脚的模样。“千万沉住气,别慌张,兄弟!”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给他们打气。 那两个奇兵队员沿着岩石上的树林子边摸过去时象是贼人,每一步都极其小心,已经到了那名敌军的身后,再过去就是岩石了,距离那名敌军只有两三米的样子。林逸青通过狙击镜,一会儿看看他们,一会儿看看那名敌军。 两个奇兵队员突然停住,林逸青心里吓了一跳,赶紧看过去,只见那名敌军哨兵弯腰转身,向着下面细看。还好,他并未发现危险来自身后。突然间他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头栽倒下来。 林逸青手中狙击镜往下看时,却被一块石头给挡住,什么也没发现。他猜想应该是奇兵队员分队的人摸过去,从下面开枪,将之干掉了。他赶紧下了崖,到了下面,跟大家汇合在一处。一问才知道原来摸过去的人是高木淳一和野上武志,林逸青叫大家跟着他往左边突进,跟上前面的人。现在的情形,外围村口基本上已经扫除干净,只等着悄悄摸进村去。 林逸青带着大家沿着左边峭壁没有走多久,前面突然传来人的轻微的咳嗽声音,很显然又有敌人中枪了。大家散开呈梯队,很快接近了高木淳一跟野上武志。只见两人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在那里观察着前面相距五十米的村子情况。从这边看过去,村子的几户人家的轮廓挨得很近,旁边黑乎乎地好像是一个草棚,应该是堆满着树枝、枯草之类。 “怎么样?”林逸青对高木淳一轻声说道。 “刚刚解决掉了一个游动哨,看来敌人很警觉,在这里布了埋伏,人数尚不清楚,但估计不会很多,要想通过这里,只怕要摸进去干掉他们才行,是不是再观察一下?”高木淳一问道。 林逸青掏出怀表看了看,摇了摇头:“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大家还在上面等消息,再观察下去恐怕时间上来不及。我先摸进去,大家注意,诗织,香织,和俊,你们三个跟着我,其他人原地待命。”说着带着望月姐妹两人和另一名忍者井上和俊,慢慢地爬过一块草丛地带,然后站起来,猫着腰,小心的越过了一块废弃的稻田。 再继续往前就是那草棚,不知道里边或者背后有没有步兵。察看了一下地形后,林逸青一指左右两边,三人散开,往草棚小心接近。 如果敌人在这里驻扎的兵员在一个中队以上,那么情况就危险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摸进去再说。 林逸青走在最当中,他的右手边斜后面是山冈和俊。当他猫着腰,端着微声步枪走到距离那座草棚五米左右时,突然听到草堆里一阵响动,有人爬起来,带着呵欠,喊了声越语。林逸青一惊,正要搂火。旁边的山冈和俊回答了一声话。同时手中枪“咳嗽”了两响。 这个山冈和俊行动很快。刚才听到敌人问话后,循声正好看到一个草垛口有人伸出来一把枪,他赶紧回答,并立即向着那人影头、胸部近距离射击。林逸青只看见一把枪伸出草垛,枪口向下杵在地上,一个人趴在草垛上,头朝下,挣扎了两下后就不动了。乘着这当儿。他带着望月姐妹迅速接近草堆,半蹲在下面。 照目前的情势看来,敌人其实并未发现到什么危险,戒备也很松散,没有特别加强警哨。三人都躲在这草堆前边,转身背对着草垛,听了一下周围动静。 林逸青侧身挨着草堆,从稀疏的长草中看过去,发现有好几个人影,戒备着。无声无息的朝他们这里过来了。望月诗织看到前面是一块大石头,便迅速地爬了过去。然后半蹲起来,侧身据着这块大石,对那几个来人瞄准着。 大约一分钟过后,人影儿越来越近了,一共是三个人,林逸青眼尖,再一看,不好,还有三个人,在草棚斜过去的那面,也是向着这里过来的。他们一定是发现这边有动静了,过来察看支援。 这六个人明显训练有素,分成了两个小组,一前一后向这边前进。政府军的作战素质现在真的提高了不少。 林逸青身边的这个草棚极大,除了堆放着枯草,还有一些树枝,数量很大,可能是敌军煮饭吃的柴火。此时周围静得怕人,连一点风都没有。山冈和俊在他的身后,已经爬到望月诗织所在的那个秃岭上去了,跟望月诗织一起扩大警戒面。望月诗织则在他的侧边三米外,跟他对敌过来的几个人。 大家静静的等待着动静,这是厮杀前的片刻的宁静,气氛异常紧张。 前面的人影越来越近,林逸青借着草棚檐下的黯淡光线,挨着草堆,很好的隐藏着身子。此时前面的敌人距离他跟望月诗织已经在十米左右了,第二个战斗小组的敌人离得还远一些,可能在二十米外。 村子四周空空旷旷,除了杂草及灌木丛,别无它物。由于战争,这个村子应该荒芜有一段时间了,从刚才经过的稻田应该看得出来。那里边都已经长了长长的荒草。村里的居民,应该都躲到深山里去了。 哗啦! 突然的响声,打破了所有的寂静。尤其林逸青被着实吓了一跳!好像是有人在身边的草棚子里摸索着走动,不小心弄出来的。响声就在林逸青身后,只响了那么一下,想要再听到点什么,分辨一下,却一丝儿声音都没有了。 难道还有一个人在草堆里,刚才没暴露? 这样一个闪念,林逸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能在此呆着不动,成为别人偷袭的活靶子,得要迅速离开才是。然而迅速离开不是那么容易办得到的,他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还没退后三步,刚才前面过来的几个来人中有一个踩断了一根树枝,又发出了一点响声,这一下,来人人影儿全都蹲下去隐藏着了,分明是在听动静。 林逸青、望月姐妹及其后面的山冈和俊全都隐伏着不动,现在是看谁沉得住气的时候。 一会儿,对方一个人慢慢地从草丛中直起来身,猫着腰过来了。望月诗织认出了他,松了口气:“是自己人,喂,你们快过来!” 那几个人也很紧张,听到望月诗织的话,松了口气,赶紧奔了过来。一个问:“你们怎么样?我是……”林逸青赶紧嘘了一声,叫大家蹲下去,低声说:“后面还有人。” “是自己人,我们队长叫我们几个过来帮手,刚才在那边崖下我们干掉了几个家伙,看来村子里人应该很多。时间不多了,咱们摸进去吧。”来人说道。 林逸青正要回答,突然听到草棚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很快在跑过去没多远的地方传来了扭打声,紧接着有人闷闷地惨叫了一下。 “谁受伤了?好像是我们的人。大家赶快过去!”来人吃惊地说道。 “别出声,等一等!”林逸青阻止住了他们。 他们明显是新队员的生手,由于战事激烈,林逸青直接指挥的奇兵队也损失很大。减员达五分之二以上。是以新补充了一些人。因为时间紧,这些后来的队员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战斗表现明显不如老队员,但林逸青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紧张地等待了几秒钟,扭打声没有了,后面的小村子里却传来了开门声。似乎是他们的打斗惊动了敌人。 “快!跟着我!”林逸青带着几人迅速绕过草棚,向右边过去。透过云层的阳光下。林逸青带着大家提着枪,几步跑过那条小路,到了那个隆起的秃岭,全都趴卧在上面,摆好了射击姿势。这里是个制高点,视线极好,村子就在前面不足三十米的地方,一共六户人家,一字排开。 此时斜对面有几个人影在向那里快速接近。 “主公,你过来这里。”旁边不远望月诗织轻声喊道。 林逸青迅速爬过去。问:“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新来的奇兵队小队长也跟着爬了过去。 “怎么第二队的人也来了?前面那些是什么人?” “也应该是奇兵队第二队的。” “他们这样搞要坏事的,太冒险了。看到没有。从我这里看过去,第三个房子前面有两个岗哨,我们应该绕道走,从后面摸进屋去。我是从他们后面过来的,后面没有岗哨。” “这么看来,敌人应该全在第三栋房子里睡觉。但刚才有人开门,怎么回事?” “前面没人出现过,开的应该是后门,可能是撒尿的。” “你从他们后面回来这里的?观察过出口没有?” “都看过了,很安全。来路我都作了记号,不用怕地雷。” “好!我们从后面摸过去,先把村子里的人都干掉,回来才安全。” “可是第二队的人摸过去了,会把敌人都给惊动起来的。” “你带路,走你刚才的路。你们留在这里。” 林逸青留了三个奇兵队员埋伏在岭上,带着剩下的人迅速往村子后面去了。 虽然不到三十米,但大家还是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 村子里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一片死寂。敌军们住宿的房子后面是一大块菜地,看来他们还真是准备常驻,利用上土地了。菜地里可不好走,很容易弄出响动,现在大家都趴在菜地边沿的草丛里,观察动静。大家在接近第一栋房子以后,并没有进去查看,而是直接过去到了第三栋房子后面,隔着菜地,暂时隐伏起来。 既然是菜地,里面就应该不会埋雷。 敌人刚刚起来开过门,大家很小心的四处搜寻过了,没有发现影踪。林逸青做了几个手势,大家都看到了。 望月诗织留了下来,其他两人跟着林逸青沿着菜畦间掏挖出来的隔离沟,往房屋后面门接近。林逸青在前面猫着腰,用战斗刀捅着地,进行探雷。后面两人端着枪,跟着他,蹑步轻出,行动很快,眨眼间已到了后面门边。这房子其实很破旧,所谓的后门也就是几块木板钉起来的,看上去有很大的缝隙,应该没有上闩。 林逸青示意望月诗织跟山冈和俊在两边警戒,自己右手提着枪,左手由门缝里轻轻伸入,食指沿顺着门边往上,碰着了绊绳。 他不能挨着板壁,有一把草挂在上面,碰着草会发出响声,这敌军也真够狡猾的。他轻轻地解开了绊绳,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心中一个闪念。 萨摩军在他的“教导”之下,惯于使用绊发雷,敌人会不会为了防止遭到偷袭,也来那么一颗挂在门上?这可说不准。刚才在过菜地时,他就探到了两颗压发式的地雷和一颗绊发雷。 再往上一摸,好险,碰着了一根细铁丝。这时望月诗织想要用枪口挑走壁上那把草,免得它碍事。林逸青赶忙回头缩手,止住了她,叫她过来用手轻轻去捏按那草。 望月诗织捏按到两颗**的东西,心里有数,伸出了两个指头。林逸青抽出战斗刀,把那门缝里的细铁丝割断,再往上摸去,又割断了一根。 看着望月诗织的动作,林逸青不知怎么,又升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到现在为止,屋内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这里……会不会是敌人给他们这些人布设的陷阱? 就在这时,好像是哪里响起了枪声。可他仔细一听,却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虽然有这样的担心,但此时林逸青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他训练出来的能以一当十的部下,是以他心里沉稳的很。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枪声因该是从他的右手方向传来的。那应该是目的地方向,这绝不是害怕时产生的幻觉,他相信身边的这几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此刻身边跟着的,都是他最信得过的部下,大家心里想着的只是如何消灭敌人,他相信他确实是听到了枪声,不会是产生的幻觉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四章 绝地反击 枪声越来越近,难道是又有敌人来了? 门打开了。来不及细想,林逸青第一个摸了进去。相对于外面来说,屋里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是看不见,而是没什么可供人看见的。难道敌人不在这间屋子里? 紧接着望月诗织跟山冈和俊也进入到了这间屋子,搜索一阵,里面空荡荡的,没发现什么,三人正要往左边摸过去,打开那边的门。 “砰!” 外面传来清脆的枪击响声。这一下绝不是幻觉了,枪声特别近,特别刺耳。 有人打开了门。林逸青沉着声音,喊了声:“打!”立刻就将冲出来的几个敌军击倒在地。 “砰!砰!砰!”激烈的枪战声音在后面旷地里响起来。 不一会儿前面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似乎有好多的敌人一下子从这里钻了出来。 将躲在屋内伏击自己的敌军尽数消灭后,林逸青刚冲出门,脚步声急促地从前面传了过来,看过去人影模糊,一群敌军怪叫着冲上来,往枪声激烈处跑去。林逸青大喊着:“干掉他们!”向着前面一个人影起手一枪,一个家伙立刻栽倒在地,他又开了一枪,打死了一名敌军,但子弹没了。身边的望月诗织跟山冈和俊则边开火边冲了过去,瞬间打倒了好几个敌人。 林逸青赶紧快速装弹,一拉枪栓,顺着壁边跟着冲了过去。 村子出口处枪声不断,刺激着敌军冲来,前面的几人倒下去了后。后面的源源不断地从旁冲出来。并展开反击。子弹乱飞着扫射过来。 大家赶紧卧倒在地。此时村庄周围枪声响成了一大片,尤其房子前面另一个出口突然想起来的激烈的枪声,更增加了战斗的突然性和猛烈程度。 原来岭上的奇兵队员站得高,早已听到枪声,由目的地方向传来,越来越近,已经要打到下面村子里了,那个小队长来不及细想。就率众猛扑下山。还没下到地,村子里已经打成了一片。他们下了峭壁,到地上后往里快速穿插。忽然见前面枪口焰火一大片,于是沿着村庄前面迎上去,对从另一条出村路口追击来的敌军展开猛攻,将他们咬住,死死顶在出村口,战斗打得最为激烈。枪声和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不时还听到炸弹和地雷爆炸的声音。 埋伏在房子里的敌军在往外面冲,有的已经冲出到外面。有的还在屋里往外面射击。现在敌我双方已混战在一起。 这是纯粹的步兵在平地上面的激战,各自都占据着有利地形。趴卧着相互射杀。一个新来的奇兵队员觉得趴在地上开火很不利,于是半跪起来。一立起身,立刻就被无数子弹击中,打成了蜂窝,一声惨叫,往前扑到,牺牲在了高木淳一的身边。 敌人的子弹不停的攒射过来,打在他占据的这个土堆上。旁边的奇兵队员们隐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举枪不断的反击。 “池边!”高木淳一大喊。 “在!”叫池边的奇兵队员大声答应道。 “你过来这边!用雷炎弹!”高木淳一大声命令道。 池边在高木淳一左边不远,这时迅速打了两个滚,由旁边爬了过去,到了高木淳一身边时,是在一个较高的土堆上。这里视线比刚才他在斜面坡下好得多。星月光下,只见前面出口处好多敌人,正在开着火猛冲过来,前面草丛里趴卧着的敌军也不知有多少。 池边接连扔出了三枚雷炎弹,全都准准的落在了敌人阵中爆炸,将数名敌人炸得血肉横飞,敌人的攻击火力瞬间弱了下来,但仍然没有后退的迹象。 敌人的后续人马越来越多,村子前面另一个出口的阻击战打得异常激烈,各种枪声中,不断地传来有人中弹的临死前的那种惨叫。那里攻来的敌人至少有一百五六十人,好在他们被压制住了,队形展不开,否则压力真的很大。奇兵队二小队的队长带领的人马占据的地势是一个田埂,所有人在下面,敌人位置稍高一点。大家一线拉开,往上开枪,阻击这个方向进来的敌军,相当吃力。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地形,小队长带着两个士兵,爬上了田埂。 “队长!队长!快来人!” 在后面指挥的副队长突然遭敌步枪射击中弹阵亡!他身边的一个新兵哭喊起来。等同伴跑过来时已经没有救了,子弹打穿了这个副队长的头盔,脑门上一个大洞,血不停地涌动着。 “来人!这边! ” 担任救护的一名奇兵队员放下副队长,提着枪,又赶紧跑过去,突然一颗子弹由前面射来,将他击中,他也倒下了。 一队敌军爬到出口岩石上,居高临下,对奇兵队形成了极大压制。轰一声,一枚火箭带着尾焰,射向众人依托射击的田埂边爆炸了,二小队的队长跟一个奇兵队员顿时被火箭炸成了重伤,另外一个奇兵队员也当即阵亡。 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战况,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难道自己真的中了敌人的埋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敌军隐藏在这里?他们在遭受到出其不意的猛烈的打击后,为什么还死战不退呢? 这里的地势险要,是他一开始便注意到了的,但自己事先并未打算经过这里,通过这里攻击敌人指挥部完全是他得到新情报后的临时决断,可为什么这么多敌人会恰好出现在这里呢? 奇兵队猛烈的展开反击,而敌人则死死盯住正面,往两边乱射,看起来他们似乎要挡不住了。 屋后面打得也是异常激烈,下面出口的敌军,有一部分突击到上面来。被林逸青等人截住。他们几人用的是专用武器。占了很大便宜。冲上来的敌人,不到房子转角的地方不知道有奇兵队存在,基本上是出现一个就被打倒一个,连续倒下了五六个。趁着前面枪声暂停,没有敌人出现,林逸青说了声:“掩护我!”率先爬起来,端着枪,冲了过去。快要跑到最前面的那座房子时。突然从右手边的出村口方向跑下来两个敌军,他拔出手枪两枪打去,将两人都撂倒。一转身,前面打得太厉害了,双方步枪枪口的火焰都努力的喷射着,弹雨密布。一部分敌人分往了两边山上,火力向下压制,正面的敌军则进行强力突破,拼命地往前冲。 必须得把两边山上的敌军解决掉,减轻奇兵队阻击的压力。没有过多的判断分析。凭着本能,林逸青用狙击枪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悬崖上的敌人开了火。 此时双方全都由突袭变成了强攻状态。敌人的身影都暴露出来了,对林逸青来说,是绝佳的射击目标。他手中的步枪连连咳嗽,打死了好几个斜对面山岭上的敌军。 “主公!我来对付他们!”望月诗织跑过来了,在林逸青身后说道。林逸青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和望月香织已经顺着房子一侧,边跑边开枪,往前突进。 这边岭上的敌军都给干掉了,林逸青提着枪,跟着望月诗织她们往前跑了两步。 “就躲在房子后面,别出去,你们注意掩护我,我把对面山上的敌人干掉。”林逸青对她们俩说道。 “好!主公动作快一点!”望月诗织说道。 林逸青换了狙击枪,采用跪姿,在迅速对对面山上崖边的敌人作了个全扫瞄后,他对一名正要射击的敌军火箭射手胸部开了一枪,那家伙撒手不管了,火箭支架给甩在了一边,两手捂着胸腹部,倒退了两步,倒了下去。 但让林逸青感到郁闷不已的是,那枚火箭竟然飞了出来,在空中拐了一下,直向他这边飞了过来。 望月诗织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林逸青,伏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 林逸青听到火箭刺耳的呼啸声,从他们二人身上一掠而过,他的头被望月诗织搂在胸前,透过她胸甲的缝隙,他还是清楚的看到,火箭击中了一间屋子的墙壁,爆炸了。 这枚火箭里面填充的应该是黑火药,爆炸力不算很强,但也彻底摧毁了这间屋子,木质的板壁纷纷断裂,带着火的木屑四下乱飞。望月诗织带着林逸青侧身往前一滚,打了两个翻身,滚到一块不大的岩石后。 听到望月诗织传来了一声低吟,林逸青以为她受伤了,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从她怀里挣脱开来,“你怎么样?诗织?受伤了吗?”他焦急的问道。 “没有!刚才让石头给撞了一下,有些疼而已。”望月诗织柔声道,“主公不用挂念!” 林逸青担心她在骗自己,一把将她拉过来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左右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她身前,另一只手飞快的在她后背一抚,确定没有伤痕和血迹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林逸青急切之下,动作有些粗鲁,但看到林逸青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望月诗织心中甜蜜不已。 “好啊!姐姐占主公的便宜,呆会儿我也要!”看到他们的亲密动作,望月香织笑了起来。 这时敌军的子弹由前面射来,打断了他们的话,子弹追着他们,打得他们藏身的这块岩石火星直冒,似乎很快就要碎裂了。 望月诗织转身,接连几枚小型的忍者用雷炎弹从她手中抛出(她和神谷绮罗一样,还是比较偏爱小型的忍者雷炎弹),准准的落在了敌人的阵列当中,有一名敌军奋勇接住了一枚雷炎弹,想要反抛回来,但他刚抬起手,雷炎弹便在他手中爆炸了,登时惨叫了一声,倒地身亡,飞扬的弹片也击伤了他周围的几名敌兵。 另外几枚雷炎弹也爆炸了,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中,敌人的火力弱了下来。 林逸青又观察了一下,发现敌人还在发射那种轻便的火箭,不由得很是惊奇。 他没有想到。政府军现在也有了自己独特的武器。 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着。高木淳一沿着小路。身先士卒。跑在前面。突然感觉到脚下一软,知道踩中了地雷,站着不敢动。一个受了轻伤的奇兵队员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他的样子,立刻问道:“队长,你怎么啦!” “八嘎!你们快走,我踩中地雷了。还站着干什么?赶快走啊!” 此时旁边有好几个奇兵队员停住了,他们不顾危险跑过来察看。虽然他们大都是新兵,但也绝不忍舍弃自己的队长。 这时野上武志提着枪赶来了,大喊道:“你们快走!敌人太多,聚在这里等挨打吗?赶快往上面走!爬上山去!”围着高木淳一的那几个奇兵队员还是不肯走,要帮他们的队长,怕他们的队长等会儿会落到敌人的手头。 “八嘎!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了!再不走,不听从命令,我就执行战场纪律,枪毙你们!听到没有!走。走啊!” “不!队长!” “你们赶快去抢占制高点,我随后就来。一个地雷炸不死我。这边有一个大石头,等会儿我就跳过去。”他这样一说,那几个奇兵队员倒是清醒了,赶紧往肩上背起枪,去移动那块两千多斤的巨石,四五个人一起合力,竟然将那块巨石推倒,翻了个身,移动到他们队长的身边。 “队长,等会你往这边跳,打个滚,躲到石头后面来。” “嗯,我知道!你们赶快上山,抢占地形。我随后就到。动作要快!我起跳了,注意弹片,还不跑?” “跟我来!”野上武志带着那几个奇兵队员快速地往前跑下斜面坡,到了崖底下。 高木淳一的军事素质相当过硬,看到大家走后,他往旁边一跳,一个翻滚,瞬间躲到巨石后面。地雷爆炸了,他一根毛都没伤着。 林逸青等三人被压制在房子旁边,动弹不得,密集的弹雨打在周围,望月香织赶紧趴在土坎下,一动不敢动。林逸青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望月香织引过去,一转身,举起手枪,向着草丛中猫腰运动过来的敌人打出了一轮子弹,将接近的五名敌军全都摞倒。 就在他重新给手枪装弹的时候,突然有一枚火箭落在他作藏身掩护的石头后面,爆炸的巨响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叫,炸起的泥石落下来,一堆枯草叶烧着了,周围一片明亮。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枪声和横飞的子弹。 “加特林机枪!这下坏了!”林逸青判断出了敌人竟然架起了加特林机枪向他射击,不由得又是一惊。 林逸青的周围都是草,视线很差,但他知道,必须要把发射火箭的敌军和加特林机枪解决掉,否则情况太不利了。延迟下去,说不定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他在思索如何脱离这里,解决那挺加特林机枪,忽然又一枚火箭飞过头顶,落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在草丛中嗤嗤冒烟。他赶紧往后翻滚,躲避可能的弹片袭击。 奇怪的是,那枚火箭这一次却没有爆炸,只是冒了一阵烟之后,便熄了火,没有了动静。 火箭射来的一瞬间,林逸青和望月姐妹已经滚到了后面的房子旁边,躲在了土坎下。敌人加特林机枪的子弹恰在这时打来,打得土坎上泥土飞溅,让他们不敢抬头。 林逸青跟望月姐妹三人被压制在房子旁边,不停的有敌人从旁边的草丛灌木钻出来,但那挺加特林机枪封锁的范围让他们也不敢接近,只能盲目的向林逸青三人打枪。 “怎么办?主公?”望月香织有些着急的问道。 “别慌张,我在想办法。等一会和敌人的子弹打光,换弹匣的时候,我们就干掉他们。”望月诗识镇定自若的说道。 就象望月诗织预料的那样,不一会儿,敌人射速极快的加特林机枪便打光了子弹,正当敌人的机枪手忙乱的换着弹匣的时候,林逸青和望月姐妹突然起身,各自举枪向他们开火了。 林逸青三人藏身的房子旁边的这个地方很宽阔,植被茂盛,没过头顶。他们三人起身开火时,身影并不明显,没等敌人发现他们,林逸青和望月诗织便一枪一个的将敌人的加特林机枪正副射手全部撂倒,望月香织则一枪将后面的一个家伙干掉了。 到处都是枪声,灌木丛、草丛、树丛,枪声、爆炸声掩盖着敌我所有人在冲杀时的叫喊和咒骂。 “这里的敌人为什么会这么多?他们想要干什么?”林逸青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难怪他好奇,他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这样的战斗情形,都是第一次碰到。 他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算得上是一处天险,并且易守难守,便于设伏,但这里既不是交通要冲,也不是制高点,只是一个荒废了的小村庄,为什么政府军要在这里埋伏下这么多的兵力呢?难道就是为了要将自己这支小部队一网打尽?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五章 深入敌后 但是敌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就一定在这支部队中呢? 难道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前方出村口敌人加特林机枪的扫射声一直在响,好像在往下压制着另一个出村口方向。他想这挺加特林机枪不管扫射向哪里,对大部分队员无疑都是个很大威胁,他也想着要去干掉他们机枪手。现在很重要的一步就是靠拢高木淳一他们,跟大部分队员汇合。但他不知道,奇兵队员们去了又一阵了,此时其他队员已经在高木淳一的指挥下开始撤退,敌人放着枪,往他的右手边,沿着山脚在往村自进口方向冲了过来。 林逸青知道,那挺加特林机枪对村子前面的很多自己人都是个威胁。他定下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要把那挺一直在开火的鬼东西打掉,减轻房子前面其他还没撤退的人的压力。 他带着望月姐妹在旷地草丛里不停地沿着沉闷的加特林机枪扫射声音接近,他小心谨慎地慢慢接近,过去后,到了一个斜坡,坡下草丛稀少些了,上面有一些树。敌人的大队人马在他的右边,脚步声和喊叫声沿着山脚纷纷过去追赶撤退中的奇兵队员。他躲在树丛中观察了一下,看到敌人的加特林机枪架在前面出口一个较高的地势上,往下喷着火焰。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应该在百米左右。 狙击镜里他看不到什么,被一片摇晃着的枝叶给挡住了。正要移动枪口,突然坡前面草丛里冒出来一个家伙,向着他就是一个点射。子弹从身边飞过。他赶紧往左边跑。同时调转枪口。开了一枪。 打掉了那个家伙后,林逸青飞快地往下冲去,借着草丛和灌木掩护,继续往前向着敌人加特林机枪阵地跑去。身边到处都有脚步声,枪声密集,子弹乱飞,谁也管不了谁。趁着混乱,林逸青用加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逢人就射击。哪里有响动就往哪里开枪,狙击步枪不停地咳嗽着,子弹一个又一个地找寻着敌人饮血。这样不要命的一路突进,很快他就直接摸到了加特林机枪阵地的前面二十米附近。 钻出草丛后,他立即向着机枪阵地上开火的敌人打了几枪,敌人的加特林机枪哑了几秒钟又响了起来,他刚跑了几步,又向着那里开了几枪,看到喷着的火舌终于在草丛中消失,这挺一直响个不停的加特林机枪声音终于沉寂了下去。 望月姐妹追了上来。这时林逸青发现了受伤的一位奇兵队员池边智也,他在抛掷过雷炎弹后。急于冲下去同敌军作战,忽略了隐蔽,结果给敌军射来的子弹击穿了小腿肚,倒在了地上,但他仍不停的向敌人射击。 望月香织在前面开路,林逸青和望月诗织搀扶着伤者,几人往房子前面走去,池边智也的整个左腿都失去了知觉,只能是右腿移动,速度很慢。 过了院子,进入边沿草丛,几人跟在敌人后面,慢慢往前面村子的出口撤离。 枪声还在前面村口激烈地响着,敌军的进度很慢,流弹不时飞过来。看来阻击的人很顽强,有力地迟滞着敌人的追击,为撤离战区的奇兵队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这一仗打得虽然很短暂,但是极其惨烈,而且是敌众我寡的态势,奇兵队的新队员们遭受到相当大的损失。很多伤员散在草丛当中,老队员们正试图将他们带出来。 当林逸青一行人到了村子的房屋前面时,附近草丛里有三个奇兵队员,听到脚步声,一个爬出草丛,发现了他们,汇集了拢来。林逸青向他们了解了一些战斗的情况。看来敌人追击的人有很多,可能还有后续部队,此地不宜久留,得要赶快离开。这三名奇兵队员也是新队员,都受了伤,其中一人伤到了眼睛,当时这名叫村边的队员随着队长爬上了田埂,正在弯腰往前冲锋,一颗子弹突然从他的左前方斜斜地射来,他急忙躲来,但还是给子弹擦过了眼前,让这只眼睛受了伤,一时失明,林逸青判断应该是抢先爬上村子边岩石占据有利地形的敌人居高临下发现了往前冲锋的他们,一个就朝他开了枪,子弹差一点将他的眼球带走,饶是如此,剧烈的疼痛也险些让他晕过去。当时他往前扑到,还有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头盔,将后脑勺儿的部位划出了个深深的槽印。 另外两个奇兵队员一个姓井泽,踩中了地雷,他当时感觉到了,但没有弹坑什么的可供闪躲,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叫大家散开,而后往前一扑,腿保住了,但一块弹片切去了他小腿上的一小片肉,弄得鲜血淋漓。另一个奇兵队员姓菊永,他是腹部中枪,子弹由侧身方向打过来,一颗将他的腹部横斜着划了一道,好再伤口不深,如果再往里一点的话,他的肠子只怕就得露出来了,他当时也在冲锋,结果挨了一枪。 由于是遭遇战,仓促间打起来的,一是地形不熟,时间上没能允许他们抢占有利高地,二是力量悬殊过大,所以遭受重大损失在所难免。他们虽然受伤但是算幸运的了,有很多队员则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醒来,看一眼这个世界,消除后方亲人们的痛苦。 这场惨烈的遭遇战中,奇兵队员没有一个人畏死退缩,幸存的队员们在撤退时,因为是在草丛灌木都异常茂盛的地方,兼顾不来,负伤的行走不快,落后了,只得隐藏起来。还好这三人运气都不错,没有被追赶过去的敌军们发现射杀,性命得以保全。 幸存者们还在继续与敌人作战,但是这样的情况,除了林逸青跟望月姐妹,要追上敌人从后开火很容易,而其他的四人都不可能。奇兵队的剩余大部分人马退入村子进口后。阻击了一会。敌人太多了。根本抵挡不住,而要接应的一队奇兵队员已经上山去得远了,战斗有些混乱。后面的一面吼叫着回头射击一面跑,前面的则一路往前狂奔而去。 冲下了村口的那个斜面坡后,望月香织在后面开了两枪,干掉了一个冲出草丛的敌人,立即转身往前跑。 进村的谷地里,一些奇兵队员在依托着两边悬崖下的岩石抵抗。大家边抵抗边撤退,轮流掩护。 林逸青和这些奇兵队员会合后,正观察着战况,想着破敌之策,天空中却传来了尖利的啸叫声。 他一抬头,看到的是不远的天空中有好几发炮弹带着红色的尾焰。炮弹是从前面飞过来的,飞得很低啊,不好,落下来了,几乎从他的头上过去。在炮弹落地之前,他大叫着发出了警报。扛着受伤的池边拼命地往前跑了十几米,而后卧倒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一个翻滚,便跟几个队员挤在一起,等着爆炸。 没有校正弹着点,头几发炮弹便已准确地落在谷地里,在追击过来的敌群中开了花。接着又有几发炮弹随之呼啸而来,落在他们前面二十米处,往后打出了一条百十米的死亡线。敌人无数的残肢、枪件在闪光中升腾而起,和血雾模糊成了一片。 躲藏起来的奇兵队员们兴奋地看着前面炮弹炸出来的死亡线,他们同样都看到了爆炸的闪光中升腾起来的敌人的残肢断体和被炸碎的武器。 “是把敌人的大炮抢过来了吗?”林逸青立刻便判断出来了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有些奇怪,这些敌人的大炮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里还有一支敌人的辎重部队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林逸青实在很佩服那些夺取大炮并调转炮口第一时间攻击敌人的奇兵队员,看着他们在一瞬间缔造的辉煌战果,林逸青心中激动不已。而所有尚留在战区的奇兵队员们也都兴奋至极,包括另外的一些未能撤离出去的伤员。 百余米的死亡阻击线还在闪烁着火光,眼见炮击如此准确,林逸青知道,战场的态势已然瞬间扭转。 没有等到他下令,大家就立刻行动起来。 一轮炮击过后,呛人的硝烟味道还没有散尽。到处都有敌军的尸体,刚才炮击打出的百十米死亡线,让追赶过去的所有敌军付出了惨重代价,几近全员死亡。林逸青带着大家向村子对面的山脚下转移后,刚离开还不到三分钟,炮弹便再次呼啸着飞了过来,大家紧紧地趴在地上,有一发炮弹落在了他们刚才藏身的那个土坡上,让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随之而来的落在村子中的炮弹爆炸的闪光照亮了夜空,敌人设伏防守的这个村子化为熊熊大火,瞬间毁灭掉了。 第二轮炮击停止后,战斗由原来的双方对战强攻变成了一边倒的追击,不多时,在炮击中幸存的政府军残兵便悉数被奇兵队员们歼灭。 这场无比惨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林逸青顾不上休息,他清点了一下剩下的人,这才发现奇兵队在这场战斗中伤亡了近四分之一的人员,不由得暗暗心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发生这样的战斗。 林逸青来到了一处高地,重新审视了一下刚才经历殊死拼杀的战场和周边的地势,突然间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敌军了。 从高地向下望去,出了山谷,便是一马平川之地了,再无险要之处可守,难怪敌军在此地打得如此顽强,原来并非是有意要伏击,而是这里必须要坚守。 因为这条通路,是政府军目前重要的后勤通道。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刚才以高木淳一和野上武志为首的奇兵队员们,会抢来敌军的大炮发起反击,因为就在这时,恰好有一小队政府军的辎重队路过这里,他们所运送的武器中,便有4门萨摩军异常熟悉的德制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 而如果不是高木淳一和精通操炮的那些奇兵队员们及时用大炮反击,接下来的战斗结果,可以说不堪设想。 经过短暂的休整。安排好伤员之后。林逸青便带着奇兵队员们再次踏上了征程。 阵阵的炮弹爆炸声把睡在一所小屋里的娜塔莉雅惊醒了。 “格瑞丝。亲爱的!快醒醒!”她把睡在并排一张床上的格瑞丝叫醒,“快起来,起来!” “怎么了?……”格瑞丝迷迷糊糊的从午睡当中醒来。 “炮声……”娜塔莉雅指了指窗外,“象是……从咱们的后面传来的。” 格瑞丝跳了起来,仔细听着,她突然用她那强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娜塔莉雅,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她们就这样地坐着。拥抱着,带着惊惧的眼神,细听着难以形容的、简直叫人毛骨悚然的炮声。当玛丽亚跑进房间来的时候,她看见她们就在这样的姿态中。 “你们听到炮声了吗?”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恐,“附近发生战斗了吗?是不是敌人打过来了?” “我们……离战场很远吧?萨摩人怎么可能打到这里?”娜塔莉亚强自镇定下来,脱出了格瑞丝的怀抱,来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人们在村子里奔跑。女护理员们的白罩衫闪烁着。保护她们这支医疗队的日本军官的声音在什么地方响起来了:“全体准备战斗!各就各位!” 窗前的玫瑰花从芬芳扑鼻,露珠闪闪发亮,但娜塔莉雅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双眼,一直紧盯着烟雾笼罩着西方的地平线方向。 大炮不停地怒吼着。空气象窗子的玻璃一样颤栗,发出轻微的格格声。娜塔莉雅和格瑞丝急忙穿好了衣服,向村边走去,别的医生们、女护理员们和女卫生员们都已经在那儿集合。 在这里的一棵菩提树下,娜塔莉雅看见了两辆运输马车和一辆轿式马车。马都被卸去了马具,拴住了腿,在周围慢慢踱着,啃食着嫩草。一些休整的士兵露宿在运输马车旁边。地上铺着毯子和被褥,可是没有人在睡觉。人们眺望着西边的地平线,不安的谈论着。 在这辆轿式马车旁边站立着一个漂亮的淡黄头发的姑娘。她睁大了蓝眼睛,专注地向西眺望着。末了姑娘大声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碰上了娜塔莉雅凝视的目光。于是她也注意地审视地打量着娜塔莉雅,只有女人才会用这样注意的和审视的目光互相打量----一边评估,一边微微冒失地和微微满意地注意着对方。 显然,她在娜塔莉雅身上没有发现什么缺点,她承认了别的女人的美丽,便微笑了一下。娜塔莉雅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们立刻互相产生了好感,姑娘用手指点着西方, 娜塔莉雅微微点了点头,问:“您从哪儿来?” “荷兰。”她回答道。 这时一个日本士兵跑了过来,传达了准备出发的命令。娜塔莉雅向那辆轿式马车投了最后的一瞥,并对那个漂亮的荷兰姑娘亲切地点了点头,准备去了。 那时候炮声停止了。只是偶尔传来了几声枪响。医疗队开始准备上路,以便慢慢地从容地跟随着日本军队前进。 娜塔莉雅她们是在几天前来到这里的,这里远离战场,风景优美,适合作为医疗营的驻地。尽管位于战线后方,但这里似乎不象日本军官保证的那么安全,她们在这里时常能够听到枪炮声,一直有萨摩军突破的谣言。当然,这种谣言是不应该听信的。这里有那么多的俄**队和日本军队,那么多的大炮!但是谨慎的人们都决定离得远一些走。而且有一天夜里附近的村庄发生了火灾。是谁放的火?大家都不知道。有传言是敌人的破坏分子,或是通敌的村民,娜塔莉雅亲眼看到日本军队将一些村民用绳子捆在一起,拖到路旁,用长长的刀将他们的头一个个砍下来,那血腥的场面让她极不舒服。 以救死扶伤为已任的她,厌倦了这样的杀戮。 如果这些人是在战场上被杀,她还可以理解,毕竟两军交战,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但是这样的杀戮手无寸铁的平民,原因只是他们可能是破坏分子或纵火者,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在医疗营里,她也救护过好多日军官兵,这些人和她曾动过手术的大山岩将军一样,对她彬彬有礼,极为尊敬,但就是这些人,在离开她眼前之后,却成了屠杀平民的凶兽。 她现在只盼着这场战争赶快结束,她拿到俄国政府的资金之后,去乡下过平静的生活。 但她并不知道,她一生当中最大的一次危机,已经到来。 准备工作完毕后,妇女们都坐在马车上,唱起歌来了。她们互相挨着,这样地坐着唱着,唱的是家乡的歌曲,女人们柔软的歌声在暖和的空气中荡漾,虽然听不懂她们在唱什么,但还是激起了受伤的日本士兵们心中的乡愁。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六章 鬼武者 乃木希典中佐听着这些俄国女人和波兰女人的歌声,不知怎么,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就在昨天夜里,有情报传来,大批萨摩军,总数约有三万人(太夸张了),携带着炮队,冲出了熊本城,向城北地区的日本政府军发起了进攻。 乃木希典虽然还没有去过那里,但已经得到消息,在公路上出现了大批武装萨摩军。 整个第二别动旅团都在夜间被警报叫起。在只偶尔被灯光划破的黎明前浓密的黑暗中,士兵们紧急集合,向南疾奔,去切断从熊本往北的道路。 司令部不断有消息传来,关于突围的萨摩人的详情越来越多了,据说他们以密集的纵队行进着,尽可能地避开居民点。 乃木希典把睡在对面房子里的士兵们叫醒。他们很快地跳了起来,拿了步枪和子弹。 乃木希典指挥的这支部队是专门护卫大山岩将军的司令部的部队,而且俄国人帮助建立的医疗营也在这里,虽然这里远离主战场,相对前线要安全得多,但还是让他倍感责任重大。 刚才的炮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算带一支部队前去查看。 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萨摩人的大队人马,而是小股的渗透部队。 就在部队集合完毕之时,炮声却突然嘎然而止,他有些犹豫,于是派了一名士兵骑了马,前去向大山岩将军请示,但不多时。这名士兵便回来了。带来了大山岩将军的口令。 将军是这样命令的:“不必理会。全面保证司令部和医疗营的安全。” 乃木希典只好遵守命令,检查起防务来。 天气很温暖,白云在明朗的蓝天中慢慢地浮动。树影缓缓的移动,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祥和。但就在这时候,从森林里传来了一阵步枪的射击声,乃木希典看到一名政府军士兵又出现了。他走得很快,差不多是在奔跑。他跑到乃木希典跟前,很快地说着什么。但他的话语无伦次,从他的全部话中,乃木希典只听懂了三个字:“……好容易逃出了性命……” 乃木希典立刻明白,在那儿离林边不远的地方,应该刚刚到了一批敌军。 枪声只响了这一阵便又消失了,周围又变得很静,只有风吹动着树叶籁籁作响。 在这里布防的士兵们向乃木希典走了过来。他们走过他身旁,一边走,一边敬礼,然后朝农场方向走去。乃木希典向前走了三步。他看见前面是一片谷地,而在谷地后面远远有间小木屋。不用说。敌人就在这个谷地里----在战场上培育出来的敏锐听觉是不会受骗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从那儿走出来,乃木希典决定派人过去索敌,但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政府军士兵面向着他从谷地里站起来,向这边跑来,差不多同时响起了枪声,这个政府军士兵立刻倒下去了。接着又“砰砰”地响起了一阵短促的步枪射击声。 乃木希典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在最后的一刻,他发现绿叶从低垂的树枝上撒了下来,他眼前一黑,随即倒在了草地上。 短促的战斗忽尔在这里忽尔在那里发生着。消灭了敌人的萨摩军奇兵队的队伍变得稀少了,分散了,但他们仍穿过森林和沼地,顽强地继续前进。 林逸青、高木淳一和野上武志所在的那一队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坚强的抵抗。他们轻易的便炸毁了两门日本政府军的大炮。但为了不暴露目标,他们不得不分成小股,穿过低地、谷地和沼地潜往敌军的司令部。 他们行不多时,又跟一支日本政府军的小部队发生了接触,这支部队见到突然出现的萨摩人,立刻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很多人逃跑了。可是他们马上发觉对面的萨摩人一共只有约二十个人,而他们却有将近300人,于是带队的军官阻止他手下的人逃跑,他们向奇兵队员们猛扑过来。但他们没想到,这些萨摩人却如同死神一样可怕,一番激战之后,这支政府军部队便溃不成军,四散逃走了。高木淳一向前冲去,用他的手掌抓住了一个头部受伤的政府军军官。尽管战斗已经停止了,可是高木淳一还是勒住那个已经死去的敌人,用他发红的拳头打他的脸,他用这样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刚才的战斗中,又有两名奇兵队员牺牲了。 林逸青看着战斗过后的惨象,他对他的部下表现出的勇敢和强悍还是很满意的。 他们越过大路后,又在小林和谷地里穿行。他们走得越远,队员们变得越勇敢。高木淳一一直走在其他人的前头,准备遇到敌人就加以消灭。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条大路边。大家都累得要命,可是恐惧和向前冲的愿望支持着这些人。他们渡过了一条河。浑身湿透,饥肠辘辘,发现了一个较大的村庄,村子里很静。但他们看到了一队日本政府军士兵,便立刻发起了攻击。 林逸青一眼便认出了领队的军官是谁,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正打算亲自动手去活捉这个人,高木淳一的枪已经响了,他看到对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虽然指挥官给击倒了,便这些日本士兵并未后退,而是狂叫着边开枪边冲了过来,奇兵队员们迎了上去,虽然仍是以寡击众,但没有任何人畏惧,而是以百倍的勇气投入到了战斗当中。 因为,林逸青也在和他们一起战斗。 林逸青的步枪和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他拔出了战斗刀和武士刀,开始和敌人展开了肉搏,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肉搏战当中。 迅猛突进的政府军士兵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他们的脚踩在略湿的草地上。有些发滑。一名士兵刚冲到林逸青面前。举起武士刀要砍,却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他奔跑起来极是迅速,但动作却并不灵活,他在地上移动着双臂想要把身体撑起来,可他却像是新生的孩子那样,总是失去重心,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这时赶到他身边的乃木希典才发现。他的头顶已经给林逸青一刀削去了一片。 刚才他胸口中了一枪,晕了过去,但冷风的吹拂很快让他醒了过来,他听到了周围的喊杀声,这才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胸口,刚才的萨摩人射来的子弹打在了他的怀表上,怀表给打得扭曲变形,碎掉了,但他的命保住了,那颗要命的子弹没有击穿他的心脏。只是在胸口留下了一大片乌青。 乃木希典的枪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他看到双方展开了肉搏战后。便不再去找枪,而是拔出了自己家传的武士宝刀。 但还没等到他走近,他便看到,三名东海武士出身的政府军士兵仿佛在一瞬间,身子被从腰间齐齐的斩断! 冲到近前的政府军士兵和乃木希典惊呆了,乃木希典一下子便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那是林逸青! 他们猛地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士刀,转过身不要命地狂奔起来。求生的**支撑着乃木希典,他听见后面的脚步声,那个可怕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正在追赶他,速度极快。他不回头,只是发疯般的跑、跑、跑!仿佛一刹那的犹豫就会叫他丧命在背后那个人的刀下。 他感到血全部灌注在双腿里,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听见各营报警的钟声不断响起,寂静的营地纷纷燃起了火光,整座村镇正在惊醒,不知道何处来的敌人什么时候控制了节奏。他的眼前只有一条路,身后是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周围的一切像是一面黑色的巨墙正在坍塌,就要压在他的身上,他想张嘴大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耳力却出奇的敏锐,乃木希典听见了背后低沉缓慢的呼吸声,也闻见了敌人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敌人几乎是贴着他背后了,乃木希典听见头顶锐利的风声,他知道那是战刀被举了起来。 “我要死了。”乃木希典心想。 他忽地停下脚步,转身!他已经没有了武器,完全没有抵抗的机会,但是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可怕的人。 他对上了一对漆黑的眼睛,武士战刀正呼啸着落向他的头顶。敌人一张灰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脸上满是血点,相貌虽然很是英俊,但看起来却苍白无比,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从地下钻出的僵尸。乃木希典从未见过这样狰狞可怖的脸,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一道黑影从乃木希典身边擦过,武士长刀落地,差着半尺没有砍中乃木希典。那道黑影箭一样射来,却带着远比箭更巨大的力量射向林逸青的胸口。 那是一杆哥萨克骑兵用的长矛。 乃木希典以为长矛能够刺中林逸青,进而推着他退后,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下。可是他却没有被击中,而是如同鬼魅一般的闪开了,乃木希典只看到刀光又一闪,一名贴近他的政府军士兵便身首异处。 冷汗浸透了乃木希典的里衣,他猛一回头,看见一匹黑色的战马狂风一样驰来。刚才那柄哥萨克长矛,是马背上的人投掷出来的。 “秋山少佐!”乃木希典认出了来人。 秋山川平少佐是他手下的军官,是出身松山的武士,他在骑兵队当中任职,是以对俄军哥萨克骑兵的战技情有独钟,刚才便是他用长矛向林逸青攻击,救了乃木希典一命。 秋山川平止住狂奔的战马,没有答理乃木希典,而是拔出了腰间的武士长刀。他猛地跳上了马背,腾身向林逸青跃起,双手举刀,直向林逸青劈下。 看到秋山川平施展出了如此高明的刀法,乃木希典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战场。 在他看来,林逸青是根本无法挡住这无比霸道的一刀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乃木希典震惊了。林逸青根本就没有闪避。而是同样的腾身一跃。直向秋山川平撞去。 林逸青手中的武士刀瞬间变成了反手握持的状态,直刺进了的秋山川平的左胸! 二人的身形落地,乃木希典看到林逸青狞笑了一下,而后拧动刀柄。乃木希典知道这样一刀势必绞碎了秋山川平的心脏。松山武士的挣扎终于到了尽头,他的双手双脚无力地瘫软下来。 又有几匹战马驰来,都是精锐的政府军骑兵,为首的是一名俄国哥萨克军官。他兜转战马,战马长嘶。满眼血红,牛一样粗喘。林逸青只是平静的以衣袖擦去额头的微汗,也是低低地喘息,抽回了武士刀。 那边黑压压的十几个黑影,正狂奔着逼近,他们全然没有阵形,像是一群追着羊群的渴血恶狼。乃木希典从他们跑步的动作中看出了异状,他们每个人的奔跑都像林逸青一样,快得不可思议,动作矫健而协调。 俄国人吼了一声。和日本骑兵们一道,向林逸青发起了冲锋。 可怕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乃木希典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他的双眼完全被刀光给映花了,耳朵里充满了惨叫和怒吼,他不敢再看,不敢再听,完全丧失了斗志的他,只知道转身没命的奔跑着。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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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雅认出了他的脸,呼吸禁不住一顿,一颗心接着便狂跳起来。 那是林逸青! “他们是……魔鬼吗?……”格瑞丝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娜塔莉雅这才明白,她刚才会有那样的表现,是完全被这可怕的血腥杀戮景象惊呆了。 娜塔莉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两个女人只是惊恐的抱在一起,躲在黑漆漆的马车车厢里,等候命运的审判。 大山岩又一次选择了逃跑。 在接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报告的时候,他便有不祥的预感。 他永远也忘不了上一次被林逸青突袭指挥部,他和山县有朋一起狼狈逃蹿的情景。 现在,噩梦再一次降临了。 前来报告的士兵说,敌人只是一支百余人的小部队,护卫部队正在向他们进攻,估计很快便可以将敌人消灭,但大山岩却并不这么认为。 能够杀到这里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 说不定他们当中,就有林逸青和他手下的可怕杀手们! 他的猜测立刻便被证实了。 他看到了林逸青。 林逸青骑了一匹黑马,像是头狮子般地前扑,以前蹄踩翻了一名冲近的政府军士兵,大山岩看到林逸青俯身一刀,便刺进了那名士兵的心口。他的身后是一名双手舞刀的忍者,这名忍者已经杀得全无畏惧,他用刀没有林逸青用刀那样犀利精准,刺击心脏总不准确,但他左右手两刀挥舞如风车。拦击的政府军士兵被他砍去双臂。有的倒地。有的在原地转圈,一瞬间便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杀萨摩逆贼大山岩!”林逸青大吼起来。 “杀萨摩逆贼大山岩!”好多人跟着吼叫,大山岩立刻便看到许多政府军官兵在向自己的指挥所方向汇集,他立刻便知道了林逸青要做什么。 他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刻,大山岩忽然明白了林逸青所采取的战术。 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在这凶险万分的时刻,竟然有了答案。 林逸青之所以不在熊本城中指挥,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后作战,他的目的,便是要杀死指挥军队作战的主将,让围攻熊本的数万大军失去指挥官而陷入混乱! 此时的大山岩,再次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呆在指挥所里。 更多的萨摩武士吼叫着冲了上来,和林逸青一道向指挥所发起了冲锋,大山岩的卫队和士兵们临时组织起来,拼命阻击敌人,但哪怕是三名政府军士兵的力量,也敌不过一名萨摩武士。这些已经置生死于度外的战士,爆发出的力量远远大于政府军士兵。 大山岩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高坡。他伏在坡上,向下望去,战场好像是燃烧的棋盘。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林逸青的身上。 “你还要象上一次逃跑么?”他低声的问自己。 他仰首看着已经密布黑云的天空,默默的祷告着:“我的战士们,把你们的眼睛再从天空里看下来吧。我在战场上失去了你们,可我知道你们的魂还在那里。我没有辜负你们,你们牺牲自己留下我的命,我没有浪费。把你们的勇气借给我,心就是无尽的煤矿,开始燃烧,便永不熄灭!” 他举起了一支带有瞄准镜的俄制莫辛纳甘步枪,通过瞄准镜,锁定着林逸青的身影。 乱军之中,林逸青的身影显得极其高大,威严,凶猛,不可抗拒。他张开双臂,奋勇挥刀斩杀着,每一刀都有一名政府军士兵倒下,好多政府军士兵都在攻击他,他们有的用刺刀,有的用步枪,有的用手枪,但林逸青似乎是有神明暗中保护一般,刺刀无法刺中他,子弹也无法击中他。 但大山岩知道,现在,他掌握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杀死林逸青的机会。 大山岩极长极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用尽全力吐出。他的军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有些灰白的头发在冷风的吹拂中飞扬起来。 他紧盯着瞄准镜当中为十字线锁定的林逸青,手指缓缓的压向了扳机。 突然间,瞄准镜中,正在疯狂砍杀的林逸青将那张粘满了鲜血的年轻英俊的脸转向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大山岩感觉到林逸青似乎在看着自己,嘴角是狰狞的笑容,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缩,但他还是咬着牙,扣动了扳机。 大山岩感觉狙击步枪在手中震了一下,瞄准镜中的林逸青的身子突然间便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恰好在这时,一名政府军军官向林逸青举起了手枪,他的身子刚好占据了林逸青刚才所在的位置,大山岩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肩膀喷出了一道血雾。 大山岩心里一沉,手不自觉的战抖起来,手中的狙击步枪偏到了一旁,他将眼睛再凑到瞄准镜前,去寻找林逸青的身影,当他再看到林逸青时,那名军官的胸口已然插上了林逸青的武士长刀,而他的手枪,已经握在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举着那柄左轮手枪,正对着自己,枪口已然喷出了微微的火焰。 大山岩大惊失色,刚将脸挪开,瞄准镜便给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 子弹从大山岩的颈边呼啸而过,被击碎的镜头碎片划破了大山岩的脸。 大山岩的身子向后摔倒,在这一刻,他的脑中那个想要杀死林逸青的念头,被刚才的那一颗子弹击得粉碎。 大山岩爬了起来,没命的向村边的树林跑去。 他的耳边,响起了林逸青的怒吼。 奇兵队员和忍者武士们因他的怒吼而振奋,那像是一个咆哮的巨灵在铜铸的巨钟里飞射,它每一次撞击钟壁便有一次震裂人心的声音扩散出去。无数次地撞击后声音叠加起来就要强行突破钟壁。又像是水手在寂静无边的海上听见海水深处巨龙的长吟。令人惊怖地想要膜拜,想到那太古流传的巨大生灵以缓慢而沉重的步伐行走在大海深处吞吐海水,仰天太息。 他们也跟着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周围的一切因为这吼声而震动起来,他们再无畏惧,咆哮中他们的血脉张开,鲜血如熔岩般地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他们怒吼着,吼声向着四面八方海潮般散播出去。手中的长刀砍入敌人的身体,握刀的手因刀柄的剧烈震动而麻痹,震动沿着骨骼而下。 林逸青手中的战斗刀发出太阳般锐烈的光芒,光色却是铁青,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带着一队奇兵队员挥刀在政府军中砍杀。这些是他训练出的最精锐的武士,身上紧要部位都有他亲自设计的护甲,可以顶住刀剑和子弹的攻击。在他们的凶猛攻击下,指挥所很快陷落,萨摩武士们强行突破了这血肉筑成的护墙,从缺口冲入进政府军士兵中砍杀。 战场变成了修罗地狱。 在另一边。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新队员们和敌人以血肉相搏,一个接一个倒下。高木淳一拔出武士刀斩断了自己腰间的短佩刀“胁差”,带着大家奋勇冲杀。每一名跟随他的奇兵队员都明白他的意思,短佩刀只有高贵的武士们佩戴,若要被俘而受辱,不如拔刀自尽。可高木淳一没有自尽的打算,他只要杀敌。 这支纵横砍杀的奇兵队吸引了更多的政府军士兵,不断有新的政府军士兵向着这边汇聚,层层叠叠地扑近,以他们的力量,也无法冲开一条路。 高木淳一踢开一个倒在他脚边的政府军士兵的尸体,他振了振刀,刀刃已经崩碎如锯齿。他死死盯着那些敌人,变砍为刺,一刀一刀地刺穿了这些敌人的心脏。他戴着头盔,别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像是有血慢慢地滴下来。 这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袭来,有如海啸。地面震动起来,两侧的兵舍瓦片跟着坠落。庞大的力量和爆炸声一起到来,敌人们感觉到了,他们突然放弃了攻击,如同潮水般的退去。 “这是……这是地震么?”高木淳一瞪大眼睛。 奇兵队员们趁机突进,几刀劈倒周围的敌人,汇集到高木淳一的身边。受伤的敌人挣扎着,动作不再敏捷,没能避开萨摩武士们的长刀。 “不是地震,是大爆炸。”野上武志一边回答着,一边将一名逃跑的政府军士兵一刀斩为两段。 “太好了!是咱们的人把他们的弹药库给炸掉了!”高木淳一握紧了手中的刀,兴奋的大叫起来,“这里竟然有敌人的弹药库,而且还是很大的弹药库!” “杀啊!把敌人全杀光!”他举起长刀号令所有跟随的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已经杀得手足酸软的武士们再次怒吼起来,尽管们的力量迅速地从身体里流逝,但他们知道,必须在倒下之前毁掉这里。他们在咆哮声里血脉贲张,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与此同时,早已候命在高处的雾隐流武士拉下面甲遮住脸部。他们是些甲胄纯黑的人,只露出眼睛和腰间银色装饰的长刀,他们的人数整整有一百人。 “得手了。” “是啊!不过,这样的爆炸,只怕没有人会逃出来吧?” “是的,但这样的牺牲,也是必要的。” 忍者首领压低了声音:“记住,在日本,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立足之地,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延续我们的历史,就只有那个叫林逸青的人。” 他一挥手:“去吧!” 忍者们悄无声息地奔入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鱼游在大海深处。 一声一声的惨叫将娜塔莉娅和格瑞丝等人都惊醒了,她们想要直起身来,却突然发现她们藏身的马车车厢已然碎裂了。 头还在晕乎乎的痛着,娜塔莉雅却已经回忆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让马车的挽马受了惊,它们拉着马车狂奔。结果撞在了一堵墙上。 娜塔莉雅她们。就是在这猛烈的撞击中。晕厥过去的。 她们如果知道,正是在那时晕了过去,才错过了这场可怕的杀戮,应该是会感到庆幸的。 虽然噩梦并没有结束。 娜塔莉雅好容易起身,推开破碎的车厢门,走了出去,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都是死尸,战死者的尸体混在一起。只是新死和早死的人,乍一看分辨不出来。丧尸中有日本政府军的死者,也有敌人的死者,如今也都混杂在一起。受伤的萨摩士兵正聚集在一起包扎伤口,无人说话,刚过去的一幕表明,他们是从地狱中杀出来的。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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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乡隆盛抬手凝望了许久,放下手从孤冷的山尖慢慢走了下来。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爱站在高处眺望天外的海天世界。 他慢慢走向林海,灰色布衣淡淡地溶进了深绿的海洋。一眨眼。只有无边的绿色海洋在清冷的空气中发出海的深啸声。 与山颠不同,山下林间要温暖得多,虽然空气依然潮冷,可是偶尔遇到有阳光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春天到来一样令人愉快。顺着布满青苔的山坡沿着深林走下一大截山路,西乡隆盛将手里的火枪连同猎物袋一起放下,皱眉地望了望天空。此刻天空始终是阴郁的看不见阳光的,水气夹杂着冬天特有的冷气拂打在面上。潮冷潮冷的,令人极不舒服。西乡隆盛用丝巾使劲擦拭着冰凉的面颊。过了一会儿,面颊暖和多了。论起这种阴郁的冬季的气候,西乡隆盛更喜欢阳光灿烂的充满早晨清新空气的苔湾的春天。西乡隆盛始终觉得,天气其实就是人的心情,而阴郁的天气就是他现在的极不愉快的郁闷心情。沉闷中他舒了口气,再次将猎人的目光投向苍翠的远方。 这里又有一个苍绿灌木交错丛生的不错的猎物窝趴点。上方高处深幽的苍苍乔木遮天避日地伞般伸遮在灌木丛上,暗影中黝黑泛青的长枪管在带刺的杂草灌木丛中缓缓伸出,准星在四处黑暗中悄悄寻觅瞄动着,渐渐地,准星不动了,停了下来,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在那里。突然扳机扣动“砰”地一声,山林间响起了清脆的枪鸣声。远处一只花红的野山鸡中枪掉在了前面苍绿的灌木丛中。西乡隆盛站起来提枪走了过去。他这个收获的猎人伸手捡起猎物,左看看右看看,心满意足地将它丢进帆布猎物袋。算上这只山鸡,这是西乡隆盛今日第三只猎物了,帆布猎物袋里早有两只野山兔,都是今日一早一手打的,到现在摸摸还温热呢。收拾完猎物,西乡隆盛抬头看了看,才半上午,距天黑还早着呢,他可不打算早早就收工回去,就算早回去了,驻地里也是清冷透顶,没有什么人可以陪他说话聊天。难得出来一回打猎,多走走多跑跑也是散心的一种方式。西乡隆盛又扛起了火枪,再次开始在深林幽涧中转悠了。 尽管身后的帆布背包都快装满了,但西乡隆盛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此刻西乡隆盛又悄悄将自己隐在一丛灌木枝叶之后,嫩绿欲滴的枝叶,映在西乡隆盛的脸上熠熠生辉,那双修长浓黑的双眉下,眼光一闪,一层黑海隐隐退去,只留下莹莹的深水光芒。他身材壮实,步伐稳健,身上穿着一套合体的灰色帆布猎裤,脚上一双鹿皮短靴,一条白汗巾细致地缠着脖颈,以防被树枝划伤他的脸,在暗影下益发显得深郁的眉宇混合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莹白和大方开阔的器宇,在阴郁的背景下显出一种震撼莫测的神秘感来。 枝叶突然一阵颤动,西乡隆盛迅速立起来,却原来是一只野山猫在林丛掠过,一阵的风。但同时一只漂亮的野山鸡又进入了准星的视线:好漂亮的一只野山鸡!准星前面它正骄傲地张开了翅膀,那样子可真得意呢。雄山鸡并不知道它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就像早晨刚起床抬脚走出卧室出来散步一样,现在它正慵懒地尽力张开红绿的翅膀以展示它雄性的美丽与骄傲,如同打早晨的第一个呵欠一样,它鼓起胸膛吸了一大口气然后舒服地张开了口呼气。西乡隆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得令人震撼的野山鸡呢!就在他犹豫扣不扣扳机的当儿,野山鸡呼着翅膀“噌”地飞走了。 西乡隆盛叹了口气。放下了枪,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打它呢,它可真是一只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野山鸡呢!他还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野山鸡。呆了半晌。他发现自己有点儿累了,终于收起了猎枪背起猎物袋。 阴郁的林间,远远地山道上一群人慢慢走下来,待走近才看清是五个台湾番民女子。 女人们发现了他,先是一惊,但当他们看清这是一个猎人时,脸上的惊疑之色稍去。 此时的西乡隆盛。目光却完全被他们当中的那个年轻女子吸引住了。 就象从最美的仕女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她比起一般的苔湾女子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倾诉着什么;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点男性才有的英气;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倾泻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双肩上。想必是长期的劳动锻炼,使她的身材有一种整体向上的挺拔,恰到好处的酥胸翘臀,是适龄女子发育良好的最合适样板;长腿细腰,配上窈窕的身材,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即使是满面疲倦和仆仆风尘,依然能看出她娇小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种奇特而夺目的美丽;细腻白皙的有如凝乳一般的肌肤,因为日照的关系。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葡萄一样,晶莹剔透得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把她的脸伤到了。 西乡隆盛见过不少美女,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姿色不及,但给他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眉宇之间有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恬静之美,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象两把小刷子,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的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 她望向西乡隆盛的那一刻,西乡隆盛浑身有如雷击,呆立当场,作声不得。 西乡隆盛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跟着她来到了她的家。 “萝茱……”他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他想起她的名字了! 西乡隆盛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生怕稍一迟疑,就会将这个名字忘掉。 很快,那栋熟悉的小屋,出现在了眼前。 可能是听见了他急促的脚步声,小屋的门开了,一个不到两岁大的男孩从门口探出头来,看到一路飞奔的西乡隆盛,先是有些恐惧,但当他认出了来的人是谁时,脸上绽放开了笑容,踉踉跄跄的朝西乡隆盛跑了过来。 西乡隆盛亲热地将孩子举起了起来,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向他张开了稚嫩的小手。 这个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和他这么亲热? 叫萝茱的年轻女子的身影又出现了,她看着西乡隆盛亲热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略显忧郁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西乡隆盛抱着她的孩子,来到了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她嫣然一笑,躬身为礼,请他进屋。 西乡隆盛进了屋子,放下了孩子,将背上的猎枪、帆布背包和腰间的武士刀取了下来,她接了过来,挂到了墙上,西乡隆盛注意到她的手接触到那把武士刀的时候,眼中的光彩变得有些黯淡,心里竟然有些痛。 “怎么了?”西乡隆盛问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来,就不带它了。” 她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发生了什么事?”西乡隆盛看着室内仍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未见男主人的身影,便又问了一句。 她没有回答,转过头看着他,强自微笑了一下。 “他还没有回来?”西乡隆盛看着她那淡淡忧伤的眼情,又问道。 她摇了摇头,可能是知道自己说番语他不会懂,她没有说话,而是取过了一根竹筷,在桌面上轻轻的划了起来。 西乡隆盛看到她划的是中土文字,立刻凝神看了起来。 “他好久没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来,真好。”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西乡隆盛也取过一根竹筷。象她一样的在桌面上划了起来。男孩来到桌前,好奇的看着两个大人用竹快在桌面上写着。 她没有再写,而是放下了竹筷。默默的起身,来到了里间,打开了门。 她转身面向西乡隆盛,又鞠了一躬,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乡隆盛来到门口,向里一望。在屋内的一角处,赫然摆放了一把和他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的武士刀。 西乡隆盛转头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这是……谁的刀?”西乡隆盛问道。 她没有说话。而是拉过了他的手,轻轻的写了起来。 她写的,是“刘盛”两个中土文字。 刘盛?这是谁的名字?这个名字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对了,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西乡隆盛想起了自己打来的猎物。说着走到墙边。取过自己的帆布背包打开,将里面装着的他打猎时的猎物和一些馒头取了出来,交给了萝茱。 萝茱接过猎物和馒头,凝视西乡隆盛,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这时男孩跑了过来,她轻轻的撕下一块馒头,放在孩子的手中。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忙不迭的将馒头放进了嘴里。跳着脚跑开了。 萝茱将猎物和馒头送进厨房,来到了墙边的衣柜旁,将柜门打开,取出了一叠整整齐齐已然浆洗干净的衣服,送到了西乡隆盛的前面。 看着衣服上破损的地方都已经缝好,有的地方甚至还绣上了花朵图案,西乡隆盛不由得心中一暖。 男孩这时又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西乡隆盛的膝前,西乡隆盛笑着将孩子抱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衣袋,想从里面找些可以给孩子玩的东西,但却只找到了几枚铜钱。西乡隆盛随即在手里来回象变戏法似的把铜钱抛着,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显然从来没有见没有见过,直到西乡隆盛一轮抛完,将铜钱全部接在手中,孩子才回过神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西乡隆盛将一枚铜钱放在孩子的手里,然后教他抛着玩,好似父亲逗弄儿子一般。西乡隆盛和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室内一时间充满了欢笑声。此时的西乡隆盛,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里的萝茱时不时从木板墙小窗里望过来的温柔目光。 不多时,伴随着阵阵饭菜的香味,西乡隆盛转过头,看到萝茱端着木盘走了过来,将上面的一碟碟香气四溢的饭菜放到小桌子上。 看到西乡隆盛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萝茱有些羞涩的一笑,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看着萝茱忙前忙后的样子和身边围着他开心地玩着的孩子,西乡隆盛恍惚间,竟然有种生活在自己家中的感觉。 不对!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 他在苔湾的家!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往事一下子全都涌现在了记忆当中。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奉萨摩藩主岛津齐彬之命,来到苔湾勘查,但因乾军防范森严,无法在鸡笼港湾登陆,只好从南方澳的一处海滩上岸,谎称是落难的日本船工,被一户刘姓人家收留,定居下来。 这位刘姓人家本为苔湾平埔族人,后来归化乾国,取姓为刘,而萝茱,便是他的女儿。 萝茱摆好了饭菜,给他拿来了一壶酒,又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请西乡隆盛上坐,西乡隆盛坐了,看到精美喷香的饭菜,不由得食欲大动,刚要举着,却见她竟然没有坐下,不由得一愣。 萝茱拉着孩子的手,站在那里,看着他,眼中洋溢着温柔的光芒。 “过来坐。”西乡隆盛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坐,立刻向她们母子招了招手,“小宝也来。” 按照苔湾的风俗,在这个家里,她可能是不允许和丈夫同桌吃饭的。 萝茱迟疑了一下,拉着孩子的手,坐在了桌子的侧面。她伸手替西乡隆盛倒了一杯酒,然后垂首将酒杯举到了眉心高度,递向了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当地的一种米酒,入口微苦,带有一种淡淡的焦香,西乡隆盛喝了一杯,感觉腹内暖暖的,很是舒服。他拿过酒壶,想要给她也倒一杯,却被她阻住了。 她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给他夹过一块肉,放到碗里,然后又取过一个小碗,每样菜夹了一些,放进碗里,递给了孩子,孩子听话的依偎在她身边,自己吃着碗里的菜。 “你也吃。”西乡隆盛看到她望向孩子时的温柔目光,和望向自己一般无二,心中热流涌动,对她说道。 她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待到西乡隆盛动筷之后,她才跟着吃了起来,并不时的替他斟酒。 孩子很快吃饱了,他拿过西乡隆盛给他的铜钱,蹦蹦跳跳的跑去玩了。 西乡隆盛喝了好多的酒,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他冲动地捧起萝茱的脸。 可能是想起了往事,她的眼中突然有泪光闪动,接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六十九章 圣将之叛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西乡隆盛清楚的听到了萝茱说出了这句话,他一时吃惊不已,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快走!”她怒瞪着他,嘶声大叫起来,眼中流出的泪,瞬间变成了血! 西乡隆盛的心里恐怖到了极点,他大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但她和周围的一切瞬间全都消失了。 围在他身边的,是无尽的黑暗。 “萝茱!萝茱!你在哪里?”西乡隆盛大声的喊着。 “萝茱!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会走了!我要永远陪着你!” 这一刻他只感到心痛欲死,如果能让萝茱回到他身边,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象是回应着他的呼唤,不多时,黑暗消散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幅画面。 萝茱又出现了。 一身苔湾番族打扮的她在山路旁坐下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块小米圆糕用着早餐。她一面吃,一面翻弄着篮子里她的玩具。 里面有一条小船。 这应该是她自己做的。这是一条木雕的小船,这只小小的木船装着几面用绸布制成的帆篷,五彩斑斓的绸布上那些欢快的颜色是那样灿烂夺目,拿在手里让小船显得更为精致。 一条溪水把路切断了,溪上架着一座用长篙搭起的小桥,溪水向左右两方远远伸进密林。 萝茱离开桥头,顺着溪水的流向走进森林,把那个使她着迷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紧靠溪岸的水面上。清澈见底的溪流顿时映出了五彩的帆影;阳光透过绸布。在溪底的白石上浮漾出一片片亮晶晶的彩色的光芒。 “你打哪儿来。客人?”萝茱一本正经地向她想像中的一位人物发问,接着便自己回答自己说,“我从……我从……从遥远的地方来。” “你运来的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运的什么。” “好啊,客人,你居然这样!那好吧,我把你放回篮子里去。” 客人刚要顺从地回答说他方才是开玩笑,他还准备让她看船上的珍禽异兽呢,可是突然有一股从岸边静静折回的溪水把小船的船头拨向中流。小船活像真的一样,扬起风帆离开溪岸,向下游平平稳稳地全速驶去。眼前的景物霎时间骤然改观,让萝茱觉得,小溪现在似乎已变作一条大河,小艇也变成一艘远洋巨舰了。她惊慌失措地向小船伸出双手,险些掉进水里。 她本能的向着漂走的玩具追去,满心指望它会被冲到岸边某个地方停下来。萝茱匆忙挎着不算很重但十分碍事的篮子,一路飞奔地跑着,两眼紧紧盯着那个平平稳稳漂去的美丽的彩色风帆。丝毫也不放松,就象一头狂奔的小鹿一样。 萝茱在林子里从未走过像现在这样远。她急切想把玩具捉住。已顾不得左顾右盼;在她匆匆奔跑着的溪岸上,有许多障碍物分散着她的注意力。在地上倒着的青苔斑斑的枯树干、大大小小的土坑、高高的蕉树、野蔷蔽、茉莉花、樟树等,每跑一步都有东西挡住去路。但她却一点也没有要滑倒或是摔倒的迹象。 前面出现一片长满苔草和芦苇、稍见开阔的地带。萝茱眼看就要完全望不见那个闪闪发光的五彩帆了,但绕过一个溪湾,她重又看见了那面大模大样扬长而去的彩帆。 奔跑间她偶一回头,只见那枝叶间曾透过缕缕光束,轻雾弥漫,五彩缤纷的巨林已变成浓荫密集、阴沉沉的一片幽谷,不禁大吃一惊。她畏缩地踌躇片刻之后又想起了那件玩具,于是又飞快地追去。 就是这样徒然地追赶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萝茱又惊又喜地看见,前面的林木零零落落地闪开来,露出了朵朵白云。一片湛蓝的海水和一道黄沙陡岸。她累得踉跟跄跄地爬上了陡岸。这里是溪流的入海口;溪面不宽,水也很浅,只是那青青的碧流闪着光,潺潺地流过岸边的岩石便消逝在迎面涌来的海浪中了。萝茱从这个不太高的、树根纵横交错的陡岸上望下去,看见在溪边的一块平滑的巨石上背对她坐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捧着从她那儿溜掉的小船,犹如捉到一只美丽的蝴蝶似的,好奇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它。萝茱看见玩具还好好的,便多少放了点心。她爬下陡岸,走到陌生人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等待他把头抬起来。可是陌生人只顾看着森林赠给他的意外礼物,始终没有抬头,而这时萝茱已把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西乡隆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该给我啦。”萝茱伸出了手,打着手势,用不熟练的中土语言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你已经玩了一会儿了。你是怎么捉住它的?” 那个自己抬起了头,一失手把小船丢在了地上----萝茱的清脆嗓音来得太突然了。他看看萝茱,又看看小船,笑着用中土语说道:“这是你的玩意儿吗?” “是的,我跟着它从小溪那头一直追到这头;它自己停在这儿的吗?”萝茱问道。 “就在我脚边。它一直冲到这里,然后就翻了船,停在我脚边了。”他顿了顿手杖说,“你叫什么名字??” “萝茱。”萝茱说着话,把那个自己递给她的玩具藏进篮子里。 “萝茱,好听的名字,”那个自己目不转睛地瞧着萝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其实,我本不该问你的名字的。……溪水突然把这只小船冲上来,紧跟着你就出来了……吓了我一跳……” “对不住了,哈哈。”萝茱开心地笑着说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道。 “我的船沉没了,我自己游到这里的。”那个自己有些窘迫的笑了。 “噢。”萝茱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跑得有些远了。她刚打算向对方告别。对方却叫住了她。 “萝茱,你看!”那个自己用手指了指远处,便快步向河边走去。 萝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此时雾气还没有散尽,其中影影绰绰显露出一艘巨大的船只的轮廓,它正在慢慢地转向河口。它那卷在一起的风帆活跃了起来,时而像垂花饰物似的吊在那里,时而又展开来,宛如许多面带有巨大褶皱的盾牌。软绵绵的贴在桅樯上。船上响起了人声和脚步声。岸边的清风徐徐吹来,懒洋洋地拂动着帆篷。和煦的阳光终于起了作用,风力加强了,雾气消散开来,阳光照在桅杆横桁的红色三角形龙旗上。化作一片绮丽多姿的红色云霞。帆影在白色的桅樯和绳索上轻轻地移动着,巨大的烟囱冒着轻烟,船上的一切,除去那彩旗欢乐无比的颜色,样样都是蓝色的。 萝茱在山上目睹着这一切,她久久地擦拭着眼睛。直至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轮船已隐没在河湾后面,她还在那里张望。 萝茱蓦地跳起身。这时,龙旗军舰正以它的左舷同海岸保持一定角度绕过一个不大的海湾,萝茱被不知怎的就跳起来,直向大海奔去。跑至第一个路口她便几乎没有力气再跑了,她两腿发颤,呼吸时断时续,生怕丧失毅力,于是顿顿脚镇定了下来。一路上不时有一些岩石或林木将龙旗挡住;她担心那红色的旗帜会像幻影一样消失,急忙从这些恼人的屏障旁边跑过去,当重又看见轮船的时候才停下来轻松地喘口气。 西乡隆盛看到,轮船上的小楼(飞桥)上,站着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人。这些人当中站着一个穿着锦绣衣服的年轻人,这个人他觉得好象十分面熟,恍惚从幼时起就认识。他正站在那里,举着一个长长的筒子,向岸上眺望,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笑容很温暖。而萝茱却不知怎么害怕了,回身向后退去。 由于激动,由于云彩在飘动、波浪在翻滚,由于那远方的天色与海水的闪光,西乡隆盛已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在动:是她,还是轮船,或是阳光和大海----一切似乎都在浮动着,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他感觉轮船上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在望着自己,猎手的本能让他伏下了身子,躲进了林中。 “父亲!”那个年轻人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父亲?!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父亲? “父亲!”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西乡隆盛瞬间惊醒了,他抬头望去,看到是自己的儿子西乡菊次郎,正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自己。 “是菊次郎啊……”西乡隆盛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他和萝茱生的男孩,心里又是一痛。 这个孩子比菊次郎大两岁,现在也应该会象面前的菊次郎一样的英俊挺拔吧? “父亲,您又做恶梦了吗?”菊次郎关切的问道。 “嗯,梦到了你从道叔叔……”西乡隆盛不想让这个敏感的孩子知道他到底梦到了谁,扯了个谎。 上一次菊次郎不还因为自己的名字,问过他这个父亲,自己是长子,为什么要叫“次郎”吗? “噢……难怪父亲会惊叫……”菊次郎懂事的没有再问,而是去给父亲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 西乡隆盛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虽然茶水已经凉了,但香气仍浓,西乡隆盛一下子便品出来是桐野千穗的手艺,知道她现下正哺育婴儿,无暇分身,是以将茶预先沏好送来,以备自己随时饮用,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暖。 “瀚鹏有消息吗?”西乡隆盛问道。 “还没有,不过今晨西北方枪炮声大作,桐野叔叔说可能是瀚鹏兄长回来了,于是率兵前去接应,今天应该会有消息。”菊次郎答道。 菊次郎话音刚落,一位传令武士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倒。 “禀大将军,桐野将军接应回了大参军林将军,林将军请大将军前往议事。”传令武士禀报道。 “他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西乡隆盛高兴地起身。“他回来怎么不休息一下。所议何事?” “回大将军,所议之事,和海军提督东乡将军有关……”传令武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道,“上原村之丞舰长将东乡将军从长崎押解过来了……” “什么?”听到传令武士的报告,西乡隆盛大吃一惊。 “上原舰长称,东乡将军听了……听了奸细的挑唆,要率海军反叛……”传令武士有些结巴的说道。显然心里也满是震惊和惶恐。 西乡隆盛急急忙忙换上自己的大将军服,然后便带着菊次郎,在传令武士的带领下急奔而去。 还未到议事大厅,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叫骂之声。 “东乡愚夫!误我大事!” “亏你还夸口称是‘海军军神’,这些就是你忠心耿耿的部下?” “你这混帐,死到临头还敢放肆!”有人斥骂道。 听到这个声音,西乡隆盛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声音,怎么是自己的表妹夫川村纯义的养子川村金太郎呢? 西乡隆盛定了定神,这时传令武士高声道:“西乡大将军到!” 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西乡隆盛大步走进了大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五花大绑的东乡平八郎和川村金太郎。 看到西乡隆盛,东乡平八郎的脸上现出了羞愧之色。垂下了头。 看到东乡平八郎面对西乡隆盛时竟然一脸惭愧之色,川村金太郎心头火起,又一次怒骂起来。 “东乡小贼!你这三姓家奴!征苔之役时,你说要与舰共存亡,结果全舰官兵尽行殉难,你却一人苟且偷生至今!亏你空有萨摩海军军神之名,其实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看看你的部下,哪一个和你一条心?你竟然还说自己能掌控全局,这就是你掌控全局的结果吗?” “你说你忠君爱国,可一见了西乡逆贼,便如同老鼠见了猫,吓得气不敢喘,你这等胆小匹夫,三姓家奴,还谈什么忠君爱国?可惜我瞎了眼睛,误信你的虚言,误了国家大事!” “八……你给我住口!”上村彦之丞大怒,厉声喝道,他本来想骂一声“八嘎”,但出于对西乡隆盛的尊敬,他这一句脏话还是没有骂出口。 “上村逆贼!你不守信用,出卖我们,不得好死!”川村金太郎转向上村彦之丞骂道。 “你可以说我不守信用,因为我不象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上村彦之丞冷笑了一声,指了指东乡平八郎,“实话告诉你,你们之间的勾当,林君早有查觉,我是奉了林君之命,暗中与你们周旋,要不然,我早砍了你们的脑袋!” 听到上村彦之丞的话,川村金太郎一下子愣住了,他死死的盯着东乡平八郎,东乡平八郎面如死灰,抬头看了看上村彦之丞,目光中满是呆滞之色。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的说着,又低下了头。 “东乡君,当着大将军的面,你还有什么要分辩的吗?”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西乡隆盛循声望去,这才看到,一个浑血鲜血的人坐在椅子上,正冷冷的望向东乡平八郎。 东乡平八郎回过神来,看着林逸青,瞬间流下泪来。 “原来林君你早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有话可说,唯求速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西乡隆盛明白了过来,心中既悲伤又愤怒,“平八郎,真是你要反对我么?” “大将军,您对我恩重如山,我东乡平八郎平生最为崇敬之人,便是大将军您,东乡平八郎之所以做出如此之事,确有不得已的苦衷……”东乡平八郎流泪道。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和瀚鹏做错了什么吗?”西乡隆盛痛心的问道。 “大将军,您和林君,都没有做错什么,但正因为您们没做错什么,这场战争才会出现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日本维新以来的成果,全都因为这场战争而毁灭了……东乡身为帝**人,不忍心看到日本海陆军的精华就此互相毁灭,所以才……才想要为我萨摩海军保留一些火种……因而想要……率诸舰投诚政府……”东乡平八郎不敢看西乡隆盛,垂头悲声道。 听了东乡平八郎的话,西乡隆盛沉默了。 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东乡懦夫!哭什么哭!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流泪不止,效那小儿女行状……”川村金太郎看到东乡平八郎泣不成声的样子,气往上冲,又一次叫骂起来,但他一句话未说完,便突然止住了。 川村金太郎圆睁双眼,嘴里不住的吐着血沫,西乡隆盛只看到寒光一闪,一柄匕首便刺进了他的喉管。 匕首是从林逸青的手中抛出的,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到了林逸青的身上。 林逸青缓缓起身,来到了身子犹自挺直不肯倒下的川村金太郎面前,西乡隆盛注意到林逸青的头脸和身上满是血迹,连走路时都在大厅里留下了一串带血的足迹,身上的血腥气远远的便可闻到,不由得心惊不已。(想知道《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 第四百七十章 落日之晖 林逸青上前将匕首从川村金太郎的喉部拔出,顿时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他身上,可他浑然不觉。他走近一步,用手揪住了川村金太郎的头发,挥动手中匕首,一阵猛割,几下便将川村金太郎的头生生割了下来。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很多人屏住了呼吸。 林逸青将川村金太郎的头抛给了一名忍者武士,平静的说道:“把它给萨摩叛徒川村纯义送去,提醒他一下,作为叛徒的下场。” 忍者武士接住人头,捧着行了一礼,然后便快步离开了大厅。 林逸青握着满是鲜血的匕首,缓缓来到了东乡平八郎面前。 东乡平八郎看着有如煞神一般的林逸青,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杀了我吧,林君。”东乡平八郎低声说道,“我对不起大家,就让我以死来赎罪吧。” 林逸青转头望向西乡隆盛,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询问的目光,痛苦的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逸青转回头,紧紧盯着东乡平八郎,东乡平八郎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腿一软,便要瘫倒在地上。 一只强有力的手一下子伸出,扶住了他。 “我不杀你,东乡君。”林逸青看着东乡平八郎,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了一位侍从武士。 听到林逸青的话,东乡平八郎全身剧震,但他还是低下了头,不敢面对林逸青的目光。 “你是曾和我们大家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我们一同经历过海上的战斗。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战友动起屠刀呢?”林逸青一字字的说道。“我等了那么久,没有对你动手,是希望你能悬崖勒马,可惜,你没有这么做。” 林逸青的话好似利箭一般的穿透进东乡平八郎的身体,他失声痛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上村彦之丞和几位萨摩海军舰长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滚动起了泪珠。 “你想要为萨摩海军留下火种,这个想法是没有错的。但是你的方法,却错了。”林逸青叹息道,“你现在也许意识不到,但我想,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林逸青转身看着上村彦之丞等人,象是对他们也是对东乡平八郎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萨摩海军的火种,是不会灭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不光是海军。武士的荣光,也是不会灭的!” 听到林逸青的最后一句话,除了垂首痛哭的东乡平八郎,大厅里所有的人全都昂然怒吼起来。 在将东乡平八郎关押起来之后,满身血腥气的林逸青问了一下战况,听了众将的汇报之后,才回到了自己在熊本城的居所。 听到说林逸青回来了,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全都跑出房门迎接,但她们看到林逸青满身是血的进来了,立刻便给吓了一跳。 林逸青身上的衣衫到处都是破口,浑身上下都是血污,血腥气浑合着硝烟的味道,直冲鼻子,和面前的两个衣衫整洁的美丽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受伤了没有?”桐野千穗惊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放心,这血都是别人的,不是我自己的。”林逸青笑着答道。 桐野千穗这才放下心来,她上前想要帮林逸青脱下已经被血浸透了的外套,却被林逸青用手止住了。 “帮我弄些热水,我得好好洗个澡,有些血和脑浆沾到皮肤上凝结了,不用热水洗是洗不掉的。”他说道,这其实就是他为什么从回城后到现在,一直没有换衣服的原因,不是他不想换,而是衣服现在已经无法正常脱下来了/ 听到林逸青恶谑的话,何韵晴打了一个冷战,“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记不住了。”林逸青苦笑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拿给何韵晴看。 何韵晴看到林逸青手中的刀不但刃全卷了,有的地方还出现了裂痕,更是吃惊不已。 这把宝刀,可以说已经完全的废了。 林逸青手中的这把武士刀,是西乡隆盛赠给他的著名的“四胴切”, 所谓“四胴切”,即将人悬梁而挂,以刀横切挥断**,而“刃先”不卷不损,以**命名,有“二胴切”、“四胴切”直至“七胴切”,是一流的宝刀,而这样一把宝刀,竟然砍成了这个样子,可以想象这把刀究竟砍了多少人。 桐野千穗不敢去想林逸青到底经历了什么,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喜悦和欢欣。----因为她的丈夫终于回来了。 热水是熊本山中的温泉,很快便被运来,装在了浴池之中,林逸青直接躺了进去,浴池之中的水很快由红转黑,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逸青方才在水中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心的“揭”了下来,然后又换了一池水,即便如此,在他再次赤身入水之际,身上凝结的血痂仍然还有残留,这时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也换了浴衣,进到了池中,替他擦洗起身子来。 当林逸青的身子完全洗净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此时气温已经降了下来,清凉的空气吹着人面很舒服。晚霞衬着翠色的天空,远处林间不时传来清幽的鸟鸣声,夹杂着碧野阴郁的暗影,竹林婆娑荫郁的枝叶雾一般飘荡着。坐在院子里都能够嗅到那竹枝特有的清香。 阳光下的林逸青仍穿着一件军装,在光芒中显出他深色的脸庞和身影,他用深得撼人的黑眼睛望着远方,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桐野千穗久久地望着那双黑眼睛,那双眼睛在阳光中沉默地望着远方,还是那样的坚毅果决。她沉默地垂下头来。四周静悄悄的。 “千穗……”林逸青轻轻的呼唤道。 “嗯?”桐野千穗抬起了头。发现林逸青已然转过身来。正凝视着她。 “抱抱我……”林逸青说道。 她抬眼望去,林逸青那张英俊的脸被阳光映得发出淡白的光来,正深情地看着自己。 她一下子上前抱住了他,她抱得那样的紧,好象害怕稍一放松,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林逸青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抄到她腿弯处,猛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她立刻收紧手腕上的力量,尽量将身体抬高,她星辰似的眼睛幽幽望着面前这个她紧抱着的人,他的好看的苍白的带有微汗的脸正小心地注意着不把怀中的人儿弄湿。 这一刻,两个人都不说话,只任凭那升腾起的暖流在两个人身体当中慢慢移动,桐野千穗甚至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以为怀抱里的这个人会吻她。等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上面这张英俊苍白的脸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她慢慢别开眼睛,不再看他。手却更加用力地抓紧他,感受他温暖潮热的肌肤。 他,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此刻,她宁愿自己什么都别想,只专注于眼前这个人,这件事,什么勤王大业,什么民族大义,她统统都不去想也不愿想。她只想永远地无时无刻地躺在这个人温暖的怀抱里,紧紧的拥抱他,也紧紧地被他拥抱,感受他男性肌肤的强大热力,感受自己的娇嫩柔软在他怀中,感受他的滚烫的胸怀,感受他深沉的英俊的面容,感受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的紧张和惬意的滋味。 这一刻,她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和他一起逃走,只要是他,那怕是天涯海角,那怕是深山野林,只要是他,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就好,不管那人间的死活,不理那尘世的恩怨,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可怕的不可救药的疯狂!可是,还有什么比这真实的可以触摸的身体更令人想不顾一切的呢?她想和他在一起!她就是想他! 林逸青抱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久了,一刹那会误以为那是一尊历经千年风霜的石雕像。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由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有着一种深沉震撼的绝伦的美。只不过那种美是属于他的也只专属于他一个人的一种男性的美。她定定地望着他。一切吸引,均来自于美的吸引。此刻,无论哪一个女人,也会被他的无可匹敌的俊美所吸引吧?她暗暗地想。 她慢慢将眼睛掉转方向移向前方。层林翠碧的上方,一个巨大的红桔子正斜挂在枝头,一看见它,她的眼睛马上不动了,只是定定地凝望它,看着那红通通的球体一点儿一点儿下沉,然后在将落地平线的一刹那突然发出金色的光来,又一下,熄灭了,又变成一个红通通的大桔子了。 “看到了吗?很美吧!”耳边的人用轻声道。 她凝视着那红色的球,它正在慢慢的向山中滑落,一点一点的,带着早晨清凉的空气,火红明亮却不灼热地下落,一点一点从西方消失,一瞬间,它发出璀灿的光来,如同任何一个平常的黄昏,带来无边的清新和宁静。 “真的很美,不过以前我没太注意过。”桐野千穗抱着他的脖颈,凝视着落山的太阳,轻声说道。 “是啊!出海时,我经常看到的,是日出之美,这落日之美,也是今日方才感悟。”林逸青叹道。 “瀚鹏感悟到了什么?”桐野千穗问道。 “落日之晖,亦可壮美绝伦,今夜虽沦于黑暗,安知翌日不再行升起,光耀大地!”林逸青大声的说道。 听到林逸青以落日余晖言志,桐野千穗明白了过来,剪水双瞳中也现出坚毅之色。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陪伴丈夫走完这条黑暗之路,再迎光明的到来! ※※※※※※※※※※※※※※※※※※※※※ 过长的独处,会使人陷入绝望的痛苦的处境。 今天的岛津洋子沉闷不已,尽管此时林间清幽的风掠过她的脸,而她只是呆呆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马儿自顾自地向前探头而行。不时地甩着马尾拍打着蚊蝇。手扯着僵硬的马缰绳。一人一马地只顾慢慢地在林间光影中踱着方步。绕过那棵熟悉的好似孤鹰般独自在风中摇摆的老树。前方是寂寞漫长的土路,路侧一旁深水沟远处,苍郁的灌木丛层层叠叠埋在高树下,有种模糊阴郁的气息。焦阳在林野上空干涩地漫无目的的空照着,树上蝉声在一动不动地干寂寂地长鸣,长长的林间死一般空寂。只在那幽寂中听得到水声在幽幽叹息。林间小径旁,到处都是凄寂而荒凉的蔓草在林下寂寞地张立,控着口。好像在凄惨地呐喊着,在旷野上。她终于慢慢一个人跳下马来,独自长牵着马缰绳在林间行走。走在这样幽寂的场所,慢慢看着那焦阳照着地面,仿佛只有如此,人才能真切地意识到那生命个体的真实存在。也由此感受那种只有生命个体才明白的孤寂是怎么回事情。所有人都会离开的,最终只剩下你一个人。岛津洋子渐渐地意识到,她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在这个孤寂无助的世界上。她捂起了脸。 深林幽处,那些寂寞的无声的星星点点的阳光静静地挥散在她身上。无声地,一丝声音都听不见。灼热的温度笼罩于身后。那夏天深寂的绿颜色深深映在了她的衣衫上了,衬着那衣衫起起伏伏。她终于知道,她是再也摆脱不了那时光无边的寂寞了。白马也安静地停了下来,在后头悄悄地立着,马嘴里不停嚼动着,等待着它的女主人。阳光的枝影在暗的一角一晃一晃地淡淡地印在马背上,映在那伏着的黑发上,白衣上,然而却浑然不觉得那生命的灼热热力。她闭了眼睛,一个人呆呆附在树背上。 没有人知道,一些报纸上传闻的林逸青已然身亡的消息,此刻带给她忧郁荒凉的心境。 她没有办法不去往最坏的方面想,因为林逸青离开熊本城后,便失去了踪迹,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良久,林间上空渐渐吹过了凉风,伴着翠竹叶只管哗哗微微作响。她眯起眼抬望林间透过来的阳光,此时阳光寂静地清冷地照着,令人睁不开双眼,天地无声,一种望不透的难以忍受的寂寥。慢慢地,她放开了白马,一个人走过去直直扑倒在开阔的草野上。她的心真的累极了。怎么办,就这样活下去吗?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活下去?为了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而佯装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地活下去?为了使命和责任感而活下去? 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枯燥而痛苦的生命! 她甚至开始考虑她未来的死亡了。假如现在就能把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完,那么她也不介意死亡的来临。就这样象睡着了一样的死去。 而今,她只有一个人来面对死亡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既然已经接受这个没有快乐可言没有希望可言的现实世界,那么,就这样吧。黑暗中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然而疼痛也抱住了她。她挣扎着,一个渺小的只管在大地上的疼痛挣扎人。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望向那灿烂的光明时,她明白自己是无力的。她的躯体是无力的,那一刻,她放弃了挣扎,一下子瘫倒在那里。静静地,寂热的阳光照射下来,她倒在那里望着它。她的心就算是面对着阳光在上方温暖地幅射着,也还是感觉不到生命的热的活力的,面是热的,心却是冷的。当没有了心力时,活着也就是死了。死吧,就这样静静地死去!她的绝望的黑瞳孔张开了,睁大了,望向上方焦灼的阳光,静静地感受着生之寂寞。阳光幅射下来,照着大地上失去挣扎的她。她正在静静地死亡。 阳光高高寂照着大地,她慢慢闭上眼静静沉入黑暗。 “就要结束了……” “你如愿以偿了,日本已经被你毁了……” “可你毁了日本,也毁了你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象是在问他,又象是在问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声声汽笛的长鸣,将她一下子惊醒,她这时才记得,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做什么。 岛津洋子猛地起身,迅速牵过马,站在树桩上翻身上马,踢马直向林外冲去,奔向远处的山峰。在这一刻,她又清醒了,又恢复到了原先沉静自信的状态。 她骑着马很快沿着山路到达了峰顶。骑马远望,远处碧蓝的大海一望无际。 她取出望远镜,搜寻着汽笛声的来源,很快,她便发现,海面上一艘艘蓝色涂装的蒸汽军舰。 今天海面上的军舰很多,她仔细辩认了一下军舰的旗帜,发现这些军舰当中,除了乾国和法国的军舰以外,又多了不少英国的军舰! 而且让她感到惊奇的是,今天英法乾三国的军舰,似乎航行的方向是一致的,而且更象是要结伴行动! “难道……”岛津洋子的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 “你这个混蛋,骗得我好苦……”她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断腕之举 “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岛津洋子向着大海,望着在海面上集结的一艘艘蒸汽军舰,张开了双臂,“你要是死了,他们就不会来了!” 她总能一下子判断出事情发展的关键----英、法、乾三国舰队第一次以这样大规模的姿态集结于福州海面,决不是没有原因的! 岛津洋子为自己的发现而欢欣鼓舞,她的思路瞬间变得异常清晰明畅,未来局势的发展图景,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已然明白,一切都在按照林逸青预先定下的方向发展,这当中也许会有插曲,但都不会影响它的走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林逸青的回归乾国。 乾国,北京,敬亲王府。 陷入沉思中的敬亲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封信,已然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了。 敬亲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急忙松开手,将信纸珍而重之的重新抚平。 这封信,是当年李绍泉写来的。 “……前据林书,海外华侨殷商陈氏、潘氏,愿出资报效银一百万两,先修‘天地一家春’、‘海晏堂’二处,不费国帑一文。窃以为此等良机,切不可失。……以公诛海监事,西宫疑忌日深,公亦不能自安,鄙以为此正修补之良机也……西宫安于园中,此后不复贬抑,公亦得志气舒申……” 敬亲王起身站在了院内,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自己在被贬抑后。今天仍能坐在这里。这封信和这封信背后的人。可以说功不可没。 一幕幕的往事,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仿佛又回到了紫禁城长春宫,面对着那个曾经是自己深宫盟友的她…… “哟,六爷今儿个怎么有功夫来看我了?” “听闻皇太后不胜暑热,心下惶恐,特来探视。并献瓷枕一具,恭请皇太后笑纳。” “哟,六爷可真是有心了。……嗬。这是宋朝的越窑青瓷吧?六爷从哪里得来的?想是花了六爷不少银子吧?” “皇太后所言极是,此枕确为宋时的瓷枕,即坊间传闻中的秘色瓷,极其珍罕。臣偶于市井间得之,不敢自珍,特献于皇太后。此枕夏日枕用,极是舒适,皇太后这时候正好可用。”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果然如此。真是好东西。叫六爷破费了,那我就收着了。来呀。刘晟印,快给六爷上个凉碗子。这宫里头热,可是比不得六爷府上的。” “嗻----” “谢皇太后。” “臣这次来,是想禀告皇太后,这修园子的银子,有了些着落。” “哎哟,六爷这不是在和我说玩笑话儿吧?这国库里不是没钱嘛?哪来的修园子的银子?” “国库空虚,竟然连给皇太后修一两处歇息之地的银子都没有,是臣之过。是以臣心不安,一直在想法子,既可不误国用,又可使皇太后有静歇之所。现在两全之计有了,特来报于皇太后知晓。” “那六爷倒是说说,是什么法子?” “自皇太后垂帘听政以来,八方平靖,国泰民安,四海万民,无不倾心归附……” “这儿又不是朝堂,六爷这些词儿还是省省吧!说正经的。” “海外华侨殷商陈氏、潘氏,感念皇太后辛劳,愿捐资报效银一百万两,重修‘永庆长春’、‘海晏堂’二处,为皇太后歇息怡养之所。” “哟,想不到这海外华商还有这样一片孝心,真正可感。这陈氏、潘氏的来头,六爷清楚么?” “臣专门着人查过,这陈氏在英吉利国经营码头货运,为英吉利国华商总会领袖,和泰西钱商大族罗斯柴尔德氏为姻亲;这潘家本是昔年广州十三行行商之首,现也在英吉利国做生意,和陈家亦是姻亲,如今其生意在粤省仍有分布。二家皆为经商世族,广有资财。” “六爷费心了,为了给我修园子,竟然能和离得这么远的海外殷商扯上干系。六爷是怎么找到这两家华商的?还是他们自己找上六爷的门儿来的?他们怎么知道我要修园子啊?……刘晟印,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看把六爷热的,还不赶紧的给六爷换个凉垫?”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皇太后如此辛劳,臣子们心里不安,自然要想着替皇太后分忧,是以外臣们也动了心思。这事儿便是沪闽两地的外臣牵的线。” “这事儿办的好,相关大小臣工,无论职衔高低,六爷也都报上来,怎么着也得给些奖赏才是。” “臣领旨。” “还有这陈氏,潘氏两家,人家白送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给咱们,咱们也得有所表示才是啊。” “倒是有一件事,潘家称在广州的亲族被人以私贩鸦片诬告入狱,想请朝廷做主。臣问过刑部,尚未接到具文。” “那六爷就让刑部查一下就是了,若是真有私贩鸦片这事,断不可姑息纵容,若是没有这事,确系诬告,加恩即刻开释,并从重究办诬告者。” “臣领旨。” “我事儿多,有时分不开身,这园工的事,六爷就帮着我多盯着些。园子早些修好了,六爷不也可常来坐坐,唠些个家常话儿不是?” “六爷要办洋务,又要负责园工,工繁事巨,这以前的缺,也都开复了吧。这议政王大臣,也还请六爷继续当着。” “臣……谢皇太后恩典!” …… 正是那一次林义哲暗中的努力,让自己和仁曦太后之间因诛杀海监事接近破裂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缓和。 以园工而促船运。成洋务。是林义哲天大的手笔! 而洋务大业。也是从那时起,得到了仁曦的全力支持,才得以重有起色。 但就在一切全都渐入正轨之时,却又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天大祸事! 这一次,是在已然修好了的清绮园“永庆长春”的“文芳斋”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现下虽有身孕,然生产须得数月之后,且是男是女亦不得知。皇位久悬,非国家长久之计。列位均是朝廷肱股,有何建言,不妨直言。” “文相,你且说说。” “回皇太后的话,皇上龙驭上宾,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现下南方刚刚平定,倭寇退散,与日本新订和约未久。尚未换约,日本如知朝廷无主。其事极险,恐致动摇国本。当早立新君为上。” “皇后虽有了喜,然生产尚须数月,且未知男女。帝位万不可久悬,须当在宗室中另立新君才是。” “皇太后圣明。” “七爷,你看这宗室之中,谁人承继大位,较为合适?” “这……回皇太后的话,臣……此事,臣从未想过……” “那七爷就好好想想罢。文相以为,宗室之中,谁人可以即位?”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宗室之中,以纯王之子承田较为合适。此外,诚王之子承濂、承漪及多罗隐志郡王之子朴伦亦可在选。” “文中堂说的这几个,都不错。不过,诚王已然过继出去,朴伦去年才生,不到一岁,又是旁支,皆不如承田合适。我看,莫若立承田为好。” “这……田儿……才不过四岁……” “沈相觉着呢?” “皇太后圣明,承田实堪为皇嗣,臣请立承田为帝。” “宝相的意思呢?” “回皇太后的话,文中堂、沈中堂所议极是,臣附议。” “六爷,你看呢?”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宗室之中,唯有承田最合继统。” “大伙儿都起来罢。天儿凉,别跪着了。” “哟,怎么还让六爷站着呢?刘晟印,赶紧的,给六爷看座儿。” “诸位可知,皇帝是因何龙驭上宾的?” “刘晟印,把那些个物事,取来让大伙儿瞧瞧!让大伙儿都瞧仔细了!” “是!” “‘臣汪庆琦恭呈御览’……” “汪庆琦这个狗贼!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不光要把他汪庆琦碎尸万段,还要将他满门抄斩!夷灭三族!” “他们王家怎么能教出如此的儿子出来!这等父母,留在这世上何用?趁早死了干净!狗彘不如的东西!” “妹妹!……” “皇太后息怒!皇太后息怒!” “你们几个说说!汪庆琦这样的奸邪小人,该当如何治罪?!” “回皇太后的话!这汪庆琦竟然以淫邪之物秽乱宫廷,蛊惑圣聪,致使皇上一病不起,可谓罪大恶极!臣请将汪庆琦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好!就这么办!文相!你来拟旨!” “此事万万不可!臣请皇太后三思!” “噢?有何不可?莫非文相以为,汪庆琦还不足以凌迟吗?” “回皇太后!汪庆琦凌迟亦难赎其罪!然如公开将汪庆琦明正典刑,此事传将出去,皇家体面何在?还请皇太后三思!” “皇太后圣明!文中堂所言极是,还请皇太后三思!若以此治汪庆琦之罪,于皇家颜面上不好看,不但为列国所笑,无知小民从此亦轻视朝廷矣。不如此事秘不声张,汪庆琦可别寻由头治其罪。” “妹妹,文相和沈相说的有道理,事情得有个轻重缓急,妹妹要治汪庆琦的罪,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事涉皇家体面,此事绝不可让外界知道。” “姐姐说的是,就依姐姐。” “七爷,文相,沈相,宝相,快快请起。” 敬亲王记不住自己是如何离开清绮园的,那时的他,满眼都是那几个药盒子上谁也没提的“奴才承明恭呈御览”的字…… 承明。这个逆子…… 那一天。自己回到府中后。便做了一件事…… “狗奴才!赶紧把我放开!” “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敢捆你贝勒爷!” “狗奴才!快把我放开!我要见玉仙!见玉仙!” “王爷,明贝勒他……” “你们这些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赶快……阿爸!……” “取我的马鞭来。” “王爷,您……” “快去!” “阿爸!阿爸!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爸!饶了我吧----阿爸!”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大惊失色的文博川上前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博川!你别管!”自己一只胳膊用力的推开了文博川,另一只胳膊使劲抡起了马鞭,猛地向这个惹了滔天大祸的儿子身上抽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呼啸声,长长的鞭梢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可怕的脆响。 此时是冬日。儿子的身上尽管穿着冬衣,但自己一鞭之下,儿子的身上衣服还是瞬间给抽得撕裂开来,下面白嫩的皮肉登时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儿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身子没命的挣扎着,但自己的第二鞭随即挥出,又一次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阿爸!饶命啊!”儿子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看在去了的娘的份上,你就饶我这一回吧阿爸----” 听儿子抬出亡妻,自己更是火上浇油,毫不理会儿子的惨叫。继续一鞭又一鞭加力抽着,很快。儿子身上的衣衫尽碎,碎布片和棉花有如雪花般的片片飞扬。 自己连挥数鞭,儿子身上的衣物便给尽数剥净。自己接下来的几鞭,全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儿子的身上。一身细皮嫩肉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鞭打,不一会儿便浑身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儿子一开始还没命的嚎叫求饶,但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难听的嘶叫声,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躲避,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不多时,便没了挣扎的力气,头也垂了下来,似乎要晕厥过去一般。 尽管此时儿子已经便体鳞伤,血流如注,但自己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仍是一鞭接一鞭的抽打着。 文博川上前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王爷!够了!停手吧!” 自己没有说话,而是用力的挣开了文博川的手,照着儿子又是一鞭挥出。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鞭的鞭梢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正中他的眼睛,自己清楚的记得,这一鞭之下,儿子的眼窝之中血光迸现。 眼睛给抽瞎了的巨大疼痛刺激,让本来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儿子突然发出一声有如鬼泣般的凄厉惨嚎,身子猛地抽动起来,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大,竟然使捆缚他的绳子勒到了肉里! “王爷!王爷!你这是要打死他吗?”文博川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要夺下自己手中的马鞭,但他毕竟是文臣,哪里比得上曾经习武多年的自己,不但没有能够抢下鞭子,反而被盛怒之下的自己一把推倒在地。 “文中堂!文中堂!”几名侍卫大惊,赶紧上前扶起了摔倒的文博川。 “别管我!快去!下了王爷的鞭子!再晚些个,人就要给打死了!” 几名侍卫听了文博川的吩咐,刚要上前,却被自己厉声喝止住了。 “哪个敢过来!” “王爷!他再浑,到底还是你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啊!王爷!”文博川急道。 “俊峰!你别管!我今儿个,就是要打死这畜生!”自己狂怒的吼叫着,再次挥动马鞭,狠狠的朝儿子的脸上抽去。 血花飞溅,一滴热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与此同时,儿子的凄厉的惨叫声也嘎然而止。 自己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下脸,手掌上立时现出一片鲜红来。 血!那是血! 自己抬头看了看,只见柱子上的儿子已然垂下了头,脸上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啪!啪!” 自己还在奋力的抽打着儿子,此时的儿子已然给打得成了血人,自己每一鞭击打到他身上,都会扬起一片血点。起先每当鞭子落到儿子身上的时候,儿子的身子便抽搐一下,但在头被自己狠抽数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停止了鞭打,丢掉了鞭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因为打脱了力的关系,自己双手撑地跪在那里,双臂不住的颤抖着。 “王爷……”文博川失声道。 “哈哈哈哈……”自己坐在了地上,看着绑在柱子上已然没有了声息的儿子,仰面朝天,流着泪大笑起来。 “这回……你该满意了吧……”自己一边如疯似癫的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 “王爷……” 林义哲来到自己身边,轻声唤道。 自己机械的转过头,看了看林义哲,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看……”自己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儿子,“我把他打死了,皇上这一回……黄泉路上……有了伴儿了,你知道,他可是……皇太后亲自挑选的伴读……有他陪着皇上,皇上便不会寂寞了……” 自己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那时的自己,已然陷入到了癫狂之中,看不出是哭是笑了。 林义哲这时却定了定神,起身平静的来到儿子的尸体前,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 看到林义哲奇怪的动作,自己的笑得更响了。 林义哲回身来到了自己面前,又是深深一拜。 “王爷勇毅果决,行此壮士断腕之举,今后无虞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亲王兜底 听了林义哲的话,自己的笑声嘎然而止。 那时自己呆呆地看着林义哲,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但脸上的癫狂表情,已然消失不见了。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王爷节哀。”林义哲也明白自己这一句话已然将敬亲王点醒,他又是一揖,说道,“还望王爷以国事为重,千万保重。” 自己那时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如今权操王爷之手,王爷须当早定大计,万不可错过了机会。”林义哲又说道。 “多谢鲲宇点醒。”自己说着,也向林义哲深深一揖。 “晚辈什么也没做,一切皆是王爷英断!”林义哲有些惶恐地说着,连连摆手,躲向一侧深深一躬,坚决不肯受自己这位亲王的一礼。 见识卓绝,学贯中西,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为海内所仅见,且办事老成周到,不似二十几许人所为----这是文博川对林义哲的评语,开始自己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在这一刻,自己信服了。 仅就这天发生之事而言,皇太后和自己的心思,他竟然能猜中,这等本事,便非常人能及! …… “刘大总管来了。请里边坐。” “王爷,我奉圣母皇太后的懿旨,特来请王爷即刻进宫。” “噢。那臣遵旨即刻进宫。” “王爷,圣母皇太后脸色不好,您过去后,多多宽慰些个。” “好。好……”敬亲王只是答应着。但身子却颤抖起来。 “听下边人说。明贝勒……故去了?” “是……” “既是明贝勒去了,我当前去祭奠才是。烦劳王爷指引。” “多谢刘大总管……” …… “刘晟印,出了什么事?” “回皇太后的话,王爷……王爷把明贝勒……给打死了。” “六爷,你……这却又是何必呢……” “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求皇太后重罚!” “六爷,都是一家人,明贝勒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处。好歹也该大家商量着处置不是?你也不能自顾自的下如此的重手啊……” “臣有此不肖逆子,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皇太后!求皇太后重重责罚……” “六爷快快起来!莫要哭坏了身子!” 那一次,看到自己前额的斑斑血迹,仁曦太后心中不忍,竟然取出手帕,上前亲手将自己额前的血迹轻轻的拭了拭。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那时的自己心中热流涌动,自己看着慈禧太后,回想起当年叔嫂联手应对危局的时刻。也禁不住泪如泉涌。 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仁曦心中感伤。眼角也是泪光莹莹。 从那一刻起,叔嫂间心结已开,嫌隙尽去,承明的逆行导致彤郅皇帝身亡所带来的危机,也一道消弥于无形。 那一天,当自己刚刚回到府中之时,传旨的紫禁城二总管李锦泰便随后赶到了。李锦泰宣读皇太后懿旨,旨命予承明身后哀荣,敬亲王赏食三俸,加封女儿荣福公主为固伦公主。 李锦泰宣旨完毕之后,还上前对自己说:“王爷,圣母皇太后口谕:‘望六爷节哀顺变,调养好身体,新君还需六爷辅佐。’” 听了李锦泰的传的谕旨,自己心中感动莫名,竟然伏地不起,连连叩首。 自那一日起,自己在朝廷的“第一亲王”的位置,便再也没有动摇过。 但正当自己踌躇满志,全力推动这个老大天朝帝国前进之时,作为洋务派的中坚力量的林义哲,却突然病故了! 林义哲的去世,带给洋务大业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对于林义哲的猝然离世,敬亲王悲痛之余,对林义哲留下的宝贵遗产,更是小心在意,尽管有保守顽固派大臣的不断反对和干扰,林义哲在世时经营的项目,都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林义哲在一海相隔的日本这个惊天动地的计划,会取得这样大的成果! 这个计划的执行者林逸青所表现出的才干和胆识,也让他心惊不已。 根据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林逸青这一次不但狠狠的打击了极具侵略性的日本明治政府,连同俄国这个大乾帝国的宿敌,也一道收拾了一番,使俄日两国的实力都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现在,是到了让这个计划完美收官的时候了…… 而林逸青回归大乾之后,也会和他的兄长一样,成为洋务运动的中坚吧! 敬亲王正在想着往事,一位总理衙门官员在门房的带领下匆匆走了进来。 “王爷,俄国公使布策又来总理衙门了,指名要见您。”官员看着端坐在那里目视前方的敬亲王,小心的禀报道,“夏大人劝不住,着下官前来请您……” “你先回去,要他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敬亲王不动声色的说道。 官员心领神会,不再多言,而是行了一礼,便如来时一样的匆匆而去。 敬亲王看着那名官员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之后,这才从袖中又取出了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也是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写来的,他已经看过一遍了,这时他又看了起来。 “尊处与俄使、日使迭次辨论,末次答复内:‘嗣后倘再如此不敢领教’等语,该使如稍憬悟,当就归结办法,自行转圜,若再生枝节,当迫以兵势,为结束之方。” “近阅上海新闻纸,云俄人于北海道屯兵三万,若俄使在京不能妥结,恐俄国即遣兵来犯中土。是以预做防备。又云因林逸青为萨摩主兵事。俄国现拟索中土赔给兵费二百万。又。如俄国与中土交战,传令住俄境之中土商民,无相惊恐,必为保护。又,俄人添购铁甲船二只,并广购精利枪炮及德、意轮船,以便防御中土兵马前来各等语。无非虚声恫喝,混淆视听。冀我速俯就其议起见。” “昨接益盛七月三十日函称:俄日使臣之来,其中情窘急可想,然必故为狡宕,以示整暇,不肯遽就范围。是欲速了结之意,当在彼不在我,我既以逸待劳,可不求速了云云。似亦谈言微中,默喻尊旨矣。窃谓该使如尚坚执,彼此空费辩论。一时不得到题,似可与商明:请令各国公评。作一转笔。” “适法国热使由烟台过津,绍泉前往答拜,谈次偶及此事,谨将问答节略钞呈鉴核。热使即于十九日下午登舟东行,前往日本,晤时或将鄙论略作印证,以补他日公评张本,祈酌办为幸。日前江南机器局冯道焌光来津,带呈驻沪美总领事中西条陈台事,并德国领事安讷克来禀。其大意均与江海关沈道等前呈销兵刍言办法略同。仍由钧处办到通商结局之说推衍而出。刍言本系冯、沈二道公撰,录寄贵署及闽帅各处。闻闽中督抚,颇韪是策,以第二条为可行。益盛则以‘利与人、其权须我操’八字括之,殊为扼要。又拟自行用西法于台地开矿,大泄后山精华,但患无此工本财力。” “今观英、法诸领事议论俄出兵助日本平乱事,可见俄国垂涎北海道番地已久,终虑日本势难独守。将来若令各使公评,或归此议结穴亦未可知。惟中西条议,流弊太甚,多不可行。安讷克语较平正,亦颇有喧宾夺主之意。但视办事之法与人何如耳。谨照钞原稿奉呈电核。绍泉姑令冯道回沪候信。德、美领事处皆未作答,仍俟后命。据冯道面称:俄、德实暗助日本平定萨摩之乱,冀他日得地分肥。惟英国甚嫉之,而不与其党。若就斯议,英俄素来不睦,似宜引英法之力以阴持各国,此中操纵机宜,惟卓裁临机审断。” 敬亲王深吸了一口气,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方才起身,拉铃唤来仆人更衣,备轿,前往总理衙门。 总理衙门是大乾帝国政府为办洋务及外交事务而特设的中央机构,所在地原为大学士赛尚阿的宅邸。总理衙门的东半部为中土最早的外语教学机构京师同文馆(也就是国立外语学院),简称“东所”,西半部为各部院大臣与各国使节进行外交活动的场所,简称“西所”。 禁烟战争前,大乾帝国朝廷认为同外国关系仅是“理藩而已,无所谓外交也”。俄国使臣来中土,沿例由理藩院接待,其他各国均由礼部接待办理。在禁烟战争后,由两广总督专办与欧美国家的交涉,特加钦差大臣头衔。《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相继签订后,各国在中土设使馆、驻使节。各国使节不愿意以“蛮夷”的身份同带有封建社会衙门习气的大乾朝廷的外交机构“理藩院”打交道,同时认为地方总督无权处理涉外事务,多次要求乾国政府建立专门的对外交涉机构。 显凤十年(9060年)11月,英法联军依约从北京撤走,使敬亲王认为:“该夷并不利我土地人民,犹可以信义笼络,驯服其性,自图振兴”。显凤十一年1月,敬亲王再上《统筹洋务全局酌拟章程六条》,请求建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有效地办理洋务和外交事务。奏折指出:“近年各路军机络绎,外国事务,头绪纷繁,驻京以后,若不悉心经理,专一其事,必致办理延缓,未能悉协机宜。”敬亲王上书后,大学士贵良、户部左侍郎文博川也奏请在京师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接管以往礼部和理藩院所执掌的对外事务。显凤十一年1月20日得到显凤皇帝批准。 总理衙门的全称是“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简称“总理衙门”、“总署”、“译署”。设立之初,由王大臣或军机大臣兼领,并仿军机处体例,设大臣、章京两级职官。有总理大臣、总理大臣上行走、总理大臣上学习行走、办事大臣。最初设立时。敬亲王宜欣、大学士贵良、文博川3人为大臣。此后人数略有增加。从七八人至十多人不等,大臣下设总办章京(渤人中原人各两人)、帮办章京(渤人中原人各一人)、章京(渤人中原人各10人)、额外章京(渤人中原人各8人)。 敬亲王今天刚刚来到总理衙门,跨进那道挂着“中外祉福”牌匾的大门,便注意到了院内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总理衙门大臣夏家镐看到敬亲王来了,小声的向身边的几位办事大臣吩咐了几句,便迎了过来。 敬亲王看到夏家镐的手里紧捏着一份纸稿,,不由得有些奇怪。 “出了什么事?”敬亲王问道。他注意到夏家镐脸上的神情虽很是淡定。但捏着纸稿的那只手却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王爷这边请。”夏家镐看了看周围忙碌着处理公文和章京们,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一间屋子,说道。 敬亲王看到夏家镐小心谨慎的样子,没有说话,而是依言进了屋子。夏家镐跟着进屋之后,便随手将门带上了。 “今天是德国公使巴兰德和俄国公使布策、日本公使柳原前光一道来的,说要王爷今日必须给得交待。”夏家镐说着,将手中的纸稿递给了敬亲王,“在萨摩的那位林家小哥。这一次砍了三十多个德国人的脑袋,悬于阵前。德使这一回是问罪来了。这事儿怕不太好办。” “什么?竟有这事?”敬亲王闻言大吃一惊,立刻接过纸稿看了起来。 纸稿上写的是同文馆的翻译人员从英国报纸上摘录的关于林逸青在日本的消息,其中便有林逸青在熊本前线杀死德**事顾问团成员的报导。 敬亲王很快将纸稿上的消息看完,夏家镐注意到敬亲王看完纸稿之后,神色竟然瞬间恢复了平静,嘴角似乎还带有一丝笑意,不由得惊奇不已。 刚才德国公使巴兰德和俄国公使布策来势汹汹,以此问罪,大有乾国政府如不把林逸青抓回来审判,俄德两国就要组织联军象当年英法联军那样的打进北京之势,夏家镐、崇厚等几位总理衙门大臣闻言都有些担心,是以夏家镐赶紧差人前去请敬亲王,但敬亲王来到之后,听说了消息,不但不着急,反而露出了笑容,怎么能不令他吃惊呢。 “原来是德国人给日军当顾问的人给他屠了,呵呵!当真痛快!痛快!”敬亲王微笑道。 “王爷,事关重大,意气用事不得。”夏家镐提醒敬亲王道,“王爷可知,被屠者多为德军军官,个中不乏将校贵官,俄国现因四处动兵,为列国孤立,正寻盟友欲与我国为敌,如因此事将德人推到俄人一边,对我国可是大为不利啊!” “你且放心!看本王如何对付他们!”敬亲王自信的一笑,将纸稿还给夏家镐,大步出了屋子。 夏家镐随着敬亲王出屋,来到西所的议事大厅,此时俄、德、日三国公使已经坐在桌子前等了很久了,见到敬亲王出现,全都站了起来。 三国公使见敬亲王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耐着性子和他见礼,互致问候之后,德国公使巴兰德便迫不及待的将准备好的抗议书亮了出来。 “尊敬的亲王殿下,我代表德意志帝国政府,向贵国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要求贵国严厉惩办杀害德意志帝国人民的凶手。”巴兰德将正式的抗议书放到了敬亲王的面前。 敬亲王看了一眼面前的抗议书,没有动弹,而是接过仆人呈过来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口之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巴兰德。 “贵使适才所言之事,本王从未听说,须知我大乾与贵国一向交好,贵国人民凡来我国者,无不保护尊敬有加,何来杀害一说?”敬亲王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问道。 德国翻译将敬亲王的话译成了德语,巴兰德听后,脸上现出悻悻之色:“我国人民,是在日本,被贵国暴徒杀害的。” “在日本发生的事儿?这本王也没有听说过,”敬亲王故作讶然状道,“具体详情,还望贵使言明。” “这是上个月的事,德意志帝**事顾问团一行三十二人,在熊本城外遭到林逸青率领的萨摩叛军的袭击,全部遇害。”巴兰德紧紧盯着敬亲王,说道,“林逸青这个人,亲王殿下不会没听说过吧?” “林逸青?哦,对,本王听说过这个人,原来是他做下的这事。”敬亲王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想问贵使一下,贵国向日本派出的军事顾问团,是奉贵国政府之命吗?他们是在籍的军人,还是平民百姓呢?” “他们是志愿人员,受雇于日本政府,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自愿的,和德意志帝国政府无关。”巴兰德立刻便觉察出了敬亲王问话中的玄机,赶紧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噢,这便是了。”听了巴兰德的回答,敬亲王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俄国公使,笑着说道,“那就是说,是和俄罗斯国志愿前往日本的那些人一样的身份了,是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义之举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支持! “是的。”巴兰德犹豫了一下,答道。 他当然明白这些德**事顾问去日本是怎么操作的,但他现在只能一口咬定这些人是志愿人员。 “那我便有不明白之处,要问贵使了。”敬亲王笑了笑,问道,“既然是贵国的志愿人员,又拿了日本政府的钱,那他们在日本死于战阵,只能说技不如人,该无悔言,与我天朝何干?贵使怎可来此妄言?假使贵使要抗议,也要找日本政府才是啊!” “可是杀害他们的人,是林逸青,他是乾国人!”巴兰德给敬亲王一番话呛得气息一窒,但他马上便抓到了另外的一个由头,开始了反击,“林逸青是乾国人,这一点是贵国无法否认的!所以我们才向贵国提出抗议,要求贵国严惩凶手!” “林逸青是我国之民不错,然其远涉重洋前往日本效命西乡隆盛是自愿所为,和朝廷无分毫干系,就如刚才贵使所言,贵国前往日本之军事顾问,皆志愿人员,一切所为,与贵国政府无关。双方不幸见之战阵,则生死有命,各自在天,皆与本国政府无关,贵使向我国抗议,是何道理?”敬亲王冷笑着问道。 巴兰德万万没想到敬亲王竟然会用自己刚才的话反将了自己一军,一时间找不出反驳之方,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彼等既受雇于日本政府。拿日本政府的钱办事。出了人命。自然要由日本政府负责。贵使前来问罪我国,实是大谬。”夏家镐说着起身,将根本没有打开的抗议书又推回到了巴兰德的面前,“这份抗议书,还请贵使收回,免碍两国和好。” 坐在一旁的柳原前光听到对方将日本政府扯了进来,心中不免着急,他看着巴兰德。此时的巴兰德,只是盯着敬亲王和几位乾国总理衙门大臣喘粗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贵国前此已然申明,为了贵国和日本的和平友好,贵国政府约束人民,不许参与到日本的战争中,支持叛军的行为更是要严厉禁止,但林逸青身为乾国人,却在帮助日本叛军,反对日本政府。给日本军队和外国志愿人员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贵国政府对他的行为却一直没有禁止。这是严重违反和破坏国际公法的行为!”俄国公使叶夫根尼?卡尔洛维奇?布策这时起身说道,“我强烈要求贵国政府采取有效手段,将林逸青逮捕回乾国!中止他的帮助叛军的行为!” “日本非天朝属国,天朝在日本向无兵马,且林逸青行踪不定,贵国与日本数万大军,都奈何他不得,如何能将其逮捕回国?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敬亲王摊开了手,做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示。 听到敬亲王说出“日本非天朝属国”这一句话,柳原前光吓了一跳,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在他看来,敬亲王现在的表现,和以前大相径廷,已经颇得林义哲的“真传”了。 当年同林义哲关于苔湾善后事宜的和谈,可以说是所有日本外交官一生挥之不去的恶梦! “贵国政府难道就对林逸青在日本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吗?”布策也听出了敬亲王话头不对,对于大乾帝国主流意识形态“天下观”中的“属国”一词代表什么意思,他是非常明白的,是以赶紧将话头又扯回到了林逸青身上,“贵国政府这样的不作为,放纵林逸青的行为,实际上是等于在帮助叛军!” 他怒瞪着敬亲王,逼问了一句:“贵国政府难道是想要颠覆日本现在的合法政府吗?” “贵使所言差矣!我天朝一向重信义,绝不做此等下作之事!本王脑袋小,可当不起这么大的屎盆子来扣!”敬亲王有些火了,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说到底,是日本政府失政于民,致使士族无以为生,激起变乱,其咎在日本政府!林逸青助西乡隆盛清君侧,诛奸臣,乃是激于大义,平心而论,其所作所为,并无不当之处!要本王抓他,碍难从命!” “激于大义?林逸青帮助叛军反对日本政府,亲王阁下竟然认为是大义之举?”布策感觉到自己抓住了敬亲王的把柄,立刻反击道,“这么说,亲王殿下是赞同林逸青的行为了?” “当然!非是本王这么认为,我大乾朝野士子,凡有节义智识者,无不如此!”敬亲王猛地起身,戟指三国公使,厉声道,“日本政府以维新改革为名,任意欺压国内士族,致使士子生计无着,穷困潦倒,虽贩妻卖女仍不得温饱,此是一国政府应有之义耶?林逸青身为我天朝忠良之后,在日本多年,激于大义,助西乡隆盛为天下士子讨公道,申冤曲,不是大义之举是甚么?” “贵使以我赞林逸青之举为非,哼哼,事情没有临到贵使头上,贵使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敬亲王愤怒的目光扫视过巴兰德和布策,“贵使也是贵族出身,倘若贵国政府也同日本政府一样,借改革之名,大肆欺压贵族,贵使难道情愿忍受吗?只怕贵使愿忍,贵国的贵族忍得不忍得?” “我提醒亲王阁下,我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您的这种说法,只是想象,并非实际情况。”布策给敬亲王吓了一大跳,他在乾国多年,对于乾国人对“大义”的理解十分清楚,他不想在“大义”这个问题上同乾国大臣们纠缠,怕引起对方的强烈反应,是以打算将话头扯回来。 “并非实际情况?看来贵使对贵国的历史。所知有限啊!”敬亲王冷笑道。“据本王所知。贵国大君主彼得一世改革时,便有这样的事啊!那位缅希科夫大元帅最终是何等下场,难道贵使不知道吗?竟然敢在本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听到敬亲王说出“缅希科夫”的名字,布策不由得在心里暗叫“糟糕”。 他万万没想到,敬亲王竟然会知道这位俄国名人的事。 亚历山大?丹尼洛维奇?缅希科夫出身莫斯科街头的卖饼少年,是彼得大帝青少年时代的朋友,后来的宠臣、女皇叶卡捷琳娜一世和小沙皇彼得二世执政时的执掌实权者,俄国著名的权臣和大元帅。 自打年轻时起。缅希科夫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彼得大帝巩固政权、开拓疆土,是彼得大帝打造新俄罗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缅希科夫极为聪敏,具有军事和行政管理才能以及罕见的精力和工作能力,为彼得一世的改革做出了极大的成绩。所以,无论在彼得大帝时代,还是在彼得大帝第二位妻子叶卡捷琳娜一世时代,他都是无出其右的重臣。虽然这两位皇帝也知道他经常把国库和私产混同在一起,相当贪财,但念其功劳巨大。都宽厚地不予计较,于是他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待到彼得大帝的孙子。也就是那位被彼得大帝处死的皇太子阿列克谢之子小彼得(彼得二世)刚11岁继位时,缅希科夫就运用手中的权势,把他接回自己家中抚养。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控制年幼的沙皇,把权力紧紧地抓在手里;二是让小沙皇与自己的女儿亲近,并强迫他们订亲。但在巩固个人权力的斗争中,缅希科夫没有得到禁卫军的支持,更未能消除敌视他的老贵族们对彼得二世的影响。在后来的女皇安娜和德国使臣的阴谋策划下,老贵族多尔戈鲁基教唆彼得二世从缅希科夫的府中逃了出来,并马上让人把缅希科夫抓了起来,还充公了这位大公爵、大元帅的全部家业,逼迫他们全家流放到寒冷、遥远的西伯利亚荒原终其残生。 缅希科夫的失势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悲惨遭遇,它反映了彼得大帝去世后老贵族们对改革的反扑。正因为他在改革中大权独揽,对反对派老贵族势力粗暴打压,激起了广泛的仇恨,在彼得一世在世时,因为彼得一世的信任,没有人动得了他,但彼得一世去世后,老贵族们便立刻反击,结果这位在彼得大帝为改变俄罗斯落后于西欧强国而进行的伟大事业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三朝权臣、特级公爵、大元帅、最高枢密院长官、陆军院(陆军部前身)院长,海军上将、圣彼得堡省省长、法兰西学术院院士、英国皇家协会会员、各种勋章获得者,在西伯利亚一个偏僻小镇别廖佐夫度其余生,仅仅过了两年,便在贫病交加中去世。 “我大乾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贵使熟读经史,学贯中西,当知贵国首相大久保之死,可比俄国之大元帅缅希科夫了!”敬亲王转同了柳原前光,“贵使言大久保为林逸青所害,须知以大久保之悖行种种,即便不为林逸青所杀,他日亦有别人取其性命!此人下场,可为日本政府各官之戒!” 柳原前光听了敬亲王的训斥之言,想起这些天来的遭遇,心中一时愤懑欲死。 “亲王殿下,既然您无法对林逸青采取有效的行动,我在这里提醒亲王殿下,林逸青的行为给俄国、德国和日本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三国政府会在必要时针对他采取自主的联合行动,希望贵国政府不要干涉,而要约束贵国人民,不要再出现第二个林逸青,可以吗?”布策换了缓和的口气,对敬亲王说道。 “这是自然。”敬亲王答道,“不过,如果你们抓到了林逸青,不得随意处置,盖林逸青乃我大乾之民,纵有不法之事,亦当交由我国,此是和约明载,列国皆遵,若随意伤其性命,我国必不答应!” 听到敬亲王竟然引用了条约上的“治外法权”条款来保护林逸青,巴兰德和布策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这场会谈的结果。最终以敬亲王大获全胜而告终。 在离开总理衙门之后。三国公使各自给本国政府发去了电报,报告在北京发生的这场交涉的结果,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三国公使的电报内容各有不同。 碰了一鼻子灰、本来是最应该也最有理由愤怒要求本国政府采取行动的德国公使巴兰德,发出的报告却最为心平气和,他在报告中指出,“对于日本的‘过度关注’已经影响到了德国和大乾帝国的友好关系”,建议政府在适当的时候“撤回军事顾问团”。“避免出现更多的悲惨事件”,“德国在亚洲的重心,是乾国而不是日本,保持同乾国在商业和军事领域的密切合作最符合德国的利益”。 而布策在给本国政府的报告中,却称“乾国政府有意纵容甚至支持林逸青的行动,敬亲王的态度很明确的表达了这样的信息”,并且声称“乾国的行动背后似乎有英国的支持”,因此他建议“尽快结束在日本的行动,不给乾国和英国以干涉的机会”,“对于林逸青。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战场上消灭他,而不是要求乾国政府逮捕审判他”。 柳原前光给日本政府的报告则很简略。称“乾国政府有意推脱责任,无法指望乾国政府对林逸青采取行动”,并指出要求乾国出兵捉拿林逸青的危险性,“乾国会借机将日本变成乾国的属国”,建议日本政府“不要再就此事同乾国交涉,避免给乾国干涉的借口”。 而就在三国公使各自忙碌之际,敬亲王却上了进清绮园的皇家火车,前往“永庆长春”觐见。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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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太后交底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支持! 也就是在清绮园火光四起之时,面对洋人的枪炮威逼,他签下了屈辱的《北京条约》。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昔年胜景遗存……”仁曦太后哽咽道,“大行皇帝若是能得见国宝回归,不知该如何高兴才是……”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敬亲王轻抚着铜兽首,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感慨,“今日国宝回归,正可为今日之鉴,显凤十年这事,尤率土臣民所刻不能忘记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大乾若不发奋自强,难保将来不再无蹉跌之日。愿诸位臣工洞悉天下中外真情,勿使务虚名而忘实际,狃常见而忘远图,则国家幸甚!天下万民幸甚!” “要说这法兰西国主也还是个讲究的人,送回来的,件件都是当年园子里的精品。”仁曦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指着展开的《清绮园四十景图》说道。 清绮园被毁前一共有一百多个园林群,但风景绘制成图的只有四十景。《清绮园四十景图》可以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成就最高的工笔彩画。这套图是根据清全隆皇帝弘历的旨意,在全隆九年(8044年)前后,由当时最著名的宫廷画师唐岱、沈源、冷枚等人历经11年时间绘制而成。9060年,英法联军火烧清绮园时,这套珍贵的彩绘图被法军掠走。献给了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保存在巴黎国家图书馆里。并全部被盖上了该馆的馆藏印章,成为法国的“国宝”。而这一次出于中法交好的目的,法国皇室将这套煌煌巨制送还了中国。 《清绮园四十景图》在画成之后,由全隆御笔题诗,工部尚书汪由敦书写,具有极高的绘画艺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清绮园四十景图》所绘的建筑、泉石等景观皆为写实风格,所以看到《清绮园四十景图》就如同看到清绮园当时的盛况,仁曦今天让敬亲王和自己一起一睹这部画作。也等于让他参观了一回清绮园,可以说是格外的恩宠。 “六爷,你来看!”仁曦太后指着“武陵春色”画卷上的一处园林建筑,微笑着说道,“六爷还记不记得这儿了?” 敬亲王应声上前,来到了母亲身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臣当然记得,‘永庆长春’那会儿原挂高其佩的画作一幅,是荣方十一年十二月奉旨收贮的。‘永庆长春’的殿阁亦称‘山容水态’,上面还挂着匾。这匾原挂在‘永庆长春’后檐前,全隆四年正月遵旨移至屋内。向北悬挂。殿内陈设有铜药王佛一尊。‘永庆长春’后殿还挂着一幅《多子图》,是全隆二十七年由徐扬画的。‘永庆长春’最北之十五间房叫‘泉石自娱’,此房荣方七年挂的御书‘茂育斋’匾,后又易为‘水容峰翠’,全隆五年最终定名为‘泉石自娱’。‘永庆长春’殿西北的小院叫做‘杏树院’,这里便是太后接见臣等的‘春芳斋’,这里是‘翰墨斋’、‘思顺斋’、‘积善堂’和‘福寿仁恩’……” “六爷好记性,呵呵,昔年大行皇帝各妃嫔的寝居之处都在这里:‘永庆长春’殿穿堂西侧三间便是我住的,我那会儿还是曦嫔,女子下屋(即宫女的工作屋舍)在南边偏西院里。后殿东三间、西三间分别住着敦贵人和容贵人。‘泉石自娱’东头五间分别住着明常在、英贵人,西边三、四次间住鑫常在。‘杏树院’三间正房住着玫贵人。又西北东院后正房三间住着丽嫔,前正房三间住着踌贵人。西院前正房三间住着婉嫔。各妃嫔宫女下屋都在就近南房或厢房。‘永庆长春’各妃嫔寝殿里都设有床和火炕,铺地毡、床毡和帐幔、褥子,夏天天儿热的时候铺的是凉席。寝宫每年春季还要搭安秋千架……”仁曦太后笑着说道,“多亏了林义哲,这些地方儿,现在都重修起来了,和原来几乎一模一样呢,六爷现在要是过去看看,说不定就会以为,又回去当年了呢。” 听到仁曦太后说起了林义哲,敬亲王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 “林义哲之才,天下少有,可惜去得太早……”敬亲王叹道。 “是啊!若是他还在,用不几年,这园子也修起来了,洋务也办起来了。”仁曦也感叹道,“这里放着的宝贝,多数都是他弄回来的,他这一去,我原本以为,法兰西国便不会再把当年从咱们园子里拿走的宝贝送回来了,不曾想法主极讲信义,这一次竟然把高宗皇帝的御制宝刀宝剑都给送回来了。” “噢?竟有这事?”敬亲王讶然道。对于法国按照协议再次还宝这件事,其实他从天津海关那里已得到了消息,但法国方面归还的这些宝贵的刀剑都有哪些,他并不知道。 “六爷请过来看。”仁曦说着,引敬亲王来到了一张紫檀木桌前,随行的刘晟印亲手揭开上面盖着的锦缎龙绸,十把金光闪闪精美绝伦的刀剑现在了敬亲王的面前。 大乾王朝是以“马上取天下”的王朝,经历了丹雅、达罕、真玉、舜致,宁煦、荣方五代皇帝的苦心经营,到全隆时期,国势强盛,疆域辽阔,称为“宁全盛世”。全隆帝为教育自己的子孙居安思危和“宣威制胜之盛,昭垂法守,远靖迩安,永永无极”,于全隆十三年(8048年),特命宫廷内务府造办处制造腰刀九十把和宝剑三十把作为永久收藏,告诫后人不忘祖制,崇尚武备。 这批御用刀剑全部由内务府造办处承旨造办。造办处属乾朝宫廷内务府管辖。由内务府大臣亲自领导。是专门为皇帝和宫廷制作修理各种生活用品和珍玩赏物的机构。造办处下设众多作、处、馆等作坊。有玉作、画作、裱匣作、皮作、广木作、油漆作、安甲作、珐琅作、雕刻作、皮作,枪炮处、做钟处,如意馆等,最繁盛时多达三十几个作处。每做一件用品,各作各有分工,共同协作完成。九十把腰刀的制作,由内务府画出图样,玉作制作玉把。枪炮处制作刀刃,木作制作刀的木样,雕刻作商制图案,皮作制作皮签和书写满、汉文字,铁器作制造刀的什件等,最后交武备院组装完成。全隆皇帝对于制作腰刀一事颇费心血,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安排。从最初的画样、木样,到刀的数量、名称、年款、纹饰,以及刀的什件、用料、用金量、刀鞘、楠木箱匣和所附皮签上的满、汉文字等,无不按照“谕旨”行事。每完成一道工序。都要由司库,首领太监交总管太监呈请全隆帝御览。全隆帝详细审看后,每每降旨,提出修改意见。全隆御制九十把腰刀,从全隆十三年(8048年)开始制作,到全隆六十年(8095年)最终完成,前后共分四批。第一批从全隆十三年开始,至全隆二十二年完成,制腰刀三十把;第二批于全隆四十四年(8079年)完成;第三批于全隆五十八年(8093年)完成;第四批于全隆六十年(8095年)完成。四批腰刀中,第一批腰刀都在三尺左右,重量在二十三两至三十一两之间;第二至第四批腰刀,每把均重十八两,其长度、造型、图记、款识等与第一批腰刀基本相同,仅护手、刀柄、刀鞘略有区别。 显凤十年,英法联军之役大起,这批宝贵的刀剑有二十余把因战乱被奸民盗掠出宫,售于法军,流落到了法国,其中数柄被进献给了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成为法国皇室收藏,林义哲在世时,法国方面将皇室收藏的全隆御制刀剑尽数归还,并保证追查流落在民间的乾宫珍宝,今天敬亲王面前的这十把刀剑,便是法国政府多方查找追索回来的,依照林义哲生前约定送还。 敬亲王情不自禁的伸手拿起一柄名为“镇远”的宝刀,仔细的玩赏起来。 这把“镇远”宝刀呈细长的“s”型,白玉手柄,椭圆形护手,钢刃,近銎处错金、银、红铜丝相间图案,一面隶书铭文“天字二十七号”和“镇远”刀名,另一面为“全隆年制”款识,款下饰一升龙飞腾于山川江河之间,寓意国之强盛,驾驭自如,为刀名之含义;刀的首尾饰件琫、珌为铁错金镂空纹,鞘的两箍为铁错金蟠螭纹,上系明黄丝带,便予配挂。 “天字二十七号”“镇远”腰刀是全隆四十九年(8084年)承做,存放于紫禁城宁寿宫内,原编号为“地字十五号”,全隆五十八年(8093年)全隆帝下令将其撤出,改为“天字二十七号”,由此它正式成为“天字”号三十把腰刀中的一把。全隆御制腰刀历时47年,才完成其90把的全套制作。它材质珍贵,做工考究,钢刃锋利,纹饰优美,含义深邃,不仅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可以说它是“宁全盛世”宫廷御造的代表作之一。因为腰刀是全隆帝特为收藏而制作,除腰刀制造要求精而又精外,其刀鞘和盛装腰刀的箱匣在制作上也极为严格。腰刀刀鞘为木质,外蒙金桃皮,拼组成“人”字图案。选用的金桃皮是特产于中土南方的一种桃树枝条的皮,色呈金黄,很像罩有一层金漆,故而得名。据传,金桃皮具有“避恶驱邪”之功能,用此做腰刀刀鞘,既有装饰作用,且有永葆江山稳固,威震四方的象征。腰刀虽为收藏和赏玩而特制,但全隆皇帝在大阅庆典、木兰秋狝、巡幸省方、命将出征及接见外国使臣时,常陈放在皇帝身边,以示“宣威制盛”和“远靖迩安”。 时过境迁,这批御制腰刀作为历史遗存在历经风雨,流失海外后,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六爷觉着这刀如何?”看到敬亲王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仁曦笑着在一旁问道。 “宝刀!天下至宝啊!”敬亲王感慨不已。嘴上说着。但目光仍未离开手中的宝刀。 “六爷这么喜欢,那这刀,我便送于六爷好了。”仁曦微笑道。 听到仁曦的这句话,敬亲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将手中的宝刀放回原处,恭立于一旁,惶恐莫名的道:“此刀乃高宗皇帝御制,皇家奇宝。臣今日得见,便已是三生有幸了,岂敢有非分之想!还得皇太后收回成命!” “行了,六爷,这些话就别再说了,这刀还请六爷收下吧!”仁曦说着,亲手取过了“镇远”宝刀,递到了敬亲王的面前,“文宗皇帝不是曾赏给六爷一把‘白虹’刀么,我今天给六爷这刀。不过是锦上添花一回罢了,六爷就不必客气了。” “白虹”刀为韶光皇帝御制。显凤皇帝即位后,赏给敬亲王佩带,以示亲信,可比之尚方宝剑,虽然乾朝立国以来,为防范武将专权,并无尚方宝剑制度,白虹刀也只是有这方面的象征意义,并不具备实际的权力,但在当时,确是权力和荣耀的象征。 今天仁曦太后将全隆皇帝御制的“镇远”宝刀赠给敬亲王,其中的深意,敬亲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臣……谢皇太后恩典!”敬亲王说着,双膝跪下,双手接过了宝刀,并三叩首谢恩。 “六爷起来吧。”仁曦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又取过了一柄宝剑,递到了敬亲王的面前,“六爷看这把剑如何?” 敬亲王将手中“镇远”宝刀放在桌上,双手接过宝剑看了起来。 这把宝剑剑体长阔,平身圆脊,锻造精良,剑身中间呈水珠纹,剑身底部右面錾金,刻有文字,横为“人字七号”,纵为“贯日”,皆为隶书,左面错银横书“全隆年制”,下为错金、银、铜之龙腾宵汉图纹,柄鞘装具皆为铜质鎏金,浮雕螭龙纹饰,金工异常精美,木质剑鞘覆红色鲨鱼皮,木柄缠明黄丝带,贯明黄丝穗,剑式为中原式,是全隆朝复古之作中的极品。 “好剑!”敬亲王大声赞道。 “这剑么,六爷便也拿着罢。”仁曦微笑道。 敬亲王一愣,他不明白仁曦因何要赐给自己一把宝刀之外,还要再赐给自己一把宝剑,正要发问,仁曦便给了他答案。 “六爷,这剑名你刚才想来也看到了,我看这剑名的时候,便打算将这剑赏给在日本的那位林文襄胞弟,只可惜他现在回不来,所以这剑,六爷暂且先替我收着,到时候等他回来了,六爷便给他好了。”仁曦不动声色的说道。 “臣代林逸青,谢皇太后恩典!”敬亲王心中又惊又喜,他今天前来觐见,本来就是想和仁曦太后私下商量如何保林逸青,并将今日同俄德日三国公使会面的情形说给仁曦太后知道,但没想到仁曦太后却给自己演了这一出。 这把全隆御制宝剑名为“贯日”,赏赐的人又是执行削日大计的林逸青,这当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 皇太后不但要保林逸青,还要等他回国之后,予以重用! “六爷今儿个算是给咱们大乾出了大大的一口恶气,林逸青不但削日成功,还连着灭了俄国人几道,让他们现在失了威风,西北和东北皆得平安,林逸青的功劳极大,现在我估摸着,俄国人和日本人定是铁了心要取他的性命,我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现在萨人大势已去,他的安危,便着落在母国身上了,六爷定要想法子保他平安归来。” “臣遵旨!”敬亲王立刻应道,“臣定当保得其平安归国!” “林逸青是必须要保的,必要时,可以兵势相迫,但六爷记着,切不可因此而同俄日构衅,咱们大乾现在的情形,六爷是知道的,经不起折腾,但又不能在俄日面前现了怯,所以这当中的分寸,就得靠六爷把握了。” “臣晓得个中利害,皇太后放心便是!”敬亲王答道。 “当年图尔虎特部东归,大臣皆以为招降纳叛,为邻国所不容,担心自此兵祸连结,然高宗皇帝圣慧洞明,处置极当,不但得图尔虎特部归心,俄国也未敢因此而同我大乾交兵,今儿林逸青的事儿,个中为难程度,又甚于图尔虎特部东归,六爷务须小心在意。”仁曦又叮嘱道。 “臣明白此事难办,定当小心在意!”敬亲王恭声道。 仁曦看着敬亲王,微笑道:“这些六爷想是都知道的,我这会儿唠唠叨叨的,就是给六爷提个醒儿,六爷不必惶恐。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周全点儿总是好的,若是当真出了意外,六爷也不必担心,还有我们姐妹帮衬着六爷呢。”(我的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五章 护侨先驱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支持! 听到仁曦太后最后这番话,敬亲王的心里明白,她是在给自己交了底。 有她这样的保证,敬亲王心中底定,他已然打定了主意,要放开手脚的大干一番了。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仁曦太后示意觐见结束,敬亲王告退,仁曦太后命二总管李锦泰送敬亲王出园,李锦泰领命,引着敬亲王前往园中的小火车站。 在送敬亲王上了小火车之后,李锦泰的心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敬亲王和仁曦太后的谈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天他也一直为林逸青的处境担忧,而刚才敬亲王和仁曦太后的对答,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欢欣舒畅。 送走了敬亲王之后,李锦泰记起了仁曦太后吩咐的要他去储秀宫查看新选进宫的宫女子,留意要进园子的是哪些,然后回报,便顺便前往紫禁城而去。 选拔进园子的宫女,自有储秀宫的掌事宫女负责,李锦泰身为太监首领,也只管太监,正常是管不到宫女头上的,但宫女太监虽然是两个系统,但都是侍候皇帝太后的人,相互之间需要配合,是以很多事情都是双方商量着办,仁曦太后自然清楚手下人的这些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以才让李锦泰前去办这件事。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手下人能更好的为她服务。 李锦泰到了储秀宫。掌事宫女笑呵呵的前来迎接。她知道李锦泰的来意,没有特意把新来的小宫女们都叫来让李锦泰观看,而是直接引李锦泰去了小宫女们的住处,让他在暗处观看。 大乾宫廷里有个传统的规矩,就是太监全是中原人,而有头有脸的宫女,必须是渤人,而且必须是上三部青龙、白虎、朱雀部的渤人。无中原人宫女。凡是伺候太后、皇后、妃子、格格的宫女,中原人是挨不上边的。储秀宫的宫女更要求要正根正派,规矩也特别严。给皇太后寝宫碰完头以后,就要拜见“姑姑”(掌事宫女的俗称)了。宫女们之间有句话流传:“老太后好伺候,姑姑不好伺候。” 乾宫里有个制度,就是宫女当上四五年,年岁大了,到十七八岁,就要打发走,好出去嫁人。这是祖先留下的恩典。新宫女入宫后,管上一代的宫女统称“姑姑”。另外,还有专管她们的“姑姑”,即掌事宫女,新入宫的宫女们都要跟她学规矩。掌事宫女的权力非常大,可以打,可以罚,可以认为哪个宫女没出息,调理不出来,打发她当杂役去。但她们一般主事时,都是当差快满的人了,急着要找替身,自己好回家嫁人,是以对新宫女也会尽心尽力的教,也会替她们说几句好话,把她们捧到台上头去,好把自己替换下来。掌事宫女的火气非常大,动不动就拿宫女们出气,常常是不说明原因,就先打先罚。打还好忍受,痛一阵过去了,就怕罚,墙角边一跪,不一定跪到什么时候。掌事宫女所有的事,都由宫女们伺候,洗脸、梳头、洗脚、洗身子,一天要用十几桶热水。日常的针线活更不用提了,掌事宫女们都是好漂亮讲模样的人,处处抢阳斗胜,对衣服鞋袜都十分讲究,天天地拆、改、做。宫女们天刚一发亮就起来,深夜里才睡,生活其实是很苦的。 “新来的这些个孩子,都很伶俐的,手艺也调教出来了,李总管看着如何?”掌事宫女指了指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小宫女们,微笑着向李锦泰问道。 李锦泰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年纪多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宫女,这时一个小宫女似乎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们,一抬头,目光刚好和李锦泰碰了个正着。 一般的时候,如果有新来的小宫女碰到这样的情况,会显得很是慌乱,赶忙扭头,可面前的这个小宫女却只是静静的和李锦泰对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忙着自己的女红。 不知怎么,她这轻轻的一瞥,却令李锦泰心里一动。 乾宫里有个很好的传统,当宫女的要朴素,说话行动都不许轻浮。要求有宫廷气派,像宝石玉器一样,由里往外透出润泽来,不能像玻璃球一样,表面光滑刺眼。所以宫女们不许描眉画鬓,也不穿大红大绿。一年四季由宫里赏给衣裳。春天到二月,由太监领着人在体和殿外边,东廊子的屋子里量衣服尺寸,由头上到脚下,包括鞋袜在内。这是准备夏天穿用的。以后都是上季量下季的。因为年岁小,长得快必须一个季度量一次。每次赏给宫女们是四套,由底衣、衬衣、外衣、背心,算一套。衣料是春绸、宁绸的多,夏天也有纺绸的。除去万寿月(皇太后生日所在月份)能穿红的、擦胭脂、抹红嘴唇以外,她们一年差不多穿两色衣裳,春夏是绿色,淡绿、深绿、老绿可以随便,但不能出大格;秋冬是紫褐色的,惟一能争奇斗胜的,是袖口、领口、裤脚、鞋帮的子和绣花,但也是以雅淡为主,不能过分。宫女们发式有两种,中原人宫女一般是乌油油的大辫子,辫根扎二寸长的红绒绳,辫梢用桃红色的子系起来,留有一寸长的辫穗,用梳子梳匀,蓬松着,鬓边戴一朵剪绒的红绒花,渤人宫女则是齐肩短发,用红绒绳在中间束起。她们脚下一律白绫袜子,青鞋上绣着满帮的浅碎花,透着喜兴,看着利索、爽眼。 刚才的这个小宫女,梳着齐肩的短发,清秀可人。一望便知是渤人宫女。 “怎么样?不知李总管相中了哪几个?”掌事宫女似乎看出了什么。微微一笑。“莫不成李总管看上香芸了?还真是巧,她也是直隶河间府人,和李总管是同乡呢。” “噢?呵呵,姑姑说笑了,我只是来过一眼,最后还要皇太后定夺才是。”李锦泰呵呵一笑,回答道,装作不经意的又望了那个叫香芸的小宫女一眼。 当下李锦泰指点了几个小宫女。故意没有将香芸点在内,但他知道,过后掌事宫女报上来进园子侍候仁曦太后的新宫女当中,是一定会有她的名字的。 此时的李锦泰并不知道,他的命运,从此将和这个叫香芸的小宫女连接在了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 乾国,福州,船政衙暑。 书房中,船政大臣丁雨生正在奋笔疾书。拟着奏稿。 今天是“超勇”、“扬武”两艘装甲巡洋舰舾装的日子,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丁雨生却没有前往船厂,而是专心的拟着奏稿。 而且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拟的奏稿的内容,不再是和造船有关,讲的是海军护侨的内容! 在时人的一般印象中,有“丁鬼奴”之称的丁雨生是中土近代富有改革精神的政治家,洋务运动的实干家。但不为人知的是,他在办理洋务和对外交涉中,对海外侨胞有了新的认识,较早提出了一系列重视、关心和保护侨胞的建议和措施,其中不少为乾廷采纳,是一位功不可没的护侨先驱者。 丁雨生的护侨思想首先源于他对海外侨胞的经济力量迅速成长,有利于中土“自强求富”的认识。近世以来,资本主义经济在全世界的发展给勤俭精明的中土侨胞提供了发展条件,西方殖民者与土著的隔阂更使他们有了发展良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本世纪后期,侨胞已经有了相当的经济力量。最先认识到海外侨胞实力的,是一部分与“洋务”相关的沿海地方官员。彤郅五年七月,广东巡抚蒋益沣上奏“内地闽粤等省,赴外洋经商者人非不多。新加坡约有内地十余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内地二十余万人,槟榔屿、伽拉巴约有内地数万人。”奏请朝廷“派遣使臣前往各处,联络羁维,以便上下之情通,而内外之气聚”。随后,“出身贫寒,起于州县,周知民隐,而又生长于广东侨乡”的丁雨生指出“查闽粤之人,其赴外洋经商佣工者,于暹罗约有三万余人,吕宋也有二三万人,加拉巴约有二万余人,新加坡约有数十万人,槟榔屿约有**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二三十万人。”建议朝廷“妙选使臣,分驻各国,或数国兼遣一使,或一国专遣一使”。他还陈说遣使的作用可以“通中土之情款”,则中土出洋之人,必系恋故乡,这样“中土就多得一助”。 虽然有少数地方督抚大员表示反对遣使,但由于洋务派首领曾伯函、左季皋、李绍泉等人的极力赞同,加上西方列强的压力和劝诱,总理衙门最终决定遣使出洋,但在人选问题上颇费周折。当时,传统观念仍深深地影响着大多数天朝官吏。他们多不屑从事外交,甚至对出使外国视为畏途。彤郅十三年郭筠仙被任命为乾国驻英公使,其友人李鹤年和冯玉骥极力劝他不要到“蛮夷之邦”。洋务派官员则担心中土缺乏可充当使节的人才。对于人选这一问题,丁雨生有独到的见解,他在《海防条议》中说涉外人才,“只要能任时局之艰巨,不必复计资格之有无”。彤郅七年,丁雨生独具慧眼,将出身秀才的李丹崖推荐给两江总督曾国藩,建议派李丹崖随容闳前往外国考察。光旭元年,丁雨生又推荐李丹崖出使外国。李丹崖先后到了法国、英国,后来署理驻德大臣,兼充出使奥地利、意大利、荷兰大臣等,成为当时外交界的佼佼者。另外,丁雨生选才的目光还投到侨胞之中,“现在新加坡俄国领事,即中土番禺人胡姓(胡璇泽),新加坡十数万华人皆听胡姓号令指挥。”建议乾政府联络新加坡侨领胡璇泽充任领事,具体提出借用当地侨领作为驻外领事的方案,以解决一时乏人“堪膺此选”的矛盾。后来陈善谦(小吕宋首任代摄领事)。张振勋(槟城副领事、新加坡总领事)。张煜南(槟城副领事)等当地侨胞社会的侨领均成为一方领事。 丁雨生非常关注侨胞在国外的命运。其时海外侨胞达数百万之多。分布区域从南洋到南北美洲、非洲、澳洲,遍及全世界。当时的中土“侨民之寓居外洋,往往以势孤气馁,为他国之人所轻侮”,急切地盼望朝廷能够派官员加以保护。大乾朝廷对侨民不仅不关心,且加意防范。丁雨生破除陈规,直抒护侨的思想。他在答复总理衙门关于遣使问题时就建议乾国政府“设立市舶司赴各国有华人处管理华人”,对海外侨胞加以保护和联络。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在海外设立类似西方领事馆的机构来管理华人。丁雨生由遣使引出的设立领事馆的建议并没有马上为朝廷所采纳。直到光旭三年,丁雨生与在伦敦公使任上的郭筠仙遥相呼应,才终于力促乾廷在新加坡设立了中土第一个驻外领事馆,使中土政府按照十九世纪的国际惯例行事,在本国侨民众多的地方设立领事馆保护侨民利益。由那时起,乾国先后在20多个国家设立了45个领事馆。 光旭元年丁雨生出任福州船政大臣,提议派遣铁甲舰远巡外洋宣慰侨胞,保护侨胞,“中土洋面延袤最宽,目前大小铁甲船极少须十号。将来自能创造极少须三十号,方敷防守海口以及游历五大洲保护中土人。”第一次到南洋巡历的中土海军军舰是福建船政局造船厂的自造军舰。于第二年底到达新加坡,激起华人社会的热烈反应。光旭二年以来,乾朝北洋舰队先后5次访问南洋华埠,祖**舰所到之处引起侨胞社会的轰动,“海隅百姓,得瞻宗国旌旗,无不欣欣然,额首欢呼,欢声雷动。” 大乾朝廷第一次认真从事对侨胞的外交保护始于对古巴、秘鲁中土民工事件的交涉。古巴、秘鲁侨胞不断禀告乾国政府,陈述受虐惨状。光绪元年,乾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派出陈兰彬、容宏等人往古巴、秘鲁调查中土民工受虐情事,搜集各种证词、禀诉,再与秘鲁、西班牙政府交涉。在选派交涉代表人选的问题上,李绍泉上奏“丁雨生……熟悉洋务,操纵悉合机宜”且“素为洋人敬服”,极力推荐丁雨生为换约代表。丁雨生于光旭元年七月初七与秘鲁政府代表爱勒莫尔进行交涉,丁雨生照会秘鲁政府,“妥将以前苛待中土民工弊端,尽行革除,遵照专条及和约办理。严令将中土民工身家资产,皆得保护,以昭信守。”秘鲁复照说:“查中土民人在于本国佣工者,本国志在实力保护,不容稍受委曲情事……以期为中土民工尽除一切弊端,使其皆得安居。”其后,乾国政府与古巴签订了《古巴中土民工条款》,与秘鲁政府签订《乾秘会议专条》,《乾秘通商条约》,在这些条约中,都有专门保护中土民工的条款,此后古巴、秘鲁的侨胞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在处理古巴事件的过程中,丁雨生对海外侨民的艰苦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在任福建巡抚期间,上奏“闽、粤两省人多地少,所有无业穷民年来秘鲁、古巴、小吕宋等处贩卖出洋为之佣工,每年何止数万人。惟洋人视侨胞如犬马,一入牢笼永沦苦海。大约百人出洋,在途受饥寒委屈而死者约十分之二,到地后被其凌虐摧残而死者又约十分之五,更有受虐不堪相率群投海中,又有自卧车路甘被火轮碾毙;即生者亦复去家数万里,杳无音信,父母妻子只能于梦寐见之。言者伤心,闻者下泪”,对流寓海外的侨工、侨商,他关注的情怀跃然纸上,与之相适应的是他积极采取对策,一方面严厉打击拐骗活动,建议乾国政府禁止外人在沿海各地设招工局(俗名“猪仔馆”),要求地方督抚同官绅按照条约,妥拟杜弊章程,严禁诱骗中土民工出国。另一方面,他也认识到土地和人口矛盾日益尖锐,中土人向海外移民已形成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对已出洋之华民,只能采取措施,予以保护。鉴于海外中土工人虽倍受压迫,却投诉无门的状况,丁雨生提出了在通商口岸设立“新闻纸馆”,“外出商人出面,而密派妥员总司其事,……中土人民而被外国人欺凌者,皆可写入新闻纸,布告各国,咸使闻知,使归曲于彼。”动员社会舆论,披露侨胞疾苦。 丁雨生的护侨思想可以说是海外侨胞社会形成和发展的客观反映,就是从这时起,侨胞社会自身经济力量的壮大以及向祖国请求保护的呼声,渐渐引起了乾国政府朝野内外有识之土的重视。(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六章 鬼使难当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支持! 这些人开始呼吁朝廷,联络保护侨胞、利用侨资振兴国家,丁雨生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乾政府对海外侨胞的政策,开始由放任自流转变为保护和管理。在这一变化过程中,丁雨生作为中土设领护侨的先行者,可以说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但这一次他上的关于海军护侨的奏疏,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护林逸青。 现在船政水师出动的目的,是以和北洋水师在外海“会操”的名义,现在会操即将结束,已经有好事的言官上奏请求将水师调回,针对这一情况,丁雨生打出了“护侨”牌,上奏朝廷以保护在日本的乾国侨民的名义,出动船政水师主力前往日本琉球一带驻防巡护。 因为只有船政水师主力出动,俄国人才不敢轻易的对林逸青下杀手! 此时的丁雨生,心思已然全在如何保护林逸青这件事上了。 丁雨生不多时便写好了奏稿,正在审视,徐睿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万千之喜!”徐睿一进门,便高兴的说道。 “哦,徐先生,喜从何来?”丁雨生问道。 “伦敦郭大人来电,七爷家二小姐的事儿,有消息了。”徐睿说着,将手中的电报递到了丁雨生面前。 听到徐睿的话。丁雨生强忍心中的激动。将电报接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丁雨生七弟丁雷生之女。名叫丁璐华,数年前于码头走失,据家仆报知,称于码头上看见过她,是为一个不甚熟识的汉子抱上了去英国的船,此女本为双生姊妹,走失的是妹妹,姐姐尚在。丁雷生失女后,一直恸不欲生,以至卧病,丁雨生是以多方打探,但一直不得消息。 事实上,丁雨生之所以如此心系海外侨胞,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对此有着切肤之痛! 象这种外国人拐走中土女童的事,其实在中土是广泛存在的!不光是老百姓家的孩子,甚至官宦人家的孩子也不能幸免。 远的不说。象彤郅十一年发生在日本横滨港的“玛耶西”号事件,虽然在日本政府的帮助下。乾国方面解救了全部被拐中土民工,但仍然有一名小女孩被船长偷偷带走,最后下落不明(小女孩因可在上自由走动,且脸色红润,未见受虐待,日本官员没有带她下船,结果船长逃离日本时偷偷将她带走了)。 郭筠仙出任大乾第一任驻英国公使,路过福州之时,丁雨生为其设宴饯行时,曾委托郭筠仙在英国帮助打探侄女丁璐华的消息,当时丁雨生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郭筠仙帮忙的,他也知道英伦之大,找一个小女孩可比大海捞针,只是要郭筠仙闲暇时留意罢了,但他万万没想到,郭筠仙竟然打探到了侄女的消息! 丁雨生反复看了几遍电报之后,这才确信侄女已经找到的事实,禁不住激动得流下泪来。 “郭大人电报中说,女孩儿在侨商首领陈廷轩之家,虽是伴读侍女,却得陈氏善视,为其孙之侍伴,郭大人和陈氏极是相熟,向陈氏说明原委,陈氏定会将女孩儿送还,届时大人骨肉便可团圆!真是万千之喜!”徐睿笑着向丁雨生贺喜道。“大人可速速给郭大人回电!事情便成了!” “先生所言不差,确是喜从天降!只是……回电暂且不忙。”丁雨生高兴之余,象是想起了一件事,面色又显得有些阴郁,“这事儿我回头告诉老七,让他自己定夺,先生先帮我看看这份奏稿,给润色一番,我好尽早上奏朝廷。”他说着,拿起刚刚写好的奏稿,递给了徐睿。 徐睿听了丁雨生的回答,不免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问,而是接过丁雨生递来的奏稿看了起来。 徐睿只看了一眼题目,便知道这份奏稿是为了林逸青而写,他想起了故去的林义哲,心中悲伤不已,但他由此也能得知,林逸青不久便要归国了。 想到很快便能和林义哲的双胞弟弟林逸青见面,有如亲见林义哲一般,心里又高兴起来,当下便全神贯注于奏稿之上,郭筠仙回电的事便暂且放在了一边。 ※※※※※※※※※※※※※※※※※※※※※ 英国,伦敦,乾国公使馆。 深夜,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正受着噩梦的折磨。 …… 伦敦警察厅的一间停尸房里,一名英国法医摇了摇头,耸了耸鼻子,将白布蒙在了尸体上。他的一名助手在整理尸体的遗物----一个破碎的纸扇、一个小小的鼻烟壶、一顶暖帽,一副手套,一串钥匙,一枚残破的灰色的石头印章。 助手仔细地看了看那枚印章上已经残缺不全的古怪文字,摇了摇头,将印章放在了一边。 探长点了点头,并伸了伸手,请郭筠仙上前,法医伸手小心地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一角,一股恶臭登出传了出来,郭筠仙皱了皱眉,轻轻用手在鼻子前摆了摆,然后上前看了看尸体的面容,悲伤地点了点头。 法医的助手将那枚印章拿给郭筠仙看,尽管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郭筠仙还是认出来了上面刻的“儒侠”两个篆字,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料理完刘锡鸿的后事,郭筠仙回到使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已经猜出来了,刘锡鸿的死,是谁造成的。 他随后便去了陈府。 进了客厅,陈廷轩象是知道郭筠仙要说什么,先屏退了左右。 大厅当中只剩下陈廷轩和郭筠仙二人时。郭筠仙将当天的《泰晤士报》拿给陈廷轩看。 “陈公为何要如此?”郭筠仙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的是郭公您。”陈廷轩迎着郭筠仙的目光。坦言道。“此人是朝中顽固守旧大臣安排在郭公身边之耳目,想必郭公心里清楚。朝中正有人欲对郭公不利,此人一日不去,郭公在英便一日不得施展,我等海外商民便永无出头之日。” 听了陈廷轩毫无辩解之意的回答,郭筠仙一时语塞。 郭筠仙倾心西学,在国内洋务派与顽固派的斗争中,他以自己的学识不遗余力为洋务派辩护。成为洋务派的重要一员。中土向英国派驻出使大臣的消息传开,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千百年来,中土文明一直以其灿烂辉煌辐射四方,引得“万方来朝”,其他国家都是中土的“藩属”,定期要派“贡使”来中土朝拜,决无中土派使“驻外”之说。在中土传统观念中,对外只有体现宗(中土)藩(外国)关系的“理藩”,而无平等的“外交”一说。在近世,虽然中土屡遭列强侵略。但这种“外交”观却并无改变,外国使节驻华和中土派驻对外使节都被视为大伤国体的奇耻大辱。更多的人甚至认为出洋即是“事鬼”。与汉奸一般,有人还编出一副对联骂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当时守旧情绪强烈的湖南士绅更是群情激奋,认为郭筠仙此行大丢湖南人的脸面,要开除他的省籍,甚至扬言要砸郭家。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郭筠仙几次告病推脱,但都未获准。仁曦太后亲自召见郭筠仙,以作安抚。郭筠仙的辞职之意才彻底打消。郭筠仙行前,朝廷应总理衙门之奏请,诏命郭筠仙将沿途所记日记等咨送总署。郭筠仙到达伦敦后,立即将自己几十天的极为详细的日记题名为《使西纪程》寄回总署。但总理衙门刚将此书刊行,立即引来朝野顽固守旧者一浪高过一浪的口诛笔伐,甚至要求将书毁版禁传! “郭公可知,我等侨商在英国受尽歧视,多年忍辱创业,历尽艰辛,才有今日微薄之地位。”陈廷轩恳切地说道,“我们天天盼着故国能来一位爱护我们的好公使,为我等海外华民做主。老夫自见郭公那一刻就认定,郭公您就是一位能为我等华商做主之人。” “郭公是忠厚长者,总以诚恕待人,但他人却未必肯以此对待郭公。”陈廷轩说着,来到桌前,打开抽屉,将刘锡鸿的那封电报取出,交给了郭筠仙。 郭筠仙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立时大变。他将电报放进了袖子里,拱手和陈廷轩告辞,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当郭筠仙赶回使馆后,径直的走向刘锡鸿的房间。 刘锡鸿的房间门一直锁着,郭筠仙取过从刘锡鸿尸体上找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郭筠仙径直走向刘锡鸿的书案,此时书案上和文房用具摆放得都很整齐,似乎并没有用过,郭筠仙看着书案,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精美小木匣,他取出刘锡鸿的那串钥匙,找到几枚小的钥匙试了试,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放着刘锡鸿未写完的奏折底稿,郭筠仙拿起底稿看了起来。 “……洋人之商贾与闻政,官商相保卫,资商力以养兵,非其法较中土为善也,情形迥不侔也。洋人所谓国主,无异乡里中之首事;所谓官,无异乡里中之富室大家。国主由公众举,畀以一定分禄,承办一国之事,而不能专断其事,遇事则集富室大家及一国之众而公议之。……中土天下为家,已更数千载,政令统于一尊,财富归诸一人,尊卑贵贱体制殊严,士农工商品流各派。夷狄之道未可施诸中土也。中土制治必须朝廷操利权。而郭筠仙竟欲使海外佞贾为官,操纵商柄,全不以国事为念,又妄言西国政制优于中土,欲以夷变夏,使中土臣事英夷……” “郭筠仙游甲敦炮台,竟披洋人衣,即令冻死。亦不当披……” “郭筠仙见巴西国主擅自起立。堂堂天朝。何至为小国主致敬?” “柏金宫殿听音乐,郭筠仙屡取阅音乐单,仿效洋人之所为……” “郭筠仙崇效洋人行止,用伞不用扇,效洋人尚右,不用茶水而改用银盘盛糖酪款洋人……违悖程朱,欲令妇女学洋语、听戏。……种种悖行,令人发指……此京师所同指目为汉奸之人。我必不能容!” 郭筠仙看完刘锡鸿这份还没有写完的奏折,一时间急怒攻心,他用力扶住了桌子,稳住了身子,好容易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此时他的耳边,满是“以夷变夏”“汉奸”之类的回响。 这回响越来越大,渐渐汇成了一股洪流,好似山崩海啸一般,将郭筠仙裹挟其间,不能自己。 …… 郭筠仙大叫一声。猛地直起了身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老爷!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一双纤纤柔荑便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 “是啊……这几天总是魂梦屡惊……”郭筠仙转过头,看到貌美如花的夫人梁氏,适才噩梦产生的不快瞬间散了些,他随口答了一句,但声音仍显得很不自然。 “老爷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我说说,总在心里头憋着,容易憋出病来的。”梁氏注意到了郭筠仙脸上的郁郁之色,柔声说着,扶他重新躺了下来,给他盖好了被子。 “我知道……可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郭筠仙握住了梁氏的手,看着她那有如一湾清水般的双瞳,禁不住感叹起来。 郭筠仙迎娶梁氏,可以说是相当偶然的。 郭筠仙的原配早逝,虽然他的妾室不少,但未有一人随在身边。早在郭筠仙重新起复,得到陛见旨意准备离开湖南时,他曾问过凤氏等诸妾室,有谁愿意陪他进京,凤氏是农村妇女,没出过门,虽然有心想要出去见识一番,但因为是小脚,行动不便,又受不了车马劳顿,是以婉拒;另一个小妾钱氏和郭筠仙正闹别扭,自然不愿意出去,唯一一个出过门见过世面的小妾邹氏又过世了,是以郭筠仙只好只身赴京。 在京期间,亲朋好友得知郭筠仙家里的情况,都热心的为他张罗,尤其是他将被任命为继洪筠之后第二位驻外国的使臣的消息传出后,一些了解外国情形的朋友问他,作为一国之使臣,到了万国使节云集的地方,人家冠盖云集,夫人小姐,豪华富贵,你孑然一身,却怎么办?听说外交场中,人家出了夫人,你也得出夫人陪同,酒席筵前,这是规矩和礼仪。郭筠仙让这一问给问着了。朋友又说,你现在正是需要续弦的时候,干吗不赶着娶个好一点儿的呢?天下这好女子可有的是,你只要点个头,这些人便替他把事情办了。 郭筠仙于是点头了,将这事托付给了几个好友。几个好友热心打探,很快便在北京西城找到了一户梁姓的忠厚人家,梁氏便是这家三个女儿中的老大,她家里从没有当官儿的人进去过,梁大爷除了驾舟营生,平日里准备点糖葫芦什么的卖,冬春两季卖些煤球儿和大白菜,不缺用度,但也没有多少余钱,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但梁家的这个大女儿却生得甚是美貌,一条长辫子是西城所有姑娘中最长的,她身子有多高,辫子便有多长,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皮肤也是白白净净的,她心灵手巧,勤劳细致,做的糖葫芦从西城卖到东城,居然就靠这么一手工夫撑起了半个家,因此上门提亲的有不少,但她到了二十几岁却一直不提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个时代,二十几岁便可以说是老姑娘了,很多人问她究竟在等什么?她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这一天,郭筠仙的一个朋友通过熟人的熟人,朋友的朋友,递给梁家一个消息,问梁大姑娘愿意不愿意去到外国走一走,去看看另外一个世界。梁大爷不奢望这些东西,认为贫苦人家本分一点儿好,梁大姑娘也不习惯于做这样的梦,但是梁家人一打听,是给一位大臣说媒,就要出国当钦差了,梁家三个女儿一听,都很高兴,小妹妹说姐姐好八字,梁大爷傻了,说听着象在梦里头。二妹妹踏实,和来人偷偷去瞧了郭筠仙,回来说人虽然好象大了那么几岁,但看上去很有福相,而且听人说是个极有学问的人。而且她问明白了,自己的姐姐过去是当续配夫人,不是妾室,是不掺假的二品夫人,去的是英吉利国。 听二妹妹一说,梁氏这当姐姐的也就不说什么了。 随后在朋友的张罗下,郭筠仙迎娶梁氏进门,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全是明媒正娶的那一套,家里搁不下几桌酒席,上了大馆子,摆了二十几桌酒席,一半是街坊邻居,另一半则是红蓝白色的顶戴,不少插着花翎,既是民间嫁娶,又是官家婚礼,梁家所在的那条街,这辈子就没这么热闹过。 要说郭筠仙对这门亲事,可以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这美人儿虽是中原人,但却如渤人一般,有一双没裹过的脚,走起路来不会扭扭捏捏,自有那不扭扭捏捏之美,面对外人,自然也拿得出手。(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许久没联系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聊了一会儿。我问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他说:“清明节了,挺想你的。”我顿时无语……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人之死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更多支持! 新婚后,郭筠仙对梁氏可谓极是疼爱,可以说掉在地上怕象豆腐粘着了灰,捧在怀里怕象冰块一样的融了。梁氏对郭筠仙也极是体贴,知冷知暖的,郭筠仙可以说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乡之中。 “我见老爷这几日一直总做噩梦,所梦何事?”梁氏这几日一直发觉郭筠仙的心神不宁,这时便又问道。 这位新娶的如夫人现在已经非常理解郭筠仙的许多苦处了,她一心想替郭筠仙分些忧愁,代些劳苦。 听到她的问话,郭筠仙禁不住心中感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梁氏是底层劳动人民出身的女子,自嫁了郭筠仙,照顾郭筠仙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她作为一个小女子,随侍在郭筠仙的身侧,那无尽的绵绵情意,多少能让郭筠仙忘却一些现实中的苦恼。 “这几日……梦到的……全是……刘云生。”郭筠仙想起刘锡鸿死后还来给他找别扭,不由得长叹起来。 “刘云生在京时一向巴结,可自到英伦后,便性情大变,不知他因何得以如此?”梁氏回想往事,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还不是因为我未保荐他为副使之故?”郭筠仙叹了口气,“那一次国书也不知道是谁拟的,竟然没有写明副使。他以为我知道故意不告诉他。便恨上我了。” 梁氏听了郭筠仙的话。想起在北京时刘锡鸿便曾上门大闹了一回,明白了过来。 在接到了驻英使臣的任命之后,郭筠仙便在出国人员的物色上着意安排,他很想自己的班子里多有几个真正了解外国情况,懂外国语言的优秀人才。总理衙门对此也是一样的考虑,一开始打算安排直隶候补道许钤身以副使身份随同郭筠仙出国,郭筠仙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加以反对,因为他从侧面了解过。许钤身这个人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料连着几天,刘锡鸿跑来跑去,老是为了争这个副使的位子。本来郭筠仙以为,刘锡鸿是他一手栽培的,这一次的出国机会难得,留个参赞的职位给他,也未尝不可。但刘锡鸿却一心想当副使。郭筠仙对刘锡鸿的才能很是了解,一怕他能力欠缺,二怕别人说长道短,指责他搞“个人王国”。于是便推心置腹的和刘锡鸿谈了一次,请他谅解。谁料刘锡鸿一下子便翻了脸。 那一天,刘锡鸿跑到郭筠仙的住处,一开口便质问郭筠仙,他刘锡鸿为什么就当不得这个副使?口气全然不似老下属和老上司说话,令郭筠仙大吃一惊。以为刘锡鸿吃错药了,怎么变得如此仗势欺人?且又是仗着谁的势了?几天后他才知道,刘锡鸿害怕向他要这个副使而不得,便耍了暗渡陈仓的一手,向李高阳请求去了。而李高阳恰恰想要在出国的人员当中安插一个心腹式的人物,对郭筠仙进行遥制,因为在他看来,郭筠仙一旦放出去,关山阻隔,万里迢迢,失去控制,将酿成大祸。而刚好刘锡鸿又死缠着这个位置不放,是以李高阳便顺水推舟的暗中成全了刘锡鸿,连招呼都没和郭筠仙打一个。而这时郭筠仙也才明白过来,原来刘锡鸿在京里没少走门路,后台也是硬得很。 而在得到了副使的正式任命之后,刘锡鸿虽然表面上对郭筠仙仍然很是尊敬,一如继往的来门上走动,但他时不时的总会向郭筠仙显露出他是在为军机、衙门效犬马之劳,你郭筠仙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尽管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从不斗嘴,不说长道短,不播弄是非,主要还是郭筠仙从大局出发,要求自己修身养性,以免造成更大的尴尬。那时的刘锡鸿也算知趣,二人一时相安无事,甚至表面上看还和以前一样。 但国书的事,却令二人的矛盾最终激化。 在到达伦敦之后,郭筠仙便前往英国外交部,拜会英国外交大臣德比,递交国书,而这时他也才知道这份国书的具体内容。 “大乾国大皇帝问大英国大君主、五印度大皇帝好,朕诞膺天命,寅绍丕基,眷念友邻,永敦友好,……特简派钦差大臣、署礼部左侍郎、总理各国事务大臣郭筠仙前赴贵国,代达衷曲,常驻贵都,以为真心和好之据。朕知郭筠仙干练忠诚,和平通达,办理中外事务甚为熟悉。务望推诚相信,得以永臻友睦,共享升平,谅必深为欢悦也……” 国书中关于郭筠仙是什么人,派他来英国干什么,希望中英两国修好等等都一一说了个明白,但却对刘锡鸿这个副使只字未提。 实际上这事也不能怪起草国书的人,因为起草国书的人和总理衙门都熟悉国际惯例,公使一级的均无副使一说。但这么一来,刘锡鸿却不干了。 因为同样是国际惯例,觐见外国元首时,也只是正使的事,没有副使的份。而在郭筠仙前往英国外交部递交国书时,便得知只有自己觐见维多利亚女王,刘锡鸿不用去。 刘锡鸿得知消息后十分恼怒,他认为自己这个副使实际上是和郭筠仙这个正使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天朝派遗正副使节,本身就有相互牵制的意思,这是体制上的惯例,“国朝遣使皆正副并行,所以相维制也”,他认为郭筠仙早就知道国书的内容却不告诉自己,是以在日记里愤愤的写道:“查国书未及臣鸿,曾与都中闻人言之,时正使以奉书先发,追不可挽。”刘锡鸿认为这是郭筠仙有意要自己的难堪,本来他认为自己当副使可以“左右郭公”,但现在“外洋于副使则谓之帮办。听驱遣于正使。自出都后。体制从外洋。凡行洋人文件皆单衔,事事无从商榷,徒食俸薪而已”,因此甚为不满,对郭筠仙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 尽管国书一事并不能怨郭筠仙,但郭筠仙还是尽力的做了补救,在郭筠仙和英国外交部进行协商之后,英国方面同意郭筠仙和刘锡鸿可以同时觐见。但由此二人的矛盾已然等于公开化了。 刘锡鸿原本就一直在忠实的履行着李高阳给他的“任务”,这之后便更加的变本加厉,不断的给国内发去密电,说郭筠仙的不是,只是刘锡鸿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举动早就被伦郭的中土侨商领袖陈氏家族发觉,而陈廷轩在发觉刘锡鸿欲致郭筠仙这位忠厚长者于死地之后,果断出手,结果了刘锡鸿的性命。 因刘锡鸿已死,本着中土“死者为大”、“人死万事休”的传统精神。在给朝廷的奏报中,郭筠仙并没有参劾刘锡鸿。只是详细的汇报了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和伦敦警察厅给出的刘锡鸿的死因,并隐约的在奏折当中指出刘锡鸿的死因可能是因其“性情暴戾”、“语言陵蔑”引起了外人的仇视,以致被暗害身亡。 而郭筠仙并不知道,刘锡鸿此前对他的暗中构陷和他的那本《使西纪程》,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随后北京城里,参劾他的奏章,便如同雪片一般漫天飞舞起来。 首先是左都御史景廉参劾郭筠仙: “……窃查自外洋各国公使驻京以来,无厌之请,无理之求,不一而足。总理衙门王大臣等,或正论以折,或婉言以导,不知几费经营,唇焦舌敝,必核其实在无碍大局者,方允其请,所以抚外夷而存国体也。奴才虽不尽知,而前在西路军营屡接总理衙门公函,已略悉梗概。近闻兵部侍郎郭筠仙在总理衙门,一以顺悦夷心为事,……且其平日议论,总以外国凡有所请,必须尽允,诸事方易办理为辞,启戎心而失政体,莫此为甚!” “查郭筠仙曾奉出使外国之命,居心偏执,到外国时,遇有交涉事件,求无不允,恐于大局有碍。……此次副使遇害,郭筠仙无动于衷,即是明证……” 从参折内容来看,景廉的目的是反对派郭筠仙出使,要求“另简熟悉洋务大员出使外国”;理由是郭筠仙“顺悦夷心,恐误大局”,景廉的弹劾,拿捏得很有分寸,并不是反对派人出使外洋,也没有采纳出使外国是“事鬼”的说法,而是认为郭筠仙那一套办理洋务的思想主张是“媚外”,且“居心偏执,……遇有交涉事件,求无不允,恐于大局有碍”。 景廉之参是国内守旧顽固派大臣射向郭筠仙的第一枚毒箭,辱骂郭筠仙的舆论也因而铺天盖地,“自京师士大夫下及乡里父老,相与痛诋之,更不复以人数”,虽然未能改变朝廷对郭筠仙的信任,但却让郭筠仙感受到了举国上下严重的虚骄之气所带来的不寒而栗! 紧接着参劾郭筠仙的,是翰林院编修何金寿: “……窃臣近见兵部侍郎郭筠仙所撰《使西纪程》一书,侈言俄、英诸国富强,礼义信让,文字之美;又谓该国足称二霸,高掌远蹠,鹰扬虎视,犹复持重而发,不似中土虚骄自张。一再称扬,种种取媚,丧心失体,已堪骇异。其中尤谬者,至谓西洋立国二千年,政教修明,与辽、金崛起情形绝异,逼处凭陵,智力兼胜,并不得以和论等语。我国与各国和议之成也,内外臣工痛念庚申之变,皆思卧薪尝胆,以国家自强为期,为异日复仇雪耻之地。今郭筠仙敢为此语,岂止损国体而生敌心,直将隳忠臣匡济之谋,摧天下义愤之气。我大乾无此臣子也!” “窃思古人使于四方,原在不辱君命。今郭筠仙自知清议难容,故为此张大恫吓之词,以自文其短,而挟以震骇朝廷,为将来见功地步。此等居心,已不可问。乃复著为书篇,摇惑天下人心。其书中立言尚恇怯如此,安望其抗节敌庭,正论不屈乎?……” 何金寿上的折子也是对郭筠仙《使西纪程》一书口诛笔伐。 《使西纪程》是郭筠仙到达伦敦后,根据总理衙门“请饬出使大臣。应将交涉事件、各国风土人情。详细记载。随时咨报”的要求,将其由上海至伦敦途中51天2万多字的日记稍加整理润色后,钞寄一份给总理衙门,“藉以传示考求洋务者。” “书中论处置洋务事宜,略有二三段,多朝廷所未闻。” 《使西纪程》出版后,激起了轩然大波,指责谩骂之声遍及京城内外。有人说他“已中洋毒”。有人指责他以“为此言诚不知是何肺腑!而为刻者又何心也!”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大臣李高阳更是“大为不平,逢人诋毁”,加上景廉率先参劾郭筠仙,在此种舆论氛围下,何金寿不失时机的接着对郭筠仙发起了攻击。 从参折内容来看,何金寿所列郭筠仙的罪状主要有五:首先,指责郭筠仙一再侈言俄、英诸国富强,是为了取媚外国,“丧心失体,已堪骇异”;其次。他认为最为荒谬的是,郭大臣竟然说西洋立国也有二千年。且政教修明,智力兼胜;第三,郭筠仙的种种言行“岂止损国体而生敌心,直将隳忠臣匡济之谋,摧天下义愤之气”;第四,“故为此张大恫吓之词”,“挟以震骇朝廷”,“摇惑天下人心”,居心叵测,“我大乾无此臣子也”。 总之,“立言悖谬,失体辱国”,因此必须将《使西纪程》一书“严行毁禁,庶于世道人心尚堪补救”。在何金寿看来,他根本不相信西方会比天朝上国富裕强盛、政教修明、智力兼胜,如此夸饰西方的郭筠仙已不是大乾国臣子!何金寿果然不愧为翰林,用词之毒与出手之狠,都非常人能及。 何金寿之参,是守旧顽固派射向郭筠仙的又一支毒箭。刚到公使之任不久的郭筠仙,怀着满腔热情,将其沿途所见所议所感的平实客观纪述,详尽汇报给朝廷,以让国人对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却没想到被何金寿如此参劾,而如此恶毒攻击之下,所打击的不仅仅是郭筠仙本人,更是对深具忧患意识的中土先进士大夫的一次无情蹂躏,于西学东渐而言无异于遭到了一次十分严重的“病毒”攻击,也影响到清政府“自强”的努力。 对于何金寿的猖狂进攻,洋务派感受到了威胁,也开始了反击。在朝野的一片反对声中,李绍泉对郭筠仙的《使西纪程》表示了支持。郭筠仙出洋后,李绍泉与他密切通信。在给郭筠仙的信中,李绍泉说从总理衙门得到他的“行海日记”后自己“循览再四”,赞扬其“议论事实,较洪星使《使西日记》更胜一筹,可谓一拓眼界也”。在给总理衙门的公函中,李绍泉直言说:“西洋政教规模,虽未至其地,留心咨访考究几二十年,亦略闻梗概”,并举了自己冲破重重阻力、克服种种困难兴办洋务的事实,因此更称郭筠仙的“崇论宏议,洵足启发愚蒙”。李绍泉并为郭筠仙抱不平:“筠仙虽有呆气,而洋务确有见地,不谓丛谤如此之甚,若达官贵人皆引为鉴戒,中土必无振兴之期,日后更无自存之法,可为寒心。” 在李绍泉的强力支持下,加上主持总理衙门的敬亲王宜欣和军机大臣文博川的保护,郭筠仙不但没有被罢免,反而得到了“温旨慰问”,以及“滇案交涉可便宜行事”的权力,他所著的《使西纪程》一书也没有遭到毁禁的命运,可以说因祸得福了。 尽管被朝野上下的守旧顽固份子们骂得狗血淋头,但让郭筠仙感到极大安慰的是,朝廷并没有动摇对他的信任。不久,朝廷便发来了一道慰问的电旨:“……该侍郎办事实心,不辞劳瘁,特此嘉勉。”郭筠仙这才安心在英国公使任上,直至今日,而不是他原来打算的干满两年就辞职回国。 面对梁氏的询问,郭筠仙无法告诉单纯善良的她,是她非常喜欢的那个叫陈伟的孩子的爷爷,为海外侨胞最为敬重的陈廷轩派人下的手,他也明白,陈廷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因而他只能将这件事深藏心底,但有时清夜扪心,一向忠厚正直不会搞阴谋诡计的他,难免会心生愧疚。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老爷又想起来了,这可不好。”梁氏安慰郭筠仙道,“老爷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事了,徒增烦恼,消耗心神,须知多少大事,还等着老爷去办呢,需得好好休息才是,过去的事儿,就都不要去想了。”她看到郭筠仙神情尤自郁郁,便想要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老爷明儿一早不是要给陈家的小少爷伟儿授课么?还是早些休息吧。我明天还得给他准备些个冰糖葫芦呢。” 说到陈伟,现下尚无儿女的梁氏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温馨的笑意。 来到英国,陈伟可以说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八章 “挽救”日本 “哦,是了,明儿还要给伟儿授课,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赶紧的,都睡觉睡觉。”想到明天即将见到的关门小弟子,郭筠仙也是心头一暖。 郭筠仙和梁氏重新和衣睡下,他们夫妇并不会想到,明天他们要见的这个孩子,会惹出什么样的事。 第二天,伊顿公学,校长办公室。 “陈,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第几次和同学打架了……哦,不,我想应该是比打架更严重些,因为有人受伤了。” 伊顿公学的校长亨利?杜尔看着面前站着的陈伟,扶了扶自己的金边夹鼻眼镜,脸上写满了无奈。 “第六次,先生。”陈伟挺直了身子,直视着面前的校长,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那么这一次的原因,也和上一次一样,是……这些人不绅士的行为,是吗?”校长看着旁边坐着的六个满面青肿衣衫破碎的学生,皱紧了眉头。 此时他们正恶狠狠的盯着陈伟,因为他们全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两个人还用绷带缠住了脑袋,而陈伟和他的朋友尤斯塔斯,只是身上的校服破了几处,手上和脸上有些许轻微的划伤。 “是的,校长先生。我们组织的剑术比赛,全校的同学都下了注,并且根据比赛的胜负定下了输赢,但总是有一些人不想当绅士,而是想要当无赖。”陈伟说着,狠狠瞪了那六个学生,那六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吓了一跳。 “你呢?尤斯塔斯,你也认可你朋友的行为。是吗?”亨利校长转向个头比陈伟稍矮的尤斯塔斯问道。 “两个绅士对抗六个无赖。我认为这是非常英勇的行为。”尤斯塔斯站在亨利校长的面前。腰板也和陈伟一样挺得笔直。 “你们真让我头痛……”亨利校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俩,“我真想开除你们……” “我请求学校开除他们,校长。”被打的六名学生中,一名叫伯德的学生站了起来,“他们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伯德,你不要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揍你。”陈伟冷冷的说道。 伯德的脸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起来,他刚要起身叫骂。却被他的母亲一声大喝给吓了回去。 “伯德!你给我闭嘴!” 亨利校长的目光扫过伯德和他的五个受伤的同伙,六个人立刻低下了头。 “你们不守校规,和同学打架,本来我应该开除你们的,但是因为你们家族对学校的贡献,这一次先不采用这样严厉的处罚,你们的医药费用,就自己负担吧!”亨利校长看着伯德六人,沉声说道。 “校长先生,他们欠我们的钱该怎么办?”尤斯塔斯听到校长的话中没有提到伯德等人赖账的事。立刻说道。 “伯德先生,我的母国有一具谚语叫‘愿赌服输’。你想赖账不算,还想以六人之众来对我和尤斯塔斯动手,你真称得上是伊顿公学的‘荣耀’了!”陈伟轻蔑的说道。 校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陈伟的母亲萨拉一眼,萨拉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伊顿公学的办学宗旨之一,就是为了给英国和全世界培养最优秀的绅士,而伯德,你们的行为和绅士的举动相悖,所以你们必须将欠下的赌注如数支付。”亨利校长又扫视了伯德六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伯德的母亲身上。 伯德还想抗辩,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之下,还是将拒绝的话缩回到了肚子里。 “我保证,爵士阁下,他们将如数支付所有的赌注给我们的小绅士詹姆斯和尤斯塔斯。”伯德的母亲微笑着对亨利校长说着,又转向萨拉说道,“詹姆斯的剑术,是全校第一,我的儿子竟然想要向他挑战,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在此为他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 “您过奖了,詹姆斯太喜欢剑术了,他用在这上面的时间太多了,我希望您的儿子不要象他这样对剑术痴迷。”萨拉用同样和蔼的微笑回应道。 事情圆满解决后,萨拉带着陈伟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上了马车,陈伟看到母亲一直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以为她生气了,不由得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您生气了吗?妈妈?”陈伟看到母亲一直没有看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小声的问道。 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真心的感到畏惧。 “我在想,詹姆斯,林小时候,会不会也象你现在这样。”萨拉转过头,看着陈伟,平静的说道。 “姐夫不会剑术的啊,我只知道他的枪法很好,我想他小时候是不会和我一样的。”见到母亲提起林义哲,陈伟的眼中闪过崇敬之色。 “林不会剑术,但是他改变了世界。”萨拉看着陈伟晶亮的眼睛,目光中闪过慈爱之色,“他改变世界,用的是智慧,并不是剑术和枪法。” “妈妈,这一次伯德太可恶了,我才忍不住教训他的,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找麻烦。”陈伟说道。 “送你一句英国的谚语吧!‘四只脚的马也会摔跤,强大和胜利都不是永远的。’”萨拉看着儿子,轻抚着他的头发,眼中充满了温柔,“希望你好好想想这句谚语的意思,并记在心里。” 陈伟使劲点着头,母子俩相视一笑。 “妈妈,听说林逸青先生是姐夫的双胞胎弟弟,这是真的么?”陈伟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份已经折得皱皱巴巴的报纸,拿到了母亲面前。 萨拉看了一眼这份报纸,上面报导的是林逸青在九州岛大战俄日联军的事迹。 “为什么问这个?”萨拉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我觉得,林逸青如果真的是姐夫的弟弟的话。为什么他会比姐夫要勇猛得多呢?”陈伟一提到林逸青。一双眼睛顿时放射出的异样的光彩。 “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郭爷爷给你上课,回去好好梳洗一下,不要让他认为你是个野小子。”萨拉看着一身灰泥的陈伟,微嗔道,“记住动作要快,你现在可以说已经迟到了。” 陈伟顽皮的吐了下舌头,点了点头。 果然象萨拉说的那样,当陈伟回到家。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来到书房门口时,却发现郭筠仙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陈伟听到郭筠仙正在和自己的伴读丫鬟珍儿和珠儿交谈,似乎并不着急,一时间好奇心起,便伏在了门外,一边偷眼向里面望着,一边偷听着老郭和两个丫头的谈话。 “珍儿,你还记得生身父母的事儿吗?”郭筠仙看着面前清秀可人的女孩儿,又一次确定了她的身份。 为了方便自己寻人。丁雨生每年都将另一个双生侄女丁璐雯的画像寄给郭筠仙,而面前的女孩儿。和今年丁雨生寄来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叫珍儿的女孩儿是那种有着一把乌黑的长长直直的头发,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的时候会抿嘴一笑的女孩。她的秀发乌黑油亮,但象渤人女孩那样,只短短的到双肩,她有一双大眼睛,有如月光辉映下的大海,晶亮幽深,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包容一切的感觉。 “不记得了。”珍儿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人,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郭筠仙为什么要问她幼时的事,那时的记忆,对她来说,早已模糊,但有一幕她是不会忘记的,就是陈伟拉着她的手,在街上没命的奔跑……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还愿不愿意回去呢?”郭筠仙接着问道。 “老爷、夫人和少爷对我很好,这里就是珍儿的家,珍儿哪里也不去。”珍儿答道。 “珍儿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合适了。”另一个伴读丫鬟珠儿在一旁说道,“父母生身再造之恩,可比天地,所谓‘百善孝为先’,若是得知亲生父母之所在,岂有不寻去之理?” 听到珠儿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郭筠仙不由得吃了一惊,不住的打量着珠儿。 此时的珠儿,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若人怜爱的心动。 “珠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珍儿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知道生身父母所在,双亲又愿意见珍儿的话,珍儿当会同双亲团圆,以尽孝道,珍儿只是想说,老爷、夫人和少爷对珍儿恩重如山,珍儿是断断不会因为生身父母而舍弃老爷、夫人和少爷的。” “这话还差不多。”珠儿笑着点了点头。 听了珍儿的回答,郭筠仙面露赞许之色。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陈廷轩要给自己的孙儿找这样两个女孩儿做伴读。 从刚才和珍儿的谈话看,他进一步能够确定,珍儿便是丁雨生的侄女丁璐华,他本打算今天找机会向陈廷轩说明此事,但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丁雨生发来的电报,却让他就此打住。 丁雨生在电报中要求他暂缓向陈廷轩说明此事,只是“请陈氏贤翁善视之”即可,因为现在如果让侄女回到自己的家,定然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麻烦的根由,便是丁璐华的妹妹丁璐雯。 原本丁璐雯自幼骄纵成性,唯我独尊,因自幼和姐姐分别,她已不记得幼时的事,在听说有个双生姐姐要回家之后,便大哭大闹,坚决不认这个姐姐的存在,并声称“有她无我”,只要姐姐回家,她便自杀,丁雷生夫妇一开始并未在意,但在有一次丁璐雯当着父母的面用书刀割破了手腕之后,丁雷生夫妇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和女儿多次谈心,但女儿态度强硬,一直坚持,只要姐姐回来。她便寻死。经过反复考虑。丁雷生夫妇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兄长丁雨生,是以丁雨生才发来这样一封电报,满含歉意的向郭筠仙说明了原委。这样一来,郭筠仙便不好再向陈廷轩提这件事了,尤其是现在他通过对丁璐华的试探,知道她也不愿意离开陈家。 “先生,弟子陈伟来迟。还请先生责罚。”陈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郭筠仙的思绪。 “伟儿,你这是……脸上的伤从哪里来的?”郭筠仙看到陈伟便满心欢喜,但当他看到陈伟脸上那细小的划伤时,又禁不住吓了一跳。 陈伟心里暗叫不好,刚才他在洗漱时,便要来药膏涂抹了伤口,但没想到还是给郭筠仙看了出来。 “先生,您这些天一直在教我们理解‘大义’和‘不义’,那么。见到不义的行为,不去阻止的话。是不是有违大义呢?”陈伟灵机一动,把这几天学到的东西搬了出来对付这位忠厚长者。 “是啊!不管不义的事是大是小,见到就一定要去阻止,”郭筠仙点头道,“如果不去阻止,小恶便会变成大恶,带来的危害更大。” “先生教诲的是,学生今天就是这么做的,”陈伟见郭筠仙入彀,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郭筠仙,“先生,学生做错了么?” 郭筠仙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你做错了,却又没错。”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陈伟不解的问道。 “道理没错,但是你用的法子,却是错了。”郭筠仙说道,“以二敌六,看似英勇,就算你剑术较同学高明,能以一敌四,但却将自己的同伴置于危险之地,一旦同伴有失,你自身也危险了。所以说遇到对手人多势众,以寡击众之时,不但要斗力,还要斗智。” “先生说得真好,林逸青先生一直是这样做的吧!所以他才会取得那么多的胜利,让全世界的人为之侧目。”陈伟高兴的说道。 郭筠仙没想到陈伟冷不丁的将话题引到了林逸青身上,他想起此时林逸青尚在日本出生入死的作战,不免又替他担忧起来。 “伟儿也想要成为象林逸青那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就多学本事吧!”郭筠仙勉励陈伟道,“伟儿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此时的郭筠仙并不会知道,他的预言,会在将来,成为不折不扣的现实。 就在郭筠仙谆谆教导陈伟之际,萨拉悄悄的出了庄园,乘马车前往罗特希尔德银行。 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子爵坐在办公室里,正听取着属下谢里夫的汇报。 “昨天,我们派出的会计师已经入驻日本财政部(大藏省)和日本金银储备银行(正金银行),全面监管我们投入的资金的运转,所有流通环节,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日本政府的金融控制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我们所有的投入到日本的资金,都得到了有效的运用?”听了谢里夫的话,内森不动声色的又追问了一句。 “您完全可以这样理解,事实上,日本财政部和金银储备银行,已经可以看成是罗特希尔德银行的分支机构。”谢里夫回答道。 “我听说日本政府发行的纸币一直在贬值,已经贬到了银币币值的45%,日本经济已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日本的金银币仿佛在一夜之间从各个角落一起消失了。”内森又问道,“这样的形势,我们控制了日本的金融,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阁下,这些金银币是被日本人储藏起来了,这是我们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目的是制造货币危机,让日本政府不得不向我们寻求解决的办法,以便于我们控制日本的货币。您知道,控制了日本的货币,就控制了这个国家。我们的目的,是让正金银行成为罗特希尔德银行日本中央银行。”谢里夫答道。 “日本财政部现在的金银储备有多少?”内森接着问道。 “很少,只有870万,不过在我们的帮助下,通过生丝和茶的对外贸易,已经开始不断增加,这两项贸易日本方面以前是吃亏的,但在我们通过正金银行的操作,以汇票贷款的方式帮助日本的商人,结算时由外国商人以金银币支付,预计在年底便可达到1200万。”谢里夫回答。 “日本政府一向对外国资本非常警惕,国内也有不少民族主义者存在,我们的计划一旦被外界得知,会不会遭到干扰和破坏?”内森又问道。 “日本人没有别的选择。”萨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日本财政部大臣大隈重信阁下和副部长松方正义阁下都完全赞同这个计划,并愿意为此承担责任,他们现在只求尽快恢复日本已然濒临崩溃的经济,哪怕明知道吃下去的是毒药,他们也愿意吃下去。” “而且我们挽救了日本的经济的话,日本人只会更加的依赖我们,不会有反抗我们的念头。”谢里夫回答道。 “法兰克福方面,对日本的事,有没有什么动作?”内森满意的点了点头,向萨拉问道。 “他们打算置身事外,看我们的笑话。”萨拉笑了笑,说道,“梅耶卡尔叔叔不相信我们能挽救日本的经济。” (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薇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薇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n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四月上旬雨纷纷, 路上行人皆股神。 借问涨停何处有? 闭眼买入莫较真。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九章 报复行动 “这就是他和我们的区别。”内森笑了笑,说道,“他没有能力去控制德国,就认为我们也和他一样,不具有控制一个国家的能力,怪不得最后竟然是德国控制了他。” “我会让梅耶卡尔叔叔知道,他错得多么厉害。”萨拉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林已经达到了他削弱日本的目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最关键的部分也已经完成,不知道他现在如果活着,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内森想起已经逝去的林义哲,叹息起来。 “林会感到欣慰的,也会为他的兄弟感到骄傲。”萨拉说道。 “多亏了你,我的女儿,你和他的兄弟取得了联系,才让这个伟大的计划重新启动,”内森看着女儿,眼中满是自豪之色,“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萨拉当然明白父亲对自己的如此赞美之词意味着什么,她的心中掀起了狂澜,但她脸上却仍然带着恬静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真正施展抱负的时代,已经开始。 日本,熊本城。 医院的院子里,上原勇作将一支竹笛放在了唇边。 这支竹笛是他从一名战死的战斗工兵队员身上找到的,这个人新加入战斗工兵部队不久,上原勇作甚至还叫不上他的名字,他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他是被一颗俄国人射来的炮弹击中的,他的身体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而那一次。上原勇作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摔进了一个沙堆,他哪怕是不会死,也会身受重伤。 上原勇作知道,战友是被什么击中的。 那是俄国人特有的279毫米臼炮。 早在大阪城作战的时候,他便亲眼见识过这种火炮的威力,那时萨摩军兵势正盛,在林逸青的指挥下,萨摩军甚至从俄军手中俘获了6门这样的大炮。用这些钢铁巨兽给了俄国人和政府军以沉重的打击。 但现在,那些辉煌的战绩,已经随风而逝了。 而俄国人又带着这样的大炮,出现在了熊本城外。 上原勇作微微一运气,笛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从每一个笛孔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背后,云雀轻盈地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佛女孩儿的眉梢,无数黄色的小花堆起齐膝的花海。一直铺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边,偶尔远处的草坡上像是飘过白色的云。那是野战医院一顶顶白色的帐蓬。。 小黄花随着风势起伏,翻出一层一层的花潮,土地像是缓缓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撒着欢在周围乱转,这边啃几口草,又去那边啃,然后贴过去拱着野津夏美的面颊。夏美低低地咳嗽几声,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眼中满是温柔。 这匹小马是她的坐骑。她胆子小,不敢骑大马,是以在撤退到熊本之后,军需处给她调换了这匹温顺却淘气的小马。象桐野利秋筱原国干以及上原勇作的坐骑都是战马的后代,马腿比这匹小马的腿长了一倍。 夏美侧盘着双腿坐在上原勇作身后不远的地方,咬着线头纫针。 可能是受了林逸青的夫人何韵晴的影响,夏美穿着绿色的乾国式马步裙,白色的绫子束腰,宽大的裙裾洒在黄花上,半遮住赭色小鹿皮靴子。乾国渤人的少女最喜欢这种装束,马步裙张开的时像一领大氅,围绕腰身缠起来,束上衣带,就成了裙子。上面贴身干练,勒出身体柔软起伏的线条,裙幅却宽大,便于骑射。渤人女子们从来就不穿日本女子和中原人女子非常喜欢的丝履,而是喜穿裹住小腿的软皮靴子,这样可以像男子一样大步地跑跳,便于转移行动。 之所以让夏美穿上乾国渤人的装束,是上原勇作为了保护她而采取的措施。 可是上原勇作背后的夏美却是宁静婉约的,一声不吭地低头纫针。她披散着漆黑的长发,发梢结着小小的金铃(这也是渤人的装束),风来的时候,金铃就丁丁当当地轻响,她才会抬头,沉默地看风来的方向。 那里是敌军本营所在的地方。 笛声忽地停顿了,尾音袅袅。上原勇作挪了挪,坐到她身边去:“夏美,你是想父亲和母亲了么?” 夏美默默地摇头,坐近了一些,低下头去缝手里那条衣带。 “我知道你总是想着他们的,”上原勇作低声说,“虽然你从来不说出来。” “父亲……现在就在那边吧……”夏美叹息了一声,抬头向那边望去。 在林逸青率领奇兵队袭击了日本政府军的指挥部,并炸毁了弹药库之后,日本政府军对熊本城的攻势被迫停顿,而政府军最高统帅大山岩因为指挥作战不利加上伤病复发,和他的前任山县有朋一样被日本政府免职,其指挥权由夏美的父亲野津道贯中将代理。 而据萨摩军的情报人员反映,大阪城陷落后,一直被萨摩军关押的野津道贯的哥哥野津镇雄趁机逃跑,目前已经官复原职,也指挥了一支军队前来进攻熊本。 对于夏美来说,这样的消息是非常残酷的。 “夏美,我来吹笛子吧。”上原勇作想要安慰她,“我来吹笛子,你来跳舞。” 夏美摇了摇头,上原勇作知道她不想跳舞,只想听自己吹笛子。夏美是他认识的女子中跳舞跳得最好的,上原勇作记得他和她以前每逢节日,他吹起笛子的时候,夏美就会随着笛声舞蹈,引来同学们惊讶羡慕的目光。 可是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的她,虽然容颜没有多少变化。但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上原勇作微微运气。想起个高些的调子。“呜”的一声。笛子走音了,像是闷声的牛吼。夏美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上原勇作窘迫地左顾右盼。她把针扎在正在绣着的衣带上,从上原勇作手中拿过笛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比了一个唇形给他看。上原勇作的笛子也是夏美教的,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只有六岁,这么多年过去。昔日的少男少女已经长大成人,但那份最初的感情,却从未改变,凝固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夏美的无名指在按孔上轻盈地跳跃起来,笛声有如串串带着回音的鸟鸣,几只小雀在笛声中唧唧清鸣着飞上天空,上原勇作的目光追着它们,就出了神。 天边的云懒洋洋地舒卷,大地静馨,像是一场春天下午的梦刚刚醒来。 笛声停了许久。上原勇作才回过神来。夏美把笛子递到他面前,又低下头去缝纫。上原勇作想着她刚才的指法。把吹孔凑到嘴边。他愣了一下,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暖香,他凑近笛孔嗅了嗅,是从笛孔中散发出来的,像是麝香,却又那么飘忽,只是在鼻尖轻轻地拂过。 “夏美,你抹香了么?” 夏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是你身上的香。”上原勇作说着,把笛子递到她面前。 夏美闻了闻,摇了摇头。上原勇作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凑到她脖子边嗅着。夏美回过神来,惊慌地推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滚倒在草丛里,一簇细碎的黄花仿佛被轻盈的蝶翼扑起,又飘落。上原勇作粗粗地喘了口气,夏美被他压在下面,不敢反抗。她绿裙上散碎的花瓣像是绣成的金色花纹,却更加鲜明清亮。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细长白皙的脖子泛起粉色,随着呼吸有淡淡的青纹。她扭过头去,不看丈夫,饱满的胸口微微地起伏。 上原勇作清亮亮的目光垂下来,凝在夏美的脸上。夏美觉得自己的脸那么红,那些纤细的血管就在皮肤下紧张地跳着。 “夏美,你身上真是香的……”上原勇作低声说。 “是衣服上的香气。”夏美抬起袖子闻了闻,找到了香气的来源----那是腰间衣带上缀着的一个小小的镂空雕花小金球(香囊),香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上原勇作坐了起来,怔怔地有些出神。 夏美飞快地整理好裙子,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纫针。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夏美。”上原勇作象个孩子似的抱着膝盖,看着她,“你说,我们会死吗?……”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夏美一惊,抬起头,看见丈夫眺望远处的眼神。那么安静,没有欢愉,也没有悲戚。 上原勇作觉察到夏美在看他,扭头对她笑了笑:“其实我不是害怕,只是不太甘心,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还没有长大,然后他的父母就死了。”夏美的手颤了一下,一滴血红在她手中的绫子上浸润开来。 “你的手……”上原勇作跑过来握着她的手。 针从绫子上透了下去,扎进了夏美的指尖,大粒的血珠红得像一粒透熟的红豆。上原勇作举着那只手,左顾右盼却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张开嘴便把夏美的指尖含住了。 “上原队长,我……对不起,打扰了……”一个局促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上原勇作和野津夏美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神谷小姐,你每一次都这样,悄无声息的吓人一跳,”上原勇作有些恼火的看着神谷绮罗,“自从认识了你,我的心脏一直在承受考验,你知道吗?” “对不起!上原队长!”神谷绮罗脸上飞起了红霞,象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以后改正……” “你在说什么啊,勇作,神谷小姐是老师派来保护我们的孩子的忍者武士,她一定是自小就受过相关的训练的,走路不发出声响在战斗中是很重要的技能,你怎么能为这件事责怪她呢?”看到丈夫在女下属面前摆起了队长架子,夏美立刻阻止丈夫道。 在撤退到熊本之后,林逸青将奇兵队和忍者部队重新进行了编组。并特意安排神谷绮罗保护上原勇作夫妇和他们的新生儿。对于老师的特别照顾。上原勇作很是感激,只是他有些受不了神谷绮罗那忍者式神出鬼没的走路方式。 “夫人,勇胜他……好象是饿了。”神谷绮罗坐在他们夫妇身边,将怀里的男婴递到了夏美面前。 “他并没有哭叫啊,为什么说他饿了?”上原勇作看着一个劲儿的用脑袋拱着神谷绮罗那并不丰满的胸口的儿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当然是饿了,你没看到么?如果……如果……神谷小姐可以的话,他是不会在意是不是母亲来喂他的!”夏美笑着将儿子接了过来。转过身解衣授乳。 上原勇作登时明白了过来,而神谷绮罗则羞得满面通红。 “谢谢你,神谷小姐,一直这么精心的照顾他。”上原勇作微笑着对神谷绮罗说道。 “哪里!能为上原队长和夫人服务,是我的荣幸!”神谷绮罗坐着向上原勇作鞠了一躬,“我愿意象望月前辈侍奉老师那样的侍奉上原队长和夫人!” 听到神谷绮罗竟然要象望月姐妹学习,上原勇作不由得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老师那样的魅力。 上原勇作面对她的心声吐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一骑马飞奔了过来。 “上原队长,老师要你马上过去。”马上的一位奇兵队员说道。 上原勇作随即起身。抱了下夏美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便上了马。 “神谷小姐,这里就拜托给你了。”上原勇作对神谷绮罗说道。 “是!上原队长!”神谷绮罗马上起身,向上原勇作敬礼道。 上原勇作点了点头,打马和传令的奇兵队员一道而去。 夏美目送着上原勇作的身影渐渐消失,正自惆怅间,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枪炮声! 夏美循声望去,发现那里正是父亲的军队所在的方向。 “父亲……你还好吗?……”她在心里轻声的问道。 此时的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给她布下了死亡的罗网。 熊本城郊,日本政府军本营。 “你们这一次的目标,就是敌人的医疗营。”一身笔挺军服腰佩天皇御赐战刀的野津道贯看着面前精选出的一个个“拔刀队”勇士,沉声说道。 “野蛮的敌人偷袭了我们的医疗营,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我们的同袍和亲人,劫走了救护他们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我们一定要讨回这笔血债!”野津道贯说着,猛地拔出了天皇御赐的“七胴切”战刀,厉声吼叫起来。 “讨还血债!讨还血债!”拔刀队员们也跟着大声的吼叫起来。 “自逆贼横行以来,亿兆生灵惨遭涂炭,而今逆贼只困守于熊本一城,竟然还敢负隅顽抗,呈凶行暴,多行不义,你们虽是萨籍,却是天皇陛下的忠勇好男儿,此去定要杀尽逆贼,为天皇陛下增光!” 野津道贯说着,将手中的天皇御赐军刀双手捧到了拔刀队长山口信夫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就请用此刀,斩下逆贼之首级!” 山口信夫满眼泪光,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了野津道贯递来的天皇御赐宝刀。 “誓为天皇陛下杀尽逆贼!”他猛地起身,面向拔刀队员们,举刀高声喊道。 “誓为天皇陛下杀尽逆贼!” 目送着拔刀队员们出发之后,曾我佑准少将来到了野津道贯的身边。 “将军,此次所去熊本奇袭者,均为萨摩籍,您难道不担心他们会投靠叛贼吗?”曾我佑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向野津道贯问道。 在政府军医疗营遭到林逸青偷袭,所有的伤员全被杀死,医护人员全被掳走之后,野津道贯在参谋长儿玉源太郎的建议下,特意组成了一支全部由萨摩籍官兵组成的渗透部队,让这支部队偷偷的进入熊本城,对萨摩军展开同样的报复,想用这种方式提振因指挥部和弹药库遭偷袭而低迷不已的士气。 “不会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萨摩籍,但他们都有亲人死于逆贼之手,一心想要向逆贼复仇,是断然不会投向逆贼的。”野津道贯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的战技不如林逸青手下那些人,很可能不会取得贼酋之首级。” “林逸青这个魔鬼,末日即将到来了。”曾我佑准看着远方,说道,“哪怕这些勇士此次不能取其首级,熊本城也必定会被我军攻克,届时他走投无路,要么战死,要么被我军生擒,不会有别的结果。” “只怕未必。”野津道贯面色阴郁的摇了摇头,说道,“有情报显示,在长崎之逆贼及从逆之民已然乘船离港,逃往琉球避难,林逸青是乾国人,我想他最后很可能也是会逃往琉球的,再经琉球逃回乾国。” “什么?!那我们应该尽早的攻下长崎,断了他们的逃跑路线才对!”听了野津道贯的话,曾我佑准禁不住大吃一惊。 “如果先打长崎的话,逆贼得知归路被断,必然拼命死战,而如果先给他们留下归路的话,他们便不会死战了。”野津道贯沉声道,“兵法有云:‘围三阙一’,即此理也。” (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薇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薇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n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 西天路上,杀出两个美猴王。真假美猴王大战,上天入地,翻云覆雨,竟然无人分辨得出。 最后找到西天如来。如来笑笑,说:”二位不要冲动,来,戴上耳机,听首梵乐,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吧。 ” 两猴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猴子说:“我要三个耳机……” 六耳猕猴,卒。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章 暗敌来袭 听了野津道贯的解释,曾我佑准明白了过来,眼中闪过敬服之色。 “明天一早,全军展开攻击。”野津道贯望着远处巍然屹立的熊本城,沉声说道。 曾我佑准听了野津道贯的命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后的战斗了,胜利是必然的,只是付出的代价多少而已。 但野津道贯并不会知道,他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刚下过大雨,萨摩武士伊集院俊吉和另外两名武士在清晨巡逻时,发现城郊附近的李子树下牛粪堆上有清晰的脚印。细一看,湿地上也有很清晰的军靴的印痕。脚印虽杂乱,但相当明显,三人都觉得可疑,于是仔细看了一会,估计有四五个人的样子。伊集院俊吉想起昨夜狗叫得很厉害,晓得有了情况,于是立即叫一个武士回城报告情况,自己跟另一个武士继续沿着脚印追踪。两人端着步枪,小心地追了一公里路后,脚印没有了,消失在了草丛中。四周静悄悄的,山谷里有雾气升起来,回头看时,却还不见有后续人马赶到。 两人都有点害怕,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破竹队”队长河野主一郎在接到伊集院俊吉派回的人报告后,吃了一惊,心想这么大清早的,昨夜并未有友军来过,加上狗又叫得很凶,判断出一定是敌军渗透过来的人员。敌情紧迫。他不敢怠慢。赶紧组织起武士队伍。跟着追踪出来。 大家追到一个岔路口,看到杂乱的脚印往右边一个山谷里去了,那可全是防滑鞋的清晰的脚印,河野主一郎于是下令叫大家沿着这些脚印追。追了五六百米后,脚印也消失了,草丛里很不好判断。 “怎么办?”副队长高城七之丞问道,突然他一拍身上大腿,吃了一惊道:“对了。伊集院俊吉他们走的是那边----你们几个跟我回去,沿着岔路口右边的脚印去追!” 河野主一郎也醒悟过来,赶紧说道:“对!你们赶快去,小心点。其他的人跟着我,我们过山边去看看。这些脚印很清晰,估计敌人一定还没走多远,可能潜伏起来了。大家散开队形。记住前面有雷区,小心点走!” 副队长高城七之丞带着一小队人马沿来路返回,到了岔路口后,他们仔细分析脚印的特征。判断除了敌人外,自己方的两个人伊集院俊吉和另一个武士确实是追踪过去了。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追赶。 “高城队长,要不要派个人回城里本营报告,请桐野将军派来援兵?”一个武士建议。 高城七之丞点头道:“嗯,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力量是少了点。估计敌人有不少,而且在暗处,打起来我们可能会吃亏。这样吧,你赶快回去叫人,部队至少要来两个小队的人手,分别进行支援。动作快一点!” 那个武士说了声“是”,提着枪跑步回去了。 “我们走!别让伊集院俊吉他们吃亏。”高城七之丞叫部队跟上,沿着脚印向前跑步前进。他率领的这些人虽然不是精锐的武士,大多是“足轻”出身,但是他们也打了多次仗,大小战斗也参加过不少了,有一定的作战经验的,战技比后补充的农民士兵还是要强得多。 高城七之丞带着人沿着岔路一直追踪到一座小山脚下,脚印没了,人一个也看不见。他立即下令教大家隐蔽散开,监视那座山头。 伊集院俊吉跟那个武士在山谷里等了一阵,不见有人跟来,黎明时分,四周又静,怕不安全,于是向着山谷边上的小山头摸去,想要潜伏起来,等待时机。 他相信敌人一定在这附近。 事实上,此时政府军的渗透部队就藏身在伊集院俊吉他们摸去的那座山头上,枪口一直对着伊集院俊吉两人。 他们当然不想开枪,打死了人暴露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那样只会引来萨摩武士和奇兵队的搜剿,不利于今后的行动。他们进来不是要杀一两个没有多大价值的武士,他们当然另有重要使命。 没多久,他们又看到有好几个武士跟着追来了,这可不好,得要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他们于是盘过山腰,往后山过去。 “鹏翼队”队长渊边群平带着一个加强分队走在晨雾笼罩的山谷里。昨夜大雨,所有人都湿透了,相当疲惫。行进中,萨摩武士百武宏二突然跟上渊边群平,问道:“队长,前面雾气太大,要接近敌军阵线了,是不是让我先上前去看看?” 大家本来是展开呈搜索队形的,渊边群平看了看四周,说道:“算了吧,你退回去,跟着你的小队。我们打头就行了,注意保护好后面的山崎参谋。”百武宏二说了声“是”,正停下脚步,大家突然听到前面山脚下传来枪声。薄雾中前面山腰上冲下来好些人的样子,两下隔得很近,不到三十米距离。 “散开!”在渊边群平的指挥下,分队人马立即就地展开,分散隐蔽,仔细观察监视目标。 山崎定平参谋迅速跟了上来,趴在渊边群平身边。两人稍一商量,渊边群平立刻下令:“一小队的,马上占领前面的小高地。二小队,二小队,左边!三小队,迂回到那边侧翼去,三小队明白没有,侧翼包围,快,快!”看着大家都在第一时间内行动起来,渊边群平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对山崎参谋说道:“山崎参谋,你留在这里指挥,我跟上一小队的到前面去。”一小队是他亲自带领的人,这时候已经往前移动了好几米,到了前面的一个凸起的小山包脚下。 熊本武士川城一郎带着三小队的人沿着山脚下一路猛跑。现在是抢时间。如果不能迂回到那里的话。包围圈就形成了一个缺口。这股敌人一定要歼灭,凡是来犯者,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这是他们作为武士的职责。 渊边群平迅速跟上自己的小队人马后,发现百武宏二也在,正在往小山下一块大石头旁边运动过去。他回头去看第三小队的人,这时已经看不到,第三小队的人已经往他口令的预定点迂回过去了。再叫他赶上去已经不可能。 “杉本功,跟着百武队长!其他人动作快,到上面去。”他担心百武宏二的位置一个人可能守不住,要是敌人运动到了下面的话,在上面射击不到,有可能发生意外。 他那一声口令发出,斜前方的武士杉本功答应一声:“是!”按照听到的命令往下翻滚过身,然后半蹲起来,跟百武宏二并排着往前移动过去。 草丛很深,视线相当不好。不利于敌情观察,他不得不这样半蹲着。猫着腰,在快速移动中伸着头往前看。 渊边群平弯腰跑到山脚,发布完口令后就地卧倒,跟着前面的人迅速往上爬。到了小山顶上,大家抢占好射击位置,渊边群平往下一看,薄雾中,跟前面山脚结合部的开阔地带上好几个政府军渗透人员弯着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那些人很小心,想要往北边的山谷里去。侧翼展开的人还没有到达预定位置,渊边群平心里着急,恨不能开口大喊催促。 萨摩武士小山尚弘带着二小队的人已经到达左边,做好了断敌退路的准备。川城一郎带着三小队的人还在薄雾草丛中快速跑动,没有到达迂回位置。他们的路径确实是远了一点,还差着五十多米。 雾气已经散去,周围好像传来了鸟叫声。开阔地中敌人发现了前面山脚打包围的三小队成员,一时间慌了神,全都怪叫着开枪攒射过去。 “卧倒!”川城一郎大喊一声,一个前扑,卧倒在地上草丛中后立马掉过枪口来,估摸着往刚才见到的敌人方向打了几枪。他身边的战友则不顾危险,继续迅速往前爬。 这边小高地上的渊边群平大喊一声:“开火!压住他们!” 激烈的枪声中,百武宏二耳朵尖,听到前面的那块大石头旁哗啦一声,一瞥眼间,看到草丛里有一只脚缩了回去。 “八嘎!敌人----”百武宏二毫不含糊,立刻一枪就打了过去,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发出一道火花。他又开了一枪,岩石后随即有人惨叫了一声。 杉本功大喊着:“队长,你们小心下面!有敌人!” 百武宏二正要追过去,突然岩石后面冒出一颗人头来,有人举枪就向他们这里开火了。杉本功跟百武宏二几乎是同时发现这名敌人,两人同时开火。没打着,敌人早已缩回了头。 巨石旁是一个浅洞穴,由这边摸索过来的五名渗透人员发现已经被萨摩军包围了,赶紧缩进了洞里,欲要依托这块巨石,做最后的顽抗,弄个鱼死网破。 山上的人发现就在下面有敌人,于是赶紧往下投掷雷炎弹。好几颗雷炎弹冒着烟从草丛上飞下,落在巨石旁爆炸开来。不料浓烟升起来,霎时间挡住了大家对开阔地里敌人的观察,非常不利于压制射击。本已经被他们压制住的那股敌人的残余人员这时趁机爬起来往北面猛跑。 已经到达预定位置的川城一郎此时喘了口气,下令将敌人放近了再打,务求全歼。他就着斜面坡上的一块岩石作掩护半蹲着,将敌人看得很清楚。几名武士半蹲在他斜后面的岩石上方,两名残敌在草丛里不顾一切飞奔向他们这里来。 只有二十米了,川城一郎一声令下:“打!” 数枝步枪喷着火舌,枪口跳动中,子弹壳纷纷崩落到岩石上草丛里。两名还在跑动中的敌人瞬间被击中了,一个仰头翻到,一个惯性带着他往前又跑了好几步,两人都是当场死亡,哼都没多哼一声。 打仗杀敌,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弹药哪怕是不太足的情况下。这时也千万不要怕浪费。敌人没打中或者没在第一时间死亡。中了反击。自己反而白白搭上了性命。 “你留在这里观察,我下去看看!”川城一郎说着,不等部下答应,立刻就一手拿着枪,起身飞奔下土坡。只见他从斜面下去,连接跳过几道土坎,动作干脆利落,一瞬间下到了坡脚下。 “八嘎!我叫你过来送死!”他边跑边向着躺在开阔地草丛里的敌人再度开枪射击。确保万无一失。 “安全了!你们下来,我们过那边去。”检查过敌人尸体以后,他转过身来,向身后的部下们大喊。而后弯腰捡取了敌人身上的弹药,装入裤兜。 “小心!那边有人过来了!”一名武士突然大喊一声,川城一郎立马就地卧倒在敌人尸体旁边,以之为掩护,然后转过身来。 “不要开枪!我们是友军。我是破竹队副队长高城七之丞,我们追踪敌人渗透人员到这里来了。刚才的枪声是我们跟敌人交火打的,我们打死了他们一个。你们怎么样啊?” “真的是高城队长吗?站着别动。不要过来,你们负责守住那里。” “好!我们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接到通知赶来的增援部队?” “我们是巡逻部队,刚到达这里,碰上敌人了。这里还有五六个,你们别过来。就在原地守着,防止敌人逃出来。” “好!”只听那边的武士副队长高城七之丞分派道:“伊集院,小井,你们两个到这边去。田边,你们到那边占据那个高地,其他的跟着我守住这里。” 大家对剩余的残敌形成了包围。 “先喊话,要他们投降!”山崎参谋命令道。 “不如直接强攻,消灭他们算了。”渊边群平不同意这种迂腐的战场形势。 “还没到执行正式任务的时候,我不想大家有任何的意外,造成战斗编制减员。这里我是最高指挥官,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能觉得自己这话不妥,伤人心,山崎参谋想要挽回面子,不顾危险,爬到前面去对着下面的石头高喊:“赶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一阵恶毒的咒骂:“萨摩贼徒!死到临头还来这一套,有没有新鲜点的?要投降我们早投降了,不要啰嗦!有胆量就下来送死!”接着“啪啪啪”三声,有个家伙用手枪向着喊话的地方连续开枪射击。一颗子弹擦着山崎参谋的头盔边沿打过,吓得山崎参谋一声怪叫,爬了回来。 “混蛋!还敢顽抗!”山崎参谋擦了把脸上汗水,脸色惨白。 大家都冷眼看着他,山崎参谋面子上真过不去了。“拿枪来!”他大喊一声,接过一把步枪,往前打了数枪。由于地形受限,子弹都打在岩石上,要么往下钻入泥土,未能消灭敌人。 “八嘎!拿雷炎弹来!”山崎参谋打光了一支步枪里的子弹后,又大喊起来。山崎参谋连续向敌人投了五枚雷炎弹,炸起一团团浓烟。 硝烟散去后,半晌没有动静,山崎参谋松了口气,这下敌人应该全归了西天。侥幸没死的,也应该怕了。 “等等!再喊话看看情况!”山崎参谋对左下方想要摸过去的百武宏二发布口令,阻止住他。 “啪啪!”又是两声手枪的回应。 “混蛋!再给我投雷炎弹,我就不相信炸不死他们。”山崎参谋偏不信邪,一头虚火,跟自己叫上了劲。 伊集院俊吉一言不发,在地上爬起来,端着枪往下观察着敌人动向。只见一个家伙冒出头来,估计是寻找逃命路线,他二话没说,当即一枪打了过去。由于相隔距离近,在不到十米的范围,子弹打中那家伙的后颈部,打得那家伙唔哇一声,扑倒在地死去。他后面两名想要跟着出来的家伙赶紧缩回巨石旁的浅洞穴里。 熊本城内,萨摩军野战医院。 窗外下着小雨,天气很冷,野津夏美起来时加了一件外套。外面的枪声虽然非常遥远,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摇篮里的孩子在一起,梳头时她小心的照了照镜子,突然发现脸上有了一颗小痘痘,非常讨人厌。 她对着镜子用手去脸上挤。挤了两下没挤破,叹一口气放弃了。 枪声似乎变得激烈起来,她的心绪也变得烦乱起来。 父亲,你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吗? 女儿和您分开了这么久,您是否想念过她呢? 如果您知道女儿和曾经令官军闻风丧胆的上原勇作结了婚,并生下了儿子,会怎么想呢? 这场战争,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才能让他们这些至亲骨肉团圆呢? 夏美突然感到口渴,想要泡杯茶来喝,缓解一下心中的不安和思念。 去拿水壶时,壶却很轻,里面没有水,另外的几个水壶里也是空空如也。偏这时她的肚子也饿了,咕咕叫起来。她这才想起水都让自己喝光了,自从生了儿子上原勇胜之后,她的乳汁很旺,儿子吃得也多,是以她总是会感觉到饿,不时需要食物补充,喝的水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ps: 最近股市很好,中午一边吃鸡翅一边掏出手机看股票。一个乞丐进来伸手乞讨,我给他一块鸡翅后继续看股票,乞丐啃着鸡翅没走,也在旁看着。过了一会,乞丐悄悄说:长期均线金叉,kdj数值底部反复钝化,macd底背离,能量潮喇叭口扩大,这股就要涨了。我很是惊诧问:这个你也懂?乞丐说:不懂我能有今天?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失手 夏美找到一盒吃剩的英国饼干,拿出一块吃了两口,她嘴里太干,根本咽不下去,必得要先打水来再说。 放下饼干,她提起两个水壶想要去到野战医院的水房去打水。 “夫人,您要打水?”神谷绮罗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刀,这把刀比平常的武士刀要短,正好适合身材娇小的她使用,刚刚是军需处的人发现了这把刀,要她过去领用,这时她看到夏美拎着水壶,立刻便迎了上来。 “我把水都喝光了,呵呵。”夏美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您需要休息,还是让我来吧!”神谷绮罗说着,将刀束在后背,上前接过了水壶。 可能是因为正在哺育孩子的时间,夏美感到身子变得慵懒,见神谷绮罗要帮自己打水,便没有拒绝,当下神谷绮罗去打水,夏美则回到了婴儿床边,坐在椅子上休息。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吓了夏美一跳。 她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发慌。 她现在最盼望的,便是丈夫上原勇作能在自己的身边。 但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激烈的战斗已经在城内展开了。 “是不是敌人的渗透部队混进城里了?” 桐野利秋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沉声说道。 “那里是弹药库的方向,我去看看吧。”林逸青说着,转头向一位武士吩咐了一句。武士躬身退下。前去召集奇兵队员。 “熊本城的地下通路都有我军严密把守。敌人是怎么进来的呢?”桐野利秋有些恼火的问道。 “我军实力下降太多,防守自然难免出现疏漏,听说敌军也组成了类似我军奇兵队的特殊渗透部队,称为‘拔刀队’或‘特攻队’,也许这一次,就是这些人摸进来了。”林逸青说着,接过了望月香织递过来的狙击步枪,“所以还是我过去看看。把他们消灭干净。” “我也过去吧。”桐野利秋看着林逸青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透着一丝疲惫,想要为他分担,便提议道,“我带卫队过去助你一臂之力。” “不,本营也需要守护,您还是留在这里为好。”林逸青知道桐野利秋是因为自己太过劳累才要求陪自己过去,向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瀚鹏,熊本城的粮草弹药,足够坚守两年之用。我们就全力在熊本坚守,以待时局之变。不可以吗?”桐野利秋问道,“难道只有流亡异国一途吗?” “理论上可以坚守两年,但按照我的估计,我军现在的情形,最多只能坚守三个月。”林逸青摇头道,“久战疲惫之师,又多老幼妇孺,难以对抗露西亚军和官军联手进攻,让这许多百姓与熊本城一道殉葬,有何益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撤往琉球及奄美诸岛,以图将来再举。”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长叹起来。 他心里明白,林逸青的计划是正确的,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心有不甘而已。 林逸青准备完毕,便带着奇兵队员向弹药库所在的方向而去,看着林逸青的背影消失,桐野利秋露出了一丝欣慰而苦涩的笑容。 “你能这么做,保护好千穗,我就再没有任何的牵挂了!”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远处,枪声变得越来越激烈了。 “那里就是敌人的弹药库了。” 一位拔刀队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城堡,低声对山口信夫说道。 “大家准备。”山口信夫点了点头,向身后的部下们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伪装成民夫的拔刀队员们便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什么人?”对面的哨兵立刻就发现了他们,大声的喝问道。 “自己人!自己人!”一名拔刀队员用纯正的萨摩口语回答道,“我们是奉村田新八将军的命令,前来搬运炮弹的!” “口令!”哨兵大声喊道。 “我们有村田新八将军的手令!”听到对方询问口令,这位拔刀队员心下有些惊慌,强自镇定的说着,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 “我们是奉村田将军手令而来,我们原来一直在外边,哪里知道你们这里的口令!”山口信夫高声喊道,“将军手令在此!你们验看一下不行吗?” “都站在那里别动!”哨兵喊道。 山口信夫摆了摆手,推着车的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们距离大门已经不远了,山口信夫注意到门口只有两名哨兵,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几个人,一时间心中暗自庆幸。 一名哨兵快步跑了过来,他打量了一下一身萨摩军官服饰脚间别着武士长刀的山口信夫,问道:“村田将军的手令何在?拿来给我看看。” 山口信夫向那名拔刀队员点了点头,拔刀队员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白纸递给了哨兵。 哨兵接过“手令”,刚扫了一眼,那名拔刀队员已经闪电般的用匕首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名拔刀队员猛地扬手,一柄飞刀疾射而出,直没入了另一名哨兵的胸口。 用匕首偷袭的拔刀队员一招得手,猛地收刀,那名哨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子缓缓的软倒。另一名胸口中刀的哨兵也晃了晃,向后摔倒。 拔刀队员们纷纷从手推车中拿过武器,两名拔刀队员推开了大门,后续的队员们快步冲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一名哨兵却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道:“贼徒来袭!----” 哨兵喊声未落。山口信夫已经大步冲了过来。拔出天皇御赐军刀。一刀将这名垂死的哨兵的头颅斩了下来。 “快!”山口信夫收刀,焦急的挥了挥手,剩下的拔刀队员们一拥而入。 突然间,城堡正中的一扇窗户中,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火苗,接着便是道道白烟。 看到火光和白烟,山口信夫立时面色大变。 “卧倒!”他大声喝道。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这一瞬间。一连串的加特林机枪子弹横扫而来,十余名拔刀队员当场中弹,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部下们纷纷中弹倒地,痛苦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山口信夫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敌人竟然会用一挺加特林机枪来守卫弹药库的大门! 及时伏倒在地的拔刀队员们纷纷用步枪和手枪向对方射击,但步枪和手枪的火力怎么能和加特林机枪相比呢?道道火流横扫了过来,打得山口信夫等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山口信夫紧紧的盯着那个喷火的窗口,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他和几名拔刀队员身上都带有政府军仿制萨摩军的雷炎弹----政府军方面称之为“手榴弹”,他的打算是在敌人的加特林机枪打空弹筒之后。重新更换弹筒之际,跑步向前。用手榴弹炸毁敌人的机枪,然后冲进城堡内破坏弹药库。因为加特林机枪的射速很快,一个弹筒用不了多久,便会给打空的。 但山口信夫的打算落了空,敌人的加特林机枪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射击,山口信夫似乎能够看到里面的机枪手正在手忙脚乱的更换弹筒,没等他下令,两名拔刀队员已然一跃而起,各自握着一枚手榴弹向敌人的机枪阵地扑去。 政府军使用的手榴弹和萨摩军的雷炎弹原理相同,都是用手抛掷,但政府军方面觉得雷炎弹那样的圆形炸弹抛掷不方便,而且威力较小,是以他们仿制的手榴弹为了加大装药量,做成了筒形,并且在弹筒底部装有木柄,以便于抛掷。 就在两名拔刀队员高举起已经拉了火线的手榴弹,准备抛掷之际,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两枪,正中二人的胸口,他们俩全都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见到他们二人向敌人发起冲锋,另外几名拔刀队员也起身准备跟上,但没想到二人一下子便给对方用步枪击倒,山口信夫看到二人手中的手榴弹的木柄处冒着的火烟,一时间不由得魂飞天外,厉声大喊道:“卧倒!”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他喊声刚出口之际,两道火光接连闪过,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几名没来得及卧倒的拔刀队员瞬间给挟着弹片和浓烟的气浪给掀飞到了一边。 山口信夫感到热浪扑面而来,黑烟呛得他气息一窒,此时院子里到处都是黑烟,什么也看不清了,但一个清晰的“突突突”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山口信夫心里一沉。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的机枪手已然完成了更换弹筒的操作,加特林机枪再次吼叫起来,又有两名拔刀队员中弹,发出凄惨的号叫。 “撤退!”山口信夫知道这一次袭击萨摩军弹药库的行动已经可以说失败了,他现在考虑的,该是全身而退,而不是完成任务了。 没有受伤的拔刀队员们又抛出了两枚手榴弹,借着浓烟的掩护,他们退出了大门,来到了街道上,而正在这时,一阵绵密的枪声响了起来。 山口信夫躲到了一棵树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不远处的街道上,赫然出现了一队萨摩军士兵,此时他们正举着步枪,不断的向这边射击。 “大家散开!分头突围!”山口信夫大吼了一声之后,便放开脚步,一头冲进了旁边的一条窄巷之中。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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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偏了偏头,神谷绮罗一脚正中对方的脖颈,她感到脚上一阵剧痛,有如踢到了石块一般,而对方显然给她这一脚踢得不轻,发出了一声低吼,神谷绮罗感到对方松了手,立刻顺势抽刀借力跃开。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么小的伊贺忍者。”对方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关节的脆响,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神谷绮罗冷冷的盯着对方,刀尖指向前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 “我去过伊贺,你的家乡,杀死了许多忍者,里面有几个女忍者,和你一样漂亮。”对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神谷绮罗,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我们先砍伤她们,然后再……那一次。可真是享受啊……” 神谷绮罗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中怒气升腾。但手脚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过来!小妞儿,过来!让我也享受享受你……”对方浑不在意手上的伤痛,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武士长刀。 神谷绮罗刚想要出声向大家示警,但就在这时,激烈的枪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她心里一沉,知道有更多的敌人已经进入到了野战医院当中。 “来吧!你这个混蛋!”她大吼一声,挥刀冲了上去。 伊集院俊吉从草丛里直扑下去。百武宏二见上面有人猛扑下来。赶紧过去支援,已经到了那巨石的旁边。由于地形限制,他看不到那边的洞穴情况,不等伊集院俊吉下到洞穴口上边,人已经沿着巨石上方爬了过去。 敌人看见遭到了包围,孤注一掷,躲在大石下开始不停的地对下面川城一郎带领的第三小队占领的位置投弹、射击,并抱着必死之心哇哇怪叫着,气焰很嚣张。 冲下来的伊集院俊吉突然看到下面岩石缝中有人面向着他的方向举着手枪要开枪。他赶紧一枪射了过去,子弹打得岩石火花乱蹦。将那石缝近距离覆盖。接着战友们也纷纷开枪,一名敌人身中数枪。惨叫一声,趴在了岩石缝里不再动弹了。 原来那敌人占据的浅洞穴的旁边斜上方有两块凸起的巨石,敌人的头目就躲在那夹缝里边,负责往外观察指挥,刚才转身往上开枪,差一点没打到山崎参谋。 伊集院俊吉击毙了石缝中的敌头目,赶紧过来两步,往百武宏二卧倒在的巨石上扑倒。百武宏二则迅速移动了下方位,给他腾出位置。这会儿洞口里的敌人听到后面的枪声后,又全缩进了洞内。 两人并排着斜身趴在巨石上,百武宏二也拔出一颗雷炎弹,两人相互对望一眼,点点头,然后迅速划着了火线,同时顺着巨石往外轻轻地一送,然后脱手让它滚落下去。 下面巨石底传来了敌人惊恐的喊叫声。有一枚雷炎弹被敌人一脚踢开,滚到下面去爆炸了。投下去的雷炎弹只在洞口将那一名用脚踢开另一枚雷炎弹的敌人炸成了重伤。 一名敌人趁着爆炸的的硝烟,爬出洞穴,企图从右边的石缝袭击大家。伊集院俊吉刚到那石缝上边,发现了那家伙企图,他立刻敏捷地迈过一步,正面对着石缝,那家伙正爬在敌头目的身上,一抬头间,往上跟伊集院俊吉打了个照面。 那家伙动作也够够快的,赶紧举枪。但是在石缝里空间狭小,又多了具尸体在内,他施展不开,动作受到限制,还是慢了一拍。 伊集院俊吉只听到自己手中步枪子弹射出去嗤地钻进**的那种声音,他看到在雷炎弹爆炸开来的硝烟边沿,在石缝里趴着的敌人肩背上开着一条血口,他连开了两枪,直到对方静静地躺着不动了他才停止了射击。 他往左边巨石上瞄了一眼,看到杉本功跟百武宏二趴在岩石上正看着他这边,于是朝他们做了个往前去的手势。 他想斜着投一颗雷炎弹进去,一摸身上的雷炎弹袋,袋里一颗也没有了,刚才全给山崎参谋扔光了。在旁边这样往里扔一颗进去的话效果应该不错。 两下距离隔着不到两米,他不敢过于往前去。敌人不出来就打不着,这时百武宏二拔出一颗雷炎弹,用左手扔了进去。 再次听到枪声,洞口左边的石缝里,川城一郎看到下面洞口边自己人的枪管出现了,心里有了底。他看了看那里出现的敌人,赶紧扔了两颗雷炎弹。 此时轰的一声洞口边闪出火光,一大股浓烟涌出。 “再扔几颗雷炎弹进去!”山崎参谋说着,用从身边部下身上拿来的雷炎弹往洞口一扬手抛进去,而后赶紧蹲下,洞口那边的人也赶紧后退,大家都等着手雷爆炸。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火苗星子窜出洞口,浓烟几乎是呼啸而出,在旁边都感觉得到很热乎。 “再扔一颗!”山崎参谋喊道。 百武宏二一扬手再次往硝烟弥漫的漆黑洞口里扔进去了一颗雷炎弹。 又是一声巨响,敌人终于全部被消灭了。 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拖出洞来,摆在了地上。山崎参谋亲自动手。在他们的身上搜索起来。他搜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有情报价值的东西,但在那名敌人头目的衣袋中,他找到了一张绘着粗略草图的纸片。 山崎参谋拿着纸片仔细端详起来,两位武士队长也凑了过来。 “这……看起来象是熊本城的平面图啊!”川城一郎说道。 “没错。”山崎参谋点了点头,当他看到图上标志的几个点时,突然间面色大变。 “弹药库……医院……水源地……”山崎参谋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快!赶快派人回城。通知本营,敌人要偷袭我军的弹药库、医院和水源地!” 听到枪声越来越近,夏美的心恐慌得厉害,她看着摇篮床里的婴儿,突然起身将婴儿的摇篮从床中抱了出来,然后快步来到床边,将婴儿的摇篮藏在了床下。 已经睡着了的婴儿并没有发觉周围的变化,仍然香甜的睡着,并没有受到外边传来的枪声的干扰。 夏美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婴儿,强忍着泪水起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面对着窗户。手里紧握着小手枪,身边的桌子上,则是子弹盒。 “勇作,神谷小姐,你们在哪里?快回来吧……”她默默的在心里喊着。 可是,上原勇作仍然没有回来,而去打水的神谷绮罗,也似乎忘记了她护卫的责任,没有回来。 枪声越来越近了,突然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夏美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举起了小手枪。 那是一个身上穿着民夫衣服的高大男人,他举着步枪,一边向外射击,一边踉踉跄跄的向夏美这边走来。 他没有看到夏美,但夏美却清楚的看到他腰间的长刀,和喷吐着火舌的步枪。 可能是子弹打光了,这个男人狠狠的将步枪扔到了一边,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夏美。 仿佛是豺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看到一个漂亮的乾国服饰的少妇呆呆的看着自己,他立刻发出了一声粗吼,拖着已经受了伤的腿,直向夏美这边冲来,不顾他和她之间隔着一扇窗,也没有注意到夏美手中的小手枪。 “老师说,正射必中……”夏美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举起了小手枪,仿佛林逸青就在她的身边,用手端正着她的姿势。 看到夏美手中有枪,男人一愣,眼中立时现出恐惧之色。 夏美扣动了扳机。 小手枪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响,男人的头部瞬间迸出了一团血雾,夏美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额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向后摔倒,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混蛋!”山口信夫看到同伴被一个乾国女子开枪射倒,大声叫骂着飞奔了过来。 夏美这时才注意到又有一名敌人出现了,她忙不迭的调转枪口,向来人扣动了扳机。 因为过于慌乱的关系,加上她是第一次开枪射杀敌人,手抖得厉害,这一枪便很可惜的打偏了,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 夏美看到子弹从对方的肩膀处飞过,划破了对方的衣服,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对方的身子晃了一晃,他恶狠狠的看着夏美,没有开枪,而是举着一把武士刀,直向夏美扑来。 夏美想要再次装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猛地将手中的小手枪向山口信夫砸了过来。 山口信夫猛地挥刀,将小手枪打飞到了一边,这时夏美将子弹盒也抛了过来,山口信夫又是一刀,将子弹盒劈开,里面的子弹给打得四散飞扬。 夏美试图夺门逃跑,但山口信夫此时几步便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拖进怀中,将雪亮的长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以为你是林逸青的老婆,我就不敢杀你!你要是乱动,我现在就割了你的头!听见没有!”山口信夫用手扣住了夏美的喉咙,厉声喝道。 此时夏美已然完全被恐怖包围了,她知道对方因为自己穿着乾国服饰的关系。把自己当成了林夫人。但此时的她并没有打算辩解。她奋力的挪动着脚步,想要让对方离自己的床远一点。 因为她和丈夫的宝贝,就在床下,她作为一个母亲,哪怕是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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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想象,刚才林逸青赤手空拳的一击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给了自己多大的伤害。 他也知道,自己落入敌人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向后摸索着,突然,他摸到了一条腿。 那是战死的一名拔刀队员的尸体,他和自己以及另一个人一起慌不择路的冲进了这个院子,刚进来便被敌人开枪打死了。 山口信夫摸到了他腿上的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把美国造的小型左轮手枪。 山口信夫想都没想,猛地拔出了这把枪,瞄准了林逸青便扣动了扳机。 看到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手枪,林逸青吃了一惊,立刻闪身躲避,饶是他动作快,子弹也堪堪从他脸旁掠过。 见到林逸青躲开了这一枪,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山口信夫知道,自己再转移枪口找他的时候,可能没等扣下扳机,便会被他一刀杀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山口信夫将枪口微微一偏,瞄向了扑进上原勇作怀中的夏美。 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冲上来的林逸青,脸上再次现出了狰狞的笑容。 林逸青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杀死夏美。 他扣动了扳机。 当夏美扑进怀里的那一刻,上原勇作立刻便看到了举枪对准了夏美的山口信夫的动作,他想都没想,抱住夏美便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遮挡住了她。 而就在这一瞬间,转过来的夏美看到了那对准了他们的黑洞洞的枪口喷出的火焰。 夏美毫不犹豫的抱紧上原勇作,拼命又转过了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替上原勇作迎向了射来的子弹。 夏美奋不顾身的动作让上原勇作惊呆了。 他清楚的感觉到,子弹钻进了夏美的身体,怀中的夏美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抱紧他的胳膊松开了。 “夏美!----”上原勇作抱住她缓缓松驰下来的身体,嘶声大吼起来。 夏美定定的看着上原勇作,泪水再一次流淌下来。 “夏美,你为什么要这样!----”上原勇作一时间泣不成声。 “我……也要保护你呀……”夏美流着泪,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夏美……你不要走……别离开我……求求你……”上原勇作哽咽道。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夏美的嘴角喷出了血沫,她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接着头歪倒了一边,不动了。 “夏美!----”上原勇作将她的头捧在怀中,呜咽起来。 林逸青站在断了手腕的山口信夫身边,看着痛不欲生的上原勇作,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哈哈……林逸青,只可惜,这样的痛苦,没有降临到你的身上!”倒在地上的山口信夫用力握着已经没有了右手向外不住的喷着血的手腕,怪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刚才就在他扣下第二枪的时候,林逸青一刀斩掉了他握枪的手。 林逸青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你所加给我的痛苦,我会百倍的还给你,你等着瞧好了。”林逸青说着,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将他踢昏过去。 “老师。为什么不杀了他。给……上原夫人报仇呢?”南野英助看到林逸青竟然没有杀山口信夫。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我刚才说了,要让他尝过百倍的痛苦再死。”林逸青沉声说道。 林逸青转过头,目光落在抱着夏美的尸身痛哭的上原勇作身上,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当下萨摩士兵们开始搜索起来,林逸青这时才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长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看了看手中的刀,明白了什么,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也好。勇作的痛苦,让他的岳父也来分担一下吧!”他在心里说着,俯下身解下了昏过去的山口信夫腰间的刀鞘,将长刀插回到了鞘中。 不多时,萨摩士兵们完成了搜索,再没有发现敌人,林逸青这时才注意到,他安排保护上原勇作夫妇主要是保护夏美的伊贺女忍者神谷绮罗不见了踪影,他以为这个女孩子可能也是被敌人杀死了,便立刻叫人去找她。 “老师。神谷小姐她……您还是过去看看吧。”有人来报告道。 林逸青跟着来人到了另一处院落,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名士兵。但他们都围在那里,没有人敢上前来。 林逸青听到他们当中传来一阵“噗!噗!”的刀刺进肉里一样的声音,他快步分开众人上前,看到神谷绮罗正骑坐在一个人的身上,双手举着刀,一刀一刀用力的刺着。 面前的女孩儿披散着头发,身上脸上满是鲜血,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只是一刀一刀的刺着身下的敌人尸体,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此时头顶已经被削去了一块,露出了白花花的脑子,他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他的胸腹和下身已经给神谷绮罗用刀刺得稀烂,但神谷绮罗仍然没有停手。 林逸青这才明白,神谷绮罗为什么刚才没有出现。 他无法想象,娇小玲珑的她,是怎么战胜这样的彪形大汉的。 而她要是知道她要保护的人已经身亡,只怕是会要当场崩溃或切腹自尽谢罪吧? 想到这里,林逸青心里一寒,他立刻上前,一把夺下了神谷绮罗的刀。 “没事了,都已经结束了……”林逸青轻声对她说道。 她呆呆的转过脸,看着林逸青,突然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家……家乡……没有了……大家都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林逸青吃了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此时的他心中因夏美的身亡而烦乱不已,因而没有注意到她话语中的异样。林逸青任由她在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便让人送她去忍者们那里休息。 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已经完全是怎么报复野津道贯的办法了。 第二天,日本政府军本营。 “他们要求停战一天?” 野津道贯紧盯着面前被放回的当了萨摩军俘虏的政府军军官,沉声问道。 “是的,将军。”这名被萨摩军充当传话人的政府军军官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这是……贼酋林逸青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怀里掏摸起来,“林逸青还要我把这个交给您……” 军官小心的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包,还有一封书信,交给了野津道贯。 野津道贯接过小包和书信,却并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平静的将它们放在了桌上。 “林逸青要求停战一天?他是什么目的?以什么名义提的这个要求?”曾我佑准少将问道。 “他说,希望……停战一天,用来安葬一名死者,”军官小心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将军,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她是谁?”曾我佑准奇怪的问道。 军官胆怯的看了一眼野津道贯,低声说道:“她的名字,叫野津夏美,听说……是将军您的女儿,不过,她已经嫁给了贼酋之一的上原勇作……” 好似一个霹雳响在耳边,野津道贯猛地站起身来,身边的小桌给一下子掀倒了,那个小包裹和书信全都掉在了地上。 小包裹给摔开了,野津道贯看到从里面掉落出了一只小小的木梳,他看到木梳。浑身有如筛糠一般的颤抖起来。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捡起那只小木梳。但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伸不过去,曾我佑准见状不由得心里一沉。 曾我佑准蹲下身来,捡起了小木梳,看了一眼,默默的将它放在了野津道贯手中。 这是一种日本女孩子常用的木梳,多用来做发髻的装饰,这只小木梳木色已经变得油亮。显然用了很久了。 刚才曾我佑准看得清清楚楚,在木梳的一边,刻着小小的日文“夏美”。 “夏美……”野津道贯将小木梳仔细的看了又看,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在抚摸着女儿的面庞。 曾我佑准捡起那封信,打开看了之后,将信交给了野津道贯。 信上的内容和那名军官的传话内容一样,林逸青建议今天停战,以便将夏美的灵柩送给野津道贯,他在信中特意强调。是政府军特攻队的头目山口信夫开枪打死了夏美,这次停战一天是为了夏美。他这么做是遵从夏美生前的愿望,想要见自己的父母一面。 野津道贯看完信后,默默的将信用打火机点着烧毁了。 “就按照他要求的做吧!”他哑着嗓子说道。 野津道贯说完,将小木梳放进了衣袋里,便转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曾我佑准有些担心的看着门,很快,里面传来了阵阵低低的呜咽声。 熊本城,北门下。 一名日本政府军军官骑着马,手执白旗,在城下来回的奔驰着,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队政府军士兵护送着野津道贯缓步走来。 城门开了,一名头盔上缠着白布带的萨摩武士骑马出城,他的手中也执着一面白旗,他纵马来到政府军军官面前,互敬军礼,二人执白旗并立,野津道贯等人来到了城门前,停下了脚步。 一队头缠白布带的萨摩武士抬着一副棺材走了出来,在抬棺人们的身后,则是林逸青和上原勇作等一队萨摩武士。 野津道贯面色阴沉的看着走出城门的萨摩人,当他的目光落到棺材上时,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抬棺的萨摩武士们走到野津道贯面前停了下来,放下了棺材退后,林逸青和上原勇作走了过来。 野津道贯对林逸青的到来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棺材上。 “把它打开!我要看看我的女儿!”野津道贯浑身颤抖起来,嘶声道。 听到野津道贯的话,上原勇作悲伤得难以自持,身子也不住的抖动着。 林逸青上前将棺盖打开,野津道贯扑到了棺材前,向里面望去。 棺中的夏美神态安祥,好似睡着了一般,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和服,双手合握着一串佛珠,在她的身边满是鲜花,她整个人有如花神一般,就这样静静的睡在花丛之中。 野津道贯看到女儿安祥美丽的面庞,一时间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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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是我的外孙吧?请把他交给我!”野津道贯的目光又落在神谷绮罗怀抱中的孩子身上。 神谷绮罗听到了他的话,立刻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野津道贯。 上原勇作冷冷的看着他:“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孩子不属于你。”林逸青冷冷的说着,动手将夏美的棺盖重新盖好,“他失去了母亲。我不会让他再失去父亲的。” 上原勇作怒瞪了野津道贯一眼,转身走回到了神谷绮罗身边,此时神谷绮罗怀中的孩子已经醒了,他不明白周围在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他和母亲之间永远的诀别,只是好奇的瞪着乌黑瓦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当他看到父亲来到身边时,小嘴立刻张开了,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看着失去了母亲的儿子,上原勇作泪雨滂沱。他拍了拍神谷绮罗的肩膀,示意她带着儿子和自己一起离开。 “把孩子还给我!”野津道贯看到这一幕。嘶声大叫起来,“你们覆灭的日子不远了!你难道想让他跟你一起死吗?”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上原勇作头也没回,和神谷绮罗一起走进了城门。 野津道贯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他看了林逸青一眼,挥了挥手,一队政府军士兵上前,将棺木抬了起来,放在了一辆马车之上,棺木放好之后,车夫便赶着马车,奔向政府军大营的方向。 野津道贯注视着马车渐渐的消失,转过头看着林逸青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平静。 “明天一早,我军便会恢复进攻。”野津道贯盯着林逸青的眼睛,“虽然感谢您送回我的女儿,但是进攻的时候,我是不会留情的,更不会网开一面。” “我们也一样。”林逸青淡淡的说道。 野津道贯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也转过身,向城门走去。 天守阁上,西乡隆盛放下了望远镜,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勇作孩儿的骨肉,只怕又要烦劳你了。”西乡隆盛转过身,看着立于身后的夫人岩山氏,“真是对不起……” “夫君不必说什么烦劳的话,抚育战殁者的遗孤,是我心中最大的安慰。”岩山氏夫人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我最开心的,是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能看到这么多新生命降临这个世上……” 岩山氏夫人笑着,但眼中却流下泪来。 “是啊!能看到这么多的新生命,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西乡隆盛也感叹起来。 “夫君可知,自夫君举义勤王以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而今勤王师不扑王师,我唯愿能象夏美守护勇作孩儿那样,守护夫君,到最后一刻……”岩山氏夫人哽咽道,“只是希望,菊次郎和那些孩子……他们能免于被屠戮的命运……” “我现在想要做也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西乡隆盛上前,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哪怕是把我的身体交出去。” “夫君……打算如何去做呢?……”岩山氏夫人哭道。 “埋骨何须桑梓地,我身为全军主帅,当于此城共存亡!”西乡隆盛向妻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在此城坚守,拖住敌军,则孩儿们可以从容撤退到长崎,从那里渡海前往琉球,保全性命,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 “那样的话,便让我追随夫君,到最后的时刻吧!”岩山氏夫人收了眼泪,坚定的说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存此念头,届时我等定然誓死护卫大将军前往琉球,决不让敌军伤到大将军分毫!”林逸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瀚鹏,你回来了……”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进来,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大将军。虽然时局艰难。但我已做了妥善安排。大将军和夫人绝不至落得如同江藤新平先生那般!”林逸青诚恳的说道,“大将军怎可说此绝言?” “瀚鹏,你身为我军主将,难道还不明白,贼军的主要目标,便是我啊!”西乡隆盛说道,“我在这里坚守一天,这些追随我们的百姓。便多一天撤离的时间,若是我也和你们一道走,敌军主力追来,岂不是要大家一同罹难吗?” “实情确是如此,大将军也不能轻言死局。”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有如儿子望向父亲一般,执拗的说道,“哪怕是到了最后时刻,我就是拼却一死,也要保得大将军平安脱身!” “瀚鹏。你这说的,就是孩子气的话了。”西乡隆盛来到林逸青面前。温言道,“大家撤到了琉球,还要靠你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乾国方面的关系,还需要你来打通,你怎么可以轻言就死?你要是死了,千穗还有你的孩子,要怎么办?你要知道,你可不是一个人啊!” “我已交待过后事,我若去后,韵晴可归依兄长,千穗可托付大山君照顾,乾国方面的关节,我已交待过大山君,以大山君之才略,必能肩负此等重任!”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林逸青、岳父大人,筱原将军及众将誓与大将军生死与共,定要护得大将军周全!” 林逸青说着,退后一步,向西乡隆盛夫妇深鞠一躬,“大将军和夫人保重,我去巡城了。”他不等西乡隆盛夫妇回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林逸青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西乡隆盛顿足叹息起来。 “不行,瀚鹏,我不会答应你的……”西乡隆盛喃喃的说着,眼角泪花晶莹。 政府军营中,用浇了油的木柴堆起了一座十层平台,平台之上,放着夏美的棺材。 野津道贯看着女儿的棺材,默默的从一名军官手中接过火把,抛向了柴堆。 火焰立刻升腾起来,将棺材包围了。 看着燃烧的棺材,野津道贯再次流下泪来。 “将军请节哀……”曾我佑准看到野津道贯悲恸欲绝的样子,上前想要安慰他,可他知道,这样的悲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很快化解的。 他只希望,野津道贯能够保持住必要的冷静,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野津道贯明白曾我佑准的意思,点了点头,取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堆。 几位身穿古服头戴峨冠的神道教祭司在做着祭祀仪式,唱着古老的咒语,且歌且舞,他们的动作怪异可笑,声音也很是难听,但他们仍然全神贯注的做着,似乎这古老的仪式可以化解人世间的一切悲伤。 许久,火焰渐渐的熄灭了,柴堆和棺材全都化成了灰烬,祭司们上前,在灰烬中收集着骨灰,将骨灰小心而郑重的放进了一个青花瓷坛之中。 祭司们收集存放好骨灰之后,将装有夏美骨灰的青花瓷坛送到了野津道贯的面前,鞠了一躬,野津道贯鞠躬还礼,接过夏美的骨灰坛,然后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野津道贯将骨灰坛放在几案之上,双手合什,向骨灰坛默默的祝祷了一会儿,当他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悲伤已然化成了阴冷。 野津道贯径直走到地图桌前,挥手招过麾下众将,开始布置起进攻事宜来。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8月22日凌晨二时,日本政府军的最后一支援军----第五旅团到达川尻,尽管官兵们十分疲惫,但未等其休整,还是与其他部队一起投入了战斗。第五旅团在旅团长三浦梧殿的带领下,全军投入,分三路从安己桥、明午桥和子饲附近渡过白川,然后前进到上林町、北新坪井町、内坪井町、京町、锦山神社一带,与守城的萨摩军交战。第四旅团投入8000人,在曾我佑准的亲自率领下,从下马桥发动攻击。第六第七联合旅团的13200人,经明午桥,攻击县厅所在的古城,然后向法华坂进攻。而第一旅团的15000人、第二旅团的6000人以及野津镇雄统帅的4800人全力攻击段山。政府军当日总共投入了57000人之多。 当日,最激烈的战斗爆发在段山一线。政府军在此投入了28000余人。占攻击部队的一半。而萨摩军方面则以主将桐野利秋亲自指挥此处的战斗。双方之所以如此重视此处。是因为段山是熊本城西面的制高点。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熊本城。战斗从早六时开始,进行得十分激烈,七时左右,政府军少将三浦梧殿在藤崎神社附近中弹(23日凌晨一点伤重而亡),几乎同时旅团参谋长揖斐章大佐也被打伤。经过一番激战,政府军于十时攻占了段山。在东线,早六时,政府军开始攻击下马桥的炮台。据守在饭田丸、千叶城的萨摩军炮兵开火还击,岳丸内的萨摩军步兵也随后开火。七时二十分,政府军又以纵队自安己桥进攻千叶城。在南面,九时二十分,一队政府军从下岛桥逼近古城和法华坂,萨摩守军在正面抵挡,县厅的守军则对其侧击,将其击退。但之后政府军的攻势就不顺利了,在藤崎神社、片山邸、法华坂一带反复拉锯,无法前进。在其他等处进展同样也不大。不过政府军势头空前猛烈的攻击也给萨摩军造成了很大杀伤。 政府军进攻的关键是火炮。为了防止敌军偷袭,野津道贯将大量的火炮布置在较远的花冈山上。这样既可以俯瞰战场,又可以用强火力压制敌人,但由于有的火炮距离太远,导致命中精度不足,修正困难,不能有力的支援前沿步兵的作战,因而很难撼动占据有利地形的萨摩守军。而萨摩军则依靠有利地形、坚固工事和大炮的火力,给予政府军以极大的压力。 当日晚,政府军暂停了进攻,在本营中召开作战会议,检讨白天的作战。野津镇雄认为火炮阵地布置得过远而且散漫,难以构成对熊本城守军炮兵的火力压制,建议炮兵阵地前移,先将轻型火炮移动到近距离轰击,再掩护攻城重炮前移,以攻破熊本的城墙。曾我佑准则认为炮兵阵地如果离得太近,很容易遭到萨摩军的偷袭(林逸青已经反复干过多次了,而且全部得手),建议在炮兵未进入前移阵地之前,先以步兵猛攻,不给对方偷袭的机会。二人的建议均被野津道贯采纳,因此23日政府军继续全力进攻。凌晨一点,战斗在片山邸一带打响。三点,第一旅团的一队人马逼近法华坂,遭到小笠原邸和古城的萨摩守军的夹击而被击退。萨摩军方面,林逸青带领他的奇兵队,向日向崎村反冲击,连拔村内数个堡垒,在天明后主动撤出。四时,又有一队政府军从盐野町向县厅逼近,被萨摩军击退。七时,花冈山的政府军炮兵开始集中火力轰击县厅。在其支援下,政府军第三旅团长谷大队从高丽门进攻,成功突入县厅的一角,同旅团的野坂大队从迎町方向前来支援。萨摩守军拼死抵抗,藤崎台和饭田丸的萨摩军炮兵也对政府军炮兵阵地进行了压制,这样才挫败了政府军的攻势。拂晓时分,政府军第五旅团高田、石见两个小队自千反田急袭千叶城,与萨摩守军展开激战,又被击退。十三时又一次发动进攻,再次被击退。锦岛神社方向的第五旅团上野大队、第二旅团荒木大队对埋门方向发动进攻,也被击退。十三时三十分,萨摩军奇兵队南野英助以下188人向坪井方向出击,夺得了若干粮食而归。到了夜间,政府军又去进攻千叶城,为萨摩守军的奋战所挫败。而在段山附近,战斗进行了一整日,萨摩守军依托片山邸坚固的胸墙,使政府军一无所获。 23日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日,却毫无效果。24日,围攻战依旧进行。凌晨三时,高田原、洗马桥和山崎的政府军一起向县厅发动进攻,仍然无功而返。早八时,前移的政府军炮兵对守军展开轰击。守备漆田的上野大队出击,攻击段山的侧面,在经过短暂交战后,出击部队撤回。十六时,段山的政府军逼近片山邸,同时东线的政府军还进攻了千叶城,然而最终仍以失败告终。在这天中,双方炮兵反复进行压制和反压制的激战,终日炮声隆隆不断。 24日夜,在政府军的作战会议上,因连续作战失利,部队伤亡极大,有人又提出了继续强攻还是中止的问题。野津镇雄一力主张继续强攻,他认为熊本是一座孤城,目前是攻占的最好时机,一旦占领熊本,则能造成极大震动,使国内形势彻底倒向政府军一边。因此,即使全军伤亡过半,也要攻克熊本。而以曾我佑准为首的部分人则以为在此坚城之下,徒然消耗兵力,非常不值得。目前应以主力南下,在俄军大队“来援”之前,尽可能的攻略南九州,然后在有利于已的预设阵地上与之决战。至于熊本,迟早有弹尽粮绝的一天(政府军根据得到的情报,认为当时熊本城的粮食大约可以支持一个月),目前只需派部分部队加以围困即可。 ps: 某首长接到通知要去北京开会,让秘书订机票。秘书问:‘订往返还是订单程?‘首长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秘书忙解释,首长根本不听解释,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说要把这秘书换掉……主任说:首长您别生气,这秘书也太不会说话了,不就顶多是浪费一张返程票嘛!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五章 奋兵绝地 经过讨论,野津道贯再次做出了“二策并行”的决定,即以三分之二的兵力继续围攻熊本,三分之一的兵力南下,扫清南九州,“剪其羽翼”。 接连三天强攻的失败,使政府军首脑们清醒了不少, 之后政府军调整了部署,主力开始向北移动。第四旅团向山鹿方面进发,第一旅团向田原坂方面进发,第二旅团以及第六第七联合旅团向木留进发,第三旅团则负责守备海岸线。留下围城的部队由第五旅团新任旅团长山田显义少将指挥,兵力为第二、三、四、五、七旅团的一部以及协同队等,总计十六个大队,总数约30000人。 早在8月13日,九州岛南部的萨摩防军收到参谋本营的增援命令。14日,回鹿儿岛募军的宫崎八郎率新募军从鹿儿岛出发。17日下午四时从人吉出发,夜十一时达到电信局,得知政府军已进入熊本县境内。19日,宫崎八郎率军北上。20日,宫崎八郎制订了间道行进、在熊本城南与城内相呼应的方针。21日,宫崎八朗急行军出发,夜里到达南关。部下平野正助率领的部队向山鹿,相良五左卫门、新纳清一郎率领的部队向高濑进发。 22日早六时,宫崎八郎从南关出发,在高濑稍事休息后,下午一时向植木前进。到达木叶时,乃木在木叶车站外与另外两支部队汇合,得知了熊本被围攻的消息,于是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决定取道高濑。全军进入熊本城助防。然后继续南进。前进到了植木。另一方面,政府军也得知了萨摩军南下的消息,派出第五旅团和第四旅团前往植木以南的向坂阻击。宫崎八郎派出小部队侦察,得知政府军向大漥退却(估计这是政府军的小股侦察部队),他命令全军南进至向坂,在此构筑阵地,展开散兵线待敌。 萨摩军展开散兵线时,已经是傍晚六时。宫崎八郎在日记中说当时“夕晖已没,狗吠远传,四边萧然”。政府军在黑暗中等待着萨摩军的攻击,然而没有想到是萨摩军为了节省弹药,乘着黑夜悄悄摸近,打算以白刃战解决问题。政府军先发现了萨摩军的动向,开始射击,萨摩军佯装退却,却将精锐的拔刀队埋伏在道路两侧。追击的政府军遭到拔刀队的突然攻击,狼狈退却。随着战斗的展开。行军中掉队的萨摩军士兵也陆续加入战斗,向政府军拼命射击。激战中。萨摩军的左右两翼迂回到政府军的侧后,对其进行侧射。政府军一时大乱,开始溃退,军官下令烧毁弹药物资,然后后撤到千本樱一线。当时,政府军第十四联队河原林雄太少尉十余名士兵他负责守护联队旗。然而在混乱的后卫战中,河原林少尉却被萨摩军杀死,政府军第十四联队的队旗也落入萨摩军手中。 此战政府军投入4000人,萨摩军则约5000人。虽然双方的伤亡均不大,萨摩军战死300余人,伤125人;政府军战死402人,伤225人。然而政府军焚毁物资,狼狈退却,还被夺走了联队旗,无疑是很丢人的败仗。宫崎八郎率领外围萨摩军的胜利对在熊本城攻防战中沮丧下去的萨摩军士气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萨摩军还特地将夺来的第十四联队旗挂在阵前,耀武扬威。 植木之战的当天,政府军的第一、第二旅团到达了田冈,然后急速南下。政府军还将北面的部队增加到六个大队,一路从本道,另一路从山鹿口,向高濑进击。23日,双方在木叶爆发了战斗。政府军的兵力为六个大队12000人,萨摩军也投入了9000人。这一战仍以政府军的失败而告终。政府军将主力放在木叶川沿岸与萨摩军的神宫寺队对峙,然而没有想到萨摩军从木叶山一线迂回了过来,横扫政府军的侧后。政府军被击溃,各部完全丧失了指挥,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政府军指挥官山治元治少将本人也差点陷入萨摩军的包围中,亏得运气好,才得以脱身。《西南记传》中这样记载: “萨军数千人早已自木叶山迂回,以掩杀稻佐背面,辎重搬运的役夫,惊惶狼狈,弃车而走,官军亦崩溃。正面之萨军,乘势乱进,其状如洪水决口,绝难抵挡。山治少将欲将溃兵集结于后卫线,急驱就其地,偶有萨军处稻佐之歧路,加以狙击。坂谷大队长率兵卒两名,进战而死。时正黄昏,冻雨扑衣,硝烟塞面,咫尺之间,不辨敌我。两军混斗,白兵相逼,乃至赤手相博。真是一副活修罗场,其惨其凄,难以名状。” “官军久苦战之,山治少将以其马既疲,换其吉平大佐之马。偶中弹丸,苦嘶奔逸,将陷敌中。未几,马毙,少将坠地。萨军挥铳迫之。大桥联队长以身翼蔽少将,因而陷入重围之中,白刃乱下。摺泽上尉亦鼓勇返战,遂中数弹。少将得间走,与一队共涉木叶川,得以到达寺田山。” “官军败战又败战,未遑整顿队伍,而萨军尾击又急。依功力上尉、中山中尉等收拾溃兵数十,阻击稻佐之萨军。” 这一战政府军的具体伤亡并无准确数字,山治元治在当天的日记中也只是说:“本日大战,大桥联队长、吉平大佐战死。”大概是败得太惨,有意回避。 由于外围作战的失败,政府军对熊本城的合围也因此而打破,野津道贯冷静判断了局势之后,下令继续强攻熊本城, 从当时的兵力对比看,熊本一带的政府军至少城内的萨摩军多四至五倍,居于绝对优势。如果日本政府军与俄军密切配合,实行分割包围的战术,有可能将分兵把守熊本城内外的萨摩军各个歼灭。但由于野津道贯一心想要由政府军拿下萨摩军最后的堡垒熊本。以致丧失了有利战机。 9月2日。由永山弥一郎率领4800人。从长崎乘船前来增援熊本。政府军前来截击。野津镇雄亲自督战,所部政府杀伤萨摩军1000余人,夺得大炮两门,令一路政府军绕到侧后进攻,永山军两面作战,表现极为英勇。7日,政府军一再增援,永山军于血战七昼夜后失利。全军溃散,永山弥一郎见事不济,掏钱买下了一间民房,**于其中。桐野利秋在得知永山死信之后慨叹:“我军丧失了一员无可替代的勇将。”永山弥一郎是在讨论起事问题时最反对举兵的人之一,而他的死,却并不见得比曾斥责他为“胆小鬼”的筱原国干,来得懦弱半分。 尽管战局不利,但萨摩军诸将依然率军英勇奋战,为了防止切断长崎与熊本间的陆上通路,贵岛清率领一队萨摩军出城。与14日起与政府军大战,击毙政府军甚多。左路中岛健彦部与边见十郎太部。于15日抵达海岸一带,掩护民众撤离。为了防止政府军来袭,萨摩在此处修筑了一座临时炮台,集中了带出来的所有大炮,派阿多壮五郎率1000余人防守,熊本守军则下降到了33000人,而政府军集结的攻城部队则达到了约60000人。 政府军从17日起,为打通进入熊本城的通路,连续四天猛攻熊本东门,并以80门大炮支持,势在必得,结果被筱原国干所部逐次击退。21日,政府军再度集结猛攻,并由俄军出动哥萨克马队千余人包抄,血战近五小时,终因城门内棉花仓库起火,东门陷于敌手,筱原国干率军退守堤头。此役萨摩军监军伊东直二阵亡,筱原国干所部伤亡3000余人,守卫东门的萨摩军官兵几乎全数阵亡于阵地之上。政府军伤亡近5000余人,道路上叠尸重重,人马几不能行进。 政府军进攻东门时,亦分别攻击光明寺、有马台、胜古神社一带,分别遭别府晋介、西乡小兵卫部击退。22日,林逸青又率奇兵队在南门击退了政府军的进攻。至此,萨摩军已与政府军血战12日,据外人记载:“萨兵虽少,皆拼死向敌而战,最可畏者,林逸青所部奇兵队耳;盖林军有进无退,每为各军之先,虽受枪炮,前者毙,后者又进,其猛处诚有非他军所可比拟者。” 23日,政府军援军 21000余人在山县有朋的率领下进抵熊本。野津道贯随即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继续强攻熊本。会中将熊本战区重新分配,野津道贯军负责熊本西、北、南三面,以南面为主;山县有朋军负责东面,并阻止长崎方向前来的萨摩军援军。 25日至28日,桐野利秋亲率所部轮番与日本政府军大战,政府军不敌,伤亡惨重,被迫后退,桐野利秋一度收复了东门。同时,野村忍介亦率军击退进攻北门的政府军,并一度夺回外围的阵地。萨摩军前锋河野主一郎所部在艳坂与政府军苦战,连续八昼夜,彼此伤亡均极为惨重。后路村田新八率炮兵四面游击,增援各部,对政府军杀伤甚重。桐野利秋和林逸青分派各军在巷隘严防。此时虽然经过连日激战,熊本守军伤亡很大,但士气仍然高涨。 但此时,在野津道贯的一再申请下,又有14000人的政府军(随带火炮69门)进抵熊本,这时进抵熊本城下的政府军总数已经接近了80000人。29日拂晓,政府军于光明寺南路修筑炮台,三面猛攻萨摩军阵地。次日,又以巨型臼炮再攻,萨摩军以75毫米炮12门,120毫米炮6门还击,双方炮战正酣之际,林逸青率奇兵队300人趁机冲入政府军炮兵阵地,击毙政府军511人,炸毁重炮3门。山县有朋得知林逸青现身,立刻命令山川浩大佐率拔刀队前去截杀林逸青,但山川浩到达时,林逸青已然率部下退走,只留下一地的死尸和毁坏的火炮。 10月1日,政府军援军12000人重新发动进攻,并在城门外架炮向城内轰击。林逸青再次亲自率兵夜袭。政府军撤退。第二天。山县有朋不顾伤亡又一次发动进攻。又被击退。 10月3日,政府军兵分三路大举进攻,筱原国干亲至阵前督战,政府军集中炮火猛轰,萨摩军炮兵因连日激战,弹药不足,炮火很快被政府军压制,阵线动摇。筱原国干身着黑色军服,披红披风,手执战刀,骑于马上,往来奔驰指挥,山川浩认出了筱原国干,通知了山县有朋,山县有朋下令向筱原国干所在的方向射击,政府军枪炮齐射,一时间弹如雨下。筱原国干身中三弹,犹奋力砍杀敌兵。死战不退,左右劝其暂避,筱原国干言曰:“此致命遂志之日也,虽及死不得退此一步。“,未几,乱枪射来,筱原国干,遍体鳞伤,衣袍尽赤,犹奋臂指挥督战,最后飞弹洞胸,坠于马下,殁于阵中。同时殉难者尚有越山休藏、松谷英孝等武士首领。不过萨摩军并未因丧**为实际前敌指挥的筱原国干而受挫败,依然奋勇冲杀,取得了此次战役的胜利。亲历此战役,作为萨摩军同盟的熊本武士首领池边吉十郎有诗:“君不见熊本之险险于城,突兀摩空路峥嵘。烟笼高濑川边水,风卷三岳峰上旌。一朝传警笑相待,忽闻千军万马声。硝烟为云弹为雨,壮士一命鸿毛轻。呐喊声和巨炮响,山叫谷吼乾坤轰,炮声绝处松声寂,一轮皎月照阵营。” 就是这次激战的真实写照。 筱原国干的尸体被送回西乡隆盛所在的参谋本营时,依然裹着如血一样殷红的斗篷。西乡隆盛看到筱原国干的尸体,悲伤难禁,失声痛哭。志在“征伐四方” 的筱原国干终战殁于故乡的土地上,而更多如筱原国干一样的交战双方的日本武士们,还要继续担戈披甲,在弹雨纷飞、炮石交坠的战场上为日本武士最后的荣光奋战争先。 从10月2日至4日,交战双方几乎每天都组织数千人规模的进攻,战斗相当激烈,在日本政府军的猛烈进攻下,萨摩军因兵力军火不足,渐渐处于下风。10月5日那天,政府军第五次猛攻北门,将北门攻破。在东门,政府军于10月5日晚以死囚组成的敢死队数百人为前驱,踩爆萨摩军埋设的地雷,一度冲进了东门。守军奋力抵抗,内城的居民也利用暗夜打冷枪、发射火箭、以刀剑砍杀敌兵,积极配合萨摩军打击敌人,但到天明时,东门终于失陷,守军全部阵亡。政府军开始从东门和北门一拥而入,同萨摩军展开巷战。 10月7日,攻进熊本城内的政府军已增至17000余人。当日,野津道贯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分兵两路攻击内城,一路由野津镇雄所部沿主道前进,曾我佑准所部为后援,从界河东岸向北进攻萨摩军炮台及熊本城东北,切断河东萨摩军与城内参谋本营的联系。另一路由山田显义率领,山治元治所部为后援,进攻熊本城南门。 10月8日夜,界河东岸的政府军向北进攻,9日黎明炮击萨摩军贵岛清等部阵地。10日上午7时左右,政府军炮击熊本城东南壕墙外的火药库,引起了剧烈的爆炸。政府军乘机强攻萨摩军各阵地,并向萨摩军炮台进攻。至13日中午12时,萨摩军被迫撤出各阵地,纷纷向南郊溃退,政府军乘胜进抵东南城下。界河西岸的政府军于13日凌晨出城南面土墙,经光明寺向熊本城南门进逼,炮兵则在城南面壕墙上炮击熊本城区。南门内外萨摩军奋起抵抗,西门附近的萨摩军炮兵开炮轰击光明寺附近的政府军。此前,城门外居民已挖开河堤,使政府军被阻于光明寺附近一带,经过商议,政府军指挥官决定架桥强攻。 正在双方鏖战之时,趁乱混进城内的政府军渗透部队人员将熊本南门一段城墙曾经倒塌过的详情密告政府军。14日晨,政府军敢死队借助强大炮火的掩护,拼命冲到墙根,埋设炸药,炸开了那段城墙,政府军于是蜂拥而入,攻占了南门。守军先在城墙上奋力抵抗,继则同政府军展开巷战,打死打伤政府军3000余人,但终因经不住政府军的炮火轰击,被迫后撤。 政府军从南门入城后,便北上配合城东北的政府军夹攻城内的萨摩军主炮台。炮台守军虽腹背受敌,仍英勇作战,在毙伤政府军千余人名后撤离并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药,彻底炸毁了炮台,攻上炮台的政府军士兵全部被炸身亡。 第四百八十六章 突出重围 当日,政府军攻进了熊本城,但只占据了大约一半的城区,萨摩军和城内居民早在街道上构筑了街垒,与政府军激战,萨摩武士分成小队,在街巷中来回冲杀,给政府军以极大杀伤,加上城内许多地方埋设了地雷,以至于政府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熊本城北门、南门和东门都已经失陷后,西门成了城内守军的唯一逃生之路。之所以没有继续进攻西门,是野津道贯出于兵法上“围三阙一”的考虑,以此减弱城内守军的抵抗意志,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城内守军并没有立刻从西门退出,而是继续同政府军作战,而城内的居民则在这时纷纷从西门逃出城外,这时野津道贯和政府军的将领们也才明白过来:熊本守军的坚持作战,是在给城内的居民撤离争取时间。 由于担心西乡隆盛等萨摩军魁首混在百姓之中逃跑,野津道贯试图对这些逃往海边的居民进行截击,但此时政府军主力大部攻进了熊本城内,加上城外萨摩援军宫崎八郎部的攻击,城外的合围阵地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野津道贯想要截击撤出的城内居民,已然有心无力。 就在野津道贯准备抽调兵力截击的时候,令他震惊莫名的事发生了。 萨摩军再次发动了夜袭,竟然重新夺取了南门! 得到消息的野津道贯立刻放弃了截击撤退的熊本居民的计划,亲自组织兵力重新夺取南门,他判断能作到夜袭如此成功的。只有林逸青没有别人。是以派出了新组织的特攻队。决定借此机会,彻底消灭林逸青和他麾下的奇兵队。在得知林逸青可能亲自带队在南门作战后,山县有朋也不失时机的派出了山川浩大佐率领的拔刀队前去助战,大山岩在得知了消息后也派出了援兵。 但令野津道贯和山县有朋吃惊的是,不久他们便得到了回报,南门已然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战死者的尸体。 野津道贯闻讯后亲自前往南门查看,山川浩向他报告。在他率军进抵南门后,并未遇到萨摩军的抵抗,他很快会合这附近的政府军,已经恢复了南门阵地。 这里满地的死尸----当中既有政府军的,也有萨摩军的----已经表明,这里有过一场可怕的激战。 尽管夺回了南门,但野津道贯却总有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如果林逸青作战的目的性很强,绝对不会在经过血战夺回南门之后。又突然将这里放弃的。 此时已是后半夜,交战双方都疲惫不堪。约过了一个小时,各处的枪炮声都停歇了下来,野津道贯随即下令全军固守阵地,以防止敌军在后半夜卷土重来,他将这里的防务交给了山川浩,自己返回了本营。 第二天天亮,政府军重新恢复了进攻,萨摩军的抵抗仍旧十分顽强,虽然政府军攻占了数条主要的街道,但萨摩军却利用城内的房屋作为掩护,以炸弹和装有燃烧物的坛坛罐罐向政府军攻击,狭窄的街巷中还埋有地雷,政府军苦战多时,伤亡惨重却难以前进,山田显义情急之下,下令纵火焚烧房屋,以烧死藏身在内的敌人,减少自身的伤亡,但纵火者没想到的是,风助火势,不但将萨摩军藏身的城区包围了,同时也延烧到了政府军已经占领的城区,结果导致熊本全城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把自己人也烧死了不少。 这场大火足足燃烧了七天七夜,10月15日因为一场暴雨的到来,大火才渐渐熄灭,而熊本城也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大火后的熊本城已然成了一座死城,政府军随后在废墟中展开了搜索,到得弥漫着火烟和尸体焦臭气味,除了发现成千上万具焦尸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野津道贯认为西乡隆盛可能是效法了江藤新平的儿子江藤新作和佐贺城武士们与城同焚的举动,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于是他下令在大火的废墟中搜寻西乡隆盛、桐野利秋和林逸青等萨摩军首领的尸体,但找到的尸体大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最后政府军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搜寻辨认的工作。 正当野津道贯准备将攻克熊本的胜利消息写成报告发往东京报捷时,一个消息却令他和山县有朋等政府军将领全都惊呆了。 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及林逸青等萨摩军骨干,竟然逃出了熊本城,出现在了熊本城南方去鹿儿岛的道路上,并且和接应的萨摩军宫崎八郎所部汇合了! 刚得到消息后,野津道贯还不敢相信,他立刻派出侦察部队打探,而这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西乡隆盛等人不但没死,反而率军占据了人吉,并且象是故意向政府军示威一般,人吉的城头,萨摩的“十字丸”军旗和西乡隆盛的抱叶菊纹家徽的军旗一道迎风飘扬! 野津道贯这时才明白,那天南门得而复失,并非是林逸青的虚晃一枪,而是他保护着西乡隆盛等人趁夜突围而去了!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野津道贯留自己的兄长野津镇雄率本部兵马镇守熊本城,派大山岩追击逃往熊本城西海岸方向的萨摩军民,自己亲率曾我佑准、山田显义诸将,指挥政府军主力,兼程南下,前往人吉,追击西乡隆盛。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在9080年10月18日来临的黎明,当野津道贯率军来到人吉时,却发现人吉已然成了空城,西乡隆盛和他的亲信武士,以及数千萨摩军官兵,竟然从人吉的谷地消失,仿佛清晨散去的海雾,随低吟的秋岚而去了。 起风了。 望远镜里,河谷边的草开始翻动起来,一浪一浪的。像是水波。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乌云笼罩上山头。容人准备,上天便突然降下大雨。 这雨来得极快,说到就到。雨帘从河谷下游铺盖上来,转瞬间伴以电闪雷鸣,巨大的雷声和耀眼的闪电让人骇怕。人们都没来得及穿上雨衣,便被淋了个透湿。山头的风吹个不停,冷得人浑身直打抖。 但现在人们顾不上冷,很多人趁机赶快喝水。并用各种工具接好水灌满了水壶。 大雨倾盆,下得相当猛烈。大家躲在帐蓬中,任凭风吹雨打。狂风摇动着岭上的树枝草叶,不时将藏身其中的萨摩武士暴露出来。 大雨在电闪雷鸣中足足下了一个多钟头。风停住后,雨点小了下来。岭上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了,所有人的身上也没有了一点干的地方。乌云散去,太阳重新出来,挂在偏西方的高空中。 岭上的地表积水还在往低处流动,林逸青转头分别看到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都已经成了落汤鸡,尤其是总爱扮女人刺探情报的佐藤英彦的头发老长。分成几绺,贴在额头上。样子很滑稽。他忍不住想要笑,但当他看到西乡隆盛也在看着他,强忍住了笑,轻轻地用手抹了把脸上雨水,对西乡隆盛点头致意。 刚才在雨中,林逸青看着下游河谷里面的河水慢慢涨起来,变得有点混浊。山头流下的泥水特别黄浊,全归入到河里,青绿的河水变得有点绿豆的颜色。 太阳的光失去了刚才的毒辣,现在很温和,想要它再来一点劲道,恐怕已不可能。毕竟日薄西山,傍晚就要来临。 风吹起来,大家都感觉到了寒冷。 林逸青看看四周,侧耳细听着可能出现的敌人动静,但什么都没有。前面的河谷,依然是一片青绿,如果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没有人不认为这是个美丽的地方。 太阳越来越往西方沉下去,又是那种乌黑的云,不过一团团的,镶着金边,分外增添了一种雄奇而凄凉的黄昏之美。 这就是南九州的丛林,是鹿儿岛县的丛林的独有之美。 一片树叶上还闪耀着一颗圆亮饱满的雨露,挂在林逸青前面不远地地方,悬空着。 也许一阵风来,它就会掉下去。林逸青看着它,变得有点儿呆呆的。 那片叶尖上的露珠里有一种格外的清亮,没有烟尘,没有血污,仿佛是人世间最圣洁的东西。雨珠里透着夕阳的光芒,在它夺目透明的闪亮中,又有了一种奇幻之美。 林逸青一直呆呆地看着。此刻没有了战事,应该说是今次黄昏无战事。他看得很专注,脸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执着。 这是战地上难得的沉寂,在这种沉寂中,能这样投入地欣赏一种自然之美更是难得。 他是那般的认真,完全忘记了身在何时何地。他趴在岭上,仰起头,像一个好奇的孩童,雕塑般苍白的脸上渐渐又有了一种专注而神往的迷惑。 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都被他吸引,两人都将目光往他的目光凝聚处望去。 那只不过是一颗露珠,极其普通的山地丛林中的雨后常见之物。但这一刻,这颗露珠却为什么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吸引力?两人看了一下,不忍心打扰到他,都没说什么,于是各自继续进行目标方向的观察。 此时的这种神往与专注,是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被一种简单的东西所吸引,很可能只是他在战地里寻找着他的心灵深处未曾遗失的东西,现在有了寄托。 露珠,他喜欢这样晶莹透剔的东西。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浓雾的黄昏,湿度很大,光线不好,一个人从坑道里冲出来……炮弹在爆炸,闪光明灭,硝烟弥漫……没有一个人,浓雾与硝烟的混合体中,他只看到战壕边沿未曾燃烧过的草上凝结着的圆润晶莹的露珠…… 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啊,战地中的一种令他感觉到凄凉悲壮的东西…… 而此时,如雷声似的爆炸声音早已经随着黄昏傍暮的降临远走到了天国,再也不能带给人震撼,河谷上空的滚滚硝烟也经暴雨洗刷。不再变为灰尘颗粒。弥散在空中。黄昏的山峦连绵。西天边雄奇的乌云越堆越厚重,云峰相连,突兀挺立。夕阳的余光在云层堆边异常灿烂,昭示着一种战后慷慨的悲壮。 现在他就是在透过那一滴雨露看那种慷慨,从那之中他看到自己曾经的十八岁的年龄,十八岁的豪壮。 不错,那时他十八岁了。十八岁,在祖国南疆的生死丛林中。峡谷沟地里,那是个怎样的一个年龄? 在十八岁的生日之前,他离开家乡,踏上征程,来到这南国的山地丛林,肩负国家使命,迎着弹雨,冲过硝烟,一次次走进死亡预设的陷阱,又一次次神勇地逃离死神的大手钳制。在一次次与敌人的生死较量过程当中。他得到了什么,又遗失了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他什么也没遗失。生命还是他自己的,手脚健全,豪气和英勇,赤诚和热血,都没有遗失。但他的人生在第一次拿起武器消灭敌人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他属于谁?而他的年轻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所不能掩盖的内心的成熟谁又能明白无漏? 现在,他的嘴唇像是干涸的鱼,张着不动了。他那样出神地看着,只不知他渴望什么?又在寻找什么? 风吹起来,岭上变得尤其的冷。 闪亮划过,无声的划过。 那不是闪电,那是他眼前的那令他神往的雨珠。 美,尤其自然之美,似乎太脆弱了,总是容易消失的。就像人的生命,那些健康勇武的牺牲掉的战友们,在十**岁的年龄,在前线的枪林弹雨中,是那般的不经射杀。 而现在,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有了新的战友,但他们也如同自己原来时空中的战友一样,好多都在 那一颗露珠终于在叶片的振颤中随风而逝,掉落下去,瞬间消失,看不见了。林逸青因看得出神,随着那坠落的珠子,他的眼里有了一种对生命的留恋之光。 他似乎感到惋惜。那晶莹剔透的雨珠是坠落了,但他看到了此时虽然是在黄昏时分,岭上的灌木丛树叶在经受了风吹雨打过后却变得有了一种与这个季节不相符合的生机。 “那颗露珠真的是很美!”此时西乡隆盛在他回到现实中来,不再神游的时候,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并叹息了一声。 林逸青也笑了。 他明白,在这一刻,可能只有西乡隆盛,明白他在做什么。 由神游中回到现实后,现在他听到了整个潜伏的山岭灌木叶片上残留的雨滴还在断断续续地滴落着,发出寂寞而单调的声音。 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后,挪移动了一下身子。 傍暮时刻,周围是那么的静,除了雨滴,天地间似乎就没有了任何自然之音。这是在最前沿,此刻也没有任何人为的响动,好像敌我都消失了。 大家沉默着,在雨滴声中一动不动的趴着,感受着这种宁静,可怕的宁静。 今夜还会有暴风雨吗?还有夺命的炮弹,惨死的呻吟,决战的吼叫? 没有人知道,每一个人,包括西乡隆盛在内,都只能在这种可怕的宁静中等待。 林逸青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是他亲手组建的奇兵队,这是怎样的一群年轻人呢?他们年纪都不是很大,普遍的在二十岁左右,年轻、健壮、忠诚、豪迈、无私、勇敢……在这场战争中,被他带上前线的奇兵队员,很多都是年轻人,每一个人都视生死如无物。 开战至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了,阵地的攻防,相互间的屠杀,已经上演了一幕又一幕。苦累了,流血了,负伤了,牺牲……参与战斗的人中幸存者已经不再害怕,杀敌时的残忍已经渐渐扭曲了人的为善本性,满脑子想到的都只是如何让对方统统去死、付出生命。 杀敌,杀敌……对于鲜血、白骨、死尸……人们都已经麻木了。 现在,哪怕是在逃亡的路上,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杀敌与求生的**却总是那么地强烈! 等待是难耐而紧张的。在这种难耐而紧张的等待中,一些特别的人需要寻找一点精神上的慰藉东西来释放,而一些人却只能沉默着,忍受煎熬。 林逸青轻轻地嘘了口气,现在的他似乎有一种打心底里的轻松。由于气温的降低,浑身已湿透,他的身心不但没有难耐和紧张,反倒一如雨打树叶过后的那种清新和洒脱。 对他来说,在日本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跟随他的奇兵队员,那些以西乡隆盛桐野利秋为首的萨摩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以及这些一路杀到这里的萨摩武士,平安的带出九州岛。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才劝说西乡隆盛打消了与城同殉的想法,和他一道突围的。 ps: 一个人在沙漠里快要饿死了,这时他捡到了神灯。 神灯:“我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快说吧,我赶时间。” 人:“我要老婆……” 神灯立刻变出一个美女,然后不屑的说:“都快饿死了还贪图美色!可悲!”说完就消失了。 人:“……饼。”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七章 绝死冲锋 西乡隆盛此次虽然战败,但给予日本政府和俄军以极大的打击,可以说虽败犹荣,其在民间的声望较以前更高,如果他能平安的离开日本,仅他本人的存在,便可成为日本政府永远的恶梦!更别说桐野利秋等一众与日本政府不共戴天的猛将和他们麾下的将士了! “瀚鹏,休息一下吧!”西乡隆盛来到林逸青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累。”林逸青笑了笑。 “今夜不必担心,如此大雨,我军难以行动,贼军当比我军更甚,是追不过来的。”西乡隆盛抬头看了看阴雨绵绵的天空,微笑着说道。 “大将军说的是。”林逸青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的确,经熊本城一战后,政府军虽然得胜,但也死伤惨重,而且经过连日战斗,疲惫不堪,想要追击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这种阴雨天气里。 但林逸青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此时此刻,他一如既往的十分冷静,和将士们一同沐浴在那自然的灌木丛树叶片上垂落的雨滴声里。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是尤其难得的,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战士优秀素质的表现。 而现在,全军将士无疑都很冷静,全都具备了这种素质。 这种冷静的决择,是给所有人带来安全的保障。 可能是上天在照顾他们这些为了崇高的理想和事业而奋斗不息的人们,不多时,大雨便停止了。 夕阳终于沉下了山头。远处突兀的连峰暗淡了下去。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消散了。风吹起来。在丛林峰岳的那种黄昏雄奇的凄美之中,暮色苍茫,光线的黯然也越来越显得浓郁。这绝岭上大敌当前的人们,即将迎来大地的又一次黑暗,然后再在漫长的冷夜中小心警惕地等待天明。 “瀚鹏,现在的鹿儿岛,可能已经失陷于贼军之手了。”西乡隆盛叹息道,“希望他们不要把我的家乡毁坏得太厉害。” “贼军在熊本是情急无赖。战我军不下,是以纵火焚城,”林逸青安慰西乡隆盛道,“鹿儿岛自我军及宫崎君率军离去后,已无兵马,城内皆为安生百姓,贼军前去,未必能有抵抗之力,是以当不至被毁。或许贼军未及赶至,亦未可知。” “希望如你所言。”西乡隆盛叹道。“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盼着能回到家乡。再欣赏一次家乡的美景,则死而无憾了。” “大将军勿忧,若贼军占了鹿儿岛,我定当率军一战夺回。”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一直做得很好!”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开心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先睡吧!” 林逸青点了点头,西乡隆盛起身回到帐篷之中,林逸青则仍在岭上,和衣睡下。 果真如同西乡隆盛判断的那样,这一夜平安无事,尽管萨摩军仍然保持着戒备,但直到天明,并未发现丝毫敌军的踪影。 天明全军用过早饭之后,林逸青便下令起行,以急行军的方式走山路直奔鹿儿岛而去。 当萨摩军来到距鹿儿岛城不远的地方时,林逸青下令全军止步,就地结营休整,然后派出了佐藤英彦为首的侦察队,前往鹿儿岛查探。 不多时,佐藤英彦便带回了消息,鹿儿岛此时确实已经被政府军占据了。 原来在宫崎八郎回乡募兵,北上支援熊本后,萨摩军因为全军出动,鹿儿岛实际上变成了空城一座。山县有朋在得政府命令率军支援围攻熊本的野津道贯后,为了抄袭萨摩军的后方,派黑木为桢大佐率军3000绕道间行,直扑鹿儿岛,黑木为桢率军到达鹿儿岛,随即发出告示,要求县民不得支持萨摩军,各安其业。由于担心鹿儿岛不稳,日本海军中将川村纯义又派别动第一旅团一部在海军军舰的掩护下进入鹿儿岛。这样在鹿儿岛的政府军共有7000人。 此时萨摩军兵力主要是林逸青奇兵队一部200人,宫崎八郎所部4000人,桐野利秋本部护卫西乡隆盛的兵力1000余人,总计5200余人。 事实上,熊本之战中,萨摩军33000人伤亡近20000余人,余部13000余人城破后成功撤出,其中,由野村忍介和池上四郎及西乡小兵卫所部加上村田新八的炮兵8000余人均得以从西门撤离,到达海岸处的炮台阵地,阻滞追兵的同时,掩护军民上船渡海撤往长崎,而为了给这支部队作掩护,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林逸青等人一道率军5000余人从南门突出,向南进入鹿儿岛县境内,在激烈的突围战斗中,共计损失了3000余人,才得以成功和前来接应的宫崎八郎所部会合。 在得知鹿儿岛失陷后,萨摩军诸将全都一惊。 “终于又看到家乡了!”西乡隆盛得知消息后倒是了不在意,他登高远望,看着硝烟还未散尽的鹿儿岛县城,欣慰的说道。 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等待着他下达作战的命令,但不料西乡隆盛却将身上的大将军服脱了下来,命侍从给他换上了武士的战服。 “大将军,您这是……”桐野利秋不解的看着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将这件他平时甚为珍惜的大将军服挂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然后取过火把,将这件军服点燃了。 看到西乡隆盛焚毁大将军服的动作,几位萨摩军大将都哭了起来。 “全日本唯一的一件大将军服,就这样没有了!……”有人悲痛的哭道。 “诸事瓦解,岂有后用?付之灰烬。扫我尘垢。”西乡隆盛微笑道。 西乡隆盛说着。翻身上了战马。拔出了腰间长刀,指了指鹿儿岛县城,“今日与众位相期一死,能死于故乡之土,何其幸也!”他说着,便纵马冲了出去。 西乡隆盛的动作就是作战的命令,执旗武士猛然挥动大旗,骑马跟了上去。接着桐野利秋、别府晋介、宫崎八郎等萨摩军大将也齐声怒吼,拔出战刀,纵马冲了出去。紧随着他们,萨摩武士们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各举刀枪,潮水般的向前冲去。 政府军发现了萨摩军的动作,随着隆隆的炮声,一颗接一颗的炮弹射了过来。 浓烟滚滚,冲天火光照耀着即将黑暗的大地。在一阵阵的大地颤抖中,所有人行动如风。都在用尽全力向前狂奔!直白的说,那是冲锋。尽管敌人的数目要比本军多得多。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畏缩。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硝烟,熊熊燃烧的火焰,爆炸的硝烟。 火光炽热,硝烟呛人。 “冲啊!不要掉队!大家跟上大将军,一起冲啊!”军官们一遍又一遍地嘶声狂喊着,可是大家根本听不到什么。数千人在浓烟中几乎是挤在一起,大家全凭着本能,高一脚低一脚的跑着。没有人停下落后,除非是被弹片击中倒下。 在狂奔中,颤抖的大地,强烈的冲击波和滚滚热浪几乎是将大家颠来倒去。每一个人凭借着惯性使然将身子在火光硝烟中左转右拐,凭着本能对危险灵活趋避。战术动作在不自觉中达到了空前的完美,那是力与速度的组合,触摸在硝烟火光之中。 速度,速度!没有超强的体力和速度就没有生命的保障!眼下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用人的体力极限来跟子弹赛跑,来跟攻击的敌人打来的炮弹赛跑。 不时间有枪弹从身边划过,不时间有炮弹在身边爆炸。此时萨摩军的炮兵用仅存的4门75毫米克虏伯大炮开火了,冲,冲,冲,跟着自家炮兵们用炮弹炸开出来的血路往前飞跑,每个人都将奔跑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火光和硝烟中,只见无数人影儿在闪动跳跃! 敌人反应可以说非常快了,当天就已经调集了大量的部队,布下层层罗网,务求一战萨摩武士们全歼在鹿儿岛县境内。但仓促之下,他们的攻击炮火显得很是凌乱,在这样的有利态势下,通过自己炮兵的帮助,萨摩军进攻的速度很快。但是代价相当大,到目前为止已经牺牲了好多人,受伤的也很多。更有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所有人面前,体力的透支让每个人几乎要虚脱。 可是速度一定得要保持,不能慢下来,因为一慢下来,就意味着敌人的炮弹可能落在头上,敌人的子弹可能击中身体。狂奔冲锋中,萨摩武士们肮脏的脸上,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雨水,和着烟尘、泥浆,只有眼珠子还是本色,在骨碌碌的转动。每个人都沉默着,只在跌倒或者是遇敌时才斩钉截铁的高声大吼,人在死亡面前的恐惧表现得没有一点遗漏,且极其悲壮严肃。 林逸青冲到了一个地方,身边的炮火太厉害,分不清哪是哪的。视线也不好,空气几乎全是硝烟尘雾,让人憋闷窒息。而每一个能动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往前冲,不能慢,慢了一步,说不定就会被敌人的炮火炸个粉身碎骨。敌军在不断的调整着炮火,追赶着他们,而萨摩军的炮火则在前面开路以外,还阻击着他们的敌人。 林逸青在模糊的光线中,感觉到自己是在不停地跳跃过一个个弹坑。身边太多的人,看不清都是谁谁谁。这样不停的跑着跑着,身边好多人像是跌倒了,他没有注意到他们有没有再爬起来。有一次他曾想过要试着停下来看看,可是后面的人一下子就赶上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每个人都在全力的吼叫着奔跑,每个人都毫不吝惜最后的一点体力。 林逸青感觉到了疲倦,在浓烈的硝烟和黯淡的光线中,他是不自觉的凭借这作战的本能跟着大家才没有掉队。虽然这样剧烈的运动在浓烈的硝烟中不大能呼吸,但是每个人都迸发出了巨大的潜能,倒下了后爬起来。再倒下了后再爬起来。一直是跟着炮兵在前方打出来的通行线狂奔。没有人不跌倒过。也没有人顾惜得了身上的伤痛。 他知道所有人也都在承受着体力的极限,在极度的紧张中,没有人感觉到丝毫的轻松。拿着刀枪,大家飞身狂奔,那强弩之末的气势却也直如出笼的饿虎猛扑羔羊。此是情非得已,每个人几乎要累倒吐血。可那前面西乡隆盛的大旗,在引领着所有人的去向,必须得要跟着。 又到了一个地方。敌人的子弹从两边的阵地上像雨点一般泼洒下来。没法照看到身边的人,林逸青不再被跌倒的人分神,犹豫思救,而是跟着大家向前奔跑。 “快快快!冲啊!”一位军官和一些体力相对较好的武士在对身边的人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大喊。 “快冲!快,快!” “大家不要停下,大将军在前面!往前去!冲啊!” 然而林逸青几乎不能再跑了!他脸上被炮弹爆炸的火光烧灼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中疼痛得很厉害,引起头晕眼花。可是唯一的活路在前方,在前方不远的滚滚硝烟中。渐渐地他落后了一点。因为连日作战的疲倦,加上他的负重要比一般人大,这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这是在哪里?在死亡地狱吗?! 前进! 前进! 再前进! 真正的军人,在生死绝地中是绝不退缩的! 跳跃过一道土坎后。林逸青眼前一花,终于跌倒了。严格地说他是没能越过那道坎,脚下一软,跌落下来。下面是一个沟,浓烟中,他感觉到那里还有一个人,可能先他一步到达,走不动了,蜷伏在那里喘息,或者是想留下来,等待时机,再不然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林逸青跌落进去了后,努力用枪拄着地,摇摆着头想要爬起来。他喘息着,带动得整个上身一上一下的抖动。眼下呼吸的要求胜过了爬起来的**,喘息中他感觉到两边的人在沟坎上纷纷跳跃,一闪而过。 剧烈的爆炸持续地在身边响着,砸落下泥土和石块。一颗炮弹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火光中,有好些跑动着的敌人,身上竟然带着火苗。 一颗炮弹落在右边的石头后面爆炸了,腾起的浓烟遮掩住了刚才能看得到的那些火光。这里不安全,萨摩军的炮兵打得很好,但他们的火力比起敌人来弱得多,是以很快便受到了压制。不时有人出现在左右两边开枪射击,不断爆炸的炮弹,横飞的子弹,对大家都是致命的威胁。 就在林逸青半跪着努力地爬起来想要要站直身的时候,身边好多人又都过去了。他回头去看,不好,身后一个自己人的身影都已不在。这么说,只有他跟在沟里的这个战士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现在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时代,受现代思维的影响,有些轻视骑兵的作用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如果他能够活下来,这个教训,他在以后是会吸取的。 身边那个自己人一直都没有动静,静悄悄的。他猫着腰过去拉他,感觉到他的手臂很松动,很轻便,没有重量。再一拉,他明显感觉得到那手臂脱离了肩头,顺着过来了。他跟过去一步,半跪在满是暗红血液的地上,一探他鼻息,早已冰凉,没有一丝任何的热气。 他立刻从他的尸体上取下了一个子弹盒和两枚雷炎弹。刚将雷炎弹装进弹袋,还没拿起枪来,好几名敌军冲过来了,速度相当快,一个家伙从他的旁边一纵身跃过。 来不及判断犹豫,他立刻拿起枪,跪在地上起手向着前面烟雾中模糊的人影打了两枪,将对方击倒。 林逸青正要起来离开这里,突然一颗炮弹向他这里飞来,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凭着本能,他飞快地卧倒在那名死去的萨摩武士的身边。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头脑里嗡的一声,耳边响着回旋的轰隆声音。 尤其是耳朵里边特别疼痛,像是被东西猛力撑开了一般,痛得人恶心犯晕。他知道自己前两天受伤的那半边脸上那只耳朵里鼓膜再一次受到了特别考验。他翻过身来,向着土坎上出现的追赶过来的敌军身影打出了一枪,将之放翻,又向后面一点的一个在他这里看过去只露出半截身子的好几个家伙打了好几枪,将对方一一射倒。 “老师!老师!你在哪里?”头上有人在大喊。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根本听不到别人的喊声了。 有人从后面跃过沟坎冲过去了,他看到那是高木淳一的高大的身影,他端着一支步枪,边跑边开着火往前跃进。 林逸青爬了起来,必须得要让回来寻找自己的人看到自己,不然他们这些人就危险了。他站起来,同时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ps: 青年学生进入某销售组织,经过三个月的洗脑之后,整个组织都加入了她的微商大家庭。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八章 重夺城山 一个灰衣忍者跳到沟里来,伸手去拉他,子弹呼啸着从林逸青的眼前飞过去,他往后一靠,就着土坎转过了身来。他看到冲过来的两名敌军已经被忍者们开枪击中,倒下去了,于是迅速将枪放到土坎上去,手在地面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也跟着上去了。 高木淳一折转回来,再一次跃过土坎,飞身过了那道沟,来到他的左翼。 “老师!您怎么样?” 林逸青眼角余光感觉到高木淳一在向着他高喊的样子,于是也大吼了一声:“大家动作快一点,杀过去!” “是!杀回去!小心啊,敌人又从你们边过来了!”高木淳一大喊着,转过身向着右边连开数枪。林逸青跟那名忍者同时半蹲着在地,斜过身举枪射击。 三个人边打边跑,追赶着前面的人。 敌人的大炮在不断地开火,但爆炸点多在他们身后,距离也在渐渐拉开,天地间充斥着这种无比猛烈的爆炸巨响,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在吼叫什么。 “起来!我们走!”林逸青跳过一个弹坑,在一个水沟边,伸出手去给一个倒在草丛里的武士。但是那个武士没有理他,而是在艰难的往前爬着。他俯身看到那个武士的身下有一滩血,人趴在地上,咬着牙,很痛苦的样子,但是更拼命。 他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鹏翼队”的队长渊边群平。 “来不及了,林君!你们快走!”身后熊熊的燃烧弹爆炸火光中,照见得敌人身影如群魔乱舞。奔涌而来。 林逸青飞快地去身上拿急救包。想要给渊边群平包扎。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同生共死。不能丢下任何人! 但是渊边群平还在顾自爬着,身后爬出了一条短短的血带。 他在顽强地向着他刚才丢在一边的武器爬过去。刚才被炮弹爆炸的弹片的时候,枪脱手了撂在了一边,现在不是可以静下来养伤的时候,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这个时候只有枪在他的脑海里,其余的都不在重要。作为武士,他的血还没有流尽。他的生命还没有到达最后一息,他还得要战斗。 后面爆炸过后的硝烟、火光中,无数敌人在向着这里射击,攻击得很猛,离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君!来不及了!你们快走!”渊边群平嘶声大叫道。 “渊边君!你怎么样?”林逸青撕开急救包,一手拉住了他,不让他再动了。 渊边群平挣脱林逸青的手,说道:“不要管我,你们先走吧!保护好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我的枪,拜托把我的枪拿给我就好了。” 他的下半身血糊糊一大片。常人早已不堪忍受那种疼痛,但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劲的催促着林逸青离开。 “林君!放手吧!能为你再干掉几个敌人,我就知足了!快一点,我的枪!”他趴在那里,看着他的步枪半靠在一块石头上。他的手长伸着,还差那么一点,马上就要拿到了。 林逸青将急救包收起来,跨前一步,替他拿了枪过来。 这边山脚下有好几名敌军士兵正在往这边冲来。只见这些人如飞一般踏过还在燃烧的草丛,向着这边跑。他们中一个军官已经看到了这几个落后的萨摩军,正在示意左右两边的人形成成合围之势,要来抓活的。 “这边,他们来了!”渊边群平趴在地上,拉动了下枪栓。“林君你们快走!去找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我已经满足了!而且临死前还能多杀几个敌人!哈哈,那么多人,够了!足够了!”他发出了一种令人恐怖的怪笑声,开始了射击。 林逸青和灰衣忍者也一齐开枪,高木淳一和冲过来的两名萨摩武士也齐齐开火,这些人身经百战,枪法极准,很快便将那些敌军尽数射倒。 在消灭了敌人之后,林逸青再回头去看渊边群平,却发现渊边群平已经伏在那里不动了,他上前试了试渊边群平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去的渊边群平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怒目而视的表情,林逸青强忍悲伤,伸出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我们走吧!主公!”灰衣忍者对林逸青说道。 此时林逸青的听力已经恢复了,他听到灰衣忍者称自己为“主公”,想起了奉他的命令保护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离开的望月姐妹。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一位伊贺忍者,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个人竟然也和高木淳一一道拼死回来找他。 “仗打到这一步,我真是愧对大家了。”林逸青看着近前的萨摩军牺牲者的尸体,他们当中就有几名同样装束的忍者。 “我们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轻,活在黑暗当中,追随主公之后,方得重拾忍者尊严,虽家园尽毁,亲友离丧,亦无怨无悔。”灰衣忍者看着林逸青,沉声道,“唯愿主公保重,成就大业,我等可堂堂正正,重新生活在晴天之下。” 听到面前的忍者的肺腑之言,林逸青想起了那天神谷绮罗杀敌戮尸的情景,这才明白,为什么伊贺的忍者们也和甲贺的忍者一样,誓死追随自己了。 那天他曾对神谷绮罗杀敌后戮尸的行为感到不解,后来才知道,日本政府军在得知甲贺忍者向林逸青投效之后,为了防止另一派伊贺忍者也倒向林逸青,对生活在伊贺谷地的人们大开杀戒,并摧毁了伊贺人世代居住的家园,伊贺人除了极少的人逃进了深山和已经投效萨摩军的人之外,几乎遭到了灭族的命运。 “大家的血不会白流的。”林逸青又看了一眼伏在那里的渊边群平的尸体,拍了拍灰衣忍者的肩膀。坚定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堂堂正正的生活!”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继续冲去。 5000名萨摩军好似疾风暴雨一般,一举便突破了政府军设立的防线,并且夺取了政府军的炮兵阵地,政府军虽然人数多于萨摩军,但在萨摩军的勇猛冲击下,不久便全线崩溃。黑木为桢本来是政府军少有的勇将,可这一次却在面对已无退路的萨摩武士的奋力攻击时,当了一回懦夫,他丢下部队,狼狈的逃出了鹿儿岛县城,7000余人的政府军被尽数冲垮,四散奔逃,鹿儿岛县城便这样的重新为萨摩军夺回。黑木为桢狂奔数里之后,遇上了兼程南下的山县有朋所部,这才惊魂稍定。收拢败兵,已然不足4000人。 鹿儿岛。城山。 城山是萨摩兵学校本校的所在地,在鹿儿岛失陷后,被政府军占据,政府军在这里囤放弹药粮草,以备军需,守备这里的是一支800余人的小部队,在萨摩军攻来时,这支全部由平民出身的士兵组成的小部队倒是进行了一阵象样的抵抗,但最终还是被萨摩军驱散。 当林逸青在这里再次见到西乡隆盛的时候,西乡隆盛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看着手中已然折断的武士刀。 看着浑身溅满了血迹的西乡隆盛手握断刀,坐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林逸青能够想见,刚才这一路冲杀中,西乡隆盛是一副什么样子。 正是受了主帅的这般奋勇的鼓舞,本来疲惫不堪的萨摩军才能够一举击溃人数超过自己的敌人,夺回了故乡鹿儿岛。 这是自西南战争爆发以来,西乡隆盛唯一的一次亲自上阵参加战斗。 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瀚鹏,你落后了。”看到林逸青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西乡隆盛甚是欣慰,微笑着对他说道。 “大将军,您没事吧?”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右腿上打着绷带,绷带已然透着血迹,不由得一惊。 “瀚鹏,今日之战,你觉得如何?”西乡隆盛看着一身血迹还冒着硝烟味道的林逸青,“我上阵杀敌,不比你们这些孩儿们差吧?” “大将军神勇无敌,我等自愧不如。”林逸青说着,目光仍停留在西乡隆盛的伤处上。 “唉,不行了,老了,终究是老了。”西乡隆盛看着满脸疲态的林逸青,叹息了起来,“才骑马冲了这么一会儿,就喘得如此厉害,还让贼兵给伤了……” “大将军的伤势如何?是枪伤么?”林逸青上前查看起西乡隆盛的伤势来。 “不是,是在马上的时候,给一名贼军用刺刀捅了一下,不过是皮肉之伤,没碰到骨头,不碍事的。”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担心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倒是这家伙的脑壳真硬,愣是坏了我的宝刀。” 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后一句话,林逸青能够想象到当时西乡隆盛纵马冲进敌阵,挥刀砍杀的情景,不由得心惊不已。 按照他的经验,西乡隆盛的刀应该是在连番砍杀之后,刀身严重受损,是以在砍到那名敌兵的头盖骨后,因为重击而断裂。 能生生的将一把刀砍废,可见这一路冲杀过来,西乡隆盛砍了多少敌人。 他自己的那把西乡隆盛送给他的“四胴切”,不也是这样砍废的吗…… “大将军,马……怕是不行了……”一名武士走了过来,“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陪我去看看吧!”西乡隆盛扶住了林逸青的肩膀,费力的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说道。 林逸青扶着西乡隆盛来到了操场之上,几名武士正围在一匹倒卧在地的战马旁。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西乡隆盛最为心爱的战马,此时这匹战马的身上有六七处血洞,正随着它身体不住的抽搐,向外冒着鲜血。 “马儿,马儿,你这是替我受难啊!”西乡隆盛看着重伤的战马,叹息起来,“我这一路冲杀过来。本以为会身上中枪。没想到子弹竟然没有打到我。却打到了你的身上!” 伏地不起的战马听到主人的感叹,微微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鸣。 “它怕是要不行了……”桐野利秋来到西乡隆盛的身边,叹息起来。 “也罢,马儿,你陪我到此,我们便生死在一处吧!”西乡隆盛松开了扶住林逸青的手,蹲下身来。用手轻抚着战马的额头,战马似乎听懂了西乡隆盛的话,竟然流下泪来。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句话,明白了他的心意,禁不住暗自长叹了一声。 西乡隆盛凝视着自己的战马,默默的向桐野利秋伸出了手,桐野利秋将腰间的左轮手枪取出,双手交给了西乡隆盛,西乡隆盛接过手枪,将枪管对准了战马的额头。战马明白西乡隆盛要做什么,竟然懂事的闭上了眼睛。 西乡隆盛咬了咬牙。用力扣动了扳机。 看着逝去的战马,西乡隆盛缓缓起身,将手枪交还给了桐野利秋。 “利秋,我就在这里,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吧!”西乡隆盛说道。 “大将军……”林逸青闻言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挥手止住了。 “瀚鹏,你听我的命令,带上伤员,和大家一起上船,撤往长崎吧!我来给你们打掩护!”西乡隆盛指着远处的锦江湾说道。 林逸青这时才发现,锦江湾里,赫然停着一艘军舰和两艘运输船----那是萨摩海军的“富士山”号炮舰和岩崎尤佳的三菱大阪商社的商船。 “大将军,还请听我一言,同大家一起撤退吧!”林逸青劝说道。 “瀚鹏,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了。”西乡隆盛沉声道,“此地即吾埋骨之所!” “大将军既然如此,那林某也追随大将军,埋骨于此便是了。”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混帐!”西乡隆盛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林逸青的脸上,“大家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混帐话!” 西乡隆盛的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林逸青的嘴角都给打得流出了鲜血,但他仍不为所动,倔强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西乡隆盛。 “瀚鹏,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带着大家去长崎,从那里去琉球,保护大家,好好的活下去!我把菊次郎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看顾于他!”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恳切的说道,“你是乾国人,可以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所以你不能死,明白吗?” 林逸青用力点了点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场战争,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既然它是在这里发生的,就让它还在这里结束吧!”西乡隆盛看着远处锦江湾的秀美景色,“此次兴勤王之师,未能成功,其责任全在我,非你们大家作战不力,便让我一死以谢天下吧!” “大将军何出此言?此次勤王大业未成,非兵不利,战不善,时运不济耳,怎么能说是大将军的责任呢?”桐野利秋泣道,“这样对大将军来说,太不公平了啊!” “责任确在我身上。”西乡隆盛转头看着桐野利秋,又看了看林逸青,叹道,“悔不该当日在大阪时,不用瀚鹏之谋,趁敌势颓之时,海军直捣东京,错失良机,致使奸臣引露西亚兵前来,若是其时从瀚鹏之谋,东京可下,奸臣伏诛,我西乡吉之助虽蒙操、莽之名,大业得成,从容引退,以息天下物议便可,总好过今日天下战火不息,亿兆生灵惨遭涂炭啊!” 听了西乡隆盛的反思之言,萨摩军众将均恨恨连声,流泪不已。 “瀚鹏,你才能强我十倍,我今日便将大家托付于你了。”西乡隆盛说着,取下了自己的另一把佩刀,和那柄断刀一并交到了林逸青的手中,“希望你能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他日时机有利,能让大家再重返故土!” 林逸青流着泪接过了刀,用力点了点头。 “瀚鹏,照顾好千穗。”桐野利秋看到林逸青泪流满面的样子,微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逸青听到桐野利秋的这句话,浑身如同触电般的一震。 “岳丈大人,您……” “我已发过誓言,誓死追随大将军左右,”桐野利秋正色说道,“我当随大将军一道,埋骨于此。” “利秋,你也随瀚鹏去吧!”西乡隆盛看着桐野利秋说道,“千穗不可以没有父亲!你想让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 “伯伯,父亲,千穗不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因为千穗也要随伯伯和父亲,同贼子们血战到底,伯伯和父亲死了,千穗必不独活。”一个声音在林逸青的身后响起。 “千穗,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并且听到了自己决心追随西乡隆盛赴死之言,桐野利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林逸青猛然转身,赫然看到了一身灰色忍者战斗服的桐野千穗,此时的她正缓缓摘去蒙巾,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她最为挚爱之人。 ps: 吃完饭,丈母娘和女友在卧室聊天,男子和老丈人玩斗地主,一毛钱一张,炸弹翻倍。 半小时后,老丈人敲开卧室的门说:“老伴,关于咱未来的姑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丈母娘说:“先听好的吧!” 老丈人说:“咱姑爷是赌神!咱闺女嫁给他不受穷!” 丈母娘问:“那坏消息呢?” 老丈人说:“咱二十多年的闺女白养了,刚才我把彩礼钱输完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九章 最后一战 “千穗,你不是去了长崎么?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西乡隆盛看到自己最钟爱的桐野千穗出现在面前,也是吃了一惊,“你的柏良孩儿呢?” “千穗已将柏良托付给韵晴姐姐照顾了。”桐野千穗看了林逸青一眼,平静的对西乡隆盛说道。 “你!……”西乡隆盛大怒,上前挥起了巴掌,看到敬爱的西乡大伯动了真怒,桐野千穗闭上了眼睛,默默的站在了那里,但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西乡隆盛看着她执拗的样子,眼中含泪,手便停在了那里,怎么也打不下去。 “夫君,千穗是护送我来的,你不要怪她。”岩山氏夫人的声音在西乡隆盛背后响起,“夫君要打的话,就打我好了。” 听到妻子的声音,西乡隆盛身子如同触电般的一震,他立刻回转身来,看到了岩山氏夫人悲戚的眼睛。 “夫君,就让我来送你这最后一程,可以吗?”她嘶声道。 西乡隆盛看着几十年相濡以沫的妻子,含着泪点了点头,和岩山氏夫人相拥在了一起。 “千穗,你做得对!不愧是我桐野利秋的女儿!”桐野利秋看着女儿,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张开了双臂,作出了一个要拥抱女儿的动作。 桐野千穗看着父亲的动作,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眼含热泪,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但就在这一刻,桐野利秋闪电般的一记手刀,砍在了女儿的颈间。 桐野千穗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做。她在这一击之下。立时便晕了过去。倒在了父亲的怀中。 “对不起……千穗,你不能死……”桐野利秋看着怀中的女儿,流下泪来,“你不要怪父亲……”他用力的转过头,望向了林逸青。 “瀚鹏,你送她去船上,快!看住她,不要让她再回来了!”桐野利秋哽咽道。 林逸青含泪答应了一声。上前抱过了桐野千穗,但他的目光望向桐野利秋时,心中满是不舍。 在他的计划当中,并没有让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亲人去送死这一项!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量去挽回这些人的生命了。 “瀚鹏,你我就此别过!我要留下来陪着大将军和桐野将军!”别府晋介看着林逸青,正色说道。 “快带着大家上船吧!”西乡隆盛看着抱着桐野千穗的林逸青,眼中满期是慈爱之色。 林逸青哽咽着点头,抱着桐野千穗向锦江湾方向走去。 当下西乡隆盛发布了解散全军的命令,不愿意留下来作战的。可以随同伤员上船撤离。萨摩军原本共计5000余人,在刚才的攻击战斗中阵亡了近1000人。受伤者有1800余人,剩下的2200余人中,有1000余人自愿留下来保卫西乡隆盛,坚守抗敌,给战友和伤员撤离争取时间,这样总计上船撤往长崎者共有3000余人。 虽然岩崎尤佳安排了两条3000吨的大型运输船前来,但由于伤员众多,加上存放在城山的军械和粮草,是以一直到了午后14时许,所有的人才上船完毕。 在撤离人员上船之后,林逸青又带人巡视了一下各处阵地,防止有人员遗漏,在确定没有丢下任何人之后,林逸青才来到了“富士山”号炮舰上。 这时海面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汽笛的鸣响,林逸青立于飞桥之上,转头循声望去,看到两艘乾**舰渐渐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不多时,两艘乾**舰驶近,林逸青看清楚了,来的是乾国北洋水师的“威远”、“横海”两舰。 “他们来的正好。”林逸青看着了看默坐于飞桥上的桐野千穗,说道,“可以帮我们护送运输船去长崎。” 桐野千穗一直紧盯着岸上萨摩军的最后阵地上飘扬着的那面“十字丸”军旗,听到林逸青的话,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转过头来看着他。 “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将要留在这里参战,是吗?” “富士山”号的舰长片冈七郎哽咽着问道。 “是的,片冈君,我们要帮助大将军,坚守到最后一刻。”林逸青沉声回答道,又象是在告诉桐野千穗,“给乾**舰发信号吧!请他们帮忙护送运输船去长崎!” 桐野千穗听到他的话,眸中顿时泪光涌现,不由得垂下了头。 “是!”片冈七郎应了一声,向身边的军官下达了命令,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了起来。 乾**舰很快便有了回应,正象林逸青预料的那样,乾**舰很痛快的答应了“富士山”号的要求,称将派“横海”号护送两艘运输船前往长崎。 林逸青得知了对方的回答后,当然明白乾**舰这么做的用意,他们留下一艘军舰在锦江湾,并非是仅仅为了“观战”! 当下“横海”号护送两艘满载着伤员和士兵的运输船离开,看着商船的身影在海面上渐渐消失,林逸青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目光重新又回到远处的城山上来。 “将军,我想我们今天也许不会遇到太多的抵抗了。”波诺特科夫少将骑着马,吊着一条胳膊来到山县有朋身边说道。 “噢?为什么这么说?”山县有朋扬了扬眉毛,问道。 波诺特科夫少将从军服的衣袋里取出了一串带着灰烬的金属链,递到了山县有朋的手中。 山县有朋接过这条链子看了看,他认出了这应该是军服上的佩饰,但这些佩饰和他军服上的又有所不同,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是我在一处土坡上找到的,它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西乡吉之助先生了。”波诺特科夫少将说道。 看到山县有朋脸上疑惑的神情。波诺特科夫少将继续解释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种饰物。只有大将军礼服上才会使用,而日本有这样的礼服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说,西乡吉之助已经被我们杀死了?”山县有朋懊丧的问道。 “也许吧。”波诺特科夫少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能够确定,这串饰物,应该是他的遗物。至于他本人现在死没死,还不好说,因为我们毕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可惜贼徒的尸体都已经被我们清扫战场的人烧掉了。”山县有朋有些惋惜的说道,“你要是早些告诉我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串饰物是属于西乡吉之助先生无疑,将军可以将它作为战利品和我们彻底击败叛军的物证,敬献给伟大的天皇陛下。”波诺特科夫少将笑了笑,说道。 听到波诺特科夫少将给自己出了个很好的邀功请赏的主意,山县有朋十分高兴,小心地将项链收了起来。 日本政府军和增援的俄军继续向鹿儿岛前进。原本山县有朋还担心会在路上遇到萨摩军的伏击(被林逸青杀怕了),是以这一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全力戒备,但直到牡丹社的“圣地”,再也没有遇到萨摩军的抵抗,他们好象突然的消失了一样。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山路,政府军终于来到山谷口,阵阵山风吹来,卷起漫天的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这是……樱花?”山县有朋看着满天飞落的花瓣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是樱花!将军!”一名卫兵用手捧着花瓣,惊喜地说道。 “樱花!是樱花啊!” “想不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樱花!”更多的日本士兵叫了起来。 一片艳红的花瓣落在了黑木为桢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用手指拈起花瓣,放到了手心当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和日本各地经常可以见到的那种粉红色的樱花不同,这儿的樱花,是红彤彤的颜色。 红得仿佛是鲜血! 此时此刻,黑木为桢手捧着这红色樱花的花瓣,仿佛又回到了先进的激战当中。 而那些如同狮子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萨摩武士们,就倒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回想起那个在身中无数枪弹仍然发出愤怒咆哮的人,还忍不住会浑身发抖。 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勇敢顽强的人。 黑木为桢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不断飘落的红色樱花花瓣,心中竟然起了莫名的联想。 这些樱花,难道是那些英勇不屈的人们的魂灵化成的? 黑木为桢小心地接了几朵完整的樱花,取出笔记本,将它们放进了纸页当中。 “将军,你看!”波诺特科夫少将最先注意到了满地的尸体,不由得吃了一惊。 山县有朋顺着波诺特科夫少将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立刻看到了一具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 山县有朋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座下马也跟着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山县有朋骑马缓缓上前,放眼望去,赫然发现,从这里直到前方,一路上全是倒毙的尸体! “这里就是他们发起最后冲锋的地方吧?真是不可理喻的野蛮人!”波诺特科夫少将摇了摇头,叹息了起来,“为什么要进行这样自杀式的进攻呢?” 神经大条的俄国人并不理解眼前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山县有朋的神情变得异常的阴郁。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黑木为桢回答道。 听到黑木为桢的回答,山县有朋的脸色变得铁青。 “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他们的垂死挣扎吧!”山县有朋冷笑了一声。 山县有朋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炮响,接着一颗炮弹便飞了过来,远远的落在了前方爆炸了。 这发炮弹的弹着点虽然离日本政府军很远,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着实吓了山县有朋一跳。 “贼军占据了我们的炮兵阵地。这是我们的军队使用的炮弹。”黑木为桢说道。他已经听出来了。这是一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大炮在射击。 “你们有多少大炮落在了敌人手中?”山县有朋有些恼火的瞪了黑木为桢一眼。 “大约有20门。”黑木为桢答道,“不过在这个炮台上,只有12门大炮,其中两门因为损坏不能使用,能用的只有10门。” “我们有30门大炮,那就不必担心了。”山县有朋听到这里,立刻松了一口气,“光用大炮我们就能够把他们全部轰成碎骨!” “将军。他们应该是一路冲锋过去,夺下城池的。”波诺特科夫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说道,“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得多,应该也象他们一样,一鼓作气的冲过去,击垮他们。” “那样的话,我军会遭受很大的伤亡吧?”山县有朋摇了摇头,此时象是在证明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对面又打来了几炮,弹着点虽然向前移动了一些。但离日军队伍仍然很远。 “先将城市围住,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山县有朋下令道。 “我还是建议现在就发起冲锋。将军,您要知道,他们的兵力,现在可能只有几百人,如果我们慢吞吞的进行合围的话,很可能会给他们从海上逃跑的机会。”波诺特科夫少将说道,“如果您想要活捉西乡吉之助的话,最好马上采取行动。” 波诺特科夫的建议提醒了山县有朋,他想到生擒西乡隆盛后会带给自己的好处,一颗心因为兴奋而狂跳起来。 “那么,就照您的建议去做吧!我和您一起冲锋!您的哥萨克骑兵,将和我麾下的骑兵并肩冲锋!”山县有朋故作豪迈之态的说道。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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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摩武士们不要命的反击下,冲上城山阵地的哥萨克骑兵竟然给杀得人仰马翻,而就在这时,一队身穿黑色军服的日本骑兵冲了上来。 和俄国哥萨克们不同的是,这些日本骑兵穿着制式的军服,却全在胸前佩着各自的家纹徽章! 桐野利秋认出了这些日本骑兵身上佩带的家纹,全都来自于东海诸藩,不由得冷笑起来。 “戊辰的复仇!戊辰的复仇!”为首的一名骑兵军官挥舞着长刀。高声大叫起来。 “戊辰的复仇!戊辰的复仇!”骑兵们跟着大声狂叫起来。 “萨摩的逆贼!你们的死期到了!” “萨摩的逆贼!让你们尝尝东海雄兵的利刀!” 看着狂呼乱叫的东海武士们。桐野利秋冷冷的起身。厉声喝道:“东海的逆贼,你们嫌被杀得还不够多,那就来吧!” 萨摩武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一个个奋勇当先,向东海骑兵们冲了过去。当先的萨摩武士们边跑边投出了雷炎弹,瞬间将东海骑兵们炸翻了一片,后面冲上来的东海武士们也纷纷落马,但东海武士们也表现得极其强悍。落马者只要是能站起来的,全都拔刀举枪,迎着萨摩武士们冲去,双方立时刀对刀,枪对枪的厮杀在了一起。 远处,骑马踱上一座小山坡的山县有朋,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城山上激烈的厮杀。 “不用派援兵吗?”在山县有朋身旁的波诺特科夫少将放下了望远镜,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虽然萨摩武士们只有几百人。但却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一度发起反冲击。将1000名哥萨克骑兵打得溃不成军,幸亏1000名日本政府军骑兵及时的投入到了战场之中,才稳住了阵势,但在萨摩武士们的拼死冲杀下,这些日本骑兵一时也很难将对手全部消灭。 “不用了,他们这些人足够了。”山县有朋放下了望远镜,对波诺特科夫说道,“他们都是东海诸藩的武士,和萨摩逆贼有着刻骨的仇恨,我相信他们能够消灭敌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们好好的复仇吧!我让我们的骑兵退下来。”波诺特科夫说着,便下达了命令。 看到俄国人的动作,山县有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他表面上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明白,俄国人为什么开始这么爱惜自己的士兵了。 西南战争打到现在,俄国人在日本的伤亡极其惨重,使得俄军在东亚的兵力急剧下降,而由于茫茫西伯利亚平原的阻隔,以及英国人在海上的掣肘,俄军想要增兵东方极为困难,是以不得不尽量减少作战的时间,以保存有限的兵力。这也是为什么西南战争到了最后的关头,俄国人竟然允许日本政府军来抢夺胜利的果实的重要原因。 山川浩大佐看着退下的俄军骑兵,心中恼怒不已,但此时他身在激烈的战斗之中,已经无暇去骂俄国人了。 山川浩躲在一处岩石后,小心的观察着战场。 蓦地,他看到了西乡隆盛的身影。 此时的西乡隆盛,正手舞双刀,奋力的砍杀着,两名东海武士各自挥刀冲向西乡隆盛,齐齐跃起猛砍,西乡隆盛大吼一声,用左手刀直接挡住了二人的刀,右手刀飞起横斩,竟然将两名东海武士一起砍倒! 看到西乡隆盛如此神勇,山川浩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砍倒了两名东海武士,又有四人冲上来围攻西乡隆盛,这时别府晋介冲了过来,背对着西乡隆盛,护住了他的后背,举刀和两名东海武士激战起来。 山川浩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自己的步枪,瞄准了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此时正全神贯注的同东海武士们厮杀,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打冷枪,就在他挥刀砍倒一名东海武士的一刻,山川浩扣动了扳机。 西乡隆盛的胸前迸出了一团血雾,他大叫了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那名东海武士见有机可乘,猛地冲上前来,要取西乡隆盛的头颅,却被斜刺里的一名萨摩武士冲来一枪刺倒。 那名萨摩武士拔出刺刀时,回身一下子看到了举着枪瞄准西乡隆盛的山川浩,他大声吼叫起来,就在山川浩再次开枪的一瞬间,他挺身挡在了西乡隆盛的身前。 山川浩这一枪准确的击中了那名萨摩武士的心口,萨摩武士身子一僵,然后便摔到了。 西乡隆盛发现了有人在打冷枪,他抬起头,刚好和山川浩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山川浩感觉到了西乡隆盛目光中满含的鄙视之意。心里一缩。他举枪待要再向西乡隆盛射击。却突然感到身边一阵风声。 身为东海武士中的佼佼者,山川浩的反应相当的敏捷,他猛地丢掉了手中的步枪,就地一滚,堪堪躲开了对方有如闪电般的一记长刀劈斩。 “好久不见了,山川君。”桐野利秋双手握刀,看着山川浩,冷冷的说道。 山川浩看到桐野利秋。也不答话,猛地腾身跃起,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宝刀,直向桐野利秋砍去。 桐野利秋大喝一声,也是腾身跃起,双手举起了雪亮的长刀。 刀光在烈日下一闪,“叮!叮!”两声轻响,二人的身形各自落下,桐野利秋的肩头一标血箭激飞上天。 而山川浩的双脚一落到地面,便打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山川浩看着不远处的西乡隆盛,歪歪斜斜的向前走了两步。便面朝下扑倒在地,身体不住的抽搐着。 他的头顶,已经被削去了一片,露出了里面的脑浆。 桐野利秋收刀入鞘,快步上前,捡起了山川浩丢下的步枪之后,回身来到山川浩身边,将他腰间的子弹盒快速解了下来。 桐野利秋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山川浩一眼,在将子弹盒绑到身上之后,他抬起山川浩的步枪,就以山川浩的身体为掩护,向朝着西乡隆盛围拢过来的敌人射击起来。 “大将军,你怎么样?”别府晋介扶住了西乡隆盛摇摇欲倒的身子,焦急的问道。 “晋殿,扶我……去那边……”西乡隆盛的目光望向了锦江湾。 别府晋介扶起了西乡隆盛,向断崖处走去,二人刚走了几步,便又有数名东海武士扑了过来。 西乡隆盛猛地迎向了一名东海武士,这名东海武士挥刀向西乡隆盛猛砍,西乡隆盛举刀封挡,顺势变刀,一刀刺进了东海武士的心窝,而就在这时,另一名东海武士攻到,一刀砍在了他身上的皮制武士铠甲上。 这名东海武士刀势未尽,别府晋介便一刀将他刺穿,西乡隆盛这时拔刀,将对方一刀斩去头颅,这时两名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东海武士猛扑过来,举枪猛刺,刺刀齐齐的刺进了西乡隆盛和别府晋介的小腹。 西乡隆盛和别府晋介齐齐一声吼,各自挥刀,几乎同时将对方的头颅一刀劈开。 敌人的脑血喷溅到了西乡隆盛的脸上,西乡隆盛感到眼前一阵模糊,此时的他已经受了重伤,连番激战之后,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大将军……”别府晋介正要扶起西乡隆盛,一排子弹突然射了过来,钻透了二人身上的铠甲。 鲜血飞扬。 别府晋介怒瞪着不远处的一队举着步枪的政府军步兵,身子晃了晃,缓缓向后倒下。 在这一刻,山县有朋还是派出了步兵对东海武士们进行支援了。 “晋殿……”西乡隆盛伏在了别府晋介的身边,看着口吐血沫的别府晋介,流下泪来。 别府晋介看着西乡隆盛,努力的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子弹击中处全是要害,他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头向旁边一歪,就此逝去。 又有子弹击中了西乡隆盛的身体,西乡隆盛的身子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他费力的合上了别府晋介的双眼,起身想要举刀冲向敌人,但他只走了两步,便又倒了下来。 西乡隆盛奋力的用刀拄着地,直起身来,这时他看到那队政府军士兵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他逼了过来。 西乡隆盛长叹一声,正欲引刀自尽,政府军士兵的队伍当中却突然爆炸起来。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硝烟火光之中,这队政府军士兵离得近的人给炸得血肉横飞,离得稍远一点的人也给爆炸产生的汽浪掀翻在地,滚出了老远,有的人狼狈的向来路爬去,更多的人则抱着受伤的手臂和腿脚,大声的惨叫起来。 西乡隆盛回过头望去,看到了正在向敌军抛掷雷炎弹的妻子。 岩山氏夫人将西乡隆盛给她的“光荣弹”全都扔出之后,快步的跑到了他的身边,扶起了他。 “还是夫人厉害。片刻之间。便叫贼军灰飞烟灭。”西乡隆盛看着不远处一地的尸体。微笑着对妻子说道,“我这会儿杀的贼徒,只怕还没有夫人炸死的多呢……” “夫君英雄无敌,我一介女流,怎么能比得了呢……”岩山氏夫人抚摸着西乡隆盛满是血污的脸,一时间泪流满面。 “我们不要落到贼子手中,受无尽的折辱,来。扶我去崖边……”西乡隆盛看着渐渐又聚拢在一起的政府军士兵,对妻子说道。 岩山氏夫人点了点头,扶起了西乡隆盛,西乡隆盛以刀为拐支持着,扶着妻子的肩膀,二人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悬崖边。 看到仍然停在海湾中的“富士山”号,西乡隆盛微笑着向“富士山”号举起了手。 他看到了站在飞桥之上,身子已然探出拦杆的林逸青和桐野千穗。 “瀚鹏!照顾好千穗和大家!----”西乡隆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呼喊道。 “好孩子们,永别了……”岩山氏夫人用边的挥着手。哽咽道。 又一阵排枪射来,夫妻二人不知被多少子弹击中。但他们的身子却并未倒下。 西乡隆盛夫妻二人转头看了看渐渐逼近的政府军士兵,相视一笑,二人手牵着手,艰难的向崖边又迈了几步。 “不要----!”桐野千穗明白了西乡隆盛夫妻要做什么,嘶声哭叫起来。 有如两片落叶一般,林逸青看到,西乡隆盛和岩山氏夫人跃下了悬崖,坠入了波涛翻滚的大海。 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大将军!……”舰长片冈七郎和飞桥上的萨摩海军官兵们全都哭着跪了下来。 “大将军,稍等片刻,利秋便来了……”桐野利秋目睹了西乡隆盛夫妻蹈海自尽的一幕,但却并没有象其他武士那样的悲愤莫名,他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举着步枪继续开始了射击。 “啊!打中了!”桐野利秋抬手一枪,将一名政府军步兵射倒。 桐野利秋的射击立刻便招来了政府军一连串的枪弹,但他毫不畏惧,接连开火射击。 “啊!可惜!没打中!” “啊!打中了!” “打中了!” “没打中……” “打中了!” “打中了!” 终于,一颗子弹击中了桐野利秋的额头,他的身子一僵,倒在了一边,手中的步枪脱手掉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终于停止了。 “大家……都牺牲了吗?……”片冈七郎流着泪问了一句。 “开炮……”林逸青嘶声道。 “您说什么?”片冈七郎一愣。 林逸青指了指悬崖,片冈七郎顺着林逸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好多政府军官兵的身影。 不多时,原先矗立在山头的萨摩“十字丸”军旗被扯了下来,取而代之升起的,是一面巨大的日章旗。 片冈七郎明白此时悬崖上的战友们已经全部殉难,阵地已然被敌人占领,他立刻向身边的军官下达了开炮轰击悬崖的命令。 看着日章旗飘扬在了城山的山头,山县有朋的胸中一时间洋溢着不可一世的豪迈之情。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怀表上的指针赫然指向了14时44分。 而今天,是日本明治十三年(即大乾光旭六年,西元9080年)10月25日。 对于山县有朋来说,这是个值得他终身纪念的光辉日子,因为历时近两年的日本西南战争,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而亲手结束这场战争的,不是野津道贯,也不是大山岩,而是他山县有朋! “通知井上少将,把刚才降下的敌军旗帜为我好好保存。”山县有朋对一名传令兵说道。 传令兵答应了一声,便快步向山头跑去。 此时井上光少将正站在城山阵地桐野利秋的尸体旁,听取部下的报告,在得知这个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武士铠甲束着一头长发的人就是萨摩军的主将之一桐野利秋之后,井上光欣喜不已。 井上光是新进提拔的岩国藩出身的少将,他原本在近卫旅团工作,原本要调到广岛镇台去,所幸他当时在东京公干,是以躲过了一劫,他的家乡被萨摩军攻占后,他一直引为奇耻大辱,接连上书天皇,请求到前线效力,但因为他资历尚浅,陆军省一直没有任用,而只是让他做一些参谋工作。到了战争后期,因为前线战事惨烈,日本政府军的少将伤亡率太高,军队乏人指挥,是以陆军省不得不“矮子当中拔大个”,破格将他提升为少将,指挥新编成的别动第六旅团到前线作战。 而这一次进攻城山的作战,前敌指挥官便是井上光少将,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实战,并且取得了成功。 此时恰巧跟随别动第六旅团行动的《东京新报》记者山田希望不失时机的凑上前来,对井上少将的赫赫战功加以夸赞。他一面在采访簿上匆匆记录,一面让井上少将摆出各种英武的姿势,以拍照留念。 山田希望架好相机,井上光少将摆出了他认为足够炫耀的姿态,正当相机快门快要按响的时刻,一声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烈女誓言 瞬间,城山阵地便笼罩在了滚滚的浓烟之中,政府军官兵们这才想起来,在锦江湾中,还有一艘萨摩军的炮舰存在。 井上光少将的副官在弥漫的硝烟里高声呼喊着自己长官的名字,然而却没有任何回答,而此时萨摩炮舰又开始了射击,刚才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东海武士们立刻四散奔逃,寻找着藏身之处。 见到城山阵地遭到了炮击,山县有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不断有炮弹落在阵地上,刚刚升起的巨幅日章旗在瞬间被炸成了碎片,山县有朋暴怒不已,立刻下令对敌舰进行炮击,由于城山阵地上没有大炮,得到命令的政府军炮兵们冒着被敌人炮弹击中的危险,费力的将一门门大炮拖向城山,可当他们好容易等到敌舰炮击停止,将大炮拉上炮位,准备对海湾中的萨摩炮舰进行还击时,却赫然发现敌舰已经成了海平面上一个冒着烟的小黑点。 等到四周尘埃落定,惊魂稍定的政府军官兵们这才走出藏身之处,他们吃惊的发现,刚刚不可一世的井上光少将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随军记者也在一旁痛苦的挣扎,萨摩军舰的炮火准确的命中了这里,对于“富士山”号上久经战阵的炮手而言,瞄准攻击这样的固定标靶,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山上官兵立刻火速将井上光少将和随军记者用担架抬下了城山,赶往最近的野战医院治疗。随军记者因为腹部中弹伤势过重当场毙命,井上光少将则因为胸口要害中了弹片。在抬往野战医院的途中死去。乐极生悲的井上光少将成了西南战争中政府军方面阵亡的最后一位也是最短命的一位少将。 山县有朋得知了井上光的死讯后。恼怒万分,井上光的身亡无疑给他的这场胜利蒙上了阴影,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开始拟起向东京报捷的电文来,并安排人前去打捞西乡隆盛夫妇的尸体。 城山之战的结束,意味着历时二年有余的日本西南战争走入了尾声。在这场空前激烈的战斗中,总数近30000人的日俄联军面对萨摩军不足1000人的残败之师,付出了近2000人的惨重伤亡代价。而萨摩军的这支最后的部队全员随同西乡隆盛战死,除西乡隆盛夫妇蹈海自尽外,萨摩军大将桐野利秋、别府晋介、贵岛清、河野主一郎、相良左五卫门、平野正助、新纳清一郎等人悉数力战而亡,可谓悲壮惨烈。 “富士山”号上,林逸青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渐渐的从视野当中消失,默默的下了飞桥,进了船舱。 他在水手的带领下,来到了桐野千穗所住的舱室。 林逸青先立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发觉里面静悄悄的。便轻轻的敲了敲门。 “千穗?”林逸青轻声呼唤道。 “门没锁,进来吧。”出乎林逸青的意料。桐野千穗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林逸青推开了门,看到桐野千穗正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摆放在桌面上的两把武士刀出神。 看见桌上的刀,林逸青吓了一跳,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桐野千穗接受不了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的死的事实,做出寻短见的事来。 “大伯和伯母的尸身,没有找到,是吗?”桐野千穗轻声问道,目光仍盯着桌面上的武士刀。 这两把是西乡隆盛在城山上交给林逸青的两把佩刀,有一柄已经断了一截,另一柄的刃处也有多处损伤。 “那里海流太急,又多漩涡,没能找到。”林逸青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在桐野千穗身边坐了下来。 在“富士山”号炮击悬崖的同时,舰长片冈七郎派出水兵乘坐舢舨前去搜捞西乡隆盛夫妇的尸体,但因为那里海流湍急,漩涡密布,加上时间很紧,是以未能找到西乡隆盛夫妇的尸体。 “父亲……现在应该已经牺牲了吧……”桐野千穗看着断刀,轻声问道。 “我想是的。”林逸青紧盯着桐野千穗,生怕她一时想不开,是以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只要她一有异动,便立刻出手制住她。 桐野千穗盯着断刀好一会儿,将目光转向了林逸青,看到林逸青紧张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自尽的。”她看着他,微笑起来,“你不必……这个样子。” “千穗……”林逸青知道她心中此刻定然哀痛已极,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强颜欢笑,他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伯伯把他的刀给了你……”桐野千穗的目光又转到了断刀上来。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 “我明白伯伯的意思了……”桐野千穗喃喃的说道,“他是要你继承他的遗志……” 她再一次抬起头来,眼中燃起的怒火,令林逸青都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怖。 “我要为伯伯和父亲复仇……”桐野千穗一字一字的发下了誓言,“在我有生之年,定要把这个邪恶的政府毁灭!” 此时的林逸青,还想不到,桐野千穗从发下誓言这一刻起,已经脱胎换骨,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道,她将给他的未来,和日本的未来,带来怎样的改变。 当“富士山”号回到长崎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何韵晴和岩崎尤佳焦急的等待着林逸青的归来,当她们看到林逸青和桐野千穗出现在面前时,竟然忍不住喜极而泣。 林逸青安慰了她们一番,将桐野千穗交给何韵晴照顾之后,便匆匆前去找大山纲良,商量从长崎撤退的事。 大山纲良刚刚从外国领事馆区回来,和林逸青说起了目前萨摩军民自长崎撤退往奄美大岛和琉球的情况。其实这些天大山纲良一直在主持撤退的工作。他是萨摩武士中少有的内政和外交方面的好手。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撤退诸项事宜都在有序的进行,听到大山纲良的报告,林逸青欣慰不已。 这些天光是连番的战斗就已经快要将他累垮了,若不是有大山纲良在后方支持,他只怕早已倒下了。 从穿越来日本到现在,林逸青头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也深深的明白。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的走向,是多么的不容易。 尽管大山纲良能力非凡,但这些天的劳碌也将他累得够呛,现年56岁的他,头发已然全白了。 林逸青向大山纲良说了西乡隆盛夫妇蹈海殉国的情形,大山纲良听后痛哭不已,他是最早反对西乡隆盛出兵的人之一,对西乡隆盛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是早有预料的。只是这一天当真到来的时候,作为西乡隆盛的部下和挚友。他仍然感到难以接受。 大山纲良悲痛之余,心里明白现在不是为西乡隆盛哀伤的时候,他向林逸青报告了长崎目前的战况,以及他的担心。 为了保证顺利撤退,现在萨摩军仍有几支零星的部队,在村田新八、中岛健彦、边见十郎太的率领之下,拼力阻击政府军和俄军的前进,但这些后卫部队不可能支撑太久,他们也是要上船撤离长崎的,如果他们退回长崎,政府军和俄军以优势兵力进攻长崎的话,很可能使撤退工作中途夭折,让长崎变成萨摩人的最后死地。 对于这种情况,大山纲良思虑良久,想出的办法是,将长崎交由列国“共管”,阻止政府军和俄军进入长崎,以便萨摩军顺利撤离。 大山纲良之所以想出这样的办法,是因为长崎是著名的通商口岸,外国侨民众多,象乾国在长崎的商民便有两万余人,为列国之最,英、法、美、荷等国的商民也有数千之众,西南战争爆发后,西方列强为了保护本国侨民,纷纷派兵进驻长崎,而政府军虽然知道长崎为萨摩军所占,但顾忌误伤外国侨民会引起西方列强干涉,是以一直没有对长崎发动进攻,大山纲良的交由列国“共管”的办法,目的是借助列强的力量,使日本政府有所忌惮,争取时间完成撤退工作。 对于大山纲良的建议,林逸青深以为然,他告诉大山纲良,准备请妻兄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牵头,以护侨的名义促成此事,大山纲良喜慰不已。 忙完了公事,已经是深夜了,林逸青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已经睡下了,他也感到十分困倦,便和衣睡下了。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梦中,林逸青感到自己似乎来到了乾国的某个地方…… 他看到,几个女人正在粥厂赈济灾民。 此时粥厂已经开始施粥,灾民们纷纷拥挤上前,粥厂工人们大声吆喝着,一面尽量的维持着秩序,用大木勺将大锅里已然煮好的厚实的粥舀到灾民手中的碗里。 一个面容慈祥但颇有威仪的中年妇女来到一个大锅前,查看粥煮的情况,粥厂管事见到她到来,赶紧跑了过来。 “夫人请看,今儿的粥煮的厚实。”管事笑着将一根筷子插到了大锅内的粥中,说道。 “如此甚好。”中年妇女看到筷子赫然立在粥中不倒,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逸青四下望去,看到灾民们领粥的秩序虽然显得有些乱,但争抢得并不是太厉害,领到粥的人或蹲或坐,都在那里香甜的喝着。他注意到那几个女人的目光主要关注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身上,因为小孩子毕竟体弱,是抢不过大人的。 这几个女人当中,除了那名中年妇女之外,其他的都是年轻女子,甚是漂亮,林逸青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林义哲的夫人陈婉。 “小孩子都在那边,专设一灶领粥,以防大人争抢。”管事的象是明白中年妇女的心思,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粥棚说道,“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和陈婉等人向专给小孩子分粥的粥棚走去。 她们一行人一进粥棚。正在等着领粥的孩子们便呼拉一下子围了上来。伸出了手,陈婉和一位侍女早有准备,将带来的米饼取出来一个个的分给了孩子们。 “别抢别抢!大伙儿都有份儿!”侍女一边分着米饼,一边阻止着孩子们的争抢。 林逸青观看着米饼的分发情况,尽量让所有的孩子都领到米饼,这时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正望着远处碧蓝的天空出神。 林逸青好奇地看着女孩儿。这是一个约六、七岁大的女孩儿,细瘦的个子,衣服破旧,她从来不象其他的领粥的孩子那样,看到分粥和别的食品的人来时便蜂拥而上伸手争抢,总是静静的呆在一旁,等到没有人争抢了,再去领自己的一份。 而当她看到有些幼小的孩子没有抢到时,便会将自己已经领到的食物分给他们。 女孩儿似乎觉察出了有人在盯着她看,她转过头来。刚好和中年妇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也许是女孩儿那双晶亮的眸子如同一泓秋水般清澈吸引了她,中年妇女分开众人。来到了女孩儿的身边。 “好孩子,你的爹娘呢?”她在女孩儿的身边蹲下,轻轻拉住了她的小手,问道。 “回夫人,我爹死了。”女孩儿轻声回答道,“我娘……我……不知道我娘是谁……” “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儿?”中年妇女面露恻然之色,又问道。 “我叫李思竹,静夜思的思,松竹梅的竹。”女孩儿答道。 “思竹,要是我来做你的娘,你可愿意?” “思竹----愿意……” “思竹乖,这就跟娘回家。” 林逸青看到中年妇女拉起了女孩儿的手,仿佛拉着自己的女儿的手一样,不由得惊奇不已。 但是当他看到女孩儿的双眸时,也禁不住的有些喜欢起她来。 这是……等等,她叫什么?李思竹?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为什么会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瞬间,原先的景物消失了,重新出现在林逸青四周的,是一所富家宅院的花园。 林逸青看到了林义哲。 “思竹,这是姑爷。”陈婉的侍女看到林义哲惊讶的样子,笑着给他们做起了介绍,“姑爷,这位是老夫人刚刚收的干女儿,李思竹。” “姑爷好。”叫李思竹的女孩儿看到林义哲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显得有些慌乱,垂下头来轻声的说道。 林义哲让她的这一句问好给逗乐了,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应该叫姑爷了吧?” 李思竹让他说得脸上一红,头垂得更低了。 “是啊!那可是得以兄妹相称了。”一旁的侍女也笑了起来,逗她道。 “哥……”李思竹抬头看着林义哲,竟然真的这么叫了起来。 “呵呵,姑爷听见没?改口了可是啊,姑爷就没什么表示吗?”爱开玩笑的侍女笑着逗起林义哲来。 “当然得有表示。”林义哲扬了扬眉毛,从袖内取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来,俯下身子,给李思竹佩带在了胸前,“这块玉便送给妹妹,做见面礼吧。” 林逸青注意到这是一块商周时期的古玉龙佩,玉龙蜷身无爪,外形和红山玉猪龙有相似之处,可以说受红山玉文化的影响很深,但不同的是这类商周古玉是做成片状的,比红山玉猪龙更为轻薄,表面还阴刻有钩回纹,作工也更为精美细致。 这块玉龙佩材质为和田青白玉,上面带有黄褐色的土沁,因为是传世器,经过多年的珍赏把玩,玉的表面宝光已经生成,此时挂在女孩儿的胸前,人玉相映,更显温润含蓄之美。 “真好看。”侍女赞道。 林逸青看着佩玉的李思竹,也有些惊奇这块玉和这个女孩儿这么相配,仿佛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谢谢哥……” 李思竹用手抚摸着玉龙佩,眼角有晶莹闪动,她似乎不想让人看到眼角的泪光,赶忙又低下了头。但林逸青还是看到了她的异样。 林逸青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已经是林义哲“妹妹”的女孩儿可能有着不寻常的身世。 “姑爷这块玉,是刚刚从古董行收来的?”侍女对林义哲变戏法似的弄出来这样一块美玉感到奇怪,但熟知林义哲喜好的她马上便猜到了答案。 “不,这是日意格先生送给我的。”林义哲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据说这是他在宁波剿长毛教匪时当地一位退休官员赠送给他的,他以为这是御制的奖牌,高兴得不行,在身上挂了好多天,后来才知道闹了笑话。” 听到林义哲的解释,侍女抿嘴笑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李思竹在听到“长毛”两个字时,脸色竟然微微转白。 林逸青看到女孩儿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动。 长毛教匪……她又姓李…… 难道说她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二章 思竹身世 林逸青紧盯着叫李思竹的女孩儿,他注意到她的个子似乎比较高,皮肤较白,瞳仁似乎也带有一丝蓝色,明显是有外国人的血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逸青这时才想起,他第一次梦到林义哲的时候的情景。 “……岁数小的那一个,是我的义妹李思竹,虽然已经由姑母指定给我为妾室,但还没嫁给我,也没有夫妇之实,你要是喜欢她,就娶了她吧,我不会介意……” 他回想着林义哲和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明白,眼前的女孩儿李思竹,就是那个他梦中看见的林义哲的义妹。 随着他心念转动,这一次的梦境再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面上,一队米字旗高悬的英**舰正在向一座无人荒岛进行着炮击,在离英国舰队不远处,是5艘悬着龙旗的乾**舰。 熟悉军事的林逸青立刻判断出来,这是英国舰队在进行炮击操演,乾国舰队是在一旁观摩。 英**舰炮击的这座荒岛,似乎是中土大陆北方沿海的某个小岛。 伴随着炮口不断的闪光,荒岛上腾起一团又一团的烟云,在荒岛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伞状云团。 英国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小岛进行炮击操演呢? 林逸青心念一动,小岛在他眼前不断的变大,瞬间他便置身于岛上。 林逸青看到,在这座荒弃的小岛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纪约**岁的女孩。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整个人好象一头警觉的小鹿。以矫健的姿态穿过山道,飞快地朝山头某一处跑去。 她冲到目的地后,却不知道为何立即蹲下身来,眉头因为用力而蹙起,瘦削的手臂上青筋一一暴露,微微地发出一声低吼,她大力推开了地面上的一块厚重的石块,随即把它朝一边推去。 下面居然是一处泉眼。 没有片刻犹豫。她利落地将木桶放下去打水,木桶提手上的绳子则被她紧紧地抓在手中,技巧地甩动了两下手腕将木桶盛满水后,她立即用力将桶提了出来并放在自己脚边,然后重新把木板盖在井口上,随即提起木桶迅疾地往回飞奔。 那一桶水连木桶在内起码有十多斤重,但是看她的奔跑速度以及刚才打水的一系列动作,似乎是做惯了这件事情,所有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从她刚才自对面跑过来到现在完成打水任务飞奔而回。几乎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事实上,如果她慢一点的话。恐怕就会被随时落下爆炸的英舰炮弹轰得粉身碎骨! 而就在岛上,还有一个男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这个男人微微眯了下眼睛,被黑布巾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冷酷得犹如石雕。 看着她朝后山跑去,男人利落地从他所选定的隐蔽处跳了下来,随即跟着她朝后山大步行去。 英国舰队的炮击再次开始了,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一颗颗炮弹有如陨石般坠落,击中了那些好似石堡状的巨大山岩,伴随着升腾起的黑烟,大量的碎石四散飞扬。 象是非常熟悉这种大炮射出的炮弹的可怕威力,男子迅速的伏倒在了地上,抱住了头,愤愤地骂了一声。 “贼娘!九死一生才离了那秘鲁白鬼子的鬼船,又撞上了英国鬼子的军舰!真是点子背到家了!” 硝烟尘埃之中,他不自觉的偷眼看了看跑在前面的女孩,她很警觉,身体灵巧地借助着一切可以选择的遮蔽物为自己做着掩护。炮弹爆炸激起的破碎石片偶尔飞来,打在那些遮掩物上,便会传来“扑扑”的声音。偶尔打到岩石上,便会爆出一溜儿火星。 受了她的激励,男子瞅着机会站了起来,继续向前奔跑着。 男子跟在她身后,一直在看她,只见她飞快地提着桶朝后山跑去,进了一个应该是早些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挖出的山洞里去。 炮声隆隆地在身后响了起来,男人也闪身进入这个山洞,发现它居然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黑,洞口顶壁上挂着一盏灯,晾衣杆之类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更是让他有些惊讶。虽然光线还不够明亮,但是简单的照明作用却已经完全起到了。 这个山洞似乎被人整理过,挖出了一个个隔间似的洞,似乎有着不同的用途,那个女孩放慢了脚步,提着水走到了其中一个洞内。 男人注视着这个女孩,只见她找地方坐了下来,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炮火动静。 她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但神态却丝毫没有惊慌之意,仿佛早就见惯了这一切。 男人默默地观察着面前的女孩,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象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回忆。 “思竹……”他轻声呼唤道。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林逸青却听得清清楚楚! 又过了片刻,女孩突然动了动,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面饼塞进嘴巴里嚼了起来。 一声刺耳的呼啸传来,一颗炮弹落在了洞口处猛然爆炸,激起了大团的烟尘,女孩立即朝山洞深处跑了过去。 男人此刻轻巧地翻了个身,从隐身的石壁上跳了下来,随即闪身进入这个洞内。 “你是谁?” 站在洞口的女孩看着男子,厉声大喝起来。 “别叫了!他们听得见的!”男子猛地从藏身之处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女孩,捂住了她的嘴巴。 女孩猝不及防,猛地挣扎了起来,男人死死抱住女孩。将她拖到一处山岩后面。对着她的耳朵低吼。“别出声!让军舰上的人听见了,你我便都活不成了!明白吗?” 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渐渐的停止了挣扎。男人见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慢慢的放开了她。 女孩猛地跳开,抽出了一把短刀,满眼警惕之色的望着自己。 “别怕!我不会伤你的!”男人见到这个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竟然抽出了刀,吃惊之余,并不害怕。而是摊开了双手,尽量和颜悦色的低声说道。 “你是谁?”女孩紧盯着他,将身子靠在石壁之上,大声问道。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儿行不行?”男人大急,情不自禁的探出身子,望了一眼海面上的一艘艘战舰。 “你这么喊,招来了官兵,咱们俩可就全没命了!” “官兵不会杀我的!”女孩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过声音还是压低了。 “得了。小姑奶奶,你是什么身份。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就别装了!”男人冷笑起来。 “你瞎说!”女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目光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小姑奶奶,你就别嘴硬了!瞧你这用刀子的架势,和海贼一样,跑得又疯快,还有你这脚板,怕是长年都呆在船上吧?”男人道,“还有你洞里的那些物事,是不是这一次做买卖遇上了洋炮船了?漂了多久落到这个岛子上的?” “那又怎么样?”女孩瞪着他说道,“我是海贼,官兵未必认得!你就是去告诉他们,他们也未必信,可你是长毛余孽,我一说官兵可定是信得!” 听到女孩说穿了自己的身份,男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是长毛余孽了?” “不告诉你!”女孩哼了一声。 海面上传来了阵阵汽笛声,男人抬起了头,望向海面,只见海面上的军舰已经集合,分列成了米字旗的一队和龙旗的一队,而从一艘米字旗军舰和一艘龙旗军舰上,各自放下了小艇,满载着士兵向小岛方向驶来。 “坏了!坏了!官兵要来了!”男人一时间脸如死灰。 女孩也注意到了官兵乘着小艇向小岛岸上驶来,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这样,咱们俩合作演一回戏,骗过官兵如何?”男人脑筋急转,对女孩说道。 “怎么演?”女孩问道。 见到女孩同意,男人心里一喜。 “小女娃娃,你姓甚名谁?” 女孩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姓黄,叫黄峥嵘。” “呵!好名字!有气魄!”男人夸赞了一句,说道,“我姓李,叫李向天,咱们俩就装一回落难的父女,官兵要是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女儿,叫李思竹,咱们俩是乘船出洋去的,结果遇到了海风,船翻沉了,就你我父女二人活了命,流落到这岛上,懂了没有?” 再次听到李思竹的名字,林逸青心中又是一震。 女孩点了点头。 “记住!你是我女儿,叫李思竹!思念的思,竹子的竹,别记差了!”叫李向天的男人眼见着小艇驶近岸边,又叮嘱了这个本名叫黄峥嵘的小女孩一句。 “李思竹……”可能是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听,女孩重复了一遍,又点了点头。 见女孩甚是机灵,李向天脸现赞许之色。 “现在,把刀藏起来!”李向天说着,又转头望向海边。 英国水兵和乾国水兵一道向山上走去,这时男人和女孩一起向水兵们跑了过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和小女孩,带队的英**官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大人……救救我们……”看见水兵们,李向天故意露出一个欣喜万分的表情,向他们猛一伸手,然后身子一僵,便摔倒了。 李向天的身子滚下了山坡,一直滚到了乾国水兵们的队伍当中,可能是因为没有选好滚的位置和方向,他这一滚,头竟然不小心撞中了一颗枯树桩,登时晕了过去。 “爹----爹----”小女孩猛地扑到他的身边,嘶声哭叫起来,并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一副十足的小女儿哭父的样子。 “水……给我水……”他低低的呻吟起来。 很快。几滴清凉的液体滴进了他的嘴唇。他感觉精神一震,睁开了眼睛。 “有吃的没有……”李向天嘶声道。 一名乾国水兵递过来了一块面饼,李向天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立刻直起身子,一把抢过面饼大嚼起来,仿佛饿鬼投胎一般。 这时,林逸青看到了邓正卿。 邓正卿看着这个落难的人全不似刚才呼救时那般的虚弱,不由得有些奇怪。 几名英国水兵上前又递给了李向天一块面包。一名英国水兵还递给了李向天半瓶朗姆酒,另外几名水兵则来到了黄峥嵘身边,将几块饼干和糖果放到她的手里。 黄峥嵘看着面前的英国水兵,怯生生的接过了饼干和糖果,却并没有马上吃。 “您看到了吗?琅威理先生,您还说这里是无人岛,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刚刚差一点死在贵**舰的炮火之下。”邓正卿看着面色尴尬的叫琅威理的英**官,大声说道。 “我……非常抱歉!”琅威理诚挚地说道,“感谢上帝。保护他们活了下来!” “若是有我国百姓死伤,只怕我国要因此向贵国依法交涉一番了。”邓正卿看着继续搜索的两国水兵。平静地说道。 “我以一个军人的名誉起誓,如果真有这样不幸的事件发生,我们愿意为我们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琅威理诚恳的说道。 看到琅威理真心实意的表示了歉意,邓正卿也没有再用话为难他,而是点了点头,目光重又落到了李向天和黄峥嵘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邓正卿看了在那里狼吞虎咽的李向天一会儿,转头向黄峥嵘问道。 “我叫李思竹,今年八岁了……”黄峥嵘看着邓正卿,低声答道。 “李思竹?”邓正卿听到这个名字,似乎觉得十分熟悉,林逸青知道,他应该是在林义哲家中见过李思竹。 “回大人的话,小女正是叫李思竹。”李向天立刻注意到了邓正卿表情的异样,心中一凛,停止了大嚼,将口中的食物使劲咽了下去,开口接道,“小人名叫李向天,是浙江台州府人氏,和小女出海,不幸遭了船难,漂流至此……” “原来如此。”邓正卿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岛上除了你们父女二人,可还有别人?” “没有了。”李向天说道,“小人父女上岛已有七日,走遍了全岛,未再见有别人。” “噢。”邓正卿想了想,还是没有下达停止搜索的命令。 “敢问大人贵姓?”李向天急于向知道邓正卿因何听到李思竹的名字诧异,便开始和邓正卿攀谈起来。 “这便是邓军门。”一名卫兵替邓正卿回答道,“是邓军门听到了岛上似有人声,所以才上来找你们的。” “多谢邓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赶紧向邓正卿拜了下去,邓正卿和气地笑笑,伸出手扶起了他。 “你平日里是做何等营生的?”邓正卿又看了他一眼,问道。 虽然是随口一问,但李向天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是做马帮生意的,后来因为路上遭了匪患,折了本钱,只好改做跑海的生意,刚刚略有起色,这一次却又……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李向天满脸痛苦之色的说道。 “难怪,我见你身子骨甚是强健,你女儿也似久经风霜,想是吃了不少的苦。”邓正卿叹息了一声,望向黄峥嵘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之意。 “来,思竹,拜谢邓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向黄峥嵘招呼道。 黄峥嵘来到邓正卿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当她要再拜的时候,邓正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邓正卿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女孩羞怯地垂着头,不敢看他。 “大人方才听到小女名字,似有惊讶之意,不知何故?可是大人亲族之中,有和小女重名的?”李向天观察着邓正卿的脸色,小心的问道。。 “那倒没有。”邓正卿站起身来,随口向身边的一位伍长问道:“我记得林大人的义妹,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大人说的是,林大人的义妹,正是叫李思竹,我在林大人家中见过,是个大大的美人。”伍长笑着答道,“据说是林大人姑母的养女,已经指给了林大人做如夫人呢。” 听到伍长的回答,林逸青看到,李向天竟然变了脸色,身子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们随我来,等上了岸,我资助你些盘缠,带女儿早些回乡里吧!”邓正卿对李向天说道。 “多谢恩公!”李向天做感激涕零状哭拜于地,他一时间真情流露,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让对面的那个“小李思竹”惊讶不已。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也是惊讶不已。 这个叫李向天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听说林义哲的义妹叫李思竹后,会有这样的表现? 梦境消失了,林逸青从梦中醒来,窗外一轮皎月正挂在夜空之中。 “李思竹……如果她真的是忠王之后,可就太有意思了……不过,她现在应该在沈佑郸府上吧?”林逸青想起了李绍泉最近的来信,要他归国后,尽快去探望已然病重的林义哲的姑父两江总督沈佑郸,心中不免又焦灼起来。 ps: 转:据说身高170-180cm,体重55-75kg,性格温和,发型普通,少喝酒,不抽烟,不爱泡吧。会煮饭,有耐心,有孝心,有爱心,有责任心,有上进心,举止斯文,不说脏话,谦虚,谨慎,稳重,大方。不善于和女生说话,但对待爱情忠诚不二,有担当,基本这样的男孩都是做备胎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佑郸之怒 这一次的梦境不象以前中途就没了,而是完整的做完了之后,才让林逸青醒来,但林逸青却感到莫名其妙。 “林义哲,你个死鬼,也不出来给我解释一下!”林逸青很奇怪为什么这三个看起来似乎并不相关却又有某种联系的梦境都和那个林义哲的义妹李思竹有关,上一次的梦中,他说他对李思竹有“那个意思”其实更多的是后世人见到美女后随意的玩笑之言,并没有当真,但刚才的梦境却似乎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林逸青有些烦乱的坐起身来,此时床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安慰桐野千穗,何韵晴要桐野千穗睡在她那里,同时方便两个妈妈照顾各自的孩子;岩崎尤佳一直在商社忙活,没有回来,望月姐妹还在前线,和忍者们一道随同村田新八的军队作战,此时的他,虽然妻妾成群,但却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难道是因为少了女人的陪伴,自己才会在梦中接连梦到李思竹以及和她相关的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逸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声,重新躺下,思绪已然又回到了眼前的局面上来。 大山纲良的计划毫无疑问是目前拖延日俄联军进入长崎最好的办法,他已经决定了,天一亮便立刻前去罗特希尔德家族在长崎的秘密联络地点,给远在东京的何儒章发出密电,让他以乾国政府的名义出面,促成大山纲良“列国共管长崎”的计划。 林逸青正在想着细节问题。窗外的一个人影突然闪过。 “主公。怎么没睡?”望月诗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听到她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以为她受了伤,他看到面前的她甲胄尽去,身上虽然有血迹,但不象受伤的样子,身上的硝烟味道也不那么浓,心下稍安。拉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外面冷,进来说话。”林逸青轻声道。 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了。 望月诗织去了蒙巾,微微一笑,开心的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林逸青的胳膊,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 “没受伤吧?”林逸青的手轻抚过她光滑的后背,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们这些天陆续都撤回来了。”望月诗织答道,“不过,我潜入露西亚人的军营时,偷听到露西亚军官和贼军军官的谈话。露西亚人说,有可能要在海上对主公不利。所以我急着赶回来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要在海上对我不利?”林逸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们一开始谈到了西乡大将军的死讯,贼军军官说没有找到西乡大将军的遗体,露西亚军官则大笑着说,应该是被海里的鱼吃掉了,还说主公您马上也要和西乡大将军一样葬身鱼腹了,贼军军官再问详情,露西亚军官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露西亚海军将在海上截击我们。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有了针对主公您的计划,是以急急赶了回来。”望月诗织说道。 “你说的有可能,大将军故去后,他们的主要敌人,就是我了,贼军和露西亚人,都必欲至我于死地而后快。”林逸青点头道,“我真是要小心了。” “主公,您要是到了海上,一定要小心。”望月诗织说道,“您要是离开长崎前往琉球的话,最好乘座铁甲舰走,一旦遇到贼军截击,也好应对。”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林逸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疲惫之意,“睡吧……” 望月诗织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卧在他身边,抱着他沉沉的睡去,而林逸青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对他来说,新的更为艰难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乾国,南京,两江总督衙署。 暖阁中,一位老人正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着。 这位老人,便是位高权重的乾国两江总督沈佑郸。 “老爷,觉得好些了么?”吴氏夫人看到沈佑郸的眉宇间病色甚显,心痛的说道。 “嗯。”沈佑郸点了点头。 吴氏夫人来到沈佑郸面前,拉住了他的手,握了握,“老爷的手……还是有些凉啊!” “想是岁数大了,精血不足,运行不如以前通畅了。”沈佑郸笑了笑,说道,“这几日正喝着阿胶呢。” “前些日子我让人从山东进的上好阿胶,还有没有?”吴氏夫人关切地说道,“要是没了,我便再要人多进些。” “还好还好,这些已经够吃一阵子的了。”沈佑郸微笑颔首,对她说道。 沈佑郸说着,看着养女李思竹,笑着说道,“来,思竹,扶我起来,我想看看新闻纸。” 李思竹上前轻轻扶住了沈佑郸的手,扶着他起身。吴氏夫人注意到李思竹扶沈佑郸时动作轻柔,眼中的关切之情自然流露,不由得心下暗暗感叹。 已经逝去的沈佑郸的正夫人林普晴爱心泛滥一时性起收养的这个女儿,很多时候,比林普晴亲生的五个亲女儿,要更加贴心。 “这一晃儿,思竹都长成大姑娘了。”沈佑郸看着出落得婷婷玉立的李思竹,眼中也满是赞赏之意。 今年满十九岁的李思竹,浓密油亮的发辫刘海下是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柳叶眉,樱桃小嘴瓜子脸,刚刚成长的身材窈窕匀称,肌肤滑嫩得都似乎能捏出水来,无论相貌还是身条儿,都已经显露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气质。 “老爷,这新闻纸好是好,但是字儿毕竟有些小。看起来费神儿。所以还是少看些。多歇会儿。”吴氏夫人劝道,“老爷的病还没好,等病都去了,身子骨儿恢复了,再多看也不迟。” “我知道,要是看累了,就叫思竹给我念念,听听也就是了。”沈佑郸点了点头。 “那好。思竹,你就多受累了。”吴氏夫人说着,取过放在桌上的当天的报纸,交给了李思竹,然后便向沈佑郸行礼告退。 吴氏夫人退后,李思竹上前扶着沈佑郸重新躺好,然后坐在床边,打开报纸,送到了沈佑郸面前。 沈佑郸接过报纸,便在上面搜寻着有关于日本内乱的消息。李思竹似乎知道他要找什么,在报上指了指。沈佑郸立刻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这张报纸是乾国国内赫赫有名的《点时斋画报》,今天刊载的内容是关于西乡隆盛之死的,画报上画的便是西乡隆盛受重伤蹈海自尽的情景,画面上,西乡隆盛浑身枪伤刀痕,血流满地,正扶着夫人的手向悬崖边走去,一副大义凛然之态,身后是一队形容猥琐的日军和俄军的士兵,正胆战心惊的向这边张望着,海面上,一艘挂着萨摩军旗的军舰正在向岸上发炮,一位日本将军和随从士兵给炸得飞了起来。 图画的旁边配有文字,沈佑郸眼睛昏花,看不清楚,于是李思竹便给他念了起来:“西乡隆盛举兵鹿儿岛,以减赋锄奸之名,欲清君侧,其人刚勇侠义,颇得日本民心,是以兴兵以来,不数月夺日本东南半壁,军逼日京,诸岛响震,日本政府不能平,借师俄罗斯,历时二年,费币亿万,损兵十余万,方得败之,西乡退返故乡,为日俄联军所逼迫,力战多时,身伤数十处,乃与妻蹈海自尽,部众皆战死,无一降者,可称悲壮。” 看完了图画和附图文字,沈佑郸禁不住叹息连连。 “有林逸青的消息没有?给我念念。”沈佑郸问道。 “回父亲的话,这里有一条,说的是林氏率萨摩士族力战,掩护军民等人撤往长崎,自西乡隆盛亡故后,俨然萨人之首……” “思竹妹子,这些新闻纸上有关日本国内叛逆酋首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念给父亲听呢?”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思竹听出了来人是沈佑郸的四子沈瑜庆,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胡说些什么?事关国家大计,怎么便听不得?”沈佑郸怒道,“你说新闻纸胡言乱语,你倒是写些治国安邦的文章出来!” “父亲暂且息怒,儿子这几日学的,是治国安邦之道。”沈瑜庆进来,先给父亲请了安,然后看了李思竹一眼,悠悠的说道。 “噢?”沈佑郸冷冷的看着沈瑜庆,“那念给我听听?” “……行政莫先于用人,用人莫先于君子小人之辨。夫君子小人藏于心术者难知,发于事迹者易见。大抵君子讷拙,小人佞巧;君子澹定,小人躁竞;君子爱惜人才,小人排挤异类;君子图远大,以国家元气为先,小人计目前,以聚敛刻薄为务。刚正不挠、无所阿谀者,君子也;依违两可、工于趋避者,小人也。谏诤匡弼、进忧危之议,动人主之警心者,君子也;喜言气数、不畏天变,长人君之逸志者,小人也。公私邪正,相反如此。……”沈瑜庆抑扬顿挫的背诵了起来,“为人君者,孰贤孰否,须能洞知。一人之心思耳目,揣摩者众,混淆者多,几微莫辨,情伪滋纷,爱憎稍涉偏私,取舍必至失当。知人则哲,岂有他术,唯好学勤求,方能使圣志益明,圣德日固。梥程浩有云,‘古者人君必有诵训箴谏之臣’。请命老成之儒,讲论道义,又择天下贤俊,陪侍法从。我朝宁煦间,熊赐履上疏,亦以‘延访真儒’为说。此皆修养身心之要,用人行政之源也。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责讲筵。惟君德成就而后辅弼得人,辅弼得人而后天下可治。” 听到四儿子文中堆砌的净是大道理,沈佑郸的眉头皱了起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今正学不明,世之汩没于异学、沉溺于利禄者,无论矣。一二好利之士。抗心恶古。醉心异学。往往驰情著述,旁撺远绍,思有所托,以传诸无穷,其行之劣,营营势利之流亦不如也!而名心未除,其弊与俗学等,所谓清浊虽殊。利心一也……” 沈佑郸听到儿子背到这里,眼中再次现出了怒色。 儿子口中的“异学”“俗学”的词,此时听来,是那样的刺耳! “父亲,儿子的这篇文章如何?”沈瑜庆背完了自己的这篇得意之作,看着父亲,扬了扬眉头。 “你这是在讽刺为父醉心异学,是吗?”沈佑郸听出了沈瑜庆写的这篇东西里的暗讽之词,脸上怒意大盛。 “儿子不敢,父亲曾教导儿子。为人要清正,崇道义。尚礼仪,而非投机取巧,钻营进身。是以儿子斗胆恳请父亲莫要再学鲲宇表哥,回归正道……”沈瑜庆注意到父亲亲脸色的变化,心一横,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听到沈瑜庆提到林义哲,沈佑郸的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 “鲲宇表哥屈身事鬼,私通外夷之举,士林沸腾。又讨好两宫,唆使皇上大兴土木,兴修园林,使天下百姓困顿,朝中正士受刑受辱,林家出此逆子贰臣,天下人不知道会如何耻笑林家和沈家?所幸其早早亡去,免了家门之祸!”沈瑜庆大声道,“是以儿子斗胆,为此千金之言,求父亲莫要再以洋务为甚,转归正途,千万不可成了大乾的千古罪人……” “你!……”沈佑郸怒极,指着沈瑜庆的鼻子刚要训斥,却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爹!----”李思竹大惊失色,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沈佑郸的身子。 “你这个混帐!鲲宇都去了,你还死揪着他不放,你是想把爹气死吗?”沈佑郸的长子沈玮庆这时走了进来,看到父亲竟然给气得吐血,沈玮庆怒目圆睁,几步上前,对着沈瑜庆的脸,狠狠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沈瑜庆“哎哟”了一声,捂着脸跪在了地上。 李思竹和闻声上前的丫鬟们将几乎昏厥过去的沈佑郸的身子缓缓放平,李思竹哭着用手帕擦着沈佑郸嘴角的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口。 “快!去请大夫!”沈玮庆怒瞪了弟弟一眼,转头对一位仆人吩咐道,仆人立刻转身跑出屋去。 过了好一会儿,沈佑郸才醒转过来。 “你这混帐,还不快向父亲认错!”沈玮庆戟指沈瑜庆,厉声道。 “我的话哪里有错!句句都在理上!”沈瑜庆猛地昂起头,直视着兄长,抗声道,“鲲宇表哥不走科举正途,得了个解元便不求上进,竟然利欲熏心,揣摩上意为晋身之阶,先是私通法夷,挟洋自重,后又唆使皇上大兴园工,耗费百姓钱粮,加非刑于谏臣之身,使百官钳口,敢怒不敢言,陷君父于不义之地,士林无不切齿!父亲!兄长,你们为何对鲲宇表哥一味袒护?难道圣人教诲,你们全然忘却了吗?” “孽蓄!才读了几天书,便敢抬圣人之言来压老夫!老夫何尝轮得到汝来教训!”沈佑郸怒极,猛地挣脱了李思竹的手,跳下床来,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再次打在了沈瑜庆已经肿起来了的脸上。 这一下沈佑郸使足了全力,沈瑜庆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角飞溅出血,一旁的沈玮庆看到这一幕,竟然吓得呆在了那里,作声不得。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未有过象今天这般怒不可遏。 匍匐在地上的沈瑜庆感到一阵晕眩,满眼全是金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醒过来,他感到口中一股咸腥,似有硬物,便轻啐了一口,一枚脱落的牙齿赫然在目。 “汝可知,你鲲宇表哥为了船政受尽谤言,功名前程都搭上了,汝却一味给加害你表哥之人巧言辩解,圣人就是这么教你的么?”沈佑郸越说越怒,“你表哥何尝亏负于你,你竟对你表哥如此不恭不敬!兄友弟恭,亦是圣人之教,你怎地忘得如此干净?还敢在这里妄谈圣人之言!” “求父亲息怒!”沈玮庆看到父亲摇摇欲倒,大惊之下,上前又抱住了父亲。 沈瑜庆垂下了头,再不言语了。 “家门不幸,出此逆子!来人!请家法来!”沈佑郸大喝道。 “父亲息怒!瑜弟年岁小不懂事!您就饶他这一回吧!”沈玮庆听到父亲要对弟弟动用家法,大惊失色,跪下哀声道。 而此时的沈瑜庆,见到父亲动了真怒,要对自己用家法,一时间心胆俱裂,连求饶的话也都不会说了。 沈佑郸看到沈瑜庆低着头在那里瑟缩着发抖,嘴角满是鲜血,地上的一摊血里有一颗被打落的牙齿,心下有些不忍,可一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心头的怒火便又升腾起来。 “逆子!《颜氏家训?治家篇》,你给我背一遍!”沈佑郸指着沈瑜庆,大声喝令道。 ps: 今天上班,领导对我说:“世界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 我靠,这是炒鱿鱼的新词么?我马上回答:“老板,您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奠基者,盼归人 沈瑜庆的身子又哆嗦了一下,他低着头,轻声的背了起来。 “……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是以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 “大声背!”沈佑郸喝道。 沈瑜庆又是一抖,赶紧大声的背道:“父慈而子逆,兄友而弟傲,夫义而妇陵,则天之凶民,乃刑戮之所摄,非训导之所移也。……” 背到这里,沈瑜庆的声音渐渐的又小了下去。 “孽障!你可知错?”沈佑郸喘了口粗气,问道。 沈瑜庆心下惶急,但仍不肯出言认错,只是急的手脚没抓寻处,沈佑郸见他此时仍不认错,连求饶的话也不说一句,怒气更甚,大喝道:“绑起来!着实打死!” 仆人们不敢违命,只得上前,抓起沈瑜庆,要将他按在长凳上。 “狗奴才!你们敢!”沈瑜庆怒道。 沈府的仆人们本来就对这个娇生惯养又盛气凌人的四少爷心存不满,一听他竟然这么说,不免都怒气勃发,此时他们虽然已得了沈佑郸之令,本不想过于为难沈瑜庆,但沈瑜庆倔劲儿上来的这一句不知好歹的“狗奴才”彻底激怒了大家,仆人们哪管沈瑜庆挣扎不休,七手八脚的沈瑜庆按在凳上,举起竹板,便狠狠的打了十来下。 这几板子打得较重,沈瑜庆忍痛不禁,仍不讨饶。只是呜呜的哭起来。 沈佑郸还嫌打的轻。厉声怒喝“狠狠打!”仆人们着力又打了十几下。沈瑜庆自打娘胎出来。哪里经过这样的苦楚,起先觉得打的疼不过还乱嚷乱哭,后来渐渐气弱声嘶,哽咽着发不出声来。 沈玮庆恨沈瑜庆不听劝,一意激怒父亲,见父亲要对沈瑜庆施行家法,他有心想要给这个惹是生非不知悔改又心机诡诈的弟弟一个教训,才没有劝阻。但此时见打的不祥了。心下着忙,赶着上来,恳求夺劝。 “父亲息怒!莫要打了!饶了他这一回吧!” 沈佑郸那里肯听,怒道:“你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把他惯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劝解!” 沈玮庆听到父亲责备的话说得甚重,知道父亲已是气急了,自己无法再劝,便趁着忙乱觅人去给二夫人吴氏送信。吴氏夫人听了。急急忙忙扶了一个丫头赶了过来。 沈佑郸一见吴氏夫人进来,想起故去的林普晴。心中气恨,更是下令狠打,那板子越下去的又狠又快。按沈瑜庆的两个仆人忙松手走开,此时沈瑜庆早已动弹不得了。仆人们见吴氏夫人到来,便停了手。 吴氏夫人哭道:“瑜儿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且严冬天气,老爷身上又不大好,打死瑜儿事小,倘或老爷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沈佑郸怒道:“倒休提这话!林文襄身故之后,他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蔑视朝廷法度!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是大不孝!平昔疏于管教,致他现如今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等恶毒无比之事,不如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仆人再打。 吴氏夫人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之情份上!瑜儿毕竟可是姐姐的亲骨肉啊!”说毕,她转身来到椅子前,抱住沈瑜庆,放声大哭起来。沈佑郸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吴氏夫人抱着沈瑜庆,只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底下穿着的小衣一片皆是血渍,她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心疼得又哭起来。此时丫环们赶来,解劝了一会儿,吴氏夫人方渐渐的止住。沈玮庆赶紧命仆人们抬沈瑜庆下去给他请郎中用药疗治。众人一声答应,七手八脚把沈瑜庆抬了下去。由是乱了好一阵子,放才渐渐的平歇。 “思竹,你也累了,去歇息吧!那个逆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当众人都离开了,沈佑郸看着垂泪不止的李思竹,柔声说道。 “是……”李思竹默默的起身,向沈佑郸行礼后,转身轻步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沈佑郸一个人,沈佑郸望着悬于墙上的爱妻林普晴的画像,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镶着林义哲官服正装照片的小镜框,回想起往事,禁不住老泪纵横。 …… 船政衙署的门口,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大群的乡民百姓。十几名头戴缨盔身穿号衣的卫兵神情紧张地横着手中的步枪,排成一线满头大汗的阻挡着想要冲进衙署的民众。 人群情绪激动,没有狂热的躁动,而是悲愤,撕心扯肺的悲愤。不管男女老少,脸上都分明写着屈辱,一些人甚至已经泪流满面。 “我们要见沈大人!要他给乡亲们一个说法!” “沈大人啊!你这么干,如何对得起林文忠公的在天之灵?” “我等即便饿死,也不要卖大烟的钱!” “这大烟祸国殃民,当年林文忠公虎门销烟,就是为使黎民百姓免受大烟之苦,沈大人,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一个头缠白布,穿着打补丁的长衫的秀才哭道。“当年我家颇有家资,就因家父吸食大烟,家资为之败空,襁褓中的妹妹也被卖掉成了我爹的大烟钱,家母因此气病而亡,如今沈大人要以烟税养船政,叫我等如何心服?” “沈大人你不能啊----” “沈大人即使身死也不能啊----” “谁拿了卖大烟的钱,不得好死!” 这句话好似在干柴上丢了一个火把,人群情绪激动的程度开始进一步升级。 “请沈大人出来----” “沈大人出来!” “乡亲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眼看年关将至,其余各项税收都要按律起解京城。大家也都等着工钱过年。若不抽洋药税。大伙儿这年如何过得?……”船政提调吴仲翔急道。 “我们不要大烟钱!” “宁可饿死,也不要大烟钱!” “乡亲们进去讨说法啊!” 乡民们向大门冲击,卫兵们的拦阻线瞬间崩溃了,百十来号人一下子冲进了船政衙署大门,而门外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局面顿时失控。 “沈大人,你听我们一言吧,千万不能用大烟钱来养船啊----林文忠公在天之灵看着你呢。万不可做出令他泉下不安之举啊----” “父老乡亲们……我沈佑郸无能,朝廷为了西征,断了船政的饷源,眼见船政无以度日,万般无奈之下,吴大人等提出抽洋药税,我心虽有千万不允,但也不能看着船政在我手里荒废……我沈佑郸愧对林文忠公,死后也无颜去见他老人家!可是……为了船政!这老脸,我不要也罢!我沈佑郸死不足惜!尔等要是为求解恨。我的性命让尔等拿去又有何妨?只求乡亲们莫要毁了船政!” 听沈佑郸如是说,人们虽然依然心有不甘。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由头,现场出现了短暂的、但是却像死一般的寂静。 “沈大人如此说是想要挟大伙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大人做出如此不合大义之事,岂是几句空话就能解释得圆的?我等不服!不服!” “我等不服!我等不服!”人群受到了鼓动,原本已经跪倒的几人也站起身来大呼不服,人群又开始向前冲来,卫兵竭力阻拦,但是激动的人们依旧离沈佑郸越来越近,而此时的沈佑郸木然跪在原地一言不发,他身旁的船政官员个个束手无策,心急如焚。眼看前面的数人就要扑到沈佑郸面前。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传来,让本来已经陷入颠狂状态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举着枪口还在冒烟的左轮手枪的林义哲箭步上前,挺身挡在了沈佑郸的面前。 看着这个圆瞪双眼势如疯虎一般冲过来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尔等这是要造反吗?”林义哲大吼道,举着左轮手枪指向人群,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前面的人明显害怕了,瑟缩着想要向后退去,但后面层层叠叠的都是人,无路可退,有的人吓得甚至抱起了脑袋,蹲了下来。 “来人!把那个浓眉大眼带帽子的给我拖出来!” 林义哲的暴喝,如同平地里响了一声炸雷,好多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脚下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那个人没想到林义哲竟然会认出他来,看到林义哲用枪指着自己,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别人的身后,被他拉做挡箭牌的人当然不干了,立刻将他推开,他又躲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那个人立刻转身将他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你!往哪躲?”林义哲将枪口对准了那个躲在人群中的煽动者,他刚才已经观察此人好久了。 卫兵们受了林义哲的喝斥,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将那个带帽子的大汉从人群当中揪了出来,拖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谁叫你来煽风点火的?”林义哲用枪指着他的头,大声喝问道。 “什么煽风点火?……我……你们拿贩洋烟的钱给我们,还不让人说吗……” “还敢胡说!”林义哲一脚将他踹倒,“从实招来!奸人胡雨霖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来这闹事的?” “什么奸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两个卫兵揪住的大汉嘴硬道。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么?” “我身正不怕影儿斜,有何不敢!” “我再问你一遍,胡雨霖花了多少银子雇你来此闹事的?” “胡----胡老爷给了我一百两,叫我来此专借洋----洋药税说动本地父老冲击船政衙署,谁让他沈佑郸当年把胡老爷赶----赶出船政的?”大汉不知怎么,说出了实话来。 “林大人。我等非是全受其鼓惑而来。实是为这洋药税而来。” “林大人。我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您说的,我等皆都明白,船政乃国家重务,又是众百姓生计依托之所,万万不可荒废。可是,以大烟税养船政,终究不妥。林大人。你是林文忠公的孙子,这大烟的危害,您比我们大伙儿更清楚!若是抽洋药税养船,势必会增多这大烟的贩售!致使更多的人吸食,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林大人,您就说句话吧!您劝劝沈大人,为了福州和闽省百姓,收回成命!” “先生请起,我答应你,船政自今日起。绝不抽洋药税养船。” “林大人此言当真?” “当真,我以我祖林文忠公先灵起誓。船政从今日起,和大烟再无一丝瓜葛。” “沈大人,林大人方才已经同意了,您……沈大人!我求求您!求求您!” “乡亲们!请起!我答应你们!答应你们……” “乡亲们听到没有!沈大人答应了!答应了!” 沈佑郸定定地看着欢呼雀跃的乡亲父老们,突然身子一软,便向一旁摔倒,林义哲大惊,一个箭步,闪电般跃到了沈佑郸的身边,刚好在沈佑郸的头将要碰到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他的身子。 “姑父!----姑父!----” “姑父!姑父!”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义哲悲怆的呼喊在回荡。 天空中突然飘过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日头,天色瞬间暗淡下来。不一会儿,黑黑的云层之间,隐隐有雷光闪动。 下雨了。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滴到了人们的身上,脸上,但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个静固的塑像。 雨水打湿了林义哲的脸,混合着他的泪水,滴落到了沈佑郸的脸上,沈佑郸慢慢的醒了过来。 看到沈佑郸醒来,林义哲的泪水涌了出来,再也无法止住。 林义哲用湿湿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用力将沈佑郸扶了起来,搀着他向衙署内庭走去。 雨水落在地面上,激起淡淡的水雾,映着这一老一少在泥泞中向前行走的背影。 …… “鲲宇来了……来,鲲宇,婉儿,见过爷爷……”沈佑郸看着林义哲夫妇,林义哲看到堂屋正中悬挂着的祖父的画像,拉着陈婉在画像前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画像中的林文忠公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袍,手握书卷,面容慈祥的向下俯视着。林义哲拜毕抬起头,看着这幅林文忠公的常服肖像画,眼中满是对先祖的敬意。 “别跪着了,过来吧……今天的事儿,都办完了?……” “回姑父,办完了。那些人已然招供,已经录了供词,让他们画了押。” “那个梅秀才,伤的如何了?……” “侄儿已经给他找了大夫,又送了些钱银过去,让他安心读书,以备秋闱。” “你做的很好……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处置得当,才没有出大乱子,唉……不过,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抽洋药税,要是万一……” “姑父勿忧,乡民百姓在乎的无非是洋药税的恶名,侄儿答应他们不用这洋药税养船,其实就是换个名头而已。侄儿下午已和吴大人夏大人他们商量过了,船政的费用,以盐税的名义抽取,用洋药税抵帐即可。这样说出去能好听些,也就没人再议论了。” “你总是有办法……这样也好……” 沈佑郸抬头望着林则徐的画像,喃喃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文忠公之教,怎可或忘……” 突然间,沈佑郸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林义哲大惊之下,扑上前双手合抱,才没有让沈佑郸摔倒在地上。 “老爷!老爷!”林普晴扑到了沈佑郸身边,抱住了他,一边给他按揉着胸口,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老爷,这船政的差事,咱们不干了还不成么?他左季皋如此狠毒,三番五次的欺压于你,你怎么承受得住啊!” “不……只要我一息尚存,就要撑下去……如此……九泉之下,方可不愧对林公……” …… “鲲宇,你就这么突然的走了……我竟然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沈佑郸伸出手,轻抚着镜框中的林义哲照片,哽咽道,“为什么……走的……不是我呢……你少年有为……还可以为国家做多少大事啊!……” 沈佑郸悲伤良久,重又躺倒在床上,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报纸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强自支撑着从床上起身,下了地来到桌前,将报纸拿了起来。 一张英文报纸上,一身萨摩军服腰佩双刀的林逸青照片,出现在头版上。 “你……当真是鲲宇的双生兄弟么?……还是说,你就是他?……” “想不到……你在东瀛……能做下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失散了这么多年,竟还能再得着你的消息,苍天待我沈某,真的是不薄啊!” “我重病缠身,恐命不久,可我无论如何,也要等你回来……” ps: 灰姑娘说:我就是那个姑娘。王子一开始不相信,但灰姑娘顺利穿上水晶鞋后,王子就相信了。他说:老子信了你的鞋!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四章 拦路之虎 琉球海,“大阪丸”号轮船。 甲板上乱哄哄的,海面的风浪不大,在船舱里憋了好久的人们这时纷纷到甲板上透气,江藤晴子也离了自己的舱室,来到了甲板上。 今天虽然天气晴郎,但海上的风浪却很大,江藤晴子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海浪,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害怕。 轮船钻出海面的一刹那,满眼的苍蓝扑面而来。天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广大而遥远。远处,浮花浪蕊如千堆雪,簇拥起一只黑乎乎的小舢舨,浪花中摇摇晃晃,好象随时都要翻沉一样。 江藤晴子不敢再看那只小舢舨,她转过头,望向距离“大阪丸”号不远的高大巍峨的一艘三桅双烟囱乾**舰。 她已经知道,这艘军舰名叫“开济”号,是目前乾国海军最新式和最强大的巡洋舰。 对于这艘军舰的名字,林逸青告诉她,是取“开天地,济沧海”之意。 江藤晴子曾随父亲江藤新平出海不止一次,见过蒸汽轮船,但象眼前这样雄伟的战舰,却是第一次见到。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战舰,心潮也如大海般起伏不定。 “开济”号是乾国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装甲巡洋舰,标准排水量4086吨,满载排水量4531吨,长97米,宽14米,吃水6.5米,装备有4门190毫米35倍径加纳炮,均匀分布在侧舷的四个炮座上,另有6门140毫米35倍径加纳炮。2门位于舰首和舰尾的炮座上。4门均匀分布于侧舷。此外还有 10门40毫米30倍径火炮和6门12.7毫米30倍径火炮 分布于两舷,火力可以称得上为乾国海军之冠,而受法国海军注重鱼雷作战以及俄国海军在俄土战争中用鱼雷击沉土耳其海军铁甲舰的影响,“开济”号不仅装有1座位于舰首水下位置的457毫米鱼雷发射管,甲板上也有2具同样口径的鱼雷发射管,并且采用先进的甲板固定滑轨发射架。作为一级装甲巡洋舰,“开济”号的装甲最厚处达到了100毫米,甲板装甲为50毫米。防护能力较之前的“福靖”级有了很大的提高。“开济”号采用燃煤锅炉的往复式蒸汽机,单轴传动,轮机功率6100匹马力,载煤量1000吨,最高航速可达17节。 现在,“开济”号正在护送离开长崎的最后一艘萨摩商船“大阪丸”号前往琉球王国首都怀恩港。 在熊本城陷落后,长崎成为了萨摩军最后的堡垒,但日本政府军始终没有对长崎发动大规模进攻,因为长崎是日本有数百年历史的对外贸易港口,各国商民云集。是著名的国际商港,如果贸然发动进攻。造成外国侨民的伤亡,引起列强的干涉,对于日本政府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而林逸青摸清了日本政府的软肋,在让大山纲良向长崎外国领事们提出“列国共管”的要求的同时,授意自己的妻兄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联合英法等国公使,向日本政府正式提出了“列国共管长崎”的建议。 何儒章提出“列国共管长崎”的理由很充分:乾国商民现在长崎者数量极多,约2万余人,琉球商民在长崎者亦有1000余人,这些人很多都在长崎置产,有的家族世世代代便在长崎营生,已历百年,让他们迁移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日本政府又无法保护他们,是以只能“酌派兵舰,随时保护”,而“一国之力有限,各国商民众多”,因而在萨摩叛军撤出长崎,日本政府目前对长崎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当由列国共管,方为至善”,等到日本国内战火彻底平息,“再行交还”。 何儒章的建议得到了英、法、美、荷、意、奥等西方国家的公使的支持,德国方面对此犹豫不决,俄国方面得知消息后则表示了激烈的反对(因为属于交战国家的一方,加上俄军在日本声名狼藉,“列国共管”计划当中不包括俄国),宣称这个计划侵犯了在长崎的俄国居民的利益,但何儒章指出,俄国侨民在长崎者甚少,而且早在战争爆发前,俄国居民听从了俄国领事的劝告,已经全部撤出了长崎,现在长崎的俄国人,多是萨摩军移交给荷兰领事馆代为照顾的非战斗俘虏,其中有不少还是波兰人,所谓“侵犯俄国居民利益”根本无从谈起,加上俄军支援日本政府军作战,属于交战一方,而且原来在长崎的俄**舰早就撤离了,实际上等于放弃了对长崎的俄国居民的责任,因而才将俄国排除在外,确是“事出有因”。 在看到乾国联合英法等国坚持“列国共管长崎”的意志极其坚决之后,德国方面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并表示愿意加入,俄国方面因为被排除在外,始终坚持反对,结果陷入了空前的孤立,而日本政府最终权衡利弊,被迫同意了这个计划,下令前线军队“暂缓进攻长崎”,以防止误伤外国侨民。 根据这个计划,长崎按照各国的居民区,一共划分为英、法、美、乾、德、奥、意、荷、比(利时)九个区域,分别由九国共同派出军舰上的陆战队接管萨摩军的防务,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移交给日本政府。 在“列国共管长崎”计划成功实施后,林逸青和大山纲良立刻抓紧时间组织在长崎的萨摩军民撤离,并向各国在长崎的海军陆战队移交防务,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不但将全部萨摩军民成功撤离,连村田新八等将的后卫部队8000人也一并撤出。 现在,林逸青就在最后离开长崎的这艘三菱大阪商社的运输船“大阪丸”号上。 “大阪丸”是萨摩海军俘虏忠于日本政府的三井商社的商船,原名“苍龙丸”号,这艘商船是目前三菱商社船队中最大的一艘。满载排水量接近5000吨。在最开始被萨摩海军俘获后。林逸青曾将它加上了火炮,改装成了一艘代用巡洋舰,协助萨摩海军作战,而在萨摩军自本州岛败退至九州岛后,为了增加三菱商社船队的实力,林逸青又将它恢复成为了商船,交给岩崎尤佳使用,而岩崎尤佳为了纪念在大阪的日日夜夜。给它更名为“大阪丸”号。 为了保证林逸青和这批最后撤离长崎的萨摩人的安全,乾国船政水师统领贝锦泉特意派出了最为强大的“开济”号装甲巡洋舰为“大阪丸”号护航,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则不能如此公布,而是在公海上汇合之后,“开济”号先对“大阪丸”号进行“临检”,然后再结伴而行。 “晴子,海风这么大,你不冷么?”江藤晴子正望着“开济”号出神,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一回头。一双温暖的手已经搭了过来,将一件毛皮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江藤晴子看到了林逸青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 “晴子看这艘战舰怎么样?”林逸青笑着指了指海面上的“开济”号,问道。 “我很喜欢她。”江藤晴子点了点头,“她是来保护我们的,是吗?” “是的。”林逸青说道,“这是乾国海军最新式和最强大的战舰,专门为保护我们大家而来。” 江藤晴子回想起了刚才从“开济”号上来到“大阪丸”号上的那队穿着火红色衣服和宝石蓝色衣服的乾国官兵,他们上来时一个个都显得很严肃,看着船上的人们,甚至可以说有些严厉,但他们见到林逸青时,却全都显得很激动,让她惊奇不已。 江藤晴子没有去过乾国,但见过一些在日本生活的乾国人,在她的印象中,他们身材只比日本人略高一些,很是纤细瘦小,但他们却经常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和裙子,无论男女都留着散开时长可及地的头发,手里拿着折扇,给人一种阴柔和琢磨不透的感觉,据说这样装束的,都是乾国南方的人,北方的乾国人则是另外一种样子,他们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穿着短袖短襟的胡服,足着皮靴,头上只留着短短的头发,比明治维新之后日本人的头发还要短,更有些人干脆剃着光头,虽然他们并不是僧人,北方乾国人的女人喜欢和男人穿一样的衣服,性格也和男人一样豪爽,因而相比之下,江藤晴子更喜欢北方乾国人一些。 在她看来,林逸青就是典型的北方乾国人。 那些红蓝衣服的水兵虽然都是短发,但从身材面相上看,应该是南方乾国人,但他们见了林逸青之后,却全都表现出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崇敬,仿佛萨摩武士和忍者一般。 这些人来到船上“临检”,其实就是随便看看,然后便乘坐小艇回去了,不过一位穿着宝蓝色衣服,袖子绣有两条盘龙的军官却和林逸青进了船舱,谈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出来,乘小艇回到了“开济”号上。 “我们大家到了琉球之后,该怎么办呢?”江藤晴子看着林逸青问道。 “琉球各岛,还有奄美大岛,现在都有我们的人,大家生活得都很好,晴子到了琉球之后,就会知道了。”林逸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晴子到了那里,也会生活得很好,不会再受到战火的威胁。” “琉球是个很小的国家,日本和露西亚不会打过来吗?”江藤晴子想起了佐贺沦陷时的情景,眼中不自觉的现出了恐惧之色。 听到江藤晴子直呼日本的国名,似乎不再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日本人,林逸青知道自己的削日之计,在面前的女孩儿身上都有了体现,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 “琉球是乾国的属国,也就是被保护国,乾国的海军和陆军长年驻扎在这里,如果日本和露西亚想要进攻琉球,乾国的军队是一定会保护我们,打击他们的。”林逸青安慰她道。“西方国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我才把大家都撤退到琉球和附近的岛屿上。只要离开了日本,大家就都安全了。”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江藤晴子脸上的担忧恐惧之色尽去。 “将军,你会一直保护我们大家的,是吗?”她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他的手,满含企盼的问道。 “当然,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大家的!”林逸青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手,坚定的答道。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开济”号发出了一声震耳的汽笛鸣响。 甲板上的人们听到了汽笛声,纷纷跑到另一处船舷处,指着一个方向,议论纷纷。林逸青觉察出了异样,拉着江藤晴子向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看到林逸青出现,人们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并纷纷鞠躬向林逸青行礼,林逸青向大家摆了摆手。快步的来到了船舷旁。 远处的海面上,赫然升起了一道浓黑的烟柱。 林逸青看着烟柱。眉头渐渐的拧在了一起。 野村忍介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了林逸青。 “是俄国人的军舰。”野村忍介沉声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举起了望远镜。 他刚才心里已经有了一样的判断,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来船的旗号,但那黑黑的烟柱很说明问题----俄国海军在远东的军舰大都是服役多年的老舰,锅炉老化,所用的煤炭质量不佳,是以烧出来的烟远比其他国家的军舰要黑得多。 林逸青仔细的用望远镜观察着,果然,没过多久,一艘巨大的俄**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是‘米涅’号。”林逸青点了点头,将望远镜还给了野村忍介。 “只怕是来者不善。”看到体型比“开济”号还要大上许多的“米涅”号, “米涅”号是一艘排水量6234吨的大型巡洋舰,装备有4门203毫米大炮和12门152毫米副炮,9069年下水,舰长89.9米,宽15米,吃水7.7米,动力机械采用单螺旋桨,立式复合式12缸发动机,最大航速12节。 “米涅”号原本是作为一艘低干舷铁甲舰于9066年开始建造的,在双联装科尔斯炮塔内装有4门280毫米大炮并具有全副帆具,在该舰下水后,建造工作由于英国铁甲舰“船长”号的沉没而暂停,然后在9078年建成为一艘装甲巡洋舰。因为吸取了装备有沉重的科尔斯炮塔而沉没的“船长”号的教训,经过改装后的“米涅”号去掉了双联装280毫米大炮,改为4门203毫米大炮和12门152毫米大炮,其中4门203毫米大炮装在一个长箱体形的炮塔内,另外12门152毫米大炮则呈均匀分布在两舷。该舰在建成后,便一直在太平洋地区服役,是俄国西伯利亚舰队的主力战舰。 此时在“米涅”号的飞桥上,舰长季列托夫也正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出现在面前的“大阪丸”号商船,大副奥列格则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开济”号。 “就是这艘船,‘大阪丸’号,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林逸青就在这条船上。”一位情报军官对季列托夫说道。 “是的,我已经看到他了,这个俄罗斯帝国在远东最危险的敌人,现在就在甲板上。”季列托夫死死盯着望远镜中那个牵着一个日本少女的手的乾国人,冷笑了一声。 “下令开炮吧!上校阁下!”情报军官有些急切的说道。 季列托夫放下了望远镜,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穿着陆军军服的军官,“阁下,您疯了吗?您想让俄罗斯帝国再度给全世界竖立一个杀戮平民的野蛮形象吗?” “可是,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够杀死这个可怕的人?”情报军官急道,“现在是杀死他最好的机会!再说了,和他乘坐一条船的,肯定都是叛乱分子!他们本就该死!” “阁下,我想提醒你一下,帝国海军不是野蛮的哥萨克!”季列托夫恼火的说道,“我的军舰,不可能向一条没有任何武装的商船开火!” “可如果你今天不能够杀死或是捉住这个人,你和你船上的人,都将成为俄罗斯帝国的罪人!”情报军官也火了,厉声大叫起来。 “我们不能够开火的,阁下,您难道没有注意到,给这条船护航的,是一艘乾**舰。”大副奥列格看到二人吵了起来,他虽然心里同样不满陆军情报军官的话,但他不想让舰长得罪对方太深,是以这样说道,以便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听到奥列格的话,情报军官也注意到了“开济”号的存在,强忍怒气,不再言语了。 “我当然会捉住他。”季列托夫瞪了情报军官一眼,沉声说着,目光转到“大阪丸”号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五章 赤手夺舰 季列托夫又观察了一下,在看到“开济”号和“大阪丸”号的距离较远之后,放下了望远镜,“插到这条船和乾**舰的中间。”他命令道,“打开炮门,做好战斗准备!” “发警告炮!命令来船停航!” 很快,在季列托夫的命令下,“米涅”号汽笛长鸣,烟囱里冒着滚滚的浓烟,直向“大阪丸”和“开济”号中间驶去。 很快,“米涅”号便横在了“大阪丸”号和“开济”号的中间,看到“米涅”号象山一样的挡在了舷旁,黑洞洞的炮口对着自己这边,“大阪丸”号甲板上的人们惊恐不已。 “米涅”号用尾炮向“大阪丸”号的船首处海面接连放了两炮,逼迫“大阪丸”号停止了航行,完全无视“开济”号的存在,傲慢之态尽显。 “不过是一艘老舰而已,还敢这么张狂!”看到俄**舰骄横的样子,“开济”号大副刘厚忠不由得大怒,“得给他们些厉害尝尝!”他转身对管带邓正卿说道。 对于这次护航任务,船政水师统领贝锦泉交待得很清楚,如果遇到俄军拦截,交涉不成,“尽可纵兵击之”,务必要保护林逸青平安到达琉球。是以到了指定海域,同“大阪丸”会合之后,舰上的官兵们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历时两年的日本西南战争中,萨摩海军大显身手,打了好多漂亮的海战,令乾国海军官兵羡慕不已。而他们渴望再来一次台湾战役时琅峤海战的风光。尤其是在面对几百年来有“中土大敌”之称的俄国人的军舰的时候。 但让刘厚忠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性如烈火的邓正卿,面对这一次俄**舰的当面挑衅,却没有立刻下令作战。 “传令,停航!”邓正卿放下了望远镜,沉声道,“全体备战!无令不得开火!” 传令军官开始下达命令,刘厚忠有些不解的向邓正卿问道:“大人,俄国人摆明了是冲着……那位林家小爷来的。难道……贝大人可是有令在先啊!”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真动手的话,哪怕是打沉了俄**舰,咱们自己也会受受不小的损失,”邓正卿紧盯着“米涅”号,“要是真打起来,就等于两国开战了,朝廷现下并未对俄备战,贝大人是有命令。但也说了尽量不要动手。” “可俄国人这是要俘虏这条船啊!难道咱们就在一边儿看着不成?”刘厚忠心下惶急,“总不能眼看着人给他们抓走啊!” “当然不会让他们把人抓走。”邓正卿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你就瞧着吧!” 邓正卿说着,又举起了望远镜,紧盯着“米涅”号上俄国人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在“米涅”号上,季列托夫也在紧张的盯着“开济”号。 他也已经看到,“开济”号上的乾国炮手已经将大炮转了过来,用黑洞洞的炮口对着自己这边。 季列托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握着望远镜的手也渗出了冷汗。 “米涅”号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虚张声势,他当然知道一旦真和面前的这艘乾**舰打起来,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 单以纸面火力而论,“米涅”号似乎稍强于“开济”号,但对方是新下水不过两年的新舰,而自己的军舰则是经过改装的老舰,如果真的交火,胜负还真是不好说,所以他也希望,能不开火,就尽量不开火。 “开济”号很快升起了询问的信号旗:“贵舰意欲何为?” “我们怎么回答?”大副奥列格向季列托夫问道。 “不用理睬他们。”季列托夫转过身,目光转向“大阪丸”号,“派人到那条船上去,命令他们向我们投降!否则我们就开炮击沉他们!” 不多时,“米涅”号放下了小艇,向已经停航的“大阪丸”号驶去。 奥列格心中忧虑不答复乾**舰的询问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转头向“开济”号望去,赫然发现“开济”号也放下了小艇,而且不止一艘。 “开济”号放下的小艇中,满载着身穿红色衣服头戴草帽的陆战队士兵。 “乾国人想要做什么?”奥列格提醒季列托夫道。 季列托夫回头一看,不由得也有些诧异,此时已经放下的乾国人的小艇就在海面上漂浮着,并没有驶向“大阪丸”,“开济”号也没有别的异常动作。 “不要去管他们!”季列托夫看到“开济”号接连放下了四艘小艇,全都满载着陆战队士兵,以为乾国人可能想进行肉搏战,不由得连连冷笑,“他们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们,真是愚蠢的人!” 季列托夫不再去看那些他眼中的愚蠢的人,而是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大阪丸”号上。 奥列格也搞不清楚乾国人想要做什么,但乾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手中那些上了明晃晃的刺刀的步枪,总是让他感到不安。 不一会儿,俄国人便来到了“大阪丸”号的甲板上。 “叫林逸青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俄**官傲慢的看了甲板上的萨摩民众们一眼,用不太熟练的日语问道。 没有人回答,但是一些佩刀的萨摩武士却渐渐的走近,将手向腰间的刀柄摸去。看到武士们的动作,俄**官的卫兵们举起了步枪。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逸青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用日语问道。 看到林逸青出现,俄**官身边的卫兵们更加紧张,将步枪不约而同的对准了林逸青,但林逸青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步枪的存在,只是从容的站在俄**官面前。 尽管林逸青赤手空拳的站在那里。但俄**官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感。刚才的傲慢之色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林逸青徒手杀人的本事。已经被各国报纸宣传得沸沸扬扬,俄**官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在现在这个时刻,他是不愿意用自己来当试验品的。 “噢……是这样,林先生,我的长官让我告诉您,您和您的手下人必须无条件的向俄罗斯帝国海军投降……”俄**官有些结巴的用日语说道,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林逸青平静的用日语问道。 “很遗憾。那我们只能开炮击沉这条船。”俄**官用日语回答道,并且耸了耸肩,摊开了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示。 听到这句饱含威胁的话,萨摩民众们好多人都变了脸色。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林逸青身上。 “如果我和你们走,你们能放过这条船上的人吗?”林逸青淡淡的问道。 俄**官对林逸青的回答显然感到很意外,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我不能决定,我要向我的长官请示。” “那就快去吧,我等你的消息。”林逸青仍然平静的说道。 俄**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竟然向林逸青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小艇上。向“米涅”号驶去。 俄**官回到了“米涅”号上,跑上了飞桥,向舰长季列托夫报告了刚才的情况。 “果然不出我所料。”象是预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季列托夫的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您预料到了林逸青会这么做?”情报军官知道了这个消息,显然也很兴奋。 “当然。”季列托夫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是一个很有勇气和责任感的人,他虽然是乾国人,可是经过这场战争,他已经把萨摩人当成了他的人民,所以我判断,如果要他牺牲自己来拯救他的人民,他是一定会去做的。” “那么,您真的要放过这条船吗?”情报军官看了看“大阪丸”号,问道。 “是的。”季列托夫看着这位穿着“俄罗斯志愿军”军服的情报军官,“我不是屠夫,那条船上可能会有一些叛乱分子,但绝大多数都是和平居民,这条船上也没有火炮等武装,如果我们击沉这条船,只会让帝国海军蒙受耻辱,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好吧!我尊重您的选择。”情报军官点头道。 当下传话的俄**官又乘坐小艇来到了“大阪丸”号上,告诉林逸青他的请求得到了同意,如果林逸青现在前往“米涅”号上,“大阪丸”号将被允许离开。 林逸青点头表示同意,俄**官派一名助手上前对林逸青进行搜身,围观的人群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了哀恸之色,一些妇女忍受不住,竟然啜泣起来。 “不行!林君!你不能去!”村田新八看到俄**官取出了手铐,铐住了林逸青的手腕,心中悲愤不已,大步上前,拉住了林逸青,不肯让他随俄国人走。 “村田君,不用担心我。”林逸青微微一笑,“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是乾国人,露西亚人是没有权利处置我的。” “林君……你……你随这些露西亚鬼畜去,会有生命危险的!”村田新八流泪道。 “不会的,放心吧!”林逸青微笑着挣开了村田新八的手。 村田新八定定的望着林逸青,从林逸青自信的笑容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怔怔的立在那里,没有再去拉扯。 看到林逸青随俄**官下了船舷,来到了俄国人的小艇上,船上的人们突然发出了悲怆的哭喊,好多人在甲板上面向着林逸青的身影,跪了下来。 “米涅”号的飞桥上,季列托夫注意到了“大阪丸”号甲板上发生的事,也禁不住感慨不已。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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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疑您能做到这一点。”季列托夫冷笑了一声。 “您让我来到您的船上时,怀疑过自己会有现在的处境吗?”林逸青的嘴角再次现出了那种讥诮的笑容,他看了看海面上快速驶来的乾国小艇和紧张得举起步枪向小艇瞄准的俄国水兵,“我希望您能马上约束您的部下,让他们不要做傻事,如果他们开枪的话。我向您保证,这艘军舰一定会沉没,您的部下将不会有任何人幸免,而且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下落。” “你要做什么?”听到林逸青的威胁,季列托夫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很简单,只要您和您的人妄动,‘开济’号会毫不客气的撞沉你们,我想您清楚她的水下冲角的威力。”林逸青紧盯着季列托夫,“我可以告诉您,这艘军舰的舰长是乾国海军里的操舵高手。他最精通的,便是撞击战术。天津港外发生的‘奥狄莎’号事件,我想您是非常清楚的,那一次,指挥‘和硕公主’号逼得‘奥狄莎’号当了逃兵的,便是这位舰长。” “是邓正卿!”听到林逸青说起“奥狄莎”号事件,季列托夫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奥狄莎”号事件起因是英国公使威妥玛借“马嘉理事件”想要向乾国诈取利益,以演习的名义,行文印度舰队司令,调军舰4艘来到乾国,和驻香港的东亚舰队一起来到天津海面集结,搞联合演习,借机对乾国进行军事讹诈,但威妥玛没想到,乾国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回应,令驻守大沽口的5艘北洋水师军舰也在天津海面进行“操演”,在双方演习期间,当时担任“和硕公主”号巡洋舰管带的邓正卿在战友们的配合下,故意打出“本舰操纵失灵”的旗号,冲向英**舰“奥狄莎”号,摆出撞击的样子,吓得“奥狄莎”号的舰长科尔斯上校狼狈逃蹿,使得英国海军颜面大失,威妥玛的军事讹诈企图也就此破产,威妥玛因此被英国政府免除了驻乾国公使的职务。 邓正卿在“奥狄莎”号事件中的英勇机智的表现被各国报纸广为传颂,身为俄国西伯利亚舰队的主力舰舰长,季列托夫对这一事件知道得十分清楚,是以听到林逸青说面前的“开济”号的舰长就是大名鼎鼎的邓正卿后,才会有这样的恐惧表现。 而听到邓正卿的名字,大副奥列格和其他的俄国海军军官也全都面上变色。 “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季列托夫终于屈服了。 在季列托夫的命令下,“米涅”号上的俄国海军官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不多时,全副武装的红衣乾国海兵登上了“米涅”号,将“米涅”号的官兵武器全部收缴,并将季列托夫和奥列格等军官全都押到了“开济”号上。 “邓先生,我要抗议你们的野蛮行为!”季列托夫来到了“开济”号的甲板上,立刻便向邓正卿大声的抗议起来,“你们这是用诡诈的手段占领了一艘俄罗斯帝国海军的战舰,这是公然违反国际法的战争行为!你们难道要挑起俄罗斯帝国和乾国之间的战争吗?” “请问,是谁给了你们在琉球王国的海域,随便拦截商船,扣押我国侨民的权利?”邓正卿冷冷的看着季列托夫,反问了一句。 “林逸青是萨摩叛乱分子,给俄罗斯帝国和日本政府都带来了严重的危害,俄罗斯帝国海军当然有权利抓捕他!”季列托夫尤自强硬的答道。 “可林逸青是乾国侨民!你们俄国人没有权利处置他!”邓正卿冷笑起来,“说到国际公法,你们俄**舰,擅自在琉球海域拦截大乾帝国属邦的商船,难道不是违反国际法的战争行为吗?” 季列托夫理屈词穷,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辩道:“你们擅自扣押我们,占领我们的军舰。这绝对是违反国际法的!邓先生!你要考虑扣押俄**官的后果!” 季列托夫话音刚落。邓正卿身边的“太阳”犬猛地跃起身来。向季列托夫露齿咆哮起来,吓得季列托夫连连后退。 “我们是为了防止战争行为的发生,才做出这样的处置决定。”邓正卿哼了一声,象是不屑于再和季列托夫废话,“孰是孰非,届时自有公论!在到达怀恩港之前,阁下和您的部下们就先在本舰委屈一下吧!” 邓正卿说完,摆了摆手。船政海兵们便推搡着将季列托夫等人押进了船舱。 此时“开济”号派出的乾国海军官兵已经完全控制了“米涅”号,随着“开济”号升起的信号旗,“米涅”号在乾国海军官兵的操控下,调转了舰首,和“开济”号、“大阪丸”号呈同向并行的态势。 “出发!目标,怀恩港!”邓正卿命令道。 “开济”号发出了阵阵汽笛长鸣,向前驶去,“米涅”号和“大阪丸”号也一道前驶,邓正卿转头望了望,林逸青从主炮耳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瀚鹏。你总算回来了。”邓正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林逸青,微笑着伸出了手。“你让我们大家等得好苦。” “士昶兄……”林逸青笑着上前,握住了邓正卿的手。 万里无云,耀日当空,海风吹动了二人的衣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现今大事已定,林逸青心下放松,可能是连日的紧张劳累终于得到了放松,加上见到邓正卿后心情激动,他眼前突然金星直冒,竟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瀚鹏?……”耳边传来了邓正卿关切的呼唤。 终于可以休息了么?…… 当林逸青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他已经不在“开济”号上了,而是身处于一间装饰华美的暖阁之中。 林逸青的目光扫过室内,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架,上面有一只精美的粉彩花瓶,而花瓶里,插着两支长长的戏剧里常见的翎羽。 而在另一个紫檀木架的花瓶上放着的,则是一顶带有翼翅的古式乌纱官帽。 林逸青又转头看了看别处,映入眼帘的是精美的多宝架上陈设着的玉器和瓷器,以及书架上的玉插屏和线装书,还有没有玻璃却是雕工精美繁缛的窗户…… “你终于醒了。”一个女子熟悉的俄语声音传来,林逸青吃了一惊,转头望去,赫然看到了娜塔莉雅的身影。 “噢……”林逸青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刚要直起身来,娜塔莉雅立刻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这……是哪里?”林逸青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时他才发现,还有一个穿着中原式深衣长裙宫装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正定定的看着她。 “这里……是彼得堡的皇宫吗?”林逸青立刻从周围的陈设和小姑娘的穿戴判断出了身在何处,他笑了笑,和娜塔莉雅开起了玩笑。 “这里是琉球王的宫殿,你现在是尚泰王的尊贵客人,我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出现在这里。”娜塔莉雅微嗔道。 “他们请你来给我瞧病,是吗?”林逸青明白了过来。 “你刚醒过来,身子还没复原,别着急活动,再躺一会儿吧。我去叫人给你炖碗鸡汤喝吧。瞧你,汗都把衣服湿透了。”娜塔莉雅点了点头,她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温柔。林逸青依言重新躺了下来,娜塔莉雅下去吩咐人准备鸡汤,而那个小宫女则留在床边照顾他。 林逸青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照顾自己的小宫女,小宫女可以说生得十分美貌,那种美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可以用“天仙”两个字来形容,鹅蛋形的脸,细细的眉毛,弯弯的秀眼,又高又直的鼻梁,和一张小小的嘴巴,无一处不是配合巧妙,实在是上天的杰作。而且她的相貌和神态,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看到林逸青在盯着自己,小宫女的双颊竟然飞起了一丝红霞。林逸青看着她的剪水双瞳,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从那的眉眼和神态所透露出的信息,他凭着自己的经验,已经准确地判断出。眼前的小宫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正处”。没有被琉球王“临幸”过。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亮丽,这是只有纯洁的女孩才拥有的光彩。虽然他只和她交谈了几句,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她带来的那种难言的清新愉悦。 作为一名有特种兵,他在这方面,其实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经验。 在他原来的那个时代,过早的交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的女孩子们,眼神更多的带有**和冲动,一看之下。显得浑浊和迷惘,即使一些幸运的女孩子由于生活的满足,眼光很是明亮,但也不是象这样的清澈纯洁。象好多著名的女演员,在扮演少女时无论举止动作还是神态装束都可以做到惟妙惟肖,但是眼神却是无法模仿的,有经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林逸青之所以喜欢这样眼神清亮的女孩,是因为从外表上看就能知道,她们还保有着那种女人特有的纯洁。 “鸡汤好了。” 随着一阵肉香飘来,娜塔莉雅重新出现在了屋内。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雕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精致瓷碗。 林逸青将一碗鸡汤喝得精光。看到林逸青的眼上泛起了红晕,娜塔莉雅显得非常高兴。 “我给你做了全身的检查,你并没有受伤,原来的伤口也都愈合了,没有溃烂的地方。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过于劳累的缘故,只要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了。”娜塔莉雅坐在林逸青的床边,微笑着说道,“不过,你身上的伤痕真是太多了,我刚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仿佛在看一位古罗马的角斗士的身体。” “战斗的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林逸青笑道,“只是我得到的勋章有些多。” “经过了这么多场激烈残酷的战斗,你竟然还能活着,你是一位阿瑞斯,一位东方的战神,林先生。”娜塔莉雅叹了口气,“只是,我宁愿你是一个平凡的人。从来没有参与到战争当中……” “那样的话,娜塔莉雅小姐,你岂不是要失业了?”林逸青觉察到了她语气的沉重,他想让她开心一点,又和她开起玩笑来。 “那样的话,我也可以不用做医生啊。”娜塔莉雅微笑起来,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甚是好看,“我们可以坐在屋子里,象这样的闲聊,打发一天的时光,难道不好吗?” “是啊!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林逸青被她的话深深的触动了,他叹息了一声,“可惜……” “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我渴望宁静自由的生活,但直到现在,我的生活,一直是被别人支配的。”娜塔莉雅想起自己的遭遇,眼神又变得有些黯淡。 “我记得我在长崎时,已经下令释放你和你的同伴们了吧?娜塔莉雅小姐?”林逸青这时才有些奇怪为什么娜塔莉雅会出现在琉球的王宫里,“您难道没有搭乘外国的商船回国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大家当过您的俘虏,如果贸然回到俄国的话,您应该清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娜塔莉雅淡淡的说道,“所以,我们大家都留在了这里,等待仁慈的沙皇陛下,想起我们的时候,给我们发一道赦免令,那时我们才能够回去。” “原来是这样……”林逸青想起了她的身份,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别下地走动。”娜塔莉雅又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汗,说道。 林逸青确实感到有些累了,他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真的因为昏迷过久而有些疲乏的关系,他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屋内的桌上,正燃着一对龙凤红烛,让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而白天照顾自己的那个小宫女,正坐在架子床边,一手挽着床帘,正静静地看着他。 小宫女这时已经脱掉了白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宫装外衣,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里衣,显得她的身子象白缎子一样光滑,如同玉石一般透亮。透过衣纹,林逸青能够看到她里面的大红肚兜裹着的鼓涨涨的胸部。她的身材不高,腰儿细细的,腿长长的,小巧的一双秀足,紧夹着的圆圆的丰臀,让林逸青真切地感觉到一个青春少女特有的美妙。虽然在原来的那个时代,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下看年轻漂亮的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眼前这个女孩还是令他心中怦然一动。 林逸青想起自己初见江藤晴子时,也有类似的感觉,不由得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奶奶的,老子啥时候变成“萝莉控”了? □□□□□□□□□□□□□□□□□□□□□□□□□□□□□□□□ □□□□□□□□□□□□□□□□□□□□□□□□□□□□□□□□ 第四百九十七章 王宫惊梦 “那你睡在哪里?”林逸青注意到暖阁之中除了他躺着的这张架子床外,并无别的床榻,便随口问了一句。 小宫女让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她垂着头,象是不敢去看林逸青,“就在……这屋里,我睡毡垫子,方便……大人召唤。” “噢。”林逸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小宫女的单薄的衣着上,他看着她羞窘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是来自己屋子里值夜的话,正常是不用穿得这么少的,毕竟现在已是深秋天气,夜晚是很凉的,但今天晚上她只穿了里衣,在自己床前站了这么久,应该是有“自荐枕席”的意思的。 林逸青只听说过作为一种皇家的恩典,乾国宫廷里当差的宫女一般是14岁被选入宫,19岁时若还未被皇帝临幸,便可出宫,任由婚嫁。对于琉球王国的宫廷制度,林逸青并不了解,但眼前的小宫女的表现,却是很值得玩味的。 从她的容貌来看,在琉球王宫无疑是上上之选,由她来照顾自己,很可能是出自于尚泰王的安排。 “今天白天,辛苦你了。”林逸青柔声道,“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我没什么事,不会打扰你的,你也睡个安稳觉吧。” 小宫女显然没有料到林逸青会对她说这样一番体贴的话,15岁的她本来对于国王安排她来值夜很是紧张,因为林逸青在日本的“杀人魔王”名声已经传遍了琉球,国王要她向这个人献身。她在内心是非常抵触和害怕的。但是听到他刚才的话之后。一颗忐忑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反而对林逸青没有要她侍寝感到些许的失落。 “好。”她微微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林逸青一眼,又垂下头,向林逸青微微一躬。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林逸青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又追问道。 “我……乾名叫做叶楚瑶。”小宫女停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我瑶儿……” “那我也叫你瑶儿吧。”林逸青笑着说道。 “小女不敢当。”叶楚瑶仍然垂着头,轻轻的回答道。 “你懂乾国官话,出身应该是琉球的大族世家吧?”林逸青突然对面前的小宫女的身世感到好奇,又问道。 “大人说差了,小女出身海滨寒门之家,只是因为生在吉日吉时,是以被选入宫中,为世子伴读,略略懂得天朝上国文字语言。”叶楚瑶答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感到一阵耻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今天晚上。其他的伴读女孩们,这一刻一定会是在笑话自己吧…… “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退下了。” “好,你早点休息吧。” 叶楚瑶又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架子床的隔间,将床帘轻轻的放好,然后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小宫女的秀丽倩影消失,林逸青在心里暗暗夸赞了自己一番。 自己面对触手可得而不犯任何忌讳的美貌萝莉,竟然可以做到坐怀不乱,这份定力,绝不是一般的强啊! 此时此刻,如果小桐也一道穿越在这里的话,看到自己的表现,应该会非常高兴的吧? 不过,一想到小桐穿越过来之后,发现他已经有了何韵晴、桐野千穗和岩崎尤佳三个正式的老婆和望月姐妹两个非正式的老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心里又禁不住一缩。 算了,她还是不要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好…… 想到小桐,林逸青的心里没来由的烦乱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重新入睡。 睡梦中,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火热的军营………… 操场里士兵开始出操,哨声,脚步声,喝令声响成了一片。 “注意!侦察兵分队的,到这边来!站好队,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 随着喊声,只听到橡胶鞋底磨擦地面的那种干脆利落的嚓嚓响。队伍很快站立得标直,像是十几根铁桩,钉在营长面前。 听令报数完毕,林逸青跨前汇报,请过指示,而后退回一步归位,等着老连长发话。 “立正----稍息!同志们,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起,我跟你们一起进行全训,一直到任务下来。等一下我们部队的军医会来给大家做体格检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训练,第一个科目就是进行负重绕场跑,沙袋、棕绳都在那边准备好了。给大家三分钟时间活动准备,三分钟后原地集合。立正!现在解散!” 侦察兵们呼拉一下全跑到沙坑边,抢过沙袋,飞快地往里边装沙石,装满了然后封口捆绑。 营长捆绑好了,背到肩上来,然后跑步到刚才集合地点。抬腕一看手表,两分三十秒。他开始倒计时:“同志们动作快一点,还有二十五秒……十五秒……五秒……三……二……时间到!” 他抬起头来,看到所有人已经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队伍排列得很整齐。 “都有啦,立正!稍息!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负重出境,执行作战任务。我不管你们把你肩上的东西当作是什么,作战物质武器也好,俘虏也好,受伤的战友也好,总之你们背着它,绕场跑六十圈。规定时间一个半钟头,现在听我命令:立正!向右转!”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在整个营地的雄壮的呐喊声中响起,十圈以后,每个人都开始出汗,喘气。尤其是棕绳勒得肩头的肌肉生痛,二十圈后肩头发红,变肿。破皮。流血。 三十圈的时候开始加重。每人的沙袋上再给加上一个小包。现在负重达到了四十公斤。还有一半的任务,而每个人的上身全都湿透。 “速度!速度!他妈的,你们慢了下来了。敌人现在追上来了,大家赶快跑啊!”连长在旁边边跑边催促着大家还得要再快一点。 大家全都两手抓着肩头的绳索子,减轻勒逼的力度。但是还没多久,大家又被命令手里各持着两块砖头,拿着跑。 六十圈跑下来,一大半人的肩头血乎乎的红色。大家卸下肩头的负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命令蹲马步,左右手推砖各五千次。 这个时候站马步,每个人两腿都直打哆嗦。那加大加重的砖又被泡了水,拿在手里分量及其沉重。 “李文宇,马步不够稳!林逸青,手上力度加大!很好,继续!” 双手推砖各五千次完毕,每个人的两手臂都感觉到肿胀起来,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林逸青尤其感觉到尤其是自己的两腿已经不听使唤。 “休息五分钟。大家接着再负重跑!这次不用背,扛着就好了。这次扛着的也是你的负伤的战友或者你抓获的敌人的俘虏。你必须要跑得跟狗一样快,否则敌人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很快十多个人又扛着沙袋,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圈数,只得拼命地跑。 操场里所有人都在例行训练。侦察兵们在连长带领下围绕着操场跑,跑了一圈又一圈。每个人都负重三十公斤,跑了已经一个多小时。现在他们已经不是跑,而是在挣扎着移动。但是决不能放弃!放弃就意味着失败。 其他连排的人再一次中途休息下来了,聚在一起,看着他们。 “侦察兵们苦,这话没错。要是我,天天负重跑这么长时间,可真得要吐血不可。” “所以你当不了侦察兵,只有看这人家风光的分。不过我可宁愿不要这种风光,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过我不同意你的这种看法。其实我也想参加进去,可是我们当初作为预备队就没上前线过,没有实战经验,相去人家太远了。听说当时是师长亲自开口求他们的,这个班的人不错,厉害。真是奇怪,林逸青那小子一个新兵,怎么就那么狠呢?你看这小子速度一直都是最快的,遥遥领先,赶超过营长头上去了。” “也许是天才,人家林大元帅二十四岁当军长,没听说过吗?这小哥一直是我们现在的营长跟前的红人,这也难怪。这小子一入伍就遇上了贵人,得到重用提拔,命中注定哦!” “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可真是,命运么,不相信还真不行。我估计林逸青这哥子今后在部队会有较大的发展。我学过麻衣相法,不骗你们,人的一生出在相貌上。” “迷信!真的假的?你真的会看相?那你看看我们今后的人生命运如何?” “呵呵,你们还当真了,你们刚才不都说是迷信了,还相信?真是的,难怪迷信在民间有市场。不过说起来也怪,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我看林逸青这小子相貌堂堂,天庭饱满,一表人才,绝对是个将才。” “啊?你越来越离谱了!我们才不相信这个。别忘了他们是侦察兵,天天跟死亡打交道,我同情他们的父母,可替他们担心了。他们这些人能活着离开部队就不错了,我不相信人是命中注定这句话。要是真的能命中注定,那我们为何会不知道下一步路是什么样子啊?” “此之谓天机不可泄漏也。” 这个战士话音刚一落,立刻他的周围就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啊,这个是你们的不对,不能说是我说不出所以然。你们要是不问我跟本就不会这样子说不出所以然,所以不对的是你们。看看那边是说来了,好多人啊!他妈的,你们还笑?用眼睛看啊!不看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大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门口来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好些医生和护士。 “看,看啊,那些女人好漂亮!” “我们在看。别说话!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过来了。大家让一让!哎呀。又过去了。” “是去营部的。” “人家来当然是去营部了。难道是来这里借厕所用的?我们营长这不在跟侦察兵们训练吗?我们做个好事,赶快喊营长。” “好啊,营长过来了,营长!营长!报告营长!有医生来我们营地里啦!” 营长停下来,他早已经看到了。见有人还在喊,就吼道:“喊啥子喊!老子又不是瞎子,没看到吗?你们继续,我过去看看。林逸青。带头!” “是!” 林逸青打头带着大家继续跑。 这些医生,是来给侦察兵们做全身检查的。 营长吩咐将这些人带到医务室去,而后过来叫住侦察兵们,说道:“好了,现在休息,等会儿医生们要给我们做检查。这次查出来身体不合格的可能好退出侦察兵分队,希望大家心里要有准备。一句话,我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因为身体的原因牺牲在战场上。身体不好的,达到退伍年限的退伍!” 大家都不作声。 每个人都被这句话搞得很不开心。但是连长所说的不无道理,怎么说呢?他也是为大家好。 医生是奉师长的命令直接下来的。师长的原意恐怕不是这个。营长可能有所发挥,说得远了。 “大家在外面站成一排。等着一个一个进去。听到叫谁了谁就进去,千万别搞混了。要是搞混了对不上号,会有麻烦的。”营长还没说完,这时候一个护士手里拿着记事本,还有一张表格,从医务室里埋头走出来,边走边看表格上名单。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护士姣好的身段上,她高挑的个儿,一袭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身材是不错了,不晓得脸盘子咋样。于是大家不由得都多看了几眼。 这个护士倒也没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只是仍旧那样埋头一边看着表格一边走出来,到了大家面前。 “你们注意好了,我现在开始念名字,被叫到的人记住自己的顺序,一个一个来。听好了,一号,林逸青!咦?”那个护士声音甜着呢,听起来蛮清亮的,有一种纯纯的问道。大家都觉得身心的疲惫一下子给冲走了不少,突然听到她惊讶的叫着林逸青的名字,不由面面相觑。 那个护士可能也觉得自己令人注意了,也不好意思了起来。看着大家,眼里忽闪忽闪,突然一拉口罩,露出秀丽的脸蛋来,向着林逸青大声叫道:“林逸青!出来!” 林逸青先是呆了一呆,但立刻便认出了她。 “真的是你!”那个护士一手里攥着拳头,两脚不停地在地上小步跳着,显得兴奋不已。 “你是?”林逸青故意和她逗了起来 “你不记得我了?你敢说你不记得我了?”护士听到他的话,杏眼圆睁,狠狠的瞪起他来。 “哦,有点印象。等等,你是那个崔雪梅?不是啊,那,是那个赵玉桐还是隋晓霞?对了,是叫隋晓霞吧!” 小桐死死的盯着他,撅着嘴不说话。 林逸青这才嘿嘿嘿笑了起来,说:“你受骗了。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故意说着来玩的。早想起你来了的,你是小桐。我一直都想着你的。” “哇,不会吧?林逸青,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后面的李文宇故作惊讶状的说道。 “是啊,是啊!”大家都鼓噪起来。 营长也过来说:“林逸青,你说这种话是要犯纪律的!你莫当倒老子面乱说男女之情,老子不好处理得。” 林逸青赶紧解释道:“你们真的都想错了,我是真的想着她。小桐,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我一直都在担心呢。” 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小桐不干了,很生气地说道:“怎么说话的呢?你会不会说话啊!” 林逸青问道:“前几天我遇到你爸爸,我以为你……” 小桐看着他,说:“谁告诉你的说我病了?” 林逸青汗颜道:“我自己猜的。” “喂喂喂,现在是什么时候哦?你们两个莫挨得那么紧,离开一点,还要做事情,那个那个赵护士嗦?你们还要不要给我们做检查啊?好像你们一见了面就有点影响到工作了。我们训练得紧,不能耽搁的。”营长说。 一席话说得小桐脸上红了。于是赶紧工作,不敢再怠慢。 林逸青赶紧进医务室去,小桐念完了号码名字,问还有没有掉的,李文宇赶紧站出来:“赵赵赵赵护士,掉落我了,掉落我了。李文宇!” 小桐赶紧在表格上寻找,然后抬起头来:“没有啊,没有你这个人,你是不是侦察兵分队的?刚加进来的是吗?好,我给你加上。”正要转身进医务室去,后面的张志刚就说:“赵赵赵护士,我……我……” “你怎么啦?”小桐转过身来。 “我……我没什么。”张志刚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叫我干什么呢?”小桐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好好看啊!我我我……”张志刚说这话时脸红了。 后面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林逸青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时的大家,还有小桐,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在了…… ps: 车前有个小伙子,向后跳了一下摔倒在地,用很痛苦的表情看着我。我:“没撞到你啊,怎么年纪轻轻就讹人啊?” 小伙子:“谁能证明,你有装行车记录仪吗?” 我心头一紧,没装啊。“后悔了吧?” 说着小伙子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大哥装一个吧!给你优惠价。”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八章 意外病危 突然间,眼前的画面全都消失了。短暂的黑暗之后,林逸青发现自己置身于紫禁城的天空之中。 他看到,养心殿里,一位身着黄色锦绣龙袍,头戴圆形便冠的年轻皇帝在将桌案上的折子批复完毕后,抬头看了看,见天色尚早,面露喜色,很快便离了大殿,前往一处宫殿。 林逸青认出来了,皇帝要去的地方,是永寿宫。 到了永寿宫,皇帝有些不耐烦的屏退跟从的太监宫女,直奔里在嫔妃所居的香阁,排门而入,却见那阁内并无一人。 此时阁内四周罗幔垂落,遍地软毯滑绫,缕缕暗香侵人,没一处不是华丽非常。 皇帝没有大步的走动,而是立在那里,偷偷把眼张望,忽见阁廊上,一名女子背向着这边,凭栏而立,手中拿着一卷书,虽是一袭云纹白裳,毫无华贵之态,但却一副清丽秀美之姿,宛若神妃仙子,叫人看在眼里,心神不禁为之一荡。 皇帝悠然吟道:“妩媚一临满园春,才贯古今一佳人,倚栏未动心已动,不意今日双飞时。” 妃子听到皇帝吟的这首诗,掩口吃吃一笑,“皇上的这首诗做得极好,只是未免失之轻亵了。” 听到妃子夸赞自己的诗做得好,皇帝极是高兴,正要上前,妃子回身相迎,脚下却不知怎么绊了一下,站立不住,就要软倒,皇帝旋身而上,从阁廊上眨眼就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林逸青没有去瞧那妃子。而是紧紧的盯着年轻的皇帝。 这个皇帝的装束和他以前所知道的历朝皇帝都不一样。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绣着传统的龙纹,但衣服的样式却是短袖大领的胡服样式,下袍也不长,仅及膝盖,脚上一双黑色漆金龙皮靴,他留着和现代人一样的短发,头上戴着一个黄锦绣龙圆便冠,正中镶一块白玉。显得甚是儒雅的同时,又不失英武之气。 他难道就是大乾帝国的皇帝? 这个年轻的皇帝很是英俊,他发墨如漆,面如美玉,一双眸子清清澈澈,宛似夜空里的亮星。 林逸青知道,皇帝只有在看着心爱的妃子的时候,眼睛才会有如此的光芒。 “皇上怎地不叫婢子知会臣妾一声,臣妾好预备接驾,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皇上啊……”妃子觉察出了皇帝眼中的火焰,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低声说道。 皇帝望着这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美人儿,笑得温温柔柔的,从怀里掏出一条紫花汗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你瞧瞧,这是谁的?” 妃子满面羞红,伸手欲夺,娇嚷道:“皇上快还我。” 汗巾却被皇帝收起了,他看着满面娇羞的皇后,笑道:“这巾儿已被我施了秘法,今儿正要让蓉儿见识一下里。” 妃子一听,心里发酥,耳根也红了,娇哼道:“只不过是一件巾儿,有什么可见识的?” 皇帝俯首在她耳畔轻吻,柔声道:“此中妙处,蓉儿一会儿便知……” 妃子嗅到了汗巾上面发出的淡淡清香,一时间如痴如醉的,竟脱口而出:“那皇上就快让臣妾见识这当中的妙处吧……” 皇帝看着娇婉可人的妃子,一时间情难自禁,他身边多少绝色宫女,也不知为他临幸了多少,却不知因何仍是对这个妃子心动不已,生出一种与别人不同的情意。 他轻轻勾起怀内玉人那小巧的下巴,凝视着慢慢亲吻了下去…… 见到皇帝白日里公然示爱,尽管周围并无一人,但妃子仍不免慌乱,迷乱的念头霎间在芳心内转了千百转,待朱唇被侵,顿象小女儿的初吻时似的浑身发颤起来,闭上美眸,娇怯怯的任由皇帝品尝、抚慰。 皇帝臂弯内的玉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正一分一寸的酥软下去,她闭上的美眸是那般的妩媚,她的急促鼻息是那样的诱人,她俏丽的脸庞是那么的柔美,她娇颤不住的身子又是那么的撩人。 皇帝将软掉的妃子顺势放倒在地上的柔毯上,火热地亲吻她,阁子里十分暖和,廊上又有徐徐的轻风从帘子外透进来,妃子娇吟着,但却似乎在躲避着皇帝的亲吻。 皇帝接着她那含羞半拒的眼神,只觉**无比,在她耳边柔声道:“蓉儿难道不想朕来找你么?” 妃子羞红了脸,轻启朱唇道:“臣妾当然希望皇上日日前来……只是,皇上现在亲政了,国事繁忙,臣妾哪敢因一己之私,害皇上误了国事啊……” 就在这一刻,林逸青看清了妃子的面容,不由得心头巨震。 那是小桐! “小桐?!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逸青大声吼叫着,冲上去想要将皇帝拖开,但却扑了一个空。 小桐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她半劝半扶的将皇帝拉到了室内的架子床上躺下,替皇帝宽衣解带后,自己也开始脱起衣服来。 “不!小桐!你是我的!我不许别人碰你!”林逸青感到全身有如被火炭燃烧起来一样,他狂吼着扑上去,但床上的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这时林逸青看到小桐飞快的将一个小小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下,然后取过自己的那条紫花汗巾,不顾皇帝在她身上的急促措索,轻轻的替皇帝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并有意无意的将汗巾在皇帝的面前拂了拂,然后拿开,放到了枕边。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起来,他张开双臂,抱向小桐,已经身无寸缕的小桐却躲开了,只是躺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皇帝,嘴里发出阵阵娇吟。 皇帝的双臂保持着拥抱的动作。仿佛他抱着的就是小桐的身体一样。他的身子不住的挺动着。脸上现出极为满足的表情,嘴角也满是笑意,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 这特么怎么回事?林逸青看到皇帝抱着空气,却是一副high翻了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 而小桐看着皇帝,却流下泪来。 她的嘴唇轻轻的动着,象是在无声的说着什么,林逸青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善读唇语的他,立刻便看出来了小桐在说什么! “林逸青!你在哪儿……我好想你!你知道么?……” 突然间,林逸青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大叫起来。 “我知道!小桐!我知道!小桐!” 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了,现出了无底的深渊,林逸青一下子掉落了下去。 “小桐!----小桐!----” …… 叶楚瑶看着床上不住抽搐着的林逸青,心中充满了惊惧不安。 从后半夜起,林逸青就不停的打着寒战,牙齿咬得咯咯响,嘴里不时的说着一些她根本听不清楚的话。有时还会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她一开始以为他是做了恶梦,所以并没有在意。在林逸青突然安静下来之后,她又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没事之后,便又去睡了。 而等到天明,林逸青并没有醒,却又开始说起胡话来。 她呼唤着他,想叫醒他,但却没能成功,她试着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在发着高烧。 叶楚瑶又用手摸了摸他身上其它的地方,确定了他在发烧之后,赶紧跑出了暖阁,告诉了在门口值卫的内侍,内侍吃了一惊,忙要她回去看着,自己则急急的跑步前去禀报尚泰王。 此时尚泰王正和贝锦泉在西偏殿叙话,听到内侍的报告后,吃了一惊,立刻下令传医生进宫,然后便和贝锦泉一道急急前往林逸青所在的寝殿。 当尚泰王和贝锦泉赶到林逸青的寝殿时,娜塔莉雅已经来到了林逸青的床边,正仔细的检查着他的病情。 “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只是有些疲惫,昏睡了一整天,今天怎么便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林逸青在床上痛苦的抽搐着,不住的说着胡话,尚泰王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说是谁给他下了毒?” 听到尚泰王的话,殿内的宫女内侍们全都面现惊慌之色。 “昨天睡前,他吃了什么?”贝锦泉倒是显得很冷静,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殿内的人们,沉声问道。 “一碗鸡汤而已。”娜塔莉雅起身,迎上了贝锦泉锐利的目光,“是我从厨房给他端来的,他当时是一口气喝下去的,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我可以保证,汤里是没有毒的。” “您拿什么保证呢?娜塔莉雅小姐?”贝锦泉冷冷的问道。 “医学的证据,以及我本人的荣誉和生命。”娜塔莉雅高傲的扬起了头,“盛荡的勺子,是银制的,并没有发黑,而且我盛这碗汤时,曾喝下去了一勺,如果有毒的话,现在我已经死了,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贝锦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去营里请刘大夫来,还有,把托马斯医生也一并请来。” 亲卫领命而去,贝锦泉看了看娜塔莉雅,平静的说道,“娜塔莉雅小姐,你医术高超,依你现在的观察,林将军现在得的是什么病呢?” 娜塔莉雅和原来俄罗斯志愿军医疗营的波兰护士们来到琉球后,无以为生,便用萨摩军给的遣散费在怀恩港开起了诊所,治好了不少当地百姓和寓居于此的外国人,在琉球人当中甚有名望,加之他是林逸青下令释放的,是以才会奉琉球国王之命进宫照顾林逸青,但贝锦泉得知此事后,对于这位医术高超的俄国女医生,他一直心存提防。 “他身上的伤都是旧伤,基本都愈合了,手上只有几处擦伤,据说是挣脱锁链时划破的,我刚才又检查了一下,伤口并未感染,因而排除了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娜塔莉雅转身来到林逸青身边,轻轻揭开被子。将林逸青的双手取出给大家看。“伤口已经涂抹的药膏。没有感染的迹象。” 她说着,将林逸青身上的背子又揭了揭,解开了他的衣服,露出里面坚实的胸膛。 “我怀疑,他的病是因为蚊虫的叮咬所致。”她指了指林逸青胸前大片的红肿之处,说道。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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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锦泉看到娜塔莉雅的脸因为着急而变得涨红。知道她的确是想要帮助林逸青治病。是以暂且将对她的怀疑放到了一边。 “把您的看法告诉我们。小姐。”托玛斯医生用英语说道。 “您应该熟悉伤寒病的历史,医生,您知道,本世纪40年代,在欧洲研究传染病的英国医生巴德先生曾对‘瘴气致病说’表示怀疑。他详细观察了发病地区的环境,认为伤寒病不是什么瘴气引起。9039年7月至11月,他观察到英国某村庄同一家庭内连续出现了3至4例伤寒病人,因而推论伤寒是由传染物引起。而不是‘瘴气’感染,同时,他观察到伤寒流行期间有人离开本村到其他村庄,把伤寒传到许多村庄。巴德医生观察到了人与人之间直接接触传染的例证,从而认为伤寒是一种接触传染病。就在今年,法国的巴斯德先生和德国的科赫先生先后在有病的生物体内发现了大批微生物,并证实它们是传染病的病因,他们依靠严格的实验证明它们与相关传染病的因果关系。”娜塔莉雅说道,“林先生的身上没有发现斑块,只有肿胀的地方。这说明是因为蚊虫叮咬而引起了病菌侵入体内,绝不是伤寒。” “你说的有道理。他的身上,确实没有发现斑块,”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女子,托玛斯医生的眼中闪过讶异之色,“但他的外观症状表现,确实很象伤寒。” “我想知道,现在该当如何用药?”贝锦泉看到二人用英语说个不休,心中火急,厉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一次,娜塔莉雅也沉默了。 她其实也想到了几种药,但现在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她竟然不敢说出自己的药方来。 “林太医,您看该当如何用药?”尚泰王见几个西医都束手无策,便向林太医问了起来。 “回大王,瘴疠之症,素来难治,不过现下听闻医治疟疾之金鸡纳霜可治此病,小臣以为,当以金鸡纳霜,混以蜜水甜酒,为病人灌服,此病可愈。”林太医答道。 听到林太医说起“金鸡纳霜”,贝锦泉不由得一愣。 这种药的名字,他感觉听着异常的熟悉! “林先生怎生知道,这金鸡纳霜,可治得瘴疠恶疾?”贝锦泉问道。 “我在太医院翻阅医书,有书著言当年天朝圣祖宁煦皇帝曾患此类疾病,为法兰西国教士用这金鸡纳霜所救,并说曾有人以此防止瘴疠,颇有成效。我便记下了这药名。”林太医答道,“后来还专门找了些病人试验,当真灵验,可见医书所载不虚。” 听到林太医说当年宁煦皇帝就是吃这种药治好的病,贝锦泉不由得惊喜万分。 “可现下已是秋末,不是瘴疠发作之时,林将军怎么会染上瘴疠呢?”尚泰王有些疑惑的问道。 “回大王,中土南方多瘴,发于春末,敛于秋末。各地之瘴气都是清明节后发生,霜降节后收藏,自南交(越南南部)以南以西的瘴气四时不绝,尤其以冬天、春天为最厉害。我国与日本亦是如此。”林太医答道,“此时瘴疠虽不多发,但只要是染上了,便极是厉害,往往有性命之虞。” “那便快快给林将军用此药罢!”听到林太医说得有把握,尚泰王立刻说道。 “回大王,此药虽好,却不易购得,我国及中土皆不产此药,泰西诸国亦极是珍罕,”林太医说道,“不过我国素有‘万国津梁’之称,各国客商往来货物中药物亦是不少,可即刻遣人查访寻购……” “不用那么麻烦了。”黄石仁这时突然打断了林太医的话,对贝锦泉说道,“水师诸舰上皆备有此药,我这便叫人去取些来。” “我水师诸舰上皆有此药?我怎么不知道?”贝锦泉听了黄军医的话,又是一愣。 “大人有所不知,此药乃是林文襄公在世时,我水师入台所备防疟之药,后来便成了定制,大人军务繁忙,此等细事,可能日子一久,便不记得了。小人身为医官,却记得相当清楚。” 想到是林义哲留下的遗产。贝锦泉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感叹。 林逸青和林义哲是双生兄弟。今天是已经故去的兄长林义哲留下的药可以救林逸青的命。冥冥之中可谓是有定数了。 当下贝锦泉命亲卫随同黄军医前去“开济”舰上取药,不多时,药便取来了,当下林太医亲手调制药酒,给林逸青灌服了下去。 而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依然沉浸于无际的梦境之中,不能自拔…… “林义哲!你个死鬼!怎么才来!知不知道。老子要没命了!” 林逸青看到黑暗中出现了光亮,接着便是林义哲的身影,不由得冲他大叫起来。 “不会的,你一个特种兵,哪那么容易挂掉。”林义哲笑着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放心吧,你只不过是得了瘴疠,这会儿正给你用药呢,我保证你的病去根儿,你死不了就是了。” “……好吧。姑且再信你一回。”林逸青急着想要知道小桐的事,虽然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林义哲。但第一个问出口的,还是关于小桐的,“我说,我媳妇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还成了皇帝的妃子?” “你媳妇?你哪个媳妇在皇宫里?”林义哲给他这一问弄愣了,“何韵晴还是桐野千穗?” “不是她们!我是说,我原来时空当中的媳妇!”林逸青急道。 “你原来时空的媳妇?你那会儿结婚了?”林义哲奇道,“你以前也没和我说过这事啊?” “废话,老子一共梦见你才两回!再说了,我原来时空媳妇的事,我犯得着和你说么?”林逸青冲林义哲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我说,你在哪里看到她入宫当妃子的?现在皇帝满打满算才9岁,还没大婚呢!哪来的妃子?”林义哲瞪了他一眼,“还娶了个二手货,你觉得可能吗?” “我……是做梦梦见她在宫里和皇帝……”林逸青嗫嚅道,缩下了后面的话。 “和皇帝干什么?睡觉?”林义哲有些好笑的问。 “差点睡上。”林逸青咬了咬牙。 “你在原来时空当中结婚了没有?别是她也穿越过来了?到哪个王府里了?”林义哲问道。 “我还没结呢,不过呢,我们俩已经准备要婚了,钻戒都给她了,她算是我的未婚妻吧!”林逸青想起小桐,便心中惶急,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看得挺清楚,那是在紫禁城,永寿宫里头,肯定不是王府。” “永寿宫?”林义哲皱了皱眉头,“你媳妇叫什么名字?” “姓赵,叫赵玉桐,美玉的玉,梧桐的桐。”林逸青说道。 “没印象,可能是你过于想念她才做的这个梦吧!说不定那个皇帝就是你呢!”林义哲说道,“你看清皇帝的脸没有?” 叫林义哲这么一说,林逸青回忆了一下那个梦,还真觉得那个皇帝和自己有些相像,登时松了口气。 不过,他仍然感觉有些不安,他隐约觉得,这当中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别去乱想了,她要是真的穿越来了,我保证你们还是夫妻。”林义哲说道,“还是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 “还是你厉害,这西南战争的战果,简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你顶多能让萨摩人撑一年,结果你打了两年多,而且不但把日本人打得够呛,还把俄国人也给玩残了。历史的进程,在你手中已经完全改变了,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 “嘿嘿,承蒙夸奖,不敢当,不过计划虽然是成功了,我也快要挂了。” “放心!这个梦一醒,你就又生龙活虎了,放心吧!” “接下来还要我怎么做?” “回国之后,记得行事要低调,千万别象我,总是和清流对着干,然后让皇太后和敬王爷给我擦屁股。保守顽固派的势力太强,你想想,几千年来,就这么个培养机制,根深蒂固了,你不要想着一下子将他们连根铲除,要策略一些,分化瓦解他们。拉拢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打击那些最顽固保守的。这样才不至于引起强烈反弹。” “明白,软刀子割头不觉死,我记住了。” “你现在手下不是有一大帮忠心耿耿的忍者嘛,实在碰到难缠的主儿,就让他们去做掉,反正他们一直是做湿活的,干这个拿手。但别弄得太直接,最好是伪装成病死啊意外什么的。象你上次,弄个山崩埋了黄树兰一家,就是经典,以后要多多发扬光大。” “嘿嘿,那是必须的!” “回国之后,想办法融进体制,乾国有文状元和武状元,你最好弄一个,以后比较好混。这个时代,武人的地位虽然低于文人。但没有象咱们原来时空明朝时那么离谱,把武人都当成狗了。所以以你的本事,加上在日本的战功,混个状元应该不太难。”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看这个大乾朝也一样,就是武状元的话,也比不上文状元吃香,我最好两个都弄上,以防万一。话说老子当年的文采也是不错的,在这儿弄弄八股文不费事。” “那更好了,要是能进了上书房,当了帝师,就更可以灭翁天阉一道了。” “哈哈,老子要是当了帝师,翁天阉非把鼻子气歪了不可!” “这事儿你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你要是能当帝师,培养个英主出来,以后办事就省老了力气了!翁天阉已经教毁了一个皇帝了,不能让他再把这个也教毁了!” “ok!我就照这个方向发展!” “以前穿越书里总爱写的那种抱粗腿,混个封疆大吏自己立山头忙活,时间长又见效慢,还容易让人灭掉,你要知道,哪个粗腿,能比得上皇帝和太后?” “就是!” “还有,记得从制度上悄悄的改变这个国家,你要记住,是有什么样的制度,才有什么样的人民,而不是有什么样的人民,才有什么样的制度。” “晓得。” “回去后,记得海军仍然是重点,通过海军,发展工业,我有一个具体的海军规划,在我的一些书稿里,存放在船政学堂,你回去后,可以找来看看。” “瞧不起我?我可是真正的军人,对海军的了解,你只怕还比不过我呢!” “那可不一定,你是军人不假,可却是陆军,再说了,就算是你是海军,相关的专业知识,未必比得上那些历史研究者。我记得咱们原来那会儿,海军学院选送的高材生去德国学习,竟然不知道战列舰是什么?那倒是科班出身的海军军官呢!还有个什么博士舰长,写的狗屁文章批北洋海军,完全是胡说八道,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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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她小时候的事儿了,你送给过她一块古玉是吧?你说那玉是日意格帮着剿长毛那会儿一位官员赠送的,我注意到她听到‘长毛’两个字后表情不太自然。”林逸青说道,“赠玉的事儿,是有的吧?” “赠玉的事确实有,”林义哲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点了点头,“可也别说,她的脸和忠王是有些像啊……不过她的瞳仁是墨蓝色的……” “那就是有外国人的血统了,她面相清秀,皮肤很白,个子也高,弄不好是李秀成和哪个外国女人生的也不好说。李秀成那里,不是有不少外国人帮忙吗?”林逸青说道,“另外,象你刚才说的,她的面相和李秀成留下来的画像很相像,我看过那幅画像,是在一本外国人写的关于太平天国事件的书里,李秀成生得很英俊,但眼神中总是带有忧郁,你那义妹的眼神,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你看得可是够仔细啊!”林义哲呵呵笑道。 “废话!这样的美人,能不多看几眼吗?”林逸青冲林义哲直瞪眼睛,“你小子竟然弄个天国之后给我,你是觉得我的乱子还不够大想看热闹是吧?” “冤枉冤枉。我这义妹。是我姑母一时爱心大泛滥收养的。跟我没关系。”林义哲连连摆手叫屈道,“我也是‘受害者’。” “哼!我觉得你早就知道!你丫就是故意的,少在这里装!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你小子老实给我交待!”林逸青看着林义哲连连分辩的样子,心里还是不放心,继续逼问道。 “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我也不好说。”林义哲无奈的摊开了手,“不知道她的事儿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要是传将出去,我姑父可就有麻烦了。” “不好说,我觉得有人知道她的事。”林逸青向林义哲讲述了他梦到李向天和那个叫黄峥嵘的小女孩的事,“这事儿以后肯定会有曝光的一天,是个大麻烦。” “这事儿还真是麻烦,你到时候看着办吧!实在不行的话,让她躲到海外去。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对姑父姑母和我一直很好,我要是活着,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帮她挡掉,”林义哲面色变得异常凝重。“不管怎么说,她本人是无辜的,那个时代的悲剧,不应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你要是活着的话,她的事一旦漏到敌对势力那里,你会用什么办法帮她挡掉?”林逸青皱眉道,“这事儿可是不好处理的,弄不好会杀头的。” 林义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要是在世的话,可能会用‘利益交换’的办法,促使皇太后赦免她,如果她真是忠王之后,我也许会请皇太后允许我借助她招降流亡海外的天国余部,以此换取她的性命。不过,这事儿要是操作起来,可是很难,风险也很大……” “行,我到时候试试吧!”不知怎么,林逸青想起李思竹的那如同秋水般的双瞳,心里生出了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千万小心。”林义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林义哲微笑着对林逸青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也该醒了。” “行,你走吧。不过,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林逸青看着林义哲,不知怎么,真的有一种兄弟般的感觉。 “我永远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直到你成功的那一天。”林义哲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林逸青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而就在这一刻,林义哲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周围一下子沦入黑暗之中,不多时,昏暗的光亮传来,林逸青迫不及待的向光亮处看去,看到的是娜塔莉雅流着泪却带着笑的美丽脸庞。 “林将军醒了!我去禀报大王!”叶楚瑶欣喜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你终于醒了……”娜塔莉雅激动的用俄语说道。 林逸青看了看远处的窗子,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扇,月华满地,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了。 “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林逸青看着面容憔悴的娜塔莉雅,知道她一直守在自己床前,不由得很是感动。 娜塔莉雅流着泪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哭?……”林逸青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自己和她其实并无什么交集,但她此刻的表现,却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亲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娜塔莉雅含泪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到你醒了,真高兴啊……” 她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他的手,林逸青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战争已经结束了,好好休息吧……”娜塔莉雅温柔的看着他,“不要再去想那些烦心的和战争有关的事了……” “好。”林逸青开心的一笑,和她一道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月光下,远处的海湾一片静谧祥和。 此时此刻,林逸青在琉球王宫里,享受着他难得的安宁时光,在这历史性的一刻,二人刚才的对话,也标志着日本西南战争的结束。虽然此时此刻,在九州岛各地,还有零星的小队武士在继续同日本政府军和俄军作战,萨摩的武士们为战而生。他们从小就受到武士教育。认为战斗和为战而死是高贵的、是光荣的。所以武士们没有人愿意投降。而平民出身的日本政府军士兵把苦战的怨愤发泄到武士们身上,以令人发指的手段虐杀他们。这些平民和武士们一样,在死前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死亡。 日本西南战争是东亚及世界历史上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深刻的影响了东亚乃至世界的历史走向。西南战争本来是日本明治政府为了稳固国家、发展资本主义、清除封建反抗势力而同反叛士族所进行的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其爆发绝非历史的偶然,而是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 在明治政府与士族的利益冲突下,各种矛盾逐渐激化。最终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程度,导致了西南战争的爆发。西南战争爆发的根本原因是明治政府推行的改革触犯了士族阶层的利益,引起了这些倒幕的中坚力量的强烈不满与反抗。士族们本是推翻幕府的有功之人,按理说明治政府应该尊重他们的利益。但随着明治政府“版籍奉还”、“废藩置县”政策的出台,士族失去了政治权利。废刀令和征兵制的实施,剥夺了士族的军事特权。最后明治政府实行金禄公债制度,用赎买的方式剥夺了士族的经济来源,触犯了士族们的利益底线。众多心怀不满的士族的愤怒最终演变成叛乱,敬神党、秋月、荻之乱相继爆发,最终演变成大规模的西南战争。 围绕着“征韩论”之间的萨摩、长州两派势力的斗争可以说是西南战争爆发的最初原因。萨摩藩和长州藩是建立明治政权的基石。明治政府的实权主要集中于二藩的手中。岩仓使团出访欧美期间,国内政权主要被以西乡隆盛为首的萨摩派掌握。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征韩论”即是萨摩派的主张。征服朝鲜可以宣扬国威。获得巨大的利益,能够为日渐没落的士族找到用武之地。而且“征韩论”如果得以实行,还会巩固萨摩派的权力,将长州派从明治政府的核心中驱逐出去。以岩仓具视、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等为代表的长州派主张日本急需效法欧美,反对开战,再加之阻挠“征韩论”有着将政权重新夺回的考虑。两派斗争的最终结果是以西乡隆盛等人为代表的萨摩派势力退出了明治政府的权力圈层。“征韩论”的失败使士族复兴的希望落空,从而加深了对明治政府和长州派的仇视,酝酿了西南战争爆发的种子。 西乡隆盛是西南战争爆发的核心人物。他出身于萨摩藩的下级藩士家庭,幼年的苦难生活和幕府末期的衰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逐渐形成了著名的“敬天爱民”的价值观,这是他带领中下级武士推翻幕府统治、建立明治政权的信条。西乡隆盛在《南洲翁遗训》中曾概括过他的政治纲领:“政治的大体,在于兴文、振武、励农”,“其他百事,皆以此三项为据”。他作为日本历史上的“明治三杰”之一,对近代日本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在岩仓使团出访欧美期间,执行了废藩置县的政策,强化军事力量,发展教育事业,推行地税改革。这些举措对日本巩固政权和增强国力有着巨大的帮助。可是,当士族的利益受到侵害时,士族的代表西乡隆盛力主征韩,为没落的士族谋求出路。他被迫辞官后回到鹿儿岛(萨摩藩),建立私学校和海军学校,收留士族子弟,将鹿儿岛变成了士族的割据势力。他不是西南战争的发起者,却是士族在与政府对抗中所推举的领袖。他在政府和士族的斗争间选择了和他出生入死的士族们,其理由可以用西乡隆盛给明治天皇的上书中的一句话概括:“临生死之境,使之如私物,事定之后即行舍弃,影响德义。”他可能知道叛乱不会成功,但还是毅然站在了士族一边,于是在各地士族叛乱蜂起的局势下,鹿儿岛叛乱士族推举他为领袖,西南战争便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川路利良秘密搞的“暗杀西乡”事件是西南战争爆发的导火索。各地士族接连不断的叛乱给鹿儿岛的士族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明治政府为了防止鹿儿岛叛乱,在向西南各地调兵防范的同时,还派出大量警察出身的间谍潜入鹿儿岛。川路利良的妄动最终引爆了武士们的怒火。西乡隆盛本不愿反对明治天皇。可是面对他的“士族兄弟”们的危机与反抗。重义气的西乡隆盛无法置之不理,再加之川路利良对他的暗杀给他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打击,最终他成为叛乱士族的领袖,给日本西南地区带来了长达两年之久的战火,也走向了自己兵败自杀的悲剧之路。 西南战争是一场由士族发动的大规模的叛乱,战争极大的破坏了明治维新初期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给日本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加重了战争地区人民生活的苦难。战争中政府军和士族的伤亡巨大。明治政府为了平息叛乱,共花费了2.42亿日元的军费,这些沉重的军费支出促使明治政府大量发行纸币,使日本人民成为巨额军费的承担者。不断上涨的物价加重了日本人民的经济负担,到战争结束时,日本的经济已然趋于崩溃。 从战争的规模上看,西南战争的战火遍及大半个日本,与戊辰战争相比,其规模要远远大于戊辰战争。从战争持续时间来看,西南战争历时近2年(从9078年(日本明治十一年。大乾光旭四年)12月15日西乡隆盛自鹿儿岛举兵始,自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10月25日城山战役结束),交战人数与死伤人数远比戊辰战争要多。西南战争中,叛乱士族最多时有24万人,政府军集结了18个旅团,合计21万人,再配上海军10000余人,总计22万余人。死伤人数根据明治十七年民部省的统计,政府军共伤亡186095人,萨摩军共伤亡126784余人,战争后期俄军伤亡112385人。由此可见西南战争的惨烈程度要大于倒幕的戊辰战争,不论是明治政府,还是叛乱士族,以及想要下山摘桃的俄国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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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接连战败,政府军官兵往往会将怒火发泄到战区的民众身上,而前来帮助日本政府平叛的俄军比政府军更加残暴,俄军的军纪本就在世界各**队当中存有恶名,而这一次派来日本助战的俄军大多是由西伯利亚的流放人员改编而来,当中还有大量的哥萨克和俄属波兰人,军纪败坏,战斗力低下,遇敌畏葸不前,见民则如狼似虎,好多地区的日本民众听闻俄军到来,基本都是连夜逃散一空。不光交战地区的人民受害,在后方,俄军也是暴行累累,抢劫财物和强暴妇女事件层出不穷,在东京甚至发生了俄军暴徒奸杀外出的日本贵族女子的恶**件,引发日本民众的大规模骚乱,以至于俄军司令部不得不枪毙了一大批罪犯,方才稍稍平息了日本民众的怒火。而在此这后俄军虽有所收敛,但在交战区,残害民众的事仍是经常发生。以至于大量的民众要么出海逃亡外国。要么躲进了深山之中。在西南战争结束后。仍有为数很多的民众躲在山林中不敢回家,以至于日本政府不得不专门派人进山搜索,劝导民众返乡。 西南战争后,为了彻底清算鹿儿岛为首的**士族,日本政府在九州设置了临时裁判所。据统计,被判刑者62764人,其中斩首7022人,十年徒刑6131人。七年徒刑5411人,五年徒刑4126人,三年徒刑6380人,两年徒刑11183人,一年徒刑5013人,拘禁百日12130人,七十日拘禁21459人,三十日拘禁6018人,剥夺士族身份45242人,棒锁632人。交保赎罪12420人。而宣布无罪者为32449人,免罪40349人。宣判前死亡2047人。由于日本政府严厉对待九州地区曾经参加和同情西乡隆盛叛军的人,至使九州地区的民众长时间对政府充满怨恨,哪怕是在西南战争结束后,为了抚平战争的创伤,由明治天皇的皇后一条美子发起成立的“战争遗族抚慰会”对九州地区的民众进行抚慰,也不能抹平九州民众的内心创伤,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乾日丁酉战争的爆发,并且对这场关乎日本国运的战争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此外西南战争对日本的经济也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根据明治十七年民部省和陆军省、海军省的联合调查结果,在战争中,日本陆军共计消耗枪弹134893500余发,炮弹173700余发。海军消耗炮弹27139发,子弹2147824发。俄军消耗枪弹165423600余发,炮弹214700余发,日本海陆军在初期和中期战斗连连失利,陆军损失了大量的枪炮,海军则损失了3艘铁甲舰(“扶桑”号被击沉,“比睿”号和“金刚”被萨摩军劫夺),7艘炮舰,12艘辅助舰艇和30余艘商船,各类相关费用总计达到了241967726日元。 由于战争消耗巨大,高额的战费使日本政府难以承受,除了向民间极力搜刮之外,日本政府不得不向外国银行借款,最终是英国著名的罗特希尔德家族给予了日本政府大量的贷款,帮助日本政府渡过了战争危机,但日本政府为此不得不出卖了大量的权益给罗特希尔德家族,到西南战争结束时,罗特希尔德家族已经完全掌握了日本的金融命脉。此外,为了换取俄国出兵协助平叛,日本政府暗中和俄国政府订立了密约,许诺将北海道作为给俄国人的报酬,“日俄密约”后来的曝光极大的伤害了日本人民的感情,也大大损害了日本政府的声望,因为几千年来,日本虽然经受了各种外部侵略,却从来没有过对外割让土地的事,日本明治政府在日本人民看来,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卖国政府了,岩仓具视等政府重臣都被日本民众视为“卖国贼”,而在西南战争中最终败于日俄联军之手,坚持不屈蹈海自尽的西乡隆盛则成了日本民众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西乡隆盛夫妇的尸体冲上海滩后被当地民众冒死收殓并秘密安葬)。 在西南战争结束后,流亡海外的萨摩士族推举西乡隆盛的儿子西乡菊次郎为领袖,成立流亡政府,不承认日本明治政府的地位,号召国内民众起来反抗“卖国贼政府”,解救被奸臣卖国贼挟持的明治天皇,这些萨摩士族对外自称萨摩人,不称日本人,日本民族因此分裂,而这种分裂状态一直持续到乾日丁酉战争的爆发,在这场乾国和日本争霸东亚的战争中,萨摩人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乾国一边。 西南战争还促进了日本自由民权运动的发展。明治维新后,日本出现了一些自由民权主义者,他们的初期主张无法得到当时明治政府的认同,于是他们积极鼓动士族阶层发动骚乱,妄图颠覆政府来实现自由民权的政治主张。西南战争的失败使自由民权主义者们清醒的认识到武装推翻明治政府没有希望,他们开始利用舆论同明治政府斗争。而西南战争失败后九州剩余的士族也开始走上了自由民权之路,共同要求参与政权,同明治政府的当权者对抗。西南战争之后日本自由民权运动兴起。对日本政治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加剧了日本民族的割裂。 此外。西南战争对于世界军事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首先,这场战争是国民军队的胜利,它检验了日本明治维新军事改革的成果,虽然结果很不理想,但也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建设“四民皆兵”的国民军队的正确性和意义。对此,日本著名历史学家坂本太郎评论道:“这次事变说明,就是以维新功臣西乡隆盛为首。具有素称精强的旧萨摩藩士为骨干的社会、军事势力,已不是他们所蔑视的百姓兵武装起来的政府军的对手,使全国所有的人都能彻底了解到士族兵已不再能有所作为了。”这个评论有一定的道理,但显然夸大了政府军的战斗力,实际上,萨摩军无论是高层还是基层,由于接受过正规严格的近代西方式的军事训练,加之的确富有勇气,是相当善战的。萨摩军之所以失败,并非是因为战斗力不强的关系。而是因为由武士组成的萨摩军的“精兵”政策----由大量精锐武士组成的萨摩军在数量上要远远的少于平民组成的日本政府军和俄军,一旦这些精锐武士在战斗中大量的消耗。无法得到补充,便会造成部队战斗力的急剧下降,萨摩军在战争后期的迅速失败,原因正在这里。 其次,这场战争对新式武器和军事艺术的发展也有重大意义。在这场战争中,萨摩军创造性的发扬了“穴地攻城”的战术,给政府军和俄军以极大的杀伤,萨摩战斗工兵的战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打破,由于萨摩军地下爆破战术的不断采用在战争中引起了俄国方面的重视,俄军也曾组织发动了一次差不多的作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而失败了,但在战争结束后,俄国方面便着重研究起相关的战术来,并组建了自己的工兵部队,世界各国也纷纷效法,战斗工兵这一兵种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后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再次大放异彩。 在西南战争中,交战双方都大量使用了各种口径的野战炮、山炮和臼炮,在攻击时都相当注重炮兵的运用,以及海陆军的协同作战。双方都进行过多次的海上机动、迂回敌后等行动,都体现出较高的战役指挥能力。在单兵能力和小分队战术上,萨摩军则显得较高一筹,其勇猛善战,敢于以小股兵力实行果断的行动,给政府军和俄军上了很好的军事课,战争后期,政府军和俄军也熟悉了这样的作战,并采取同样的手段进行回击。小分队战术虽然引起了世界各国的重视,但各国看法不一,象师从德国陆军的日本政府军很多人视小分队战术为“偷鸡摸狗式的战术”,对小分队战术很是轻视(日军中的有识之士也想要引入这种战术,却因为村田经芳等有相关战斗经验的军官被林逸青杀戮殆尽,以至于无从学起),俄军倾向于大兵团运动作战,也并未重视给他们带来严重伤害的小分队战术,但英国和法国却从西南战争当中看到了小分队战术的价值,根据萨摩军的经验,在本国陆军当中进行了有益的实践和训练,在日后的英布战争和法越战争中,小分队战术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这场战争中,交战双方都使用了相当数量的加特林机枪,机枪这种武器在防御作战中的价值凸显出来,在战争结束后,世界各国陆军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大量装备加特林机枪,并对陆军速射武器的研制加大了投入。 尽管萨摩军拔刀队在此战中给予政府军很大杀伤和心理压力,但是应该看到这是萨摩军在缺乏弹药的情况下的无奈举动,而战争已经进化到依靠火力和钢铁的时代了,白刃战越来越成为战争中的配角,所以并不能援引此特例作为建军的基本。然而,战后日军却对此进行了不切实际的夸张,将这一点歪曲、放大至极点,在作战和训练中片面强调不畏敌人火力、近身作战,就成为所谓“肉弹攻击”的滥觞。所以后来在乾日丁酉战争中,面临乾国新式陆军的坚固阵地,竟然仍有大批日军军官鼓励用白刃解决。结果造成了严重伤亡。而乾日战争后。日方也没有充分吸取教训。反而继续大肆鼓吹所谓“壮绝的肉弹攻击”,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军步兵训令仍然坚持“刺刀进攻乃是皇国陆军的精髓所在”,结果在乾军的钢铁火力下碰得头破血流。 西南战争中,交战双方进行的一系列海战也对世界海军技术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自意奥利萨海战后,横队战术成为了主流,而乾日琅峤海战后,纵队战术有所回归。西南战争中,萨摩海军二舰一组的小队战术被证明可以将横队战术和纵队战术任意发挥,因而二舰小队战术得到了世界海军的重视,战术专家们将舰型相同或相近的两艘军舰编为基本作战单位,在此基础之上,由多个二舰小队组成一个大的横队或是纵队进行作战。另外,萨摩海军和日本海军都大量使用了雷击舰作战并取得了成功,雷击舰这一舰种受到了各国海军的重视,在西南战争结束后,加上鱼雷兵器的发展。多数世界海军强国都建立了自己的雷击舰队,其中法国“新学派”受影响最大。法国海军建立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雷击舰队。此外,萨摩海军成功使用潜艇作战也给了世界海军以新的启发,自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这是世界海军史上最为成功的水下进攻作战,为日后潜艇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西南战争中双方主力舰对决的“大阪湾海战”对日后世界海军舰载火炮技术也有着重要的影响。本世纪中叶,一般火炮的炮身系通过耳轴与炮架相连接,即所谓刚性炮架。刚性炮架火炮发射时炮架受力大,炮管连同炮架整体后坐。因此,不得不把火炮设计得很笨重,造成在战场上的机动困难。又因发射时整个火炮产生较大位移,重新复位和瞄准都很浪费时间,使发射速度受到很大影响,在火炮射击时,火炮炮架和炮身一同整体后坐复进,由于火炮炮架和炮身重量大,十分笨重,因此后坐耗时费力,平均发射间隔时间在90秒以上,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80年代。而在弹药方面,这一时期炮弹也从早期的前装炮圆形实心弹变为后装线膛炮使用的开花弹,炮弹形制已经基本具备了现代炮弹的雏形。开花弹是火炮技术专家在意识到实心弹威力有限之后,发明出的一种弹体内部为空心,装填有碎片,依靠火药爆炸后弹丸炸开的铁壳破片和内部预装的碎片杀伤的炮弹。它与实心弹最大的区别就是有了引信,通过引信来引爆炮弹内的黑火药。 由于黑火药炸力不足,对于钢铁战舰的毁伤效果有限,加之架退炮的固有缺陷,射速缓慢,不易瞄准,无法对目标形成足够的火力覆盖,哪怕是大口径的火炮,发射出的开花弹和实心弹都难以击沉敌舰,所以火炮和鱼雷配合古老的冲撞战术并用的乱战战术得以大行其道,在大阪湾海战中,萨摩海军“比睿”号、“金刚”号两艘铁甲舰倾尽全力开火,以二舰对一舰,也只做到将政府军的主力铁甲舰“扶桑”号击伤,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最后是依靠布下鱼网缠住“扶桑”号的螺旋桨使其不能行动,而后用人力潜艇“苍龙丸”号使用撑杆水雷发动水下撞击,才最终将其击沉。受这次海战的影响,战后世界各国加大了对新式舰载火炮的研制,海军舰载火炮技术与陆军火炮技术一样,开始酝酿着一场革命。首先,由于后装线膛炮及其新型炮门和反后坐装置技术的发明,且采用了无烟火药和高能炸药,舰炮的射程明显增大,射击的准确性和攻击威力也大大增强。就射程而言,到本世纪80年代中期,克虏伯舰炮最大已达到5000多米,到90年代末阿姆斯特朗重炮在强装药的情况下可超过10000米,其末端速度仍有360米/秒。在攻击威力方面,世纪末的海军大炮的炮弹在有效射距内大约可以穿透与大炮口径同样厚的最坚固的装甲。以305毫米40倍口径后装阿姆斯特朗炮为例,在强装药的情况下,炮弹在炮口可穿透锻铁板深达97.6厘米,在1000米距离上可穿透87厘米,在2000米距离上可穿透77.6厘米,3000米时可穿透69.5厘米,4000米时可穿透63厘米。再以1899年305毫米40倍口径克虏伯舰炮为例,炮弹在炮口可穿透锻铁板117.3厘米,可穿透钢铁复合甲板91.2厘米,毁伤能力大大提高。(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ps: 女:你觉得你没车没房没钱我们还有必要见面吗? 男:你觉得如果我有车有房有钱我们还有必要见面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零二章 末路官商 ps:看《崛起之新帝国时代》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表面看来,西南战争不过是一场持续时间不长的日本内战,而且对当时的国际政治并没有产生直接影响,但是西南战争恰如暗流一般,深刻的影响了东亚地区的政治走向以及世界局势的未来发展。 在这场战争中,不仅日本国力大损,一直对远东地区抱有领土野心的俄国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因为日本的战事,俄国在远东的兵力被抽调一空,而当时横贯欧亚大陆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并没有修筑,俄国想要从陆路调兵前往远东非常困难,而波罗的海和黑海两个出海口都受制于英国,能够通过海路输送的兵力十分有限,故而到了战争后期,俄军在胜利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实力而停止了大规模的战役行动,改由日本政府军为主力,结束了这场战争。战争结束后,依照俄日两国秘密签定的秘密条约,俄国向日本索取北海道的全部土地和海岛作为帮助日本平定叛乱的“报酬”,但在密约内容曝光之后,遭到了英乾两国的激烈反对,加上北海道地区民众的不断反抗,最终不得不在几年后将北海道的一半领土交还日本。 对于东亚的另一个大国乾国来说,日本爆发的内战使这个古老的国家重新获得了不受干扰发展的良好外部环境。乾国自从步入近代以来,历经两次禁烟战争和升平天国之乱。国力大损。西北和东北边疆又一直受到俄国的威胁。加上国内几千年来形成的顽固保守势力,使乾国的发展脚步极其缓慢,之后陕甘回乱和阿古柏占据新疆更是雪上加霜,令乾国政府疲于应付,同时乾国又要面对来自海上的日本的威胁,日本吞并琉球之后,一直对朝鲜抱有野心,又对苔湾虎视眈眈。在趁乾国忙于平定阿古柏之乱时借口苔湾番民杀害琉球船民,悍然派兵入侵苔湾,虽然被林义哲率海陆军击败,但而乾国新式海陆军数量有限,想要一举击败日本是不可能的,是以日本对乾国的威胁一直存在,令北京的乾国朝廷寝食难安。而西南战争极大的削弱了日本,等于间接的解除了日本的威胁。而俄国在这场战争中也受到了削弱,远东的兵力大大下降,使得乾国在平定新疆之后。借此机会同俄国就伊犁问题展开交涉,并争取到了英法等国的支持。顺利收回了伊犁和西北边境地区被俄国人暗中占据的领土。而在边疆局势稳定下来后,乾国得以开始了真正的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乾国是日本西南战争的最大受益者。 西南战争的受益者还有英国和法国。自克里米亚战争之后,英国一直对俄国的扩张保持着高度警惕,西南战争爆发后,日本政府平叛不利,借兵俄国,英国觉察出了俄国对日本的企图,联合乾国和法国加以抵制,为了阻止俄国借日本内战之机扩张,英国和乾国都选择了暗中支持萨摩军同俄军对抗,而在萨摩军战败之后,英国和乾国暗中纵容萨摩人逃往琉球。“日俄密约”的内容曝光之后,英国联合法国和乾国一起反对,甚至不惜以战争相威胁,由于俄国在远东的军力下降,一时难以补充,无力同英法乾三国相抗,最终迫使俄国将到了嘴的肉吐了出来,只吞下了几根骨头。 经过这样一番纵横捭阖,英国在东亚的势力得到了极大的巩固,而法国也得以趁机在东南亚扩张势力。英法乾三国因为西南战争的关系,形成了类似同盟的关系,而这一同盟的产生,又间接的促成了德俄联盟(即“后三皇同盟”)的出现。这两大同盟的出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埋下了伏笔。 ※※※※※※※※※※※※※※※※※※※※※ 阴冷的夜里,关在刑部大狱中的胡雨霖,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从胡雨霖住进这间牢房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一直感觉不舒服。 现在天色已晚,透过牢窗,露出对面的一盏灯,长长的斜脖木杆,牵衔着一盏灯笼,正透过窗口对着胡雨霖侧面。他觉得点儿不自在,于是朝旁边挪了挪,这么一来,几乎就是正面对着那灯。胡雨霖初时并不太在意,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又仔细看了看窗外,登时脸色变得铁青,转过身来想对外面的狱卒说些什么,却突然不由自主的剧烈地咳嗽起来。 “胡大人可是心脏有些什么病症吗?以前可是没听说过啊?” 外面的狱卒听了胡雨霖的咳嗽声,象是关切似的说道。 “喝水呛着了,不碍事……”胡雨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脸色涨红起来。 狱卒注意到了胡雨霖的异样,他探头看了看牢里的胡雨霖,并未挪动脚步。 他对胡雨霖并无什么好感,所以不会对其表示关切和担忧,这位胡大人在任的时候,是西北陕甘总督左季皋左大人的钱袋子,大名鼎鼎的徽商领袖,但现在却给下了大牢,而左大人竟然不上一疏解救,他们知道这当中必有“故事”,是以都离得远远的,不愿给自己惹麻烦。 胡雨霖好容易才慢慢缓过劲来,他又看了看窗外在夜风下忽暗忽暝的灯,想到关押自己的官员可能和自己一样精通风水之术,不由得又打了个寒噤。 要不然,怎么会单单下令把自己关入这间凶险无比的牢房呢? “胡大人,听人说你是个神算子,什么都会算,是吗?”外面的狱卒开口了。 “你信风水吗?”胡雨霖随口问道。 “说不上信不信,”狱卒笑了起来。“有一次家中的亲戚想买新宅子。我和几个弟兄跟着去看。当时有个风水先生在。说了些道理,我也不懂,就是听着,呵呵。” “那你且说来我听听,他都怎么说的?”胡雨霖想要排解刚刚的发现带给自己的烦乱心绪,便对狱卒说道。 “那宅子原是一个大户的外宅,修的那叫一个美,有个很大的园子。景致很好,可都是些人造的假山和小桥流水,看得多了,便觉得腻味,觉着和天然山水的景致总是不同。”狱卒说道,“风水先生说,这宅子远离城里,太过孤僻,而且最为坏事的是那里的房屋布局都违逆风水之理。说大门冲窗,风从门口冲入。然后从窗口喷出,是散财之局。非宜居之宅。可我那亲戚却喜欢这宅子,没有听先生的建言,买了下来。一年后,他本来生意顺当,却忽而破落了,在一起喝酒时,他不住抱怨,后悔未听那先生的忠告。” “那先生说的是,财气从门口而入,却从窗口而出,不利聚财。”胡雨霖点了点头,说道,“这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是啊!我那亲戚后悔不迭,曾想再去找那先生,再求指点,可惜再没碰到过他。”狱卒说道。 胡雨霖来到桌前,摸着桌上摆着的那只苍鹰展翅的木雕,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于是便将那雕像端端正正摆放于窗台之上,让苍鹰的正面,对准了那灯。 看到胡雨霖又开始摆弄起那只鹰来,狱卒禁不住有些惊奇。 从进了大牢之后,有亲朋前来探望,问他要些什么,胡雨霖在要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后,特意强调一定要把这只木雕的苍鹰给他带来,家人虽然不明白,但也照办了。 木鹰给拿来后,胡雨霖便将它摆放在桌子上,时不时的把玩着。狱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后来才听略懂风水的牢头说,这是要用“苍鹰展翅”来破 “四面困局”,是一种风水改运的方法。 胡雨霖的心情随着他的举动而松缓下来,他的目光越过苍鹰落在路灯斜脖上,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的感到难受了。 这只木鹰,又让他破解掉了这间牢房的风水杀局! 外面的灯,从牢房内看去,便好象直起身体却弯着脖子的蛇。而且吸纳了周围的煞气,因此对人造成的危害就更大。 所谓的“形外而诸内”,那个灯看起来好象蛇,于是胡雨霖便在窗台上摆放一只鹰来克制它。风水学上,称之为“呼形唤像’”。 想到对手的杀着已破,胡雨霖又禁不住有些得意。 堪舆一术,太过玄妙,很难用常理来进行揣度。他有一次外出办事时,想要租一处宅子落脚,有一宅子称是凶宅,无人敢住。胡雨霖好奇前去查看,发现宅子对面是府衙,府衙门口立有一对石狮,十分威猛,让住在对面感觉煞气很重,是以住的人易为煞气所冲。胡雨霖喜好风水,又不好意思说动当地知府搬移石狮,于是便在正对着窗户的方向,吊了一包牛肉干,宅子的主人怪而问原因,胡雨霖笑称将狮子当狗养,“养熟”了也就好了。后来这宅子再住人果然无事。 此时的胡雨霖,忽然又想起远在西北的老上司左季皋来。 和许多这个时代的文人一样,胡雨霖喜读《三国演义》,这本源出《三国志》但在被罗贯中妙笔润色之后方享誉中国的民间文学,充满了智谋和策略,真是教人百读不厌。里面的许多著名人物,不都是身处于或朋友或敌人的复杂关系中么?譬如吕布和刘备勉强算得朋友吧,纵然不是铁哥儿们,关系也该还过得去,如不然,他在狼狈之时,怎敢投奔徐州的刘备?可就是这样的朋友,却夺下徐州,反将刘备赶到了小沛栖身。刘备和曹操是敌人吧?可是他在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毕竟还是曹操收留了他,在朝廷给他封了爵位,他也因此有幸和汉献帝攀上关系,从而名正言顺地作了“皇叔”…… 左季皋的发迹史,似乎也不难从《三国演义》当中寻见端倪! 欲成大事者,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左季皋知道自己所处的困境。想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胡雨霖叹息了一声。想起为了左季皋而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中不由得暗生悔意。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窗口处,看到那只木鹰后,笃信风水的他象是从木鹰身上获得了力量,精神又变得好转了起来。 “敢问这位小哥,最近……可曾听说些什么消息?” 胡雨霖发觉今天当值的狱卒比较好说话,便试着和他攀谈了起来。 “哟!胡大人,您问我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牢子。整天的圈在这里,分身不得,哪知道什么消息啊!”狱卒笑了起来,“我啊,识字不多,平时也就知道看些个画报,哪里能给您供信儿啊!” “这位小哥,我也不是想从您这儿打探什么消息,就是想知道,新疆那边儿。如今情形如何?” “哎哟!这我到是听说了些个,外边儿这阵子净是关于日本开仗的事儿的。好象是俄国人因为陷在日本。抽身不得,为保平安,打算将伊犁交还给咱们。”狱卒笑道,“不过,您别见怪,我这人识字不多,话也讲不利索,知道是知道一些,不太能和您分说明白。”他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来,“这么着吧,这些是‘点时斋画报’,上面有字有画儿,关于这事儿,说的很详细,您自个儿看吧,也就不用我给您费劲讲了。您看成不?” “什么?《点时斋画报》?”胡雨霖不由得一愣。 “胡大人竟然连《点时斋画报》都没听过?呵呵,也是,您老是朝廷重臣,办的是军国大事,哪有闲功夫看这些。”狱卒说着,将手中的一叠《点时斋画报》送到了胡雨霖的手中,“您老好好看看吧!上面写的画的,清楚着呢!” “那便谢谢小哥了!”胡雨霖感激的说道。 他没在这里的时候,平时也看看报纸新闻,但他关注的,主要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和有关商业动态的消息,其他的都不注意,但自从进了大牢,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他才怀念起报纸的好处来。 “好咧!”狱卒说着,从怀里抽出了几张画报,塞到了胡雨霖的手中。 胡雨霖连声称谢,接过画报,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可别弄坏了!我还要留着给老婆孩子看呢!”狱卒看到胡雨霖动作生硬,提醒他道。 胡雨霖连声答应,又翻看起画报来。 第一张画报的题目叫“日萨交兵”,画面是大群的日本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冲出山林,萨摩武士们则高举武士刀呐喊迎击,一处山坡上,几名萨摩炮手在操纵一门大炮向日军射击,海面上,则有几艘烟囱冒着黑烟的蒸汽军舰在相互炮击,挂着萨摩军旗的军舰显得很是高大威武,大炮的炮口喷着火,而悬挂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则舰体倾斜,甲板上浓烟滚滚,火焰升腾,败象尽显。在画面的空白处,还有大幅的文字说明。 胡雨霖又拿过一张画报看了起来,这张画报上的图画标题叫作“西乡兵败”,画面上展示的是萨摩军和日军在丛林中作战的场面,交战双方互相用步枪射击,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和激战的身影,画面的正中,身穿西洋式军服的西乡隆盛已然中弹倒地,他一手抚着不断流血的胸口,一手举着一支手枪,他的身边有两名拿着步枪的士兵和一名拿着长刀的武士,正欲阻止蜂拥而来的日军士兵,在他们的对面,几名日军士兵正举着步枪射击,另外有几名日军士兵有的手举长刀,有的手执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向他们猛扑过来,象是要砍西乡隆盛的脑袋。在西乡隆盛的身后,一名女子正跳下悬崖,整个画面用白描手法画得生动无比,激战的景象呼之欲出,令人有如亲见战场。 胡雨霖看的第三张图叫做“流亡萨民”。画面上,一艘接一艘的商船满载男女老幼离开港口奔向大海,远处的岸上冒着滚滚浓烟,说明还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又一具的男人和女人的尸体,在浮尸的中间,还有向船上伸出手呼救的落水者,凄惨逃亡的景象跃然纸面。 胡雨霖对日本西南战争的消息不太感兴趣,他又翻了几页画报,终于看到了有关自己老上司左季皋的消息。 这张画报上画的是“抬棺出征”,画面上,一辆骡车(为什么是骡子?)正拉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的周围是好多盔甲鲜明身背火枪的兵将,他们身后族旗招展,在一面“左”字大旗下,画着骑着战马一身戎装的左季皋,画中的左季皋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正望着远处标着“哈密”字样的城池,旁边的说明文字写的是左季皋收复新疆后,为了给同俄国谈判收回伊犁的使臣助威,移大营于哈密,并抬棺入城,以示誓死收复国土之意。 看到老上司仍然这么喜欢搞引人注目的大场面,胡雨霖的脸上禁不住现出了一丝苦笑。(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零三章 趁火打劫 ps:看《崛起之新帝国时代》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在新疆之役开始的时候,俄国人和左季皋的关系可是好的很,甚至在西征军急需军粮时,主动供应了大批粮食,并且价格也相当公道,当然,这当中,绝对是少不了他胡雨霖的功劳…… 只是,现在左氏依然风光无限,而自己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受苦! 自从自己下狱后,左季皋竟然一个救自己的折子都没有上! 想到这里,胡雨霖心中愤愤不已。 自己为了左氏,出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钱?可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左氏自己贪了多少钱?朝廷昏悖不明,却死揪着自己挪用军费这点事儿不放,乃至将自己抄家下狱! 自己不过是挪用,得些高利而已,这本钱他日后是要还上的,哪里象左氏,是直接的贪墨不说,还把钱都用在了诸如“左公柳”和“大克鼎”这些无用的地方! 这些都不消说了,问题是,左氏现在为什么不肯出手救自己呢? 难道他不害怕自己把他的事,全都说出去吗?…… 要怎么样,才能让左氏出手呢? “胡大人,左公只怕是不会救你了!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一个讥诮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不是给自己报纸看的值夜狱卒的声音,胡雨霖一愣,抬头望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对方将自己隐藏在了墙边的阴影之中。 “阁下又是哪位?”胡雨霖似乎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冷笑了起来。 “在下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小堂官。胡大人过刑部大堂时,咱们见过面,只是胡大人您眼光高,看不到我这微末之员。”对方笑道,“是以区区下名么,不说也罢。” “阁下今夜来此,就是为了看胡某的落魄模样吗?”胡雨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咸不淡的问道。“是不是昔日胡某曾得罪过阁下?阁下今天报复来了?” “那倒不是,你我二人以前未有交集,从无恩怨。”对方笑了笑,说道,“再我,我大半夜的偷偷来这里探望胡大人,绝非是想看胡大人的笑话,而是为了帮胡大人才来的。” “噢?不知阁下有何见教?”胡雨霖仍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但心中已然暗暗提高了警惕。 “胡大人,你不必指望着左公来救你了。”对方说道。“左公现在一心想保的,是他自己。至于您现在的处境,他是不会管的。” “阁下如何知道我在指望左公救我?”胡雨霖冷冷一笑,“阁下又是如何知道左公不会救我?” “呵呵,我刚才看胡大人看画报,看到左公抬棺出征那一篇就不再翻了,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肯定是盼着左公搭救呢!胡大人可知,哈密那鬼地方,左公呆了半个月都不到!”对方笑道,“左公现下就在京中,他要是想救你,早就上折子或是递牌子觐见了,可到现在,他整天就呆在贤良寺,闭门不出,胡大人还觉得有指望么?” “左公救我是情面,不救我亦是本分,我不怪他。事到如此,有死而已,”胡雨霖担心来人是左季皋派人前来试探自己,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只是连累老母一把年纪,也跟着入狱,不过朝廷向来仁厚,无有杀妇孺之刀,想是不会为难老母的,胡某也没有甚么牵挂了。” “胡大人对左公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身处大牢,竟然无丝毫怨怼之情,真是让人佩服!”对方还在笑,“只是我想问胡大人,你现在当真就是等着一死,不打算再出去了么?” 胡雨霖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心中不由得一震。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为人,哪有不惜命的?只是事到如今,我已然罪无可恕,不等死难道还有什么活路?” “胡大人,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办法么,总是人想出来的。”对方道,“左公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救你,因为这西征军费,是你私自挪用的,左公并不知情,他要是帮你说话,朝廷定会怀疑到他头上,他会给自己找这样的不自在么?再说要救你的话,得花大把的银钱,你觉着左公‘两袖清风’,能为你掏钱么?再说,你挪用这军费高利借给日本政府,等于是插手了日本内乱,而左公是极力反对朝廷插手日本的事儿的,怕碍了西北的军事,左公要是救你,不等于打自己的脸么?所以你想要找活路,左公这里,是万万行不通的。” “阁下可有高见,胡某这里诚心求教。”胡雨霖听对方分析得头头是道,左季皋这里他的确是不用指望了,不由得又惊又佩。 “胡大人,我在这里给你指点一条活路,至于走不走,全看你自己了。”对方似乎就在等胡雨霖的这句话,立刻说道。 “还请阁下明言。”胡雨霖说道。 “胡大人,朝廷现下正清查着你各处的产业,阜康钱庄也已经给封了,我想知道,您除了面儿上的这些,还有没有别处可以弄出银子来,把挪用的西征协饷这六百万两银子的窟窿给填上?”对方问道。 “能填上又如何?”胡雨霖听到他的这句问话,立时警觉起来。 “要是能填上的话,您不妨把这钱拿出来,填了这窟窿,我这边找人疏通,代你在皇太后那里递个话,说你诚心悔悟,拿钱出来补了挪用的协饷,你再拿出些银子,有个一百万二百万的,捐给宫里头。作为给皇太后修园子用的孝敬银。皇太后一高兴。自然便会赦了你的罪,你虽然损失了些银钱,但好歹命是保住了,出了这刑部大牢,凭你胡大人的本事,不数年可能又身家亿万了,哈哈,到时候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就成。”对方笑道。 “阁下所言。果然字字珠玑,胡某受教了。”胡雨霖听了对方的办法,不由得恍然大悟,眼中顿时闪过兴奋的光亮。 “胡大人觉得这办法可行,那就别在犹豫了,和我说说这些钱在哪儿存放着,该如何取出来,我帮你张罗着,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在这大牢里呆着了。”对方显得有些急迫的说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若是拖久了。朝廷那边下了治罪的旨意,可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阁下说的是,可否现身一见?”胡雨霖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才眼中的兴奋之色瞬间消失了。 对方闪身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胡雨霖定睛细看,发现对方年纪不过三十许人,面皮白净,双目灼灼,留着两撇短须,虽然穿着牢头的衣服,但一望便知是个文人。 “敢问阁下贵姓大名?”胡雨霖的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不过看面相的话,对方倒是有一些官气儿,是以问起对方的姓名来。 “免贵姓沈,名吉甫。”对方迎上了胡雨霖的目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腰牌从衣服里取了出来,“现任职刑部,这是我的腰牌,胡大人可看清楚了?” 胡雨霖仔细的看着腰牌,确定了他的身份,将腰牌还给了对方,一颗悬着的心这时也总算放了下来。 “胡大人先说,还能把这六百两银子的窟窿填上不?”沈吉甫象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只是现银没有这么多,且都存放在上海的外国银行里,需要再变卖一些……”突然间,胡雨霖象是发现了什么,缩下了后面的话。 沈吉甫觉察出了胡雨霖的异样,但仍镇定的说道:“怎么,胡大人还是信不过我?” “敢问阁下,是哪里人氏?”胡雨霖紧盯着沈吉甫,沉声问道。 “怎么了?”沈吉甫心下一凛,但面上却做不解的反问道。 “阁下是苏州人吧?”胡雨霖追问道。 沈吉甫笑了笑,“胡大人果然厉害,我来京任职多年,口音早已变化,但想不到胡大人仍能听出来。” “你们洞庭山帮,当真是手眼通天呢!这样都能找上我。”胡雨霖哈哈大笑起来,“你和席正甫是什么关系?” “胡大人既然明白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刚才和胡大人说的那些,也俱是实情。”沈吉甫看着胡雨霖,平静的说道,“胡大人只要愿意,我们定然帮胡大人脱困,绝不会卷了钱走人,请胡大人放心。只是忙没有白帮的,□□□□□□□□□□□□□□□□□□□□□□□□□□□□□□□□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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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听过了,为安全起见,他现在就隐居在琉球王宫里,不过听说好象是病了,一直没有见客。咱们还是再等等吧。”戴宗骞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示意刘超佩稍安勿躁。 “老戴,你说,这林家小哥,真的是林文襄的双胞兄弟么?为什么他们二人如此不同?林文襄文质彬彬的,有大学问,可他这个兄弟,怎地却是个杀人魔王……”刘超佩想起报纸上报导的关于林逸青的战绩,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他本身便是武将,打过不少的仗。但林逸青那样的战绩,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其人生所历之事不同。见识性格自然不同。”戴宗骞说道,“林文襄是沈大人的内侄,自幼饱读诗书,又出洋见过世面,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后又以文章冠世,出仕为官;他这兄弟自幼为奸人掠去,流落外洋,历经生死劫难,故能成就武功。林文襄你我都见过,为人极好,能和咱们处得来,但毕竟是文臣,可他这位兄弟,和咱们一样出身行伍,倒是觉得将来更容易相处,李大人也是这样想,故而会让咱们兄弟来寻他安身。” “他现在是萨摩叛军首领,朝廷能容他回归故国么?”刘超佩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李大人会让咱们来找他么?”戴宗骞看了看刘超佩,眼中满是激昂之色,“我琢磨着,将来能弄倒左骡子,替你我麾下死难将士报仇的,就是这位小爷了!” 看到戴宗骞对林逸青如此的有信心,刘超佩心中疑虑渐去,脸上也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走吧!出去吃些东西!再去海兵的大营看看!”戴宗骞说着起身,来到窗前,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 刘超佩也来到窗前,这时晨号声响起,他看到远处的炮台上,伴随着昂扬的军乐,一面巨大的龙旗冉冉升起,心中也禁不住充满了豪情,期盼着能够重回军营的那一天。 刘超佩随戴宗骞出了客栈的门,来到一家饭铺,随便吃了些早点之后,便前去乾国海兵大营观看操演。 林义哲一手创立的船政海兵有苔湾之役驱除倭寇的赫赫战功,战斗力远在淮军之上,身为淮军将领,戴宗骞和刘超佩一直想要了解船政海兵战斗力强的奥秘,但苦于没有接触海兵的机会,这一次来到了琉球,等于有了直接了解的机会,他们二人自然不肯放过。在等待林逸青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有闲暇便来海兵大营观操,可以说获益非浅。 但戴刘二人不会想到,他们今天,将注定要看到一场意外的好戏。 “桂芸,快看!前面便是琉球国的都城所在了!” 船政海兵邓天保的父亲苔湾游医邓福和透过舷窗,看着远处的海岸,高兴地说道。 在他身边,一个年轻姑娘抬起了头,顺着邓老爹的手指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和略带期盼的光芒。 这个叫桂芸的姑娘,便是邓福和给邓天保说下的媳妇。这一次他带她来琉球,便是给邓天保完婚。 桂芸是苔南府林家的女儿,林氏一族在苔湾是世家大族,邓福和能给儿子说下这样一门媳妇,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的。 由于儿子入了船政海兵,又立过战功,邓家合族皆以为荣,是以林家才肯将女儿下嫁,而邓福和此次迫不及待的带着儿媳妇搭乘招商局轮船“大雅”号前来琉球,一是为了尽早给儿子完婚,二是为了在儿媳妇面前显示一下儿子所在部队的威风。 “爹以前来过琉球国?”桂芸问道,声音里带有一丝羞怯。 “没有,不过。爹和这琉球国。倒是有一段渊源。呵呵。”邓福和回想起往事,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听家里人说,是爹和天保当年救了琉球国遭了海难的人,是吗?”桂芸说道。 “是啊!可惜当时起了误会,我和天保没能把他们全救下来。”邓福和叹息道,“那些不幸遇难的,都是我和天保还有凌老他们给发送的。坟地也是我们照看的。后来他们回国后,还托人给捎了二十块银元来(实际谢银为二百元。大部分为当地官吏吞没了)。” “这一回爹来琉球,能见到他们吗?”桂芸问道。 “不好说,听闻他们都住宫古岛,离这儿有段路程,要是有机会,有船到那里,也备不住去瞧瞧他们。”邓福和说道。 翁媳二人正说着话,一名水手敲了敲门,进到了舱里,“邓老爷子。要到地儿了。收拾收拾,准备下船。”水手说道。 “好咧!”邓福和点了点头。对儿媳妇和她的两个侍女说道,“你们先收拾收拾,我这头也回去收拾一下,呆会儿咱们一块儿下船。” 桂芸答应了一声,便和侍女们忙碌起来。而邓福和则回到了自己的船舱,此时舱内的一名仆人已经得了消息,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不多时,“大雅”号驶进了怀恩港。邓福和带着儿媳妇来到了甲板上,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炮台上飘扬着的红底金龙旗,心情一时间十分激动。 很快,“大雅”号靠上了码头,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当地民工见到栈桥放下,便迎了上来,开始和船上的工人一道卸起货来。 桂芸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倍感新奇。 对她这样的姑娘来说,来到异国他乡还是第一次。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倍感新鲜,尤其是看到不远处的锚地上停泊的那艘威风凛凛的战舰。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就是这样的一艘战舰,驶进了苔南的安平港,上面下来了天神一般的红衣兵,直冲进了苔南府,擒住了贪鄙无能的知府刘璈。 从那一天起,她便对那些一身红色衣服的大兵们充满了遐思。 而听乡亲们说,正是这些红衣兵,把倭寇打得落花流水,保住了苔南。 也就是在得知邓天保是船政海兵之后,自己的父亲,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现在,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了…… 不多时,前来接应的马车队到了,在得知邓福和等人是要去船政海兵驻地找儿子后,带队的兵头很痛快的让他们上了马车。 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车队行到了守礼城内的船政海兵大营。 邓福和给门口的卫兵验看了行牒文书,然后便带着儿媳妇进到了大营,卫兵得知他是邓天保的父亲,很是热情,便叫了一名小兵带着邓福和等人径直前去找邓天保。 一进到营里,邓福和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太一样的气氛。 在这座营盘当中,几乎处处均可以见到一些年轻女子的身影。 “敢问这位小哥,这些个女子是……”邓福和向带路的小兵问道。 “呵呵,不瞒老爹说,她们都是咱们大营的媳妇。”小兵笑着答道。 “大营的媳妇?”邓福和奇道。 “她们都是当地的贫苦女子,有不少家里都没了男人,无以生计,咱们到了这边儿之后,对当地百姓给予周济,她们感念朝廷恩德,便嫁给了营里的弟兄们。弟兄们凡是没有媳妇的,都是在这儿娶了的。”小兵答道,“上官念及弟兄们劳苦,见都是你情我愿的,也就都准了。” 听了小兵的回答,邓福和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但是他的心里,却不知怎么,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小兵很快带着邓福和等人来到了邓天保的营房,小兵喊了几声邓天保的名字,没见回答,便推开了门,发现营房内空无一人。 “你找天保?”远处的一名红衣海兵听到了小兵的叫声,跑了过来。 “铁柱哥,见着天保没?”小兵问道。 “没有。可能是去……打猎了。” 这名叫李铁柱的海兵看到了邓老爹和他身边的年轻姑娘,迟疑了一下,说道。 “他打猎去了?”邓福和问道。 “这位是……”李铁柱双手抱拳。一边给邓福和见礼。一边向小兵问道。 “这位是天保哥的爹爹。邓福和邓老爷子。”小兵说着,给二人做了介绍,“这位是李铁柱,天保哥的拜把子兄弟。这位便是天保哥未过门的媳妇儿……” 听了小兵最后一句话,李铁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之色。 “原来是老伯和……嫂子到了,失迎失迎!”李铁柱满面春风地笑着,上前扶过邓福和,将他让进了屋里。 邓福和进了屋。注意到室内打扫得极为干净,陈设摆放井井有条,心中不由得很是满意。 以前自己儿子的住处,可从来没有这么干净整洁过。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给他说下一门亲事的原因。 邓福和当然不知道这间屋子如此整洁,并不是邓天保的功劳,而他带来的儿媳妇,则比他要敏锐得多。 林桂云打量了一下室内,一双秀眉不自觉的微微一蹙。 虽然这是一间里面只住有男人的营房,但她还是在这里,嗅到了一丝女人的味道。 李铁柱请邓福和林桂云等人坐下。又喊过其它几位和邓天保要好的同袍过来见过邓老爹,得知邓天保的父亲前来探营。这几位海兵战士也都很高兴,有的上前问寒问暖的说个不停,有的还去端来了水果。 李铁柱看到大家到来,正欲抽身去找邓天保,却听得外边有人喊着:“天保!你去哪里了!你爹带着你媳妇来看你了!咦!?这位是……”接着便没了动静。 邓福和听到儿子回来,起身出了营房,立刻看到了儿子熟悉的身影。 邓福和看着面容有些黑瘦但十分强壮的儿子,心中喜慰不已,大步迎上前去,却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天保……” “爹……” 邓天保来到父亲面前拜倒,邓福和一把拉起了儿子,高兴得什么似的,正待和儿子来个拥抱,却突然发现周围不知怎么,一下子静得出奇。 邓福和转头看了看,赫然发现,儿媳妇林桂芸竟然出现在了身后,定定地看着自己。 “来,桂芸!这便是天保,你的……”邓福和话没说完,却见林桂芸掩面大哭起来。 邓福和让儿媳妇一下子给哭愣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大家,却发现大家的眼神全都是怪怪的,望向邓天保的身后。 邓福和霍地转身,这才看见,在儿子的身后,立着一个恬静秀气的年轻女子。 女子注意到了邓福和的目光,默默垂首,向邓福和微微一躬。 邓福和愕然注视着她,她仍然低着头,回避着他的目光,这时在她的身边,探出了一张圆圆的小脸,正好奇的望向自己。 而看到女子身后的男孩,林桂芸哭得更厉害了。 邓福和一下子明白过来,一张老脸刹那间变成了猪肝色。 “你!……你个混帐!”邓福和猛地飞起一脚,将邓天保踹倒在了地上。 按说邓老爹年事已高,虽然身体康健,但力气并不是很大,这一脚根本踹不倒邓天保,但邓天保怕自己气坏了父亲,借着这一脚之力,顺势“哎哟”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邓天保,在看到林桂芸哭的那一刻,便已然明白今天的麻烦大了去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连和他说一声都没有,就给自己说下了一房媳妇,并且还把她领来了大营。 而今天恰恰又是琉球女子们来大营劳军帮工的日子,自己恰恰又在这一天,把林世英母子领进了军营。 尽管林世英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出现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你……你竟敢……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邓福和看着那个相貌神态和儿子无不毕肖的“孙子”(其实并不是很象,老人气昏了头先入为主了),又听到媳妇哭得死去活来,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带了媳妇来给儿子完婚,却看见儿子不但自己讨了个当地的女子做媳妇,而且竟然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邓福和举起手想要再打儿子,可刚才那一脚虽然踢倒了儿子,却也让他的脚隐隐生疼,他四下里望了望,蓦地瞧见了不远处的架子上有一排棍子,便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猛地抽出了一根,打算用它来狠狠教训儿子一番。 邓天保看到老父亲举了队伍里用来练习刺杀的棍子要来打自己,一时间大惊失色,顾不得再装着被踢倒不能起来,而是一高儿跳了起来,拔腿就跑。 圣人云:“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看到儿子竟然敢跑,邓福和更加恼怒,举着棍子便在后面追赶,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开始赛起跑来。 由于邓天保是猎人出身,腿脚敏捷,邓福和行医前也是猎人,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腿脚依然灵便,不输于年轻人。是以父子二人绕着操场开始的这场别开生面的追逐赛,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于连其它士兵的家眷也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观看起来。 ps: 感觉李世民好傻,他当时如果不派唐僧去取经,而是把他吃了,我们现在还是大唐盛世啊!!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零五章 长久之道 眼前的这“不明真相,强力围观”的一幕,如果有清流言官在场,定当如获至宝,狠狠的给这支军队的统帅参上一本。 自两次禁烟战争和教匪绺匪战争以来,在当时的国内舆论看来,乾军的声誉已经跌到了谷底,特别是乾军将士不思进取,而是想着讨老婆的行为,导致军中“妇女多于勇丁”,被认为就是乾军不堪一击,导致**不堪,对内对外都难以支撑的根源。 而和这种观点类似的观念,即使到了后世,也是经久不衰。 但这么说实在有失公允,其实,有乾一代,家属随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邓氏父子你跑我撵的一连围着操场跑了三圈,显示了极强的奔跑功力,令在场的所有船政海兵全都大吃一惊。 邓天保的脚力他们当然都见识过,但老爷子能跑到这个份上,着实是难得之至。 邓天保正自惶急间,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谁人在此喧哗?!” 邓天保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知道是统领大人周瑞泰到了,立刻停了脚步,跪倒在地。 邓天保猛地跪下,正在追他的老父亲收势不住,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登时仰面摔倒,邓天保待要伸手去扶他,已然来不及了,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飞步冲来,一把扶住了老人,没有让老人摔倒。 邓天保看到扶住父亲的是同袍好友李铁柱,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李铁柱则飞快地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周瑞泰呶了呶嘴。冲邓天保使了个眼色。 邓天保立时会意。赶紧向周瑞泰跪拜起来。 “你这个畜生!”此时邓福和没有注意到周瑞泰的到来。在站稳了身子之后,猛地举起棍子,狠狠的朝邓天保打来,此时见到邓天保跪在那里无法躲避,李铁柱故意撞了邓老爹的胳膊一下,让这结结实实的一棍从邓天保的肩头偏过,没有打中。 邓福和举棍欲要再打,却被周瑞泰一声“住手!”给喝住了。只能悻悻的放下了棍子。 “敢问这位老丈是哪一位?我帐下军兵如何冒犯了老丈,却要如此责打于他?”周瑞泰来到了众人面前,他看到邓老爹和跪在地上的邓天保面目酷肖,以及远处正一脸惊恐不安之色的两个女子,心里已然明白了五六分,不由得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摆足了官架子,大声的喝问道。 听了周瑞泰的问话,邓福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丢了棍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李铁柱赶紧上前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不是……邓老伯给天保说了一门亲事。特地带了媳妇来营里给他完婚,可天保之前不知情,已经在本地讨了一房媳妇了……” 周瑞泰明白过来,心下好笑,但脸上却无丝毫的表露。 对于邓天保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林世英为妻,作为长官他此前已然知晓,并且批准了,只是他并不知道,邓天保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家里却又另给他找了一房媳妇,酿成了这“撞车”的事故。 “大人!我教子无方,令其贻羞军门,还请大人责罚!”邓福和看了一下媳妇林桂芸,见她还在那里哭个不住,心中羞恨,跪下向周瑞泰说道。 “老伯请起。”周瑞泰赶紧扶起了邓福和,脑筋飞快地转着,想着此事如何收场为好。 邓天保娶当地女子为妻,其实并没有违反军律,要说处罚他,其实并无依据。 大乾帝国的兵役制度是一种变相的募兵制。象早期的八部制度其实是一种“兵民合一”的制度,乾军入关之后,人丁繁衍,兵额固定,逐步演化为从各部部民抽选固定数量的男丁充兵。青旅兵则是募自固定的兵户,与民户相比,兵户出丁后可免钱粮赋税。而在实际操作中,尤其是在战时,青旅的兵丁除来自于兵户外,也有从社会其它成员中募集者,各色人等均有。 乾军的士兵一旦被募后,就成了一种终身的职业。大乾帝国并无明确的固定退役制度。尽管乾军中(主要是青旅)时有“汰老弱、补精壮”的行动,但从未规定多少岁为老,什么样为弱,更未规定多少年进行一次裁补的行动。因此,乾军士兵的年龄大小不一。一般来讲,乾军士兵的年龄,最小者17岁有之,最大者60岁的亦有,大多娶妻生子。乾军士兵的家眷,皆随军住于营中,或另赁房屋住在附近。不似后世军队之军营森严,士兵24小时集中居住。当时士兵的生活如同后世之上班下班,除出征打仗外,军营并不开火,士兵皆回家吃饭。一旦操演值勤来不及回家,家眷们便送饭前往。操演的场地周围,常常有他们的妻儿旁观。休息时与妻儿共饭,则与操演相比又是一番风光。 事实上女性家属随军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梥代,即便是以英勇善战不扰民着称为某时代人所称颂的“岳家军”亦是如此。更何况,在男性扎堆的军队里,性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古往今来为将者犒赏士兵们的赏赐物里除了金银财物之外就是女人了,相比那些每到一处就扰乱当地良民、强抢妇女的军队起来,乾军的做法是相当人性化的。至少没有纵容士兵去强抢民女,哪怕在兵败之后,也还不忘带着家属一起逃命,即便是到了国外也是一样,有的人甚至甘愿留下来当“本地女婿”,这个时代天朝男人“负责任”的优良品质足以令某世代 “小三”、“小四”遍地开花的诸多男人羞愧无地。 且不说用某世的军规去要求大乾国的军人是否妥当,即便是找了妇女随军,以当下的社会道德标准。除了被那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读书人所不容外。在一般人看来也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行为。要知道在这个家庭观念放第一位的社会大环境下。有家属随军,只会让前线军人更加安心军旅,而不是因为家属离得远而心不在焉、搞得人在前线心在后方,反而不利于军心的稳定。是以船政海兵在琉球纷纷娶当地女子为妻,并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对。 只是今天的这“撞车”一幕,着实令所有人都没能想到。 “邓天保!你可知罪?”周瑞泰心里有了计较,故意板起脸,厉声喝道。 “小的……知罪!”邓天保匍匐于地。叩首说道。 “邓天保!你家里有媳妇,竟然在此地诱骗良家女子委身于你!这要是传将出去,可知这琉球百姓会如何看待我天朝上国之兵?你欺瞒老父,是为不孝,抛妻别娶,是为不义!败坏大营名声,是为不忠!骗女嫁己,是为不仁!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全占了,可谓罪不可赦!”周瑞泰大喝道。“来人!给我把他绑了!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听到周瑞泰下令打邓天保二十鞭子,李铁柱和诸多同邓天保要好的船政海兵全都吓了一跳。而邓福和则更是大吃一惊。 在一旁的林桂芸听到周瑞泰的喝令声。花容惨变,立时止住了哭泣。而站在不远处的琉球女子林世英则面色惨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手足冰冷,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名周瑞泰的卫兵上前不由分说的将邓天保从地上拖了起来,来到一根木桩前,将他的上衣脱下,面贴木桩绑了起来。 “大人,这……天保……他……也没诱骗人家啊!那是你情我愿的!那女子不是写过文书了么?”李铁柱急道。 他实在不明白,一向对邓天保照顾有加的周瑞泰,为什么这一次要这么狠的处置邓天保。 别说打二十鞭子,一般的人,五鞭子都受不住啊! 周瑞泰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而是转头对一名卫兵大声的喝令道:“给我打!” 一名卫兵见到周瑞泰下了死命令,不敢不从,有些为难的取过一根用牛皮编制的马鞭,上前在邓天保耳边小声说道:“天保兄弟,对不住了。” 邓天保面色惨白,点了点头。 行刑的卫兵向后退了几步,高高的举起了鞭子,猛地向邓天保的后背抽去。 他和邓天保关系平时很好,这一次来执刑,也是想要照顾邓天保,他这头一鞭看似甩得呼呼直响,声势骇人,力道却并不重,但饶是他没有下重手,这一鞭抽在邓天保背上,也立时是皮肉翻卷,血光涌现。 邓天保只觉得后背一麻,接着便是火辣辣的刺痛,虽然他早有准备,咬紧了牙关,但这一鞭击在身上,他还是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就在行刑的卫兵举起鞭来,要抽下第二鞭时,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女子分开众人,不顾一切的扑到了邓天保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邓天保已然流血的后背。 邓天保感觉到了林世英那熟悉的温馨气息,心中热流涌动,想要叫她不要替自己挨鞭子,赶快离开,但喉头却不知怎么哽住了。 此时卫兵的第二鞭已然抽出,见到突然挡在邓天保身前的林世英,卫兵吓了一跳,手中一紧,猛然收鞭,但鞭势发易收难,饶是他鞭技高超,虽然已经撤去了鞭子上大部分的力道,但坚硬的鞭梢大段还是“啪”的一声扫在了林世英的背上,瞬间卷去了她后背的大片衣衫,在她雪白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青紫的红印。 邓天保听到了鞭子落到林世英后背上的声音,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阵抽搐,一时间心痛欲死,嘶声的嚎叫起来。 “别打她!别打她!打我!打我!” “阿英!你别犯傻!别犯傻啊!你快走!快走啊!” 卫兵有些惶然的停了手,看着周瑞泰,周瑞泰偷眼扫了一眼邓福和,只见老人望向自己,眼中满是哀恳之色,心知自己的“苦肉计”已然奏效。不由得有些得意。 “阿英!我求求你!快走!快走啊!”邓天保不住的用头拱着林世英的脸。但林世英仍然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行刑的卫兵见周瑞泰没有示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只见又一个女子猛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鞭子,用力的想要将鞭子抢夺下来。 “大人!大人!不知者不罪!求你放过我夫君!”林桂芸一边死死的握着鞭子,不让卫兵再打,一边大声的向周瑞泰哀求道。 “大胆!军法岂能儿戏?!”周瑞泰故作厉喝状的起身说道。“给我狠狠的打!” “大人!求求您!饶了我夫君!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长年出海,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我嫁了他。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在这边娶亲了!不知者不罪,求大人放过我夫君!” “你还没过门?他不知道?”周瑞泰故作惊讶状的说道,“这事儿怎么说的?” “启禀大人!都是小老的不是!”邓老爹跑到周瑞泰面前,扑通跪下,连连叩头,说道,“小老未曾知会小儿。便替他在家乡寻了一门亲事,擅自替他做了这个主。这一次带着媳妇儿来营给他完婚,没曾想他在这里竟然娶了媳妇!他确是毫不知情!求大人饶过小儿吧!” “你一句‘他不知情’说的容易,可这女子的终身却如何办?”周瑞泰起身,指了指紧抱着邓天保的林世英,“我大营里这么多弟兄娶的都是当地女子,你儿子若是另娶别人,休弃了她,传将出去,当地百姓如何看我天朝上国兵将?” “大人!小老绝无要小儿休了她的意思!还望大人明察!”邓福和连连叩首道,“看此女亦是甚有情义之人,便要小儿一并娶了她罢!只是便宜了这小子!” “你愿意,你给他说的媳妇儿,只怕未便愿意罢?”周瑞泰说着,目光转向了林桂芸身上。 “大人!小女子愿意!只求大人饶过我夫君!”林桂芸嘶声道,“不过是多个姐妹罢了!求大人饶过我夫君!” 听到她的哀求,李铁柱冲身边的同袍好友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抱拳单膝跪地,大声说道:“标下求大人,看在天保立过这许多功劳的份儿上,饶过他吧!” “求大人饶过天保!” 船政海兵们刹那间跪倒了一大片,一时间到处都是替邓天保求情的声音。 看到这么多人求情,周瑞泰知道时机已到,故作迟疑状的等了一会儿,才下令给邓天保解绑。 卫兵上前给邓天保解了绑绳,邓天保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倒在了林世英的怀里,林世英一边低声抽泣着,一边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邓天保后背的伤口。 林秀芸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动之余,亦不免醋意大发,但她知道这时可不是吃醋的时候,便快步上前,来到邓天保身边蹲下,也取出一方手帕,不声不响的和林世英一道为邓天保擦拭伤口,这时一名海兵送来了金创药,林秀芸抢先接过药,动手娴熟的给邓天保敷起药来。 不一会儿,敷药完毕,邓天保也缓过劲来,两名女子一边一个扛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邓天保转头看了看她们两个,见两个女子都是面带泪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铁柱觉察到了邓天保的尴尬,赶紧上前将邓天保背了起来,和几个同袍一道将邓天保送进了营房。 林桂芸目送着邓天保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转头看了看林世英,恰好碰上了林世英的目光。 两名女子就这样的对望了一会儿,林世英垂首向林桂芸深深一躬,林桂芸微微一怔,也冲她福了一福还礼。 已经趴在床上的邓天保,透过窗户,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他的心里一时间暖洋洋的,连身上的伤口都变得不那么疼了。 尽管挨了这狠狠的一鞭,但他现在已然想明白了一向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周瑞泰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心中满是对周瑞泰的感激之情。 一鞭子能换回来齐人之福,对他来说,是绝对值得的。 此时的邓天保沉浸于幸福之中,他甚至感觉,哪怕是紫禁城里的皇帝,所有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他并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全都被站在远处山头的两个人看在眼里。 “今儿个这一出,可真是有意思啊!”戴宗骞有些好笑的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刘超佩说道。 “赏罚分明,治军之道也,船政海兵能战之名,甲于天下,非为无因。”刘超佩点头道,“驻守琉球之海兵在当地安家落户,倘有外敌侵琉,必能死战,日本若再如当年一般侵吞琉球,只怕是不可能了。” “有家人在侧照拂,兵弁皆能安心军旅,让海兵在当地娶亲,确是固守琉球长久之道。海兵得林文襄,何其幸也!”戴宗骞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已然死难的部下的家人,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自己不报此仇,将来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ps: 在喜欢你的人那里,去热爱生活;在不喜欢你的人那里,去看清世界。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零六章 杀手来袭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阵阵枪声。 “怎么回事?”听到枪声的戴宗骞不由得心里一惊。 “是……守礼城……王宫的方向!”刘超佩循声望去,也是面上变色。 二人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炸响,王宫的方向瞬间腾起了一股浓烟。 “不好!”刘戴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个人,立刻向山坡下冲去。 琉球王宫,后花园。 “瑶儿,请你等一等!” 叶楚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孩子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但并未转过身来。 她听出来了,那是向德宏大人的四子,向承信。 “你们先退下吧!我要和瑶儿说几句话。”向承信对仆人说道,仆人们应声退了下去。 向承信来到了叶楚瑶面前,叶楚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急忙又垂下头去。 他比叶楚瑶要小三岁,但个子已经和叶楚瑶差不多高了。 “瑶儿,听说……大王……那天要你去服侍……那个人?”向承信紧盯着叶楚瑶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叶楚瑶的身子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说话。 “大哥说得没错,我做什么都做不好,读书,骑马,练刀,更别说上阵打仗了,我就是个废物。”向承信轻声地说着,“连你也不理我。” 他经常这么跟叶楚瑶说话,虽然很多时候,他听不到叶楚瑶的回答。 “可是……”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当废物啊。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忽如其来的酸涩从心里升起来。他猛地转过身,呆呆的望着天空。叶楚瑶的手是温暖的,从背后伸过来,轻地摸着他的脸。指掌间的温柔让他愣了一下,他扭头看见叶楚瑶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真的是没用,就知道说这个……”他抓了抓头。 叶楚瑶轻轻的摇头。 “这个世界上不嫌我废物的也许只有你了……”向承信轻声的说。 叶楚瑶还是摇头。 “你……那个人……对你……没做什么吧?”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她的脸上荡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歪着脑袋,拂起他的头发。手指在他的头发中轻轻地抚摩。向承信觉得头上痒痒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叶楚瑶还在笑,依旧是无声的摇着头。 听不见任何的雷声,细雨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 “啊!下雨了!”向承信摸着微湿的头发,“我们赶快回屋子里去。”雨转眼就大了起来,冰冷的大颗雨滴打在身上,隐隐的竟然有些痛。向承信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抖开在叶楚瑶和自己的头顶。 她无意地扭过头,身体忽然僵住了。 “瑶儿?”向承信跟着她回头。 不知怎么,他的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有一种极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背后竟然有人,一队黑衣人悄悄地立在他们身后。 那是一队沉默的武士。他们腰间的手枪和短刀散发着乌色的光芒。 天空中阴云密布,有如黑夜一般,只剩檐边的宫灯照亮,可是照不出他们的面目。他们似乎穿着坚硬的铁甲,因为雨滴打在他们的身上,溅起了水花,仿佛在他们身边罩着一层微光。 “你们是谁?”向承信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我是向家四公子承信!” 没有人回答,那些人挪动脚步,跟着逼近,灯光照着,他们手边各有一片青冷的弧光,那是日本式的武士刀。向承信没有见过这种刀,纤薄修长,刀头尖锐的弧度令人不由得畏惧。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向承信哆嗦了一下。 叶楚瑶连一刻也不敢停留,她转身拉着向承信便在雨幕里狂奔起来。 背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那些人确实是追着他们上来了,他们追得并不紧,就像捕食的猛兽咬住了羊群,缓缓地追着猎物的脚步,还没有真正开始闪电般的扑击。 啸声刺耳,向承信和叶楚瑶猛地低头,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掠过。 “箭……是箭!他们在射我们!”向承信意识到是追逐的人在发箭。那枚箭走高了两尺,还不是要取他们的命,可毫无疑问是威胁。 “是日本人么?”向承信问自己,可是全然没有想法。 他身上的那种寒意至今都没有消退半分,反而越发地浓烈起来,像是有一柄冰冷的刀抵着自己的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进来。他说不清楚,但是直觉上那些黑衣人和一般的日本武士不一样,日本武士和萨摩武士一般带着的是比琉球人所用长刀更长的战刀,而这些武士就像他们手中的细刀,阴冷而锋利,带着刺心的寒气。 两个人都是孩子,可能是因为过于恐惧,跑了一会儿便渐渐地跑不起来了。那些黑衣人似乎缓缓地逼近着,在这样仿佛黑夜的阴雨天,那些人像是幽灵一般,无论叶楚瑶和向承信怎么转着跑,背后恶鬼般跟随的脚步声始终都无法摆脱。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队士兵。向承信心里松了一下,放声喊了起来:“救人啊!救人啊!”这一小队人马立刻散开围了上来,他们都穿着整齐的紫红色军服,戴着乾国式的圆顶笠帽,队伍整饬有序。 “是……是武松阳统制的人马么?”向承信认出了这身装束。 在大乾船政水师助琉球复国后,为了加强琉球的军事力量,在乾国的帮助下,琉球王国恢复了被日本人解散的王宫卫队。这支卫队现下一共有500人。体制和训练完全模仿船政海兵。军服也和船政海兵类似。 “什么人?”领头的琉球卫队长大吼,他非常的警惕,掏出了手枪,直指向承信,他的部下们也纷纷举枪。 “我是向家四公子!”向承信举起了自己的腰牌,“有人,有人在追我们!”他手中的腰牌是象牙所制,白得耀眼。只有国王和王族才会拥有。卫队士兵们被惊动了,纷纷放下了步枪,领头的卫队长按着胸口行礼。 “什么人敢追逐四公子?”卫队长大吼着策马走到向承信身边。 借着远处淡淡的宫灯微光,向承信可以依稀看清那些黑衣的武士都已经停在了百步之外,他们聚成一线,手中依旧提着长刀,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黑暗中隐约觉得有冷锐的目光刺在自己的身上。 “什么人敢追逐四公子?”卫队长恼怒起来,觉得被忽视了,“想找死么?”他们人数占优,这么说的时候。琉球士兵们已经又举起了步枪。他们所用的武器和船政海兵一样,都是法国式步枪。 琉球人受天朝上国影响。过于注重文治,民间不尚武力,男人因怒相斗时,也顶多以石块互掷,是以武备薄弱,轻易便被日本萨摩藩征服,但现在的琉球军队,已经经过乾国教官的训练,普通士兵能够熟练使用步枪,百步距离上的射击命中率可以说相当高了。 还是一片安静。 但是只是极短暂的,脚步声猛地震响起来,黑衣武士们的阵势横扫上来,他们发起了冲锋! 只有几个人对着琉球王宫卫队的二十几个人,他们却主动地进击了。 “开火!”卫队长猛地一挥手枪,扣动了扳机,一排子弹一齐激射出去。熟悉了新式武器的使用,琉球卫士们手中的法国步枪是他们引以为骄傲的武器,他们多次试验过这种新枪的威力,再强壮的人或凶猛的野兽,一枪也可以洞穿。而黑衣的武士们手中只有长刀,可是他们挥动长刀冲锋的时候,那些强劲有力的子弹都被躲开了,奇迹般地,没有一人中枪,他们像是连那些枪弹的轨迹都能看清。 瞬间,他们就直冲到了面前。打空了排枪的卫士们来不及再开火,也一样的拔出了刺刀。 “你们找死!”卫队长大吼着激励士气,对着冲锋在最前的武士,他猛地又一下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射向对方的脑袋。他是这群人里面枪法最好的人,先杀一人,是要立威。可是枪响了,那些黑衣的武士仿佛变成了影子,不知怎么地,这一枪就打空了。卫队长正诧异中,忽然感觉到身体轻了起来,脖子上传来的剧痛瞬间之后令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在其他琉球卫士的眼里,二人交错的瞬间,对面黑衣武士们的为首者像是一只诡异的蝙蝠,轻轻闪身一跃,而后卫队长这一枪就走空了。他的人头忽地溅血飞起,尸身依然定定的站在那里。 他手中的手枪已经转到了对手的手里。黑衣的武士沉默得像一块石头,他举着手枪立在卫队长的身边。静了片刻,他挥手以手枪枪管打在卫队长无头尸体的背心。 卫队长的尸体栽倒在地。 琉球卫士们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犀利的刀风已经逼近了面门。 藏在数百步外的一丛花丛中,向承信死死地握着拳,觉得那些飞溅的血像是要喷到他的眼睛上。那完全是一场屠杀。黑衣的武士们快速地在敌手的身边经过,准确地递出战刀,敌手立刻被开膛破腹,残肢血淋淋地落下。而他们像是风中的鬼影,根本无从捕捉。 每一次的残肢坠落都伴着凄惨的嚎叫,那是卫士们惊恐的脸,然后他们的头就忽然落了下去。 向承信颤抖起来,满眼都是浓猩的血红,满耳都是哀嚎和战刀斩裂骨头的可怕声音。他在恐惧中探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叶楚瑶的手,那只手冷得发冰,颤抖得像片风里的枯叶。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叶楚瑶的脸上全没有了人色。 他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叶楚瑶和他想到的一样,都是那场发生在琉球国土上的屠杀。 当凶狠的海盗冲进琉球人的村落时。当年叶楚瑶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一定也映着这样残酷的场面。亲人的残肢在飞舞。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地狱般的哀嚎,半死的人挣扎着爬行,有人狂暴地冲过来飞快地在背后补上一刀…… “瑶儿,不要怕……”他压低自己的声音,却发现所有语言此时都是苍白的。 他伸出双手,想捂住叶楚瑶的耳朵。一双微微颤抖的手也在同时捂住了他的耳朵,两个人都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向承信使劲地抱住叶楚瑶,叶楚瑶也使劲地抱着他。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听着外面的惨嚎声越来越弱,天像是要塌了,会落下血雨,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倚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了下来。 向承信大着胆子,借着花丛的掩蔽,偷偷地看去。步枪都已经持在黑衣武士们的手中,他们就踏在沾满血的土地上。二十余名琉球卫士的尸体倒在他们的脚边。 那个瘦削的人是黑衣武士中的领队,黑衣武士们四散在人群中翻检那些尸体。最后围聚在他身边,都默默地摇头。瘦削的武士沉吟了一下,忽地举手一招,武士们哗地散开,一寸一寸草皮地搜索起来。只剩下瘦削的武士独自立在满是鲜血的草地上,冷锐的目光扫视周围,似乎渐渐地投到这丛花丛来。 他蒙着面,向承信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觉得那目光像是在自己的脸上割了一刀。 那是杀人者的眼神!向承信猛地俯下身子,紧紧地靠着半截土坡,单是面对那种眼神,就有无法呼吸的感觉。瘦削的武士扫视了一周,踱着脚步,有意无意地,他兜着圈子逼近了那丛花丛。他的脚步声在所有的黑衣人脚步声中最沉重,一下一下都像是踩在心口上,他的长刀斜指地面,鲜血一滴一滴地坠落。 脚步声、呼吸,脚步声、呼吸,叶楚瑶竭力想要屏住呼吸,可是那是枉然,她的呼吸在跟着那人的脚步声走,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尽头。 叶楚瑶忽然感到和她一样颤抖的向承信安静下来,而且正把她搂在腰间的双手掰开。叶楚瑶抬起头,看见他认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忽然变得那么大,叶楚瑶想要死死地搂住他,可是向承信用力的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开她的手。 叶楚瑶去扯他的袖子,向承信狠狠地甩开了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倒退出去。 叶楚瑶拼命地摇着头,她不明白自己是否是在做梦。那种可怕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她不会忘记幼时自己的家被海盗点着的时候,从小带她长大的奶妈抛下了她不顾一切地跑向外面。然后一个海盗一刀劈倒奶妈,一脚踩在她的头上。那种刻在心头的孤独比死都要可怕。 她不怕死,可是她害怕被人抛下。 向承信对她无声地摇着头,脚下毫不停息地退了出去。他略显苍白的小脸在月光下透出一股严肃,甚至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冰冷的恐惧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令他觉得每一次心跳胸口都像要裂开。他舔了舔嘴唇,止不住战栗,他很想扑进那个草洼里和叶楚瑶缩在一起,紧紧地抱住她来忘记那种恐惧。但是他不能,他要趁那股勇气还在支撑自己的时候做决定。 “不要出来!瑶儿!不要出来!”他轻声说,“我来保护你!” 叶楚瑶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已经迟了。 向承信猛地跳出了花丛的掩蔽,他站在那里,也不抖了,从自己腰间拔出了短刀。黑衣的武士们缓缓的逼了过来,为首的人立在向承信的面前。他并没有看向承信手里的小刀,而是默默的打量着这个孩子。 谁也看不清他怎么出手,向承信忽然间就被他完全的提了起来。 为首的武士望了一眼那丛花丛,叶楚瑶觉得他的目光像是针刺般钉住了自己,令她根本动弹不得。低低地,他笑了两声,阴阴的,像是一柄小刀在刮着人的耳骨。 她早已被发现,孩子的勇敢瞒不过这些可怕的杀手。 一名武士上前将叶楚瑶拖了出来。 “你不用怕,我不杀你。”为首的武士看着面前的小宫女,用熟练的琉球语说道,“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见过这个人吧?”为首的武士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小小的铜版画像,递在了叶楚瑶的面前。 叶楚瑶认出了那是林逸青的画像,明白了这些杀手要干什么,立刻转过了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一只强有力的手拧过了她的头,有人粗暴的用手指扒开了她的眼皮,逼着她看着画像。 “看来你知道他是谁了。”为首的武士阴阴的一笑,“带我们去找他,不然,我杀了他。”他指了指已经被绑起来堵上了嘴的向承信。 叶楚瑶看着不住摇头的向承信,流下了眼泪。 “你不相信吗?”为首的武士冷笑着,用夺下的向承信的短刀顶住了向承信的喉咙,轻轻一割,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肌肉,一条血线瞬间蜿蜒而下。 ps: 王婶儿把做面酱的材料放入酱缸内,蒙上层布。孙女:蒙布干嘛?王婶儿:这叫防火墙,不让外面灰尘进来,却能让里面臭味儿出去。蒙完布王婶儿喊:红太阳快出来!孙女又问:为什么还需要太阳?王婶儿:太阳一晒才能生蛆发酵。两个月后,酱做好了,王婶儿一边掀布一边儿轰苍蝇:都出去了还在这儿歌唱祖国?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零七章 仁爱大勇 “别……别杀他……我带你们去……”看到血流出来的一瞬间,叶楚瑶屈服了,她绝望的喊着,泪珠落个不停。 “这还差不多。”为首的武士笑了笑,将那把精致的短刀拿开,在向承信的胸前擦了擦,插进了靴子里。 一名武士押着叶楚瑶在前面带路,武士首领跟在后面,其他的人则全都散开警戒着前进。 宫殿内,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五个人的尸体,两具是黑衣的杀手,三具是红衣的船政海兵。 “林逸青,你逃不掉的。”一名黑衣杀手环顾着室内,冷笑着说道,“你应该没有子弹了吧?我们还有三个人,你要是肯出来,我给你一个一比一公平决战的机会,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将这里炸成白地!你自己选,是想要被炸死,还是出来?” 没有人回答。 “好,那就让我欣赏你被炸死的样子吧!”黑衣杀手说着,取出了一枚硕大的圆筒木柄手榴弹,握在了手中。 “听说雷炎弹是你发明的,那东西可是让官军吃够了苦头,可是你想不到吧?日本也有能工巧匠,受了你们的启发,发明了这手榴弹,威力比你那雷炎弹要大得多!这一次就让你尝尝滋味吧!” 就在他将手榴弹的火线拉开之际,一张桌子迎面飞了过来,将一下子击倒在地。 手榴弹一下子滚落到了地上,另外两名黑衣杀手见状大惊,立刻向殿外退去。一个黑影挟着刀光。闪电般的从二人身边掠过。 两名黑衣杀手看到了正向门口奔去的林逸青。举枪想要向他射击,可他们刚一回身,却发现身子不能动了。 鲜血从二人的腰腹间狂喷而出,而就在这时,落在地上的手榴弹爆炸了。 当林逸青冲出宫殿的一瞬间,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两个黑衣杀手血淋淋的上半身给掀飞了出来。 看到两个浑身布满弹片的半截尸身摔落在自己身边,林逸青冷冷一笑。 “这‘七胴切’当真是名不虚传啊!”林逸青看了看手中的那柄曾经是明治天皇御赐给野津道贯的宝刀,脸上禁不住现出了一丝苦笑。“多亏了他们还把这刀留在屋里……” 在林逸青生病期间,为了防止有人前来暗杀他,贝锦泉加强了琉球王宫的守备力量,由于林逸青生病的关系不能使用随身的武器,贝锦泉担心林逸青的武器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是以将它们全都带离了病房,放在别处保管,只有那把“七胴切”宝刀被当成装饰留在了房间里。 林逸青注意到殿外也有多具尸体,其中守卫殿门的两名船政海兵是被刀刺死的,但是他们在受到攻击后。也奋力的同敌人进行了搏斗,杀死了两名黑衣杀手。但并没有能够阻止其他的黑衣杀手进入殿内。 在发现敌人之后,赤手空拳的林逸青杀死了这些人的首领,守卫在内殿的两名船政海兵也干掉了三名杀手,但他们同时也牺牲了。 林逸青用抢来的手枪打死了两名杀手,但在这之后手枪便没有子弹了,多亏有了这把刀,林逸青才最终脱离了险境。 这一次前来刺杀自己的黑衣杀手明显都是战技高超的日本武士,不但精通武士的武艺,还接受过西方式的作战训练,单兵战斗力很强,以至于号称乾**队翘楚的船政海兵,也在和他们交手时吃了大亏。 此时的林逸青,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家人来。 虽然自己命望月姐妹和高木淳一等忍者和奇兵队员一道保护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等人的安全,但他此时不在她们身边,她们会不会也受到同样的敌人攻击呢? 远处再次传来了枪声,林逸青看到那里是琉球国王尚泰的寝宫方向,心里不由得暗暗担心。 琉球王宫的卫队虽然是乾国船政海兵的教官训练出来的,但并未经过实战,战斗力堪忧,那位国王又是一个典型的传统文人,如果遇到的也是和刺杀自己一样的敌人的话,只怕要凶多吉少。 还有贝锦泉,他那里不会也遭到攻击了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林逸青看到一队人向这里赶来,立刻闪身躲在了廊柱之后。 他看到了被黑衣人用刀抵住后心的叶楚瑶,还有一个衣襟前血迹斑斑的男孩子。 “是这里吗?”黑衣人的首领看着面色苍白摇摇欲倒的叶楚瑶,问了一句。 叶楚瑶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地面。 黑衣人的首领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具没有了下半身的同伴的残尸,显然吃了一惊,他挥了挥手,黑衣杀手们立刻散开了,向这边围拢了过来。 黑衣人首领上前看了看残尸,目光扫过周围黑衣人和船政海兵以及琉球王宫卫士的尸体,眉头紧皱了起来。 两名黑衣人闪身冲进了大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向首领摇了摇头。 首领盯着地上的血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冷笑了起来。 “林逸青,你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这里,没有走远。”他的声音沉沉的传了开去,“这里能一刀砍死我两名部下的,只有你。地上的血没有凝,说明他们刚死不久,我们马上就赶到了,你不可能逃得这样快。” 听到对方的话,林逸青的心中不由得一凛。 看样子,面前的敌人,身手很不简单呢……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听说你虽有杀人魔王之名,但却甚是怜惜妇孺,我这里刚好有两名人质,都是年岁不大的孩子。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被大卸八块的话。就请出来。”黑衣人首领继续说道。 林逸青看着叶楚瑶和那个胸前满是血迹的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冷笑了一声,提着刀,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身为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从来都不会坐视妇女和儿童被屠杀。 而他最痛恨的,就是以妇女儿童为人质。 在原来的时空中,类似这样的情况他也碰到过几次,全凭着他临场发挥,最终的结果都是毙掉了敌手。救下了人质。当然,有一次他也受了重伤,险些丧命,是小桐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但是这一次…… 看到林逸青现身,武士首领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六名黑衣武士上前,三人持刀,三人拔出手枪,将林逸青围在了中间。 林逸青象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目光只是紧盯着武士首领。 “放开她,还有那个男孩。”林逸青平静的说道。 “看样子你还挺看重这小姑娘啊!”武士首领大笑起来。看着林逸青,“把刀放下!慢慢的!放下。不要抛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林逸青象是知道他会如此说,缓缓的蹲了下来,将手中的“七胴切”慢慢的平放在了地上。 看到林逸青为了救自己而放下了唯一的武器,叶楚瑶再次流泪了。 刚才听到武士首领威胁的话,她恐惧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根本没有想到,林逸青会为了救自己和向承信,这样的挺身而出,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 向承信呆呆的看着林逸青,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萨摩人,在明明失败的情况下,肯跟着这个人背井离乡,来到异国。 林逸青放下了刀,重新站了起来,慢慢的向这边走来。 林逸青前进几步,六个人组成的包围随他一起移动,每个人和他之间的距离都保持了不变。 林逸青打量了围住自己的六个人,在密布着阴云的昏暗天空下,远处的宫灯勉强照亮了距离他最近的敌人,那个人拿着一把左轮手枪,用枪管指着林逸青的脑袋,虽然他蒙着面,但看起来是个年轻人。 “死到临头,林逸青,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你以为躲在琉球的王宫,有乾**队的保护,就可以平安无事吗?”武士首领大笑道。 “我只奇怪一件事。”林逸青冷冷的看着他,“身为东海道的武士,德川幕府的爪牙,你们这些无主之人,这么啰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武士首领听到林逸青的话,面上变色,他正要下令杀掉林逸青,林逸青却先动了。 他的攻击目标,便是那个用枪指着自己的年轻人。 蒙蒙细雨中,叶楚瑶和向承信看不清林逸青的动作,那个年轻武士手中的枪便到了林逸青的手里,但林逸青并没有开枪打他,而是跃起,用膝盖击中了对方的胸口,然后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搂住了对方,以对方的身体为掩护,转动着向另外武人开火。 只是一瞬间的事,叶楚瑶看到另外五个人的头给手枪打得爆裂开来,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武士首领大喝一声,抢步上前,一刀向林逸青斩去,林逸青猛地将怀中已然没有了力气的年轻武士推向了武士首领,将打空了的手枪抛向另一名武士,闪身急退,抄起了“七胴切”。 武士首领收势不住,一刀将年轻人斜肩带背的劈开,而这时林逸青已然冲了过来。 “叮!”一声轻响,武士首领的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一步,而林逸青则稳步站在那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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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这一次把速度提到了极致,他的双眼放出莹莹的余光,就像在黑暗中挥动点燃的线香,常人的视力已经不够分辨他的准确位置,武士首领也只是勉强能追得上。他看着那年轻人手中的刀光在黑暗里倏忽闪动,急速地转折进退,这一次武士首领不再敢阖眼,那个年轻人的长刀带给他的威胁分明远大于那些从远处不时射来的枪弹。几个人踩水的声音响成一片,金属破风声刺耳,却没有一次有兵刃相交。 武士首领眯着眼睛,看见年轻人提着长刀,踩着雨水,大步向他走来。年轻人的背后,林逸青默默地站着,双手平持长刀,暴雨打在他身上上,溅起银亮的水花。 “看来用不着我了,学生太出色的话,老师就总是没事可做。”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武士首领看到又有两名部下在年轻人的刀光下倒下了,溅起满地的血水,而不远处枪声不断,接着归于沉寂,似乎另一队黑衣杀手也全部被敌人击倒了。 武士首领大吼着,奋力挥刀,砍向年轻人,但年轻人轻巧的便躲开了他的攻击,他和又一名武士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名武士仰天倒下,唯一的一道伤口在他的颈下,他的头颅像是一只漏水的水囊,鲜血混着雨水沿着下巴哗哗流淌。那一刀对武士首领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年轻人在黑暗中瞬息消逝的机会里,用长刀从下巴下方刺入,一直贯入了脑颅。那名武士倒在积水里。他最后一个动作是举手向天。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所有的人都已经倒下。只剩下了武士首领一个人。 武士首领绝望的举着刀,看着年轻人缓步离开。他从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虎一样的光芒,让他感觉这是个不可逼迫的人。他惊讶地发现年轻人浑身上下几乎无处不是伤口,那身看起来柔韧无比的黑衣上有不下几十道细小的伤口,鲜血被雨水冲刷而下,有些伤口很贴近要害,如果他的部下能够多刺入一寸,这场战斗的结果就要改变。 “淳一。别那么没礼貌,这位先生,可是东海武士当中的高手,也是这帮人的首领。”林逸青慢悠悠的说道。 高木淳一只是瞥了武士首领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收刀入鞘,站在他的身后,封住了他的去路。 “你的部下有人曾要给我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林逸青平静的看着他,“现在。我把这个机会转让给你。” 武士首领没有说话,他丢下了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手枪。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双手举刀,面对着林逸青。 “你的刀不错,看起来也是天皇御赐的宝刀,不知是不是‘七胴切’。”林逸青缓步上前,手中刀缓缓扬起,“淳一,他的刀,我一会儿便取来送给你。” 听到林逸青竟然将自己视为生命的天皇御赐宝刀当成了随意送人的物品,仿佛那刀是他自己的一般,武士首领心中怒气升腾,但他的步伐和动作却丝毫不乱。 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然没有生还的希望,他只盼望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捕捉到林逸青的破绽,杀死林逸青,或是同林逸青同归于尽,以报皇恩。 雨渐渐的变得小了,一缕阳光从黑沉沉的乌云的缝隙当中透了进来,照亮了原本灰暗的战场。 贝锦泉看了举刀相向的两个人一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地上四散倒伏着黑衣杀手们的尸体,当然,在他们当中,也有不少身穿红色军服的海兵,以及琉球王宫的卫士。 看着这些牺牲的部下,贝锦泉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在听到王宫传来枪声后,贝锦泉大吃一惊,立刻率领船政海兵前往王宫,不料在半路上却遇到了黑衣杀手的袭击,幸亏周瑞泰率另一支海兵部队赶到,两下合力,才将这些黑衣杀手尽数杀死。 当他们合兵一处到达琉球王宫时,看到被杀死的琉球卫士的尸体,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附近的琉球官民和驻军也纷纷赶到,开始并力向攻入王宫的敌人发起进攻。 贝锦泉和周瑞泰知道敌人的目标一定是林逸青,是以他们不约而同的直奔林逸青的居处,他们同样遭到了黑衣杀手们的狙击,在付出了相当的血的代价之后,才得以冲到这里。 看到林逸青平安无事,贝锦泉不知怎么,竟然感到有一些眩晕。 但他和周瑞泰的部下们可并没有放松,所有的人都将步枪举了起来,瞄向了那最后一个敌人。 此时大队的琉球民众和驻军也来到了这里,贝锦泉看到这些乱哄哄的人群当中有不少人手中拿着枪,一颗心又有些悬了起来。 他现在无法判断,在这些人群当中,会不会有人向林逸青打冷枪。 他有心想要叫林逸青不要和那个家伙单打独斗,快点解决掉对方,以防再生变故,但林逸青却似乎非常想要和那个人决斗,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叫大伙儿把来的人都拦住,不要靠前!”贝锦泉低声对周瑞泰说道。 周瑞泰点了点头,向身边的部下吩咐起来。 “老师,他的刀应该不是‘七胴切’,您的刀可以轻易的切断。”高木淳一说着,紧盯着武士首领的动作。 “噢,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用刀了。”林逸青似乎也受到了武士首领的感染,变得多话起来,“我得把它完整的夺下来给你。”,林逸青说着,猛一扬手,只见寒光一闪,“七胴切”便刺进了木质的廊柱当中,雪亮的刀身不住的摇晃着。 听到林逸青话中的嘲讽之意,看着他如此的轻薄动作。武士首领再也无法忍受。而这时林逸青已然赤手空拳。正好是他攻击的绝佳机会。 就在这一刻,武士首领猛地腾身跃起,挥刀向林逸青奋力斩下。 看到武士首领突然发难,站在人群中的戴宗骞和刘超佩险些举起了手枪。 林逸青的刀法和那些黑衣杀手的本事,他们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但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林逸青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能够打败对方。 但就在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林逸青给了他们一次完美的表演。 他们看不清林逸青的动作,他们只看到,林逸青迎着对方跃起,摆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一下子便欺身到了武士首领的身前,趁对方双手高举抡刀,空门大开之际,以膝盖猛击对方的前胸,以肘猛击对方的肩膀。瞬间便将对方的刀夺了下来。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很多人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接着那把刀便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看了看手中的刀,便将刀抛给了高木淳一。 在他身后,武士首领伸出一只手,象是要去阻止林逸青的动作,但他只迈了一步,口中便鲜血狂喷,接着便摔倒在了地上。 “老师的搏击之术,越来越厉害了。”高木淳一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戴宗骞和刘超佩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骇异之色。 看到林逸青轻松取胜,贝锦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烦劳贝大人,派人去尚大王那里看看。”林逸青注意到了贝锦泉关切的目光,淡淡的说道,仿佛他是这里的主人。 贝锦泉这才醒觉,立刻派人前去尚泰王寝宫查看,林逸青这时注意到了面色惨白的叶楚瑶,想起刚才这个小宫女经历的可怕一幕,冲她微微一笑。 “没受伤吧?”他问道。 叶楚瑶摇了摇头,又一次流下泪来。 雨停了,乌云渐渐的散去,天光一时大亮,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来,向承信看着全身笼罩在金辉当中的林逸青,眼中满是崇敬之色,有如在望着一尊天神。 就在这神辉光芒之中,他看到林逸青向自己走来,身子竟然激动得发起抖来。 林逸青来到向承信面前,打量了一下这个胸前一片殷红的孩子,伸出手轻轻抬了抬向承信的下巴,看到了脖颈上的划伤,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很勇敢,好孩子。”他轻轻的拍了拍男孩的脸蛋,回头对叶楚瑶说道,“你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吧。” 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安慰这两个孩子,因为历经战场生死之劫的他知道,被当成人质劫持命悬一线的经历和刚才血腥杀戮的场面,最容易给孩子的心理造成难以平复的创伤,他不想让这两个孩子日后留下心理上的阴影,是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们。 但他并没有想到,他这个小小的善意之举,在未来会收获什么。 叶楚瑶走过来给向承信包扎伤口,而向承信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只是定定的看着林逸青的背影。 多少年后,每逢下雨的季节,向承信总是喜欢站在雨中,等候雨过天晴的时候,回忆着那一幕。 那一幕带给他的力量,一直充溢在他的心中,伴随着他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将军。 林逸青看到男孩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恐惧之意,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他转身离开了他们,高木淳一快步来到了他的血边。 “你怎么来了?淳一。不是让你们去保护菊次郎的吗?”林逸青看着浑身是伤的高木淳一,他看出来高木淳一在来这里之前,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战斗。 “我们在那里干掉了他们十一个人,他们就是来刺杀菊次郎的。大山先生那边,也受到了攻击,不过敌人都被杀死了,大山先生和菊次郎都平安无事。”高木淳一恭谨的答道,“菊次郎认为老师在王宫里恐怕也会遇到同样的事,于是才要求我们前来保护老师。”他看了看地上的船政海兵的尸体。“大家都担心……乾国人保护老师。可能会有问题……” 林逸青明白了高木淳一和其他几位奇兵队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这件事也算得上是他的疏忽,他原本以为琉球王宫守备森严,又有大队的船政海兵把守,哪怕是有日本政府派出的刺客前来,也能应付,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错了。 船政海兵的战斗力很强,但他们接受的大部分是法国式的大队作战训练。对于属于小队作战的特种兵战术并不熟悉,所以论单兵战斗力的话,是不如久经沙场的萨摩武士和忠于日本政府的东海武士的。所以在以东海武士为主体的杀手们前来行刺时,他们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却仍然无法保得自己平安无事。 看样子,自己有必要对林义哲留下的重要遗产----船政海兵也进行一番改造了…… 此时此刻,贝锦泉看着部下将牺牲的船政海兵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在石台上摆放整齐,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敢如此的胆大妄为,竟然派出杀手袭击琉球王宫! 其实在林逸青进入琉球王宫养病之后。萨摩人的首领们便很是不安,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和萨摩军将领野村忍介先后拜见贝锦泉。委婉的表达了心中的担忧,希望能派林逸青亲手调教的奇兵队员入宫参与保卫工作。贝锦泉明面上以怕琉球王不满为由含蓄的拒绝了,内心实际是很不以为然的,因为船政海兵在苔湾之役中曾大破西乡从道军中的萨摩武士,他不认为萨摩军的作战能力在自己的船政海兵之上,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萨摩人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象今天的战斗,如果不是林逸青本事过人,换成不以武艺见长的林义哲的话,只怕是挺不到他和周瑞泰率军来援的! 而林逸青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无法向朝廷交待,也无法向死去的林义哲交待! 想到这里,贝锦泉既怒又怕。 在林逸青率萨摩人归附琉球之后,朝廷本来是要求林逸青进京陛见的,但没想到林逸青染了瘴疠,一到琉球便病倒了,贝锦泉不得不和尚泰王一道以电报上奏朝廷,说明情况,仁曦皇太后闻奏后,下电旨勉慰,“著林逸青在琉安心养疴,不必急于来京”,待痊愈之后再进京,而如果日本人提前几天动手的话,林逸青没有醒过来,定然丧命,朝廷□□□□□□□□□□□□□□□□□□□□□□□□□□□□□□□□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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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斗胆,想向皇太后问一声,对于萨人在琉之事,朝廷可是有了定计?”翁叔平以退为进的问道。 “定计呢,倒是没有,只是有个大略的想法儿。”仁曦太后故作愁苦状的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金指套。从容的说道,“听闻流亡萨人领袖之一,乃是我大乾林文忠公之后,此人素怀忠义,有心报效朝廷,我和议政王大臣议了一议,打算从此人着手,对萨人施以怀柔,以使其能为我大乾之顺民,则其定不再生事。我大乾海疆可安。” 听到仁曦太后的回答,翁叔平心下雪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看样子,自己的小皇帝学生告诉自己的情况,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差呢…… “臣斗胆再问,皇太后适才所言林文忠公之后,可是林逸青?”翁叔平又追问道。 “正是此人。怎么,翁师傅也听说过他的事儿?”仁曦太后扬了扬眉毛,看了翁叔平一眼,笑着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听说此人自称是林……文襄的双生胞弟,不知真假,今日皇太后何以认定,此人即是林门之后呢?”翁叔平问道。 “这事儿我自然马虎不得,特命人前去林家查访,又令两江督臣沈佑郸据实回奏,林家和沈佑郸皆称此人确为林文襄双生胞弟无疑,那自然是没有假的了。”仁曦太后看着翁叔平,“翁师傅难道还有什么疑虑吗?” “既然林家和沈佑郸俱作此言,臣无别话可说。”翁叔平知道在林逸青的出身这里也打不开突破口,便急速转进,“只是,林家这位后人,已经给朝廷若出天大的麻烦来。其身为大乾之民,却为萨摩叛军之领袖,杀伤日俄官军极多,而今其又躲藏于天朝属邦,日俄两国若要问罪我国,不知皇太后可有应对之策?” “那翁师傅觉得,如果日俄两国问罪我国,朝廷该当如何应对?”仁曦太后仍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招降纳叛,为列国所不容,且易开边衅,为今之计,若日俄两国问罪我国,可将其缚送日本,以修和好。”翁叔平赶紧将自己最希望的处置林逸青的办法拿了出来。 “翁师傅就不怕这么做会激起萨人变乱吗?”仁泰太后厉声说道,“萨人一旦因此作乱,祸及琉球闽台,又当如何?” 见到仁泰皇太后动怒,翁叔平吓了一跳,立刻跪倒在地。 “翁师傅,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姐妹现下最担心的,便是萨人在琉球生乱,祸及闽台等地,须知琉球与我大乾仅一海之隔,萨人水师尚有铁甲舰二条,为东亚各国所独有,我水师尚无可敌之舰,若彼因林逸青被擒而失去约束,迁怒我国,则我大乾沿海皆受蹂躏,到了那时,翁师傅且说又该当如何办理才好?”仁曦太后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翁叔平没有想到两宫皇太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俱是实情,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可他又不肯就这么认了,一时间惊忧交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朝廷要建造新舰,整顿海防,你们总以过于靡费为由,横加阻议,若是现下我大乾水师有大铁甲舰一二艘,何惧萨人水师?”仁泰太后想起前事,又狠狠的刺了翁叔平一句。 “老臣死罪!皇太后息怒!”翁叔平连连叩首道。 “翁师傅,你要明白,朝廷优待林逸青,并非是招降纳叛,而是为了我大乾万民的平安。”仁曦太后知道翁叔平心中可能还是不服,耐心的做着他的说服工作,“且此次萨人叛乱,非林逸青之主谋,乃是日本政府失政,虐待士族,以至激起变乱,林逸青身为名臣之后,激于大义,前往日本相助萨人,萨人莫不感恩,而今战事已息,若我大乾将林逸青缚送日本政府,或是治他的罪,便是有违大义。天下士子将如何看待朝廷?翁师傅难道没想过吗?” 听到仁曦太后将一顶“大义”的帽子压了过来。翁叔平知道这条路也走不通了。不由得暗暗切齿。 “皇太后所言,甚有道理,不过臣还是以为,朝廷对于林逸青,不可过于优待。”翁叔平已经从小皇帝学生那里得知两宫皇太后欲封林逸青为一等男爵,以嘉奖他的“大义之举”,是以退而求其次,打算将这件事搅黄了。“此人毕竟是叛军首领,朝廷若过于优待,日俄两国那里定然不好看,日本战后国力大损,暂且无能对我大乾开衅,可俄国现下占着伊犁,陈兵于我边境,又从欧洲大调兵舰前来,若是因林逸青之故与俄国生衅,海陆战端一开。便不能骤解,其祸更大于萨人。所以万万不可让俄人知晓我大乾对林逸青的态度。为今之计,莫若使其长留琉球,着当地官员加以羁縻为上。” “翁师傅,我知你心忧俄人入寇,□□□□□□□□□□□□□□□□□□□□□□□□□□□□□□□□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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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伯函在评价承威屡兴大狱、以严刑峻法整顿吏治时说得很清楚:“国家致弊之由,在以例文相涂饰,而事皆内溃;非宽之失,颟顸之失也。”“今一切以为宽而以严治之,究所举发者,仍然例文之涂饰也,于所事之利病原委与所以救弊者未尝讲也。是以诏狱日繁而锢弊滋甚。”“向者之宽与今日之严,其为颟顸一也。颟顸而宽犹足养和平以为维系人心之本,颟顸而出之以严,而弊不可胜言矣。”“故某以为省繁刑而崇实政为今日之急务”。也就是说,根本原因在于“一切以为宽”,即吏制本身存在巨大缺漏,使各级官吏有机可乘,时时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而“向者之宽”,即吏治早已废弛松懈,在这种环境中能长期抵挡巨大利益诱惑、洁身自好者毕竟不多,因此造成了“无官不贪”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使用重典严惩,打击的贪官污吏再多其实也只是少数,反使各级官员人人自危,这不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锢弊滋甚”,很可能祸及自身。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途在于“崇实政”,即对制度本身进行改革,这样才能既“省繁刑”,又使政治清明,国家稳定(放到后世用现代的语言来讲,就是说政府面对的是自身的“系统性**”。所谓系统性**是指只有以**作为润滑剂,政府部门才能提供“正常”的公共服务。在这种系统性**中,**实际已经成为官员行事的常例,成为他们的一种生存手段。久而久之内化为一种不会引起内心道德冲突和愧疚感的规范。而不同流合污者必然受到系统性排斥。这反过来使**更加严重、更加猖厥、更加根深蒂固。退一步说,在系统性**中即便是得到“圣上”的支持,严肃处理个别贪官也无济于事,因为仅仅是孤立地处理一个又一个贪官,并不能遏制日益严重的系统性**,更不能从根本上清除**)。 郭筠仙当时并不清楚,他自己的悲剧正在于此。他“生于末世”却又不愿同流合污、不忍眼见“大厦倾”,因此想要凭一己之力起弊振衰。但纵然他“才自清明志自高”,但终难免“运偏消”的结局。 显凤十年4月,被冷落一旁的郭筠仙怀着孤愤郁闷的心情以回籍就医为由黯然返乡。在家乡过了两年的赋闲生活后,郭筠仙又在众人的劝说下,应练就淮军不久、人手紧缺的李绍泉之邀,于彤郅元年春再度出山,任苏松粮道,不久又升任两淮盐运使。由于曾伯函、李绍泉的全力支持,郭筠仙在两淮理财顺利,卓有成效。彤郅二年秋。他又遽升经济富裕、对外交往繁多因此地位重要的广东巡抚,诏赏三品官帽。不到两年而升此高位。可谓官运亨通,他也决心有所作为,不负朝廷知遇之恩。但在广东巡抚任上,他又因耿直招怨,与前后两任同驻广州的两广总督矛盾重重,与进粤“会剿”圣平军余部、一向意气用事的老朋友左季皋也顿生龃龉。在错综复杂的种种矛盾之中,郭筠仙左支右绌,最终在彤郅五年6月解任下台,再次开始归乡闲居生活,而这次长达数年之久。 虽然归乡隐居,但郭筠仙仍时刻关心时局,为国家前途担忧。 而正是在这几年之中,虽然洋务运动正在冲破守旧势力的巨大阻力,逐步发展,但同时乾国面临的国际形势更加险恶,民族危机在进一步加深,因为甚至连一向为乾国看不起的日本也敢在今年找个借口侵略苔湾了! 在刚一听说日本入侵苔湾的消息后,郭筠仙便忧虑万分,因为他在此前在任为官时,便已经见识到了乾国沿海各地海防的空虚。而后战事的发展,则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 澎湖水师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出后,沿海各地一片震恐,而日舰窜犯东南沿海,大肆捕掠商船,截断海道的传闻,更是让沿海各地一夕数惊,小儿闻倭寇之名而不敢夜啼! 而直到琅峤海战大捷的消息传来,这种惊慌的气氛才得以消失,继而转变成了盲目乐观的情绪,正在举国上下一片讨伐东洋之声时,凤山岛海战的失利和厦门遭日舰炮轰的消息传出,又令举国一片哗然,正当朝野上下不知所措之际,东海海战全歼日舰的消息又传了来,这才让这幕情节大起大落的悲喜剧最终得以收场。 对于这次“苔地逐倭之役”的主角林义哲,郭筠仙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对于林义哲未得皇命便自行将畏敌逃蹿的苔南知府刘璈抓起下狱,他在心里却是非常不以为然的。 在郭筠仙看来,林义哲此举,未免过于莽撞了。 因为刘璈的背后,可并不是一个人! 此前林义哲已然数次得罪于左季皋,这一次竟然将左季皋的死党之一刘璈砍头示众,等于直接向左季皋宣战,郭筠仙当时便禁不住为林义哲捏了一把汗。 对于自己的这位姻亲左季皋的手段,郭筠仙可是有着深切的体会的。 因为本来是“至交”的郭筠仙和左季皋,现以已经等于走到了“绝交”的边缘! 郭筠仙之所以被解职,闲居达7年之久,很大程度上,即拜左季皋所赐。 郭左二人本是至交,最早于韶光十三年相识,一同读书致仕。韶光三十年时局动荡,二人曾周历湘阴、东山等地,寻找隐居地点。随着圣平军大起,显凤二年中秋前后,郭左二人还依约举家迁徙至白水洞“诛茅筑屋”以为邻。二人于乱世中相约为邻,其情谊可见一般。 当湖南情势危急,首府长沙面临被圣平军围困之际,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请左季皋出山。左季皋初辞不就。在郭筠仙的劝说下。左季皋始应聘出山。左季皋由乡野到建立事业功勋的转折中,郭筠仙可以说起了“枢纽”的作用。此后,左季皋的事业在跨出幕府实授官职的转折中,郭筠仙同样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郭筠仙与左季皋的私人情谊随着左季皋的不断建功立业而日益密切,而摆脱“樊燮京控案”是左季皋事业上的分水岭,也是二人关系融洽达到顶点的标志。 显凤八年冬天,性格张狂的左季皋因湖南承州镇总兵樊燮不肯向其行礼而对其斥骂,并说动湖南巡抚骆秉璋将其革职查办(左此时只是师爷。虽说深受骆秉璋器重,代行抚事,但要总兵向其行礼实是逾矩,将樊革职更是过分)。樊燮不服,向有着姻亲关系深受显凤皇帝器重的湖广总督官文控诉。官文素与骆秉璋有隙,想借机打击骆秉璋,便上奏朝廷参劾左季皋横行不法。在这个左季皋可以说等于要掉脑袋的时刻,恰好当值南书房的郭筠仙听到了消息,立刻四处求援,并请求同值南书房的潘凤笙上奏求情(郭不亲自出马是为了避嫌)。潘凤笙力陈左季皋任幕府时的“实干”,并称“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季皋。”经过郭筠仙在内的湘军集团的不懈努力,左季皋不但成功的逃过一劫,并且被授以四品衔,随同曾伯函襄办军务,从而正式走上了建功立业的道路。这是左季皋命运与事业的转折点,郭筠仙可以说功不可没。郭筠仙对这一事件做出的果断而富有见地的第一反应,不但使左季皋脱离了杀身之祸,而且使左季皋步入了能够充分发挥才能建功立业的康庄大道。从某种意义上讲,郭筠仙对左季皋有着救命之恩,左季皋自己也承认:“……郭筠仙与我交谊稍深,……此谊非近人所有。” 郭、左二人因同乡而结识为友,由于时局的发展而成为至交,同时还是属于同一军事政治集团湘军的盟友,这样的关系本来应该是坚如磐石,但谁也没曾想到,二人的关系后来竟然到了绝交的地步。 彤郅四年郭筠仙署理广东巡抚,被筹饷、治军、内政搞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左季皋率军入闽,追剿圣平军余部汪浩洋部和李侍贤部。尽管最后二人合作剿灭了圣平军余部,但二人的私交却因此决裂。 郭左二人的芥蒂始于彤郅四年3月,圣平军余部进入闽南漳州,对浙江和广东都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当时左季皋所部驻防于闽省东北,由于圣平军转进江西的去路已然被截断,圣平军极可能入粤,作为广东省百姓衣食父母的郭筠仙忧心如焚,派人去请淮军的郭松林部和杨鼎新部由海道前往广东协防。而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季皋为了防范圣平军汪浩洋部转进浙江,李侍贤部逃往苔湾,奏调娄庆云部、席宝田部由江西进入广东协防,而且军饷由广东负担。而郭筠仙认为娄庆云军应“专责严防江境”,于是奏请娄军停止入境,结果惹得左季皋大为不快。 随着军情紧急,郭筠仙仍力促淮军入境,防堵圣平军,而左季皋则奏请淮军回防江苏,坚决不欢迎老对头李绍泉的淮军部队到来,同时,为了闽浙的安全起见,左季皋甚至打起了“以邻为壑”的主意,想要把圣平军余部尽数驱赶入粤,结果和郭筠仙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和冲突。不久朝廷任命左季皋节制闽、浙、粤三省军务,左季皋从法统上取得了督粤的权力也就是领导郭筠仙的合法性。为了不让郭筠仙再阻碍自己,左季皋连上四折参劾郭筠仙,不过不是说军事布署上的事,而是称郭筠仙“筹饷不力”,尤其责备粤省督抚不和,“至督臣之于抚臣,虽有节制之义,然分本等夷,彼此当以协恭为尚。遇有意见不和,则力争之,退则依然朋友之素,此和而不同之君子也。若必以相忍为和,则树党养交,弊从此起。臣下之利,非朝廷之利,臣愚以为臣下意见不妨时有,而是非要不可不明。”并且在折子里还提供了广东巡抚的候选人,迫使朝廷罢免郭筠仙的意思非常明显。结果郭筠仙被免职,被迫归乡闲居。 对于左季皋的作法。郭筠仙直到现在也还都想不通: “……最不可解者。与某公至交三十年。一生为之尽力……嗣是一意相与为难,绝不晓其所谓,终以四折纠参,迫使去位而后已。意城在湖南寓书告其某公力相倾轧,问有所闻否?鄙人尚责其不应听信浮言,迨奉解印之信,始知其四折相逼之甚也。” 郭筠仙想不明白,二人同为湘籍。更有姻亲之谊。谚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于私于公,左郭二人都应和衷共济,共襄军务为是,却不曾想左季皋竟然做得如此出格,令郭筠仙愤恨不已。 更加过分的是,左季皋随后还给郭筠仙发了一封私函:“遇有龃龉,应据实直陈,各行其是,惟因争权夺势相倾轧则不可耳。……” “阁下力图振作。而才不副其志,徒于事前诿过、事后弥缝。何益之有?” “因忠而愤,以直而亢,知我罪我,听之而已。” 这等于是在骂人之后,再加上一句,我骂就骂了,你爱咋咋地。左季皋等于在郭筠仙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在接到这封信后,郭筠仙气愤已极,由此和左季皋音讯断绝,直至今日。 从那时起,郭筠仙对于左季皋的了解,可以说又深了一层。 正因为他对左季皋了解太深,所以才会替林义哲担心。 而林义哲在完成对日谈判之后便突然去世,远在英伦的郭筠仙痛心之余,更是明白,林义哲的死与左季皋的打压和暗害不无关系! 而现在,林义哲的双生胞弟林逸青即将回归母国,以左季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是林文襄的双生胞弟,又是如此英雄人物,只怕就是没有前隙,左氏也断断容他不得……”郭筠仙想到林逸青回国后可能面临的险境,不由得替他担忧起来。 “也罢,这一回,我便也学他左氏一次,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好了!”郭筠仙沉吟许久,回想起和左季皋之前的恩怨,快意的说道。 拿定主意之后,郭筠仙迫不及待的叫来了书僮,展纸磨墨,开始拟写起奏稿来。 不多时,一份奏折便写成了,郭筠仙没有象以前那样的写完之后检查一遍,而是放在了一边,又写起另一份奏折来。待这份奏折写好之后,他又放到一边,接着写起下一份奏折来。 直到写完了四份奏折之后,郭筠仙方才停笔,将四份奏折一一检查阅看,看到妙处文字,嘴角满是畅快的笑意。 北京,贤良寺,外官馆舍。 此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悬,云淡风清,大多数的人们,此时此刻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的左季皋,感觉自己的身子飘飘然的,似乎又来到了紫禁城的朝房之中,对着一众军机大臣高谈阔论…… “……沈廷枫此人,目光短浅,枉我三顾之请,举荐于他,如今思量起来,真是好生后悔。可惜我辛辛苦苦创立的船政,毁于其手!” “人言沈廷枫精于洋务,岂尚不知铁甲船固无所用之耶?铁甲轮船英人本视为废物,船坞为各国销金之锅,罄其财而船终无用,沈廷枫岂无所闻?我劝其多造兵商两用轮船,无事则以运漕,有事则以捕盗。彼偏不听我劝,变更厂址,要造什么铁甲船,虚耗国帑,误国病民,莫以为甚!” 一位年轻官员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在值房中起身爆喝:“左季皋!嘴下留德!我姑父之清誉安可容汝这般诋毁!” 左季皋给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转头望去,看到了紧握双拳怒目而视的林义哲。 林义哲这一声爆喝如同平地里打了一个霹雳,本来微微有些喧闹之意的朝房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这个年轻的官员之上。 “左季皋!你这个无耻之徒!休要信口雌黄!” 林义哲快步上前,伸手戟指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茫然的左季皋,“我姑父何曾有负于你,你竟敢于光天白日之下公然抵毁他,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左季皋眯了下眼睛,他这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林义哲,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的身子一下子挺直,眼珠子也瞪了起来。 “竖子小儿,此地哪有汝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快……” 没等左季皋把话说完,林义哲又是一声爆喝,打断了他。 “左季皋!就许你随意诋毁,不许别人仗义执言吗?” “林义哲”冷笑了一声,“你抵毁曾文正公也就罢了,抵毁我姑父,我绝不饶你!” “好好好!我不与你这黄口小儿在此处争辩,呆会儿朝堂上,本相自要你的好看!”左季皋肥胖的身躯在椅子上不住的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抬起手,颤巍巍地指了指林义哲,恶狠狠地说道。 ps: 一次去火车站,我的手机丢了,我机智的媳妇立马用自己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老公,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啊,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到点了,我先走了,我把给咱妈的2万块钱,存到了车站寄存处,186号箱内,密码是1685,到家见哈!” 于是,半个小时后,我们跟保安在寄存处抓住了这个小偷!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一章 今亮梦前事 对左季皋来说,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如此的指斥于他。 过不多久,值事太监唱报朝会开始,在值房等待的朝臣们开始分班排列,准备进入大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左季皋怒气冲冲的扫视了一下百官,大步流星的当先进入了大殿。 看到左季皋目光扫过林义哲时那刻骨的怨毒之色,一旁的好多官员都为林义哲捏了一把汗。但林义哲却丝毫没有紧张和畏惧之色,而是象平时一样,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此时在大殿里,坐在宝座上还是个孩子的小皇帝----但却不是彤郅皇帝,而是光旭皇帝! 小皇帝看到左季皋一脸官司气哼哼的走了进来,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他忍不住微微转头,求助似的向身后瞟了一眼,刚好迎上了帘子后面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启禀圣母皇太后、皇上,臣适才在值房受辱,请皇太后和皇上为臣做主!” 两班大臣行完大礼之后,左季皋便迫不及待的出班,洪亮的声音让小皇帝又吓了一跳,他感到身后的目光似乎在鼓励自己,好容易才定下心神。 “哟,是谁人如此大胆!看把左大人给气的,左大人快快起来罢。”帘子后的仁曦太后笑了笑,说道。 “谢皇太后。”左季皋气呼呼的站了起来,不依不饶的说道,“请皇太后和皇上为臣做主,治此人大不敬之罪。” “是哪一个这么大胆,敢给左相找不痛快?左相快说说。这人姓甚名谁。我替你做主。”仁曦太后说道。站列班中的一些大臣们听出了仁曦话中似乎带有戏谑之意,不由得大为惊奇。 “启禀皇太后,是竖子林义哲,适才在值房辱骂老臣,言语狂悖,臣恳请皇太后皇上下旨,治其目无尊长,大不敬之罪。” “哦?竖子林义哲?到底是哪一个啊?”仁曦太后象是惊奇的说道。 “启禀皇太后。左相说的,可能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主持朝会的敬亲王宜欣说道。 “噢,想起来了。”仁曦太后说道,“不过,此子不像是如此不稳重的样子,怎么突然和左相闹起别扭来了?传他上殿,听听他怎么说。” “传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上殿----” 而听到李锦泰拉长音的高叫声,林义哲整了整衣冠,快步走进了大殿,来到金水桥前。大礼参拜。 “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叩见圣母皇太后、皇上。” “平身。” “谢圣母皇太后,谢皇上。” “林义哲。左相参你目无尊长,言语折辱与他,可有此事?” “回皇太后,确有此事。但事出有因。” “哦----事出何因?想必这缘由必然不短,我和皇上倒想听听。你且从头细细说来。” “启禀皇太后,皇上,左季皋适才于值房之内,污蔑抵毁臣姑父,言辞卑鄙恶毒,无耻之至,是以臣忍不住出言喝止,免使先人受辱,于地下不安。” 林义哲看了看正站在那里运气的左季皋,大声说道,“左季皋!你这个狭隘小人!我姑父当年只不过为国家海防大局起见,没有顺着你的意思,造那所谓的‘兵商两用’的无用之船,你便刻意打压,险些使船政中途夭折!若不是我姑父想方设法筹款维持,船政早就关门大吉了!”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左季皋怒极,指着“林义哲”,刚要分辩几句,便被“林义哲”厉声打断。 “皇太后!皇上!臣绝没有血口喷人!臣所言句句是实!左季皋明为办洋务创立船政,实际上只图邀功博名!他本对船政一窍不通,他要船政所造之兵商两用船,用之运货则货量不多,以之为兵船则火力太弱!此等船式,泰西诸国早已弃之不用!而左季皋偏要船政造此鸡肋之船!使人操舟而我结筏,人乘马而我骑驴,为一已之私,用心何其毒也!” “我姑父知兵商两用船之大谬,是以才改弦更张,建造专用兵船,意在使我大乾异日能楼船于海外,战夷船于海中!我姑父变更船政厂址,乃是因为马尾港内水浅,不足以建造铁甲大兵船,而左季皋竟然颠倒黑白,上奏请停船政经费,不但使船政陷于绝境,又陷我皇太后皇上于不义!其居心何在?” “我姑父一心为国,为船政可谓倾尽心血!左季皋见我姑父不从其谬,竟然丧尽天良,行釜底抽薪之毒计,断绝船政经费!我姑父为不使船政半途而废,不但四处求款告贷,甚至举家用以助船政!可怜我姑父一生清苦,有多少家资可用!为了船政经费有着,他心力交瘁,竟至呕血病倒……” 说到这里,林义哲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两行泪水流下了面颊,看到他当堂落泪,班中的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也跟着呜咽起来。 当年沈佑郸为了船政的经费四处奔走,到处求助,这些人当年都曾予以援手,此时回想起往事,也禁不住为之动容,伤心落泪。 “血口喷人!……”趁着林义哲伤心落泪话语哽咽之际,左季皋赶紧上前跪倒,气急败坏的说道,“臣从没有釜底抽薪断绝船政经费啊……兵商两用船无事可用漕运,有事可用海战,实为便利之船,而沈佑郸听信无知宵小之言,改弦更张,又擅自变更船政厂址,老臣为不虚费国帑起见,才断然上奏,请暂停其每月五万两运营费用以济西征,待船政回到正轨后再行拨付。而后船政每月尚有二万两银可用,绝非此人所言断绝啊!” “左季皋,事已至此,你竟还在颠倒黑白!” 林义哲一声厉喝。打断了左季皋的话头。对左季皋怒目而视。看到林义哲一双眼睛象要喷出火来,左季皋的身子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皇太后!皇上!须知船分商用军用,自古即有定制,非独泰西诸国如此。商船用于运输,兵船用于水战,各有其功用,绝不可混为一谭,我大乾海疆绵延万里。港口星罗棋布,须有炮利甲坚之铁甲兵船遮护,兵商两用船用于捕盗尚嫌不足,岂能用于护岸守口!臣帮办船政军务驻浙江时,海匪黄金满猖獗,三品游击、‘超武’管带叶富率‘超武’、‘伏波’二船剿盗护民,臣随‘超武’船同行。‘超武’为制式炮船,本较‘伏波’得力,然左季皋妄言船政,蒙蔽圣聪。请停船政经费,多亏沈文忠公拼死力争。才争得每月2万两银之数,然此款仅够发给船政大小洋员以及官员工匠工资,给炮船添置火炮,却是无从措置!结果使该炮船建成时仍有四位炮位火炮缺装。那‘伏波’更是兵商两用之船,船体大半为货舱占据,体宽速缓,甚不得力。不及盗匪船只转弯灵活迅捷,更因经费支拙、七位炮位仅有三位装有火炮,武备薄弱。船政无钱安装火炮,各省领取炮船后又不愿补齐火炮,以至于两船火力仅仅只顶平常之一船,临敌之时,将士踟蹰。叶富游击为保一方生民,纵使万般无奈,毅然领船队率将士出海作战,海盗欺我炮船火力不足,竟驾船驶近我炮船,强行跳帮,攀至舱面欲行夺船!众将士拼力死战,‘超武’管带叶富亲率将士与群盗白刃血战,身中十数刀,头为敌弹所穿,身受重伤,仍死战不退,麾下兵弁感奋,拼死杀敌,以至血盈舱面!一番血战之下,虽击毙盗酋黄金满及盗匪数十名,然我水师官弁水手死伤过多,舱面水手几无一幸免,结果海盗不敌退走之后,我炮船竟至无力追击!须知船政运营,千头万绪,5万两尚且不足,又因左季皋参奏降至2万两,使船政用度不敷,可怜我水师多少忠勇将士之性命,就此断送于左季皋一张毒口,一枝刀笔之下!” 此时大殿之内,只有林义哲那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控诉之声在回荡着。 “器不得力,累死三军哪!”仁曦太后听到这里,在珠帘后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皇太后圣明!”林义哲把上躬身向前拱了拱手,紧接着转头又怒瞪了一眼在那里张口结舌的左季皋。 “……臣眼看沈文忠公辛苦过甚,劝其不如另换他职,免得伤身劳神,沈文忠公却道:船政乃某职责所在,一日任此事,一日不敢有所懈怠。沈文忠公在日之时,每每教育臣等,要以船政为重。沈文忠公直至临终托孤之时,还念念不忘船政,语臣‘铁甲船万万不可不办!’,因此一直到光旭八年臣进京之前,臣一直牢记沈文忠公遗训,哪怕再苦再难,也要将船政办下去!为此臣不惜倾家荡产,维持船政。可恨左季皋自沈文忠公去后,对船政压制更甚!” “沈文忠公蒙恩驻节两江后,仍忧心船政,不时关照臣等,尽力在两江关税中挤出银两,竭力接济。可惜沈文忠公一心为国,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于光旭五年故去!沈文忠公去后,臣在船政总帮办任上竭力支撑,沈文忠公临终遗训,臣一日一时一刻不敢或忘!船政亏空过巨,臣实在无法,只好以臣发明之奇技淫巧所得酬劳贴补船政巨亏之一二,不料却遭言官参奏!言官无知,臣本无意与之计较,可左季皋居然也参劾臣!” “臣在弹章交至,内外交困之下,可谓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为助船政渡过难关,贱内的母家倾力相助,贱内甚至将嫁妆首饰悉数变卖,以补贴船政之用,及至已之饮食,则省之又省。适值臣长子出生,贱内产后体虚无乳,臣又无钱聘请乳娘,幼儿饥啼,哭闹不已,臣闻之心如刀绞,愧对妻儿,屡有放弃之意。然每每忆起沈文忠公遗训,及妻儿之无怨无悔,臣方才能继续振作,勉力支撑……” “唉,真是难为你了。”听林义哲说到此处,仁曦太后也不由得哽咽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用白巾揩了揩眼角。尽管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但此时在左季皋看来,却让他的心底感到阵阵发冷。 皇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臣谢皇太后垂怜。”林义哲让仁曦这一句话感动得再次落下泪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瞪了左季皋一眼,继续着他的控诉。 “时新厂船台造好,臣思法式铁甲快船式佳价廉,便同法人交涉。而左季皋又横加妄议,意图阻拦,幸皇太后皇上力排众议,臣得以不受干涉,全力施为。皇太后皇上殷殷垂询,四海震动,是以臣贱内母家海外华商陈氏倾力奉纳,船政诸员甘奉回朝廷嘉奖赏赐以补贴船工,法厂首制‘开济’快船才能如日完工,后续‘镜清’、‘寰泰’、‘保民’得以在船政新厂顺利启工。如今‘镜清’船完工试航,‘寰泰’、‘保民’施工顺利。臣也可稍稍告慰沈文忠公在天之灵!” 说到此处,林义哲忍不住放声大哭, “唉!沈文忠公,公忠体国,可惜----去得太早……” 受了林义哲和仁曦太后哀恸情绪的感染,两班朝臣当中本来有人在呜咽不已,此时竟有多人跟着仁曦太后一道抽泣起来,一时间大殿之内充满了哀伤的空气。 左季皋听得心惊胆裂,不能自持,而林义哲的控诉声再次响起。 “船政新式‘开济’快船完工后,即在两江水域剿除水匪,斯时该船火炮虽仍为船政库存旧式火炮,但已初显威力,水师官兵以此一船横扫江面,该船火力之密集,为诸师船之首,水匪无敢触其船壳者,一战之下,匪众大部覆灭,余匪皆丧胆,登岸弃械而降。此船若安装新式火炮,必然可与洋船争锋海上!想臣剿黄金满时,若得此船,海盗安能登船?我水师官兵何能遭此损失?” “左季高!汝虽为船政肇始之基,但若无沈文忠公,船政安能有今日之气象?汝却屡屡以船政元勋自居,处处排斥沈文忠公之心血!若非汝一味欺压,沈文忠公安能为船政如此费尽心力,安能心力交瘁竟至呕血,安能在未到花甲之年就早早故去?左季高!汝还沈公命来!”林义哲看到左季皋哆嗦着嘴还想要强辩,立刻上前一步,指着左季皋的鼻子大骂起来。 “皇太后皇上明鉴,想沈文忠公一心为国、赤胆忠心可昭日月,却不想身后还要受汝如此毁谤,左季高!白发匹夫!皓首老贼!来日若在沈文忠公灵位前,汝但凡还有一点良心,敢摸着良心说扪心无愧否?” 左季皋气得发须乱抖,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张口想要申辩,却在林义哲连珠炮似的痛斥下,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林义哲骂毕,反身朝龙椅方向伏地跪下 “臣恳请皇太后、皇上做主,还沈文忠公一个公道!” 左季皋渐渐的能够感觉到,林义哲的字里行间透出的那森森杀气! 就象现在,他已经觉得,林义哲这不是在痛斥自己了,而是在向自己扔刀子! 越往下听下去,左季皋越是感到,杀气变得越来越浓重,竟然压得他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今天皇太后的表现,也是非常的耐人寻味……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左季皋的心陡然一阵紧缩,额头也禁不住冒出了冷汗! 难道说……皇太后这是要对付自己么?…… “竖子小儿休再胡言!”随着一声断喝,军机大臣潘凤笙迈步出班。 “潘凤笙!就知汝与左季高素来交好,今日之事,汝为之出头也是不出意外,但就算汝读尽天下圣贤之书,圣人面前汝也断不敢说扪心无愧,汝当大克鼎背后的玄机无人知晓吗?”面对潘凤笙的喝斥,林义哲双目充血,以一串惊雷似的暴喝回敬了过去。 听到林义哲的暴喝,潘凤笙如遭雷击,立时呆立当场,作声不得,原本积攒了一肚子训斥林义哲的话此时全给憋在了肚子里。 而左季皋听到林义哲提到“大克鼎”,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死死的盯着林义哲,眼睛里第一次闪过恐惧之色。 “大克鼎?”仁曦太后发觉了潘凤笙和左季皋的异样,立时追问道:“林义哲,大克鼎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圣母皇太后,大克鼎为周孝王时所铸之鼎,乃国之重器。”林义哲冷冷地瞥了潘凤笙和左季皋一眼,回头恭敬地向宝座上的光旭皇帝和珠帘后的仁曦太后拜了一拜,说道:“其鼎上铸有‘天子其万年无疆’铭文。端的是国家祥瑞,青铜重宝。可惜却成了潘大人的私藏。” “潘凤笙!鼎上可有此文?”听了林义哲的话,仁曦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恚怒之色,她紧盯的潘凤笙,大声的喝问道。 “这个……”潘凤笙一时间张皇失措,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ps: 学校的男女厕所相连。一女生去厕所忘记带卫生纸,正在难堪时,隔壁男卫生间传来卫生纸,女生花容失色,大声地问“谁?”。隔壁男生低沉有力地答:“雷锋。” 第五百一十二章 硕鼠巨蠹 看到潘凤笙支支吾吾的样子,仁曦太后眼中怒意更盛。 “还不快讲!” “回皇太后,鼎上……确有此铭文……只是……”潘凤笙嗫嚅道,仁曦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告诉潘凤笙“够了”,回到宝座上坐了下来。“林义哲,你接着说。” “回皇太后,这‘大克鼎’本为国家重器,但沦为左季高用以还大人情的谢礼,左氏以国家重器私相授受,为的却是掩盖其当年的一桩不法之事!” “噢?有这等事?说下去----” “回皇太后,这左季皋向潘凤笙赠送大克鼎,为的是向潘凤笙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事情缘起自咸丰九年,斯时左季皋尚未发达,在湖南巡抚骆文忠公幕府中做师爷。左季皋是个恃才傲物的人,骆公爱才,对其言听计从。监司大员向骆公汇报公事,骆公让他们向左季皋请示,他也当仁不让,隐操湖南政柄,甚至代拟的奏折不经骆公过目就直接向朝廷拜发。而左氏斯时之功名,不过是个举人。时有署理提督永州镇总兵樊燮谒骆公,骆公命其去见左季皋,樊燮见左时因未向左季皋请安,左季皋竟厉声呵责,樊燮不服,以朝廷体制,未定武官见师爷请安之例回之,左季皋跋扈已极,竟起喝骂‘忘八蛋滚出去’,欲以脚蹴之。樊燮愠极而退。未几,即有樊燮革职回籍之朝旨。” 听到林义哲说出左季皋骂樊燮“忘八蛋滚出去”这一句,朝堂上立刻骚动起来。 “哼哼,左相果然不愧为左相。当师爷的时候。威风就比朝廷二三品大员还大啊!”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 “皇太后休听此人胡言乱语。樊燮昔年不肯向老臣行礼!老臣是以责骂了他几句,绝无折辱之事,请皇太后皇上明查!”左季皋嘶声大叫起来。 “住口!左季高!事到如今,当着皇太后和皇上的面,你竟还敢强辞夺理!须知我朝从无二品武官向师爷行礼之规矩!樊燮不行礼于你,虽于理不合,但绝不坏朝廷法度!你怎敢对他恶语相加?‘忘八蛋滚出去’之言可是一师爷向朝廷命官该说之语?”林义哲怒瞪着左季皋,“樊燮受左氏之大辱。回籍后于家中书‘忘八蛋滚出去’六字木牌,置于祖宗神龛之下,又为其子延请名师,规定其子穿女子衣裤,考中秀才进学,脱女外服;中举人脱内女服,方与左季皋功名相等。中进士点翰林,则焚其所树之六字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也是上苍感于其志、其子樊增祥发奋苦读,于光旭三年中进士、入翰林、授庶吉士。” “什么?”仁曦太后听到这里。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震惊之色。“竟有这等事?” “太后明鉴,樊燮若非对左季皋之羞辱刻骨铭心,怎可令爱子行此万难之事?”林义哲又说道,“樊增祥现在翰林院,太后欲知此事真假详情,传其上殿同左季皋对质便知。” “传樊增祥!”仁曦太后厉声喝道,李锦泰立刻上前一步,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高声唱道:“传樊增祥----” “左季皋如此跋扈,即有人上奏弹劾,上命密查,如左季皋确有不法情事,可就地正法。左季皋知此讯甚慌,遂辗转求告于承威。承威言此事必须有内外臣工有疏保荐,才能说话,潘凤笙得知后,竟联合曾伯函、胡霖义等人联名保荐,承威趁机以‘人才难得,自当爱惜’为由给左季皋开脱,乃至圣听混淆,最后竟命左季皋以四品京堂候补,襄办湘军军务。始有左氏发迹之肇基。” 听到林义哲说出“承威”二字,朝堂上的大臣们好多人都是猛一激灵。 一阵短暂却又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早已怒不自持的仁曦太后猛的掀开了帘子,快步走到金水桥前,指着此时还跪在殿下的潘凤笙怒喝道:“潘凤笙!你可知罪?” 能让仁曦太后如此盛怒的人,也只有当年与两宫争权的那个承威了。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有罪----”惶恐到了极点的潘凤笙唯有磕头称罪耳。 “私受国器,本当重罚;勾结逆臣,更是死罪,然承逆既已伏诛,我不忍牵涉旁人,念你为国操劳,颇有微功,着三日内将‘大克鼎’上缴国库、不得有误!我听说你父亲病重,本朝以孝悌治天下,父亲病重当儿子的安能不侍奉榻前?我准你开缺回籍照顾,也好教你尽尽为人子之孝道,为天下人树个表率。潘凤笙,不知你意下如何?” “臣----谢皇太后、谢皇上不罚之恩----” “列位臣工,若家中藏有钟鼎之国器者,限日上缴,逾期不缴者定当重罚,断无姑息之余地、今后若再有私相授受、私藏钟鼎国器者,如若查实,定斩不饶!” 仁曦太后重新回到宝座上坐下,两班大臣全都噤若寒蝉,口称“遵旨”不已。 正在这当口儿,奏事太监引着一位翰林来到了大殿上,左季皋看到此人面貌似曾相识,立刻想起了他是谁,心里又是一寒。 “臣翰林院庶吉士樊增祥,叩见圣母皇太后,皇上。” 听到来人报出名字,左季皋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象是马上要瘫倒的样子。 “平身。”仁曦太后打量了一下阶下垂首而立的年轻翰林,说道,“樊增祥,我问你,你父亲当年树洗辱牌一事,你可知当中详情?” “回圣母皇太后……臣……臣父当年竖此洗辱牌,乃是……因受了左季皋之大辱……”樊增祥听到仁曦太后提出父亲当年受辱之事,先是微微一怔,当他看见满头大汗摇摇欲倒的左季皋。心里顿时明白了二三分。此时父亲当年受辱之事又涌上心头。他转头向左季皋怒目而视,脸上写满了屈辱和愤恨,似乎象是要马上扑上去将左季皋撕碎一般。 “樊增详,你且细细说来,有甚冤屈,我替你作主。”仁曦太后一看樊增祥那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左季皋的样子,便明白了林义哲所言非虚,她冷冷地看着呆立在那里的左季皋。沉声说道。 “臣遵旨!”樊增祥当着群臣的面,把父亲无端受辱,自己如何忍辱负重详尽说了一遍,个中细节竟然和林义哲所说分毫不差,仿佛此事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此时的左季皋,听着樊增祥的讲述,心中满是惊骇之意。 这段发生于显凤九年的公案,林义哲所说,竟然和樊增祥分毫不差!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他曾……亲历此事不成? 左季皋这个念头一闪,便觉察到其中的荒谬。那可是显凤九年的事啊!他林义哲那时怕是刚刚出世,怎么可能知道? 莫非是骆文忠----? “哼哼!当真如此啊!左相。想不到你当年一句话,我大乾多了一位翰林,真是可喜可贺啊!”仁曦太后的一声冷笑,再次打断了李绍泉的思绪。 “臣父当年无端受此大辱,可恨左季皋一手遮天,臣父直至去世,沉冤尚未得雪……求圣母皇太后皇上为臣做主!”樊增祥哭道着拜伏于地。 “樊增祥,你且平身,我定当为你做主。”仁曦太后的锐利目光再次落在了左季皋的身上,如同两把利剑,将他牢牢的定在那里。 此时左季皋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欲待为自己分辩几句,林义哲却丝毫没有给他机会。 “正是潘凤笙的保荐和承威的瞒天过海,蒙蔽圣听,左季皋方才逃得性命,得以飞黄腾达。是以左季皋念念不忘潘凤笙的这番情义。同治十二年年底,潘凤笙被革去户部左侍郎。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季皋知潘凤笙嗜青铜器如命,即命主管西征粮台的袁保恒购下大克鼎赠送给潘凤笙,以为谢礼。”林义哲说着,在说到“西征粮台”时,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 而听到“西征粮台”这一句,左季皋一下子明白了林义哲说“大克鼎”的目的所在,心中更形惊骇。 “西征粮台?林义哲,你的意思,莫非这买鼎的钱,还不是他左季皋自己出的?”仁曦太后立刻注意到了林义哲话里的“潜台词”,马上追问道。 左季皋听到仁曦太后如此一问,简直就是配合林义哲在演“双簧”,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没摔倒在地。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里的杀着。 “皇太后圣明!‘大克鼎’价值不菲,岂是左季皋一己之俸可以承受?这笔款项出自西征粮台,也就是西征将士的粮饷钱。左季皋竟以此款购买国之重器,视将士们的饷银为其私蓄,视勇丁如草芥,着实可恶!而据臣这一年暗查,左季皋西征之时,不法之事,绝非大克鼎一件!”林义哲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左季皋,目光转为阴冷,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噢?是甚么不法之事?”仁曦太后问道。 左季皋象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转为狰狞,他好容易站稳身子,刚要说话,却听林义哲厉声说道: “臣查得左季皋西征时,与奸商胡雨霖勾结,贪污国库巨款不法之事!” 如同晴天里响了一个霹雳,整个大殿里立时变得静悄悄的。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林义哲的身上。 “臣查得左季皋于西征新疆之时,以奸商胡雨霖佐办军需,内外勾结,共计贪墨西征军费五百万余两之巨!”林义哲大声说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甘陕剿回乱时,胡雨霖捐飞轮开花炮,西征新疆阿古柏,又捐飞龙夺命丹等丸散药品,赈济山东水灾,又垫付银二十万两,丁戌奇荒,捐陕西银五万两,河南一万五千两,山西一万五千两,山东二万两,制钱三千一百串,棉衣三万件,其好义之诚、用情之挚如此,察看富绅独力呈捐,无如其多者。实乃我大乾商界楷模!”左季皋气急败坏的指着林义哲。嘶声大叫起来。“胡雨霖所经办之西征军费,每笔都有实据,户部那里皆有备案,你竟敢无中生有,谰言诬蔑……” “哪个无中生有污蔑于你?左季高!你睁开眼看看!实据就在这里!”林义哲暴喝一声,再次打断了左季皋的话头,可能是他这一声过于响亮,左季皋只感到双耳嗡的一声。陈年的耳屎都给震了下来。 林义哲从袖内取出一叠单据,拿在手中扬了一扬,左季皋看到那些微微泛黄的盖有大小朱红印鉴和西式字母花押的纸页时,双眼一黑,竟然打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启禀皇太后、皇上,这便是臣于英国汇丰银行所查得的左季皋西征军费借据。”林义哲大声说道,“是胡雨霖贪墨的铁证!” “皇太后、皇上,那胡雨霖当年为船政采买军需,便大肆贪污中饱。因胡为左季皋之私人,沈文忠公顾及左季皋颜面。隐忍未发。臣自那时起,便留意胡之作为。据臣一一详查,胡雨霖每捐一笔钱款,必与左季皋有关,西征捐开花炸炮、山东水患认捐20万两,‘丁戌奇荒’认捐20万两,皆从左季皋之请,每每事后,左季皋得赏,胡比飞黄腾达更甚。臣以为,胡所捐之款,百姓非觉沐浴皇恩,而是感左季皋、胡雨霖之恩;胡所捐比之所得,不吝九牛一毛耳,其所得本皆为国库之银,胡左二人一拿国库之银为一己之私谋‘善人’伪誉、一以国库之银搏‘爱民’虚荣,当真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臣请皇太后、皇上严旨彻查胡雨霖贪墨一事,若臣一言不实,甘领死罪!” 林义哲说完,双眼重又盯在了左季皋身上,目光中满是鄙夷之色。 “左季高!你既然能把胡雨霖的功劳记得那么清楚,西征借款中,他胡雨霖一共得了多少好处,你不会记不得吧?!” 听到林义哲的厉声喝问,左季皋心胆俱裂,他哆嗦着刚要再说,林义哲却又转过身去,向宝座上的光旭皇帝和珠帘后的仁曦太后拱手行礼。 “禀皇太后、皇上,臣查得,左季皋西征期间,计委托胡雨霖出面,总共贷款一千五百九十五万两,而这些款子,所付利息竟然高达一千零三十六万八千两!这是何等样的利息?!天下安有如是之贷款?!是正经之贷款,还是明目张胆之劫掠?!” 听到林义哲报出的数字,大殿里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仁曦太后大怒,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掀开珠帘,走到了皇帝的身边,年幼的光旭皇帝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仁曦太后盛怒已极的样子,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左季皋西征大举借洋款时,这笔钱仁曦太后当时便觉得有问题,给的就不是很痛快,而现在听到林义哲报出的天价利息数额,证实了她当年的判断,怎能不怒火满腔。 一旁的李锦泰赶忙上前,扶住了仁曦太后的一只手,左季皋只见她一双炯炯生威的凤眼光芒大盛,双眉之间,青筋暴露,两腮突出,竟是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林义哲,你接着说。”让李锦泰感到惊讶的,是盛怒之下的仁曦太后说话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平和。 “禀皇太后,臣查得,左季皋经胡雨霖之手与汇丰银行的军费借款,一共有六笔。”林义哲的声音也跟着放缓,但仍是十分宏亮,让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第一笔借款,金额为一百二十万两,期限为半年,这单据上明明写着,年息为八厘,而左季皋上报朝廷时,年息却是一分八厘!结果朝廷多付息银便达六万两!” “这第二笔借款,金额为一百万两,期限为十个月,单据上写的实际年息仍为八厘,而左季皋却仍按年息一分八厘上报,结果朝廷又多付息银八万三千三百两!” “这第三笔借款,金额为三百万两,期限为三年,实际年息为一分,而左季皋上报之年息为一分五毫,朝廷多付息银四万五千两。” “这第四笔借款,金额为五百万两,期限为七年,实际年息为一分,而左季皋上报之年息为一分五厘,朝廷多付息银竟达一百七十五万两!” “这第五笔借款,金额为一百七十五万两,期限为六年,实际年息为一分,而左季皋上报之年息为一分五厘,朝廷多付息银五十二万五千两。” “这第六笔借款,金额为五百万两,期限为六年,实际年息为八厘,而左季皋上报之年息为九厘七毫半,朝廷多付息银四十二万两。” “这样算来,这六笔款子合计,朝廷多付息银二百八十八万三千两,这多付之息银,尽数进了他胡雨霖的私囊!此外,汇丰银行共计得利七百四十八万四千七百两,其中三分之一被银行送给了胡雨霖作为酬劳,如此胡雨霖总共得银五百三十七万八千二百两!” ps: 蚯蚓一家这天很无聊,小蚯蚓就把自己切成两段打羽毛球去了, 蚯蚓妈妈觉得这方法不错,就把自己切成四段打麻将去了, 蚯蚓爸爸想了想,就把自己切成了肉末。 蚯蚓妈妈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切这么碎会死的!” 蚯蚓爸爸弱弱地说:“……突然想踢足球。”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三章 梦露天机 听到林义哲详细报出的一笔笔胡雨霖贪墨银数,大殿里的群臣全都相顾失色。 五百万两白银,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些单据,便是臣从汇丰银行查得,胡雨霖经手之每笔西征借款,数额、期限、利率,皆在上面。请皇太后、皇上御览!”林义哲说着,上前一步,躬身将单据双手呈过,扶着仁曦太后的李锦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赶忙一溜小跑上前,接过单据,来仁曦太后的面前,躬身将单据呈上。 此时的仁曦太后满面寒霜,她看了一眼已经匍匐在地的左季皋,伸出手拿过单据,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仁曦看着一张张的单据,上面的一串串数字和打印的英文字母中,胡雨霖的亲笔画押和朱红印章显得分外的刺目。 “硕鼠!……硕鼠!……”仁曦太后喃喃地说着,拿着单据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着。 “六爷,你也看看吧。咱大乾出了这样的硕鼠,难怪总是让洋人欺负。”仁曦太后看完单据,将单据重又交给了小太监,示意他交给敬亲王宜欣。 敬亲王接过单据只看了一会儿,脸上便现出愤愤之色,他久办洋务,一看到这些单据,便知道林义哲所言非虚,而且他还可以肯定的是,胡雨霖经办的这些借款当中的猫腻,左季皋肯定是知情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转头狠狠地瞪了左季皋一眼。此时的左季皋,再也没有整天当着他的面痛骂故去的曾国藩的“豪气”。而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颓丧之色。 “禀皇太后。皇上。此外,臣还查得,左季皋西征期间,全部借款都存在胡雨霖的阜康钱庄,胡雨霖不但不付利息,还在短期内随意抽取挪用,弁取暴利。是以胡雨霖不过数年便坐拥近三千万两白银的家业,胡氏修建宅第园囿。所置松石花木,备极奇珍。姬妾成群,筑十三楼以贮之。其大起园林,纵情声色,骄奢淫逸,比之王侯,有过之而无不及。”林义哲接着说道。 “噢,是啊!到底是这银子来得容易,才敢这么个花法儿啊。”仁曦太后在李锦泰的搀扶下轻轻的踱着步,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话里透着的阴冷劲儿,却让所有的朝臣听着心惊肉跳。 “臣还查得。胡雨霖在杭州建有豪宅,文石为墙,滇铜为砌,有的墙壁是将景德镇所产上等细瓷碗打碎,捣成细瓷砂涂抹,据称可千年不朽。园林巧夺天工,楼阁玲珑,云屏绘锦,绿暗瑶香,耗资巨万,豪奢无匹。凡外国使臣到杭州,皆愿住在胡府,不去迎宾馆舍。” “胡雨霖贪淫好色,常于街市寻觅美色,见到有姿色者,便请人说和,身价再高也不计较,而且还会给女方的家人安排好差事。他仗着有财有势,把不从他淫威的女子娶回后再休弃,肆意侮辱良家女子。他强买民女,通常只过三五天或一两月,新鲜劲儿一过,就给银数百两,令其改嫁,凡买而旋遣者,殆数百人。禽兽之行,令人发指!” “胡雨霖姬妾成行,有美姬十二人,号称‘十二金钗’,分住院内长弄中各楼,按序各占一室。又效宫制,至夜则由侍女呈进牙牌,召姬妾侍寝。至于唱戏祈福,摆酒张筵,无不穷极奢华,挥金如汤沃雪……” “够了!”仁曦太后再也忍耐不住,挥手一声断喝,打断了林义哲的讲述。 “左相,这就是你所说的好义之诚,用情之挚?此等奸佞荒淫无耻之徒若是成为楷模,我大乾岂不成了男盗女娼之邦?” 仁曦太后以手疾指左季皋,厉声喝问道。看到太后动了真怒,左季皋再也站立不住,立刻跪伏于地,连连叩头。 “老臣昏昧,受那奸商胡雨霖蒙蔽而不自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左季皋连连叩首,哀声说道,“求皇太后皇上治罪!” “昏昧的又岂止你一个!这样的奸商,竟然成了爱国义士,商民表率,你们这些人,长眼睛是干什么用的?”仁曦太后脱开了李锦泰搀扶她的手,愤然转身,指着朝臣们大声说道,群臣立时呼拉拉全都跪在了地上。 “皇太后息怒,其实,当年并非无人识破胡雨霖真面目,只是皆顾及左季皋情面,不愿明言。”林义哲也跟着跪了下来,可能是他觉得今天的事牵连的人够多了,因而开始试图往回挽上一挽。 “噢?你说说看,都有哪个?”仁曦太后哼了一声,说道。 “胡氏借款一事,现署理两江总督刘昆义刘大人曾言:西征认借洋款,皆为胡道一人操办,然每百万利银至二十四万之多,所耗不赀,想是军需孔急,左相万不得已而偶一为之……” 听到林义哲竟然把刘昆义也给顺手牵了进来,李绍泉强忍住了脸上的肌肉,没有笑出来。 “哼哼!好一个‘万不得已而偶一为之’,”仁曦太后听了更怒,“他刘昆义还当真是替左相着想啊!一次万不得已偶一为之,难道这六次当真都是万不得已,偶一为之吗?” 听到仁曦太后这么说,林义哲象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了头,再不言语了。 “臣阎丹楚请将胡雨霖即刻拿交刑部治罪,以正国法,将其家属押追着落,扫数完缴!”户部尚书阎丹楚朗声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此等国之蛀虫,理当千刀万剐!”突然间,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朝臣的一片附议声中显得分外的响亮。 仁曦太后缓缓回身,当她看到年幼的光旭皇帝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一脸愤激之色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拟旨!朕要亲自用玺!”光旭皇帝大声说道。 听到光旭皇帝的话。朝臣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敬亲王和几位军机大臣都将目光转向了仁曦太后。 “就照皇帝的意思办吧!”仁曦太后平静地说道。 敬亲王看到仁曦竟然点头应允了,不由得有些意外。因为现在,皇帝还没有到“亲政”的时候,这回皇帝亲自用玺,可以说是提前亲政一回了。 “臣遵旨!”敬亲王赶紧大声的应道。 “还有,明发上谕,把刘昆义重旨申斥!”仁曦太后回到了珠帘后的宝座上坐下。沉声说道。 不多时,敬亲王便当堂拟旨完毕,光旭皇帝亲自在圣旨上加盖了宝玺,由李锦泰当堂宣读起来: “朕自冲龄践阼,寅绍丕基,荷蒙皇太后帱育仁慈,恩勤教诲,垂帘听政,宵旰忧劳。嗣奉懿旨,命朕亲裁大体。钦承列圣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为本。十数年中,仰禀慈训,日理万机,勤求上理,念时势之艰难,折衷中外之治法。辑如民教,广设学堂,整顿军政,振兴工商,期与薄海臣庶,共享升平。不意有奸商胡雨霖,竟借回疆叛乱,朝廷用兵西北,军需浩繁之际,以助军用之名,行贪墨之实。据都察院奏,查奸商胡雨霖竟勾结前甘陕总督左季皋,假借回疆叛乱,朝廷用兵西北,军需浩繁之际,以助军用之名,行贪墨之实。实乃心无君父、巧取豪夺、丧心病狂、人神共愤。如今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不容抵赖。此等误国奸佞,非死不以谢天下。着处胡雨霖凌迟立决,胡氏九族成年男子一律处斩,妻女及子女未成年者刺配新疆,永世不得回籍,钦此。” “谕东阁大学士、两江总督,封二等恪靖侯左季皋,近来办事都未允洽,往昔轻侮僚属,现又诟詈先贤,以致众情不服。又年老昏愦,办事任意可否,喜怒无常,辞色显露,实属狂妄任性,断难胜封疆之任。又屡经有人参奏,其西征之时,受奸商胡雨霖蒙蔽,亏空军费乃至千万而不觉。本应查明究办,予以重惩,估念其西征多年劳苦,不加严谴,左季皋著即开缺回籍,以示保全,特谕。” 听到旨意里对自己的处份是开缺回籍,左季皋心里一松,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原地。 “樊增祥,我如此交待,汝可信服?” “臣谢圣母皇太后,臣心服口服,臣定当为国效力,不死不休。” “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樊增祥再次磕头谢恩后,躬身退出大殿。 “此次林义哲查得铁证,揭破奸商胡雨霖贪墨奸谋,功劳非小,其勤于院事,严谨缜密,堪为御史楷模。著即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不过林义哲当廷指斥朝廷重臣,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有失臣仪,著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而就在这时,左季皋忽然发现,朝臣当中虽然大多数都低着头,但却有好多人,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自己,那目光,看起来说不出的阴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左季皋感到无数这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似乎还带有阵阵夜枭似的笑声! 笑声渐渐的汇成一股洪流,包围了他,那种无比的沉重和压抑的感觉,让他艰于呼吸,不能自己! 左季皋猛地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周围仍是一片黑暗,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刚才的景象,不过是南柯一梦。 左季皋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额头,感觉到了密布在那里的细密汗珠。 由于他刚才的叫声并不大,是以睡在隔壁的仆人们并没有听到,也就没有人过来打扰他。左季皋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心中竟然感到一阵惊悸。 虽然那是梦境,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真实呢? 左季皋知道,刚才梦境中的一切应该都是虚幻的,比如林义哲历任船政大臣,福建巡抚,会办苔湾事务大臣。海军衙门成立后进入中枢任筹海大臣。总理衙门行走。却从未进过都察院,担任左右佥都御史,自己也未入值军机处,林义哲在世时,和自己从未见过面,自然不会发生梦境中的事。 除此之外,梦中的“沈文忠公”沈佑郸,现在。虽然病重,却并未身故,依然健在! 对于自己曾“三顾茅庐”请出山却最终和自己的大敌李绍泉走到了一起的沈佑郸,他一直恨其不早死,这一次在梦中梦到沈佑郸亡故,虽然不是真的,但也让左季皋感到痛快不已。 但是一想起梦境中所提的樊燮案和大克鼎,左季皋的心情又转为低落。 还有那西征借款…… 想到胡雨霖和汇丰银行办的那几笔借款可能出现问题,而胡雨霖已然下狱,左季皋的心里不由得又焦躁起来。 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根本不会有外人知道,但如果真的泄漏了消息出去。那他左季皋不但一生英名尽毁,恐怕还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想到最近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左季皋更是心中不安。 虽然征战半生的他,对杀伤人命一事已然看的淡了,但这一次,毕竟是两千多淮军的命啊…… 今晚为什么会做这样可怕而真实的梦?难道是梦在向他示警? 梦到林义哲难道是因为这几日朝野上下讨论的都是林义哲的那位双胞弟弟要回归母国的事吗? 想到林逸青,左季皋禁不住又冷笑起来。 “林家竖子竟然在海外有个双生兄弟,倒真是令老夫意想不到啊!” “此人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可林家和沈佑郸竟然还偏偏认了他,真是未闻之奇!” “你在日本闹腾得再欢,怎比得老夫平定西域的大功!竟有无识之辈,拿老夫和你相比,真是可笑!” “黄树兰称那林家竖子为张元、吴昊,一点不错!此人行事,当真同那林家竖子一般!从这块儿说来,是兄弟倒也不差!此辈能乱日本,必能乱我大乾!老夫当真是留你不得!” “你要回大乾安生,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说!” “林家竖子,在阴间等着与你兄弟相会吧!” 自言自语了这些壮胆之言半天之后,左季皋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哼了一声之后,重新躺倒在床上。 此时离天明尚早,但因为那个梦的关系,左季皋已然全无睡意。 刚才梦中自己在军机处值房高谈阔论的快意情景,仍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 此次西征收复新疆虽然算不上功德圆满,但在他的倾情演出之下,也可以说是煌煌伟业了,朝廷论功行赏的话,自己入军机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看样子这个梦还是有不少吉兆的。 再过几天,便是朝会的日子了,左季皋当然知道,这次朝会,要讨论的题目是什么。 林逸青和他麾下的10万萨摩军民的归属! 左季皋奉诏回京已有月余,这期间两宫皇太后和皇帝不止一次召见了他,垂询西域诸事,并议收伊犁情形,却一次也没有问过他关于日本西南之乱的事,让他感到这当中的不同寻常。 此前左季皋已多次上奏要求朝廷不要插手日本内乱,以免影响西征,并就东南海防提出来了自己的见解,而现在西征胜利结束,朝廷可以腾出手来解决东南沿海的问题了,却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就此事征询自己的意见呢? 难道说,朝廷在这件事上,已然早有了定计? 突然间,左季皋想起了老对头李绍泉。 李绍泉也是奉诏进京的,也在这贤良寺住着。 想到李绍泉进京的时间,左季皋心中突然一动。 难道,朝廷在这个时候召李绍泉进京,是为了林逸青? 联想此前李绍泉上的关于日本内乱和东南海防的折子,左季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朝廷显然是要接纳林逸青和萨摩人了,在朝会之前召李绍泉进京,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增加持接纳萨人意见的一派的力量和声音! “李章桐,我不会让你遂了心的!”左季皋恶狠狠的说道。 第二天天明,后半夜一直没有再睡着的左季皋起身,由仆人侍候梳洗毕,便来到了花园之中。 左季皋本来是没有晨练的习惯的,但因为后半夜到天亮一直没有合眼,左季皋感到心神不宁,是以打算到花园里透透气,但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碰上一位久违的老相识。 就在不远处,身穿锦袍,手里拿着两个碧玉球的李绍泉,正在那里来回的踱着步。 李绍泉注重养生,平日里好步行锻炼,因而步伐极健,为活动手指的筋络,他听从医者的建议,闲时以两个碧玉球在手中旋转,是以不管他走到哪里,总会有那玉球的旋转摩擦声随身。 而左季皋看到李绍泉,则感到象吃了个苍蝇一般的难受。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自己的孙女左平湖说,如果林义哲是天底下最坏的人,那么李绍泉就是天底下第二坏的人。 左季皋看到了李绍泉,李绍泉这时也看到了他,但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停传手中的玉球。 ps: 一天逛小吃街发现一家卖蛋塔的店每一种看起都十分美味可口,想买个来试试,我问店员:请问这是单卖的吗?店员:不,这是日本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四章 自取其辱 二人对视了几秒,左季皋本想转身离开,但他转念一想,一句话不说就走似乎是在向李绍泉示弱,于是干脆迎面向李绍泉那边走了过去。 李绍泉看到左季皋之后,心中厌烦,本不欲和他相见,但看到左季皋竟然向自己走来,心里不由得很是奇怪,于是放缓了脚步。 “李章桐,久违了。”左季皋来到李绍泉面前,负手昂然道。 听到左季皋直呼自己的名字,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李绍泉心中恚怒,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略一抬了抬手,算是答礼。 对于左季皋,他实在是连话都懒得讲。 “汝可是奉诏来京的?”左季皋见李绍泉对自己完全无视,心中气往上冲,立刻大声的质问起来。 “疆臣非奉诏,怎敢擅离任所来京?李某来京,自是奉诏而来。”李绍泉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知左制台何以有此一问?” 李绍泉并没有对左季皋立刻反唇相讥,以“汝”称之,而是尊称了他一声“左制台”,提醒他注意各自的身份。 论年龄,李绍泉小左季皋十岁,但论官职,李绍泉是直隶总督,为疆臣之首,左季皋为陕甘总督,则要差了一层,而论功名,李绍泉是进士出身,而左季皋仅是举人,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如此的趾高气扬。 “李制台既是奉诏进京,召对之时,当摒除私心,以国事为重!万不可为宵小鬼类进言!”左季皋当然听出了李绍泉话里的意思。心中怒气上升。因为只是举人而非进士。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心病,但他无法在这方面同李绍泉相比,是以不得不改了称呼,但仍是一副教训后辈的口气。 “呵呵,俗话说得好,将心比心,左湘农,你说我李某有私心。只怕你左某的私心,比任何人都大吧!”李绍泉呵呵笑道,“李某向来举贤不避亲,不知你所说的宵小鬼类,又是哪一个?李某要是认得的话,自然会向朝廷举荐的。” “林逸青那竖子叛逆,可比张元吴昊,乃是极大祸害,为日俄等国所痛恨,在日本呆不下去。身无尺寸之功,便想要回大乾存身。估计没少走门路,估计少不了你李绍泉!老夫先在这里警告你,若是你做了这等事出来,老夫必不饶你!”左季皋瞪着李绍泉,大声道。 “呵呵,林逸青有没有功劳,天下之人,自有公论!不似你左季皋,贪他人之功为己有!”李绍泉听到左季皋自称“老夫”,想起他在老师曾伯函去世后送来的挽联上自称“愚弟”,气往上冲,再不顾什么官场的脸面,直接指斥起左季皋来。 “你左季皋言必称你平定西疆的大功,可西疆真的是你平定的么?行军打仗,全仗刘金堂与张曜,而你左季皋不过动动嘴皮子,便把功劳归于名下;再如平定绺匪,匪首张仲愚已经被我逼得投水身亡,你偏要上奏说张匪活着,要派兵寻找,可找到否?左季皋,你这一辈子,就是靠动嘴皮子抢功!说穿了,就算没有我老师曾文正公和我李绍泉跟你抢功,就凭你的本事,也想得竞全功?” “你左季皋说林逸青无尺寸之功,呵呵,真是大言不惭,天下人都知道,若非林逸青在日本牵制俄人,俄军兵力抽调一空,西疆匪众失却俄人支援,凭你左季皋的本事,就能克复西疆?你左季皋自号‘今亮’,可知昔年诸葛可有乌城之败否?” “你欲阻挡林逸青回归母国,为大乾效力,不过是怕人家的功劳盖过你罢了!你嫉贤妒能,林文襄苔湾逐倭之役得胜,你百般诋毁,你忘恩负义,郭筠仙有大恩于你,你为他不肯以邻为壑,竟能连上折子非要参到他去职不可!我老师曾文正公一生有大恩于你,你不思报答,反而处处诋毁他老人家的名声!你这种人,有何面目敢在此哓哓饶舌?” “李绍泉!你如此辱我,我与你不共戴天!”听到李绍泉连揭自己的老底,左季皋恼怒万分,挥拳大叫道,“我定不叫你遂了心!那林家竖子,等着去阴间和他的兄长相会吧!你李绍泉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咱们走着瞧!” “你左季皋的本事,不及这位林家小爷万一,只怕到时候去了阴间的,是你左季皋吧!”李绍泉冷笑道,“你想要害他,可要仔细小心自己的性命!” “哼!老夫会怕他一介竖子?不过是张元吴昊一类罢了!老夫就不信摆布不了他!”左季皋满脸轻蔑之色的说道,“叫他放马过来便了!老夫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左季皋,别忘了,上一个说张元吴昊的,已经死了,而且是满门死绝!”李绍泉冷冷道。 听了李绍泉的这句话,左季皋顿时感到心中一阵冷意。 黄树兰全家遭遇山崩而死的事,他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 “黄树兰一家死得不明不白!此事我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左季皋怒道,“就是这林姓小贼干的也说不定!” “你要查,随你的便好了!”李绍泉哼了一声,紧盯着左季皋的眼睛,“只是,那两千多淮军在你西征军中死得不明不白,我也要奏请朝廷,查他个水落石出!” 左季皋让李绍泉说得心里一缩,他怒瞪着李绍泉,强自说道:“淮军兵变,老夫身为全军主帅,理当弹压!有什么不对?” “弹压?你将两千多两淮子弟赶尽杀绝,还敢说是弹压?”李绍泉怒道。 “我左季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就是了!”左季皋硬着头皮说道。 “你左季皋还敢说自己有心?曾文正公对你有简拔之大恩,你是如何对待曾文正公的?郭筠仙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是如何对待郭筠仙的?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居然还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说你有心?”李绍泉鄙夷的说道。 左季皋让李绍泉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他再要吼叫。却感到一阵憋闷,他用拳头使劲捶打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到左季皋的样子,李绍泉知道说到了左季皋的痛处,再次冷笑起来。 “我看你左季皋还是省口气,想想怎么阻着那位林家小爷回来才是正经!他要是回来,必然是要为乃兄林文襄复仇,届时恐怕就是你左季皋的大限了!” 李绍泉说完。仰天大笑了三声,手转玉球,踱着方步,自顾去了,只剩下左季皋看着李绍泉渐渐远去的背影,战抖不已。 北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敬亲王感到有些疲劳,正打算休息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说法国公使宝海求见。 “快请。”敬亲王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说道。 很快,宝海便进入到了大厅之中。见到敬亲王,宝海显得很是亲热,敬亲王也很是热情。 由于乾国和法国之间关于造船工业和军事工业的合作,两国的关系较他国紧密,当年日本入侵苔湾之时,法国方面最先向乾国政府发出了警告,并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报,使得乾国方面得以快速行动,军事和外交双管齐下,阻止了日本的野心。经过那一次的合作之后,乾法“友谊”更显牢固,因而对于法国公使宝海,敬亲王自然另眼相看。 两人寒喧了一番后,便开始切入到了正题中来。 “尊敬的亲王殿下,我想以个人的名义问您一个问题。”宝海看着敬亲王,措了下词,说道,“您对越南这个国家怎么看?” 听了宝海的问题,敬亲王心里不由得一惊。 难道是越南那边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认为,一个和平安定的越南,对大乾和法国来说,都是好事情。”敬亲王不动声色的回答了一句。 “您说的对,我也认为,法国和大乾有义务共同维护越南的和平和稳定。”宝海笑着回答道,“不过,我觉得越南政府似乎并不这么想。” “您为什么这么说?您得到了什么消息吗?”敬亲王问道。 敬亲王隐约的感觉到宝海今天的来访有些不同寻常,而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日本和琉球那里,心里想着的是怎样让林逸青尽快堂堂正正的回归母国,法国公使突然提出来的越南问题,着实让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我得到消息说,越南的境内出现了匪徒,他们似乎是从大乾境内流窜到越南的土匪,越南政府无力对他们进行镇压,所以在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之间发生争斗,据说这种争斗已经演变成了规模不小的战争。”宝海说道,“这些土匪们之间的战争严重的影响了当地人民的正常生活,也危害到了在那里经商的外国人的安全,我认为,作为在越南有着重要利益的国家,法兰西帝国和大乾帝国应该想办法制止这场灾难。” 听了宝海的话,敬亲王马上明白了过来。 宝海说的,是刘咏馥的黑旗军! 刘咏馥是广西博白县上思村人,因兄弟中行二,故又被周围人称之为“刘二”。刘咏馥自幼家境贫寒,幼年家乡受灾,随父母逃灾到了钦州投靠了叔叔,显凤四年(9054年)刘咏馥17岁时,父母和叔叔尽数亡于饥荒,显凤七年,实在饿得活不下去的刘咏馥决定为了吃饭问题和一帮穷乡亲“揭竿而起”,参加了当地的天地会起义,投在了广西天地会首领吴凌云的部属郑三门下;当郑三喂不饱他的时候,于显凤十年又改投吴三,不过吴三的粮草很快就出了问题,刘咏馥毫不犹豫的改换门庭、投了另一支农民军王士林部;不过很快王士林的补给也出现了困难,显然也喂不饱刘咏馥;刘咏馥遂于彤郅四年改投与王士林为敌的豪强黄思宏,对王士林反戈一击,并且成了一名领着二百来人的营官,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队伍;彤郅五年,当黄思宏的粮草没办法维继的时候。已经29岁的刘咏馥带着黄思宏队伍里的二百来人改投“给钱三十千。米则任要。以食够为限”的吴亚忠,为纳“投名状”,迅即掉转枪口帮助吴亚忠灭掉了黄思宏;在消灭黄思宏的战斗中,刘咏馥的好勇斗狠深受吴亚忠的赏识,被授予“左翼前敌先锋”,在这个时候刘咏馥所部有了自己的军旗----“黑底北斗七星旗”以及“黑旗军”这个名号。 可是好景不长、当彤郅六年乾军围剿吴亚忠部时吴亚忠受伤,刘咏馥见势不妙带上自己的队伍那二百来号人撒腿就跑,而当时吴亚忠对刘咏馥已是相当的信任和赏识。甚至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咏馥,可是刘咏馥并不情愿:如果娶了吴亚忠的妹妹,那就等于成了吴亚忠的“直系亲属”,将来被乾军追究起来肯定要受连累,不娶的话又得罪了吴亚忠,而在他两难之间时正巧乾军的围剿“帮”刘咏馥解决了这个难题----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刘咏馥这一跑,便跑进了越南境内。 逃入越南境内后,因越南政府无力剿灭包括黑旗军在内的流亡反叛武装,对这些来自乾国的叛匪残余只能采取分化瓦解之法。招安一批、攻打一批的办法----对于盘踞在越南北部的大大小小多如牛毛的流寇和义军,越南政府自认为没有清剿干净的能力。必须依靠天朝上国大乾的“天兵”助剿,而天朝上国暂时无暇顾及的时候就只能采取分化离间的办法,招抚一批、打击一批,用农民军打农民军的办法将这些流窜武装的威胁程度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刘咏馥选择了接受招安、为越南政府效力,为了纳这个投名状,于彤郅八年率领黑旗军配合越南政府军和曾经的吴亚忠部农民军战友黄崇英部“黄旗军”攻战,在初步获得胜利后,越南政府就决心驱逐刘咏馥部,并且邀乾国广西提督冯自才会剿。闻此讯后极度恐慌的刘咏馥马上向越南政府哭求输诚,表示愿意一心一意的帮助越南政府彻底干掉曾经在吴亚忠部的战友黄崇英,只求千万不要驱逐他。终于借此得以在靠近乾国边界的保胜地区站稳脚跟,在繁忙的红河水道上设了收税关卡,除了越南政府按年发放的“基本工资”外每年可以收取80000两白银的买路钱,黑旗军上下欢喜不已,因为如今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终于不用再过之前那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生活了。 某世的许多人一直在指责天朝政府对待黑旗军的态度是“炮灰般的利用”。不过,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看了刘咏馥那“墙头草”一般的个人履历,是个人都会对他的“忠诚度”打上一个问号:都说“三姓家奴”绝对是可恶的,古有三国时的吕布,南北朝时期的侯景,大乾开国之初亦有武山贵、高杰、李成栋等,不过论起换主子的频率,恐怕这些人在刘咏馥面前还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刘咏馥何止是“三姓”,数得上号的农民军就投了五家,还没算上越南政府和大乾国。就算是生活所迫,但是仅仅为了个人的身家性命而随便玩“走马灯”的话,这种行为别说是放在礼教第一、道德至上的大乾国了,在越南都未必受待见。在忠诚度被奉若神明的这个年代,墙头草是最受鄙视的,无论官与贼都是如此,而刘咏馥在大乾国的官吏甚至百姓的眼中,缺乏的恰恰就是忠诚。 在陆续收容来自大乾国的流民、盗匪、通缉犯、逃兵以及被乾国正规军打散的天地会、圣平军残部后,刘咏馥将这些散兵游勇组织起来,结合当地农民(这是地地道道的“发动群众”),编练了一支组织严密、农战结合、训练(依照匪寇的标准)尚好的军队,并且沿用了他在吴亚忠部时制定的黑色七星战旗,时人称之为“黑旗军”。 黑旗军的常备兵力通常维持在两千人左右,最多兵力不超过三千,但却迅速成为了越南北部重要的割据力量。 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黑旗军相对于越南政府军和当地的其他乾人武装,其综合素质相对较高(但也决不会在乾军精锐团练湘军、淮军甚至是青旅练军之上,否则,果真训练有素的黑旗军精锐早和潜伏在广西境内的反乾势力里外呼应,东山再起了),并且虽然装备了“雷明顿”单发步枪以及部分缴获自法国人的越南仆从军的“格拉斯”单发步枪,甚至还有少量从香港走私而来的毛瑟71步枪。黑旗军的步枪同等单位的齐射火力甚至超过了统一装备单发“格拉斯”步枪的法国正规军,但是战时弹药难以保证。又因黑旗军属于农战结合、半农半兵的团练性质武装,其素质在同等的武装中属于翘楚,但比起一流的职业军队来,差距依然是巨大的。而且部队从军官到士兵的文化水平低下,基本上不具备和正规部队进行阵地战、攻坚战和野战的能力。 ps: 睡你麻痹,起来嗨!终于找到下联了:有人杀你?赶紧跑!(evenyou get killed,just walkoff!)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朝会议归 无力抵抗法国入侵、已经丢掉整个国土三分之一(整个南圻七省尽入法国人的囊中)的越南阮氏小朝廷把刘仁义的黑旗军当作了救命稻草。越南嗣德帝阮福时亲自下诏册封刘仁义,授予七品千户的爵位以及保胜防御使的官职(其实就是从法律上正式确认刘仁义在当地的主人身份),刘仁义算是获得了越南政府的正式编制,“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黑旗军就此成了越南的合法武装。 一直对法国持抵制态度、内心里不甘被法国人控制的越南嗣德帝阮福时在河内为安邺率领的法军攻占后,想到了利用黑旗军来对抗法国人,并有意无意的打算将大乾帝国拖下水,他希望以此阻止法国人对越南的进一步蚕食行动。是以才有了占据红河航道要冲保胜的黑旗军袭杀安邺的事件。 黑旗军袭杀安邺在大乾帝国的清流们看来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但敬亲王却明白,那次事件对大乾带来的负面影响,要远远大于安邺等几个法国人被杀的所谓“胜利”、“大捷”! 安邺被杀之时,正值日本对苔湾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乾法两国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各个领域的合作亲密无间,特别是堪称“乾法合作典范项目”的福州船政局正处在风风火火的上升时期,法国方面不愿意为了越南这块小饼和大乾帝国撕破脸,自绝于这个巨大市场。敬亲王为了不使抵抗日本入侵的军事行动受到掣肘,在请洪筠在巴黎斡旋的同时,还让林义哲利用和法国海军中将孤拔的私交。好容易使事态得以平息。在随后的抗击日本入侵苔湾的作战中。法国仍然站在大乾一方。 敬亲王知道。宝海这一次以私人身份询问自己对越南的看法,很可能是因为黑旗军一直占据保胜威胁到了法国商人的利益,而宝海作为驻乾国公使,他本身并不愿意因为黑旗军的事使巴黎和北京出现裂痕,是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询问自己的意见。 而如果任由黑旗军将越南的紧张事态升级扩大,那么很可能会破坏掉自己一力促成的大乾和法国的各项合作,甚至将大乾和法国推向战争的边缘! 为了一个三心二意的名义上的藩属,葬送掉之前所取得的一切成果。傻子才会愿意! “我个人非常赞同您的意见,大乾帝国和法兰西帝国应该对越南的和平与安宁发挥重要作用。”敬亲王说道,“我会敦促我国政府关注越南的局势,必要的时候,大乾帝国将和法兰西帝国共同采取行动,结束越南的混乱局面。” 听到敬亲王在话里暗示大乾将承认法国在越南的地位,宝海心领神会,对这位德高望重的秉政亲王的好感又高了一层。 宝海毫不怀疑,敬亲王会向仁曦太后和施加对法国有利的影响。 “我听说红河航道的重镇保胜已经成为了匪徒的巢穴。”敬亲王又说道,“这将极大的损害在越南的外国人的商业利益。我个人对此深表忧虑,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前些日子。我听到过一个建议,认为很好,不知道您是否想知道。” “您的建议,我当然非常感兴趣。”宝海说着,脸上现出了关注的神情。 “是这样,我的建议,是改变现有的商品交易地点,也就是在河内交接货物,在河内外城设立一个专门交接货物的区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敬亲王说道,“这样无论是大乾的商队还是法国的商队,都会更加安全,而在保胜的匪帮对此将无能为力。” 听到敬亲王对于越南的情况如此的熟悉,宝海一时间惊讶不已。 “您确定我们的商船将不会受到保胜匪帮的攻击?”宝海问道。 “是的。”敬亲王点了点头,“大乾海军的炮艇将为商船护航。” 敬亲王之所以给出了这样的建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向法国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现在河内已经落到了法国人的手中,将乾法通商的交易地点改在河内,尽量远离黑旗军控制的保胜,不但可以避免法国人和黑旗军的直接冲突,而且避免了大乾因越南问题和法国发生外交纠纷。 毕竟,越南对于大乾来说,是一个并不忠诚的藩属,越南在大乾和法国之间一直骑墙,需要大乾的时候便依靠大乾,想要从法国得到支持的时候,便疏远大乾。而大乾因为越南和法国开战,在敬亲王看来,是最为不智的事情。 事实上,敬亲王在心里,对于如何处置越南,已经有了对大乾最为有利的腹稿,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能实施而已。 “在越南发生的事,我一直十分关注,我会将发生在那里的情况详细报告皇太后,相信皇太后为了乾法两国的友谊,会做出最为睿智圣明的决定。”敬亲王对宝海说道,“我相信,无论越南发生了什么事,乾法两国的友谊都不会改变。” 听了敬亲王的这些带有保证性质的建议,宝海十分高兴,在他看来,今天会谈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对了,宝海先生应该听说了发生在日本的不幸战争了。”敬亲王适时的将话题转入到了日本内战上来,“现在这场战争已经结束,我们两国海军和英国海军联合的行动可以说对结束这场灾难起到了十分关键性的作用,而对这场战争可能对未来产生的影响,宝海先生有没有什么见解?” 听到翻译解说完毕,宝海知道敬亲王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对敬亲王说道:“这场发生在日本的战争极大的影响了我们三个大国的利益,而其中对乾国的影响最大。我听说有大量的逃亡者离开日本。到达了琉球。而琉球是乾国的重要被保护国之一,这些逃亡者当中有不少是参加过战争的军事人员,如果他们以偷渡的方式进入乾国,会给乾、法、英三国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所以必须要对这些人做出妥善的处理,在这方面,法国政府将和乾国政府保持一致,就象在越南。我们两国保持一致一样,请亲王殿下放心。” 听到宝海的回答,敬亲王已然完全明白了宝海的来意,不由得暗暗在心里佩服法国人的算盘打得精明。 但不管怎么说,法国人已经表明了态度,是要支持乾国接纳林逸青和他麾下的萨摩军民了。 宝海象是知道敬亲王在心里想什么,微笑着说道:“亲王殿下,我刚才说的话,完全代表法兰西帝国政府的意见,请您放心。您要知道,林逸青阁下是‘法兰西救星’林义哲先生的兄弟。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英雄,法兰西帝国尊贵的皇帝陛下和法国人民,从来没有忘记过林义哲先生的恩惠,所以会全力支持大乾帝国的决定,请您放心。如果您需要的话,法兰西帝国政府将提出书面照会,希望大乾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能够成为林逸青先生的保护人,如果大乾帝国政府非常为难的话,法兰西帝国愿意接纳林逸青先生。” “大乾帝国是林逸青的母国,林逸青是林文忠公之孙,林文襄之弟,激于大义,前往日本帮助萨摩军民,如今穷途来归,有如游子归故里,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敬亲王听了宝海的话,心中底定,说道,“贵国能如此,真是万分感谢。” 二人又交谈了一番后,宝海告辞,敬亲王亲自送宝海出门,当他再次回到屋中时,竟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现在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就是几天后的朝会了。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12月24日,北京,紫禁城,勤政殿,朝会。 当众臣齐集勤政殿时,好多人惊讶的发现,不但光旭皇帝和敬亲王纯亲王全在,在帘子后面,两宫皇太后竟然也是一起出席。 看到不常出现的仁泰皇太后也现身朝会了,众臣都预感到了今天的朝会的非同寻常。 自显凤皇帝死后不久,仁曦与敬亲王宜欣定计,发动辛酉政变,处死了摄政王承威及其控制的辅政大臣集团,夺取了大乾王朝的最高权力。表面上,仁泰与仁曦两宫太后以姐妹相称,共同垂帘听政,执掌国家最高权力。但仁泰太后一般都是深居简出,政事基本都是由仁曦太后处理。以至于外人得出了仁泰“优于德”而仁曦“优于才”的印象。 事实上,仁泰不但城府很深,而且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女子。其实把她与仁曦放在一起做比较,就能够发现,仁泰太后也绝不是一无是处。决定朝政大端,好多都是仁泰最终拍板。只是因为仁泰对权力不感兴趣,所以日常朝政多让仁曦处理。而仁曦“慑于嫡庶之分,亦恂恂不敢失礼”。遇到朝政大事,仁曦不敢擅做主张,仍要征询仁泰的意见。所以说仁泰太后在控制局面、掌控权力方面也是很有一套办法的。 “今有日本内乱方平,萨摩遗民十余万人避居琉球,”敬亲王环顾众臣,朗声道,“萨人之首,为我朝林文忠公之后,林文襄之弟林逸青,上表陈情于皇太后皇上御前,欲求归附我大乾,该当如何处置?诸位臣工有何建言,当细奏于皇太后皇上知道。” 敬亲王的声音甚是宏亮,殿内众臣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于萨摩军民来归一事,朝野上下争论得甚是激烈,但现在到了朝会上,却并无一人出言。 良久,内大臣兼吏部侍郎、总理衙门大臣崇厚出班奏道:“禀皇太后,皇上,日本政府失政于民,激起此次变乱,萨人不堪虐待,举义反抗,兵败避难于琉球,欲归我大乾,闻萨人兵民有十余万众,又有兵轮枪炮,朝廷若不从其请,恐生激变,以臣之见,当简派重臣,前往抚慰。允其永为我大乾之民。在琉球安静存居……” “此事万万不可!”听到崇厚说出接纳萨人的建议。左季皋一声厉喝,打断了崇厚的话。 可能是左季皋这一声实在太响,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给吓了一跳,脸色都变白了,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向两位母亲,仁曦太后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但转瞬即逝。看到小皇帝给吓到的样子,她向小皇帝露出了一个安慰的微笑,小皇帝这才安下心来,又重新坐稳,但仍是有些惊惧的看着下面已然抢步出班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左季皋。 左季皋丝毫没有发现这小小的一幕,他现在的心里,满是想着怎么把林逸青归国的这个事儿给搅黄了,他抢步出班后,怒冲冲的瞪着同样也是白发苍苍的崇厚,大声道:“此是祸国殃民之举。万不可行!” 崇厚刚才也给左季皋吓了一跳,此时回过神来。对左季皋这样不顾朝仪打断自己的发言很是不满,听到左季皋说自己的建议是祸国殃民之举,更是恼怒不已,饶是他生性平和,此时也是按捺不住,立时质问道:“左大人,收留萨人难民,何来祸国殃民之说?倒要请教!” 左季皋冷笑了一声,说道:“招降纳叛,为历代所忌,收留萨人,日俄两国必联手兴兵犯境,战端一开,东南西北处处战火,亿万兵民涂炭,不是祸国殃民之举是什么?” 左季皋说完,不待崇厚反驳,便直趋金水桥前,向龙椅上的小皇帝和小皇帝身后帘子挡着的两位皇太后拜道:“此事绝不可行!臣恳请皇太后斩提此议之人,以谢天下!” 看到左季皋竟然说出要砍自己脑袋的话,崇厚想起自己因误信左季皋之言而险些被砍了脑袋的往事来,一时间怒火中烧。 崇厚字地山,是渤海白虎部人,与那些依靠血缘、家世迈入官场的八部子弟不同,崇厚经历十年寒窗考中举人,而且思想开放,是当时官场上著名的洋务人物,天津机器局便是他在天津担任三口通商大臣时一手创办,福州船政局建成中土第一艘蒸汽军舰“万年青”号,便是由他检阅的,那一次他和带舰前来候阅的林义哲有过一面之缘,对林义哲印象极佳,而双方又都属洋务派,是以在日后许多事情多有配合,而这一次崇厚帮着萨摩人说好话,一方面是从担心会出现“眀季倭祸”考虑,另一方面便是因为萨摩人的领袖是林义哲的弟弟林逸青,为报故人之情,故为此言。 崇厚的建议其实可以说不无道理,也是朝中很多大臣认为的“中正平和”之论,但左季皋竟然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给他扣上了“祸国殃民”的大帽子,并且还要皇太后皇上下旨砍了自己,任他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了。 而且,自己现在身上背的“降三级留用、罚俸三年”的处分,可是完完全全的拜左季皋所赐! 大乾帝国在恢复了新疆的统治权后,就具备了俄国所答应的归还伊犁的条件。但是,由于驻北京的俄国公使一再拖延对这一问题的讨论,总理衙门便责成它新近派驻在俄国的公使馆就归还伊犁问题进行交涉。率领使团的崇厚被授予一等钦差大臣衔,也就是说这时的崇厚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俄国人决心要从伊犁局势中捞取最大好处。俄国政府一直受到中部各省和乌拉尔的工、商业者的压力,他们要求取得通往蒙古、甘肃和陕西的新商路;这些地方还没有英、 美的货物和竞争。这种贸易前景以及在中国西部(这里盛产贵重金属)的采矿权,据说足以解除已明显暴露的俄国经济危机。在俄国陆军大臣的指导下,一个制定俄国对华政策的特别委员会组成。它决定提出下列要求作为交还伊犁的代价:俄国商队有权进入中国的内地;割让特克斯河流域和木扎提山口给俄国;大赦固勒扎居民;以及其他几条要求。 崇厚对于这次出使全然没有准备,他对国际外交上的错综复杂情况和伊犁的地理状况一无所知,在临去俄国前,他专门给左季皋发去了电报,询问伊犁的情况,也有向左季皋问计的意思,左季皋回电中并未介绍伊犁的地理情况和当时的形势,而是称“俄人并无意久占伊犁”,“只为通商,俟使臣一到,便会交还”,并提到“俄人盼息兵以开互市,此前西征军粮不敷,从多俄商处购得”,“俄人所请通商,可济边民之需”,暗示俄国方面对乾国存有善意,崇厚信以为真,在到达俄国首都彼得堡后,俄国人的阿谀逢迎把他弄得晕头转向,因而失去了戒备,此外他急于回国以料理紧迫的家务,因而匆匆地就缔结了《里瓦几亚条约》。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今亮吃瘪 《里瓦几亚条约》名义上是将伊犁交还乾国,实际上却将十分之七的土地割给了俄国,其中包括具有战略意义的特克斯河流域和木扎提山口。它使俄国得到五百万卢布赔款,有权在七个重要地点设置领事馆,并且可以沿松花江航行直至渤洲的伯都讷。当这些条款电告北京时,惊讶的总理衙门电令崇厚不要在条约上签字。崇厚不明所以,但在俄国人的诱骗下,顾及情面,只在草约上签了字,而俄国人则就此宣称该条约已经缔结,文本业已誊清;改订或重新谈判条约已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的崇厚还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在俄国人的热烈欢送下回国。 消息传到国内,使乾国官场惊愕莫名。总理衙门认定,用这种方式将伊犁交还的话,还不如不交还为好。左季皋闻知消息,竟然立刻上奏参劾崇厚,称他辛苦经营新疆的战果因崇厚的愚蠢行为而付诸东流。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上奏朝廷:“就事势次第而言,先之以议论,委婉而用机,次决之以战阵,坚忍而求胜”,他的奏折立刻迎合了朝中士大夫们的求战雪耻之心,毫不计及国家是否有备。在他的带动下,无数奏疏象雪片飞来,要求严惩缔约人和撤销条约。可能是为了撇清和崇厚的关系,左季皋竟然奏称:“俄人索之,可为至贪至横;崇厚允之,可谓至谬至愚……然臣以为不足惧也。必改此议,未必有事;不改此议,不可为国。”并要求将崇厚处斩。以示乾国拒不承认该约的决心。纵然诉诸战争亦在所不惜。因为左季皋说出了很多士子文人和官员们心里的话。他再一次出了名。 朝廷随后任命曾伯函的儿子毅勇侯曾济择作为第二次出使俄国重新商订条约的首席代表。与此同时,判处崇厚死刑的事遭到了英、法、德、美各国外交代表们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对这样一位外交官同事受到的不人道的待遇不能置若罔闻。后来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亲自给仁曦太后写信求情,这才于今年 6 月日宣布崇厚的死刑暂缓执行,不过在第二次出使未获结果以前仍予囚禁。俄国方面对此大为不满,声称只要崇厚未得到完全赦免,就不与曾济泽谈判,这一声明无形当中更加重了崇厚的罪名。使得朝野士子杀声不绝。 崇厚下狱之后,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正自绝望之际,不料事情却有了转机。 首先是敬亲王和纯亲王都上书为崇厚进行了辩解,敬亲王认为,崇厚虽然通晓洋务,但所办理的多为实业,外交非其所长,让这样一个人前去俄国谈判本身就是朝廷用人不当,“盖自林文襄去后。再未有洋务之全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被俄国蒙骗而“丧地失利”的结果。责任不应当由崇厚来负,纯亲王指出:“惟此次崇厚出使系奉旨给与全权便宜行事之谕,不可谓无立约定议之权。若先允后翻,其曲在朝廷,不在崇厚”,在两位亲王力保的情况下,朝廷宣布赦免了崇厚的死罪,改为流放。 被乾国的行动所激怒的俄国借调兵日本之机,派了一支由23艘战舰组成的舰队驶往乾国炫耀海军威力,战争有一触即发之势,人们普遍担心俄国海军在沿海发动进攻,来配合从西伯利亚派兵通过渤洲直逼北京的行动。大乾朝廷并不想加剧冲突,但是在士大夫们的激情的推动下,只好违心地采取了强硬立场。为了预防万一发生战争,朝廷起用了几名有平定圣平军战功的湘军军官充任要职,并向已经在琉球完成集结的乾国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下达了备战令,防范俄国舰队可能的进攻。李绍泉随即命令丁禹廷率北洋水师离开了琉球,回到大沽口布防。而船政大臣丁雨生则乘船赶到琉球坐镇,指挥船政水师。 见到乾国态度强硬,俄国不得不做出让步,同意和曾济择进行谈判,朝廷见事有转机,就此赦免了属于渤人大臣的崇厚,取消了他的流放,改为“降三级留用,罚俸三年”的处罚。 死里逃生的崇厚这时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蒙骗和出卖自己的左季皋切齿深恨,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和左季皋无怨无仇,左季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而在回到天津,同李绍泉一番深谈之后,他才明白,左季皋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季皋西征新疆时,一直同俄国人打得火热,而在新疆平定,乾俄两国议论交收伊犁时,左季皋希望伊犁的归还这份功劳也是自己的,但又不想将自己和俄国人眉来眼去的事公诸天下,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是以在朝廷选派老实忠厚又对外交事务不甚明白的崇厚出使后,他故意向崇厚暗示俄人对乾亲善,让不熟悉情况的崇厚中了圈套,稀里糊涂签下了“卖国条约”,而他便借此机会发表声明,坚决反对,好摆出一副要和俄国人决一死战的架势,壮大了自己的爱国名声的同时,也撇清了和俄国人的关系,坐实了自己“中兴名臣”的形象。 说白了,左季皋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自己的功名! 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之劫,崇厚深受打击,虽然朝廷重新启用了他,让他担任内大臣,吏部侍郎兼总理衙门大臣,但崇厚已经变得谨小慎微,对国家大事轻易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而这一次的朝会,崇厚原本只是想建议朝廷尽量采取怀柔政策而已,但左季皋竟然又一次欺人太甚,不但说自己提的建议是“祸国殃民”,还要朝廷砍自己的脑袋,自己如果再不反击,以后在官场可以说再无立足之地了。 “左大人,这‘祸国殃民’四字,还请收回自用!”崇厚气愤之下。话锋也变得犀利起来。“萨民饱受日俄虎狼之师屠戮。是我天朝仁义布于四海,厚生重德,彼才倾心归附!其首领林逸青,乃尔老师林文忠公之孙,不忍萨人灭绝,激于大义,前往助其逃亡,尔竟然要朝廷拒纳归义之民。忠臣之后,还冠以‘招降纳叛’,‘祸国殃民’之名,是何居心?” 听到崇厚一改往日忠厚之态,当廷直斥左季皋,李绍泉在心中禁不住暗叫痛快。 看样子,他以前还真小看了这个自《里瓦几亚条约》之后清流皆曰可杀的崇厚呢! “休得胡言!萨人阴狠诡诈,有如豺虎,阴据琉球,又曾侵犯苔湾。现为日本叛逆,算得上什么归义之民?林逸青甘为寇首。率叛众来降,是要嫁祸于天朝!”左季皋也没想到崇厚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占据了“大义”的制高点的话来,而这本是他最习惯用的手法,他身为清流本色,自然不肯和“大义”交锋,于是立刻转进,“日俄两国若因此联兵来犯,则不免兵祸连结,你一意建言收纳他国叛逆,又是何居心?” “左大人不是抬棺入哈密,欲要与俄人决之战阵的么?怎地现又如此畏惧日俄?”崇厚冷笑道,“莫非左大人抬棺出征,不过是给天下人做做样子?抑或是左大人和俄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所以才不敢得罪俄人?” 崇厚的这一句话戳到了左季皋的痛处,左季皋紫涨了面皮,怒斥崇厚道:“你这奸佞,竟敢血口喷人……” 左季皋正待破口大骂,不料御史张霈伦出班奏道:“启奏皇太后,皇上,左大人与崇大人当廷如此争执,有失人臣之体,还请皇太后皇上治其失仪之罪!” 左季皋听到张霈伦如此说,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心急,有些失态了,赶紧拜伏在地,口称“臣有罪”不已。那边崇厚也跪了下来。 “二卿平身……都是为了国事,不必如此相争。”小皇帝在宝座上抬了抬手,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望向母亲,看到母亲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 “臣谢恩!”左季皋和崇厚起身,互相瞪了一眼,但谁都不肯重回班中。 “启禀皇太后皇上,日俄欲图我天朝久矣!切不可因收留萨人叛逆,而轻启边衅啊!”左季皋抢先说道。 “左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崇大人说的,我也懂,二位且先不要争吵,我想听听,列位臣工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说法?”仁曦皇太后平静的说道。 “启奏皇太后皇上,臣以为,萨人来归,朝廷正可收用,以拒日俄。”监察御史余上华出班奏道。 “噢?这萨人不是被日本和俄国联兵给打败了么?怎地又可以收用以拒日俄呢?”仁曦太后扬了扬眉,问道。 “回皇太后,萨人勇悍善战,日本明治维新之前,便是倒幕四强藩之首,虽有拥立之功,但为日本政府所深忌,故而建国之初,便或明或暗,不断削之,而萨人不愿受虐而亡,故而举兵反抗,其兵势最盛之时,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后因西乡隆盛优柔寡断,未从林逸青之议,率兵直捣东京,致使俄军大队前来,以至兵败。然其民气犹在,林逸青本为天朝义士,率其倾心来归,正可收为我用。”余上华说道,“萨人能战之名,甲于日本,只是因为日俄联军势大,故而败北,然其水陆兵马犹在,此次东渡琉球,尚能用铁甲舰为民船护航,而日俄海军竟不敢截,可见其战力之强,朝廷若能收用,允其在琉球立足,必可牵制日俄,则我大乾海疆可安。” 听到余上华的这番分析,李绍泉不由得暗暗点头。 余上华虽然是清流出身的御史,但却热心洋务,对在日本高举义旗的林逸青很是崇敬,是以在这次朝会之上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虽然他的说法并不全面,但却直接点明了收容萨摩军民的好处,无疑更能打动皇太后和皇帝。 “这接纳萨人的好处,我算是听明白了,可日俄两国要是藉此发难,以至兵祸连结,可就不好了。”仁曦皇太后在帘后说道。“要是接纳了萨人。使得日俄联兵来犯。却要如何应对才好?” “回皇太后,臣以为,日俄只是虚张声势,绝不敢真正动兵。”余上华答道,“萨人自日本九州岛撤退时,扶老携幼,乘坐民船渡海前往琉球,萨人水师仅有舰船七八艘。为民船护航,而远东俄舰有二十三艘之多,日舰亦有十余艘,兵力占优,竟无一敢来拦截,盖此前叠经剧战,实力大损,无力再行追击,彼追歼残敌之力既无,又安敢犯我大乾?是以臣以为。日俄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不必过于忧虑。” 左季皋见仁曦给余上华的话说得意有所动。不由得心下着忙,赶紧说道:“启奏皇太后皇上!余御史一介文臣,素不知兵,其所言多为风闻,并非实情!还请皇太后皇上明察!” “噢?那么左大人说说,日俄现在我大乾周边,水陆共有多少兵马?”仁曦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个……”左季皋一下子给问住了,登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对于西北和东南的军情,左季皋的确是所知不详,西北的情况他能熟悉一些,但只是伊犁俄军兵力的情况,再多的便不知道了,因为具体负责战事的一直是刘金堂张曜金顺等部将,情况也是他们最熟悉,他这个全军主帅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至于东南海防的情况和日本的军备情形,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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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太后的话,此次萨人举义,萨军主帅名为西乡隆盛桐野利秋等人,实际指挥者乃是林逸青,林逸青虽在萨军中为参军,却是全军主将,萨军兴兵以来,所有重要战事,皆林氏所为,每每以少胜多,面对日本官军,未尝一败,日本政府情急窘迫,不得不借兵俄国,厚集重兵,以数倍于萨军之兵力,方才败之。”李绍泉道,“能以鹿儿岛一县之力,抗日俄两国之兵,坚持两年之久,杀伤日俄军兵二十余万,使日俄国力大损,真不世出之将才,如今皇天护佑,使其率众来归我大乾,不嘉纳之,更待何时?” “如此战绩,确非常人所及。”仁曦太后点头道,“真将才也。” 听到仁曦太后似乎很是赞同李绍泉,一直没有说话的“南清流”领袖翁叔平心中着忙,他偷眼看了一下“北清流”的领袖李高阳,发现李高阳只是垂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想在朝会上发言了。 看到李高阳的表现,翁叔平心中暗自纳罕。 他清楚的记得,李高阳不是和他的那位“卖身事鬼”娶了法兰西国王妹的高足、状元公使洪筠决裂了么?这一次朝会是对付洋务派的重要机会。为什么他一言不发呢? 对于今天的朝会。翁叔平事先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但他没想到,左季皋这个重量级的选手,会在第一回合,李绍泉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便倒下了。 他想不明白,左季皋的身体一向健康,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犯了病。 翁叔平在朝会前,也曾派人前去联络李高阳。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道,阻止洋务派促使林逸青归国,但李高阳一直不置可否,让他甚感奇怪。但翁叔平坚信,真到了朝会的时候,事关清流一派的势力消长,李高阳身为“北清流”的领袖,是一定会和他的得意门生们发出应有的声音的。 但是现在,似乎李高阳并没有象自己期待的那样…… 翁叔平又注视了李高阳一会儿,但李高阳还是垂着头默不作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翁叔平心中暗骂李高阳,此时他看到李绍泉在那里侃侃而谈。除了刚刚入值军处的李高阳不发一言外,另外两位军机大臣宝均和王文绍也都不说话,心中更急,便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军机大臣景廉处。 景廉会意,迈步出班,来到金水桥前,朗声道:“启奏皇太后,皇上,臣之所见,与李制台不同。” “噢?景中堂有不一样的见解?那便说说罢。”仁曦太后平静的说道。 “适才李制台所言,确有道理,林逸青颇有韬略,据臣所知,此人于萨人起事之前,便前往萨人首领西乡隆盛处投效,时西乡隆盛开办兵学堂,培育党羽,林氏即为学堂总教习经年,至西乡隆盛起兵时,其军中骨干,多为林氏门生,其行军作战,如臂使指,是以所向披靡,日本官军不能当,先从德国重金请来军官顾问至军中教习员弁,仍不敌林氏之门生,不得已乃向俄国借兵。”景廉道,“林氏之才,泰西诸国中亦有名声,确为难得之人才。” 听到景廉对林逸青的夸赞之言,仁曦太后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李绍泉注意到了仁曦太后表情的微妙变化,而且似乎从景廉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景廉曾任左都御史,上折子参劾过乾国派驻英国的第一任公使郭筠仙,其刀笔之犀利,李绍泉是有所领教的,景廉后曾督办新疆军务,成为左季皋的助手,虽然听说他和左季皋相处得也不好,但李绍泉知道,不能因为他和左季皋相忤,现在又兼任总理衙门大臣,便将他归到洋务派这边儿! “依臣所见,林氏以一己之才,掌握萨人全军,并祸乱日本二年有余,可谓乱世之能将,却非治世之良才。”景廉话锋一转,“观此人之行事,乃董卓、王莽一类,其乱国之能,优于将略,臣以为,对于林氏,封在琉球,加以羁縻,使其约束萨人军民,牵制日俄可也,不可使其来京任用。” 听到这里,李绍泉这才明白景廉话中暗藏的杀着,不由得暗暗恼火。 景廉的这一番话,对林逸青的杀伤力可以说极大。 “噢,景中堂原来是这个意思。”仁曦太后不可置否的说了一句。 “皇太后,皇上,须知此人能乱日本,削俄国,亦有祸乱我大乾之能。”景廉接着说道,“此人虽是林文忠公之后,然幼时便流落海外,未受圣学教化,若加以重用,日后如有骄恣不法之事,则朝廷难以控制,必成大乱。” “景中堂,你如何看出来,林逸青之为人行事,乃董卓、王莽一类呢?”李绍泉明白了景廉的险恶用心,待得景廉语毕,不等皇太后答话,便立刻开始了质问。 “李制台可知,日本首辅大臣大久保利通,是怎么死的吗?”景廉转身看着李绍泉,“便是为林氏带人行刺身亡,据称林氏亲手斩下大久保之首级,如此行事,董卓王莽只怕亦是难以比肩的。而大久保为日本重臣,林氏竟亲手斩之,其心性可见一般,若重用此日本叛臣。朝中大臣日后有得罪此人者。可能安于位否?若其对皇太后皇上心生不满。做出不臣之事,却又待如何?” 听到景廉说出这最后一句话,朝中大臣有不少人都是面上变色,连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李高阳、宝均和王文绍都抬起了头。 “景中堂所言大谬!须知大久保虽为日本首相,自就任以来,挟持国主,操纵国政,虐害士族。是以四岛愤恨,昔年日本侵掠苔湾,便是此人暗中主使!林逸青斩此人之首,不光是泄日本士族之公愤,亦是雪我大乾死难将士军民之恨!大久保此等奸佞之臣,恶行累累,人人得以诛之!林逸青敢取其首级,可谓忠勇义士,这等勇行,天下少有!景中堂竟比之董卓。林文忠公英灵有知,能安于地下否?天下忠义士子闻知。景中堂又能安于位否?”李绍泉厉声道。 景廉满以为自己的话切中要害,能让支持林逸青的人通通闭嘴,但却没想到被李绍泉借大久保利通的奸臣之名和林逸青是林文忠之后反戈一击,愣是把林逸青说成了天下少有的忠义之士,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他再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出话来,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是呀!景中堂,你刚才的话,说得大大不妥。”仁曦太后适时的说道,“那大久保乃是大大的奸臣,林逸青杀了他,乃是为天下人除去公害,怎么能说林逸青是董卓呢?这也不挨着啊!” “这……皇太后说的是!臣……言语不当,还请皇太后治罪!”景廉这时已然没有了刚才的神气,立刻跪下叩首道。 “罢了,景中堂,你平身罢。”仁曦太后在帘后抬了抬手,“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林逸青本是林文忠公之后,杀的又是咱们大乾的仇敌,忠义之心昭昭,不可妄加诟责,按说他杀得了大久保这样的权臣,也杀得了日本国主,可没听说他对日本国主动手吧?这说明他心里是有把尺子的。” “皇太后所言极是!”李绍泉立刻接道,“林逸青如刺杀日本国主,日本政府必然大乱,则萨人举事定然成功,而其却舍此捷径不走,而堂堂正正决之于战阵,不改日本正朔,可见其有所为有所不为,心性光明磊落,确是难得的义士良将,臣恳请皇太后赐不吝之赏,使朝廷得有用之臣,则国家幸甚!天下万民幸甚!” 李绍泉说着,拜伏于地,连连叩首道。 “列位臣工,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么?”仁曦太后扫视众臣,问道。 翁叔平眼见身为军机大臣的景廉也败了,不由得焦急万分,正待向自己的门生监察御史孙黎辉使眼色,却不料仁曦太后向他问道:“翁师傅,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回皇太后的话,臣确是有话要说。”翁叔平听到仁曦太后点了自己的名,心里一沉,他明知按他的计划,现在不是他发言的时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迈步出班。 他知道,林逸青归国一事,今日已成定局,翻是翻不过来了,但他一定要想法子将朝廷给林逸青的好处降到最低才行! “翁师傅有什么建言?”仁曦太后看到自己那天苦口婆心的那么点拨了一番这位和小皇帝亲如父子的帝师,可他还是要出言反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启奏皇太后,臣以为,李制台所言甚是有理,朝廷对林逸青当予以封赏,以嘉其忠义之行。”翁叔平以退为进,拿出了自己的杀着,“不过,老臣以为,林逸青归国之后,当参加科考,□□□□□□□□□□□□□□□□□□□□□□□□□□□□□□□□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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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斥道:“你怎么还不跟什长说话?”他说着,赶紧对什长陪起笑来:“这孩子其实挺机灵的,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紧张。”他说着,又踢了乡下青年屁股一脚。 林逸青看到这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什长打量了一下青年,招了招手。“放轻松,咱们打打唠。” 乡下青年不好意思地挤出个哭样的笑脸,深吸一大口气像是打算自报家门,结果却是狠蹭着鼻子下一紧张就痒的地方。什长伸出的手也只好落在半空。 中年汉子端了菜上来,顺手把乡下青年蹭鼻子的手打落。 “这傻儿子的毛病是我给落下来的。打小儿流鼻涕,打也改不掉。我当兵那会儿----”中年汉子讪笑道。 “你也当过兵?”什长问道。 中年汉子陪笑道:“青旅水师,练勇。那会儿队伍里有个法子,往袖口上抹辣椒面。谁想这傻儿子鼻涕是不流了,一紧张就这样这样的!” 什长打量着青年,“他就这么爱紧张?” 中年汉子笑道:“打打就好。棍棒下头出孝子。他孬不了,为啥?他老子不孬!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我当年可是个好兵。虽说是练勇,练的可是西洋操法。那几年,顿顿棒子面窝窝头,口令可喊得山响----‘预备,用枪! 突刺----刺----杀! 突刺----刺----杀!” 听了中年汉子的话,什长点了点头,“果然是老前辈,功底儿真是一点儿没丢。”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乐极,对准什长,“防左刺----杀! 防右刺----杀! 哎哟,大人,上桌!傻儿子!----大人,抹了个鸡脖子打了点儿酒,农家小菜,您随便。” 乡下青年拿起碗筷,看看父亲。 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吃吧,进了大营,以后就吃不到家里菜了!” 乡下青年犹疑着伸了伸筷子,又看了看什长。 中年汉子向什长拱了拱手,“对对,大人也吃。在青旅水师那会儿,我们常跟大人们喝酒呢!” 什长看着一桌红色愣了一会儿,“我……我跟老前辈喝……一杯。”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逸青看到什长与中年汉子对饮,乡下青年得了父亲的默许,则开始筷下如雨。 中年汉子喝不喝酒基本一个状态,但什长却深吁口大气。 “老前辈,有句话我还是得说。” “嗯,请说,请说。” “您老可能不晓得,现在的队伍,和您老那时候可大不一样了,不是说逮个人就能干的。就拿咱们船政水师洋枪队来说,船政水师,是开着蒸汽兵轮的,老前辈,我的意思您明白了?”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就是开着那冒烟的蒸汽船上呗!” “对,差不多是这意思,”什长道,“上了船,不但得会放炮,还要会打洋枪,学习洋话,因为咱们队伍里的口令,都是法兰西国语。” 中年汉子捶打着着乡下青年,“傻儿子,听明白了没有?这可是一步登天哪! 干出去炮弹,都能打到几里以外去!” 什长脸现苦笑:“咱们的队伍是现下最好的部队,咱们海兵啊,主要是洋枪队,也有大炮和开花炮弹。咱们主要用的是七生半克虏伯行营炮……嗨,我跟您数落这个干吗?我想说什么来着?哦,我是说这都是些精细活儿。因为这事儿不是有心就能干好,老前辈您在听吗?” 中年汉子就这会儿工夫又灌下两杯,而后对着什长一拳撸了过去,“知道为啥非得跟您喝酒吗? 什长只好摇头。 中年汉子道:“你以为就为个小傻儿子当兵?” 什长只好再摇头。 中年汉子道:“怎么不是?就是!我不知道当兵的不兴吃请? 生拉硬拽给你弄来为的什么?就为个小傻儿子当兵嘛。他没出息,不会种地也不会发财,胆小得连杀猪也不敢看!这么着就交给你了。队伍上炼人哪!我多想他像点样哪!这话实在不?” 什长:“啊?……” 中年汉子又道:“队伍上就讲个实在。这么实在的人你们要不要?你瞧瞧他!”他顺着乡下青年忙碌的筷子望了过去。顿时怒从心头起,“傻儿子!” 乡下青年忙蹿了起来,嘴里还含着食物。 中年汉子怒道:“今天说的可是你的前程哪!你能不能走出这山沟沟就听什长一句话了,你还就知道吃吃吃!”他又转头对什长道:“他要在家就这点儿出息。我想盖房,傻儿子一口就吃掉我一块上好红砖! 知道为啥叫个傻名?打出娘胎起,我就看他没出息!----生一个是儿子,生两个还算是儿子,生三个就只能是他娘的傻儿子!你瞧他缩手缩脚的龟样!把口里的食咽了!混帐东西!” 乡下青年忙咽食。 什长笑了笑。“喝口水,别噎着。 中年汉子道:“没事,他皮实。什长,到了队伍上任由你打骂。” 什长摇头道:“到了队伍上,那是一辈子的生死同袍,哪能说打说骂?”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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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青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声抵抗力低下。 自己身边的美女已经一大群了,为什么自己见到陈婉,还是象以前一个德性? 林逸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下心神,他知道,陈婉出现在这里,很可能目的只有一个。 她要见见自己。 而那个陪同她前来的眉目和她有些相似的中年官员,应该是她的父亲苔湾巡抚陈轼。 果然,不出林逸青所料,营官在拜见陈轼之后,便指了指自己所在的方向,接着一名海兵便快步来到了望台下,急步登了上来。 “林爵爷,陈抚台有请。”海兵对林逸青说道。 几天前,林逸青已经接到了大乾朝廷的封赏圣旨,被封为一等男爵,消息传出后,不但萨摩人兴奋不已,船政海兵们对林逸青也改了称呼。 林逸青点了点头。随海兵一道走下了望台。向陈轼和陈婉母子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陈婉呆呆的看着由远及近的林逸青。身子竟然微微的摇晃起来。 在她身边的男孩林冠臣觉察出了母亲的异样,用小心紧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而姐姐林语曦在看到林逸青之后,呆了一呆,突然不顾一切的朝着林逸青飞奔而去。 “阿爹!----阿爹!----”她嘶声呼喊着,张开双臂,扑向了林逸青。 林逸青看到飞奔过来的女孩子,先是一愣,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停下了脚步,身子微蹲,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女孩子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爹!……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女孩子哭道,林逸青感觉到她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知道她思父心切,竟然错将自己当成已经故去了的父亲,心中满是爱怜之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抱住了她。用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曦儿!这不是你阿爹,是你四叔!”陈轼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女孩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但仍紧紧的抱着林逸青,不肯放手。 “曦儿!快给你四叔问好!”陈轼看着这一幕,声音也禁不住的有些哽咽,他转头偷望了一眼女儿,发现女儿的眼中也满是晶莹的泪光。 林语曦对外公的话充耳不闻,仍然紧抱着林逸青不放手,林逸青明白她心里的感受,没有立刻起身,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语曦这时才明白了过来,她的手臂慢慢的放松了,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林逸青,林逸青看到她眼圈儿红红的,温柔的用手指揩去了她脸上的泪珠,握住了她的小手。 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 林逸青拉着林语曦来到了陈轼父女面前,鞠躬行礼道,“见过伯父大人,见过嫂子。” 听到林逸青叫自己嫂子,陈婉方才回过神来,强忍着泪水,向林逸青福了一福。 陈轼打量着林逸青,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了林逸青的手,这时他才注意到,林逸青的手上皮肤粗厚,布满了已然愈合的伤疤,和自己的女婿林义哲的手全然不同。 但哪怕如此,他也生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爱婿林义哲的感觉。 “瀚鹏……这阵子……还好么?我听说,日本人那里派来了刺客……”陈轼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信报,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都收拾了,伯父放心便是。”林逸青微笑着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轼又打量了林逸青一番,这才分辨出了林逸青和林义哲的不同。 二人相貌虽说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林逸青眉宇间英气勃勃,和文人气十足的林义哲完全不同。 “外间日头毒,还请进屋说话吧!”营官在一旁陪着笑说道。 当下营官带着众人进了屋子,分别落座,营官着人奉上茶点果品后,便退了出去,让他们一家人自在叙话。 “曦儿,别这么缠着你四叔,象什么话?”看到林语曦象块牛皮糖似的粘在林逸青身边,陈轼说道,“快,过来,给你四叔见礼。” 林语曦不太情愿的放开了林逸青的手,来到林逸青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这时陈婉说道,“臣儿,婷儿,俊儿,也过来给你们四叔见礼。” 三个孩子依次来到林逸青的面前行礼,林逸青赶紧上前,将他们全都扶起,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语曦今年十二岁了,她是家中长女,和她父亲最是亲密,是以刚才误将小叔认成了……亡夫,还请小叔见谅……”陈婉看着四个孩子站在林逸青面前望着他,有如望向他们的父亲,心中悲伤,泪珠便在眼眶中打转。 “嫂子莫要如此说,都是一家人,他们是兄长的骨肉,也是我的骨肉。”林逸青挨个孩子看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冠臣今年九岁,性格最象他父亲,学业也还不错……”陈婉提到孩子们的父亲。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小林冠臣转过头。望着母亲,眼中满是关切之色,陈婉觉察到了儿子的目光,用手帕轻轻的拭去脸上的泪水。 “毓婷今年七岁,劭俊今年也四岁了……那日接到小叔的信,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噢……”林逸青听着陈婉的述说,想起了那一次的回国经历。 “那一日婉儿接到瀚鹏的来信,我那会儿恰好在家。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想要借机行骗,但婉儿却说,俊儿的名字,只有她和鲲宇知道,应该不是骗子,想不到……唉!对了,瀚鹏,那会儿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家里看看呢?”陈轼想起往事,长叹一声。问道。 “四叔那天回来过的,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没等林逸青回答。小林冠臣回答道,“我当时望见过四叔,回去还跟娘说我见着阿爹了,娘还不信呢。” “你看到过我?”林逸青听了孩子的话,不由得很是惊奇。 “是啊,我当时在海边玩,看到四叔是在孤拔将军的‘海洋’号上呢。”林冠臣答道,“当时我以为是阿爹……” “这么说,孤拔将军也知道瀚鹏的身份了,怪不得法兰西国这一次会帮着咱们大乾对付俄国人……”陈轼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恍然大悟。 “朝廷封赏的旨意,我已经接到了,不日便要离开琉球,进京陛见。”林逸青看着陈轼和陈婉道,“本想在进京之后,便去看望伯父和嫂子,但没想到伯父和嫂子先来探望我……真真过意不去。” “自己家人,客气甚么。”陈轼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得知你来到了琉球,我早就想过来了,那会儿刚听说鲲宇有个双生兄弟,我还不敢相信,现给两江督署发了加急电报,向亲家翁问询,亲家翁回电称确有其事,我真是……那叫一个高兴啊!听说你在日本做下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陈婉看着林逸青,父亲在和林逸青说的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此时的她,心愿得偿,但不知怎么,却有一种难言的惆怅。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和亡夫林义哲初在一起时的情景…… 那也是个晴天儿,天是那样的蓝,阳光分外的温暖,照射在自己身上,让人心情分外的欢畅。 自己走在他的身后,他转身冲她开心地一笑,象个孩子一样的牵过了她的手,自己的脸上立时飞起了红霞。 “鲲宇……” “嗯?婉儿?” “嗯。” 大厅里,看着手牵手亲亲热热走在一起的他们小夫妻俩,沈佑郸和林普晴也禁不住相视一笑,目光中满含温暖之意。 “姑爷可是要写字?我去叫书僮来。” “不用了,彩玥,你们几个去歇着吧。我来给鲲宇研墨好了。” 那时的自己,上前亲手为他取过宣纸展开在桌上,又为他注满笔洗,润好了毛笔,接着又取过砚台和砚滴,将水一滴滴的滴到了砚池内,然后拿过一方乌墨,轻轻的研磨起来。 那温馨祥和的气氛,让自己至今都难以忘怀…… “好了,鲲宇。”自己将笔蘸得墨饱,递给了他。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毛笔,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写下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八个大字。 他写这几个字,是他的祖父林文忠公题于书室的八字联。 “鲲宇的字体是仿效颜体,端正健美,气势雄浑,和姑父的书风很象。”那时的自己看着他的书法,眼中满是崇敬爱慕之色,“鲲宇日后定当能和姑父一样,成就一番功业。” “常言字如其人,鲲宇的字透着雄正刚健之气,是堂堂男儿的字,看了令人心境舒畅。”自己当时想起了胡雨霖,才说的这样一番话,“象那些渔利好色之徒,阴谲狡赖之辈,连写的字都透着俚俗之气,令人闷损。” 那时他还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看到自己的眼中闪过一丝郁郁之色,显得很是惊讶。 看到他望着自己,惊奇的目光中透着关切,自己心里不由得一甜。眼中抑郁之色顿去。他看着自己那灿烂可爱的笑容。也不由得有些痴了…… “婉儿才疏学浅。妄加评议,鲲宇莫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那时的他呵呵一笑,向着自己深深一揖,“夫人字字金玉,小生受教了。” “受教二字,婉儿可是万万当不起的。”自己掩口吃吃笑着。向旁边躲了躲,不肯受他这一礼。 那时的自己,只觉得这个郎君不但学问好。而且幽默风趣,和那些迂腐死板动不动就爱摆酸架子的书呆子完全不同。 当然,比之那个让自己一想起来就气恨难消的伪君子,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而想到洞房花烛夜里他和自己的颠倒疯狂,自己便觉得全身都是**辣的感觉…… 那一次,整整一天,自己都在陪着他。在他写字的时候,自己则在一旁给他磨墨,或者亲手为他砌着香茶,在他疲乏的时候送到他的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时不时温柔地瞥一眼正专注地写字的他。他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自己,每一次。他看到的总是自己那双甜甜地看着他的眼睛,每每与他双眼一经对视,却又立即慌乱地闪了开去。 自己那时才十五岁,被他由青春少女变成温婉俏丽的小妇人,他每一次望向自己,自己都是禁不住心中一荡,这种温馨的感觉,是自已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生活的节奏缓慢悠闲,这岂不正是自已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岂不正是自已苦苦追寻、想要永远珍惜的温情么? 那时在自己的内心,便隐隐的生出了这样的渴望:最好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生活。 到了晚上,当他再次拥着自己,爱得那样疯狂、深沉和热烈,是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鲲宇……” “什么?婉儿……”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嗯!我们生生世世,永远也不分开……” 每天都是几度欢愉之后,象洞房花烛夜一样,他看着蜷缩在他怀里的自己带着幸福的笑意睡去之后,才会闭上了眼睛。 但那一夜,自己却哭了…… 透过窗外洒进来的皎洁月光,他看到坐在身边的自己,那双让他如痴如狂的剪水双瞳中,满是晶莹的泪光。 “怎么了?婉儿?”他吃了一惊,立刻坐了起来,将自己揽进了怀里。 自己的柔美双臂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自己的泪珠滴落在了他的心窝处…… “婉儿,你怎么了?”他轻抚着自己**的肩膀和柔腻的小臂,柔声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太用力了……弄疼你了?” “没有……婉儿快活得很……” 尽管自己的声音里满含幸福和满足,但他还是听出了当中隐藏的那一丝莫名的凄楚之意。 “婉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啊!可千万别闷在心里!”他摇了摇自己的肩膀,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没什么……都是婉儿不好……让鲲宇担心了……”自己轻声的说道。 “不对!你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儿,没有对我言明!”他故作威严的板起了脸,一只手已经袭上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伸到了自己的腋下,“快说!否则,家法伺候!” “呀!不要……”自己的身子如同触电般的颤抖了起来,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不住的扭动着身子,试图躲避他的攻击。 “快说!”他笑着说道,轻轻在自己耳边一吻。 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双臂绕到自己的腰际,抱住自己。自己将双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定定地看着他。 “鲲宇可知道,你醒过来的时候,婉儿有多么高兴吗?” “我知道,多亏了婉儿,我才能醒过来。” “鲲宇喜欢婉儿,爱惜婉儿,对婉儿好,婉儿从心里高兴……”自己说着,双眸再次有晶莹闪动,“婉儿刚才就在想,鲲宇这么疼婉儿,婉儿终身有靠,此前受的那些委屈,都值当了……” 自己说到这里,将额头伏在了他的颈下,再次抽泣起来。 “婉儿受了什么委屈?快快说与我知道。”他听到自己这么说,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赶忙追问道。 “鲲宇难道不觉得,这一次醉得这么厉害,当真有些蹊跷么?” “婉儿为什么这么说?” “鲲宇可知,若是鲲宇醒不过来,婉儿这辈子就不得清白了。”自己说着,又哭泣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不该在席间贪杯。”他让自己哭得愧疚起来,连声安慰自己道,“我自今日起,再不理那杯中之物!我若是此后再有酒醉之事,辜负婉儿的情意,当天打五雷轰!” “鲲宇休要如此说!”自己看到他竟然发起了毒誓,又是感动又是着急,自己一边摇着头,一边伸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 “鲲宇理会错了,婉儿不是怪鲲宇贪杯。”自己看着他,温柔的眼波中突然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婉儿是恨有人从中使坏,故意害得鲲宇酒醉不醒。” “有人从中使坏?”他又是一惊。 “满堂宾客,仅有鲲宇一人醉倒不醒。鲲宇可曾想过,这当中的关节?”自己伸手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仰着脸看着他,正色说道。 “我还真是没有想过。”他让自己说得脸上一红。 ps: 5月20,农历四月初三,历史上的日子记载的是潘金莲毒死武大郎的日子!……大家保重!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章 恩爱夫妻 “鲲宇是诚实君子,当然不会想到这些鬼蜮伎俩。可叹婉儿自诩识得酒性,竟也一时不察,让鲲宇着了人家的道儿。” “还请贤妻明示,小生洗耳恭听。” “鲲宇可知,酒不可杂饮。杂之,善酒者亦醉,乃饮家所忌。爹爹久在军中,喜好饮酒,各地美酒,多有贮藏,婉儿跟着爹爹在军中一段时日,也识得多种酒性,凡有佳酿,婉儿不看封识,闻其香便识得其类。当日筵席之上,婉儿虽未亲至,但闻宅中酒气,便有六七种之多。”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 “当时婉儿即刻能辨识出的,除了必备之‘状元红’和‘女儿红’外,尚有‘竹叶青’、‘龙岩沉缸’、‘茅台烧春’、‘山西汾烧’四种。这些酒酒性有浓有烈,各不相同,若只喝其中一种,虽多也不会醉得太厉害,但如果混在一起喝,即刻便会醉倒。” “筵席之上,所备之酒各不相同,同桌之人,所喝酒仅为一种,纵然喝得多了些,也不会有事,但鲲宇身为新郎,须得轮桌向宾客敬酒,因而最终只有鲲宇一个人把各种酒通通喝了一遍,所以才会大醉不醒。婉儿事后让彩玥去打听过,当日除了国内各地名酒,尚有法兰西出产之‘白兰地’和鄂罗斯出产之‘伏特加’,皆为烈性名酒。” “也是婉儿因新婚喜悦,一时不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当鲲宇醉倒之时。婉儿心中气恨。只想着怪鲲宇贪杯。全无体统,失了颜面,赌气不去看鲲宇。可鲲宇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清早还没醒来,婉儿这才慌了神,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大夫看后连连摇头,说鲲宇中毒过深。怕是要不行了。婉儿急得不行,央求大夫救救鲲宇,大夫只是不敢用药,多亏了姑父极力劝说,大夫才给鲲宇下了几帖虎狼之剂。之后大夫告诉婉儿,说鲲宇醒得来醒不来,全看造化了,若三日不醒,就准备后事吧……鲲宇可知,这三日姑母终日以泪洗面。姑父茶饭不思、无心理事,只是在厅内踱步……婉儿守在鲲宇床前。心痛欲死……婉儿那时真的以为,鲲宇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来如此。” “好在……皇天佑护善人,鲲宇还是醒了过来……” “婉儿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让彩玥暗中打听,得知当日筵席之上,每桌之酒全不相同。彩玥还听随侍酒筵的婢子们说,她们得了吩咐,要一直跟着鲲宇轮桌敬酒,只要鲲宇杯中酒尽,就马上给鲲宇斟满……” “也就是说,她们给我倒的酒,恐怕也都是不一样的。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叫她们随时斟酒。但却暗中给她们每一个人拿不同种类的酒,为的就是让我喝醉。而她们却并不知道。” “鲲宇明白了就好。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计。” “此计好毒!是哪一个王八蛋这么算计老子?敢对老子下如此毒手,老子抓到他,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鲲宇息怒。你身子刚刚复原,生不得气的。” “新婚之夜欲至我于死地,究竟是谁人的手段如此阴狠?” “鲲宇勿怒,下此毒手之人,婉儿已经有了着落。” “噢?婉儿快说,此人是谁?” “婉儿着人暗中打听,是谁人购得这许多酒来,又是谁人如此安排奴婢斟酒。结果当真不出婉儿所料,暗中下此毒手者,便是胡光远这个恶毒小人!” “我和他胡光远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对我下如此毒手?” “鲲宇哪里知道,他胡光远这么做,是冲着婉儿来的啊!” “什么?” “鲲宇有所不知,他胡光远帮办湘军军务时,便和爹爹相识,他有一次见到婉儿,便起了邪念。几次向爹爹提亲,要纳婉儿为妾,被爹爹一口回绝。他从那时起便一直怀恨在心,时刻想要报复。爹爹此次给调到山西剿绺子,就是他暗地里在左公面前拨弄的事非。这一次他借着采办船政军需的机会,又对鲲宇使下毒计,就是想让婉儿一世守寡,此前他便多次扬言:他胡雪岩得不到的人,谁也别想得到……” “胡雪岩!无耻匹夫!阴毒小人!伪君子!忘八蛋!给老子等着!不剐了你,老子就不姓‘林’、跟你姓‘胡’!” “鲲宇息怒,婉儿多嘴,不该和鲲宇说这些的……他胡雨霖财大势大,手眼通天,又有左公这样的大靠山,连爹爹和姑父都拿他没办法。咱们以后尽量防着他就是了,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吧……” “万万办不到!此事断不能就这么了结了!” “鲲宇,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以后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婉儿说哪里话来?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他胡雪岩对你我下此毒手,我林义哲断难饶他!我林义哲对天发誓,不把他胡雪岩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 想到爱人已然故去,而仇人胡雨霖虽然下狱,却仍然在世,陈婉的心顿时充满了悲愤和哀怨。 而就在此时,陈轼恰恰和林逸青说起了胡雨霖和他背后的靠山左季皋。 “瀚鹏可知,就是否接纳你回归大乾,朝中争论极烈,为平息物议,皇太后皇上专门召开了朝会,商讨此事,朝会上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便是那左季皋,现在虽然他的亲信胡雨霖已然下狱,但是他却当作没事儿一般,还是那般狂妄嚣张,结果让崇厚崇侍郎和章桐兄给驳得无话可说,竟然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给抬下的大殿。”陈轼想象着左季皋朝会上的狼狈相。心中可以说痛快至极。 “小叔在日本并未得罪左季皋与胡雨霖。他因何要如此?难道是因为小叔是先夫的兄弟?恨屋及乌?”陈婉问道。 “左氏心胸狭隘。记恨鲲宇,怕瀚鹏归国后找他的麻烦,所以才会如此。”陈轼答道。 “不光是为此,他恨我,应该是因为我弄倒了他的钱袋子胡雨霖。”看到陈婉提到胡雨霖时,眉宇间难掩怒色,林逸青明白她一定恨极了胡雨霖,他有心想要给她安慰。便微笑着答道。 “胡雨霖下狱是和小叔有关?”陈婉一愣,那边陈轼也是一惊。 “正是。”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其时日本政府为我军打得大败亏输,军需孔急,四处借贷银两铸币,许以高利,胡雨霖利欲熏心,竟然擅自挪用西征协饷现银六百万两,以船运来日本,但在半路为我派萨摩海军劫夺。我从其亲信陆庆云处得知了详情,飞函告知章桐兄。章桐兄将消息泄给京中言官,上奏参劾,胡雨霖东窗事发,又因生丝生意失败,急切拿不出现银来堵这样一个大窟窿,故而被朝廷抓捕下狱。”林逸青说道,“我本以为朝廷已经砍了他的脑袋,却没想到他现在仍然活着。” “原来如此!”陈轼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我说这一次为什么左季皋都不敢明着保他了!” “小叔弄倒了胡雨霖,也算是给亡夫报了仇……”陈婉恨声道,“只是这厮现在还活着,想是左季皋暗中在保他……” “左氏保他,是怕他贪墨不法等事让人知道。”林逸青冷笑了一声,“西征协饷借洋款里面,左氏和胡雨霖可是一手遮天呢!” “什么?”陈轼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林逸青将陆庆云告诉他的关于左季皋通过胡雨霖在西征协饷借款这里面的内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陈轼父女听,待他说完,陈轼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当真如此,左氏和胡贼均该千刀万剐了!”陈轼怒道。 “此事章桐兄也已经知晓,只是急切拿不到有关物证,是以扳他不倒,不过我想,这物证定然掌握在胡雨霖那里,只要能从他那里拿到相关凭据,以及汇丰银行的存根,便可据此扳倒左氏。”林逸青说道,“章桐兄隐忍未发,也是为此。” “是,章桐兄办事一向谨慎,不拿到具体的凭据,他是不会对左氏出手的。”陈轼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胡雨霖可能将凭据放在何处,但是却有一样麻烦。” “噢?父亲说的麻烦是什么?”陈婉问道,林逸青知道,此时的她,心中一定恨极了胡雨霖,是以才会如此发问,只是他不知道她和胡雨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朝廷在派员查抄胡雨霖在杭州的老宅时,起获一个大铜柜,据称此柜是胡雨霖在花旗国请巧匠订制之机关柜,需得密字方能打开,如强行拆解,则柜内机关发动,会将内里所存之物尽数销毁。”陈轼说道,“此柜现下存放于刑部,因怕毁了柜内之物,刑部一直没有找人开柜,只是在全国清查胡雨霖的产业,我估计胡雨霖和左季皋贪墨的证据,便存于此柜之中,只是现在找不到能开柜之巧匠。” “此柜既是花旗国所造,刑部为何不从花旗国招募能工巧匠,前来开柜呢?”陈婉问道。 “呵呵,刑部若是从花旗国招募工匠,消息传将出去,颜面何存?这等事,他们的是不会做的。”陈轼苦笑道,“另外,我琢磨着,刑部知道胡雨霖和左季皋的关系,也是为了不得罪左季皋,是以迟迟不肯开柜。我觉着咱们大乾不是没有能工巧匠,只是刑部和工部没给逼到时候,不想用而已。”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不过这东西难不倒我。”林逸青微微一笑,“等我回去,一定把他这个柜子给打开了!” “噢?瀚鹏竟然也懂这机关之学?”陈轼听了林逸青的话,大奇道。 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他当然不能也无法告诉陈轼,在他原来的时空当中,“拆解”这一块儿。他可是相当精通的…… 刚才他从陈轼的话中已经猜到了胡雨霖的机关铜柜是什么东西了。根据他的了解。这个时代能做的最好的机关铜柜,也就和后世的保密柜差不多,没有什么电子扫瞄加密系统,纯粹依靠数字和字母的密码组合来加密,对他来说,拆解这类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会想到,他会从胡雨霖的机关铜柜当中得到什么。 ※※※※※※※※※※※※※※※※※※※※※ 新年将至,守礼城变得越发繁华了。城里到处都是商人。这些人多为福建来的乾国人,西洋诸国的商人也有不少,他们已经习惯了夜市的灯火喧嚣。小贩子们更多,有金子不怕没摊子,每年这个时候小贩们都会晚些关张,抓紧时机挣些过年钱财。商人们从各地带来了各色绸缎器皿、簪饰脂粉,摆得城里几处热闹街巷花团锦簇,连本地人也改了早睡的习惯,跑到街上来淘物件。 邓天保拉着妻子林世英,沿城里的水道东看看。西瞧瞧。林世英身后的几个孩子抱着一大堆年货,乐得跟着四处跑。整天在私塾里呆着,小孩子们早就动了玩心。 到了个银器摊子边,他们停步看货。摊主是个乾商,目光如炬,叠声道:“这位公子,给夫人买一套京作的银饰吧!时下的女子都爱戴,特别好看!” 邓天保笑而不答,从线绳上取下一枝九凤钗,对着月光端详。 “绝对是真货色,经得起火烤。”摊主道。 邓天保笑道:“你这个人倒有趣,不怕坏了自家东西。” “这话说的,真金不怕火炼嘛。” 邓天保替林世英插在发髻上,纤巧的她立时变得生动起来。他看得呆了,竟然半天不说话。 林世英嗔着轻捏了他一把:“你啊,看我这样的眼神,是在拿我当木料打量,寻思怎么刨凿才合适吗?” “阿英,你真美……”邓天保呆呆地赞了这一句。 “你这个人!”林世英羞得低下头,在丈夫手上掐了一把,“怎么不害臊啊……” “害什么臊?我成天看都不够呢。”邓天保笑着问,“这钗怎么卖?” “四个银毫。”摊主正看这对璧人郎情妾意,不留神喊了实价。 邓天保问林世英:“喜欢吗?” “倒是不贵。” 林世英道。 “那就买了。” 买了钗走出不远,邓天保忽然道:“我把钱袋忘在摊上了,去取一下,你们等等。”说着便转身飞奔回银饰摊,问摊主:“你刚才讲有成套的京作银器吗?” 那摊主忙不迭取出一只描金的首饰盒,打开来,明亮亮晃得人眼花。 “多少?” “您要?”摊主踌躇了片刻,存心将刚才的损失找回来,“两个银元。”话刚出口,他手里已多了沉甸甸的两枚。邓天保抱着盒子开心地走了,不忘回头道:“只此一回哦。” 这年轻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军服,锐利的长眉直飞入鬓,若非面带英武之色,又留着一头短发,倒真象是个翩翩佳公子啊。摊主有些后悔自己开的高价,抬头再看时,早不见了人影。 “你怎么这样大的手脚!”林世英捧着盒子,不开心挂在脸上。 邓天保满不在乎地说:“新年到了,总要装扮得漂亮些吧。” “咱们家一没有发横财,二没有继祖荫,这得花多少顿饭钱啊。”林世英有些生气于丈夫的不在乎。 “没关系,没关系。前天‘元凯’号的长官才来打了招呼,过完年要出海打海盗,指定让我和几个弟兄去,走这一趟任务肯定有斩获,这笔收入补得过来。” “那你过年就不歇了?上次的伤才好了多久?你这个人怎么不动脑子啊。”林世英听到邓天保又要出海,有些心疼丈夫了。 “歇什么啊。生来是这劳苦的命,歇了反而不自在。”邓天保像做错了事,越说声音越低。 林世英看着丈夫的脸,沉默了许久,忽然将盒子放到儿子小宝手里:“小宝,你先拿着东西回家,我和你爹再逛逛。” 料到母亲要爆发了,小宝赶紧抱了东西一路小跑着离开。 “我……下回不买了还不成?”邓天保讪讪道。 “走!”林世英的声音听来果断得很,“去瑞蚨祥。” 邓天保惊喜地抬头道:“你终于想通啦?早就该如此嘛。再去给你添几套衣裳……” 林世英摇摇头:“是替你添。” 邓天保陡地收住了步子:“给我买干什么?” 林世英不说话。 “你知道那里头东西多贵吗?就哄着你们这些妇人家。我要买衣裳,去哪里不是一样。” 林世英不说话,眼睛里已经含上了泪花,看得邓天保心上一疼,柔声道:“别生气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那枝银光闪闪的九凤钗在林世英头上颤动着,她的睫毛抖得收也收不住:“天保……不是为了我,你何必过这样的苦日子……” “傻瓜,跟从前在海上比,我这点苦算什么?可你不同啊。” “我有什么不同?” “你本是这里望族世家的女子啊。”邓天保低声道。 ps: 有人给富豪王老板的儿子介绍了一老干部的外孙女,王老板安排晚宴相亲。众人见面,发现男孩儿儒雅英俊,女孩儿秀外慧中,真是绝配。席间,老干部高谈阔论起当年和妻子一起打鬼子的事儿,听得男孩神色紧张。过后两青年私下见面,男孩说:我可能无法让你幸福。女孩问原因。男孩说:我那个没手榴弹那么大。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一章 海外弃民 林世英用手封住了他的嘴:“从见到你开始,我就只是你的人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过了一些时候,两人都笑了起来。 林世英嗔道:“你这个坏家伙,就知道欺负人。” “昏,我怎么欺负你了。” “不管,跟我去瑞蚨祥。”林世英拉住了丈夫的衣袖,这时候,她又依稀恢复了几分当年的刁蛮性子。 “好好好,你以为我怕你啊。”邓天保轻轻捏了她的脸蛋,“咱们就挥霍一把。” 此时河道上游漂下几盏灯舟来,纸做的莲瓣上点了红烛。按照守礼城历来的说法,爱人们在点燃红烛时许下自己的心愿,然后将灯舟送入水道,若小舟能漂入大海,许下的心愿就会实现。 邓天保搂住妻子的肩膀:“回去之后,我给你做个木头的灯舟,保证能漂到海里。” “那你想许什么愿望呢?” “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他们一问一答地走着,转眼到了守礼最繁华的地方。迎面走过来几个裹着头巾的商人,两边的目光无意间撞在一处,邓天保正和林世英说着话,他向前走了一会儿之后,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当他再回头去看时,那几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怎么了?”林世英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多疑了。”邓天保摇了摇头,上一次琉球王宫之战的情形,他现在仍历历在目。 “走吧。桂芸还在家里等着呢。走得久了。好害她担心了。” “嗯。” 深夜,万籁俱寂,但海面上,还有一条小船亮着昏暗的灯光。 杨胜杰挑燃最后一盏灯,房子的角落都亮起来。老柯缓缓卷起图纸,眼睛还在放光。刚才看那张纸卷的时候,杨胜杰就觉得老柯的眼睛比灯还亮。 “事情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老柯把卷好的地图收在一只竹筒里。 “这一趟禁酒不?”于扬水喝得满脸通红。把铜壶顿在桌上问。 “你原先在总舵里,出任务的时候禁不禁酒?” “……禁的。” “哦,那就不喝了吧。”老柯把竹筒绑在腿上拴牢。 洪七爷擦着他那柄刀,也不说话。张万军见大家瞧自己,便冲每个人点头。最后目光就都落到杨胜杰身上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家要不要做些准备?我去采办……” 老柯呵呵笑道:“小黄,不必那么紧张。” “到仓房取些石榴,拿一副捣具吧。”于扬水大咧咧地讲。 杨胜杰“哦”了一声,回头就走。拉开门帘时他听到老柯在说话:“海神娘娘,求你开开眼。指引俺们,保佑俺们。这一趟走得成功……” 包括洪七爷,四个人都站起来了,手臂斜伸出去,从肘部收回,大拇指指向胸膛,这是海盗们的军礼。杨胜杰暗叹了一口气,他入伙晚,跟这些人还是有距离。 等到出了舱门,走上甲板,杨胜杰才明白于扬水让他去仓房的意思----伪装好的小船竟然已经驶离小岛,破浪朝着大海远行了。舵手和水员将这艘名叫“海马”号的蒸汽小船操控得如行平地,在有风的好天气里飞也似的前进。 他们这些人,这一次是为了给海盗们采办给养,才打扮成商人的模样,乘了船前来怀恩港。 杨胜杰一行天亮时才在怀恩登岸。码头上早有货栈的伙计来接,在港口歇了两日,留下一个伙计带着水手,换了河船沿着运河走。偏偏老柯在夜晚上了伤寒,歇在客栈里动弹不得。请了好几个大夫,等走船的伙计们跟过来,还是不见好。无奈之下盘了城西一栋宅子,购置年货,就打算在守礼城里把年过了。 这天早晨,鸡刚打过鸣。杨胜杰辗转反侧,终于睡不下去,披衣走到院子里。他原是广东海边一个小村的铁匠。海盗对这一带的骚扰持续了许多年,他的三个哥哥都被官军征召,死在了战场上。今年三月里,征兵的军官又下来收人,阿爹死活不放,结果被军官一脚踹在心窝上,死了。杨胜杰怒斩了那军官,避祸远走,结果在渡海时碰到海难,醒来时就看到老柯他们。一来二去,晓得他们都是海盗,他是戴罪的人,又感于救命之恩,便落了草。这趟是头一回出来办事,心里总有些忐忑。他只知道这趟是要来琉球采办货物,他早就想报答老柯他们,心里憋着一团火,偏老不见动,就越来越急了。 院子里光秃秃的老槐树下晒了几簸箕蚕豆。一个青色的人影立在簸箕边缘,踮起脚尖行走,轻飘飘仿似一支羽毛,簸箕竟然不翻。杨胜杰走近了,才看出是张万军。这人平时挺和蔼,大概是除了老柯外唯一肯和杨胜杰说上两句的人,没想到有这样好的提纵之术。 “好功夫!”杨胜杰拍着手靠过去。 张万军看过来一眼,笑着摸摸脑袋,右脚一点,身子提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地,不惊起一点灰尘:“瞎玩而已。” “真的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轻的人。” “嗯,咱们会里好几个都比我强,只是比较难看到罢了。”张万军顾忌杨胜杰的面子,话说得隐晦。他摊开手,不知什么时候摘了几颗蚕豆在掌心:“来几颗?” 杨胜杰摇摇头:“心里闷。” 张万军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扔一颗豆子到嘴里。 “晓君哥,咱们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了,总不能老这么呆下去吧?” “老柯病得重,有什么办法?” “你们别想瞒我,老柯是在装病。”杨胜杰低声道。“每次请大夫之前。老柯都拿一盆子冰到房里。过不一会儿房子里就冒白气儿。我虽然是乡下人,可村子里也有会变戏法的。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这种事情瞒我不住。” 张万军抬起头,过了片刻才道:“难怪老柯直说你是个人才。”他笑了笑,“这么着,你想知道得清楚些,没问题,我们走几招。” 杨胜杰忙摆手:“我不跟你打。打不过。” 张万军哈哈一笑:“不跟你打,真要让兵刃声把官兵招来,这么多辛苦就白废了。” “那怎么比?” “我手里还有九颗蚕豆,等下我把它们扔出去,你看清楚了就出刀。如果所有豆子落地时都碎成两瓣,就算你赢。” “这个容易。”杨胜杰拍拍刀鞘,自信满满的。 张万军终归留了手,豆子抛得很高,而且也没有用巧劲散到四处。杨胜杰看准时机,稳稳卡住刀鞘。微微撤后半步,脚刚着地。刀已出鞘。银蛇一样的刀弧将清晨的薄雾切开,叮一声轻响就入了鞘。 张万军蹲下身检查,他微微有些诧异地问:“四瓣?” “嗯。”杨胜杰露了手小花巧,又有些后悔,脸红了红。 “好刀法!”张万军鼓掌道,“哪位师傅教的?” “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个天地会的师傅,跟他学的。” “是天地会的啊,身手一定相当不错了。”张万军笑着低头查看,眉心轻轻皱了皱。天地会那些人是以“反乾复眀”为宗旨的,与海盗怎么都不算一路。 “是啊。可惜我只学到一点皮毛,我想入天地会,师傅就说我不适合当个天地会,后来就走了。”杨胜杰摇头道。 “为什么呢?”张万军站起来拍拍手掌。 “师傅说,我没有城府,真正的侠客之间,是用脑子较量的。” 张万军哈哈笑起来:“真是个怪物。有城府的人才痛苦呢。”他拍拍杨胜杰,“别着急,就在这几日,该有消息……” 话没说完,洪七爷闪身进了院子。他是从外面闯进来的,头发上还带着夜间的霜露,也不理睬杨胜杰二人,径自推开老柯的房门道:“走了!” 不出片刻,人都集结在院子里。杨胜杰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已把行囊打点好,时刻准备着出发了。老柯安排了留下布置假象的人手,走到其余四人面前道:“走吧。” 大家立即上马,只杨胜杰还愣愣地搞不清楚状况。张万军驱马过来,拿马鞭戳了戳他的腰:“日本那边儿开打,咱们老大当然高兴,可走了日本人,官兵又来到了琉球,这帮人练的是西洋兵法,又有蒸汽兵轮和大炮洋枪,比以往的官军厉害得多。这里的商旅一多半有侦骑跟着,咱们这一路上都没摆脱得了,看来是耗上了,所以老柯才装病。” “哦。”杨胜杰恍然大悟,“原来洪大哥说的‘走了’,是官军的斥候们走了啊。” “罗嗦。”于扬水走过来拍了他一脑袋,“石榴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杨胜杰答道,他注意到大伙儿似乎是要做大事的样子,不由得惊异不已。 “小杨你留下看门吧,其他人出发。”老柯摆了摆手,当先骑马出了院子。众人骑马跟在后面,只剩下杨胜杰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 “真的是李向天!”于扬水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你那两只眼睛,生来就是专看街上那些妞的,何况还是中土的姑娘,稀罕呗。”张万军搭着腿,边开玩笑边抽旱烟杆。 白白的一层炭灰被拨拉开,露出烧得正旺的炭火。杨胜杰靠他们坐着,时不时拿火钳拨弄一下。他人机灵,呆了这些日子,对什么时候该说话已经拿捏得有七八分准头了。碎细的炭灰飘起来,偶有一两点粘在他们的头发上。他们的头发都已用石榴汁染成了黑色,再配上中土官话的口音,真是难以分辨了。 老柯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凑近了火堆,眼神在火光中闪烁不定:“这么些年。还真让他跑出来了。” “是啊。这小子也真有本事。” 张万军吐出一口烟。神色悠然,“带着那么个大活人,硬是从蒙古铁骑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来,现在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琉球安身立命了。”他说着一偏头,佩服地点了点。 “唉……”于扬水叹息道,“小日子过得滋润,也是托了西北打仗的福。什么时候狗朝廷腾出手来。怎么可能放过他……” “你们觉得----”老柯从大家脸上挨个看过去,“收他入伙怎么样?” 张万军与于扬水对视一眼,于扬水一跺脚:“老柯你想保他还不是一句话?都是自家弟兄,有什么好说的。” “当年在忠王那里,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张万军斟酌着话语,“可如今毕竟不同了。咱们都不再是天父上帝的信徒,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吧。” “嗯……可惜啊。”老柯想了想,叹息道,“那么好的将军。就这么埋没在异国他乡了。” 张万军若有所思地看了老柯一眼,这时门帘忽然被人掀起。风陡地灌进来,大家都是一哆嗦。洪七爷迈步进屋,把两只手摊到火前烤热。 “瞧清楚了?”于扬水抬头问。 洪七爷点点头:“城南,老海石巷,第七户。” “知道做的什么营生吗?”老柯问。 “木匠。” “木匠?”老柯“哦”了一声,埋下头不讲话。 更晚些时候,杨胜杰偷偷跑到张万军房里,从怀内掏出两瓶汾酒,呵呵地傻笑。 张万军披衣起床,从碗柜里拿出几碟私藏的花生瓜子之类,两人坐在铺了火龙的炕上对饮。 “晓君哥,你们今天说的李向天是谁啊?”酒至半酣,杨胜杰问。 “一个老朋友,过去大家都在忠王军中当差,老柯,于扬水,要向天,我,都是一个大营的。” “那后来怎么又分开了呢?” “分开?”张万军愣了片刻,木筷在盛花生米的盘子里搅动着,含糊不清地讲,“人的想法,总会变的。” “那他怎么会在守礼,琉球人的土地上?” “琉球人的土地?你这小子还真有门户之见啊。这方面,向天是我顶顶佩服的。他比你我都强太多啦。” “是我说错了吧。”杨胜杰自己斟满酒罚了三杯。 “你问这么多,难不成晚上在城里,你也去留意到啦?” “男的?男的没留意。”杨胜杰黝黑的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醉了酒,还是害羞,“女的瞧了几眼----顶漂亮啊!漂亮姑娘也见得不少,可拿来跟她一比,好像就都差着一大截。” “你小子!眼神不赖。”张万军呵呵笑着擂了杨胜杰一拳,眼里滑过一丝复杂的光彩,“要不是这样‘顶漂亮’的姑娘,李向天如今只怕是已经成了官军的刀下之鬼了。” “啊!我懂了,”杨胜杰一拍脑袋,“他们是私奔的。” “错了。”张万军咬着枚花生米,拿筷尖指住杨胜杰,“那叫夺命狂奔。蒙古僧妖王的三营蒙古铁骑,为了截住他们俩,全出动了。” “蒙古铁骑都出来了……那女的什么来头啊?” 张万军脑子里滑过傅佩瑶的身影,他苦笑了片刻,答道:“那女的来头还真不小。她是当咱们天国第一女状元傅善祥和慕王的小女儿,慕王的亲骨肉。” 杨胜杰忽地走过去推开窗,风呼呼地刮了进来,吹得火星在木炭上跳动。 “你小子,要冻死我啊。”张万军赶紧团起身,把棉袍拉紧了。 屋子里的热气蒸得杨胜杰满脸通红,他的两只眼睛望着天上的群星,笑容里满是憧憬。 守礼城的夜空繁星璀璨,一颗橘红色的流星忽然在极远处出现,划出一道长痕闯入了星团之间。只闪烁了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学徒劳累了一整天,早在自己床上打起呼噜来。李向天锁上木工房,轻手轻脚走回后院的卧房。贴着窗花的窗纸上依旧亮着一豆烛光,他在门口踟躇半晌,才悄悄拉起门帘,把门推开。 佩瑶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已经睡着了。火炉上面依然放着一只铜壶,水微微有些沸。李向天将手拢在壶边,就着热气取暖,待到整壶水烧滚了,他才将水灌入一只皮水袋里,放入被中佩瑶的脚边。他轻轻脱了绵袍,吹熄油灯,小心地钻入被中,生怕惊醒了妻子。沉沉的困意袭来,他正要睡觉,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捂在他掌上。李向天呆了呆:“你还没睡?” “向天,我们聊聊。” “嗯。”踌躇片刻,李向天知道终究躲不开,便应了一声。肩头一沉,扑鼻的香气压过来,怀里暖暖的像被塞满了。佩瑶躺在他怀中,头倔强地仰起很高,两只眼睛对着他的眼睛。这让他想到了从前那个高傲的慕王府里的姑娘,站在花园里,向自己定定凝视的情景。 第二日清晨,李向天很早就起来了。他轻轻哼着歌谣,挑了几担水到屋后的瓜棚里去伺弄瓜菜。卧房的门紧掩着,傅佩瑶似乎还没醒来。院外传来沉沉的敲门声。 “谁啊?!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小学徒一万个不情愿地披衣出来。 “我。”一个低沉的男声。 ps: 从前,有一颗很努力的精子,每天都坚持锻炼,所以他有活力又强壮,能跑又能跳,棒棒哒。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超级精子没有接到出征的消息。 在即将消逝的时候,他郁郁的总结了自己勤奋的一生: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二章 知是故人来 小学徒愣了一下,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这个声音。他扒着门缝瞧出去,看到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腰上还佩着一块墨玉的玉环。小学徒赶紧拉开门,一叠声道:“客人早啊,可是要打家具?” 中年男人瞧了瞧他,塞了两个银毫,以不太纯正的琉球话问:“你们老板呢?” 小学徒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么重的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可能还睡着。您稍等,我去叫!” 客人笑着挥挥手:“去吧,不急。” 小学徒一路小跑到后院,见大门紧闭,收了步子,轻轻敲门道:“师傅……师傅……师傅!”喊到后来,不自觉声音亮了几分。 “什么事啊?”是师娘又缓又柔的声音。 “有位贵客来了,要见老板。” “来做什么的?” “我……没敢问。” “什么打扮啊?” “嗯……穿得挺阔气,不像本地人。” 师娘的声音停了片刻才道:“告诉他老板不在。昨儿晚上出远门了。” “这……”小学徒一脸的尴尬,收了那么重的谢礼却把事给办砸了,他暗地里不禁有些埋怨师娘,可又不敢顶嘴,只得转身,低着头一步一顿地向前蹭,心里盘算怎么对客人交代。刚挪出几步,屋里师娘的声音又响起来:“把客人让到木工房歇着,再去请师傅。” “哎!”小学徒极快地应一声,笑容立即又回到脸上。接住房里扔出来的钥匙,他边走边笑。又有些不懂----为啥不请到前厅看茶歇着。却要让到师傅的木工房里?兴许是想先让客人见见师傅鬼斧神工的手艺?不去想了。师娘那多变的性子谁猜得准啊。 李向天提着水壶东转西看,棚页上落了只鸟儿,也出神地盯了半天。稍不留神,水都从土里漫出来,洇湿了鞋。他一惊,把壶放下,抬起腿瞧了瞧,又见左右无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师傅,有客到……”小学徒惊讶地瞧着师傅的背影。 李向天呆在那里,脸稍稍红了:“这样早,是什么人呢?” “一位外地来的贵客。” “哦。”李向天迅速回复了正常,他转过身拂了拂袖,“走吧。” 小学徒一路引着到了前院,李向天刚要踏进正厅,学徒轻声道:“师娘吩咐,请客人在木工房候着。” 李向天愣了片刻,心中暗道佩瑶你糊涂啊。面上却不着痕迹。吩咐徒弟退下,自己走到了木工房外。 自那日得了邓正卿的资助之后。他上了岸便和黄峥嵘分手,前往福州打探李思竹的消息,得知李思竹随沈佑郸去了南京,他有心要去南京寻找,但这一次找寻她所经历的艰难险阻让他心有余悸,他又担心家中佩瑶的安危,便索性找到佩瑶,带她来到了海外。初到琉球,李向天用的是从浙江台州府来的木匠的身份。其实带着佩瑶出逃之前,他花了大半年时间做了周密的布置。先是请信得过的弟兄替他在守礼物色了一栋宅子,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一位寡居多年、性情古怪的老妇人,素不与邻里来往,那时病得恹恹一息,答应了李向天以远房侄儿的身份营办她的身后事,李向天没花多大价钱就盘下了宅子,然后又托人秘密从刑场上换下一个浙江台州府的死囚,把这人养在一个岛上,谁也不知道。过了五个月,李向天一口浙江台州府方言说得连那死囚也辨不出破绽以后,他便杀了那人,按照事先的承诺,将三百两金子辗转送到死囚的家人手中,只说是朋友恤济孤儿寡母……办妥这两件事,进了守礼城的李向天就成了从浙江台州府赶来为表姑送终的木匠,因此,这木工房的布置也全是依了浙江台州府的习俗。 进门正对的木墙上雕了一幅山河落日图,两边壁上都嵌进去六尺厚的木板,凿成一根根雕花绘鸟的木柱。乍一看,仿佛人陷在重重回廊里,再进一步,就能见到长河落日了。木墙边整齐地摆了许多刨锯,还有些白胚的家什。当中的长坐凳上横了块木板,是要做面木屏风的,墨斗的线画得极复杂,没画到的一角上,映着客人的背影----他正拿一架长刨子打磨边角,木屑在刃锋下擦成一块块碎片。 李向天一直站在门边没动,冷冷地看着他。 待得边角磨光滑了,客人放下刨子道:“磨得好利的刃。”转头看见李向天,笑容立即洋溢出来,大步上前握住木匠的双手:“向天,许久不见,还好吧?” 李向天冷冷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老柯,你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就不要学人家耍那些杂七杂八的花招,徒惹人笑话。” 老柯依然呵呵笑着,也不在意:“是,是。在你鬼军师面前耍花样,老柯再修炼十年也不够看。” 李向天握住他一只手:“前厅坐。” “眼瞅着快过年了,咱们好些年不见,这点意思一定要收下。”老柯从袖里取出一包金子,放到桌上推过去。 李向天看了一眼,也不去动:“看样子,下水以后弟兄们过得不错啊。” 老柯圈着手笑:“还过得去。咱们毕竟当过水军,到了海上也是一样。” 李向天的眼神懒懒地,嘴角扬了扬:“老柯,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老柯笑着点点头,喝了口茶:“近来日本国内打得太狠,俄国老毛子虽帮着日本官军打胜了,说白了其实是惨胜,只是这么一来,西洋各国还有乾军的兵轮都跑来了,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柯皱着眉打量房子,许多地方都开裂了,茶叶也用的是普通的花茶。李向天还是昨晚那一身洗旧的袍子。曾经骁勇无畏的天军青年将领。在岁月的磨砺下去了许多棱角。当年的李向天没有别的喜好。就爱品陈年古茶,穿簇新长袍,心机深沉而又纤尘不染。不是生计所迫,绝不会这等不讲究。老柯的眼睛有些涩:“向天啊……大不如前啦。” “哦?”李向天眉梢轻轻一挑。 “弟妹……还好吧?” “好。” “这里……住得惯吗?” “四海漂泊的人,有个家很知足了。” “我看着太苦啦!这样的景况,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啊?向天,太苦啦。” 李向天笑笑不答。 “回来和弟兄们一起吧。”老柯诚心诚意地说:“当年忠王不幸罹难,咱们这些人习惯了自在的生活。就下了水。当时你不愿回来,我们都理解。那件事一出,我便带弟兄们赶到天京,可惜你已经走了,一路追到海边,终究是晚了一步。今日再碰上,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了。首领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回来吧!”见李向天低头不语,老柯饮尽杯中的茶道,“这付担子……沉啊!那么多弟兄的前途性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挑不起了……都是十多年的弟兄了。向天,拉大家一把吧。” 老柯动了真情,李向天不可能不感动。他那黑色的瞳孔里,又荡漾起昔日的波涛。过了片刻,李向天将金子推回到老柯面前:“大哥,当年逃出天京的时候,我想过来找你们,可那会害了大家啊……终归是自己走了。你们赶来救我的事,我知道。可我也想让你知道:从离开天京那天起,我就决心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 “忘得掉吗?” “忘得了要忘,忘不了……也得忘掉。” “向天……”该说的都说了,老柯原本讷于言辞,能说到这个份上,已尽了最大的力量。 李向天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换了笑容:“老柯,我要谢谢你们,无论是天京那次豁出了性命的搭救,还是这回偶然的相逢,都谢谢大家还拿我当弟兄。不过,昨天夜里佩瑶告诉我,她有了我的孩子。” 像一把刀将牵连着的感情都生生劈断了,老柯再也无话可说。他执意留下金子,举步出了门。 十步的距离,老柯走得很艰难,李向天送得也不轻松。到了门口,老柯终于还是回了头。他抬起被海风吹得皱纹遍布的黑脸,摘下头上的帽子,低低地说:“保重!”石榴水没有染均匀的地方,露着几缕白发。 李向天看着老朋友,想起那些同生死的岁月,伸手拉住他,问道:“这次来守礼……是做什么?” 老柯脸上浮起一层惊喜:“来办件大事。” “哦。”李向天眼里的光闪了几闪,终于黯淡下去,“小心。”说完这句话,他就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老柯走了。” 李向天忙回身搀住傅佩瑶:“你怀了孩子,就该多休息……也不早些告诉我,昨天那么冷的天,还满大街乱转。” 傅佩瑶偏头笑着看他,像看个长不大的孩子,看得李向天眼神有些躲闪。看够了,她才问道:“回绝他了?” 李向天点点头。 “聊得挺长的。” “老朋友见面,叙叙旧。” “回去吧。”傅佩瑶转过身,在李向天的搀扶下向回走。一绺额发耷拉下来,她抬手挽上去,轻轻闭上了眼。 沮丧的情绪很像霉斑,在没有阳光的时候更容易滋长。人越老,就越失去抵抗力。老柯记得,从前在忠王手下对抗乾军时,与他并肩做战的李向天是另一个样子,多大的困难都无法令他屈服。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带着一百名新兵,只有十来支洋枪,几十张弓,遭遇僧妖王蒙古铁骑整整一千人的铁骑。从未与蒙古骑兵有过接触战的新兵们,当时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但李向天硬是把所有人都带了出来。但如今,弟兄们的生死,也敌不过一个女人了。大概从忠王离开苏州起。他已不当大家是弟兄。只当是一伙不听号令、擅自为匪的故人。老柯自己知道。他们这群海盗的前途,比谈话中说的要艰险得多。事实上,近来已经有几批洋船在海上游弋,寻找他们的踪迹了。以李向天的才智和对老柯的了解,他不会听不出来,可他还是不为所动。这付担子,只能自己来挑了,只能向海神妈祖娘娘祈祷。愿此行一切顺利,那么他们这伙人或许能转危为安……然而世上的事,多半并不尽如人愿。 刚踏入他们落脚的院子,老柯就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气息。张万军站在树下,嘴唇抿成青紫色,他身旁的杨胜杰则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噌噌的磨刀声,洪七爷过了遍水,正在青色的磨刀石上不紧不慢地磨他那口长刀。 “进屋谈。”老柯伸直了腰。 屋子里炭火很旺,重重的暖意闷得人难受,杨胜杰说话的功夫。就有些喘息了:“于扬水大哥……自己一个人去了。” “一个人去?去了哪里?”老柯皱眉道。 “常乐帮。” 老柯霍地站了起来,他看看周围的人。轻叹一声,踱起步子:“为什么不拦住他?” “我,我拦不住。”杨胜杰紧张地搓着手,掌心里大片大片地出汗。 老柯转过眼去看洪七爷:“你们呢?” 高瘦的海盗依然在用布绵擦拭刀鞘,闻声把头压得更低了,动作有些迟缓。在他们这帮人当中,自打天国时起,洪七爷都充任斥候,到了守礼,秘密查访的差使依然着落在他头上。在乾军出没的地盘上,隐藏行迹要格外小心,他也是人,也会累,好容易睡上一觉,这失查的过失怎么也不该他担。所以老柯这句话其实是在问张万军。 “我也出去了。”张万军冷冷道。 “你又去了哪里?”到这个份上,老柯再厚道的人,也有些压不住火了。 “我跟着你,去了李向天家。” “你跟着我?”老柯有些诧异,又有些愤怒,“你为什么跟着我?这些人的安危,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你是咱们的头。”张万军仰起脖子看着他,神情倒还是淡淡的,“你不可以出事。” 老柯听出了话里藏着的意思,他没有料到,曾经并肩作战、亲如手足的兄弟,如今已各怀心思。李向天不再是他们一伙的了,当年他们救援扑空又听说李向天二人已成功逃离之后,张万军就有过怀疑----不光是蒙古铁骑,忠王最精锐的卫队,居然也截不住两个人,他一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而忠王一直对傅佩瑶这个女状元傅善祥的小妹妹超乎寻常的爱怜,可足够作为“网开一面”的理由吗? 老柯很想为李向天辩解,可是他无法开口。他只是本能地相信李向天,但这要作为说服他人的理由实在过于苍白。 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老柯来到柜前,取出了临行时封死的竹筒。纸卷在案上摊开,绘的是一张勾勒细致的庭院结构图。老柯取过烛台,点燃烛火,从怀里掏出些看似烟叶的黄草屑放在灯盘上烤。 “常乐帮主是一个神秘的人,他们这一阵子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听说十年前,他从一个也曾是守过天京的人手里买到了一件东西,一直带到了这里。这件东西,可能是和忠王当年留下来的宝藏有关,我们到这里来,是要夺取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 “忠王去了这么多年了,听说他是浑身上下缠的金子太多,结果马太累跑不动了,叫乾妖给抓到砍了头。”张万军冷笑了一声,“天京城破,无数财宝都叫曾九那个屠夫给偷着占去了,连狗朝廷都没有办法,哪里还有剩下给咱们去找的?” “当年的事,你知道的还是有限,万军。”老柯摇了摇头,“忠王的眼界高远,早在去天京之前,就已经留了后手,以备他日东山再起。”想起往事,老柯叹了口气,“只是,现在已然物是人非,眼下买卖越来越不好做,我只是想找着一两处忠王留下的宝藏,让弟兄们后半辈子有个好的着落,至于忠王的大业……”他看了看众人,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老柯这么说,洪七爷终于放下了他的刀,凑到纸卷前,拥有猎犬般敏锐嗅觉的鼻子闻到了什么。 “这是……?”杨胜杰瞪大了眼睛。 “是常乐帮的总舵所在地的平面图。”老柯说道,“常乐帮是绺子的余部建立的,本来也奉的咱们天国的年号,可自在山东给打散了之后,就和天国断了干系,他们当中不少人逃到了南洋,建了不少的帮会,常乐帮是里面比较大的一个,但总舵不知怎么,却设在了琉球。” 听到老柯的话,张万军的神情少有地变得凝重起来。 老柯伸出长而有力的指头点在图纸上,“他们人多势众,好手也有不少,咱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只要找到了那东西,咱们下半辈子便不用再做这刀头舔血,随时可能葬身鱼腹的营生了。” ps: 以前大人问成绩,小明总说总分第一。后家长到校问单科成绩,才知他次次补考。他把两次成绩加一起算,变成总分第一。父母愁眉不展,每日督促学习,小明报怨:大人好奇怪,非要知道真相,现在弄得家庭不合,外人也瞧不起。爷爷听罢大惊,抱着他安慰说:孩子,你是未来国家领导人的材料啊,别和他们计较。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三章 黄雀在后 张万军立起身,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寒风一下灌了进来。他叹了口气,说:“好吧。” 杨胜杰露出了笑脸,追着张万军跑了出去。 老柯默默收起纸卷,他看起来有些累。 洪七爷低着头,脖子左右动了动,摸摸额角,低声说:“老柯……辛苦你了。” 老柯什么也没说。 “……其实向天……向天他没有答应,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弟妹……有了身孕。”老柯低低地说。 洪七爷木然的脸稍稍松动:“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老柯终于回过头来。 “……向天,向天也许有他自己的麻烦,不愿意连累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洪七爷咽了咽口水,“我能嗅到一些危险的气息。” “是这样?”老柯沉思着,“是其它的凶险事吗?” 海风从东面吹来,港口比寻常寂静了许多,老柯他们挑选的住处离港口很近,这样撤离会方便许多。港口左近的长街上有许多酒肆,此刻实在也没有多少生意。 菜肴都已冷了,蒙着层薄薄的轻油。张万军脸上隐隐泛起一层红色,面前摆着几只能装一斤酒的瓷壶。他本不擅酒,何况是海港的烈酒。杨胜杰在下首坐着,开始还劝他几句,但得不到回应,让年轻的海盗有些尴尬,索性陪着喝。几杯陈酿下肚,杨胜杰觉得脑袋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也不晓得要说什么了。张万军眼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他看着窗外的海浪。徐徐喝酒,又徐徐斟满空杯。屋子里并没有生火,寒意拂开额上的头发,张万军的脸越发红起来,眼里跳动的光泽却静了下去。 “万军哥。”杨胜杰喝下一杯酒,拍桌子站起来,“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拦住于大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我去跟老柯讲,咱们……咱们不能……”酒劲上头,他晃了晃,下面的话忘了怎么开口。 洪七爷走到桌前,自己倒满一杯酒。 杨胜杰有些诧异,他没有见过洪七爷喝酒,这个人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睛。张万军的错愕只是瞬间,然后也举起了杯子。杨胜杰喝下这杯以后,觉得心里热起来,却不是酒的劲道。三个人站在异国的土地上。要去拼了性命做一件事,为了拯救许多的同伴。杨胜杰觉得海盗并不是传说中那么无情。 洪七爷的举动有些出人意料。他再次倒满了酒,将杯子放到张万军眼前。张万军看了看他,也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所有的酒壶都空了。擦了擦嘴,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轻轻笑起来。 “于扬水回来了。”笑完以后,洪七爷说,举了举手里的刀。 张万军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是不是老了?” 洪七爷想了想:“老些了,幸亏酒量还在。” “是啊,今天喝过才明白,酒量还在。”张万军笑起来,眼睛里的光变得很纯净。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喉头不断滚动的声音。虽然止住了血,绷带还是被染透了。于扬水独自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喝酒,间歇时就大口大口地喘息。老柯没有发火,或许是因为正在给于扬水治疗,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与消瘦的身材搭配起来,让杨胜杰觉得老柯是不是会有些冷,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横行大海的海盗首领。杨胜杰记得,从前家乡有个患有咳血症的老头就是老柯这个样子,手里时刻攥着条黑手帕,稍不咳嗽就抬起头去看树屋上飘落的叶子,日子仿佛在数着过一般。年轻的海盗有些伤心,又有些惊恐。从进屋子开始,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张万军和洪七爷靠在关紧了的房门和窗户边上,看似轻松,其实都绷着劲,这间屋子唯一的两个出口都被他们守死了……要干什么呢?杨胜杰没有见过海盗处决叛逃者,但是他听过一些残酷的段子。看于扬水的神态,他觉得自己的担心越发落到了实处。 老柯手指慢慢地伸直,变成铁青色。他说:“既然摸进常乐帮和他们交过手,有什么发现?” 于扬水喝完了一罐烈酒,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上的伤痕。很致命的贯穿伤,裹满了绷带的胸口只有几处血迹,像是尖锐的刺剑造成。然而每处伤口都是间隔极小的两个创口,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同时做到两次深度直刺:“我们错了,常乐帮……有高手,不象传闻的那样,似乎不是中土人……他们都是武士,用分叉的怪异兵器,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是蟒蛇的舌头。”于扬水说话时,瞳孔还是忍不住收缩了。 “武士……怪不得……”老柯停顿了片刻:“有没有找到东西的位置?” “不在图上画的地方,那是个陷阱。应该说,整个常乐帮都是陷阱。我摸进去的时候谁都没有惊动,可一进入中心地带,那些人都像从地下涌出来的,到处都是人。如果不是了解院子的结构,从墙壁和树枝上逃出来,也许就完了。不过,还是被他们发现了。那些家伙很奇怪……”于扬水若有所思。 杨胜杰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伤口如果再偏离几分就是心脏,可于扬水还是这样的从容,他也许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怕。 “他们用洋枪了没有?”老柯又问道。 “没有。”于扬水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我倒是用了,但一个人也没有打中,这帮人好象鬼一样,动作快得出奇。” “枪声没有引来官军?”张万军沉声问道。 “没有。”于扬水摇了摇头,“不过枪声好象很闷,传不出去的样子。” “奇怪……”老柯的声音有些迷惑。动作却迅速有力。他的手按在火炉边一块青砖上。整个炉子忽然移动起来。露出看不到半点光的洞口。 “看来我们要重新估计敌人的力量。”洪七爷用衣襟裹住刀刃,半出鞘的黑刀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张万军幽灵一样靠近了杨胜杰:“快走。” 年轻的海盗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老柯闪身进了洞口,随即一星火光在他手中擦亮,张万军搀着于扬水迅速移进洞里。杨胜杰愕然看向洪七爷,斥候对他使了个眼色,眼神又向屋外飘了飘。这时杨胜杰才惊觉,那是许多个人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吹落。常乐帮故意将于扬水放掉,循着他的踪迹掩杀过来了。 地道里只能借助火折子的微光照明,奔跑使得那点火苗也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前面是看不到头的黑暗,杨胜杰心想,地道显然是早就挖好的,他事先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老柯的嘴真严实。如此看来,这次行动策划已久。从跑的方向看,应该是朝东近海的地方。杨胜杰不由自主地沮丧起来。老柯他们跑动的节奏相当好,没有丝毫的惊慌。可布置这么周密的一次行动,就这样放弃了,置身其中的杨胜杰有些失望。他转而对于扬水有些不满,回想起来,就是从见过李向天后,他才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 为了防止塌方,地道挖得窄小,对于身材高大的海盗们而言有些矮。大家猫着腰前进,戒备的心态使体力消耗得很快,到渐渐开阔处时,都有些喘息。 “快到了。”张万军忽然说。 万军哥也知道这条逃生的路?渡海时那种被疏远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转眼杨胜杰又想通了:在这些见多识广的海盗面前,他总要做出些名堂来才成。 长时间身处黑暗的人,对光明有着异常的敏感。出口处的光略近于无,大家还是都看得清楚。杨胜杰正忍不住想欢呼,身处队尾的洪七爷陡然加速越过众人,“小心”二字还没讲完,银蛇一样的剑光忽地在老柯面前闪过----洞口有埋伏。 那道光只一闪,就连同发动者一道隐没。没有身体倒下的声音,老柯还在。死一样的黑暗,还有寂静,所有人都有丰富的格斗经验,包括杨胜杰也变换了自己的位置。像猛兽匍匐在暗处,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丢掉性命。很短的时间,却像奔腾的水流骤然停止,巨力完全凝聚在一个点上,一旦发动就要摧毁什么。 猫一样的脚步声从另一头遥遥传来,追踪者终于赶到了。显然在发现杨胜杰一干人的落脚之处时,他们也发现了这条地道。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但这些人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次布置了一个陷阱,现在到了收紧袋口的时候。 极短的一声呼吸,太重的创伤使得铁汉于扬水也忍耐不住。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兵器相撞声,电光火石间洪七爷与对方又过了一招。兵器撞击擦出的火花里,杨胜杰看到那是个白衣的男人,他没有更多去留意对方,因为他发觉张万军挡在了于扬水身前。不能再迅速移动的于扬水,挡在他身前意味着自己也不再灵活。杨胜杰就那么轻易地有些感动,然后他想都没想就挡在张万军的面前,因为敌人的杀机明显扑向了他们。 “闪开!”张万军与于扬水几乎同时怒吼。他们怎么会发出声音呢?紧接着杨胜杰明白了,对方是在等待援手,他不可能放弃洞口,而在这样狭窄的地方,长兵器很难施展开,唯一的威胁来自火枪。而刚刚火光出现的刹那,老柯确实已经在举枪了。但影子借着互搏的劲道,水一样的绕过洪七爷扑向老柯。此时洪七爷猛一跺脚,黑刀劈出了一道巨大的光华。 “砰!”火光在这个时候猛地出现了。老柯一枪击中了一个影子,张万军在这时点燃了火折,光芒中杨胜杰看到洪七爷那一刀劈断了白衣人的左腿,可那人却似毫不在乎,手里的兵器像刃尖的分叉剑。毒蛇吐信一样直刺老柯的胸膛。 完了。杨胜杰的眼框彻底红起来。他挡住了这里唯一可以救老柯的两个人。他看着那柄剑递出的动作。心里升起绝望。 老柯动了,动得比武士还要快,那柄剑刺中的只是影子,同一时间,老柯忽然伸出手扼在那人的脖颈上,白衣的刺客整个身子腾在半空,却静止不动了。三颗子弹在这个时候嵌入了白衣人的胸膛,不留任何生机。直接取走他的性命。是于扬水,借助张万军点燃的火折,他举起枪打了起来。他的角度和时机掐得好准,子弹堪堪经过两个人的身边,恰恰好杀掉了刺客。 追踪者赶到时,只看到敞开的出口和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追踪者首领穿同样的白衣,也拿着双叉剑。他指了指猎物留下的血迹,余下的人扑了过去。 首领蹲下来,将手抚在死者的胸膛上,把子弹一颗颗的从伤口处拔出来。当地丢在地上。他随后说:“把人抬回去,找帮主。” 血迹一直延伸到了海边。很远的海面上漂着一只帆船。 于扬水躺在舱室里,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他咳嗽着一口一口吐血,手臂和胸膛的伤口都在那奋力的三枪中迸裂。洪七爷将刀放下,把于扬水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撕开一袋又一袋伤药,全撒在他的伤口里。 杨胜杰躲得很远,他独自站在舷边,张万军拍他肩膀时,扭回过来的脸上挂了泪。 “进舱吧,老柯有话说。” “万军哥……让我走吧,我没脸再留下了……或者,杀了我。” 张万军没有再催促他,而是将手臂搭在舷上,弯下了腰:“从前咱们还在忠王殿下的队伍里时,老柯一手好刀法。在杭州曾跟乾军打了一仗,对方的一个将军向洪七爷打了一枪,很厉害的枪法,现在咱们的人里也没有那种枪术大师。老柯用刀去挡,被打落了,他又用身体去挡,结果两个人都被打了个对穿……但是那个将军没有杀他们。”张万军侧过头看杨胜杰,“我说这些,你听得懂吗?” 杨胜杰点点头,又摇头。 张万军笑了:“你能替我们挡那一下,已经很了不起。人都有年轻的时候,那次老柯断了手筋,接回来以后,也不能再用刀了,可你看他现在,枪不也用得很好?……洪七爷后来一直跟着他,天京陷落时也没有变。” 杨胜杰眼里又涌出泪花,他开始明白这些人的生死相交。 张万军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再说下去,就肉麻了。以后也不要轻易就哭鼻子,进去吧。” 舱房里没有生火,但是大家都不觉得海上冷。只有老柯咳嗽了一下:“这次,我们失败啦。” 大家都不做声,心又冷了下去。 “这条路往回走,快的话,十天到家。”他静了片刻,“交代得过去吗?” “前几天雷子传了消息过来,官军已经查到浮岛的大致方位,弄不好会派兵轮前来。” “老柯……”于扬水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发白,他的话接不下去。 张万军说话了:“我们加在一起五条命,家里好几千号人。老柯,你说吧。” 洪七爷和杨胜杰都默默地点头。 老柯又咳嗽起来,他看上去很疲倦:“常乐帮以为我们跑了,可是戒备一定不会松。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 所有人都是一愣。 老柯看了看大家,:“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而就在这时,岸上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怎么回事?”杨胜杰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官军。”张万军哼了一声,“哼哼,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想不到官军会在这个时候向常乐帮动手。” “官军看样子是把我们当成诱饵来用了。”老柯阴沉着脸,“再晚一步,咱们可能就会成为炮下之鬼了。” “炮下之鬼?”洪七爷一惊,立刻紧盯起海面来。 “在那边,是官军的小炮船,也是蒸汽机器的。”老柯指了指海面上快速驶近的一处阴影,“那上面装着连环炮和神机炮,火力极狠,长乐帮这一次只怕是要给灭了啊!” 老柯话音刚落,只见岸上腾起了火光,伴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把他们的说话声都给淹没了。 “大兵轮也来了,竟然用起大炮来了!这是要不留活口么……”张万军似乎是给火光刺了眼,情不自禁的将头偏向了一边。 “他奶奶的,这么惊天动地的……”洪七爷话音未落,伴随着冲天的火光,爆炸声再次响起。 老柯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将那个装着常乐帮总舵地形图的小竹筒取了出来打开,将纸卷慢慢撕成了碎屑,抛进了海中。 杨胜杰看着老柯的动作,他明白,这份地形图已经没有用了。 “还要回去吗?”张万军向老柯问道。 “不必了,已经没用了,东西要是没给毁了的话,只怕也会落在官军手里,咱们是拿不到了。”老柯叹道,“赶紧走,呆会儿要是让官军的兵轮给追上了,大伙儿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ps: 总结一年后我身边的朋友:十亿身价的全都百亿了,亿元身价的基本十亿,千万资产的可能过亿,百万积蓄的大多变成十万,十万存款的当心归零。这就是资本市场的魅力!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四章 地下秘宝 在老柯的命令下,“海马”号开足马力向外海驶去,很快,火光冲天的海岸变得影影绰绰起来,好似落日的红霞一般。 看到没有船追来,老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海盗们并不会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随着刚刚的一幕,永远的改变了。 天亮了。 大火早已熄灭,海风吹散了烟雾,但空气中仍然有浓浓的硝烟味道,而那些断垣残壁,提醒着一夜未睡的人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逸青和贝锦泉并肩站在一处被完全摧毁的巨大院落前,观看着全副武装的船政海兵在废墟当中搜寻着。 尽管停在港湾的大乾水师战舰的炮击十分准确,除了这处常乐帮的总舵所在地和两处常乐帮分舵的地点之外,没有任何一处民居遭到损毁,但对于素来平和不好征战的琉球人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还是显得太过恐怖。 “你训练出来的人的确厉害,果真能以一当十。”贝锦泉看着几名船政海兵正在一处隐秘的地下暗道入口处同躲藏在里面的常乐帮歹徒激战,常乐帮幸存的杀手们虽然凶悍,但在海兵们配合默契的攻击下,不是被雷炎弹炸死,便是给枪打死,极少的人冒死冲到海兵们跟前,用那种怪异的叉式剑伤了几名海兵,但立刻便被击倒在地。 “他们的枪法都不错,格斗技术有了不小的提高,但还是不够,达不到以一当十的标准。”林逸青摇了摇头。眼睛紧盯着发生战斗的地方。“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提高到现在这种程度,也是非常难得了。” “也是,听说你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给萨人打造了一支精兵。这个把月的,能把我手下的人训练成这样,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贝锦泉微笑道, “盼瀚鹏归国之后。也给咱们大乾也打造一支精锐之师出来。” “这是自然,此番归国,正要好好报效。”林逸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不知,朝廷不要将我当作辛幼安便好。”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贝锦泉想到林逸青归国之后可能面临的重重阻力,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不多时,所有的战斗都停歇下来了,隐藏在暗处的残敌尽数就歼。海兵们将一具具尸体拖到了空地的中央排列整齐,而在另一边。则有受伤的海兵在等候随军医师的救治。 看到在那里的地板上,平躺着几名海兵的蒙上了白布的尸体,贝锦泉心中痛惜,脸色也开始变青。 虽然这次行动很是成功,自己人死伤也很小,但一向爱兵如子的他,还是感到莫名的难受。 “禀大人,都清理干净了。”一名海兵头目跑来向贝锦泉报告道。 “抓到贼酋没有?”贝锦泉沉声问道。 “回大人,在地下发现密室一间,内存金宝不少,当中有一男一女二人,相拥而死,观其衣着,似是贼酋。”海兵头目答道。 听到海兵头目的回答,贝锦泉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走,瀚鹏,陪我去看看。”贝锦泉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当下海兵头目在前头带路,几名卫士护卫着贝锦泉和林逸青来到了一处地下暗道的入口,林逸青看到这暗门虽然给炸坏了,但修得异常精致,不由得暗暗惊奇。 此时地下暗道中还有船政海兵值守,林逸青和贝锦泉跟着海兵头目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越往里走越暗,好在每走一段,海兵们都设了火把,到也并不算黑,过了好一会儿,林逸青和贝锦泉来到了一间石室当中。 “就是这里。”海兵头目指了指一边,“这里好象是他们存放金银宝贝仓库,大人请看那边的架子,都摆放在那里。” 林逸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排排的木架上,摆放着好多木箱子,海兵头目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排排的银锭。 头目依次将一个个箱子打开,这些箱子大都是装着银锭的箱子,有几个装着的则是小块的方形金锭,唯独有一个较小也比较精致的箱子里,一层层摆放着的是各式的珠宝玉器。 “这常乐帮主的不义之财还真是不少啊。”贝锦泉看着面前的珠宝箱子,冷笑了一声。 “想不到当年横行山东的盗匪,竟然在海外也混得风生水起。”林逸青想起贝锦泉告诉的关于常乐帮的事,不由得暗暗心惊。 作为帮会组织,常乐帮在琉球是非常有名的。但与当时其他帮会组织,如天地会等比较起来,它的组织比较松散,但因其出身于山东绺军,其成员精于骑射格斗是他们的一个显著特点。 圣平天国运动失败后,原本奉圣平天国为尊的绺军与天国残部又坚持战斗了一段时间,但在乾军的不断打击下,最终失败,很多人被杀被擒,一部分人被左季皋“赶”到了陕西,和那里的回匪合流,后逃窜进入新疆,而另一部分人则乘船下海,流落到了外洋,有的干起了海盗,有的则潜入南洋各地,转入地下,成立了各式各样的帮会组织,常乐帮就是其中较大的一个。 常乐帮的势力遍布南洋各处,但其总舵却秘密的设在了琉球,在琉球的乾人当中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不少富户和琉球官员都是该帮的成员,能够左右当地的商业贸易,贝锦泉来到琉球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铲除这个寄生在琉球国身上的毒瘤,但经过多次努力,却收效甚微,以至于他本人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胁,而在林逸青率萨摩军民到达琉球之后,贝锦泉对林逸青的本事早有耳闻,立刻认识到了这是消灭常乐帮的好机会。是以他在请林逸青帮助自己训练船政海兵的同时。偷偷告诉了林逸青实情。林逸青心领神会,一面帮助他训练海兵特战部队,一面多方打探消息,制定作战计划,并要船政水师的军舰配合,最终一举成功。 林逸青在自己原来的时空中,就曾多次参与“打黑除恶”的行动,并屡立战功。这一次贝锦泉请他对付常乐帮,自然是轻车熟路。 “常乐帮主一向神秘,外间甚至不知其名,也不知道这人是否便是。”贝锦泉来到了那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前,皱着眉头说道。 林逸青来到尸体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和他想象的凶神恶煞不同,面前的两个人竟然十分年轻,男的年纪也就和自己差不多,不过相貌很是文雅,女子则很是漂亮。二人都穿着中土式的宽袖长袍,相拥在一处。各自用手中的短剑刺入了对方的心窝,相拥而死,二人的面部表情很是平静,显然是自杀身亡。 林逸青上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那名女子腋下,尚有余温,证明她死去的时间并不久。 可能是因为林逸青触碰的关系,二人的尸体缓缓软倒,这时林逸青发现,从女子敞开的衣襟中,掉落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圆圆的大不盈掌的青玉璧,晶莹剔透,在火光的照耀下放射出幽幽的绿光,玉璧光素无纹,但当林逸青拿起它时,手指拂过它的表面,却感到有细细的纹路。 林逸青心里一惊,他再看死去的男女二人,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互刺的姿势,心里顿时雪亮。 这二人在这里,可绝不是简单的互刺殉死啊! “这玉倒是不错,瀚鹏若是喜欢,便留着好了。”贝锦泉看到林逸青拿着那块玉璧,以为他喜欢,便微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逸青心中一动,笑着点了点头,将玉璧放进了自己的衣袋中。 “这边的珠宝也不乏上品,瀚鹏也挑几件拿回去给夫人吧,权当是此次请瀚鹏帮忙的谢礼。”贝锦泉指着那个装珠宝的箱子说道。 “那我代内子谢过敏修兄了。”林逸青笑了笑,也不客气,上前挑了一串翡翠项链、一对碧玉手镯,几支镶有红蓝宝石的金钗和几件小玉雕件收了起来。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要掩饰自己拿那块玉璧,不想引起贝锦泉的疑心。 从他刚才手指触到玉璧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这块玉璧的非同寻常了。 他要自己解开它的秘密! ※※※※※※※※※※※※※※※※※※※※※ 傍晚,细雪蒙蒙的下,无声无息。 庭院的回廊下,年轻的皇贵妃怔怔的坐在紫竹椅上,看着飘落的雪花。虽然天气很冷,但她的手腕却露在袖子外面,套了个白玉钏子,越发衬得腕骨伶仃,惹人怜惜。 轻蹙双黛蛾,夜长人奈何? “主子,天太冷了,回房休息吧。”旁边的宫女俯下身,在女子耳边轻声劝说道。 然而,女子却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盯着雪中某处,不说话。她的神色是淡漠的,乍一看会以为因高贵矜持而淡漠,然而,仔细看往她眼中,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和神色的变化。 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回应,宫女看看将要黑下来的天色,俯下身轻轻将挽在臂弯里的黑貂皮披风抖开,披在她的身上。 鄂鲁特?灵音一动也不动,任宫女服侍,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动,痴痴的看着雪中。 这是属于“永庆长春”的一处庭园,方寸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别有匠心。 花木扶疏,掩映着小小一座假山。山石都是从湖州运来,深得“瘦、透、漏”之神韵,堆山手法也一望而知出于大家之手。假山上薜荔藤萝,杜若白芷,点缀得宜。在雪中散发出微微的清香----然而,年轻女子空洞的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假山后的一株花树。 那是一棵好柔弱的花树,虽然也有丈把高了,但是枝叶纤细柔美,最奇异的是那些枝叶都闭合了起来。枝条也在雪中紧紧纠缠----就仿佛一个遇到风雪的丽人、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香肩。 那是一棵合欢树。虽不是开花时节。但满树却繁花朵朵红红白白,然而枝叶却有些萎黄。 “主子,我们回房好不好?皇太后如果过来,看见主子这样在风口上坐着,奴婢又要挨骂了。”见皇贵妃柔顺的听任自己将衣服给她加上,贴身宫女茜儿进一步劝说,一边将手探入皇贵妃肋下,想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皇贵妃却并没有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近在咫尺的人说了什么话,眼睛只是茫茫然的看着庭院中那棵合欢树。 雪渐渐地转大了,那棵树静静地在那里,然而每一阵风过,都簌簌的落下大片枯黄的叶子和凋零的残花----那是很奇异的花儿,丝茸般一簇一簇的,仿佛一蓬蓬红白色的针。 一朵一朵,无声无息的在狂风暴雪中落到地上。 奇怪,已是严冬时节。这棵树居然已经开始大片的掉叶子了……看来,这株合欢花。也是活不长久了。 风猛烈了起来,浓密的黑云汇集过来,乌压压的盖住了天空,傍晚的天际登时黯淡了起来,黑沉沉宛如深夜。茜儿见皇贵妃不肯动身,无奈的叹气,继续劝说:“主子,雪下的大了。我们回去歇息,好么?” 鄂鲁特氏的眼神空空荡荡,似乎根本没听见,毫无反应。 “主子……回去罢。呆会儿慧主妃就要过来探望您了----唉,天儿变得快,不知道慧主妃还来不来了……”茜儿低声劝着,扶住皇贵妃肋下的手微微加力,身形单薄的皇贵妃就身不由己的被她扶了起来,轻的宛如一片叶子。 茜儿扶着她起身,轻轻道:“我们回房去歇息,雪下得这么大,怕是要起风了呢。” 然而一语未毕,只听嗑啦啦一声响,一阵狂风吹来,听起来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茜儿不自禁的吓了一跳,想立刻扶着皇贵妃回房去。然而,她刚想伸手拉时,忽然发现痴痴呆呆的皇贵妃已经不在她身侧,居然不知何时一个人走到了檐下,怔怔的盯着廊外青石板上砸落的雪点,然后似乎有知觉般的,缓缓抬头,看向庭院里面那棵合欢树。 雪蓦然间下得非常大,簌簌的声音淹没了一切,天地间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厚重的雪帘阻挡住了一切视线。 然而,就在这刹那间,宫女惊恐地看到,皇贵妃的脸上忽然间有了表情。 仿佛无风自动,那件黑貂皮的披风从鄂鲁特氏的身上滑落下来。看到皇贵妃毫无表情的面容,那一瞬间,不知怎么,说不出的恐惧抓住了茜儿的心,她不自禁的想脱口惊呼。 雪下得很大,风也在呼啸着,暗夜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青石板上,厚厚的积雪中,零落的散着一些凋零的合欢花。 茜儿踏上一步,然而看见皇贵妃的眼神,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一连后退了三步。 “铎铎,铎铎。”雪夜中,忽然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谁……谁啊?”茜儿心里一冷,颤声问道。 敲门声是从庭院的正门上传来的----这么晚了,是谁大风大雪的还过来?皇太后此时大概不会来,即使会来也不会这样叫门----是谁,在叫门? “铎铎,铎铎。”叩门声再度响起,不徐不缓。一个声音清凌凌的:“慧主妃到了,茜儿,快开门!”慧妃的贴身宫女静儿说道。 “慧主子……”茜儿蓦的舒了一口气,记了起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冲到侧门边,一把拉开了门闩,“慧主子,皇贵妃主子她今天……” 小宫女惊惧交加的神色显然引起了门外来访的慧妃的注意,慧妃福姹?兰萱和宫女太监们进了廊下,收了湘妃竹骨架子的伞,厚厚的雪从伞上抖下,在青砖地上掉落,如一团团白棉。 “姐姐怎么了?”一进门就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慧妃脱口问来开门的宫女,疾步走了过去。 “皇上去了----”皇贵妃根本不知道有人走过来,只是自顾自的一声声悲泣,崩溃般的哭叫着。 “姐姐,镇静一点!镇静一点!”慧妃迅速的抱住了她,用力扳住了皇贵妃的肩,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说道。 似乎是慧妃的话起了作用,皇贵妃呆了一会儿,那骇人的惊叫终于是止住了。 皇贵妃脸上泛起了红晕,在雪夜下,她的眼神茫茫然,不再有那样激烈可怖的举动,有些痴痴的定定看着外面。 “主子……”茜儿的汗水已然濡湿了她的长发,她带着哭音尖声问,“主子……这是怎么了?她、她这些年一直安安静静的----今天怎么了?!” “闭嘴!你想引她再次发作吗?”在宫女失去控制前,慧妃厉声喝止。茜儿一惊住了口,然而许久,才颤抖着过来,拿出手绢,替皇贵妃擦去口边的白沫,低声问:“慧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神志溃散……”慧妃接过手巾,小心的放开皇贵妃的双肩,看到她安静下来不再乱动,才松手开始为她擦拭,低低道,“悲痛过度的人若是受到强烈刺激,神志溃散时便会这个样儿----刚才她看见了什么?” ps: 再给大家推荐一部压箱底的神作:1980年有过一部电影《405谋杀案》,开始是普通的刑侦推理剧,东海市一老刑警调查谋杀案,然后剧情暴走,老刑警发现死者无意中拍摄到东海市高层集结民兵、囤积军火意图谋反的画面,才被灭口。全城公安展开对老刑警的疯狂追杀,老刑警历尽艰险逃出市区,向北京而去……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五章 寡母寡媳 茜儿一惊住了口,然而许久,才颤抖着过来,拿出手绢,替皇后擦去口边的白沫,低声问:“皇贵妃,主子这是怎么了?” “神志溃散……”福姹氏接过手巾,小心的放开皇后的双肩,看到她安静下来不再乱动,才松手开始为她擦拭,低低道,“悲痛过度的人若是受到强烈刺激,神志溃散时便会这个样儿----刚才她看见了什么?” 茜儿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讷讷地说道:“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皇后主子在这里看了一下午的花----皇贵妃也知道皇后主子就是喜欢这样。一直都很安静的,可能……对,可能是这天儿太黑,风又吹得响,吓到了皇后主子吧?” 福姹氏静静听着,一边用手巾给皇后擦着脸,一边摇头叹息:“一场雪而已,哪里会这样儿……” 茜儿又怔了一下,摇摇头,一脸的疑惑。想说什么,但是又生生忍住。 福姹氏的手巾覆上了皇后的脸,轻轻擦着,忽然间,感觉手掌下的脸一动,仿佛有什么热而潮湿的东西涌出。她连忙拿开手巾,看见皇后又哭泣起来。 那张脸上不再是没有任何表情,皇后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雪帘,双肩剧烈抖动着,抽泣起来。福姹氏和茜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黑黝黝的庭院里面,花木在暴风雪中摇晃着,没有一丝异常。大片的雪花密密的飘落,在青石板上覆起厚厚的一层。 福姹氏看了看,有些不解。只是低头用手巾擦了擦皇后脸上的泪痕。然而。陡然间安静的皇后动了起来。一把死死的抱住了福姹氏,身子不住的哆嗦着。 “怎么了?姐姐,怎么了?”福姹氏轻轻问,尽管她心里也是很害怕,但却没有推开她。 刹那,庭院里只有呼啸的风雪声,还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呜咽。 福姹氏看向那个庭院,风雪中黄叶片片飘落。混着残花----那是红色的合欢花。她眼睛里面忽然有泪光闪动。她轻轻的垂手,抚着怀里崩溃了的皇后。 皇后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庭院里。 “雪……合欢……血。”陡然间,微弱的,福姹氏听到怀中的皇后说了一句,她心里一惊,低头看皇后,然而,皇后的眼睛却依旧是恍恍忽忽的。福姹氏感觉得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紧紧抱住她。手指颤颤的抬起,指着外面的雪帘:“血、血……” 她顺着皇后的眼光看过去。看下廊下的青石上的积雪,她看到了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那是飘落的合欢花,还有枯黄的树叶----没有血……哪里有血呢? “那里……都是血。”皇后的手颤抖着抱紧了她,福姹氏低下头,只看见那张一直空白的脸上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她只是抬起头,神情溃散,“都是血啊。皇上……” “风这么大,皇后主子小心受凉。”茜儿抖开方才滑落的貂皮披风,裹住了皇后,关切的说道。 皇后挣扎了一下,然而仿佛惧怕什么似的,又安静了下来,恢复了脸上那种茫然的表情,痴痴呆呆的看着外面檐下的厚厚积雪。 “雪……合欢----”皇后眼睛缓缓凝聚起来,似乎费了无数的努力才说出那一几个字----纤细的手指抓住了衣袂,几乎撕破,她眼神依旧飘忽不定,仿佛难以从恐惧和惊慌中缓过来,“你看、你看----花开了!” 福姹氏有些惊诧的顺着她手指看去,然而奇怪的是皇后手指的不是任何一棵花树,而径自指向雪花飘飞的半空中。那里,细雪蒙蒙,有合欢淡红色的残花合着萎黄的叶子飘落。 “妹妹来了……”这时皇后方才看到福姹氏,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姐姐……”看到皇后的样子,福姹氏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当然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后的心痛,她实际上也是感同身受。 彤郅皇帝的暴亡,带给她们的,不仅仅是失去丈夫的悲痛,还有巨大的尴尬。 尽管朝廷已经宣布彤郅皇帝是因为“伤寒”而死,但关于皇帝另外的死因的流言,却已在一日之间悄然流出。 “可怜天子出天花!” 虽然宫内之人全都钳口不言,但和彤郅皇帝关系最密的鄂鲁特氏皇后和慧妃福姹氏,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因为她们心里很清楚,彤郅皇帝到底是因何而死! “这合欢花,怎么在今儿这寒冬腊月的天儿开了……”福姹氏注意到皇后的目光总是在一个地方流连,她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立刻便看到了那株已经开花的合欢树。 “开过花了,可能就会死了吧……”皇后喃喃的说道。 “这些花儿,便是这树的孩子……”皇后象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又象是在说给福姹氏听,“一生出来,不久便要死了,就象我的孩子……” 听到皇后无比凄楚的声音,福姹氏心中不由得一痛。 “姐姐!别说了!姐姐!”福姹氏哭道。 虽然没有人和她说,但福姹氏却知道,新帝确立之后,为了防止危险的“争国本”情况出现,皇后的孩子,已经被秘密的送给了敬亲王,作为敬亲王的儿子了! “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我姐妹相处,一直如亲骨肉一般……”皇后突然转身,抱住了福姹氏,“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见一见大行皇帝的骨肉……” 听到皇后的哀求,福姹氏泪如雨下,她情不住禁的也抱住了皇后。 “姐姐……” “妹妹,皇额娘一直宠你,爱你。你就帮我和皇额娘说说。让我见一见他。好么?”皇后紧抱着福姹氏,令人心碎的哀求起来。 听到皇后的哭求,茜儿和静儿等立在一旁的小宫女们,也一个个禁不住掉下泪来。 福姹氏泪流满面的看着皇后,喉头一时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好妹妹,谢谢你……”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行提着灯笼的太监走了进来。 皇后和福姹氏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赫然看见在李锦泰的搀扶下正走下御辇的仁曦太后,以及她身边的一众宫女太监。 看到这么晚了仁曦太后竟然前来,皇后和福姹氏都是惊讶不已,一时间竟然忘了迎驾的礼数。 福姹氏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拉皇后,皇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和福姹氏一道上前接驾。 二人一边一个扶着仁曦太后进了暖阁,仁曦太后左右看了一眼皇后和福姹氏。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 “刚才怎么回事?谁在喊‘血’、‘血’的?”仁曦太后问道。 “院子里的合欢花开了,落到了雪地上。姐姐看见了,以为是血呢。”福姹氏答道。 “这合欢花冬天里开了?”仁曦太后奇道,转头望了一望,果然看见在雪地里的斑斑红迹,有如血一般。 “来人,赶紧扫了,瞧着怪吓人的。”仁曦太后皱了皱眉,吩咐道。 “就知道你们姐妹俩这会儿都没睡。”仁曦太后道,“我这会儿也睡不着,不放心皇后,便过来瞧瞧,想不到兰儿你也在这儿……”她轻轻的握着福姹氏的手指,微笑着点了点头。 “兰儿放心不下姐姐,是以总跑过来看看,再说了,皇额娘不是要兰儿多照顾着姐姐么。……”福姹氏扶着仁曦太后,低着头,眼圈儿红红的,轻声说道,“刚才姐姐思念大行皇帝,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大行皇帝,想要再瞧大行皇帝一眼也好呢……” “大行皇帝已然去了,皇后切不可过于悲痛。”听到福姹氏的话,仁曦太后心里一缩,她担心皇后因为悲痛寻了短见,立刻转过头,关切地打量着皇后。 看到这大雪天的晚上,仁曦太后竟然不避严寒,亲自前来探望自己,皇后心中感动,禁不住又掉下泪来。 见皇后掉泪,仁曦太后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刚刚亡故的彤郅皇帝,禁不住一声长叹。 “皇后身子今日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仁曦太后有心想要把话题从彤郅皇帝亡故这件悲伤的事上引开,便问了一句。 “回皇额娘的话,媳妇今日只是有些头晕,别的,没什么了……”皇后轻声答道。 仁曦太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发觉她除了面色有些憔悴,眼睛红肿,显然是刚才哭过了,别的未见异样,这才点了点头。 “皇后切不可过于悲伤,哭坏了身子。”仁曦太后的目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皇后的手腕和脖颈,没看到有划痕后,关切的说了一句。 听到仁曦太后的话,皇后突然不顾一切的起身,在仁曦太后面前跪了下来,连连叩拜。 “哎哟!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仁曦太后见状大惊失色,赶紧离座起身,上前扶住了皇后,“这大冷天儿的,地板上多凉啊!你!你这是不要命了么?!” “媳妇求皇额娘一事,望皇额娘答应!”皇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仁曦太后,悲声说道。 “赶紧的!起来说话!”仁曦太后急了,用力的拉着皇后的胳膊,要她站起来,一旁的李锦泰也赶紧跑了过来,扶住了皇后的另一支胳膊。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别这么作贱自己行么?这可是能要命的啊!”仁曦太后急道,“你想要什么,咱们大伙儿商量着办,你可千万别这样啊!行么?好孩子!快起来!” 皇后这才缓缓起身,哭道:“求皇额娘,让我见见我的孩子,让我见见他……” 听了皇后的哀求,仁曦太后一时间愁肠百结,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皇额娘,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见见他……”皇后哭道。“我知道。从他出生那天起,您也一直没再见过他,他可是大行皇帝的亲骨肉,您的亲孙子啊……” “苦命的孩子!”仁曦太后悲叹道。 作为这个老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她当然明白,新帝登基,对皇后生的这个“生不逢时”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皇额娘,要是您不答应。媳妇情愿随大行皇帝去了……”阿鲁特氏哭道。 “别说这样儿的傻话!”仁曦太后厉声道,“你给我听着!他走了便走了,你可得给我好好儿的活着!” 福姹氏听到仁曦太后的话虽然严厉,但却透着浓浓的关爱之情,她赶紧上前,柔声安慰皇后道,“姐姐快别哭了,身子要紧,皇额娘都答应了,姐姐别哭了。” 听了福姹氏的话。皇后不再向仁曦太后哀求,但仍是哭个不停。 仁曦太后没料到福姹氏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看着这个表侄女,不由得愣了一下。 “姐姐莫哭,皇额娘刚才都发话儿了,要你好好儿的活着,就是要让你能见到孩子呀!”机灵的福姹氏没等仁曦太后说话,抢着又补充了一句,一时把仁曦太后噎在了那里。 皇后听到福姹氏这么说,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用满含泪水的双眸看着仁曦太后,眼神中满是企盼和哀恳。 以仁曦太后之心性刚强,似乎也不敢面对这样一双眼睛。 “皇额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福姹氏来到仁曦太后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撒娇似的问道,象是要逼仁曦太后给出一个确实的答复。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仁曦太后哼了一声,“你当初一力主张皇后把这孩子生下来,是不是想这孩子日后登了大位,你也好有拥立之功啊?” 听到仁曦太后这句象是斥责的话,福姹氏的脸一下子白了,急忙跪了下来。 “兰儿不敢!”福姹氏连连叩首道。一旁的皇后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 “兰儿当初求皇额娘让姐姐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绝非是为了一己之私。兰儿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怜了!”福姹氏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皇额娘,那可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皇额娘,大行皇帝已经去了,姐姐要是再没了这个孩子,您觉着,她还能活吗?”福姹氏膝行两步上前,用手抓住了仁曦太后的手,嘶声流泪道。 仁曦太后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福姹氏,又看了看皇后,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和仁泰一道侍奉显凤皇帝的时光来…… “快起来吧……”仁曦太后掉下泪来,轻轻的拍了拍福姹氏的手。 “想不到你们姐妹俩,亦能如我和姐姐一般……”仁曦太后哽咽着说道。 “皇额娘,您答应了?……”福姹氏缓缓起身,哑着嗓子问道。 “我要是不答应你们,我自己个儿的心,又怎么过得去啊!”仁曦太后叹道。 “媳妇谢皇额娘成全!”皇后又要跪下叩头,却被仁曦太后一把拉住了。 “你们俩放心吧,这事儿,就着落在我身上!”仁曦太后看着皇后和福姹氏,终于定下了决心。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满天的乌云也跟着散去,现出了一轮皎月。 月光之下,那株合欢树枝影婆娑中,尽管有冷风吹拂,但枝头仍有数朵花儿,未见凋谢,顽强的在风中摇曳。 再回到自己寝处“丹凤轩”的时候,天色已然有些晚了,在众宫女的服侍下,仁曦太后躺到了床上,熄了灯安寝,但却久久难以入睡。 刚才皇后虽然等于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但这个难题,却并不是很难解决的。自己难以入睡,并非是因为这件事。 皇后的话,让她想起了现在的小皇帝承田。 现在的朝臣们,很多人仍然认为,自己选择年幼的承田继承皇位,是为了继续把持权力不放。而对于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那些人在私底下竟然戏称为“牝鸡司晨”! 真是笑话! 国政这副担子之重,不是亲身肩负的人,怎么能体会得到! 若当真是宗室子弟当中有比承田更合适的成年人来继承皇位,她真的是巴不得放手,自己整天的呆在园子里颐养天年呢! 当年自己在朝臣中简选名臣宿儒教导亲生儿子彤郅皇帝,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尽早的亲政,让自己卸下这副重担! 可惜,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也不知怎么的,不但学业无成,而且还把处理政务当成了“苦差”! 更让她难过的,是自己的儿子在一帮道学先生的教导下,不但没有能够成为正直君子,竟然走向了另外的极端,成为了一个贪恋美色的纨绔子弟! 正是因为儿子过度纵欲,对于自己给他找的貌美如花的皇后鄂鲁特氏和自己的侄女福姹氏根本不满足,在宫里大肆临幸宫女,又听了伴读承明和汪庆琦的教唆,服用了过量的“秘药”,结果年纪轻轻的便因脱阳去世了! 一想到儿子的过早离世,仁曦的心中便难过不已。 其实,自己的儿子天份聪颖,和自己的丈夫显凤皇帝是非常相像的! 只可惜,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天不假年,显凤皇帝三十岁便离世了,而自己的儿子彤郅皇帝,去时才不过十九岁! ps: 成都某中学门卫,六十五岁的周大爷因屡次遭到校花骚扰,被迫提出辞职,称现在的年轻人真让人受不了。据说该校花没事时候总往门卫室跑,喜欢聊一些**问题,还有次装晕倒硬要周大爷人工呼吸。周大爷无奈提出辞职,校长再三挽留才留下继续工作。为避免类似事件发生,校方请周大爷以后不要开宾利来上班,周大爷也表示要换成奔驰。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六章 幼帝之梦 深夜寂寥,仁曦扪心自问,自己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的确负有责任----自己平时对彤郅皇帝过于严厉,以至于他竟然和自己这个生母并不亲热,反而和嫡母仁泰太后十分亲近,象在为他选择皇后人选的问题上,他便硬是违逆自己的意思,不肯选自己为他挑的自己侄女福姹?兰萱为皇后,而是遵从了仁泰的意见,选了大学士赛尚阿的儿子崇绮的女儿鄂鲁特?灵音为皇后,而让兰儿当了妃子,后妃之间因而一开始颇有芥蒂,令自己一度很是头痛,但不知为什么,她们却在林义哲觐见后,变得异常和睦,亲如姐妹,直至今日。 想到林义哲,仁曦又禁不住长叹起来。 林义哲是大乾少有的年轻俊彦,她本打算好好的历练他之后,让他成为儿子彤郅皇帝日后可为倚靠的肱股之臣,但却没想到,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早早的便离世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听说林义哲有一个双生弟弟在日本建立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功业之后,一心想要让他回归母国的原因。 林义哲虽然极有才干,出可为将,入可为相,但如同郭筠仙一般,书生气过重,行事操切,容易招人忌恨,是以对背后射来的明枪暗箭穷于应付,过早的离开了人世。 但据她现在了解的情况,林义哲的这个弟弟,却并不象乃兄一样! 他年纪轻轻便能以一介白身,受聘于西乡隆盛,担任海兵学校教官。将一个个日本青年培养成为能征惯战并且忠心不二的武士。这份教学的能耐。绝非常人能及! 对比他的兄长,林义哲虽然在福州船政局的基础上创立了船政学堂,为乾国海军培养人才,算是船政学堂的创始人,但他却无法象他的弟弟一样,亲自教导培养学生! 而再对比一下自己所看好的几位帝师…… 想到儿子彤郅皇帝的结局,仁曦禁不住在月光下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她知道。自己给儿子和侄儿选的这几位帝师如李高阳、翁叔平等人,都是“守正不阿,品学纯粹”的宿儒正臣,但他们的教学水平,令现在的她的确放心不下。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侄儿光旭皇帝,也会重复儿子彤郅皇帝的老路! 而林逸青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仁曦的思绪变得异常活络,此时她毫无睡意,便索性不睡了。任由自己的思绪飞扬起来。 今天皇后和兰儿姐妹的表现,也让仁曦萌生了一个设想。 她和仁泰当年。不就是这样辅佐显凤皇帝的吗? 如果不是儿子彤郅皇帝早逝,她们姐妹也许会在将来,接替自己和仁泰,辅佐他治理这个国家,成为自己和仁泰的替手! 现在,这个设想,也只能是设想了…… 但是,要不要在自己的侄儿光旭皇帝身上,实现这个设想呢? 自己和仁泰既然已经背负了“牝鸡司晨”的骂名,倒不如将这个“共和”的制度确定下来,以防自己和仁泰百年之后,不用被那些个无识书生指指点点! 那么…… 在这个夜里,仁曦做出了她一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决定。 而此时她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不但改变了她苦苦维系的这个老大帝国的命运,也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 年仅十岁的光旭皇帝朦胧的感觉到自己醒来,阳光正从雕花窗的千百格子中射进来。 光旭皇帝在平滑的玉石地面上踱步,透过窗格,他能看见前面的太和殿和殿明黄顶上的朗朗蓝天,阳光遍布在体和宫与太和殿之间的广阔的方场上,匍伏在那里,那是属于他的阳光。 光旭皇帝一把推开殿门,阳光立刻飞舞聚集到他的身上,使他一身万缕金线镶珠玉钻石绣成的龙袍瞬时发出万道光芒来。四处远近便都有声音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宫殿中回荡。光旭皇帝便带着这身光辉走过无人的宽阔广场,阳光与风为他轻拂面颊,远处连绵的宫墙在随他的移动改变着角度,深蓝色天空的白云跟着他的脚步飘移。 今天的天空的颜色仿佛特别的深,以至阳光依然这么灿烂,云依然这么纯白,但他仍觉得天色有些暗了,但他不让这种感觉进入自己的心头,是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它是什么?这片天自盘古以斧劈开以来,至今已有七八千年了吧,它……是不是太老了?不,他从未这么想过。 光旭皇帝登上了大乾门,在这里,他可以看见天下的心脏----京师,帝国之都北京城。它的千万楼台正掩映在紫色霞光之中。 这时他听见极宏大的声音响起在巨大的大乾门广场上,几百万人正在这里向他跪拜。呼喊声一**的传来,远远近近交织在空中,回荡着。 “这是人世间最美的乐声了,是不是,老师?我看不到他们的边际。”光旭皇帝向身边的老师翁叔平问道。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片天所覆盖之下的全部土地,全部人民,都是您的,陛下。” 每年一度的仪式开始了,浩大的旗阵,舞者,手执各种兵器的士兵,马队,如海浪涌过城楼前。每群人走过城楼,都会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最后的仪式来到了,各国各族的使节开始献贡和示诚。他们本来穿着各色衣裳站在人群的前面,现在一个个的走上前来了。 “天地至尊,大乾天子,万国之主啊!”一人仰望着城楼,几乎掉了他的帽子,“高丽族的子民。愿永生永世。尊奉天子!” “雪域卫藏之臣。向我主大乾天子、金身文殊光明菩萨,致以最为尊崇之敬意!愿我主护佑天下,直至万代!” “蒙古图尔虎特王公派小臣参拜大乾天子陛下!祝我皇万寿无疆!” “西域维部使节,代三万里回疆子民,朝拜大乾天子陛下!” 一个服饰酷似天朝的男子来到城楼下,“日本天皇陛下遣小臣向天朝皇帝致意,献上我们的致诚、美女与珍宝,日本是天朝永远的兄弟。为天朝的强大,作为兄弟的我们无比的幸福,日夜都高兴的不能入睡。天皇陛下整天都在想着,怎样帮助天朝的兄长……” 光旭皇帝打了个呵欠。 司礼官见状走上前来,挥了挥手,说道,“下一个。” 男子立刻躬身低头退了下去。 走过天水桥边时,光旭皇帝远远的听见他对那只桥栏上的石狮子说:“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西乡隆盛。” 面东的雄伟天门,阳光从背后照过来。整个天门就融化在一片眩目的光华之中。使臣们还在一个个的走过天门。 那真是一种宏大令人摄服敬畏的气魄。一个伟大的王朝风姿。 当钟鼓楼的巨钟响了七下,该是庆典结束的时候了。这时却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几百万的人群中走出来,那样不起眼又那样突兀的走出来。 他也走到了天水桥头,众使臣朝拜的地方,手抚胸作了个奇怪的姿势说:“西方英吉利帝国使者埃利斯参见东方乾国皇帝。” 全场很静,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个人,听他那不熟练的乾国语说出的这句话。 很平常的一句话。 但对天朝的臣民们来说,是震动大地的巨响。 从未有人提出过帝国的方位,从未有人敢把自己的国家与天朝并列。胆敢那样的民族早在千年前便灭亡了。 “天朝不是包括整个天下么?”有人在问。 “天朝不是在宇宙的中央么?”有人在问。 将军和大臣们的脸色都变了。 可光旭皇帝却竟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听清那个黑衣人说了什么,以为他只是又一个小族的使节。 “很好,天朝又一个恭顺的臣邦,你从哪儿来?大阴山后的那个部落吗,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族长的名字,你骑马到这儿来走了几个月呢?” “不,我乘船从海上来。” “海?”光旭皇帝这回听清了,“那英吉利是个岛了?” “不,事实上英吉利是在大洋另一岸的巨大帝国,就如同在远东,这里的大乾帝国一样,也就是说,在你们脚踩的大地的另一面。” “你是说,那是一个地下的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不,并非这样,因为太阳从这儿落下去时,它便是去了那儿,在那里升起。事实上随着帝国的不断扩大,我们的无敌战舰已经把帝国的疆域拉向四方,太阳已经越来越多的在我们的国土上停留。” “胡说!太阳是属于天朝皇帝陛下的!”忠诚的战士们大声怒吼。 “你们应当看到事实,”黑衣人拿出一张图纸,在上边大部分用手一划,这些是我们英吉利帝国。“又在四分之一的那部分一指,“只有这些阴影部分属于未知的领域,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补完这份地图,使英吉利真正成为日不落的帝 国。” 光旭皇帝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在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狂妄种族!” 黑衣人一笑:“狂妄的是你们呀,东方帝国尊敬的陛下。” 光旭皇帝抖着挥一挥手,一群士兵冲了上来。 这个黑衣人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金发,碧眼,粗毛和苍白的皮肤。 “天哪!”人群中有人说道,“他……简直就是妖魔!” “鬼物来了!”城楼上有人大笑起来。顿时广场上几百万人全部跟着笑起来。 那个怪物被士兵拖着,但仍在大喊:“天主不会饶怨你们这些异教徒!天主会降劫难于你等……” “什么天主,我们大乾有龙神!龙神会保佑我们的!” “是吗?可以在我们那里,龙是邪恶之神!圣乔治的屠龙英雄们远征的帆已升起。你们抬头看看。太阳照耀你们已经没有多久了!”他暴叫着。在人群中消失了。 几百万人骚动了起来,这是一件小事,可是几千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光旭皇帝心中有些不安,那个人到底是从哪来的?这时,一个卫士把一个长筒呈到他的面前,那是从黑衣人身上掉出来的。 那似乎是一个可以望进去的盒子,光旭皇帝举起来。从一头往里看,忽然全身颤抖了起来,他猛的把长筒从面前甩开,脸色苍白,迟疑了一会,又从长筒另一个望进去,这一次他看的更久,突然,他大叫一声,丢掉长筒。跌到在地上。 整个大地都震动了。 太阳,确已偏西。 不知什么时候。雨开始下起来,连绵不断的,笼罩了整个万里国土。无边的黑云遮去了天空,夜好象不走了,就象在一间窗户被涂黑的房子里不知道天亮一样,帝国的子民们不知太阳是否已在云层后准备照耀他们,还是真的已经离去。 传闻开始蔓延。人人都在屋里谈论着那天的奇事和光旭皇帝的病情,没有人能猜出,光旭皇帝那天从长筒盒子里看到了什么。 光旭皇帝感觉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上发着高烧,窗外是无边的黑夜与雨声,这使广大的宫殿显的空旷阴冷。几次光旭皇帝醒来,听着雨声和屋檐滴水的声音,却听不见人声,他忽然怀疑自己是独自一人在这巨大的黑暗宫殿里,不由惊恐的大喊起来:“来人,来人!”可立刻就有亲柔的声音响起来:“皇上。”太监们和宫女们从帷帐后走出来。 “你们就呆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是,陛下。” 可是光旭皇帝一闭眼,恍然又觉得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只剩他一人。而那黑衣人的影子,正在这巨大宫殿的某处移动,以至他不得不总睁着眼睛…… 恍惚中,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明日告殇天下,后日发丧大典,这一切都要你来主持,七日后公布你继位诏。十五日后你登基。……”太后用长长的金指甲套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夹起那杯茶,观赏着杯中的茶叶的旋舞,缓缓说道。 “这一切都是已帮我安排好的么?”他木然问,心里满是恐惧。 “你太年轻,还没有能大婚。以后我会帮你料理这一切的。” “可只要我举行了大婚典礼,我就可亲政了吧?” “可是,国殇三年之内你是不能选妃的。你去哪儿?……” “勤政殿。” 他能感觉到太后惊异的望着他的背影。 勤政殿,帝王处理国家事务的地方。 光旭皇帝看到公文无人处理,已在大殿中堆成一座小山。 他绕着小山踱着步,歪头看那些卷宗上的题目。 两广烟祸……两湖大水……山东旱灾……蒙北平乱…… 他随手抽出一卷。那上面写着:“一队海上兵船四日达山东,十九日已占青岛。山东水师,败绩。” 他举着这月前就已发至的紧急文书,忽然,他放声狂笑起来,在这一片哭声之中。 恍惚中,他又站在大乾门,又看见城楼下欢呼的千百万人民。 人们一样的向他跪拜,无边的人海象海涛一样伏下身去,那场景太壮观了。没有人在接受这样的朝拜的时候可以不认为自己是神。 但他却拿出了那个长筒。 他举起它来,从一头看进去。 他看见了什么? 帝国一下子变小了,雄伟的城郭变成了小而可笑的孩子堆起的土坎;人海不见了,代之是一片黑压压的蚂蚁。 蚂蚁! 他倒吸一口凉气,拿开长筒,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究竟什么是真相? 他定了定神,转过长筒另一头,又往里看。 这回,他看见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穿着破烂的衣服,蓬头垢面,有的脸上还长着可怕的疮疤。他们或目光呆滞,或目露凶光,仇恨的望着这边。在这些人的旁边,还有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无数个这样的人!眼中充满绝望,麻木,和怨恨。今突然发现,这些人就是在城楼下向他跪拜,高呼万岁的人!他的人民! 他放下长筒,手脚冰冷,他明白了自己在恐惧什么。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楚的看到过真相。 …… 夜晚,又是勤政殿。 “北疆战事如何?” “禀陛下,左将军已带军出征。但路途遥远,至今未见战报。想无大碍,那俄罗斯三百年前就曾败于圣祖皇帝之手,签了条约,才赐他一夕平安。如今还敢占我大乾国土,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海疆战事呢?” “这……” “说!” “其实来犯的德什么意志不过是海盗一股,协办大学士、总理衙门议和大臣翁大人已和他们商定,将青岛赐给他们,他们就不会再……” “混帐!”光旭皇帝拍案而起,“那是谁的土地?他就敢作主送人!” “万岁息怒!”面前的军机大臣赶紧跪下叩头,“臣万死……” “翁师傅怎敢自作主张……”光旭皇帝只觉心中一口气涌到喉头,却又吐不出来,难受至极。 ps: 中国炒股定律: 江92年上任2年后94年见底333点后总体涨幅约6倍突破2000点。 胡02年上任后2年半见底从998点涨到6000点涨幅约6倍。 习主席12年上任后2年14年见底1849点,现牛市开始。 每次领导人上任2年内股市均为下跌调整,2年后进入6倍涨幅的牛市周期,请问现在到多少?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七章 托付 “翁师傅是怕陛下为这件小事烦劳,伤了身子,那青岛就不过是一处濒海小镇,不必为这点小地儿,以至于兵祸连结……” “滚!”光旭皇帝几乎是暴跳起来,差点儿一脚踢过去。他猛捶着桌子,“滚!” 军机大臣一溜烟的退了出去。 光旭皇帝伏在桌上,握住拳头。天朝,天朝,几百年来它象太阳的光辉一样照耀四方,可如今,他刚一登基就……他想一切还来及,只要现在调兵,只要太后准他调兵。见鬼,为什么他还不能亲政,太后只知道在后花园听戏赏景,一有正事就烦的不行,只想快些胡乱了断,可又抓着大权不放,她到底在想什么?摄政王老迈顽固,唯太后旨意是中,太后叫他去承德看看山庄,准备避暑,他就放下朝政,亲自跑去了。真是…… “可恨!”光旭皇帝骂了起来。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日已西逝,五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可等闲视之,亦不可鲁莽应对,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谁!” 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夜风也从外面涌了进来。光旭皇帝望着他,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几千年前就已相识的面孔。 可那确实是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年纪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奇特的衣服。象是远古遗迹的壁画上的。他眼中有一种光芒。光旭皇帝给深深的吸引住了,因为那正是他想找到的神采。 年轻人微笑着看着他。“你想改变历史么?” 光旭皇帝不知为什么就接受了这样的情景,他没有叫侍卫也没有惊慌,他只是问:“要怎么改变?” “原本你的历史已经注定了。你的帝国将面临衰亡。你所抗拒的,将夺去你的财富,你所轻视的,将践踏你的身体。你所踩在脚下的,将淋漓你的鲜血,你所放在心中的,将泯灭你的生机。你会在绝望和悲凉中死去。而你所爱的女子会因你而先你而死,恶梦会降临人间,长夜将永远停留。而明天----永远不会到来。”年轻人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那就是我的历史?它又是由谁写好的呢?”光旭皇帝听完这一切后,冷笑着问道。 “你自己,你的敌人,所有人。” “你又是谁。你怎么能预知未来?” 年轻人笑了。他伸手一指窗外的夜空:“因为我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着宫宇外黑夜的深处,那有一点微光,一闪即逝了。 光旭皇帝大笑起来:“你是神明?也许你能掌握命运,但你却不能做到让我相信你。一切都是注定?包括你来这告诉我这些?” 年轻人认真打量着他,他收起了那神祗般高深的笑容,开始露出凡人的严肃:“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么。你的命运,还有这个帝国的命运。都会得到改变。” “什么?”光旭皇帝问道。 “你不会明白我说什么,但你会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你一样。因为我不是神明。”年轻人说,“当有一天,你开始怀疑命运时,你就不可能是神了。” “什么?” “是的,”年轻人接着说道,“我和你一样不相信命运,不然我不会来到这里。让我们来做一个赌博,以亿万人的生命和我们的理想,看我们能否改变已注定好的一切。” “好!”光旭皇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自己真的已经相信这个突然冒出的人? “嗯,事实上改变已经开始了,本来你只有三十七岁的寿命,但我的到来和你的决心,使历史开始有所变化了。” “三十七岁?我本来只有三十七年的寿命?现在已经改变了?” “对,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 “可你是谁?你从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年轻人又露出那种令人感到他的意志无法抗拒的笑,“新的时代,已经开始了,这真是一个伟大的时刻……” 光旭皇帝正要再问,年轻人的身影却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别走!……”光旭皇帝大叫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年轻人,但却抓了一个空。 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了,光旭皇帝从梦中醒了过来。 “皇上该起了。”服侍的太监的声音传来。 光旭皇帝睁眼望着窗户,此时天刚蒙蒙亮,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情愿的坐了起来。 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现在年仅十岁的他,必须很早就起来到上书房读书,一年三百六十日,除了自己的生日,和几个有数的重要节日,日日如此,寒暑无间。 想到又要听翁师傅讲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他就打不起精神,虽然说,他和翁师傅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说情同父子。 他的目光落到了枕边的一本小册子上。 那是一本《点时斋画报》的剪报册页。 由于《点时斋画报》图文并茂,不但在民间广受欢迎,在宫廷里也是必备的读物,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点时斋画报》也和民间的诸多报纸一样,不免刊登一些有关“才子佳人”的小说和文章,而为了不让年幼的皇帝过早的接触这些在保守士大夫眼中“诲淫诲盗”的东西,以防彤郅皇帝的“前车之鉴”,在皇太后的命令下,呈给皇帝看的报纸都经过了精心剪辑,并装订成册,时间一久,便有了这样的“御览贡册”。 这些剪报册页是光旭皇帝最为喜欢的读物,上面关于时事热点的图画文章常常令他神驰万里。浮想联翩,是以连睡觉的时候,他都要将一本册页放在枕边。 光旭皇帝在太监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又拿起画册随手翻了一下,画册刚好打开到了关于日本九州岛大战的那一页,他看到画中挥刀持枪在枪林弹雨中奋勇搏杀的林逸青,小小的心又变得激动起来。 他紧盯着画中的林逸青,回忆起了刚刚的梦境,突然一惊。 梦中的那个有如神明一般的年轻人,怎么和画中的林逸青如此相像呢? 而且那个梦。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真实的感觉呢? “皇上,时候到了,该起驾了。”看到光旭皇帝在那里出神。一个太监提醒了他一下。 光旭皇帝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将手中的册页留下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了一位太监,摆到书架上。然后便在太监们的簇拥下前往上书房。 他知道。翁师傅非常不喜欢他看《点时斋画报》。 当然,翁师傅也不喜欢林逸青。从对待林逸青回国的问题上翁师傅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 对于翁师傅为什么不喜欢林逸青,光旭皇帝并不了解,但现在年幼的他,已经学会了深深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以在翁师傅面前,光旭皇帝总是把对林逸青的崇拜之情掩盖起来,不让他察觉。象那天在讨论林逸青归国问题的朝会上。他就表现得很平静,虽然他的内心。已然是波涛起伏。 现在的他,心中热切的盼望能够早日见到林逸青,听一听他亲自讲述在日本的战斗经历。 此时的光旭皇帝还想不到,用不了多久,这个将要改变他和他所主宰的这个古老帝国命运的人,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深刻的影响着他的一生。 ※※※※※※※※※※※※※※※※※※※※※ 琉球,守礼城,乾国福建会馆。 坐在阳台上的陈婉,望着远处静谧的大海,默默的思念着另一世界的爱人。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林义哲在世时,和自己生活时的点点滴滴。 “啊嚏----啊……啊嚏!” “怎么了?鲲宇?可是受了风寒?” “奶奶的!谁在背后骂我哪?” “鲲宇为何如此说?” “婉儿不知道吧?只要有两声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此时这骂你的,怕是胡光远吧?” “除了他,我目前想真不出第二个人了。……就让他胡光远干生气去吧!” 夫妻二人说着,相视而笑。 那时的福州,天气虽然有些热,但璀璨晶蓝的天空,屋内精致典雅的陈设,雕花的没有玻璃的窗户,恬淡闲适的生活,一切都让人感到精神愉快。 那时自己担心他的身体没有复原,变着法儿给他弄来福州城的各种小吃,每一样她都要让他尝尝。她给他做各种的精细点心,给他做非常好吃的元宵,还做北方人在腊月初八那天都喝的腊八粥。那时的她用黄粘米,白江米,红小枣,小红豆,栗子,杏仁,花生,榛子仁,松子,和瓜子跟红糖或白糖一起熬出香喷喷的粥来。 “这粥真是与众不同,果仁儿好像一进嘴就化了一样。姑妈也爱吃,一连吃了两碗呢。” “姑妈年岁大了,牙口不好,自然喜爱吃软的。她老人家若爱吃,我去给她做。” “婉儿这腊八粥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有什么仙方儿?” “也没有什么仙方儿。我只是从药书上学的在里头放了一点儿碱,让果仁烂得快些罢了。” “好吃吗?” “这些天都是婉儿给我做好东西吃,我无以为报,真是惭愧之至。只能晚上鞠躬尽瘁聊以报德了。” “那鲲宇还是多想想怎么给婉儿做好吃的吧。” 陈婉想起了那时自己和他的快乐时光,顿时脸上发烧。 “让婉儿也尝尝鲲宇的手艺。” “呵呵,我的手艺,不敢说能跟婉儿媲美,但也不会比婉儿差太多。” “那婉儿可就等着了。鲲宇打算什么时候给婉儿展展手艺?” “就今儿个好了。不过,婉儿要是想快点吃到。得多叫几个人帮忙。” “那婉儿也跟着鲲宇长长见识。” “来吧!先去厨下看看,有什么食料,少的东西。让人马上去买。” “鲲宇要给婉儿做的是什么?” “唔……是一种精细甜点,名字么,叫做‘香团’。” “香团?听着可是象好吃的样子……” “你就瞧好吧!婉儿,包你吃了还想吃,要知道,我这配方可是不传之秘……” 对啊,香团…… 当年父亲受左季皋打压。罢官回乡之后无以为生,就是靠了做这香团的生意,才渡过了难关。现如今,这香团铺子,不但已经开到了北京城,就是在琉球和日本。也都有分号了。 恍惚中。陈婉似乎感觉到林义哲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抱住了自己,亲昵自己…… “鲲宇……” “婉儿……” “让我香香,婉儿。” …… “不行了,又要死了……” “婉儿,要不要我们再来呢?” “不要……” “呵呵,刚才婉儿可是说,又要快活死了的哦……” “就算丢了命。也要……你……” …… “婉儿,怎么了?” “唔……” “扶我起来……鲲宇……啊哟!……” “要不。婉儿,咱们躺一会儿再起来吧……我怕你……呆会儿走路不方便……” “唔……也好……” …… “这里衣婉儿穿着感觉如何?” “好是好,只是显得太过香艳了些……”陈婉回忆起自己穿着丈夫设计的红色里衣那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穿上这件羞人答答的衣服之后,会显得这么美。 “其实还是婉儿生的美。” “鲲宇又在想什么?” “这衣服婉儿穿着如此好看,我都看不够。” “这类衣服,只要是纤细些的女子,穿着都会好看。赶明儿我叫彩玥来,照着样式,也做一件,她穿了也定当好看。” “对了,我记得婉儿说过,婶娘可是美貌的洋女子。那么婉儿觉得,婶娘会不会喜欢这类衣服?” “婶娘的腰肢儿本就极美,肌肤又白嫩,这衣服婶娘要是穿了,铁定要把小叔叔迷死。婶娘不消说,一定喜欢,婉儿得给婶娘也做一件送去。” “婉儿不妨和彩玥多做几件,会有大用处的。” 那样儿的美衣服,也是他留给她的宝贵遗产,现在已经流行到了欧洲,在给她带来了无比的财富的同时,也时时勾起她对他的无尽思念…… 她轻声笑着,但却流下泪来。 幸福的生活,美好的时光,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短暂,和令人怀念啊! 陈婉感觉到泪水打湿了手背,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掏出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 她知道,林逸青一会儿,很可能会来看望自己。 离他进京陛见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是到了向他托付的时候了…… 她正想着,走廊里,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陈婉立刻便听了出来,那是女儿林语曦的笑声。 对于女儿的笑声,作为母亲,陈婉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自从女儿的父亲离世后,女儿有多久没有象现在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不一会儿,在侍女的引领下,林逸青出现了。 他的怀中抱着最为幼小的林劭俊,一只手则牵着林语曦,林冠臣和妹妹林毓婷则跟在一个清丽可人的身穿日本和服的小姑娘身边。 “这位是……”看到面前文静的日本小姑娘那清澈得有如湖水般的眼睛,陈婉不知怎么竟然想起了李思竹。 “来,晴子,见过林夫人。”林逸青给她们做着介绍,“嫂子,这位是日本著名的贤士江藤新平先生的爱女,江藤晴子,她的父亲和兄长皆为反抗日本政府之暴政而死难,她的兄长江藤新作先生托我照顾她。” “林夫人,您好。”江藤晴子来到陈婉的面前,鞠了一躬,用略显生硬的乾国语说道。 陈婉起身上前,欢喜的伸出手将江藤晴子拉到自己的面前。 她很难想象,会有日本人对林逸青如此的信任,竟然会在慷慨赴死之前,将最亲的人托付给林逸青。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啊! “晴子姐姐的书读得很多,知道好多有趣的事,还会英吉利国语和法兰西国语,看得懂大部头的洋文书呢。”林冠臣在一旁说道,眼中情不自禁的闪过敬慕之色。 “晴子是我的小文书,我的文牍函件,都是晴子帮着整理的。”林逸青微笑着说道,“晴子的父兄都是家学渊博,加上她天姿聪慧,所以虽然年纪轻轻,但学业已有所成。只是跟着我之后,她的书读得比以前肯定是少了。” “将军过奖了,能跟着将军,是我的荣幸。”江藤晴子转头看了看林逸青,正色道,“我从将军这里,也学到了不少的学问,增长了很多见识,比读死书要强得多。” 听到江藤晴子的回答,陈婉看着站在林逸青身旁的长女和长子,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四叔的学问好多呢!这些天,我们也学了不少东西。”林语曦看着林逸青,举起手,做出了一个举枪瞄准的姿势,嘴里还模拟着枪声,“砰!砰!” “曦儿,你学的这是什么?”陈婉看到女儿的动作,不由得微微苦笑。 她有时经常会想,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投错了胎,她原本真应该是个男孩子的。 ps: 一个孩子的5.28日记:上午10:30,爸爸说,儿童节出国旅行计划没了,下午1:30,爸爸说,儿童节礼物也没了,下午3:30,妈妈说,爸爸没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八章 北海道火种 “打洋枪。”林语曦答道,转头看着林逸青,“四叔,我打得怎么样?” “语曦很聪明,一学就会,打得也很有准头。”林逸青微笑着赞许道,“语曦将来一定是个巾帼英雄。” 听到女儿竟然学会了打真枪,陈婉着实吓了一跳。 “四叔教得也好。”林语曦又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对林逸青显然甚是依恋。 看到女儿的样子,陈婉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叔……是不是这几日便要进京了?”陈婉问道。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放下了怀中的小林劭俊,“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待诸事齐毕,我便进京陛见。” “噢……”陈婉看着林逸青,缓缓起身,向林逸青拜了一拜,“既然如此,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小叔,还望小叔允准……” “不知嫂子所托何事?”林逸青看到陈婉郑重其事的向自己行礼,心中一凛,正色道,“只要我能办到,定然从命。” “这几个孩子,还请小叔代我教导……”陈婉想起了林义哲,声音禁不住转悲,“他们几个,早早的便没了父亲……我一个妇道人家,虽说读过些书,只不过识得些字句诗文罢了,教导他们的课业,实是力不从心,虽然他们现在也在船政学堂下设的小学堂读书,但终归见识有限,我想……让他们跟着小叔……也许将来,他们当中哪一个。会成就得如同他们的父亲一般……” 陈婉说到这里,虽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因悲伤而哽住了。 “嫂子请放心。这几个孩子,便如同我的亲骨肉一般,嫂子重托,瀚鹏定不相负。”林逸青明白了陈婉的心意,立刻答道。 “那我便放心了……”陈婉微笑道,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嫂子既然如此说,瀚鹏也有一事相求。”林逸青来到了陈婉的面前。紧紧的盯着她。 “小叔请讲……” “还请嫂子看在兄长的骨肉份上,珍重身体。”林逸青当着几个孩子的面,不想说出那些会吓到孩子们的字眼。“我来当孩子们的父亲可以,可孩子们的母亲,必须是嫂子才行。” 陈婉明白林逸青在说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流。她看着林逸青。流着泪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的确存了想要随林义哲而去的心思,但是在这一刻,面对着林逸青的恳劝,寻死的念头,忽然间便烟消云散。 “小叔在琉球,还要待上几天,是么?”陈婉感觉到了儿子林冠臣望向自己的关切目光。定了定神,转换了话题。 这个孩子一直和自己最亲。最会揣摩自己的心思,她生怕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的不吉之意,会给他听出来,是以赶紧将话头岔开了。 “是的。”林逸青答道,“嫂子是还有别的事么?” “别的事没有了,只是……瀚鹏,你也知道,你兄长在英伦,还有一位……也生了一对儿女,她也想要来见见你……说不定这几日便会到琉球,瀚鹏进京之前,还请抽时间和她相见……她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说起卢颖妍来,陈婉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嫂子放心,我一定等她来后再走。”林逸青没想到卢颖妍也要千里迢迢的赶到琉球见自己,他略一思忖,便立刻答应下来。 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之后,林逸青便带着江藤晴子告辞,陈婉带着孩子们送他们出门,陈婉目送着林逸青的身影远去,心中不由得满是怅然之意。 ※※※※※※※※※※※※※※※※※※※※※ 在一间不大的厅堂里,站着一排排的年轻武士和忍者。 这些人都象军人一样的站着笔直,但他们的穿着,却并非军服,而是类似忍者服装的战斗服。 更加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年轻人,全都是一男一女一对一对的并肩站着。 “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们继承的是西乡大将军的遗志!推翻那个由奸臣贼将把持的政府!将天皇陛下从他们的手中解救出来!” “我想你们大家已经听说了,奸臣政府竟然将北海道割让给了露西亚!我们是勤王的志士,绝不许日本的尺寸土地被割让给外国!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北海道!” 林逸青看着这些他挑选出来的奇兵队员们,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北海道是一片富饶的土地,但人口稀少,贪婪的露西亚人早就盯上了这里,而我要你们去北海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成为一颗颗种子,在那里生根发芽!” “你们当中有人以前曾经说过,在日本的国土上,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立足之地,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个想法是错误的!的确,你们的家乡被敌人毁灭了,亲人被敌人野蛮的屠杀了,但我们的道路并没有断绝!现在,我们要在北海道的平原上,山林里,重新建立我们的家园!并且把那里当成和敌人战斗的战场!” “你们愿意去北海道吗?大声的回答我!” “愿意!”年轻的男女武士们齐声响亮的回答道,一时间声震屋瓦。 “能跟随主公一起战斗一场,是属下的荣幸!”一位年轻的忍者说着,声音透着哽咽,“属下等此去,不知何日再能与主公相见!……” 林逸青听到他的话,看着一个个的年轻男女,想到他们当中的好多人,可能在走出这间屋子之后,便会血洒疆场,再也不会和自己相见了,眼中也禁不住有泪花闪动。 “若属下能一役功成,自有和主公把酒庆祝胜利的那一天。若不能成功,那属下们就此与主公别过了!”象是知道了林逸青的心意,那名忍者朗声说着。单膝跪地,向林逸青行以大礼。 伴随着他的动作,忍者们跪下了一片。 林逸青看着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还礼。 “我的心,永远和大家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的心因为激动而剧跳起来。 他们俩。将是前往北海道的奇兵队员们的指挥官。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些忍者战斗力极强,并且也和他们一样对林逸青忠心耿耿。但他们还是为林逸青将忍者和他们混编在一起感到不解。 尤其是每一个男的奇兵队员,都搭配了一个女忍者…… 待到林逸青起身,南野英助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师,为什么要让她们和我们一起去呢?”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位年轻的女忍者。向林逸青问道。“对她们来说,太危险了!” “我们不怕危险!你们所经历的危险,我们也都经历过!否则不会站在这里!”那名女忍者听了他的话,显然很生气,昂然瞪了他一眼,说道。 “英助,英彦,你们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现在,是需要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刻了。”林逸青看着他们。缓缓说道,“至于为什么要她们陪同帮助你们,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在战斗中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爱可以增强你们的力量,让你们在最困难的时刻,还有勇气战斗下去,有爱,才不会绝望。” 林逸青说着,转向了南野英助身边的女忍者,“你们不但是战士,也是那里的开拓者和主人,你们要成为火种,并且将你们的后代在那里延续下来,只有这样,那里才会是你们真正的家园。” 听到林逸青的这一番话,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过来。 “英彦,英助,还有你们大家,”林逸青看着奇兵队员们,说道,“这一次的行动,就当是我对你们最后的大考,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及格和不及格了,及格了,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不及格,我们就是阴阳两隔。” “老师,您不用再说了。”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齐齐的向林逸青敬了一个军礼,“我们感谢老师能给我们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为了勤王大业,为了我们的家乡和亲人的未来,诸君,我们一起努力吧!”林逸青举手还礼,大声道。 “努力!努力!努力!”奇兵队员们大声的呼喝起来。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们,想到他们即将踏上的征程,林逸青的心有如一团火一般在燃烧。 ※※※※※※※※※※※※※※※※※※※※※ 瓜棚里的蔬菜施了新肥,又浇过一遍水,还是蔫蔫地抬不起头。李向天提着花洒来回慢慢地走,心里还在惦记老柯突然来访的事。谈话里多少都留着余地,不再是年轻时肆无忌惮的互相指摘了,李向天隐然有些失落。低头走到瓜棚的入口,见着一双秀气的脚立在那里。他抬头的时候脸色如常:“佩瑶,怎么又出来了?外边天冷。” “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傅佩瑶瞧着他,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 “我还能怎么的?在寻思该办些什么年货。” 傅佩瑶笑笑,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脚。布靴上沾了些湿土,换做平时,有些洁癖的李向天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啊,”李向天笑着掸掉,“你有了身孕,我有些守不住心神。” 傅佩瑶笑着夺过花洒放在案上,顺势挽住丈夫的手臂:“一年到头,当妈的要歇,当爹的就不歇了?我有个打算。” “你讲。”李向天眼里有些纯净,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气。 “平和镇近来出了祥瑞,大冷的天居然满山开遍了金合欢。咱们来守礼之后就没出去走走,难得今年正有空,不如去那里过年,顺便也安安胎气,等冬天过了再回来。” “平和镇倒是不远,可大冷的天这么过去,又没个准备,仓促了些吧?” “隔壁做针线的李家婶子就是平和镇人。早邀我去做客了。她家有几间祖屋空着,刚好能住下。李婶子平日帮过咱们不少,住她家一来能帮衬帮衬她的家用。二来也散散心,好不好?” “你啊,昨晚还讲我不会过日子,现在去那里就不要用度了?” “你这个人。” 傅佩瑶笑着伸出手点了点丈夫的额头,“我们吃苦无所谓,孩子还没出世,让他跟着吃苦吗?再说咱们这几年省吃俭用。也存了些钱,在乡下过个一两年还不成问题。况且你一身手艺,在哪里不能施展呢?” 李向天辩不过心有七窍的妻子。只得说:“那也得等上几日,年终该收的帐目,别人下订了的单子,该收该延的都得花些时间去办。” “正事上自然不耽搁你。” 傅佩瑶偷瞄了丈夫一眼。这才从容地讲。“老马要的那套家什,该给人家送去了吧?” 李向天拍拍额头:“是到日子了,我这就去。”出门便见小学徒早候在一旁,家什都已搬上了从车马店雇的驴车。李向天回头对妻子一揖到地:“有劳夫人。” “你这人啊,有的时候太酸。” 傅佩瑶笑着撵他,“快去快回,别耽搁了吃晚饭。” 驴车出老巷一直向西,过了一座祠庙。停在一座气派的环形大宅前。门口早停了几辆大车,有个商人打扮的人正与守门的小厮交谈。过不多久门里出来一个管事,将商人并大车领了进去。年关将近,守门的也忙里偷闲,躲在门楼子下的哨房,里面生了一盆火炭,胡乱摆些牛羊肉串,门上六个家丁里倒有四个呆在里面喝酒吃肉。终于轮到李向天他们,通禀一番后,门丁抬抬手放行。 真正进了宅子,才晓得这里远比外面看到的来得宽敞。里面还藏着两层厚墙,守门的与大门口那几位一比显得精悍许多。车子终归在第三层被拦住了,死活不让进,说是让他们师徒抬进去。小学徒一反常态地有些托大:“懂不懂啊?见过檀木吗?两个人能抬动?你抬一个我看看。” 那家丁却不跟他罗嗦,握刀的手一抬,雪亮的刀刃亮出来几分:“要问就问它!” 李向天瞧着前面的大车过去,轻咦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问:“这位大哥,院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家丁见李向天衣着虽然简陋,气宇却颇佳,也不敢过于怠慢:“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那么多?管事的说上岗就得上岗。大过年的,谁不想好好歇歇?不是我故意刁难二位,但凡是个牲口车子,就不让进。连人都得搜上三五遭。” “他们的大车就不理这规矩?”李向天拢起袖道:“他们的车盘可不轻。” 家丁听出这木匠话里有话,也回头瞧了几眼:“都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我只管放行。”他耸耸肩,“没办法。” 李向天笑而不语,说话间一个一团和气的胖子快步走了出来,家丁见着那人,垂手道:“管事!” 胖子从袖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汗,也不看家丁,一把握住李向天的手:“向天啊,都怪我没跟他们讲清楚,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李向天笑了笑。 “都查过了?没问题吧。”胖子这才问家丁。 “查过,没问题。”家丁答得甚是干脆。 “放行。”胖子一摆手,也不多看,几个仆从过来接了小学徒的鞭子,赶着车径自进院去了。 “我们屋里谈,许久不见,想得紧哪。”胖子拉着李向天向里走。 小学徒低头不动:“没事我也回了。” “回什么?”胖子并不停步,话里自有一股威仪,“你也跟着进来。” 学徒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过了岗哨。留下个家丁站在冷风里,摸不清楚这两个木匠究竟是什么来头。 胖管事将二人让进一栋新修的屋子坐下。李向天环顾四周,推门外悬了两盏走马灯,正对着小桥流水。屋里张了几幅山水白描,炉上温一壶米酒,暖意直扑过来。 “老马,越发的阔气啦。”李向天一点也不客气,斟了三杯酒,饮下一杯。 “正要和你谈这件事。”胖子笑眯缝了眼睛,转头对小学徒道:“壁橱里有几屉点心,端过来给李先生尝尝。” 小学徒见左右无人,就放肆了些:“爹啊,您容我歇歇。被这地下铺的火龙一烤,骨头都软了。” “懒得不像话!哪有一星半点我当年的样子。”这胖子名叫马有才,是这所琉球大族向氏家族的宅院的管事,在守礼也算有些身份。 “这孩子在年轻人里,很不错了。”李向天说。 “那就先坐着。”马有才敛容呵斥儿子,“有个坐相!李先生的风范,你怎么一成都学不到。” “我一个手艺人,谈得上什么风范?”李向天面色不改,“马大哥不是有话要说?” “正是。”马有才替李向天斟满酒,“子归啊,你上个月打的几件家什,我家向大人看过以后竖了大拇指。总在年后几日吧,你看好,大把大把的银子要找上门啦。” “向大人是这么说的?” “嗯。”马有才抬起双掌道:“能让我家向大人夸句好的人,这守礼城里两只手就能数尽。” “马大哥太仗义了!”李向天口里道谢,心中却另有打算。 ps: 今天股市大跌,有朋友问股票情况如何? 股友答:“别提了,比离婚还惨,资产损失一半,老婆却还在。”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九章 英伦来客 那天老柯来找他,他便已经猜出了老柯要从常乐帮那里抢夺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去阻止老柯。 因为他知道,忠王留下的宝藏,只有四件东西凑齐了之后,才可能找到并开启! 在那一夜常乐帮遭到乾军的海陆攻击一举尽灭之后,他便知道东西肯定落入到了官军的手中,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打听到搜出的常乐帮珍宝是如何处置的,按他的估计,肯定会有相当一部分落入相关人员的私囊,只要知道是在谁手中,他便可以从容的想办法下手了。 马有才老练得很,瞧出李向天有心事,拉住他的手道:“谈不上谈不上。你淡泊名利这我明白,可李夫人那么娇弱的一个人,也跟着你吃苦?大人赏识你,无非将府里一些家什让你来打,又不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有我在前面兜着,扰不了你的安生日子。” 李向天端起杯道:“那就谢谢马大哥了。” “我有什么好谢?反倒是我这个儿子,给你添麻烦啦。”马有才拉过儿子,“给先生磕个头。” 小学徒名叫马小七在父亲兄弟一辈的儿女中行最小,马有才前头几个儿女都夭折了,老来得子,特意请教城里有学问的夫子,说是以数字取名才能保住性命,就依排行给他取了名叫小七。小七对师傅由衷地敬佩,父亲一讲他的头就砸到了地上。李向天忙拉起来,不免又是一番客套。马有才让儿子到门口坐着把风。这才正色道:“向天啊,不瞒你说,把儿子托付给你。我放心。” 李向天点点头:“初来守礼,蒙马大哥看得起,没有少受大哥的照顾。小七在家里,和我的兄弟是一样的。” 马有才眼里再没有世故之色,道:“向天啊,头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不是个寻常人。老实说。把儿子托付给你之前,我着人查过你的底细。” 李向天心里一惊,但依然稳稳饮下一杯酒。 “回来的人告诉我你身家清白。我都有些不信。哪有这么沉稳的木匠?古名士之风哪。儿子跟了你,外人看是顺了他从小爱这木工手艺的意,实际上,你也明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日本那边儿闹兵灾闹得厉害,听说俄国人都掺和进来了,现在琉球是大乾国帮着,怕将来有个万一……我这儿子,我不求他别的,让他有门安身立命的手艺,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可以了。”马有才的话隐隐有些托孤的味道。这就让李向天不能不有所表示了。 “江大哥,你实话告诉我。今天这院子的守卫外松内紧,是不是出事了?” “进来几个小贼,也不知是求财还是索命。官军派的人和咱们顺藤摸瓜跟过去,居然是一帮高手,几十个人围堵,还让人给跑啦,还伤了我们这边一个。” 李向天闻言心里一动,联想到日间老柯所说的大事,他多问了一句:“查出是什么来路了?” “没有。” “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但是还得小心,所以加强了守卫。” “哦,是得当心。春节快到了,捞偏门的也得过年。”马有才既有所隐,李向天也不问下去。他联系前些天发生的事,猜测可能常乐帮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这里的向大人手里。他虽然不敢肯定,可多少要去查探一下,李向天心里一盘算,已然有了计较。 他猜想应该是向大人得了琉球王廷赏赐的珠宝,这些珠宝是来自于缴获的常乐帮宝物,个中可能有那件东西,是以常乐帮余党前来搜寻,但应该是没有找到。 这样的话,只要这些天,多打听一下,还有哪些家里进了贼,遭了抢,便可知道东西的下落了…… 可是,自己找齐了那些东西,真的还要重新开始那段血与火的历史吗?…… 和马有才告别之后,李向天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里。 夜深了,傅佩瑶睡得很香,嘴角微微翘起,不知在回味什么往事。 窗外的月光泻入卧房,映出李向天额角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绷直了身躯,双拳握得紧紧的,捏得虎口发白。 其实是个极短的梦境,天国的战士们在七夕借着夜色的掩护发起冲击,有老柯,洪七爷,张万军,还有李向天自己。他们从山坡的南部俯冲下去,贴着河面向敌人冲刺。一只亮闪闪的银壶在奔腾的战马中跳跃,落到谁手中,就仰头灌上一口,漏出的酒滴逆着风滑出去,从耳梢掠过。攻到阵前时大家猛地直起身子,迎着弹雨和箭雨展开硕大的战旗。李向天忽然发觉自己跑不起来了,身子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想喊,寒风就灌入喉咙。同伴们都没有见到他坠马,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向前…… 分明是七夕,地面却结了厚厚的冰壳,潜流带着一片片鳞甲似的冰层涌动。李向天被冰层夹住了,水淹到脖子,他觉得水里有个什么东西在拉自己,一丝也不觉得冷,厚厚的暖意一分分漫过脸庞,终于前方那些飞驰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身躯整个沉入冰下,只剩一只手伸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 “不!”那个极端愤怒的声音哑在喉咙里摩擦,李向天陡然睁开双目,见到了窗外淋漓的月光。他悄悄起身,这才发觉内衣被汗水浸得没有一处是干的。换了身内衣,套上厚实的袄子走出门,屋外的寒意刺得他双耳隐隐作痛。模糊中他见到有个影子坐在大门后的石磨上,定睛去看,竟然是老柯。 老柯不知在沉思什么,全然没有发觉李向天的出现。他的头发明显稀疏了,整齐地梳在脑后。却露出额头上风刀凿出的条条皱纹。才四十来岁,正是虎狼之年的老柯苍老得让李向天有些认不出来。借着月光看得更为清晰,老柯眼里不只有血丝。还有一层朦胧的浊雾,像只即将死去的孤狼。 老柯显然是不愿惊动化身木匠的老朋友一家,但不知是怎样的变故让他如此颓废。李向天心里有刹那的犹豫,他想悄悄退回房里,可一忆起那个狰狞的梦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瓷杯中腾起的茶雾惊醒了老柯,他没来得及抬头。就觉得背上一沉,压了几层的棉袄相当暖和。李向天穿着单衣立在面前,肩头披洒下皎洁的月光。老柯勉强笑了笑。接过瓷杯暖手,又喝下一口茶,这才淡淡地吐出热气:“打搅了。” 李向天觉得心里难受,老柯那句话分明带着陌生人的抱歉。甚至有些许愧疚。可他并不开口。只是按了按老伙计的肩头。 “这杯子……”老柯盯着白瓷的茶杯看了许久,“大乾的物件……比起日本的漆木杯倒暖和几分。” 李向天松开手,心里像有刀子在绞,不是难受这么简单:“多少年,已经习惯了。” “也好,也好的。”老柯空出手拍了拍磨石,“陪我坐一坐?” 他们坐在月下,不约而同想到了当年并肩作战的情景。守礼偌大的城市。有谁会注意到这偏僻庭院里枯坐的两个人,谁知道他们曾赴汤蹈火。直要取尽天下的英雄血,去绘一面代表着光荣与梦想的大旗。往事似流水,来往的波澜过后,都已不知身在何处。朝夕的烽烟,顷刻就被卷走了,可还是一样的时光呢,还是一样吗? 亘白开始闪烁时,老柯晃了晃瓷杯,将冷却的茶水缓缓沥在地上。像盟誓时的烈酒,或者刺破指尖滴下的热血。只是这血一着地就被寒意冻住了,冰凉的一滩。老柯站起身,将袄子披回李向天身上,说:“我走了。” “走好。”李向天站起身。这一次老柯并没有转头,他大步走到门口,才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声叹息却听得李向天心里一颤,热泪夺眶而出。 天明,怀恩港,十三行商馆。 阳台上,一身白衣的卢颖妍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远处热闹的街市。 自从林义哲故去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任何鲜艳色彩的衣服。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的美丽。 现在的她,哪怕就是那样的静静的坐着,也一样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街上有人似乎看到了她,向她指了指,说她是个美人,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却并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个词和“庸脂俗粉”其实没什么区别。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的丈夫林义哲有着绝世美男子的冷俊面庞,但其实却是一个热情如火的人,他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很爱笑,爱闹,每天都要拉着他一起看星星,她喜欢静静的望着天空,白天也看,晚上也看,她总是指着天上飞过的鸟儿说“你看它们多自由啊!”她喜欢对着天空唱歌,他却喜欢静静的听,每当她唱歌的时候,他总是说他能够感觉到嫩绿的小芽正破土而出,广阔的田野上,微风拂动着金黄的麦穗儿,小鸟在嬉鸣,大地沉沉的呼吸……他问她为什么能唱出那么动听的歌,她只对他说了四个字“歌由心生”,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她说出这四个字时,他说她微笑的样子有多美。 那时,他们住在英国的首都伦敦,那是个车水马龙的地方,世界性的大都会,每天都有许多商人带着成批的货物来此买卖。 那时的他们,就坐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熙来攘往,有一天,他忽然对她说他要走了,他在欧洲的使命已经结束,要回国复命了。她这才发觉,幸福的日子,竟然这样的短暂。 他向她保证,会常常写信来,只要一有时间,就一定会来英国探望她。如果她要去乾国看他,他一定会来迎接她,他的族人,也会将她当成一样的诰命夫人。 他乘军舰走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他们就天各一方了,但似乎他和她之间有一种默契。无论她走到哪,她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好象他就在她身边…… 虽然是“平妻”,但她也有大乾宫廷的诰封,是不折不扣的诰命夫人,她是林氏家族的儿媳,掌握着他在英伦的产业。 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无法再留在国内。他能选择的地方,就是这里,她为他营建的乐园。 想不到仅仅几年之后。他便在北京匆匆病亡。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魂魄仿佛给魔鬼抽走了,她不吃不喝,整天呆坐着。仿佛死去了一般。 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十三行卢氏家族的掌权人物之一,控制着卢氏家族在琉球的所有商会。 “你变了。”她仿佛听到他在淡淡的说着,眼也不抬一下的擦拭着她的银饰。 “谁能不变呢?”她叹了口气,摆弄着手指上那枚和田白玉制成的指环。 那是他送给她的。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过去几年,她也不再是从前天真烂漫充满幻想的青春少女了。 但看着她与分别时并无二致的脸,他似乎有些惊讶 “为了能再见到你。我不会轻易老去的。”她说。 这时,管家的身影出现在了室内。 “夫人。林男爵到了。” “请他到这里来吧。”卢颖妍没有回头,目光望向天空的白云。 听到卢颖妍的吩咐,管家不由得一愣,他原本以为,卢颖妍听到他的通报之后,会亲自去客厅迎接林逸青,毕竟她盼着能见到他已经好久了。在到达琉球之后,她便让自己去请林逸青,但当林逸青真的如约而来时,她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刚才管家见到林逸青的时候,也差一点以为,林义哲复活了,他现在回想着刚到萨人营地的情景,心还是有些跳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和林义哲如此相像之人。 他在卢家服侍多年,深知这位她原本叫“大小姐”的夫人的脾气,但今天,大小姐的表现却的确令他称奇。 也许,真的象老爷说的,小姐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这时卢颖妍才回过身来,坐在桌前,看了看早已摆放整齐的早茶糕点架,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阵阵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卢颖妍却仍然紧闭着眼睛。 “大乾帝国一等男爵,林逸青阁下到。”管家的声音响起。 一身大乾帝国海军礼服的林逸青摘下了头顶的军帽,走进了房间,他注意到这位明显是乾人的管家,接待自己和通报的礼节却完全是英国式的。 这时他看到了,坐在一张精美的白木镶银圆桌边的,是一位一身英国式裙装的年轻女子。 她的衣服是纯白色的,她美丽无匹,但脸色略显苍白,令林逸青想起了童话故事中的冰雪女王。 林逸青打量着她,此时的她,却并未起身,而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他明白她心里的感受,便缓步走到了桌边,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感觉到了他走近,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他。 她知道,他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那套宝蓝色的海军礼服,腰间佩剑,袖口的金色龙徽闪闪发光,这是她最喜爱的他的装束。 “男爵阁下,请坐。”管家看到女主人只是定定的看着林逸青,连招呼也不打,赶紧上前说着,并亲手为林逸青搬过了一把椅子。 林逸青将军帽交给了管家,欠身坐下,卢颖妍听到椅子的响动,这时才回过神来。 “冒昧的请您前来,真是失礼,还请您不要怪罪。”卢颖妍好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对林逸青说道。 “哪里,嫂子不远万里到了琉球,我自当先来探望嫂子才是。”林逸青看着那双明媚亮丽有如秋水的双眸,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林义哲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赖,“只是一时不知嫂子下榻在哪里,所以来得晚了。还请嫂子不要见怪。” 虽然她因为失去了丈夫,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气息,但和她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时,哪怕她不说话,也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叔……果然生得和……鲲宇一模一样,只是,你们兄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卢颖妍听他称自己为嫂子,心里不由得一暖。 “嫂子和我是初次见面,就能分清我们?”林逸青一愣。 卢颖妍微笑着点了点头:“鲲宇也曾穿过这样的军服,我非常喜欢他穿军服的样子,但今天看来,你比他更适合穿军服,你的身上,军人的气息要比他强烈得多。” “兄长是福建省的解元,文采我自然是比不上的。”林逸青想起了自己回国后要参加科举考试,不由得感到有些闹心。 “他是文解元,你可以是武状元啊。”卢颖妍象是洞悉林逸青的想法,微笑着答道。 “借嫂子吉言,这一次回国,一定弄他个状远来当当。”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ps: 之前邮寄东西经常被摔的不能看,后来想了个办法,给别人送瓷器时都会在箱子每一面上用粗体字写上“开光法器,镇物在内,永世压制,不得启封”几个字,再画几个郑重其事的符,这样的包裹送出去,通常都是完好无损的一路到朋友手中……一朋友反馈说快递师傅电话里带着哭腔问箱子磨穿了一点怎么办……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章 不安的归途 随着二人的谈话,室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鲲宇从未和我谈过关于你的事,”卢颖妍看着林逸青,“我原来还以为,你可能是个骗子,但是现在……”在林逸青的目光注视下,她感到有些羞涩,情不自禁的垂下了头,“我感觉……好象就是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他,但见到了你,我心愿已了,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卢颖妍叹息道。 “嫂子这些年……受苦了,如果嫂子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替嫂子办到。”林逸青明白她心中那种又悲又喜的感觉,温言道,“只请嫂子善自珍重。” 他绝不想她也和陈婉一样,生出寻短见的念头来。 “我明白……”卢颖妍轻轻一叹,抬起头来,看着林逸青时,剪水双瞳中已然不再有悲伤之色。 “你知道吗?刚听说他去了的消息,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我那些天不吃不喝,一心等死,父亲和母亲都吓坏了,但是……后来我看到了你在报纸上的消息,不知怎么,我便打消了寻死之念……”卢颖妍定定的看着林逸青,“每当我对这人世间的一切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听到卢颖妍直吐心声,林逸青的心竟然有些跳动起来。 “所以说,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卢颖妍看着林逸青微微发红的脸,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你的事业,就是他的事业,我会全力支持你,将他的事业进行下去。”她说着,目光转为坚毅,“这是对他的在天之灵最好的安慰。” 听到卢颖妍要全力支持自己,林逸青心中喜慰不已。他早就听说过,卢颖妍背后的卢氏家族,是当年广州十三行“茂官”卢家,财势极大,如果能得到她的财力支持,自己回国后的发展,便又多了一份强大的助力! 林逸青正要说些表示感谢的话,这时却忽然听到室内一角的柜门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动。 林逸青心里一惊,他因为上一次遭到东海武士暗杀的关系,神经一直崩得很紧。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的腰一弯。手不自觉的摸向了暗藏的枪柄。 这时柜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里面滚落出来。 看到是两个孩子,林逸青松了一口气,将手从枪柄处挪开。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孩子,这是一对双胞胎兄妹,生得清秀可爱,而且眉目和自己极是相似,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看到他们,一定会说,是林逸青的孩子。 但是林逸青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林义哲和卢颖妍的骨肉。 两个孩子也在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天,一身黑色西装打着小领结的男孩子转向了母亲:“妈咪,为什么uncle那么像dady?” 没等母亲回答,女孩子便接着发问了,“妈咪,uncle是dady么?” 听到孩子们的问话,卢颖妍忘记了要责怪他们躲在柜子里偷看,心中一酸,眼圈儿便有些发红。 “向鲲,向颖,见过你们四叔……”卢颖妍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听到母亲的这句话,两个孩子明白了过来,但他们的脸上仍然满是兴奋和期待,兄妹俩随即来到林逸青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他们是鲲宇和我的亲骨肉,向鲲,向颖,只是因为我们卢家这一辈没有男孩,无人承继香火,鲲宇特意要他们俩随了母家的姓,”卢颖妍看着两个孩子,眸中泪光晶莹,“生他们的时候,鲲宇已然归国,不在我身边,他们只能看照片和画像,知道他们的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他们从未亲眼见过父亲的模样,今天……算是见着了……” 林逸青感慨不已,看着面前怯生生的两个孩子,他微微俯下身子,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个“抱抱”的动作。 两个孩子先是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过来,不约而同的飞步奔了过来,扑进了林逸青的怀里。 “dady……dont leave me!” “dady……stay with me!” 林逸青任由两个可爱的孩子在自己怀中泪水横流,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他继承的,不光是林义哲留给他的遗产,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哪怕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自己都要坚持奋斗下去! ※※※※※※※※※※※※※※※※※※※※※ 《翁叔平日记》: “……是日至内阁奏事堂会看复奏稿。……海防一事,余亦曾拟一稿,李高阳尚书以为不妥,又易新稿。……借洋款一节,似未可行,昔林义哲此议一出,颇有附和者,真是儿戏。……购置铁甲船一项,固不可轻于一试,尤不可因噎废食。礼邸复奏添设轮船,辅以陆兵,裁撤旧式木船以专养轮船,铁甲船应俟购到后观其实效,再行续买。筹饷一项,增盐厘、借洋款、开矿厂等事,虽朝廷明议施行,余深恐流弊易滋,诸多窒碍……” “……昨闻林逸青于日本共纳二女,一为日本叛将桐野利秋之女,一为商贾之女,因事忤父,遂叛父私奔,其成婚时,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彼竟不知羞耻,于新闻纸上暄传,士林闻之,骇异莫名。盖其所纳之女实乃日本弃民,为一己之私情,不惜背弃祖宗庐庙,远涉中土,委身异类。凡读圣贤书者。莫不远之。而彼竟欣然纳之为媵妾,真可谓廉耻尽丧,士林之羞……此藏污纳垢之辈,贤士必不能容,且待其至京,当有弹章相候……” “……闻林逸青在琉迭遇刺杀,盖其为祸日本甚烈,欲取其性命者极多。而此等乱国之辈,朝廷竟雅纳之,赐以封爵,又虑其遭遇不测,专派‘开济’兵轮接送来津,颠倒可谓极矣!奈何!奈何!” ※※※※※※※※※※※※※※※※※※※※※ 已是傍晚,在北京城至通州方向,一辆马车正在毫无人迹的土路上缓慢的行进着。 红日的余辉在天边逐渐暗淡,微凉的夏风穿过路旁林木,带起一片 “哗啦啦”的声响。汗水顺着老车夫纵横交错的皱纹慢慢淌下。他使劲地甩了一响鞭,拉车的两匹老马丝毫没有理睬。依旧慢吞吞地向前折腾。离住宿的村子至少还有大半路程,老车夫心中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又甩了一鞭,这回结结实实地抽在马臀上,马受痛拼命向前窜着,车轱辘不胜重负地发出更大声响。 车里的人感觉到速度的变化,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探出脑袋,边皱眉看着天色边问道:“车老板,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老车夫擦着汗水答道:“快了,就快到了。”商人很不满意地发出一声哼哼,然后又缩回车内。 商人的老婆膝上放着个大包裹,用询问的眼神瞧着自己的丈夫,后者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如果不是这婆娘心痛几个钱,本应该加入镖车的队伍去京城的。现在露宿荒郊野岭还是小事,遇上盗匪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传教士模样的外国人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是叔侄俩,一路上用北方的官话和同车的人闲聊着。自从《北京条约》签定之后,传教士们的活动明显频繁起来,尤其在直隶一带,往来的官道上经常可以看到传教士的身影。 年纪大的传教士撩起车帘向外瞅了瞅,“这才到八里桥啊,今晚怎么也到不了村子了,看来要在野地露宿了。” 胖商人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年轻的传教士着急道:“这怎么行?听说路上最近很不太平。” 没人说话,妇人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紧紧抱着包裹缩在丈夫身后。 车上一时没了动静,只听见外面马蹄的声响和老车夫的吆喝。车上的另外几名客商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个外国人不安的神情,年轻的传教士似乎很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勇气。年长的传教士感觉到侄子的蠢蠢欲动,就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果然是一家人啊。他并不希望真的遇到盗匪,车上的行李中有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而且眼前的几个人都是一付需要保护的模样。 车后传来的马蹄声令所有的人一阵紧张,妇人的样子几乎是要哭了出来,商人脸上的胖肉间歇性的颤抖,年轻人一脸苍白地喃喃自语。老车夫偷眼望去,三个黑衣骑手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车后。车夫忽然打了个呼哨,手中的鞭子使劲挥着,两匹老马似乎也明白处境危险,居然四蹄翻飞地疾奔,不过一会儿骑手的身影便隐在了暮色之中。 除了老车夫,其他人都送了口气。年长的传教士从皮囊中倒出了甜酒,分给众人压惊。就连商人的老婆也咪了一口,顿时脸涨得通红。 “真是糟踏了好酒。”众人猛然听到后面行李堆中传来的话语,无不大惊失色。一个矮胖的身影从某个大箱子后钻了出来,抢过传教士手中的皮囊,仰着脖子把酒灌进嘴里。对方穿着臃肿的大皮袍子,头上有一个包头巾,身上脏兮兮的。虽然对方看模样也是一个传教士,年轻的传教士依然气恼他的粗鲁,叔叔却一把拦住了他。 传教士喝光皮囊里的酒,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巴。 “这酒还是温热了喝才香啊。” 年长的传教士注意到了对方胸前的银色十字架,立刻恭敬地说道:“您要是想喝,我这还有,等到了住宿地咱们好好温一缸酒,痛痛快快的喝。” 对方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用沙哑的声音笑道:“上帝保佑,原来我们是一家人。” 年轻的传教士忽然听到对方说出“一家人”的话。这才看出眼前这个扁平小脸、脏乎乎粘满灰尘的老人。居然是一位耶稣会的高级教士。 “我叫瓦兰蒂诺。来自意大利的比萨。乾国名字叫卫国良。”对方用意大利语作起自我介绍来。 车内的几个商人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妇人闻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的丈夫诧异地发现传教士身上脏乎乎的衣物居然是件极昂贵的金毛鼠皮袍,年轻人则不满地向车夫抱怨:“不是说就载五个人的吗?怪不得一路走得这么慢。” 瓦兰蒂诺冲他瞪了瞪眼:“我可是付了钱的。” 正在乱哄哄时刻,瓦兰蒂诺狐疑道:“今晚走夜路的人怎么这么多?”众人又是一惊,静下声音果然听到车后的马蹄声。瓦兰蒂诺窜出车坐在了老车夫的身旁。 “不是让你别出来的嘛。”老家伙抱怨着。瓦兰蒂诺咧嘴笑道:“一闻到酒味就受不了。”说话间,一匹黑马从车旁经过,骑士斗蓬兜帽。把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奇怪,这背影好熟悉啊。”瓦兰蒂诺挠挠头,忽然大声道:“哎,前面的。”骑手回转身看了瓦兰蒂诺一眼,跨下的马没有半步停歇,转眼消失在前面的山路。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马车在蹒跚前进。“没办法,一定要在路上过夜了。” 老车夫抬头看看升起的月亮。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口哨,车内立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第一支箭射穿帆布的车棚钉在木架上。 盗匪的马队总共二十三个人,像幽灵般在车后时隐时现。 最初的几人应该是盗匪的探哨。年轻的传教士忍受不了没有停顿的尖叫声。从车厢内爬出。 “我能做些什么?” 瓦兰蒂诺轻蔑地看了一眼年轻人,“送死。” 更多的箭射了过来。黑暗是盗匪的优势,但就箭法的精度而言,他们比起镖局的人相差甚多,不过熟练的射手在一次呼吸间就可以发出四支箭。 瓦兰蒂诺掀开皮袍,露出了腰间的一柄左轮手枪,他搓了搓手,猛地抽出了枪,向追赶的盗匪射击。这个酒鬼的枪法显然很是高明,几声枪响,追赶的骑士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就在这时,拉车的老马无法再负担逃跑的使命,在一次急拐中倒下,车上的人被甩了一地。 瓦兰蒂诺非常利索地从地上翻起,丝毫不见苍老。他的第一个对手从左侧冲来。瓦兰蒂诺轻松地躲过马蹄,一枪射在马的后腿上,骑士随着马翻下沟去。第二个对手的马刀从瓦兰蒂诺胸前扫过,瓦兰蒂诺整个人从马腿间滚了出去,这回他跳起来开了一枪,对方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这时叔侄传教士也拿过了手枪,开始射击起来。 形势对乘客们很不利,除了三个传教士,其他人已经丧失或者说根本没有战斗力。瓦兰蒂诺气喘吁吁地打倒了第五个对手,然后发觉自己被剩下的十一个人团团围住。那叔侄俩才放了两枪便已经成了俘虏。 “好吧,让你们这些混蛋瞧瞧上帝的使者的厉害!”瓦兰蒂诺叫骂着丢下了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伸手去拔腰间的长刀。就在这时,一支箭丝毫不差地洞穿了骑士的咽喉,还在颤抖不停的箭尾显示出那是个乾国人射来的箭。盗匪们一阵惊慌,然后是第二个人倒了下来。剩下的人开始拨转马头向出箭的方向冲去。 “回来呀!我在这里呢!”没人再搭理矮小的传教士,于是瓦兰蒂诺愤愤不平地把地上的叔侄两个扶起。 盗匪包围的是刚才的那位神秘骑士,即使是九比一,盗匪们还是难以抵挡对方的长刀和利箭。在对方犀利的攻势中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盗匪们的士气终于土崩瓦解,剩下的三人慌不择路地逃窜而去。 瓦兰蒂诺这才看清楚,面前的骑士是一个黑衣的蒙面女子。 黑衣女子看到面前的是一个洋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她的目光扫过掉在地上的瓦兰蒂诺的手枪,看了看其他几名乘客,调转马头便要离开,去追那几名盗匪。 “等一等!”瓦兰蒂诺大喊一声,正要离去的黑衣女子略一犹豫,停下马来。 “请问救命恩人尊姓大名?”瓦兰蒂诺来到她面前,以手抚胸,向她深深一躬,用流利的乾国语恭敬的问道,神态和刚才判若两人。 黑衣女子转过身,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瓦兰蒂诺,“你没有必要知道。” “愿上帝保佑你,勇敢的小姐。”瓦兰蒂诺知道她不会说自己的名字,便又鞠了一躬。 “我不需要你们的神保佑。”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 “您不可以这么说话,小姐。”瓦兰蒂诺笑了笑,说道,“上帝是无处不在的。是他借你的手,拯救了我们大家。” 黑衣女子象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你们的上帝要是真的存在的话,刚才他就应该自己出手救你们,而不该是我!” ps: 有个女的翻看老公手机,发现有条老公发给她闺蜜的短信,很平淡也很正常:“近来股市向好,建议持仓,002291, 000524 ,002467, 002582”。平时也炒股的老婆,好奇便查了一下股票的名称。居然是:“星期六”,“东方宾馆”,“二六三”,“好想你”!尼玛,这日子没法过了!防火防盗,还得懂股!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一章 雪夜暗战 瓦兰蒂诺还要再说,黑衣女子似乎不愿意再和他夹缠不休,她跳下马来,来到被杀死的盗匪的尸体旁,将插在尸体身上的箭拔了下来。 瓦兰蒂诺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他早就注意到黑衣女子身上没有弓弩,不明白她是用什么办法射出这些箭的。 几名被瓦兰蒂诺开枪打死的匪徒身上并没有箭,黑衣女子查探了下尸体的伤口之后,眉头不由得皱到了一起。 她起身来到瓦兰蒂诺面前,看了看瓦兰蒂诺,伸手捡起了那支瓦兰蒂诺丢下的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手枪。 “你们洋人的东西,总是这么阴狠!”她看着手中的左轮手枪,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作为武器,当然要狠一些才好。”瓦兰蒂诺笑道,“如果不是这把枪,我现在可能已经去天堂了,不会站在您面前和您说话。”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将手枪丢到了他的怀中,翻身上了马。 “等一下!”年轻的传教士喊住了她。 年轻的传教士将一个银质的酒壶送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深深的一躬。 黑衣女子打开酒壶的盖子闻了闻,眉毛扬了一扬,“谢了。”她随手将酒壶挂在马身上,纵马飞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乾国女人。”瓦兰蒂诺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自言自语的说道。“她竟然没有裹脚……” “她这样的不裹脚的女子在乾国北方地区很常见,乾国的皇族和鞑靼贵族们的女人也都不裹脚。”叔侄传教士的叔叔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是一位皇族或鞑靼贵族的女子?”瓦兰蒂诺扬了扬眉毛。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许吧!”叔叔传教士答道,“普通的女匪徒,也和男人一样的凶残,没有象她这样表现得如此礼貌的。” 瓦兰蒂诺摇了摇头,望着黑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咧了咧嘴。 “有机会还会再见的吧!亲爱的小姐!” 此时的传教士们不会想到,他们从这一刻起。已经和刚才的黑衣女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他们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通州城。大雪蔽空。 夜市早散了,杂耍班围聚在客栈的大厅里,人们瞧着火塘上架满了的兔肉串,眼中直冒油光。 “哎哟。我这肚子啊。很痛很痛的,都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一个小青衣说着就伸手出抓烤串,半途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给拍了回来。 “你个吃货,他姥姥的中午才见你躲着在柴屋里啃猪脚,这会子功夫又肚子痛。老子扛箱拉车都不叫饿,你喊个鸟,一边呆着去。”一个大汉说话的声音像打雷,刚讲完语气一变。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秋红,多少吃点吧。不要犯相思病嘛。那姓郭的小子自从咱金华班来通州的头天上给你鼓了个掌,就没见着影子。何必呢?” 秋红枕着下巴,两只眼睛狠狠瞪了大汉一下:“郭公子是贵人事多,以为个个都像你啊,闲着就翻些《深闺秘事》之类的书,书皮都翻烂了。” “我、我、我……人家哪有嘛。”大汉那张熊脸居然红了。 “怎么没有?我昨晚上还见你插在屁股后头的兜里呢。” “这个,这个……”大汉的脖子一下子埋到了膝盖下面。 “呵呵。”旁座上喝酒的男人抬起头来,眼尾带着几撇皱纹,眼睛还是亮的:“你们几个啊,真是一物降一物。” “刘公子,瞧你这话说得。”秋红一张小鸟般的嘴张开就没个完,唧唧喳喳说了半晌,才被栈外的来客打断。 是个红衣的丫鬟,俏生生的脸上还挂着霜,到了门口也不进来,撇了满屋子嘈杂的人群一眼,没好气的问:“白云客栈的刘子芝刘公子是哪位?” 杂耍班老板刚抬头,另一个白衣的男人大步迈了进来。男人身量挺拔,眉眼中透着股轻愁:“请问,哪位是刘子芝刘公子。” 两封精致的书信摆在案上,客栈老板的儿子刘子芝一言不发。良久,他起身拂了拂衣袖:“绿韵楼里的梅娘找我去饮夜茶,这就走了。”他的衣袖忽然被人拽住,这次倒不是那大汉,秋红小鸡啄米似的念叨着:“刘公子,那什么梅娘怎么就寻着你喝茶啊,怎么不找我?” 刘子芝摊了摊手,“回头我问问她。” “好啊刘公子,连你也跟老王学会耍流氓啦!” 刘子芝知道小丫头的脾气,居然没有揶揄她,静了静,正要说话,却猛听得敲门声响了起来。 “深更半夜的时候,什么人来访?”杂耍班的金老板也吃了一惊。 刘子芝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自己过了庭院,打开大门。疏朗的星辉下,一个女子立在门前。这女子身形消瘦,裹在硕大的黑袍中,只露出白里透青的脸。或许是他生平仅见的美丽女子,那双剔透的眸子使人轻易就能生出妄念。他对她并非全无所知,只是料不到这样的深夜,她居然孤身来访。 她抬头时面色有些强忍的痛楚,望了他一眼,半喘息的轻道:“刘公子,深夜叨扰,还请恕罪。” 虽然他与这个女子仅有一面之缘,听了她的话,仍身不由己的心下一痛,叠声道:“姑娘里面请,里面请。” “不了。”她微微摇首,一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喘息:“近来遇到些事,用度颇紧……不知刘公子手头可有余钱,结一结几月来的租子。” “有的有的。”刘子芝见她脸色苍白,便道:“夜里风大。进屋稍候吧。晚上温了些酒,就着火暖暖身子是要紧的。” 她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应承。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子芝,是哪位朋友来访?也不给我引见引见。” 说话的是刘子芝的朋友卓沐岩,卓沐岩为人放浪得很,见了那女子生得美丽,早就心痒难耐,稍稍等了片刻,就有些闲不住了。 女子的脸色陡然一变。到口的话变了说法:“就不进去了,事情紧急,有劳刘公子快些。” “谈不上。小朱姑娘稍候。”刘子营说完又不放心的看看她,这才进里屋取钱。到厅堂里时,卓沐岩冲他挤了挤眉,却不开口。他此时实在没有功夫和他解释。急急取了银元包做一包。思忖片刻,又多加进去一封银子,快步走向院门。 女子不见了,簌簌的夜风吹得人身上发冷。刘子芝低头看时,才发觉她已昏倒在台阶下,嘴唇白得吓人。事情紧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他急忙将银包串在臂上。将她横抱起来冲到厅内。卓沐岩吓了一跳,坏笑着冲他鼓掌。手拍到一半才发觉他抱着的人已昏迷过去。他一把将矮几抬起,空出坐榻来,刘子芝将女子轻放到榻上,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竟然吓得为之一抖,那呼吸简直微若游丝。 “沐岩兄,这可如何是好?”刘子芝急得回头看卓沐岩。这个姓朱的女子的情况,不是受寒那么简单,定要请大夫看一看的。可眼下正是禁夜之时,除非卓沐岩有办法,否则别说请来大夫,连医馆的门都见不到。 卓沐岩却怔在原地,过了片刻,脸上的酒晕退得一干二净,他沉吟片刻,问道:“子芝,你与这女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房主。” “好个心生七窍的女人,竟事先就算准了一般,找你这样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当租户。”卓沐岩冷哼一声。 他竟然认识这女子,刘子芝更为诧异:“卓兄,莫非她是作奸犯科之辈?” “那倒谈不上。说起来……”卓沐岩点头道:“这是个奇女子。”他紧跟了一句:“子芝,肯不肯听我一言?” “这是什么话?你说便是。” “早早将她送出去,能免一场大祸。” “那怎么行!”这四字脱口而出,刘子芝自觉都有些草率:“她究竟是什么人?可否告知在下?” 卓沐岩摇头道:“她的事,少知道一桩,祸害便少一分。总之……这不是个良家女子。” 他的话说完,刘子芝恍然大悟。难怪上回见她时,虽然不施脂粉,一笑一颦间依然摄人心魄:“是……青楼女子?” 卓沐岩摇头道:“看来你还不傻,但说的不对,我劝你还是早早送了出去吧。” 刘子芝犹豫起来,可回头看她时,那小朱姑娘仿佛生了梦靥,眉头紧簇起来,眉心那一道纹路像是利刀砍在他心上。回想起初来通州时的困顿,这女子慷慨的将院子租予他,也不需押订,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是帮过他的。古人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扪心自问,实在做不出弃之不顾的决定:“她当下这般情形,我如何狠得下心?沐岩兄,小朱姑娘曾予刘某有恩,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救她一救。” 卓沐岩释开了持重之色:“早知你是个多情种子,等我一等。”他说罢身子一晃,轻烟般飘到院外,倚着门向外打量了半响,这才匆匆掩上院门,步回中厅道:“我早年在外游历,稍懂些小把戏。让我来看看。”他找来个枕头垫在小朱姑娘脖下,扶脉把了许久,轻咦一声,自顾撩起了小朱姑娘的斗篷。刘子芝正要呵斥他轻薄之举,却见到小朱姑娘的手臂上绕着一圈绷带,泛黑的血迹洇出布面,当中还未干透。 卓沐岩揭开绷带查看了一翻,摆手道:“没救了。” 刘子芝大惊之下,一把握死了他的手。 “哎哟,你是想捏死我吧?”卓沐岩学着女人的口气尖叫起来,刘子芝这才知道对方是在诓他,心里凭空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伤口有毒,你看。这血迹还带黑。不过新血已是恢复原色,看来早先她自己拔过毒了。否则,神仙也难救她一命。” “那么……”刘子芝急急的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你的媳妇,那样上心?痴情到这个地步了吗?”卓沐岩并无调笑之意,刘子芝瞧出他有些看轻自己。事到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刘子芝正色道:“沐岩兄,今日若换做你躺在此间,我也是一样的。无论你怎样想。请给出救急的法子吧。” “子芝啊……”卓沐岩欲言又止,交代了救治的法子。 照卓沐岩说的方法,刘子芝取来一盆热水。替小朱姑娘洗去了伤口的血污;又涂抹上卓沐岩走前留下的伤药,换好洁净的绷带,已是半夜时分。卓沐岩交代完治伤之法后就匆匆离去了,行前叮嘱他。待她伤势稍好。立刻打发走。刘子芝无言以对,敷衍了几句。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中又升起那股莫名的感觉。小朱姑娘究竟是谁?她与他之间仿佛有种说不出的联系。在通州大雪纷飞的这个夜晚,刘子芝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朱姑娘醒了过来,看到身边坐着的刘子芝,不由得脸上一红。 “我睡了多久?”朱姑娘问道。 “不到……两个时辰。”刘子芝看了看自己的怀表,答道。 朱姑娘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口给重新包扎过了。眼中闪过感激之色,“多谢刘公子相救。” “姑娘说哪里话来。当年没有姑娘的帮助,刘某哪里能有今天。”刘子芝连连摆手道。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也得好好谢谢你。”朱姑娘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伤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举手之劳,姑娘千万不要客气。”刘子芝发觉了她面色的变化,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姑娘是因何受的伤?” “没什么……”朱姑娘有些烦乱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了。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和什么样的可怕敌人交手过。 怪不得那个人能在俄国人和日本人的天罗地网中从容脱身,原来是手下有这样一群厉害的角色! 她根本无法想象,一向为他们天地会成员所看不起的东瀛矮子们,会有这样厉害的杀手! 自己只不过是暗中打探了一下林逸青的消息,便会引火上身,被人给咬了上来! 自己和对手交手两次,不但均落了下风,竟然还中了对手的淬毒暗器!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的来到了她当年曾经资助过的这家白云客栈,自己很可能会给冻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夜里! 刚才碰巧杀掉了那些匪徒(她原本以为那是来截杀自己的,其实不是),因为剧烈运动的关系,体内余毒发作,让她一到客栈门口便坚持不住了。 她也没想到,敌人的毒竟然会如此的厉害,自己虽然对伤口进行了处理,但体内的余毒还是让自己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这客栈里恰巧有个懂医的人,帮着她去了余毒,她现在只怕还醒不过来! “姓林的狗贼,你好狠毒!”她忍不住骂出声来。 “姓林的狗贼?”刘子芝听得一愣。 “不关你的事。”朱雪雁起身,拿过银包和自己的东西,便要出门。 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些东瀛杀手追到这里来,连累了刘子芝和这里的人们。 “姑娘,这外边冰天雪地的,你这个时候上路,能行吗?”刘子芝劝道,“不如在这里将息一夜,明早我再给姑娘叫一辆马车,姑娘意下如何?”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走。”朱雪雁坚决地摇了摇头,对刘子芝说道,“刘公子,你记着,我走之后,不管谁来问,你都说没见过我,就当今天的事儿从没发生过,明白吗?” “我明白,姑娘请放心。”刘子芝是个聪明人,他联想到刚才卓沐岩的警告,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此别过。”朱雪雁向刘子芝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出门,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之中。 天津,火车站客舍。 “晴子是第一次看见下雪,是吗?”林逸青望了望窗外飘扬着的漫天雪花,看了看身边瞪大了眼睛往天上看的江藤晴子,微笑着问道。 “是。这样大的雪,是头一次见。”江藤晴子点了点头,“随父亲去法兰西国的时候,也见过一次下雪,但没有这般大。” “不知道北海道此时下不下雪。”林逸青想起已经远赴北海道的南野英助等奇兵队员和忍者们,不由得叹息起来,“那里要是下起雪的话,只怕不比这边的小,英助他们,只怕要受一番折磨了。” “这样大的雪,那里的露西亚侵略者,也一定不会好受。”江藤晴子说道,“南野君他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可惜我现在离得太远,帮不了他们……”林逸青回想着和他们征战时的日日夜夜,叹道。 “您只要好好的保重,就是对南野君他们最大的帮助。”江藤晴子转头看着林逸青,眨着眼睛答道。 “晴子为什么这么说?”林逸青明白小萝莉的意思,但故意问了一句。 “乾国对您来说,不光是母国,还是又一处战场。”江藤晴子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忧郁之色,“比日本还可怕的战场……” ps: 早上,老婆趴我身上撒娇:“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老公,我要买个lv包包。” “买买买!” “我还要迪奥香水。” “买买买!” 没成想此举被儿子看见了,待老婆去厨房后,只见他犹豫地趴了上来:“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老公,我想买个奥特曼!”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二章 车站堵截 “是啊!这个战场,是没有硝烟和鲜血的战场,但却比有硝烟和鲜血的战场更加难以应付。”林逸青不想给面前的小萝莉增加压力,“不过,我会让晴子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一个光明的乾国和日本。”他看着江藤晴子,微笑道,“到时候,还需要晴子的帮忙哦。” “您需要我做什么呢?”江藤晴子不解的问道。 “也许,象乾国这样一个古老封闭而落后的国家,才需要象晴子这样可爱的孩子来制定它的法律吧……”林逸青扬了扬眉毛,回答道。 “我?制定法律?”江藤晴子愣住了。 林逸青正要给她详细解释她未来的任务,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北京方向,有信来!”一个人操着生硬的乾语说道。 “拿来我看看。”林逸青答道。 门开了,一个灰衣人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个小小的纸卷交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展开纸卷,看了一会儿,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难道说,他们的手,都伸到天地会里来了?……”林逸青自言自语的说道。 纸卷是在通州方向潜伏下来的忍者小队以信鸽发来的,报告了他们发现的有关天地会的杀手们准备向林逸青发起暗杀行动的情况,为首者是一个年轻女子,他们正在追查之中,并且提醒林逸青,天地会的行动,可能和日本政府有关。 “不大可能……也许是因为常乐帮?天地会似乎和常乐帮还有海盗没有什么交集……” 突然间。林逸青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在朝天门保护黄树兰一家的女侠…… “要是你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林逸青知道。前来接自己进京的御用小火车已经到达,只是因为天晚,这个时代的火车还不能够开夜车,所以只能等到天明开车。 正在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将军,直隶总督署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一名部下来到林逸青面前,将一封写有“林瀚鹏亲启”字样的信送到了他的面前。 林逸青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不多时,他看完信后,不由得微微冷笑起来。 “想在皇城火车站要我的好看?哼哼,有那么容易吗?” 林逸青说着,将纸卷和信一并在灯边点燃,凝视着它在手中渐渐的化为了灰烬。 “请高木队长和岩根首领过来,明天的行程有变。”林逸青对部下命令道。 不多时,林逸青的护卫队长高木淳一和伊贺忍者的首领岩根山人一齐到来,林逸青和他们低声说明了情况,并交待了一番。二人心领神会,随即下去安排。 一切安排完毕。天色已晚,林逸青送江藤晴子回房歇息后,便去自己的妻妾居处,此时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和孩子们全都睡下了,看到桐野千穗的呼吸甚是平稳,林逸青放下心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此时还无睡意,是以躺下之后,又仔细的思考起觐见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来。 此时此刻,林逸青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将来和他大有关系的乾国重臣,今夜也和他一样未能入眠。 书房中,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李高阳一身便服,在来回的踱着步,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他的眼光不住的在字里行间游走,虽然这封信他已经看过了好几遍,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读着。 “……学生驻法多年,受益良多。特捡一二为老师略述之……西洋诸国,园林茂盛,街巷整齐,市镇繁华,一路楼房宏丽,道路平坦。法京巴黎楼阁华美,人物繁盛,轮车铁道,玉石琼莹,……较他国都邑,又胜一筹。” “……学生以为,三代以前,独中土有教化耳,故有‘要服’、‘荒服’之名,一皆远之于中土而名曰‘夷狄’。自汉瑭以来,中土教化日益隆盛,传诸西洋,以至政教风俗,欧洲各国现得专擅其胜。其视中土,亦汉之盛时之视夷狄也。中土士大夫知此者尚无几人,伤哉!” “……三代有道之圣人,非西洋所能及也。即我朝圣祖之仁圣,求之西洋一千八百七十余年中,无有能庶几者。圣人以一身为天下任劳,而西洋以公之臣庶。一生之圣德不能常也,文、武、成、康,四圣相承,不及百年,而臣庶之推衍无穷,愈久而人文愈盛。此法诚善,然非西洋之国,则势有所不行。西洋所以享国长久,君主政民赞政故也。” “我大乾全隆以前,遐荒效顺,重洋慕化……今英法诸国知仁义之本,以臻富强,未始非由久入中土,得闻圣教所致。” “西洋之政……与我中土致治之道多有暗合者。中土自天开地辟以来,历年最多,百数十大圣继起其间。而西洋近数十年,亦多有大贤兴起,其言理之深,亦有不下于中土者。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西洋以此为立国之道,盖民富则国富,泰西立国之势,与百姓共之。盖岂有百姓穷困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西洋藏富于民,民有利则归之国家,国家有利则任之人民,是以事举而力常有继,费烦而国常有余。是以祖宗旧法自有深意……中土地广物丰,人力充足,但须从国政上实力考求,而后地利人才乃能为我用,以收其利益,近年稍知讲求交接来,而于百姓身上仍是一切不管,而西洋汲汲以求便民,中土适与相反。……今言富强者,一视为国家本计;抑不知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我朝宁全之世,轮免各省赋税,藏富于民。廪溢府充。民丰物阜。鞭挞直及五印度,西洋亦效贡而称臣,而今西洋亦遵此道,遂得大治……” 最后一遍看完了这封信,李高阳叹息了一声,将信重新折好,放进了原来的信封当中。 这封信,是他的学生。乾国驻法公使洪筠洪涛士几年前写来的。 李高阳拿着这封信,回想起往事,不由得叹息起来。 洪筠本是李高阳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曾高中状元,就任学政,在朝廷任命林义哲为出使欧洲的使臣之时,为了牵制林义哲,李高阳想方设法让洪筠担任了副使,以便沿途搜集林义哲“媚洋事鬼”的证据,好参劾倒他。但却不料一路上洪筠竟然受了林义哲的“蛊惑”,“中洋毒殆深”。最后不但成了乾国驻法国的第一任公使,还娶了“法兰西王妹”为妻! 这个消息对李高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搞不明白他最信任和喜爱的弟子怎么会变成了和林义哲一样的事鬼之辈,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想要弄清楚原因,他一直隐忍未发,在洪筠回京后,他便等待着洪筠上门给他一个交待。而正向他期待的那样,洪筠果然登门了,但却并不是来给他做解释的,而是来和他断绝师生关系的! 因为洪筠已然知道了,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老师,竟然安排了一个仆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事已至此,师生二人大吵一番之后,就此绝裂,洪筠回去之后,还特意写了揭帖,内容便是说李鸿藻派人暗中监视学生,行止有为师道的事,更是让李高阳无法下台,所幸得洪筠的好友张霈伦居中斡旋,两下弥合,这师生二人才言归于好,但情份比起往日,自然要生疏许多了。 好在洪筠是个念旧情的人,加上张霈伦、张芝栋、吴大澄等人的不断劝说,洪筠渐渐的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虽然他因为长年驻节法京巴黎,无法亲自前来探望自己,但问安的书信不断,在这些书信中,洪筠还适时的向李高阳介绍了许多在外国的见闻,令李高阳的眼界开阔了不少。 原本也是坚持“夷夏之大防”的中坚人物之一的李高阳,慢慢的发现,自己的观念,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他渐渐的明白,林义哲能施加给洪筠这样的影响,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的洪筠,对自己的影响,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洪筠和林义哲在出使欧洲诸国期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林义哲故去后,洪筠悲伤不已,特意携妻回京参加林义哲的葬礼,而那一次,李高阳也配合默契,不但亲自参加了林义哲的葬礼,并且还约束“北清流”门人,不得闹事。从那一天起,师生二人的情谊,又恢复如初,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这一次林逸青率萨人来归,洪筠自是全力支持朝廷接纳,而李高阳在心里也并不反对。 身为一个传统的文人士大夫,一直以维护儒家“大义”为已任,李高阳认为,林逸青在日本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儒家“拯民于水火”的“大义”标准,此次率部众来归,可比当年图尔虎特蒙古部弃俄来归的壮举,朝廷表彰接纳是完全正确的,但因为林逸青是林义哲的双生兄弟,回国后肯定是洋务派,清流一派吃过林义哲诸多苦头,自然不可能容忍于他,所以群起反对,而李高阳是“朝列有清望者,率倚以为重”的北清流领袖,这一次不免又被门人学生所劫持,只好不发一言。 但他知道,自己迟早还是要在皇太后面前,就这个问题表明自己的立场的! 皇太后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顺着皇太后的心意来,那自己将来,又如何去面对一众门人弟子呢? 李高阳原本坚持不移的信念,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显现出崩塌的迹象。 “涛士啊!也许你是对的,可是,你可明白为师的难处么?……” 李高阳徘徊良久,夜已深了,终于,他感到了一丝困倦,便将书信文稿整理好,和衣睡下了。 这一夜李高阳睡得并不实,天刚蒙蒙亮,李高阳便给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何处如此喧闹?”李高阳心中不满。叫来一名仆人问道。 “回老爷的话。小的不知。一大早的,便听见这好大的动静儿,不知出了什么事。”仆人小心的回答道,“不过,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皇城根儿的火车站。” “皇城根儿车站?”李高阳听到仆人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惊。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人进京觐见的日子。 李高阳急急忙忙的起身,洗漱完毕,匆匆用了早点,正要准备去皇城根车站一看究竟,却不料门人詹事府洗马张芝栋前来拜见。 “孝答可知,这皇城根儿火车站,今日为何如此喧闹?”李高阳问道。 “老师难道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儿,科道言官们便去皇城根儿车站堵着了。”张芝栋似乎料到了老师会有此一问,立刻回答道。 “堵谁?堵林逸青?”李高阳大吃一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想把林逸青堵在火车上。不让他和他的日本妾室下车。”张芝栋倒也毫不隐瞒,“这样一来。觐见自然不成了,然后大伙儿再一同上奏,把他撵回去……” “真是胡闹!”李高阳听得眉头直皱,顿足道。 “老师……要去看一看吗?”张芝栋观察着李高阳的表情,小心的问道。 “不用去了,他们不会成功的。”李高阳瞬间恢复了平静。 “老师为何如此说?以学生看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张芝栋没有想到老师竟然会说这次行动不会成功,不由得愣住了。 “不会成功的!那林逸青在日本,什么样的场面都经历过,生死之战都不在话下,这小小的把戏,岂能难得住他?这班人真是将他看扁了!”李高阳摇了摇头,沉声道,“再说了,让他进京觐见,是皇太后的旨意,皇太后会让他们这班人胡闹么?” 听到老师这样说,张芝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替前去火车站堵林逸青的清流们暗暗担心起来。 北京,皇城根火车站。 站台前,一众身穿各色官服的清流官员们,正高举着他们亲手书就的一道道横幅,翘首看着远处的铁轨。 几条白色条幅上,写着一个个黑色的大字,当中有楷书,有隶书,甚是醒目,而有一些较小的条幅,则多写着草书,一望之下,难以辩识写的是什么。 “林家竖子!滚回东瀛去!休要玷污了天子之土!” “噬血恶魔,屈身事鬼,有何面目来天子辇下!” 有人高呼起来,立时引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之中,一身便装的张霈伦端坐于二楼雅阁之内,透过窗户,看着火车站发生的一切。 今天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分外的冷,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是以一大早,便有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出来用大扫帚扫起雪来,可能是清流们的喊声惹得这些属于内务府太监们招募来的工作人员火起,他们故意将积雪扫得老高,尽往清流人堆里扬,将一些清流官们扬得一头一脸。 也难怪这些人生气,清流们接连几天来火车站闹事,已经大大的影响了皇家铁路公司的生意。 皇城根儿的这条铁路本来是为了园工而修建的,因为园工所需的大量建材是从外国采购的,装船运到天津之后,需要经陆路或运河运往京师,为了方便运输,在李绍泉和林义哲等洋务派官员的推动下,内务府和海军衙门以园工为题目,联合出资,修建了这条从天津直达北京的铁路,和原来清绮园及宫内的小铁路联在了一起,被称为“京津铁路”或“津淀铁路”,在园工告竣之后,这条铁路原来的运输任务没有多少了,但京津两地及沿途的商民百姓却看到了商机,纷纷打起了这条铁路的主意,向这条铁路的实际经营者内务府走门路,“求代为运输商货”,内务府的官员们意识到了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于是在和海军衙门协商后,成立了“京津铁路公司”,为了不招致顽固守旧大臣的反对,这个中土第一个铁路公司是采用“商办”的形式,“交民间熟悉铁路情事之殷商打理”, 专门在皇家园林运输物资任务不忙的时候,为有需要的京津商民来回运送货物,赚取利润。铁路公司成立之后,生意异常红火,不但京津商民得其便利,内务府也赚得盆满钵满,民间有“日进斗金”之说,见到铁路于官于民皆有大利,海军衙门又建议“许民间投资,扩大规模”,于是铁路公司改为股份制,“内务府、海署、商民各占其一”,引入大量民间资本进行扩建,不但京津之间的主干线变成了双线,还增设了客运列车,专门运送客人往来,极大的便利了京津两地的交通。 属于“西洋奇技淫巧”的铁路从一开始便遭到了顽固守旧大臣们的竭力反对,但因为内务府是后台,加之商民大力支持,是以虽然屡经波折,但还是成功的建成并顺利投入了运营,但守旧派们不甘心就此失败,时不时的便会找铁路公司的麻烦,这一次在车站堵林逸青,其实也是针对铁路公司的顺便报复。 ps: 拆快递的确和解女生胸罩差不多,有时候看着盒子挺大的,拆开才发现东西很小。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万园之园 对于这些守旧官员的用心,铁路公司的人们当然心知肚明,是以对待他们,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狗奴才!没长眼睛吗?往哪儿扫呢?”一名御史的脸一下子给一团飞来的雪团盖住了,迷了眼睛,立刻大骂起来。 “哟!大人,这您别怪小的,谁叫您站的不是地儿呢?”被骂为狗奴才的杂役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雪下得这么厚,我们不快些个扫掉,呆会儿一旦您滑了脚,掉到站台下边,给进站的火车碾了,可怪不得小的们!” “这大雪天儿的,一个个不在家里暖暖和和的呆着,跑这儿来吹冷风穷嚎,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不知是谁说道,杂役们很多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无知鼠辈!安敢如此!”一位御史大怒,命仆人上前责打,但仆人只是上前挥动拳头叫骂,作势要打,却并不敢真正动手。 要知道,这些杂役虽然身份低微,但大都是和内务府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后台不硬的话吃不了铁路公司这碗饭,是以他们对总爱没事找事的清流言官们的责骂并不惧怕,更不怕和他们的仆人动手。 “都吵什么?雪扫完了!赶紧回去,该干啥干啥!”一位车站管事象是担心两下起了冲突,厉声喝道。 听了管事的话,杂役们不知怎么,一个个全都停止了扫雪,而是各自拿着工具。快步离开了站台。 坐在雅阁里的张霈伦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奇怪。 站台上的雪并未打扫完毕。管事的却突然叫杂役们收工,这是要做什么? 特意来找事的清流言官们并未发觉异常,见杂役们退走,立刻蜂拥而上,阻住了站台,一个个拉长了脖子,望向铁路的另一端。 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铁轨震动声响,张霈伦举目望去。看到远处,一列火车正如长龙一般,快速向这边驶来。 “这姓林的到了!大伙儿准备!”御史高弘超当先喊了一声,言官们登时聚拢了过来,并叫仆人们把横幅举得高高的,要让火车上的人一进站便能见到。 不多时,火车便进了车站,一直在人群之中掌握局面的御史孙黎辉注意到火车进站时,和以往不同,火车站的杂役及头目人等竟然无一人出现。不由得很是奇怪。 看着巨大的黑色镶有金色龙纹的火车头有如一头喘息的钢铁巨兽一般,放慢速度。缓缓的驶进了车站,孙黎辉的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以西洋之奇技淫巧,利诱愚民弃农从商,误国害民,莫此为甚!”孙黎辉恨恨道。 见到火车要停下,清流言官们围了上来,再次高声叫骂起来。 “林家竖子!滚出京城!” “乱国之贼!休要来乱我大乾!” 就在他们刚刚高喊起来的时候,火车头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咆哮,接着喷出了大团大团的白色蒸汽,瞬间充满了整个的站台。 孙黎辉将这一声咆哮给震得头皮发麻,心脏几乎跳出了腔子,接着瞬间他感到大片热浪劈面而来,他知道那是火车头喷出的蒸汽,以为自己会给烫伤了,不由得手舞足蹈,大叫起来。 孙黎辉叫了几声,发现蒸汽并不甚烫,自己身上并未给烫伤了,这才惊魂稍定,此时周围到处是白茫茫的蒸汽,前来闹事的清流言官们看不清彼此,四下里全是惊恐的尖叫声,以及摔倒的“哎哟”声。 足足忙乱了一刻钟的功夫,蒸汽渐渐的散去,孙黎辉映定睛细看,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本要停在站台前的火车,已经开走了。 “姓林的!你果然如同乃兄一般狡赖!”孙黎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恨声骂道。 雅阁中,张霈伦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微微一笑,招呼小二算了茶钱,起身离了雅阁。 火车的车厢里,林逸青举着望远镜,看着站台中一众打算堵截自己的清流言官们的狼狈相,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李锦泰要让李绍泉通知自己,行程有变,到站不要下车了。 李锦泰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借机捉弄了那些清流一番! 对于清流们在车站堵截自己,林逸青也接到了探路的忍者们的报告,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这些家伙正面起冲突,本来也做了安排,但现在既然李锦泰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也就不用再费心思了。 “瀚鹏,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恨你?就因为我是……日本叛将的女儿?”桐野千穗怔怔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车站,轻声问道。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千穗!”在她身边的何韵晴吃了一惊,赶紧安慰她道,“不过是一帮过不去年的言官,想要卖直取宠罢了,他们说的话,权当是犬吠一般,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逸青放下了望远镜,起身来到了桐野千穗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父亲是日本的英雄,不是叛将,千穗。”林逸青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和你一样,为他感到骄傲,别忘了,我们继承的,是他和西乡大将军的遗志。那些乾国的文人败类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嗯!”桐野千穗使劲点了点头,但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平定一下心神,千穗,还有尤佳,一会儿就要觐见两宫皇太后了,千万别露出悲伤样儿来,皇太后见了不好的。”何韵晴对桐野千穗和岩崎尤佳说道。 “我明白……”桐野千穗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重又变得坚定起来。 “姐姐放心。”想到自己背负着背叛父亲的恶名也成了刚刚那些人的把柄,岩崎尤佳也气恼不已。但她听了何韵晴的话之后。便很快的恢复了常态。 “爵爷。一会儿便到了,还请准备换车。”车长前来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随从们开始忙碌起来,待到准备完毕,火车在一处临时的小车站停了下来,林逸青从窗户向外望去,看到不远处的窄轨上。一列四节车厢的小火车正停在那里。 林逸青注意到这辆小火车甚是轻便,当他看到车头里面坐了四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时,登时明白过来。 这辆皇家御用的小火车,竟然是以类似他原来那个时代的脚踏船或是自行车那样的方式,采用人力机械驱动的! 不是已经有了蒸汽机车了吗?为什么还要采用人力驱动呢? 联想到了刚才车站前发生的一幕,林逸青明白了过来。 乾国的保守顽固势力,其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哪怕是这个老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两宫皇太后,为了能让铁路火车这件新事物得以顺利发展,也不得不向传统守旧势力做出这样的妥协来! 这件事也等于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要想在这个国家全面推行近代化。就必须要彻底铲除掉传统守旧势力! 林逸青想着刚才在车站看到的那一张张丑恶的脸,从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等着瞧吧!老子非把你们扫除干净不可! “林爵爷。请换车。” 见到林逸青瞅着御用人力小火车走神,一位年轻的太监走到车窗前,向林逸青揖了一揖,用清朗的声音说道。 “这位是宫里的王德环王公公。”车长对林逸青说道。 “林某何德何能,竟然有劳王公公远迎。”林逸青赶紧下车和王德环见礼道。 “林爵爷客气了,在下奉李总管之命,在此迎候林爵爷多时了。”王德环打量了一下林逸青,微笑着说道,“在下昔年曾和林文襄公有一面之缘,今日见了林爵爷,果然和林文襄公生得一般无二,有如亲见林文襄公,真是高兴得紧。林爵爷,还有诸位夫人,快请上车,两位皇太后正在园子里候着呢。” 当下林逸青和三位夫人以及随从人员上了御用小火车,小火车便直驶清绮园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如梦似幻的仙境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里便是清绮园。 “林爵爷请看,这里便是清绮园,两宫皇太后清修之地。”看到林逸青吃惊的样子,王德环微笑道。 “当真是‘万园之园’啊!”林逸青感叹道。 清绮园占地八倍于紫禁城,它继承了中土三千多年的优秀造园传统,既有宫廷建筑的雍容华贵,又有江南水乡园林的委婉多姿,同时,又汲取了欧洲的园林建筑形式,把不同风格的园林建筑融为一体,在整体布局上使人感到和谐完美。可谓“虽由人做,宛自天开”。清绮园不仅以园林著称,而且也是一座收藏相当丰富的皇家博物馆。 渤族世代繁衍生息在东北黑龙江流域。入关以前在东北过着游牧生活,冬季那里是林海雪原,夏季则气候凉爽。入关后,他们对北京盛夏干燥炎热的气候很不适应。紫禁城虽金碧辉煌、宏伟壮丽,但乾朝皇帝感到那里呆板憋闷,特别是在建国初年,紫禁城发生过火灾后,为了防火,也为了防止暴乱,砌了高高的宫墙。皇宫里院院相套,再加上溪沟水流过于平缓,几乎成了死水,当时人们对皇城曾有“红墙,绿瓦,黑阴沟”之称。这使得乾朝皇帝们有些厌倦深囿高墙的宫廷生活,于是便开始修建园林,这项修建工程延续了二百多年。 北京的西郊,有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玉泉山、万寿山、万泉庄、北海淀等多种地形,自流泉遍地皆是,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玉泉山水自西向东顺山势注入昆明湖,成为西郊最大的水面。这里开垦了大片水稻田,形成了自然风景区。很早以前帝王们就选中这里建造了玉泉山行宫,到了眀代。这里的自然景色吸引了更多的游人。于是一些达官贵人就占据田园营建别墅。大片土地被一块块占去。到了眀万苈年间,皇亲武清侯李伟在这里大兴土木,首先建造了规模宏伟,号称“京国第一名园”的清华园。嗣后米万钟又在清华园东墙外导引湖水,辟治了幽雅秀丽的“勺园”,取“海淀一勺”的意思。空旷郊野,出现了亭台楼榭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成为京郊名噪一时的园林荟集之地。到了乾朝。皇帝也同样看中了西郊这块绝好的造园之地。开始大规模地兴建园林。初期的清绮园,里面有前湖、后湖等水面,其内建有“牡丹台”、“天然图画”等园景。当清绮园还是一座藩赐园的时候,规模是不能超过皇帝的畅春园的,所以建景不多,名声也不大,远远比不上畅春园。可后来随着主人的登基,大乾王朝的太平盛世到来,在其60多年陆续扩建中,终于建成了中土有史以来最宏伟的皇家园林。 虽然昨天刚刚下过雪。园内多处都有积雪,但却反增其湖光山色之美。 清绮园的园林造景多以水为主题。因水成趣,林逸青知道,其中不少是直接吸取江南著名水景的意趣。清绮园后湖景区,环绕后湖构筑九个小岛,是全国疆域《禹贡》“九洲”之象征。各个岛上建置的小园或风景群,既各有特色,又彼此相借成景。象北岸的“上下天光”,颇有登岳阳楼一览洞庭湖之胜概,“垂虹驾湖,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水纹倒影,滉漾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西岸的“坦坦荡荡”,酷似杭州“玉泉观鱼”,俗称“金鱼池”,“凿池为鱼乐国,池周舍下,锦鳞数千头。”清绮园西部的“万方安和”,房屋建于湖中,形作卍字,冬暖夏凉,遥望彼岸,奇花缬若绮绣。清绮园北部的“水木明瑟”,用泰西水法引水入室,转动风扇,“林瑟瑟,水泠泠,溪风群籁动,山鸟一声鸣。”历代皇帝最喜欢在此消暑。长春园西湖中的“海岳开襟”,在白玉石圆形巨台上建有三层殿宇,远远望去好似海市蜃楼一般。“寿山福海”之中的“蓬莱瑶台”,取材于神话中的蓬莱仙岛,工匠们在清绮园的东湖之中用嶙峋巨石堆砌成大小三岛,象征传说中的蓬莱、瀛洲、方丈“三仙山”,岛上建有殿阁享台,“望之若金堂五所,玉楼十二”,这里水面开阔,景色极是秀丽。 此时不光林逸青为这里的秀美景色所吸引,他的三位夫人,也都深深的迷醉于其间,不能自己。 “敢问王公公,□□□□□□□□□□□□□□□□□□□□□□□□□□□□□□□□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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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逸青第一次见到两位皇太后时,不由得很是惊讶,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真正统治者,她们二人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而是显得非常年轻。 林逸青此前已经知道,被称为“圣母皇太后”的彤郅皇帝的亲生母亲仁曦皇太后现年四十六岁,而地位还在她之上。被称为“母后皇太后”的仁泰皇太后比她还要小两岁,按照他原来时代的标准,她们已经是中年妇女了。可能是因为地位尊贵,养尊处优加上会保养的关系,她们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多岁。 仁曦皇太后的相貌很是端庄秀美,她个子不高,脸形略圆,皮肤白嫩,不见有一丝皱纹,嘴角总是带着微笑。显得很是亲和,只是那一双凤目看人的时候熠熠生威。令人一望之下,心中便生出敬畏之感。 仁泰皇太后则是典型的瓜子脸,柳叶眉,明眸樱唇,虽然也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但容貌之美不输于青春女子,可见其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绝色美人,据说显凤皇帝和她的感情极好,林逸青猜想,就凭这等绝世姿容,皇帝想不爱她都不可能。 相比之下,仁曦皇太后年轻时的容貌,应该是比她差上许多的,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格开郎活泼,加上她比较有才能,所以才得到了显凤皇帝的宠爱吧。林逸青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同为东方古国,比较起来,日本的风气其实是比乾国要开放许多的,林逸青在日本的时候,就曾注意收集过有关两位皇太后的情报,但对于两位皇太后的相貌,却一直是一无所知,不但报纸上没有照片,连画像也见不到,后来才知道乾国风气保守,皇室成员的女子画像是不得外传的,是以他一直是凭借着收集到的文字资料想象着两位皇太后的容貌,但今天的觐见,却着实让他跌了一回眼镜。 另外和他想象的不同的是,这两位皇太后的穿着很是简朴,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的如同古代的后妃般那样奢华。 面前的两位皇太后穿的几乎是一样的明黄锦绣宽袍,袍身绣有青龙,她们的头上戴的不是林逸青想象中的传统凤冠,盘起的头发上也没有插着满头的珠翠,而是一条金镂嵌宝的束发金带,为一龙一凤环绕,龙凤之首向着一颗硕大的宝石,仁曦皇太后的宝石为红色,仁泰皇太后的宝石为黄色,二人颈间各带有一串用五色珠玉宝石缀成的项链,手上无名指带有一枚青玉指环,此外再无别样的佩饰了。 渤人尚节俭,从她们的穿戴上,林逸青可以说深有体会了。 林逸青按照事先王德环交待过他的朝仪,率妻妾上前觐见,两位皇太后命免礼并赐座,林逸青注意到两位皇太后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妻妾时,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不由得暗自奇怪。 仁曦太后先是温言慰问了林逸青一番,接着便将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世上来。 “林瀚鹏,今日我看到你,方才确信,你确是林文襄的双生兄弟。”仁曦太后笑着对仁泰太后说道,“他这模样,和他的兄长,简直生得一模一样。” “妹妹说的是。若非事先知道,我还真以为这就是林文襄了呢。”仁泰太后微笑着打量着林逸青,“不过细瞅着,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呵呵。” “是呀,他身上比林文襄更多了些英武之气,不愧为百战勇将。”仁曦太后看了看林逸青布满伤痕的手,叹息起来,“看他这双手便知道了。” “他的兄长是海战的能手,而他长于陆战,兄弟二人都是难得的能将,为列国所称颂,只可惜林文襄现在已不在了,海军乏人统帅,实是可惜……”仁泰太后也叹道。 “姐姐,其实这林瀚鹏,海战也当是一把好手。须知萨人亦有海军,其主力为两条从日本海军处劫夺的铁甲船,为东亚第一,我天朝尚无此等战船呢。”仁曦太后笑着说道,“现下萨人来归,也将这两条船一并带了来。愿供我大乾驱使呢。” “噢?竟然是这样儿?”仁泰太后眉毛一扬。 仁曦太后看了林逸青一眼。“我听说。这两条船便是瀚鹏你设计劫夺而来,可是实情?” “回皇太后的话,确是如此。”林逸青听到仁曦太后竟然知道这件事,不由得暗暗心惊,立刻答道,“此二船可谓远东第一之铁甲船,其战力极强。日本海军本来还有一条铁甲船,名为‘扶桑’。火力更胜,后为此二船合力毁之。此次渡海至琉球,也全赖此二船护航,得保军民平安脱险。” “想不到你与兄长一般,海战也甚是精通。”仁泰太后闻言,微笑颔首道。 此时的林逸青心中暗暗惊奇,他根本没想到,面前的两个女人,竟然对海军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 他细细一想,便也理解了为什么她们会对海军和海战这么感兴趣。大乾帝国虽然是一个大陆国家,但却有着漫长的海岸线。首都北京又靠近海岸,随时面对着来自海上的威胁,而现在这个古老的国家又面临着“三千年未有之变局”,重视海防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瞧瞧,咱们姐妹这一回竟也和皇帝一样,一提起海上的事儿,便收不住嘴了。”仁曦太后笑着对仁泰太后说道,“这些事儿,其实应该让六爷和七爷来问他的。” “是呀。”仁泰太后又对林逸青问道,“林瀚鹏,你到了京城,去见过六爷和七爷没有?” 听到仁泰皇太后这象是不经意的随口一问,侍立于一旁的李锦泰向林逸青看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回皇太后的话,臣今日方才到京,不敢作丝毫停留,欲要进宫面圣,不想却在火车站给人堵住了,不得下车,臣恐误了觐见,只得在偏站换车进园。”林逸青立刻便感觉到了李锦泰的目光,他明白李锦泰在担心什么,立刻答道,“六爷和七爷那里,若皇太后皇上允准,臣愿往一见,以献美芹之论。” 听到林逸青的巧妙回答,李锦泰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什么人如此大胆?”仁曦太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她转头向李锦泰问道,“李锦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回皇太后的话,是科道官员阻住车站,不许林大人下车,林大人担心误了觐见,不愿和他们起冲突,是以乘车继续前驶,在小站换车进园。”李锦泰恭敬的答道,“皇太后也知道,自打这园子通了铁路,科道官员们就没消停过……” “又是这班书生惹事生非,真得好好管管了。”仁泰太后也皱眉道。 “是该管管了!不然的话,他们又好拿什么张元吴昊之类的话来给咱们添堵了!”仁曦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林瀚鹏,你重大义,识大体,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仁泰太后注意到了坐在林逸青身后的那个一身素白色衣裙的日本女子眼中闪过悲愤之色,立刻明白了过来。 “臣遵旨。”林逸青起身拜道,他身后的何韵晴、桐野千穗和岩崎尤佳也起身一并行礼。 “你这三个媳妇儿,也当真招人喜欢。”仁曦太后也注意到了林逸青的三位夫人,微笑着招手道,“来来来,你们过来,让我们姐妹好好儿瞧瞧。” 何韵晴三人来到了两位皇太后面前,仁曦太后先是打量了一番一身中土女子传统的深衣襦裙的何韵晴,微笑着说道,“林瀚鹏,听说你这位夫人,是咱们大乾翰林的妹妹,是么?” “回皇太后的话,此是臣妾何氏,小名韵晴,是咱们大乾驻日本公使何翰林何儒章之妹。”林逸青给仁曦太后介绍道。 “怪不得这么文文静静的,一看便知是个知书达礼的孩子。”仁曦太后显然对何韵晴甚是喜爱,竟然起身上前,握住了何韵晴的手。 “皇太后过誉了,臣妾愧不敢当。”何韵晴垂首轻声道。 此时的她,往日的刁蛮气息丝毫不见,令林逸青都大感惊奇。 “瀚鹏,你流落海外多年,去日本未久。是怎么和她相识的呢?”仁泰太后笑着问道。 “是啊。难道说你们早年便曾相识?”仁曦太后也笑问道。 林逸青听出了她们问话里内藏的玄机。心中不由得对这两个中年女人佩服不已。 虽然福州林家和沈佑郸都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但她们的心中仍存有疑问,是以一有机会,她们对自己早年的行踪,还是想要搞清楚的! “回皇太后的话,臣妾与拙夫早年并不相识,能成为夫妇,还是天缘巧合。”这边林逸青正在琢磨说词。那边何韵晴已然抢先答道,“臣妾那一年随兄长前往日本,经鹿儿岛时,染血崩之疾病倒,生命垂危,幸得瀚鹏与相救,方保得性命,是以病愈之后,为报大德,遂以身相许。” “臣妾所患之疾需得以针灸救治。而臣妾身为女流,男医近身不便。瀚鹏为保臣妾之名节,乃将针法授于萨摩桐野利秋将军之女桐野千穗,请千穗为臣妾施针,使臣妾得已痊愈,臣妾感其德义,虽是初识,亦甘愿嫁之。”何韵晴说起前事,眸中晶莹微动。 “噢?竟然是这样?”听到何韵晴的回答,仁曦和仁泰各自惊讶不已。 “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当真是一点儿不差啊!”仁曦太后说着,目光转向了桐野千穗,“那这位……” “臣妾桐野千穗,恭祝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万福金安。”桐野千穗用熟练的乾语说着,盈盈拜倒。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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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林逸青心中一凛,但回答时仍表现得极为平静。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紫禁城的上书房,正在上课的光旭皇帝承田,此时的心思,却并不课业上,而是显得坐卧不安。 “皇上,可是……有什么不适?”正在授课的翁叔平注意到了光旭皇帝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唔……没什么,翁师傅,就是有些倦了。”还是个孩子的皇帝不想让自己的心事给老师发觉,含糊的应道。 他在巴巴的等着,母亲下旨允许自己接见林逸青。 “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若是倦了。便小憩一会儿好了。”翁叔平看到小皇帝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学习了,便顺着他说道。 小承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按照渤族皇室的规定,哪怕是课间休息时间,皇子们之间谈论的事,也必须要和今天读书的内容有关,可他今天实在是不想再听这些沉闷枯燥的内容了。 看到小皇帝学习的兴趣日渐淡漠,翁叔平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 熟读史书。通晓历代兴亡之论的翁叔平知道,中土历史上有一种王朝盛衰的周期性现象,一个王朝经过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就要走向衰落、灭亡。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帝王的素养一代不如一代。开国帝王都是“竞争上岗”,竞争的胜利者登上权力的巅峰,失败者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开国帝王都是雄才大略。但后代的帝王长在深宫。由太监、宫女抚养成人,连人格都不健全。何谈治国平天下呢? 任何一个王朝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的政权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并为此绞尽脑汁。大乾王朝立国以来,特别注重皇子的教育,其严苛程度是史无前例的。皇子每天四五点钟进书房温习功课,六七点钟师傅来到,开始上课,下午学渤语、骑射,直到日落方才结束。 但是现在,由于承田已经是皇帝了,所以,对他的教育比对皇子教育的强度要低一些,但远远比民间私塾里的小学生的负担要重得多。比如,一年到头除了两宫皇太后的生日、小皇帝的生日、端午、中秋、春节等各放假一天,再就是新年放假五天,此外根本没有寒假、暑假的概念。小承田每天要向两宫皇太后问安,陪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其他时间都要在书房度过,学习内容除了儒家经典、汉语诗文以外,还有渤语、骑术等,而且,承田毕竟已经是万乘之尊的一国之君了,他学习的积极性不可能像皇子那样高。 小承田学习兴趣不高,加上他体质单薄,难以承担繁重的学习任务。尤其不同以往的是,皇子教育毕竟人数较多,大家一起学习,有个竞争的氛围,现在教室里面一个师傅、一个学生,还有一群太监立在一边看着,时间一长,承田的学习积极性就更低落了。按说可以给小承田找一些皇族子弟“伴读”,但现下近支皇族里根本没有年龄合适的伴读人选,翁叔平只能硬着头皮教下去。 其实,翁叔平对此早有预见,此前担任彤郅皇帝的教育工作,他就伤透了脑筋。当年彤郅皇帝厌学,居然能把师傅李高阳气哭,这也是翁叔平亲眼所见。所以,当他得知被任命为皇帝师傅的时候,最初曾一再推辞,但两宫皇太后和敬亲王宜欣立场坚定,一定要他挑起这副千钧重担,而且,仁曦表态,作为家长肯定全力配合师傅的教育。翁叔平无法推辞,才极不情愿的接手。 而让他感到安心的,是承田比故去的彤郅皇帝承纯要乖顺得多。 但是今天承田的表现,却是一个例外。 清晨,翁叔平来到书房,要求小承田背诵前一天学过的课文,但小承田背了几句,就张口结舌,背不下去了。在罚背了五十遍之后,小承田总算记住了课文,但新课没讲多少,他又说倦了,让他休息一下,他却又在这里愣神。 “翁师傅,你说,皇太后为什么不让朕接见臣工呢?”翁叔平正在那里琢磨怎么教皇帝读书,却不料小皇帝突然问了他这么一句。 “皇上现在年幼,还没到亲政的时候呢。”翁叔平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回答道,“皇上努力读书,等亲政了,便可接见中外臣工了。” “噢……”承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那朕什么时候才可以亲政呢?” “皇上学业有成,到了大婚的年龄,娶了皇后,便可以亲政了啊。”翁叔平答道。 “其实,亲政了,会很累吧……朕看两位皇太后虽然住在园子里,但根本无法清修,尤其是母后。整天的事儿……今天是不是还要接见那个叫林逸青的人?”承田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翁叔平登时明白了小皇帝的心思在何处。心中恼怒。正待要诋毁一番林逸青,但他转念之间,想到皇太后此时正在清绮园召见林逸青,自己这时说他的坏话似乎不妥,于是生生的收住了话头。 “今天是皇太后接见此人的日子,”翁叔平饶是如此,也不愿提及林逸青的名字,“备不住皇太后还会让皇上见见此人。长长见识呢。”他言下甚是轻蔑,仿佛林逸青不是人,而是什么新奇物事一般。 翁叔平话音刚落,几名太监匆匆的赶了过来。 “禀皇上,奴才们奉皇太后口谕,请皇上前往绮春园,接见林男爵。”传旨的太监恭声说道。 “好,朕这便过去。来呀,更衣。”小皇帝一时间心花怒放,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一旁的翁叔平则怒气塞胸,偏偏又发作不得。直憋得老脸通红。 “翁师傅,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适吗?” “哦……谢皇上挂念,臣无事,无事……” ※※※※※※※※※※※※※※※※※※※※※ 太阳已经落山了,朱雪雁躲在暗处,看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京城福建会馆大门,还是不见林逸青的踪影,不由得心中暗自焦躁。 她早已打听清楚,林逸青今日觐见皇太后结束之后,要回福建会馆下榻。 虽然发生了清流阻截火车的一幕,林逸青没有下火车,但他的手下却在几天前便在福建会馆悄悄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做得很是隐秘,外间根本无从知晓,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会在贤良寺下榻。 但朱雪雁还是打听到了林逸青这一次在京城的临时居处到底是哪里。 当然,凭她自己的力量,是办不到的,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打听清楚,完全是依赖于天地会在京城的人手。 朱雪雁这一次前来行刺林逸青,其实等于是奉了总舵主的命令。 在朝天门那一次死里逃生之后,朱雪雁恨林逸青入骨,一心想要再寻机会杀掉他,一雪前耻,谁料林逸青自那以后,便再未回到乾国,而是在日本混得风生水起。 朱雪雁在报纸上看到过不少关于林逸青的消息,那时的她,经常担心他给俄国人打死了,让自己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好在苍天有眼,这个恶人竟然没死,而且被赶出了日本,跑到大乾的京城来混了。 而那个狗朝廷,竟然还给他赏了爵位,说是因为什么“大义”! 在得知林逸青即将归国之后,朱雪雁便悄悄的开始了复仇的准备工作。 但这一次让她感到惊喜的,是天地会总舵竟然下达了对林逸青的格杀令! 对于总舵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朱雪雁并不清楚,她知道总舵是绝对不会因为林逸青杀了自己的几位会中好兄弟而下格杀令的,但她明白,这一次是自己极佳的复仇机会,是以她主动请缨,也得到了总舵的批准。 此刻在福建会馆周围的,便是天地会的一众好汉们。 两个黑影悄悄的凑到了朱雪雁的身边。 “大师姐,那个姓林的,看样子今儿个晚上,是打算在园子里过了,不准备回来了。”老万说道。 朱雪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怪不得傍中午的时候,宫里来人把他的两个狗崽子给抱走了。”老万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他叫邱俊威,年纪虽轻,入会时间也短,但却是个快手,颇得会中老兄弟看好,是以荐了他来参加这次的行动。 “要不要叫大伙儿撤了?”老万又问道。 “再等等。”朱雪雁略一思忖,说道,“园子里头没有留外边男人过夜的规矩,他肯定得回来的。” 在朱雪雁而言,这次行动准备充分,福建会馆守卫的轮岗时间、人员调派都在掌握之中,加上林逸青初来京城,以为在天子脚下,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会暂时放松些警惕……这就给了他们一个极好的偷袭机会,现在虽然出了些许变故,但她不想就此放弃。 “我守在这儿。你们几个上那边看看。有没有旁的人过来。”朱雪雁吩咐道。 “好。”老万和邱俊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埋伏着的天地会的好汉们穿着贴身的皮软甲。只带一柄利刀。京城分会里的趟子手云中越早在林逸青的手下到达前便侦知了林逸青要在福建会馆下榻的消息,预先做了准备,是以他们混入的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而在运送生活必需品的大车队抵达仓库、接受检查的时候,好汉们早已潜伏在隐蔽的角落里,等待换岗守卫的到来。 福建会馆的守卫全是双数成队,绝不落单。换岗时,来去走了几个两人和四人的小队,就是没有六人队经过。似乎老天在赐予他们的好运气,三层院墙内方正的走道将院落分割成一个个井字,好汉们就埋伏在临近厢房的一间空房中。约莫黄昏刚到,外面还是亮堂堂的,院里却已点起了灯笼,一层层院宇之间点缀着朦胧的光彩,中心处又一片漆黑,偏偏被房屋墙壁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丝毫的究竟。间或有仆人提着食盒去主子的居处,熟人间时有说笑。宁静中透着些许雅致。然而潜入者知道,这份祥和背后实则杀机四伏。稍有不慎就要身首异处。云中越与邱俊威守住门窗,老万则在角落里与孔长春商议最后的计划。孔长春用蚕豆简单摆出了院落布局,指着北面的主人房说:“消息说,他就该睡在这里。” “他们的把守一点没有漏洞,有二十多个刀手,看起来还可以,不过……”老万眯缝着眼,“未必是咱们的对手,不好对付的,应该是他手下的那帮东洋人……” “咱们还怕东洋人?”孔长春看了老万一眼,冷笑道。 老万正想告诫他不可轻敌,“上手!”云中越轻呼出好汉间的秘语,点子到了。孔长春抽出一把匕首,两人同时从角落扑到了门口。 早就定好的计划中,邱俊威只需要对付队尾的人。可透过门缝看到守卫们走近,他还是忍不住将短匕换到左手,擦了擦掌心冒出的细汗。云中越的手落在他肩上,充满力量地一握。邱俊威抬起头,又看到老万满含鼓励地朝他点头。计划中老万负责压阵,这一点头意思是出了意外还有他。邱俊威胸膛里顿时涌出一股力量,没有谁将他当成累赘,同伴的举动中透出了绝对的信任,他要对得住这份信任!其实好汉们沉着的表情已经让邱俊威冷静下来,可热血就是一股一股向上冒。就在这个当口,孔长春推窗跃了出去。邱俊威顿时什么都不想,握着匕首跟在云中越身后冲向队尾的守卫。 邱俊威的刀法绝不含糊。只绕脖子轻轻一划,就割开了对手的喉咙。同时云中越也干掉了两个守卫。孔长春是飞出来的,像片轻飘飘的羽毛,邱俊威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孔长春已掠过头顶,旋转着身子落地。比他更快着地的是两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守卫的首领机敏得超出想象,风声刚起,他就矮身,拔刀,纯以腰劲将身体扭转过来,三个动作衔接得行云流水一般。他有绝对的自信挡住对方第一击,然后就能发出信号召援兵。转身到一半时他已用余光在打量对手,见到站在门口的一个女子甩出一道银色的光弧。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刀去挡,却被光弧上未知的力量一下子击穿了,整个人变得像只木偶,接着便倒了下来。 看到邱俊威对大师姐朱雪雁露的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他亲眼见到福建会馆的守卫首领努力的站起身来,但身子却一下子变成了两截,又重新倒在了地上。 他并不知道,大师姐为了这一天,重新苦练了一手绝活,轻易绝不施展,今天这是第一次在众兄弟面前亮了招。 云中越老练地处理了尸体,大家都穿上了福建会馆守卫的布甲,顶替了原来守卫的位置,除了朱雪雁。 她仍然藏身在暗处,紧盯着大门。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不多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门口。 朱雪雁看到马车的门打开了,林逸青孤身一人走了出来,下了马车。 没错!是林逸青! 此时的林逸青,身上穿着华贵的锦袍,头戴方帽,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完全是一副乾国文士的打扮。下了马车之后,立刻便有福建会馆的管事人员笑着迎了上来,林逸青悠然自得向管事点了点头,轻摇折扇,踱着方步,向大门走来。 朱雪雁的身上带了一柄梅花手枪(即左轮手枪),但此时的她,面对仇敌,却没有想用它,而是打开早就准备好的皮袋,将里面的一柄圆形利刃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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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曦和仁泰对望了一眼。仁泰点了点头,仁曦看着敬亲王。说道:“六爷,林逸青确是干才,只是其才干过强,不易掌控,我们姐妹商议了一下,打算留其子女在宫里,六爷以为如何?” “此事万万不可!”听到仁曦的话,敬亲王大吃一惊,险些从绣礅上跳了起来,“谁为皇太后出此策?可斩此人!“ “六爷为何如此说?”仁曦和仁泰又是急速的对望了一眼,仁曦接着问道,眼中不安之色更浓。 “皇太后如此办理,摆明了是以林逸青之子女为人质,林逸青心里岂能不明白?以其子女为质,他心中定然明白是朝廷不信任他,故为此举,心中必然猜疑,猜疑之心起,忠心岂能长久?他日若有奸臣构陷,其必不肯束手待毙,一旦作乱,等于是朝廷逼反此人,此人之能,皇太后还不知道吗?”敬亲王厉声道,“这当中的利害,难道皇太后没有细细想过吗?究竟是何人为皇太后出此主意,可立斩此人!” “六爷,你先别急,这事儿,我也不是没想过。”仁曦见到敬亲王急了,心中也是着忙,暗暗后悔事情办得有些急了,但她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可是六爷,你也知道,这林逸青的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我今儿个一见到他,便知端的,历来这等人物,控制不好的话,定然危及天下,所以就琢磨起了这控制他的法子,留其子女为质,便是为此。如若不然,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是呀,六爷,象他这样的人物,要是不好好控制的话,只怕反受其害。”仁泰也说道,“我们俩核计过后,觉得没什么好的法子,便想当年圣祖宁煦爷为羁縻武山贵,留其长子武英雄在京的法子,加以控制,防其生乱,六爷若是觉着这法子不可行,咱们再从长计议便是了,” “皇太后可知,昔年圣祖皇帝为了控制武山贵,将其子武英雄留京,并将和硕建宁长公主下嫁武英雄,以为羁縻,可结果呢?武山贵起兵作乱,并不以其子之安危为意!”敬亲王大声道,“这等人质,有何用处?如今林逸青率萨人兵民来归,可谓一片忠心,皇太后却留其子女为质,这不是等于是猜忌于他,逼他造反么?武山贵作乱时,圣祖皇帝斩其子武英雄,武山贵在意过么?林逸青若真要造反,会在意朝廷怎么处置他这一子一女么?” “那这事儿,六爷说该怎么办?”仁曦叹息了一声,“我们妇道人家,见识究竟短浅,六爷帮我们姐妹出个主意罢。总之得有个万全之策才好啊。”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当速速送还林逸青之子女,以安其心,至于羁縻之法,臣以为,朝廷若不负林逸青,林逸青必不负朝廷!若担心其难以控制,再培植另外之人牵制可也,人质之法,乃取乱之道也,万不可行!”敬亲王道。 “六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急切间,现下能牵制林逸青的人,只怕还没有吧?”仁曦和仁泰又是交换了一下眼色,问道。 “牵制之人,急切难寻,可以慢慢的来,总是能寻得到的,而当下绝不可伤林逸青之心,致其心生怨恨,埋下祸乱之根!”敬亲王道,“臣还是那句话。朝廷若不以其为张元、吴昊。其必不为张元、吴昊之事!所谓君正臣贤。君不疑臣,臣不疑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朝立国已三百年,期间能臣勇将极多,岂全都是用牵制之法羁縻的?从未羁縻者,又有几人犯上作乱?” “六爷说的是。我们姐妹这一次真的是糊涂了。”仁曦叹道,“林逸青这会儿想是已经回去了,李锦泰,你这便差人仔细着将林逸青之子女送回去,宫里头给孩子选的奶口也一并交由林逸青收管。” “是!”李锦泰恭声应道,吩咐了王德环几句,王德环急步趋出。 听到仁曦下令,敬亲王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竟然满是汗珠。他正要取出汗巾擦拭,却不料仁曦来到了他身边。用手帕轻轻的粘了粘他额头的汗珠。 “看把六爷给急的!”仁曦微笑道。 “六爷是为了咱们大乾的江山社稷,才会急成这个样儿。”仁泰也笑了起来,她看着敬亲王,竟然想起了辛酉年叔嫂三人合力对付摄政王承威的情景来。 “皇太后过誉了,臣适才犯颜直谏,言辞激烈,有冲撞之处,还请皇太后责罚。”敬亲王惶恐道,起身跪了下来,连连叩首,“臣只是不想当那魏藻德而已!” “六爷说笑了,魏藻德那等衣冠禽兽,怎么能拿来和六爷比?六爷这不是作贱自己么?”仁曦明白敬亲王话里的意思,再次上前去扶敬亲王。 对于魏藻德的故事,她给自己编的那本学习教材《治平宝鉴》里头,说得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魏藻德是顺天通州人,前眀崇正十三年举进士。殿试时崇正皇帝思得异才,复召四十八人于文华殿,问:“今日内外交讧,何以报仇雪耻?”魏藻德即以“知耻”对,又自叙十一年守通州的功劳。崇正皇帝很高兴,于是擢置第一,授修撰。 但后人评价,这个魏藻德不仅是眀朝最后一任首辅,还是最无德无能的一位状元。之所以如此评价他,是因他做人卑劣,为官无能。然而,他在崇正年间却有极佳的官运:崇正十三年中状元,授修撰,至崇正十五年时即被超升为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不到三年就从正六品骤升为正三品。 按说,魏藻德做官为政一无建树,二无学术,其存在与升迁只能加速眀帝国的崩溃,那他是凭借什么一路官运亨通的呢? 答案是魏藻德别无他长,就是擅长辞令,有辩才,而且深通崇正的谋略,故而总能迎合崇正的心思! 事实上,说他会迎合崇正心思,也是抬举了他。因为他只对于己有利之事才迎合,于己无利则置若罔闻罢了。象崇正末年,在李鸿基步步逼近北京的情况下,崇正急于筹集军饷,命官员捐款“助饷”,魏藻德为保住其家财,率先表示“家无余财”,反对崇正征饷。使得征饷之事因未见成果,最终草草了事。崇正十七年,在北京城内外交困之时,魏藻德临危受命,成为内阁首辅,当李鸿基兵临城下之时,崇正问他有何对策,一向口若悬河的他却选择了闭口不言,崇正再问,你只要开口,我立刻下旨照办,魏藻德依旧是垂头不答……三天后,北京陷落,崇正自缢,眀朝覆亡! 假如魏藻德只是一介书生并不精通国家大事,只会投机钻营,还可以理解其优柔寡断、胸无大计之表现,但他在李鸿基成为大升皇帝时的变节行为,就更能看出他的品质何等低劣。 京城陷落,象工部尚书范景文等一大批人死节,而作为眀朝最后一位首辅的魏藻德,却很快投降了李鸿基。然而在农民军那里,他并没有受到优待。李鸿基责问他为什么不去殉死,这个曾经“知耻”的状元却答道:“我正准备效力新朝,哪敢去死。”李鸿基手下大将刘忠民指责其身为首辅而误国,魏藻德为自己辩解:“我本是书生一个,根本不懂得政事,加上崇正无道,所以才亡了国。”刘忠民哪怕是个大老粗,听了他这样的话,也大怒说,你从一介书生到状元,不到三年就做了宰相,崇正哪点对不起你。你竟如此诋毁于他。说罢。命人掌其嘴数十下。 当时。农民军还强迫那些投降的眀朝大臣交钱,魏藻德属阁臣,不仅不能例外,还规定交钱不得少于十万金。在酷刑之下,魏藻德拿出了白银数万两,而当初倡议朝臣捐钱的时候他却是一个子儿也不愿掏。 恶人还得狠人治。魏藻德在被夹棍夹断十指的威逼下虽拿出了数万两银子,但刘忠民绝不相信一个内阁首辅仅有几万两白银,故而继续用刑。据说魏藻德曾在狱中呼喊,之前没有为主尽忠报效,至有今日,悔之晚矣!在经历了五天五夜的酷刑后,魏藻德因脑裂死于狱中,结束了可耻的一生! “皇太后想是知道魏藻德的事的。此辈小人,当初拒绝眀帝征饷,就是为了保自家的财产,他们这帮人,以为只要投靠新主。财宝依旧可以传家傍身,新朝依旧有他们的位子。平日里他们空发言论。误国祸民,待到国家破灭之日,便似狗一般向新主子摇尾乞怜,气节尚不如青楼之歌姬!在他们心中,只有自己,哪有朝廷社稷?所谓‘江山代有恶人出,各苦苍生数十年’,即此辈也!”敬亲王正色道,“今日林逸青觐见,听闻有言官集于车站,秽言辱骂,阻其下车,称其为乱国贼子,如此污言谤毁,所为者何?不欲朝廷重用人才大兴洋务也!盖昔年黄树兰一道‘请诛张元吴昊’的折子,害了林文襄的性命。他们便妄图以此法置林逸青与死地,所幸圣明在上,立识其奸谋而诛之。此辈小人,为一己之私,不惜铤而走险,害人性命,用心何其毒也!前眀即亡于此辈之手,而今我大乾,亦难保不被此辈祸害!皇太后圣明,今日能安林逸青之心,他日我大乾必得一治世能臣,忠义猛将!”敬亲王说完,又是连连叩首。 “六爷请起,今日多亏了六爷提醒,我们姐妹才没有铸成大错。”仁曦扶起了敬亲王,“六爷放心,以后我们姐妹再不会做这等目光短浅之事了。” “皇太后圣明!皇太后圣明!”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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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岩根山人答道。 “你们去忙吧,我要单独呆一会儿,没有要事的话,不要来打扰我。” “是。” 林逸青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夜已深了,但他因为白天觐见的关系,心事重重,丝毫没有睡意。 结束觐见之后,只有他一个人离开了园子,他的三位妻妾和孩子,全都留在了宫中。 仁曦太后给他的解释。明面上是哲毅皇后(彤郅皇帝的未亡人皇后鄂鲁特?灵音)和静宜皇贵妃(慧妃福姹?兰萱)要接见她们。看看他的孩子。和她们聊聊,实际上,林逸青明白,她们和孩子们,都已经成了人质! 对于这个结果,他以前是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在正式回到这个时代的母国后,领教的第一件事。竟是帝王心术。 他知道大乾帝国的高层,不会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一定会有牵制自己的手段,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难道自己要使这个国家变得强大起来,就必须要忍受和妻小分别的痛苦吗? 不!林逸青在心里吼了一声。 但是,如果自己不同意妻小留在宫中,那么自己还能在这个国家立足吗? 林逸青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冷静的思考。 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呢?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两位皇太后做出这样的举动,从政治人物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这样的人对她们来说,太过危险,如果不能有效掌控的话,她们会宁可选择放弃自己! 要是那样的话…… 林逸青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瀚鹏?”何韵晴的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 “瀚鹏,我们回来了。皇太后还给孩子们赏了两位奶娘……”这是桐野千穗的声音。 “瀚鹏,为什么一个人呆着?发生了什么事?”岩崎尤佳的声音传来。 听到她们的声音,林逸青一时间如释重负。 他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了。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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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省作文看似严肃。串起来却是席慕蓉风的情诗:佛叫我修成一棵大树。老实等在你必经的路侧。游人在树下感知自然,情侣争论着蝴蝶的颜色。五百年寂寞,我仅凭深入灵魂的热爱,和任性执着。无数次默念“我能行”,却终于等到你无视走过。短暂而永恒的时光里,你,千万眼不见完整的我,我。终究是个看客。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八章 水到渠成 在自己的几位夫人当中,只有桐野千穗最懂自己。 “两位皇太后是心地很好的人,她们很同情你的遭遇,千穗,你要利用好这一点,给自己和孩子们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如果可能的话,用你的才艺,给宫廷增加一些新的气息。”林逸青定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我明白。”桐野千穗来到还在哭泣的何韵晴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何韵晴感觉到她温软的手掌传来的暖流,心中悲伤之情渐去,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 “瀚鹏,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拖累你的!孩子们,还有千穗,交给我吧!”何韵晴收了泪水,从林逸青的怀抱中起身。 “尤佳,你这回照顾他,担子可就重了。”桐野千穗转身望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岩崎尤佳,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要看好他哦。” “好的。”岩崎尤佳明白桐野千穗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既忐忑又甜蜜,冲她连连点头。 林逸青看她们三个心有灵犀的样子,原本有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什么?昨天晚上林逸青住的福建会馆遭歹人袭击?” 仁曦太后听到李锦泰的报告,不由得暗暗心惊。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正是如此,所幸皇天护佑,林逸青其时正在园内,并未回去,是以歹人未能得手,只是杀死了福建会馆的护院多人。”李锦泰小心的看着两位皇太后的脸色。答道。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仁泰太后皱紧了眉头。 “回母后皇太后的话。歹人身份尚不清楚。听说似乎是天地会的反贼,现下刑部和顺天府正在全力追查。”李锦泰答道。 “我看这事儿,八成有俄国人或日本人在里面掺合着!”仁泰沉声道,“光是天地会的反贼,只怕还没有这个胆子!” “姐姐息怒,此事等查个明白后再说。”仁曦劝解道,“真要是俄国人或是日本人干的,咱们非得好好儿教训他们一番不可!” 仁泰太后点了点头。正要命人前去刑部和顺天府询问,管事太监王德环快步走了进来。 “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递牌子求见。”王德环禀报道。 听到林逸青一大早便来求见,仁曦和仁泰急速的对望了一眼。 “也许是照例前来谢恩的吧?”仁曦迟疑了一下,说道。 “恐怕不光是来谢恩的。”仁泰联想起刚才听说的林逸青所住的福建会馆遭袭的事,象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吁了口气,“让他马上过来吧!”她对王德环说道。 王德环领命而去,仁曦看到仁泰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会心的一笑。 经过了不长却倍感漫长的等待之后。林逸青一家人在王德环的带领下,重新出现在了敷春堂里。 林逸青上前依礼拜见两位皇太后,请安谢恩之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启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两位皇太后格外开恩允准。” “哦?是什么事儿啊?你倒是说说看。”仁曦说着,又和仁泰对望了一眼,仁泰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我们姐妹能办到的,定然准了。”仁曦接着说道。 “臣想请皇太后开恩,收留臣之一子一女在宫中。”林逸青叩首道,他的身后,何韵晴和桐野千穗都抱着孩子,拜伏于地。 “这却是为何?”仁曦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惊讶之色。 “回皇太后的话,臣所居住之福建会馆昨夜遭遇不明身份之歹人袭击,所幸臣及家人当时还在园中,未归居所,是以错过,而馆中守卫五人不幸罹难,”林逸青说着,声音带有一丝哽咽,“臣回想起来,若非皇天护佑,皇太后欲要臣子女入见,这一对幼儿昨夜只怕已然遭了歹人毒手,臣感激涕零,是以一早便来叩谢天恩!” “我还真没想过这一块儿,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来,心里也是后怕的紧呢!”仁曦长吐了一口气,转头对仁泰道,“真是凑巧啊!姐姐,你说,当时我怎么就想着要看看他的孩子呢?” “确是皇天护佑,我们姐妹只不过是代天行事罢了。”仁泰太后微笑道,“看样子,林瀚鹏,你也是个有福之人呢!快起来罢!” “还请皇太后格外开恩,收留这两个孩子吧!”林逸青再次叩首,并未起身。 仁曦和仁泰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座,径直来到何韵晴和桐野千穗面前,将她们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 两个幼儿这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哭闹,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两个昨天才见过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出生在战火纷飞的战场的关系,他们都不惧怕生人,在望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全都含指笑了起来。 “哟!瞧这孩子,笑得多好看哪!”仁曦用手指逗着孩子的小手,脸上满是疼爱之色。 “这么好的孩子,得什么样的狠毒之人,才想要伤害他们啊!”仁泰叹道。 “皇太后喜欢这两个孩子,是这两个孩子天大的福气,皇太后已经护得他们的性命一回了,就请还护着他们好了!臣受兄嫂所托,还要护得兄嫂的骨肉周全,实在无能分心保护他们,还请皇太后开恩!收留他们!”林逸青叩首道,“这样臣在外边办事,心里还能踏实些!” 听到林逸青提到兄长林义哲,仁曦和仁泰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惨死的额绫,眼中都闪过歉然之色。 她们当然明白,林逸青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并非是真的害怕孩子被歹人所害。而是他知道了她们在担忧什么。正好借此机会,用这种方式来让她们安心。 现在事情已经向着她们最意想不到的也是最好的方向发展,她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把事情作得圆满些呢? 仁曦将怀中的孩子交回给何韵晴,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瀚鹏,你的一片忠心,我们姐妹已全然知晓,你且起来。”仁曦俯身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林逸青叩首后起身。 “林瀚鹏。既然你有这样的难处,我们姐妹便依你所请,留下这两个孩子。”仁曦对林逸青说道,“他们两个在我们姐妹这里,你便放心好了,我们姐妹定然护得他们周全。” “臣谢恩!”林逸青再次拜伏在地。 “起来说话。” 林逸青起身之后,仁曦又说道:“这两个孩子就住在园子里,待遇比照公主和贝勒,只是现在孩子都还太小,不然的话。可以和皇帝一起读书呢。” 想到彤郅和光旭两位皇帝的那位老师,林逸青暗暗腹诽不已。 “孩子太小。不能离了娘,我看这样好了,孩子的娘,也搬到园子里来住吧!”仁泰看了看何韵晴和桐野千穗脸上都难掩不舍之色,微微一笑,说道,“林瀚鹏,你意下如何?” “臣谢母后皇太后体谅!”林逸青再拜道,“如此……臣求之不得!” 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也叩拜谢恩,看到两个孩子的母亲眉宇都舒展开来,仁曦和仁泰相视一笑。 她们俩知道,从今天开始,她们和林逸青,都可以相互安心了。 当林逸青离开清绮园,再次回到福建会馆门口的时候,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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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铜柜打开的消息已悄无声息的不胫而走,得到消息的署理刑部尚书翁叔平兴冲冲的赶往工部。此前他在家装病不去部里商议。便是为了躲灾。 翁叔平坐轿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问开柜的详请。当他得知柜子是林逸青打开的之后,极为扫兴地哼了一声,旋即下令轿子调头、原路回返。 入夜,万籁俱寂,北京城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但在一处小巷中的小屋内,灯却依然亮着。 一顶小轿从夜色中走来,停在了屋前。一个人下了轿,四下里看了看,快步走进了屋内。 “柜子打开了?里面可否有单据?”席正甫看着一身便装匆匆赶来的沈吉甫,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有,正好能和我们从银行查到的底子一一对上。”沈吉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我把东西都交到敬王爷手上了。” “那个林逸青,果然厉害,我们没有看错人。”席正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敬王爷的表现如何?” “敬王爷没有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他已经下了决心,要除掉左胡一派势力了。”沈吉甫道。 “上一次朝廷借杨乃武葛毕氏案,对浙省大动干戈,便有清除左氏一派势力之意,我原本觉得朝廷顾及颜面,未必肯将左氏彻底整倒,但胡雨霖这事儿一出来,朝廷是断断容不得左氏了。左氏倒台,只是时间问题了。”席正甫点头道。 “左氏好清名,贪墨之款都花在了无用之处,我们收不了什么,胡氏产业里的油水可就大得多。”想到这一次能够得到的好处,沈吉甫的眼睛闪着异光。 “这是自然。胡雨霖犯了这样的事儿,性命不保,以后他们徽商就得矮咱们一头了。”席正甫表现得倒是非常平静,“胡氏的产业,烂摊子不少,朝廷就是让咱们贱价收取,咱们也得小心在意。” “这是自然。”沈吉甫点头道。 “对了,胡雨霖暗害林义哲的事儿,你和林逸青说过了没有?”席正甫问道。 “没有。”沈吉甫摇头道,“我在想此事缺乏证据,说了他未必肯信,反而有可能以为我们在巴结他,而消息一旦外传,有可能再起波澜,牵扯过多,所以我琢磨着还是算了。再说,胡雨霖这一次死定了,林义哲的仇也等于报了,也没必要让他知道这事儿添堵了。” “也是,这样的话,就不要和他说什么了。”席正甫略一思忖,说道。 “他在京还有几日,您可以瞅空去拜访他一下,这个人的确非同寻常,我今日第一次见他,便有这种感觉。”沈吉甫建议道。 “暂时不必。”席正甫闻言微微一笑,“我和他自有相见之时。” “那何时才是合适的见面时机?”沈吉甫问道。 “这天下,就要变一副面目了,他必定会是重要的人物,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就看如何把握了……”席正甫抬头看了看窗外的一轮皎月,低声说道。 在同样的月光下,今夜的林逸青,也是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的那一幕,还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 虽然他成功的打开了铜柜,里面存放着的胡雨霖串通左季皋贪墨的证据样样俱全,但敬亲王和纯亲王在一一过目之后,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林逸青明白他们的为难之处。 左季皋毕竟是大乾王朝的“中兴名臣”之一,树大根深,若要连根拔起,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人,处理不慎的话,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林逸青第一次感觉到,乾国的事,其实比日本要难办许多。 自己在萨摩做过的一切,并不能在乾国简单的复制! 事实上,在自己和林义哲之前,就有西方人做过改革乾国的努力和尝试! 据林逸青通过这个时代的西方报纸的了解,那一次,是西方在华人士第一次系统地提出改革乾国内政外交的建议,当中最为有名和影响最大的,便是担任总税务司的英国人赫德的《局外旁观论》(彤郅四年九月十八日作)和署理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的《新议论略》。 这两份文件于彤郅五年(9066年)二月递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后,奉上谕交各地督抚详慎筹划,当时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看到这两份文件之后。当时的湖广总督官文斥之为“包藏祸心”。江西巡抚刘昆义则认为“断不可从其所请”。两广总督瑞麟和广东巡抚蒋益澧则说:“自强之道,不待外求”,“毋庸变其法”。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季皋也认为只学西方的造船便可,洋人的来福枪还比不上广东的鸟枪,包括电报在内的“奇巧之器甚多,然皆美观而不适用”。他们这些人在清朝的封疆大吏中不是以顽固著称的人物,尚且如此反感,遑论他人? 身为穿越者。林逸青知道,这两个英国人提出来的建议其实是非常中肯的,但乾国国内的很多人仍然认为,威妥玛等人的建议“负面价值”是主要的,他们不过是“要求政府遵守不平等之条约,举办有利于列强扩大侵略之事业。” 事实上,赫德和威妥玛所言,无一不切中当时乾国的要害! 这两份建议书中,所表达的中心意思有三点: 第一,由于虚文粉饰和**成风。乾国已陷入非常危险之境地。 首先,是当时乾国的官场异常**。赫德在《局外旁观论》中说:外省臣工“尽职者少。营私者多”。京官则“名望公正者,苦于管辖甚多,分内职分,反无讲求之暇;部员任吏胥操权,以费之有无定准驳,使外官清廉者必被驳饬。”财政困难的原因在于“官之下取于民者多,而上输于国者少。” 其次,是乾**队的落后和无能。赫德指出,乾**队“平时拉弓举石,只讲架式,股肱怠惰,止得养鸟消遣。” 再次,乾国的教育制度早已过时,士人所学非所用,“诗文非不精通,使之出仕,而于人所应晓之事,问之辄不能答。” 极度的**带来的恶果极多。“种种非是,以致万国之内,最驯顺之百姓,竟致处处不服变乱。” 威妥玛在《新议论略》则说,乾国如不急图改变,将潜伏着亡国和被瓜分的危险:“盖中华果致终衰亡时,……一国干预,诸国从之,试问将来中华天下,仍能一统自主,抑或不免分属诸邦?此不待言而可知。” 第二,乾国处理对外事务不当。 乾国在30年来的处理对外关系中,以天朝礼义之邦自居,不能与外国及外国人平等相处,导致许多纠纷,数次失和。赫德在《局外旁观论》中说:乾国“居官者初视洋人以夷,待之如狗……似此各情,皆由智浅而欲轻人,力弱而欲伏人。” 第三,乾国必须改革。 而乾国想要改革,必须以竞争前进的进化论代替乾国传统的循环复古的怪论。威妥玛对此有着极为精辟的论述,他在《新议论略》这样写道:“中土之患,悉如一年之中,四季转环,考其兴衰始终,皆同一律……尤有人云:尧舜之时为最。……盖查进化之约,英法俄美各国,以其五百年前与千年以前相比,五百年景况较前甚强;以目今与五百年前相比,则目今较五百年前愈强。又念自古以来,四海之内,无论何国,不欲较比邻邦尽心勇进齐驱,未闻不为邻邦所并。”同时,他指出乾国人应该看到,改革与否关系乾国的生死存亡:“止有国政转移,无难为万国之首。若不转移,数年之内,必为万国之役。”而且他认为,应该由乾国主动改革,否则就有碍于乾国的主权:“设或代为之时,用外国之人,使乾国之财,将乾国置之不问,犹得谓之自主乎!” 第四,乾国维护国家独立的基本道路,就是学习西方,借法自强,并与外国和睦相处。用他们的话说是:“乾国自主之要,一在借法兴利除弊,以期内地复平。若论其二,立宜设法更求外国和睦。如果不能立派代国大臣往外驻扎,亦宜设法使其免疑见轻。”和睦相处之道,除尽早派出使节外,关键是应“照约办理”,即遵守条约。此外,对如何学习西方及各种应兴应革事宜,赫德和威妥玛也提出了许多具体建议。 威妥玛在《新议论略》中说的大部分是切中时弊的箴言。当时的乾**队和政府机构已经**不堪;乾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要走出困境,维护国家独立。唯一的道路就是学习西方。变法改革! 但是。这两份可以说对乾国有着救命作用的建议,却无一例外的遭受了乾国士林的坚决抵制!他们之所以如此,除了“夷夏之防”的传统观念之外,还有对这些提出建议的人的用心的质疑,以及对乾国屡屡遭受屈辱的看法同外国人的不同。 一是中外“失和”的原因。在赫德威妥玛等洋人看来,主要是由于乾国妄自尊大,不愿打开大门并与外国人平等相处,导致乾国遭受西方的入侵。而乾国的士大夫们则强调这是西方侵略的后果。其实。这两个原因是并存互补,而不是互相排斥的。乾朝统治集团中世纪式的愚昧在对外关系上的表现,是导致西方入侵的重要原因。威妥玛等人对中外关系的分析存在片面的看法,可是,如果不求全责备,他的“新议论略”在当时仍不失为有益的忠告。 而对于“照约办理”,乾国的士大夫们坚持认为,与西方列强和睦相处是错误的,只会助长西方列强的气焰。但事实上,只要了解当时的乾国正处于劣势。面临的任务是争取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实现由贫弱愚昧到富强与文明的转化。就不难理解在对外关系中实行遵守条约,以和为主的方针首先是对乾国有利的。 乾国的士大夫们还怀疑威妥玛等人的动机。他们认为,威妥玛和赫德都是英国人,威妥玛还是英国的外交官,他们策划的建议,能不首先为自己国家的利益着想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宗法**制度下的狭隘心理,让乾国士大夫们对他们的建议持怀疑和警惕的态度便是合乎情理的了。 乾国士大夫们不知道或者不愿意了解的是,其实西方国家与乾国社会进步其实有不少利益重合点。西方资本主义列强要扩展世界市场,东方各国如果在政治、军事等方面过于腐朽,社会动荡不安,双方的贸易就会落空。而在经济上,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必要的适应世界市场发展的基础设施如交通、通讯和原料、能源生产等设施,双方的贸易也不能持续地发展。 作为一个有经济学常识的现代人,林逸青知道,除了少量利益直接冲突的生产项目,通常商品经济越发达,国家间相互的贸易量越大! 威妥玛当时便不讳言,他在《新议论略》里提的这些建议同样有利于西方,“一则中取前项新法,商局未免大受其益。二则内地从此容易治平,外国民人来往通商,常行居往,易得保全,各国亦可无虑;其最为欣悦者在此。”但总的说来,“外国虽受其益,乾国受益尤多。”这些话是符合实际的。例如,消除他们指摘的**现象,乾国不是受益尤多吗?又如,他们建议的建议铁道、电报、五金、煤炭各厂,制造轮车电机、工织器具、改革金融和邮政等等,又有哪一样利于西方而不利于乾国呢?乾国士林把威妥玛的建议看作“有利于列强扩大侵略之事业”,无疑失之偏颇(惜乎此等看法,在后世仍是“主流”)! 由于当时的乾国还没有建立起现代意义的大众传播煤介,赫德、威妥玛的建议由清廷下发朝臣和地方大臣讨论,对这些大臣可以说是一次有力的震动,而这些建议和奏议的传抄,也令乾国的忧国之士更为关注洋务。就在今年,《万国公报》又重新发表了这两篇建议,使其影响进一步扩大。因此,可以说《局外旁观论》、《新议论略》对洋务思潮的形成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而就一些具体内容看,后来的洋务运动的实际活动,一直没有超出他们建议涉及的范围,有些反对者后来成了积极的推行者。甚至洋务运动支持者和反对者的争辩主要也是围绕建议涉及的具体项目----要不要举办铁路、轮船等等进行的。有识之士提出的更高层次的问题----如西方的本末和政制等问题,在洋务运动期间一直没有成为激烈争辩的论题。后者或是被目为异端邪说,“以言贾祸”被顽固派利用权势予以压制;或是被当作海外奇谈而不予理睬。赫德他们的建议显然有一些重大的缺陷。主要是没有提出重大制度改革的意见。如只建议办一些专门学馆,却不敢触及科举制度,以及逐步建立现代教育制度。揭露了官场的**,却没提议建立现代国家机关。这是由于见识所限,以及策略方面的考虑。他们是西方现代文明培育出来的能吏,而不是能洞察社会变革过程的思想家。尽管如此,也不可否定他们的意见是适时的忠告,相对地说较易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所理解,而且更有助于洋务思潮的形成。 ps: 高中那会有时梦见上学迟到,醒来发现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章 明确计划 尽管一开始就存在着保守顽固势力的巨大阻碍,但乾国在一批有识之士的带领下,还是艰难的开始了变革之路。只是所取得的成果,比起日本来,要差得太远! 而现在更为不利的是,曾经是洋务派中流砥柱的中枢重臣文博川和地方疆臣之首曾伯函以及锋头最劲的洋务派新锐人物林义哲都已经故去,洋务派实力大损,在应对顽固守旧势力的反扑时,颇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也是为什么敬亲王和洋务派中林义哲一系的官员们,会这样的盼望自己归国,为洋务运动带来新的转机。 而自己要怎样打开局面呢? 他研究过林义哲的办法,林义哲开局的办法很是巧妙,是将船政和“园工”捆绑在了一起,借园工之名为船政开路,将洋务运动的诸项事务都带进来,以此取得皇太后的支持,使洋务运动得以发展起来。 时人曾用“风自三海起,雨从清绮来”这句诗来隐喻“园工”,自显凤十年英法联军入侵京师,逼得文宗皇帝避走热河后,大乾的朝局就一直围绕着两件绝大政治而动荡不休。 其一自然是洋务,自彤郅三年四月敬亲王以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身份,率文博川等一干军机重臣上《筹办夷务折》,明确提出“查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时度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的新国策后,大乾国上下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 而在洋务事业的光环之外,大乾帝国的政局中却始终有另一件不足以外人道。但却能让上自敬亲王、下至李绍泉等一干洋务领袖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大政治----园工!! 显凤十年英法联军入寇。不但逼得圣驾北狩,还将京西的三山五园----万寿山、玉泉山、香山三山,及清绮园、绮春园、畅春园、静明园、静宜园五园纵火给焚了。 大乾朝的历代皇帝每逢酷暑便一定要到京郊的三山五园中避暑听政。所谓“天子家事即国事”----既然如今三山五园都被烧了(其实毁坏程度并非如外界传闻的严重,英法联军撤走后经朝廷派员查看,很多地方都完好无损,严重损毁的地方并不是很多),那重修京郊园林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一件重要性几乎不啻于洋务的绝大国政。 仁曦太后很早便有了修园子的念头,彤郅六年曾首次向军机处咨询重修圆明园的工程和费用情况。她的这一打算随即遭到了以敬亲王领衔,包括御前大臣和全部军机大臣的联名抵制----理由极为简单,就国库里这点家底,修了园工,便办不了洋务,而如果办不了洋务,大乾就有倾覆之危! 当时经过计算,仅“三海”工程一项,最少也需银 200万两!而大乾帝国的国库,当时窘迫得是根本拿不出来的。 仁曦见到自己的想法遭到了大臣们的极力反对。同时也知道国库没钱,是以没有坚持。这事便不了了之。但事实上,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是一天也没有断过的。 而林义哲却在这件事上敏锐的抓住了机会,把“园工”和“洋务”这看起来相互矛盾的难题给捆绑在了一起,他先是为给海外侨商回国发展铺路为名,鼓动海外侨商捐资“报效”修园,解决了园工的资金来源问题----“不费国帑一文”,由于修园子花的不是国库的钱,而是海外商人讨好皇室捐的钱,这就堵住了清流言官们的嘴,让他们难以找到反对的理由。 在资金问题解决后,为了加快园工进度,林义哲又说动内务府引入西洋机械,配合传统技术建造园林建筑,而为了从台湾采办修筑皇家宫室最重要的建筑材料----金丝楠木(台楠),并从海路运往天津,林义哲又在船政项下发展起了运输船队,而为了给运木船护航,防止海盗劫夺,原本由各省协款惨淡经营的船政水师得到了新的资金来源,用来建造新式战舰,结果乾国第一支近代全蒸汽军舰组成的舰队就此建立起来。 而为了将木料快速从天津运至北京,铁路也跟着办了起来。 以“园工”促“洋务”,可以说是林义哲的绝妙手笔。 而借着园工的机会,林义哲也修复了敬亲王和仁曦太后之间的紧张关系,使敬亲王重新获得了仁曦太后的信任,能够放手办事。 对于敬亲王宜欣和仁曦太后之间昔年的恩恩怨怨,现在林逸青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事实上,仁曦对敬亲王的打压,从诛杀海德盛事件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仁曦太后在“辛酉政变”中和敬亲王宜欣结成同盟,一直相处得很好,但随着敬亲王地位的不断升高和名望权力越来越大,他又引起了仁曦太后的不安。于是仁曦太后开始对他进行打击,限制他的权力。彤郅四年三月初五,编修蔡寿祺弹劾敬亲王,说他揽权纳贿,徇私骄盈,仁曦太后随即命令查办,七天后就以“目无君上”的理由,免去他议政王和其它一切职务。朝中大臣求情,仁曦太后才允许他在内廷行走,并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议政王职务始终没有恢复。彤郅八年奕忻支持彤郅皇帝,从慈安太后那里请旨杀掉骄横贪婪的仁曦太后亲信太监海德盛,则让仁曦忌恨之余,也知道自己的权力并不稳固。仁泰虽然平时不管事,但有着很高的威望,她和敬亲王一联手,便能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压力。是以在海德盛事件之后,仁曦一直极其注意巩固自己的权力,因而对敬亲王则一直是相当警惕和防备的。而敬亲王一再反对仁曦修园,更加剧了她的这种情绪。 事实上,仁曦太后自己也知道。全部重修园明园工程浩大。是当时的国力难以承担的。她一心想要修的。仅仅是她当年的“发祥地”----“永庆长春”,以便归政后有个养老安息的地方。这项工程的花费其实算起来并不是太多。林义哲明白,作为洋务运动最强有力的支持者,敬亲王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变通一下,弥合同仁曦太后因安德海事件而产生的裂痕,于已于国都有大利,是以他通过设法帮助仁曦太后圆了这个“永庆长春”的梦,取得了这位掌握国政的女主支持。来实现自己心中的强国之梦,当然也由此招来了清流们的忌恨,让林义哲背上了“佞幸”之名。 现在的朝局,是敬亲王主持军机处和总理衙门,纯亲王主持海军衙门,虽然作为当朝皇帝的实际生父,纯亲王为了儿子,一改往日主政前的“清流王爷”的形象,全力支持洋务,和敬亲王配合默契。但仁曦以纯亲王牵制敬亲王的意思十分明显。 自己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打开局面呢? 林义哲的办法是立足地方(福州船政局),联合地方实力派(直隶总督李绍泉等)。影响并挤进帝国中枢(皇太后和皇帝,亲王及军机大臣们),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改革,期间虽然险些被日本入侵苔湾的事打断,但他成功的打赢了苔湾保卫战,捍卫和扩大了洋务运动的成果。 但可惜的是,曾伯函、林义哲和文博川的相继去世,使这朝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顽固守旧势力很可能会借此机会卷土重来! 林义哲死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现在林逸青回想起来,林义哲的死仍有诸多的疑点,只是现在他已经无法确定,林义哲是否是被守旧顽固势力下毒手干掉的。 林义哲虽然是一名穿越者,但他穿越之前,只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虽然深深了解人性的善恶,但穿越之后,对官场政争仍是不甚谙熟,结果壮志未酬身先死。 但自己这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斗的特种兵,可不是他这个心理咨询师能比的! 自己从战场上得到的经验,对政争的理解只有一个:只要是威胁到自己的,那就必须干掉! 尤其是在这个到处充斥着保守顽固势力的时代! 所有的末代王朝的棺材,都是保守顽固派钉下的钉子! 想到顽固派阻碍自己回国的种种手段,林逸青禁不住冷笑起来。 他们以为用科举可以束缚自己的手脚,真是天真得可以! 回想起自己在日本杀得人人丧胆的事,林逸青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做了。 林义哲搭起的这个“自上而下”的改革架子,自己无须再做大的改动,或是另起炉灶,只需要适当的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海军舰艇的选型和新式陆军的建立)就可以了! 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清扫掉一切的守旧顽固势力和威胁到自己的敌对势力! 扫除掉了障碍,改革自然便可以顺利进行! 而自己要做到这一点,现在的地位就差得太远了。 而要获得这样的地位,那就得…… 林逸青忽然想起了死在他手上的大久保利通。 “谢谢你,大久保君!谢谢你!”林逸青微笑了起来,在心里说道。 思虑既定,林逸青心中畅快,起身出了房门,看到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的房间里仍然亮着灯,不由得信步走了过去。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林逸青看到何韵晴和桐野千穗谁都没睡,都在等着他,不由得一阵痛惜。 “孩子有时候闹,反正睡得也晚,不如等你过来……”何韵晴看了一眼小睡床里的女儿,嘴角现出一丝安祥恬静的微笑。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过几天就走吗……” “是啊……” “这么急啊……” “朝廷的旨意,不能违抗,再说,很多人盯着呢。” “哦……” “这一次,委屈你们了……” “不要紧,再说,孩子们还得有人照顾啊……” “家里头,全靠你们了。” “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和桐野千穗呢……” 林逸青看着已经是孩子的母亲的何韵晴,突然冲动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哎呀!……轻一点儿……”何韵晴轻叫了起来。 “怎么了?” “这里……有……”何韵晴神情忸怩的指了指自己鼓胀的胸口。“胀……会……挤出来的……” 林逸青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嘿嘿一笑。 “那我来帮你松快一下吧。”林逸青揽住了她的腰。先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深深的吻。 桐野千穗看着他们夫妻亲热的样子,脸上不由得一红。 虽然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被林逸青这样的搂过吻过,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烧,心里砰砰直跳。她不由自主的轻咳了一声,转过了头。 林逸青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存在,他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何韵晴。心中突然一动。 “千穗,过来。在那呆着干嘛?”林逸青呵呵一笑,对她说道。 “你要干什么?……”桐野千穗一愣。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今天晚上为酬两位爱妻的高义,我就鞠躬尽瘁了,来一回雨露均沾。你还不快过来?” “你是想……”桐野千穗看到他的一只手紧搂着何韵晴,另一只手则伸向自己做拥抱状,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一时间满面红霞。垂下了头。 何韵晴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也是娇羞满面。 “快点!过来!怎么。我的话你不听么?”林逸青拿出了老爷派头,喝了一声。 桐野千穗低头迈着小步走了过来,林逸青一把搂住了她,也给了她一个长吻,然后便扶着她们,上了架子床…… 微风吹动,烛焰微摇,映出幔帐后面颠鸾倒凤的男女身影。 幼小的林柏良似乎被什么声音惊醒了,他躺在小儿床上,转过头,透过围栏的空隙,眨着瓦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在母亲胸前吸吮着的影子……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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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兄弟二人原本感情不错,林洄淑出身举人,应试不弟,荫袭员外郎,而林义哲则是闽省解元,当林义哲高中之时,他曾专门写信道贺,发自内心的为弟弟的成就感到高兴。只是在知道林义哲促修园工兴办洋务之后,兄弟二人因为理念不同。才导致最终失和。 而在林洄淑平静下来之后,重新反思林义哲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哪怕是最受士林诟病的“促修园工”,其实最终受益的除了皇室,还是参与工程的普通商民百姓! 在重新细读了林义哲的关于介绍西方国家情况的书籍文章之后,林洄淑不得不承认,弟弟的见识,现在的确在自己之上! 先祖林文忠公,当年也是这样为国计民生起见,不避艰难,暗中研究洋人的事务,而林义哲敢于光明正大的做这些,其见识和成就无疑超过了先祖! 如今林义哲已经故去了,祖孙黄泉之下相见,当会别有一番唏嘘吧? 而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 林洄淑长叹一声,将信稿置于灯火之上,焚烧起来。 信稿给点着了,林洄淑将烧着的纸卷扔进了铜火盆之中,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 “鲲宇,为兄……错怪你了……” 林洄淑重新来到书案前,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张报纸上。 那是一张《点时斋画报》。 林洄淑看到了画报上刊载着林逸青率萨摩军民归附大乾,受封一等归义男爵的消息,心中又是一动。 “四弟……真的……是你么?” 对于自己母亲当年生的这一对双胞胎的秘事,他身为长兄,其实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那对双胞胎的弟弟林逸青,从出生之夜起便给歹人偷走,母亲的过早离世,和伤心这个孩子的失踪不无关系。 之所以给这个孩子的名字当中带有“逸”字,也是为纪念他不幸的身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弟弟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 而且是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 他根本想不到,这个弟弟能在日本做下这样一番事业来! 而皇太后特意派人前来查问,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弟弟的名声,竟然已经上动天听! 对于皇太后殷殷垂询的用意,林洄淑当然揣摩得到,是以他毫不犹豫的据实回报,认下了这个弟弟。 现在的他,只等着这个弟弟回到故乡,认祖归宗了。 但在他的心里,不知怎么,却莫名的感到不安。 “鲲宇,你瞒得我好苦……” “你们兄弟……究竟是如何在海外联络上的?……” “瀚鹏,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成就如此大业……” “你要是回来,真的会象那些人说的那样,乱我大乾么?……” 林洄淑自言自语的说着,望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月,重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同一个夜晚,在南京的他的姑父两江总督沈佑郸,正为梦境所折磨着。 他又一次梦到了夫人林普晴病危的那一天。 …… “哲儿……”林普晴用微弱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 林义哲抢步扑到了林普晴的病榻前,双膝跪倒,伏在床边,握住了林普晴的手,情不自禁的将她的手贴到了脸上。 “姑妈……” 随着他一声哽咽的呼唤,他的泪水也在这一刻涌出了眼眶,滴到了林普晴的手背上。 “哲儿……” 此时此刻,看到二人之间的真情流露。陈婉、李思竹、额绫和沈佑郸的几个女儿也全都流下泪来。 “傻孩子。莫要哭了……姑妈这不还好好的吗……”林普晴看着林义哲还在不住的流泪。柔声安慰他道。 林义哲点了点头,他想要止住泪水,但泪水还是一人劲的流淌着。 “傻孩子,小时候儿就爱哭……象个姑娘家一般……长大了,本以为你能好一些,可没成想,现在还是一样儿……”林普晴微笑着说道,“这都多大了。可在娘的面前,还是个孩子啊……” 林义哲紧握着林普晴的手,那种浓浓的对母亲的依恋之情,让沈佑郸看了也禁不住落泪。 “天天回来得这么晚……公事都忙完了?”林普晴轻声问道。 “忙完了。”林义哲使劲地点了点头,仍然紧握着林普晴的手。 “姑妈叫你来,是有件事儿,想要和你说……”可能是说多了话有些累了,林普晴禁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姑妈别急,慢慢儿的说。”林义哲担心的看着林普晴,轻声说道。 “婉儿……绫儿……思竹。你们过来……”林普晴轻轻转头,向着站在女眷中的陈婉、额绫和李思竹唤道。 听到林普晴的呼唤她们三个。陈婉象是猜到了什么,她不自觉的瞥了李思竹一眼,当先上前,来到林普晴床前跪下。 额绫此时完全沉浸于悲伤之中,并没有想林普晴为什么会唤她们三人上前,她紧跟着陈婉跪下,望着林普晴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和忧伤。而李思竹则愣了一会儿,才上前挨着陈婉跪下。 林普晴的目光依次从三女的脸上看过,脸上满是欣慰之意,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面向了林义哲。 “哲儿……刚才你没来之前,好些事儿,我都交待过了……”林普晴看着林义哲,目光中充满温柔,好似母亲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看到母亲的目光,沈佑郸的几个儿子都禁不住感动,而唯独只有沈瑜庆一个人,眼中情不自禁的放射出了妒恨的光芒。 “我……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哲儿你……”林普晴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但却十分清晰,林义哲听到姑妈说放不下自己,心下感动,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你锐意进取,一心任事,不计毁谤,敢为天下之先,颇有先祖之风……”林普晴握了握林义哲的手,“可你要记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人处事,切不可过于出风头,否则难免挫折,甚至是杀身之祸……” “侄儿谨记姑妈教诲。”林义哲哽咽着答应道。 “姑妈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小的时候儿,性子懦弱,姑妈还怕你将来娶了个厉害的媳妇儿,你会受气,可好,你娶的这些个媳妇儿,一个个都是温良贤淑,姑妈看着你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林普晴再次看着陈婉和额绫,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俩上前来。 “自打你娶了婉儿进门,姑妈就多了一个好闺女……还有额绫,那么会照顾人,哲儿有了你们,真是好福气……” “姑妈……”陈婉和额绫都知道这是林普晴在向她们吐露心声,禁不住泪水涟涟。 “彩玥也是个好孩子,可惜病得那么重,今儿不在这里……”林普晴转头,对林义哲说道,“哲儿,当初我做主,要你收了彩玥入房,就是想让你身边儿,多几个照顾和生养的人,可现在,她病得重了,我怕她过不去这道坎儿……”她叹息了一声,目光转向了仍然跪在那里的李思竹,“今儿个大伙儿都在,我便做了主,把思竹许配给你……” 听到林普晴竟然要将养女李思竹许配给自己,林义哲吃了一惊。 “思竹……你过来……”林普晴唤道。 李思竹刚才听了林普晴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震,但她一向对林普晴百依百顺的她,是以并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来到林普晴身边,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一向视自己如掌上明珠的养母。 “思竹……我的好闺女……你长大了,姑妈一直想给你找个好人家,这一次做主把你许配给哲儿。我是想了许久的……”林普晴看着李思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哲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待人最好……你跟了他,不会受苦的……你可愿意?” “女儿全凭娘做主……”李思竹根本没有多想林普晴为什么要这样做,此刻的她,只想着如何能让疼爱自己的林普晴多留在这世上一刻,她忍着泪水,柔顺的应道。 “哲儿,婉儿。我把思竹,就托付给你们了……哲儿和思竹虽然名为兄妹,实无血缘,是以不用顾忌……”林普晴看了林义哲一眼,目光转瞬却落在了陈婉的脸上。 陈婉迎上了林普晴殷切的目光,流着泪点头应道:“姑妈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思竹的……” 林普晴欣慰地点了点头,她看到林义哲犹在惊疑之中,便又对他说道,“哲儿。现下思竹还小,等到她年满二八时。便请你姑父做主,把喜事办了,这样我九泉之下,便可安心了……” “姑妈放心,侄儿定当照办,日后好好看待思竹。”林义哲现在还没有转过这个弯儿来,他不自觉的转头望了李思竹一眼,从她的眼中,他也看到了一丝疑惑和不解,知道她现在肯定也是没转过弯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林普晴可能是累了,她看着林义哲,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林义哲以为她过去了,不由得大惊失色,但当他看到姑妈确实是睡着了,并且听到了她微弱但很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 沈佑郸看到林普晴只是睡着了,心下大慰,他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出,沈氏诸子女和沈佑郸的如夫人吴氏依次退出了林普晴的房间。 林义哲轻轻的将林普晴的手放回到被子里,不舍的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林普晴,这时陈婉在一旁轻声道:“你和额绫妹妹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思竹呢。” 林义哲点了点头,又望了林普晴一眼,额绫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林义哲这才起身,和额绫一同离开了房间。 “恭喜表哥。”林义哲才一出门,远远的,沈佑郸便听到一个口气怪怪的声音。 他一转头,便看到了沈瑜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顿时怒从心起。 “你这个混帐!”沈佑郸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吴氏夫人惊慌的声音传来,沈佑郸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沈佑郸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重新躺倒在了床上。 “老爷刚才……梦到了谁?骂得那样……”吴氏夫人用手帕轻轻的擦着沈佑郸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道。 “对了,瑜儿去了哪里?过去这些日子了,还不见回来?”沈佑郸想起了沈瑜庆,立刻问道。 “老爷糊涂了,瑜儿不是外出游学去了么?上一回……老爷责罚他之后,他便要痛改前非,是以决心外出游学,增长一番见识,老爷亲口准了的,怎地都忘了?”吴氏夫人说道。 “噢……对,对,是……我想起来了。”沈佑郸长叹起来,“我记得……他说要去船政局看一看……” “瑜儿想是要向他鲲宇表哥悔过,是以才要去船政吧,老爷,瑜儿既然已经悔悟,你就不要再怪他了,好么?”吴氏夫人明白沈佑郸在想什么,柔声劝解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那会子,也是气急了……他既已真心悔悟,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沈佑郸点了点头,可能是话说得有些急了,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老爷,鲲宇的那位双生兄弟已经来了电报,也许这几日便会来看你,你可得保重身子,别到时候见了面,过于激动,再出什么事儿……”吴氏夫人看到沈佑郸憔悴的样子,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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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兵队长高木淳一走在最前头,一身北方乾人客商的装束,但看似破旧的衣服里面,却是一副轻甲。他骑的坐骑是典型的乾国河套马,高大健壮,左侧挂了一个皮袋,里面装的是伪装成木棒的刀和飞镖,右侧的枪袋里装着一支短马枪。 虽然根据乾日两国以前签定的条约。日本人在乾国是不允许持有刀剑火枪等兵器的。但他们这些萨摩人现在已经不被看成是日本人了。而是“归义之民”,因而不准携带兵器的规定是管不到他们的,那位直隶总督府的派来为他们处理杂事的师爷也一再交代遇到官兵查验时无需紧张,但高木淳一还是另外做了准备,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后面一身貂裘的年轻男子稳稳骑在马背上。坐骑上了木桥,忽地停住步子。 高木淳一早过了桥,听声音急忙圈马打转,警惕地四处搜寻。却没有发觉敌人的踪迹,他诧异地问:“爵爷?” “不急,等等‘故人’吧。” 林逸青双手放在鞍上,仰头去看烟火,忽明忽亮的光闪过他的面孔,可以看清眼角上掖起的鱼尾纹。夜风来时他拢了拢裘袍,捧起手低头呵着热气。恰好是这个时候,一朵水银一样的烟花在半空爆开,洒落的火光映白了水面,林逸青见到水里自己的影子。似乎显得苍老了许多。 “淳一。”林逸青唤起高木淳一的日本名字,他看到了高木淳一手上的伤疤。这道纵拉过左手背的疤痕让林逸青想起了以前血雨腥风的日子。只有同样的人才明白,那些狰狞的创伤背后,多多少少,总有些无奈。 “老师!”高木淳一报以多年前的称呼,这个异国的新春之夜,也勾起了奇兵队长许多的回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你还会从军行伍,过这种飘零的日子吗?”林逸青说出的话被寒气凝固成一团团的白雾,浮在小木桥上。 “如果可以选择……”高木淳一抓了抓脑袋,“不晓得啊。从来没想过已经过去的事情。” 林逸青愣了片刻,洒然一笑,紫金色的面容在冷月中显得有些沧桑,“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你。你现在想得最多的,恐怕是怎样填饱肚子吧。” 林逸青御下极严,能够保持军队强悍的战斗力,奇兵队的战斗力更是萨摩军中翘楚,军纪比之其他部队更为严明,以高木淳一的身份,早不必担心吃不饱饭,可幼年时的贫寒,使他养成了一有机会就要吃饱的脾性。被林逸青猜中了心思,高木淳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能吃饱总是一件幸福的事,再说,乾国的美味佳肴,真是多啊……” 自从到了乾国之后,高木淳一最感到高兴的,便是乾国的饮食,比日本丰富得太多了。 林逸青大笑起来:“好!那就先吃个饱饭。”他猛地圈马回头,对着烧饼摊上的老板喝道:“喂,卖烧饼的!” 老板眯缝着眼正半睡半醒,忽然听到有客人叫他,猛一哆嗦,就见到一道银光射了过来。老板惊骇之下双手去接,抓在手里才感觉软绵绵浑然无力,摊开手去瞧,竟是一枚小小的银锞。 马蹄声从木桥上一阵急雨般敲到摊边,老板看到两个气宇轩昂的商人跃下马背,“八个烧饼,两碗羊汤,紧着上!” 糊涂片刻,老板才明白过来,这是春节里的财神到了,赶忙抽下毛巾掸一掸桌上的油尘,也是一声大喝:“好嘞!八个烧饼,两碗羊汤!” 热腾腾的汤饼摆在案上,林逸青二人吃得额头冒了微汗。高木淳一倒满茶水,推杯到林逸青面前,“有一件事……想和老师讲。” 林逸青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能让你淳一难以启齿的事情并不多,我来猜一猜如何?” 高木淳一窘迫地低着头。 “现下身在中土,军政之事都抛开了,既然不是公事,十有**离不开儿女间的私情了。” “爵爷恕罪!”高木淳一碍于伪装的身份,只能抱拳谢罪。 “既然是人,便有**之念。如果这都有罪,还有谁来为家国效死?” “这一次完成任务之后,想和老师告假几天,回琉球和……和那女子完婚。”高木淳一的一张脸竟涨得通红。 “不愧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做事竟然到了我这个老师都发觉不了的地步。”林逸青笑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高木淳一所说的那个女子是谁,“私下勾搭了女子。还到了完婚的地步。我这个做老师的。竟然给蒙在了鼓里,丝毫没有觉察。” 高木淳一清楚老师这是在调笑自己。事情到了调笑的地步,可说成了大半,心里的担子放下来,高木淳一也不再拘束,“老师的学生嘛,这个本事,是一定要学到手的。”他跟风凑趣的说。 “姑娘家是什么出身?” “就是王宫里的那个小宫女。您知道的。上一次救了她性命之后,心里便总也忘不掉她了,时不时的去她那里坐一会儿,一来二去混得熟了,便私定了终身……”此时的高木淳一,乾国语已经说得极为熟练,连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同乾国人都已然一般无二。 “军中的规矩,跟她讲了?” “明讲过。我若死在沙场上,她便回家乡过日子。我这些年攒下的钱财,总该够了。若有合适的人。她便再嫁也无妨。” “她是个明白人!”林逸青拍一拍桌案,饮尽了茶水。笑道,“等这边事情了结,总要和大伙儿喝上你一杯喜酒。” “必须的,必须的。”高木淳一喜形于色:“就怕被您给喝穷了。” “说什么呢!”林逸青在高木淳一胸膛上猛擂了一拳,“你跟了我,还怕蚀了家底?” “不怕,不怕。将来老师要是再娶亲,那时我总要喝回来的。”高木淳一眉开眼笑的说道。 “我再娶亲?”林逸青大笑道,“你说这话可要小心,她们听到了,定不饶你。” “那个……师母们听不到的。”高木淳一嘿嘿笑道。 静静的夜风吹过,小河像位沉睡着的姑娘般悄无声息。 只是几杯浓茶,林逸青竟有些微微的醉了。 月光如水,洒在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叫人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林逸青的侧面融在阴影中,让奇兵队长看不真切。 “林逸青,来追我呀……”小桐跳动的身影仿佛出现在眼前,白衣的影子跑出去很远,忽的回头朝林逸青微笑起来,弯弯的唇角上润了一层霜华。 “呵……”呼出的热气凝成了白雾,林逸青苦笑着喝下羊汤,“如果可以,真想回去从前啊……” 小桐要是知道他现在已经妻妾成群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老师,你确定……认识那个天地会的女人吗?”高木淳一的话让林逸青收回了思绪。 “得见了面才知道,我就是感觉象是她。”林逸青放下汤碗,目光转向远处的村镇。 “希望柏川他们不要把她给弄死了。”高木淳一顺着林逸青的目光望去,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告诉过他们,尽量活捉那个女人,不要伤到无辜,”林逸青紧盯着一处院落,“除非有意外情况,那就没有办法了。” 二人正说话间,院落间隐隐闪过火光,二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专注起来。 “好象是对方有人来了,我们也过去吧!”林逸青说着,取过了装有武器的皮袋。 睡梦中,朱雪雁又一次梦到了自己的爱人。 …… 她扭过脸,避开了他正下降的唇,尽管她渴望他的吻已太久太久。她直视他的目光,可他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她。 “怎么了?”他捧起她的脸,似是捧着无双的美玉,温柔地问,“在闹什么别扭?” “没什么,大家伙儿还在等我。回去迟了是要受罚的。”她平淡的说完,挣开他的手转身走掉。但她心里清楚,即便他再坚决,只要他的一声轻唤,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没有,始终没有。大概只有望着她的背影的时候,他才真正知道她是谁。 “又去见他了?”他板着脸问,“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反贼之后罢了,而且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们朱氏虽是皇室旁支,却也独享尊荣。偏生你们这些人都对他情有独钟!” “他不是没落,而是忍辱负重。有朝一日,他定是要复国的。”朱雪雁有气无力的反驳。 “复国?他凭什么?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何谈复国?”他强压着怒火道,“他已经害死我一个师妹了。我怎能眼看你重蹈覆辙!” 心爱之人?师哥的话戳痛了她的心。“我不是师妹,我懂得保护自己。” “你懂得保护自己?”师哥开始咆哮。“倘若真是如此。你又怎会在三年前为了救他而失去了成为堂主的资格?!” 她想让师哥收回对他的指责。她想对师哥说他的儒雅。想说他远大的抱负,想说他过人的才智,想说他持剑时的傲然与挺拔……但是,算了。他再好,终究不是她的。她长叹:“师哥,你不懂。” 师哥的愤怒一瞬间瓦解了。他俯下身轻抚她的面颊,心疼地说:“不说了,不说了。都是师哥的错。师哥不该发脾气。雁儿原谅师哥好不好?” 看着师哥湿了的手指,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面对泪流满面的她,师哥束手无策。那是因为他疼她。毕竟还是有人比起那个她来更加在乎自己。她很开心,开心得想笑。可努力上扬的嘴角最终还是沉了下去,换来的只是更多的泪水。情急之下,师哥只能抱住她,紧紧的,紧紧的。她不知道他是否会这样抱着她而不是他心底的那个她,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那一次,她又瞒着师哥出来见他。 他们在松林里漫步。手牵着手,如此亲近。可每每望向他的眼睛。他们又是如此遥远。咫尺天涯,不是随便编出来哄人的。 火药的味道! 她急忙拉着他跑开,身后的树上立时多了数支箭,继而燃烧起来。她没敢耽搁,迅速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搭箭上弦,满弓如月,带着撕裂夜幕的心愿,向着火箭的来向射下。一个人影应声倒地。中了。她笑了,只有自己的弓自己的箭永远与她同心。 松林外有了动静,他的人正在赶来。 他将她拉到身后,紧握手中的家传宝剑,决绝地说:“雁儿,我们同生共死!” 单单这一句话,已足够将她杀死无数次。 她望向远处,以她极佳的目力。数十名弓箭手早已一字排开紧握弩弓瞄向他。纵使他是剑神也定然躲不过此劫。 生死往往只在瞬间。就在刺客发出信号的一刹那,她反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射出一轮五支箭。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结果,但她并不畏惧。只有她才能救他,只有她! …… “快醒醒!”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朱雪雁耳边响起,她猛然惊觉,从梦中醒了过来。 朱雪雁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玉仙那焦急万分的脸。 朱雪雁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这才意识到,刚才梦中为什么会出现火箭的情景了。 “失火了?”朱雪雁看到了窗外闪动的火光,问了一句。 “不是!是有歹人来!定是来捉你的!说不定是官府的人!”玉仙拼命摇着头,“你快逃吧!” 朱雪雁心里一惊,她留下的召集会中兄弟前来的暗号,只有会中兄弟知道,怎么会中兄弟没有来,却反而招来了敌人? 一支带火的箭从窗外射了进来,钉在了棉布帘上,棉布帘立刻燃烧起来。 朱雪雁猛地冲上前,一把将棉布帘扯下,摔在地上,然后起脚踩灭了火。 又有数支火箭射来,朱雪雁猛地闪身,抽出乾坤圈,将火箭尽数斩落。 更多的火箭齐齐射来,听着火箭穿过窗户的声音,朱雪雁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 “哪里来的贼子!吃我一刀!”有人高喊道。 会中前来接应的兄弟终于赶到了,双方立即展开了厮杀。 “娘!娘!”一阵小女孩的哭喊声传了过来,朱雪雁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正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满是积雪的院子里。 她的身边,到处是横飞的火箭。 朱雪雁认出了她是玉仙的女儿王思琪,不由得大惊失色。 “琪儿!快跑!快跑啊!”朱雪雁冲她大喊道。 朱雪雁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人从房顶摔下,重重的落在了王思琪的面前,小女孩看到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受了惊吓,哭得更厉害了。 朱雪雁认出了摔下来的人是一名会中兄弟,他身上中了数箭,以刀支地,想要站起,却不料又有一箭飞来,将他的头刺了个对穿,他的身子登时倒下,再不动了。 幼小的王思琪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完全给吓傻了,哭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箭矢在身边呼啸。 此时的王思琪虽然身处险境,却有如神明佑护一般,横飞的利箭没有一支射到她,但朱雪雁看到后却是惊怒交集,但又无法可想。 她知道,自己去救孩子的话,很可能不但人没救成,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敌人的箭法精准无比,所用的又是特制的劲弩,犀利的箭矢连续飞过,不时有人从屋顶惨叫着摔下,全都是天地会的兄弟。 “娘……娘……你在哪儿……”王思琪哭道。 “琪儿!----”听到女儿的哭叫,玉仙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冲出门,向女儿所在的位置扑去。 朱雪雁冷不防她竟然会这样冲出去,立刻伸手去拉她,但玉仙跑得太急,根本没有拉住。 ps: 日本给大怪兽哥斯拉颁发了居民证,所以,61岁的godzilla现在是正经的日本公民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二擒二纵 玉仙发疯一样的冲出了屋子,不顾一切的狂奔到女儿面前,一把将她抱起,向屋内奔回,而就在这一刻,对方的弩箭突然停止了发射,直到玉仙母女重新回到屋中,可怕的利箭才重新飞射了起来。 看到玉仙平安的将女儿抱了回来,朱雪雁心中喜慰不已。 她的命等于是玉仙救的,如果玉仙母女出了什么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外边又接连有惨叫声传来,很快,一切归于沉寂,本来烧起的火也熄灭了。 朱雪雁正惊疑间,房顶突然哗啦一声,现出了数个洞,接着几个黑影鬼魅一般的落了下来。 朱雪雁挥刀正要甩出,却不料他们将玉仙母女挡在了身前,朱雪雁稍一迟疑,一条带有标枪的铁链从窗口飞入,缠住了她手中的环形利刃。 朱雪雁松开了握着乾坤圈的手,拔出短剑,正要冲上去搭救玉仙母女,却不料对方举起了手枪,瞄准了她。 “别动!不然!……你们都死!”对方用生硬的乾语喊道。 朱雪雁听出了他们的口音,心中惊骇,停步站在了原地。 她知道,是林逸青手下的萨摩杀手们追来了。 只是这些在她和天地会弟兄们眼中野蛮凶悍的岛民,竟然不杀妇孺,着实令她感到惊奇。 她知道刚才为什么打斗得那么激烈,王思琪在院子里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玉仙去救她的时候也没有被箭射中了。 可是。他们现在不向自己动手。是什么意思? “我猜到了可能是你。果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猛地转过身,看到了说话的人,一时间全身冰冷。 林逸青! “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朱雪雁转身面对着林逸青那灼灼放光的眼睛,不知怎么,心情竟然瞬间平静下来。 “只是。请你放过她们母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凑巧救起了我。”朱雪雁回头望了一眼玉仙母女,此时她们俩已经给吓得完全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逸青的目光扫视过玉仙母女,玉仙借着月光看到了他的脸,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放了她们母女。”林逸青注意到了玉仙脸上表情的变化,他以为她是给吓坏了,便对制住她们母女的忍者说道。 两名忍者立刻放开了玉仙母女,退后一步。但手中的枪仍然瞄准了朱雪雁。 玉仙脱离了挟持,立刻扑到了女儿身边。和女儿哭着抱在了一起。 “这一次是你们天地会要杀我,还是你想要报上次的仇?”林逸青紧盯着朱雪雁,沉声问道。 朱雪雁紧闭着嘴巴,转过了头。 “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天地会不是一向敢作敢当吗?”林逸青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难道你想说,刚刚死的那些人,都不是你们天地会的?” 朱雪雁还是没有回答。 “你要是还不说话,我们只好用非常手段逼你说话了。”一名忍者冷冷的说道,“虽然我们不杀妇孺,但你最好放明白些,我们的手段,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有死而已!哪来的这许多废话!”朱雪雁怒斥道,她嘴上说得硬气,但心中却满是悲伤和恐慌。 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敌人冲上来抓她,她便立时咬舌自尽。 “柏川,不必了。”林逸青说道,那名忍者垂首行礼,退了下去。 “你不说也不要紧,我一样能知道答案。”林逸青看着倔强的朱雪雁,嘴角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再会了,女侠。” “收队。”林逸青对部下摆了摆手,“刚才的动静很大,弄不好官兵一会儿便会来了,叫大家都撤。” “这个女人怎么办?”叫柏川的忍者问道。 “放了她。”林逸青平静的说道。 “放了她?为什么?主公?”柏川惊奇的问道。 林逸青又看了看朱雪雁,“我要她给天地会的舵主们传个话,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她的手下就是榜样。” 林逸青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忍者们收起了武器,正要离开屋子,却见一直抱着女儿的玉仙突然推开女儿,猛地抬手,她的手中多了一柄小小的手枪。 她的枪口,正瞄向林逸青。 林逸青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在柏川等忍者刚刚发出警告之际,林逸青已然闪身,躲向了墙边。 “砰!”一声凄厉的枪响,子弹从林逸青肩侧飞过,正打在对面房子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土墙登时给打出了一个大大的浅坑。 玉仙一枪未中,正待再射,一截闪亮的刀尖突然从她的胸前刺了出来。 一名离得最近的忍者一刀刺穿了她,阻止了她的再次射击。 “娘……”王思琪看到母亲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呆滞了,嘴角流出血来,接着那刀嗖的一下又从母亲的胸前消失了,她猛扑上去,抱住了母亲的身子,却感到一股股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身上。 血,那是血,母亲的血。 “大姐!----”朱雪雁嘶声大叫起来,想要扑到玉仙的身边,却给两名忍者抓住,按倒在了地上。 林逸青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屋内,他缓缓走到了玉仙的身边,捡起了那把小手枪看了看。 那是一把双管的美国造德林杰小手枪。 林逸青拿着小手枪来到了玉仙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这贼子……你哥哥害得我夫君受了凌迟酷刑……害得我生不如死……所幸苍天有眼……收了他……我没能亲手报仇……”玉仙看着林逸青,竟然笑了起来,“你们林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杀了你……是给我夫君报仇雪恨……” “你夫君是谁?”林逸青有些恼火的问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玉仙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林逸青往旁边一闪。才没有让血溅到脸上。 “你夫君是哪一个?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林逸青有些恼火的问道。 玉仙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接着便是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 林逸青正自郁闷不已,小女孩却冷不防的向他扑了过来,张开嘴似乎要咬他。没等林逸青动手,柏川已然飞起一脚,正中小女孩的头,将她踢得飞了起来,晕了过去。 “莫明其妙……”林逸青看着摔在地上的小女孩,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主公。这个女人,还要放了她吗?”柏川看了看被按倒在地却还在挣扎的朱雪雁,问道。 林逸青起身来到朱雪雁身边,朱雪雁昂着头,怒冲冲的瞪着他。 “姓林的狗贼!我不会放过你的……”她话没说完,林逸青已然一拳擂在她的太阳穴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放了她。”林逸青看着昏死过去的朱雪雁和王思琪,平静的说道,“我们走。” 打梆声在寂静的长街上显得特别清脆。捕快马福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才三更天。他揉揉朦胧的双眼,翻了个身。就在这当会。身旁传来了婴儿的啼哭,马福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咂了两下嘴。孩子丝毫不理会,反而哭闹地更凶了。妻子阿香也被吵醒了,唤了两声丈夫的名,马福恐被拖起照顾孩子,忙装作熟睡的样子微微发出鼾声,耳朵却丝毫没有懈怠,听着妻子微微地叹气,抱起孩子来哄着,慢慢下了床。马福一颗心这才落了地,舒服地轻轻喘了口气。 桌上放着凉好的米汤水。阿香把孩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用木勺舀着米汤水往孩子嘴里送去。小家伙立刻不叫唤了,只管张着嘴吞咽。经过这么一番闹腾,马福的睡意反而没有了,不时偷眼瞧着老婆孩子的动静。小家伙很快就饱了,却不肯继续睡,两只小手胡乱地四下乱抓。阿香边拍着孩子的脊背边哼着哄孩子的小调,好半晌也没有个停歇。 “真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七个月大的孩子跟个精怪似的,整天咿咿呀呀不成调,大人的话却好像什么都懂。阿香的语气也就重了半分,孩子立刻嘟起脸耷拉下嘴角,一付可怜相。 “好了好了,娘又不是在说你。”阿香忙把孩子摇晃了几下表示安抚,心有不甘地说道:“和他爹真是一个德性。” 冷不丁听妻子说到自己,马福忙闭上眼,使劲发出一记重重的鼾声。妻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儿子说着。 “当初没嫁时,花好桃好,整天跟在你后面屁颠屁颠的。给他个好脸能乐上三天,给他个白眼恐怕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了。那时候,胸脯拍得震天响,吹嘘跟着他准没错。咱也不是非要那绫罗绸缎荣华富贵,可谁家不想要那小日子过得红火呢?这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宁平镇上的捕快依旧还是个捕快。” 马福的脸一阵燥热,边呼噜着边听妻子继续说: “孩儿啊,其实只要一家人能好好过日子,也不在乎你爹非要谋个一官半职,咱老百姓自有老百姓的乐处。怕就怕他婚前一套婚后一套,以前隔三岔五带着你娘不是茶楼里聊聊便是村口转转,还摘上几朵花硬要塞进人家怀里。现如今,能在外面混绝不家里坐,整天和狐朋狗友们听书喝酒,哪里还记得你娘半分。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嫁出去的姑娘,还不如落毛的凤凰。瞧见没,说好了娘白天带你,半夜是爹喂吃的,一到紧要关头就根本指望不上。孩儿啊,我再告诉你个小秘密,你爹平时打呼噜细声细气的,只要听到像猪叫似的响,准是装的。” 马福闻言一惊,原本准备的一声呼噜正到了半当口,进也不得退也不是。呛得连连咳嗽。只好一骨碌坐起来。结结巴巴道:“在和谁、谁说话呢?” “别吵吵,孩子睡着了。” 阿香转脸吹灭了油灯,屋子里猛然暗了下来。 马福来到宁平镇的时候还很年轻,武艺也不错,所以当了捕快,但在当时人眼中,这个职业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前途。 中土历朝的捕快,都属于衙役。象大乾朝。地方政府的组成,除了正印官之外,就是六房书吏和三班衙役。三班衙役,第一是皂班,给县官老爷站班和做仪仗队的,审案时兼做行刑手帮同吓唬人犯。其次是快班,就是捕快。用于拿贼,破案和催租税的。第三是壮班,属于临时召集的民工,打打杂。危机状况时协助守城。显然,对于一个县的治理而言。捕快的地位很重要。 但是,地位重要的捕快,却是贱民身份。三班衙役,除了壮班之外,都是贱民。一个家族有人干了这个,三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至少在理论上,比一般农民地位还要低。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职位,要由贱民来做?因为捕快干的活儿,在古人看来,是一种不良之行,得罪人的活计,一种贱业。总是要抓人拿人,总是跟坏人坏事打交道,正经人注定不屑于此,所以,只能让贱民来做(其实不止东方,古代的西方也是一样,古希腊城邦的警察,也是奴隶来做的,公民犯了事,要由地位低贱的奴隶抓他们。每逢开公民大会,好些偷懒不肯出来开会的公民,也是由奴隶拿绳子赶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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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来到了一具尸体旁,这是一具男尸,五官已然扭曲,一张脸都被泡在了雪水里,那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的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无法置信的情景。看上去极为骇人。 在场的人,包括马福在内,都是心生一股寒意。 做捕快这么多年来,虽说杀人案不常见,但毕竟也发生过,但却没见过如此残忍的一种场面。有人甚至忍不住的发出作呕之声。 仵作还在那里验尸,验尸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包括对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为何物所杀,致命伤势严重程度等都要做出具体的判断(很多古装电视剧之中。凡是有死人的案子,仵作上前摸上两下就能判断出各种死亡线索。那其实是骗人的。即使是放到现代,法医验尸也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而且还得借助于各种仪器)。仵作验尸的目的,其实就是根据死者体温而判断出死者死亡时间,根据伤口来判断死因。 眼下这种情况,想要知道今晚死亡的具体时间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在大雪之中,半个时辰便足以将人冻的僵硬。所以唯一能够下手的便是尸体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了。 仵作的检验工作依旧继续,而且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了半个时辰。在这期间,马福也是没有闲着,在玉仙家的屋内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马福的想法是,若是凶手杀人之后很可能会在屋内留下线索,哪怕是一丁点儿。只是结果令他无功而返。玉仙的家中摆设一看就是那种清贫之家,屋内几处地方漏雨,往里不断的灌着风。里面除了一座炕便是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中一把还是瘸腿的。 在那张破椅子上还有一件湿漉漉的女人的衣服,很显然是玉仙从外间赶回来,路途遇雪,回家替换下来的。 其他地方一点发现都是没有,毫无头绪可言。 时间这般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仵作的验尸结果也是有了。 “怎么样?是什么情况?”见到仵作站起,马福走过来问道。 仵作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死亡时间已经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大约在戌时到亥时之间,死因皆是被利器所伤,应该是刀剑一类,有的伤是箭伤。其他的还得做具体验尸。” 马福听后不仅皱起了眉头,这般验尸结果基本上是没什么深入的发现。 “这些人当是匪徒无疑。”仵作又说道,“有人身上有刺青,从刺青的文字看,这些人都是天地会的匪徒。” “那就是天地会的匪徒起了内讧,以至凶杀了。”刘捕头说着,目光扫过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把刀剑。 “可为什么他们要在这女人家里大打出手呢?”马福的目光落到了玉仙的尸体上。 “那就得验过女尸之后才可能知道了。”刘捕头看了看玉仙的尸体,“这女人身上干系重大,将此女子的尸体装起来抬回衙门查验,我们走。” 听到刘捕头的命令,几名捕快和仵作的脸上都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马福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美貌女尸,死了又没多久,加上这天气冷,不易腐坏,怎么的也够他们这些人好好的玩上一阵了…… 当下众捕快上前抬尸,马福看到这班人借着抬尸的机会,在女尸胸股间上下其手,肆意捏弄,不由得面红耳赤,赶紧转过了头。 他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立刻转向了周围的尸体当中。 他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小孩子的尸体。 孩子呢?孩子去了哪里?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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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玉仙的女儿王思琪。 朱雪雁将她托付给了一位会中的老姐妹,由她带着王思琪前往总舵,朱雪雁只希望她们到达目的地前,不要给官军发现。 而朱雪雁想到惨死的玉仙,自己甚至没有能来得及给她收尸,心里不由得更是生出愧疚来,对林逸青的恨意也更深了一层。 林逸青是五天后在《申报》和《点时斋画报》上看到关于玉仙的案子的,他知道自己那天就是在那里伏击的朱雪雁和她手下的天地会成员,只是他没想到。当地的官府竟然以“匪徒贪色争抢民女以致内讧凶杀”结案! 虽然说对这个时代的天朝上国的司法黑暗。林逸青回国后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但这件涉及十几条人命的案子的处理,还是让他不免有瞠目结舌之感。尽管说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能查到他的头上。 而林逸青联想起他还在日本的时候,乾国发生的震动全国的奇案“葛毕氏毒杀亲夫案”的前前后后,不由得感叹天朝上国的法制,比起同时代的西方国家,不但是差得太远,连明治维新后的日本。也是赶不上的! 葛毕氏与其夫葛品连于彤郅十一年结婚后,租住在举人杨乃武家的出租房内。这段时期,葛品连每日去豆腐作坊做工,时常夜宿店中。葛毕氏闲来无事,时常向举人出身的杨乃武求教读书识字,有时还在杨乃武家一同吃饭。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次年夏天葛氏夫妇搬走。 葛毕氏容貌姣好,杨乃武举人出身,二人这种关系在当时委实有些过于亲密。一开始杨乃武之妻大杨詹氏健在,街坊间尚无流言;殆至彤郅十一年九月,大杨詹氏难产去世。而杨乃武与葛毕氏“同食教经”如故,流言于是渐渐泛滥四起。 杨乃武与葛毕氏之间的“奸情”。日后成为刺激市井文化娱乐消费的“长效春药”。但二者关系之清白,应该是可以肯定的。首先,葛品连闻知流言后,曾多次夜潜回家在房檐下监视,并未窥见二人有进一步的逾越之举;其次,当年刑部否定了浙江巡抚衙门对二人存在“奸情”的指控,这说明,穷浙江巡抚衙门之力,也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实二人的“奸情”。 但市井间的流言,却成了杨乃武葛毕氏冤案的导火索。葛品连病故,其母沈喻氏被人“提醒”,怀疑其死于谋杀,盘问葛毕氏无果后,即向余杭县衙申请验尸。在一连串的不符合“标准”的验尸程序之后,得出葛品连疑似砒霜中毒而亡的结果。余杭知县刘锡彤又在街坊间闻知杨乃武与葛毕氏的流言,遂断定葛品连确系被人毒杀,冤案就此成型。 不得不说,大乾朝对于“民为邦本”这一条还是相当重视的,其“圣谕”高度强调“州县所司,不外刑名、钱谷。而刑名之重者,莫若人命”。大乾律法规定:州县官必须在受害者或被害现场或尸体发现处亲自并及时验尸。若因其延误而使尸体发生变化,妨害验尸结论,该州县官将被处以杖刑六十。若本地州县官因公外出,则邻近地区州县官有责任代其验尸,无正当理由拒绝代为验尸者,将降官三级调用。 余杭知县刘锡彤带领仵作沈祥、门丁沈彩泉赶去验尸时,尸体已经开始肿胀变异:口鼻内有血水流出,躯体软而不僵;指甲和趾甲呈暗灰色。仵作沈祥缺乏专业素养,将口鼻内有血水流出写成“七窍流血”,将指甲和趾甲的暗灰色写成“青黑色”;门丁沈彩泉居然也有资格参与验尸,并根据“个人经验”,做出了葛品连中砒霜之毒而死的结论。 按照大乾律法规定,知县刘锡彤有责任亲自按照标准验尸教材《洗冤集录》一一核对仵作的验尸报告。《洗冤集录》里说:“服砒身死者牙根青黑,七窍迸血,嘴唇翻裂,遍身发小泡。”且不论《洗冤集录》是否精准,但很显然,葛品连的尸体并不符合这些特征。而且,在此之前,葛品连的亲属和邻居等许多人都见过未变异的尸体,只要略加询问,即可澄清葛品连是否中毒而死。但刘锡彤显然认为这些进一步的求证都没有必要,他在内心深处,已然将杨乃武与葛毕氏的“奸情”和葛品连的死,很自然地联系到了一起。 葛品连的“死因”被确定之后,刘锡彤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寻找支持这一“死因”的证据,并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首先需要的就是葛毕氏的供词,在刘锡彤的案情规划里,葛毕氏已经被确定为因奸谋夫的凶手,所以,他的讯问直奔“毒从何来”。 葛毕氏没有下毒。自然无从回答毒从何来。刘锡彤现场讯问无果。遂将其带回县衙严刑拷打。据《申报》披露,葛毕氏所受之刑乃是“烧红铁丝刺乳,锡龙灌水浇背”,这种流传至今的酷刑,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其残忍程度可见一斑。当然,以葛毕氏的姿色,施刑者会不会用什么别的手段来代替就不得而知了。 酷刑之下。什么样的供词都不难得到。站在葛毕氏的角度----刘锡彤既已“确认”葛品连死于毒杀,自己又被“确认”为凶手,而市井间沸沸扬扬的自己与杨乃武的流言,葛毕氏必然也是知道的,于是乎,诬攀杨乃武,就成了葛毕氏在酷刑之下,“理所当然”的选择。 举人杨乃武随后被带至县衙。按照葛毕氏的口供,杨系十月初五给了她砒霜,但杨乃武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十月初五因事外出。并不在余杭城内。案情开始出现重大疑点,严重偏离刘锡彤“经验丰富”的“主观判断”。倘若刘锡彤能够抛弃先入为主的成见。及时重新审视案情,这一冤案或许可以就此打住。 但事实是:杨乃武的举人身份让刘锡彤颇为恼火,因为按照大乾律法,他无权对一个举人动用酷刑。刘采取的手段是将案子上报杭州知府衙门,要求革去杨乃武的举人身份。为掩饰己过,刘锡彤压下了杨乃武所提供的一连串证人的证词,未将其收入卷宗上呈知府衙门。 于是乎,杨乃武丧失了举人身份。酷刑之下,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只不过这一次动用酷刑的,换作了杭州知府陈鲁。杨乃武承认下毒之后,证据链条完整性的下一环就是砒霜的来源。杨只得攀诬了一家名为爱仁堂的药铺,并指认卖给自己砒霜的药铺老板名为“钱宝生”。 案情至此似乎已经水落石出。孰料传唤到堂的爱仁堂老板供称:自己并不叫“钱宝生”,而叫钱坦;更是从未卖过砒霜给杨乃武。案情至此再次出现重大疑点,倘若当时官员能够摒弃成见,重新审视案情,则冤案仍有可能澄清。但刘锡彤反而前去“诱供”证人钱坦,承诺只要他指证杨乃武,保证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并威胁说:杨乃武已全部招供,如果钱坦拒绝指认,则有包庇之罪。如此,钱坦的“证词”也顺利到手了。一场证据链条完美的冤狱,就此完全成型。 彤郅十一年十一月初六,杭州府判决:葛毕氏因奸谋杀亲夫,处以凌迟之刑;杨乃武授意谋害他人亲夫,处以斩立决。这一判决被上报至浙江按察使衙门,请求批准。 浙江按察使蒯贺荪也是举人出身,对杨乃武放着大好的举人前途不顾,而为一个女子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多少有些怀疑。但蒯贺荪为了省事,并未仔细核对案卷材料,而仅仅是把负责此案审讯全过程的余杭知县刘锡彤找来询问了一番。自然,刘锡彤给予按察使大人的,必然是拍着胸脯的无冤情的保证。于是,卷宗里那些疑点,譬如钱坦从未叫做钱宝生,就这样轻易地从按察使衙门滑过去了。随之,案卷被送至浙江巡抚衙门。 大乾朝的巡抚衙门是掌管一省事务的综合性衙门,事务繁多,在刑狱方面把关的能力和精力上,自然都不如专门负责刑名事务的按察使衙门。巡抚杨昌浚委派了一名候补知县去案发地做了暗访。而这名候补知县,则把暗访办成了“明察”----他在余杭县的一切行动,都依赖造就冤狱的知县刘锡彤安排。其结论,自然可想而知。 彤郅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浙江巡抚杨昌浚以杭州府所判决的原罪名,将案件上报给了朝廷。 朝廷接到浙江巡抚的案情汇报的同时,也接到了杨乃武之姐杨菊贞进京申诉的申冤材料。申诉期间诸多曲折艰难,难以尽述,结果则众所周知:在朝廷持续长达一年多的压力之下,光旭二年十二月九日,刑部在北京海会寺公开开棺验尸,结论是:葛品连周身大小骨殖均呈黄白色,确认并非毒而死。 开棺验尸之后,冤案与否已经不存在争议。但朝廷如何决策,显然与真相无关----大批重量级的官员反对给冤案平反,譬如:虽然毒杀葛品连之罪已经洗清。刑部尚书桑春荣却继续嘱咐相关人员“研讯杨乃武、葛毕氏。强其自伏通奸罪”。仍然希望以此罪杀掉杨乃武与葛毕氏。 另一位刑部尚书皂保则认为:一手制造冤案的余杭知县刘锡彤,是大学士宝鋆的“乡榜同年”,所以必须保住刘锡彤。 反应最激烈的,或许是新任四川按察使丁直璜,他闻知验尸结果后大怒,在去四川上任之前,大闹刑部,“扬言于朝”。称:“葛品连死已逾三年,毒消骨白,此不足定虚实也”,认为刑部的验尸结论不足为凭,案件仍应维持原判。并威胁刑部尚书桑春荣:如果这样的铁案都可以翻过来,那将来就没有人敢做地方官了,----值得一提的是:丁氏曾因擅作主张处死仁曦皇太后宠爱的太监海德盛而以刚正之名享誉朝野。 朝廷最终宣布杨乃武葛毕氏无罪。但这个判决并没有获得朝廷内部重臣的认可,左季皋即是其一,他迅速找到机会,将在此案中被朝廷免职永不叙用的的前浙江巡抚杨昌浚再度保奏出山。以示抗议。 一桩明明白白的冤案,为什么会出现诸多朝廷重臣反对平反的局面? 杨乃武一案进京申诉后得以翻案成功。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同乡好友的资助,为申诉提供了经济后盾;杨乃武的举人身份带给了他一张科举时代的官场关系网----由“同年”的帮助,到浙江籍京官的联名上书,最后到帝师翁叔平出面,案情直抵宫闱,这一申冤脉络得以形成,全赖杨乃武的举人身份;此外,《申报》和《点时斋画报》对案情做长期持续的跟踪报道,在民众中造就舆论压力,也是重要因素。 但是,促使朝廷连续下发十三道谕旨,一再将此案发回重审,直至开棺验尸的关键动力,并不是草民冤情的真相,而是政治上的考量:朝廷希望借此收回死刑裁判权,敲打地方督抚,重塑中央政府的权威,而之所以选择浙江,是因为浙江是重要的财赋之地,长久以来一直由左季皋的楚系人马所把持,成了左季皋的财源重地,朝廷对浙江水泼不进,一直非常恼火,这一次刚好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是以充分的利用了起来。 刑部重审结案前夕,御史王昕所提交的一份奏折最能体现朝廷的这一用心。 王昕在奏折中严厉指责浙江官员“徇情枉法,罔上行私,颠倒是非”,斥责巡抚杨昌浚“藐法欺君,肆无忌惮”;进而推及所有地方 大员,担忧“大臣倘有朋比之势,朝廷不无孤立之忧”;建议朝廷严惩杨昌浚等官员,以此扭转疆臣藐法欺君之局面,“以伸**于天下,以垂炯戒于将来。庶大小臣工知所恐惧,而朝廷之纪纲为之一振”。 朝廷很欣赏王昕的这道奏折,下发谕旨批示说:“各省似此案件甚多”,命刑部“彻底根究”。 王昕的奏折是秉承帝师翁叔平之意而写。作为扭转杨乃武一案的关键人物,翁叔平此前曾对敬亲王如此说道:“冲龄之至,太后垂帘,是所谓‘孤儿寡母,的局面,弱干强枝,尾大不掉,往往由此而起。征诸往史,斑斑可考。王爷身当重任,岂可不为朝廷立威?” 圣平天国之后,地方督抚坐大,死刑裁判权也由中央下落到地方。朝廷既然希望“立威”,则案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出符合朝廷需要的“案情真相”,换言之,即使此案地方官员并未错判,倘若朝廷一意坚持,最后的真相仍然只能是朝廷需要的那个“真相”。由此,地方大员如丁直璜们的不满,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举人杨乃武的亲人们的进京申诉之路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贵人”,他们中间有杨乃武的同窗好友,有仗义资助的浙江籍商人,有大批浙江籍的京官。没有这些人,杨乃武的家人申诉次数再多,他们也不可能获得帝师的注意,更不可能得到多达13道重审的谕旨。 这是一名绅士,在帝国司法体系里所能够拥有的特权。 与杨乃武及其亲属坚持不懈的申诉形成对照的,是葛毕氏自始至终的沉默。自酷刑诬服之后,直到冤情洗刷,葛毕氏安于命运的不公,始终不曾要求申冤。 葛毕氏是真正的草民,她没有杨乃武那种举人身份带来的人脉资源,所以,她不申诉,也不申冤。结果,也确实没有人顺道替她申冤,无论是在京浙籍官员,还是秉承圣意的御史,他们的奏折里只叙述杨乃武之冤,而始终未提葛毕氏所遭受的冤屈。 同样,玉仙和葛毕氏一样都是真正的草民,所以她的死因真相是什么,也同样没有人关心。 ps: 我有一个朋友做生意失败了,兜里就剩了一块五毛钱,于是他想,是用这一块五毛钱买个面包?还是用这一块五毛钱买份报纸找个工作?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他的理想,实现了他的事业:用这一块五毛钱做成了《古剑奇谭》、《花千骨》和《盗墓笔记》的特效。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六章 海运转型之难 对于玉仙的死,林逸青虽然感到遗憾,但却并无丝毫的愧疚。 毕竟,是她先想要杀死他。 他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林义哲,甚至在林义哲死后,还要把怒火迁到自己身上。 那只德林杰小手枪的来历,他也感到很是困惑。 想到朱雪雁和那个叫王思琪的小女孩的未来,林逸青禁不住又隐隐有些担忧。 他并不担心她们会成为他未来的敌人,他所担心的,是在这个古老庞大的帝国里,还会生出多少象她们这样的人来。 林逸青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报纸上,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当然知道,在乾国影响力极大的《点时斋画报》的真正拥有者是谁。 身为军人,他一开始并不太明白文人出身的林义哲为什么要暗中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搞画报,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在这个时代,如杨乃武葛毕氏这般的冤案不可胜数,但很少有案件能够像杨毕案这般具有深远的社会影响力。这跟当时《点时斋画报》和《申报》长期的跟踪报道密不可分。杨乃武案最终能够突破“才子佳人”与“奸杀毒毙”的低级趣味,而上升到对天朝上国司法体系的制度批判,《申报》和《点时斋画报》功莫大焉。 《点时斋画报》以图文形式让全国百姓了解案情的作用自不必说,《申报》不但对案情追踪报导,还刊登了大量的评论文章,如《论余杭县案》一文。还在批判朝廷将上访案件发回原地方衙门重审。其实是变相阻塞下民申诉之路。文章说: “现在民人参冤。则上司每委原问官复审,该民既已被原官刑迫,而使之再经其刑迫,此事实如杜禁上控,……所谓回护者即为此也。中土刑讯之枉民,于此而尽包括其中。” 再如《论复审余杭案》一文,则直指大乾帝国的司法制度以刑讯百姓为能,文章说: “……盖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岂有听人日残其民而犹望其邦之兴旺乎?……喜用非刑。纵用非刑之人均得高位,岂百姓反该受此惨刑乎?” 可悲的是,这样一场举国瞩目的大案,并未能够促成天朝司法体系的转型。参照西方“三权分立”模式进行的司法体制改革,仍然是一个遥远的梦。 难道,这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宿命么? 一声汽笛的长鸣,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 “瀚鹏,一个人坐得太久了吧?不出来透透气吗?”岩崎尤佳温柔的声音在门口传来,“这一会儿海上有奇怪的景观呢!来看看吧!” “好。”林逸青听到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不由得有些奇怪,应声道。 林逸青起身出了船舱。岩崎尤佳上来拉住了他的手,带他来到了甲板上。 此时,林逸青脚下的这艘大乾帝国海军高速通报舰“飞虎”号,正在海面上以18节的速度破浪行驶着。 “飞虎”号属于乾国第二代大型高速通报舰,比起第一代的“飞霆”级通报舰更大,满载排水量达到了1100吨,航速可以达到惊人的21节,不但是名副其实的大乾帝国海军“天下第一快舰”,也是世界海军同类军舰中速度最快的。 乾国海军之所以重视高速通报舰,可以说是受了日本入侵苔湾事件的刺激。由于当时乾国因为保守顽固派的坚决反对,架设电报一直没能成行,是以在日军侵入苔湾之后,北京的大乾朝廷茫然无知,所幸船政水师拥有高速通报舰,急驰北上传递军情,大乾朝廷才在七天后得知了消息,而在得到福建官员通过传统的驿站系统送来的第一份奏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两宫皇太后闻讯大怒,在她们的直接干预下,天朝的电报线路终于开始架设起来,而“船递”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作用也令两宫皇太后有了深深的感性认识,在她们的直接命令下,高速通报舰成了大乾帝国海军必备的舰种。 这一次林逸青陛辞出京,预备要先去南京探望病重的姑父沈佑郸,两宫皇太后得知后甚是感动,特旨命林逸青乘座海军高速通报舰前往南京,以节省时间,是以林逸青在乘火车到达天津之后,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特意命北洋水师最新式的“飞虎”号高速通报舰载送林逸青。 林逸青上了“飞虎”号之后,管带杨用霖带着他参观了全舰,林逸青这才明白,林义哲当年要搞这个舰种,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飞虎”号,装备有1门100毫米主炮和3门75毫米副炮,以及4门40毫米机关炮和2挺加特林机枪,这样的火力和高速,完全可以用来攻击杆雷艇或鱼雷艇,按后世的标准分类,说是“驱逐舰”似乎更加合适一些! “瀚鹏,你看!那里是什么?”岩崎尤佳指着远处蔚蓝的海面,笑着说道。 “这是……”林逸青看着海面上一艘艘用缆绳连接在一起的长长的帆船组成的船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些船队最前面拖着帆船前进的,则是一艘艘的小型蒸汽轮船。 林逸青明白岩崎尤佳为什么如此惊奇了,事实上,这种蒸汽轮船和帆船“混搭”的海上运输船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日本的时候,林逸青经常出海,对于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海上航运的情况很是了解,在他的印象中,日本的运输船只已经全部完成了蒸汽化,只有渔民还在使用帆船,而现在,他亲眼见到他在这个时代的母国----大乾帝国的海上航运竟然是这个样子,怎么能不令他吃惊呢。 “林爵爷是第一次见到这小火轮拖带的沙船队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逸青回头望去。看到“飞虎”号的管带杨用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是啊!”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那些海面上由蒸汽小轮船拖带的帆船上来。 “这是朝廷漕运的船队。我们这些个海上飞毛腿,南北往来传递消息,都见怪不怪了。”杨用霖叹道,“有时候我们遇到这些个沙船,还要减速避让,要是冲撞上了,可就麻烦了。” “现下闽厂和沪厂不是均能自造蒸汽轮船了么?怎么朝廷的漕运,还要用这些老掉牙的帆船呢?”林逸青有些不解的问道。 “林爵爷可知。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民间用木船久矣,虽知轮船便利,但碍于财力,难以全部更换,是以才成了这个样子。”杨用霖答道,“其实能弄成这样,也全仗了令兄林文襄呢。” 杨用霖告诉林逸青,乾国的沙船运输业在显凤韶光年间一度空前繁荣。自北往南输运大豆。自南往北输送漕粮,月余往返一趟。一艘沙船一年可以往返七、八次,获利颇丰。上海港最盛之时,有沙船5000艘,水手10万余人。 但自韶光二十二年《南京条约》及显凤十年《北京条约》之后,乾国诸多港口对外开放,西方轮船的涌入,迅速将乾国传统的沙船客货运输业逼到了溃灭的地步。因为无论是速度、载重、安全还是价格,传统的沙船都不是西洋货轮的对手。不过四五年光景,上海港的沙船已锐减至四五百只,黄浦滩上,搁浅着成千的木船,任凭风吹日晒,自然朽腐。哪怕是象沙船船王王永盛的船队,也毫不例外地一路颓唐下去。其他的船主们也都和王永盛一样绝望。因为硬件、软件都无法与洋商抗衡,只好期待官府出面交涉。船主们聚在一起议论,结果是一致推举王永盛带头去向官府呈文,恳求官府与洋人交涉,将大豆、漕粮的生意划归乾国沙船专营,外商不得插手。 呈文里的一段话打动了李绍泉。呈文里说,如果沙船业破产,不仅仅是十余万船工失业的问题,还可能激起民变,进而朝廷的漕粮运输线也可能被破坏。李绍泉将呈文转给总理衙门,极力推动此事,但却在英国公使威妥玛处碰了钉子,威妥玛当场表示拒绝,声称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须全部由乾国政府负责。 事情不了了之,作为“安抚”,大乾朝廷减免了沙船三成的“助饷银”和三成的“捕盗银”,但终究是杯水车薪,仅靠朝廷的漕粮运费一项,维持整个沙船业早已力不从心。彤郅八年,苏伊士运河通航,两年后,欧亚海底电缆远东段铺设到了上海,更多的西洋商轮涌入乾国,乾国沙船运输业的境况更是雪上加霜。 在这一期间,乾国政府也不是对沙船运输业不管不问。总理衙门也曾饬令内阁军机大臣、南北洋通商大臣共同筹议解决漕运危机一事。结果得到了三种建议。一是修复运河,恢复河运;二是修复所有废弃的沙船,继续维持海运;三是朝廷增加沙船运输业的漕运运费,以挽救濒临破产的沙船运输业。 然而三种建议都遭到了李绍泉的反驳。李绍泉认为,运河八百余年,竭尽全力,运输能力不过每年十万石,于漕运大局无补;明明有便利的海运条件,非要耗费巨资去修运河,岂不是疯了;而修复沙船,至少需要支银3000万两,还需修建容量万石以上仓库400余座,朝廷哪里有这么多钱?增加沙船漕运费,救得了一时,却非长久之计。 当时李绍泉的老师曾伯函也陷入了深度的矛盾当中。早在彤郅六年,容闳就曾建议他采用“招商集股”的方式,购买洋轮,组建乾国人自己的轮船公司,以挽救漕运。但当时曾伯函担心的是,圣平天国之乱刚刚平息,民心未固,“承运漕粮……在沙船为常业,非万不得已,亦未便遽作改图”,一旦朝廷发展轮船,十余万沙船业主和船工水手失去生机,会酿成大规模民变和暴乱。 但无论如何,乾国传统的沙船运输业终究是到了穷途末路。彤郅十一年3月,总理衙门再度致函曾伯函、李绍泉。询问采用轮船承担漕运一事。希望他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一个月后。曾伯函溘然病逝,事情完全着落在李绍泉身上。李绍泉的解决办法,是扩大轮船招商局。招商局的运营方针,也由之前官方制定的“承运漕粮,兼揽客货”,改作了“揽载为第一义,运漕为第二义”,将招商局的主营业务放在客货运载上。 招商局成立之初。也和沙船业一样,与外国轮船公司发生激烈的竞争。但由于船政的大力支持,英国太古、怡和轮船公司,美国旗昌轮船公司均多次针对招商局发起的商战都被击败,在一干熟悉近代西方商业运作规律的“买办股东”的通力合作下,旗昌公司破产,太古、怡和则被迫三次与招商局签订“齐价合同”。朝廷的政策支持,与经验丰富的民间经理人之间的通力合作,使招商局迅速打开局面,跻身中外大轮船公司之列的主要原因。随着招商局业务的不断扩大。不但吸纳了不少沙船业的水手劳力,也给沙船船主们带来了一线希望。 沙船船主们曾寄希望于朝廷在恶劣的商业环境下给予他们必要的保护。但他们毕竟属于“落后生产力的代表”,如果不改变的话,只能与他们那些沉重蠢慢的沙船一起,接受被时代淘汰的命运。而招商局运作的成功给了沙船船主们以很大的启发。他们开始集资购买小火轮船,代替古老的沙船,以期走出困境,重获生机。但是乾国国内目前能够生产蒸汽轮船的船厂并不多,而且现有的船厂除了福建船政局和江南制造总局外,都是外国船厂,这些船厂大多只对生产大型轮船感兴趣,对于可以用来在内河进行航运的小火轮船,并不愿意承造。 而在这个时候,林义哲提出来将江南制造总局“船务分离”、“造民用小火轮船”的建议,是相当有针对性和具备可操作性的。因为对于建造3000吨以上的轮船,造过“90天炮舰”的江南制造总局尚无把握,但造用于运货的小火轮船,却是绰绰有余的。 在乾国传统的内河漕运业陷入空前危机之后,林义哲为了解决乾国沙船船运所面临的困境,向建立轮船招商局的李绍泉提出了解决办法,即由江南制造总局建造小型的轮船(小火轮),由沙船船主们合股购买,以便乾国传统的帆船运输向轮船运输转型。 对于林义哲的建议,李绍泉十分赞赏,认为“若能如此,不但沪厂得脱大困,民间船运亦可得兴,日后万里江河,当是大乾轮船之天下!” 李绍泉上奏朝廷,给出了解决办法之后,朝廷完全采纳,并给予了支持,李绍泉命令江南制造总局开始建造小火轮,“以资民购”,“改换船型”。由于江南制造总局此前已经有了成熟的生产“90天炮舰”的经验,生产小型轮船自然不在话下。很快,生产出来的大量小火轮便为沙船船王王永盛等沙船运输业的巨头全部购入。 由于乾国当时还存在着大量的传统沙船,为了能够“物尽其用”,同时避免大量的沙船水手失业,王永盛们创造性的发明了以小火轮拖曳沙船进行运输的办法。 在中土传统的帆船中,沙船方头、方梢、平底、浅吃水,它的长宽比大,具有宽、大、扁、浅的特点,不怕沙滩,可以在沙质海底的海域航行,也可在江河湖泊中航行。沙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特别是风向潮向不同时,因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比较安全。加上沙船近海航行方面性能优越。沙船上多桅多帆,可以逆风驶帆,能在海洋上远航。沙船上桅杆高大,桅高帆高,利于使风,又加上它吃水浅,阻力小,所以,能在海上快速航行。沙船不仅能顺风驶船,逆风也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再加上沙船航海性能好,七级风能航行无碍,又能耐受一定的风浪,所以还有一定的使用价值,用小火轮进行拖带,无疑是一个相当好的办法。所以不久之后,在乾国南北海路上,大量的由小火轮拖带着的沙船队的身影出现了,它们成群结队的穿行在海上,成为外国人乘客轮来乾国时必然会见到的海上奇观。 因为公务的关系,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的高速通报舰经常往来于天津到福州的航线上。而在经过海上漕运航线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样一种壮观的景象:一艘小火轮拖曳着5到10艘甚至更多的木质沙船,在海上蹒跚航行。 对于漕运危机的解决,李绍泉在和友人的谈论中,一直将开办轮船招商局及江南造船厂兴造小火轮一事,看作自己事业上最璀璨的一次成功,其自称:“招商局及小火轮船,实为开办洋务以来最得手文字。” ps: 闷油瓶从包裹里拿出了两只鬼玉玺。他掂量了一下,将其中一只交给吴邪,说:“你带着这只鬼玉玺回去,我只需要一只就够了。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不行!我不同意!”吴邪的声音有一些声嘶力竭,“两只都给我,我要上交给国家!”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七章 海盗之岛 但尽管如此,时至今日,乾国的航运业仍然没有完成由帆船向蒸汽轮船的转型! 听了杨用霖的解说,联想到自己原来的时空,林逸青心中感慨不已。 改变起来如此之难的,何止一个海运呢? 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不也一样没有完成现代社会的转型吗? 要怎么加快这一进程呢? “这么多的帆船,行驶得又这样慢,如果遇上了海盗怎么办?”岩崎尤佳看着这些慢腾腾的在海上行驶的“混搭船队”,有些担心的问道。 “夫人说的是,这样的船队,最怕遇上海盗。”杨用霖点头道,“那些小火轮船和帆船上现在都装有小炮洋枪,以防海盗,遇海盗时,小火轮便断开连索,往驰攻击,但若是海盗船多,便有麻烦,是以这洋面上,还得靠水师兵轮巡护,好在自朝廷下定国是诏,命各省水师以轮船易木船,现下船政、北洋、南洋三支水师皆为蒸汽兵轮,绥靖洋面,多方剿除海盗,现在海盗已不似以往那样猖獗,所以船队大多敢大胆放洋行驶。” “原来是这样。”岩崎尤佳明白了过来。 “海盗所用之船,多为木船,极少数悍盗也有明轮船,载有西洋枪炮,但比起咱们水师的兵轮,那可是差得太远,见了水师战舰,只有逃命一途。”杨用霖笑道,“说不定咱们这一趟就能遇上海盗,到时候就让夫人见识一下咱们大乾水师的本事吧。” 岩崎尤佳看了看“飞虎”号舰首处的那门100毫米后膛大炮,回想起了在日本时的经历。不由得紧握住了林逸青的手。 林逸青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转头冲她微微一笑。 那一次她得知自己作为全军的后卫陷在下关一带,曾不顾东乡平八郎的暗中阻拦,率领商船队前往接应,最终在上村彦之丞率舰掩护下成功的救出了自己和麾下的后卫部队,对自己的爱,可以说惊天地泣鬼神! 现在难得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留在了宫里,望月姐妹现在日本执行任务),自己真得要好好的报答她才对! 此时的林逸青。还不会想到,今夜他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清泉岛,码头。 年轻的海盗石金丘正坐在屋子里,望着码头发呆。 看码头的情形,黑旗帮的海盗们是打算出海干上一大票了。 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刚入行时,老叔用长辈的口吻教训他。 “出海打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需要有一个有经验的船老大。” “你的性命取决于你自己,如果你是水手,最好是听天由命。如果你是水手长,总有麻烦的事找上你。你是最累的。如果你是二当家的。最好和船老大搞好关系,是的,海上难免叛变,但这条后路你最好是藏在最后,不到万不得已时少做准备。如果你是乘客,你也得留个心眼,毕竟你没水手登得高,望得远,闹到了船毁人亡时搭不上救命小船,你可以一整天都像个老大,可以随地吐痰,在甲板椅上随便翘二郎腿,侃到天南地北,对那个在风浪中小心行走的长腿漂亮女人看上几眼,吃完了饭离开让泥腿子水手们收拾,爱干啥干啥去,可这个特权对你一点都不可靠,更不是永久的。” “因为海上有风险,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海运忙碌的海上。” “可你也用不着整天因为这个提心吊胆,如果没什么意外,还是抱着点走马观花的心态最好。这个你要向那几个情窦初开的老小子学学,看看身边的漂亮女人养养眼。这不乏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差事。” “差事有很多,搭船的你也许是个秀才,也许是个当兵的,不用我提醒,这年头渡海的兵大都是逃兵或是个细作,他们知道怎么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也许是个商会的人,在这海上一跑就是一个来回,全靠一张嘴吃饭。也许是个画家,出去只想信手涂鸦,可花销是你的大难题。” 他只说的出来这些,还有些藏龙卧虎的他压根儿就说不出来。 但这不是关键,最有自主权的不是他们。 是船主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问题是,你已经搭上了他的船。而他未必就在海上。这个人可能躲在陆地港口的某个暗屋子里喷着唾沫数着钱,或者是在极高的桅上等着往海里跳。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海上的航路作为经济的命脉,牵连了成千上万的疯狂人。 海上的航路到处都充满危险,最好的投资原则是不要把家当都投在一艘船上,因为这船随时都可能灭掉,你不担心人命,但你至少担心钱,只要它给你来个有去无回,你还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最好”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倒霉的是大多数。 但只要挑对了路线,找对了目标下手,速去速回,保命的可能就超过一半,只要活着回来都可以花钱,半数这样的人都会将钱投在下一次航海中。多航行几次,你就可以成为有钱人了。 但将近一半的破产率一直居高不下。 海上的霸王不是这些海盗船,一艘哪怕是蒸汽动力的明轮船,也是抵不上官军的战舰的。 可现在海上为何会有官军的战舰横行? 石金丘没去过大陆,所以他答不上来,只是大概知道,自从到了漕运的季节,大量漕船出现以来,所有可能的航线已不光是大乾帝国的经济动脉了,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战舰出没呢? 石金丘的位置是在清泉,虽然未染指刀枪,但嗅得出浓烈的血腥味。码头那边很是忙碌。整装待发的船只络绎不绝。 他有一个朋友叫老豺。去年冬天他去一艘船上当水手。石金丘见过那船上的船长,那人有一个大酒糟鼻,眼神中的城府极深,老豺看都不会看,所以无疑那场面试他是给拒绝了。他就知道自己没机会参加老豺后来通过的那些考试。老豺离开时他是目送他出海的。 那艘船好端端地出海,但没有好端端的回来。 他生了场病,到两个月前才好,病好后他在酒馆见过好朋友黄峥嵘。这是个女孩,圆圆的脸,灵动的眼睛,她不会眯起眼睛故作沉思,但只要她散发出那种不温不火的氛围来,他就会眯起眼睛,撑起鼻翼,就像是无意中走进了一座花园里。一开始他可能对她的出现很防备,但只要花香飘来,他一向都来者不拒的。他没有假装低头喝茶。也许连掩饰都忘了,他只是眯着眼睛。全身放松地听完了她说的话。 等桌子上的饭菜都吃完了,他才送她回家,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他开始梳理他的头绪。 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是要离开清泉岛了,他们会有一条船,船名叫“三筒”号,“三筒”号是从来不会登记的,但这个野种已经造出来了。清泉岛上不乏船匠,造出来的船都能下海,只是这船别的地方怪异. 黄峥嵘的哥哥是一个地痞,叫黄全胜,虽然没啥交情,但知道他在这一带很有名号,这“三筒”号一听也尤其响亮,叫出来也颇有点耳刮子的味道,**辣的,及不上那些正经船名,如“海蛇”,“黑蝎”,“海牙”这样彪悍,有的是市井内的霸气,黄全胜有些权势,混迹市井赌坊,但为人可能轻浮一些,听说黄家以前是正经人家,但惟独有这么个儿子,不知道父母亲戚会如何扼腕。总能看见黄全胜大手大脚地花钱,尤其朋友多时更是这样,如果小七在旁,时常会皱起眉头,但这不能阻止他向妹妹伸手要小钱花。可以看出,黄全胜手里是没多少钱的。 可他没听说过他败家,这次他打探过黄峥嵘的口风,感觉她对这个哥哥是没有多少怨言的。她这哥哥尚可维持手头上的花销,饶是到赌坊参赌,来去也都是三角债,他去的时候都赶上他手气好,赢多输少,如果他是被人逼到被追杀的境地,估计他妹妹不会放手不管,虽然他父母肯定不会给他掏钱。可不明白的是,他赢了红旗帮的“龙嫂”多少钱?迫得他给她的“三筒”号大开方便之门? “三筒”号可不是一个玩具,清泉岛的港口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转过了港湾可是要往北上的,那里就是海面了,是辽阔的大海,而且是异常凶险之地。 黄峥嵘说她是在给哥哥招募船员,这事可是越发地蹊跷了,即使不能用有出身的老手做保护,清泉有经验的水手也是多的是,可她招募的不是这类人,而是那些狐朋狗友,黄峥嵘做的这件事定然是黄全胜的意思,也不能排除她也会一起出海,这他也探过她的口实,断然没有拒绝之意! 这么说,他也要下海啦? 他洗了把脸,将什么事都忘了,一头睡倒…… 这样的朋友找起来也快,第二天,他们俱都碰头,一共二十多个人一起去海里游泳,有五个是女的,与其说是练,倒不如说是游水,黄全胜游到了很远的暗礁上,向这边招了招手,马上浪头就开始往岸上涌,他们就迎头扑了上去…… 摸了摸水性,黄全胜兴致很高,但他说,还是要找有经验的水手. 在亲眼看到“三筒”号之前,黄全胜就赶上了一事,他的一个好友在街上给人捅了刀子,那人叫郑清山,还在养伤,黄全胜打听过了,说:“没事!” 动刀子的是三个小愣头青,据说不算仇杀,回头也未必找得着,这事就最好过去,都不要念叨。 但郑清山伤势不轻,估计要将养些日子,出海的事要么推后,要么就带不上他了。 不出四天,他们就招募好了水手,那“三筒”号是三桅明轮船,石金丘这才看到这船的真面目,对于一个甚少出海的人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在岸上看那些水手调试和保养船只。感觉像隔着笼子一样,生不出半点身临其境的预感. 出海的日子越来越近,在这之前,“三筒”号一直都藏得很好,黄全胜的准备这时才得窥见,平日里大家都是吃喝玩乐,但随着成套的货物的秘密送抵,参与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他这才闻见一点大海的味道。和黄峥嵘的对话也越来越汹涌澎湃了。 他们站在岩石上,看着他们在岸边交接货物,押货的人也是黄全胜的至交,看得出来这批货是筹划过多时的,而且规模也很大,交接地点甚为隐蔽,如果晚些时日,等下边的那些林子掉了点叶子,就难掩这支队伍的行踪了. 经过了长途跋涉,货运队都已尽强弩之末。但兄弟一见面,都格外精神.他们在下边寒暄了几句。就给黄全胜介绍货运队的人. 黄峥嵘说那领头的两个汉子从来都没见过,黄全胜打量他们的神色很谨慎,他抱臂在前,弹动着一只脚,货运队的一个黑衣汉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说了些话,右边的青脸大汉也不时附和着,黄全胜一言不发,时而点点头. “看来,哥哥这一回是要自己掏腰包啦!”黄峥嵘嘀咕道,“定金的钱都是我拿的,这点辛苦费以后他可别想再找我。” “他说,来的是常乐帮的人吧?” “你也看出他们都很有来头啦?” “典型的生意人。” “那只是他们的一面,要看他们鼓捣的是啥?” “这他还看不出来,包装得真严密。” “我说,不会是军火洋枪吧?” 黄峥嵘点了点头,“你猜对了,还是来自长江口的呢!” “啊?” “啊什么啊!都是长江水师的货呢!” “黄大哥还真是有人脉啊!” “这叫什么人脉?有钱就行呗!哥哥一向这样,爱摆谱,但喜欢借钱。” “可是……长江水师……那是官军啊!他们怎么可能把洋枪卖给咱们?” “常乐帮和他们关系紧,不过他们可能出知道是卖给咱们,长江水师现在日子不好过,要是不卖些军火,只怕都得饿死了。” 石金丘吐了吐舌头,没敢说什么,黄全胜一直都没掉转目光,他已经开始对话了,看来,这钱他自己是掏定了,押货的好友一点头,他就摆了摆手,有人拿来了一张银票,黄全胜眯着眼瞧了瞧,给了常乐帮的那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立即揣了钱物,众手下便开始在码头卸货。 “走吧,还等什么呢。”黄峥嵘说着跳下了岩石,石金丘也纵身跃下,踩到了路面,他意识到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交接完货物,他们就会像风一样消失干净,但海风长时间吹不散的是这帮人的味道。 黄全胜的人开始码放货物,他也加入了,从重量上看,这些都是不甚好用的旧枪,装在箱子里,外面由麻袋扎好,为了防止磕碰引起火药爆炸,所有的货内外都加了垫子。 但对海盗们来说,这毕竟是上好的货物,一开始人们都抬得格外小心,一般是两个人抬一套,后来随着口令的催促,他们也不再轻拿轻放了.他们是要将货物藏到山上的洞穴里,到时候再拿出来搬到船舱中。这样出海便能更为稳妥。 这样,在五天之后,他得到了黄全胜的通知,货一装完,“三筒”号将于午夜出海。石金丘考虑了良久,忽然想问他黄峥嵘会不会一起去?得到了答案,他也就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这也是出海的砝码,那他也真的无可救药了。 黄全胜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头,说,“她若不去,我也不会找你去。” 说完转身就出了门,门外本来有俩铁哥们候着,这时都不见了。 石金丘记得其中一个是拄着拐的郑清山. 在出海之前,他们也了结了那件事,那曾经害过郑清山的人都被砍成了重伤,这是他扬帆后一个时辰后听说的。 郑清山在船头一边拉屎,一边和船头上望风的人叨咕,“不要管他们,只管向前看就是。” 黄全胜说的好:“哪里都不能欠,不然会落下亏心病!”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不是还要回来吗?早就说了,他们不是没来头。” “那又怎么了,一码是一码,我们是一定要回来的,回来再跟他们计较。”黄全胜啐了一口,“老子怕过谁?” “可我怕啊,我是怕你吃亏,你爹他……” “嗨!,我爹娘那边儿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一直是海上的事,不知道这么做,是心虚还是亏心!得,别说是你,我也有怕事的时候。” 黄全胜望着无边的大海,长吁了一口气。 “老大,你怕什么?”有人问。 “当然是怕碰上官军的军舰了!”黄全胜没好气的答道,“光咱们船上的那三门炮,能打得过吗?怕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官军的兵舰,这一会儿不是都去了大沽口了吗?听说是俄国老毛子和朝廷闹起来了,把兵舰全开到日本来了,准备开打呢!咱们这边儿不会有几条了吧?” ps: 深夜,路口。两人在烧纸,“哥们儿,别人都清明烧,你怎么这会儿烧啊?” “我们家数据比较复杂,人死了还会复活,所以我清点人数耽误了点时间。” “哦,你是谁家的啊?” “漫威家的,你为什么也这时候烧啊?” “我们家人太多,从清明烧到现在,还没烧完呢…” “你是谁家的啊?” “冰与火家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夜劫惨败 “话是这么说,可漕船也是朝廷看重的,不可能全然放任不管,定是会留下几条军舰来巡护的。”郑清山说道,“只要咱们不碰上便好。” “咱们这一次,是晚上动手。”黄全胜看着大家,说道,“官军的船,晚上基本是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听到黄全胜的话,海盗们全都兴奋起来。 石金丘明白了黄全胜这一次要做什么,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激动,但他并不象其他人那样的高兴,反而有些担忧。 “我们怎么知道哪里夜间停有漕船呢?”石金丘问道。 “我们当然能知道。”黄全胜诡秘的一笑,“至于消息来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石金丘一愣,但他一转念,一下子想起了刚刚那些已经运到“三筒”号上的长江水师卖给他们的旧军火,顿时明白了过来。 长江口外海,蟹爪岛临时锚地。 “飞虎”号高速通报舰的舱室内,在林逸青的身后,岩崎尤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现在,是她和他真正的二人世界,但在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忐忑。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你早就盼望的么?”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了她那一次接应他时,在海上看到他的那一幕。 她的心一阵悸动。 她想起了她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哭泣时的情景。 “别离开我!”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呼喊。 “你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岩崎尤佳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悄悄的在林逸青身后关上房门锁好。快步转到了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林逸青感受到了她双瞳中的热烈目光。心中也渐渐有热火燃起。 林逸青明白她内心的感受,心中也有些犹豫,但他一想到她在海上苦等自己回来的时刻,心中热焰瞬间有如火山爆发一般,不可扼抑。 他动作激烈地将她搂进了怀里,不顾一切地对着她的樱唇吻去。 她的身子有如触电般的惊悸战抖起来,她本能的挣扎了起来,想要推开他。但在他的紧紧拥抱和热吻下,却很快失去了力气。 看到她不再挣扎,林逸青抱起她,来到了床边,动作轻柔的将她平放在床上,她羞红了脸,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林逸青开始用猛烈急促的动作脱去她的外衣和长裙,露出她美丽的肌肤。 尽管林逸青的另外两位夫人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两个美女也都美得耀眼,但岩崎尤佳肌肤和身材是他最满意的----岩崎尤佳因为有着外国人的血统。胸部异常丰满,现在他面前的她。配着一件月白色连体肚兜式的“林氏内衣”,美艳得令人心醉。 她知道他在看自己,她默默地躺在那里,黑亮如瀑的长发大半掀起,露出她俏丽的耳朵和雪白的颈部。她转过头,不敢用眼看他,她的两手不安地放在身体两侧。她的一缕长发披在胸前,雪白如玉的肌肤散发着青春女子的诱人气息。 林逸青屏住了呼吸,好似初入洞房的少年,呼吸竟然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身子再次战栗起来,林逸青爱怜地看着她,不住地爱着她,轻吻着她。她还是偏着头,紧闭着双眼,但身子已经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而是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任由他的摆布…… 温柔的月光透过窗帘,射进了房间里。 一丝不挂的林逸青躺在岩崎尤佳的床上,岩崎尤佳伏在了他的身上,秀美的头颅象是有些萎靡地伏在他的胸口,双眸下的淡淡泪痕显示她已经哭过了一会儿。 林逸青明白了她为什么哭,她虽然哭过了,但嘴角却带着幸福的笑意。 “喜欢吗?……”林逸青微笑着问道。 “嗯……”她使劲点了点头。 “你的事情多,我以前因为战事繁忙,亏欠你太多……”林逸青没等说完,岩崎尤佳用嫣红的樱唇将他的嘴封住了。 给了他一个长长的**的吻之后,岩崎尤佳定定的看着他,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我的生命,身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林逸青心中爱意充溢,再次抱紧了她,他正打算再和她**一番,远处的海面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林逸青心中一惊,立刻放开了她,起身快步来到了舷窗旁,向外望去。 远处近岸的地方,腾起了大团的火光,林逸青看清楚了,那是一艘漕船的身影。 “那不是运送漕粮的船吗?怎么会发生爆炸?”岩崎尤佳惊奇的问道。 “是遭到了海盗船的炮击。”林逸青指了指起火的船的右边,“海盗船在那里。” 岩崎尤佳仔细的观察着,果然看到漕船不远的暗处,隐隐有一艘船的影子。 这时海盗船又开了一炮,先是一道红线直指漕船,接着漕船又发生了一次爆炸,岩崎尤佳这才明白,是海盗船在用开花弹向漕船射击。 “竟然敢在夜间攻击漕船,真是好大的胆子!”岩崎尤佳痛恨海盗,有些愤怒的说道。 “白天他们可能害怕官军的兵轮,不敢动手,所以改成晚上了。”林逸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岩崎尤佳看到已经起火的漕船,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们没想到‘飞虎’号会在这里。”林逸青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杨管带不会放过他们的。” 林逸青话音刚落,便听到如同霹雳一般的炮响----“飞虎”号的100毫米主炮开火了。 巨大的炮弹落在了海盗船船首不远处的地方。激起了巨大的水柱。在这一瞬间。海盗船便立刻开始了调头。 此时,站在甲板上原本准备下水前去攻击已经起火的漕船的石金丘等人,全都面色大变。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漕运船队的夜间临时锚地,竟然会有官军的战舰! 作为1艘掠自澳门的明轮船改造而成的海盗船而言,“三筒”号的船体设计显得略为怪异,海盗船的外观上的主要识别特征为三桅单烟囱,前后桅上都设有了望桅盘。船的主甲板非常低矮。为了增强适航性,提高破浪能力,海盗船的船首设计了一段不长的首楼,首楼甲板上设置锚床和吊锚杆,并安装有1门80毫米口径旧式前膛炮,首楼内则是起锚绞盘、锚链舱等设施、舱室。自首楼向后,“三筒”号的主甲板配备有1门同为旧式的90毫米口径旧式前膛炮,在这样小的舰体上承载如此之大的火炮,使得这艘小炮舰的甲板上显得拥挤不堪。由于低矮的主甲板在航行时容易上浪,“三筒”号的主甲板外缘又增加了一圈可折倒的挡板。这种挡板在高速航行时支起,防止海浪扑上主甲板。作战时则折倒放下,以露出安装在主甲板上的火炮,方便射击。由于密布舷边都是折倒的挡板,甲板上的火炮武备也似乎淹没在杂物和上层建筑的阴影中,使得“三筒”号在生人眼中,很难与一艘海盗船联想到一起。 “中埋伏了!”黄峥嵘大叫起来,“赶快调头!” “官军的兵轮怎么会在这里?”黄全胜也是分外恼火。 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急忙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三筒”号上腾起的滚滚浓烟。 “飞虎”号上,杨用霖和几位军官全都又举起了望远镜,他们立刻看到,“三筒”号的舰体上,现出了一个大洞,正不断的向外冒着火苗。甲板上也是一片狼藉。 虽然“三筒”号装备有三门西洋火炮,火力在海盗船当中算是十分强大的,但却没有防护装甲,因而“三筒”号的舷侧防护如同赤身**。刚刚由“飞虎”号射出的一枚100毫米口径炮弹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三筒”号的船壳板,从“三筒”号位于左舷中部一间舱室斜穿而入,横扫了这间舱室后,又撕开了隔壁的舱板,继续冲进了另一侧的舱室,在这一过程中5名海盗水手被当场击毙,而堆放在里面粮草的也被引燃。 在主炮开火的同时,装备在飞桥附近的那些40毫米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和五管机关炮以及桅盘中的林氏机枪也都没有闲着,接连命中了“三筒”号,密如雨点的机关炮弹在“三筒”号上炸响,十余名海盗水手当场被打得血肉飞溅,倒在甲板之上。 “快调头!”黄全胜嘶声大喊着,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黄峥嵘看到一颗机关炮弹落到了他所站的地方爆炸,他的身子立刻便给掀得飞了起来,摔落在了甲板上。 黄峥嵘拼命的向哥哥摔倒的地方跑去,但就在这时,又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传来,一旁的石金丘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她,将她扑到在了甲板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炮弹爆炸了,黄峥嵘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二人掀得飞了起来,她觉得后脑勺象是给谁狠狠的打了一下,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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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保守顽固派和他们的坛坛罐罐,就应该丢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 嘉永五年九月二十二日,是公元1852年11月3日,从清晨起就万里晴空,没有一丝儿风。这天日本国发生了一件大事:第一百二十一代孝明天皇家诞生了一个男性婴儿。后来,这一天被称为“天长节”,成为全民共同的节目。奇怪的是。几乎每年的这一天。日本全国的天空碧空如洗。天气好极了。以致民间约定俗成,都称它是“天长节晴天”。 到了大正年间,“天长节”改名“明治节”,可见明治年代在日本人心目中影响之深远。一直到二战结束,这一天才变成文化日。 这个新生的小生命,看上去和别的婴儿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他小脸通红,大声啼哭,吸吮乳汁。肚子胀鼓起来以后,就安然入睡,有尿就撒。 就是这个婴儿,日后经过他的毕生努力,终于使一个远东的小小岛国,转变成了一个世界强国。 婴儿的母亲是权典侍中山庆子。她是大纳言(官职)中山忠能的女儿,17岁被召进宫中,不久便怀上了身孕。一年后就生下了这条龙种。父亲大纳言那高兴劲儿,就非同一般了。凡是把女儿献进宫中的父母,莫不望女生龙。全家自然将有高升的契机。在天皇的后宫中,总是拥护着一大群女性。她们互相争夺皇上的宠爱。这种情况,与《源氏物语》时代相比,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她生的儿子能成为继承皇位的皇子,这一家便成了国戚,其权势和富贵可想而知。 那年月女人被认为是不洁之身,在庄严而洁净的宫廷之中,是不能生孩子的。庆子只得回转娘家分娩。分娩必须专门修建一个产房。中山家地面狭窄,想借府邸北面八条殿町的民家之间的一块空地来盖房。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得到关白鹰司政通的批准。关白表示不同意,认为在寻常民家之间盖房生产皇族后代,有失体统。 在这种情况下,中山家只好在自己宅邸内,靠西边角落的狭窄地皮上,勉勉强强盖了个产房。产房的构造极其简单,有六铺席和十二铺席两个房间,附带有浴室和厕所,费用要花二百两银子。幕府时代,皇室大权旁落,经济并不如想像的富裕,时露窘相。花二百银子不是一个小数。中山在朝臣中职位不低,俸禄有二百石。那只是表面数额,实际收入一年不过**十石。和武士家庭相比,只相当于小蕃的下级武士的待遇。以这样微薄的收入,要养家糊口,还要给家臣、仆人开薪水,哪来多余的银钱? 忠能以修建产房的名义,提出向宫廷借贷二百两银子。上面还是打了个对折,回答说:“一百倒有先例可援,二百两没听说过。” 忠能只好另想办法,筹措其余的一百两,总算把产房盖起来了。儿子生下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这一天,大纳言忠能提前安排家臣,从贺茂川出町桥北面,打来了初生婴儿洗澡用水。用这种水,与宅邸内井里提上来的水掺合起来,作为洗儿汤。 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中山庆子首次给皇子喂奶。家臣在纪录上写道: “某某日第一次献乳哺育……”分明是骨肉亲生,却得使用“献乳”敬语;只是因为君臣有别,在宫中身份地位一点马虎不得。 日本自古崇尚中国文明。早在盛唐时期,就学习、引进了一整套汉文化习俗,经过吸收和发展,居然比起师傅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宫廷里的规矩实在繁多。 皇子出生的第七天,要举行命名仪式。首先要请教汉学家,从中国古代典籍中,精心挑出几个候选名字。当然要寓意高远,响亮吉祥,由宫内厅官员恭恭正正书写在雪白的和纸上,呈送给天皇过目。天皇仔细考虑后进行“圣指点”,即用大拇指指甲,在中意的名字上用力摁一下予以确认。宫内厅再用毛笔敬录下来,就成了闻名的“名记”。最后以天皇赐授的形式,给这个新生的皇子取名“睦仁”,幼名“祐宫”。命名完毕,还有所谓“浴汤仪式”。这是一场象征性的沐浴。一群宫女把一个桧木制成的浴盆抬到小皇子床前,由最著名的学者隔帘祝福。学者身穿古色古香的礼服,头戴和式道冠,高声朗诵经典辞句,祝未来的天皇健康成长。 当天接着还有“鸣弦之仪”、向三神殿奉告、发表命名公告、登录入皇统谱。最后一项仪式是举行命名披露宴会,招待皇族、文武高官以及外国使节。 第三十天满月,皇子第一次进宫。与父亲见面。天皇和众女官俱有赏赐。无非是玩具偶人等物。皇子也向天皇敬献了礼品。 皇子在宫中滞留了7天。然后回到中山邸宅。在这以后,一直住在外公忠能和外婆纲子的身边长大。侍候皇子的奶妈和男女佣人的米、柴、炭、灯油等费用,均由宫中用实物或银钱来支付。供应标准不太宽裕,本来只有6人虚报成11人;空额就补贴了中山家的费用。有了这种“通融”办法,全家的收支勉强得以平衡。 祐宫长到两三岁非常顽皮,时常哭闹缠磨人。外婆坚信,抚育幼儿真正需要的,是至亲的爱抚。因此她不用奶妈和女仆插手。完全自己一力承担。 夜里,她望着祐宫的小脸儿,心里就想:这孩子将来就是日本的天皇。他是自己的亲外孙,她真想亲眼看见他健康成长,直到登上皇位。 因此,她最担心害怕的,就是皇子万一不幸夭折。不知为什么,天皇家族历来短命的人居多。祐宫原本不是孝明天皇的第一个皇子;两年前第一个皇子生下来的第二天,便夭亡了。同年还生了一个小公主,她在三岁时也生病去世。后来。陆续又生了一些子女,总共有六人;真正长大成人的。只有祐宫皇子一人而已。 快满周岁的时候,天皇想见见儿子。5月27日这天,祐宫在生母中山庆子陪同之下,坐着板轿进宫了。所谓的板轿,是用白楂木材做的简便小轿。轿顶和两厢用木板围着,前后垂着帘子,人坐在里面好像蹲狗窝。庆子平时住在宫中侍奉天皇,昨天特意回到娘家做好准备,今天才抱着皇子一道坐轿进宫的。 随行的还有祐宫的外公中山忠能、外祖母纲子,和保育部门的负责人。 皇子祐宫进得宫来,首先清水净身,斋戒沐浴,由忠能抱着与天皇见面。小皇子还不认识父亲,但天皇始终情绪很好。赏赐给小皇子一件拉菊花车的偶人。 当日傍晚,祐宫回到了中山邸宅。在这之后,隔三差五被带进宫去;但都是不在宫中住宿,傍晚一定回到外祖母身边。 转眼祐宫满两岁了,要进宫举行换服仪式。 在这之前,进宫穿的服装也好,身边的家具也好,都是清一色的纯白。从举行换服仪式后,才开始穿戴彩色服装,使用有花纹装饰的家具。 这一天,按照旧例,依次举行了一系列仪式。小祐宫脱下身上的素服,换上天皇赏赐的白熟绢、深色红梅衣服,和饰着小鱼鳞花纹的童装。由女官抱着,依次到贤所、皇灵殿、神殿三处参谒。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小皇子变得不那么听人摆布了。自从有一次从宫中回来,他不肯再坐狗窝似的板轿。外婆笑着说: “也不用勉强他。就连我也觉得,坐在那么窄窄巴巴的玩意儿里,缩着身子怪不自在的。” 从此,每逢进宫,外婆就让奶妈背着他,大家一道走路。市民听说小皇子要从街上走过,京都的人都聚集在沿途瞧热闹。这一来弄得满街闹闹哄哄骂骂咧咧,祐宫感到很不舒服,随从的人也受不了。好在路程不太远,从中山邸宅到大内后边的门洞,届时采取措施禁止行人通过。道路的两侧拉上帷幕,走起来就方便顺利了。 五岁时,皇子越发招人喜欢了。天皇对他的眷恋越来越深,时不时召进宫去住宿。外公、外婆也跟着一道住在宫里。 有时候高兴了,天皇就蹲下,让孩子骑在背上当马爬着转。又是在院子里捉迷藏,又是追逐打闹,简直玩疯了。 安政三年五月,小皇子进宫,一开始只打算玩几天。可是进去后一住整整30天,直到7月5日才回到中山邸宅。回来的次日,才得知天皇的生母逝世了。 9月22日,小皇子迎来了四周岁生日。按照古礼,由天皇赏赐祝馔以及海鳗、甜鲷、鲜鲷、山药、百合等物。祐宫则献上“小戴”(祝贺糕点)、鲜鱼、酒壶。当然,有关各宫、诸卿、事务、医官以及家臣们都互有赠送。 原本生于中山府邸,并且这儿一直生活了五年的祐宫。以皇子身份来说。仅仅是寄宿而已。现在长大一些了。要搬进宫去,那才是他应该长久居住的地方。 搬回宫廷去住,也有一定的规矩礼节。其中有一条:必须坐轿子。祐宫坚决不坐轿要走路,由多年来侍候他的亲属和佣人陪同随行。但古礼万不可违背,于是在小轿中放进了他的御赐宝剑,和护身符之类东西,再由生母以护卫的名义坐在里面。 这样,在皇子本人不曾参与的情况下。由别人代行礼仪,终于完事大吉。 人人欣喜祝贺之时,只有外婆以泪洗面。 五年来不论严冬酷暑,昼夜不休地抚育了外孙。现在突然要交出去送进皇宫,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美国舰队第一次闯入江户湾的那年,祐宫是不足一岁的婴儿,什么事情都不懂。 其实在这之前,在日本周围的海面上,已经有外国船只出没,使居民陷入了不安之中。祐宫当然更不知道。 在北方。俄国船只开到千岛列岛,要求与日本建立邦交。 幕府一开始。曾经允许它们在长崎进港;旋又改变主意,命其退走。 俄国船只在回归的途中,发现日本北方没有像样的防备,便向桦太、择捉、利尻方面派出武装船只,反复进行掠夺,实施暴行。 幕府闻报,慌忙命令奥羽诸藩,紧急出动警备兵员。结果把俄**舰“地亚那”号的舰长戈罗宁少校抓获。到第二年,俄方为了报复,抓去了日本商人高田屋嘉兵卫。两国经过交涉,两名俘虏互相和平交换,事件得到解决。 尔后,俄国因遭到拿破仑的远征军的进攻,全国陷入危险的战乱。这种情况下当然无力顾及远东。日本周围海域再也看不到俄国的舰队,于是幕府逐渐撤去奥羽诸藩的警备部队,北边复又回到平稳状态。日本人继续紧锁国门睡大觉,躲在蜗牛壳里贪恋太平之美梦。日俄之间这样的和平局面,维持了大约50年。 然而,扰乱日本的,决不只是俄国舰队。 这时候的欧美各国,建造起了数千吨级的钢铁巨舰,装备了强大的蒸汽机,远涉重洋向东方进军,去征服新的殖民地。而日本却还在木船上挂着风帆,小心翼翼地惟恐越出沿岸航线半步。 还在与俄国争斗得如火如荼的文化5年,英**舰也开进了长崎港。 日本只允许荷兰和大清国的船只进入长崎,然而英**舰不经允许就闯了进来。英国人的借口是,他们正和荷兰交战,要到长崎抓捕荷兰人。长崎的地方长官松平康英,面对载有38门大炮的英**舰束手无策,只好眼睁睁任其横行。结果把个好端端的长崎,搞得一片狼藉,然后扬长而去。 英**舰撤走后,松平康英自杀了。 从此,在日本近海,不时有欧洲的船只出没。 对于欧洲各国来说,东洋是个充满了神秘和谜团的地方。这儿有着珍奇的物产,如能运回欧洲,肯定能获取巨额利润。所以,要求和日本贸易的国家多了起来。 英国和法国来到冲绳,要求通商贸易。 说到冲绳,这时候日本人觉得似乎它属于萨摩藩管辖,是在日本支配之下。但是冲绳当地居民,却认为自己应当是中国人。 首先,冲绳的王室,世世代代都对中国事以臣下之礼,按中国命令行事。日常的生活习惯、文化心理、乃至人的姓名,全都是中国式的。只是在冲绳被岛津征服以后,才受到萨摩藩的管辖。就是说,这一段时间,冲绳有两个主人。 而且,因为交通不方便,虽说是管辖,根本不可能派官吏直接治理。每当鹿儿岛的日本人偶尔来巡视,当地人表面应付一下。日本人去了,大清国使节又来巡视。当地人迎接着大清国官吏说:“我们的主人只有您。” 两面应付,设法不让两个主人碰头,以免在这地方爆发争端。这是冲绳人多年来的经验,可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由于长期闭关锁国,日本怠慢了学习现代的科学技术。也不乏有识之士,像林子平和高野长英那样将目光放眼海外的人,却为当局所不容。被说成是扰乱社会,并受到惩罚。在封闭时代,谁想当个先知先觉者,说句把离经叛道的话,提出个改革意见什么的,很可能被骂成神经病,而遭到解雇打破饭碗。所以,即使想把入侵的外**舰打跑,实在有心无力,一厢情愿。自己既没有铁甲战舰,又没有威力强大的炮火。 现在急时抱佛脚,是来不及了。在从来没有现代科学技术的土壤上,突然将它从国外引进,全国一定会发生大混乱。 第五百五十章 历史的映射 上一章有大量改动,已经订阅过的朋友们重新看一下吧,不好意思。 ~~~~~~~~~~ 姑娘看着睡在地上的愤青们,上前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其中的一个人,对方如同死了一样的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姑娘摇了摇头,转身快步向着林逸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街上走得有些累了的林逸青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刚才教训那些愤青的举动,一大半也是因为自己心情本来就不爽的关系。 林逸青转过头,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着的一座座摩天大楼,心里充满了陌生和失落的感觉。 在这座繁华热闹的大都市里,似乎根本没有他这样的年轻人的位置。 “你竟然躲在这里,让我好找。” 一个清甜悦耳但略带气愤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林逸青回转身子,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你在和我说话?”林逸青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正常。他煞有介事的转头望了一下四周,目光又重新回到姑娘身上。 “刚才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姑娘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催眠术不能这么随便使用吗?你这么干不怕出危险吗?” “别说的那么夸张好不好,小妹妹。他们死不了就是了。”林逸青呵呵笑道,“我只是教训一下他们而已。” “你是在用催眠术做坏事!”姑娘瞪着他,气呼呼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对‘坏事’是怎么一个概念。至少刚才。我不认为我是在用催眠术做坏事。”林逸青的脸上又现出了刚才那样的戏谑笑容。 “那你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是做坏事?”姑娘脸上的怒意更浓了。 “至少现在,我没有用催眠术去迷惑你的心智,让你带我去开房,然后把衣服脱光,倒在我怀里。”林逸青笑道,“在我眼里,这才是做坏事。” “你……”姑娘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咬着嘴唇,紧盯着林逸青,林逸青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脸上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姑娘似乎明白了林逸青是在故意惹自己生气,她盯了林逸青一会儿,脸上的怒色渐渐的消失了,本来握紧的粉拳也放松了。 “你为什么不试试?”姑娘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林逸青有些吃惊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试试,现在就用那种办法,脱掉我的衣服?”姑娘说道。 由于她这一次的说话声音有些大。所以当这句话一出口,立时引来不远处的几对男女诧异的目光。 姑娘自知失言。脸腾的一下又红了,她恨恨的瞪了林逸青一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林逸青强忍住了没笑,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你试试看吧?”姑娘的神态瞬间恢复了平和,她转过脸,迎上了林逸青的目光。 林逸青觉察出姑娘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定了定神,看着姑娘,缓缓的抬起了手。 “看着我的眼睛……” 林逸青和姑娘对视了一会儿,姑娘的双眸如同一潭秋水,深不见底,让林逸青感到一种莫名的清冷肃杀之意。 林逸青正打算说出下一句诱导语,突然发现她眼中的自己似乎在向外走来,他心里一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停止了催眠,猛地将头转向一边。 “怎么了?”姑娘微微一笑,问道。 “我们既然都会这种鬼把戏,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林逸青有些恼火地说着,把脸扭到了一边,象是不敢再和她的眼睛对视。 “我叫赵玉桐,白玉的玉,梧桐树的桐。”姑娘看到他似乎有些生气,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自我介绍道,“你呢?” “我叫林逸青,飘逸的逸,长青树的青。”林逸青学着她的口气回答道。 “你的催眠术很厉害啊,和谁学的?”赵玉桐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这个可得保密,我们是军事单位。”林逸青呵呵一笑,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们单位有规定,必须遵守,还请你见谅。” “那你应该也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催眠师了。”赵玉桐笑着说道,“能在那种情况下实施催眠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我的技术并不高,那帮家伙那么容易中招,那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已经有问题了,才会那么快的着了我的道儿。”林逸青说道,“正常人是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是啊!那样的人,的确已经不能算正常人了……”赵玉桐转过头,望着周围往来的行人,轻叹了一声。 “现在的人,很多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正常人的吧……” 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她的长发,她抬手轻轻的拂过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她的动作轻柔自然,和让林逸青当年魂牵梦系的梦中女孩几乎一模一样,林逸青感到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赵玉桐象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林逸青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那些人,你怎么替我处理的?”林逸青看着她说道。 “我已经让他们睡着了。”姑娘微微一笑,说道,“他们醒过来以后,会忘了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林逸青点了点头,表示了一下谢意,便静候着姑娘的下文。 他知道。她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一个陌生人在这里谈天的。 “那些人。真的很讨厌。”姑娘感叹道。“真应该让他们好好醒醒脑子……” “这样的人太多了。网上,现实中,到处都是。”林逸青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的社会,还在批量的制造这样的垃圾。” “那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一切?”姑娘觉察出了他的情绪变坏,小心地问了一句。 “改变?用什么改变?难道要用催眠术?”林逸青失笑道,“他们已经被洗脑了这么多年。想要改变他们,还是训练母猪上树更容易些。” 听到他的话,姑娘咬着嘴唇,轻笑出声。 “那也不一定啊。”赵玉桐说道,“你刚才做的,不就是一个例子吗?而且我还注意到,你利用了‘链式反应’。” “对他们那些人,催眠其实没有多少用。”林逸青摇了摇头,说道,“催眠能够与潜意识更好地沟通。但不能驱使一个人做他的潜意识完全不认同的事情。那帮人都是经过了多少年的洗脑教育,思想意识都已经退化了。可以说人种也已经退化了,催眠是无法改变这些的。” “你是思想意识的退化会引起的人种退化?”姑娘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象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 “对,就是人种退化,因为洗脑教育出来的人,长大后他会再接着用这一套方法去洗他的下一代,洗脑教育就是在不断的摧毁人,从里到外。现在的家长都喜欢说一句话,叫‘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实际上中国的孩子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中国现在的教育,从幼儿园开始,传授的就是完全扼杀人的创造性和想象力的极端功利主义。所以才会培养出来许多象那些家伙一样的垃圾。”林逸青看了看周围,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想过用什么办法来改变吗?”赵玉桐看着林逸青,认真地问道。 “改变思想意识,得通过教育来改变,可现在的洗脑教育,谁能改变得了?”林逸青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再说了,象那些你见过的垃圾,现在能让他们短时间再回炉重新来过一遍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赵玉桐笑了笑,说道。 “你没发烧吧?小姐?”林逸青吃惊地看着她,此时的她,目光变得坚定而自信。 “重新教育他们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我们不另辟蹊径,用科学的办法在他们的脑中植入正确的想法呢?”赵玉桐说道。 “那些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小姐。现实当中,是不可能存在的。”林逸青说道。 “你错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在对你进行‘植入’。” “别扯了,你对我植入了什么?”林逸青有些好笑地问道。 “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在这里进行吧。”赵玉桐抬起头,看了看远入广场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轻声说道。 “进行什么?”林逸青越来越吃惊了。 “本来我打算自己回去的,但是碰到你之后,我改主意了。”赵玉桐说道,“还是你这样的男人回去,成功的把握更大。” “你在说什么?回哪去?”林逸青感到她不象是在说笑,不由得想要站起身来,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赵玉桐突然轻声的哼唱了起来,她的声音轻柔甜美,每一个音节似乎都有沁人心脾的魔力,歌声在林逸青的耳朵里和脑筋里引起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如同古希腊传说中的海妖塞壬。林逸青从不曾听见一种歌声能够象她唱的这样的畅快,这样的甜蜜,这样的令人陶醉。 林逸青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渐渐的躺倒,头脑完全陷入到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之中,让现在的他完全抛却了一切杂念,只想酣然入睡。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可能有些不太公平,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其实,我也可以不用这样的办法,但你知道,中国从近代以来。走过的弯路、流过的血。实在太多了。时间和机会也浪费得太多了……” “……不要说无法改变!这一切,终究是能改变的!努力吧!……” 恍惚中,林逸青看到,头顶的天空似乎布满了乌云,并且闪过道道电光,但他却听不到雷声。 突然间,天空中现出一团白光,白光慢慢的扩大。让林逸青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无穷无尽。 在这祥和的光芒中,林逸青闭上了眼睛,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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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威靖”号的航速比“飞虎”号要慢得多,可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而且,和舰上干净整洁舰况良好的“飞虎”号相比,“威靖”号的舰上显得十分凌乱,舰上的水手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丝毫没有“飞虎”号舰员们的那种蓬勃的朝气。 只从“威靖”号炮舰现在的样子。林逸青就已经能猜出来,南洋水师作为一个整体。会是什么模样了。 ※※※※※※※※※※※※※※※※※※※※※ 北京,紫禁城,早朝时分。 大乾朝的早朝,宫廷的专用词称“叫起”,是皇帝或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召见军机大臣、王公、内阁大学士或六部堂官以及封疆大吏等传达谕旨、听候奏对、接受觐见等的最高形式。经常是在早晨7点至8点以后,大约用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左右。 寅时(三点至五点),仁曦太后的卧室里,灯一亮,原来在屋里的两个值夜的宫女,此时在卧室的门口候着,另两个在宫门口值夜的宫女在和另外做粗活的宫女打交道。寅正时,宫门已经下锁了,做粗活的宫女从宫外搭来一桶热水,在门外预备着。铜炉子隐隐地在西南角上发出红光来,那是一位老太监在熬银耳,预备仁曦太后下床后第一次的敬献。宫里头有说法,常吃银耳容颜不老,永葆青春。待侍寝的宫女高喊“老祖宗吉祥”时(这其实是个信号),大家都知道仁曦太后坐起来了,开始下地,门口值夜的两个宫女这才开始放其他的宫女迈进寝宫门坎,值夜的宫女连同当天当值的宫女齐齐整整地向寝室里请完跪安以后,便去忙各自的职守。先进寝室去的侍女是司衾的,给仁曦太后叠好被以后,跟着用银盆端好一盆热水,仁曦太后敷手洗面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寝的宫女给轻轻拢拢两鬓,敷上点粉,两颊、手心抹点胭脂,然后才传太监梳头。 梳头对仁曦太后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式和隆重的事,因为仁曦太后生性刚强,讲求整洁,决不肯让底下人看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 这时,负责给仁曦太后梳头的刘晟印已早早的在寝宫门外恭候。 到现在七八年过去了,来伺候仁曦太后梳头,给仁曦太后当这份差的,只有刘晟印,从来也没有别人替换过他。 刘晟印是现下宫内最为得宠的老太监,他温和、驯顺、斯文、有礼貌,永远从他的眼角皱纹里透出和乐的笑意来,伺候人不愠不躁,恰到好处,让被伺候的人感到很舒服。所有的宫女们跟他都很亲热,诚心诚意喊他一声“刘大叔”。他经常给宫女带些针针线线的东西,这是宫女们所缺的,但他不是给一个人,谁用都行。宫女们见他面有时给请个安,问他句吉祥,他总是很谦和地还个礼,不管对谁。仁曦太后知道他的人缘好,常说:“下去,让她们给你沏口茶喝吧!”这可是天大的脸,能让宫女赏茶,在宫里这是极体面的事。遇到这样的时候,刘晟印连连地请跪安,嘴里连说:“奴才不敢承受,奴才不敢承受!”仁曦太后越给脸,刘晟印便越是谦虚小心,这是他长期得宠的原因。 宫女给刘晟印掀起宫门的帘子,刘晟印头顶黄云龙套的包袱(里面是梳头工具)走进来。双腿向正座请了跪安。把包袱从头顶上请下来。向上一举,由宫女接过来,然后清脆地喊了一声:“老佛爷吉祥,奴才刘晟印给您请万安啦!”侍寝的宫女在卧室里喊了一声“进来吧,刘晟印!”,这是替仁曦太后传话,也是特别开恩,因为太监经常能进皇太后寝室的。刘晟印算是独一份了。 今天不同的是,跟着刘晟印侍候梳头的,还有二总管李锦泰。 刘晟印进屋后磕完头(太监们早晨第一次见太后多数人都磕头,表示尊敬),打开黄云龙套包袱,拿出梳头的簪子、梳子、篦子等工具,开始给仁曦太后梳起头来。 “刘晟印,你在外头听到什么新鲜事没有?说给我听听!”仁曦太后今天显然心情很好,随口问道。 刘晟印早就预料到有这一问,于是将自己编造的那些龙凤呈祥、风调雨顺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说给仁曦太后听。说得仁曦太后眉开眼笑的,听得宫女们也忍不住发笑。 李锦泰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心中对刘晟印佩服不已。 “前天粥厂传出这样离奇的事儿,顺天府管事的去看放赈发粥的情形。先到南城粥厂看看,看见一位老太太,干干净净一身旧棉袄棉裤,蓝布的颜色都洗成白地了,衣裳上的补钉补得整整齐齐的,身上不带一点尘土星儿,身板挺硬朗,在那儿排队打粥。顺天府的管事的也没理会,等转到德胜门的粥厂一看,这位管事的可就愣住了,又看到这位老太太在这儿排队打粥呢。因为这位老太太特别显眼,管事的不注意也得注意,私下问粥厂的当差的太监人,这位老太太是左近的人不是?天天来不?粥厂的人说,十天八天的来一趟。顺天府管事的人说,‘要好好伺候老太太,这是位活神仙,我刚在宣南粥厂看见她了,我骑马来的,一路小跑到了德胜门,可她能走在我前头,这可不是凡人。’您看!老祖宗办粥厂,恩德感动了天和地,神仙也‘赶会’来了!” 刘晟印一面给仁曦太后梳头,一面慢条斯理地说着。侍寝的宫女在一旁给递东西,司衾的人给整理床上、床下的什物。就在这个时候,老太监用捧盒把一碗冰糖银耳送到储秀宫门外,交给当差的宫女。宫女又将碗交给李锦泰,仁曦太后的面前摆了一个紫檀木的矮茶几,她用银勺舀着银耳,轻轻地吃着。这是仁曦太后一天最惬意的时候,也是宫女太监们最开心的时候。大家全都感谢刘晟印,因为他一大早就伺候得仁曦太后高高兴兴,其他人的差事就好当了。 刘晟印和别的太监不同,他对任何人也不偏不厚,除去当差以外,也不闲言碎语,更不争功抢脸,他在仁曦太后面前说话的时候最长,也从不阴别人一句坏话。是以在宫里人人爱敬。 今天的李锦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晟印是大总管,而自己只能是二总管了。 梳完头以后,仁曦太后重新描眉毛抿刷鬓角,敷粉擦红。尽管守寡多年,但对于仪表装饰,仁曦太后仍是极为用心。当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照镜子时,李锦泰和侍寝的宫女们都左夸右赞,哄她高兴。而这种佛见喜的活儿,永远是侍寝的人包干的,旁人挨不上边儿。仁曦太后打扮整齐后,站起来把两只脚比齐了,看看鞋袜(绫子做的袜子,中间有条线要对好鞋口)正不正,然后方轻盈盈地走出来。这时李锦泰等人一齐跪下,高喊:“老祖宗吉祥!” 吸了两管水烟以后,太监敬献的奶茶就端上来了。宫廷里的早点还保留了东北渤人的习惯,喝奶要兑茶,叫奶茶。同时,寿膳房敬早膳,有各种粥,如稻米粥,有玉田红稻米、江南的香糯米、薏仁米等,也有八宝莲子粥;有各种的茶汤,如杏仁茶、鲜豆浆、牛骨髓茶汤等。用大提盒盖好,外罩黄云龙套。这该李锦泰献殷勤了。李锦泰将食盒捧到了仁曦太后面前打开,食盒里有二十几样早点。除各种粥之外,还有麻酱烧饼、油酥烧饼、白马蹄、萝卜丝饼、清油饼、焦圈、糖包、糖饼,香团,也有清真的炸撒子、炸回头。有豆制品的素什锦。也有卤制品象卤鸭肝、卤鸡脯等等。 仁曦太后用了几样早点。当她吃过两个白糯米黑色馅料的香团后,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李锦泰,这‘巧克力’馅的香团,给钟粹宫(仁泰皇太后住钟粹宫)那边送过了没有?”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送过去了。母后皇太后吃着,直夸好呢。”李锦泰立刻答道。 “巧克力”这洋玩意儿本是林义哲当年的进献,两宫皇太后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是以成了宫中的重要食品,李锦泰蒙两位皇太后恩典,吃过多次,也是十分喜欢。 “刘晟印,今儿个都有哪些人递牌子觐见?”仁曦皇太后用过早点之后,净了净手,又问道。 刘晟印取过册子,翻开之后,念出了一个个今天觐见的大臣的名字,当他念到“陕甘总督、一等恪靖侯左季皋”的名字时。仁曦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把左季皋排在最后好了。”仁曦不动声色的说道。 “奴才遵旨!” 朝房之内,左季皋一直坐卧不安。 他眼看着传旨太监一位位的宣召候在朝房内的大臣。就是不见宣召自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胡雨霖的机关大铜柜给林逸青打开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刚一知道消息的时候,左季皋可以说魂飞天外,他并不清楚胡雨霖在那铜柜当中具体都存放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肯定会有重要的单据。 如果真的有这些东西,并且已经让敬亲王看到了的话,那么他左季皋和胡雨霖勾结贪墨西征军费的事,必然再也无法隐瞒! 现在唯一让左季皋能感到安心的,是他的手中,现在并无丝毫的证据----贪墨的军费,他大都已经花去为自己买“清誉”了,如在天山南北通路广种“左公柳”、资助湖南各地书院等等,他自己并没有留下多少钱,唯一用在自己身上的,只有在老家营建了一座还算豪华的宅子而已,如果朝廷真要追查起来,是什么也查不到的。 虽然有这一层“保障”,但致仕多年深晓官场利害的左季皋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的。 他原本以为朝廷会立刻为此事向自己问讯,可过去这么多天了,朝廷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甚至对于下在天牢中的胡雨霖也是不闻不问,让左季皋吃惊不已。 他现在根本摸不准朝廷到底要对他做什么,是以才有了今天的觐见。 这次觐见的目的,他就是想借机摸一摸两宫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 但是现在,还没等觐见呢,他便已经有了一丝不良的预感。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觐见次序,排得这么靠后呢? 左季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传旨太监到了,宣召他左季皋进宫,这才让他略略定下神来。 “臣陕甘总督左季皋,恭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皇上万福金安!”进了大殿,左季皋拜倒如仪。 端坐于宝座之上的仁曦太后望着阶下跪着的左季皋,和仁泰太后飞快地对望了一眼。 仁泰太后向仁曦太后略略点头示意,仁曦太后随即平静的说道:“免礼平身。” “臣谢恩!”左季皋朗声回答,然后便直起身来。 “左制台哪一天到京的?”仁曦太后和颜悦色的问道,但一双凤眼却炯炯生威。 “回皇太后,臣到京已有月余。”左季皋回道,他见没有太后谕旨让自己坐着回话,侍立于一旁的刘诚印和李锦泰也没有给自己看座儿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暗自不满。 “左制台到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么?来京所为何事啊?”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臣奉旨进京,是去吏部述职。”左季皋答道。 “噢,最近地方上怎么样?”仁曦太后容色不变的继续道。 “托皇太后、皇上的洪福,陕甘境内一切安好。”左季皋答道。 “哦,一切安好……”仁曦太后下垂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讥讽的弧度,“难怪左制台看起来身子骨满结实,气色也好。” “这也都是托了我皇太后和皇上的洪福。”左季皋在躬了躬身,神情恭谨的说道。 “左制台述职完事了没有?”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已然事毕。”左季皋答道。 “吏部议叙,可有不公之处?” “回皇太后,吏部议叙甚佳,未有不公之处。” “那左制台怎么在京里头呆了这么久?陕甘新疆皆为京师屏障,近年又逢兵灾,你走了这么多天,这些事儿要谁来管?” 听到仁曦太后话中透着责备之意,左季皋知道自己在京里呆了这么多天,恰好赶上林逸青进京朝见,他没想到林逸青竟然打开了胡雨霖的铜柜,使朝廷对自己生了猜忌之心,他心中的火腾地便窜了上来。 ps: 就在今天,我被迫认识了朋友圈所有朋友的爸爸。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二章 跋扈之臣 左季皋想起林义哲当年就给自己添堵无数,而他这个兄弟林逸青一回京便给自己上了回眼药,他心中恨极,脑筋急转,立刻便想出了报复林逸青的主意来。 “臣未离京,是因为得知了一件重逾泰山的大事,其对江山社稷之震动,远过于水旱兵火之灾!”左季皋大声道,“臣今日求见皇太后,亦是为此事而来!” “哟!出了什么大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仁曦太后转头望了仁泰太后一眼,笑道。 “左制台说的,是什么大事儿?于江山社稷震动若斯?”仁泰太后也讶然道。 “此事关乎伦常纲纪,国之根本,臣是以逗留辇下多日,就是为了知道一个结果!”左季皋道。 仁曦太后故作失笑状的说道,“哟!这么大的事儿啊!左制台究竟为何事而来?快快说出来我们姐妹听听。” “臣听闻萨人首领林逸青所娶之妻妾皆为日本叛贼之女,竟随之来京觐见,而朝廷竟不以为非,竟准其入宫,臣今日面见两宫皇太后,就是要向皇太后提一个醒儿,林逸青性情狡狠,在日本杀人如麻,其妻妾亦是虎狼之辈,万不可留在宫中!”左季皋道。 “左制台可真是有心了。”仁曦太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就这么件事儿,左制台还认了真,非得到我们姐妹面前亲口说一遍,生怕我们姐妹不知道是不是?” “臣乃是为朝廷社稷计,特此进言,伏请皇太后皇上罢斥宵小。简拔贤臣。遴选杰士。衔以荣恩,任以充要,以使后继有人!”左季皋侃侃而谈道:“若皇太后皇上觉得臣所言是,则允臣所请,若所荐非……”左季皋弹弹袍角从容跪下,“还请皇太后皇上念臣受恩多年,于国亦稍有建树,恕臣老朽昏迈之罪!” “为国建言。算得个什么罪?”仁曦太后带着轻轻刮着手上的长指甲,说道,“小李子,还不把左制台赶紧搀起来?” 此时的李锦泰听到左季皋说林逸青的坏话,心里已然恨得牙根痒痒,但表面上却丝毫未见流露,他在心里一边问候着左季皋的祖宗十八代,一边上前将左季皋扶了起来。 “小李子,给左制台看个座儿。”仁曦太后说着,但眼皮却还是没有抬。 李锦泰给左季皋搬过一个绣墩。让左季皋坐了下来,左季皋注意到仁曦太后不愠不火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不由得心中疑窦暗生。 “左制台,你适才所言,虽一片忠心可表,但事儿却并非如你所说的那样。”仁曦太后说道,“林逸青共娶一妻二妾,其正室乃是我大乾翰林何儒章之妹何韵晴,二妾虽皆为日人,却都是温婉柔顺之人,其一为日本义将桐野利秋之女桐野千穗,另一为日本富商之女,她们三个我瞧着都挺顺眼的,而且在外多年,助夫征战,见识颇广,所以特地留其有子女之一妻一妾在宫里头,闲来没事儿说过话儿,顺便听她们聊聊外边儿的风土人情,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怎地叫左制台说的如此吓人?可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太后,臣听说那桐野千穗精通武艺,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皇太后怎能将她留在宫中?此事万万不可!”左季皋急忙道,“还请皇太后速速遣其出宫离京,不得停留!” 听了左季皋的话,李锦泰在心里大骂不止。虽然客观上说,左季皋的谗言等于是在帮林逸青的忙----他当然明白皇太后留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在宫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左季皋的毒言还是让他怒火上冲。 等着吧!左季皋!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李锦泰在心里暗暗的想。 “她的父亲身为日本名将,武艺超群,听说是在悬崖上力战殉主而亡,也是个忠义之人。他的女儿会武艺,也并不稀奇。”仁曦太后轻描淡写的便否掉了左季皋的说辞,“回头我还想着让她教教宫里的女孩子们呢。” 左季皋心有不甘,正要再说,却不料仁泰皇太后问道:“左制台,听人说,那贪墨西征军饷的钦犯胡雨霖,是你的‘钱袋子’,有这事儿没有?” 左季皋冷不防仁泰皇太后问出这么一句来,登时有如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刚才想好的针对林逸青夫妻的毒言全给噎在了嘴里。 “皇太后,臣向来清廉,绝无私款,这胡雨霖为臣之‘钱袋子’一说,乃是奸人构陷,还望皇太后明察!”左季皋的反应还算是敏捷,立刻起身拜伏于地,连连叩首说道。 仁曦知道仁泰是不满左季皋对林逸青妻妾的诋毁,是以才祭出了这一招,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么说,这事儿是子虚乌有了?”仁泰皇太后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此事纯属子虚乌有,皇太后莫要中了奸臣陷害忠良之计!”左季皋叩首道,“至于胡雨霖贪墨西征军饷一事,臣确有失察之罪,然绝未与其同流合污,还望皇太后明察!” “左制台,我看你也不糊涂,但胡雨霖贪墨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竟然能一点儿都没有查觉呢?”仁曦紧盯着左季皋说道,“当初西征借款的数目报上来,我都觉着这利息上面有点儿问题,只是怕误了前线战事,才一概照准,而今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胡雨霖贪墨之数,竟至千万之巨,若不是他挪用军饷六百万两现银去给日本政府放高利债,结果为林逸青麾下之萨人兵舰所劫,东窗事发,我们姐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是啊!好在林逸青将这银子给夺回来了,此次来京,尽数上缴。不留一文。这才真的是大公无私呢!”仁泰说道。“不象有些人,平日里清廉自许,暗地里干的净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此辈朝廷定要好好整治才是!” 两位皇太后的话有如在左季皋的耳边打了两个响雷,左季皋这才明白胡雨霖事发的根子原来是因为林逸青,一时间伏在那里暗暗切齿。 仁曦的这番话明显是告诉自己朝廷之所以如此优待林逸青的原因,并不许自己再找林逸青夫妻的麻烦,而仁泰的话则是在警告自己,如果他左季皋真的和胡雨霖贪墨事有关。对他绝不会客气! “皇太后所言极是!臣伏请详细查勘胡雨霖之罪,明降谕旨,处胡雨霖以极刑,并定臣失察之罪!以正纲纪,安天下官民之心!”左季皋大声道。 左季皋说着,膝行数步,来到阶前,向坐在宝座上的光旭皇帝和两位皇太后重重顿首。 左季皋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光旭皇帝吓了一跳,看到儿子给左季皋吓得面有悸色,仁曦太后的眉毛一下子拧紧。 “臣一生戎马倥偬。心思只在军事之上,用人失当。致为奸人所蒙蔽,国帑流失,臣请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治臣之罪!”左季皋伏地三叩首之后,抬头一脸悲愤之色的说道。 他这一手,玩的是以退为进,目的是要和胡雨霖早做切割,同时也提醒两位皇太后,治自己的罪的同时,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前功! 自己毕竟是三朝老臣,平定长毛教匪之乱和陕甘回乱,又西征新疆,保住了大片国土,是“本朝开疆拓土第一人”(他自封的),自己纵然有“失察”之罪,也不能就此否定了自己的大功! 他这番话也是在提醒两位皇太后,真的从重治自己这样的有大功于朝廷的老臣的罪的话,只怕要失掉天下人心,再无人肯为朝廷建功立业了! 但让左季皋感到惊讶的是,仁曦太后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受了惊吓的光旭皇帝。她的眼中此时满是关切和焦虑之色。 那边,仁泰太后也向光旭皇帝投去关注的目光。 光旭皇帝脸色先是转白,接着转青,身子在那里微微摇晃着,象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左季皋也注意到了光旭皇帝的异样和两宫皇太后的表情,但此刻他却以为,光旭皇帝这是在故意装相,吸引两位母后的注意,心中不由得怒气上升。 对于清流言官们多日来如潮涌般的谏止林逸青归国的奏章,光旭皇帝一概不答(他并不知道光旭皇帝其实心里对林逸青一直很是欣赏,再说还有皇太后的威令),令左季皋惊异之余,甚感恼火。由于坊间一直传言皇帝性情顽劣,才能平庸(这一点可以在翁叔平的日记里找到佐证),再加上林逸青的妻妾子女竟然入宫居住,想要说皇帝不受林逸青的影响,他都不会相信。 在左季皋的潜意识里,已经先入为主的有了光旭皇帝袒护林逸青的想法,现在面对自己的下跪请旨,光旭皇帝竟然当众“演”了这样一出“戏”出来,转移了两宫皇太后的注意力,更坐实了他的想法。 “臣请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 左季皋用足了力气,再次大声说道,声音震得大殿之内嗡嗡直响,不光两宫皇太后,连李锦泰都吓了一跳。 “左制台!休要咆哮惊了圣驾!”刘晟印喝道。 刘晟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左季皋却是一惊,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些孟浪了,急忙拜伏于地,连连叩首,惶恐地说道:“臣语声宏亮,未想惊了圣驾!请皇上治罪!” 光旭皇帝斜坐在宝座上,以手抚胸,看着跪伏不起的左季皋,心下恚怒不已。 此时的他,心脏还在狂跳。 仁曦太后看着左季皋,脸色一时阴沉如水。 如果此时左季皋抬起头来,看到仁曦太后现在的脸色,定会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仁曦太后转头望了仁泰太后一眼,仁泰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冲仁曦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仁曦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平和。 她的目光转向光旭皇帝,此时光旭皇帝似乎慢慢的缓过劲来了,他坐正了身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左季皋。你且退下吧!胡雨霖这事儿。朕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左季皋听到皇帝语意不善,知道刚才自己的抗声请旨的确惊到了皇帝,不由得后悔不迭。 他并不知道,刚才已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须知大乾帝国朝仪规定极严,凡臣工召见,皆有定仪,以免臣工对皇帝有异常之举,危及皇帝安全。象当年敬亲王抗声与仁曦辩论。便曾为太监喝止,由侍卫将敬亲王带下。事后仁曦曾因此免去敬亲王多项职务,并下旨申斥。敬亲王尚且如此,何况外臣。 左季皋刚才那两声大喝,光旭皇帝已然怒极,一转念之间,甚至想要杀了他,只是光旭皇帝念在他平定西域的前功的份上,才没有惩罚于他。 左季皋叩谢圣恩后,起身退出了大殿。仁曦太后和仁泰太后看着他的身影在殿门口处消失,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仁曦太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出了一个名字,她说话的声音极小,没有人听到,但仁泰太后却看出来了,她说的是“承威”两个字! 仁泰太后微微颔首,显然,刚才左季皋的狂妄举动,也给他留下了同样的印象! 而左季皋刚才那一番“以退为进”的请旨治自己的罪的表演的目的,她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两位皇额娘,儿子有些不舒服,接下来的接见臣工的事,怕是……”光旭皇帝起身,话还没有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帝!”仁曦太后惊得手足冰冷,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这边刘晟印和李锦泰已然抢到了光旭皇帝的身边,李锦泰看到光旭皇帝额头满是冷汗,面色惨白,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 “快传太医!”刘晟印一边扶着光旭皇帝,一边瞪了李锦泰一眼,李锦泰赶紧回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大殿。 此时,已经出了宫门的左季皋看到李锦泰和几个小太监疯了一样的跑着,不由得愣住了。 这怪异的一幕只有短短的一瞬,接着一切又归于平静。 左季皋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立刻想到可能会和刚才的那一幕有关,但他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叹了口气,离了宫廷,回去贤良寺。 而左季皋此时不会想到,他刚刚所种下的恶因,将在不久之后,收获果报! ※※※※※※※※※※※※※※※※※※※※※ 《翁叔平日记》:“……上有疾,罢读一日,饭后入署,闻上为陕甘总督左季皋所惊,昏厥于殿,至午时方苏,讶甚。盖左氏欲于觐见时请旨治胡雨霖之罪,并请治已失察之罪,进言急切,声震殿瓦,致上惊厥。……左氏欲以此表功,可谓以退为进,欲推全罪与胡氏,本为冒险之举,且似有要胁两宫之意,本与臣道有违。然彼又当殿咆哮惊驾,全无臣体,其骄横跋扈竟至如此,奈何!奈何!……”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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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南战争结束后,《日俄密约》内容的曝光令日本朝野上下震惊不已,一开始人们还不相信密约的内容,但当俄军占领北海道之后,要求和日本正式换约,密约的内容得到了证实,由此激起了日本民众的愤怒,主持密约签订的岩仓具视自然成了人人痛恨的“卖国贼”,一些人公然声称要杀掉他,岛田一郎便是其中之一,此人竟然公开投书于岩仓家,声称“必取岩仓国贼之首级”。有一天在岩仓具视乘座马车前往政府的路上,岛田等六人突然冲出,先以手枪向岩仓具视射击,再用长刀劈砍,所幸卫队拼死护卫。岛田等六人均被击毙。未能得手。但岩仓具视还是给岛田的刀尖划伤了嘴,是以留下了那道疤痕。 岛田的刺杀虽然失败了,但岩仓具视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是……这对岩仓公……太不公平……”伊藤博文颤声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岩仓具视倒是没有丝毫的悲戚之色,“现下日本的局势已经平静下来,列强势力在日本已然均衡,不会再有战事。日本可以安心的走上发展的道路,我纵然一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伊藤博文流着泪,默默的向岩仓具视鞠了一躬。 “俊辅勿以我为念,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道路,无论有多艰难,还请俊辅坚持走下去。”岩仓具视鞠躬还礼道。 “岩仓公放心!我一定要让一个强盛的日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伊藤博文嘶声道。 乌云散去,月华满地。岩仓具视和伊藤博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夜空中的明月。 “人生在世,终有一死。能得见如此美景而死,死又何惧?”岩仓具视凝视着明月,轻声自语道。 同一个月夜,同一片月光下。 望月诗织又做梦了。 她以前就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中,她要把一匹马送给一个人,一个手执响鞭的男人。 那人大概是一个哑巴,因为他从不说话,因此他只能做一些极其简单的事情,比如养马。他曾经喂养过这么一匹马。表,枣红。性,骁勇。状,骠悍。名,没有。 后来他把这匹没有名字的马送人了,连同他手中驱马的长鞭以及马背上的精美马鞍,他把它们送给了一个女人。尽管一个丧失说话能力的男人看上去总会显得有些孤癖和沉寂,在待人接物上他却慷慨的能把自己送得一无所有。 他虽然从不说话,却总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也许,这种声音是来自他的牙齿,他的皮肤,抑或他的眼睛。每当他喂马的时候,赶马的时候,给马洗澡的时候,或者蜷在马厩里梦呓的时候,从他的身体里就会接连不断的发出这种声音。 那声音代表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似乎它只属于一种局限于哑巴身体里所能发出的声音而已。它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代表不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对一个哑巴产生好奇。那么他所能够创造出的言行举止不过是和空气一样虚无缥缈罢了。 忍者的生活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难道不是么? 有一天,她梦见了那个女人,她看到有匹伤残的血马驮着一个垂死的女人静静的穿过了晚霞一片的木排障。在血马和女人身上,布满了弹孔和刀痕,寂寥的犹如夕阳映照下的长蒿,凄凄艾艾,飘飖无声。他们最后在步步沼泽的河滩上陷落,一点一点,挣扎着,终于没有爬上来。 马死了。 从大地上彻底的消失。 她在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燃烧的篝火前。她极力的想要回忆起一些事情来,尽管这些事情会令她的头颅钻心般的疼痛。但她还是坚持着,牙齿在咯咯作响中犹如打开了一扇记忆里的古朽而又厚重的城门。 她记得浑厚的泥泽即将蒙上最后一只眼的那一瞬间,她再次看到了那曾让她无比熟悉的古铜色的手臂。 那古铜色,它在一张面孔的背影下,一只强有力的手掌中,一根根虬劲有力的手指上依附着。并且闪电一样,迎着她的眼帘划落下来,在瞬间扑来的黑暗中燃烧出最后一道凄厉冷焰的古铜色…… 而那古铜色为什么会令她感到无比的熟悉,究竟在什么地方邂遇过,她却迷茫的像一个失忆的孩子。 也许,那古铜色只是出现在她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境中罢了。女人的梦总是奇形怪状。容易感动,也容易遗忘。 跨越甲贺山谷的东麓,在大山走廊南部的荒野中,独独矗立着一所颓败的破庙。断桓残檐下面并排供奉着两尊神像。千年的尘埃早已把他们堆积的面目全非,除了那双空洞深邃的眼睛,似乎贯彻着日本列岛的每一片渺无尽头的黑夜。 神像的眼睛则是紧闭着的。眼角下,石工的锤子和錾刀留下了一块斑驳的瑕疵。也许这块瑕疵是刻意敲凿出来的。因为它看上去象一滴浊泪。 萧落的破庙。冰凉的神像。顽石和朽木堆砌的坟墓。萧落和冰冷无处不在。 有一个奇怪的景观难能可贵的影射着秋日临近的唯一一道暖。那是神像的手。他们的手,石头的手,居然从长长的垂袖下面相携在一起? 殷实的尘埃无法穿透,两尊神像的性别却依稀可鉴。有一个是女人,因为她的耳坠精若玲珑。另一个是个男人,因为他的喉结状若桃核。也许这两尊神原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因为有了浩瀚宇宙的遥隔,所以只能化作牵手的顽石,以慰亘古的苦恋。 每当她靠近这所情冢般的破庙。她竟然从死气沉沉的氛围中感应到了另一种生息。这种感应强烈而又坚持,不是垂袖下面相携的石头手,而是神像的眼睛。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后面,也许有着一个生生不息的世界,至少可以容她暂时的藏身。因为在她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的窘境。她的身后有敌人,这些日子他们一直穷追不舍,不肯放过她。他们不分昼夜的追赶她,攻击她,消灭她,迫使她一步步走向忍者最终的宿命。 尘归尘。土归土。 万物生灵,星辰诸神。一个也逃不掉。 她却逃进了神像之中,这并非无稽之谈。因为她是一个忍者。对于各种隐藏的机关,忍者是最为精通的。 她在侥幸逃进神像之中的时候,从石头狭缝中冲着庙外无边无际的荒野,开始异想天开。 见缝插针是她的看家本领。在逃进神像之前,她曾久住过一段**的树洞,虽然时有长嘴鸟的骚扰,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的隐匿下去。直到有一天,可恶的蛀虫掏空了槁悴的老树,当它倒毙在一场暴风雨中时,她不得不再次的寻找不会给敌人发现的隐藏地点。她还曾借着溪流的掩护,钻进了瀑布后的洞穴。在这里,她的敌人像一个怯水的恶魔一样对水幕的她居然毫无知觉。然而不久之后,溪水干涸了。洞穴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她只好再次的寻找新的栖身之地。从沙砾的碎片中,她像一条匍匐前进的透明蛇,在敌人的脚边,慢慢的游离蠕动,最后终于找到了这所破庙。 在破庙中,在神像的身体中,她看到了那让她魂牵梦萦的古铜色,在另一座神像的底部。那古铜色居然可以淡淡的凄冷的照亮整个空洞的神像内部。突然之间她的心狂跳起来,而在这个时候,一种若隐若现的陌生气息正慢慢的朝她靠近。 “你是谁?”她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道。 “和你一样,我是一个忍者。”昏暗的角落里,她的问话得到了一种空灵的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猿飞直树。” “好怪的名字。” “是怪了点儿。你呢?” “叫我诗织好了。” “诗织?” “嗯,是的,我叫诗织。名字好不好听?” “好听。” “嘿嘿,你在角落里干什么?” “和你一样,躲避呀。” “你是不是受了伤?” “是的,我同时也在养伤。” “谁打伤了你?” “东海道的武士。” “东海道的武士?” “对,还有野蛮的露西亚人。” “露西亚人?……” “可惜,我们的人太少,不是他们的对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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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四章 元凶授首 “刚刚姐姐到底梦到什么了?哭的这样伤心?”望月香织轻抚着姐姐的后背,柔声问道。 望月诗织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她放开了妹妹,给她详细的讲起梦中所见到的一切。听到姐姐说出那个养马人、猿飞直树和岩仓具视出现的情景时,望月香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养马人,据说也是一位有名的忍者,出自于伊贺的传说,我们甲贺没有关于他详细的历史记载,姐姐怎么会梦到他?”望月香织惊奇的说道,“还有猿飞直树,他是伊贺忍者留守的首领之一,听说英勇战死于伊贺谷地,曾杀死来犯贼军和露西亚士兵近百人,姐姐从没有见过他,他竟然也会出现在姐姐梦中,真是奇怪。” “也许是他们的英魂不灭,得知我们要为他们报仇,特意显灵吧。”望月诗织说道,她想起梦中妹妹惨死的情景,面色又变得阴郁起来。 “你知道吗?香织,我还梦到……你给露西亚鬼畜……杀害了……” “呵呵,姐姐,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望月香织笑了起来,握住了姐姐的手,“姐姐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在我们要行动的前夕,竟然梦到这样的事……我担心真的不是吉兆……”望月诗织轻声说道。 “正相反,这其实应该算是吉兆的,我记得古时的一位国王曾梦见自己被敌对的国王打倒,并且被对方吸食了脑髓,差点死了。但第二天他将梦说给大臣听。大臣却说是大胜之兆。后来果然他打败并杀死了敌人。我想我们明天的行动,一定会成功的。”望月香织给姐姐打气道。 听了妹妹的话,望月诗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沉静自信和从容。 “明天,便是为大家报仇雪恨的日子……”她望向窗外的皎月,双瞳中满是坚毅之色。 翌日,清晨。 岩仓具视坐在正厅。披着黑色的俄罗斯式皮大衣,阳光照亮了他的脸。那张脸上垒满了褶子,烛光在皱纹间跳动,如同时光之手在弹一首长而无尽的歌谣。 陆军大佐岩仓具定带马进入院子时,厅门早已紧闭。他看到两名全身披挂的年轻武士手中持枪,腰间插刀守在门前,两名武士脸上棱角分明,持枪的姿势与握法竟然与俄罗斯军人一致,心头竟禁不住跳了跳。他看着这两个武士的时候,就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岩仓具定是岩仓具视的长子。嘉永四年出生,参加过戊辰战争。曾任东山道先锋军总督,转战日本各地,他曾于明治三年前往欧洲留学,西南战争爆发后,他原准备归国效力,但为父亲岩仓具视所阻,岩仓具视要求他留在欧洲,学成后再归国。岩仓具定一开始听从了父亲的命令,但当西南战争的战火愈烧愈烈时,他终于不顾父命,回国参军,却又一次被父亲阻止,父亲要他协助伊藤博文办事,岩仓具定只能答应,但他仍然渴望走上战场,最后在伊藤博文的帮助下,他的愿望得以实现----以陆军上尉的身份在大山岩军中任参谋官,而这时西南战争已经即将结束了。 西南战争结束后,岩仓具定因功升为大佐,由于他在欧洲留学过,熟悉多国语言,是以战后被留驻鹿儿岛,协助山县有朋接收在西南战争期间由“列国共管”的长崎港。 这一次的回家探亲,他并未通知父亲,因为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准许他在这个时候回到东京的。 “不是叫你不要回来的吗?”岩仓具视看着一身黑色军服腰佩军刀英姿勃发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这一次回东京,是因为公务,顺便回家来探望父亲和母亲。”岩仓具定今年已经接近三十岁了,但见到父亲,还是有如小孩子一般心中忐忑。 “过来喝杯茶吧。”岩仓具视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 岩仓具定下了马,将马交与仆人之后,缓步来到桌前,面对父亲,盘膝坐了下来。 “家里头都还好吗?”岩仓具视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儿子的面前时,轻轻地问他。 “都还是老样子。”岩仓具定微微点了点头,“具张今年刚刚两岁,很是健康。” “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为什么你不听呢?”岩仓具视叹了口气,问道。 “我担心父亲的安危,日夜忧虑,无法正常工作了。”岩仓具定注意到了父亲嘴角的刀痕,心中难过,“只有看到父亲平安无事,我才能心安,所以一定要回来看看。” “既然看过了,你也放心了,就赶紧回去吧!”岩仓具视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儿子,“你公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 “可是,我想见见母亲……”岩仓具定正说着,突然看到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你母亲很好,不用挂念!”岩仓具视沉声道,“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军务上,不应该放在父母身上!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岩仓具定当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自己走,他呆呆的看着父亲,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父亲,我带来了一些……同袍,他们和我一样担心你的安全,这一次随我前来,就请父亲接受他们的好意吧!”岩仓具定向父亲深深一躬,哽咽着请求道。 “你替我转告大家,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里已经有保护的人了,我想刚才你也看到了。”岩仓具视明白儿子的心意,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还是赶紧和大家离开吧!” “父亲……” “走吧!马上!” 看到父亲声色俱厉的样子。岩仓具定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含泪向父亲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退出正厅,上了马离开。 听着儿子和他的部下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岩仓具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岩仓公,现下最好是呆在密室之内。”一名一身武士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岩仓具视面前,躬身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有劳山形中佐了。”岩仓具视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 山形永日中佐是东海道的武士,武艺高强,曾在村田经芳手下历练过,在西南战争中屡立战功,只是因为在进攻鹿儿岛时部队溃散,结果受到处分,战后只升到了中佐,因为山县有朋的推荐和天皇的恩典。他来到岩仓具视府中担任护卫长。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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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武士全都倒下了,周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两个黑衣女子看着岩仓具视,缓缓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是林逸青派来的忍者……”岩仓具视看了看周围的一个个蒙着面手执各种武器的黑衣人,明白了过来。 也只有林逸青才能将日本传统的忍者和先进的西洋火器结合起来,铸就这样一群可怕的杀手!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保护他的一百多名精锐的政府军士兵和东海武士,就全部尸横就地!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你在忏悔吗?岩仓老贼?”望月诗织看着呆坐在那里的岩仓具视,满怀恨意的问道。 “你们就是望月千代女之后吧?”岩仓具视看着她们,想起了历史上关于武田信玄的传说,问道。 “是的。”望月诗织紧盯着岩仓具视,眼中满是愤恨之色,“你毁掉了我们的家乡,杀光了我们的族人,可没有想到,我们会找你报仇吧?” “如今你死到临头了。岩仓老贼,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望月香织以枪指着岩仓具视的头颅。厉声道。 “毁掉了你们的家乡,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是我的罪过,我在这里向你们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岩仓具视正了正衣冠,端坐在满地的血泊中,向望月姐妹深深一躬。 望月姐妹想不到他会这样向她们道歉,不由得微微一愣。 “既然你知道那么做是不对的,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望月香织大声的质问道,“我们忍者多少年已经不参与国家的政事了,一直在深山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和平生活,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你为什么要灭掉我们的族人?为什么要让甲贺伊贺的忍者家破人亡?为什么我们忍者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个人对不起伊贺和甲贺的忍者们,我愿意为此谢罪,但是为国家,我问心无愧。忍者不灭,日本就不能前进,就不能富强,过去的一页必须坚决翻过去,要想让日本走上富强之路,原先的一切枷锁必须要打破。”岩仓具视抬起了头,凝视着姐妹二人,“忍者非同于山野之民,你们掌握着能够剥夺他人生命的武力,虽然已经落后于时代,但仍然非常危险,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会制造出巨大的灾祸,所以必须清除掉。为了扫除日本前进的阻碍,我只能这么做。虽然对你们来说有些不公平,但这是国家前进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总得有人做出牺牲才行。” “这就是你要杀我们的理由?”望月诗织握紧了手中的刀,因为过于愤怒,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你们现在,不已经是林逸青的部下了吗?你们不是一直在为他效死,把他当成武田信玄转世吗?”岩仓具视笑了起来,“瞧瞧你们杀了多少人?给日本造成了多大的灾难,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已经被林逸青利用了吗?” “住口!不许你侮蔑主公!”望月香织大怒道。 “你们这些人,只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所以,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岩仓具视环顾四周,“林逸青为什么不亲自来?” “杀你,只要我们就够了,你不值得主公亲自出手。”望月诗织冷冷的说道。 “看来我不如甲东啊!”岩仓具视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甲东,我这就要和你相会了……”他说着,垂下了头,做出了引颈就戮的动作。 望月诗织举起手中长刀,正要斩落,冷不防被一声凄厉的女人呼喊声传来。 “不!你们不能杀他!”一个一身和服的女子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岩仓具视,用身子挡住了他。 岩仓具视知道她是自己的夫人岩仓诚子(原名野口真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诚子,你不要这样!快走吧!”岩仓具视想要推开妻子,但却被妻子抱得死死的。一时间动弹不得。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丈夫吧!”诚子夫人苦苦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好好的规劝他,你们把我杀了吧!请放过他!求求你们了!” “请您让开。”望月诗织冷冷的说道。 “求求你们!放过他,杀了我吧!我愿意代替他向你们谢罪!”诚子夫人哭道。 望月香织上前揪住了诚子夫人的衣服,用力想要将她拉开,但诚子夫人死死的护着岩仓具视,就是不肯离开,几下撕扯不动之后,望月香织失去了耐心。瞅准诚子夫人的身侧,放了一枪。 子弹钻透了诚子夫人的衣服,射进了岩仓具视的身体,岩仓具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子缓缓软倒。 “不!你们不能这样----”诚子夫人哭着用手掩住了岩仓具视身上的弹孔,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隙当中不断的流出。 两名忍者上前将诚子夫人拖开,看着倒在血泊中不住抽搐的岩仓具视,望月诗织上前一刀斩下。 随着一道血泉喷涌,岩仓具视的头颅高高的飞起,滚落到了地上。 看到丈夫身首分离的样子。诚子夫人呆住了,她停止了哭泣。只是定定的瞅着那具无头的尸身发愣。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望月诗织转身面对着诚子夫人,深深一躬,说道。 “对不起!让您伤心了!还请振作起来吧!”望月香织也向诚子夫人深深一躬,听了她的话,诚子夫人猛地扑到岩仓具视的无头尸体旁,失声痛哭起来。 望月诗织转过身,面向甲贺地的方向,双手合什,祝祷起来。 “元凶已经伏法,大家的仇已经报了,请安息吧!” 看到她的动作,忍者们也纷纷祝祷起来,有些人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祝祷完毕,望月姐妹和忍者们便如同幽灵一般的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在那里抚尸痛哭的诚子夫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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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迫贞晴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带有粗大枪管的左轮手枪上,此时他的枪已经打空了,来不及装弹,他下意识的看着四周,想要找寻一把枪,但没等他发现目标,女忍者手中的枪又响了。 两道火线射来,大迫贞晴身边拉着他逃命的两名警察应声而倒。 女忍者的枪似乎没有子弹了,因为她收起了枪,挥动长刀向这边疾奔而来,大迫贞晴疯了一样的扑向部下的尸体,抢过了一支步枪,他拿起步枪刚要向女忍者瞄准,却发现对方已然冲到了近前。 大迫贞晴拼命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出了一道火舌,但对方只一闪身,用刀尖轻轻的一拨步枪,大迫贞晴这一枪便打空了。大迫贞晴吼了一声,挥动步枪,试图用步枪上的刺刀去挑女忍者。但女忍者却已经贴到了他的身边。举刀直刺。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肩膀。 剧痛传来,大迫贞晴的步枪脱手掉落在了地上,他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此时军警们完全乱成一团,在忍者们的奋力反击之下溃不成军,在声声爆炸中四散奔逃,大迫贞晴看到自己的部下只顾着逃命,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营救自己,不由得又是惊慌又是恼怒。 女忍者上前一脚踏住了他的胸口。将长刀拔了出来,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饶命……”大迫贞晴感到冰冷的刀锋刺破了自己脖颈处的肌肤,他从来没有和武士刀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的体验,一时间魂不附体,竟然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这样一句出来,全然没有了东京都大警视的威严和风范。 望月香织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向自己求饶,先是一愣,接着眸中闪过鄙视之色。 “饶了我吧……我……让他们放你们走……”大迫贞晴看到面前的女忍者停住了手,一时间求生的渴望占据了一切,浑身颤抖着说道。“求求你……” 望月香织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慢慢的将刀尖从他的咽喉处移开。 大迫贞晴以为她被自己的哀求打动了,心中狂喜,他想要直起身来,但刚才的枪伤和刀伤带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失去了力气,他只能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心里已经决定了,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请求天皇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彻底剿灭这些“为祸数百年,而今尤甚”的忍者。 但就在他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面前的女忍者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他刚要再说话,只见女忍者双手握刀,对着他狠狠的一刀斩落。 大迫贞晴最后看到的,是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很快,随着军警们的逃散,枪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这个人是……大迫贞晴这个贼徒!”一名伊贺忍者看到滚落在地上的大迫贞晴的首级,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是他。”望月香织看了人头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个人临死前竟然求饶,一点也没有骨气,比起岩仓国贼来,差得远了。”另一名忍者说道。 “把他的人头插在木桩上,下面写上‘做茧者必自缚’。”望月香织命令道,“让贼徒们看看,屠杀我们的族人的刽子手的下场。” “是!” …… “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宫之中,明治天皇望着远处街区腾起的大团黑烟,以及不时传来的阵阵爆炸声和枪声,眼中却并无慌张之意。 看到天皇如此的表现,伊藤博文的心中满是欣慰之情。 在他的眼中,曾经懦弱胆小的幼主,已然真正成长起来了。 明治天皇睦仁是孝明天皇统仁唯一成活下来的独子,自幼育于宫中,由女官侍奉。由于日本皇室的近亲历史长达上千年,所以皇室后代大多身体虚弱,睦仁也是如此,他幼年时胆子极小,文久四年发生的“禁门之变”当中,长州藩兵炮轰京都的皇宫,12岁的睦仁竟然被炮声吓昏过去,以至于朝臣都担心,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事件,如此虚弱胆小的君主马上会被吓死。 在倒幕成功之后,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等人便开始对宫廷制度进行大改革,取消君主身边的诸多女官,对少年天皇进行尚武教育,力图将其培养成维新派所需要的、思想开放又尊重传统、身强体壮又崇尚武力的年轻君主。而从现在天皇的表现来看,维新派的教育取得的成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可能是有贼徒作乱。”伊藤博文含糊的答道。 明治天皇转头看了伊藤博文一眼,伊藤博文垂下了头,微微一躬。 明治天皇当然明白伊藤博文这么说的意思,叹了口气。 在西南战争结束后,为了彻底扫清守旧士族的势力,日本政府在全国内对心向西乡隆盛的士族展开了大规模的清算,使得很多人获罪入狱,而伊藤博文对于西南战争给日本民心造成的巨大裂痕一直忧心忡忡。认为这样只会加剧国内的矛盾。不利于日本的和平发展。是以多次建议天皇制止,并要求设立“战争遗族抚慰会”安抚战争中的受害民众,天皇虽然对伊藤博文的建议表示赞同,但时至今日,伊藤博文的建议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伊藤卿,朕会按你的建议去做的,你放心吧。”明治天皇说道。 “陛下皇恩浩荡!天下亿兆有福了!”伊藤博文有些激动的鞠了一躬。 正在这时,侍卫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明治天皇注意到侍卫长面色苍白。知道可能是出了大事,他镇定自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有贼徒作乱吗?平定了没有?” “陛下,岩仓右大臣阁下……在家中被贼徒给杀害了!”侍卫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伊藤博文闻言一时间心胆俱裂,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是满眼的金星。 “右大臣家中戒备森严,朕又增派了卫士,怎么还会这样?”明治天皇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但声音已然变得沙哑起来。 “禀陛下,这一次……贼徒十分猖獗,右大臣阁下家中卫队百余人。也和右大臣一道殉难了!”侍卫长垂着头,用极其沉痛的声音回答道。“大警视大迫阁下闻讯率军警三百人前往讨伐,结果也给贼徒击散了!大迫阁下也被贼徒给杀害了!首级插在木桩之上!” “是这样……”听到这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明治天皇竟然没有倒下,而仍然保持着一副镇静之态,令周围的人们大感惊奇。 “贼徒是什么人,查到了没有?”明治天皇问道。 “据称贼徒给击毙多人,但现场未寻获尸体,是以还未得知……”侍卫长小心的答道,“不过据右大臣家中女仆言,贼徒杀害右大臣阁下时,曾和右大臣问答数语,言称为死去忍者报仇,可能是甲贺和伊贺的忍者……” “那就是说,是林逸青所为了。”明治天皇喃喃道,眼中闪过恐惧之色,他象是有些站立不稳,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是……在向政府示威么?”伊藤博文想到林逸青可能会做什么,心中满是寒意。 “伊藤卿,朕应该早些听你的话才是。”明治天皇叹息了起来,“岩仓卿犯的错误,和大久保卿一样啊……” 想到为日本的富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岩仓具视现在已然不在人世,伊藤博文一时间泪流满面。 林逸青是从报纸上读到的岩仓具视和大迫贞晴的死讯,对于这件发生在日本首都东京的大事件,各国报纸都做了相当详细的报导,林逸青知道,望月姐妹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他现在担心的,是忍者们的伤亡情况。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一次忍者们采取的是强攻而不是暗袭----望月姐妹临行时他给她们下达的任务是暗杀岩仓具视,但不排除情况有变,日本政府加强了防卫,望月姐妹临时调整了计划----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他只希望忍者们的伤亡不要太大。 由于忍者们一向行踪诡秘,而且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特殊的处理自己人尸体的办法,绝不将尸体留给敌人,所以关于忍者们的伤亡,各国报纸都语焉不详,有说打死十几人的,有说五六人的,有说没有伤亡的(这一点不太可能),林逸青猜测哪怕这样激烈的战斗,忍者们的死伤应该不会很多,也许不会超过十人,但现在他一直在船上,没有接到报告,是以也有些吃不准。 想到日本明治维新的人杰们已经有一半直接或间接的死在自己手上,林逸青不由得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有些心惊,不过他的思绪,很快便转回到了乾国上来。 日本现在已经等于是废掉了一半,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而这段时间,便是乾国宝贵的崛起时机! 可是乾国的事情,要比日本难办得多! 从回到乾国之后,他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意识到,乾国的改变,要让他付出更大的心力。 对比日本,乾国意识形态方面的愚顽和保守。可以说超乎他之前的想象。 中土传统王朝一直以儒家学说为立国之本。其政治学说的核心便是“礼治”。乾朝自关外入主中原。对“礼治”传统的继承,成了其统治合法性最重要的来源,自然,在礼仪方面的“刚性”也就较前代更强,可供回旋的余地更小。 外国对乾朝礼治传统的挑战,始于全隆五十八年,英国马戈尔尼使团来乾。在传统的朝贡体系下,大乾朝廷自视为“天下共主”。而马戈尔尼们所寻求的却是平等外交下贸易条件的改善。主管藩属事务的礼部的办法是按照“朝贡”体系的需要,在翻译的时候,擅自篡改人家的外交文书。 文书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意思乱改,反正“夷人”也看不懂;但真到了需要“夷人们”三跪九叩中土王朝皇帝的关头,却总不免露出马脚。但文字游戏还是要继续玩下去,马戈尔尼使团以谒见英王行单腿下跪的礼节,谒见了全隆皇帝;乾方文献却堂而皇之的记载:使团正使“行礼如仪”。但佳庆皇帝则不像他父亲那般满足于文字游戏,阿美士德使团不肯对他三跪九叩,他就把他们赶出了中土。 而到了韶光显凤年间,在西方的冲击下。中土国势日衰,而这种可笑的自尊心却表现得更为强烈。如皇帝决不见不行跪拜礼之夷人,就成了不可触犯的铁则。 作为第二次禁烟战争的产物,中英《天津条约》第三款规定:英国乃自主之邦,与中土平等,大英钦差大臣作为代国秉权大员,觐见大乾皇帝时,遇到有碍国体之礼,决不可行。必须统一使用英国使节拜谒其他国家元首的统一礼节。基于条约的“最惠国待遇”性质,这本来意味着西方国家以近代西方平等礼仪觐见乾朝皇帝,已经以条约的形式获得了解决。但各国使节们很快发现,付诸实施却成了大问题。直到《天津条约》签字之际,显凤皇帝还念念不忘:“一切跪拜礼节,悉遵中土制度,不得携带家眷”。他担心的是:一旦允许西方使节以西礼代替跪拜觐见,天子颜面尽失,将“何以为天下共主”? 显凤皇帝的担心,其实集中代表了中土传统士大夫们的“礼治”思想。 到了显凤十年,英法联军自天津攻入通州。显凤皇帝对联军提出的八项议和条件无不应允,唯独对英方提出的国书须“亲呈大皇帝御览”这一条表示“万难允许”。他指示前方负责谈判的敬亲王宜欣,称:“国体所存,万难允许。该王大臣可与约定,如欲亲递国书,必须按照中土礼节,跪拜如仪,方可允行;设或不能,只宜按照美、俄两国之例,将国书赍至京师,交钦差大臣呈进,俟接受后,给予玺书,亦与亲递无异。现在抚局将有成说,不值因礼节而决裂,设该夷固执前说,不知悔悟,唯有与之决战。” 结果因为谈判失败。英法联军迅速兵临北京城下,乾军各路勤王之师战败,死伤惨重,战火波及京郊的皇家园林。显凤皇帝匆忙逃往热河,将残局留给了敬亲王宜欣。然后是签订新的《北京条约》,联军收获了大量的物质利益,但仍然撼不动显凤皇帝对跪拜礼仪的坚持,只好暂时放弃。 此时远避热河的显凤皇帝伤心欲碎----“此次夷务,步步不得手,致令夷酋面见朕弟,已属不成事体,若复任其肆行无忌,我大乾尚有人耶?”,他不愿意返回北京,因为“夷人”仅仅是暂时退去,他们拒绝行三跪九叩之礼,并想谒见自己亲递国书的念头还没有打消。他在诏书里疾言厉色:“若不能将亲递国书一层消弭,祸将未艾。即或暂时允许,作为罢论,回銮后,复自津至京,要挟无已,朕唯尔等是问。” 此年12月,敬亲王从英、法两国公使处取得了不再坚持入觐的保证。但显凤皇帝仍心存疑虑,不愿回京。次年8月,显凤皇帝病死于热河,终于实践完成了自己“决不见不行跪拜礼之夷人”的诺言。 此种情形下,英国政府也只好做出退让,决定不再坚持入觐问题。英国外交大臣于当年训令英国驻华公使,命其不要再要求向大乾皇帝亲呈国书,只要求乾国政府承认其为英国政府的代表即可。其余各国也采取了和英国相同的处理方式。 显凤皇帝死后,彤郅皇帝年幼和太后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就成了大乾朝廷长期拒绝外使入觐最得力的理由。 虽然外国的外交使节显凤十一年时便驻在了北京,但是清流们仍然激烈的反对外国公使觐见年幼的彤郅皇帝。为此敬亲王不得不以半摄政者的资格接见他们,并向他们表示皇帝尚在冲龄,不宜觐见。虽然外国代表们同意他的这种看法,即没有理由非要和当时一个年龄不到20岁的皇帝见面不可,但外国公使们仍然认为,天朝皇帝一再推迟觐见是一种不友好的行为。 ps: 傍晚老王来到世贸大厦楼顶登记,管理员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说:跳?老王:房子都抵押进去了!管理员眉头一动,指了指飘台说:“请跳!”老王:“四倍杠杆!”,管理员大蹙把老王拉倒人少的一边:“请先跳!”老王又说:“买的中车!”。管理员热泪盈眶,紧紧抓住老王的手朝后大喊一声:“加跳板!”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七章 礼治之困 事实上,大乾朝的清流们之所以坚决反对外国公使觐见,是由于外国人不肯行叩头礼,而这是和他们心目中的天朝皇帝之为“天下共主”的神圣理论以及古已有之的“纳贡”制格格不入的! 彤郅六年在讨论修约问题时,总理衙门就这个问题征求过几个主要封疆大吏的意见。绝大多数人主张在皇帝成年以前应回避这个问题。直隶总督李绍泉认为,与敬亲王接触就足以上达天听,直接觐见并不会使外国的外交使节们另有所获。至于皇帝成年后的觐见仪礼问题,他主张可以允许外国公使沿用晋见本国国主的礼节。他的老师曾伯函则认为,宁煦皇帝当年曾经把俄国看成是一个平等的国家,而不是一个下属附庸,所以朝廷也可以把外国公使看成是具有平等地位的国家的使臣,使之免予遵守中土的习俗。曾李师徒的建议无疑又遭到了保守派官员激烈反对,他们坚称“祖宗之法不可变”,“绝不可从外国之风俗,变中夏之礼制”。 而直到彤郅十二年,18岁的彤郅皇帝正式亲政,英、法、俄、美、德五国公使即联合向总理衙门递交照会,要求觐见彤郅皇帝,递交国书。 拖无可拖,拒绝的理由已不复存在。总理衙门只能与五国公使会谈。谈判中,围绕着亲递国书的觐礼问题,双方舌战不下,乾方坚称:“彼谓条约中有碍于国体之礼,为不可行;则告以碍于中土国体,亦不可行。彼谓条约允以优待;则告以中土相待。能优于礼之中。不能优于礼之外。彼谓唯跪拜之礼。有碍国体者不能行,此外均可商酌;则告以唯跪拜之礼,最关中土国体,首先议定,此外始可从容拟议。”各国公使坚持:觐见一事,《天津条约》早有约定,大乾朝廷也已允诺皇帝亲政后履行;公使觐见在西方各国已是惯例,汉译的《万国公法》里也有详细记载。不存在理解难度;觐见礼仪应按照各国通行的方式,各国平等,并非藩属,不能强求行跪拜之礼。 辩论往返长达三个月之后,争论终于告一段落,双方达成协议: 1、五国公使觐见时不行跪拜之礼,作为让步,公使们特将觐见本国君主的三鞠躬之礼改为五鞠躬。 2、不举行觐见大典,只允许带有本国国书,初次驻使乾国者参加觐见。呈递国书。以后也不能随时要求觐见。 彤郅十二年6月29日,英、法、俄、美、荷五国公使和日本大使。共六国使节在紫光阁以西礼觐见彤郅皇帝。西方各国使节终于如愿以偿首次以平等国家代表的身份站到了天朝皇帝的面前,此时,距离马戈尔尼出使时已过去了整整80年! 彤郅十二年六国使节以平等礼仪觐见大乾皇帝,在外国人看来,本是天朝融入国际社会的重要历史事件和节点,但当时乾国人的理解,却将此事与“礼崩乐坏”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对丧失“立国之道”的恐惧感与被迫做出改变的屈辱感交汇在一起,最终导致本该详细记载朝廷政务大事的《国朝实录》和详细记载皇帝每天重要活动的《起居注》,都不愿意详细记述此事。连爱记日记的朝廷大员们,对最为重要的觐见礼仪,都有意一笔带过。这种一笔带过的背后,可以说蕴含着某种难以启齿的羞辱之情。 仅仅一个是否下跪的礼仪问题,就搞得有如天塌下来一般,不但为此争执多年,而且因为这个问题和外国人交涉而失去了很多实在的利益,放在后世,也许很难想象,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作为大乾帝国的精英阶层,信奉儒家的道德理论的士大夫们认为,有了明君,才会有良民。君是盘,民是水;盘是圆的,水就是圆的,盘是方的,水也就是方的。由这个理论可以推断,明君统治时期,美德之花处处开放。有时,目不识丁的苦力都会告诉外国人“尧舜”时期夜不闭户,因为没有小偷;在路上丢失了什么东西,第一个发现这件东西的人就会守在那里,直到有第二个人来,他才走开,这样一个替一个一直等到失主到来,完壁归赵。有一个普遍的说法: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不如昔。这种厚古薄今的倾向不限于帝国和帝国的臣民,全世界都是如此,只是天朝人对此深信不疑的程度,则是其他民族“无与伦比”的。古代文献记载了古代的所有美德,现今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沿用承袭。正统的天朝人看待“四书五经”;就好比虔诚的基督教徒看待希伯来语的《圣经》一样,儒学家学者们也不会相信“四书五经”还需要增补。古代的经典造就了这个伟大的民族,也造就了千年帝国的政治体制,不管这个体制具有什么别的性质,它的顽强执著却是不争的事实。自我保护是民族的首要原则,一种统治方式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年代还完好如初,虽然这并非独一无二,但人们对它的敬仰之情与他们对“四书五经”的敬仰之情是十分相似的。帝国政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被吹倒,它是一个立方体,一旦翻倒,也只是换个面,其外表与内涵还都是一如既往。这一过程反复出现,教会天朝人;政府演变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任何改进建议无异于十足的左道邪说。因此,古人无可争议的优势是建立在后人显而易见的劣势的坚实基础之上的。 帝国内还存在另外一种普遍现象:干百万人准备为某种信仰而献身,但他们却不理解这种信仰,也不会按照这个信仰的具体信条去约束自己的生活。风俗习惯和语言一旦固定下来,就像石膏一样,能摔碎它。但不能改变它。至少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任何理论都会有弹性去变通。任何风俗习惯都不是永远不变的。只要有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有所变化。例如,是大乾朝的统治者在所有天朝人推行一种全新的削发发型----短发,即把头发剃得很短,只有薄薄的一层,北方的在帝国占统治地位的渤族非常骄傲于自己的短发发型,胜于骄傲于自己的服饰,因为那是他们的祖先反抗压迫。夺取天下的象征。但是,在大乾帝国的南方,很多地方还残存着对前朝的怀念,他们用长发来。在帝国南方各省,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留着展开能够拖到地面的长发,他们比渤族更要看重自己的头发,甚至于超过自己的服饰。男人们象女人一样的精心将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用华美的冠帽将发髻保护起来,他们整天穿着宽袍大袖的华美衣饰。欣赏着自己的容貌,打发一天的时光。令外国人感到惊奇不已。 在这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国家,人们一直假定既成事实是正确的。长期以来确立下来的习惯,人们只管遵守便不问其他了。他们相信这些是古人传下来的,自然有其过硬的道理;此外他们认为“人人”这样做,也便跟着这样做。在帝国,机器带动齿轮,而不是齿轮带动机器。既然人们时时处处都这样做,那么,随大流就行了。 对待西方,天朝人的态度是拖延。一方面不太愿意接受新事物,另一方面则是根本没有愿望,甚至不想放弃旧的事物。尽管旧的风俗习惯、旧的迷信、旧的信仰现在已经过时,可人们却还在抱残守缺。刚开始试图引进电报的时候,某省的水师提督还奏明皇帝说,当地人对这一新发明极端仇视,以致电线都架不起来。但是,一旦与日本打起仗来,电线在完全不同的背景下架了起来,该省政府立刻设立了一些官电局,而且此举备受推崇。另外,风水几乎成了在帝国境内修建铁路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但一旦帝国高层(内务府)为了重修皇家园林而修筑了铁路,风水理论也随之让路,并且还衍生出了铁路有益于风水(“铁龙行天下,通九州之金”)的说法,人们便堂而皇之的欢迎铁路,并心安理得的享受它带来的种种便利和好处。 可以说,生活在这个古老国家的人的情感,如果有的话,是要靠“礼”来满足的;天朝人的责任,也靠礼来完成;天朝人的美德和不足,也是参照礼而得出;人与人之间的自然关系基本上靠礼来维系,一言以蔽之,对天朝人来说,礼是道德、政治和宗教的化身,同家庭、社会和宗教有着多种多样的联系。“四书”和其他经典,尤其是《孝经》中的有关教导是至关重要的。“百善孝为先,但要看动机而不是看行为,否则天下无孝子。”天朝人被特别地教导,一切道德败坏,根源都是缺乏孝心。违反礼节,是缺乏孝心。不忠君,是缺乏孝心。为官不尽职,是缺乏孝心。不诚心待友,是缺乏孝心。杀敌不勇,是缺乏孝心(语出《礼记?祭义》:“居处不应,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天朝人相信,父母的顽疾,只要吃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子女身上的一块肉就能治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个儿子都要尽可能早地结婚成家。一个天朝人,三十六岁做爷爷,这是极为常见的事。而大家都想要生男孩,这就导致了蓄妾制度,并随之产生各种不幸。生了男孩便欢天喜地,生了女孩便垂头丧气。这导致了人们所熟知的天朝的大量溺婴现象。这种罪行,帝国南方要比北方更加厉害。天朝人的教诲没有为女儿说什么话,一切都站在儿子一边。由于偶然的性别之差,男婴成了家庭中的神,同样,女婴成了可怕的负担。 天朝社会的结构,是按照家长制的模式建立起来的,具有严重的弊病。它压抑了人们内心自然本性,而另一些本性却可能驯化到了极端。结果,只要年长的人一息尚存,年轻的人就几乎完全隶属听命。人们的心灵被铁一样沉重的压力禁锢了起来。阻碍了发展。也阻碍了健康向上的变化。天朝孝道的原则认为。行孝主要在于传宗接代,这导致了一连串的弊端。它强迫人们不管有没有条件供养孩子,都得生养。它也导致了早婚,造成千百万人陷于过度贫困,难以活日。它也是造成一夫多妻与纳妾的根本原因,以致不可避免地带来祸端。天朝人的真正宗教,在祖先崇拜中得以体现和概括。如果正确地理解祖先崇拜制度的真正含义,它就是人们被迫承受过的最为沉重的束缚。一位在乾国生活多年的外国人就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几亿活着的天朝人。最可恼地屈从于无数代死人。今天的这代人被过去许多代人所束缚……如果已经逝去的无数代人仍被天朝人视若神明,天朝怎么可能真正向前迈出一步呢? 我们认为,天朝人实践孝道的真正根源,半是恐惧半是自爱……如果忽略祭祀,神灵就会发怒。如果神灵发怒,他们就会报复。最为保险是去崇拜他们。这似乎是对天朝各种崇拜死人的理论的一种压缩……每一个儿子为父亲尽孝道,也要求自己的儿子这样做。养孩子为的就是这个……祖先崇拜是孝道最完美的和最终的表达,与多神论、不可知论和无神论同瞩一列。它使死人变成神灵,神灵也就是死人……” 来到天朝的外国人认为,中土古籍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会使人们的心灵变得低级下流的东西。人们经常指出这个最重要特点。这也是与古印度、古希腊、古罗马各种文献作品的最大区别。一位外国学者说:“无论古今,没有一个民族能拥有乾国人这样一种神圣的文献。完全没有一处放荡的描写,没有一句出格的话语。‘四书五经’中的每一句话,每一条注疏,都可以在任何一个英国家庭里大声诵读。再者,在每一个非基督教国家,偶像崇拜总是与活人祭祀和罪恶的化身相关联,同时还伴有放荡的仪式和纵酒宴乐。而在乾国,根本没有那样的迹象。”“科举考试,都要求引经据典地作文,这种做法使人们的心灵统一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程度,给人们带来了强劲动力,使每一位考生都把政府稳定视为个人成功的前提。毫无疑问,这是乾国人之所以延续至今的一个重要因素……乾国所有的神都是死人,或许还可以从崇拜祖先进一步肯定,在某种意义上,乾国的所有死人都是神……在乾国,儒教是基础,所有的乾国人都是儒教徒……乾国人的神明世界里,权威没有固定的等级。这种极端混乱,如果出现在人世间,就等于长期的无政府状态。……常有人说,现今所有文明的民族中,没有一个民族像乾国人那样迷信,那样轻信,这是一句地地道道的真话。富有的商人和博学的学者,从不羞于让别人看到自己每个月花两天时间,去专门祭拜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并在它们的牌位上写着‘大仙’,认为它们对人的命运有重要影响……乾国人做买卖时很起劲地讨价还价,对于所祈求的神灵,他们也同样想弄点好处。他或许会通过捐款修庙买来好运,但很可能捐二百五十文,却写上一千文……每逢岁末,灶神爷都要回到天上去报告每家每户的行为,但人们都先在他嘴上抹点粘乎乎的稀糖,阻止他告状,这是乾国人表现人定胜天的典型事例。同样,为一个男孩取个女孩的名字,让那些没脑子的妖魔鬼怪以为他真是个女孩,这样,他就可安度余生了……他们确实有崇拜对象,确切地说,是许多偶象混在一起崇拜,但没有信念;他们有无以数计而又各式各样的不成熟的偶像崇拜,他们也会嘲笑这些崇拜,但不敢漠视…… 把伦理与外在仪式混为一谈,使之成为**政治的一种形式。在这样社会生活的体系中,维持秩序的是暴政,妇女是奴隶,孩子在与长辈的关系中,处于臣民的地位。” 就象现在,林逸青回归乾国之后,必须要去“故乡”福州“认祖归宗”,才能够真正的融入到乾国社会之中,不这么做的话,他将永远的被排斥在社会之外,成为真正的异类! 现在的乾国社会,就像乾国的许多景色迷人的地方,远看美丽如画,可是,走近点细看,总会发现破旧与可憎之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ps: 主力很讲义气,上周开着车带着大批股民从5000点一直往下开,但是半路发现落下了一批打新的股民,回想张艺谋的电影《一个也不能少》,咬咬牙然后又往回开了2天接上他们,这下可以放心的去4000点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八章 怪异管带 西方国家正面临着未来的黎明,而乾国却时时处处面对着遥远过去的黑夜! 要怎样才能打破这漫漫长夜啊! “主公,徐管带有请。”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道。 “好,我这就过去。”林逸青听到是他现在所在的这艘“威靖”号炮舰的管带徐传隆请自己过去,便立刻起身更衣。 林逸青换过衣服,便和侍卫一道,离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 看到林逸青出现,“威靖”舰的管带徐传隆立刻快步迎了过来。 现年四十岁的徐传隆清瘦的容貌,身材不高,眉宇间文气甚浓,和林逸青之前所见的船政水师诸将大不相同。 徐传隆是浙江宁波府鄞县人,武童出身,很早便随同洋员学习驾驶、枪炮、英语等技术。16岁便从上海捕盗局至内外洋水师当差,海上经历很是丰富。彤郅3年任尽先千总;彤郅4年任尽先守备;彤郅7年任补用游击参将衔;彤郅13年便有了总兵衔,但到了南洋水师之后,他便再也没能升迁,而是就此止步了。 也许是因为年已不惑却仕途不畅,徐传隆的眼中总是带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之色。 徐传隆上前和林逸青见礼,对林逸青执礼甚恭,林逸青知道这位年长自己十多岁的舰长是碍于自己一等男爵的身份,和自己不象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的诸位舰长那样的放得开,不由得暗暗叹息。 南洋水师虽然也配备了蒸汽化的战舰,但官兵的风貌。和船政水师及北洋水师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照理说。自己的姑父沈佑郸担任两江总督之后。应该会把在福建主政时的良好经验拿过来才是,但为什么南洋水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 “徐兄不必多礼,这几日承蒙徐兄多有关照,我正想好好谢谢徐兄呢。”林逸青有心想要和这位南洋水师的舰长拉近一些距离,是以微笑着说着,从侍卫手中取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送到了徐传隆的面前。 “威靖”号上的生活条件比起高速通报舰“飞虎”号要差上许多,但徐传隆仍然尽可能的作了安排。让林逸青一行人在船上生活得舒适,只是受限于财力,无法更好的招待而已,但徐传隆的尽心尽力,林逸青还是看在眼里的。是以今天他特意准备送徐传隆一件礼物,以表感谢。 看到林逸青送自己礼物,徐传隆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的手本能的想要接过锦盒,但在伸手的那一刻,突然又变得犹豫起来。 林逸青笑着将锦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徐传隆的面前。 锦盒里装着的是一套制作精美的文房用具,砚是歙砚。笔是湖笔,墨是一套的贴金雕花墨,砚滴则是和田青玉雕的瑞兽,件件精致异常,徐传隆一见之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悦的光亮,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林逸青看在了眼里。 林逸青之所以送徐传隆文房用具,是因为他在参观舰长室时发现这位舰长书法很好,文气甚重,而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众将的书法也都不错,但军人气息很浓,不象这位徐舰长那样,是以林逸青有此判断,他早在归国之前,便在琉球采购了不少礼品用于归国后的打点,此次有的放矢,自然大收其效。 “区区文玩,不成敬意,皆是我在琉球日本购得,还请徐兄笑纳。”林逸青笑道。 徐传隆显然他对这些东西很是喜爱,但他搞不懂林逸青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小小的管带送这么重的礼,他喜好文房雅玩,对此甚有研究,刚才他一眼便认出来,盒中的那一方砚台是一方歙砚精品,而且是年代久远的古砚,很是难得,价值不菲,文人高士之间也难得送这样的东西,他盯了砚台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盒子接了过来,并单膝跪下拜谢。 “林爵爷如此厚赐,在下何以为报啊!”徐传隆感激道。 “徐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林逸青赶紧将徐全隆扶起。 “这方歙砚,似是梥时古砚,极是难得,林爵爷得来只怕不易吧?如此重礼,我怎敢轻受?”徐传隆犹自絮叨道。 “徐兄不知,日人习我中土文化,甚有心得,其识砚之能,犹在中土名家之上,洪杨之乱后,名家古砚散落民间,凡夫多不识,日人闻之,便来中土大肆低价寻购,是以此等古砚,多流落日本,我在日本见到如此多之古砚之后,甚感惊奇,询问商家,方才得知。感国宝流落之多,便收购了一些,以便回国后赠予亲朋。”林逸青说道,“想不到徐兄也识得此砚来历,当真与此砚有缘,此砚送予徐兄,正相宜也。” 听到林逸青说出这方本属于中土的古砚竟然是在日本购得,且日本人比中土人更加懂砚识砚,徐传隆惊讶不已。 事实上,林逸青所说的日本人比乾国人更懂古砚,并非虚言。 因为圣平天国之乱的关系,中土优秀的那部分传统文化在几千年中第一次出现几乎断裂的局面,大量珍贵古董的价值完全不被普通人所认识,很多东西因而被以卖破烂的方式随意处理,或虽售价极廉而无人问津,而就在那时候,日本的藏砚家们象发疯了似的直扑乾国,在各地以不可思议的低廉价钱,象批发肥皂,火柴一样把大量珍贵的端、歙名砚购出海外,以至于到了今天,当中土内地的文化开始复苏,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古砚珍贵价值的时候,除了一些出土品,很多端溪名坑石和古歙州名石都告缺货,因为绝大多数质地最好的中土石砚,都已到了日本。 林逸青在日本的文物市场上看到了很好的砚台,比现在中土市场上那些要好的多的多。但更让他感到心痛的是。日本人已经比中土人更懂砚台了。在北京期间,林逸青接触到不少收藏家和古董商,在他们中间,不缺乏各类别的专家,但是对于砚台,他们比起日本那些收藏砚台的书法家来说,实在还处在很低级的阶段,一块砚台。形式俗不可耐,但只要块大,纹饰繁杂,再后刻上某位名人的款识,就往往被奉为珍宝,好像书法要“卖名头”一样,砚台也要“卖名头”,苏东坡,纪晓岚,这样的名头出现在各种制式俗不可耐的砚台上。实在是对古代藏砚家鉴别能力的一种侮辱,其实。古代文人喜好的砚台,大多是形制古朴自然,绝少人工雕刻,但质地上佳,易于发墨的素砚,这方面,文化传承上已经出现严重断裂的乾国收藏群体大概很难体会和理解,说到质地,古人对砚台质地的欣赏和品评的方法,乾国收藏家也很少有人能真正理解的,什么“青花”、“鱼脑冻”,“蕉叶白”这些端砚的石品的判断方法,以及“老坑”,“坑仔岩”,“麻子坑”等坑口的判断方法,乾国的收藏家也很少懂的,大多都是按书索骥,用古书上的解说不清的文字去夸大手中的藏品,只要是块老端砚,就说是“老坑”的,需知“老坑”在古代也是难得的,哪有那么多老坑?至于石品,一般收藏者更是不懂了。 而圣平天国这场前后长达十四年、是乾国也是人类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战争,事实上,圣平天国是中土民族历史上的一场空前的大灾难。仅苏浙皖赣闽五省人口死亡就多达7000万,它使乾国人口由4亿锐减到2亿多,经济受到极惨重打击。圣平军所到之处,延续千年的中土传统文化受到无法弥补的彻底破坏。官员、僧尼道士、商人、儒生乃至医生、店伙计、艺人、都被当为“妖人”杀死,圣平军的烧杀掳掠罪行罄竹难书,而所毁灭的,又岂止是一个砚文化? 此时的徐传隆当然不会想到林逸青心中的这些想法,他因为面前这方砚的关系,对林逸青更多了一层敬意。 但徐传隆一想到林逸青此行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他的心情又不免变得压抑起来。 “对了,徐兄要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林逸青问道。 “是这样,林爵爷,请借一步说话。”徐传隆见林逸青问起,将锦盒交给了身边的卫兵收好,然后向一旁伸了伸手。 林逸青随着徐传隆来到了船舷旁,徐传隆看了看远处的江岸,对林逸青说道:“林爵爷,你初来这边儿,这里的有些事儿,怎么说呢?和您想的有些不一样,您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过眼的事儿,最好……最好不要当真。” 林逸青没想到徐传隆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很是奇怪。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林逸青预感到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但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看到林逸青答应了,徐传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当下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林逸青便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舱室。 回到舱室后不久,林逸青便召来了高木淳一和岩根山人,对他们二人交待了一番,二人会意离开之后,林逸青打开了自己的武器箱子,取出狙击步枪,检查了起来。 在检查武器完毕之后,林逸青出了舱室,来到了江藤晴子的舱室。 看到林逸青过来,江藤晴子合上了笔记本,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林逸青,现出疑惑之色。 “晴子在做什么?”林逸青看到她桌上的笔记本和鹅毛笔,笑着问道。 “在整理日记,将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江藤晴子说着,将笔记本拿了起来,递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饶有兴趣的打开笔记本看了起来,立刻便被里面的文字吸引住了。 “抵达北京:” “在这个国家里,在我们所经过的地方,人口是极为众多而且是到处是那么多:我们走过的乡村前后每1英里路上的人数足以充塞我们日本最大的市镇。道路两旁不少别墅田庄散布在田野之间,大为增色。也足以证明其富裕。” “我看到许多肉店。店里切肉的模样同日本相似。但我不能说东京的肉类供应比北京好。” “在这大城市里,同我在日本的大城市所见一样,除了各种没有门面的商店以外,还有好几千人叫卖他们的货物。” “认为乾国妇女是被关在屋子里不准与外人相见的见解,是无甚根据的。会集观看我们的马车队的大量人群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是妇女,这比例数字大大超过我在日本国内所遇到的由于观看新奇事物而聚集起来的人群中的妇女的数目。” “我们在北京旅行时所见的妇女,一般的容貌极为娇嫩,面色是自然的优美。” “摄政王殿下:” “这天是这位亲王刚满31岁的日子。亲王殿下担任摄政王至今已有20年。他虽然有一双黑而锐利的眼睛,但是他的仪容则表露出他的品格上的仁慈与和善,和他的崇高地位上的稳重庄严。这是内心修养的结果,不是外表上的雄伟。” “乾国人的饮食:” “乾国人制造糕点、蜜饯的技术是出色的,味道好,式样与颜色多种多样。他们的糕饼做的值得赞美,味道比我在日本或其他欧洲国家所尝到的更为适口。他们的发面食品与我在东京吃的同样轻松,而样式之多我相信集欧洲国家所有制糖果的名师也难于做到。” “地方与驻军:” “运河两岸排列着大量的军队,全副武装,头戴大盔。军容极壮,行列间竖着各色的旗帜。” “一个很大的雄伟的城市。有城墙,名叫‘庆丰’,它的郊区直伸到水边,其地区之大也就可观了。……这城市的周围至少有8英里。从它的外貌和四周环境看来,无疑地,商业是繁盛的;从它的居民的服装和举止来看,同样可以说,人民是文雅而富裕的。” “中午时分,我们抵达天津城郊。在江边一支人数很多的军队戴着盔胄,全副武装;内中有一大队炮兵,整队而列;全部人数,看样子,有几千人;无数炫耀夺目的旗帜显得军容壮丽。炮兵队穿蓝色衣服,上绣着大炮的形象,与众不同;他们分成几个队伍,分驻在中心地点和队形的两翼。他们的炮比我们在日本国内曾见过的都大得多。” “在天津:” “这里的居民服装与我已经叙述过的无异,但使我惊异的是,这城市虽已靠海,离北京很远,而在这冬季气候依然很冷,居民要穿上皮衣;这种衣服显然不单是一种奢侈品,或限于上流人士,因为我们所见的皮衣服装店很多,店里的皮料很丰富,如豹皮、狐皮、熊皮和羊皮都有。这些皮料装得很好,缝成外套,皮毛是向内的。” “总督李大人:” “他是乾国第一等的官员,在乾国的军队里也有极高的地位,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他并不由于他的职位高贵而忽视他的责职,或在指导工作时失掉仁爱之态。不仅如此,在真诚的善良精神支配下他曾坚持不懈、继续不断地为为人服务而获得了一种友谊;在他同我们最后告别时我们大家感动到流泪。” “对乾国民间观感:” “通常在3月1日,依照自古相传的习惯,在全国各城市都举行大街上的街头演剧,使贫苦居民在无力享乐的情况下,聚集取乐;这一种善行要继续好几天,由皇家负担费用,所以在这些日子里从早到晚,下级百姓可以不花分文取得娱乐,并为他们的恩赐者祝福。” “一般地说,乾国人民具有健康的容貌:患过天花病的人除了在通州和天津的沿海口岸以外,实在很少见到。据一位英国绅士说,有几种在欧洲不幸经常发生的病在乾国其实是看不见的。” “向仁曦皇太后陛下致敬:” “在我结束本文以前,不能不对这位伟大、显赫、聪明、仁慈的乾国皇帝的母亲致以崇高敬意。她治理乾国近20年之久,按她的百姓的普遍的呼声,她对他们的康乐与兴旺从未忘怀。在她管理司法方面的情况是:她保护她的百姓中最低微的人。” 看到江藤晴子生动翔实的记述,林逸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晴子写的真好。”林逸青轻轻的合上了笔记本,微笑着说道。 “是吗?不过,应该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吧?将军能给我提些改进的意见吗?”江藤晴子听了林逸青的话显得很高兴,但她并没有象一般的孩子那样听了大人的几句夸奖话便得意忘形,而是偏着头,认真的对林逸青说道。 “是有不足之处,就是晴子只注意到了这个国家美好的一面,而对于隐藏在其中的阴暗面却没有注意到。”林逸青笑着说道。 ps: 中国应该加速推进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进程,这样一来,这个社会里就没有什么人群能豁免于逼婚,大家实现了平等。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九章 铁甲蓝 “不过这也不能怪晴子,晴子是心地纯净善良的孩子,对于美好的事物,当然会注意得多一些。”林逸青看着江藤晴子闪亮的双瞳,“不过,我希望晴子以后观察事物时,能做到更加的全面,那样的话,以后对我的帮助可是非常大的哦。” “我明白了。”江藤晴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晴子,从现在开始的几天里,也许你会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哦。”林逸青想起了徐传隆给他的“忠告”,笑着先给江藤晴子打了下预防针。 “没关系的。”江藤晴子坚定的说道,“只要在将军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林逸青看着江藤晴子,这才想起她经历过的丧父失兄的苦难,以及随自己经历的战火考验,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她小小年纪便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自己一定要尽可能的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才行。 在从江藤晴子房中出来之后,林逸青回到了自己的舱室,这时高木淳一和岩根山人都回来了,向他报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林逸青知道,自己只要等着看发生什么事就可以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连数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威靖”号顺利到达了南京,林逸青一行人上了岸,早有总督衙署的人前来迎接,由于很早便得了消息,是以督署的迎接准备工作很是充分,但林逸青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想着早些见到沈佑郸。 大乾帝国的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沈佑郸。可是福州船政局的开山之人! 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况清辉满十分? 林逸青禁不住轻吟出声。 这是沈佑郸少年时所作的《咏月》诗。据说原文本是“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辉满十分?”,颇显自傲。而其舅父兼泰山林绍穆在看后则当即提笔,将其改成了“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况清辉满十分?”由“必”而“况”,不过一字之差,诗之意境便已由最初的年轻轻狂一变为谦虚进取,此后沈佑郸科场虽屡试不第,但仍依林公教诲。愈挫愈奋,终于在韶光二十七年高中丁未科二甲进士,恰与另一位大乾名臣李绍泉成了同年,并相交莫逆。 而时隔二十年后,李绍泉、沈佑郸分任北洋、南洋大臣,同为国之柱石。彤郅十三年日本入寇苔湾,也正是这两位南北洋大臣戮力同心,各自从速调集船政水师蒸汽战舰与北洋淮军精锐近万人火速援苔,才最终得以击败日军,迫使日本退出台湾。保住了这座宝岛于中土版图之内! 沈佑郸富才略,重大局。目光高远,创建船政,开发台湾,巩固海防,培养人才,可谓功勋赫赫,而与李绍泉配合默契,于万般艰难险阻中,建立大乾帝国第一支近代化海军,则是其一生功业的顶峰! 沈佑郸对其参与其中的海防事业无限钟情,在自己病重时仍连连上疏朝廷,念念不忘成立乾国的铁甲舰队以巩固海防! “臣所每饭不忘者,在购买铁甲船一事,至今无及矣!而恳恳之愚,总以为铁甲船不可不办,倭人万不可轻视!……伏望皇太后圣断施行,早日定计,事机呼吸,迟则噬脐!” 想到这里,林逸青的眼角竟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自己这一次见他,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这位可敬的老人,会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呢? 在两江督署迎接人员的引导陪同下,林逸青一行人坐了马车,很快便到了督署,当林逸青第一眼看到躺在病榻上的沈佑郸时,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眼前的沈佑郸,个子不高,肤色偏黑,面容清矍,脸上的线条如风霜刀刻一般,尤其让林逸青难忘的,是那双慈祥和善的眸子,尽管是在病中,他显得很是虚弱,但双眸仍是炯炯有神。 林逸青一见之下,心里便明白,沈佑郸是在硬撑着一口气,只为了见自己。 而当沈佑郸见到林逸青之后,脸上立刻焕发出了异样的神彩。 “鲲宇……”恍惚间,沈佑郸竟然把林逸青当成了林义哲,“你……快过来……让我……好好的瞧瞧你……”他有些急切的说道。 林逸青应声上前,来到了沈佑郸的床榻边,老人神经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鲲宇……你可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么?……”沈佑郸喃喃的说道。 “老爷,这不是作梦,不过,回来的是瀚鹏,不是鲲宇。”吴氏夫人在一旁轻声的说着,她看着林逸青,眼中也闪着泪花,“这位是鲲宇的双生兄弟瀚鹏啊!” “瀚鹏?……”沈佑郸愣了愣神,但仍紧握着林逸青的手不肯放开。 “老爷,你糊涂了吗?今儿个是瀚鹏来看你的日子啊!”吴氏夫人知道沈佑郸这一刻因为过于激动,神智有些不清楚,不由得心中悲伤,连忙说道,“瀚鹏几日前便来了电报,老爷这些天一直盼着瀚鹏来的,难道老爷不记得了么?” 听了吴氏夫人的话,沈佑郸终于从迷惘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他看着林逸青,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慢慢的松开了林逸青的手。 “瀚鹏,坐吧。”沈佑郸看了一眼稍显拘谨的林逸青,温和地说道,拍了拍床边。 “谢姑父。”林逸青依言来到床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几时到的?”沈佑郸微笑着问道。 “回姑父的话,侄儿是刚刚到的。”林逸青答道,“侄儿惦念姑父病情,一下船便急急赶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沈佑郸细细打量着林逸青,他注意到了林逸青手上的伤痕。想起往事。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眼泪,“没想到鲲宇为了这‘削日’大计,竟然连我也瞒住了……你在日本,枪林弹雨的,好在总算挺过来了,平安无事就好,不然,你要是再有个闪失。我九泉之下,真是无颜去见镜枫公了……” “老爷,今儿个是多高兴的日子啊!老爷怎么还流起泪来了……”吴氏夫人见沈佑郸悲伤流泪,取过手帕给他擦拭,自己却想起故去的林普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林逸青知道,这位吴氏夫人是福州船政局提调吴仲翔的妹妹,沈佑郸的二夫人,和正室林普晴的关系亲如姐妹,看到相貌酷肖林义哲的自己。想起抚养林义哲的林普晴,是以才会有如此的反应。 “瀚鹏。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们兄弟,都是一样的大才,哲儿故去,我失去臂膀,可谓痛彻心肺,你能回来,咱们大乾,又有了希望……”沈佑郸哽咽道,“哲儿是因为这洋务,不顾诽谤,不避斧钺,锐意进取,一心任事,结果英年早逝,你回来后,切记要小心在意,须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切不可因操之过急,折损己身……” “侄儿谨记姑父教诲。”林逸青明白沈佑郸的心意,赶紧说道。 “你来的时候,坐的是哪一条船?”沈佑郸又问道。 “回姑父的话,侄儿自天津启程时,坐的是北洋水师‘飞虎’信船,至江口换乘南洋水师‘威靖’炮船。”林逸青想起了来路上徐传隆和自己说的话,心中暗暗警惕,立刻答道。 “坐的是南洋水师的炮船,还好……这长江江面向来不平靖,水匪横行,我真怕你路上出事……”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沈佑郸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我特意要南洋水师派船接应,还怕他们畏惧彭玉林,不敢派炮船前往……‘威靖’炮船还可以,只是徐传隆此人,过于胆小怕事……”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林逸青还是立刻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那个“彭打铁”,自己不去招惹他,他也要找自己的麻烦呢! “姑父放心,侄儿随行带有卫队,都是跟从侄儿多年的萨摩死士,战技高超,可以一当十,纵然遇上水匪,也是不怕。”林逸青道。 “是了,我忘了,你和鲲宇不同,你在日本是从血海尸山里拼杀出来的,小小水匪怎么能奈何得了你……”沈佑郸微笑着拍了拍林逸青的手背,“不过,不管怎么说,回到了母邦,行事还是收敛锋芒些的好,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兄长便吃亏在这里,整日里同那班人斗,还用不用办实事了……” “姑父教诲得是,侄儿记下了。”林逸青应道。 “不过么,你这个性子也好……至少有些亏,是不会吃的,不象我……”沈佑郸叹道,“我总督两江多年,凡事小心谨慎,也没办成什么,反而把自己给累垮了……” “姑父若是有未竞之事,侄儿力所能及,定当为姑父办了,还请姑父示下。”林逸青说道。 “未竞之事多矣,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在咱们大乾,有些事儿,是急不得的。” “侄儿谨记姑父教诲。” 沈佑郸招了招手,示意一名侍女把他要的东西送到近前来。侍女来到书架前,取过了一本厚厚的书,拿到了沈佑郸的面前。 “瀚鹏,你和鲲宇一样,也是懂西洋文字的,是吧?”沈佑郸接过了书,又问道。 “回姑父的话,侄儿通英、法、德、俄、日五国文字,一般的洋文书籍信件,无须翻译,自己便可看明白。”林逸青答道,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作为当年部队当中的“高材生特种兵”,他一直是相当自豪的。 “我虽在两江,但一直心念船政,须知这蒸汽轮船之建造,工繁事细,绝不可等闲视之。我最大的心愿,便是想看到咱们大乾自造的铁甲舰。” 沈佑郸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了林逸青,林逸青双手接过。这是一本硬皮包装的西式书籍,他看了一眼书名,赫然是一行法文。不由得很是惊奇。 林逸青精通英语和法语。这些法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沈佑郸也懂法文,着实令他惊奇不已。 “我不懂法兰西文字,也就是看看图而已。”沈佑郸说道,“但就这些图,之前也是没见过的,看过之后,亦多有助益。” 林逸青从书名知道,这本书是一本关于船型方面介绍的入门书。里面有现今世界各国的船只图样,有的还配有说明详细的线图,林逸青翻动了几页,竟然在当中找到了法国人绘制的中国古代福船的线图。 “若论治学之严谨,西国与吾国一般无二。”沈佑郸他指着线图对林逸青说道,“就这船图绘制之精妙细致,就非常人可比。” “姑父所言极是,”林逸青本人其实是一位军史爱好者,对世界近代海军史尤其热衷,舰船线图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物。“象这福船形制,古时已有。但史书记载尺寸不详,图例亦多不全,今能从法人图书中得知其详,亦是幸事。” “听闻你在日本时,曾率萨人水师纵横海上,大败日本海军,想是对这铁甲船,也是有自己的见识的吧?”沈佑郸谈到铁甲舰,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亮。 “回姑父的话,侄儿所率之萨人水师,主力便是二艘铁甲船,一名‘比睿’,一名‘金刚’,为同型之铁甲船,不过其吨位较小,在西国为二等铁甲船。”林逸青翻了翻手中的书,很快找到了一艘和“比睿”、“金刚”相似的英国铁甲舰,指给沈佑郸看,“不过其在日本,却鲜有对手,侄儿在此二舰上指挥作战多次,颇知其利钝,纵其在西国为二等,而在中土,却少有能敌之船,是以日俄两国皆视为大敌,不过此二船现已被侄儿带至琉球,为我大乾水师之强助,惜此次归国,不方便带此二船前来,不然姑父便可一观此二船之风采。” “依你看,类似‘比睿’、‘金刚’这类二等铁甲船,我大乾现下可否依此二船为样本仿造之?多久可以建成?”沈佑郸有些急切的问道。 听到沈佑郸问起建造蒸汽军舰的事来,林逸青也来了精神,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依侄儿看来,现下闽厂仿造此二船,并非难事,一二年便可成功,只是现下此二船之船型已然老旧,不宜仿造,侄儿以为,要是自建的话,当求西国最新式样才是。”林逸青说着,将自己闲来无事绘制的一张新式铁甲舰的线图取了出来,在沈佑郸面前展示起来。 看到林逸青所绘的线图比那本书中的线图还要精细几分,沈佑郸的眼中放出了热切的光芒。 林逸青注意到了沈佑郸看自己的线图时的表情变化,不由得心里暗叫惭愧。 其实他画的这张图,并不是什么自己独创的设计,而是法国海军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玛索”号铁甲舰! 对于这种主炮采用“菱形布局”的铁甲舰,林逸青一直情有独钟。 在世界海军进入“前无畏舰”时代以来,菱形布局是一种重要的火炮布局设计方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采用这种设计的铁甲舰,没有能够在重要的海战当中出现。 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他一直对“卜拉德”号铁甲舰在甲午海战中未能出战对阵日本海军而耿耿于怀! 如今在这个时空,他也许有机会弥补一下自己心中的遗憾。 林逸青说着,给沈佑郸讲解起自己“设计”的这款铁甲舰的种种好处和自己在日本参加的历次海战的得失来,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吴氏夫人悄悄的唤过一名侍女,吩咐了一句,侍女会意,轻步的退出了屋子。 “原来鲲宇在世时,也和我说起过这铁甲舰的建造,不过鲲宇热心建造带甲快船(即装甲巡洋舰),对于铁甲船该造何种船型,火炮如何布置,铁甲如何安设,并无定见,不似你有海上作战之经验,熟知船舰优劣。”沈佑郸高兴的说道,“我今日听你一说,心中已然洞明,我当上奏朝廷,恳请朝廷拨款兴工,建造此舰!” 听了沈佑郸的话,林逸青有些惶恐的抬起了头,刚好碰上了沈佑郸的目光。 看到沈佑郸眼中满是慈爱之意,林逸青的心头一热。 “你能于战阵之中如此用心,学西人之所长,不忘故国,实是难得,盼你今后也如昔日一般,时时不忘学习。”沈佑郸温言道。 “姑父教诲,侄儿谨记在心,不敢或忘。”林逸青说道。 “林文忠公在世时,常言学无止境。其实不光你得学,我也是从头学起。我当年便是苦于不能通晓洋人语言,对船政事务,颇有无从入手之感。国内相关译著又少,我那时报请总署着同文馆译发西国书籍前来,以备咨用。”沈佑郸回想往事,叹道,“然译著终归非原著,若有错译,歧义疏漏,在所难免,无若通彼国之文字,自行研读方便。我后来便随通译学习英法文字语言,竟也有小成,与洋人会面,言谈多不用外人翻译,是以办事应手许多,只可惜现下病体难愈,想再深学也无机会了……” ps: 中央都决定了,你来当接盘侠。” 我说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散户怎么能接盘呢?后来我念了两句诗叫“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我就补了仓,为国家接盘。很惭愧,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谢谢大家。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章 天国末日 听到沈佑郸话中流露出想继续学习西方国家语言的意思,林逸青对自己的这位姑父在心里又多了一层敬意。 哪怕在自己那个时代,身居高位者,能做的事无非是象头石狮子那样坐在那里,让副手下属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卖命,又有几个肯学习专业知识的?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理学盛行,知识阶层的文人士大夫们要么吟诗作对,要么埋头科举,要么钻研考据,对西方科技视为“奇技淫巧”,“微末之技”,虽有两次禁烟战争的刺激,但很多人仍对西学不屑一顾,象沈佑郸这样肯于学习西方先进科技知识的封疆大吏,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时此刻,林逸青感到,自己和这位大乾名臣之间,那种因穿越时空而带来的陌生和畏惧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不同时空造成的隔阂已然打破,二人的谈话也变得随意多了。 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林逸青担心沈佑郸的身体,才适时的结束了谈话。 “对了,瀚鹏,怎地不见你的妻儿?”沈佑郸注意到林逸青是孤身前来,关切的问道,“她们可是生了病?” “回姑父的话,侄儿在日本,共娶有一妻二妾,生有一子一女,承蒙两宫皇太后垂爱,已然同其母留在宫中了。”林逸青答道,“随行一妾因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是以未能前来拜见姑父。” “噢,原来是这样……”沈佑郸一下子明白了两宫皇太后留下林逸青的妻儿在宫中的目的,不由得叹息起来。 ※※※※※※※※※※※※※※※※※※※※※ 躺在花园的长椅上休息的李思竹。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岁月。 那时她记得。她在一个大园林中走着,那里有很美的阳光与草地,很多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笑吟吟的望着她。 “小竹儿来啦。” “小竹儿这边来。” 她记得自己叫李思竹,是威名赫赫天国忠王的小女儿。 在她的前面,有几个兄弟姐妹,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父亲所占据的土地是天国最富庶的地区。那里出产漂亮的丝绸,和各种各样好玩好看好吃的东西,但……那是从前。 听人说,父亲早年遇到过一位仙师,他给父亲算过一卦,评价父亲天格属繁荣富贵。人格数权威旺盛。地格德高望重。内备卓识达眼,先见之明,外有智谋优秀,财力归集,名闻海内。成就大业。能得上下惠助,基础强固。境域安泰。 事实也正象如此,父亲的才能绝强于天国诸王,他在蛮荒山林之地打下根基,不数年便攻占常州、无锡、苏州、嘉兴等府的绝大部分州县,建立苏福省,为天国开疆拓土,功劳可谓极大,天京的天王封父亲为“忠王”,并赐字“万古忠义”。 母亲曾言,父亲其人性情外柔内刚,血气旺盛,手腕灵活,富活动力。智谋才略具备,感情猛锐,有如烈火之气魄,且具仁爱之心,时人称苏南地区田赋极重,再加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父亲攻克苏州后,将民众苦状奏陈,促使天王下诏减轻了田赋。父亲在苏南执行“着佃征粮”政策,顺应农民的要求,又发给“田凭”,农民“领凭后,租田概作自产”,使得当时的苏南农村“稻堆蔽场,无路可走”,一片“丰年景象”。父亲还鼓励发展工商业,凡做生意没有本钱的,可以具呈请领本钱,货物售卖后,缴还本钱七成,留三成,使他们永远可有本钱周转。这也使得苏州“百货云屯,流民雨集,盛于未乱时倍徙”。 但那时年幼的她,却哪里晓得这些国事,父亲终日在外征战,难得在王府呆上几天,将军们不是随军出征,就是各处巡察,正是父亲苦苦的支撑下这一片晴天,不教风雨吹打到她,她所在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盛世繁华! 她就在这不知有愁苦寒饥的锦绣园林中,度过了她的童年岁月。 她记得,她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是和王府的侍女们在宫中捉迷藏。这里的宫殿对她来说真是太大了,女孩子们的笑声在殿宇中回荡着,那是最动人的声音,她快乐的追寻着她们,走过一重又一重宫殿,拂过一层又一层缦帘。 她曾经以为,她的一生都将在这里度过,永远的和她们在一起,笑声,那些银铃般的笑声,永远不会离开她,她们本该和她一起长大,她们知道她们从一出生便属于她,属于这千重华府。 但她错了。 …… 城外,远远的便能听见炮声。 王府中,父亲独自安然坐于偏殿之上。偏殿四面的窗全部大开,紫色轻纱的帷幕在风中飘拂,城外的厮杀声隐隐传入殿中。父亲手持母亲的诗集,轻轻诵读其中的章句。 “宽广的大地, 容纳每片凋零的花瓣, 滔滔的江水, 终将洗去历史的尘埃。 时光在流逝, 人间的盛衰不断变化, 上帝的眼睛,自星空将这一切俯看。” 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小跑进殿上。父亲微微皱眉,问:“何事?” “启禀殿下!已经有敌兵冲上了城头,似乎是妖军的精锐!黄将军正在死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慢,请梅王娘来。。” “是!” 侍卫和来时一样匆匆退下。父亲定下心来,重新开始读诗。 士兵的呼喊声、兵器的撞击声还有战鼓的擂声从城墙上传来。父亲朝殿外望去,却只见到灰色的天空和一溜箭垛。 一个披红袍的将军拄刀上了城墙,翕动的嘴唇里开始吐出一连串的命令。一队队战士出现在城门上方。他们身披红袍。全身上下燃烧着朱红的火焰。就连在王宫内的父亲也看到了。这些战士手持燃烧着的火筒,向进攻的敌兵扫去,立刻击倒了一大批敌兵,带起的热风在几丈外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远处,黑色盔甲的敌将将一支长长的抬枪平架在马鞍上,瞄向了城头。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洋人,也各自举着洋枪。瞄向那里。 她看到了这一切,想要躲避,却感到避无可避。 数道火线急速朝城墙射去,数名战士的头颅给击穿了一个洞,她看到一颗硕大的子弹从一名战士的身体中穿出,直贯入城墙上红袍将军的前额。 红袍将军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他身后的战士们发出痛苦的嘶吼,继续战斗着。 父亲在窗畔目睹了整个过程,默默无语。 在他身后,一个美丽的女人踏着厚厚的地毡。轻轻走上殿来。 “殿下。” 父亲回过头,见到自己的宠姬梅王娘----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已经盛装站在殿上。淡金色的长发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梳成高髻,绣着红色和紫色花朵的华丽长裙拖曳在地。 他微笑道:“你来了。请为我舞。” 母亲浅浅一笑,略一躬身,便在殿上起舞。战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的舞姿便在这金戈铁马中荡漾。父亲微笑着给她打拍子。 寒风带着血和火的气味将满殿的紫色丝幔吹得高高飞起,母亲的身影恍若风中娇弱易折的玫瑰。 猛然间外面传来“咚咚咚”的三声闷响,母亲就在同时舞罢伏在地上。父亲一跃而起。 侍卫又一次上殿急奏:“启禀殿下!城门已被攻破!黄将军战死了!” 母亲慢慢从厚地毡上站了起来。父亲走过去揽住她的腰,挥手对侍卫道:“知道了。你自己逃命去吧。” 侍卫却还站着不动:“属下不敢!属下必守护殿下至死!忠二殿下刚刚回来,现在正在外面召集诸军准备巷战,属下这就跟忠二殿下出去冲杀!“ 父亲听了侍卫前两句,忍不住感慨,但听他说到后面,不禁竖起了眉毛:“什么!他居然回来!你立刻去把他叫来见我!” 侍卫不敢违抗,行礼后转身退了下去。 父亲颓然坐倒。母亲扑了上来,泫然欲绝:“殿下!早知如此,当初不如送竹儿出去,也好为你留下点儿血脉!“ 父亲叹了口气,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淡蓝色的眼眸:“梅兰达,我知道竹儿是你所生,自然疼她多些。但发儿也是我儿,虽然他母亲已逝,我却不能亏待他。更何况他是男子,向来英武服人。将来重建国家,必得他挑起这个重担。你也知道,我做出这个选择可有多痛苦?“ 母亲拭泪道:“若不是只能救一人,又何尝至此?殿下费尽心思要保儿子周全,他却不能舍弃殿下,这是他的纯孝,也算是天命罢!” 父亲叹息起来,自言自语:“何为天命?何为天命?” 父亲突然长笑起来,高声说道:“不错!既然如此,大家死在一起便是了!梅兰达,你怕不怕?“ 母亲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盈盈一笑:“愿和殿下生死相随!” 父亲欣然点头:“好!你去把竹儿也领来。” 母亲起身行礼,离开偏殿。父亲负起双手,大笑起来。 长笑声中,父亲的长子李荣发全副铠甲地冲上殿来:“父亲!为什么召我?黄将军已经战死了,请让我去战斗!“ 父亲叹息,缓缓走到儿子面前。对面的年轻人有着英武而气宇轩昂的面容,沉重的胸甲下是健壮的身体。他手里提着父亲赐给他的宝剑,腰间别着短火枪,年轻的脸上写满抑制不住的战斗渴望。父亲似乎想大骂他一顿,骂他为什么没有逃离险境,骂他为什么不顾复国大计,骂他为什么辜负自己希望。但这些最终都没有说出口。他在越逼越近的呐喊战斗声中,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又长叹了一声。 “以你一人之力。又能在上万军马中做什么呢?”父亲柔声说。“罢了。事已至此,你不如还是留下。我们全家骨肉多聚得一刻是一刻罢。” 他朝正上殿来的母亲和自己招了招手:“你们也来。”他微笑:“我们在一起。”他拔出腰间佩的金柄匕首,放在案上。等敌人冲进来时,他和全家就会以这柄匕首自尽。 战火已经烧入了城内。乾军精锐撕开了苏州城的防线,突入城门。在第一批步兵冲入城中后,黄将军立刻指挥兵士将其包围歼灭,但越来越多的敌人从缺口源源不绝冲进来。黄金艾将军看见那面黑色的“李”字大旗裹在滚滚铁流中进入城门,他咬咬牙。亲率五百死士朝敌方主帅发动了最后的冲击。 “妖贼!哪个敢和我单挑!” 他大吼着,冲向那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部队。他挥舞马刀,深入战阵,一路斩翻了十几个步兵,身后跟随的死士却象阳光下的白雪般越来越少。黄金艾开始绝望,他的身上已经多了数个伤口,体力一点点流失,而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正汇成汪洋大海将他淹没。 他离那面大旗越来越近了,可前进也越来越困难。黄金艾猛地一刀砍开前方士兵的胸膛,背后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回头一看。跟着他的死士已经全部阵亡,淮军的军队已经将他完全包围。黄金艾翻手斩断刺进他肩胛的长枪。顺势拔出枪头送入身后那个步兵的喉咙,但在同一时刻,更多的枪深深扎入他的体内。他象垂死的雄狮,仰天发出最后的怒吼。 “叛徒!叛徒!” 父亲似乎听到了什么,朝黄金艾战死的地方望去,那里仿佛有一点战斗,但很快就象投入水中的石子消失了余波。他黑色的瞳孔中静静地映着城内各地散兵游勇零星的最后战斗,和城中平民百姓的哭喊,仿佛全然和自己无关。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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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竹从梦中醒来时,已然泪湿衣衫。 “小姐,小姐。”侍女的呼唤声传了过来。 “什么事?”她取过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见……林爵爷。” “林爵爷?哪一个林爵爷?” “小姐忘了?就是林逸青林爵爷啊,他是林姑爷的双生弟弟……” 听到林逸青的名字,李思竹的身子不由得一颤。她急忙起身,随侍女前往。 当她来到回廊里的时候,远远的便听见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的交谈声。 她禁不住放轻了脚步。 他们在说什么,她并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上。 她记不住。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听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了。 从万般疼爱自己的姑母作主将自己许配给他的那一刻起。 他在北京突然离世后。她曾经心痛欲死,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是在哭泣当中渡过。 现在,难道是他回来了么? 她轻柔的迈着脚步,来到了门前。 在看到坐在病榻前的他的背影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停止了。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她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他,直到吴氏夫人的声音传来,她在惊觉自己的失态。 “思竹。怎么这么轻手轻脚的,来了也不说一声。来,见见你瀚鹏哥哥。”吴氏夫人看到李思竹随侍女前来,不由得微微一笑,柔声道。 林逸青在和沈佑郸交谈时,就一直感觉房门处有一个女子在看着自己,他不便回头,但不知怎么,他的心因为她的到来,跳得快了起来。 “瀚鹏。这是思竹,也算是你的妹妹了。”沈佑郸听到了吴氏夫人的话。这才发觉李思竹的到来,一个慈爱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来,思竹,见过你瀚鹏兄长。” 林逸青站起身来,转身回头,看到的,正是梦中的她。 不,比梦中还要美丽。 李思竹来到林逸青面前,盈盈拜倒,林逸青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定住了神,伸出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哥哥安好……”李思竹起身,垂首轻声给他问了个好。 “思竹妹妹别来无恙。”林逸青话一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妥,搞得好象他和她以前就认识一样,急忙又说道,“在日本听兄长说起过思竹妹妹,一直未能得见,今日一见,真是快慰平生。” 见到刚刚谈起海军、造船和洋务一直口齿伶俐的林逸青见到李思竹之后,说话竟然有些不知所云,沈佑郸和吴氏夫人都是一愣,但夫妻二人随后便相视一笑,各自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林逸青打量着李思竹,看到她眉宇之间淡淡的忧郁之色,象极了他熟悉的忠王李秀成,他更加的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忠王李秀成,到底有几多情与爱,方才生得如此倾城倾国之貌的女儿?林逸青一时间浮想联翩。 据林逸青原来历史时空中的一些史书记载,李秀成28岁参加太平军之前,一直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为了生活,他从小就参加劳动,诸如放牛、耕山、烧碳、到村里打散工、充书塾里的杂役和当圩镇店铺里的伙计。有史家云:受到富户接济让他模糊了阶级差别,而亲族间互帮互助又浓厚了他的家族观念。所以,李秀成治理苏福省时能涵容富豪地主,在天京城破之前会贿救犯事的亲戚。 此后,历史上关于他个人生活的记录付之阙如,包括何时结婚,何时为父。但据可靠证据,会王蔡元隆是他的女婿,而伶俐说洋兄弟埃尔和谭绍光又分娶了他的两个女儿,可以推出他的千金不少。1863年前后,闺女们都到了谈婚论嫁即18至20岁的妙龄,也说明了李秀成当于二十岁左右完成了结婚生育的人生大事。 俗话说“饥不择食,贫不择妻”,那个时代,穷人家的男子能找到对象就不容易了,更为赤贫或素质较差的甚至要打一辈子光棍,因此对这位原配夫人容不得有太多绮丽想象,大约刚好符合“人,女人,活女人”三个基本标准。忠王娘在半虚构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因为她的反对,给女儿和埃尔中外联姻造成了一点小小障碍。但忠王一锤定音平息风波,说明他不是气管炎,而她很尊重丈夫意思。无论如何,在李秀成人生最艰辛的阶段,她陪着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特别是自他从军后,男归男营,女归女营,夫妇不得相见,而照料婆婆和娃儿们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到了她的肩上,此外还要担心出征在外丈夫的安危,实在很不容易,令人肃然起敬。可以想见,为了负担起生活的重压。她必然有一双强健的大脚。 十九世纪的中国缠足风盛行。据《缠足史》记载:闽南谚语“小足是娘。赤脚是婢”,缠足标志贵贱,处于岭南的两广只许富贵人家为之,下层贫民女子不能缠足,广西缠足风俗发展得更慢,桂林巨室也依然有“盈尺莲船”。所以,以李秀成一贯的务实作风,择偶时一定会找个健康、勤快、能干的劳动妇女。 李秀成本人回忆当年参军时。提及“知道金田起义之信,有拜上帝人传到家中。后未前去,仍然在家”,还说“被团练之逼,故尔迷迷而来。”没想到授人以柄,某些刀笔吏正要从他革命动机中找茬,于是下了判词:参加革命时觉悟不高,此为后来写可耻“自白书”的思想根源云云。其实,在“后未前去,仍然在家”背后有一个故事。虽说和通常意义上的“英雄救美”略有不同。但一样令人动容:大黎民间普遍传说,李秀成接到团营号令时。即向东家清算工钱,得了两吊铜钱上路。翻山到朝八社时,遇见一位贫苦农妇在社坛边分娩。地痞流氓诬她“亵渎神灵”,勒令她出钱给社坛“烧炮挂红”。产妇急得要投河自尽。李秀成睹状,深表同情,当即倾囊相助,为她解决困难。结果因为盘缠用罄,也就无法赶去团营了。这个传说正反映了李秀成一贯对贫弱者,有着发自内心的同情,以及他为人慷慨侠义的一面。 薄薄“自述”不可能尽录李秀成一生的风起云涌,这点小小善行于是就被忽略不计了。其他地方,只要他稍稍多记一点战功,就立刻被说成是“自扬、掠美、抢功、自我包装”,真是多说不行,不说也不行。英雄多情,更多无奈。 参军后,据李秀成回忆:“乡下之人,不知远路,行百十里外,不悉回头,后又有追兵,而何不畏?”拿惯了锄头的双手,突然握起了刀剑,从“秋毫不敢有犯”的虔信到响应“杀尽妖魔”的呼召,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起义军尤在筚路蓝缕之时,鉴于会众都是举家而来,为了严肃军纪和作战需要,上层决策者规定了男女分营拆散家庭的纪律。炮火连天中,小小兵丁连生命都没法保障,尚顾不到男女之情,卯足了劲杀敌而已。不同的是,首义诸王一边破坏群众小家庭,一边组织自己大家庭----以妻妾数量之猛增,提前享受帝王级待遇。 男女分馆的命令于1853年3月22日(即进入天京三天后)正式颁布,此前军中早已实行了两年之久,猜也猜得到,消息一传出民怨沸腾士气低落。据说,百姓争相自杀“水面浮尸或仰或仆,拥挤莫辨”;军中屡生夫妇冒死同居获罪之事。骨肉分离和夫妻分居的严肃军纪走到另一极端,成了最不人道的举动,更别提诸王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公现象。 1853至1854年“禁欲”期间,李秀成尚是一名普通军官,从右后四军帅升至后四监军,再升至二十指挥,先后镇守国仪凤门外高桥,随翼王安庆抚民,及镇守庐州、和州一带。工作方面很充实,个人能力迅速提高,但私生活相当单调。如果他的确是个正派人的话,那下了班之后只能眼望天花板发呆。野史上说他曾因偷看三国演义而受罚,所谓“叛教攻妖书”。看三国,又不是看金瓶梅,即使看后者其实也情有可原。 但其他兄弟们就各有各的不老实,甚至犯了比男女私通更令人作呕的大忌:即太平军中隐语“打铜鼓”(打童股)。按照规定,凡是军中的老兄弟,均可以将民间的俊美子弟收为义子或勤务兵。时人马寿龄《金陵癸甲新乐府》曾记载这些少年“昼随马后夜床第”。尽管律令严酷,一经查出,与男女通奸同罪,五马分尸处死,但“比比皆然,互相回护”。据说北伐名将林凤祥就是被他身边童子出卖给了僧格林沁;另一大员李开芳被捕时派头十足,在十六七岁两娈童的挥扇陪伴下,施施然进入敌帐。那一阵子,太平天国的口号“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恐怕可以改成“天下多男人,尽是同志之辈”。 李秀成在这反人性的环境中生活了整整三年。他本人是否也曾笼罩在病态制度的阴影下呢? 其实。李秀成对待不合理规章制度的态度素来阳奉阴违。并随着地位提高越来越大胆,例如太平天国明令禁止演戏,但忠王府中就有“戏台两三座”(李鸿章语)。也许官小时他还不敢,但以其谨慎聪明,金屋藏个娇也许不难,反倒合乎正常人性。不好色者,非人也,近乎神。男女相悦也还雅观。难道把他逼到另一个极端去倒好吗? 在这男女隔绝的两三年里,凡是爱情都是奸情,唯亲情让人温暖。但家人见面一定得按《天情道理书》的规定,“即有时省视父母,探看妻子,此亦人情之常,原属在所不禁,然只宜在门首问答,相离数步之地,声音务要响亮。不得径进姐妹营中,男女混杂。”距离要远。杜绝了肌肤相亲;大声说话,防止了私密交谈。比现在到深牢大狱探监有过之无不及。时人有诗云:“馆分男女泪泛滥,儿女夫妻见面难。任是金刚铁汉子,此时相对也心酸。”曾几何时,李秀成,一个孝子兼慈父,也是这样,忍着思念、扯着嗓子问候母亲和妻女们。 1855年春,在那有乖人伦的岁月宣告结束时,还有一个荒唐的句号。天国高层大发善心,允许官员可从女馆中选择多个女子为妻,由男女媒官主持,15岁到50岁的男女都在分配范围内,以抽签方式乱点鸳鸯。于是,老牛叼了嫩草,少年牵回欧巴桑。李秀成有没有去工会领年货呢?不详。 从1855年到1860年,太平天国经历了天京变乱、翼王出走、三河大捷、挥师东征等大事,李秀成地位日隆,每上一个台阶都伴随着赫赫军功:“合天侯”、“又副掌率”、“后军主将”乃至“忠王”。为公为私,他都要寻找一个可以实现天国理想的梦幻家园。清方说“三江财富尤贼所觊觎”,一幅乾隆年间徐扬所绘的民殷物阜的“姑苏繁华图”足以让太平天国的决策者们目眩神迷。于是,在李秀成个人生涯的顶峰,他和苏州结下了不解之缘。 苏州,当时中国最美丽的城市,“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主导天下时尚,领一时潮流之所在,比后世现代之纽约东京上海亦不为过。这个城市融合了富庶和繁华,精致与优雅的奇特魔力,在这山温水软的地方,就是摔一跤,也不如别的地方疼些。 忠王扫苏常,虎视何雄哉!奉天王之命,李秀成以苏州为首府建立了苏福省,既圈下了清廷东南财赋之区,也接管了江南美女大本营。尽管“抢钱、抢粮、抢娘们儿”绝不是太平天国大军东进的官方口号,但在1860年6月忠王席卷江南后,金钱和娘们儿如潮水般涌到他的马前,差点儿将他淹没。 苏州文士懦弱阴柔无力保家,他们的勇气止于在日记里偷骂长毛。于是翻阅那一段被颠覆的岁月,一群生逢乱世的女子,如何被长毛吓得花容失色,魂归离恨天。关于长毛很黄很暴力的谣言满天飞,导致苏州妇女相约殉难自杀成风。上吊和投井是两大流行,但找死时物质准备不足,死神竟不肯显灵:其一,绳子很不结实,“两侄媳俱已悬梁,大侄媳索断跌闷,为贼救醒”;其二,井中人满为患,“朱氏侄媳带女往祠堂投井,人多不沉,仍出井易服”,“夜半,二房两侄媳及侄孙女亦至祠堂投井,周妪先自入井,大侄媳被其托住不沉,有两妪唐徐及唐三救起”。她们为了不**而投井,却只能湿湿身而已。反而是这些女人的丈夫比传说中的长毛更凶残:“潘某住侍其巷,贼至日,将一妻一妾两女生钉诸棺”。此人为了保全妻妾贞节,宁可将她们活活闷死。夺命贞节观也不放过出家人,苏州城内新桥港西的尼姑庵中,老尼姑逼迫小尼姑自杀,自己再跳水寻死。 那些很傻很天真的苏州女子,以为李秀成是青面獠牙的女人克星,不料他却是慈眉善目的妇女之友。为了保护战争时期的女性,李秀成又祭出女馆这个法宝用于苏州安民,他逐渐在一些新占城市恢复中断多年的女馆制度。因当时部分太平军军纪日益败坏,强奸妇女事件层出不穷,李秀成深感需要把流离失所的妇女集中起来加以保护。但和以前一刀切拆散家庭的作法不同,他只在大城中或比较重要的城市中有选择地设立,且不是将全城妇女都集中起来,只收容难民妇女,容纳照料无人供养的出征者妻子和其他单身妇女。并且常常大张旗鼓警戒军士:“忠逆使伪巡查二百人宣令曰:‘毋杀人,毋奸淫,违令者斩’”,以及“忠逆复下禁止掠妇之令……违者论斩”。所有这些体现了李秀成保护妇女和维护军纪的一片苦心,也收到了一定的积极效果。 ps: 昨天涨224点,今天跌223点,因为是七一,还是给党留了1点面子。 自本日起应广大读者要求加快进度,一日二更,日更万字,敬请支持!谢谢大家!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二章 遗疏定大计 然而,在江南文人刻薄尖酸的笔下,忠王的好心却有了另一番解读:“稍有姿色者,驱入女馆中以备拣选”;女馆点名,其实在拣选美貌处女和幼女,将她们分批送往太平天国自天王以下各级首脑,以充下陈。 其实江南文人们太不懂行,如此海选美女该多么费事,作为苏南新主,李秀成根本不用自己找,别人早就送上门来了。混入太平天国的豪绅徐少蘧为取得信任,“买幼妓两人,认为义女,献与忠贼”。粤东人李文炳“献其小姨尤姓于忠殿,遂玩弄忠王于股掌之中,无复顾忌。”其实,收女人一如收礼物,不收就是不给对方面子,在“不战自抚,招降一切”政策引导下,李秀成笑纳的不仅是几个女人,还有奉献者的归顺之意。后来咸丰辛酉冬(1861年)内应事泄,李文炳荣幸地占了李秀成签发死亡名单第一位;而徐氏亦因勾结淮军被谭绍光处决。谁在玩弄谁,结果说明一切。 总之,李秀成辞别了天京明瓦廊夜行的提灯美女,迎上了拙政园里的临水照花人。他的审美趣味已从大脚健妇,火箭般提升到磁人儿般幽静娴美的江南佳丽。也是,被清人叹为“神仙窟宅”的忠王府,怎能没有神仙姐姐?时人评论:“李秀成有姬妾十余人,多殊色,最美者有两人,一浙人,一苏人;一某绅女,一某宦媳。”“李秀成固不愧为一代人杰矣,而陈置姬妾,掳良家有夫之妇。习太平天国诸人之恶习而不怪。不无惭德。亦白圭之玷也”。 英谚有云:“权势是一种春药”。在满足了基本性需要之后,征服感取代了男对女的渴慕,才有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奇异心理。那些李秀成身边的女人们,无论自愿或被迫,或是惧怕逆命被杀,或是安于锦衣玉食。一律都柔媚委婉无比顺服。他一旦碰上个把死不开窍的烈女(秀才之女,通常受节烈教育都很深),满怀“卿本佳人,誓不从贼”之志,倒激发起将军攻城拔寨的挑战**。“越日”,颇有耐心;“令之伴宿”,以势压人;“夜半自刎”,大约不从而死,否则没了清白死了也亏;“吴中人所仅见者”,这种事情只此一例。当时。那女子一定后悔没有跟上苏州被陷前的自杀风。她这一笔,要么连同大量被太平军吓死的人。全部记在李秀成的账上,要么完全与他无关,因为彼此误解,他们在时代洪流中擦肩而过。 但据好事史家观察,生理因素或许也在起作用。被外国传教士目为“短小精悍”的忠王,在伶俐的笔下有着异于常人的充沛精力:“他虽然够不上中国人的中等高度,但他的身躯是轻捷的、活泼的、强健的、有种特殊优美的姿态;他的举止尊严而坚毅,他的步履迅速而威严。……他的一对大眼睛不断的闪烁着,同时他的眼睑也总在抽动。从他非常活动的容貌及其身体的不停的神经质的动作(身体的某一部分总在不停地动着,不论两腿是否交叠,他的脚总是在地上拍着,或则两手时而紧握,时而放松,或则时坐时起,这些动作都是突如其来开始的)来看,没有人会想象他在作战时竟那样十足地冷静。”但是,令林逸青初次对李秀成发出“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的感叹,却是因其生命最后一章中的奇迹。在热到令人万念俱灰的火炉南京,在污秽肮脏的囚笼之内,此前刚经历突围时奋力搏杀,后又遭酷刑凌辱,是什么样的人在命悬一线的巨大精神压力下,竟能从容作书五万言且很少涂改?所以,此人在精神上的坚韧一定有着强健的体魄为支撑。 然而,色之饕餮并非美味情缘。李秀成有的是广义上的情爱-对苍生之爱,对家国之情。恐怕他从没有遭遇过“狭义爱情”----那是两性之间的相悦之光,需要用长时间的凝视和期盼来酝酿,需要在平等相待中实现,并有妒忌之烈焰拱卫彼此的唯一。这种爱,只有经历了求之不得的痛苦,才有如获至宝的喜悦。李秀成想得到的女人,都太容易了,所以每当他一蹴而就时,爱情便振翼惊飞,唯剩两性关系中气味浓烈而光泽黯淡的一段**厮磨。 可是大人物的“狭义爱情”代价太大。周幽王为博褒姒展颜,“烽火戏诸侯”;唐明皇为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耗尽民力;吴三贵因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家邦丧尽。英雄便成了狗熊,眼中只有一人,没有万民。而对于羸弱的洪秀全,他那“数字化管理”的后宫里的娘娘,恐怕绝大多数都是摆摆样子。帝王多妻往往是面子工程,暗示朕有蓬勃的龙马精神,令天下人敬而畏之。 1863年9月,国难当头,李秀成公而忘私,弃狭义而怀广义,居然搜尽全家首饰交保释金七万两,出京救苏州。那些女子跟随他,所图无非衣食富贵,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剥落金饰时的怨怼不言而喻,但他一点不在乎自己在她们心中的靠山地位一落千丈。此外,李秀成离苏时虽然仓促,但还不至于没功夫安顿姬妾,可入城的淮军后来还见着她们了,足以说明这批精美的床上用品,在他心中无足重轻,就是留给敌人也不碍自尊。 真英雄者,胸怀天下,不涉情关,无我,更无她。 此后,别姬、失马,末路英雄的大片至此封镜。 查李秀成纳女来源,无外乎以下五种:一、原装自配(简称原配);二、抽签得来(质量不保);三、天王恩赐;四、属下进贡;五、自己看上。来源三乃据史载:“凡贼寿则选妃,各王寿则洪贼选妃赐之,谓以酬其功。伪王固辞而受其一”。好看的留下。难看的奉还。来源四。质量最高量最足,如李文炳和徐少遽均曾献女邀宠。但他们精挑细选的绝不会是一个皮粗肉实面色红黑的保姆型,而是能够体现江南人审美观的窈窕娇娃。来源五,并非不可能,可是在现代人看来一见钟情的浪漫,在当时却会造成很坏的影响。东征苏常时忠王三令五申“毋奸淫,违令者斩”。战争年代的自由恋爱,即无父无君的自由苟合。《虎口日记》载李秀成占苏后曾设姊妹馆。“有功者辄令自择”。说明军人择妻可以,但要符合军功条件,难道他会奖赏自己吗?而女人去向,没有正当原因,不会归向王府,全应留在女馆。所以,李秀成定然是以身作则,路边的野花不乱采。别人献花另当别论,政治意图太丰富了。此外,从为报恩而以身相许的角度看。他们的结合有违伦理。赵匡胤千里送京娘,后者要热贴。前者出于道义而不受,传为千古美谈。但这个传奇情节却辱没了李秀成的骑士风度。说明编造者无脑而欠扁。 李秀成身边也许会有这样一位“忠王娘”,但她的前世今生都要重新来过:大黎村里,她和他穷得门当户对,因此走到一块儿来,在缺衣少食的年月里彼此温暖,起义军裹胁他们入了营,反正饿死和战死都差不多,前路茫茫走到哪里算哪里。进了男营女营却分开了,她因他在外作战而提心吊胆,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一家大小。可糊里糊涂中,身份却变得显赫了。她几乎不认得他了。原来老公除了种田烧碳还有那么大本事。但要见他依然不容易,思念却不是互相的,自然有人替她分担,甚至更得他欢心。她的身份只有在给那个神棍天王扣为人质时,才让他感念牵挂,也许是为了他的母亲,他总会回到她身边。困守孤城时,两人才真正面对彼此。男人总是这样,与红颜知己泣别,和糟糠之妻患难。兜兜转转,富贵荣华如烟散去,仿佛又回到了相依为命的最初,却也让人安心,终于相伴着走到了最后,但这个“忠王娘”,只能是糟糠之妻,而绝非红颜知已。 爱恶搞的林逸青曾经不止一次的设想:如果李秀成攻下了华洋杂处的上海,以其兼容并蓄的博大胸怀,后宫未尝不会充实些“金发姬”、“碧眼妹”、“黑珍珠”、“波斯猫”什么的。 而在这个历史时空当中,眼前的李思竹,有没有可能,是忠王和一位“女国际主义战士”的爱情结晶呢? “瀚鹏,你可知,你这妹子本来已经给我那姐姐做了主,许配给鲲宇,可惜鲲宇在京公干,还没有来得及迎娶她,便过世了……”吴氏夫人叹息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林逸青的脸上表情,用意可以说十分明显。 “二娘,您别说了……”李思竹的眼中有晶莹闪动,哽咽道,“今日能见到瀚鹏哥哥,有如亲见鲲宇哥哥,思竹夙愿已了,再无它求……” 她话未说完,便掩面奔出屋去。 “可怜的孩子……”吴氏夫人明白李思竹心中的痛楚,不由得叹息起来。 林逸青在心里也是长叹一声,他知道,李思竹在姑母的作主下,等于已经和林义哲有了婚媒之约,她已经等于是林义哲未过门的妻子了,但林义哲却未和她完婚而过世,按照民间的说法,应该是她“命硬”,克死了丈夫,是以她心中一直留有这样的阴影,才会有刚才的表现。 吴氏夫人刚刚暗中派侍女去叫李思竹和自己相见,刚才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意思非常明显,是希望自己能够代替林义哲娶了她,让她不至于永远的背着“望门寡”、“克夫”的恶名,这可能也代表了沈佑郸的意思,但李思竹并不知情,并且林逸青能看出来,她曾经深爱着林义哲,现在虽然见到了和林义哲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也明白吴氏夫人的苦心,但心里一时间还是不容易转过弯来。 “瀚鹏,你且多留几日,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沈佑郸嘶哑的声音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时日无多,现下俄人已占据日本北海道。又派铁甲兵轮三十余艘齐集日本。威胁我大乾。再不办理铁甲船的话,大乾危矣!我正要上奏朝廷,你这船图,不妨再做得细些,我好附在奏疏之中,直陈两宫皇太后御前,以便早定大计。”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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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有沈佑郸这样的忠直能臣,才会在病重的时候,还心念天下安危,不但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还给出了详细的办法! 看着夹片当中的那张精细的铁甲舰的线图,仁曦太后感动不已。 这时她感觉到了年幼的皇帝在偷眼望向自己,抬头向小皇帝望去,小皇帝碰到了母亲严厉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 出乎小皇帝预料的,母亲并没有象以前那样的厉声训斥自己,而是温和的向自己招了招手。 “皇帝,到这边来。” 看到皇太后的举动,翁叔平和李高阳的脸上都现出惊讶之色。 小皇帝离了桌案,怯生生的来到了仁曦皇太后的案前。 “皇帝,你的书也读得不少了,来看看这份折子。”仁曦太后将沈佑郸的奏折放到了小皇帝的面前。 小皇帝知道母亲这是要考较自己的学问,定了定神,拿起奏折,便一个字一个字的朗读了起来。 见小皇帝读得字正腔圆,毫无滞涩之意,仁曦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小皇帝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听着小皇帝的朗读。 翁叔平听着这份沈佑郸上的可以说是“遗折”的奏折内容,突然明白了皇太后这么做的用意,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小皇帝,小皇帝全然沉浸于朗读奏折之中。却并未注意到老师带有焦虑的目光。 翁叔平将目光转向李高阳。而李高阳却并未看他。而是不动声色的垂首而立,静静的听着皇帝学生的朗读。 不多时,小皇帝朗读完毕,一字未错,仁曦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令小皇帝快慰不已。 “皇帝读得不错,不过,皇帝能明白这折子里所写的意思么?”仁曦太后又问道。 “儿子明白。”小皇帝使劲点了点头。“这折子里的意思是说,为防倭人俄人来犯,必须要办理铁甲船,而铁甲船若不齐备,绝不可妄动刀兵。” “皇帝说的是,不枉了沈佑郸这样儿的忠臣一番苦心。”仁曦太后微微颔,又问道,“皇帝可知道,铁甲船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儿子不知。”小皇帝的脸上现出了惶惑之色。 “皇帝过来,看看这张图。”仁曦太后将小皇帝拉到了身边。将沈佑郸夹片里的那张新式铁甲舰的线图在小皇帝面前展开,“皇帝可看仔细了。这便是咱们大乾的能工巧匠所画的最新式的铁甲船的图式,也是咱们大乾马上要开工建造的铁甲船。”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张线图,脸上写满了惊讶。 居于深宫之中整日读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的小皇帝,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图画,此时的他还不明白图上的那些精细的线条和数字代表着什么,但他还是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虽然仅仅是线图,但看着它,小皇帝的脑海中,还是能想象出雄伟高大的钢铁巨舰的模样。 而翁叔平虽然没有看到图纸,但听到仁曦太后刚才所说的话,似乎准沈佑郸所请,建造这艘铁甲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心中震惊不已。 “皇帝记着,只有这样儿的铁甲船,才能阻住俄罗斯虎狼之国的野心!”仁曦太后沉声道,“彭玉林竟然还上奏当造小炮船,说什么敌舰来犯,可纵之入江,以小炮船围歼之,真是居心叵测!” 听到仁曦太后直斥彭玉林之非,翁叔平又是一惊,颈后竟然冒出了冷汗,而李高阳则只是眉头微微一动,脸上神态却并无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到仁曦太后的话。 而翁叔平却感觉到,从这一刻起,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想看到的变化! 想到巡阅长江水师大臣彭玉林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翁叔平更觉焦躁不安。 晚风开始在西子湖畔游荡,水汽弥漫在湖上。日头西沉,罩着晚霞万千的姿色,水面的画舫瞬间成了变幻莫测的水上琼阁。 在一艘画舫之中,隐隐有女子俏丽的身影在舞动。 “拿定主意了?” “是,请母亲大人成全。” “傻丫头,不是母亲不疼你,现在兵荒马乱的,好容易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母亲就是怕你……错过了,误了终身……” “女儿明白。” 灯火通明的画舫在江面上慢行,偌大的花厅里聚了十余个怀抱乐器的艳装女子,却无人撩拨丝竹,几个长袖舞衣的舞姬也静静站在屋角。一个头发花白的年约六十许的华服老者轻轻把玩着一柄精巧的玉如意,凝目望着座下的女子,红色纱衣的女子垂首侍立,一头乌发直披到腰际,正和一个中年女子做着问答。 “其实,这些年为娘的我对你如何,你也应当清楚……”老者坐在乌木大椅上看着她们,中年女子不动声色的轻摇一柄团扇,目光阴翳,“不是我非想要拆散你和雪琴,实是不得已……” “只要母亲大人要梅姑离开,梅姑绝无二话……”年轻的红衣女子抬起头来,轻咬着嘴唇。一双乌黑的眼睛毫不回避的盯着中年女子,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坚决。 “唉!”中年女人叹息了一声,“我反正话都说到这儿了,看来你还是怨恨我啊。” 老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渐渐的泛起了泪光。 眼前的情景,几乎让他瞬间又回到了从前…… 良久,他才微叹一声,但目光仍不肯离开下面演戏的二人。 “若是你真的……能帮到雪琴,为娘的我也愿意你进门……” “母亲大人的好意。梅姑心领了。这些年母亲大人的照顾。梅姑铭记在心,梅姑只求母亲大人成全。”女子屈膝向中年女子施礼。 “母亲大人”的头不置可否的摇晃着脑袋,而坐在椅子上的老者却已经流下了眼泪。 立于老者身侧的一名中年男子小心的观察着那名老者----威名赫赫的长江水师巡阅大臣彭玉林的脸上表情,看到彭玉林流泪,他心里不由得一喜。 看样子自己精心给彭大人安排的这一出戏,收到了预想的效果。 不多时,这幕戏终场,演戏的人们正要准备下一幕。却见彭玉林轻咳了一声,对中年男子说道:“行了,到这儿吧。” 中年男子赶紧挥了挥手,人们纷纷向彭玉林施礼,然后麻利的退了下去。 “娃娃们演的不好,让彭大人见笑了。”中年男子陪着笑说道。 “不,不,他们演得可谓绝妙,我见之有如时光倒转……”彭玉林叹道,“当年我不在家。虽不知道梅姑是因何匆匆嫁人的,但现在细细想来。当是如此情景吧……” “勾起了彭大人的伤心事,真是罪过!”中年男子装出一副惶恐之色,心里其实却高兴得很,因为他知道,彭玉林这一次应该是非常的满意。 自己的“雅贿”成功,自己求彭玉林办的事儿,他也必然会答应了…… 正在这时,一名锦衣文士匆匆的来到了画舫之上。 看到锦衣文士前来,中年男子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躬身退到了一边。 “你们先下去吧。”彭玉林和悦颜色的对他说道,“呆会儿我再叫你。” 中年男子躬身向彭玉林揖了一揖,转身挥了挥手,带着一群人退出了雅阁。 当雅阁当中只剩下彭玉林和锦衣文士二人之时,彭玉林冲锦衣文士点了点头,锦衣文士快步上前,低声说道:“雪帅,那个姓林的,已经到了两江督署。” “噢,来的倒是挺快的。”彭玉森不动声色的说道,“□□□□□□□□□□□□□□□□□□□□□□□□□□□□□□□□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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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需要的话。”布策冷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波菲里耶夫。“怎么,将军阁下,您难道认为,凭帝国海军在远东地区的实力,不能够消灭乾国人的海军么?” “帝国海军当然可以做到这一点。”波菲里耶夫谨慎地说道,“但是,乾国海军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我们的舰船数量是比他们的多。但乾国人的军舰质量更好,战斗力很强,虽然他们还没有完成集结,如果真的开战,我敢说,帝国海军不会赢得很轻松。而且必须要得到国内的支援。” “噢?竟然是这样?”布策听到波菲里耶夫的回答并不是很有底气,不由得微微一愣。 “是的。”波菲里耶夫似乎想要打消布策对乾国开战的想法,说道,“我们现在有四十多艘战舰,但铁甲舰只有四艘。巡洋舰有十二艘。其余的都是炮舰,如果和乾国海军作战的话。想要取得胜利,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布策听出了波菲里耶夫话中的潜台词实际上是说取胜毫无把握,不由得有些变了脸色。 “如果要开战的话,我们需要抓紧时间集结我们的舰队,并且趁乾国海军没有集结的机会主动发起进攻。”波菲里耶夫注意到了布策脸上表情的变化,干脆将自己的底牌交待给了他,“根据我们的情报,乾国海军的主力舰都分散在一些重要的港口,乾国人当年从日本俘虏的那艘铁甲舰‘龙骧’号已经在福州船政局改装完毕,换上了新式的轮机和火炮,正停泊在大沽口,应该已经具备了战斗力,此外还有六艘巡洋舰和八艘炮舰驻泊在那里;另外有两艘巡洋舰驻泊在琉球,威慑日本人,有六艘巡洋舰驻泊在福州,八艘炮舰驻泊在台湾,四艘巡洋舰驻泊在上海,如果我们要采取行动,首先攻击的目标就应该是大沽口的乾国舰队。您希望我这么做吗?” 听了波菲里耶夫的话,布策的脸拉得更长了。 作为一名外交官,他对海军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只是习惯于将海军作为外交讹诈的工具,但他没想到,曾经让他倚为最坚强的后盾的俄罗斯帝国海军远东舰队的实力,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近世以来,西方各国为了维护其本身的在东方的利益以及保护其侨民安全,纷纷派遣海军前来,诸如英、法、德、俄、美、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皆曾组成远东舰队在乾国沿海及西太平洋各地展开活动。或者3艘、5艘;或者10艘、8艘,其中俄国的“西伯利亚舰队”规模相当可观。舰船数目经常维持在20艘左右,而且铁甲舰、巡洋舰、炮舰、汽艇、雷击舰等各类战船无不齐备,是以其战斗力很是强大。俄国人之所以在远东保持如此多的舰船,目的是能够与英国在远东的海军力量相抗衡。由于英国在东方的重点是印度,西太平洋一带的海军兵力有所不足,因而英国对俄国在远东的扩张虽然一直十分警惕,但依靠英国自身的力量难以抗衡俄国,所以英国很自然的选中了东亚第一大国----乾国作为抗衡俄国的伙伴。这一次俄国占据北海道,可以说引发了英乾两国的强烈不安,乾国公开表示反对俄国占据北海道,被激怒的俄国人派了三十余艘军舰到达日本,然后又几次公开驶往乾国沿海地区耀武扬威,使得东亚局势大为紧张。 “我需要让乾国政府明白局势的严重性,让那些昏昏噩噩的官员们感受到战争很可能会马上到来的气氛。”布策也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透露给了波菲里耶夫,以方便波菲里耶夫采取行动。 “好吧。”波菲里耶夫说道,“不过,我认为,我们还是需要支援。” “我会发电报给海军部,请求再派遣舰队支援。”布策满口答应下来。 在俄国舰队集结期间,布策故意在天津和日本之前往来,并一再和波菲里耶夫会商武力要挟的细节。由于得到了西伯利亚舰队的支持,布策决定借机向乾国提出反交涉,内容集中在优待公使、扩大各口通商特权及西北边界贸易三项要求上。但他首先仍在责问乾国收留萨摩军民的责任。以及关于遣使的上谕中“俄国”二字未抬写这两件事上挑剔。关于优待公使一节。布策要求:一、驻京公使随时觐见皇帝;二、近族王公与外使往来;三、禁地准外使游历;四、各部院大臣与外使往来。关于各口通商问题一节,布策又要求:一、税单对于中外商人应一律有效;二、整顿厘税,租界内先禁抽厘;三、沿海、沿江、沿湖各地添开口岸;四、鸦片税收,各口应订定划一章程,由海关征收。关于西北边界贸易一节,布策要求乾国政府饬令地方官员与俄国派去的官员共同议订章程。此外布策又节外生枝,要求乾国政府明降谕旨,严令各省对持照游历的外国人妥加保护。 面对布策的勒索。乾国政府十分愤怒,敬亲王首先对布策就收留萨摩军民一事援引图尔虎特蒙古部东归旧例向俄国进行了说明,并对俄国占据北海道和派海军威胁乾国表示了极度的愤慨,敬亲王说:“萨人归附,乃日本政府失政所致,与俄国无干,而俄国强占北海道,与理无据,北海道邻近乾国,俄人骤占。天朝自当问询,贵公使却借机如此逼迫于乾国。要增开口岸,强抽厘税,须知俄国借助日本政府讨贼之名,行占地之实,本已有违国际公法,而贵公使借机强作名目勒索,不过以俄国兵势强耳,现若乾国兵强,若论以兵势,亦如此勒索于俄国,贵公使以为可乎?” 面对敬亲王的反诘,布策兀自强硬不休,他先是无赖的宣称“乾俄两国贸易一直存在不平等,他提出来的修改条件与俄国占据北海道的事无关”,坚持先前的勒索条件,作为反制乾国的手段。对于北海道问题,布策称俄国政府和日本政府早已达成秘密协定,“与他国无关”,并狡猾的宣称“俄国占据北海道是为了日本的幸福,对乾国也是有利的,不会对乾国构成威胁”,而敬亲王则按照李绍泉提出的办法,开出了向俄国方面实施“反勒索”的条件:一、俄国海军撤回本土,在东亚的舰船总数不得超过20艘;二、乾国提高关税进口税率;三、俄国停止支持新疆阿古柏政权的残部,向乾国交还白彦虎等逃犯,并公开向各国宣布;四、俄国退出北海道,并不许再派军舰东来日本。 敬亲王提出的反要求令布策吃了一惊,他盛怒之下,坚决表示拒绝,而敬亲王也同样拒绝了布策所提出的所有要求。布策愤而离席,双方的第一轮谈判就此破裂。 布策为了给乾国政府施加压力,气冲冲的又离开了北京,前往天津,并扬言要下旗回国,他满以为乾国政府可能会害怕,而派人挽留他,重开谈判,随料总理衙门却给他发了一封公函,称“北海道一事,乾国将直接向日本交涉”,“商约一事”,俄国想要谈判,和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谈就可以了,“不必再来总署问诘”。 见到乾国政府毫不买帐,布策怒极,他认为只有使用军事手段才可以压服乾国,于是便到了天津,等候俄国舰队的集结,以便用“军事演习”来展示俄国的强大武力,逼迫乾国屈服。 布策到了天津后并没有马上去见李绍泉,而是安排波连科去日本东京,要求日本方面不得就北海道问题同乾国有任何接触,又派使馆秘书奥什金归国作详细报告。然后他才去面见李绍泉,商讨谈判事宜,这时中英间的交涉内容已经显然划分为三个方面,即萨人归附、俄人占据北海道及商务税厘。萨人归附方面,李绍泉表示没有什么可谈的,萨人归附,“昔有成例”,乾国没有任何理由不接纳;北海道一事,总署已经责成由驻日公使何儒章向日本外务部交涉,他不便过问;商务税厘问题,李绍泉称赫德已经提出了报告,内容涉及中外之间的通商、司法、行政各种关系,要求朝廷必须通盘考虑,才能决定损益取舍,而且这是“国是”,得由朝廷决定,他不便做主。因此,上述三类交涉项目中不论哪一方面。都等于回绝了布策。见李绍泉如此答复。布策他一再威胁说他已经请求本国政府向乾国地区作军事增援。 面对布策的威胁。李绍泉气愤之余,仍不为所动。他通过法国方面提供的情报,已经得知俄国舰队的动向,随即下令北洋水师各舰做好战斗准备,并给船政大臣丁雨生和两江总督沈佑郸发去了电报,提醒他们注意事态的新发展,“集结诸舰,北上来援”。在接到了电报后。丁雨生和沈佑郸火速集结了船政水师和南洋水师的大部分主力舰船,北上大沽口,同北洋水师会合,以应对俄国舰队的威胁。 至此,战争已然有一触即发之势。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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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五章 狱中双雄 “陆军的兵力补充起来很容易,困难的是如何将他们运往东方,因为铁路还没有通到那里。”亚历山大三世说道,“而现在,我们的海军主力已经调到了东方,如果英国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威胁帝国,我们就只能依靠海岸的要塞和炮台来同敌人对抗了,那些剩下的炮舰,只能成为敌人的靶子。” “是这样,陛下,所以,需要尽快的结束这场危机。”维特恭谨的垂着头说道。 “你终于明白了,谢尔盖。”亚历山大三世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在维特的面前晃了晃,“我注意到你用了‘危机’这个词。” “北海道现在对于帝国来说,就象是一块带着骨头的诱人肉块,已经吃到了嘴边,却被骨头卡住,难以咽下去。”维特说道,“但如果放弃的话,又实在可惜,毕竟是牺牲了很多帝**人的生命,耗费了大量金钱才取得的胜利,放弃的话,帝国境内的阴谋分子肯定会借机进行煽动的,对帝国的长治久安不利。”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才能消除这场危机呢?谢尔盖?”亚历山大三世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份报告递给了维特,“这是布策那家伙给我发来的最新一份关于东方局势的报告,他打算利用我们的舰队对乾国进行军事威胁,迫使乾国承认帝国在北海道的支配权,他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担心他不能成功,因为乾国的背后。是英国人。而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维特接过沙皇递过来的报告。认真的看了起来,沙皇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着他把报告看完。 不多时,维特看完报告,默默的将报告放在了沙皇的桌上。 “没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吗?谢尔盖?”亚历山大三世问道。 “尊敬的陛下,布策阁下的计划是可行的,但我认为他很可能不会成功。”维特看着沙皇,谨慎的组织着语言。“乾国海军和陆军不同,李绍泉总督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他们很可能会迫使乾国政府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英国毫无疑问会支持乾国,不过如果真的爆发战争,英国应该不会直接介入,但即便如此,帝国也难以坚守北海道,哪怕帝国海陆军最终打败了乾国,本来不足的军力将会进一步下降。最后的结果就是,胜利的果实会落到英国和法国手中。” “你说的对。谢尔盖,很可能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沙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维特的话,“那么,你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尊敬的陛下,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把这块肉中的骨头适当的分出去一些的话,或许有助于我们吃下这块肉。”维特没有给出具体的办法,而是巧妙的接着刚才的比喻,提醒了一下沙皇。 “你说的太好了,谢尔盖。”沙皇高兴的拍了拍手,“这的确是我们解决当前危机的一个绝妙的办法。” “让我们来看看,该把哪些骨头,丢给我们的敌人。”亚历山大三世兴奋的看着桌面上的日本北海道地区的地图,“我们在东方,最需要的是优良的冬天不冻的港口……” 说着,亚历山大三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对了,谢尔盖,你知道斯捷潘?奥斯波维奇的消息吗?” “尊敬的陛下,我听说他因为‘爆破’号雷击舰的沉没而受到了军事法庭的审判,被判二年有期徒刑,现在正在服刑。”维特平静的答道。 “噢,对,是‘爆破’号,他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率领‘爆破’号发动攻击,结果被击沉了。”沙皇拍了拍额头,“这个家伙……不过如果他真的击沉了目标,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斯捷潘?奥斯波维奇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现在我们非常需要懂海军战术的人才,我想应该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是这样,陛下。”维特在心里为马卡洛夫感到高兴,微笑着说道。 “这样吧,我来签署一道特赦令……”沙皇拿起了一羽毛笔,在墨水瓶当中蘸了蘸,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如果还有象他一样的人,我也希望他们得到赦免,毕竟我们现在缺少人才……” 想到马卡洛夫很快就能出狱,维特的心有些小小的激动,因为他知道,马卡洛夫呆在监狱里,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罗曼?伊西多罗维奇,怎么样?你还好吧?” 监狱中,看到被狱卒粗暴的推进牢房的康德拉琴科,马卡洛夫忍不住抓住了牢门的铁拦杆,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他们只是问了我些问题,亲爱的斯捷潘?奥斯波维奇。”对面牢房的康德拉琴科倚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边说着,一边喘了一口粗气。 “他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你!你又不是叛乱分子!你只是……不够成功而已!”马卡洛夫有些难过的说道,同时想起了自己的往事,心中不由得一阵紧缩,“我们俩其实都一样……” 作为一处牢房中的狱友,他当然知道康德拉琴科入狱的原因。 “是啊,他们不认为我们的失败是意外造成的,他们觉得我一定是和叛乱分子勾结,所以才会害死那么多士兵,却忘记了,那是在战场上。”康德拉琴科晃了晃头,他的额头有一块明显的瘀伤。 “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为国尽忠的军人!”马卡洛夫用力的捶了一下牢门,牢门发出哗啦的声响,“我们在战争中的意外失误,并不能成为叛国的证据!” “别这样,斯捷潘?奥斯波维奇,他们会听见的,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好处。”康德拉琴科站了起来,看着马卡洛夫。真诚的说道。“我们都是上帝的虔诚信徒。上帝会明白我们的苦难,拯救我们离开这里的。” “我真担心上帝已经忘记我们了!”马卡洛夫叹了口气,“我有沙皇陛下近侍的身份,可以给沙皇陛下写信,但他们竟然不让我写!” “他们是‘禁卫军’嘛!”康德拉琴科苦笑了一声,“叛乱分子的活动让他们神经过敏了,我们尊敬的沙皇陛下,似乎也受到了他们的感染。” 马卡洛夫当然知道康德拉琴科的话是什么意思:新即位不久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由于害怕暗杀而经常住在首都郊外的行宫加特契纳。因而被称为“加特契纳的隐士”或“革命的俘虏”! 正是因为对暗杀的恐惧,亚历山大三世才会在即位之初便空前强化了国家的**机器。当然,他所做的,在俄罗斯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 俄国历史上第一个政治警察局----沙皇禁卫军,是由第一个登上俄罗斯宝座的莫斯科大公伊凡雷帝创建的。黑色装束、黑色坐骑,系在鞍下的狗头和狼尾扫帚,象征着六千禁卫军的使命:嗅出并扫除叛徒。但令人嫌恶的扫帚所扫除的所谓的叛徒,主要是禁卫军自己或是他们的首领想象出来的无辜者。多少个城市成了禁卫军的牺牲品。如6070年,诺夫格罗德的大半居民就成了禁卫军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血腥屠杀的牺牲品。而伊凡雷帝本人则时而成为暴虐狂,时而又去向上帝忏悔。在威吓国民七年之后。禁卫军于6072年被取消。 第二个对付政治犯的最大组织是彼得一世在创建的“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衙门”。这个组织是在绝对秘密的情况下成立的,因而至今也无法弄清它成立的准确日期。被关押在该衙门监牢和刑讯室里的囚犯中。既有不愿担任国家公职的贵族出身的人,也有那些胆敢嘲笑沙皇的酒鬼。今天无论是在俄国还是在国外,都将彼得一世奉为俄国的伟大改革者,以及有“通往欧洲的窗口”美称的新首都圣彼得堡的建造者。可他还是一个以残暴而著称的统治者。他的继承人皇太子阿列克谢,即使跑到国外又被甜言蜜语诱回俄罗斯,后来在刑讯室中被折磨致死。 和伊凡雷帝的禁卫军一样,“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衙门”能比其缔造者命长。虽然在彼得一世死后政治迫害并未终止,但此后的百年间却再没有人动手建立专门的政治警察局。只是在90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沙皇尼古拉一世才命令设立“帝国办公厅”第三处,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治警察局。 十二月党人成了俄国革命运动的先驱。与其前人不同的是十二月党人发动起义并非是要废黜沙皇。他们是想建立新的政治体系,不管是共和制还是君主立宪制,以达到取消农奴制的目的。无论是尼古拉一世,还是第三处的头目本肯多尔夫伯爵,都千方百计地想与禁卫军和“普列奥拉任斯科耶衙门”的血腥历史划清界限。也许是命运的嘲弄,第三处的象征是精心收藏在秘密警察局档案室玻璃罩下的一方御帕(即沙皇赐予的手帕)。据传,尼古拉一世按宗教传统曾赐言本肯多尔夫:“朕将此处托付与你,你以巾拭泪愈勤,你对你我之信仰则愈忠” 这一语双关之言,既是沙皇妄想在人民面前以“主宰”身份出现的写照,也是第三处企图扮演“灵魂医师”这一角色的反映。第三处的主要任务,是进行意识形态爆破活动,换言之,就是同任何形式的不同政治见解做斗争。第三处认为必须密切注意公众意向的发展,以使任何不同政见都永远在其检查之下。本肯多尔夫每年都做“公众意向研究”报告。比如在9027年的报告中就曾说道:“公众意向对于政府就如地形图在军事行动时对于指挥员一样重要。” 除了强大的情报网,第三处处长手下还有一个军的宪兵----几千名彪形大汉。他们雪白的手套和蓝色的斗篷使其格外显眼,他们的任务是保卫国家安全。但是第三处还是一个不大的组织。到9055年尼古拉一世死时,其首脑机关的人数也不过在原来的16人的基础上增加到了24人。与其前人不同的是,第三处的领导人物并非以残暴著称。十二月党人之后持不同政见者的领导人亚历山大?赫尔岑曾说。“他还是相信。本肯多尔夫作为一个逍遥法外、凌架法律之上。有权干涉一切事物的恐怖组织的头目。他还没有做尽他所能做的坏事……但他也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他对此既不乐意,又无动力,也无心思。”当9040年赫尔岑出现在本肯多尔夫面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形容憔悴而疲惫”的人,他的脸上是“莫测而冷漠的人常有的那种虚伪和善的表情”。9044年本肯多尔夫死后,接替他的阿列克谢?奥尔洛夫伯爵还是十二月党人的一个领导人米哈伊尔?奥尔洛夫将军的兄弟。在9023年到9061年间,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或被判服苦役的29万人中,只有百分之五的人是政治犯。而且他们当中很多人还不是俄罗斯的持不同政见者,而是波兰的反对俄罗斯统治的爱国者。在俄罗斯内部,持不同政见的不过是一小批贵族知识分子。而且,只是到了尼古拉一世统治时期政治犯罪才有了法律定义。9045年刑法对那些被认为犯有“书写或散发旨在唆使人们对‘统治当局’或君主个人品行不敬的手抄或印刷品或声明”的罪行的人,制定了严厉的惩罚措施。用理查德?派普斯的话,“这个法典对于极权主义的意义与《自由宪章》对于独立运动的意义不相上下”。在俄罗斯,只要对现行政治制度的正确性表示怀疑,都被视为是刑事犯罪。9060年刑法规定,对进行“旨在破坏或削弱苏维埃政权的宣传鼓动活动”的人,判处七年以下徒刑。并附加五年以下流放。 使第三处引以为豪的是:在整个9048年间,当西欧革命运动如火如茶的时候。俄罗斯却一直“安详地打着盹”。村庄里的骚动以及随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1861年颁令解放农奴,使得新一代年轻的民粹主义贵族感到,农民革命的时机终于成熟了。但是,在9074年,当那些满怀信心的激进理想主义者所发动的、旨在号召农民同沙皇制度做斗争的“到民间去”运动失败后,一些失望的民粹主义分子便成了恐怖分子、这些恐怖主义的追随者认定,暗杀沙皇显贵,无论对制度本身的瓦解还是对沙皇制度阴暗面的揭露都将起到促进作用。9079年,一个有三十名成员的恐怖主义小组组建了一个“民意党”执行委员会。 尽管他们人数不多, 但仅在9078年到9081年三年间,这个小组就将沙皇当局推到了近似恐慌的境地,并以此证明了第三处的无能。9078年,宪兵队长、第三处总督梅津佐夫将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用刀刺死在圣彼得堡的一条中央大街上。他的警卫马卡洛夫中校当时对此类行动竟毫无思想准备。他所做的唯一反应就是用手中的伞将袭击者打了一下。恐怖分子轻易地就逃匿了。在发生了几起恐怖活动和被“民意党”缺席判处死刑的沙皇遇刺之后,曾有人对第三处的活动进行了专门调查。结果表明,沙皇的保安部队组织得实在糟糕,使得沙皇“就是在自己的皇宫里也难以有安全感”。9080年,名声扫地的第三处被解散了,由新成立的“国家警察司”接替其位,其任务是保卫国家安全。警察司下设一个专门对付政治犯的“特别处”,除此之外,还建立了一整套“暗探局”的地区网络。第一个“暗探局”是9081年开始活动的。以后整个政治警察系统都被称为“暗探局”。尽管进行了多次改组,亚历山大二世还是在1881年被恐怖分子用简易手榴弹给炸死了。 因为这次可怕的事件,新即位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使“暗探局”就其权力范围和活动规模而言,在当时的欧洲是绝无仅有的。在欧洲,国家警察机构的活动都是受法律约束的,而“暗探局”本身就是法律。对于政治罪,它可以完全自主地决定----搜查谁、将谁投入监狱或将谁流放。 这样一来,曾在日本发动地下爆破作战失败导致数千人死亡的康德拉琴科和擅自率“爆破”号出战致使战舰沉没全舰官兵全部遇难的马卡洛夫会受到现在这样的对待,也就不奇怪了。 在那些人看来,他们二人的行为,绝对够得上“叛国罪”了。 “身为沙皇陛下的近侍,我理解他的担忧,但帝国的未来,不能由这些人来摆布。”马卡洛夫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沙皇陛下是会明白的。” ps: 自五月以来,我们股票群的群名分别是:每天涨停板敢死队,财大器粗小分队,绝地反弹组,等待救援组,全军覆灭群,乐观面对,现在是:等国家队先进,抄底剁手。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六章 杀手掮客 “希望我们睿智的陛下不会明白得太迟。”康德拉琴科叹了口气。 “你这些天在写什么?”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了马卡洛夫桌面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纸,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关于我所经历的各场海战的详细经过和经验总结。”马卡洛夫看着刚好在今天截稿的总结,脸上现出了欣慰之色,“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为宝贵的东西,今天终于完成了,哪怕是现在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要这么说,亲爱的斯捷潘?奥斯波维奇,你不会有事的。”听到马卡洛夫的话中带有悲观失望之意,康德拉琴科安慰他道。 康德拉琴科话音刚落,外边的铁门发出一阵响动之后,被打开了,一位身穿蓝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狱监和几名狱卒走了进来。 康德拉琴科和马卡洛夫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谈话,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马卡洛夫坐下之后,这才想起了桌面上的手稿,他正要起身去收起手稿,却不料狱监径直的来到了他的牢房门前。 隔着铁栏门,马卡洛夫就这样和狱监对望着。 “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马卡洛夫少校?”狱监的目光先是在桌上的手稿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是。”马卡洛夫答道。 “你自由了。”狱监看了他一会儿,平静的说道。 “什么?”马卡洛夫大吃一惊。 “你自由了,马卡洛夫少校。”狱监向旁边伸了伸手。一名狱卒打开文件夹。取出了一张纸交给了他。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将纸交给了马卡洛夫。 “这是尊敬仁慈的沙皇陛下签署的对你的特赦令,马卡洛夫少校,自命令传达到你开始生效,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狱监还是用那种平静而冷漠的口气说道,“你可以收拾好东西,今天就离开这里。” “太好了!”这边马卡洛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康德拉琴科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祝贺你,斯捷潘?奥斯波维奇!真是太好了!” 马卡洛夫一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特赦令,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这时狱监已经转身向大门口走去,马卡洛夫看了看康德拉琴科,冲着狱监的背影大声的问道:“没有康德拉琴科上尉的特赦令吗?” 狱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他看了看康德拉琴科。“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的好运的,马卡洛夫少校。我想康德拉琴科上尉还要在这里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狱卒们重新关上了铁门,马卡洛夫看着康德拉琴科,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的朋友,我会给尊敬仁慈的沙皇陛下写信,请求他再发一道特赦令,释放你出来,让你重新回到军队当中。” “谢谢你,我的朋友。”康德拉琴科感激的说道。 此时马卡洛夫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救治过他的那位美丽的俄罗斯女医生娜塔莉雅的身影,他打定了主意,不但要让康德拉琴科得到特赦,还要让娜塔莉雅和她的伙伴们,也能够得到沙皇的恩典。 重新得到了自由的马卡洛夫多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在这座监狱呆下去,当天他便收拾好东西,办理了出狱的手续,当他来到监狱外边,听到沉重的铁门在自己身后关上,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竟然有些晕眩的感觉。 马卡洛夫来到了街上,这时他看到几个报童在叫卖报纸,他便走过去买了一份,在这座监狱里,他和康德拉琴科因为是军官,可以看报纸,但监狱提供的报纸经常是过期好多天的,使他们不能够及时了解外界的情况。 马卡洛夫买了一份报纸后,便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了起来,报纸上几条醒目的消息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乾国海军在大沽口集结,准备进行军事演习!” “日本北海道发生大规模的骚乱!” “乾国南方最重要的总督沈佑郸因病去世!各国驻北京公使发表吊唁声明!” 马卡洛夫仔细的看完了报纸,这才了解了东方发生的一切,不由得为俄国在东方的形势暗暗担忧起来。 此时的马卡洛夫不会想到,那个曾在日本掀起巨大风暴的他未来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已经悄然的又开始了行动。 ※※※※※※※※※※※※※※※※※※※※※ 杭州城,算盘胡同,听风酒楼。 “其实五百两银子杀一个人并不算多,”桌边的青衣文士握着一把小银刀,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毕竟杀手都要冒掉脑袋的风险,我们做这个行当的,就是要做得双方公平。” 一壶酽茶已经泡得淡而无味,太阳也从天心落到了西方的一角。听风酒楼上的雅阁里,两人已经对坐了一个时辰,曲飞鹏的指甲也足足修了一个时辰。可是任谁看去,他轻轻磨着指甲的动作依然是那么闲雅,不粘半点烟火气。 “曲大侠,我知道您的价钱公道,可是我实在只有这么多啊,”对面的白衣书生双手扣着桌子,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来恳求,“我虽死也要手刃那条恶狗!” “第一,”曲飞鹏竖起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既然找我,不会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第二,”又是一根手指,“要手刃那个仇人你就应该自己练了武功去杀他,买凶杀人,没法帮你手刃仇人。” “第三,”这一回竟是七根手指在书生面前轻轻晃动,“五百两银子杀王志武。已经是低得不得再低的价格。你若是觉得贵。就请另找高明。” 曲飞鹏冷笑着看那白衣书生,只见他的冷汗和泪水一齐滚落,又是悲愤又是无奈,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如此的场面,曲飞鹏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一着急就露了自己的底牌,这价格也就抬不上去了。 杀手做的是无本买卖,却是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所以价格的高低根本就在双方的供需上。长毛兵乱的时候,一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买凶杀人,可是现在太平盛世,买家出不起好价钱,杀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险?作为一个中介人,曲飞鹏是按价钱抽成的,每介绍一单买卖他抽三成。这个书生压了价钱,有三成是压在曲飞鹏的身上,曲飞鹏哪里有这么傻? “扑咚”一声,白衣书生终于不顾脸面的跪倒在曲飞鹏面前:“曲大侠。你救小生这一次,来生做牛做马。小生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曲飞鹏端起凉茶,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小口,长袖顺势一遮,却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他最不耐烦,生意场上只讲雪花银子,讲什么报恩报仇都是笑谈。他喜欢那种手面阔绰的黑道人物,也喜欢好说好散的客人。白衣书生这种粘上手甩不去的湿面粉,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客人了。 “马公子,”放下茶盏的曲飞鹏依旧是笑意盈盈,“据在下所知,马家是我们开封城少有的大户人家,区区五百两银子都不肯出,未免没有杀人的诚意吧?” 白衣书生是杭州马家的三少爷马修文,杭州城里儒雅的公子中也算得上他一号。可是此时的马修文拖着长长的哭腔,满脸都是泪痕,只顾一下接一下的跪在曲飞鹏脚下磕头:“曲大侠有所不知,小生是侧室所生,家里上下素来都看不起小生。就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小生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所得,您就是剥了小生的皮,也难再多出半两了。” “连母亲的首饰都变卖了,只为给一个没名分的女子报仇?”曲飞鹏冷笑,“马三公子竟是个痴情人,那死去的女人能遇见马三公子这样的痴人,也是好福气。” 他此话出口,马修文更是泪如雨下,磕头不止:“曲大侠,您不念慧儿死得可怜,也念小生这一腔痴情,就开恩一次吧!” “唉,也罢,你且回去,我想想办法就是了,却不一定成,”曲飞鹏终于挥了挥手,长叹一声。 “多谢曲大侠!”马修文一脸激动,就如死里得生一样,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退出了雅阁。 雅阁里又只剩下曲飞鹏一个人,栏杆外已是星星点点的夜色,一树垂柳遮月,春风徐来。曲飞鹏一脸淡雅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把头转向了栏杆外。 “哈哈哈哈,曲兄弟好闲情!”一人熊躯虎步,大笑着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终日奔波,为吃一口饱饭,哪里说得上闲情?”曲飞鹏轻笑一声答道,“没有好酒,只有清茶,饮一杯解渴吧。” 进来的魁梧汉子嘿嘿一笑,端起茶水大喝了一口道:“谁不知道你‘算死草’曲飞鹏的算盘精?我们这些人,杀一个人不过得五六百两银子,你动动嘴皮子凑合一单买卖,也得两三百两银子。我们三个五个月做一桩,你一个月怕要做上六七单生意,我们那点卖苦力的钱,在兄弟你的眼里算什么啊?” 曲飞鹏淡然笑道:“可是官府要抓,却最容易抓到我们这些动嘴皮子的。先不说别的,眼下有一桩下三滥的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做?” “下三滥?”汉子好奇道,“那要看有多糟了,我雷鸣不怕对方的手头硬,就怕钱不多。”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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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来路,很多都是从新闻纸上看的。哥哥是饱学儒士,不喜洋事,不爱看这新闻纸,是以消息闭塞了许多。”曲飞鹏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兄长。说道。“可做我们这一行的。消息却闭塞不得,是以这新闻纸,无论是咱们大乾国内办的,还是洋人办的,我都是会看一看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曲云松也举起杯来,微呷了一口酒,问道。 “其一,这林逸青是萨摩海兵学堂的总教习。深通西洋兵学和兵器。他所教出的学生,并非全是水兵,也有陆队,个个身手不凡。”曲飞鹏伸出了一根手指。 “其二,这姓林的虽是教头,年纪又轻,但在日本甚有威望,西乡隆盛为日本武士之首,对其极是倚重,日本武士的刀法。我和哥哥都曾领教过,这些武士甘心服他。其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其三,日本岛南之乱,历时二年,此人每战必身先士卒,迭克名城,兵锋直指日京,日本国主欲要迁都以避其锋芒,后俄军到来,方才转危为安。其在西乡军战败后,竟能毫发无损率十余万军民渡海至琉球,可见此其过人之能。” “其四,日本政府曾悬赏五万银元,征勇士取其首级,俄人更悬赏一万金元(指金卢布)要取其性命,至今此人活得好好的,凡有欲得赏取其性命者,无不有去无回,日俄两国赏格至今空悬。岂日俄两国无一二敢死之士?实是难以办成!” 听到弟弟在面前竖起第四根手指时说的话,曲云松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原来你是嫌彭大人出的价钱少了,哼哼!” “兄长此言差矣,小弟我并非嫌彭大人出的钱少,而是觉着,彭大人想要此人性命,实在太难,小弟之能耐有限,无力完成。”曲飞鹏正色道,“兄长可知,此人在琉球时,曾助官府灭了常乐帮,归国之后,天地会屡次要动他,也都失了手,折损了不少人马,这些道上的弟兄们都是知道的,并非是小弟在这里危言耸听!” 听到曲飞鹏的回答,曲云松勃然变色。 “小弟怕误了彭大人的大事,是以不敢应承,还望兄长见谅!小弟还有些事情,这就先行告退了。”曲飞鹏说着起身,满面歉然的向兄长揖了一揖,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虽说自己这个弟弟的功夫他作为兄长知道得很清楚,但刚才这一刻,弟弟的身影转瞬即逝,竟然让他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很显然,弟弟的功夫不但一直没有落下,反而有所精进了。 功夫这么好的弟弟这一次竟然公开拒绝了自己给他的生意,可谓平生头一遭,曲云松不由得很是气恼,但他多年幕宾的生涯让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的思量起弟弟刚才所说的话来。 “这人当真如此厉害?”曲云松失神自语道,“若是如此,还真得和彭大人好好商量了……” 曲云松想了好久,方才起身,算过酒钱,径自去了。而此时的他,并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刚才和自己所说的“事情”是什么。 另一家酒肆之中,掌柜和小二正百无聊赖的守着柜台,店里唯一一个客人正伏在桌子上,喃喃的说着什么。 “酒,小二,再来三两……” 小二倒了二两最劣的白干,又搀了一两水,晃匀了,折在一只大碗里。他将大碗往桌上一扔,也不顾酒液四溅,回头就想离开。卖这种又烧喉咙又上头的老白干,实在是没什么赚头,而且对这种客人,他自然也不必太小心了。 可是有一只手在后面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别给她喝搀水的酒。” 小二回过身来,刚想发作,却看见拍他的并非醉酒的客人,而是一个手拿折扇的青年文士。那青年将手中画着山水风景的折扇平放在桌上,缓缓坐在那客人的身边,取出一把闪亮的小银刀修起了指甲。 “拿点好酒过来,你店里最好的。”曲飞鹏重复道,“别给我搀水的酒。” 客人儒雅俊逸的气派让小二忙不迭的点头,一溜烟跑到后面,取了一坛酒出来。 “这个还是可以的,谢了,”曲飞鹏闻着酒香微微摇头,挥手让小二退了下去。 “阿星,”曲飞鹏自顾自的斟酒道,“你今日叫我前来。如果只是醉成一滩烂泥。就枉费我推却了一笔大生意。” 枕着自己胳膊昏睡的客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摸索着举起面前的酒杯,喃喃道:“好酒!” 一张消瘦而苍白的脸,一把乌黑却失去了光泽的长发,一对大而无神的眼睛。叫阿星的女人默默的抬起头来,把那杯未搀水的好酒灌进了嘴中。一点油灯下,阿星还是美丽的,可是最美丽的,却是那柔艳如桃花的嘴唇----因为她喝了酒。 曲飞鹏的手轻轻摸上她的长发。顺着长发又摸到了她空荡荡的耳垂,然后是她消瘦的面颊。 “唉,耳环也当掉了么?”曲飞鹏叹息道,“看来你又把钱花光了。” “不要碰我!”何星兰猛的抬起头来,狠狠的打掉了曲飞鹏的手,她苍白的脸旁上染了酒色,有一种病态的美丽。那种沾着酒气的嫣红,好象不是在她的皮肤下,而是在她心里。 曲飞鹏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我只是不想你这么作践自己。阿星。酒能伤身。” “不要你多说!”何星兰不耐烦的对曲飞鹏吼道。 “我可不想多说,”曲飞鹏摇着扇子轻声道。“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 “我的钱又花完了,”何星兰的声音低了下去,“有没有新的生意?” “当然有了,生意很多呢,不过我替你考虑过,有的生意怕你做不了。”曲飞鹏一边说话,一边不慌不忙的摇着他的折扇。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了!”何星兰瞪着他吼道。 “可惜,太小的生意,你我都没什么赚头,太大的生意,你我又难以做得了,”曲飞鹏想起哥哥刚才要给自己做的大生意,叹了口气,道,“有一单生意,你到是能做,但那人这阵子可能会押镖上京,你虽是岳阳门流风穿云剑数一数二的高手,请得起你的人也实在不多。可这人的功夫实在厉害,听说他还私买了几支洋枪,是以这酬金虽然丰厚,却怕风险太大,你又抽不开身上京去。” “我不能离开杭州,悠悠不能没有人照看,”何星兰双手拢着酒杯,喃喃的说着。她一不小心呛了一口酒,咳嗽个不停,苍白的脸蛋整个的涨红了,好象要咳得背过气去。 曲飞鹏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镇咳,一边叹息道:“我说的不是?酒能伤身。” “你知道什么?”何星兰狠狠的拨开他的手,几乎是吼了起来,“没有银子,悠悠就吃不上人参,她会死的啊!” “会死啊!”何星兰从曲飞鹏身边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愤怒的看着他。 曲飞鹏却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他看着自己修长柔和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上也瘦多了,背上单薄得可怜。这样下去,悠悠很快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何星兰忽然愣住了。静了半晌,她坐回酒桌旁,枕着自己的胳膊呜呜的哭了。 “唉,”曲飞鹏摸了摸的头发,“二十岁的姑娘家却拖着一个两岁的女儿,偏偏女儿一条小命就吊在人参上。造化也是作弄人。” 这一次何星兰却没有打落曲飞鹏的手。她只是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儿流泪,一滴一滴透明的泪珠子从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划过,何星兰伤心的噘起了嘴。 “莫哭莫哭,”曲飞鹏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拿一张手绢帮她擦了擦泪水,“哭得和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啊?”何星兰呆呆的问他。 “办法也不是没有,”曲飞鹏掸了掸袍子,举起一杯好酒,却没有饮,只是端详着酒色。 “什么办法?” “一是我借你钱,市面上借钱算三分五厘的利息,我只要你三分,你先买人参把悠悠吊着,钱我们以后从你的工钱里慢慢扣,”曲飞鹏笑道,“扣上五六年的,我回本了,悠悠也长大了。” “我不!”何星兰使劲摇着头,“别以为我喝醉了就来骗我,难道我不知道你‘算死草’曲飞鹏是什么样的人么?” “喔?”曲飞鹏眉峰一扬,“那我却是什么样的人?” 小二听得两人脚步声错杂着远去了,夜风里尤然传来何星兰的骂声:“你不要碰我。叫你不要碰我!” 然后是曲飞鹏的声音:“你以为我想碰么?我不扶你你现在就睡在大街上了……唉。怎么说睡你还真睡啊?阿星听话。再坚持一会,我把你送回家……” 漆黑的小屋中,曲飞鹏喘着气把何星兰放倒在床上。 三进三出的小院子,房子还是不错的房子,家里却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连个仆佣都看不见。曲飞鹏摇摇头,自己摸黑去柜子里扯了一床棉被出来,把何星兰整个的裹在了被子里。 床上的何星兰昏昏沉沉的搂住了被子。翻个身,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曲飞鹏无可奈何,从她的怀里又扯出被子,把何星兰包了个严实。 象是在梦里,何星兰忽然低低的喊了一声:“任哥哥……” 曲飞鹏低头看去的时候,两滴清亮的泪珠从何星兰消瘦的脸蛋上划了过去,无声的落进了被子里。 “任哥哥,哼!”曲飞鹏耸耸肩哼了一声,这才发现全身都累得酸痛。他出门没有带马车,硬是拖着何星兰走了六七里路。练武的女子。身子虽然窈窕,却不怎么轻。也难怪他累得够呛。 他悄悄的打开门,回头看着何星兰只是缩在被子里,再也不打滚了。于是曲飞鹏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去。走出很远,却又听见何星兰在梦里喊:“悠悠,悠悠不要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天上云丝圆月,地上水银似的一片清光,偶尔风过,扬起了小街上的烟尘。夜静得有些发冷,曲飞鹏靠在院子外的墙壁上。他吐出一口胸膛中浑浊的酒气,默默的看着满天繁星,手中一团银光闪烁,指缝中旋绕着他修指甲的银色小刀。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个姓林的,的确不能以常人来看待。”彭玉林听了曲云松的回报,叹了口气,“日俄两国重金悬赏他的人头的事儿,确实是有,我倒是给忽略了。” “属下无能,这事儿……”曲云松显得有些为难的呈上了那张二百两黄金的金票。 “事儿还是要办的,此人断然留不得。”彭玉林看着曲云松,沉声道,“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此人也必须要除去!” 曲云松的手僵在了那里,一时间作声不得。 “我也知道这事儿难办,但古话说的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彭玉林看着曲云松,微微一笑,伸出手将他手中的金票抽了出来,“这事儿,我觉得,以令弟的身手,是办得了的,只是他信心不足,还得你这个当兄长的帮他一把。” “这……” 彭玉林没有再看曲云松,而是来到了书架前,打开了一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另一张五百两黄金的凭票即付的金票,将那张二百两的金票放了回去。 “既然事儿难办,这价钱么,就得再提一提。”彭玉林拿着五百两的金票来到了曲云松的面前,将金票塞在了他的手中,“再多的么,我也拿不出来了,你就辛苦些,无论如何也要说动令弟才好。” 曲云松接过金票,额头的汗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是为国锄奸,所以哪怕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会帮你们兜着的。” □□□□□□□□□□□□□□□□□□□□□□□□□□□□□□□□ □□□□□□□□□□□□□□□□□□□□□□□□□□□□□□□□ □□□□□□□□□□□□□□□□□□□□□□□□□□□□□□□□ □□□□□□□□□□□□□□□□□□□□□□□□□□□□□□□□ □□□□□□□□□□□□□□□□□□□□□□□□□□□□□□□□ □□□□□□□□□□□□□□□□□□□□□□□□□□□□□□□□ □□□□□□□□□□□□□□□□□□□□□□□□□□□□□□□□ □□□□□□□□□□□□□□□□□□□□□□□□□□□□□□□□ □□□□□□□□□□□□□□□□□□□□□□□□□□□□□□□□ □□□□□□□□□□□□□□□□□□□□□□□□□□□□□□□□ □□□□□□□□□□□□□□□□□□□□□□□□□□□□□□□□ □□□□□□□□□□□□□□□□□□□□□□□□□□□□□□□□ □□□□□□□□□□□□□□□□□□□□□□□□□□□□□□□□ □□□□□□□□□□□□□□□□□□□□□□□□□□□□□□□□ □□□□□□□□□□□□□□□□□□□□□□□□□□□□□□□□ □□□□□□□□□□□□□□□□□□□□□□□□□□□□□□□□ □□□□□□□□□□□□□□□□□□□□□□□□□□□□□□□□ □□□□□□□□□□□□□□□□□□□□□□□□□□□□□□□□ □□□□□□□□□□□□□□□□□□□□□□□□□□□□□□□□ ps: 周一9点半一开盘,大批散户倾其所有,杀入股市,11点到了,传闻中的1200亿成功出逃,摆在证监会老大面前,券商大佬们说:老大,1200亿到位了!老大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八章 另类杀手 早晨,听风酒楼的雅阁已经给曲飞鹏订下了。事实上这见雅阁也没几个人能用,曲飞鹏就是其中之一。 听风酒楼的老掌柜古梓轩本来就是黑道上一扇消息门,来的去的消息都从他那里过,方圆五百里江湖上的事情,他算个无所不知的人物。年老以后的古梓轩也渐渐安分守己了,终于放弃了黑道上中间人龙头的位置,在杭州城里开了一间酒楼。不过人老威风在,古梓轩还是杭州周围黑道中间人的头面人物,黑道上的消息也大半是在他这里交换的。能用他几间雅阁谈生意的人,都是古梓轩还看得入眼的人,曲飞鹏就是其中之一。 靠桌的一侧,曲飞鹏摇着纸扇,和一个黑衣人并排而坐。 “阿星,”曲飞鹏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黑衣人,“你真的要见那马公子?” 黑衣人头上一顶斗笠,前面垂下的黑纱遮住了面目,面纱后传出了何星兰的声音:“能有三百两银子也是好的,每月给悠悠合药,少说也得三四十两银子。我还想存一点给她将来作嫁妆……” 曲飞鹏的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他凝视何星兰半晌,忽然弯下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何星兰初而惊诧,进而怒问。 “阿星,”曲飞鹏一边笑,一边扶着桌子摇了摇头,“你这一身装束真是……真是有趣。” “你!”何星兰终于明白他是笑自己的衣衫,一时恼怒,不由自主的扬起手掌。反手一挥要去打他。 “哎哟。别。别。”曲飞鹏侧身闪过。 此时门帘哗啦一声,却是马修文已经到了。马修文看着他们两人,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曲飞鹏闪避的姿势还未变,何星兰的拳头也停在了半空。 “马公子,”曲飞鹏正了正衣衫,随口道,“这是在下家里的一位内眷。不必回避,请坐。” 马修文战战兢兢的坐下,袖手作揖,低声道:“只怕那桩事情……” “不妨,”曲飞鹏自顾着饮茶道,“公子只管开门见山,在下只是想知道那桩事情的原委。在下做的不是正当买卖,但是自有规矩,不知究竟的生意,在下素来不接。” “小生……”马修文喏喏道。“实在出不起更多的银子了。” “与价钱无关,在下只是想知道马公子为什么对王志武的人头有兴趣。”曲飞鹏打断了他。 “说来话长……”马修文的眼中闪过悲愤之色。 …… “兄长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曲飞鹏帮何星兰谈完了这桩买卖。正自松了一口气,走出听风酒楼来到街上,却赫然发现,哥哥曲云松正在街口处等他。 “又给阿星介绍生意了?”曲云松笑了笑,轻声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曲飞鹏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曲飞鹏找的坐一坐的地方,其实是一片小树林,在确定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后,曲飞鹏看着兄长,开门见山的问道:“兄长还是要我接下那笔生意,是吗?” “是的,这笔生意,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曲云松取出了那张五百两黄金的金票,塞到了弟弟的怀里。 “哥哥……” “废话我也不说了,我只给你讲三件事,其一:这事儿是彭大人下决心要做的,所以提了酬金,加到了五百两黄金,如果咱们兄弟不做,只有死路一条;其二,这笔生意,不光是彭大人的意思,朝中还有大佬支持,万一出了事,彭大人和京里的人会给咱们善后,不会有后顾之忧;第三,彭大人保证,事成之后,你我兄弟,俱可投身正途,前途无量。” 听了哥哥的话,曲飞鹏变得犹豫起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笔生意做完之后,就拿着这笔钱,娶了阿星,成个家吧!”曲云松叹了口气,说道,“这五百两金子,抛去行动的费用,全都是你的。” “哥哥,这……” “需要官府帮忙的话,尽管和我说,我虽是师爷,但发的令一样好使。” “那好吧!这生意我接了!” 曲飞鹏咬了咬牙,将金票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别让阿星参与这笔生意。” “哥哥放心,我晓得。” 长江,“威靖”号炮舰。 “徐大人,爵爷这两天可能是因为沈大人过世,哀伤过度的关系,心绪不宁,身子也不太舒服,所以这几日就不见客了,还请您多多见谅。”林逸青的一位亲随对前来探望的徐传隆说道。 “噢,那我便不打扰了,这一路上,有需要徐某的地方,你们尽管说话。”徐传隆叹了口气,说道。 “我代爵爷谢过徐大人了,有劳徐大人。” 徐传隆回到了自己的舱室之后,不知怎么,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在两江总督沈佑郸病逝之后,他奉命护送沈佑郸的灵柩自水路前往上海,随行护灵的是沈佑郸的长子沈玮庆,沈佑郸的夫人吴氏和另外几个儿女也随同在列,只有沈佑郸的四子沈瑜庆因在外游学未能归来,而林逸青这个侄儿,也在扶灵队伍当中。 徐传隆本打算借此机会和林逸青作一番深谈,而自从林逸青上了“威靖”号之后,便很少露面,似乎是在有意同外人隔绝,令他惊奇不已。 沈佑郸的去世确实令林逸青甚是悲痛,但没有理由这样的表现啊! 而且据他暗中的观察,林逸青不象生病的样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彭雪帅”?…… 想到这些年彭玉林明里暗里对南洋水师的压制,徐传隆禁不住叹息起来。 胆小怕事的他本不打算和林逸青有什么深交,但这一次。他可是受了南洋水师众管带的“重托”(或者说威逼比较好一点)! 徐传隆此时并不会想到。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远处江岸的一座山坡上。几骑马正伫立在那里,马上的人举着望远镜,正向江面上行驶的“威靖”号炮舰凝望。 “主公,船上……真的不用再派些人吗?” “不要紧,他们那些人就够了,再有大事,也应付得了。” “主公走陆路,又把消息放出去。是不是就是为了保护沈大人的灵柩,还有他的家人?” “正是为此,再说了,在灵船上动手,未免对逝者不敬,我不想打扰姑父的安宁。” “主公,听说乾国是禁止民间百姓拥有火器的,这一次我们在陆上对敌,要是用了枪和雷炎弹,会不会引来官府找麻烦?” “乾国此令。只禁百姓,不禁官员。我现在已受乾国封爵,这道禁令便禁不到我头上,你传令下去,若要对敌,需用长短枪和雷炎弹的地方,可以使用,不必顾忌。” “是!” “对方此次行刺,只怕也未必全是刀剑弓矢之类,听说有长江水师的人参与,弄不好也会有火器,我们自然不能束手束脚。” “主公所言甚是!属下明白了,这就传令下去!” 几骑马快速下了山坡,激起一一溜烟尘,很快消失在了土路之中。 一间昏暗的小木屋子里,很长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吭声,空气沉闷得让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个披着狼皮的年轻人忽然扔下手中把玩的匕首,“来了。”他猛地拉开木门,一阵凉风呼呼地灌了进来,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大踏步地走进屋,脚下的木板不胜重负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整个木屋似乎都颤动起来。 “打外围的那帮人已经和那家伙的手下接上手了,那家伙正往清风谷方向一路狂奔,看来是想逃走。” “竟然让他逃了?” “没办法,他手底下的爪子太硬,折损了不少兄弟呢。” “正好,头功算咱们的,呵呵。” 桌旁的老者缓缓说:“如果马上出发,赶得及在出谷前伏击他。”披着狼皮的年轻人立刻向门外走去,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肩头,年轻人挣了两下都没挣脱,转过脸,大汉冲他摇了摇头。老者望向角落,一个年轻文士垂着头,两壶陈年佳酿已经点滴不剩。“曲先生。”老者轻轻唤了声。 “他是一个人?”曲飞鹏依然垂首问道。 “两个,还有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大汉说。 曲飞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看了看大家。“走。”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年轻人第一个冲出屋子,曲飞鹏伸手摘下墙上挂着的洋枪,和大汉肩并肩往外走去。 几个人骑马飞奔,一向疼爱战马的江湖侠士们变得毫不怜惜自己的坐骑,贪婪的火焰总会让人疯狂。曲飞鹏一马当先地出现在苍松翠柏的山头,出谷的路没有一点践踏的痕迹,他们要等的人还没有到。江湖侠士们把马匹隐藏在山后,披着狼皮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做探哨,其它的人各自找好了伏击的位置。 曲飞鹏紧紧攥着银光闪闪的洋枪,这把枪是一种大口径的猎枪,是曲飞鹏花重金从一位盐商手中买来的,他在自己的居所专门开辟了地下密室练枪,几年下来,光花在枪弹上的银子就够给悠悠买好多人参了,现在曲飞鹏的枪法绝不逊于西**队中的神射手。 身为中间人,他这是第一次亲身参加刺杀行动,并且亮出了别人从没见过的家伙。以至于一同和他行动的杀手们,全都吃惊不已。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绝技是飞刀,这一次竟然改用了洋枪,怎么能不令大家惊异呢。 由于乾国自全隆年间的禁枪令之后,南方各省民间的火枪鸟铳俱被收缴,洋枪更是只有官府才许拥有,是以民间想要防匪防盗。全都使用传统的刀剑枪矛弓矢等冷兵器。洋枪禁绝民间买卖。是以行走江湖者修习洋枪技艺者绝少,但曲飞鹏却显然成了他们当中的“另类”。 “曲先生,你用这个……能行吗?别把官兵招来,可就不好了。”老者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只要他出现,我会射杀他的。”曲飞鹏说道,“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大家就可以拿赏钱了。” “那行。还是曲爷痛快,呵呵。”有人笑道。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野狼低声的嗥叫,那是年轻人的信号。 山谷远处出现黑色的小点,隐约可以看到两个急奔而来的人影。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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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ps: 本次股灾最大的影响,就是让一群只知道埋头赚钱的中产阶级,因为财富瞬间被榨干。所以开始抬头关注这个国家的未来。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有情却被多情误 曲飞鹏强忍剧痛,咬着牙瞪着神秘女子,他刚才的一刀险些将她的胸脯割开,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放过她。 不过,当他的目光触到那双喷着怒焰的眸子时,却禁不住吃了一惊。 她的眼晴,为什么这么象阿星呢? “阿星!……”曲飞鹏失声喊了一句。 神秘女子听他这么一喊,双眸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曲飞鹏反手又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刀,向肩后猛地一刀划去,将箭尾的绳子削断的同时,闪身向河谷中跃去。 神秘女子一惊,正要追上去挥刀去砍,却见银光一闪,银刀直向她面前射来,她闪电般挥刀横斩,将银刀斩落,定睛再看时,曲飞鹏已经跃入激流之中,掀起了一团带血的水花之后便不见了。 “星月大人,你怎么让他跑了?”男人在杀死最后一名伏击者之后,来到了神秘女子的面前,用日语问道。 “主公说过,这里是乾国,不要用日本语说话!平野君!”神秘女子瞪了男人一眼,男人立刻意识到了失言,直立垂首道:“对不起!” “星月大人从未失手过,刚才是事出有因,我听得很清楚,对方是用乾国语对星月大说‘阿星’,似乎是把星月大人错当成了某个女人。”用箭射伤曲飞鹏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他的飞刀绝技很厉害,刚才如果不是星月大人的快刀,别人只怕会丧命于他的飞刀下。哪怕是主公在这里。也是不会责怪星月大人的。” “对不起。我错怪星月大人了。”叫平野的男人又一次说道。 神秘女子----她的名字叫星月琉璃。是雾隐忍者的首领之一----摆了摆手,带领众人检查了一下战场,当她拿起曲飞鹏丢下的那杆银色的大口径猎枪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枪可以打倒一头巨牛啊!”平野感叹道。 星月琉璃没有说话,而是将枪抛给了平野,她俯身捡拾起了那柄差点射中她的小银刀看了看,将它收入怀中。 “把尸体的头砍下来带走,主公要用。那枝枪和飞刀留着,其他人的兵器和尸体一道丢进河里。”星月琉璃命令道。 忍者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所有伏击者的头颅都给砍了下来,集中到了一个袋子里,尸体则一具具的被绑上石头丢进了河中,江湖侠士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兵器则一件一件的给抛进了河里。 仔细清理完战场之后,忍者们便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树林中,这里又恢复了平日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禀主公。敌人全都收拾了,共计杀死三十二人。生擒六人,只有一人逃脱。” “噢?” 星月琉璃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将曲飞鹏的银色猎枪和飞刀恭敬的呈了上来。 林逸青看到猎枪和飞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接过枪刀后,将刀放在了桌上,仔细的审视起这把精美的西洋猎枪来。 “没人伤在这枪下吧?”林逸青看着那硕大的枪管,沉声问道。 “没有。”星月琉璃看着林逸青认真的样子,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看样子,乾国的江湖豪客们也有人认识到了该升级手里的家伙了。”林逸青放下了枪,拿起了那把银色小刀。 “主公,这把飞刀,也是这个使枪的人的。”星月琉璃用熟练的乾国语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扬了扬眉毛,他拿着小刀看了看,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这是一把很漂亮的小刀,刀柄上有手工阴刻的“回”字形卷曲花纹,不但美观,也增加了刀柄的摩擦度,使这柄小刀拿在手里非常舒服和趁手。 这柄小刀的刀柄虽然是银制的,但刀身却是上好的精钢,林逸青拿着它,对着阳光审视着刀身,可以看到刀身上隐隐的卷云形的锻打纹路。 “没有派人追下去吗?”林逸青问道,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这把小刀。 “他中了桐村的毒箭,活不了的,而且他跳水处水流湍急,前方还有断崖,此时应该已经死了。”平野答道,“我们急于向主公复命,是以没有追击。” “噢。”林逸青的目光仍然紧盯在小刀上,“我觉得,这个人可能不会死。” 林逸青此言一出,忍者们全都吃了一惊。 “他中箭后还敢跳入河中,证明此人水性极好,应该是有计划才敢这么做。”林逸青晃了晃手中的小银刀,“这把刀的刀刃,是上好精钢混合着白银打造的,银能辟毒,这是他的武器,也是救护保命的工具,我猜此人精通医道,对毒药甚是了解,桐村的毒箭虽然厉害,箭上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此人若有秘传的解毒之法,当能活命。” “那我们马上追下去。”星月琉璃听到林逸青此言,立刻说道。 “走吧。”林逸青点了点头,起身说道。 恍惚中,曲飞鹏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行动前的那些日子。 …… 黄昏时候,曲飞鹏静静的靠在那栋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外。 里面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偶尔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悠悠不要动,娘给你洗干净。” 天边的火烧云当真红得象火,狮子猛虎围绕着一轮红日,变幻莫测。可是疲惫的阳光却长不了狮子老虎的精神,渐渐的,狮子老虎只剩下寂寞流淌的云丝。 地上曲飞鹏的影子越拉越长,他忽然喊道:“阿星,你洗好了没有?” “再等一等!不许偷看!”屋子里何星兰的声音颇为严厉。 “哼,偷看?”曲飞鹏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又过了许久。何星兰一身夜行黑衣。出现在曲飞鹏的面前。一把飘扬的长发用黑色的绸子束起来。更添了几分英武。 曲飞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错,你腰很细,穿起夜行衣来别有不同。” “你!”何星兰愤怒的捏住了腰间的长剑。可是她忍住了,曲飞鹏看在她身上的眼神并不讨厌,她也知道曲飞鹏素来不是好色的人。 “王志武的双手连环快剑,快在右手,尤其是左右合壁的一招杀手,要千万小心。” “知道了。” “他这几年镖局的买卖红火。本人不经常的出镖,好吃好喝的,肥得似一头猪,动弹起来已经有些费劲了,所以以你的武功,对付他还是不成问题的,”曲飞鹏道,“只是我们这一行贵在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记住了。” “今天你却听话,”曲飞鹏奇道。 “你也是好心。”何星兰微微的笑,笑起来有一种特别柔婉的风姿。“除了那一百五十两定金,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里我还有六十两,你不必给我了,算我谢你的。这些年你帮助我不少,我心里知道。同行都是抽三成,怪不得你,你还经常照顾我的生意。” 曲飞鹏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好说,我也是为了积德。可是你没有银子,悠悠的病怎么办?” “我把房子卖了,”何星兰说,“卖了七百两,我要带悠悠去关外。” “关外?” “听说关外人参很便宜,合药也便宜,”何星兰说,“我可以在那边嫁一个采参的人,听说那里的人不讲究。” “不讲究?”曲飞鹏苦笑,“那个马公子呢?我看他对你甚有情意的。” “残花败柳,还指望人家富贵公子能珍惜么?我只当作是萍水相逢而已,”何星兰苦笑,“即使你不提醒我,我心里也是明白的。” “我就是太小心,”曲飞鹏低声道,“嘴于是也贱了。” “这些年,多谢你,我们娘儿俩才能活下来。” 曲飞鹏靠在墙壁上,垂下头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出声。风在两人间静静的吹,影子越发的长了。 “我要走了,夜快黑了。伞还给你,他在上面画了一朵紫鹃花谢我,他是个雅致的人儿……你不要介意。” “阿星,你要小心……”曲飞鹏抬起头,眼前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小院落,何星兰已经走了。 “阿星……”他喃喃的呼唤着她。 …… 王大镖头一脸冷汗,战栗着跪倒在黑衣女子的面前。往日他自负的双手连环剑法天下少有敌手,可是在这个女子毒蛇一样的软剑下,他的剑法根本施展不出来。 女子一柄银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喝道:“慧儿姑娘是不是给你这个淫贼凌辱欺负才死的?” “是……是小的该死,侠女饶命啊!”王志武也是江湖上混过的行家,急忙叩首道。 “我叫你知道做恶多端的下场!你以为强逼就能让别人看上你么?妄想吧!叫你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什么叫生死不渝!”黑衣女子毫无饶他性命的打算,怒叱着一剑劈落。 在女子银剑落下的瞬间,王志武抖出袖里的一双带着短刃的短枪,一面闪开刀刃,一面扣动扳机,射向的女子的双腿。 女子显然没有料到慕容涛这样的老江湖还身藏暗器,一个躲闪不及,剑刃擦着他的头皮划过。而对方枪口射出的子弹也堪堪从她腿边飞过。 但王志武却借机猛扑了过去,以枪口的短刃直插女子的胸口。 几乎要刺到那女子丰隆的胸脯时,曲飞鹏看到王志武的眼中闪过淫邪之色,他知道王志武大概是在暗自惋惜,那么娇美诱人的身子,怎么竟是个刺客呢?如果落到他王大镖头手里,不是又有一片好风景?可是王志武毕竟是老江湖,知道这女子不能留,于是一双短刃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女子的胸膛。王志武的一双毛茸茸的大手碰到那女子的胸脯的时候,可能觉得颇为快意,于是还恶狠狠的拧转了刀刃。让女子胸膛中嫣红的血直喷溅到自己的脸上。 “阿星!----”曲飞鹏大吼着。醒了过来。 周围是濛濛的细雨。刚才他误以为是何星兰的血落在自己脸上,现在他才看清,是略温的雨滴。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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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林逸青的目光,但就在这时,人群里发生了一阵骚动,她正要转头,林逸青却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到他的身边。 星月琉璃眼光一扫,看到他们追寻并监视的目标----那个被桐村的毒箭射伤的人----正狂吼着冲上去想要解救那个骑在木驴上的女人,却给周围的人打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星月琉璃禁不住有些同情起那个险些杀死她的男人来。 那个男人现在虽然活着,但体内应该是还有余毒未去,加上失血和疲劳的关系。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是以虽然他一身高强的武艺。又拼了命的想救那个女人,却给恼怒他破坏了自己占女人便宜的民众们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星月琉璃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一身文士打扮的林逸青装作轻佻的样子,搂过扮作侍女的她的肩膀。 “琉璃,能不能救出那个女人?”林逸青轻声的问道。 “主公需要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星月琉璃立刻答道,对于林逸青交待给她的任务。她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那好,你去安排,让大家小心,不要杀伤官兵,也不要让自己受伤。”林逸青点了点头。 “可那个人……”星月琉璃瞥了已经奄奄一息却还不住的向那个女人的方向伸着手哭喊的男人一眼,轻声道。 “那个人交给我。”林逸青答道。 “主公是想要……”星月琉璃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从追上这个人开始,林逸青似乎就改变了主意,不但没有杀掉这个人,而是带着大家一路尾随他来到了杭州城。 对于林逸青的奇怪命令,忍者们虽然满腹狐疑。但却全都忠实的执行了,尽管直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花样。是以在这一刻,星月琉璃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人我有点用处。”林逸青没有给她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轻声道,“去吧。” 星月琉璃点了点头,离了林逸青的怀抱,召集化装成仆人的忍者们离去,而林逸青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阿星……” 透过重重纷乱的人影,曲飞鹏看到了在木驴车上痛苦挣扎扭动的何星兰。 一瞬间,她也看到了他,双眸顿时泪水涟涟。 曲飞鹏想要爬起来去救他,但身上突然又挨了一脚,一个踉跄摔进了尘土当中。 何星兰的影子模糊了。 不断有人踢打着自己,曲飞鹏已经麻木了,他只是奋力的向前爬行着,想要再看到何星兰,但看到的只是扬起的灰尘。 突然间,人们好象离开了他,接着一只手有力的扶起了他。 他茫然的转过头,看到了一位一身捕快皂服的男子。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去注意对方的身份,心里想多半是个以前可能帮过忙的熟人罢了。 “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罪吗?”捕快问道。 “她……是我……一生挚爱之人……”曲飞鹏扶着捕快,转过头望向何星兰,此时更多的人涌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去摸她的身子,而她似乎已经给折磨累了,垂下了头,任由那些肮脏的手在她身上肆虐。 “她是谁?”捕快又问。 “她……本是岳阳门的掌门独女,将来要当掌门师姐的……两年前……她给一个武当叫任黎民的家伙坏了名节,那事在江湖上颇传扬了一阵……如今却想不到是这个结局……” “原来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去刺杀王总镖头呢?”捕快道。 曲飞鹏默然,而后摇头苦笑道:“两年前那丫头才十八岁,就给任黎民弄得**了,不但如此还怀上了孩子。那丫头心又软,还拼命要把还是生下来,若不是如此,掌门也不一定会把她逐出师门。她和那姓任的有个女儿,天生的体虚。她千方百计问神医金不换讨了张药方,却是用上好人参合的大丸子,一剂药得上百两银子,一年四季吃个不停。她是个孤儿,除了一身武功,又有什么办法赚钱救女儿?” 那捕快闻言也是黯然:“可怜,原本也是规矩的闺女。” 曲飞鹏流泪道:“若是天下人都规矩,我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行当?” “没杀了那个姓任的吗?”捕快又问。 “我当然不能放过他,那个杀才后来死也不认孩子是他的,又在武当掌门面前咬定是这姑娘性情淫荡,和其他男子私通的孩子。我恨死了他,但一直不得机会,后来江南的漕帮和他结了梁子,那时候出三千两银子找我,我请人在秦淮河的妓院里杀了他。”想起往事。曲飞鹏咬牙道。“他生性放荡,也算死得其所。” “也是,”那捕快点头道,“如此说,你帮漕帮杀任黎民,也算是一桩善举。这条道上的人,虽然只认钱财,可是善举也做恶事也为。好歹对得起神明。” “神明?哈哈哈哈!神明为何要让她和我落到这般田地?”曲飞鹏满面悲怆之色的问道,“你们六扇门这一行里,多半是已经黑了心肠,只认一个钱字。你果真是愚了,居然也知道还有神明二字,哈哈!” “呵呵,也许。”捕快不以为忤,笑了笑,“不过,现在如果有机会能救这姑娘一命的话。你想不想救她呢?” 听了捕快的话,曲飞鹏全身剧震。 “想……” “不过。有个条件。”捕快笑了笑,说道。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阿星……”曲飞鹏神经质的抓住了捕快的胳膊,“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现在不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以后听命于我。”捕快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答应你!你快救她!快啊!”曲飞鹏转头看着何星兰,一时间泪流满面。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随着“砰!砰!”几声炸响,不知是什么在木驴车周围爆炸开来,大团的白烟升起,四周一下子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人们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曲飞鹏正自惊疑间,脑后却突然挨了重重一击,他顿时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曲飞鹏慢慢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他一抬头,发现那个捕快正在看着他。 “你醒了。”捕快看到他醒来,点了点头。 “阿星呢?她在哪里?”曲飞鹏急切的问道。 “你们象是心有灵犀一般,她也是刚刚醒来,只是她身子虚弱,又受了刑,恐怕见了你情绪会激动,不利康复,你要见她么?”捕快问道。 “我要见她!”曲飞鹏大声吼道。 捕快冲身边的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黑衣人上前,将曲飞鹏扶了起来,三人起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一个蒙面的黑衣女人见到他们进来,闪身离开,曲飞鹏立刻看到了平躺在一张板床上盖着一张薄被的何星兰。 “鹏哥哥……”何星兰看到曲飞鹏,一双昏暗的眸子登时放出光亮,低低的轻唤了一声。 “阿星,是我……”曲飞鹏不顾一切的扑到了何星兰的床边,轻抚着她苍白消瘦的面颊,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被子。 “鹏哥哥,对不住,都是我大意了……”何星兰的眼中满是歉疚之色。 “不要紧……阿星……你还活着就好……我不该让你去的……”曲飞鹏流泪道,“王志武那狗贼……我定要料理了他……给你报仇……” 何星兰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鹏哥哥,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我欠你的情……来世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我知道你的心意……偏偏瞎了眼……故作不见……我……真万分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阿星……我早该娶你的……”曲飞鹏听她直吐心声,一时间泣不成声。 “鹏哥哥……悠悠呢?……”何星兰探了探身子,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曲飞鹏一愣,他这时才想起来了悠悠,虽然他事先安排了人去照顾悠悠,但因为这次行动失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是以并不清楚悠悠的情况。 “孩子在这里。”捕快说着,摆了摆手,一个黑衣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可能是困了,此刻正伏在那黑衣女子的肩头熟睡。 “我给她吃了些药,让她睡了,孩子太小,见到娘这个样子,恐怕会受了惊吓。”捕快说道。 “那太好了……谢谢几位恩公……”何星兰闻言欣慰的笑了起来,依依不舍的看着黑衣女子将女孩儿又抱走了。 “鹏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何星兰转向曲飞鹏,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阿星……你说吧……不管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到……”曲飞鹏流泪道。 “鹏哥哥……我求你……照顾阿星……我……这个样子……怕是不行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何星兰说着。眼神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不好。她又出血了!”一名黑衣女子看到何星兰身下的被子又流出了黑血。快步上前,想要救护,但却已经迟了。 “鹏哥哥……求你……照顾好悠悠……”何星兰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下去,闭上了眼睛,曲飞鹏一时间心胆俱裂,正要喊她别走,却给捕快一把推开了。 捕快来到何星兰身边,以手指分开何星兰的眼皮。仔细的看了看,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阿星!----”曲飞鹏刚刚嚎了一声,便给捕快厉声喝止住了,“噤声!别吓着孩子!” 曲飞鹏身子一颤,停住了嚎声,他的目光落在刚刚死去的何星兰身上,渐渐的变成了低声的悲泣。 曲飞鹏膝行两步,来到床前,看着何星兰安祥的面容,泪如雨下。他用袖子拭了拭,低泣着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缓缓揭开了被子。 见到他的动作,黑衣人们都眼露惊讶之色,有一个人上前试图拉开曲飞鹏,却给捕快摆了摆手阻住了。 曲飞鹏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她衣服下的娇体模样,但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让他不忍直视的情景。 何星兰原本白晰丰满的身子上布满了抓伤和青紫瘀血,她的**上还有针刺烫伤的的痕迹,而她的双腿间,则满是乌黑的血迹。 曲飞鹏用颤抖的手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而后蹲坐在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你恨造成这幕悲剧的一切吗?”捕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是……”想起那些人对何星兰所做的一切,曲飞鹏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想消灭他们,或改变他们吗?”捕快又问道。 “是……”曲飞鹏回过身来,看着捕快,眼中满是熊熊的怒火。 “那好,从今天起,我们来改变这一切。”捕快满意的点了点头,“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我没有忘记。”曲飞鹏强抑心中的悲愤,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这时才发觉面前的这个捕快的与众不同,“我答应过你的话,一定做数。” “那好极了。”捕快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柄银色小刀,递到了曲飞鹏的面前。 曲飞鹏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一把将刀抓在了手里。 “我说出口的话,板上钉的钉,永远作数。不过,能让我知道,我是在为谁效力吗?”曲飞鹏仔细打着面前的捕快,平静的问道。 这一刻,他又恢复到了“算死草”的状态。 捕快笑了笑,伸出手,在面上猛然一揭,他的脸立时扭曲起来,接着捕快留着胡子的面皮被揭下,一张清秀年轻的脸现了出来。 “你是……林逸青!”曲飞鹏失声道。 “你后悔了吗?”林逸青微微一笑,看着曲飞鹏。 “没有。”曲飞鹏说着,挥刀在手掌上一划,按照江湖的规矩,在林逸青面前沥血于地,“自今日起,曲某誓死效命于林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下雨了。 一切事毕,林逸青出了门去,还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孩儿。 一片菲菲的细雨,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雨丝中朦胧了。 小女骇也顽皮,被林逸青抱在怀里,揉揉眼睛醒了,立时就拿两只小手去扯林逸青的脸。林逸青笑了笑,任她扯得高兴,将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 林逸青青衫一卷,在雨中缓缓行去,小女骇扯了他一会,却又有点困,趴在他肩头倦倦的想要睡觉。林逸青低头看看她桃瓣一样吹弹得破的脸蛋,又抬头看见无数的雨丝沙沙的抚摩着伞,伞上绘着的各样花卉都在雨意中朦胧作了一团空幻。 “林叔叔,我们回家吃粽子吧,我娘的粽子可好吃了。”小女孩把两只小手环着林逸青的脖子,噘着小嘴说道。 听到小女孩清甜稚嫩的声音,站在林逸青身后不远处看着的曲飞鹏又一次泪流满面。 悠悠哪里知道,她的家和她的娘,都已经没有了…… 林逸青有如背后生眼一般,象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抱着悠悠转过身来。 曲飞鹏赶紧拭了拭脸上的泪痕,面向悠悠时,已是换上了笑容。 “好啊,悠悠,咱们回家吃粽子去,悠悠喜欢吃带红枣的么?”林逸青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背。 “不干,我要吃豆沙馅的,要隔壁刘姥姥做的。” “好好好,豆沙的,还让刘姥姥给你做……” “林叔叔,娘怎么还不来接我啊……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娘有事儿要办,这会儿又下雨了,可能得晚些时候才回来,不要紧的……悠悠睡吧……”林逸青轻抚着女孩儿的后背,柔声说道。 “哦……”小女骇倦倦的答应着,不一会儿,伏在林逸青肩头又睡着了。 看到小女孩睡着了,星月琉璃上前,从林逸青的怀中接过了小女孩。这时曲飞鹏才发现,星月琉璃和何星兰的面貌,是那样的相像,而且不光是面貌,眼神也极是酷肖。 “以后就要辛苦你了,琉璃。”林逸青微笑道。 ps: 领导炫耀他16岁女儿聪明,能说出所有国内外影视明星名人的名字来。我搜了些明星照片当场实验,果然是对答如流。最后我指了苍老师的照片,小丫头看了看说,这个不认识……真是可爱的好孩子,聪明伶俐无邪念。我顿生爱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小丫头红着脸歪着头,晃动着肩膀柔声说:“雅蠛蝶!”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七十一章 誓靖海疆 星月琉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双眸中闪过一丝少有的温柔之色。 “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个孩子?”曲飞鹏问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子的父亲了,为了不让她伤心,我让琉璃作她的母亲,因为琉璃和她的母亲容貌酷似。等她长大了,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向她说明真相。”林逸青说道,“不过,你虽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但你没有时间和精力教导她,你的身份也决定了你保证不了她的安全,我决定送她去福州的船政学堂读书,那里有专门抚育孤儿的机构,而学费则由你来出,你可以抽空和琉璃一道去探望她。” “多谢大人!”曲飞鹏听到林逸青安排得如此妥贴,心中激动,眼角又有泪花闪动,他不想让林逸青看到他的眼泪,是以借着长揖为礼掩饰。 “你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掉了,不过还需要将养些时日,才能完全康复。”林逸青看着曲飞鹏说道,“这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别忘了我给你的任务。” “是!属下谨遵大人吩咐!”曲飞鹏恭声道。 正在这时,平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禀主公,事情都办完了。”平野向林逸青行礼说道。 “好了,我们出发。”林逸青随即命令道。他转头看了曲飞鹏一眼,“来路方长,自己多保重吧!” “是!主公!”曲飞鹏改了称呼道。 不多时,林逸青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雨雾之中,曲飞鹏回想起几天来发生的一切。恍然有如隔世。 宅院内厅里。彭玉林正伏在桌案上挥毫泼墨。桌案的另一旁,摆了好几副已经写好的对联。 这些对联全部用行书写就,但却是写在白纸之上,而且内容多为悲惨伤心之词,一望而知都是挽联。 尽管写的是挽联,但写联之人却丝毫没有悲伤之意,相反,脸上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而且在写联的时候,嘴里还轻轻的哼着小曲儿。 “君其犹龙乎剑水云横嗟去缈,君今化鹤兮华亭月暗恨归迟……呵呵,这句儿好,这句儿好。”彭玉林说着,取过又一张白色宣纸,蘸得墨饱,再次挥毫起来。 就在这时,管家拎着衣摆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嗯?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慌里慌张的。”彭玉林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问道。 管家犹豫了一下,上前来到彭玉林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后花园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口袋……人头。” “什么!?” 管家说这番话的时候,彭玉林刚好写到这副长长的挽联的最后一个字“迟”的最后一笔,可能是过于震惊和恐惧的关系,这最后一笔在收势时猛然一偏,竟至歪到了纸外的桌面上。 彭玉林先是愣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猛地将毛笔摔到了桌子上,转过头怒瞪着管家,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吓得管家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看到了?是人头?” “千真万确!老爷!是人头!一共有四十多颗呢!”管家让彭玉林的表情吓着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不择言,“小的还看着了,有一颗人头,象是曲师爷的……”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管家的话头,管家吃惊地看着地面上摔得粉碎的青花瓷茶碗,又抬头看了看彭玉林,象是忽然不认识他了一样。 在管家的印象中,彭玉林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的狂怒过。 现在不光是管家,连伺候彭玉林写字的仆人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此时的彭玉林,仿佛完全陷入到了颠狂状态中,他猛地又把一个青瓷笔洗举了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接着他抓起了桌子上已经写好的那些个挽联,狠狠的撕了起来,直到它们全都变成了碎片,洒满在了地上。 彭玉林喘着粗气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狼藉,呆立了一会儿,竟然失声笑了起来。 “好小子,不成想你还敢和我用这样的手段。”彭玉林自嘲似的笑道,“这么多人都没杀得了你,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老爷,这些个人头,到底是谁的?是哪个混帐东西送来的啊?”管家心中恐慌,竟然口不择言,“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这……这也太猖狂了!下人们全都给吓着了啊……” “住口!”彭玉林厉声喝道,管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来,立刻捂住了嘴巴,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彭玉林此时又恢复了平静,他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几名仆人赶快上前,开始收拾起地面上的碎瓷片和撕破的纸张来。 屋内的地面很快便被仆人们收拾干净,仆人们知道彭玉林心情仍然很坏,所以都不想触他的霉头,在收拾完毕后,全都退了下去,只剩下管家和两个侍候笔墨的书僮留在那里,胆战心惊地看着彭玉林。 此时的彭玉林,可能是因为怒火中烧的关系,眼睛看着东西,竟然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彭玉林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挥了挥攥紧的拳头,仿佛他的手心里攥着的,是林逸青本人。 “立刻去城外找个地方,把这些个人头都埋了!”彭玉林沉声命令道,“告诉看到的人,全都不许外传!哪一个走漏了消息,我要他的脑袋!”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管家连忙应道。 “这里没事了,你们也退下去吧!”彭玉林感到一阵头晕,对两个书僮摆了摆手。 两个书僮和管家一道。如临大赦般的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了彭玉林一个人。 “林家妖孽!你竟敢如此欺我……”彭玉林以拳捶桌。发出了一声低吼之后,突然感到喉头一甜,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彭玉林看着胸前斑斑的血迹,渐渐的,又冷笑起来。 “你觉着这是在给我台阶儿下,我就会放过你了,是吗……哼哼!林家妖孽,你等着吧!我定要你不得好死!你今日不敢取我性命。他日我必取了你的性命!” 书房四壁当中,回荡着彭玉林好似发狂般的笑声。 ※※※※※※※※※※※※※※※※※※※※※ 长江口,外海,“威靖”号炮舰。 “徐兄见谅,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未能和徐兄畅谈,但徐兄所托之事,我已经明了,请徐兄回去后转告南洋水师的诸位弟兄,让他们暂且隐忍一些时日。我林某人定当不负南洋水师诸位弟兄的重托!”舰长室里,林逸青看着局促不安的徐传隆。将他给自己的南洋水师各舰管带的书信全都小心的收好,交给了这些天来一直假扮生病的他的水野遵。 化名林遵的水野遵当然明白这些书信的重要,他从仆人手中取过一个木盒,将书信收入盒中,小心的锁了起来。 “盼林爵爷到了福州之后,哪怕能说动丁大人,让弟兄们带舰全回船政水师也好,弟兄们……实在是不愿意再受那‘彭打铁’的气了……”生性胆小的徐传隆想起自来南洋水师之后所受的欺压,这一次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他和大家的心里话。 “徐兄放心,这些全都包在我身上。”林逸青明白他们这些人心里的急迫,满口答应下来。 现在的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朝廷的力量除去骑在南洋水师头上的长江巡阅大臣彭玉林了。 对于彭玉林暗害自己的行为,他已经从参与刺杀自己的长江水师俘虏和曲飞鹏那里了解得十分清楚,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轻松的取下彭玉林的人头,而他之所以没有杀彭玉林,而选择了给他送一堆人头警告他,是因为他知道,杀了一个彭玉林,保守顽固势力还会推出下一个彭玉林的。 他要借用朝廷的力量,不但公开除掉彭玉林,还要把他视为禁脔的长江水师,也一样的清扫掉!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似有阵阵响声传来。 “这是……枪声!”林逸青心里骤然一紧。他想了想,转身快步跑出了舰长室,来到了飞桥之上。他看了看远方,低声向一名亲随吩咐了一句。 此时“威靖”号上的官兵们也停止了闲谈,全都聚集在了飞桥上,凝视着前方。 “千里镜!”徐传隆沉声道。 一位亲随递上了一具单筒望远镜,徐传隆打开望远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余的军官凡是有望远镜的,也全都拿了出来,观察起远方的情况来。 这时林逸青的亲随扛着一个长长的用布口袋装起来的东西,重新回到了飞桥上,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方的海面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随着“威靖”号的继续前驶,离声音传来的海面越来越近,过不多时,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船影。 徐传隆紧盯着那些出现在海面上的船只,很快,他便看清楚了,一些小船,正在围攻一条大帆船! “海盗!”有水手大叫起来,“是海盗!他们在抢劫商船!” 林逸青听到水手的叫喊声,立刻将手中的布口袋打开,里面的一支闪着精光的长枪露了出来。 从外形上看,这支枪好似长筒猎枪,又有些象老式抬枪,它的枪管是钢制的,带有精心打磨的木质枪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而这支枪最为与从不同的地方,是枪身中部,赫然带有一个铁质的类似徐传隆手中拿着的单筒望远镜。 这支枪,便是林逸青亲自动手设计的一支狙击枪。 看到林逸青拎出这么一个家伙出来,徐传隆和飞桥上的几名军官不由得吓了一跳。 林逸青举起了枪,架在了飞桥的栏杆上。将眼睛凑到了瞄准镜前。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瞄准镜中。那艘船头涂成绿色的商船正努力地躲避着小船的逼近。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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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胆小不愿生事的他,这一次因为林逸青和沈佑郸在船上的关系,更加的不愿意同水匪拼死一战了。 “冲过去!”林逸青沉声道。 听到林逸青下令。军官们不敢怠慢。立领下达了作战命令。“威靖”号汽笛长鸣,犹如一头飞驰的骏马,鼓轮直向水匪船冲了过去。 水匪船看到这艘急驰而来的蒸汽轮船,似乎吃惊不小,立刻从绿头商船身边散开。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比较近了,林逸青清楚的看到,水匪们驾驶的是一些小型渔船,稍大一点的水匪船。竟然都装有抬炮! 看到“威靖”号冲了过来,两条较大的水匪船上的抬炮远远的便开火了,炮弹落在“威靖”号的船头不远处的江面上,激起了道道浪花。 “快开炮!把他们通通打沉!”看到水匪们竟然敢向挂着红底金龙牙旗的官船开火,沈玮庆勃然大怒,不由得大声的吼了起来。 自己的父亲灵柩还在船上,竟然便有水匪敢来明目张胆的打劫,怎么能不令他怒火万丈呢。 军官们一迭声的下着命令,指挥“威靖”号转向,炮手们此时在管炮军官的指挥下已经装炮完毕。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威靖”号以一个笨拙的转向动作,将侧舷对向了水匪船。管炮军官挥动着腰刀,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一侧的1门12磅炮和5门24磅炮接连吼叫起来。 “威靖”号炮舰是江南造船厂建造的1000吨级炮舰,舰长62.48米,宽9.32米,吃水3.35米,航速12.5节,备有12磅炮2门,24磅炮10门,是江南造船厂尝试建造大型船舰的第一级军舰,虽然比起福建船政局建造的军舰,样式和性能都已经落后,但仍不失为一级强大的炮舰。 林逸青紧紧地盯着江面,只见六发炮弹远远的飞去,接连落在水匪船的阵列当中,激起了数道高高的水柱,林逸青看到飞溅的浪头落到了一艘水匪船上,将船头的水匪淋成了落汤鸡,惹得水匪们一阵叫骂。 “快!继续开炮!”沈玮庆看到“威靖”号的第一轮射击竟然全部失的,不由得有些着急,大声的催促炮手继续射击。 炮手们费力地将大炮拖回,装弹,重新推入炮门发射,“威靖”号又是一轮六炮打出,这些炮弹依然没有击中目标,只是落入海中,再次激起海水,淋了水匪们一头一身。 “怎么搞的!”沈玮庆急得竟然跳起脚来,朝着炮手们吼道,“快开炮!再打不中,我要你们的脑袋!” 林逸青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奋力操作着火炮的炮手们,他知道,这些炮手其实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从他们操炮的动作来看,还算熟练,而且准头也是可以的,可惜他们要射击的目标都是体型很小的渔船改造成的水匪船,使用的又是这样不易取准的轮式架退炮,想要打中这么小的目标,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威靖”号又接连射出了几炮,尽管还是一艘水匪船也没有打中。但水匪船们明显的感到害怕了,开始放弃了那条绿头商船,纷纷调头,开始跑路。 “追上去!打掉他们!”沈玮庆指着水匪船大叫起来。 “可是,大人,前方似有浅滩,贸然追击,恐对本舰不利……”大副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玮庆一声断喝给打断了。 “我叫你追过去!你没听见吗?!”沈玮庆怒瞪双眼,一副象是要吃人的样子,“朝廷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见匪不击,就是纵匪为患!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赶快追击!不要放跑了匪寇!”沈玮庆顿足急道。 那名军官硬着头皮下达了追击的命令,“威靖”号开足马力,向水匪船追去。 水匪船都是帆船,航速自然比不上蒸汽动力的“威靖”号,很快便被“威靖”号追及,“威靖”号再次开火,炮弹流星般的飞去,在水匪船队伍当中掀起高高的水柱。 林逸青注意到这大大小小共有十来条船的水匪船队伍虽然因为“威靖”号的炮击而变得凌乱起来,但似乎仍保持着一定的队形,而且航向都是一致的。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心里不由得一惊。 象是要证实林逸青的判断。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七八条水匪船! “有埋伏!”“威靖”号的一位军官惊叫起来。 他话音刚落,“威靖”号的船体猛然一震,接着便停了下来。 飞桥上的人们全都脚下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而正当人们惊魂未定之时,只听一阵“吱呀呀”的声响,“威靖”号的船身开始向左舷倾斜起来。 “怎么回事?!”沈玮庆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大声喝问道。 “船搁浅了。大人!”不知是谁回答道,“我们搁浅在沙洲上面了!” 水匪们看到“威靖”号搁浅,全都开始欢呼起来,有的人甚至在船上跳着脚大声的向这边嘲骂起来。 “威靖”号停止了倾斜,满头大汗的徐传隆下令全力倒车,但“威靖”号却丝毫不见动弹。 看到这一幕,水匪们发出了震天的喧嚣,然后便驾着船向“威靖”号扑了过来! 林逸青知道,这一次“威靖”号碰上的,是一群经验丰富的惯盗。 水匪船很快便逼近了“威靖”号。抬炮火枪纷纷朝“威靖”号射来,一发抬炮射出的实心铁弹飞来。击中了“威靖”号的左舷船壳,顿时碎屑乱飞,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江面上,引来众水匪们的阵阵叫好喝彩声。 林逸青看到在一条明显是指挥船的水匪船上,一名光着头赤着上身一手拿着一柄短枪,一手拎着一柄砍刀的大汉正恶狠狠的望着飞桥上的人们,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他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这伙水匪的首领了。 水匪船围住了“威靖”号继续开火,又一发抬炮的实心铁弹飞来,越过船舷落在了甲板上,将甲板砸了一个洞出来,虽然没有伤到人,但却让飞桥上的军官们慌乱起来。 此时的“威靖”号因为搁浅,船身发生了倾斜,两侧的火炮全都无法使用,炮手们眼看着水匪船逼近,急得团团转,却全都束手无策。 徐传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一下子摔倒在了飞桥之上,昏厥过去。 “徐大人!徐大人!”军官们看到徐传隆昏倒在地,不由得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起了他。 “大家快下飞桥!到船舱暂避!”一名军官看到有枪弹“嗖嗖”的从头顶飞过,急道。 此时飞桥上乱成一团,军官正要上前劝林逸青进舱暂避,却突然发现林逸青端起了枪,瞄向了水匪船。 没等他们发问,林逸青“砰!”的一枪射出,水匪船上一名举着火枪的水匪惨叫一声,摔进了海里。 林逸青这一枪的枪声奇大,本来乱哄哄的飞桥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威靖”号上的水手们本来有些慌乱,看到这一幕,有的从立刻大声的叫起好来。 军官们呆呆的看着林逸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徐传隆手下的这些军官们虽然懂业务,但是面对水匪竟然全无士气,长官一倒便乱作一团,林逸青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南洋水师官兵的素质,下降得的确太厉害了…… “你们两个扶徐大人下去休息。”林逸青对扶住徐传隆的两名水兵说道,水兵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昏迷不醒的徐传隆抬了下去。 “现在全舰听我指挥!”林逸青看着众人,厉声道,“各人各司其职!如有违令者,定斩不饶!都听见了没有?” 舰上众人完全给林逸青的威势震慑住了,没有任何人敢说反对的话, “洋枪队上甲板!”林逸青大声命令道。 船上的部分水手慌慌张张的进舱去取步枪,林逸青叹了口气,冲高木淳一点了点头,高木淳一挥了挥手,林逸青的亲随们原本已经伏于船舷旁作好了战斗准备,这时一得命令,便立刻举枪开始向水匪船射击。 林逸青屏息凝神,根据刚才的弹着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风速,稍稍调整了下枪口,再次瞄准了水匪船上抬炮的炮手。一枪射出。 “砰!”又是一声震耳的枪响。“威靖”号的军官看到水匪船上的那名炮手应声而倒。不由得大声叫起好来。 “威靖”号的水手们受了林逸青的感染,士气立时大振,和林逸青的部下们一道开火射击,很快,成群的水匪被击中,落入海中。 可能是同伴被打死激发了水匪的凶性,水匪船们竟然不再退避,而是直直的冲了过来。一些水匪伏在船板后面,手执刀枪,做出了准备跳帮的架势。 看到水匪们发狂疯叫一副拼命的样子,飞桥上的人们又有些惊慌起来。 林逸青仍然显得很是平静,他将管式弹仓里的七发子弹全部打空后,便收回了狙击枪,卸下一段护木,抽出里面打空的管式弹仓,又将一管新的装填着七发子弹的弹仓就位,然后指了指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 两名忍者点了点头。迅速沿着桅杆爬了上去,进到战斗平台当中。褪下了炮衣,露出了里面的“林氏机枪”,他们二人熟练的检查了一下之后,便将弹筒装好,完成了战斗准备。 另外一座桅盘里,两名忍者也装弹完毕,等待着林逸青的命令。 操纵这些机枪的忍者们就位后,不约而同的探出脑袋向飞桥上的林逸青举起了拳头,宣誓状的挥了挥。林逸青冲他们打了一几个手势,意思就是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待水匪船进入机枪有效射程就可以自行开火射击,不需再等待额外的命令。 林逸青将重新将装满子弹的狙击枪架好,瞄向了水匪船。 水匪船顶着“威靖”号水手们射出的子弹,靠近了“威靖”号,几名水匪冒着被步枪子弹射中的危险,猛地抛出了飞爪,抓在了“威靖”号的船舷上,接着便用力拉着绳子,将水匪船拖近。一名水匪正扯着绳子,“威靖”号上的水手一枪打来,将他击落到了海中,另一名水匪飞身接上,拉过绳子继续用力的扯着。 看到水匪们悍不畏死的样子,林逸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冷笑起来。 “是不是你‘彭打铁’搞的鬼,得打完这一仗才能知道了……” 眼看着水匪船靠了上来,一些水匪从船板后探出身子,正要跳帮之际,只听得“突突突……”一阵轻响,前桅杆平台的一号机枪位上的“林氏机枪”开火了。 只见道道白烟从桅盘上射下,江面上顿时腾起了一道浪花构成的细线,紧接着细线稍稍一转,便划到了了水匪船上,水匪船上立时被白烟包围了,船板被打得碎裂开来,破碎的木片四散飞扬。 “林氏机枪”射出的子弹躲“嗖嗖”地钻进了原本躲在船板后面正要跳帮的水匪们身上,一时间血花飞溅,水匪们瞬间变成了喷血的漏壶,惨叫着摔进了海里。 飞桥上的人们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刹那间全都呆住了。 没有被击中的水匪们纷纷跳进了船舱躲避,但“林氏机枪”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继续进行着死亡的收割,毫不客气的将子弹暴雨般的射进了船舱,林逸青看到大片大片的船板被掀飞,躲在里面的水匪们被打得血肉飞溅,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水匪似乎是找不到躲藏的地方了,蹲伏在船头,双手抱着脑袋大声的哭号起来,一副精神完全崩溃掉的样子。直到一颗子弹钻进了他的身体,结束了他的恐惧。 可能是被“林氏机枪”的子弹击中了火药舱,这艘水匪船突然爆炸了,化成了燃烧的火团。燃烧的木片随着冲击波飞扬开来,有一些甚至落到了“威靖”号的甲板上。 “威靖”号上的军官们完全惊呆了。 一号机枪位的恐怖弹雨接下来泼向不远处的另一艘满载了十几名水匪冲锋的小舢舨,在密集弹雨的摧残和撕扯下,小舢舨直接被击碎成了木板,上面的水匪大都被直接击毙,少数几人未被击中要害,惨叫着落入海中。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两条水匪船便报销了,江面上漂浮着碎片残骸和水匪们的尸体,以及几名在海中不住挣扎惨号的未死水匪,从尸体和他们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威靖”号侧舷处的海水。但是弹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是本着除恶务尽的觉悟,将还在江面上挣扎几个活口也一并淹没,当一号机枪位的枪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冲向“威靖”右舷的两船水匪连同水匪船全部被击成碎片,无一生还者。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再次警告 也许是许久没有操作机关炮了,南洋水兵对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显得有些生疏,在开火的一刹那炮身震动了一下,火线顿时抬高了些许。这些许抬高使得原本泼向船头大炮炮位的机关炮弹全都打向了船中部的主桅,主桅登时被炸断,连带船帆伏倒在了船身上,一轮猛射后,这条船的火药库也被击中爆炸了,水匪的断臂残肢和碎片残骸一起落入了海中,整条船的船舱被击塌,像一条死鱼一般毫无生气的漂浮在江面上。 解决完装炮水匪船的大威胁后,二号机枪位的“林氏机枪”又如法炮制的将火力射向见势不妙正准备转舵逃跑的小舢板,泼出去的弹雨很快将目标覆盖在白烟和血雾中。当枪声停止后,小舢板所在的位置只剩下片片船板残骸和十几块残缺不全的肢体带着大摊大摊的血渍漂浮在江面上。 水匪船的队伍完全被打乱了,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水匪们的士气完全崩溃了,开始竞相逃命,而慌不择路的水匪船有的还撞在了一起,更加剧了混乱。而“威靖”号的机枪射手们则从容不迫的进行着射击,将一艘又一艘的水匪船击毁,甲板上的水手们则在陆战队军官的指挥下,用排枪不断的射击。林逸青的手下虽然全用的是左轮手枪,但弹无虚发,枪枪毙命,不多时,“威靖”号的周围江面上全都是破碎的残骸和被打死的水匪的尸体。 一个水匪匪首的座船也被击毁了,林逸青看到那名匪首此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狰狞和猖狂,他半截身子没在水中。高举着双手。脸上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显然在刚才机枪的打击下,精神已然完全崩溃。 “停止射击!”林逸青大声命令道。 虽然不是舰长,但此时林逸青的命令,所有人全都凛遵不误,很快,枪声便停了下来。 “威靖”号的水兵们和林逸青的部下们全都停止了射击,剩下的受伤未死的水匪们惊恐的看着对面的炮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收人头。”林逸青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江面。冷冷的说道。 “威靖”号上的水兵们一时没有明白林逸青这句话的意思,但林逸青的部下们却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大吼了一声,纷纷拔出雪亮的长刀,跃出了船舷。 “威靖”号的官兵们看着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忍者们闪身跳到了破碎的船板上,一刀接一刀的将未死的水匪的头颅斩落,丢到了一条未沉的小木船上,受伤的水匪们发出凄厉的哀叫,有人试图拿起刀枪反抗。但他们哪里是忍者们的对手,船上的人们看到的只是闪亮的刀光、矫健的身影和飞扬的鲜血。 “姓彭的狗官!你他娘的哄骗老子来做这趟鬼门头的买卖!老子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名匪首在头颅被砍去之前嘶声大叫道。 林逸青听到这句话。心中雪亮,他知道,这一次就是彭玉林指使水匪拦截攻击“威靖”号,只是彭玉林没有想到,这些水匪在恰好拦截一艘商船的时候,会给自己遇到,并指挥“威靖”号灭掉了他们。 林逸青没有再看战况(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而是转身快步下了飞桥,来到了机舱内。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威靖”号的动力。 此时舱内的司炉们正没命的向炉膛内加着煤,林逸青能感觉到“威靖”号的主机正发疯的运转着,他听出来主机的运转处于正常的状态,放下心来。 出了轮机舱,林逸青来到了“威靖”号的甲板上,这时潮水已经涨了上来,他看到水手们正在放下蒸汽舢舨,知道军官们打算趁着涨潮,用这条小火轮将“威靖”号拖出浅滩。 在小火轮的拖曳和主机的全速反转下,“威靖”号终于脱出了浅滩,转头向那艘绿头商船驶去。林逸青随即下令统计损失和伤亡情况。水手们则忙着救助伤员。 统计结果很快便出来了,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威靖”号船体有多处弹损,但都不重。在水匪们的枪炮攻击下,“威靖”号的水手有十一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相对重些,但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林逸青的手下则无一伤亡。 而在这场战斗中,水匪一方可以说损失惨重,十多条水匪船全被击沉,差不多有一百多人被直接打死,这还不算那些正在水里挣扎着被忍者们砍头的。 “威靖”号驶近了那艘商船,那艘商船被水匪射出的炮弹打断了桅杆,船面一片狼藉,甚是凄惨。商船上的人们此时全都来到了甲板上,向面前的这艘勇敢的南洋蒸汽炮舰欢呼致敬。商船上有好多人朝着“威靖”号做揖拜谢,有的人望着桅杆上的红底金龙牙旗,竟然痛哭流涕起来。 “威靖”号缓缓驶过商船的船首,在商船船首的甲板上,一位一身长袍马褂的老人望着“威靖”号的飞桥,撩起衣摆,面色凝重的跪了下来,郑重其事的行起三叩首大礼来。舰上的军官们见状,也全都正色抱拳为礼。 林逸青看着这奇特的一幕,心中叹息不已。 “威靖”号在商船旁边停下,水手们放下舢舨,前去救助商船。由于这艘商船的桅杆已经被打断,无法行驶,林逸青便命令由“威靖”号拖带这艘商船前往岸边的临时码头。 “主公,人头收齐了。”一名忍者来到林逸青的身边报告道,并指了指江面。 林逸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江面上停了两条小船,船上堆满了人头,足有一百多颗,小船本来在江水的推动下显得甚是轻飘,但装了这许多人头之后。便变得极是沉稳。江水冲来。只是微微在那里摇晃。 “很好,你们辛苦下,正好船靠岸了,把这些人头这就给‘彭打铁’送去。”林逸青道。 “是!” 不一会儿,忍者们便将水匪的一百多颗人头用小船运到岸边,装了四个大麻袋,扔进一辆马车,向远处急驰而去。 船舱里。在舰上医官的抢救下,徐传隆已然醒转,他听到窗外已然没有了枪炮声和喊杀激斗之声,他直起身子从舷窗向外望去,立刻看到绵延开来的暗红色和满江的碎木片和尸体,不由得两眼一黑。 “这一次‘威靖’舰上的所有弟兄们,你们辛苦了!你们不但救了商船民众的身家性命,还灭了这股悍匪,立下了大功!”林逸青洪亮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皇上授我专折奏事。我当奏明皇上,为诸位请功!这‘威靖’舰上的每一位弟兄都不会落下!” 听了林逸青的话。徐传隆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谢林爵爷!” “今天方见到林爵爷的本事!小的们有幸能和林爵爷一道杀敌,此生无憾了!” “谢林爵爷!” “林爵爷,咱们弟兄以后就听您的了!” 徐传隆听着这些自己部下的话,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 “也罢,也罢……我这身家性命,便也交到你手里了……”徐传隆长叹一声,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 烈日炎炎,彭玉林府第前,两个守门的家丁一边在檐下站着岗,一边不住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汗。 给彭大人当差,其实是很辛苦的。 一辆马车快速的驶过街道,远远的便掀起了一溜烟尘。 因为天热的关系,街上的行人很少,但这辆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奔驰间,街上的行人纷纷退避。 马车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彭府的门前,两名家丁本来给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冷不丁的让突然出现的马车给吓了一跳,心情立刻变得十分恶劣。 “嗨嗨嗨!长眼了没有?没看见这是哪儿吗?不让随便停车!”一名家丁上前喝问道。 马车上的人对家丁的呼喝声充耳不闻,他们停好了车之后,便跳下了马车,从马车的车厢当中拖出一个个麻袋,抛在了地上。 “嘿!这眼睛没长,耳朵也没长是不是?这里是彭大人的府第门前!你们几个狗东西还敢把货卸这儿来了,信不信我给你们连人带货都劈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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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日本而言,其海军一旦控制了海上通路,那日本在对乾国的战争中几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对乾国而言,惟有争得制海权在手,遏制住日本陆军的登陆企图,才有不陷入失败的可能! 而现在,乾国的敌人。又多了一个令欧洲都为之恐惧的庞然大物俄国…… 对林逸青这个穿越者来说,哪怕和俄国的战争几年之内不会爆发,时间也实在是太短了,短的根本不足以打造出一支成规模的近代陆军出来! 成规模的陆军短时间内不能速成的话,那么,就只有象在萨摩那样,短时间内打造出一支精锐的特种兵部队出来,可是乾国的底子,似乎比西乡隆盛麾下的萨摩武士差得太远…… “听说瀚鹏此次随沈公灵柩回乡,欲要认祖归宗?”梅宏的声音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正是。”林逸青点了点头,他有些好奇梅宏为什么对这件事非常关心。 “林家大兄瀚鹏见过没有?”梅宏问道。 “尚未见过。也未通过书信。”林逸青答道。 林逸青注意到梅宏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知道他担心自己的那位大哥林洄淑很可能会给自己脸子看,他对当年林氏兄弟的内情不是很清楚,便道:“当年是不是兄弟之间有什么过节,远山但说无妨。” “这位林家大兄敌视洋务,认为林文襄不走正途,曾写信规劝,林文襄自然不会他的,兄弟二人因而失和,再不来往。”看到梅宏有些为难,熟知当年情形的沈玮庆说道,“当年的情形,我知道的也就是大概这样。” “瀚鹏,颂田,你们不知道,当年这封回信,便是林文襄要我亲手送到林家大兄的手中的。”梅宏叹息道。 “那他看过信后是何等情状,我大略也已想到了。”林逸青从梅宏的表现便猜出了林洄淑当时的样子,笑着说道。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梅宏叹道,“林家大兄接信后即便当着我的面拆看,看完后便破口大骂,称林文襄所写是……是禽兽畜产之言!我当时怒极,待要争辩,彼却转入内堂去了,丢下我在前厅。接着便从后堂又传来大骂之声,震动屋瓦,我不愿再听其污言秽语,是以便自行离去,上船回转。” “他都骂了些什么?”林逸青倒是丝毫未有动气之象,而是平静地问道。 “他……他主要就是骂林文襄官迷心窍,一心钻营,中了洋人之毒,背弃祖宗,甘为禽兽。”梅宏怕林逸青生气,又顾及他兄弟之情,斟酌了一番言辞,还是没把林洄淑骂林逸青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此等污浊之言,瀚鹏还是不要听的好,免伤了兄弟和气。” “骂便由他骂好了,说到钻营,倒也没错。”林逸青叹道,“若想做几件安民济世的大事,不负天下苍生,如今这世上,不做官又如何能够办到?我辈读圣贤书,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经世济民么?若举国上下都如他这般洁身自好,置身事外,没有了这做实事之人,这国家岂不是要亡了?” “瀚鹏说的是。”梅宏听到林逸青的这一番圣贤之论,不由得佩服不已,林逸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又高了一层。 梅宏原本家境贫寒,无力应试,平时只靠教授几个童蒙糊口,是得了林义哲的资助后才得以考中举人,有了官职。对于林义哲的资助,他一开始其实是存有戒备心理的,虽然他是一个落魄的秀才,但他骨子里存有一种读书人的傲气,对于林义哲的这份资助,他虽然接受了,但心里一直不安,潜意识里甚至认为林义哲是想收买自己。而在同林义哲接触久了之后,耳濡目染之下,原本对洋务也是不愿闻问的梅宏,渐渐的改变了观念,最后心甘情愿的加入到了洋务派“浊流”之中。 “瀚鹏,我当年只不过是个落第秀才,对洋务也是不甚了了。总觉着洋人的东西。定是邪物。洋人的学问,定是邪说,但自得林文襄资助,入船政帮办诸事之后,天长日久,这才识得以前之非,叹西学之妙。”梅宏委婉的对林逸青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劝说道。“在下将心比心,觉得林大兄似乎与在下当年情形相似,瀚鹏此次回乡祭祖,若遇到林大兄,万不能如在日本一般……不然,大人面上须不好看,朝廷那里得了消息,只怕又会生出风波,不利于大人日后前程。” “我明白远山的意思,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兄长,就算他一时言辞不当。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待日后慢慢劝说好了。”林逸青明白梅宏提醒自己的好意,微笑着答应道。 “远山担忧的是,不过我觉着,林家大兄这一次,似是不会和瀚鹏为难。”沈玮庆道,“自与林文襄失和之后,兄弟二人虽再无往来,然林文襄故去后,林大兄亲至港口接灵,恸哭不已,后林文襄灵柩葬于船政墓园,未入祖陵,林大兄曾为之与族中长老争辩,欲要将林文襄移入祖陵之中,只是因为林文襄遗愿葬入船政墓园,与保苔牺牲将士英灵为伴,是以最终未能成行,以此观之,这位林大兄似有转念,所以我觉着,他见着瀚鹏,定会非常高兴,瀚鹏这次回乡,不妨和林家大兄好好谈谈,能把他争取过来是最好不过的。” “大哥说的是,多谢大哥和远山提醒,我这次回去,定然照办。”林逸青说道。 见到林逸青答应,梅宏和沈玮庆都放下心来。 “对了,有件事情,需要拜托远山。”林逸青对梅宏说道,“我们在江中遭遇水匪的事,远山已经知道了,报上也有了报导,然此中内情,外间并不知晓……”林逸青将彭玉林两次暗害自己、自己将砍杀的杀手和水匪的人头送回去警告他的事对梅宏详细说了一遍,“远山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将此等事约略在报上刊载文章评论,须得不指明具体的人,亦不损及朝廷颜面,然又可使此等恶行为宫中及天下万民所知?” “瀚鹏的意思我明白,此事便包在我身上。”梅宏听到彭玉林的恶行,一时间愤怒不已,他知道林逸青要他如此也是为了报馆考虑,一口答应下来,“纵然朝廷念及彭氏前功,不深追究,咱们也要叫他脱掉一层皮去!” 林逸青想到接下来自己准备借势扫除彭玉林时的手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冷笑。 他知道,这样的报复,比砍掉彭玉林的头,要有价值得多! “还有一件事,瀚鹏可曾听说,左季皋已然到了福州?”梅宏又想起一件事来,立刻对林逸青说道。 “噢?还有这事?”林逸青扬了扬眉毛,“左氏来福州,却是为何?” “左氏公开宣扬,平定西陲,乃是完成林文忠公的遗愿,他这一次去福州,便为了在林文忠公灵前告慰。”梅宏说道,“但我觉得,他很可能是冲着瀚鹏你来的。” “是啊!恐怕左氏当真是来者不善。”沈玮庆想起了当年左季皋对父亲的种种逼迫,眼中闪过愤恨之色,“按说西疆战事已息,至今已有数月,左氏却不早不晚的在瀚鹏要归乡认祖归宗之时到福州来,这当中必定有蹊跷之处。”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的准备一番了。”林逸青想到自己预先派人在福州所做的安排,不由得微笑起来。 看到林逸青怪怪的笑容,梅宏和沈玮庆都是一愣。 “远山若是不忙,且随我到福州一趟如何?届时种种热闹,回来也好做些文章,登在报上。”林逸青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我就叨扰了。”梅宏好奇心起,立刻答应道。 此时的梅宏,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这一次福州之行,会看到哪些新奇的事情。 说起福州这座南方濒海的城市,现如今的人们的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恐怕就是船政水师的海兵和当地的果饮了。福州人平和稳重,自然不好烈酒,加之福州盛产水果,又气候炎热,香甜润喉的果饮自然就成为本地人最爱的饮料。 走在福州的大街上,湿漉漉的水汽和钢铁的生气混合在一股浓浓的果香中。如同一首刚柔并济的交响乐将人从头到脚笼罩其中。福州是大乾帝国南方重要的通商口岸之一。来往的各国客商往往挤的路上摩肩接踵。人满为患,甚至成为了福州一景,日本著名的文学家坪内逍遥曾经将其录入了行记之中,使得福州的驿路烟尘和果香凝露广于天下流传。 岛津洋子自小爱好旅行,自从读过了坪内逍遥和另一些日本著名的旅行家的著作之后便心生向往,她选择来到福州等候林逸青归来,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冲着这里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的果饮而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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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别,我那是蒙的才能对出来,不该叫你请。”岛津洋子摆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儿,你既然对出来了也算解了我心头的一个结,为了酬谢也该请你喝两杯嘛。都是自家做的东西,不费什么钱的,你请稍等!” 在一天一地的水果芳香中,各色新鲜的水果用冰块围着放在松木的架子上,种种岛津洋子叫不出名字的器皿工具分门别类放在一旁,一个硕大的台子放在房间正中,看起来像是石头做的。 “做不同的果饮需要不同的器具,其中的学问可深着呢,我也是学了好多年才掌握了门道。”他朝着林林种种的器具挥了挥手:“这些水果再怎么冰镇也大多只能放三天,过了便失去了味道,作出来的果饮也就不地道了。不过好在我也不进太多,基本都卖得完。” “噢。”岛津洋子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仔细的看着他用那些各种各样的小工具做着果饮。 “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这么热闹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大乾的武曲星,降临福州城了啊!” “武曲星?”岛津洋子一心想学会对方如何做果饮,是以并没有在意对方在说什么。 “是啊,这大乾的武曲星,可就出在咱们福州林门呢。” “哦……” 只见他熟门熟路地拿出了七八种水果,削皮、去核、切片,有的榨汁。有的绞碎。有的碾成浆汁。又加入各种不知名的香露、果粉和配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后,他又从一个小小的青坛中倒出了些梨木色的汁液,又放进几片新鲜的青梅。“这是竹叶青,这里最有名的酒。”他说:“下雨的天气里烫一烫喝,最是暖胃。不过放在这果饮里是为了调味,等一下你试试就知道。”终于,他将呈现海绿色的透明果饮倒进一个纯黑瓷尊中。只听“波”的一声,瓷尊中的液体开始波动起来,一圈圈涟漪荡漾出一阵水雾,其中点点磷光仿佛繁星般闪烁着,妙不可言。 “果饮好了,”他微微笑着向岛津洋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杯果饮就叫做星波玉湖吧。请你。” “好美的果饮啊!”岛津洋子急切地端起了果饮,小心地抿了一口----一阵温润的清凉伴随着难喻的清甜在口中弥漫开来,直沁入心脾,只一口,整个人就好像清透了一层。 “真好喝啊。”岛津洋子冲他感谢地咧了咧嘴。就再也顾不上说话,一口一口地喝起了这奇妙的果饮来。 终于尝到了向往已久的福州果饮。也认识了这么一个有趣而有才的人,此次真的是不虚此行。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武曲星?是哪一个?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在意犹未尽的喝完果饮之后,回过神来,岛津洋子又想起了刚才对方说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 “呵呵,你没听说吗?”他笑了起来,“林家的祖坟,前些阵子突然喷了火,记住,是喷火,不是冒青烟啊,有人就说,是武曲星出在咱们福州了,不久就当现身,据说喷火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说来也怪,这火虽然大,却哪里也没有烧坏,只是有些花木枝叶给烤焦了。” “这也太神了吧……”岛津洋子听到他说得如此离奇,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神的事儿还不止一出呢。”他继续说着,又给岛津洋子制了一杯果饮,“就在林家祖坟喷火后不几天,便有一群白鹤飞来,落于林氏陵园之中,徘徊许久,鸣唳多时,方才飞走,这可是大大的祥瑞之兆,人所共见,林氏族中长老纷纷至祖祠祭拜呢。” 岛津洋子听得有些好笑,对于林氏祖坟因何会喷火,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心里并没有把这种异象和什么“祥瑞”、“神迹”划等号,而对于乾国人惯于把飞来的仙鹤也当成吉祥之物,她一向是不以为然的。 “只不过飞来一群鹤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岛津洋子品了一口果饮,说道,“鹤是迁徙的鸟类,哪里宜居,便飞往哪里,只不过是碰巧而已,怎么能和武曲星下凡联系上呢?” “这是有先例的啊。北梥政和二年,国都汴京正值一年一度最热闹的元宵佳节,每年的元宵节京城都要举行长达五天五夜的盛大灯会,晚上文武百官陪着皇帝在宣德门城楼观赏满城灯火。当天晚上,徽宗皇帝亲自登上宣德门城楼与民同乐,直到很晚才高兴地回宫。第二天一大早,突然有官员向他来报告,说宣德门上空出现了一幕罕见的吉祥景象。汴京宫城的端门上空突然飞来了一群仙鹤,在城楼上盘旋飞舞,争鸣和应。整个皇城内外,官员、百姓都争相观望,并纷纷赞叹这是太平盛事,真是吉祥之兆,徽宗赶到现场,看到了这一奇观。还见到有两只仙鹤落到殿脊上,久久不肯离去。他非常高兴,回宫后立刻叫人拿来上好的细绢和精致的笔墨颜料,以精微灵动的技艺,亲自把这一奇丽的景观用半写生的方式画了出来。这幅画画好之后,徽宗意犹未尽,又提笔以瘦金体书法作诗题记呢。”他说着,转身取出了一幅画,在岛津洋子对面的墙上徐徐张挂起来。 “此画名为《瑞鹤图》,真迹现存宫中,我这一幅是眀人仿本,虽非真迹,但作者画技高超,亦得真迹十之七八,是我重金从一位画家手中购得。”他微笑着邀请岛津洋子上前观看,“今日和姑娘说得投机,姑娘可近前一观,此画我不轻易示人的。” 岛津洋子起身,细细观赏这幅画。她虽不会画艺。但对中土古画的欣赏却造诣颇深。在这幅画中,徽宗一改从前花鸟构图的常规,把花鸟与风景相结合。这在中土绘画史上可以说是一次大胆的尝试。画中重点描绘了群鹤曼妙的舞姿,立于屋顶的两只鹤,一只翘首观望,怡然独立;另一只刚刚落下,微展双翅。空中鹤群也极富变化,刻画入微。栩栩如生。整个画面给人一种祥瑞之气从天而降的感觉。诗、书、画结为一体,构成完美的艺术境界。 但岛津洋子却知道,这样一幅展现太平盛世、预示祥瑞之兆的作品,却并没有给国运日渐衰败的北梥王朝带来任何好运。徽宗皇帝在政治上昏庸无能,只在书画方面有精深造诣,他的字体称之为“瘦金体”,是中土古代书法中极有艺术价值的一种书体。北梥王朝在中土历史上是个文化最为繁盛的年代,文人享有很高的地位。梥徽宗酷爱书画,在宫廷里设有画院,给画师们以优厚的待遇。宋徽宗本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在画院里。与画师们赏画、作画、论画、评画,结果荒废了政事。15年后,金兵一举攻陷北梥都城汴京,在位25年的徽宗皇帝最终沦为亡国之君,御笔《瑞鹤图》也随之流落民间。不知道是哪一年才被收回到大乾宫廷之中。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岛津洋子不想扫了这位颇为风雅有趣的果饮店主的兴致,是以只是连声的赞叹画的美妙之处和作者画艺的高超。 “姑娘可知,祥瑞之征,其实是做不得数的,所谓祸患积于忽微,智勇困于所溺,昔明皇因为爱美人丢了江山,徽宗皇帝因为玩物丧志(酷爱书画),同样丢了江山。此为史之暗合乎?然徽宗皇帝不去画画,北梥的江山就不会丢失吗?恐怕也不尽然吧?北梥之亡,岂徽宗皇帝一人之过乎?” 听到他发出这样一通评论,岛津洋子不由得暗暗吃惊,看样子,这位果饮店主,也是个颇有见识的人呢。 只是这样的人,大乾朝廷竟然不用,任其流落民间,令岛津洋子也禁不住心中暗感可惜。 “这武曲星,到底说的是谁呢?”岛津洋子回到椅子上坐下,又问道。 “这武曲星,其实说的就是林文忠公之孙,林文襄公之弟林逸青林爵爷,林爵爷率萨民来归,得了朝廷封赏,要回乡祭祖呢,听说这几日便会到了。这不,出了这祥瑞的事儿,整个福州城都欢天喜地的,这吃果饮的,也格外多了呢。”店主笑着答道,又为岛津洋子调了一杯果饮。 “说到武曲星,其实依我看,左季皋左大帅才是吧?听说左大帅已经到了福州,去拜过林文忠公,告以收复西陲。”岛津洋子有心想要试探这位果饮店主对林逸青的看法,说道,“左大帅的武功多大啊,那林逸青虽在日本闹得天翻地覆,但却给日俄两国联手击败,不得以率残部退往琉球,求得大乾的保护。未给大乾添一寸之土,怎么能说这下凡的武曲星是他呢?” “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没有林逸青在日本搞的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左大帅是不可能这么快便平定西疆的。”果饮店主笑着将新调好的果饮送到岛津洋子面前,“姑娘可知,俄军为了击败林逸青,从远东大调其兵,先后达二十余万众,虽然最终得胜,但伤亡极是惨重,其在西疆边境之兵也抽调一空,那回匪阿古柏失却后援,我大乾王师才得以速进摧垮之。你想想看,若是没有林逸青在日本牵制俄军,我大乾欲要平定西疆,需得多少兵马粮械?当初左大帅上奏朝廷平定西疆方略,定的是‘缓进急战’,就是为此啊!可以说是林逸青成就了他的大功,这武曲星的名号,自然是林逸青的而非左大帅啊!” 听到店主的回答,岛津洋子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呵呵,姑娘是外乡人,可能知道我们福建人,什么事儿都抱团儿,但刚才这番话,却非是因为我们福建人抱团儿向着自己家乡的人说话,实情确是如此,左大帅祭拜林文忠公的时候,也没敢说这功劳就是他自己个儿的。”店主注意到了岛津洋子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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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雨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泪湿衣襟。船政员工远远的望见“开济”号,都跟着欢呼起来。很快。马江岸边欢声雷动。响彻天宇。 “开济”号缓缓靠岸。古铜色肌肤的壮健水手头缠布带,裸着双臂,熟练地进行着各项操作。林逸青看着这些乾国海军的第一代水兵,回想着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的日日夜夜,心潮起伏不定。 从昔日“万年青”号的首航,到今日“开济”号的归航,意味着这个古老的民族在背对海洋那么久之后,终于能够转身。向蓝色的大海迈出了无比坚实的步伐! “开济”号靠岸放下了栈桥,沈玮庆林逸青等人下了船,来到岸上,和丁雨生等人相见,谈及这几日所经历的艰险和风波,丁雨生和船政官员们都嘘唏不已。 丁雨生看到林逸青眉宇间英气勃勃,较当年显得更坚毅沉稳,不由得心怀大慰。 而林逸青看到面色显得十分憔悴的丁雨生,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有很多话想和丁雨生说。但不知怎么,回头望见桅杆的斜桅和飘扬的半旗。喉头却哽住了。 丁雨生象是知道他的心意,微笑颔首。林逸青注意到丁雨生的眼中也带有一丝难以言表的悲伤之色。 沈佑郸可以说是船政的创始人和奠基者,而现在却壮志未酬身先死,怎么能不让他们这些后继者悲痛呢? 不多时,“开济”号的水兵们将沈佑郸的灵柩抬了出来,运下栈桥,船政海兵们在码头列队护灵,鸣枪寄哀,围观的民众也纷纷向灵柩鞠躬施礼,以示哀悼。 “左氏当真没来。”丁雨生看到码头并无左季皋的身影,不由得冷笑起来。 “我根本没指望他能来,估计他看见我就会想起兄长,一肚子气。不过姑父葬入祖陵那日,他也许会给送个挽联什么的。”林逸青微微一笑。 左季皋对船政的打压,他通过梅宏那里,现在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 船政之创,左季皋本人其实是有贡献的,但因为左季皋建设船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同政敌曾伯函李绍泉师徒争胜,加上对造船事务及世界海军发展并不了解,一开始便给船政带来了厂址选择不当,船型选择错误、无法建造大型船只等诸多隐患,所幸沈佑郸在左季皋“三顾茅庐”出任首任总理船政大臣后,在林义哲的建议下一一改正,使得船政的发展没有走上歧路,但沈佑郸却因此得罪了左季皋,左季皋自此开始了对船政的多次打压。 左季皋首先借“万年青”号火力不足的问题,指责船政选择船型失误,但曾伯函上奏指责左季皋不懂装懂定下船政建造兵商两用船的方针致使“万年青”号战力低下。气急败坏的左季皋找不到辩解之词,竟然把责任推到了船政的两位洋监督身上,他上奏为自己辩解称自己是“受了洋人蒙骗”,指责日意格有意不把最好的船型提供给他,达士博在设计乾国轮船时“包藏祸心”,故意将“万年青”号设计得战力低下。日意格得知消息后百口莫辩,一度想要辞职,被沈佑郸好言挽留。而作为“万年青”号的总设计师,学者气甚浓的达士博却坚决不肯被这个黑锅,他亮出了直接证据----一套“万年青”号的全战舰方案的图纸,称这才是他最初设计“万年青”号,但却被左季皋亲自否决了,左季皋本人坚持要在战舰上加上货舱,至使“万年青”号比母型大了一倍。日意格也向沈佑郸证实确有此事,并称现在西北左季皋军中服务的船政原副监督德克碑也知道此事。沈佑郸据此上奏朝廷。左季皋又闹了个灰头土脸,朝廷为了防止口水战升级,便压下了此事,还特意指示左季皋“不必再行上奏”,那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再闹了。左季皋这口气没有地方出,一怒之下将德克碑解职踢回了法国。 经历了这场风波,原来和左季皋关系很好的日意格也彻底的倒向了沈佑郸这边,而原本就是由林义哲向沈佑郸建议才得以担任船政副监督的达士博自此更是对船政忠心耿耿。从此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乾国的造船事业之上。船政第二号轮舰建造伊始,林义哲提出了改进意见,达士博全都遵照他的意思一一做了仔细修改。使后续“湄云”级炮舰的设计性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左季皋一计不成。又生毒计。所用的手段,便是对本来经费就不足的船政进行“釜底抽薪”。 船政创立之初,建厂的经费便是从闽海关的四成洋税下划拨40万两白银,另从六成洋税下每月划拨5万两白银作为运行费用。而左季皋的办法,便是以西征需饷的名义,停了船政的运行费用,将这些钱划给了西征军,等于是掐住了船政的喉咙! 左季高做事竟然如此决绝。深出沈佑郸意料,但林义哲认为船政不可能永远仰其鼻息,任由其摆布,同左氏决裂,是必然之事,只是早晚而已。早一日挣脱其羁縻,未尝不是好事。而沈佑郸则虽然认同林义哲的看法,却担心饷源已断,又无养船之费,船政根本无法运行。而林义哲却指出,就是按照左季皋所想。专造兵商两用之船,经费也是无从措置的。当初左季皋的设想,船政造出之舰船不需专项维持经费,船舶之维护、舰员之薪饷都要依靠去装载商货来赚钱维持。他这一创想看似合理,实际是无从操作的,船政不可能专门组织人手去招商揽活,而用这么一艘非驴非马之船去参与商运竞争,与那些已成规模之外国船运公司相比,又显得势单力薄。即便能获利,而要以此维持一艘兵船之费,也是杯水车薪。何况船政之经费开支早在左季皋在任时就已限定,哪怕没有此事,养船之费,也需另行筹措。 林义哲给船政想出的新办法,是在第二号第三号轮船已经在建,兵舰暂有规模的情况下,接下来建造几艘专用运输舰,仿西洋之制,成立专司商货运输之船运公司,竞争商运,得利接济船政,而为了急一时之需,林义哲说动闽浙总督英桂和福建巡抚卞宝第,从闽省岁入当中抽取洋药税接济船政。 而洋药税,便是鸦片税! 众所周知,大乾与英国的两次战争,都是因鸦片而起。中土近代屈辱惨痛的历史,也是从鸦片开始的。 在第二次禁烟战争之后,由于鸦片贸易和罂粟种植合法化了,来自鸦片的税收也相应出现并增加了,事实上,大乾政府对于鸦片的依赖性如同那些上了瘾的瘾君子一样,越来越大。在鸦片贸易合法化以后,国内便有人提倡“以土抵洋”,在中土各地广泛种植罂粟,与英国实行“鸦片战”。因而使“土药”的种植面积急剧扩大,不久之后,“土药”总产量已经超过进口的“洋药”数量,这样当然也导致了中土国内吸食鸦片者的人数剧烈增长。 尽管如此,鸦片给大乾政府带来的好处也是一目了然的。进口的“洋药”,每年的税厘收入大约有600万两银子,国产的“土药”的种种税捐,大概在2000余万两之上。这样巨大的收益,使任何一个政府,都难以痛下决心割弃它。就在那一年,左季皋便提出鸦片加税,他的意思是想要通过加税抑制需要而达到禁烟目的,是“寓禁于征”,但在讨论过程中,官府注重的却是筹款,而不是抑制需求。有人上疏朝廷请求禁烟,但各地地方大员却坚决反对,称此类建议万不能行。有人甚至举出了广东的例子,称海关司局每年所收洋药税厘约百万有奇,哪有禁烟之后还收税厘的道理。这项巨款为接济京、协各饷即地方一切需要,从何设法弥缝?结果禁烟的提议便就此不了了之。 由于大乾政府对于鸦片税的依赖越来重。尽管禁绝鸦片的呼声始终不绝,但大乾政府每到财政捉襟见肘时,便会想起这鸦片税来。在实行土膏统捐的时候,一些地方大员还想到了鸦片专卖,就是说,要像食盐一样由国家垄断鸦片,垄断价格,实行专卖,为此大乾朝廷还派人到印度等地考察鸦片专卖制度和效果。一向强烈批评英国鸦片贸易的美国人对于鸦片专卖提出了建议,认为实行专卖的目的应在于控制而不是敛财;应该制定三年鸦片渐禁政策,三年后禁绝,等等。一些人计算后认为,仅仅进口的洋药,专卖收益每年就可达3000万两。土药产量十几倍于洋药。专卖利益更是不可限量。法国人就曾经希望包办中土鸦片专卖。代价是2000万两;德国人也曾打过承包鸦片专卖的主意。大乾地方政府对于专卖热情有加。但最终因为民间的强烈反对和列强之间的矛盾而未能实行。但由此也能见到,大乾政府对于鸦片税的依赖可见一斑。 已经熟知天朝上国历史的林逸青知道,大乾帝国岁入最重要的是地租、盐税、厘金、海关税、内地关税、鸦片税六种。各省情况大同小异,当时那种情况,哪怕是由他来当闽浙总督,如果想要解决船政的经费困难,前五项也基本没有考虑的空间,只有鸦片税还有潜力可挖。因此对于当时的闽浙总督英桂和福建巡抚卞宝第来说。增加土药税和洋药税成为帮助解决船政财务危机的不二之选。 但鸦片税对于船政来说,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随着自造舰只的日益增多,仅靠鸦片税也是无法维持军舰的日常费用的,还需要另外再想办法。 为解船政养船经费无着的燃眉之急,朝廷也伸出了援手,下旨谕示各沿海省份日后拨用船政建造的舰只,“与其借资外洋,徒增耗费,曷若拨用闽厂船只。既可省就地购买之费,兼可节省闽局薪粮之需。且不致以有用之船置之无用之地。”按照大乾政府的这项独特的制度,各沿海省份将根据自己的需要提出拨船申请,所拨船只主要用于该省的通商口岸公务,执行口岸的防御、通信、运输等任务,实际上这些船只成了各口岸的公务军舰。调拨时各省不用花费一分钱,只要承担这些军舰调拨后的养船经费即可,但是各省拥有的只是这些船只的暂时使用权,一旦海疆有事,船政可以将这些船只全数召回,编入船政舰队统一使用。 在暂时解决了经费问题后,无论是林义哲还是沈佑郸,都没有预料到,正是这鸦片税,会带来一场意外的风暴。 在得知船政通过洋药税解决了运营经费问题之后,深知左沈矛盾的左季皋的钱袋子、时任船政采办的胡雨霖暗下黑手,暗中散布船政收“洋药钱”的消息,并花钱雇佣泼皮无赖挑动当地百姓去船政闹事,由于福建民众受鸦片毒害极深,普通百姓得知消息后不明就里,聚集船政衙署逼迫沈佑郸,要求禁收洋药税,一些激动的乡民甚至抛石头打伤了船政提调吴仲翔,险些伤到沈佑郸,关键时刻,林义哲挺身而出,鸣枪逼退闹事百姓,并当场从闹事者当中揪出了胡雨霖花钱雇佣的挑事者,并许诺不再抽取洋药税(实际是换了个名目),这才将事态平息下来。 但经过这一次的风波,身为当年主持禁烟的大乾名臣林文忠公林绍穆的女婿的沈佑郸精神大受打击,经常呕血,船政事务实际上是由林义哲主持。 而在林义哲英年早逝,意外病故于北京之后,沈佑郸悲痛欲绝,身体越发虚弱,后来调任两江总督,虽然竭尽全力推行洋务,但因江南地区不比闽浙桂粤等地风气开放,阻力过大,加之疾病缠身,是以并没有多少成绩可言。 对于沈佑郸办事之难,沈佑郸的挚友李绍泉曾惋惜的说:“廷枫在闽,系在籍绅士,无官可守言责,无尺寸凭籍,一有设施,动辄受制于同城督抚,其难一也。桑梓之邦,亲戚故旧,辗转请托,得者固喜,失者切齿,徇情则废公,尽忠则失众,且造作谣言,混淆事实,以耸下流社会之听闻,其难二也。调任两江,江南百姓,惟畏官府之威,若以廷枫之温和办事,则动即反抗,若往者,粪桶加盖,有益而不费,竟至阖城罢市;疏通水利,受益者在农民,各乡聚众坚阻,其愚诚不可及,积习已久,其难三也。……” 而今,船政的创始者沈佑郸魂归故土,而左季皋,却仍然不肯放过船政,却想着在这个时候重夺河山! “左氏送不送挽联无所谓了,我只是担心,他现今呆在这福州城内不走,恐怕是冲着你来的。”丁雨生对林逸青说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正等着他呢。”林逸青笑着答道。 此时正值午后接近傍晚时分,斜阳当空,透过厚厚的云层,撒下万道霞光,将这码头的人们笼罩在一片金辉之中,丁雨生和林逸青不觉放眼向远处的船政厂区望去。 青山之畔,碧水之滨,泊于江滨码头的“开济”号的舰影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雄伟和壮美。 金色的夕阳从铅灰色的浓云缝隙里斜照下万道光芒,镶上金边的铅云瞬间有了南天门的幻觉。云缝里那一抹碧蓝,仿佛林逸青带来的希望。 远在数里之外,已经安排妥当的左季皋,想象着林逸青被自己捉弄的样子,心情总算畅快起来…… ps: 陪女友逛商场,女友喜欢上了一条牛仔裤,到了试衣间脱下裤子露出坏笑对我说:“想刺激一下么?”我兴奋的疯狂点头,于是女友翻开新裤子上的吊牌给我看,上面印着:售价12888。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七十七章 武曲归位 三坊七巷,林氏祖宅。 “瀚鹏,你和弟妹便住这一间好了。当初鲲宇回来,也是在这儿住着的。”林洄淑指着一间厢房说道,“这里临近藏,我便住在对面,你们若有所需,我好及时照应,也方便过来说话。” “多谢大哥费心了,其实这几日,真的有好些话想和大哥说呢。”林逸青称谢道。 他一点也没想到,这位长兄会亲自前来迎接自己,并早早的在祖宅做了布置,方便自己安居。 “你这一路鞍马劳顿的,该是累了,先歇一会儿,咱们哥儿俩许久……不,该是从未见过,这满肚子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你也让我好好稳稳,呵呵。”林涸淑见林逸青丝毫不和自己生分,心头暖流涌动,声音竟然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大哥忙了一天,也请好生休息,莫要过于劳累,小弟安顿好了,便过去拜访。”林逸青道。 “今儿个便不必了,明天是你祭祖的大日子,你好生歇着,养足精神,明天等祭过祖了,咱们哥儿俩再细聊不迟。”林洄淑微笑道。 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林洄淑举手略略一揖,转身便快步去了。 目送林洄淑的背影消失后,林逸青便打量起这处林氏祖宅来。 林氏祖宅位于福州有名的街区“三坊七巷”之内。在这个街区内,坊巷纵横,石板铺地;白墙瓦屋,曲线山墙、布局严谨。匠艺奇巧;好多地方还缀以亭、台、楼、阁、花草、假山。融人文、自然景观于一体。“谁知五柳孤松客。却住三坊七巷间”,说的便是福州三坊七巷人杰地灵,是出将入相的所在。 福州的街巷民宅沿袭瑭末分段筑墙的传统,都有高、厚砖或土筑的围墙。墙体随着木屋架的起伏做流线形,翘角伸出宅外,状似马鞍,俗称马鞍墙。墙只作外围,起承重作用全在于柱。这种建筑形式江南多有。惟独福州三坊七巷民居的马鞍墙皆是曲线形的马鞍墙。一般是两侧对称,墙头和翘角皆泥塑彩绘,形成了福州民居独特的墙头风貌。幽幽的巷坊、高高的马鞍墙、平整的石板路,行走在这街巷之间,一切浮躁、虚荣都可以短时间抛到脑后。哪怕只是拥有极短的时间,这种古朴美妙的宁静也能定格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林氏祖宅系林绍穆手置,其父母均百年于此。坐北朝南,前临文藻河,沿河有照墙一道,墙侧设有鼓吹亭一座。亭与宅第之间有石板铺小街横穿。宅第毗连三座。主座坐中。前后三进,均为“五间排”。周围风火高墙。大门面阔五间,正中六扇门,上有竖匾“尚书第”,两旁十二扇木格子户扇,设听差房。门后有插屏门,第一进正中为厅堂,两侧为会客花厅,厅前两廊,安放仪仗与执事牌。厅后有雨盖(覆龟亭)连第二进。第二进同样五间排厅堂,为林绍穆父母居处。第三进庭院、披榭、五间排双层楼阁:底层东西两厢分别是林绍穆夫妇和长子林汝舟夫妇卧室;楼上藏书处,名“七十二峰楼”,韶光二十九年,林绍穆回籍养病时居此。主座东西两侧各有一座三间排院落,西边为林绍穆胞弟林佩霖住居,东边为林绍穆第三子林拱枢住宅和揖斗楼。 而现在林逸青所住的地方,便是当年祖父林绍穆的居处。 “师友肯临容膝地;儿孙莫负等身书。” 林逸青看着林绍穆藏门前的对联,禁不住轻吟出声。 他心里已然明白,为什么林洄淑要安排自己住在这里了。 如果说一开始林家大兄心里还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身份抱有一丝怀疑的话,在亲眼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所有的怀疑便都烟消云散。 林逸青能看出来,尽管当年他和林义哲因政见不同而失和,但对于林义哲后来不避艰难建立的功业,他在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向弟弟低头,结果没想到弟弟英年早逝,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想起之前对弟弟的不公正的指责,心怀愧疚,是以这一次见到自己之后,潜意识里便想要在自己身上做着补偿。 现在这位林家大兄,应该是已经摒弃了先前对弟弟林义哲和洋务的成见----毕竟自己的祖父林文忠公,是“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主公。”身后一个女子轻轻的声音传来,林逸青听出了是星月琉璃的声音,转过身来。 “都安排好了?”林逸青问道。 “都安排好了。”星月琉璃点头道。 “那明天,就要辛苦你了。”林逸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说那样说话很费力的,是吗?” “其实没有什么的,要想让声音听上去逼真,还要借助一些小手段,主公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给主公。”星月琉璃的眼中少有的闪过一丝顽皮和跃跃欲试之色,显然对明天的行动很是期待。 “行,等有空的时候,你教给我好了。”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想到明天将要上演的好戏,林逸青在心里也象星月琉璃一般,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睡在客栈中的岛津洋子便起来梳洗完毕,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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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还不配和我动手。”林逸青冷笑了一声,“跳梁小丑一样的角色,只怕污了我的手,叫你们的主子来吧。” 听到林逸青的这句话,人群中的左季皋不知怎么,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呵呵,姓林的!你好大的口气!”大汉嘿嘿怪笑道,“少在那里胡吹大气!就你那鸟样子,也敢和我们哥几个动手?” “就凭你们几个,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我不想在我们林氏的祭祖大典上弄出人命而已,”林逸青冷笑道,“不过,如果就是有不知死的家伙想要自寻死路,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林逸青一番连讽刺带挖苦的话,四个大汉瞬间给激怒了。 “姓林的!今儿个我们哥几个就让你这个武曲好好现现形!”一名大汉恼羞成怒,大叫起来。 “林逸青!听说你在倭国杀得人头滚滚,新闻纸都给吹到天上去了,爷偏不信!今儿个就来讨教讨教你的本事!”为首的大汉紧盯着林逸青,目露凶光,令周围的人们都吓了一跳。 “我还是劝你们几个三思而后行,说出谁是你们的主子,我或许会饶你们一命。”林逸青有意想要挑动他们的怒气,不屑的说道,“否则,你们几个便一并去黄泉路上做伴吧!” “姓林的!你他娘的找死!”为首的大汉大声嚎叫着,挥动拳头便扑了过来。另外三名大汉也紧跟着扑了上来。 看到四个大汉扑上来,林洄淑大惊失色,他担心林逸青受伤。正要拉着林逸青躲避。却只听得身边微风响动。林逸青已然闪身冲了上去。 林洄淑看到瞬间五个人便战在了一处,面前人影闪动,纷乱的脚步激起了大片的尘土,根本看不清楚,林洄淑正自焦急,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骨头碎裂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砰!”一名大汉的身子给抛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人群中的岛津洋子定睛细看,吃惊的发现大汉面朝下伏倒在地,大声的叫唤着,他的两条胳膊明显的已经扭曲变形,显然已经给扭折了。 比岛津洋子更加吃惊的,则是左季皋了。 这名倒地的大汉是他军中的形意拳高手,在军中比武中曾经独自打倒过十名军卒,功夫极是了得,是以他这一次才挑选他来此闹事,为的就是他身手好。一旦林逸青命手下拿人或是亲自上阵,他好显露一手。狠折林逸青的面子,但左季皋却没想到,这个形意拳的高手,只不到一个回合便给林逸青轻松打倒了,而且还打成了这个惨样子。 这个林逸青,难道真的如同报纸上说的那样吗? 左季皋正自惊惧间,又一声惨叫传来,一名大汉跪倒在了地上,他的双腿关节全断,翻倒在泥土之中,抱着腿不住的惨叫着。 看到接连两名大汉倒地,原本心一直悬着的林洄淑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紧紧的盯着打斗的三人。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一名大汉直挺挺的面朝下扑倒在了地上,大声哀嚎起来,他的四肢全然翻转,手腕和脚踝处都已断裂,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三个大汉杀猪般的哀嚎声中,打斗声突然消失了,只见林逸青拂了拂手,若无其事的从烟尘当中走了出来,回到了林洄淑的身边。 烟尘渐渐的被微风吹散,只见为首的大汉的身子晃了晃,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瞪得大大的,一双手伸向前方,眼中满含恐惧之色,仿佛见到了魔鬼。 岛津洋子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大汉的双手已然弯曲,手指也全都耷拉下来,显然是指骨全部断裂了。 大汉看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看到四个大汉片刻功夫已然全部给林逸青放倒,人群当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左季皋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 “打死这几个混帐王八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观的林氏族人猛地冲了上来,将四个大汉围住,开始狠狠踢打起来。 “还有那个家伙!也是来捣乱的!别让他跑了!”有人指着正要拔腿开溜的孔德洪喊道。 孔德洪在四名大汉被林逸青打倒后就心知不妙,已然转身就跑,但围观者中林氏族人甚众,哪里容得他跑掉!孔德洪没跑几步,便给一个年轻人一把扯住了长袍,将他掀翻在地,拳打脚踢起来。 更多的人冲了上来,围住了孔德洪痛殴。 “左公!……左公!救命啊!救命----” 听到孔德洪的呼救声,左季皋心里一惊。 林逸青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孔德洪的求救声,他立刻明白了谁是这些前来捣乱的人的背后主使者,不由得微微一笑。 “左公!出来把你的喽罗带走吧!”林逸青朗声说道。 林逸青的这句话有如一记狠狠的耳光扇在左季皋的脸上,左季皋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他赶紧低下了头,向后退去。 “大人!我们去救人吧!再迟他们可就没命了!”左季皋身边的一名侍卫焦急的低声道。 “大人!我们得给他们报仇啊!”另一名侍卫和几个大汉是师兄弟,此时也急着说道。 “混帐!没看着这什么情形?还救什么人?赶紧走!”左季皋瞪了两名侍卫一眼,斥道,“你们不想活,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两名侍卫明白过来,赶紧护着左季皋挤出了乱哄哄的人群。 “林家妖孽!我左季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左季皋回头望了一眼,恨声道。 “左公----救我!救命!救命……救命……”远远的。孔德洪的声音嘎然而止。左季皋心里一缩。但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愤怒的人群才停了手,早已躲到安全地方的岛津洋子这时才伸出头望去,只见四名大汉和那个文士模样的人满身是血,全都躺在地上不动了,给林氏族人如同死猪一般的拖了下去,很快有仆人上前打扫,祭祖大典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热闹状态。 “果然是左季皋……此人气量偏狭。这一次竟然能办出如此糊涂事来,只怕他的前程,就此到头了……”岛津洋子心里想着,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在了林逸青的身上。 “你好厉害!和林义哲完全不同!当真是有武田信玄的风范!……只是,我还是要再看看你……”岛津洋子看着林逸青,脸上突然微微有些发烧。她象是害怕被别人发觉,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 成功完成了祭祖仪式之后,便是林逸青大宴亲朋的时候,这也是获得族人认可和好感的一种有效的手段,由于林逸青事先准备充分。是按照“千人宴”的标准预备的,是以前来参礼的林氏族人和观礼的亲朋好友无不尽兴。大宴直到晚间方才结束。 “瀚鹏,那五个捣乱的人,给打死了一个,剩下的四个,已然给送进了州府大牢。”林洄淑对林逸青说道,“官府那边已经问明白了,这事儿,的确是左氏指使。” “我早已猜到是他了。”得知消息后的林逸青并不感到意外,□□□□□□□□□□□□□□□□□□□□□□□□□□□□□□□□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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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逸青说皇太后赐给了林逸青银令牌,林洄淑不由得又惊又喜,因为这种令牌一般只赐予勋贵大臣,为便宜行事而设,按大乾《仪卫制》,皇帝亲掌银牌二百面,用于作战、调发兵马、秘密调查、掌握地方兵、刑、钱、谷等事,能得银牌便宜行事者,都是皇帝最为亲信之人。而林逸青竟然能得到它。不仅说明了皇家对他的恩宠。也表明了皇太后对他的充分信任。 “想不到四弟竟然能得皇太后赐予银牌,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林洄淑高兴的说道,“快,快,让为兄我看一看!” 看到林洄淑惊喜的样子,林逸青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微微一笑,从腰间将一枚银令牌解下。双手捧到林洄淑面前,林洄淑先是向银令牌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银牌,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方形银牌,穿系处刻有祥云纹饰,牌面刻有两条威武的五爪蟠龙,双龙首合对处为一“令”字,双龙中间处刻有“奉旨行走于东西南北各处,周查密访,遇有地方不法事。随时上报,余事不用”的字样。背面则是“随身携带,查验宜行,光旭六年御赐”的字样。这面银牌制作得十分精美,一望便知是出自于宫廷之制。 “瀚鹏可知,昔年先祖林文忠公,便曾受此恩赐,我曾见过先祖银牌的拓片,形制与你这枚一般无二,只是文字略有不同,我记得上面写的是‘走马于东南三省,守御地方,抽取兵马钱粮,余事不用’,后来先祖因英夷事被罢官,流徒西疆,这银牌也给朝廷收回了。想不到瀚鹏你竟然又获此殊荣,光耀门庭……”林洄淑轻抚着这面银令牌,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先祖九泉下得知,不知该如何高兴呢……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呵呵,大哥勿怪,皇太后赐我此牌时,曾嘱我轻易不要告诉他人,是以小弟未敢声张。”林逸青笑着答道,“不过大哥不是外人,所以小弟今日才和大哥说起此事。” 林逸青当然不能告诉林洄淑,事情的真相,并非全部象他说的那样,自己能有这枚令牌,其实是付出了代价的…… 这枚银牌,可以算是自己的一道护身符,当然,也可以说是自己向皇太后表示忠心的回报,当然,自己的这枚银令牌所代表的权力,比起先祖林文忠公的那枚,是小得多了。 想到现在身在北京皇宫之中的两位爱侣和一双小儿女,林逸青的心底突然涌起强烈的思念之情。 ※※※※※※※※※※※※※※※※※※※※※ 一辆马车驰来,停在城门口下。两名大汉打起帘子:“首领,京城到了!” 一个锦衣人走下了马车,他披着一件外黑里红的披风,气度不凡,一见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遥望城门,城门上高高的匾额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就是大乾帝国的都城北京了,那熙熙攘攘的城门口,每天来自大乾帝国及世界各地的有多少人,满怀希望和野心地投身进去,又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所有的野心都可以在这里实现,所有的阴谋在这里潜伏。 而他,又会在这里收获什么呢?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摇去方才那一丝胡思乱想,转身返回车内。他一只脚登上了车辕,忽然停住,一双细长的凤眼从前后护卫的四名武士身上缓缓地扫过,微闭一下,沉吟片刻道:“进了乾国的京城,你们不可再称呼我为首领了。这里忌讳甚重,主公说了,要注意改掉我们在日本的语言习惯,否则会泄漏我们的身份的。” 那四名武士相互对看一眼,不禁有些惶然:“那,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锦衣人微微一笑:“叫我大哥好了!” 那四人只得一齐躬身领命道:“是,首……呃,大哥!” 锦衣人进了车中,马车又重新驰向城门。 城门口仰望帝国都城的人成山成海,已经排了许久的队伍。守城门的小吏在慢吞吞地检查着每个人的入城证件,锦衣人的马车出示了通行证之后,进入了专用车道,锦衣人坐在车中,透过纱窗看着外面。本来有通行证是能在最快的速度进入城内,但是他的前面似乎有十几辆颜色式样差不太多的车也进入了专用车道。 侍从低声禀告:“这些是进入帝都的红车。” 锦衣人眉头微微一扬,呵呵笑道:“把咱们安排跟一群选秀的女人一块儿进城,这要叫伊贺、甲贺等族的人听到。岂不是笑掉大牙!” 那侍从有些局促不安。只得解释道:“原本安排她们昨天到的。没承想中途耽误了一天,今天才赶到,恰恰挤到咱们前头去了。如今这些红车说不准,天知道她们里头会再出个什么呢,一般的官员也不敢得罪。爷,咱们刚刚入京,这种无谓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锦衣人微微一笑。恰此时正是雨过不久,天边一道彩虹出来。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这是好事啊,怪不得今日进京的红车,有十几车啊!” 那侍从也笑了:“这在京城,可是要命的话题,咱们在外头说说罢了,进了京可一个字也不能说。这十几车的,也未必都能够入得了宫,还得先到内务府去备选呢!”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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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荷花满池,有少许几朵已经开放,大部分还是含苞待放,显得荷叶更加可爱,碧绿的荷叶亭亭立于水中,有些荷叶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满目碧色,远处竟像和天相接。荷叶的颜色是那么的美丽,近处的是碧绿碧绿的,远一点的是墨绿的,中间还夹着一些带有点嫩黄的新叶,微风吹来,荷叶翻滚,就像荷叶的海洋。田田的荷叶,一层层随风一起一伏,在荷叶的衬托下,荷花婷婷玉立,千姿百态,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才开了两三片花瓣,像伪含羞的少女敢露出自己的脸蛋。有的还是花苞,像一双手紧紧地合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经凋谢,落下来了,漂在水面上,荷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芬芳,引来彩蝶飞舞,嬉戏其间,令人赏心悦目。此时正值雨后,阳光投射在池面上,反射着叠叠波光,就像展开一卷斑澜的彩墨画。满塘的荷花、荷叶,远远望去像碧波上荡着无数的帆,煞是好看。池中的荷花,绿叶亭亭,清淡美丽。几只活泼的小鱼从荷叶下游过,生怕打破静谧的画面。蜻蜓飞过来,仿佛在告诉清早飞行的快乐。小鱼缓缓游来,似乎在告诉昨夜做的好梦。而那可爱的小雨露,犹如蔚蓝的天穹渺茫的明星,又似那碧海里点点的明珠。水中的荷花如此美丽动人,紫的优雅浪漫。黄的温馨典雅。粉的活泼可爱。白的纯洁无暇,使得荷韵斋这处景致,有如仙境一般。 而就是这仙境一般的所在,正是鄂鲁特氏皇后休养的地方。 “静儿,把丝线递到这边儿来。” 瞬息错动的丝缕背后,是静宜皇贵妃福姹氏秀美的一张俏脸。 夹金织银的五色丝线从她白嫩的指间滑过,在素白的衣袖上闪烁着炫目的华彩,似乎要把这灼灼亮色映到瞳子里去。瞳子的主人----清丽端庄的哲毅嘉顺皇后鄂鲁特氏望着面前的小孩儿用的锦被,似乎被上面那精美的龙凤荷莲图案吸引住了。 “妹妹真是好手艺……姐姐自愧不如……”阿鲁特?宝音轻声说道。 “姐姐切莫如此说,羞煞妹妹了。”福姹氏微笑起来,目光落在了鄂鲁特氏皇后略显苍白的脸上,“妹妹见过姐姐绣的那些个绢帕,可不是妹妹这些个粗笨功夫能比的。这一次妹妹在姐姐面前献丑,不过是想略略表些心意而已。” “这些个日子,多亏了妹妹陪我,要不然啊,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阿鲁特鄂鲁特氏皇后轻声说着。流下泪来。 福姹氏见到鄂鲁特氏皇后流泪,知道她又想起已经逝去多时的丈夫彤郅皇帝。赶紧停了手中的活计,来到鄂鲁特氏皇后的身边,柔声的劝慰着。 “姐姐切不可总是悲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福姹氏拉着鄂鲁特氏皇后的手,轻声道,“你不为自己想想,可也得为那个孩子想想吧?……” “妹妹说的是,瞧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让妹妹担心了……”阿鲁特鄂鲁特氏皇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用手帕轻轻的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微笑道,“来,我和妹妹一道绣吧……” 见到鄂鲁特氏皇后要和自己绣,福姹氏高兴地点了点头,鄂鲁特氏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针线,和福姹氏一道绣起小孩儿锦被上的龙凤图案来。 “还是姐姐绣的好,象这凤凰的眼睛,我老是绣不好,没有精神,姐姐几下就将这凤眼绣得炯炯有神,真是太妙了。”福姹氏看着鄂鲁特氏皇后绣的凤首,不由得赞叹起来,“我老是想不出凤目的样儿来……” “呵呵,你想想老祖宗的眼睛是什么样儿,这凤目是什么样儿,就知道了。”鄂鲁特氏皇后轻笑道。 福姹氏回想着仁曦太后的眼神,不由得惊喜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绣着图案,宫女们在一旁帮忙,荷韵斋内一时间充满了温馨而欢快的空气。 “对了,妹妹可知道,老祖宗吩咐我们帮着做这些小孩儿用的衣物,是给谁的啊?”鄂鲁特氏又问道。 “园子里头来了两个孩子,姐姐没听说吗?”福姹氏笑着说道,“两位老祖宗见了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的两位夫人和她们的孩子,甚是喜欢,留她们在宫里长住,这些个给小孩儿用的物事,都是给那两个孩子的。” “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是林文襄的双生弟弟吧?”鄂鲁特氏象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 “姐姐说的正是,听下边人说,他的确和兄长生得一模一样,只是比兄长更为英武,似乎文采稍逊。”福姹氏的眼中闪过惋惜之色,象是因为没有能够见到林逸青而感到遗憾。 “他的孩子,想来一定是非常可爱吧……”鄂鲁特氏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剪水双瞳中闪过一丝忧郁之色,虽然很快便消失了,但却还是给心细如发的福姹氏看到了。 “只听说两个孩子是姐弟俩,长的什么样儿,我还没有见到呢。”福姹氏想要岔开话题,微笑着说道。 “这两个孩子好有福气,身在宫苑之中,还有亲娘陪着……”鄂鲁特氏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福姹氏正想劝解鄂鲁特氏,却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鸟鸣声。 福姹氏和鄂鲁特氏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窗外的天空望去,只见大群的白鹤正在盘旋飞翔。 “哪里来的这许多鹤?”鄂鲁特氏轻声道。 福姹氏也是惊奇不已,她在园子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许多的白鹤。 清绮园中胜景极多。也养有不少奇异的鸟兽。当中也有仙鹤。但数量并不是很多,象这样的一大群鹤同时出现,可以说是自重修清绮园后,从来都没有过的。 大群的仙鹤在天空中飞翔鸣叫,不多时,便有数只仙鹤降下,有的落在殿宇的檐角上,有的落在了花园中。有的落在了湖中。 两只仙鹤飞落在了荷花池里,鄂鲁特氏和福姹氏惊奇不已,各自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和几名宫女走出室外,来到了荷花池边。 这两只仙鹤看到几个女人走来,只是张开翅膀,鸣叫了几声,似乎并不畏惧人。 鄂鲁特氏和福姹氏正自惊讶间,却见几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 “禀皇后主子,皇贵妃主子。奴才奉两位皇太后懿旨,请皇后主子和皇贵妃主子过去。同赏祥瑞异象。”小太监向鄂鲁特氏和福姹氏行礼,恭声说道。 “赏祥瑞异象?”鄂鲁特氏和福姹氏对望了一眼,各自奇道。 “是呀!皇后主子,皇贵妃主子,真的是天降祥瑞!”小太监喜不自胜的说道,“园子里,来了白色的神鹿呢!还有大群的仙鹤----哟!你们几个瞧见了没有,皇后主子和皇贵妃主子这里,也降了仙鹤呢!真是大吉大利之兆哟!” 小太监话音刚落,两只仙鹤叫了一声,飞了起来,一会儿便和天空中翱翔的仙鹤会合,不住的盘旋鸣叫着。 “两位主子这便请动身吧!两位老祖宗还在等着呢!”小太监催促道。 鄂鲁特氏和福姹氏随即起行,上了肩舆,不多时便来到了仁泰太后和仁曦太后所在的春芳斋。 下了肩舆,福姹氏便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群白色的梅花鹿,正在花园中来回悠闲的吃着花草。 这群白鹿当中,为首的是一头高大的雄鹿,它头角繁密挺拔,体态神骏,正立于一块大石之上,转头四下巡视着,虽然它已经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在看着它,但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你们俩来得正好!快来看这天鹿!”仁曦太后见鄂鲁特氏和福姹氏到来,笑着说道。 鄂鲁特氏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白色的鹿,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她紧盯着鹿群,在发现鹿群当中竟然还有几头小鹿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脸上禁不住现出了悲伤之色。 “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和福州将军联名上报,称福州有百鹤降临,又有白鹿当众吐人言,称武曲归位,天下太平。”仁曦太后笑着对仁泰太后说道,“虽然他们说至少有千人得见此瑞象,可我心里头总是不敢相信,总以为这是谁弄出来的,可是今儿个这同样的瑞象竟然现在了园子里,可是不由得咱们不信了。” “这白鹿当真是少见,而且这园子里也从来没飞过这么多的鹤。”仁泰太后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飞舞的白鹤,眼中也满是惊奇之色,“按古书的记载,当真确是祥瑞,只是这鹿吐人言……”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头白鹿身上,“不知道它会不会说话……” 仁泰太后话音刚落,草丛之中突然传出一声低低的嘶吼。 观看异象的后妃们全都一惊,她们都听出来了,那是猛兽的吼叫声! 这里怎么会有猛兽出没? 鹿群似乎也感到了危险,小鹿们纷纷跑到了母亲的身边,而那头立于大石之上的白鹿首领则奔下了大石,走到了鹿群之前,警觉的看着草丛。 正当后妃们惊疑不定之时,只见草丛中一阵沙沙的响动,一个小小的白影跃了出来。 那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小豹子。 “这是……白虎?”仁曦太后惊叫起来。 小豹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对她认错了自己的身份感到不满,转过头来,碧眼一瞪,接着便直向鹿群扑了过去。 白鹿首领猛地冲来,低下了头,用尖尖的长角对准了小豹子,向前猛刺过去,小豹子十分激灵,一闪身便跃开了,白鹿首领刺了个空。 看到白鹿和“白虎”相斗。后妃们和太监宫女们全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快……叫侍卫来!保护皇太后和众位娘娘……” 李锦泰话还没说完。便给仁曦太后一声厉喝止住了。 “且慢!看看是怎么回事!” 李锦泰赶紧住了口。他偷眼看了仁曦太后一眼,发现仁曦太后紧盯着二兽相斗的场面,满面凝重之色。 小豹子几次想要扑向鹿群中的幼鹿,却全都给白鹿首领用长角逼了回去,它显然是给激怒了,冲白鹿首领大声的吼叫起来,白鹿首领则不为所动,始终低着头。用长角对着它,不让他逼近。 小豹子闪身跃上了一块大石,居高临下的向白鹿首领发威,白鹿首领转身刚要用鹿角对向它,却见小豹子猛地从大石上跃起,一下子从白鹿首领的头顶跃过,直扑进了鹿群当中。 鹿群登时给惊得四散,小豹子径直扑向一头幼鹿,幼鹿眼见躲避不及,就要给小豹子扑到。却见一头母鹿从一边直蹿出来,撞中了小豹子。虽然它头顶没有角,但它这一击力量奇大,小豹子愣是给撞飞了出去,摔到了一边,幼鹿趁机逃走了。 就在这一刻,白鹿首领低头冲了过来,用鹿角直向小豹子刺去,小豹子眼看便要给鹿角刺中,却机灵的打了个滚,躲了开去。 虽然小豹子躲开了白鹿首领的攻击,毫发无伤,但它显然给吓了一跳,失去了刚才的猛锐之气,它不甘心的瞪了白鹿首领一眼,吼了一声,闪身跃进了草丛,一下子便消失了。 白鹿首领没有追赶,而是昂首阔步的重新又回到了大石之上。 “这……这‘白虎’是哪里来的?”仁泰太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奇的问道。 “古书上说的,白虎也是瑞兽,只是这二瑞兽相斗,是不是在喻示着什么?……”仁曦太后的想象力似乎给刚才的景象激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白鹿首领似乎听懂了什么,从大石上一跃而下,几步来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看到白鹿奔来,后妃们都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只有两位皇太后仍立在原位,没有动弹。 “皇太后所言极是,适才之象,大乾百年国运,寓在其中。”白鹿张口说道。 听到白鹿当真口吐人言,仁曦太后和仁泰太后全都面上变色。 “大乾……百年国运如何?”仁曦太后强自镇定的问道。 “虽有刀兵乱起,武曲归位,皆能一一平定,中兴太平之世可现。”白鹿说着,转身回到了鹿群之中。 “那……我大乾江山,可延续多久?”仁泰太后问道。 白鹿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悠闲的和其它白鹿一起吃着花草。 仁泰太后转头望向仁曦太后,仁曦也恰在此时望向了她,二人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你们……刚才都听到了么?”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仁曦转身向鄂鲁特氏皇后和福姹氏皇贵妃问道。 “回老祖宗的话,刚才……确实听见了……”福姹氏连连点头道。 “回老祖宗的话,我也听清楚了……那鹿儿说的,是咱们大乾的国运……”鄂鲁特氏面色苍白,喃喃的答道。 仁曦和仁泰将目光转向几个太监,李锦泰赶紧跪下叩首道:“奴才们也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我大乾中兴太平之日可现!这真是皇天佑护之吉兆啊!奴才们给老祖宗贺喜了!” 听到这么多人都说听见了白鹿口吐人言,仁曦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确定不是自己神智出了问题。 只是,这样的祥瑞异象,也实在是太骇人了…… 想到一个月前福州那边上的恭贺祥瑞的折子,仁曦太后不由得不信了。 毕竟,差不多同样的异象,就发生在自己面前! 仁曦太后又一次将目光落到还没有走远的白鹿首领身上,她心里盼着它能再次口吐人言,给自己另外一些“神示”,只是这一次白鹿再也不肯说话了,而是专心的吃着花草。 “小黑!……你回来了!怎么样?没给人逮到吧?受伤了没有?” 一片小树林中,身穿兽皮的少女一把抱住了扑进怀里的白色小豹,亲热的和它贴了贴脸。 “噤声!小心给人发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少女一惊,抱紧了小豹子,四下里张望着,却没有看到男人在哪里。 “快走!”那声音又催促道。 少女放下了小豹子,小豹子抬起头,警觉的在空气中嗅了嗅,向一个方向跑去,少女立刻迈开大步,跟在了它的后面。不多时,一人一豹的身影便消失了。 “想不到这装神弄鬼的任务,还亏得有她,才能完美收官。”看着少女身影消失的方向,雾隐武右卫门低低的笑了起来,对身边的一位忍者说道。 “我只能说,乾国人太迷信了,这样的事也会相信。”那名忍者笑了笑,低声道。 “呵呵,不要笑话乾国人,日本其实也是一样,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雾隐武右卫门笑道,“我们笑话乾国,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ps: 今天看了uyiku视频,这事件给我们唯一的反思就是:曾多少次有女生约我们逛街,说要试衣服,我们就真的傻傻的在外面玩手机?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一章 希望之舟 回想起日本国内的种种迷信活动,那名忍者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的日本,虽然已经步入明治维新,但迷信的事情,也并不比乾国少多少。 “我们走吧!要把好消息及时的通知主公呢!”那名忍者说道。 雾隐武右卫门点了点头,二人从隐蔽处起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林中。 福州,湖南会馆。 “消息打探得如何?” 左季皋看着面前垂着头的几名亲随,沉声问道。 几个亲随面面相觑,犹豫了好一阵,最后一个年长的亲随大着胆子说道:“回大帅的话,老白老乐他们几个,已经在大牢里……死了。” “死了?”左季皋初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但心里却很快便松了口气。 福州府的牢头看来很会办事,知道这事儿牵连大员,不好处理,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手段了吧? “不是死的只有孔师爷吗?他们四个虽然受了伤,但身子一向强健,又没有暗疾,怎么会这么快便死了?定是牢子干的好事!我饶不了他们!”左季皋佯怒道。 “回大帅的话,老白他们几个,受的伤都很重,而且都是骨伤,可大牢那帮天杀的,认为老白他们……他们诋毁福州的祥瑞,是有意和他们福州人为难,是以不给老白他们用药医治,老白他们……是给活活的疼死的!”一名亲随显然被左季皋的愤激之言所感动,带着哭腔向左季皋说道。 “可怜他们临死前,还在喊着‘左公救我……’”又一名亲随哭道。 听到这一句话。左季皋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但表现上仍是愤怒之色。“这群狗贼!我绝饶不了他们!我这便给朝廷上折子!我要参他们林家!参福州府!治他们的罪!” 听到左季皋说要上折子,几名亲随都面现感激之色,认为几个同伴的仇就此可以报了,但他们并不知道,左季皋的心里,是在庆幸这四个人的死亡的。 虽然他们临死前还是泄漏了风声,但毕竟没有指明自己的姓名,而且空口无凭。如今更是死无对证,他左季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否则,激起爱抱团的福州人的民变的话,可就麻烦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不能这么算完了,他左季皋必须要进行反击,一是要给几个死去的部下一个交待,二是他还是要出自己胸中的一口恶气! 在他左季皋从出生到现在,可是第一次受这样的气呢! 左季皋当下叫来书僮。展纸磨墨,开始拟起奏稿来。 在这份奏折中。左季皋参劾福州林氏装神弄鬼以“荒诞不经”的祥瑞愚弄福州官员和百姓,“激起民变”,“殴辱士子良民”,“致伤人命”,指出如果让这种欺瞒朝廷的行为“蔓延成风”,则朝廷“必有累卵之危”,将这一事件的政治影响拔高到威胁江山社稷的地步,以给朝廷增加压力,治林氏一族当然主要是林逸青的罪,以及惩处“推波助澜”的福州官员。 左季皋在这份折子当中用了曲笔,他没有写明给打死的人的姓名和身份,目的是试探朝廷的态度,如果朝廷真的决定治林氏一族和福州官员的罪,他再说出这些人其实是自己的师爷和亲随,如果朝廷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么他便不再提这些人了,正好撇清他们和自己的关系。 左季皋写完了折子之后,仔细看过几遍,甚是满意,于是便取出空白的奏本写起正式的奏折来。他的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山响,但他并没有想到,这份奏折一上,会给他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 香汤馥郁,罗幕低垂。李思竹拎了屏风上搁着的雪白苎麻长衣,裹了身子出来,一边挽起一握长及腰的湿漉漉头发,用力拧干。 出得堂来,只见花木扶疏,只有绿鹦鹉歪着头在架子上打盹。 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李思竹一个人静静地盥洗完毕、用牛角梳子慢慢梳着头,忽然叹了口气,将几根缠绕在梳子上的头发取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她拿起那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想看看眼角是否已经有了痕迹。 那是一面径宽不过四寸的小镜子,椭圆形、青铜错金,背部用金银丝镶嵌着碧叶莲花的花纹,繁复华丽,栩栩有生机----或许,“花镜”这个名字,就是由此而来。背后的镜钮做夔龙盘绕状,钮四周饰柿蒂形纹。 这面镜子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被岁月浸润出了幽然的光泽。虽然小,但是散发出说不出的冷意柔光,一时间居然把室内的烛光都压的黯淡。黯淡的烛光中,李思竹端详着镜子,和自己镜中的模样,忽然间,唇角就有了恍惚的笑意。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而自从来到这个世间,又有多少年了呢?李思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了笑,眼角的坠泪痣却让那个笑容看起来有悲泣的意味。 烛光黯淡,然而,灯下揽镜自顾的白衣女子忽然双手一震,仿佛在镜中看到了什么、蓦的回首看向身后----房内空荡荡的,满屋的花木下、只有架子上的绿鹦鹉在歪头瞌睡。 这只会说话的绿鹦鹉,是她和陈婉一同逛街时,陈婉买来送给她解闷的。 她记得,当年娘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只鹦鹉,只不过毛色是纯白的。 “娘……娘……”定定的看了绿鹦鹉一会儿,李思竹回过头去俯视着镜子,忽然忍不住感慨万端的低低轻唤,伸出手,触摸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烛光下李思竹的脸。还有房间中的一切。以及……在她肩头后映出的、一个抱着肩膀靠在花木间、歪着头静静沉睡过去的美丽女子。 一个白衣长裙的外国女子。 “娘……”李思竹凝视着镜内。低声轻唤着。忽然间,她的泪水就这样落了下来。 清晨,李思竹早早的起来盥洗,带上了门准备出去。 “噗拉拉”一声响,门还没阖上,门缝里忽然绿影一闪,那只叫绿儿的绿鹦鹉挣了出来,然而李思竹一个收手不住。夹住了它的尾羽,惹得鸟儿尖叫一声。 “绿儿,不许出来!”李思竹皱眉,一边放开拉门的手,一边道,“好好留着看家!” 然而绿鹦鹉不服气的瞪着小黑豆似的眼睛,咕咕哝哝,尾羽抖的笔直,忽然开口:“要去!要去!绿儿要去!” “要死了!快给我闭嘴!”李思竹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左右----幸亏天色刚亮。四邻都没有人起来。她变了脸色,狠狠揪它的尾巴。怒道:“你要是再多嘴,小心我一刀子彻底剪了你的舌头!----你要吓死我么小畜生?” “绿儿不是小畜生!不是!”然而,鹦鹉仿佛吃错了药,继续开始令人目瞪口呆的饶舌,“今天船厂新船开工,心上人儿一定在----” “闭嘴!”李思竹觑着巷口一个行人过来,连忙伸手一把握住了鸟儿喋喋不休的喙。 鹦鹉在她手心不甘心的又抓又挠,李思竹看它的样子,淡定的脸色便是一软,轻轻叹了口气,俯过身去低声嘱咐:“好了好了,我带你去。不过到时候不管看见了什么,可不许再给我多嘴了,听见了么?” 绿鹦鹉连连点头,李思竹松口气,这才开了手。 到了巷外,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一路走来,陆续看到有人出来,李思竹和左邻右舍平日来往的不密,也只是点点头略微招呼就走了过去。 “嫁人!什么时候嫁人!”陡然间,那只安静的鹦鹉又冒出了一句。 李思竹脸色一变,然而不等她叱喝,旁边刚刚支开铺子卖早点的马大嫂微笑着来了一句:“哎呀,这只鸟儿可比媒婆都多嘴呢,整天就叫着嫁人嫁人----不知跟那儿学的。” “就是。”李思竹拍了肩头的鹦鹉一下,绿儿“咕噜”了一声,飞开去避开,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马大嫂的豆浆担子边,轻车熟路的探头入碗橱,叼出一只小小的碟儿来。 “哎呀呀,你看这绿儿多伶俐。”马大嫂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提着豆浆筒儿上前,舀了小小一勺出来,“鹦鹉也爱喝口这个,真是奇了。” 李思竹在那个老位子上坐下,狠狠瞪了绿儿一眼。 “李小姐还是一碗豆浆、半笼豆沙包子一碟酱菜?”都是天天光顾的老顾客了,马大嫂手脚麻利、态度也殷勤很多,热腾腾的早点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搭讪,“今儿倒是天气好,难得看见李姑娘要出门去呀----莫不也是赶着马江边上的祭神会?” 马大娘说的其实就是马尾造船厂的新船开工仪式,照例会举行盛大的庆典,船政大臣和当地官员会亲自参加,安放龙骨,届时百姓也会举行祭神会,十分热闹。 拿起筷子,李思竹微微点头。马大嫂坐下来,开始闲扯:“是呀,这船厂的船越造越多,这港口来往的船也越来越多,这福州城啊,越来越繁华了。” 李思竹咬了一口豆沙包子,文静秀气的一口口吃着,并不答话。 然而天还早,客人也不多,马大嫂的嘴巴就没一刻闲下来,看着白衣秀丽的年轻姑娘,忍不住开始唠叨:“哎呀,姑娘可听说了,林氏祖陵现出的那些个祥瑞之兆?瑞鹤来翔,白鹿吐人言,好多的人亲眼看到呢!” 李思竹怔了一下,嘴角忽然就有了一个微微的笑痕。 她不相信什么祥瑞之兆,但她相信,这些事,一定和林逸青有关。 想到一会儿就会见到林逸青,她的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烧。 虽然她和他从金陵来到福州,一直同乘一船,但见面和说话的机会其实是很少的。而到了福州之后。她和吴氏夫人及兄长沈玮庆一起住在沈家旧宅。而林逸青则和岩崎尤佳回到了林家祖宅居住。二人无形当中又被分开了。 虽然有沈佑郸的临终遗命,但林逸青什么时候迎娶自己,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那天,他听自己弹琴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保证。 “李姑娘真是长得俊呀!我看丁大人家的二小姐号称福州第一美人,也未必能比的过李姑娘去……”马大嫂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话锋果然渐渐地又转过到了惯常的话题----李思竹微笑着听着马大嫂的唠叨,然而始终不说话。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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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莫要心急,要知道这一次咱们建的,可是能够改装成军舰的商船,日后真有战事,将此等商船迅速改装成代用巡洋舰(辅助巡洋舰),亦是便利。”林逸青笑着安慰丁雨生道。 “这还多亏了你瀚鹏提醒,你在日本便是这么做的,果然是厉害无比,我这一次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丁雨生看着远处停在船政厂区不远处的一艘挂有萨摩“十字丸”旗的萨摩商船,感慨不已。 这艘萨摩商船,本是来做生意的,但现在却成了乾国商船的模板。 在林逸青北上期间,丁雨生和林逸青、李绍泉一直通过电报往来商讨海军海防建设事宜,由于林逸青在日本西南战争期间是萨摩海陆军的实际指挥者,指挥萨摩海军取得了多次胜利,是以他的经历成为了丁雨生和李绍泉建设乾国海军的重要参考,林逸青提出的意见也往往会得到他们二人的肯定和支持。 西南战争期间,由于萨摩海军战舰数量严重不足,林逸青创造性的将大量俘虏的日本商船改装成了辅助巡洋舰,对明治政府控制的海域发动破袭,取得了极大的战果。引起了世界各国海军观察家的注意。各国报纸都对此进行了报导。丁雨生和李绍泉对此赞叹不置。在林逸青归国后,面对乾国海军同样缺少舰艇的事实,林逸青提出来建造能够在战时升级成为辅助巡洋舰的大型商船的设想,立刻便得到了丁雨生和李绍泉的赞同,而在林逸青进京陛见完毕,归乡祭祖时,在丁雨生和李绍泉的共同努力下,建造大型商船的计划已经得到了朝廷的首肯。开始实施了。 由于朝廷要求“速成”,并且破天荒的由海军衙门项下给予了船政补贴,是以建造大型商船和建造鱼雷炮舰一同开始了施工,由于时间紧,并且没有现成的船型可以参考,林逸青想出了应急的办法,便是将原本改装过作为辅助巡洋舰使用的萨摩商船作为模板,在其基础上稍加改进,设计出最为合适的船型。 在林逸青的命令下,曾经当过辅助巡洋舰的商船都给岩崎尤佳领导的三菱大阪商社挑选出来。运送货物前来福州做生意的同时,供船政选择。经过一番努力,最终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挑选出了一艘法国式的大型商船做为模板,按照林逸青的要求,将其设计成为高速商船,每侧预留三个炮位,以及相应的甲板加强支撑,以方便战时将其改造成武装运兵船和辅助巡洋舰,不需要舰艇护航,能够通过自身的高航速和自卫火力自保。在达士博和船政学生们的努力下,很快,一种大型高速客货两用运输船便设计了出来,丁雨生为这级商船命名为“通济”,今天,便是“通济”开工安放龙骨的日子。 “时辰到了,大人。”丁雨生正和林逸青说着话,船政提调吴仲翔过来对丁雨生说道。 丁雨生当下和林逸青一道前往典礼现场,这时林逸青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装作不经意的转过了头,赫然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在海风的吹拂下白衣飘飘的美丽女子。 林逸青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想到她对自己的情意,他的心里禁不住甜丝丝的。 但是他明白,在乾国这个儒家礼法无处不在的国家,他不可能象在日本那样任意婚娶,而且现在是沈佑郸的丧期,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国度,李思竹身为女儿,是不允许在为父亲居丧期间嫁人的。 林逸青强忍住对她的思恋之情,和丁雨生一道向观礼台走去。 “徐先生,你看,真的是和……鲲宇一模一样呢……” 远远的,在另一处山坡上,一个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位白发老人,也在看着林逸青。 “是啊……当真是和鲲宇一样的相貌!只是因叠经生死大战之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沉稳英武之气!”老人低声说着,深陷的眼窝中竟然有泪光闪动。 这位老人,便是曾经和林义哲亲如父子般的师爷徐睿,他身边的年轻女子,便是林义哲的未亡人陈婉。 “徐先生,他是鲲宇的亲兄弟,又奉鲲宇之命潜伏于日本,应该是知道先生的,先生何不同他相认呢?……”陈婉在一旁说道,“先生迟迟不去见他,是为什么呢?” 徐睿听了陈婉的话,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陈婉的话勾起了老人对往事的回忆,那过去发生的一幕一幕,仿佛重历般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 “鲲宇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住手!你们要干甚么?!” “哪里来的野丫头!” “少管闲事……哎哟!” “你们是谁?想找死吗?嗷----” “婉儿?!彩玥?!” “没事了!姑爷,小姐和我在这儿呢!” “鲲宇!没事了!过来吧!地上不平,小心脚下。” “今天没带家伙,要不然,他们一个也走不掉,哼!” “鲲宇不必担心,那些个俗物,近不了婉儿的身的。” “那也太过危险!婉儿,你现在可怀着我们的孩子呢!就算不为我想,也得为腹中孩儿想想啊----” “嘻嘻……” “这位老爷子应该是碰到了绑票的歹人,所幸被咱们救下,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之事。是过于危险。让鲲宇担心了。可若不及时出手,这位老爷子可能就没命了。这摆明了是要下死手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也不知是哪个如此猖狂。” “先救人,你俩帮我一把。” …… “姑爷,少奶奶,救回来的那个老丈,他方才吐血了。您二位要不要过去看看?” “吐血了?怎么搞的?” “小的不知。姑爷刚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人还晕着。不多时便醒了,只是呆坐在那里,如同个木头人一般,问什么也不回答。大伙儿看除了头皮破了一点儿,身上并无别伤,也就没管他,让他躺在那儿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忽地喊了一句话,然后便吐出一口黑血。晕厥了过去,现在又醒过来了。” “喊了一句话便吐血了?他喊的什么?” “好象是喊‘不除胡雨霖。我徐润誓不为人’。”仆人说道, “胡雨霖?你听准了是说的胡雨霖胡大人的名讳?” “没错儿,姑爷,小的当时就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的,是说的‘胡雨霖’三个子。小的觉得此人可能和胡大人有关,是以赶忙来禀报姑爷和少奶奶。” “此事先不要外传。带我们过去看看。” “是。” …… “老丈,我们姑爷和少奶奶来看你来了。方才便是姑爷和少奶奶救的您。” “老人家莫动,您身子还虚着,还是好生躺着吧----” “大人为何不成全老朽随我孙女一同相见九泉之下,偏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阴阳两相隔啊……” “你们都下去吧。” “晚辈姓林,名义哲,草字鲲宇;这位是拙荆陈氏。老丈贵姓?晚辈该当如何称呼?” “老朽免贵姓徐,单名一个睿字,草字茂长。”老人神情渐渐恢复了常态,“大人称老朽一声‘徐先生’就是。” “哦----原来是徐先生,晚辈有礼。先生此来福州,所为何事?因何得罪胡雨霖而遭此毒手?” 听到林义哲动问,徐睿的眼中一时间满是悲愤之色。他的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只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晚了,晚了啊!我那苦命的孙女儿啊!唉!” “徐先生说的是什么晚了?若有用到晚辈之处,不妨明言。”林义哲很是奇怪,接着说道。 “唉!林大人,非是老朽不通情理。今日之事,大人和夫人仗义相救,老朽心中永铭大德。可是……”徐睿的眼中满是绝望之色,“林大人可知,我若是今日未曾遇到大人和夫人,就此送了老命,我那孙女燕儿,或可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我获救的消息已然传将出去,那胡雨霖心狠手毒,必然坏了我燕儿的性命啊!” “什么?”林义哲和陈婉全都大惊失色。 “燕儿啊!是爷爷害了你啊!爷爷对不起你啊!”徐睿悲伤难禁,双手捶胸,又放声大哭起来。 “徐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啊?”林义哲急道,“先生不妨向晚辈直言,事情或有转圜余地。” 泪如泉涌的徐睿只是在那里不住摇头。 “徐先生刚才说的害了贵孙女性命之人,是胡雨霖?”陈婉问道。 “夫人说的正是,胡雨霖这个天杀的小人!此仇不报,老朽死不瞑目啊!”徐睿一听到胡雨霖的名字,一张脸因为愤怒和痛苦竟然变得扭曲起来。“大人可知,那胡雨霖酷爱女色,他经常在街市上寻觅美色,看见有姿色的女子,必要弄到手方才干休。他仗着有财有势,逞其私欲,把冒犯他的女子娶回刻意侮辱一番后再休弃。我那苦命的孙女燕儿,便是被他见色起意,强行劫走的。” “老朽本浙江绍兴府人氏,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儿媳为夫殉节了,膝下只有燕儿一个孙女与我相依为命。那一日燕儿去市廛购物,不幸为胡雨霖这个狗贼撞见,胡某见我那燕儿生得标致,便上前纠缠,燕儿避走归家。没多日,一牙婆便上门前来做媒,言称燕儿早达标梅之期。应当有个婆家。又说胡某一向怜香惜玉。愿以纹银一千两为聘。收她做偏房。我素知胡某劣行。当然不肯将燕儿抛入火坑,便一口回绝。胡某因我未曾理睬于他,竟然心中怀恨,图谋报复。数日后,燕儿上街采办果蔬,却再也没见回来。老朽心知不妙,先是报官,又托人多方打探。一连数日都无燕儿下落。那一日我早起,忽在门口拾得燕儿平日所用布帕,上面以血书有‘我在胡家’四字,方知燕儿被劫入胡宅。我三番五次去胡宅要人,胡某皆避而不见,反叫下人将我棍棒打出。我去官府上告,官府不愿得罪胡某,不去胡宅查找,反斥老朽无中生有,败坏他人名节。后念我年老。不予重谴。未几胡某便举家南迁,老朽一路追踪到此。想不到他竟然对我下此毒手!我死了不打紧,可我那燕儿……” 徐睿说到此处,不由得老泪纵横,再次泣不成声。 听完徐睿的讲述,林义哲面色铁青,一双拳头也捏得发出声来。 “燕儿啊!我的燕儿啊!爷爷无能,没救得了你啊!爷爷对不起你啊!” “徐先生节哀。”林义哲站起身来,看着徐睿,一字一字的说道:“先生本已受伤,若是再悲恸过度,一病不起,将来如何能报此血海深仇?” 听了林义哲的话,徐睿哭声顿止,他猛地抬头,一双深陷眼窝布满血丝泪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义哲。 “徐先生可知,那胡雨霖靠山强大,朋党众多。单凭先生的一面之词,是断然扳他不倒的。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先生既然想要胡某血债血偿,先要保得贵体万全,且不可性急。对付胡某这样的小人,尤要徐徐图之。老先生以为如何?” 正是这个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的这一番话,才让自己活到了今天…… “老先生且在此安歇,对老先生下毒手之凶徒有一人被擒获在此,晚辈先去审他一审,再做区处。” “姑爷,就是他。这人来后便一直绑在此处,准备送官,府里未曾有人虐待于他。他头上这伤是一来时就有的。” “爷爷走了背运,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休想从爷爷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看着我的眼睛。” “看你妈个……” “你叫什么名字?” “马胜侯……得胜而归的胜,侯爷的侯……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儿,盼我将来能当侯爷……可他们现在都瞧不起我……叫我马猴子……” “你现在给谁做事?” “我们一帮人都是给胡老爷跑腿儿的……我们胡老爷,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胡老爷叫什么?” “我们胡老爷啊?叫什么来着?……你让我想想……对,我想起来了,我们胡老爷名叫胡雨霖,字光远……” “胡老爷叫你们怎么对付那个姓徐的老丈?” “打闷棍,麻袋一套,装大石头,沉江……” “徐老丈因何得罪的你们家胡老爷?要如此对付他?” “那老头儿总是上门闹事,还在外面败坏我们胡老爷的名声,胡说我们胡老爷抢了他的女儿,我们胡老爷哪干过那事?是光明正大买来的。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儿的女人不有的是?我们胡老爷有大把大把的银子,什么样儿的女人买不到?还用得着抢?我告诉你说,现在的女人都认钱,我们胡老爷把银子一拿出来,哪个不乖乖的?就算她们不认钱,她们的爹妈还不认钱么?再说了,我们胡老爷也不是真看上她们了,就是图个新鲜,几天后也就打发了。那徐老头不识相,我们胡老爷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爷爷我是不会招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你已经全招了。” …… “供词在此,徐先生可有什么打算?” “老杞不才,愿听公子吩咐。” “徐先生可知,单凭这份供词,以及我们现有的物证,是无法致那胡雨霖于死地的。” “老朽昏愦,还请公子详示。” “胡雨霖秉性阴狠,心思又极缜密,其得知老先生获救、又有家丁被擒后,必然会毁灭一切物证。所以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是告不倒他的。何况他手中有的是银子,定会上下打点。他背后另有靠山,一旦扳他不倒,很可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 “晚辈明白老先生心中之痛,但要报得贵孙女之大仇,切不可急在一时。胡贼树大根深,若一击不能致其于死地,则遗患无穷。对付胡贼,当徐徐图之,待时机一到,再一举除之。除胡贼犹如除人体之痈疽,必至其完全溃烂,方能连根剜除。老先生以为呢?” 徐睿猛然抬头看着林义哲,双目忽地紧缩。 “晚辈还以为,要除胡贼,还得除一人----” “大人是说----左季皋……” “正是此人,左季皋和胡贼可以说早已荣辱一体,先生以为要是我等动了胡雨霖,左季皋会袖手旁观么?” “大人所言,句句金玉。但老朽还有一事不明,大人和老朽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帮老朽?” ps: 学生党的夏天才叫夏天,漫长得让人失去耐性的暑假,蝉声里追偶像剧,空调房里吃西瓜,跟喜欢的男孩子约去图书馆里自修,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从泳池里爬起,一身漂白粉的味道地回家去,猜今晚大概是吃盐水毛豆。时光拖得跟树荫一样深远。而大人的七八月,只能叫“天很热的那些日子”。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三章 要命的折子 “先生既然问了,晚辈不妨直言相告。贱内陈氏,未出阁前,便为胡贼所看中,欲纳为偏妾,被拒后便怀恨在心,在晚辈成亲之日,竟然阴使我混饮烈酒昏睡不醒,欲我身亡,使拙荆为‘望门寡’,其用心何其毒也!所幸其毒计未逞。至今思量起来,仍觉不寒而栗。我夫妇与胡贼不共戴天,林某自那日起,便在心中起誓,定要除去此贼。如此,老先生胸中疑惑可解否?” “大人所言甚是,老朽佩服,愿听大人差遣,只为早日为我孙女讨回公道,请受老朽一拜。” “老先生怎可如此折煞晚辈,快快请起,为今之计,莫不如就老先生被殴一事做做文章,利用民意舆情,使他丢了眼下的官差,驱他离开福州。” …… 几天后,胡雨霖旧居后院。 此时宅院之中已然是人去屋空,院内原有的各种陈设也都搬得精光,后院花园到处都是翻倒的石桌和石鼓。 林义哲带着徐睿径直向后院走去。 “那一日随沈大人来此,就觉得此处有些古怪,如果我猜的不错,此处当是他侮辱良家女子的秘密所在。”林义哲指着一座小屋,对徐睿说道,“当日未能进入,今日此宅已经腾出来了,是以一早便邀先生过来看看。” 徐睿听了林义哲的话,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他看着小屋紧闭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伸出双手。推开了门。进了屋子。 此时屋内已然变得空空荡荡,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已经不见。 徐睿怔怔地站在那里,四下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得怅然若失,流下泪来。 “我适才劝先生不要来,就是怕先生触景生情。”林义哲在徐睿身后说道,“先生身子还未完全复原。切莫过于悲伤。”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徐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嘶声道。 “我仔细观察过胡宅,胡某据称有十三房妾室,但这院子里却共有十四处庭院,而多出的这一处,最为隐秘,外围又有专人把守,禁止出入。”林义哲想要让徐睿从悲伤中转移出来,便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分析结果。“事有反常必为妖,所以。若是我猜的不错,胡某的罪恶勾当,便是在此处做的。” “可惜罪证已然被他全部消灭了。”徐睿叹息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总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林义哲说着,掏出一个放大镜,借着门外射进来的阳光,蹲在地板上仔细搜寻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义哲在一处角落停了下来。 “先生请过来,看这里。”林义哲说道。 徐睿快步来到林义哲身边蹲下,林义哲将手中的放大镜递给了徐睿,指着木质地板上的一片略带乌色的污迹说道:“这便是血浸过的痕迹,虽然经过反复刷洗,血迹已然被冲掉,但因当时血流过猛,血已经渗入木板纹理之内,无法彻底消除,才会有此等痕迹。” 徐睿死死地盯着放大镜,眼中虽然没有再流泪,但他的手却一直在抖。 “我一会儿便叫人将这块地板取下留存,将来总会用得着的。” 林义哲轻轻握住老人拿放大镜的手,将放大镜取下,扶起了老人,“先生切莫哀伤,留此有用之身,以待将来。”林义哲又劝道。 徐睿强忍悲伤,握了握林义哲的手,点了点头。 林义哲和徐睿起身来到门前,门外的一轮晴日渐渐高升,将这一老一少二人的身影沐浴在一片金辉之中。 …… “先生?先生?”陈婉轻柔的呼唤声将沉浸于往事回忆中的徐睿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容貌酷似故去的孙女燕儿的陈婉,徐睿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呵呵,老朽看到瀚鹏,心中激动,让夫人见笑了。”徐睿不想让陈婉担心,他赶紧取出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道。 “如今胡贼已然下狱,先生大仇当可报了,切不可思及往事,过于伤心。”陈婉柔声劝道。 “胡贼只是因贪墨下狱,若是他能向朝廷献纳财产,补上朝廷的亏空,加上左氏暗中相助,很可能逃得牢狱之灾,保得性命。”徐睿叹道,“如今鲲宇不在了,要报得此仇,真是难啊……” “先生,我听大哥说,瀚鹏受了皇太后御赐的银令牌,可暗中访查各地不法情事,直达朝廷,随时究办。”陈婉提醒徐睿道,“我觉得,先生不如将当年往事,向瀚鹏陈述明白,或许瀚鹏有办法置胡贼于死地。” “原来如此……我也觉着,皇太后留瀚鹏妻儿在宫中为质,是不可能只给他一个空头爵爷的……”徐睿深陷的眼睛登时放射出锐利的光芒,脸上的悲伤颓废之情也一扫而光,“瀚鹏身为‘银牌天使’,访查案情,各地官府皆得全力配合,此案虽过去日久,但若是一旦案情大白于天下,则朝廷便可借此机会,一举扳倒胡左……” “是啊,先生,当年葛毕氏案,浙省自巡抚、学政至司、道、府、县夺职者十有六人,降级撤任被议者又十余人,皆左氏一党,朝廷为何如此,先生当是明白的。”陈婉说道,“若此案能水落石出,不但先生孙女血仇得报,朝廷说不定便会借此机会,扳倒左氏。” “夫人说的是,待我瞅个时机,将冤情和物证直陈于瀚鹏面前……”徐睿低声说着,看着四周,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立刻闭了口,并冲陈婉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陈婉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立刻便看到了远处一身常服的左季皋的身影。 此时的左季皋,正恶狠狠的盯着开工典礼现场。并没有注意到徐睿和陈婉看到了他。 “此人是想要重夺河山呢……”陈婉轻声道。 “此人不除。船政终无宁日!”徐睿握紧了拳头。此时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孙女报仇的同时,将左季皋拉下马! 就在这一刻,左季皋似乎是不想再看了,转身大步下了山坡,气冲冲的上了一匹马,疾驰而去,险些撞上了过来的路人。他的几名侍卫赶紧上马,跟了上去。 回到馆驿之后,左季皋回想着白天看到的情景,仍是气恨难消。 本来是自己一手创立的船政,现在却成了他人的功劳,这让一向把功名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他如何忍受得了呢? 左季皋正要破口大骂,却突然看到了放在桌面上捆扎在一起的邸报,想是他不在的这一会儿,邸报到了,下人便将邸报放在桌上。等他回来拆看。 左季皋压住了怒火,急不可耐的拆开了邸报。读了起来。 他的奏章上去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朝廷没有回复,而他留在京中的眼线也没有消息,无奈的他,只能从邸报和民间报纸上刊载的消息来判断朝廷近期的动向。 “拿果饮来!”左季皋在屋里吼了一声,外面侍立的仆人吓了一跳,赶紧下去取了加了冰的果饮送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火气大的缘故,自从来到福州之后,左季皋便喜欢上了这里的果饮,几乎到了随时随地喝的地步。 左季皋呷了一口果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邸报,忽然,他的目光一下子停在了邸报上的某处,身子猛地颤了起来。 左季皋缓缓的将手中的果饮杯子放在了桌上,仿佛那个杯子有千斤重一般。 “京中……祥瑞?怎么可能?定是有人搞鬼!”他低声的喃喃自语起来。 “可是……皇太后和宫眷内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个事儿,难道是真的?这怎么可能?那天的鹿吐人言,分明是林……” 左季皋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缩下了后面想要骂林逸青的话。 再骂下去的话,可就有“辱上”的嫌疑了! “林家竖子!想不到你媚上的本事,竟然高过了乃兄!”左季皋恨声道。 左季皋正要痛骂林逸青一番,可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一颗心立刻变得冰冷。 自己上的那份折子!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京中发现祥瑞的时候,恰好是在自己的折子到京之前! 一想到皇太后看到折子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左季皋登时感觉不寒而栗。 胡雨霖贪墨军费一案,现在还在侦办之中,虽然现在还没有追究到自己头上,但自己委派胡雨霖佐办西征军需,肯定是要负“失察”之责的,这个责任可大可小,且自己有平定圣平天国之乱和陕甘回乱,收复新疆的大功,功大于过,不至于因此获重谴,但是自己上的这个折子,却很可能激怒朝廷! 太后亲眼所见的祥瑞,和福州林氏祖陵所现祥瑞遥相呼应,你敢说是装神弄鬼,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现在的左季皋,头一次有了绞索已然套上脖子的感觉。 他这才意识到,林逸青的手段有多么的厉害! 而自己的折子内容一旦随着邸抄在福州传开,愤怒的福州人会对他左季皋做什么,他完全能想象出来! 一想到那天孔德洪给林家众人殴死的情景,左季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该怎么样消除掉这个折子带来的不利影响呢? 左季皋好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是自己马上离开福州的时候了。 而现在能够消除影响的最好办法,是赶紧上表自劾! 自己在离开之前,要将这道表章发出去!越早到京越好!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左季皋厉声道,仆人闻讯,立刻跑去叫起书僮来。 写完奏折之后,左季皋迫不及待的命人前去驿站发出,而后便立刻命令下人收拾东西,当日便离开福州。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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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二人突然痛悔前非,仁曦太后自然是又惊又喜,将她们劝了起来,而从这一天起,原本关系很僵的后妃二人却成了亲姐妹一般的密友,她们不但再不争宠,而且一同侍奉皇太后和皇帝,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孝顺和友爱,令宫中内外都吃惊不已。 由于皇后主动改变了对婆婆的态度,仁曦太后大感欣慰,对她也自和以前不同。在她怀孕之后,仁曦喜不自胜,甚至将她接到了自己的身边,方便照顾。婆婆疼,夫君爱,她的生活本该幸福长久,可惜的是,不久彤郅皇帝突然暴崩,她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由于她怀孕时间尚短,还未生产,也无法知道是男是女,而大乾帝国的皇位不可能为这个孩子空那么久,为了江山社稷,两位皇太后只能在近亲宗室中选择皇位继承人,将她的孩子排除在了皇位候选人之外。不久,纯亲王的儿子承田被选择继承大统,是为光旭皇帝。 而在新皇帝即位后不久,她便突然流产了。 传说由于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令她的神智变得有些失常,是以宫里的人都有些不敢接近她,但此时桐野千穗看到的皇后,却只是一个年轻美丽亲切和善的母亲。 “这是……你的孩子?”皇后看到桐野千穗身边的幼小的林柏良,眸中闪过一丝热切之色。 “柏儿,快。见过皇后娘娘。”桐野千穗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手。 还不到两岁的小林柏良还不太懂母亲的话。他仰着小脸。看着面前的皇后,不知怎么,竟然向皇后伸出了小手,做了个“抱抱”的动作。 看到面前可爱的小男孩伸手的动作,皇后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再也忍受不住,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冲动的将小林柏良抱在了怀里,一任自己泪水横流。 小林柏良似乎很喜欢这个年纪比母亲大些但特别漂亮亲切的姨娘,没有躲避和害怕,而是反过来抱住了她。 桐野千穗看到皇后的动作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明白了过来。 对于皇后的孩子,坊间历来还有一种传闻,即皇后流产的消息是假的,实际上皇后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只是一生下来之后,便给抱走了。送到近支亲王家抚养,从此和母亲断绝了关系。 对于这种传闻。桐野千穗并未在意,但她今天看到皇后见到自己儿子后的表现,却差不多能够肯定,这个传闻应该是真的。 同样是母亲,她相信自己这方面的直觉。 “柏儿乖,是不是走累了?来,姨娘抱着你走……”皇后显然极是喜爱这个孩子,将他抱在怀里,直起身来,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 “这……皇后娘娘,这不折杀了他了,臣女不敢……”桐野千穗急忙说道。 “不妨事的。”皇后微笑着说道,“林夫人,这园子里没有外人,你千万别和我见外……”她说着,看着怀中的小男孩,满怀爱怜之意的在他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柏儿乖,以后和娘亲常来看看姨娘好不好?……” “好……”小林柏良看着皇后满含期盼的双眼,竟然答应了一声,还使劲点了点头。 皇后开心的笑着,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皇后主子,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到了。”皇后身边的宫女茜儿轻声提醒她道。 “噢,是了,这会儿我正要去给皇太后请安,林夫人,咱们一同去可好?”皇后显然还想多抱孩子一会儿,向桐野千穗说道。 “臣女遵命。”桐野千穗行礼道。 皇后当即吩咐太监准备凤舆,凤舆备好后,她便抱着孩子,邀桐野千穗一道上了凤舆,径直奔两位皇太后的居所春芳斋而去。 到了春芳斋,桐野千穗赫然发现,何韵晴和皇贵妃福姹氏竟然已经到了。 “皇后过来了,呵呵,哎哟,这不是柏儿嘛,快,过来让我抱抱。”看到皇后怀中的小林柏良,仁曦太后微笑着招了招手。 下了凤舆的皇后依依不舍的将小林柏良放在了青石地板上,小林柏良立刻跌跌撞撞的向仁曦太后跑去。 “西婆婆……” 听到小男孩稚嫩的叫声,仁曦太后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对于孩子给她的这个独有称呼,她此刻丝毫没有怪罪之意,而是非常享受的。 “哎哟!柏儿又长了劲儿喽!”仁曦太后将小林柏良抱了起来,“柏儿真乖……” 看到皇太后如此喜爱自己的儿子,桐野千穗的心也是暖意融融。 皇后和桐野千穗上前给仁泰太后和仁曦太后请安,仁泰太后拉着她们的手,笑着让她们在身边坐了下来。 “柏儿啊,想阿爹了吗?”仁曦太后笑着问道。 听到仁曦太后的问话,桐野千穗的心禁不住一缩。 “想……”小林柏良仰着头,看着仁曦太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轻声说道,“西婆婆,阿爹……怎么不来看我……” “呵呵,柏儿乖,你阿爹要在外边办大事儿,办完了事儿,自然就会来看你喽?明白了?”仁曦太后微笑着拍了拍小林柏良的小手。 “哦……” “对了,柏儿,你知道么?你阿爹这一回,在福州可是闹出大事来了呢。”仁曦太后一边逗弄着小林柏良,一边笑着说道。 听到仁曦太后的这一句话,桐野千穗登时心头剧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何韵晴望去,却见何韵晴神色自如。她的目光再转向仁曦太后。发现仁曦太后脸上并无丝毫责备之情。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敢问老祖宗,福州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啊?”象是知道桐野千穗的担心,皇后微笑着替她问道。 “林瀚鹏这一次不是回乡祭祖嘛,福州又祥瑞迭现,可是竟有歹徒在这个时候跑去捣乱,想坏了这祭祖大典,结果林瀚鹏气不过。竟然不顾身份,亲自动手,三拳两脚的,把几个歹徒都给打倒了。”仁曦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饶是他功夫好,手脚也重些,把这几个歹徒都打伤了,这几个歹徒身子骨儿也不结实,倒地后又让林家人好一顿打,然后送官。结果没几天功夫,全都在大牢里丢了性命。” “歹徒有意的去人家祖陵上找事。哪怕是寻常百性,不管落到谁身上,只怕都是难以忍受的吧。”听了仁曦太后的话,福姹氏笑着说道,“这等奸恶之徒,就该是这等下场,林男爵是为了不使先祖受辱,是以才亲自出手,兰儿觉着林男爵的这份孝心,才是真的可贵呢。” 福姹氏说完,笑着望向何韵晴,偷偷向她挤了挤眼睛,何韵晴会心的一笑,没有说话。 “兰儿说的是啊!我倒是觉着,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吧?”仁泰太后笑着说道。 “呵呵,毕竟是出了人命嘛!再说了,姐姐只怕还不知道这给林氏族人打死的,是谁吧?”仁曦太后话锋一转。 “噢?这几个人的来头难道不小?”仁泰太后扬了扬眉毛,问道。 “这几个人,是陕甘总督、一等恪靖侯左季皋的帐下亲兵,还有一个是他的师爷。”仁曦太后说着,转向了内廷大总管刘晟印,“刘晟印,把林瀚鹏上的密折拿来。” “是!”刘晟印说着,挥了挥手,一名小太监将一本奏折取出,呈到了他的面前,他接过之后,上前几步,双手呈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仁曦接过奏折,交给了仁泰,“姐姐请看,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上面都写的分明。” 仁泰接过奏折看了起来,当她看完时,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这事儿,要说不是左季皋主使的,我还真是不太相信呢!” “这几个人的身份已然查明,确是左季皋手下,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没了,是否是左季皋主使的,就不好说了。”仁曦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估么着,寻常人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人家祖陵当众闹事,这事儿,八成还是和左季皋有关。” 仁曦太后说着,又转向了刘晟印,“刘晟印,把左季皋上的那个折子拿过来。” 刘晟印将左季皋的折子取出呈给了仁曦,仁曦又一次将折子递给了仁泰。 仁泰打开左季皋的折子只看了几眼,便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事儿就是他主使的。” “这左季皋自从平定了西疆之后,真是越发的跋扈起来了,上一次葛毕氏案,免了杨昌浚的浙江巡抚,可没几日,他便上折子硬要保奏杨昌浚任浙江巡抚,非要朝廷顺着他的意思来!可能是朝廷没准,他心怀不满,所以这一次又借着福州的祥瑞说事儿呢!”仁曦将两本折子重新又交给了刘晟印,“他是有功于大乾,可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这样儿啊。” “是该敲打他一下的时候了,要不然,臣工们稍有微功,都学得和他一样儿,这大乾的江山还不乱了套了?”仁泰平静的说道。 听到仁泰太后的这句话,桐野千穗彻底放下心来,至于两位皇太后要如何敲打左季皋,她已经不太关心了。 她的心,仿佛已经飞到了远在万里的林逸青身边。 福州,船政衙署。 “林,你看到这个消息了吗?” 林逸青正在和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一道研究关于新式铁甲舰的设计,却见船政总监日意格手里举着一份报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什么消息?”林逸青注意到日意格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是和俄国有关吗?” “您说的完全正确。”日意格将一份法国报纸递到了林逸青的手中,“俄国公使布策不顾英法乾三国的抗议,宣布俄国海军将在日本海域同日本海军举行联合演习。这是明显的在向乾国示威。” “这位布策先生之所以敢如此对待乾国。就是因为乾国海军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对抗俄国在远东地区的舰队。”达士博指着桌面上的图纸。叹息道,“要是我们的新式铁甲舰能够加入乾国海军,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桌面上放着的,就是林逸青呈给朝廷的新式铁甲舰(实际上是尚未出世的法国“玛索”级铁甲舰的强化版)图纸。 “让我来看看。”日意格来到桌前,看着蓝色图纸上的铁甲舰线图,不由得大声的赞叹起来,“真是一条优秀的战舰!” “我认为,法国海军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战舰。”达士博对日意格说道。“我已经向海军部提出了建议,在法国也建造同样的战舰。” “您的建议很好,我想海军部是会乐于接受的。”日意格点了点头,看着林逸青,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我想,法国政府恐怕得支付一笔专利费给林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个达士博手下的法国员工快步跑了进来。 “先生,小亨利他……您快过去看看吧!”这名员工看着达士博。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亨利,他怎么了?”达士博吃了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林逸青听到这名员工的话,心里也是一惊,站了起来。 亨利是达士博的小儿子,而且是在福州出生的。由于船政有大量的外国雇员,他们为了安心工作,很多人都把家属接到了乾国,达士博也不例外,不但将夫人接到了乾国,而且还在乾国又生了儿子,只是达士博的夫人因水土不服,不幸于三年前去世,给他留下了一大堆子女,小亨利便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 “刚才他在楼上玩耍,下楼梯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子就摔倒了,一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啊?”日意格大吃一惊,立刻问道,“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没有受伤,只是……他似乎不认得我了……” 达士博奇怪的和日意格对望了一眼,“对不起,林,失陪一下,我现在过去看看。”达士博随即转向林逸青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林逸青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对达士博说道。 几个人来到了船政外籍员工家属楼,此时医生也已经赶到了,在给男孩做着检查。 林逸青仔细的看着这个皮肤白晰相貌英俊的高个子男孩,他虽然是一副典型的法国人模样,但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乾国式的。 由于在船政服务日久,达士博和许多外国雇员都对乾国生出了感情,陆续加入了乾国国籍,有的还取了乾国的表字。小亨利由于是出生在乾国,为了能让他对乾国和法国的文化都有了解,达士博的夫人在给他聘请了法文教师的同时,也给他聘请了中文教师,在她临终时,还念念不忘小亨利的乾国功课。 达士博上前仔细的看了下儿子,见到孩子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地上粘上了灰尘之外,头上身上并无伤口,也不见丝毫血迹,才略略放下心来。 “怎么样?医生?”看到医生完成了检查,达士博急忙问道。 “放心吧,没有受伤。”医生收起了医疗箱,他看了看孩子空洞的眼神,对达士博说道,“可能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那太好了,谢谢您!医生。”达士博说着,转向了儿子,握住了儿子的手,将他拉到近前,男孩只是呆呆地看着父亲,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孩子眼中似有畏惧之意的眼神,达士博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样?摔疼了么?”达士博关切的问道。 男孩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更多的人得知了消息赶来,看到孩子毫发无伤,都松了一口气。但大家发觉孩子似乎傻掉了的时候,又都觉得有些奇怪。 医生也感到了异样,又检查了下孩子的头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孩子是吓掉魂了,得找人给叫一叫魂,就好了。”一个轻柔的年轻女声说道。 林逸青有些惊奇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侍女打扮的姑娘正站在人群之中,向男孩关切的凝望着。 “她说什么?”达士博奇怪的问道,“孩子的魂魄,消失了?” “她说的是乾国百姓一种传统的说法,以为是魂魄暂时离开了**。”林逸青努力的用法文措着词,向达士博解释着“掉魂”是什么意思,“实际是儿童因为意外惊吓而产生的一种心理创伤。叫魂是一种医治的方法。” 作为一名从后世来的穿越者,林逸青对“掉魂”和“叫魂”是怎么一回事,知道得十分清楚。所谓的“掉魂”,是指小孩在受了剧烈的惊吓和刺激后产生的意识短暂性丧失,而“叫魂”则是通过一定的仪式和儿童化语言的呼唤方法,对受了惊吓的孩子进行心理安慰。 ps: 考虑开发一款美言app?你输入一句很普通的话,比如“我爱你”,然后选择美言,app会自动帮你调整错字语气标点韵脚,这是基本功能。还可以添加各种滤镜:骈文风、明清白话风、英译风、日译风、轻小说风、各地方言转换。可购买琼瑶、古龙、鲁迅、老舍等主题包。现在就差几个程序员和几万名在线写手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五章 宣旨宫使 早在古时,中土人就注意到了幼儿时期受到的心理创伤,如果当时没有及时有效地治疗,可能会影响他的人格健康发展,这种创伤的影响会潜伏在他内心深处,可能导致成为日后神经症疾病的根源。因为孩子和大人在认识水平上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幼年期心理创伤并不是出自成年人的评判,并非以成年人的体验为标准的,而是从儿童眼里看的,是幼儿的自我评价,有些事在成年人来看是非常幼稚可笑的,在幼儿眼中却非同寻常。象被狗吓了一跳,对大人来说,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在小孩心里,却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中土自古便有“三岁看七岁,七岁看终生”的说法。幼年的创伤经验若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就会被潜抑到无意识中成为日后患病的症结或根源。 “叫魂”是用一种儿童化的语言,以消除孩子的恐惧心理“叫魂”这种民俗现象,其实是一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儿童心理治疗方法。对于受到意外惊吓的幼儿,采用请幼儿父母或幼儿最信赖的人,站在儿童的角度,用一种儿童化的语言,并辅以最亲切的安慰,以消除孩子的恐惧心理,“叫魂”体现了大人对孩子的关怀之情,对孩子而言,是一种彻底的安全感。 “叫魂”表达了大人对孩子的关心和寄托。在孩子方面,通过“叫魂”这件事,他或她就会想,我家里人是很喜欢我,关心我的。心理上会得到极大的安慰。逐渐会忘却这件不快之事;如果孩子受惊吓之后。大人不闻不问,甚至呵斥之,那么孩子的心理就会深深受到伤害,并认为大人讨厌他,从而会对父母或其他家人产生仇视。因此,“叫魂”能使孩子更热爱父母、家庭。孩子和家人之间建立起一种健康的亲子关系,有利于幼儿人格的健康发展。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达士博看着神情恍惚的儿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林逸青一时语塞。他知道叫魂一般是母亲的专利,可亨利的母亲,达士博的夫人已经在三年前离世了。此外叫魂还可以叫和幼儿比较熟的年长的女子来做,可现在上哪里去找呢? 林逸青的目光扫过众人,他注意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站在人群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林逸青在看她,她的双眸,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小亨利。 看到她手里的木盒,林逸青知道她应该是陈婉的侍女,奉了陈婉之命来船政学堂给那些台湾排湾族的孩子送些吃的。自从这些孩子因为躲避战乱来到船政学堂之后。陈婉就成了他们事实上的母亲。对于船政学堂的幼童们(不只是排湾族的孩子)来说,陈婉对他们的爱护是让他们对学堂最为留恋的原因之一。而陈婉的侍女们因为总来学堂走动。也和孩子们很是熟识。而在船政的外国雇员的孩子们,和她们也很熟稔。象林逸青就不止一次的看到侍女们和达士博及法国洋员的孩子们一起开心的玩闹,这个年轻侍女对小亨利表现得如此关心,其实并不奇怪。 “喂,你,过来给亨利叫魂。”林逸青看到那名侍女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微微一笑,命令道。 “呃?爵爷,我……”听到林逸青的命令,那姑娘不由得脸上一红。 “叫个魂儿还不会吗?快点!”林逸青见她犹豫,又催促了一句。 侍女应了一声,来到了亨利的身边蹲下,她抬头看着男孩的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额头,柔声说道:“这位神仙,小孩子不小心惊扰了您,他不懂事,放他回去吧。您修您的仙,各走各的……亨利,不怕不怕,咱们回来了,咱们回来了……” 听着她轻柔婉转的呼唤,小亨利空洞无神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神采。林逸青见到她叫魂成功,不由得微笑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达士博看着这一幕,吃惊之余,对那名侍女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可爱的姑娘!” “达士博先生,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再成个家了。”林逸青看到满面羞红低下了头的侍女,笑着说道。 达士博看了看那名姑娘,又看了看林逸青,猛然明白了林逸青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离开洋员家属楼的时候,林逸青已经决定了,要去告诉陈婉今天发生的事,让那名侍女嫁给达士博。 林逸青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达士博身为船政的总工程师,已经真心的将乾国当成了他的第二祖国,全心全意的为乾国海军的建设出力。 在自己向朝廷进献新式铁甲舰的设计图后,因为俄国海军的威胁,朝廷急于加强海防,是以立刻表示了同意,并将图纸发往福州船政局,作为船政建造新式铁甲舰的指导,船政大臣丁雨生接到图纸之后,立刻将图纸交给了达士博等技术人员进行评估,达士博在仔细研究后认为,如果完全按照图纸的要求建造,这艘铁甲舰的排水量可能要达到一万吨以上,而这样大的战舰,目前以船政的技术力量,要想完成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就算能够建成,乾国现有的港口大都未经疏浚,难以容纳如此巨大的吃水也较深的战舰。另外就是建造这样的万吨巨舰,乾国目前的财政难以负担,是以经过审慎的考虑,达士博提出了自己的修改设计意见。 达士博根据乾国造船工业的实际能力和乾国港口的实际情况,将新式铁甲舰的排水量缩小到了7000吨,主炮口径由340毫米缩小到了240毫米,除此之外,主要设计和林逸青的图纸都基本一样,而经过修改后的设计,这级铁甲舰的动力系通有增大的空间。其设计航速也可以提高到18节。虽然新式的铁甲舰的吨位和主炮口径都缩小了。但经过修改设计后的这级铁甲舰更加适合乾国的实际需要。而且虽然这级铁甲舰按照西方的分类标准,属于“二等铁甲舰”,但在现在的东亚海域,却是没有对手的,其强悍的战斗力足以抵消俄国海军的优势。 达士博知道林逸青是这级乾国铁甲舰的设计者,是以他在修改完设计后,便邀请林逸青前来一同探讨,林逸青看了达士博的修改设计后。很是赞赏,是以立刻表示了同意。而正是从达士博的修改上所花的心血,林逸青能够判断出来,这位洋工程师是真心为乾国海军考虑的。 而现在达士博的妻子已经过世三年,如果让一位乾国姑娘来做他的妻子,无疑可以使达士博更加安心的在乾国工作,让他能够更好的为船政服务。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会想到,他的这个想法,会在未来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结束了同达士博关于新铁甲舰的技术探讨,确定了新铁甲舰的设计方案和建造计划之后。林逸青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一位亲随便送来了一封电报。 电报是从北京发来的。内容是朝廷已经取消了原先打算让左季皋进军机处的打算,并且因其“妄议”之故,决意“削爵降级,以示薄惩”。 林逸青算了一下时间,知道现在可能传旨的内监已经在路上了,想到左季皋见到削爵的旨意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林逸青不由得窃笑不已。 他当然知道,左季皋的噩梦,现在才刚刚开始! 但林逸青并没想到,传旨的太监,比他预想的来得要快得多! 船政衙署,会客厅。 “丁大人,幸会幸会。”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穿着一身宫内太监服色,容色甚是和善。他一见船政大臣丁雨生,便习惯性的躬了躬身子,双手做起揖来。 丁雨生注意到了对方的服色,知道他应该是宫内的一名太监,赶紧拱手还礼。 “敢问尊驾尊姓大名?……”丁雨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内监,只好含糊的试探问了一句。 “丁大人客气了,在下免贵姓张,草名德敏,在李二总管手下当差。”这位名叫张德敏的太监笑着说道,“我这一次来福州,是奉了朝廷的旨意,来找左季皋左大人的。” 张德敏说着,将自己的文牒和红木腰牌取出,双手递到了丁雨生的面前。 听到张德敏是奉旨而来,丁雨生不敢怠慢,在仔细验看了对方的文牒和腰牌之后,丁雨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对方既然要找左季皋宣旨,为什么要到船政衙署里来找自己。 “丁大人,皇太后旨意,命我办了事便尽快回转,不得逗留。”张德敏笑着对丁雨生说道,“宫里头的规矩严,您也知道,我来的时候,坐的是北洋水师的通信报用之快船。我听李制台说,船政这里也有这通信报用之快船,不知丁大人能否与我等行个方便,我办了公事后,坐这船回去?” “这个包在兄弟身上。”丁雨生满口应允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向丁大人打听一下,左制台来福州祭拜林文忠公之后,去了哪里,丁大人可否知道?”张德敏又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丁雨生摇头道。 “我到了福州,下了船便去寻左制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快。”张德敏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这船政局毕竟是他倡议设的,会来这里看望一下同僚,说到之后的去向,没想到……” “呵呵,贵使这一次的确是找错地方了,他是不会来船政的。”丁雨生呵呵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 张德敏似乎听出了什么,也微笑起来。 “也是,物是人非,他想是会触景生情,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张德敏说道。 “敢问贵使,这一次向左制台宣旨,所为何事?”丁雨生从面前的年轻太监的态度摸出了什么,他好奇心起,立刻问道。 “丁大人见问。我也就不瞒着了。反正这事儿过几天邸报也就见着了。先和丁大人说说也没关系。”张德敏微笑着上前,在丁雨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来如此。”丁雨生听完之后,不由得笑着连连点头,“怪不得他走的这么急,想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是啊。或者也许他上了折子之后,寻思过味儿来了也说不准,只是他这一走,我想要找他。确是难了。”张德敏有些为难的说道。 “贵使勿忧,他这个人,性喜肥美滋味,讲求养生享受,听说他来路上,尽是在有名大客栈或是会馆的雅间落脚,这福州往北的大路,有大客栈和会馆的路只有一条,贵使顺着这条路追过去,想是能追得到的。”丁雨生说道。“我安排些熟悉道路的人随你去,多路打探下。好方便寻找。 “多谢丁大人,那我这便告辞了,呵呵。”张德敏和丁雨生拜别,丁雨生安排人陪张德敏等人去追左季皋,同时给他们也备了一份礼物(其实是封了些银子),并要仆人通知船政水师副统领张成,提早安排,等他们回来后用高速通报舰送他们直去天津。 在送走了张德敏等人之后,丁雨生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左季皋接旨时的窘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强烈的日光透过马车的车窗,照进了车厢之内,车厢里坐着的张德敏因为连日鞍马劳顿,一时间有些微弱的晕眩。 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天村子里,阳光照在屋子里,也应该是这样的让人燥热吧? 房门开了,母亲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了,“乖孩子,咱们走吧。” 母亲身后是一个十岁大的男孩,虎头虎脑的壮实身子,眼睛圆溜溜的,正从她腿边探出脑袋,打量着外面。听了母亲的话,他只嘴唇委屈地噘了噘,却不应声,弯了腰想提起面前装得满满的布口袋,微黑的脸色泛起了一点儿红。 母亲轻轻叹息了一声。右手略伸,将孩子的小手抄了进去,左手已经提起了那袋苞米。 “跟娘来。” 男孩点点头,顺从地被母亲牵了,挨在她腿边走出堆满木料的小院,耐心地听着铁链和锁头相触的叮当响动。条条熟悉的小街慢慢在脚下行了过去,翻过的墙头,爬过的大树,挖过的老鼠窝,闭着眼睛都知道它们就在那儿,却没办法再去重游一二。 男孩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话,怯怯的嗓音嗫嚅道:“娘,我……刘叔家的水车,不能忘了去修,人家等着用的。” 母亲心思烦乱,随口答应了一声。 “还有……”男孩费力地挠了挠头,脸色很是为难,“本来我跟柱子他们约好,后天要去河滩上摸虾的,这下去不了了。他们万一来找我,就说……说我去干什么呢?” 儿子的那些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当母亲的。母亲望着男孩带着恳求的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茫然停了步子。母子两个站在小小的岔路口四目相对,像是彷徨间迷失了道路。 征兵令的消息是昨晚到的。保长支了几个人,挨家挨户敲开大门,不由分说惊醒了每个人的美梦。那样蛮横的语气,只够让人费力跟随鞭炮一样咋呼乱响的字眼,勉强知道将被逼迫做些什么,却来不及发表任何异议。口信像是一阵午夜的暴风,迅速席卷了整个村落。 白日里他和母亲去保长家修马厩的栅栏时,正巧碰见镇上来的传令飞骑。那匹栗色的快马疾电般奔来,霎时就立住了身子,一看就知是官军的战马,虽然马身不算高大,却很是敦实健硕,毛色也油光锃亮。那样出色的坐骑他和母亲都很少见到,非得来了大队的官兵,才能叫他偶尔轮上伺候马匹的差事。即便那时候,专用的仪仗马队也不会让他碰到一根鬃毛,只有那些驮着笨重行李的苦力们,才是他的同伴。 马上的兵士飞身下来,把缰绳顺手甩了给他,停也不停便进了保长的堂屋,母亲小小的疑惑也只得闷在肚里,不知道镇上究竟出了怎样的大事。等到当天夜间母亲被人从被窝中逼起,披件布褂子出去应门时,一切的真相便都豁然揭幕了。 镇上的消息说,要征兵了,不同于以往的例行兵役,而是省城特地发来的户甲征兵令。传令的飞骑们的马蹄早自省城四散出发,踏遍了周遭乡村的每一寸土地,并未遗漏大山脚下这一小方净土。所谓户甲,即是每户皆需带甲,若家中没有青年男子,那么老人也好,妇女也罢,总要按照记录在册的户籍的数目,交付不多不少的活人上去。 仰仗着盛世的余荫,每次征兵的官员都不会令这没几个户人家的小村子难于应付,也不会摊派过重的徭役苛捐。这一次征兵令突如其来地降临,顿时让小小的村庄陷入了迷茫与慌乱,整夜都有昏黄的灯光在各家的窗中亮着。 ps: 几名同学在一起比谁最爱国?甲说:“我从不买外国货。”乙说:“我从不看外国电影。”丙仰望苍天大声说道:“外语考试我从来都是不及格。”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今亮降级 母亲一开始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她的四个孩子都未成年,还没有到服兵役的年龄。但很快她便得知,这一次,她最大的孩子,就是小张阿才,却不会幸免。 张阿才在杨木匠那里当学徒,年纪虽小却已能粗通木工活,已经能赚些钱补贴家用,可他要是给征了兵去,家里的三个孩子却要怎么办? 而为了逃避兵役,母亲想出的,却只有一个法子…… 这个村子的户甲,平时既没有操练,也不配兵甲,无非是个虚衔,村里的青年人们,倒有大半都是同样的练军身份。可这次保长说,练军们必须一并转为现役,还要离乡背井,到别处去打仗。至于要去哪里,却没有明说。 丈夫早逝,只剩了母子几个相依为命,最大的儿子才刚十岁出头。村里每家都因这事而毫不安宁,母亲昨晚闷声不响地抱膝坐了半夜,只在发愁一件事情,孩子们的归宿要怎么解决? 终于,母亲还是硬起了心肠,拉着小张阿才的手,向在村里隐居的李阿公的庙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阿公是一位退休的老太监,出了宫之后便回了故乡,盖了间小庙隐居,因为他有宫里的路子,又热心肠,是以常帮同乡进宫谋差事,村里得了他的好处的人家不少。 净身入宫当太监,是村里年轻人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入宫的话还是有不少的好处的,而免服兵役,便是其中之一。 正是从那一天起。张阿生便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而他的名字。也变成了张德敏…… 对于母亲当年的选择。他并不痛恨,因为他也明白,这是让自己不死在异乡战场的最好办法。 而自己在宫中混得好了,还可以接济家里,帮助母亲抚养三个弟弟。 他后来回过几次家乡,每一次看到母亲和弟弟们,他都由衷的感到欣慰。 自己的付出,终究是值得的。 弟弟们很快长大。比自己当年还要强壮,也都很孝顺,能帮母亲干活,赚钱补贴家用。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征兵令接二连三的下来了,三个弟弟,都给征兵从军去了。 自己的家人,终究还是没能躲开征兵的命运。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三个弟弟所在的,是李绍泉李大人的淮军。这支队伍由洋人训练,使用很是厉害的洋枪。轻易不会同敌人近战,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更多,待遇也比其他的队伍好,弟弟们甚至有余力把军饷省下来寄给母亲。 苍天似乎又一次眷顾了他们这个小家。 但是一切,都因为那为“名满天下”的左大帅而结束了…… 到现在为止,张德敏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左季皋要将三个弟弟所在的刘超佩戴宗骞所部淮军队伍,杀得干干净净。 兵变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也用不着将所有的人都杀死啊! 几千条人命,在左季皋的奏折里,只不过是寥寥数语,可对这些人的家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张德敏至今仍然忘不了,悲痛过度的母亲握着自己的手去世时,那不瞑的双目! “左季皋!你这老贼!”张德敏在心里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醒来的张德敏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有了泪痕。 他急忙取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并取出了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检查有无异常。 这么多年的宫中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理活动和面部表情,不让他人看出端倪。 这也是他为什么向师傅李锦泰讨了这份外派的差使,却没有让师傅和原本要出这趟差的好兄弟王德环知道是为什么的原因。 这一次,哪怕不能报仇,他也要当众出一口胸中恶气! “张公公,找到了。”一名船政局派来的侦骑快马来到了马车边,将头探到了马车窗边,低声说道,“就在前面的悦来客栈。” “几位兄弟辛苦了。”张德敏说着,从衣袖当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黄色钱袋,递到了侦骑面前,“几个小钱,不成敬意,几位兄弟拿去喝杯果饮吧!” “谢张公公!”侦骑很是高兴,接过钱袋,抱拳行礼,然后便招呼另外几个回马去了。 张德敏看着几名侦骑远去,目光转向了装有圣旨的紫檀龙纹木盒上,冷笑了一声。 行不多久,前方大路旁一座华美的客栈隐隐可见。 悦来客栈里,此刻正在进行着例行的“包子刘”待客表演。 说是表演给大伙儿看的,其实是为一位贵客准备的。 “我包子刘的包子铺说是铺子,其实很简陋,只有一个大蒸屉和一个小笼。” “大伙儿都知道那大的蒸屉里面是包子,猪肉馅牛肉馅青菜馅萝卜馅豆沙馅水果馅土豆馅猴子馅儿,可以说无奇不有,我还说有里头有骆驼馅儿,不过你们大伙儿谁信呢?呵呵。” “没有人知道我这精致的小笼里面是什么,因为我包子刘从来不当众打开,也不许人打开。” “曾经有人哪乘我包子刘不注意的时候儿,打开过那笼子,只闻得扑面来的香气,倒转着天地万物,那人便在铺天盖地的香气中睡过去了,再醒来就是我包子刘包子似的脸,笑着对他说:‘说了叫你们不要偷看,来,闻一次一个金瓜子儿!” 听到这里,客人们都开怀大笑起来。 “据说这悦来客栈的人啊,都知道我那笼子的秘密,因为传闻我包子刘初来的那天,在这悦来客栈足足磨了一下午,再出来时就租下了客栈旁边一块空地做起买卖,且分文未付。有人就好问了。凭什么啊?说法就是。我包子刘打开了自己那个从不打开的小笼子。便拿下了那块门面儿!” “这事儿呢,经人一传哪,总是越传越玄乎,越玄乎越勾人好奇心,越是勾人好奇心,这当事的人,却越是不愿意说了。” 坐在堂前的左季皋,看着这个肥头大脸短粗胖的长得象个包子似的名叫“包子刘”的包子铺老板的滑稽表演。一时间心怀大畅,暂时忘记了那个折子带来的烦恼。 “其实那天哪,我包子刘挑着担子走进悦来客栈,上到老板下到跑堂,一致都说:‘不能把店面租给长得这么难看的人!会影响这客栈的脸面,把客人都吓跑了的!” “我包子刘一听,立刻连摆着手:‘我……不是要租……我没有钱,只是想要块地方,卖包子。” 这时,一个打扮成客栈老板的演员上了场。 “老板”伸手摸了摸包子刘的额头。似乎是看他是不是发烧,给烧傻了。摸了好半天,他才挤出一丝笑容问:“这位客官,真是会说笑,呵呵。” 包子刘打着哈哈:“我是挺会讲笑话的,老板连这个都知道,真是有缘啊----不知我可以在哪里卖包子?” “老板”眼角抖了抖,青筋跳了跳,终于还是平静地问:“请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免费给你一个地方让你卖包子?” 包子刘笑得很欠打地说:“因为我的包子,你们做不出来。” 这时“大厨”上场了,平静地问“老板”:“我可以把他打出去么?” “老板”不怒反笑:“好一句我们做不出来,也忒瞧不起我们这客栈了吧?” 包子刘摆摆手:“我绝对没有这意思,这客栈一尘不染,仿若仙境,没半点红尘俗气世间渣滓。”客栈众人听得正受用,包子刘话锋一转,“但却正是这红尘不侵,让这里失了做好包子的时候儿。” “别管什么时候儿!有能耐现在就做一个给我们瞧瞧!” “那你们等着!我现在就给你们露一手!” 担子一放,蒸屉架好,手点火过处,蒸气立现,形貌猥琐的包子刘忽然多了点神采,他转手间捏好一屉包子,竟当场做起包子来。 只见他手掌翻飞,动作娴熟,嘴上却也没有停住:“包子不比山海珍馐,不胜在精致,不显于华丽。它卖就卖的那红尘世俗气,车马过处,喧闹之中,一团面几盏馅,映着斜阳清风,就着人世烟火,蒸出凡人味道,自里到外都是生活气味,不高雅不脱俗,吃的也就是那市井味儿!” 话语落下,蒸笼打开,油气四溢,竟生生压过客栈大厅的庄严气。好似古刹里一锅狗肉汤,明知是亵渎了高雅,却又耐不住那味儿,香出俗世,你若一日还在红尘中,便一日避不开它。 大厨叹道:“好道理,好手艺。可惜还是偏执了,我们客栈不沾世俗红尘,却并非做不出这世俗小点。你说这包子做时,要沾尘土味,但这一屉,不也没沾什么。道理便是一个人心,心有红尘,便做得出你手里的东西!我们这里的人也都不是假清高之徒,不至于用高雅误了红尘!” 包子刘点点头:“好一句‘不至于用高雅误了红尘’,此处既有如此人,我想拿这屉包子显摆,实在是妄为了。” 他把包子分给就近的几个人,却对站在堂中间的老板等人深深一鞠,道:“包子刘唐突了,但是这不要钱的店面,却还是想斗胆要一处的。第一种包子,想来贵处有人做得,却不知诸位是否有心尝尝小人的第二种包子?” 老板奇道:“第二种包子?” 包子刘不再说话了,他小心翼翼从担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竹笼,轻轻打开。一瞬间淡雅香气沁满客栈,包子刘把手伸进去,再拿出来时,已是一捧数个小包子。 这时包子刘睁开了眼,悠悠道:“第一种包子,卖的是世俗纷杂,无论是谁,市井抑或庙堂,经过了都可买得,拿它果腹,它是可用钱去买的;第二种包子,卖的是人情心境,有得机缘的人才可品得。拿它自悟。它是要用心来换的。” 说罢他把手中的包子捧到了左季皋的面前。 左季皋犹豫了一下。拿起一个小小的包子,放进了口中。 入口的一瞬,味道是初时的极淡直至后来的绵长清香,味道不冲却绵长,意在恰逢形在回味,一个包子吃完闭上眼,恍惚见到的是古道初逢的相视一笑,错别经年后的清淡回忆。这一生见过多少人。还有多少人会被忆起,初次相遇是什么味道,经久回首又是什么味道?这小小一个包子吃过,左季皋竟有些明白了。 左季皋迫不及待的将包子刘手中的小包子全都拿了过来,接连塞进了嘴里,他急切的想要重重的享受刚才的味道,是以哪怕给包子噎了一下,也要多吃几个。 “大人慢些用……”看到左季皋竟然给噎得翻起了白眼,包子刘显然吓了一跳,赶紧提醒他道。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贪吃老人的身份。真的噎坏了总督大人,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就在这时。几个人迈步进了客栈大堂,包子刘看到这几个人为首的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太监,不由得一愣。 这个太监的目光很是锐利,立刻便看到了正和满口的包子较劲的左季皋,便迈步向这边走来。 左季皋见对方走来,正要出言询问,却苦于满口的包子咽不下去,正自努力吞咽间,却见太监来到了他的面前,双手高高举起了一个紫檀木盒。 “圣旨到!”太监高声喝道。 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接着便是众人慌乱的跪拜声。 左季皋吃了一惊,他好容易才将包子胡乱咽下去,正要发问,却听得面前的太监高声喝道:“陕甘总督、一等恪靖侯左季皋听旨!” 太监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要他跪下听旨。 左季皋看着面前冷冷看着自己的年轻太监,心中很是奇怪,为什么对方要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旨。 以前类似的事情,左季皋也不是没碰到过,只是那些宣旨的太监都不象这个太监这样,见了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也从未当众宣旨,而是进了密室,客套几句后,让他摆上香案,把旨意念一遍给他也就是了,并未借着宣旨的机会,让他给自己下跪。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太监,似乎是非要自己给他下跪不可,而且还要当着这客栈里所有人的面下跪! “陕甘总督、一等恪靖侯左季皋上前听旨!”年轻的太监见左季皋不动地方,立刻又高声喝道。 左季皋身边的几名侍卫大怒,他们很想冲上去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太监狠揍一顿,但太监手中擎着的圣旨,却牢牢的将他们钉在了原地。 “敢问尊使……”左季皋紧盯着面前的年轻太监,他想搞清楚面前的太监是不是骗子,刚想试探性的问一句,却给太监厉声打断了。 “左大人是想验明我的身份吗?”太监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擎着装着圣旨的木盒,另一只手则掏出了一块红木腰牌,伸到了他的眼前,“那就请左大人验看清楚了!” 左季皋接过腰牌,仔细的反复看了一遍,确定这是宫中特制的腰牌,绝非假冒,心中暗自纳罕,他将腰牌递还给太监,太监拿回腰牌,看着他又是一声冷笑,“左大人,听旨吧?” 左季皋知道给面前的太监这一跪是免不了的了,一张脸不由得涨得通红,他忍着怒吼了一声:“老臣接旨!”便一拂袍袖,跪了下来。 他之所以说了一句“老臣”,是想提醒面前的太监,注意彼此的身份和地位,但面前的太监似乎不为所动,见左季皋跪下,并无退避之意,而是坦然的受了他的跪拜。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左季皋,张德敏胸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小半,他环顾了四周一眼,打开紫檀木盒,取出装在里面的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 左季皋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圣旨的内容,他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圣旨,一定和他之前上的那道要命的折子有关。 虽然面前的年轻太监总是一副声色俱厉的样子,但圣旨的用辞却并不严厉,在开头还是一大堆的表扬话,诸如什么“劳苦功高”、“公忠体国”之类的,但这些话一过,内容就转到了左季皋最为担心的“祥瑞”问题上来。 圣旨上说,左季皋虽然是出于“防微杜渐”的考虑,但不该把“国之祥瑞”说成是装神弄鬼的把戏,而且左季皋身为封疆大吏,国之重臣,竟然如此的“不识大体”,说出这样的话来,“虽似诤言,闻之有诅咒之意”,且“京师与福州相隔万里,同现祥瑞,万人所见”,而且是皇太后亲眼看见的景象,岂是你左季皋一句装神弄鬼就否了的?你左季皋做如此言,是想说皇太后是傻子吗? 听到这里,左季皋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狠狠打了左季皋一记闷棍之后,圣旨又说,对于左季皋的“妄言”,本该从重治罪,念他以前的功劳很大,加上“年老昏悖”,因而“不予重谴”,只是给他“降爵”的处份,由一等恪靖侯降为一等恪靖伯,“以示薄惩”。 另外,圣旨还说,西北虽定,大局尚不稳,需要左季皋坐镇,要求左季皋尽快返回任所。 ps: 暗恋一个人就像发现了开普勒452b,你仅仅知道她的存在,并且她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以至于别说这辈子,就连下辈子你也走不进她的心。总结:暗恋个球啊!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七章 前事不忘 圣旨宣读完毕,左季皋已然如芒刺在背。 虽然说他事先预料到朝廷可能要对自己进行处分,按他的想法,可能就是批评几句,或者罚几个月的俸禄完事,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会降了他的爵位! 这样的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左季皋这辈子,最重视的,便是功名! 什么创办船政,什么西征新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功名在曾李师徒之上! 而现在自己好容易得来的爵位,却因为一道无关大体的折子而给削了一级,怎么能不令他窝火呢? “左大人,领旨吧?”张德敏看着面皮已然是猪肝色的左季皋,冷冷的说道。 “臣……领旨……谢恩!”左季皋狠狠的瞪了张德敏一眼,双手接过了装有圣旨的紫檀龙纹木盒后,立刻便跳起身来。 左季皋感觉到大堂之内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时羞愤无比,转身要走,却给张德敏叫住了。 “左大人,腰牌尚未缴还呢。”张德敏说道。 左季皋恨恨转身,将挂在做腰间的“一等恪靖侯”的象牙腰牌解了下来,这时张德敏已经将左季皋的“一等恪靖伯”新腰牌取了出来,准备给他换过。 左季皋看着手中的侯爵腰牌,一时间心中万分不舍,他正用手轻抚着腰牌上自己的名字,腰牌却给张德敏劈手夺走了。 左季皋怒瞪着张德敏,张德敏却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而是将新的伯爵的腰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左大人。这是朝廷新颁发给你的腰牌。还请收好。”张德敏微微一笑,说道。 看到张德敏语带嘲讽的样子,左季皋的侍卫们无不大怒,当下有几人便要上前想要冲张德敏挥拳头,而张德敏身边的侍卫见状,则全都上前一步,手按刀柄。 左季皋死死的盯着张德敏,他搞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太监为什么要如此的和自己过不去。但他深知,如果自己的手下打了他的话,对自己绝无任何好处! 毕竟张德敏是宣旨的宫使,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左季皋回头瞪了侍卫们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从张德敏手中接过了新的“一等恪靖伯”的象牙腰牌,挂在了腰间。 “左大人,此间事了,我告辞了。”张德敏冲左季皋点了点头,负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左季皋用可以喷火的眼睛看着张德敏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转身怒冲冲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丢下了满大堂目瞪口呆的人们。 马车上。张德敏回想着左季皋刚才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平生第一次,笑得这样痛快。 北京,清绮园。 窗外艳阳高照,不时有微风吹进,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不时有群鸽飞过,发出阵阵的鸽哨鸣声,惹得书斋里的仁曦太后注目而视。 因为刚刚服过了冰镇的荷叶粥,虽然正值暑热季节,但仁曦太后却并无燥热之感。 由于夏天的北京酷热难耐,皇帝处理政务的中心有时便不在紫禁城,而是设在清绮园的园林山水之中。但自从显凤十年清绮园被焚之后,这个规矩便没了。自彤郅朝开始,她便只能窝在这又大又闷的紫禁城中,陪伴着自己的儿子,度过这难熬的岁月。所幸儿子孝顺,臣下忠心,这清绮园不数年便重修好了,她便又得以享受这园林的清爽可人了。 今日的奏章不算多,仁曦太后难得的忙里偷闲,她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天空,盼望着能再看到新的祥瑞之兆。 那一次的百鹤来翔,瑞兽相争,鹿吐人言,的确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正在她心绪激动之时,总管太监刘晟印快步走了进来。 看着刘晟印手里捧着的军机处新送来的奏章,仁曦太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看了看角落里摆着的金珐琅“喜象升平”西洋座钟,问道:“今儿个怎么晚了?” “回皇太后的话,今儿个总理衙门收到了俄罗斯国的照会,军机处还在议着,所以有些晚了。” “哦?什么事儿?议了这么久?”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也没细打听,呵呵,好象是俄罗斯国要服软了,提出来了个北海道的处分意见。”刘晟印笑呵呵的说着,将奏本置于书案之上,“奴才想着,应该算是好事儿吧。” “这俄罗斯占着北海道的事儿,已经拖了这么久,军机处的差,办得真是越来越回旋了。”仁曦太后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不悦之色。 “所谓的好事成双,今儿个还有另一件好事儿,奴才要报给皇太后知道。”刘晟印身为仁曦太后所宠信的总管太监,察颜观色的本事当然了得,他立刻开始说起令仁曦太后高兴的事儿来,“奴才本不想在这儿打扰皇太后的,但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呵呵,奴才这里,先给皇太后道喜了。” “哦?什么好事儿?说来听听。”仁曦太后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 和只会曲意逢迎的那些太监不同,刘晟印一向谨守本分,从不妄言,而且说话和气风趣,谈笑间便可让人豁然开朗,是以仁曦太后对他很是信任,现在刘晟印等不及要给自己报喜,那自然是让她开心高兴的事儿了。 “福州那边儿又给皇太后寻来一批原来宫里头遗失的珍瓷。奴才知道皇太后见了一定欢喜,已经着人给皇太后摆到房里了。”刘晟印说道,“今儿的奏本里,就有这事儿,皇太后一会儿便能看到。” “你先把那个本子拿来我瞧瞧。”仁曦太后眼中闪过讶异之色,说道。 刘晟印上前,找出林逸青的奏本。呈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林逸青虽然没有官职。但因为赏了御赐银牌。成为了给皇帝办理特别事务的“银牌天使”,持有银牌的人是准许专折奏事的,奏折交由所在地官府代递,是以林逸青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够直接上奏朝廷。 仁曦太后打开林逸青的奏本,在上面只瞅了一眼,面色立刻大变,猛地合上了奏本。 “刘晟印。东西你都见过了?”她的声音里罕见的带有一丝颤抖。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都一一验看过,共有瓶、盘、尊等一十六件,全是粉彩,荣方官窑的款儿……”刘晟印话没说完,便被仁曦打断了。 “快!带我去看看!” 当回到大雅斋的仁曦看着摆放在阁子里的十六件原属“永庆长春”的陈设用瓷时,她的眼角竟然渗出了些许泪花。。 刘晟印小心地观察着仁曦太后的表情,仁曦太后知道刘晟印在看她,便取出手帕,装做擦汗的样子。飞快地揩掉了眼角的泪水。 在外人面前,她是绝不肯流露出女人软弱的那一面的。 只是这一次。她实在是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仁曦来到摆放着那件题有诗句的天球瓶的花架前,轻轻的抚摸着莹润光洁的釉面,轻声的哼唱起来。 刘晟印听出来了仁曦太后哼唱的是小曲“艳阳天”,不由得愣住了。 哼唱小曲的仁曦,脸上竟然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彩,仿佛怀春的少女一般。 从入宫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仁曦太后有这样的表现。 “好听么?” “皇太后唱得妙,奴才这一回可是饱了耳福。”刘晟印立刻笑呵呵的夸赞道。 “多少年没唱,都有些生疏了……”仁曦太后笑了起来,“其实当年唱的,更好听呢。” “当年在‘永庆长春’,先帝就喜欢我唱的小曲儿……”没等刘晟印接口,仁曦自顾自的说起了往事,象是说给刘晟印听,也象是说给自己。 “我入宫后,便住在‘永庆长春’,这几件瓶子,原本都是放在这‘大雅斋’里的,上面的画儿,都是如意馆里有名的画师画的,‘大雅斋’是我学画的地方,我那时还照着这上面的画儿描过……” 刘晟印没有再接话,而是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仁曦太后述说着年青时的往事。 “记得刚入宫的时候,没见过多少世面,只是觉得,这些瓷瓶儿比起家里的,要好看得多,后来才知道,这都是荣方年那会儿烧的粉彩瓷器,是最美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仁曦太后的眼波在这些流光溢彩的瓷器当中流动,回想着当年的往事,嘴角满是恬淡的笑容,显然是开心已极。 “……先帝心忧国事,整日愁眉不展。只有来到‘永庆长春’时,才得见些笑颜,有一次先帝看着这瓶儿,便愁眉不展,我问先帝,为什么不开心。先帝说,如今的景德镇,已经烧不出这样儿的瓷瓶儿来了。我问为什么烧不出来了?先帝说,长毛祸乱东南半壁,波及到了江西,瓷业大受影响,好多窑工死的死,逃的逃,唐瑛时御窑厂传下的手艺,好多都失传了,只怕将来,再也不见得能烧出这样好看的瓷器了……”仁曦的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现在这样的粉彩瓷器,宫里存的也不多了,想不到今儿个,还能见到旧时的念想儿……” “可惜咱们大乾的好东西,都让洋人给抢去了……”刘晟印说道,“好在现在一点点儿的,还能找回来……” “你当真以为,这东西都是让洋人抢走的么?”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 刘晟印当然明白仁曦太后是在说什么,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刚才随口一句话,又惹得她想起了当年的烦心事。 作为英法联军火烧清绮园的亲历者,仁曦太后当然清楚,清绮园被焚毁的真相是什么。 真实的情形是,在火焚清绮园之前,英法联军曾派遣39人的谈判队伍前来谈判。但以僧戈仁钦为主的大乾朝廷一些主战派狂妄自大,肆意侮辱折磨来使。草菅人命。最后把参加谈判的39名代表全部扣留。押解回京。这些人里,巴夏礼和英国对华全权专使额尔金的秘书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其余人的关押地点就是清绮园。 那么接下来在清绮园又发生了什么呢? “……这些人被押解的时候都是被用水泡过的皮绳捆住了双手,后来就再也没有解开过。这样的皮绳是越勒越紧的,用不了几天捆绑处开始腐烂生蛆。这些人刚来的时候显凤皇帝还来审过他们,后来八里桥战役乾方失败,显凤皇帝仓皇出逃,剩下这些人就没有人管了。于是这些外国公使们就被反捆着双手。跪在地上,三天水米未进,据后来的幸存者回忆说:《泰晤士报》记者鲍尔比第四天死去,尸体在牢房里放置三天,后被扔到野地里,让野狗吃了;安德森中尉,手脚被勒得生出了蛆虫,他看着手上的蛆虫满身蔓延,精神错乱,大叫三天后死去;一位法国犯人。蛆虫进了他的嘴巴、耳朵、鼻子,也疯了……一个幸存者居然还在狱中数蛆来着。说,一天可繁殖1000只蛆虫!” 后来在英法联军的强烈要求下,大乾朝廷才释放了幸存的俘虏。去的时候是39人,回来的只有19人了,而且都被折磨得没有了人样,于是联军就决定报复。根据他们制定的万国公法规定,凡使臣被杀,他日破城,鸡犬不留。而且额尔金还特意提出了一点,那就是一旦攻进北京城,不杀人不扰民,但一定要烧了清绮园,因为他的使节就是被关押在那里的。 此后英法联军猛攻北京城,但由于乾军拼命死守,始终未能攻克,但这更坚定了英法联军要进行报复的决心。 在猛烈炮火击败北京城外的乾军之后,英法联军攻至京郊,准备进行大规模的报复行动。在联军统帅几番商讨之后,还是决定烧毁清绮园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在放火烧清绮园之前,额尔金还在北京城外各处张贴了告示,说明了焚烧清绮园的原因和预定的放火时间:“任何人,无论贵贱,皆需为其愚蠢的欺诈行为受到惩戒,18日将火烧清绮园,以此作为皇帝食言的惩戒,作为违反休战协定之报复。与此无关人员皆不受此行动影响,惟大乾朝廷为其负责。”但北京郊外的老百姓觉得这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那个园子本来就是皇帝住的,与我何干,谁打进来归谁,爱怎么样怎么样,虐待个把囚徒你们有什么受不了的,中土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还挑出了告示中的若干语法错误。以额尔金的思维所及,中土人的心理是他理解不了的,皇帝失信,百姓麻木,为了报复,他终于下达了烧毁清绮园的命令。 敬亲王在向皇帝的奏折中是这样写的:“该夷去国万里,原为流通货物而来,全由刁恶奸徒,百端唆使,以致如此决裂。……二十二日早,因该夷抄至德胜,安定二门,事情紧急,连夜约同文博川出城,复给该夷照会,许以送还巴酋,并令巴酋写信与额酋,令其止兵。乃照会发去之后,该夷并无回字,至午间该夷已抄至德胜门土城外,暗袭僧戈仁钦,我军不战而溃,败兵纷纷退至清绮园,夷匪亦衔尾而来。”英法联军就是这样到了清绮园的。 “夷人入京,遂至宫闱,见陈设富丽,相戒勿入,云恐以失物索偿也。及夷人出,而贵族穷者,倡率奸民,假夷为名,遂先纵火,夷人还,而大掠矣。” “焚掠淀园之祸首,非英法联军,乃为海淀一带之穷民。……二十三日甲申记:闻恭邸逃去,夷人据海淀,夷人烧清绮园,夜火光达旦烛天。二十四日乙酉记:闻夷人仅焚园外官署用房。二十五日丙戌记:今日丙外各门尽闭,……盖城外劫盗四起,只身敞衣,悉被掠夺。二十七日戊子记:闻清绮园为夷人劫掠后,奸民乘之,攘夺余物,至挽车以运之,上方珍秘,散无孑遗。……清绮园一役,其始联军仅焚园外官吏房,或为军事上必要之举动。而许多奸民土匪,即乘机劫掠,于是联军旋亦入园”。 “相当一部分乾国的普通民众直接参与了劫掠、焚毁清绮园的行动。而且,根据当事法**官的回忆,联军之所以下焚毁清绮园的命令,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驱逐不断涌来参与抢劫的当地人。” “邻近乡民及海淀贫氓纷至沓来,麇集园墙外渐近吾营,与在营土役互语,土役携有梯逐架以登,络绎越墙而入。” “联军最后传令纵火时,各军并无火器,惟有水桶、水锅而已。 海淀土人暨土役,将携来之火线、秫秸一切引火之物齐集以待。 嗣后四处引火延烧……” 居住在清绮园周围、海淀一带,上万民众连日到清绮园抢劫。局势平息后,朝廷从当地民众手中收缴回大量文物珍宝。由此可知,清绮园被劫掠焚毁,“主犯”罪魁祸首自然是英法联军;但那些趁火打劫大发国难财的国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共犯”! ps: “为什么我来姨妈就会长痘痘?”“废话,你亲戚来你家不带点水果什么的啊?”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八十八章 瓷街探案 “皇太后,现今儿长毛都已给平了,捻子也给剿灭了,眼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百业重兴,定能烧出这样的绝世好瓷出来。”刘晟印小心地措着词儿,试图宽慰仁曦,“到时候把这些老的新的好瓷器都摆到一起,岂不是美事一件?” “就你会说话。”仁曦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非常赞许刘晟印的这个主意的。 “这个林逸青,年纪轻轻的,办事还真是有心。”仁曦太后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粉彩瓷器上,说道,“这一次真该赏他些什么,不过,要是传将出去,未免给趋炎附势之徒以机会……” “皇太后所言极是,依奴才看,这一次还是别赏他什么官儿为好。”刘诚印说道,“皇太后要是想赏他,赐他点什么物事即可,一来可示恩宠,只要尽心办事,便不会忘了他;二来也可免外间物议。” 和其他太监不同,刘晟印办事机灵,又粗通文墨。甚至于时局形势,都颇有见解。宫里的太监大多不过曲意承旨,以供驱使而已,而刘诚信则可帮仁曦太后拿大主意。更为可贵的是,刘晟印从不恋权,为人又和善,是以仁曦太后对他甚是倚重,有些时候还要向他问计。 “还是你想的周全,”仁曦太后点了点头,“不过这赏赐他东西的时候,现在也还不到,可以再等等,不用急在这一时。” 仁曦太后一边和刘晟印说着闲话儿,一边细细的赏玩着这些林逸青送来的原“永庆长春”藏瓷。但此时的仁曦太后并不知道,林逸青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找到这些珍瓷的。 这一天林逸青闲暇时。又去了福州城里卖瓷器的街上。 在他原来的时空。他便对古代的瓷器极有兴趣,这一点他其实是受了爷爷的影响,爷爷的好友中,不乏各方面的精英人士,其中便有不少制瓷高手。那时家里经常能收到爷爷朋友寄来的包裹,打开纸箱一看,都是些极其精美的碗碟和茶具。爷爷说:“这是他们卖剩下的,你们拿着用吧!” 那么有名的人做的东西。林逸青当然是在父亲的叮嘱下收了起来。父亲还对爷爷说:“不能让小孩子用,打烂了多可惜啊。” 爷爷听后却大喝一声:“你说些什么鬼话!有形状的东西总会坏的!从小开始不用好的东西,长大之后眼光就不够!” 从那时起,林逸青家里都是用名家高手做的东西来吃饭、喝茶。 作为后辈的林逸青,也记得爷爷的教训:“那些都是身外物。” 耳濡目染之下,林逸青也学会了鉴赏瓷器,象挑选瓷器有四字诀,一看、二听、三比、四试。除了“听”之外,觉得其他三种方法需要专业积累,不是门外汉所能轻易掌握的。而“听”。这个方法简单又实用。质地好的瓷器轻轻相击,声音往往清脆悠长。而质地差的瓷器则浑浊沉闷。 林逸青到了一家店中,店老板很热情,立刻上前给他介绍了许多窑口的产品。林逸青一一看过,发现这些瓷质器具均来自江西景德镇,餐具只只圆滑细腻,色彩绚丽,感觉一看便是正宗货。 林逸青取来一只盘子,互相轻敲,却发现那些产自景德镇的瓷盘并没有发出清脆的声音,而有沉浑之音。 他拿过第二只,再轻轻相击,仍是浑浊之音。取过第三只,还是如此。 放在货架上的一沓盘子几乎都试过,无一能发出清扬之音。店老板见此,有些奇怪,便笑着问道:“客人是想早什么样的瓷器呢?” 林逸青笑着将自己的辨别方法与他说了。店老板听罢,说:“这的确是识别瓷器好坏的办法之一,声音清扬的,说明瓷器质地坚硬,内部结构紧密,没有裂纹;如果声音暗哑,那么说明瓷器质地较松,甚至有肉眼发现不了的裂纹。但是客人刚才的试音方法错了。” 林逸青奇道:“您为什么会说这方法错了?” 店老板笑着说道:“客人一开始拿的是一只质地差的盘子,你用它来敲击,当然无清扬之音了。”店老板说着,取来一只质地上好的瓷盘,轻轻一碰,便发出清脆之音,好似筝音流淌,听得林逸青精神一振。 “客人可知,这试音用的瓷盘很重要,如果你拿的是质地差的瓷器,那质地差的瓷器发出的声音会便干扰你的听觉,让你产生误判。而你手中有真正的好东西,才能找出更好的东西。” 老板的话,一时间让林逸青感到蕴味无穷。 “人生也莫不如此。如果你心中的世界是美好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你的心是快乐的,那么你的生活也是快乐的。你对他人友善,你也会得到更多的友善。你要发现这人世间的美,那么你衡量这人世间的‘标准’,可是一定要选对了才行啊。”老板笑道。 “先生说的是,今日受教了。”林逸青正色抱拳行礼道。 这个店老板虽然貌不惊人,但说话却颇有见地,令林逸青不由得感叹福州当地果然文风阜盛,人才辈出。 林逸青在这家店中买回了两件瓷器,一件钧瓷小炉,一个玉壶春瓶。钧瓷小炉斑斓瑰丽,红蓝紫三色似行云流水,釉色行迹处,又分明一幅山水画,恍觉暮沉霞飞,秋山无重数。玉壶春瓶为纯鸭青色,瓷质细腻,晶莹透亮,如月夜晴空。 “俗语说的好: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客人知道钧瓷为什么名贵吗?”店老板看到林逸青仔细端详着那个钧瓷小炉,笑着向他问道。 林逸青摇了摇头。 “客人可知,钧瓷没有重样的,”他说。“入窑一色。出窑万彩。所以说每一件钧瓷都是世上惟一的东西。能不珍贵吗?而且这可爱的东西原是山间的瓷土,成型后,入窑,变出各种神韵,本来已是炉火纯青,但它仍在不停地开片。” “什么是开片?”林逸青顺着他的话问道。 “看到这瓷炉身上的冰裂纹没有?”他指着上面细细的,像须根一样交错的纹路说,“你看着是裂纹。一摸,却是光滑的。有了这裂纹,使瓷‘活’起来了,它是瓷的精神和血脉,是鲜活的生命。它在不停地‘开片’,就是说,它的纹路,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一点点细化。开片时,有很轻微的声音发出。你听!” 店老板说着,把瓷炉放在了林逸青的耳边。 “没有声音啊。”林逸青听了一会儿。说道。 店老板把瓷炉放在自己耳边,听了听,很遗憾地说:“现在这街上太吵了,自然是听不见。在夜深人静,心如止水时,客人如把钧瓷放在耳边,会有轻微的声音,如铃似琴,像一朵花开。现在的人都很浮躁,能听到这些声音的人极少,但是,它的确一刻不停地在开片----不管你知不知道。” 林逸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不由得惊讶不已:“这么说,这瓷,真成了有生命的东西了!它不停地开片,今天的它,跟昨天,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是的!”店老板点头说道,“一件钧瓷,开片的生命是六十年……六十年的坚持,瓷花一片片细化,玲珑,也是它最值钱的时候。” 林逸青抚摸着这两件瓷器,心想怎么会?怎么会呢?开片,更像是一种传说,或者说,像一种禅语。他想了想,又问:“敢问老板,你干这行应该没有几年吧?我看你年纪并不算大?” 店老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的,但我家已烧了好多年的瓷器,往上追溯,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干这行的。闹长毛那会儿,我的爷爷,曾为保护一件瓷器,差点儿被活埋。爷爷后来逃到一个偏远的山沟里,荒无人烟,有风的夜里,能听到野狼的长嚎。” “噢?竟然是这样?”听到店老板的这番话,林逸青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爷爷是著名的烧瓷高手,最擅长的,是做超大件的瓷器。瓷器行有句话,叫‘一寸高一寸险’,过大的瓷器,如果考虑不周全,在烧时会炸开裂釉,一下子废掉,我爷爷那会儿在山里,不停地研究他的瓷器,他的目标,是做一个一丈高的净瓶。为做这个净瓶,我爷爷付出了全部的精力,挑战自己的极限。” “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净瓶?” “那一年长毛刚刚平定,京里一位大军机需要做一个一丈高的瓷瓶,找了好多的工匠,许以重金,也没有人敢应下这差事。这时候,不知是谁,举荐了他爷爷。我爷爷出山那年,已近八十岁高龄了,枯瘦得浆汁欲尽,脸上的皱纹,像瓷瓶上的冰裂纹。当时道台大人问:‘你有信心和本事做这个瓶吗?’我爷爷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说:‘还行吧,我试试,给我半年时间。’我爷爷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那个瓶子,他当真给做出来了,现如今就摆在皇城的庙里头,作为佛前的供奉之具,谁见了都赞不绝口呢。” “你爷爷当真是国手啊!他现如今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林逸青很想见见这位传奇的老人,便问了一句。 听到林逸青的问话,店老板的脸上现出悲伤之色:“我爷爷做完那件瓷器,不到两个月就过世了。那件瓷器,让我爷爷所有的精力和才华,在一瞬间绽放,那可是他六十年的积累啊。” 听说老人已经过世,林逸青不由得感慨不已。 “不过,我爷爷是笑着走的,他走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是他说他在山里头做的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客人手中的玉壶春瓶。”店老板指了指林逸青买下的那件玉壶春瓶。 “什么?”听了店老板的话,林逸青不由得一惊。 这个瓶子如此珍贵,但对方卖的价钱并不是很贵(即使如此,也非普通人能承受得了)。他不由得很是奇怪。 “客人勿怪。我之所以把它卖给你。是因为看到它便会想起爷爷,心中悲伤,我看得出来,客人是个懂瓷爱瓷的人,这瓶子交由客人收藏,我也放心。”店老板象是明白林逸青在想什么,笑了笑,解释道。“客人能识得这瓶子的好,喜欢它,便是缘分。” “那便多谢先生了。”林逸青拱手为礼,然后小心的将瓶子装入一个店老板给他的木盒之中。 “我观客人气宇不凡,绝非寻常之人,不过此前却未见过客人。”店老板一边动手帮林逸青打着包装,一边象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噢?先生因何如此说?”林逸青微微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这福州城里,喜爱收藏瓷器的贵客,我多少还认识一些。只是客人您却是头一回见。”店老板笑道,“且观客人眉宇间似有郁色。不知是何缘由?可是没有查访到可心的瓷器么?” 听了店老板的话,林逸青心里暗暗佩服此人的观察力很敏锐,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告诉对方来这里的真正的原因的。 自从那天陈婉带着徐睿来见自己,白发苍苍的徐睿当着自己的面直陈冤苦后,他便下定了决心,定要帮助这位老人破了这桩血案,报了血海深仇! 为了破这个案子,林逸青详细的向老人询问了一些细节,并仔细看了老人保存下来的物证----一块带血的木板之后,林逸青又亲自去了胡雨霖的那栋旧宅当中勘察了一番,但并没有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 林逸青重新勘察的目的,是想要找到徐燕儿遗体的下落,因为根据他后世的经验,杀人案当中,如果能找到被害人的尸体,从尸体上便可发现很多线索。 当初胡雨霖杀害徐燕儿之后,是如何处理她的尸体的呢? 林逸青反复思量,不得要领,而就在这时,胡雨霖旧宅院中的一堵墙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堵墙的表面十分光洁,看起来象是泥墙,但用手一摸,却十分坚硬,有如石质,且十分润滑,其材质和别处的砖墙和石墙完全不同,林逸青搞不清楚这堵墙是用什么做的,便叫来了管理这座宅子的船政管事询问,一问才知道,这堵墙,竟然是胡雨霖用瓷泥建造的“凉壁”! 据管事的人说,胡雨霖十分喜欢瓷器,每年都大量从江西景德镇购入精美瓷器,作为本人使用和馈赠亲友的礼物,胡家所用的瓷器均为上品,而胡家的这堵墙,据说是他从景德镇买来大量的瓷片,捣碎成泥后以此建成的,因为是上等瓷泥造就,是以光滑润泽,夏日生凉,冬日保温,称为“凉壁”,为胡家所独有,正因为此,胡家还有个规矩,那就是打碎的瓷器不许抛弃,而是收集起来捣碎成泥,以备作“凉壁”的材料! 虽然得知了这堵墙的来头,并且似乎和徐燕儿的被害没什么关系,但林逸青总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徐燕儿的死,很可能会和胡雨霖喜爱瓷器的癖好有关! 他这些天总来瓷器市场转悠,就是因为这个想法。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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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说的是,不瞒客人,出手这批珍瓷,我也是迫不得已呢。”店老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些珍瓷,是我偶然从一位破产之行商手中收来。当时只觉得这批瓷器烧得极好,虽是官窑,却无官窑款识,想要拿来作为制瓷之样本,而我识得的一位老匠人却和客人一样,眼力高超,认出这些瓷器属于皇室,当是庚申年淀园被焚时,为奸人盗掠的园中藏珍,他嘱我要么将这些瓷器献给官府。要么将其毁掉,万不可私自收藏。否则一旦消息外传,为他人所知,官府查究起来,定有大祸。我思来想去,不舍得此等奇珍就此毁在我手,故而私藏起来,秘不示人。然年深日久,终觉不妥,是以欲寻有缘之人,将其出手,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先生为何不将其献于皇家呢?助皇家收回旧藏,可是大功一件,皇室必当重重有赏的啊。”林逸青不解的问道,“先生为何要冒着风险将其售卖呢?且先生识得藏瓷大家甚多,为何单单要售于我呢?” “呵呵,客人说的不错,献于皇家,的确可得赏赐,只客人不知,我若献之官府,官府必然追问其来历,若是回答不慎,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可能会因之获罪。我一介瓷商,人微言轻,到时候少不得有大麻烦。”店老板正色答道,“而且当初我买它们时,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自然不想血本无归。而之所以不售于他人,而想要售给客人,是因为……” 店老板微笑着打量了一下林逸青,笑着说道:“您是能上达天听的人,若是得了这些瓷器,上缴给皇室,定有莫大的好处,比我这样的人缴上去要好得多。我让出这批瓷器,收回银钱,客人得的价格公道,又能将国宝珍瓷上缴皇室得赏,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我自然不会放过客人这样一个好主顾啊!” 听到店老板说出这番话来,林逸青明白对方一定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笑了起来。 “先生当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和先生客气了。”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还请先生出价,这些珍瓷,我全要了,回头便如先生所言,上缴皇室,使其得归故所,至于皇家的赏赐……呵呵,给皇上效力,赏与不赏,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分。” 店老板当下开出了价格,林逸青则如数开具了罗特希尔德银行的支票,交给了店老板,店老板见到支票后喜不自胜,立刻叫人将这些珍瓷全部重新当着林逸青的面封装,交由林逸青的仆人送回林氏祖宅。 林逸青又和店老板闲谈起来,店老板这时正式给林逸青递了名帖,他叫周广瑞,是前朝制瓷名家周丹泉之后,林逸青得知后肃然起敬,重新见礼之后,便又和他聊起瓷器来。二人谈得投机,周广瑞便邀林逸青去了自己的密室,将他的另外一些私人珍藏拿出来给林逸青品鉴。 周广瑞藏瓷极丰,不光是古时的瓷器,当代的名家之作也有不少,一时间令林逸青大开眼界。 林逸青赏玩多时,不觉流连忘返,直到腹中微鸣,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他正要告辞,目光却突然被角落中的一尊瓷像吸引住了。 那是一尊赤着身子的女子瓷像,和真人一般大小,本来盖着红纱,但因为风从窗子吹进来,将红纱吹落,这才现出了真面目。 林逸青不由自主的踱到了瓷像面前,仔细的欣赏起来。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瓷塑像,和以往林逸青见到的乾国仕女写意像不同,这尊瓷像的风格是偏重写实的,不但人体比例拿捏得极其准确,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也极其生动,简直可以和林逸青原来时空中那尊有名的断壁维纳斯石像媲美。 “林大人,觉得这瓷像如何?”周广瑞注意到了林逸青的表情变化,笑着问道。 “真美……简直有如真人一般……”林逸青由衷的赞叹起来。 “美确是美,只是没有衣物遮体,终究有些不雅。是以刚才就未向林大人展示。”周广瑞笑着说道。 “我看这瓷像和真人身形仿佛。不知是做何用处的?”林逸青很好奇在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有人花费如此心血制作这样一具高度写实的年轻女子瓷像。便顺口问道。 “林大人有所不知,此像本是行医之具。”周广瑞解释道,“大人可知,现今医者多为男子,病患若为女子,且疾在隐秘出,则多有不便,是以医生遇此类情况。往往以女子倮像示给患病女子,由其指出疾在何处,以便了解病情,进行医治。寻常医士所用之女子倮像,多为象牙所制,不盈一握,因形体过小,指示疾处多不明白,是以后来便制成此等与真人仿佛大小之像,以方便指认。” “原来如此。怪不得做得如此逼真呢。”林逸青看着瓷像的双峰处的两点嫣红,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连这样的隐秘部位都做得惟妙惟肖。令人一见之下便生绮念,这座瓷像的制作者显然是个高手…… “林大人可知,这瓷像乃是肖真人而制的。”周广瑞给林逸青讲起这尊女子瓷像的来历来,“此女家世代行医,其父为当代名医,悬壶济世,广有声名,然膝下无子,止有一女,是以将医术尽传于女,而女医术亦精,且只为女子看病,救了不少人性命,可惜医人者难自医,天不假年,此女年纪轻轻便离世了,其父悲痛万分,而当年受女恩惠者多有富家,为报其德,乃共出资聘请制瓷高手,制成此像,一为抚慰其父思念之情,二为纪念此女之医德,并以此像为行医救人之具,以为女之功德。只是可惜后来其父亦病亡,其家人再无能行医者,遂将此像变卖,后辗转入我手,收藏至今。” 听到周广瑞说这尊女子瓷像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的遗像,林逸青心中崇敬之情油然而升,向瓷像郑重行礼,拜了三拜。 “真不知是何等鬼斧神工的技艺,才能制成如此精美绝伦的瓷像啊!”林逸青拜毕,以手轻抚过瓷像的肩头,不由得又感叹起来,“这釉质仿佛真人之肌肤一般,真不知是用何等秘制釉料,才能有这样的触感啊!” “呵呵,林大人不知道吧?这瓷像,便是赫赫有名的‘骨瓷’!”周广瑞看到林逸青爱不释手的样子,又卖弄起来。 “骨瓷?”林逸青听他说出“骨瓷”这两个字来,不由得心头一凛。 “是啊!这便是骨瓷!”周广瑞笑道,“因为只有用真人骨灰调制的釉料,才能烧出这样上等的骨瓷来!” “先生是说,这……瓷像的釉料,是用人的骨灰调制的?”林逸青大吃一惊。 “是啊!”周广瑞上前轻抚着瓷像的手臂,说道,“象这尊瓷像所用的釉料,便是这女子本人的骨灰。非年轻女子之骨灰,是绝烧不出这等如真似幻的成色的!” 林逸青明白了过来,再看着面前的瓷像,突然间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我对这骨瓷所知当真不多,还请先生详说一二。”林逸青定了定神,对周广瑞说道。 周广瑞当下滔滔不绝的为林逸青讲起骨瓷的历史和制造方法来,以及如何鉴别骨瓷,他说到兴头处,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而林逸青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了脑中。 林逸青一边听着,一边就不明白的地方发问,周广瑞都一一作答,二人又谈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停歇。 “林大人若要寻真骨瓷,不被他人蒙骗,还需有真器作为照验才行,我这里便送一件骨瓷给林大人好了。”周广瑞说着来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门,将里面的一尊小巧的瓷像拿了出来,递给了林逸青。 这也是一尊年轻倮女的瓷像,只是比起方才的那尊要小得多,仅有半尺高,但制得一样惟妙惟肖,十分可爱。 “林大人,看到没有,这也是用年轻女子的骨灰烧制而成,以我的经验,这个女子年仅十五六岁,比那个女子的年纪还要小,是以烧成的瓷器釉色更为细白甜嫩。”周广瑞一边指着小瓷像,和大瓷像做着对比,一边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仔细对比一看。果然如同周广瑞所说。不由得暗暗感叹起这个女孩子红颜薄命来。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林逸青方才和周广瑞告别,出了瓷器店,林逸青径直奔自己的住所而去,他要赶紧将今天所学到的东西整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他今天的收获,已经让他接近到了那桩血案的真相。 瓷器店里,一个年轻的穿着洋装的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小姐果真厉害。和小姐预料的一点不差。”周广瑞看着岛津洋子,脸上满是佩服之色。 岛津洋子只是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骨瓷突然这么感兴趣?”她望着林逸青离去后的门口,若有所思的说道。 送走了岛津洋子,喜孜孜的周广瑞便立刻安排人拿着林逸青开的支票,去罗特希尔德银行取钱。他之所以如此的着急,并非是担心外国银行的信用(外国银行的信用其实比本地的钱庄票号还要好些),而是急着想要看到现银,因为他这一阵子的确需要现银周转,是以岛津洋子要他向林逸青出售那批皇家珍瓷。他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这位林爵爷这一阵子的花销还真是大啊!” 在完成了这笔支付交易之后,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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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会儿陈伟大概是又走神了,越是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候陈伟就越容易走神,他的思绪像水银一样四处蔓延,收也收不住。在排山倒海般的浪涛撞击到舰体上的最后关头,陈伟才跳了起来,像被鬼追着一样蹿上台阶,被海浪拍上可不是好玩的。身后的海浪仿佛无止境地升腾而上,最后轰然摇动着碎裂成万亿块巨大的水晶,整座山崖在那一声轰鸣里摇晃起来,仿佛要倒塌似的,汹涌的海浪扑上巨大的舰体,把陈伟和甲板上的水手们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呸!”瓦伦丁吐出满嘴的咸水,说道,“再也不和你这个疯子来玩了。” “你真不该是个水手啊。”陈伟笑着看了看狼狈的瓦伦丁,双手牢牢的抓住了舷梯,任凭舰体如何摇晃,他总是站得牢牢的。 脚下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陈伟知道,“亚历山德拉”号正在加速,迎着海涛奋勇前进。 又一座如山般的浪头打来,瓦伦丁慌乱之中竟然忘记了抓住扶手,就在他眼看着要给浪头卷走之际,陈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战舰利斧般的舰首劈开了巨浪,但舰体也给高高的掀了起来。 “船要翻了!我们要掉下去了!”瓦伦丁吓得大叫起来。 “我们不会掉下去的!要对我们的战舰有信心!瓦伦丁!我们乘座的是蒸汽动力的铁甲舰!不是帆船!”陈伟大吼道,任凭海浪冲到自己身上。 工业革命带来了技术和思想上的全面进步。这场革命的风波也吹到了海上。掀起的狂风巨浪不断地将一批又一批战舰卷入了历史的海底。历史的狂风和狂潮逐渐吹走了卷走了依赖风范吨位较低风帆战舰,此刻屹立的存留者是使用了蒸汽动力,包覆着装甲的铁甲舰。 当西方列强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战舰越来越像一堆易燃的木柴时,提升战舰防备能力的**在他们的头脑也就随之越来越强烈,终于,三项技术革命让他们结束了每天每夜那战舰熊熊燃烧这一画面反复播放的梦魇。它们就是在舰体的设计构造,动力系统以及武器装备的革命性进步,一位海军史学家说得好:“这个过程就是由木头。风帆和球状弹丸的组合演进到钢铁,蒸汽和现代炮弹的组合。” 、“陆军为士兵配备武器,海军为他们的装备提供士兵。” 三大进步中,第一个迈上军舰甲板的是蒸汽动力系统。 铁甲舰发展的时代可以说是一个新旧冲突的时代,各种技术和思想在海军的发展和舰艇的设计上争来吵去打着拉锯战,激进的进步之后也总是会有保守主义使新技术让步与较成熟的旧技术,在铁甲舰的设计上,风帆和蒸汽机的激突,前膛炮和后膛炮的纠结,鱼雷水雷攻防中的抉择。以及曾异军突起的撞角,乃至团团转的“脸盆”战舰。探索和寻觅几乎伴随着铁甲舰发展的始末。 铁甲舰出现伊始,除了躲在高耸桅杆下的烟囱,较低的干舷和表面的装甲,战列舰的外观和它风帆时代的前辈差别不大,但是,总归是在不断发展的。本世纪六十年代左右,中央炮位舰出现,相比于之前火炮安置层为全通甲板的设计,中央炮位舰可以更有重点地敷设装甲,一方面解决了“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的装甲布局问题,也减轻了蒸汽机的负担,此外舰艇的重量集中于船体中部,也有利于提高舰艇的机动性。 动力系统的纠结,表现在对蒸汽机的犹豫不决和对风帆设备的难分难舍上,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往复式蒸汽机作为舰艇的动力可靠性和工作效率都有待于提高,而风帆技术早已基本成熟,因而早期的铁甲舰均保留了全套风帆设备,但是这样一来高耸的桅杆对干舷相对较低铁甲舰的稳性,尤其是横稳性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复杂的桅杆结构也影响了炮塔(炮塔相比于舷侧炮自然是更加先进的设计)火力的发挥。风帆加炮塔的组合中曾经有一艘悲剧性的船,这就是“船长”号,她在下水后不久就倾覆在比斯开湾的风浪之中。显然,两个时代的东西相结合,打架是难免的事情,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途径就是将两者中旧时代的那一个也换成新技术下的产品。 随着系统效率的提高,水管锅炉的应用和实践的检验等,蒸汽机在时代推移中逐渐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开始成为铁甲舰的主要动力,最终也成为了唯一的动力,螺旋桨也终于可以不用像吊舱一样整天被收起来又放下去了。 浪头接连的打来,瓦伦丁吓得闭上了眼睛,而陈伟则看着远处和“亚历山德拉”号铁甲舰同样披波斩浪前行的另外两艘地中海舰队的铁甲舰,心中充满了豪情。 此时军舰上的炮塔虽然都已经给防水油布罩了起来,但陈伟仍然能瞥见里面巨炮的英武雄姿。 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巨炮开火时的情景来。 巨浪山一样的涌来,将一艘铁甲巨舰掀了起来,陈伟清楚的看到,战舰巨大的冲角露了出来。 可以算属于铁甲舰时代的火炮上舰的时间似乎是比蒸汽机和铁甲晚些,但是发展十分迅猛,从榴弹,线膛炮,液压机构,扬弹机,到后膛炮,炮塔等,革命性的变化在舰炮的发展中不断地出现,虽然发展也是历经坎坷曲折,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所谓前膛炮和后膛炮最显著的区别。顾名思义。在于炮弹从哪里装填。相比而言,从后部装填的后膛炮具有提高发射速度,装填较方便,适应全封闭炮塔等潜质,但是作为新生事物,其发明伊始固然会存在诸如性能不稳定,缺乏配套设施及人员等问题,因而尽管英国人在第一艘铁甲舰“勇士”号上装备了阿姆斯特朗后膛装火炮。但是实际上英国人在对这项并不成熟新技术的态度上比当时其他国家保守不少,在前膛炮和后膛炮的问题上纠结了几十年,不过等到真正完全采用后膛炮时,它已经基本上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技术了。 炮塔的产生是铁甲舰火力发挥上的一场革命,早期具有很强代表性的炮塔铁甲舰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莫尼特”号,虽说这是一艘只适合在内河航行的干舷低到甚至不能在海上充当浅水重炮舰的船,但是炮塔的应用使其名垂青史,作为可以实现全向射击的机构,炮塔的优势在于在火炮校准中用炮塔的定轴转动取代了厚重船体的复杂机动,而且炮塔的存在对射击手有更好的保护作用。虽然说把炮塔放在什么位置上也是个需要反复考虑的问题。不过炮塔的登舰总体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尽管很长一段时间内副炮依然布置在舷侧。但是主炮很快就炮塔化了。 撞角的出现及风行则可以说是战舰发展中不大不小的一场略带有闹剧性质的事件,凭借着蒸汽机带来“前所未有的强劲动力”,桨船时代的撞角又被从故纸堆里翻出来大作了一番文章,舰船的设计者们显然是认为烧煤的往复式蒸汽机带来的动力足以让上万吨的战列舰灵活地像一把匕首,而事实则是,撞角的唯一重大战绩是9066年7月20日奥地利“费迪南德?马克西米兰”号在利萨海战中撞沉了意大利铁甲舰“意大利”号----如果9072年“铁公爵”号撞沉其姊妹舰“前卫”号不算是重大战绩的话,显然后者更像是误伤。被撞沉的战舰一般都是被恰巧(显然不是经过精确计算后撞到了指定的位置)撞到了横向的舱壁,不过这也可以反映出损管上的问题,显然如果是因为进水过多导致沉没,如果水密舱技术得到充分应用,储备浮力充足,这样的悲剧大概就可以避免。 撞角的另一个影响是,当时的军舰基本上采用的都是后倾首,但是带来的问题就是船首处易上浪,非常不利于前部火炮的使用。当时在船体上的设计大体相同,甚至长宽比也都接近5:1,后倾首,巡洋舰尾,直壁式船舷,设计水线面的边缘也看不到直线。不过撞角的使用也从侧面反映出当时铁甲的防护力要胜过火炮的摧毁力,所以说撞角的复兴不是没有原因的。 铁甲舰的发展在跌跌撞撞中左冲右突,上下求索,最终还是向一个逐渐成熟的稳定思路上靠拢,军舰的大体布局和设计思路也稳定下来。而这些当初革命性的技术在横空出世后的争吵和比对中逐渐也得到了各自客观公正的评价,接下来在这些钢铁巨舰身上会开始一些较为深远的“改良运动”,而此时还不会有人知道,一些颇具革命性的改良,将着落在这个面对惊涛骇浪毫无惧色的15岁少年身上。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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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陈伟从小就是“打架王”,母亲萨拉想要引导他的行为,是以为他延请名师,希望他能够在精通武技的同时,学会克制自己的力量,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结果却恰恰相反----天生具有西方绅士和贵族侠义精神的陈伟,毫不犹豫的把他学会的武技运用到了打抱不平上。最终无奈的萨拉在伊顿公学校长的哭求下,选择让陈伟离开学校,到他喜爱的海军中去。为此伊顿公学的校长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加上发小兼“死党”的丁尼森-戴恩科特说动家里的帮忙(戴恩科特家族是海军世家,出了好几个海军上将,在皇家海军中很有影响)。陈伟得以凭借士官候补生的身份。进入到了皇家海军实习。 虽然到了纪律森严的皇家海军。但陈伟的脾性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不久皇家海军的军官们就都知道,新来的士官生当中,有一个剑术高手。 陈伟经常会要求和一些军官比剑,而原因多数是对方的不绅士的欺凌下层水手的行为引起了他的反感,他通常会要求在剑术比赛当中设置赌金,而在将对方打得一败涂地之后,他会将赢来的赌金送给受欺凌的一方作为补偿。他这样做的结果是赢得了大批水手们的尊重。却得罪了好多军官。 毕竟,在有着悠久历史和传统的英国皇家海军,军官欺凌水兵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特权了。 象今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些来自于“无常”号上的新来军官明显是来找他的麻烦的,当然,他也毫不客气的给予了回击。 只是他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这些麻烦,是不会很快结束的。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名水兵前来传令。说是要在军官餐厅举行会议,要求他立刻过去。 陈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我马上过去。” 他知道,所谓的会议,就是“陪审团”会议。 陈伟来到了军官餐厅,他看到不光是自己,还有几名和他一样的少尉候补生也给叫来了。 “现在人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一位高个子留着大胡子的军官看了陈伟一眼,说道。陈伟认出了他是“亚历山德拉”号上的枪炮大副比尔少校。 第一个给叫出来的是沃尔特少尉,他是个俊美匀称的高个子,舞跳得不错,因为这次出海前在直布罗陀的每次夜宴酒会中都能见到他,当点到沃尔特的名字时,他看到陈伟在场,似乎增加了自己的信心,于是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径直走到众人面前。 “你以前跨过线吗?”担任庭长的比尔开始审问。 这个年轻军官愣了一下,问道:“什么线啊?” 从军官堆里传出了一阵怒不可遏的喧嚣声,有的哼了几声,有的发出不满的嘘嘘声,有的则叫骂起来。 担任秘书的杜尔克上尉故作狡黠地皱着眉头问:“你说是什么线?” 沃尔特少尉想了一想,回答道:“噢,如果你们指的是那条完全想象中的线,那条任何人压根儿看不到的线,那条系在地球腰带上的线,那条说不定就在这脚底下的线,我可从来没跨过。” 又是一阵杂乱的叫骂声。有人小声嘟囔说:“简直要造反了!”有的说:“他胆敢讥笑我们!” 再看那帮陪审团的人有的比比划划有的吵吵嚷嚷,有的还提出什么问题,乱糟糟听不清。比尔庭长立即宣判沃尔特有罪,并要求马上对他进行处罚。 法庭就这样审讯了好几个钟头。这些年轻的士官生们被整得很惨,他们的背立刻被重重地踩上了一只脚,骂他们没骨气,是最下贱最没出息的渣滓。还有一些学着沃尔特的样子,但也被吓得够呛,陪审团成员谴责他们不老实,对至高无上和万能的大海统治者不够毕恭毕敬。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原来,法庭和陪审团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宣判所有受审的人都有罪。在这样的审讯中,压根没有什么正义和权利,犯人没有权,没有希望,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这一切看起来象是开玩笑,但陈伟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詹姆斯?罗特希尔德?陈海军少尉出庭。”杜尔克吆喝道。 陈伟慢慢站了起来,来回扫了几眼那些密密麻麻的盯着他的面孔,扬了扬眉毛,来到了桌子前站好。 陈伟平时刻苦训练,是以他在士官生们当中是高人一筹的。他爱讲俏皮话,又善于把别人的尖刻的攻击回敬过去,因此肯定会在这里成为众矢之的。 这时,挤得满满的军官会议室里,人们高兴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场较量。陈伟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没有丝毫高傲的表情,只是不住地眨着眼睛。法庭知道,面前这个“犯人”对“法庭”的发问可能会应对如流。因此在审讯之前把头挤在一块商量了一下。 “在指控你犯下的诸多罪行之前。我问你。你是否愿意让本法庭的辩护律师为你做无罪辩护?我们觉得你有资格受到这种保护。”比尔开始问话了,语气中饱含轻蔑,“因为你是一个黄种人。” “可是我并不需要。”陈伟答道。“要是我要去上吊,我会自己说出来用什么来吊我。我不要这个法庭有偏见的、不公正的、不忠实的、口蜜腹剑的律师的任何帮助。” 法庭对他这句话的反应就象是一群政客同时伸手抢东西一样,乱作一团。但是最终安静下来了。 “看看你,站在那儿连领勾都不扣!皮鞋也没有擦!也没有裤线!领结打的也不正!你是在藐视法庭!你知道吗?”杜尔克看了身边的迪克逊一眼,厉声喝道。 陈伟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军官们。 “年轻人。海图上的那些彩色图钉是干什么用的?”杜尔克和迪克逊交换了一下眼色,问道。 “我不知道和海军业务无关的东西。”陈伟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好,那我们就来教教你,学会使用它们!来人!去拿一大盒图钉到这儿来!” 一个人很快端了一盒图钉放到了桌面上。 “陈少尉,你既然精通海军业务,那你一定知道全世界的国家在地图上的位置和形状了?”比尔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问道。 “是的。”陈伟平静的答道。 “我们听说,你的父亲是乾国人,那么你应该有一半的乾国血统,是吗?”比尔故意在“乾国血统”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引来了军官们的一阵哄笑声。 “是的。”陈伟紧盯着对方,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那么。乾国应该是你的第二祖国了,是吧?”比尔大笑着又问。 “我的祖国是不列颠。”陈伟沉声道。 “你熟悉乾国,能告诉我们,乾国在地图上是个什么样子吗?是一头猪,还是一只鸡?哈哈哈哈!” 陈伟闭紧了嘴巴,但却握紧了拳头。 “说不出来了吧?哈哈,不要紧,我们来告诉你!”比尔笑了笑,突然拔出了手枪,对准了陈伟。 看到比尔狞笑着用手枪对准了陈伟,士官生们全都吓了一跳,一些军官也都吃了一惊,大厅里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 “迪克逊上尉,杜尔克上尉,请你用这些图钉在陈少尉的衣服上别出乾国的轮廓。别脱他的衣服,让他穿着它,偶尔扎一下不要紧的。”比尔冷笑道。 陈伟的眉头瞬间皱紧。 “你们……不能这么干!”沃尔特少尉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呵呵,别着急,沃尔特少尉,一会儿就该轮到你了。”杜尔克上尉看了沃尔特一眼,笑着说道,“我记得你是爱尔兰人,爱尔兰比乾国要小得多,你会少吃不少苦头的,呵呵。” 当杜尔克转头看向陈伟时,突然被他那喷着怒火的双目给吓了一跳。 “看来,我们的陈少尉很不服气啊!”杜尔克恶狠狠的狞笑着,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用剑尖抵住了陈伟的脖子。 “迪克逊上尉,你来别吧。”杜尔克嘿嘿笑着,打量了一下赤手空拳的陈伟,“我来帮助比尔少校,防止陈少尉再次做出藐视法庭的不当举动。” 迪克逊明白杜尔克的意思,也是嘿嘿怪笑起来,他端起了图钉盒子,来到了陈伟的身边。 他恶狠狠的打量了一下陈伟,陈伟看到对方脸上还有被自己一脚踢伤的痕迹,不由得在心里大笑起来。 所有的士官生们看着陈伟,全都替他捏着一把汗。 在他们看来,面对一把手枪和一柄利剑,陈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弹的,所以也就无法逃脱图钉加身的痛苦了。 但就在这时,陈伟却动了。 人们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杜尔克手中的剑不知怎么便到了陈伟的手里,而迪克逊的脸上则挨了重重的一拳,手里的图钉盒子也给打翻了。 比尔大吃一惊,他猛的朝陈伟扣动了扳机。但不知怎么。手腕给什么锐利的东西挑了一下。他的枪管不由自主的指向了天花板。 “砰!”子弹射进了木质的天花板,发出刺耳的鸣响。 比尔感觉自己握枪的手瞬间麻木了,手枪从他的手中掉落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腕,赫然发现了上面一道长长的筋肉翻卷的伤口。 “你这个混蛋……”比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正要张口叫骂,闪着寒光的剑尖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前。 “你……想要干什么?”比尔看着面前手执长剑指抵着自己胸口的陈伟,惊恐的问道。 “你知道吗?你所看不起的乾国有一种武术。可以赤手空拳的将敌人的刀剑夺下来,”陈伟淡淡的说道,“我在向你展示这种武术。” “你这个乾国猪崽子!”迪克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狂吼着向陈伟扑了过来。 陈伟飞起一脚,将被他给挑了手筋的比尔踢得飞了出去,接着挥剑和迪克逊战在一处,杜尔克抢过一名军官的佩剑直扑向陈伟,另外几名“陪审团”的军官见状,也都抽出了佩剑,向陈伟扑去。 军官餐厅中一时间到处都是闪亮的剑光。夹杂着不断的呼喝声。 “出了什么事?” 舰长室里,听到枪声传来。“亚历山德拉”号铁甲舰的舰长拉姆齐上校抬起头问道。 “可能是有人在打海鸟吧。”副官汉密尔顿上尉不在意的说道,看着舰长桌面上的帐册。 在他看来,舰长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金融问题,而不是什么枪声。 “希望不是那个罗特希尔德家的犹太小子在惹事。”拉姆齐舰长叹了口气。 对于犹太人,他本人并无恶感,他只是在担心如果这个罗特希尔德出了事,他无法向上级交待。 对于掌握英国金融命脉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他是不想也不敢得罪的。 正当拉姆齐舰长重新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帐目上时,门开了,一个军官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拉姆齐舰长惊异的抬起头来,问道。 “报告长官!不好了!军官餐厅……要出人命了!”来人惊慌的说道。 拉姆齐舰长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陪审团’……他们又开了一次庭,但给陈少尉和士官生们……”军官摸了摸脸,垂下了头。 拉姆齐舰长注意到面前的军官脸上有一块大大的乌青,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他猛地起身,抓过自己的佩剑和手枪挂在腰间,然后拿过军帽戴好,他正要走出去,汉密尔顿上尉提醒他道:“长官,是不是需要陆战队……” 对于新老军官们之间的矛盾,他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拉姆齐舰长闻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召集陆战队在甲板集合!马上!” 当拉姆齐舰长带着陆战队员们赶到军官餐厅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十余名军官,他们身上的军服全都破碎成了一条一条,沾满了血迹,全都在那里不住的伸吟着。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个个喘息着的士官生们,虽然他们有的人脸上也有伤痕,身上也沾了血迹,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骄傲的神情。 在一张长桌上,陈伟正坐在那里,握着一柄已然折断了的长剑,在他的屁股下面,是“陪审团”的标志----一个带有天平图案的木盾徽章。 看到舰长到来,陈伟丢掉了手中的断剑,站起身来,站在舰长面前,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周围的士官生们也纷纷向舰长举手行礼。 躺在地板上的军官们有人发出了一声哀鸣,拉姆齐舰长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张被打得青紫肿胀有如猪头一般的脸。 如果不是熟悉那哀叫的声音和那些“猪鬃”----比尔少校招牌似的大胡子,他几乎认不出来这个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拉姆齐舰长环顾四周,厉声喝问道,“是谁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的?” “报告长官,我们大家刚刚一致通过一项决定,‘陪审团’解散了。”陈伟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军官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当然,作为‘陪审团’的成员,他们稍微有一些不同意见,我们大家适当的对他们做了些教育说服的工作。”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伶牙俐齿,詹姆斯?陈少尉。”拉姆齐舰长看了一眼握着手腕痛苦嘶叫的比尔少校,又看了看陈伟,“这就是你说的‘教育’和‘说服’?” “是的,长官。”陈伟毫不畏惧舰长的目光,“比尔少校险些用手枪误伤了我,枪声我想您应该是听到了,而我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误伤了比尔少校的手腕,真的是很遗憾。” 听到陈伟的回答,拉姆齐舰长回想起了那一声枪响,他转头看了看比尔,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长官,他……他说谎!”比尔少校急切的想要分辩,但拉姆齐舰长却没有理会他,仍然直视着陈伟,但目光已经不象刚才那样严厉了。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拉姆齐舰长问道。 ps: 唐僧一行遇险,悟空拔出汗毛,变出七个假唐僧。黄袍怪不辨真假,一发掳回洞里,对百花公主道:夫人,我把唐僧抓回来了,吃了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 百花公主一看,纳闷:怎么有七个? 黄袍怪道:大概吃七个算一个疗程吧…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九十二章 “陪审团”的覆灭 对于“陪审团”,身为舰长的他其实是很清楚的,也一直想找机会解决掉这种舰上的陋习,只是因为这是皇家海军多年形成的“传统”,他想不出办法打破,但他没有想到,在今天,一个少尉候补生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事情的起因……”陈伟怒视着那些给打倒在地上的“陪审团”军官们,军官们虽然恨他入骨,但在他凌厉的目光扫视下,竟然全都瑟瑟发抖起来。 “是这些人对我们的野蛮欺压,我们不想再忍受下去了!”陈伟猛然转身,目光扫视过士官生们,回到了面前的拉姆齐舰长身上,“我们是女王陛下的海军!不是某些军官的奴仆!” 陈伟的话有如一团烈火,将士官生们的心全都燃烧起来。 “对!我们是女王陛下的海军!”沃尔特少尉喊了起来。 “我们是光荣的战士!” “我们来这里是为国效力的!不是来让这些混蛋欺凌的!” 士官生们的呼喊让拉姆齐舰长吓了一跳,他身后的“龙虾兵”(因英国海军陆战队员们的军服是红色的,有如煮熟的龙虾的颜色,是以被戏称为龙虾兵)们也都吃了一惊,一些人立刻举起了枪,对准了士官生们。 拉姆齐舰长发现了龙虾兵们的异动,赶紧挥了挥手,让龙虾兵们放下了枪。 “你们的想法,我明白了,但是,你们不该采用这样的手段……”拉姆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军官们。“这是非常严重的一次事件……” “这次事件。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他们这些人,都是我打伤的。”陈伟看着拉姆齐舰长,大声说道,“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詹姆斯……”沃尔特少尉的话刚说出口,便被陈伟严厉的目光止住了。 “既然这样,我将按照皇家海军的纪律和相关法律规定来处理这件事。”拉姆齐舰长注意到了士官生们愤愤不平的样子,担心再生出更大的激变。他用平缓的语气对陈伟说道。 “那好极了,长官。”陈伟平静的答道。 拉姆齐舰长没有再说话,而是冲龙虾兵的队长点了点头,队长挥了挥手,两名龙虾兵来到了陈伟的面前。 陈伟俯身捡起了自己的军帽,将军帽整理好戴上,两名龙虾兵畏惧陈伟的威势,情不自禁的用询问的目光望向队长,队长使了一个眼色,两名龙虾兵甚是机灵。立刻明白了过来,没有象对待犯人那样上前扭住陈伟。而是站在了陈伟的身后。 陈伟大步朝门口走去,两名龙虾兵跟在他的身后,看起来根本不象是押送者,而更象是卫兵或跟班。 在将陈伟和那些惹事生非的军官全都关押起来之后,拉姆齐舰长回到了舰长室,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长官,将这么多军官关押起来,不会对军舰的操作有影响吗?”汉密尔顿副官看到舰长一脸疲惫的样子,小心的问道。 “反正他们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家伙,平时也是不干活的,都是指使别人操作的。”拉姆齐舰长哼了一声,重重的躺倒在了椅子上,“我已经让他们的副手接替他们了,这些人应该从我们的船上给清除掉。” “那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汉密尔顿又问道。 “那个年轻的罗特希尔德说的对,我们是女王陛下的海军,不配这份荣誉的人,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拉姆齐舰长说道,“海军军官团的荣誉,不能被这些家伙玷污。” “您说的对,我想您的报告是会得到司令官阁下的支持的。”汉密尔顿明白了过来。 他身为海军军官团成员之一,当然明白舰长这么做的原因。 海军军官团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其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一项时髦的职业,各国海军概莫能外。在本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大部分海军军官来自于各个阶层,这是有着将近四个世纪的历史的。海军军官团主要有这样几类人:来自中产阶级家庭,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男子;大家族的破败旁支,他们通常是有从军传统的海军世家子弟;以及出身卑微、全靠自身努力的少数幸运儿。他们的共同点是,希望通过自身的积极、勤勉和能力,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但是自八十年代以来,现役的海军军官获得了一种光环,让这种职业带上了时尚的色彩。这种转变的原因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威武庄严的铁甲舰队、整齐漂亮的军官礼服以及频繁的社交活动(英国人噱称其为showing the falg,展示旗帜)一改三十年前海军在人们心目中的窘迫形象,突然成为优雅的代名词。就在十年前,大英帝国依赖皇家海军攻城掠地还有些遮遮掩掩,现在的海外扩张,获取殖民地成了堂而皇之的行为。舆论的鼓吹将远征在公众眼里变成了充满罗曼蒂克的免费冒险。于是,随着海军军官社会地位的大大提升,海军变成了充满魅力的兵种。它的魅力甚至激起了王室的兴趣。本世纪初的威廉四世时代就出现过一个“水兵国王”,当然他确实行为乖张、性格古怪,算不上有说服力的例证,但欧洲皇室子弟纷纷进入海军发展的确是普遍现象。几乎所有皇室都拥有自己的游艇,海军军官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皇室的亲密伙伴(尤其是那些出身显赫的军官),而在以前这种地位通常只有禁卫军的将领才能拥有。 但是,随着海军社会地位的变化对海军利益的影响日益增强,到了铁甲舰时代,欧洲国家的海军中,许多高级军官的见识十分浅薄而业余。俄国海军尤其存在这种问题。其它国家中。法国海军贵族与平民出身的军官之间存在着更为严重的分歧和对立,由此曾引起法国海军政策的大混乱。在英国,影响就来得更加强烈一些,特权阶层得到保护,“军官阶层”的观念比几个世纪以前要更加的深入人心,这导致处在最底层的水兵向军官层的晋升之路遭到严重的阻塞。在皇家海军当中,准尉是给基层水兵准备的几乎最高的军衔,他们必须从基层做起。表现优异才能获得擢升。通常他们能很受尊敬(但是这种尊敬通常不会来自于低级军官,相反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而讨厌这些准尉)。但是除了在战争中确实做出了卓越贡献的少数人能获得进一步的晋升外,到目前为止,准尉几乎都无缘问津上尉的军衔,几个少数晋升到上尉的名额只给予那些“服役长久而表现突出的人”。 另外一个因素使得这个问题更加的错综复杂,就是世界海军进入蒸汽时代之后,技术人员的出现。自从蒸汽发动机和锅炉成为战舰的动力系统后,海军中就设置了轮机员和司炉的职位。两者之间掌握的技能相去甚远。轮机员负责调试机器,诊断可能和实际发生的故障,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由于战损还是错误操作,或者因为设计本身不合理出现机械不能正常运转时。他们都能进行维修或者改进。在这方面,有良好训练并有长期见习经验的技工将起重要的辅助作用。而司炉的专长在于添加燃料,正确将煤送入锅炉并将其合理的铺在整个燃烧面上是决定蒸汽产生效率的关键,这其实需要很高的技巧。 尽管如此,这些技术的重要性却从来就没有被海军充分认识到。即使是英国皇家海军中最为优秀的轮机员也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够晋升到军官行列。到目前为止,皇家海军中仅有战舰上的轮机长能在军官餐厅用餐。大部分轮机员和其他技术人员要历经长时间的埋没而很难得到认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行伍出身的军官认为他们低人一等。虽然去年成立的皇家海军工程学院在慢慢的扭转这一局面,但是“作战军官”的职位仍旧远离技术人员。而为低阶的士官生提供普及培训的难度更大,每个专业部门所要求的技能相去甚远,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精通多种技能,大多数新入伍的新兵更是无法理解为何要进行这样的培训。所幸的是,在一艘战舰上,要达到一个共同目标,可以采用的方法不少:演习之中战舰的表现;竞赛中的成绩;战舰及小艇的应变能力以及像加煤这样的纯体力活的效率高下等等,都能成为有能力的舰长、副舰长和各部门主官手中凝聚全舰战斗力、提升官兵素质的手段。 没有一支欧洲海军在招募和训练上能同英国皇家海军相比,实际上许多国家的海军都把英国皇家海军当成样板,照搬照抄其人事结构,尽管可能在名称以及工作分配细节细节上有所不同。他们有着和皇家海军一样的等级制度,存在的问题也和皇家海军几乎一样。 而现在,到了改变的时刻了。 此时无论是拉姆齐舰长,还是汉密尔顿,以及被关在牢里的“陪审团”军官们和独自被看押在一间仓库里的陈伟,都不会想到,这次的“陪审团”事件,将掀起一场什么样的改革浪潮。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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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长高了,安妮,比以前更美了。我爱你。” “你……能留在这里么?……以前我总是烦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里其实是很少有人来的,好不容易你来了,却又要走了……”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安妮。” “答应我,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吗?” “我答应你,安妮。” …… 先是长长的汽笛声,接着身下的轻微震动,让陈伟从睡梦当中醒来。 陈伟知道,现在“亚历山德拉”号应该是回到直布罗陀港了。 陈伟起身来到舷窗前,向外望去,立刻便看到了港内停泊着的一艘艘排列整齐、高大雄伟的钢铁巨舰。 追求漂亮、整洁、闪闪发光的舰艇外观的癖好在本世纪80年代的英国地中海舰队达到了顶峰。这种观念几乎影响了所有国家的海军(陈伟本人就曾在训练巡洋舰上使用磨石打磨木质甲板)。所有舰艇上的所有金属部件都锃亮发光,油漆几乎不加限制的使用,甚至于因此导致排水量增加。吃水线升高。当时英国皇家海军的高级将领们对麾下官兵的着装、礼仪以及舰艇的整洁程度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将军们时常戴着雪白的手套四处巡视。跟在他们身边的勤务兵手举托盘,托盘里准备了一双备用手套,随时更换。每次装煤之后,所有犄角旮旯的煤渣都要冲洗干净,每个人都要重新换装,穿戴整洁。 陈伟对这些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虽然他本人一直努力的遵守着这些纪律。由于看透了那些徒有其表的高级军官,使得陈伟得出了一个结论:任何把注意力集中在外表上的海军其战斗力必然受到影响。他们不大可能经受住最残酷的战斗考验(而后不久就会有一场战争来证明他的观点)。 其实英国皇家海军战舰的主炮本来开火机会就不多,又是手动操炮,其作战效率是很低的。就在今年,地中海舰队按照常规举行年度“炮手考核”,考核目标是固定单发目标射击,目标距离竟然不超过1英里,而且战舰还是在固定航线上以固定速度运动,在陈伟看来,这种严重脱离实战的考核究竟有多少意义,是值得商榷的。尽管舰船设计和火炮方面的革新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陈伟认为,在皇家海军目前这种状态下。战舰根本无法将其设计性能完全发挥出来。 英国海军如此,其它国家海军的状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也有例外,在东方,日本海军自从被乾国海军和萨摩海军打败之后,在巨大的耻辱感驱动下,正雄心万丈的大力革除弊端;在大西洋彼岸,美国海军也在努力加强实力,以便能够策划并实施有效的海上行动;而飞速成长中的乾国海军的优势在于有一支年轻的队伍,雄心勃勃以及日益发展的造船工业基础。只是这些成长中的海军在实力上与英国皇家海军有数量级的差距,所以皇家海军还能够仗着优势悠闲度日。 当然,陈伟也明白,皇家海军极其注重整齐仪表并非只有百弊而无一利。水兵们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尽职尽责的努力工作,积极进取自力更生。他们以自己服役的战舰、舰队和海军为自豪,这种骄傲能够凌驾于一切之上。骄傲随之而来的是自信。在皇家海军学院,新生入校看到的第一张布告是这样写的:“皇家海军无所不能。”这可以说概括了皇家海军之前几十年的作为,这种精神一直延续到现在,与这个世界上许多其它国家的海军精神如出一辙,海军的确用它所做的一切,为自己赢得了声望----只是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声望面临着被一些害群之马玷污的危险。 而自己狠狠的打了一顿那些害群之马,并将为首的那个企图用手枪伤害自己的家伙挑了手筋,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从舰长对自己的优待来看(没有关进牢房,也没有让自己亲近“九尾猫”),他是想要对自己从轻处理的,但是自己毕竟严重伤害了一位军阶比自己高的军官,照例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陈伟挠了挠头,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她应该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让自己留在皇家海军吧? 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最了解他,也最爱他。 安妮也很爱他,但安妮只知道扑进穿着英挺的皇家海军军服的他的怀里,欣喜莫名的吻他,抚摸着他胸前的钮扣和佩剑的剑柄,她并不一定会理解,他的脚踏上战舰的甲板,望向雄伟的巨炮和飘扬的军旗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万丈豪情。 自己真的不想离开皇家海军。 但是,那些害群之马的行为,又是他根本无法忍受的。 战舰靠岸了,陈伟很想去甲板上,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犯人,没有这样的自由。 该怎么来摆脱眼前的困境呢? 陈伟想了想,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他回到了桌前。取过纸笔。开始飞快的书写起来。 拉姆齐舰长在“亚历山德拉”号靠岸之后。迫不及待的下了船,前往舰队司令部,面见地中海舰队司令比彻姆?西摩尔中将。 “想不到一次小小的巡航,竟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西摩尔看完了拉姆齐舰长的报告和相关人员的证词,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我很抱歉,长官。”拉姆齐舰长看到地中海舰队司令的脸色不善,不由得暗自为陈伟捏了一把汗。 西摩尔中将是当年曾经指挥过地中海舰队的乔治?西摩尔爵士的侄子,进入皇家海军已历40多年。曾在缅甸、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指挥作战,足迹遍及太平洋和地中海,先后担任东方舰队司令和海角舰队司令,自去年起担任地中海舰队司令,是一位年富力强颇有作为的海军将领。 “将上级军官打残了手臂的,是一个罗特希尔德,是吗?”西摩尔又拿起报告看了看,问道。 “是的。他是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子爵的外孙,一位真正的罗特希尔德。”拉姆齐回答道,“不过。他有一半的乾国血统。” “乾国血统又怎么样?关键是他有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血统,而且是罗特希尔德家族承认的。”西摩尔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这个人的胆识和勇气真是非同一般,竟然想要打破在女王陛下的海军当中业已存在许久的陈规,他可能从没想过,他这么做,会给他自己,还有我们大家,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是的,长官,哪怕是一位有名望的罗特希尔德,也不应该这么冲动的行事。”拉姆齐说道,“不过他的行为,代表了舰队当中很大一部分人的想法,他只是有勇气把他们的想法付诸实际行动罢了。” “这我知道,可这样一来,矛盾就变得公开化了。”西摩尔说道,“舰队的秩序和纪律将不复存在。” “是这样,长官。”拉姆齐叹了口气。 “其实,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一位罗特希尔德引发了这次事件……”西摩尔看着拉姆齐舰长,自嘲似的说道,“看样子,我有必要把我的旗舰换一下了,从‘无常’号换到你的‘亚历山德拉’号上。” 听了西摩尔的话,拉姆齐吃了一惊。 “你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西摩尔问道。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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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论这个成就是多么了不起,其重要性比起罗特希尔德家族在公共信贷方面的成就来,也就黯然失色了。事实上,在本世纪的绝大部分战争时期,在为额外的战争开支所另外筹措的款项中,几乎有四分之三来自借款。而因为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帮助,英国在这方面比在其他任何方面都更占有决定性的优势。首先是体制性结构的演进容许高效率地筹措到长期贷款,而同时负责定期偿付由此产生的债款利息(及本金)。在罗特希尔德家族帮助并参与创建的英格兰银行(最初作为战争中的应急措施)和稍后对国债的调整,以及债券交易的兴旺和“乡村银行”的发展,这两个方面为政府和商人获得资金开辟了财源。在一个硬币匮乏的时代,形形色色纸币的发行在没有引发通货膨胀和导致信誉下降的情况下,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但是,如果国家的证券没有历届议会及其征收附加税的权力作担保;如果没有英国历届政府殚精竭虑使银行家们和公众相信他们毫无例外地也是按照金融准则行事,是“节俭”的政府;如果没有商业和工业的持续发展和在某些方面突飞猛进的发展提供了关税和消费税收入的同步增长的话,那么这场“金融革命”就很难成功。但只要皇家海军保护着英国的海外贸易并扼制住敌人。即使战争也未能阻止这种增长。英国的“信誉”就是建立在这种牢固的基础上的。尽管有早期的动荡。政治上遭到反对派激烈的反对,但英国还是保住了“金融革命”的成果。“金融革命”使英国政府发现它自己的经济实力和国内可供使用的资金与往昔大不相同,国内投资者几乎可以完全提供它所需要的借款了。英国的历史学家们曾评论道,“尽管在处理英国公共财政时弊病百出,但是在该世纪后一段时期,英国比起任何其他欧洲国家来说,都更加守信誉,更加有效率。”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帮助。 “金融革命”的战略意义在于英国能够“把大大超过其税务收入的钱财用于战争,这样一来它就把具有决定性优势的舰只和兵力投入同别国的战争,而没有这种优势,它先前所投入的人力物力便都会付诸东流”。尽管许多英国评论家在一提到英国债务的庞大数额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就谈虎色变,但事实上(用主教柏克利的话来说)信贷是“英国对他国的首要优势”。国家支出的猛烈增长,特别是海军部订货造成的对生铁、木材、布匹和其他物资的巨大而持续的需求,造成一个“反馈环”,促进了英国的工业生产,刺激了技术上一系列的突破。这又使英国大大增加了其固有的优势。 作为罗特希尔德家族主导的“金融革命”的实际受惠者。和那些皇家海军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公子组成的中层军官不同,西摩尔中将和英国王室及皇家海军的诸多高级将领一样。对罗特希尔德家族保持着特殊的尊敬。 “这一次的事件,您无论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我完全支持您的命令。”拉姆齐舰长说道。 “好,我现在就下命令,所有铁甲舰的军官和水兵全部离舰,战舰暂时由陆战队接管,”西摩尔中将站起身来,“然后成立军事法庭,让他们在法庭上辩论好了,参与这次事件的每一个人,都要承担自己所应当承担的责任。” “您的决定非常英明,这样可以避免进一步的冲突发生。”拉姆齐舰长高兴的说道,“还可以让海军部的那帮家伙闭嘴。” “你错了,拉姆齐舰长,他们一直在等机会,而这次事件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西摩尔中将说着,转头望向窗外,看着码头停泊的一艘艘战舰,“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至于这次事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无能为力,看着便可以了。” 听了地中海舰队司令这句怪怪的话,拉姆齐舰长感到有些莫明其妙,但他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 一个月后,军事法庭现场。 “被告人詹姆斯?罗特希尔德?陈,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陈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审判席上人等微微点头致意,又缓缓的扫视了一下合议庭和旁听席,“谢谢大家,现在我很轻松,因为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个解脱。我很清楚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到此时此刻,我依旧不会对我当时的所作所为有半点后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年轻英俊的少尉候补生身上。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不应该使用这种过激的手段,来反抗强加于我们大家身上的不公,应该采用更为平和的手段,避免流血----是的,避免流血,可是当那些欺压我们的人,用手枪指着我的脑袋,用剑顶住我的咽候,要怎么样才能避免流血?忍受那些侮辱人格的手段?对不起,我不想忍受,也不会忍受,为了拯救我自己,还有更多的受这伙人欺压的伙伴,我必须这么做,这是上帝交给我的职责!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也是我该承受的担当,我无怨无悔!我将担当起我的罪责,并为此付出该付出的代价。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坦然接受!”顿了顿。陈伟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了逼人的英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女王陛下的海军的光荣!至于那些被我打伤的人,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配作为女王陛下海军所应得的荣誉,你们是一群腐烂发臭的寄生虫,你们的存在只会腐蚀我们的舰队,所以我可怜你们----我不在乎你们的声讨、不计较你们的诅咒、也不需要你们的原谅,因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承担了我该承担的代价。仅此而已----我的账已经算完了,你们的账,会有人慢慢跟你们算的。我的话完了,谢谢。” 陈伟的自由陈述完毕,法庭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旁听席上一名年轻的中尉军官起身,看着陈伟,一下一下的鼓着掌。 伴随着清脆的掌声,旁听席上一个又一个的军官和水手站了起来,用力的鼓着掌。接着合议庭上的军官们也跟着鼓起掌来。很快,站在旁听席周围的水手们也纷纷加入到了鼓掌的行列当中。大厅里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陈伟看了看旁听席上那位第一个站起来为自己鼓掌的军官,这是一个瘦脸的高个子军官,面容很是和善,正冲他露出亲切和鼓励的微笑。 陈伟认出了他,那是“亚历山德拉”号上的通讯军官,约翰?杰利科中尉,中层军官中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此刻的陈伟还不知道,面前的约翰?杰利科为了他的事,出了怎样的力。而他们二人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因为共同的信念,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英国,伦敦,白金汉宫。 白金汉宫位于伦敦威斯敏斯特城内,宫内有典礼厅、音乐厅、宴会厅、画廊等六百余间厅室,宫外有占地辽阔的御花园,花团锦簇,景色秀美,是英国王室的王宫和居所。白金汉宫的主体建筑为5层,附属建筑包括皇家画廊、皇家马厩和花园。白金汉宫因由白金汉公爵所建而得名,在转卖给英国王室后,几经修缮,逐渐成为英国王宫。从本世纪30年代起,英国历代国王都居住在这里。维多利亚女王是居住在这里的第一位君主。女王的重要国事活动如召见首相和大臣、接待和宴请来访的外国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接受外国使节递交国书等都在该宫举行。王宫由身着礼服的皇家卫队守卫。每年夏天,英国王室都会在御花园内举行盛大的皇家招待会。除此之外,来英国做国事访问的外国国家元首和使臣也都在宫内下榻。 而今天,白金汉宫迎来的客人,是一群身着蓝色绣金龙礼服,留着短发的东方人。 对于白金汉宫,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并不陌生。但今天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英国方面为了迎接他所摆的这些仪仗。 华服佩剑的英国皇家骑兵卫队列队的排场,礼号声声,旗杆上飘扬着的红底金龙旗和宫内走廊上悬挂着的巨幅龙旗,都表明了对乾国使团到来的重视程度。 很快,在英国首相格莱斯顿的亲自引领下,郭筠仙和副使曾劼刚步入宫殿,二人先在大门外的铁栅栏前稍作停留。因为面对栅栏向右走过西北角,是观看北翼宫殿的最佳角度,也是英国女王的私人套房,即其“家”所在。女王的私人套房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日常工作区,包括接见厅和办公室,这一房间最易从外边认出,因为只有那儿的窗户是圆拱形的。 维多利亚女王的“家”的另一部分包括私人餐厅、卧室、浴室和藏衣室。藏衣室又通过一座内部楼梯与三层楼上的一处储藏室相连,那层楼上还有许多盥洗室。宫内的家具摆设相当简单,女王和丈夫并不过分豪华。但摆设的家具全都包金,不但美观而且实用,并且带有著名红木家具商的印记。让人看出女王财力雄厚的痕迹,是其住处墙壁上悬挂的油画----它们全部是大师的名作。这些画作不仅拥有欧洲绘画大师的署名,而且是经常从英国皇室收藏的名画中轮换悬挂的。 在格莱斯顿的带领下,郭筠仙一行人来到了离此不远的同一层楼的西翼,进入到了一间十分豪华的套房中。这里便是维多利亚女王接待贵宾的地方----白色客厅。 白色客厅用白、金两色装饰而成,室内有精致的家具和豪华的地毯。陈设的大多是英国和法国的能工巧匠的艺术品。室内挂有水晶吊灯。入眼所见。一派金碧辉煌。 不多时,维多利亚女王和王室成员在宫廷侍从的引领下,出现在了郭筠仙的面前。 现年62岁的维多利亚女王虽已年纪不轻,但因为保养得法,容貌看上去有如40几岁的妇人,她的身材也略显肥胖,但一望之下,仍然能够想见她年轻时的风彩。 维多利亚女王性格鲜明。秉性真挚。她忠于职守,具有治国之才;她不仅把时光消磨在工作上,也消磨在为家务操劳上;她忠于自己的丈夫,对子女要求严格,成为一代楷模。在英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极少有坐上帝位的女人,能像维多利亚女王一样,如此出色地完成了女王的职责,同时又拥有如此平凡的作为女人的幸福。她的不懈努力,不仅使英国的文学、艺术、科学昌盛。经济繁荣,英国的生活方式(如英国贵族的下午茶)也从她在位的时候开始成为世界各国人民所追逐仿效的对象。“维多利亚时代”成为英国人的骄傲。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虽是君主立宪制度,但维多利亚女王对大臣们的影响力依然很大。她在位期间,大英帝国极度扩张,达到空前的繁盛, 郭筠仙和曾劼刚按照西方礼仪,向维多利亚女王行三鞠躬礼,然后诵读国书。国书诵读完毕,维多利亚女王微笑着对曾劼刚说道:“尊敬的乾国皇帝特使先生,您这次远道而来,是为了沟通大乾帝国和不列颠帝国的友谊,今天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一个值得高兴和纪念的日子。” “仁慈睿智而又美丽的女王陛下,我身负我国尊敬的皇帝陛下的友谊使命,航海从遥远的东方前来,向陛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祝陛下身体永远健康,幸福快乐!在这个特殊而美好的日子里,能见到美丽的女王陛下,承蒙陛下的隆重接待,我感到万分的激动和快乐。我祝愿乾国和英国两个国家之间的友谊,长久牢固,永远的传承下去。”没等翻译将女王的话译出,曾劼刚便用流利纯正的英国式英语回答道。 听到曾劼刚用标准的英语作答,维多利亚女王显得异常惊讶。 郭筠仙会说英语,她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新来的乾国特使,英语竟然说得如此地道,简直和英国人没什么区别。 维多利亚女王随后对光旭皇帝和两位皇太后致以礼节性的问候,郭筠仙也向女王致以颂词。很快,正式的觐见仪式便结束了。然后双方来到蓝色客厅,开始了闲聊式的谈话。 “我原来以为,乾国大皇帝会再派一位年龄很大的老人到英国来。”维多利亚女王看了看曾劼刚,微笑着对郭筠仙说道,“但我没有想到,大皇帝会派来一位对英国如此熟悉的年富力强的人。” “尊敬的女王陛下,这位曾副使,是我国最有名望的大臣曾伯函先生的儿子,他学识渊博,是我国少有的干才,所以这一次我国大皇帝才会派他前来,呈送国书,并充当副使,留驻贵国。”郭筠仙说道,“正如女王陛下刚才所说,我年纪大了,难以承担公使重任,而曾副使则是将来接替我的人。” “您让我想起了您的父亲曾伯函总督,曾先生。”维多利亚女王看着曾劼刚说道,“我对您的父亲非常敬佩,一直想见见他,可惜没有机会,今天能够看到他的儿子,也足以了却心愿了。”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很想知道,您对我的父亲的看法。”曾劼刚微微一笑,问道。 “我对曾伯函先生的了解很多,我听说了他的不少事迹。”维多利亚女王答道,“他给我的印象是,开明,有智慧,有见识,非常正直和勇敢,发自内心的热爱乾国这个古老的国家和它的百姓,而且对乾国大皇帝无限忠诚。他能够为了国家、君主和百姓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在我的生命当中,很少能见到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乾国失去了这样一个人,真的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弥补的损失。” 听到维多利亚女王对自己的父亲评价得如此之高,曾劼刚想起亡父,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郭筠仙注意到了曾劼刚神色的变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提醒他今天除了递交国书之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曾劼刚看到了郭筠仙的眼色,心中会意,不由得暗笑他为了搭救自己的学生,竟然变得如此的猴急。 曾劼刚定了定神,说道:“尊敬的女王陛下,我今天是代表我国大皇帝,为两国的友谊而来,我国政府希望选派一些学生,到贵国学习海军,但是我在来的时候听说,贵国海军当中,似乎存在有针对我国的歧视现象。” ps: 读初中上晚自习,我同桌在睡觉,我拍了一下他头,他说:“别闹。” 过了一会儿我又拍了一下,他说:“你再拍我生气了。” 又趴下去睡了,突然我们班主任张龅牙来了。 他过来拍了一下同桌,同桌立马起来吼了一句:“拍你mlgb。”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九十五章 舰长费希尔 “噢?”听了曾劼刚的话,维多利亚女王的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她转向身边的首相格莱斯顿,“格莱斯顿先生,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格莱斯顿先是一愣,但他立刻便想起了最近在皇家海军闹得沸沸扬扬的“陪审团事件”,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这次事件的主角----那位年轻的罗特希尔德,可是有着一半的乾国血统。 对于这件事,格莱斯顿已经从海军部得到了报告,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要求海军部妥善此事,但现在远道而来的乾国特使指出的问题,却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对于乾国和法国之间密切的海军合作,英国方面一直十分嫉妒,面对这块巨大的蛋糕,也想要分上一块,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乾国的造船工业是法国全方位帮助奠定的基础,乾国的海军学校也是法国帮助建立的,而现在乾国方面主动提出要派出学员前来英国学习海军,怎么能不令他感到高兴呢。只是他高兴的时间还没有持续到一分钟。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可以向您保证,皇家海军从来都没有歧视过乾国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格莱斯顿先是立刻向维多利亚女王做出了保证,然后马上对曾劼刚说道,“特使阁下,前不久,皇家海军发生了一起下级士官学生殴打现役军官的事件,在这次事件中,有一位带有乾国血统的士官生参与,您刚刚来到我国。可能是误听了一些不实的传闻。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皇家海军绝对没有歧视乾国人。请您务必不要听信传闻,英国对乾国的友谊,不会因为这类事件而有丝毫的改变。” “我相信您的保证,首相阁下,只是我听说,那位带有乾国血统的少尉候补生,是因为无法忍受一些现役军官的欺凌,奋起反抗。才导致这次事件的发生。”曾劼刚显然对格莱斯顿的回答并不满意,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这次事件具体的前因后果,但我希望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乾国血统而导致的那些现役军官对他进行欺辱,这个年轻人听说狠狠的教训了那些欺侮他和他的伙伴们的人,因此受到关押和审判,我要求阁下对这件事要调查清楚,给这个年轻人公正的对待,并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我不希望我国的海军学员到贵国海军的军舰上以同样的身份实习。遇到同样的事情。我们是怀着真诚的友谊而来,不希望在友谊当中。隐藏有仇恨的种子。” 听到曾劼刚的这番话,格莱斯顿的额头微微有汗珠冒出,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说道:“请阁下放心,我国政府将严肃对待这次事件,保证对当事人做出公正的处理,关于处理结果,我国政府会将详情通报给贵使馆。对于此次事件给贵国带来的不便,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格莱斯顿说着起身,向郭筠仙和曾劼刚鞠了一躬。 “您太客气了,首相阁下。我们相信您的诚意,贵国政府一向公正平和,定能妥善解决此次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郭筠仙呵呵笑道,和曾劼刚一同起身,拱手躬身还礼。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郭筠仙适时的和维多利亚女王拉起了家常,曾劼刚也和格莱斯顿介绍起了乾国国内目前兴办洋务的情况,以及格莱斯顿非常感兴趣的乾国周边的各国态势----主要是俄国的动向,表明了乾国坚定的和英国一起抵制俄国扩张的立场,令格莱斯顿兴奋不已。 但是格莱斯顿知道,刚才的那件事,虽然女王当着两位乾国公使的面没有说什么,但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事的。 果然,在两个多小时的接见会谈结束后,送走了乾国使团,格莱斯顿正要开溜,却给维多利亚女王叫住了。 “阁下,皇家海军里发生的这件事,您没有什么可以向我报告的吗?”维多利亚女王看着格莱斯顿,眼神显得很是不善。 “哦……是这样,女王陛下,关于这次事件,我知道的也不多,我还在等待海军部的报告。”格莱斯顿急忙把责任推给了海军部。 “那就让海军部动作快些!”维多利亚眼中的不满之色更浓了。 “是,女王陛下!” “费希尔上校的担忧之一,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了,我不希望他的担忧全部成为现实!首相阁下!把我的话告诉海军部!” “是!女王陛下!” “把那些小癞蛤蟆全都从海军清除出去!我已经受够了!我希望每一位皇家海军的军官都能恪尽职守!每一个加入皇家海军的人都应该以身为皇家海军一员为荣而不是为耻!” 听到女王说出“小癞蛤蟆”这个词,格莱斯顿的心里又是一激灵。 那可是女王对威尔士亲王伯蒂的称呼啊! 格莱斯顿终于明白了女王对这件事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之大了。 一定是那些“陪审团”的军官在走伯蒂亲王的门路,想要免除自己的罪责! 而女王对纨绔子弟伯蒂亲王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 看样子,女王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得很清楚。 而且还提到了费希尔上校的名字…… 女王的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格莱斯顿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全部的隐藏信息,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直布罗陀港,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基地。 在基地的码头前,一位舰长正慷慨激昂的向着皇家海军的官兵们进行着演讲。 “……很明显,现在和未来的海军军官都必须是训练有素的多面手,他工作和生活在一架大机器里。每天都要和机器打交道。因此他必须接受机械方面的培训。要能够了解机械,随时能够修理和维护机械,另一方面,对海军军官永恒不变的要求仍然是首先成为一个水兵,而这些只有海风与大洋、黑夜和浓雾才能教给他!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跨越陆地和海洋之间的鸿沟!” “可是,在我们的舰队中,有那么一批人。完全是靠裙带关系和金钱进入到了海军当中,他们没有多少本事,却仗着军衔和资历,欺压那些真正的水手!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前一段时间发生在‘亚历山德拉’号上的‘殴打陪审团’事件,有人指责陈少尉,说他是违反军纪,以下犯上,可今天,我面对你们大家,我要说出我的看法:那就是。他打得好!为什么不再揍他们一次?如果我,约瀚?阿布思诺特?费希尔在场。我会毫不犹豫的帮助陈少尉,打翻那些狗娘养的!” 这位舰长话音刚落,便立刻得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位为陈伟打抱不平的演讲者,便是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最新式的战列舰“不屈”号的舰长,约瀚?阿布思诺特?费希尔海军上校。 费希尔9041年1月25日出生于锡兰(斯里兰卡)的拉姆博德,他的父亲英国陆军第78高地团上尉威廉?费希尔是英国驻锡兰总督霍顿的副官。费希尔是家中的第一个孩子,他又幸运地被霍顿爵士认为教子。费希尔6岁时因家境窘迫被送回英国和外祖父一起生活。9054年7月,13岁的费希尔由他的教父遗孀霍顿夫人资助,并由霍顿夫人的邻居海军上将威廉?帕克(此人是当时硕果仅存的一位“纳尔逊的舰长”)推荐成为海军军校生。小费希尔首先被送上一艘老式的双层甲板二级战列舰“加尔各答”号上训练,第二年又转到了“阿伽门农”号上。9056年7月12日,在海上锻炼了两年的费希尔成为海军军官候补生,并到以蒸汽为动力、装有21门火炮的“野心家”号巡洋舰上服役。费希尔随“野心家”号参加了第二次对乾国的远征(第二次禁烟战争),由于在战斗中表现出色,费希尔于9060年被提升为战时中尉。次年回国,通过考试后被正式授予中尉军衔,随后到英国海军炮术学校----“卓越”号上进行炮术和鱼雷战术训练,并被提升为上尉。14个月后,费希尔被任命为英国第一艘铁甲舰“勇士”号上的一名火炮军官。不久费希尔重新回到“卓越”号上担任炮术教官,时间长达5年。9070年底费希尔成为中校,转到老式战列舰“海洋”号上服役,3年后他又返回炮术学校担任鱼雷总教官,并被提升为海军上校。 从费希尔从军初期的经历可以看出那个时代英国海军军官的成长过程。英国海军的指挥军官多来自于上层社会,即富有的工商业主或贵族阶层。当时英国没有正规的海军院校,所谓的军校生实际上从十三四岁时开始就要一直在战斗舰艇上服役,而且大多被派到远离本土的海军场站,他们在军舰上则是由海军士官管理和训练。两年后这些少年转为军官候补生,20岁左右成为正式的军官。他们关于战舰和海战的基本知识都是在实际锻炼中得到的。普通平民之所以很难成为海军军官是因为军校生必须为学习和海上经历付出大约1000英镑的费用,这即使对于富有的家庭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另外军校生的遴选非常严格,通常要经过以一名海军上将为首的委员会的面试。这样的费用和选拔制度的确造就了一支由社会精英阶层组成的海军军官队伍,但由于军校生没有经过系统的理论学习就被派到差异很大的各种舰艇上训练,又没有军官指导,所以他们的专业知识水平参差不齐。为了通过严格的选拔考试,军校生的父母通常在他们更小的时候就将他们送到民间开办的海军军官预备学校为考试作准备。而一旦成为候补军官,他们就要肩负起许多正式职责,整日进行繁忙的工作。他们成为尉官前被灌输的只有航海和作战知识以及皇家海军军官的荣誉与忠诚精神。这些表面上风度翩翩而又威严庄重的军官对海军以外的知识知之甚少。 9067年英国海军军官教育出现了第一次大的变革,两艘老式军舰“不列颠尼亚”号和“印度”号成为海军初级学校,永久停泊在达特茅斯。两艘军舰一共能容纳150名军校生。他们在这里系统地学习导航、绘图、操舰、帆缆技术以及数学和法语等课程。对他们的管理则由两名海军上尉负责。军校的各门课程并非由专业的教师教授。也没有完全体现出集中教育的优势。 技术军官是英国海军军官中比较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大都来自于手工业者和技术工人家庭,从小就进入工程学校和机械制造公司接受长期的工程技术训练,直到20岁才能正式加入海军,他们在海军中的地位远低于指挥军官。同一军阶的技术军官的薪水比指挥军官低得多。除了高级技术军官外他们在军舰上没有独立的住舱和餐厅,只能在充满煤灰和油污的下层舱室里工作,而且永远没有指挥军舰的机会。 费希尔对英国皇家海军的军官选拔和教育制度早有不满,他认为海军军官的知识面过于狭窄,有的靠裙带关系和金钱铺路上来的军官更是无知而自大。负责指挥军舰的高级军官只懂操舰和战术,对机械和其他技术知识一窍不通,这些都与海军技术装备日新月异的现状格格不入。军官之间的知识和社会阶层之间的鸿沟已经对海军的发展造成了严重的影阻碍,“很显然我们一直在过小的范围内挑选未来的纳尔逊们,我们应该给每一个有天赋的孩子相等的机会,而不是在乎他们的父母钱包有多鼓!”费希尔曾这样说道,但他的建议却被皇家海军的守旧派视为过激之举,一直不予理睬,令费希尔一直愤恨不已。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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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我的朋友。应该让海军部的改革派们尽快看到这份报告。”杰利科点头道。“这样的话,‘陪审团’那帮人就会现了原形,不过,他们走伯蒂殿下的门路,的确是个麻烦。” 听了杰利科的话,费希尔皱了皱眉头,思考起来。 “有办法了!”想了一会儿之后,费希尔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虽然这么做对伯蒂亲王殿下来说,有些过分了……” “你想怎么做?我的朋友?”杰利科问道。 “据我所知,女王殿下非常怀念阿尔伯特亲王主持海军部的时代,阿尔伯特亲王是出了名的正直人士,他主管海军期间,‘陪审团’那帮人一度曾销声匿迹,只是在亲王去世后,他们才又重新猖狂起来。” 费希尔说着,将自己的那份要送给海军部的报告拿了回来。 “我需要在这份报告上做一些小小的修改。”费希尔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会将改好的报告的一部分不涉及皇家海军机密的文字发表在报纸上,让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看到……” 听到费希尔的这最后一句话。杰利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对费希尔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知道,当年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可是和现在的伯蒂亲王的放荡不羁大有关系的啊…… 而维多利亚女王一旦看到这些文字,必然会想起当年的往事,迁怒于伯蒂,这样一来,“陪审团”的人再走伯蒂亲王的门路,就是自寻死路----他们这样做,只能勾起女王心中的仇恨和对他们的憎恶! “你的办法太好了,我的朋友!让我们抓紧时间吧!”杰利科拍着手说道。 费希尔微笑着点了点头,立刻拿起笔,开始修改起报告来。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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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今天女王陛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训斥你一顿?难道仅仅是为了一张报纸上的匿名文章?你难道就没有动动脑子想一想吗?”亚历山德拉王妃明显的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伯蒂亲王有些抓狂的喊道,“就算是我想做些什么,母亲也不会让我做的!” 的确,伯蒂亲王有理由抓狂,因为自从父亲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后,除了参加一些诸如访问等礼仪事项之外,母亲就再也没有让他过问过一丝一毫的政治或王室事务。 “问题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在于你的母亲女王陛下会因为那些家伙的关系,以为你要过问皇家海军的事务!”亚历山德拉王妃说道,“你必须要和那些家伙划清界限!你要知道,你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皇家海军可没有什么‘陪审团’!” 听到这句话,伯蒂亲王显然是受了很深的触动,不吭声了,而在远处倾听着这一切的乔治王子,也是吓了一跳,竟然屏住了呼吸。 对于父亲的死,伯蒂一直心存愧疚----他那时正在驻爱尔兰的陆军部队服股,和一个女演员打得火热,父亲阿尔伯特亲王闻讯后亲自前往爱尔兰探望规劝他,不料却染上了伤寒症,归国后不到两星期便去世了,母亲维多利亚女王伤心欲绝,将丈夫的死归咎于伯蒂的不检点,因为如果伯蒂没有那么多的风流韵事,阿尔伯特亲王也许就不会前往爱尔兰。也就不会染病而死。 伯蒂后来向身为丹麦公主的亚历山德拉求婚。其实主要的目的。是遵从母亲要求他尽早结婚,以弥补自己以前的过失。 良久,乔治王子才听见父亲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好吧!我明白了,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亲爱的。” 父母的谈话就此结束,乔治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猜想很可能和前些时候在皇家海军中广为流传的“陪审团被殴事件”有关。 对于各舰“陪审团”欺凌低级军官和水兵的恶行。他当然也知道,只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他们轻易不敢对他怎么样,但尽管如此,和陈伟同样身为海军学员的乔治还是受了那些人的多次表面上看起来“无伤大雅”的捉弄,尤其是智力有些不健全的哥哥维克托,受的捉弄更多。这一次听说陈伟痛打了二十多个“陪审团”的人,他的心里也是非常痛快的,并和许多海军学员一样,对陈伟抱有好感和同情。 只是他现在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和自己的父母发生关系,而且看起来问题还相当严重。 乔治不再去想这些事。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大海,回到了皇家海军之中。 自己和哥哥维克托虽然都是海军学员,但哥哥无论智力如何,现在看起来仍然是顺位的王位继承人,听说奶奶已经准备要他去剑桥读书,而自己,则很可能要去指挥一艘鱼雷艇。 那又有什么不好呢?乔治在心里是热爱大海,喜欢海上生活的。 如果有了自己的战舰,自己就可以再去澳大利亚,见到泰拉和她的姐妹们,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了……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乔治王子明显的发现,父母都显得心事重重,在饭桌上,他们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维克托和乔治在皇家海军实习的情况,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再不说什么了,一餐饭可以说吃得郁闷不已。 尽管在外人看来,乔治和哥哥在享受难得的假期和父母团聚的时光,但乔治的心里却很希望这段假期早点结束,他可以重新回到海上去。 第二天,乔治正在自己的住所发呆,仆人却突然前来通报,说休?伊文-托马斯中尉来访。 乔治王子和休?伊文-托马斯中尉关系很好,听说好友来访,他非常高兴,立刻亲自出迎,二人见面自是十分亲热。 在坐下来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休?伊文-托马斯中尉不知怎么,突然提出来想要去拜谒乔治王子的爷爷阿尔伯特亲王的坟墓,想请乔治王子陪他一起去,乔治王子并没有多想,立刻便答应了。 而当乔治王子和休?伊文-托马斯中尉来到了阿尔伯特亲王的墓前时,乔治王子惊讶的发现,坟墓前堆满了鲜花,前来拜谒的人足有上千人,而且几乎全部都是皇家海军的军官。 “这是怎么回事?”乔治王子隐约的发现了什么,向休?伊文-托马斯中尉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可能是大家现在都在怀念阿尔伯特亲王主持皇家海军的时代吧。”休?伊文-托马斯中尉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说道。 听到二人的谈话,前来谒灵的皇家海军军官们发现了乔治王子和休?伊文-托马斯中尉,纷纷向他们俩聚拢过来,很多人热情的和乔治王子打着招呼,而一些水兵看到乔治王子也前来拜谒阿尔伯特亲王的坟墓,竟然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乔治王子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看到他在这里会如此的激动,但他看到在场的还有不少新闻记者,想到昨天父母的谈话,突然间恍然大悟。 正如乔治王子所料想的那样,皇家海军官兵集体自发拜谒阿尔伯特亲王坟墓的行动经报纸媒体广泛报导,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人们立刻便联想到了此前发生的“陪审团事件”,认为这是皇家海军的官兵在以这种方式表达对皇家海军充斥着尸位素餐而又欺上压下的“陪审团”成员的不满,一些人纷纷呼吁英国政府重视此事,要求对皇家海军进行改革。而海军部的改革派则抓住这一机会。呼吁对皇家海军进行“手术式的清洗”。以去除那些依附在皇家海军身上的“毒瘤”。 在报纸报导了“皇家海军官兵集体谒灵”的第二天,威尔士亲王伯蒂便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迫不及待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声明和“陪审团”划清了界限的同时,还表达了支持皇家海军进行“人事改革”的观点。这是多年来淡出政界的伯蒂亲王第一次公开发表这样的观点。伯蒂的举动让很多原本以为他会是“陪审团”的强大支持者的人大跌眼镜,而维多利亚女王这一次面对儿子的怪异举动,不但没有怪罪他擅自发表观点,还在私下里出人意料的说:“小癞蛤蟆总算还做对了一件事。” 最终。在强大的舆论及各方的攻势下,海军部的保守派退缩了,皇家海军各舰的“陪审团”被强令解散,大批不称职的军官被清退,皇家海军的改革派取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大的胜利。 当陈伟拿着自己的调令和行李物品,来到码头边,遥望着他即将前去报到的“不屈”号铁甲舰,心潮起伏不已。 陈伟被军事法庭宣布无罪释放,而且因“陪审团”成员蓄意伤害他在先,是以他无须对被他打伤的“陪审团”成员做任何的经济方面的赔偿。陈伟被释放后。紧接着便收到了舰队司令签发的一纸调令,调他前往皇家海军最为新式的“不屈”号铁甲舰上服务。 对于这次调动。陈伟颇感意外,因为目前“不屈”号铁甲舰还没有正式服役,到这样一艘全新的军舰上去,对他本人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这艘足足建造了7年的强大战舰,本身的经历便颇为曲折传奇。 从本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英国主力舰设计的多元化现象,是由于要从战术和技术两个角度去考虑军舰的设计。英国海军部也因此逐渐对军舰设计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但在海军部内,海军军械总监,海军部审计官,海军造舰总监之间,对于铁甲舰使用上的取向问题,还是不时会发生争论。因此,出现了同时建造无风帆低干舷式炮塔型主力舰和带风帆巡洋型主力舰(如9073年动工的“亚历山大”号与“卤莽”号)的现象。 在风帆、火炮、装甲和稳性之间的取舍,成了越来越难以调和的矛盾。而这种矛盾,贯穿了这个时期的英国主力舰设计历史。 由于当时使用的是厚重的复合装甲,因此,在这样的技术水平之下,巡洋型主力舰的战斗力无疑是很难再有突破的,尽管法国和德国仍在建造这种类型的军舰,但船旁列炮或者中央主炮舱的布局,以及风帆索具的重量,使她们无法配备更厚重的装甲与更大的火炮,极大地限制这种类型的军舰的发展。如“亚历山大”号的装甲只有12英寸厚,“卤莽”号还要薄1英寸,很难抵御那些越来越大的火炮。 低干舷式炮塔型主力舰倒是可以很好地解决装甲防护的问题,低干舷减少了防护面积,降低了重心,使装甲厚度可以增加。但正是低干舷带来了亟须提高其稳性的要求。 随着海军工程技术的发展,船舶的稳性理论与船体线形阻力理论,在60年代逐渐被摸索出来。以里德为代表的一小批舰船设计师和以弗洛德为代表的实验工作者,不断在该领域进行研究,尤其是后者进行的水槽试验,对稳性理论的建立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由此,对船舶的稳性与阻力问题的认识,也从以前的凭经验过渡到精确的量化确定。但对于其他许多舰船设计师,他们依然对这些理论十分陌生。 降低重心、加大船舶的宽度和提高干舷都有助于改善稳性,但在安装更重火炮、配备更厚装甲和缩小防护面积的要求下,类似“蹂躏”号的围堰式(breastwork,得名于该型军舰在舰桥建筑基部有一个沿舰长方向分布的带装甲的甲板室,类似城堡的围堰)炮塔铁甲舰所采用的解决方法,恰恰是减小干舷。 如果不能解决好这两个问题,看来只好建造两种类型的主力舰,分别用于保护海岸和控制海洋。正是这个原因。考虑到保护海外利益的需要。使英国在9073年动工建造了2艘高干舷带风帆的巡洋型主力舰。 “蹂躏”号的稳性确实令人担忧。尽管没有了帆桅,但其低干舷----最小处仅8.5英尺,仍使其战斗力大打折扣。当初第一海军大臣米尔恩担心该舰只能在比较平静的水面上作战,事实证明这种担忧并非多余。9072年4月,该舰进行了首次实船横摇试验。400名水手在舱面甲板上两舷之间往复走动18次,形成7°横摇。随后在8月和9月,弗洛德等人多次随船出海,观测“蹂躏”号的稳性。他们在“蹂躏”号安装了自动摇晃记录仪。其中一次遇到波长450-600英尺、波高20-26英尺的海浪。“蹂躏”号纵摇5-8°,最大11.75°,横摇则达到14°。在风浪中,“蹂躏”号舰艏旗杆甚至埋入水中6到8英尺,舰艏甲板长期积水6到10英寸深。同时,炮塔尽管高出水面12英尺,但在较好海况下依然难以瞄准目标。另外,持续上浪造成航行阻力增加,燃料消耗量也随之增加。因此,即使携带足够横渡大西洋的燃煤。也仅能保证军舰在本土水域附近或地中海海域活动。 为了提高“蹂躏”号的稳性,弗洛德建议给该舰安装舭龙骨。因为通过水槽试验。证明舭龙骨可以提高船舶的稳性。但里德以安装舭龙骨后容易被船坞设施碰坏为理由而拒绝。因此直到1880年“蹂躏”号才装上舭龙骨。 在另一个方面,随着火炮制造技术的发展,从9073年开始,海军工程师更加迫切地面临这样一个问题:舰用装甲的改进速度开始逐渐落后于火炮发展的速度。即便是低干舷式炮塔型主力舰,在应对这个问题上也显得吃力。对于那些并不编入战列的二级铁甲舰,这也许还不是大问题,但对于要冲锋馅阵的一级铁甲舰,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在“蹂躏”号动工一年后,她的装甲看上去似乎已经不足够了,而此时距离她的完工还有三年。每一个增厚装甲的举动都反过来刺激火炮的发展。因此,“蹂躏”号的例子证明了,单纯依靠增厚装甲所带来的轻松感是如何的短暂。而且,象“蹂躏”号那样全舰长式的装甲防护,如果再增加装甲厚度,估计什么船也扛不起。“蹂躏”号的低干舷倒是减少了需要保护的面积,里德采用8.5英寸和12英寸垂直装甲板保护除前艏楼以外的整个侧面,使这条军舰被讥讽为“硬皮馅饼”。 此时火炮可以击穿装甲板的最大厚度是8英寸,但足以给舰船设计师带来危机感。虽然可以在后续建造的军舰上开始采用12和14英寸的装甲板,但这不是长远的办法。因为增加装甲厚度将导致军舰在浮力与航速上的牺牲。因此,里德转而考虑如何以最小的防护面积去获得良好的抗沉性。他思考的结果,就是“不屈”号的中央装甲堡的最初起源。他这样写道:“这个中央装甲堡,沿舷侧延伸200英尺,从水下6英尺到水上6英尺,然后是两道横贯船体的围壁。” 中央装甲堡“其长度只要能保证当前后围壁以外的部分被击穿进水导致下沉6英尺时,舰体仍可作为一个稳定的平台和保持安全即可。”换个说法,就是将军舰设计成,在中部安排一个大约长200英尺的装甲防护区域,并能保证首尾进水也不沉没。 按照这样的设计,就必须增大军舰的宽度,将比英国海军现有的远洋型铁甲舰更宽,将无法保持自“勇士”号以来所一直沿用的类似巡洋舰舰型的设计。另外,考虑在中央装甲堡外的首尾部分存放燃煤容易被命中弹引燃,里德建议在投入作战前,干脆预先往这些舱室注水。为减少注水带来的重量增加,首尾部分应设计得比较狭小尖削,这也同时可以带来减少航行阻力的好处。与此同时,海军部委员会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对里德的见解表示认同。他们指示,可以在后续建造的铁甲舰上尝试采用这种配备中央装甲堡,首尾配备大量水密舱的形式,以解决类似“蹂躏”号的围堰式浅水重炮舰型铁甲舰所暴露出的不足。这是该委员会首次更直接、更全面地介入与影响舰船设计师的工作,从此开创了70到80年代英国海军部直接介入主力舰设计的“委员会设计”时代。 不过,尽管提出了集中防御的概念,但对于真正如何在主力舰设计上应用这一思想,并没有什么更具体的想法,只是一个模糊的框架:延伸到水线以上的中央装甲堡,保护着火炮与炮塔。 ps: 十年前流氓软件锁定你的主页,给你装杂七杂八的软件。十年后,免费杀毒软件干掉了流氓软件,但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依然锁定你的主页,给你装杂七杂八的软件。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九十八章 从“暴怒”到“不屈” 9070年9月,一艘在“蹂躏”号基础上进行了改进的围堰式铁甲舰----“暴怒”号动工了,由于该舰开始设计的时间较早,依然采用了全船长舷侧装甲的防护布局。该舰原来由里德设计,由于“船长”号的沉没,设计方案在海军部的要求下由新任海军造舰总监的巴纳贝进行了更新,近乎重新设计。通过“蹂躏”号的航行经验,认识到“蹂躏”号上那种相对狭窄、居于舰体中部的围堰式装甲堡和高耸的舰桥对稳性十分不利,巴纳贝将围堰式装甲堡加宽到与舰体两舷等宽,以此增加稳性,并将首尾干舷达到10英尺。为避免一侧进水同时影响左右两组轮机组,首次在轮机舱的中部设置一道防水纵隔壁(后来证明,这道防水纵隔壁反而极易使军舰一侧进水后迅速向进水一侧翻覆)。由于设计方案改动较大,该舰干脆改名为“无畏”号。 适逢此时正在开始后续军舰的设计。9073年1月18日开始设计工作后,设计师们接到指示,新舰设计应该“考虑作一种令人满意的厚重装甲的安排”,“具体按里德所提出的无防护首尾布局”。同时要考虑,如果舰体大小如“暴怒”级,首尾进水将会造成什么影响。具体来说,就是采用集中防御,舰体宽度要达到多少,才能在理论上保证当无防护的首尾被从一侧击穿并发生大进水导致横倾56.5度、造成船舷上沿浸水时的不沉性。而该横倾角度下的不沉性是原“暴怒”号设计时的稳定性要求。经过计算,舰体宽度要比原“暴怒”号增加11英尺,达到63英尺以上。 巴纳贝在1月27日提出了对“新暴怒”号的几项参数要求:航速13节。吃水25.5英尺。载煤1200吨。由此可以计算出舰体宽度需要达到74英尺。才能满足原“暴怒”号设计时的稳定性要求。但这已经超过英国现有船台的宽度尺寸。如果把宽度减少到70英尺,则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并且能够保证横倾50.5度时的不沉性,只比原“暴怒”号的指标降低了一点点,可以接受。 一个月后,这个方案被批准,随即进入主炮选型阶段。巴纳贝提出:“在选定火炮前请记住,建造一艘军舰需要四年。在此期间海军火炮威力将会发生很大的进步。” 眼下伍尔维奇皇家兵工厂和埃尔斯维克所能预见到的最大火炮是15英寸口径60吨火炮,但“(我们)所要的,是军舰完工前能造出的最大的火炮”。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首先,越大的火炮越重,势必对军舰的排水量造成影响。军舰的大小一旦确定,为了给火炮预留足够的重量,就必须削减其他部分的重量,包括装甲。其次,可以预见未来的敌人同样也会配备相仿的火炮,这样。采用的装甲必须是可以挡住这个档次的火炮的。这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没法转出去(即便是后来“不屈”号11000吨的舰体。也无法达到安装下当时所能建造的最大的火炮并且配备可以抵挡这种火炮穿透的复合装甲)。 如果让里德来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首先满足第二项要求,对于他来说,不沉性是无论如何要满足的。他牢牢地记住,当年他是如何地反对科尔斯那个低稳性重炮塔的“船长”号设计方案,而对方却如何利用娴熟的交际手段说服了“上层”使“船长”号得以完工入役,结果不出数月便葬身鱼腹。论敌的彻底完蛋,除了使他感到出于同行的痛心以外,还深刻地体会到安全的重要性,甚至不惜牺牲火炮威力。 而对巴纳贝来说,对于皇家海军,“我们不认为(降低不沉性要求)就会影响英国海军的威力,”“军舰只要能抵御现有最大火炮就可以了。”“我们认为英**舰应该配备可以预见到的能建造和能操作的最大火炮,即便是数百吨重,如果其材料可以锻造出来的话。” 导致里德和巴纳贝之间在舰船设计思想上的分歧的原因,在于他们两人对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海军所担当的角色的不同看法。按里德的设计思路搞出来的军舰,是“你打不沉我,我也打不沉你”,归根到底,里德接受的是“存在舰队”的战略思想,海军的首要作用在于威慑。而巴纳贝则倾向于,让皇家海军牢牢控制海洋,继续在特拉法尔加海战后的一百年里打遍全球无敌手。 不过,对于自纳尔逊以来就崇尚攻击至上的皇家海军,牺牲防御而获得攻击力的提升还是可以接受的。况且,24英寸装甲板可以挡住现有火炮的射击,中央装甲堡是可以放心的。至于首尾的水平防护甲板,由于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对海军来说依然是近距离作战,炮弹的弹道比较平直,防护效果优于同等厚度的垂直装甲板。因为前者即便厚度不大也可以形成跳弹将炮弹弹开;后者则纯粹是与炮弹硬碰硬地进行防护,难保无虞。 原“暴怒”号设计方案采用的是全舰长的舷侧装甲带,沉重的装甲带和科尔斯炮塔,迫使本舰采用低干舷舰体。但为避免航行时舰艏上浪影响火炮操作,另在其上部搭建一个围堰式装甲堡,以增加炮塔离海面的距离并保护前后炮塔的基座。这是自“蹂躏”号以来解决这一问题的作法,但在实践中发现效果不佳。 在这个最初被称为“新暴怒”号的第一个设计方案中,舷侧装甲防护区域作了缩短,并且与围堰式装甲堡融为一体,形成中央装甲堡,但长度依然比较长,占舰体总长的2/3。科尔斯炮塔依旧是布置在首尾,高海情时的纵摇无疑很难避免,这样看来无法配备巴纳贝所青睐的大口径火炮。 第二个方案。在前一方案的基础上。首尾保留与“暴怒”号相同的35吨火炮炮塔。但在舰体中部布置一个安装单门50吨火炮炮塔,该炮塔可以向两舷射击。这样,将笨重的大口径火炮炮塔布置在中间,可以改善军舰的航海性能。 第三个方案,将第二个方案中舰体中部的50吨火炮炮塔改成4座露炮塔,各安装一门18吨火炮。这个方案明显是以多门中等口径火炮射击密度来代替单门大口径火炮。 此外还有第四方案,不过是将4门18吨火炮减弱成12吨火炮,目的是可以将火炮安装位置升高。以便在战斗中对敌舰形成掠射火力。 从这些设计过程可以看到,巴纳贝一直在改善航海性能与提高火炮威力之间犹豫,同时也可以看到,继续沿用类似“暴怒”号的低干舷、首尾炮塔的设计布局,以当时的技术水平,无法达到使军舰配备尽可能大的火炮并得到完善的装甲防护的初衷。 巴纳贝转而考虑露炮塔。毕竟露炮塔的重量比科尔斯炮塔要轻很多,尽管在当时的看法是其防护能力逊于后者。在9073年的春天,许多其他的设计方案纷纷出笼。甚至更翻出了曾经为法国太上皇拿破仑三世设计的一个铁甲舰方案,这个方案与之前的所有铁甲舰相比都显得要激进。即配备10门35吨火炮,全部安装在露炮塔中。4门两两朝向首尾,另外6门布置在中部。这6门火炮已经初露“对角布置”的雏形。到了4月,巴纳贝让他的助手具体落实出了这样一个方案:航速14节,配备4门主炮,其中2门是50或60吨火炮,另2门是35吨火炮,安装在2个装甲围壁为14英寸的露炮塔中,这样,炮塔部分的重量可以缩小到只及“暴怒”号的科尔斯炮塔的2/3。 但是,露炮塔对火炮的保护明显逊于科尔斯炮塔,因此,巴纳贝对在主力舰上使用露炮塔依然心存疑虑。 不知道巴纳贝具体在什么时候接受了将炮塔成对角地布置在舰身中段、类似意大利新战列舰“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的做法,但按巴纳贝的说法,与其说是受意大利布林模型的影响,不如说是来自国内议会与舆论的压力。他们觉得,象“蹂躏”号那样的低干舷对于一艘远洋型军舰来说是危险的。当时掌管军费划拨的议会对决定新型主力舰的外形有很大影响力。那就是干舷要高。前后干舷都较高的一个结果,就是沉重的炮塔必须布置在军舰中部成对角分布。 将炮塔布置在军舰中部成对角分布的好处在于:第一,可以大大缩短装甲防护区域的长度,这与中央装甲堡的理念不谋而合;第二,在安装沉重的主炮后,依然可以以设置首尾甲板室的形式提高首尾干舷;第三,在执行撞击动作时可以避免主炮受到损坏;第四,避免了主炮塔布置在首尾时,舰体在高海情下出现的严重纵摇;第五,两座主炮塔依然可以实现同舷侧齐射。 这个方案上交海军部后得到了同意。审计官休斯顿?斯图尔特和军械总监胡德都赞赏这个方案。尽管到目前为止,“蹂躏”号、“雷鸣”号和“无畏”号代表着欧洲主力舰的最高设计水平,但由于盛传意大利新战列舰即将安装60吨火炮、22英寸厚度装甲,以及风闻里德打算在为普鲁士设计的主力舰上采用中央装甲堡(后来证明这些都只是个谣言),两位头头都觉得,不能在海军技术竞赛上耽搁。他们担心,再过几年,当这些厚甲重炮的家伙在欧洲各国海军中扩散后,现有的围堰式主力舰将不是对手。厚甲重炮就是将来的方向,皇家海军必须继续保持海上优势! 胡德还认为,舰艏较高的甲板室,除了可以改善航海性能以外,可以为实施吊放小艇、抛锚和起锚的水手提供一个远离水面的安全的工作平台。但他也提醒巴纳贝,这个方案的缺陷在于,他很怀疑4门火炮是否可以实现同舷侧齐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对侧炮塔发射的炮弹将会越过本舰舱面。射击的气浪会对甲板室造成伤害。另外。设置舰艏甲板室后。主炮的前向射界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对此,胡德建议,可以将甲板室与炮塔靠近的部分设计成圆弧过渡,方便气浪的散逸;将舰艏甲板室的宽度减少5英尺以改善前向射界。另外,对于方案中将烟囱布置在两个炮塔中间的做法,他并不认同。他认为,应该沿舰体中线布置、分别在前炮塔之前和后炮塔之后。他还对装甲甲板的厚度、以及其下探到水线以下的位置等问题提出了不少建议。 巴纳贝一一采纳了这些建议。另外,还加大了中央装甲堡的宽度以便扩大内部空间与提高稳性。出于平衡增加装甲厚度和加大火炮口径带来的重量。将每门主炮的备弹量由170发减少到100发。同时,他计划在首尾设置127个水密隔舱。而那些舷侧的水密隔舱中大量充填软木,这些软木可以在舰体被击穿后保持浮力,并因为事先已经占据了这些舱室的空间而减少了进水量。 在水线以下部分,沿用双层舰底结构。这种结构最早由里德在“柏勒洛丰”铁甲舰上应用。在舰底有连续的宽条状纵向构件。在纵向构件之间安装弧框构件(bracket)构成匣形钢桁,以此形成双层舰底。里德在9071年的《海军科学》上刊登的“铁质舰船的构造”一文中指出:在“勇士”号的舰底虽然采用了斯科特-拉塞尔式的纵向构件,但依然主要依靠横向构件来支撑装甲和承受炮弹的打击。与这些横向构件所提供的强度相比,它们的重量显得过大。“‘弧框构件系统’(bracket system)使用弧框构件取代‘勇士’上的横向长条状构件。所有必要的横向强度和舰壳的支承,可以由一个较轻而比拉塞尔式结构中的隔壁更强的弧框构件来提供。纵向构件的深度和强度将被加大,由此足以形成一个完整的水密双层舰底。(对比拉塞尔式的纵向构件)并且可以将内层舰壳板材和纵向构件做得更厚实。无论这些再增加上去的重量是用于改善结构强度还是增大水密安全性,舰壳的总重量都比‘勇士’和其他旧式船舶要小。” 与此同时。海军部安排弗洛德进行“不屈”号的水槽模型试验,以检验“不屈”号舰体的流体阻力特性。除了稳性方面的研究,弗洛德还通过水槽模型试验证明,船舶浸水面积对航行阻力的影响要远大于舰体线形带来的影响。这一结论大大鼓励了里德和巴纳贝在19世纪60、70年代里去设计那些又粗又短的铁甲舰。经过实验,弗洛德证明,即便宽度大于“无畏”号12英尺,新型主力舰在14节航速下的阻力只与前者相当。受此结论的鼓励,设计委员会决定采用8000马力的机组就可以了。 9073年7月23日,新型主力舰的设计方案最后得到海军部的批准,从设计开始包括从里德提出的最初构想,到方案得到批准,总共度过了7个月。在这7个月里,巴纳贝和胡德在设计方案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新舰后来被命名为“不屈”号。 当设计方案被海军部批准后,巴纳贝在一次演讲中,如此描述他的得意之作:“想象一下,一个110英尺长、75英尺宽、高出水面10英尺的装甲堡;四门主炮可以同时前方或后方,甚至任何方向的敌人射击;强有力的撞角;以及比之前所有军舰都要厚的装甲……水下的攻击不足为虑,因为有装甲甲板和划分成的127个水密隔舱……所有这些工程学上的奇迹并没有导致造价的大幅上升。” 9074年2月24日,开始铺设“不屈”号的龙骨。但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不是预计中的3或4年,而是经过了漫长的7年,这条军舰才得以完工,她的造价也达到了812000英镑,高出“无畏”号的造价达30%。原来以为,她将引领未来主力舰的潮流,但却是她完工之时已经略显落后,并在不到10年内被淘汰。 海军技术的发展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这是巴纳贝等人在1873年的那个夏季里所不能预想到的。 “不屈”号的工期拖了这么长,其中一个原因,是海军部的头头们在建造过程中希望把她造得“高、大、全”,希望她能紧紧扣着海军技术、特别是火炮技术的更新。结果导致舰体内部设计被迫进行反复改动。 ps:  一天不是很忙,一哥们叫我去帮忙,帮忙写结婚请帖。写了好久了,感觉有点不对,就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了。 这时哥们媳妇过来看了下,就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把新郎的名字改下,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五百九十九章 没完没了 “不屈”号的设计初衷,一开始就是要压倒欧洲各国海军现有的和可以预见的对手军舰,而其中最直接的,莫过于意大利的两艘在9073年动工、正在建造中的新战列舰“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巴纳贝和胡德计划为“不屈”号配备60吨大炮,这本来足以压倒原计划配备35吨大炮的“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但偏偏他们还不满足,放出话来说,这不是最终决定,还要视将来实际形势变化而定,不排除选择更大的火炮。逼得意大利人自己对号入座,把“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的主炮也加大到60吨大炮。 此后,彼此的互相刺激,使双方主炮口径的选择节节上升,14英寸,15英寸,最后达到了16.25英寸的81吨火炮。最后,还是意大利人按捺不住,干脆向阿姆斯特郎公司下了17英寸口径的100吨火炮的定单。 但这回,英国海军部却理智地没有继续陪意大利人玩下去,因为,类似“我们认为英**舰应该配备可以预见到的能建造和能操作的最大火炮,即便是数百吨重,如果其材料可以锻造出来的话”这样的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要在排水量已经基本确定的“不屈”号舰体上,放下这些大家伙,实在不容易。9075年3月,巴纳贝在给休斯顿?斯图尔特的报告中承认,对于安装还在研制中的100吨火炮,最大的问题倒不是火炮和炮弹的重量。而是火炮的大小尺寸。 即使是将原来计划的60吨火炮更换为81吨火炮后。中央装甲堡内的空间就已经比较紧张。而且当炮塔转动时。81吨火炮的炮口到炮塔转动中心的距离达27英尺,当需要转去进行对侧射击时,炮管无疑会碰到前后甲板室,这样的话,两座主炮塔能否实现同一舷侧射击就成问题了。因此,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此时接替胡德担任海军军械总监的亨利?博伊斯建议对前后甲板室进行修改。同时,由于是前膛炮。长长的炮管不能完全收入炮塔内,这意味着无法在炮塔内完成弹药装填作业。 巴纳贝认为,亨利?博伊斯把第一个问题看得过于严重了,他在设计前后甲板室时已经考虑这个问题。对于第二个问题,确实只好把装填机械放到炮塔外。该装填机械由伍尔维期皇家兵工厂制造,安装在炮塔外的一个装甲防护的斜坡状隆起下。当需要对火炮进行装填时,先将炮塔转动到使炮口对着这个斜坡,然后压低炮口,推杆将弹药退入炮膛中。完成装填后炮塔再转回到目标方向并抬起炮身进行射击。所有这些动作的动力由液压提供。这样一来一回,每门主炮的实际发射速率是1发/11分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工期延误的另一个原因。是里德对“不屈”号稳性与抗沉性的非难。这个原因,甚至导致“不屈”号停工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里德是中央装甲堡的提出者。但他构想中的中央装甲堡也还占舰体全长的2/3左右。这样的话,无装甲的首尾段是比较短的,就算进水也无妨。而现在,巴纳贝却一口气把它缩短到那么一点,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那长长的空荡荡的首尾段,仅仅依靠水密隔舱来保护,万一遭到破坏、软木被焚毁,可以提供足够的抗沉性吗? 这场辩论起自里德对“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抗沉性的质疑。意大利人对里德的看法是嗤之以鼻,声称他的判断缺乏依据,并且表示他们非常信任中央装甲堡结构军舰的抗沉性。在国外得不到应和,里德由此将他的批评转向“不屈”号。 里德于9077年致函巴纳贝,声称他经过计算后认为,如果艏艉都完全进水的话,中央铁甲堡不进水也很难维持军舰的不沉。水密隔舱容易被炮弹破坏,因此,单单依靠水密隔舱提供抗沉性值得怀疑。 其实,由于“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在首尾段布置的纯粹是水密隔舱,因此说里德的质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巴纳贝和他的助手们也不是完全信任水密隔舱的抗打击效果,所以他们沿舷侧布置了煤舱以增强防护。而且他们认为,“不屈”号的舰宽较大,被中央装甲堡保护着的舰段可以提供足够的横向和纵向稳性。水密隔舱中充填软木,可以阻挡进水并提供浮力。因此,即使横倾达到30度,军舰依然可以保持战斗力。 海军部对此的看法是希望把双方的看法折衷一下。他们既然已经批准了110英尺长中央装甲堡的方案,自然也希望能够万无一失。休斯顿?斯图尔特表示,相信在邀请里德观摩“不屈”号的模型之后,会增强他对该舰抗沉性的信心。巴纳贝也表示,现有的设计已经足够完美,如果将中央装甲堡延长到200英尺,势必造成排水量增大,并导致被迫减少装甲厚度与火炮口径,使“不屈”号无法压倒“杜里奥”号和“丹多洛”号。 为了进一步说明问题,巴纳贝在9077年4月16日提交了一份长长的备忘录以反击里德的质疑,他引用海军部批准“不屈”号设计方案的报告,比较了“不屈”号和“蹂躏”号的防护差异,指出里德所称的那种大量水密隔舱被彻底破坏、软木层被焚毁的极端情况,任何一艘铁甲舰、包括“蹂躏”号也承受不了。别说设计一艘可以承受这种破坏的军舰,就是想在战斗中造成一种这样的破坏都很不容易。“不屈”号的设计不但已经考虑了炮弹的破坏,还考虑了水下攻击的影响。并指出他的内兄实际上是在军舰设计上走进了不可预见论的误区。 里德也不甘示弱,他转而质疑“不屈”号在出现首尾段进水后的稳性。他也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来反驳巴纳贝的观点。他指出。软木结构非常脆弱。不能为抵御炮弹的穿透提供足够的防护。而且对炮弹的阻力太小,不能在穿透过程中消耗其动能。发生爆炸时容易被粉碎性地破坏,一旦被破坏之后,就无法保证其阻挡进水并提供浮力的功能。针对巴纳贝对“蹂躏”号的攻击,他回应道,尽管“蹂躏”号的装甲比较薄,但是也许那些连“蹂躏”号的装甲都穿透不了的炮弹,却可以给“不屈”号的无防护首尾段造成严重的损坏而导致军舰失去稳性、进而逐渐倾覆。 出于对工作的负责与严谨。巴纳贝将里德的这封信交给了休斯顿?斯图尔特。他声称,他现在比刚开始设计时更信赖“不屈”号的无防护首尾段在大量命中弹下依然可以保持其完整性。同时,他提醒休斯顿?斯图尔特,这场争论有向社会上扩散的可能,因为里德正在争取一些显赫的社会人物来支持其观点。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到时要说服那些对造舰预算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却又缺少海军工程专业知识的大人物,将会比较困难。 休斯顿?斯图尔特将双方的见解都交给了海军军械总监亨利?博伊斯,并由后者上交海军部。在看过双方的论据后,亨利?博伊斯在给休斯顿?斯图尔特的信中说道,炮弹在爆炸前估计已经穿过软木层。因此软木层不大可能被炸得粉碎,在被炮弹穿透后。依然可以保持较大的完整性。而同一位置反复命中炮弹造成穿孔扩大的机会毕竟很小。他认为里德设想的那种破坏情况是过于极端,在海战中发生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对于里德认为水密舱被破坏后难于修理的观点,他觉得可以利用水泵的排水来抵消部分进水。 由于在海军部内得不到赞同,里德于是将他的观点向社会公开以争取支持。6月18日,《泰晤士报》刊登了里德的文章,详细讲述了中央装甲堡式铁甲舰的构造,特别是其无防护的首尾是如何的脆弱,质疑一旦这里被破坏,军舰是否可以保证稳性与不沉。这样,如同巴纳贝之前所估计的,这场海军工程学界内部的辩论终于扩大到了社会上,在英国这样一个注重海权的国家,没有什么能比关于一艘在建铁甲舰的设计问题更能吸引政要和公众的注意,这样,争论的牵涉面变得更广了。 海军内部不少人士不赞同里德这种将争论复杂化的做法,文章发表的当晚,后来任第一海军大臣的乔治?戈森直言了他对里德的不快。坚称他对“不屈”号抱有信心,那种极限破坏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次日,巴纳贝当即在《泰晤士报》发表了他的回应,讲述了之前反驳里德的那些论据。但马上招来里德新一轮的攻击。“巴纳贝的备忘录每一段都是错误的。他误导了公众与海军军官。”同时,里德的老上级,曾在9061到9071年担任海军部审计官的斯潘塞?罗宾逊,在6月20日的报纸上,用激烈辛辣的语言赞同里德的观点,声称在海军工程学上,巴纳贝只配做里德的学生。有意思的是,回想9070年的时候,当里德质疑那条倒霉的“船长”号的稳性问题时,当时担任海军部审计官的斯潘塞?罗宾逊,却是受格莱斯顿内阁的委托,代表海军部发表言论去平息公众的疑虑。不知此君是否为因稳性不足而倾覆的“船长”号上的几百个冤魂,多年来一直负疚。 一时间,《泰晤士报》成为双方争论的战场,你来我往,没完没了。6月21日,巴纳贝驳斥斯潘塞?罗宾逊。6月25日,斯潘塞?罗宾逊再次发表文章反驳。6月26日,1871年时任海军设计委员会成员的约瑟夫?沃尔勒加入论战,表示担心里德对“不屈”号的忧虑会继“船长”号倾覆事件后再次发生。7月9日,《泰晤士报》的一位编辑发表社论,指责海军设计委员会是在罔顾政府和公众的疑虑,对“船长”号倾覆事件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不闻不问,在军舰稳性问题上错误地一意孤行。同时。“颇有见地”地指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于海军部既虚伪又头脑僵化,跟不上时代的进步,在蒸汽时代死抱着风帆,无视撞角和鱼雷给海战带来的变革,一味抱着火炮和炮术。一句话,海军部是政府里最无能和最急需改革的部门。 这篇社论对论战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却是无益于问题的解决。军舰设计上的问题,只能是依靠扎实的探讨去获得答案。不见得巴纳贝、胡德和休斯顿?斯图尔特就看不见蒸汽、鱼雷给海战带来的变革。他们正是在不断探索如何去面对这些变革。 在政府和舆论的压力下,海军部被迫作出了一些举措以回应舆论的呼声。社论发表的一周之后,里德在《泰晤士报》刊登了两封公开信,声称海军部已经公布了“不屈”号的稳性曲线图,“尽管那是错误的”,他说道。同时,他透露一个消息,海军部邀请了三位民间人士:弗洛德、阿姆斯特朗公司的伦道尔、约瑟夫?沃尔勒,来检验“不屈”号的稳性数据。 受海军部的委托,弗洛德制造了一条排水量为1吨的“不屈”号模型。在试验水槽中进行稳性试验。试验报告指出,试验的目的在于检验“不屈”号在无防护的首尾段水密舱遭到破坏后的情况。以及是否会导致军舰倾覆。试验证明,在严峻的海况下或者是里德所指出的各种战损情况下,甚至是中央装甲堡下方的双层舰底之间发生破损而导致进水,“不屈”号的现有设计依然能保持舰体的平稳与不沉,满足当初海军部在9071年所提出的稳性要求。同时,通过在舰内增设防摇水舱,可以将舰体破损引起的进水引入防摇水舱,可以进一步减少军舰倾覆的危险。但在此极限情况下,也应该尽快返航修理。 另外,对于里德最关心的问题,即软木结构的抗打击能力问题,该份报告的评论是:由于波涛汹涌造成军舰的摇晃,煤烟弥漫的干扰,以及准确判断距离和风向、风速的困难,大量的集中命中弹可能性很小。但即使如此,尽管炮弹在软木中爆炸确实破坏力较大。但对于轻质结构的话,炮弹会在击中后1/150秒内爆炸,除非是以大倾角入射,否则在此期间炮弹将已穿透舰体6至10英尺,即已经穿透软木层而在帆布和麻絮混合层中爆炸,这将大大减轻爆炸的威力,避免对软木层造成摧毁性的破坏和波及相邻的水密隔舱。在炮艇“荨麻”号上用64磅炮弹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水密隔舱的抗打击效果很好,如果配合各水密门严格关闭,将可以提供较好的抗沉性。因此,现有的设计形式是可以放心的。 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里德和他的支持者们住口,这可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当这份报告在12月一公布,里德马上指责这只是海军部用来掩盖错误的遮羞布,“是用罪恶和欺骗去写成的”。《泰晤士报》的文章也声称:“如果说这条船是安全的,只能是对手的射击技术太差劲。” 而支持这份报告的海军部设计委员会成员托玛斯?巴塞尔的回应是:“乡巴佬……就少为海军部的事情操心吧。” 就这样,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9078年的1月。《泰晤士报》再次号召成立一个独立委员会去评估“不屈”的设计方案。对此,后来担任海军军械总监和海军大臣的汉密尔顿表示:“既然是人造出来的船,在遇到极端性的打击下当然会被摧毁。但在面对那些目前我们可知的火力攻击下,我相信她是扛得住的。” 这次争论持续了这么久,原因在于:经过“船长”号倾覆事件,海军主力舰的安全性成为一个在社会上容易受到关注的问题,海军部的公信力也因此受到舆论与公众的怀疑。因此,当里德将这个问题在社会上公开后,引起的轩然大波是可以预料到的。在这种情况下,由一个权威人士去匡清疑团、作出一个公正的论断就显得非常必要。 当年在“船长”号倾覆之后,海军部马上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去评估海军舰只的安全性,在此基础上,很多过去的设计理念得到重新的检验,同时也催生出象弗洛德对船舶稳性的研究等一系列新的工程学理论。因此,凭着多年研究的积累,弗洛德无疑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但尽管他不是海军部的职员,他却是受海军部的委托去检验“不屈”的设计方案,而且他的研究伙伴约瑟夫?沃尔勒曾经是海军部设计委员会的成员, 因此弗洛德也同样落下被人怀疑讨好海军部、掩盖事实真相的话柄。 ps:  三岁的儿子从幼儿园回来气呼呼的对我说:“爸爸,老师一点都不好,总是凶我,中午还不拍拍我睡觉。” 我:“老师不可能像妈妈一样照顾那么多人的,你要听话。” 儿子:“让老师和妈妈换换就好了,妈妈每天在幼儿园陪我,老师在家陪爸爸睡觉。” 想想竟然有点激动呢。????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章 巡海密使 而对于里德,他当然是基于他自己的知识去质疑首尾无防护的设计思路,但他过于激烈的言辞,也招致了人们对他挑起这场争论的居心的怀疑。他一直回避与其他船舶设计专业人士面对面打交道,在他们面前时一般都避免谈论海军部的军舰设计政策。但在舆论界或者不明就里的听众面前,却是极尽豪言壮语、滔滔不绝,以至有时会讲出一些不合逻辑或者不合实际的过头话。后人对他的评价是,在离开海军部、不再主导英国主力舰设计之后,他一直在公众场合炫耀他的声望和他对各种军舰设计的评论,以此希望有朝一日重新为海军部所接纳。因此,也难怪对他的这份心思多少有所洞察的巴纳贝对此耿耿于怀。 这场论战多少与十年前那场关于“船长”的争论相似。但幸运的是,不同之处在于,这次论战没有象上次那样被提升到成为政治党派之间的争斗,而导致最后达成一个错误的决定。同时,这次论战的可取之处在于,尽管也搀杂了一些推测与臆想,但双方基本上都是基于事实去争论。另外,海军部本身对“不屈”号的设计方案经过严格的论证,证明她是安全和符合要求的,没有象设计“船长”号时那样含糊回避问题。 从这时起,集中防御、首尾无防护的这种设计方式从此成为英国战列舰的设计潮流。在9073年6月,巴纳贝在向休斯顿?斯图尔特描述“不屈”号时,是设想她将服役于欧洲周边水域。可以在英吉利海峡、地中海和波罗的海遂行战斗任务即可。所以。在这种任务背景下。军舰应该具备快速性而可以适当忽略续航力,也就是主要动力来源是蒸汽机。他表示,象“玛纳卡”号和“英仙座”号这样的配备风帆的军舰,在长途航行中确实可以借助风力达到省煤的目的,但如果撤去风帆,相同排水量的条件下,节省下来的重量可以令装甲增厚50%,而且可以节省一半的舰员。 但海军部给他的反建议。却是适当降低战斗力以便提高远航性能。海军部的想法是,该舰应该适合在欧洲以外海域使用,由此对舰体设计提出了12条要求,包括“在燃煤低装载量的状况下可以通过苏伊士运河”;“限制最大舰宽和吃水,以便将来军舰可以使用现有位于朴次茅斯、查塔姆、马耳他甚至孟买的船坞”。由于军舰要航行于全球,因此海军部觉得,在这种任务背景下,应该配备风帆。此外,由于该舰需要执行远洋任务,估计不能按时入坞刮底。因此还建议在舰底包覆铜壳,以延缓黏附性海洋生物的黏着增生。 归根到底。海军部里有两个有份量的人支持配备风帆:第一海军大臣米尔恩和海军部审计官休斯顿?斯图尔特。前者认为,英国海军执行全球任务的要求,令英**舰不应该只适合在欧洲范围内活动。英国海军不仅需要低干舷式炮塔型主力舰(当时那种从头到尾铺复合装甲的做法使铁甲舰只能是低干舷,从而让人误解炮塔型主力舰只能是低干舷、跑沿海),也需要船旁列炮式(包括中央炮舱式)的修长的巡洋型主力舰(没有炮塔自然可以高干舷)。而且,即便是执行沿海任务的军舰,最好也配备风帆。后者是设计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他认为,好的铁甲舰就应该配备一套好的风帆。如果海战在远洋上发生,无风帆仅靠蒸汽动力的军舰能及时赶过去吗?这两个人在海军部里都是说得上话的,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远比设计师们有发言权。 事实上,给“不屈”号配备风帆是个错误。那些配备风帆的铁甲舰,如“亚历山大”号,明显不是围堰式浅水重炮舰型铁甲舰的对手,更遑论与意大利的两艘新式铁甲舰对比。海军军械总监胡德虽然在表面上没有反对休斯顿?斯图尔特,但实际上他也觉得,风帆对“不屈”号的作用不大,而在战斗中倒塌的帆桅与索具明显会影响本舰火炮的射击。同时,他也赞同撤消风帆省下来的重量可以用作增强装甲防护的观点。 但这个问题就这么搁置了下来,直到两年后,船厂的官员敦促巴纳贝,要去提醒休斯顿?斯图尔特,“不屈”号是否配备风帆这个问题至今还没定下来;如果希望在发动机失效的情况下继续航行,风帆的面积要达到18500平方英尺。由于在防护问题上与里德争论导致“不屈”号停工,巴纳贝也希望在风帆的问题上打破僵局,于是顺水推舟地向海军部表示,在现有排水量内可以解决帆桅与索具的重量。于是,在提高航海性能的名义下,18500平方英尺的帆布被装上了“不屈”号。而不久后的使用证明,依靠风力推动11000吨的军舰是多么的勉强。 与里德的争论导致“不屈”号被停工近一年。9077年,大家还推测她可以在9078年完工。到了9078年,海军部预计她能在即将来临的财政年度中建成。但是,由于从锻造撞角到保护炮塔的复合装甲的推迟交付,工期只好一直后延。 直到现在,费希尔被任命为这艘军舰的舰长,她仍然还没有完工。 9080年年底,担任“南安普敦”号巡洋舰舰长的费希尔被匆匆召回本土。新的任命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担任正在建造的“不屈”号铁甲舰舰长。此时他还不满40岁,这无疑是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海军军官的最高奖赏。“‘不屈’号是个奇迹。”费希尔这样评价他的座舰。从9076年开始建造到现在,“不屈”号的图纸早已打满了补丁,说她是怪物也毫不过分:装有12台锅炉。靠蒸汽推进。却是皇家海军最后一艘可以使用风帆的铁甲舰。也是第一艘装有全套电力系统的铁甲舰,她周身装有铁甲保护,舰艏却装有冲角,两座双联装16英寸(406.4毫米)前装炮炮塔位于舰体舯部,每开一炮都要把炮口摇低到甲板下方装弹。“不屈”号上不仅装有14英寸鱼雷发射管,还带有两艘鱼雷艇。虽然是皇家海军最新式的战舰,费希尔对她却并不满意。12.5节的航速和2分钟发射一发的主炮都令他无法容忍。这艘新一代复杂的军舰让他手下的军官和水兵都难以很快适应,“大家经常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哪层甲板或哪层舱室。有时连舰艉和舰艏的方向都不知道。”为了不让大家晕头转向,费希尔不得不下令将舱室和过道漆成不同的颜色并做了标记,尽管如此,很多人在甲板下走动的时候,还是手持蜡烛以免迷路,因为照明用的电灯太少了。 此时,就在陈伟看着“不屈”号的时候,站在“不屈”号飞桥上的费希尔,也看到了这个明显带有东方特征的年轻人。 陈伟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不屈”号的栈桥走去。 来到了“不屈”号的甲板上。陈伟看到费希尔走下了飞桥,便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大声报上了自己的军衔和姓名,并呈上了自己的调令。 费希尔看了一眼陈伟的调令,点了点头,将调令交给了身边的副官。 “陈少尉,我想你看到了,‘不屈’号是皇家海军最新式的战舰,她需要最好的水手和军官,”费希尔打量着英武的陈伟,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艘战舰和‘亚历山德拉’号完全不同,我不管你在‘亚历山德拉’号上是怎么做的,在我的战舰上,我的要求是每一个人都恪尽职守,把自己的一切做到最好,你明白吗?” “我明白!长官!”陈伟响亮的回答道,毫不畏惧费希尔的目光,“我会做到最好的,您会看到的!” “陈少尉,我想知道,是什么给了你挑战‘陪审团’的勇气和力量?”费希尔好奇的问道。 “我的乾国老师教过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有一定的规则,但是只有良好的规则才能得到好的结果,如果是恶规陋习,只会在身体上形成毒瘤!必须要切除掉,才能够不让它危害到整个身体!”陈伟的眼睛闪着灼灼的光芒,竟令费希尔有些不敢直视。 “能告诉我,你的乾国老师是谁吗?陈少尉?”费希尔惊奇的问道。 “他就是乾国驻伦敦公使郭筠仙郭先生。”陈伟回答道。 “原来是这位博学睿智的老人。”费希尔对有着“东方最开明的使臣”称号的郭筠仙早有耳闻,听到陈伟竟然是他的学生,不由得肃然起敬。 费希尔突然间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远在伦敦的休?伊文-托马斯中尉通过电报告诉他的,陈伟被关押的事惊动了乾国公使,新任乾国副使也是大乾帝国皇帝递送国书的特使曾劼刚在郭筠仙陪同下谒见维多利亚女王时还专门向维多利亚女王就此事提出了交涉,而在事情结束后,英国外交部还特意向乾国公使馆呈送了一份相关备忘录,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和解决办法。 乾国方面的施压对海军部的改革派铲除“陪审团”势力无形当中起了很好的助力,费希尔得知消息后高兴之余,也心生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乾国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插手干涉,现在他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乾国将要派海军学员来到皇家海军学习,也许会有人来到‘不屈’号上,我可能会安排你来教他们,”费希尔满含期许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要让我失望,年轻人!” “我绝不会让您失望!长官!”陈伟大声的回答。 费希尔交待完毕,让副官带陈伟去士官生们的船舱,看着年轻的陈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在“不屈”号的甲板上,背影没入阳光之中,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皇家海军的时候,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活力。感觉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上帝啊!再赐给我一些这样的年轻人吧!”费希尔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 9081年(大乾光旭七年。日本明治十四年)10月2日。山东,登州。 “林爵爷,这些炮台,都是丁直璜丁抚台在任时新修筑的,可谓固若金汤,这墙结实着呢!无论什么样儿的大炮,都打不穿的!”带领林逸青参观的炮台守将用手拍了拍炮台的护墙,笑容可掬的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他来到一处墙壁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摸,眉头便微微一皱。 由于林逸青曾亲历实战,尤其是以海陆军自海上攻克大阪城,仁曦太后和敬亲王对他的实战经验极其看重,是以秘赐林逸青银令牌,让他找机会巡视沿海炮台防务,“据实密奏”,以便于朝廷整饬海防,林逸青对这个秘密任务自然十分上心。这一次千里迢迢的来到山东登州,便是为此。 他现在考察的。便是当年山东巡抚丁直璜在登州主持修建的炮台。 丁直璜对于山东的海防,有着自己的设想和计划。早在数年前,他就开始考虑在登州沿海修建炮台,因为登州原有的13座炮台年久失修,多数坍塌,加上大多是用砖石修筑的,过于脆薄,所以要重新选址修建新式炮台。丁直璜对新炮台的修建提出了一些具体设想,特别强调新炮台要全部使用三合土建造,一概不用砖石,以免增加敌炮的杀伤力。他的见解到也不能算错,因为这个时代的爆炸弹还未广泛使用,且威力有限,多数炮弹仍为特制的圆形或尖头形实心弹,对砖石结构的台垒极具破坏力,而且砖石坚而易碎,一旦被炮弹击中,迸起的碎块还会杀伤守台官兵。 丁直璜曾多次乘船考察登州沿海形势,实地勘察炮台修建的具体位置,但却一直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因而修建炮台的事也就搁了下来,直到朝廷连下诏旨,确定了海防建设为“急务”之后,丁直璜才风风火火的把这个事给又捡了起来。 9074年12月,丁直璜首先奏请朝廷,把自己的老部下、湖北候补道张荫桓调来山东,具体负责炮台修建工作。张荫桓是广东人,熟悉洋务,特别是在炮台修建方面,“常与西人讲求,闻见极多”,有较为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张荫桓到任后,丁直璜立即派他前往烟台,会同登莱青道龚易图和统帅师船侯补道李宗岱,对沿海各处进行实地考察,提出炮台修建的具体方案。 张荫桓等建议,山东应重点在烟台、威海、登州3处设防,并优先加强登州防务。至于烟台海防,“于通伸冈设大座防营,驻兵三千人以固后路”;在烟台山下、八蜡庙、芝罘岛之西的海面上各设一座“浮铁炮台”;在芝罘东首修筑一座“砂土曲折炮台”。 丁直璜对张荫桓的方案基本赞同,唯独对有关烟台的部分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优先加强登州防务的观点过于“狭隘”,“此时办防应注重北洋,兼顾东省”,如果从北洋全局出发,就应该优先考虑烟台防务而不是登州。他主张,在烟台通伸冈“先筑一圩,沿墙置炮,中屯陆师,圩中设望楼,安放走**炮”。丁直璜所说的“圩”,实际就是一座可以屯兵的城堡。由于“浮铁炮台”当时还是一种新式武器,中土无力制造,需向国外购买,而国外也十分紧缺,难以保证及时购到。所以,丁直璜没有采纳张荫桓设“浮铁炮台”的意见,而是计划在八蜡庙“筑一圆式炮台”,在芝罘山东庄“建曲折炮台一座”,以与通伸冈炮台互相应援。 当时,山东属于北洋的管辖范围,所有海防建设统由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督办。丁直璜曾派张荫桓到天津向李绍泉通报有关计划,并请求支持。以后,丁、李两人又就修建炮台的具体细节互通书信商讨。 丁直璜优先加强烟台防务的意见,得到了李绍泉的肯定。他在写给丁直璜的信中说:“烟台、威海、登州择地次第筑台,尤以烟台为最先重要。”丁直璜向李绍泉了解炮台的修筑方法,李绍泉回信说,不仅中土各处修建的炮台式样互异,西洋各国修建的炮台也各有不同,但他们“大都以沙土修筑台基,外面及顶上厚筑三合土”,这样,炮台才可以耐久。为了能让丁直璜更直观的了解西式炮台,李绍泉还热心的将天津新城刚修建的西式三合土炮台图纸和搜集到的普鲁士炮台模型,送给丁直璜作为参考。 ps: 今天去atm机取钱,一大哥一直再看我输入密码,我一直在努力的挡。 终于,挡不住了,我就问他:“不是,你看什么看啊!” 只见他淡定的回答到:“我就看看把身份证插进去能取出啥钱来。”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零一章 炮台试射 为了保证炮台修筑成功,李绍泉曾建议聘请外国技术人员来主持烟台炮台的修建工作,丁直璜却不以为然,他仍然坚持由中土人负责修筑。 9075年(光旭元年)年初,按照丁直璜的总体规划,在张荫桓的具体主持下,通伸冈工程开工建设。丁直璜随后到烟台校阅水师,视察了刚刚建设的通伸冈炮台。丁直璜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详细介绍了通伸冈炮台的整体情况。 丁直璜在奏折中说,圩子沿山而建,高一丈二尺,宽一丈六尺,底部厚为二丈一尺,周长为二百九十五丈,在上面又修建了护墙、枪墙,用于屏蔽。圩子南面设营门一座,门外又加了一层外圩。圩子东面建三座小护台,以备接应联络。圩中建有6座炮台:东北、东南方向各建一座双层圆形炮台;西南、西北方向各建一座露天炮台;正西方向建护墙小炮台2座。其中,东北的双层圆形炮台主要负责防守海口,东南、西南的2座炮台主要负责防守后路,西北的炮台则主要防守沙堤和芝罘陆路,“布置可谓严密”。 东北、东南的两座圆形炮台,可以说是通伸冈炮台的主炮台。分为上下两层,上层露天,用于安装大炮。下层设有火炮射击,还有弹药库房、士兵住所等,上面是一层盖子,称为“太平盖”,镶嵌有铁板保护。丁直璜认为,这两座炮台的筑造方法,“已与西法无异”。而其他工程,也都“讲求新式。具合事机”。令他非常满意。 通伸冈炮台在建设过程中。“一切工程,悉用三合土筑造”。只有在建造东北角的一座用于了望的望楼时,才“兼用砖石”。 丁直璜在视察了通伸冈后,感到炮台整体还有需要进一步完备的地方。他认为应该在圩子北面二里许的垛山山腰,再建一座炮台,以便与圩子形成犄角之势;同时,还要在圩子东面土埂弯曲之处,另建一座碉堡式小炮台。在进行了实地勘察后。丁直璜要求张荫桓等抓紧时间购地,增修这两座炮台。 对于丁直璜一门心思扑在修炮台上,李绍泉虽然表示了支持,但也曾多次提醒他,还应该注重对水师的建设。而为了加强京津门户地区的防务,李绍泉曾向丁直璜建议统一事权,将山东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军一处”,设一统领,统一操练和指挥,遇到外敌入侵时可以“合力御敌”。但却遭到了丁直璜的坚决反对。 丁直璜之所以反对将山东水师和北洋水师合并,原因很简单。他不打算失去对荣登水师的控制权,以及相应的海防经费调拨权。 由于山东是只设巡抚不设总督的省份,虽然李绍泉这个直隶总督名义上比山东巡抚高一级,实际上山东巡抚却是和直隶总督平级的,关于海防建设问题,双方只能商量着来,是以当时在丁直璜坚决反对之下,李绍泉也只能将合并水师的想法作罢。直到后来荣登水师因丁直璜为了省钱而不顾朝廷的“更换小火轮”的诏令配给旧式赶缯船而哗变,丁直璜因此被免去山东巡抚之职,降级调任四川,他的错误方针没有坚持下去,荣登水师才得以充实到了北洋水师当中。 林逸青在从李绍泉处了解了当年的详情之后,对于丁直璜主持修筑的这些炮台的质量心存疑虑,是以他在和李绍泉商量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登州。 林逸青质疑炮台的质量,并不是他怀疑素有清名正声的丁直璜贪墨,而是他怀疑丁直璜这样的清官的办事能力。 丁直璜之所以去职,除了因购赶缯船导致荣登水师哗变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主持修筑的黄河大堤决口。 一个能把黄河大堤这样的“利民工程”修成了“害民工程”的人,他主持修筑的炮台的质量,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以林逸青对丁直璜的了解,可比之大乾朝的“名臣”张博行。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很有“做人”的本领。他们未必有突出的业绩,却能得到上级的赏识;未必有过人的才干,却能平步青云。比如大名鼎鼎的张博行这个人,虽然宁煦皇帝对他赞赏有加,但林逸青通过对这个时代的历史了解,还是能够断定,这是一位能“整景”(东北话,喜欢做表面文章)的主儿。 张博行是清河南仪封(也就是兰考,这地方还出过一位类似的名人,因从所周知的原因,略过不表)人,字孝先,号敬庵,一号恕斋。 宁煦朝的进士。曾历任中书舍人、济宁佥事道、江苏按察使、福建巡抚、江苏巡抚、仓场侍郎、户部右侍郎、礼部尚书。他为官时,曾有《禁止馈送檄》名闻天下:“一黍一铢,尽民脂膏。宽一分,民即受一分之赐;要一文,身即受一文之污。虽曰交际之常,于礼不废。试思仪文之具,此物何来?本都院既冰蘖盟心,各司道亦激扬同志,务期苞苴永杜,庶几风化日隆。”张博行在清政廉洁上,确实做到了言行一致,有时甚至矫枉过正。宁煦四十八年他从福建调任江苏巡抚时,整个路费仅花一两银子,让人难以置信。在他当官期间,一切属于私人的花销包括米麦蔬菜、衣服穿戴,甚至是磨面的牛、石碾都是从河南老家运来。在他在离开江苏任时,当地的老百姓沿途相送,并称赞他:任官数年,“止饮江南一杯水”。在大乾朝的“宁荣盛世”时期,官俸极低,政府官员微薄的工资甚至难以养家糊口。因此,各级官员贪纳成风。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朝廷还发行过“养廉银”,企图通过增加补贴的形式来提高各级公务员的待遇。但效果并不好。**现象依然严重。因此。朝廷特别重视倡导清正廉洁问题,张博行能如此廉洁自守,正是皇帝要抓的典型。于是,宁煦皇帝不但标榜其为“天下第一清官”,还在干部考核时,多次为其说好话,保护这个典型。 其实,张博行能做到如此清廉。主要还在于他出身于大地主家庭,本来衣食之忧,正好可以在这方面弄点动静以引起皇帝的关注。当然,家庭的富有还不能构成张博行成为清官的充分条件,这位清官是一个学者,他是一名理学家,受程朱思想影响极深,他曾说过“若受人一钱,不惟不忠,且不孝”。家庭富有而无后顾之忧。理学思想根深蒂固,这是他成为一代清官的经济思想基础。 但是。在以廉洁著称的同时,作为一名政府高级官员,省部级领导,张博行的政绩却令人难以恭维,他在福建、江苏为官多年,虽能勤政恤民,却没有什么政绩。在任时最爱干的事就是勤于上书,不是汇报,就是弹劾。他在担任江苏巡抚的那些年里,江苏省内,盗贼出没,案件堆积如山,显示出他对政务处理的平庸与无能。因此,江南老百姓一分为二地给他下的另一评语是“勤上本,懒结案,准谎词,冤到底”。连宁煦皇帝都说“张博行操守虽清,为人糊涂,无办事之才。”荣方皇帝干脆直斥张博行为“木偶”。由张博行家乡仪封知县纪黄中、王绩亲自纂修,于大乾全隆二十九年刊行的《仪封县志》认为,作为本县名人,张博行“其政绩实有重新研究之必要”。 作为皇帝,宁煦皇帝以及其子荣方皇帝,虽然都不满于张博行的政绩,但对其从政时的廉洁还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荣方皇帝上台的第一年,就任命73岁高龄的张博行出任礼部尚书,并赐与“礼乐名臣”榜,给予很高的赞誉。荣方三年2月16日,张博行病逝,荣方皇帝赠谥“清恪”,追赠太子太保衔。光旭四年,准张博行从祀文庙。大乾朝到现在以名臣从祀文庙的,仅张博行、汤彬、陆龙琪三人。张博行能把“景”整到这个份上,也算没有白费一生的心思。 张博行的例子很好的说明了那些所谓“清官”的本质,而丁直璜,其行事和张博行可谓一般无二。 看到林逸青摸着由三合土筑成的墙壁,脸色有些不对,炮台守将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这炮台修筑得到底如何,其实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可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那位丁大清官,拨给的修炮台的钱,少得可怜呢? “这炮台四壁,都是用‘三合土’修筑的,是吗?”林逸青直起身来,拂了拂手,平静的问道。 “回爵爷的话,确是用‘三合土’修筑的。”炮台守将赶紧答道。 所谓三合土,是一种俗称,并没有准确的定义。有的说是沙土加上一定比例的石灰搅拌后,进行夯筑,由一尺夯至二寸;也有的说是将石灰、糯米汁、蛤灰、牛毛等与土搅拌,然后夯筑,由四寸夯至八分。时人称,这种三合土坚硬程度超过铁石,即使拿斧子用力砍凿,也很难整块砍下。所以这一时期修建的仿西式炮台大都采用三合土。 林逸青没有再问,而是取来早已准备好的斧子,对着墙壁砍了几下,果然没有砍动,饶是他力气大,几斧子下去,也只砍了一些碎片下来。 看到墙壁未裂,炮台守将和陪同的几位军官全都松了一口气。 林逸青拿起碎片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逸青扔掉手中的碎片,转身走向一处炮位,炮位上用红色油布罩着一尊巨大的火炮,林逸青上前看了看,挥了挥手,两名亲随上前随即将油布掀开,将罩着的火炮现了出来。 这是一尊巨大的前膛火炮,炮身短粗圆滑,炮口粗大,一望之下甚是威武,但林逸青看到之后,却禁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对于近代武器十分了解的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一门阿姆斯特朗式的前膛炮。在大乾国。可能算是新式的火炮了。但在它的产地,只怕已经找不到这样的型号了。 林逸青上前抚了抚炮身,炮身表面很是光滑,乌黑锃亮,上面还有油迹,说明保养得还是可以的,但是从下面架轴的摩擦痕迹来看,这门大炮应该是很久没有放过了。 “能放一炮吗?”林逸青看了看炮台守将。指了指面前的大炮。 “这个……”炮台守将面有难色,他转头看了看海上停着的“扬武”、“超勇”两艘装甲巡洋舰,说道,“末将……害怕……误伤了……军舰。” 林逸青北上巡视,船政大臣丁雨生担心他“无官无职,为守将所轻”,特意安排他乘座最新式的“扬武”号装甲巡洋舰,“以壮行色”,而北洋方面得知消息后,也派出了最新入役的主力巡洋舰“超勇”号护航。是以林逸青所到之处,各地官员军将无不凛然听命。 听到炮台守将的回答。林逸青只是微微一笑,“不要紧,我正想看看军舰能否抗住这样的大炮轰击,你们尽管放好了。” 炮台守将的话其实只是托词,他当然知道以这门大炮的射程,是根本打不到海中的军舰的,但他没想到林逸青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林逸青已经看穿了这门大炮的虚实,不由得脸涨得通红。 炮台守将硬着头皮,下达了放炮的命令,随着军官的传令和指挥,炮台上登时开始忙碌起来。 看到这么多人在围着这一门大炮忙活,林逸青不由得咧了咧嘴。 虽然许久没有演习放炮了,炮手们的操作都显得很是生疏,但指挥的几个炮目还是相当有经验的,在他们的指挥下,一个炮手拿着推弹器和炮刷站在大炮右边,一个炮手站在大炮旁准备接应弹药,两名炮手清洁了大炮的炮膛和火门,一个炮手在弹药筒上打孔,装好弹药筒后插入点火管。 炮长在接到发射命令后,立刻下达了装填弹药的命令,并指定所需弹药的种类,说明炮弹抵达目标的射程。两名炮手查阅了一张表格----这张表格详细列有对应炮弹、装药和射程所需的射角,还详细列有对应炮弹的飞行时间,炮手在查阅完表格后,将查到的所需射角大声的报告给炮长。 林逸青看到炮长使用一种象限仪来确定射角,并用瞄准具进行调整,同时命令两名炮手用炮位的手杆和摇臂来调整火炮,并根据风向做了适当的修正。 一颗巨大的长形炮弹由炮手费力的运送到了炮口,由另一名炮手塞进了炮膛,还有一名炮手护住火门,装弹炮手很快从炮口抽出推弹器,和其他几位炮手退后,接着一名炮手来到火门前装好拉发点火管。 费了一番功夫,弹药总算装填完毕,炮长又对准备开火的大炮进行了一番检查,以确保炮弹装有引信、炮弹是否是所需要使用的炮弹、弹药筒没有泄漏火药或没有遭受其它损坏。之后,一名炮手拉起火绳,等待发射命令。 “爵爷,准备好了,可以放炮了。”炮台守将看到手下们忙活得还算不错,又有些得意,他看了看林逸青,有些示威似的请示道。 “放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嘴巴微张,举起双手掩住了耳朵。 看到林逸青和他的手下都是这样的动作,炮台守将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些人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笑,却表明他们真正上过战场,因为只有是经历过炮火战阵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炮台守将用一只手掩住耳朵,一只手向炮手们挥了挥,示意开炮,拿着火绳的炮手见状,奋力拉动了火绳。 “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大的炮口喷出了大团的黑烟,瞬间将整个炮位笼罩了起来,接着便是炮弹破空飞出的刺耳呼啸声。 由于这一炮产生的黑烟过于浓密,炮弹落入海中时,大家都没有能够看清,好在林逸青没有下令放第二炮,炮长自然也无须较准,好容易等到海风吹散了黑烟之后,大家才向海面上望去,看到远处的海水涌动,大致知道了弹着点,离海面上两艘军舰的距离远得不是一星半点。 “爵爷觉得如何?”看到一炮施放成功,炮台守将不无得意的向林逸青问道。 林逸青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只是紧紧的盯着刚刚施放过的炮口还在冒着烟的大炮的基座。 炮台守将正要再问,却见林逸青面色一变,喝道:“所有人撤离炮位!” “爵爷,您说什么?”炮台守将不解其意,又问道。 “叫所有人离开炮位,马上到这边来!快!”林逸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 炮台守将让他这一声给吼糊涂了,但炮手们却听出了端倪,立刻纷纷扔掉手中的家什,快步跑到了林逸青一行人所在的周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零二章 旧帐新算 就在炮手们刚好聚集过来的时候,只见炮位旁的护墙猛地坍塌了下来,连带着地面也跟着塌陷了起来。 “再往后退!”林逸青紧盯着坍塌的地方和炮身已经塌陷的地方,大喝道。 林逸青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地面又塌了一大块,一名炮手躲闪不及,登时掉了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逸青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炮手的胳膊,用力将他拽了上来。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腾起了大片的烟尘,林逸青和众人纷纷继续后退,待到烟尘散去,炮位上的大炮已然不见了踪影。 炮台守将看到这一幕,一张脸已然成了死人的颜色。 炮台上一时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林逸青倒是表现得很是平静,他先是用脚踏了踏地面,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在确定没有听到异响之后,林逸青小心的迈步上前,向脚下断裂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尊巨大的阿姆斯特朗式前膛大炮,已经滚落到了山下。 “末将……罪该万死!”炮台守将知道自己罪无可逃,哀号一声,猛地向林逸青跪了下来。 林逸青并没有去看他,而是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炮台塌裂的一方,过了许久,方才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炮台守将偷眼看了看林逸青,见到他脸上并无怒色,心中又升起希冀之感,刚才林逸青搭救炮手的一幕。他可以说看得真真切切。 林逸青转过头。看了看炮台守将。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这炮台外面用的是三合土不假,可内里用的却是碎砖石块,所以并不如看上去那样结实,”林逸青指着断裂的墙体,对炮台守将说道,“如此修筑,虽然可抵挡风雨侵蚀。久不变形,但表里不一,经不起剧震,现在只放了一炮便成了如此模样,如此若真临之以战阵,只怕用不了几炮,这炮台便要化为齑粉了。” “末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炮台守将一时间脸如死灰,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般。 在他的身后,炮手们也纷纷跪下,只是不少人的眼中闪过怨愤之色。 “你且起来。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全都怪在你和炮台的弟兄们身上。”林逸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断裂的墙体。和颜悦色的说道。 “林爵爷……”炮台守将心头剧震,他当然明白林逸青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您……千万救救小的,还有这炮台上一干弟兄们的性命!” “要想活命,你就得和我说实话。”林逸青紧盯着他,“这炮台么,依我看‘偷工’倒是未必,至于‘减料’,则是确确实实的。你们如此,想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是不是丁大人给你们修炮台的钱不够呢?” 炮台守将听到林逸青的这句话,全身一阵哆嗦。 “林爵爷,小的们……哪里敢说上官的不是……就当年丁大人给的那几个钱,别说买料了,工钱都不够啊……” 林逸青已然将事情说穿,他还有什么好分辩的呢? “那便是了。”林逸青点了点头,上前将垂头丧气的炮台守将扶起,“我见这炮台的弟兄们操炮尚属熟练,这火炮保养得也还可以,至于炮台的问题,责任不在你们身上,我回奏朝廷时,当会分说明白,只是这当年修筑的情形,还得你详细写一个说帖上来,你可明白?” 炮台守将听到林逸青的这后一句话,立刻明白林逸青这是在提点自己,知道自己和麾下的弟兄有了活路,不由得激动不已。 “小的领命!” “先着人把大炮拉上来修好吧!所需费用,我帮你们出一些。”林逸青说道。 “谢……林爵爷活命之恩!”炮台守将感激涕零道。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份关系他和全炮台的人身家性命的说帖,该怎么写了。 回到了“扬武”号上,林逸青静下心来,便将这几日的巡视结果写了下来。 “四叔,我看这炮台的守将,也不是个实心任事的人,可四叔今天和他说的话,摆明了是要救他的,这确是为何啊?”林语曦一边给林逸青磨着墨,一边好奇的问道。 “呵呵,语曦好聪明,竟然能看出来四叔想要救他。”林逸青放下了笔,看着身边秀美可爱的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嘛!四叔就是不说,我从四叔的眼神也能看得出来,您是没想着要罚他们的,虽然他们把炮台修成了这样,还把大炮给震到山下了。”林语曦偏着头,看着林逸青问道。 “语曦,水至清则无鱼,人都是有缺点的,只要知错能改,便不妨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再说了,四叔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伏法,炮台上的这些人,只不过是些小虾米,放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钓到真正的大鱼。”林逸青笑着给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四叔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林语曦连连点头,她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噘起了小嘴,“爹在的时候,也曾这样教过我,可娘说怕我学坏了,不让我再问爹这样的问题。还是四叔好,肯教我,四叔,你说学这些,真的会学坏吗?” “呵呵,哪能呢?语曦这么聪明,不学真是可惜了。”林逸青笑道,“你娘就是担心而已,有些矫枉过正了,语曦不用当真的。” “噢。”林语曦学着林逸青的样子扬了扬眉头。 “对了,语曦,四叔教你的招式。你有认真练么?”林逸青笑着问道。 “四叔放心。曦儿一直在苦练。恶人近不了曦儿的身的。”林语曦自信的挺了挺胸,扬了扬小拳头,“哪天四叔遇上了恶人,看曦儿把他给打趴下!” 林语曦说着,放下了墨,挥拳比划了几下,林逸青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女孩儿竟然是个天生的练武材料。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女孩儿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她的力气很大,他猝不及防之下,竟然险些给她撞倒。 “来!四叔,掰个腕儿!” “好!来!” “啊哟,四叔耍赖!” “哈哈!” 不数日,林逸青的奏本便到达了京城,送到了仁曦太后的手中。 在这份密奏当中,林逸青详述了在登州炮台上所见到的情况。除了说明炮台在试射一炮即便塌陷之外,还提到各处炮台布局不合理。弹药库靠前,没有防护以及火炮型号陈旧等问题,指出这些问题都是原山东巡抚丁直璜在任时造成的,遗患至今,并附上了炮台守将的供述。 看完了林逸青的密奏,仁曦太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对于丁直璜这个人,他当然再熟悉不过了。 这位在士林当中颇有清誉的大臣,可是不止一次的给自己上过眼药! 如果说诛杀自己的亲信太监海德盛是他秉承敬亲王的意思借机大做文章“卖直求荣”以为晋身之阶还可以原谅的话(那一回等于是帮自己解决了海德盛这个麻烦),而那一次在紫禁城养心殿当着自己的面咆哮,非要逼自己治林义哲的罪,吓坏了儿子彤郅皇帝,却是让她难以原谅的。 此时的仁曦太后,眼前禁不住又浮现出当年的情景来…… …… “臣山东巡抚丁直璜,恭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 “臣谢恩!” “丁抚台哪一天到京的?” “回皇太后,臣到京已有月余。” “丁抚台到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么?来京所为何事啊?” “回皇太后,臣奉旨进京,是去吏部述职。” “噢,最近地方上怎么样?” “托皇太后、皇上的洪福,山东境内一切安好。” “哦,一切安好……难怪丁抚台看起来身子骨满结实,气色也好。” “这也都是托了我皇太后和皇上的洪福。” “丁抚台述职完事了没有?” “回皇太后,已然事毕。” “吏部议叙,可有不公之处?” “回皇太后,吏部议叙甚佳,未有不公之处。” “那丁抚台怎么在京里头呆了这么久?山东为京师屏障,近年又逢水旱之灾,你走了这么多天,这些事儿要谁来管?” “臣未离京,是因为得知了一件重逾泰山的大事,其对江山社稷之震动,远过于水旱之灾!臣今日求见皇太后,亦是为此事而来!” “哟!出了什么大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仁曦太后转头望了仁泰太后一眼,笑道。 “丁抚台说的,是什么大事儿?这么了不得?”仁泰太后也讶然道。 “此事关乎伦常纲纪,国之根本,臣是以逗留辇下多日,就是为了此事!”丁直璜道。 仁曦太后故作失笑状的说道,“哟!这么大的事儿啊!丁抚台究竟为何事而来?快快说出来我们姐妹听听。” “科道言官近日弹劾林义哲不为慈亲守制,又暗交鬼类,纳番女为妾,不顾夷夏之大防,而沈佑郸竟然不顾廉耻为之回护,此叔侄二人已然是国之蠹贼,而朝廷竟迟迟不明降谕旨,以惩其罪!臣今日面见两宫皇太后,就是要为天下士子公论,讨一个说法!”丁直璜昂然道。 “丁抚台觉着,这事儿,朝廷该怎么办才好?”仁曦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朝廷当明降谕旨,定林义哲不守制及沈佑郸袒护之罪!以正纲纪,安天下士子之心!”丁直璜大声道。 丁直璜说着,腾地从绣墩上起身,来到阶前。向坐在宝座上的彤郅皇帝和两位皇太后跪了下来。 丁直璜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彤郅皇帝吓了一跳。看到儿子给丁直璜吓得面有悸色。仁曦太后的眉毛一下子拧紧。 “臣请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丁直璜伏地三叩首之后,抬头昂然道。 仁曦太后没有理会丁直璜,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受了惊吓的彤郅皇帝。她的眼中此时满是关切和焦虑之色。 那边,仁泰太后也向彤郅皇帝投去关注的目光。 彤郅皇帝脸色先是转白,接着转青,身子在那里微微摇晃着,象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丁直璜也注意到了彤郅皇帝的异样和两宫皇太后的表情,但此刻他可能以为。彤郅皇帝这是在故意装相,吸引两位母后的注意,更是怒气上升。 对于清流言官们近日来如潮涌般的弹章,彤郅皇帝却一概不答(他并不知道彤郅皇帝其实心里对林义哲一直很是欣赏,再说还有皇后的枕头风),令丁直璜惊异之余,甚感恼火。由于坊间一直传言皇帝性情顽劣,才能平庸(这一点可以在帝师翁叔平的日记里找到佐证),加之皇帝又和林义哲年龄仿佛,想象力丰富的丁直璜很自然的给林义哲贴上了“弄臣”的标签。所幸林义哲不是京官,如果在京任职的话。只不准他还要歪想些什么出来。 可能在丁直璜的潜意识里,已经先入为主的有了彤郅皇帝袒护林义哲的想法,现在面对自己的下跪请旨,彤郅皇帝竟然当众“演”了这样一出“戏”出来,转移了两宫皇太后的注意力,怎能让他不怒火中烧呢? “臣请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罢斥林义哲令其守制休妾!严旨申斥沈佑郸!” 丁直璜用足了力气,再次大声说道,声音震得大殿之内嗡嗡直响,不光两宫皇太后,连一旁侍立的李锦泰都吓了一跳。 “丁抚台!休要咆哮惊了圣驾!”刘晟印喝道。 刘晟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丁直璜却是一惊,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些孟浪了,急忙拜伏于地,连连叩首,惶恐地说道:“臣语声宏亮,未想惊了圣驾!请皇上治罪!” 彤郅皇帝斜坐在宝座上,以手抚胸,看着跪伏不起的丁直璜,恚怒不已。 此时的他,能看出来,心脏应该是在一个劲的狂跳。 仁曦太后看着丁直璜,脸色一时阴沉如水。 仁曦太后转头望了仁泰太后一眼,仁泰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冲仁曦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仁曦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平和。 她的目光转向彤郅皇帝,此时彤郅皇帝似乎慢慢的缓过劲来了,他坐正了身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丁直璜,你且退下吧!林义哲这事儿,朕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丁直璜听到皇帝语意不善,可能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抗声请旨的确惊到了皇帝,面现悔色。 当然他并不知道,刚才已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须知大乾帝国朝仪规定极严,凡臣工召见,皆有定仪,以免臣工对皇帝有异常之举,危及皇帝安全。象当年敬亲王抗声与仁曦辩论,便曾为太监喝止,由侍卫将敬亲王带下。事后仁曦曾因此免去敬亲王多项职务,并下旨申斥。敬亲王尚且如此,何况外臣。 丁直璜叩谢圣恩后,起身退出了大殿,仁曦太后和仁泰太后看着他的身影在殿门口处消失,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仁曦太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出了一个名字,她说话的声音极小,没有人听到,但仁泰太后却看出来了,她说的是“承威”两个字! 仁泰太后微微颔首,显然,刚才丁直璜的狂妄举动,也给她留下了同样的印象!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零三章 如此清官 “你把那个折子找出来我再瞧瞧。”仁曦皇太后说道。 刘晟印应了一声,亲自去摆放着奏折的架子上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本奏折,呈送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这本奏折,是现在护理四川总督的四川布政使丁直璜的因督修都江堰决口事自劾的折子。 仁曦太后打开折子,仔细的看完之后,不由得冷笑起来。 “在山东修黄河大堤,就能修决了口,这一次把都江堰也给修决了口,所以才上这个折子,以退为进,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仁曦太后恨声道,“想不到山东的炮台也给修成了这样,放一炮自己个儿就能碎了!这等无能之辈,尸位素餐,朝廷要你何用?” 见到仁曦太后发怒,刘晟印和李锦泰全都噤声垂首立于一旁,不敢看她。 “刘晟印,把这些个折子,都给六爷送去,让他瞧着怎么办,给我回个话儿。”仁曦太后说道。 “是!” 四川,成都,承宣布政使司衙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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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盛是仁曦手下红得发紫的权监。权欲熏心。利令智昏,为讨好仁曦伤人极众,且受宠忘形有恃无恐。有一次,山东巡抚丁直璜叩见仁曦太后,不慎顶戴失落。当时,仁曦并没吭声怪罪。海德盛却在一旁厉声言丁直璜失仪,丁直璜赶紧去捡顶戴准备戴上时,海德盛走近脚一抬把丁直璜的顶戴踢滚到一旁。丁直璜因而对海德盛恨极。 海德盛因在仁曦太后面前得宠。连彤郅皇帝和敬亲王宜欣也不放在眼里,因此彤郅皇帝和敬亲王也恨透了海德盛。 彤郅八年,久在宫闱的海德盛想出宫游玩并借机敛财,遂借口预备彤郅皇帝大婚典礼,再三请求仁曦太后派他到江南置办龙袍、预备宫中婚礼所用之物,得到仁曦批准。海德盛虽号称钦差,却并未携带任何公文,一路又过于威风张扬,因此在途经山东德州境内时,德州知州赵新闻讯其过境未接到“明降谕旨”并部文传知(按例大乾朝派遣大臣出京。军机处外发公文,沿途地方官员按礼迎送)。仆役下船购买物品也未出示“传牌勘合”(大乾朝奉命出京兵员由兵部签发身份证件,途经各地,不需花钱买东西,可凭证取得地方官府供应的物资),上报了巡抚丁直璜。丁直璜闻讯后立即派人于泰安将海德盛抓获,并趁机羞辱了他一番。 海德盛离京后,正逢仁曦太后染病,由彤郅皇帝批阅奏折,这样一来,彤郅皇帝就有了剪除海德盛的绝好机会。接到丁直璜关于海德盛的折子后,彤郅皇帝瞒着仁曦立即召见了敬亲王宜欣和内务府大臣明善及其他有关大臣,决定让敬亲王马上赶到军机处,命军机大臣宝望执笔拟密旨,将海德盛就地正法。旨曰:“览奏曷胜骇异,该太监擅离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处,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著丁直璜速派干员于所属地方将该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等,指证确实。毋庸审问,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讯折回直境,或潜往河南、江苏等地,即著曾伯函等饬属一体拿来正法。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著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再行请旨。倘有疏纵,唯该督抚是问。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彤郅安排好一切,怕仁曦闻讯生出变故,特别叮嘱,廷寄明天晚上一定得递到。兵部驿使接旨后,以六百里加急递往山东。 在捉拿海德盛时,海德盛的几个随从上街玩耍,漏网后连夜跑回北京,后由李锦泰将情况禀告了仁曦。所以,皇帝的圣旨未到,仁曦太后的懿旨就先到了济南。何毓福等人建议丁直璜接旨不开读,因为内容一定是赦海德盛,如不遵照执行,便有欺君之罪;如开读,放回了海德盛等于放虎归山,将来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按规定办没错,太后的懿旨应隆重开读,先供奉起来,建皇亭接懿旨才行。于是,丁直璜在院东建皇亭。以争取时间等候彤郅皇帝圣旨的到来。此时仁曦尚不知海德盛大祸临头,因海德盛得罪的人太多。不得人心。所以彤郅皇帝和敬亲王的密谋得以不泄。 第二天晚上。廷寄到了丁直璜手中。丁直璜即命臬司潘蔚立即批了斩标,由抚标中军绪承监斩。历城知县即刻命人到狱中将海德盛提到巡抚衙门,验明正身,几个戈什哈架着被绑的海德盛来到西刑场。这时号角吹响,刽子手大刀一挥,海德盛的人头便滚落在地上。至此丁直璜总算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事后仁曦得报后大怒,但此时已经无从挽救了。仁曦静下心来之后,考虑反正海德盛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活。丁直璜建皇亭接懿旨形式是尊重她;海德盛出京犯了大大乾律,一路僭越无度罪不可赦;丁、何等人奉旨杀海德盛名正言顺。不能为了一个奴才,怪罪皇帝和大臣。她心中虽有不满,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可了,所以再也没有过问。丁直璜、何毓福等官员则因为诛杀海德盛为民除害,朝野赞许,闻名于世。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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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是出现于晚瑭五代时期的一种独特的教育组织形式,梥代以后逐渐形成了完善的制度,并发展成中土古代的教育中心和学术中心。科举制度自产生以来,地位不断上升,不仅被统治者视为“择才大典”,而且也成为读书人仕进的最主要阶梯。书院与科举的关系十分密切,瑭末五代士人为获得参加进士科所需要的诗赋文学知识,纷纷隐居山林读书,逐渐衍生出书院这种新的教育组织,可以说书院因科举而生。在官方无力兴学的背景下,北梥书院成为官学的替代机构,承担了培养科举人才的重任。庆苈四年之后,书院被排斥在科举教育体系之外,书院与科举的关系变得相对疏远了。梥室南渡之后。书院成为新儒学的传播基地。新儒家们不仅通过培养人才为科举服务。而且也为科举选拔更多德才兼备的人才提供了理论基础。南梥理宗即位之后,书院的教学内容与官学教学、科举考试内容基本重合,直接为科举服务,书院的主要职能再次回归到为科举服务之上来。邧代程朱之学通过书院的传播而进一步普及,为其成为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书院的创建、修复、讲学和支持者不仅是恢复科举取士制度的有力倡导者,而且也是科举制度的有力维护者。邧代中后期,程端礼的《程氏读书分年日程》为书院开展科举教育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也进一步明确了书院为科举服务的合理性。眀初。眀太祖通过实行“科举必由学校”的文教政策,将不属于国家教育体系的书院排斥在科举教育之外,书院沉寂了将近100年的时间。眀代中后期,随着官学教学功能的日渐丧失,书院承担了培养科举人才的重任。尽管心学的理论体系与作为官学哲学的程朱之学有相当大的差异,但王狩仁、湛若水等心学大师依然坚持讲学与科举的统一,并鼓励生徒应举,使眀代中期书院与科举关系研究 后期书院为科举服务的倾向十分明显。到了乾代,无论是官办书院,还是民办书院。都直接教授科举之学。讲授程朱之学的书院也转而为科举服务,将培养科举人才作为主要职能。并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教授科举之学的制度。全佳时期鼎盛的汉学书院虽然不以教授科举之学为主要教学内容,甚至反对教授科举知识,但学习全佳汉学有利于生徒应举却是不争的事实,汉学书院成为当地科举及第率最高的机构。 书院与科举几乎是共生共生的,形成了中土古代教育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但在书院与科举关系中,二者的相互影响并不是等量的,一般是书院被动地接受科举制度的影响。由于书院对于其所在地的科举风气能起推动作用,所以各历史时期的书院数与科举考试的重要指标----进士数、举人数都是息息相关的。 锦江书院自宁熙四十三年,由时任四川按察使的刘德芳秉承四川巡抚“欲兴文教以植人才”,“继石室之流风于无穷”之意,在文翁石室故地修建以来,它一直是四川省的最高学府,是有乾一代四川人才培养最有成就的书院之一,也是四川省城名流荟萃、大家辈出的地方。书院山长中既有潜心作育人才、不慕荣势的易简、彭端淑、李惺、江锡嘏等士林圭臬,也有工于诗古文辞的郑方城、储掌文、伍肇龄等老儒宿学,还有文武兼备、政声卓著的高辰、杨芳灿、牛树梅等大乾朝廷的能官良吏。在这些著名山长的滋育教导之下,锦江书院培养出了一大批学行俱佳的蜀中名士,并因此吸引了大量人才前来求学。 锦江书院规模不大,占地面积仅二亩多,为古式建筑,梁架结构,用坚固艳丽的鸡眼石作梁柱。布局巧妙,前座是头门厅,中座是大礼堂,后座是魁星阁,两旁各有一条通道直通后座的走廊。走廊侧各有八间房间,是先生及书生宿舍。前座正门横额镶嵌着一块鸡眼石板,上刻“锦江书院”四个阴文正楷字。其右旁竖刻“韶光十年八堡众建”,在旁落款为“姚江诸豫宗题”。门顶上两侧和檐板外的雕刻,精致奇巧,堂皇华丽,引人注目。 书院前座和中座之间有一个小园,曲径贯其中。两边花果成丛,清风徐来,芳香扑鼻。其中左边植有一株山桂,右边植有两株紫薇。两边还各有一个六角形的小水池,两个水池外的十二个小平面上各书写一句名言:“忠勇为爱国之本,孝顺为齐家之本,仁爱为接物之本,信义为立业之本,和平为处世之本,礼节为治事之本,服从为负责之本,勤俭为服务之本,整洁为强身之本,助人为快乐之本,学习为济世之本,有恒为成功之本。” 文庙是书院中等级最高的建筑物,歇山重檐、翼角高翅,回廊环绕,但与一般文庙大成殿有所不同,而是青瓦粉墙。使这座恢弘、庄严的殿堂。又显出几分清幽和肃穆。文庙里自然少不了孔夫子的存在。所谓天不生圣人,万古如长夜,如今这位夫子笑容可掬的立于大殿之上,似乎对刘光第和杨锐的到来非常的欣喜。 夫子是有教无类的,不管面对的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洋大盗,都是这副面容,也不知道能感化多少人幡然悔悟,但此时杨锐的心里。却只有对古人雕塑技艺的赞叹。 锦江书院其实并不大,那些有钱人最喜欢给书院建造门楣,牌坊,塑像,但是对于那些最重要的学舍和教室似乎并没有兴趣,刘光第探头瞅了一眼教室里的木地板,上面的漆都已经学生的屁股生生的磨掉了,看样子来这里坐不住的人不只一个。 刘光第和杨锐先去拜见了书院山长,说明游学来意,山长听说后很是高兴。给他们妥善做了安排,自此刘光第和杨锐便在书院安顿下来。静心求学。 不知不觉,刘光第和杨锐在此求学一个多月过去了,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刘光弟对尊经、锦江两书院的学术风义,摘句而寻章,按格而就局,认为太过陈旧。此言既出,难免招来攻击。一位老掌学官闻听后,也认为这是无知狂生所言,因此便微服来访查。到书院时,正值学生们之乎也者地正诵得起劲。老先生跨进课堂,皮笑肉不笑地吟了一句:“辟破石榴,红(黉)门中几多酸籽(子)”,要众生员答对。刘光第一听,明白来人之意**,虽分明受了讥讽,亦不露声色,欣然应对:“启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大仁(人)。”老先生阅完对子,自认数刘光第所对最佳。于是专向刘光第发问:“空山淡明月”,刘光第答:“高天发云霞”。老先生手指桌上落有花瓣的墨砚:“杨花堆砚满”。刘光第掉头见窗外芭蕉遮日,答:“蕉叶补窗虚”。老先生似乎决心要考倒光弟样,对子越出越快:“中流凭抵柱”,答曰:“大雅是吾师”,问:“战略喜谈司马法”,答:“躬耕时学卧龙吟”。问:“修竹曲躬多揖客”,答:“老梅换骨自癯仙”。问:“虚心只合临水照”。答“高节讵肯随风扬”。出题者快,答对者更快。到此老先生已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刘光第确是具有真才实学,且为品性高洁之士。自这一天起,刘光第名声大噪,再无人指摘他狂妄了。 杨锐和刘光第在锦江书院求学期间,和外界的音讯并位断绝,由于报纸的兴起和朝廷对洋务的重视,书院里的学生们也都很关心时政,不时就本省政事发表评论,而这些天杨锐和刘光第听说最多的,便是护理川省总督的丁直璜的事了。 听学生们说,这位丁大人竟然重新查起了黄树兰一家遭遇山崩的无头案,据说还真查出了一些隐情。 丁直璜先是调阅了当年的案情卷宗,他发现山崩中遇难的只有黄树兰一家人,包括黄家的仆役侍婢,负责押解黄树兰一家前往戍地的两名差役却幸运的躲过一劫,丁直璜坚信山崩是人为造成,两名差役之所以幸免,定是和凶手有所勾结,是以对两名差役严刑拷打,而两名差役果然招出是受人指使,但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却说不出来,丁直璜大怒,给两名差役上了大刑,结果两名差役竟然熬刑不过,先后死了。 听到丁直璜竟然如此查案,刘光第禁不住大摇其头,在心里暗自叹息。 一位的用刑逼供,是能查出真相来的吗? 在大乾朝,有多少冤案,是因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搞出来的? 两名差役招不出受何人指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就是想要胡乱攀诬,也没有对象! 在刘光第看来,黄树兰一家的死,很可能真的就是一场意外的山崩造成的。 由于两名当事差役身亡,线索中断,丁直璜不得不另寻蹊径,这一次他将目光放在了火药来源上----他坚持认为,山崩是凶手人为造成的,使用的是火药,而造成这样一场巨大的山崩,火药用量肯定非常大,凶手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定然是在当地购买,当时火药厂还未成立,要想购买火药。只能通过外国人的洋行。于是他便又雷厉风行的查了起来。但查来查去,案发现场附近的州县却并无贩卖火药的洋行(当时成都和重庆这样的大城市里都没有,别说一般的市镇了),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案子查到这里,丁直璜仍不甘心,他亲自带人前往案发地点勘查,想要搜寻新的线索,而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年。案发地点历经雨水冲刷,早不见当年的痕迹了,手下的人给丁直璜一番折腾,搞得筋疲力尽,也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丁直璜还是不死心,又派人在四周村落打探,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还真让他打探到了线索,就是在案发现场不远处,发现过五具尸体。似乎是山贼或江洋大盗,有人在附近的河里还捞出过刀剑等兵器。尸体后来被乡民胡乱掩埋了,而捞出的刀剑兵器则为乡民用为劈柴之具,现仍留存。 丁直璜得到消息后认为,这五人应该就是制造山崩杀害黄树兰一家的凶手,□□□□□□□□□□□□□□□□□□□□□□□□□□□□□□□□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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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草堂乃昔日瑭杜甫在成都躲避安史之乱时所修建的临时栖身之所,后杜甫离蜀。草堂便不存,五代前蜀诗人韦庄寻得草堂遗址。重结茅屋,使之得以保存下来。杜甫草堂经梥、邧、眀、乾历朝多次重修,奠定了现今杜甫草堂的规模和布局,使其演变成一处集纪念祠堂格局和诗人旧居风貌为一体,建筑古朴典雅、园林清幽秀丽的著名文化圣地。 今日的杜甫草堂,古朴典雅,规模宏伟,占地约300多亩。其中有大廨、诗史堂、工部祠三座主要纪念性建筑物,坐落在中轴线上,幽深宁静。廨堂之间,回廊环绕,别有情趣。祠前东穿花径,西凭水槛,祠后点缀亭、台、池、榭,又是一番风光。园内有蔽日遮天的香楠林、傲霜迎春的梅苑、清香四溢的兰园、茂密如云的翠竹苍松。整座祠宇即有诗情,又富画意,使人流连忘返。 刘光第和杨锐正游玩间,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二人吓了一跳,转头望去,赫然看到腾空而起的巨大蘑菇状黑色烟团。 “怎么回事……”刘光第话音刚落,便看到前方的草堂建筑象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给撕碎了一般,抛射过来。 巨大的气浪平推了过来,刘光第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叶惊涛骇浪中的扁舟上一样,浑身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紧接着火球涌动,竹叶和断裂的竹子四处横飞,破裂的竹子好像钢刀一样,射穿了多名学子的身体。 刘光第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他的头撞中了一棵树,登时晕了过去。 《点时斋画报》:火药厂奇灾: “光旭七年七月初九日午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长三四里,周围五六里,尽为齑粉……火药局一带糜烂尤甚,僵尸层叠、秽气熏天,知是药库爆炸,酿成巨灾……” 《川报》: “……震天动地如霹雳之声,黑气冲天,彼此不辨。先是河堰,及至古家坝,杜少陵草堂,倾颓房屋平地动摇有六七里,城楼、城墙上砖瓦如雨点飞下……会馆路口有蒙师开学,童子三十二人,一响之后,师徒俱无踪迹。……火药厂周遭民舍尽皆震坍,坏屋数百间,初十日,地中掘出二人,尚活。问之,云:‘如醉梦’。又掘出一老者,亦活。” 《川省邸报》: “初九日午时,忽大震一声,烈踰急霆,将大树二十余株拔出土,又有坑深数丈,烟云直上,亦如灵芝,滚向东北。自火药局一带,皆霏落铁渣如麸如米者,移时方止。自古莲池街迤西、犀牛巷迤南,将近厂房屋猝然倾倒,土木在上而瓦在下,杀有姓名者千人,而阖户死及不知姓名者,又不知几千人也。凡坍平房屋,炉中之火皆灭。唯卖酒武大家两三间之木箔焚燃,其余则无焚毁。凡死者肢体多不全,不论男女尽皆倮体,未死者亦皆震褫其衣帽焉。” 《泰晤士报》:关于成都发生的灾难: “这一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成都的天空十分明亮,突然间,从古家坝方向传来一阵轰隆声,出现了一个特大的火球在空中滚动。天空中有丝状、潮状的五色乱云在四处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柱直竖于城东北角,接着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方圆2至3里之内。瞬间夷为平地。这场大爆炸突如其来。其惨烈、诡异世所罕见。发生的原因众说纷纭,谁也解释不清。据专家学者们收集当时的目击者见闻说:爆炸当时本来天空晴朗,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雷响起,隆隆地在大地上滚过,声音震撼天地。从城市的东北角涌起一片遮天盖地的黑云。不大一会儿,又是一声巨响,天崩地裂。顿时,天空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火药厂周围长三四里,方圆六七里,千余间房屋建筑顿时变成一片瓦砾。很多居民非死即伤,断臂者、折足者、破头者无数,尸骸遍地,臭气熏天,一片狼籍,惨不忍睹,连牛马鸡犬都难逃一死。火药厂一带,大地都被震裂开来。火光腾空。到处雷声震耳,被损坏的房屋建筑无数。老百姓有侥幸逃脱的。全都失魂落魄,惊恐万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的跪拜天地,请求神明解除他们的困境。” “在成都的外国人热心的组成了一个调查团,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据一些老百姓说,在事发之前,城门的火神庙中忽然传出音乐,一会儿声音细些,一会儿声音粗些。守门的门卫刚要进去查看,忽然有个大火球一样的东西腾空而起,俄顷,城东北方便发出震天的爆炸声,在爆炸中有许多人失踪。有一位新任的总兵拜客,正走在大街上,只听一声巨响,他和他的7个跟班,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还有尊经书院的教师和学生一共42人,一声巨响之后,也没了踪迹。据说,莲花街上有一抬八人大轿正走着,巨响后,大轿补打坏扔在街上,轿中女客和8个抬轿的轿夫都不知去向。更奇怪的是,市集上有个姓周的人,正同两个人说话。巨响之后,他的头颅突然飞去,尸体倒在地上,而他身边的两个人却安然无恙。” “爆炸发生之时,许多大树被连根拔起,掉落在远处,一条大街有一尊几百斤重的大石狮子,上百人都推移不动,居然被一卷而起,落在2公里外的地方。猪马牛羊、鸡鸭狗鹅更是纷纷被卷入云霄,又从天空中落下。据说古家坝一带,纷纷从天上落下许多人头来,杜甫纪念堂一带落下的人的四肢最多,死的都是锦江书院和尊经书院的学生们,他们当时正在那里游玩,没想到遭遇到了这样一场可怕的灾祸。这一场碎尸雨,一直下了半个小时。木头、石头、人头、人臂以及缺胳膊断腿的人、无头无脸的人,还有各种家禽的尸体,纷纷从天而降,真是骇人听闻。” “这次事件的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就是遇难者不论男女,不论死活,也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路上,很多人的衣服鞋帽尽被刮去,全都是赤身倮体,一丝不挂。一篇当事人写的笔记记载着这么一件事:在街上有一乘女轿经过,只听一声震响,轿顶被掀去,女客全身的衣服都被刮走,赤倮倮地仍旧坐在轿中,全身竟没有一丝伤处。他们的衣服都被吹到哪里去了呢?据说事后有人发现,衣服全都飘到了山上,挂在树梢上。校场口落的衣服堆成小山,其中各种器皿、衣服、首饰、银元和铜钱都有。” “根据随后调查的结果,这次的灾难,是设在古家坝的火药厂储存的火药因为天气炎热保管不善发生了爆炸造成的。虽然火药厂在建设初期就考虑到了发生事故的问题,将地址选在了郊区人烟稀少的古家坝一带,但谁都没有想到,当这里真的发生了爆炸事故,会出现这么悲惨的结果。” “这次事故的发生,引起了人们的种种猜测,有说是雷电或龙卷风引起的,有说是火药库管理不善引起的,因为在这次事件中,事故现场发现了大量火药爆炸存在的证据,因此将此次灾难归为自然的力量是不符合实际的。” “火药厂总人数为186人,它属于四川兵工厂的分支机构,专门制造军用的火药。从现存的建厂资料记载来看,这里制成的火药仍然是用坛装的,到事发前,火药厂已经生产出了大约5万斤火药,如此多的火药,存储、管理(防潮、防雨等)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详细调查了解了火药厂的情况。对乾国人的管理能力有了一个直观的看法。那就是他们的管理水平。比起西方国家来,还是大大的落后的。” “其实关于火药厂发生的事故,以前就有记载,很早以前,当西方的军事技术还没有进入这个古老的国家中时,乾国政府就在城内开设工厂,专门制造、贮存火药和兵器。当时制造的是黑色火药,制成后装入陶坛内贮存在地窖里。乾国政府官员的**遍及政府各个部门。在火药库的管理方面也不例外。由于这些人没有知识,又擅权胡为,因而火药库屡屡发生事故。例如在镇压云南省杜文秀掀起的叛乱时,将要出征的四川政府军领取火药。监放火药的官员因陶坛内的旧火药已经结成硬块,不便分发,于是就命令工匠粗暴的用铁斧劈开,结果造成爆炸,‘声若雷霆,火枪、火箭迸射百步之外,烧死张渝及把总富阡等十二员、军人刘仲平等一百六十二名。其局内工匠人等并街市经过居民死伤者多不可稽。焚毁作坊五连,约三十余间。火药火器无算。’” “人们一般认为成都城的这次大灾难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实际根据在成都的外国人的暗中调查,在很早以前就已有发生,只不过这一次的火药厂爆炸灾难是当中最大的一次而已。在成都兵工厂设立以前,这类事故一直频繁不绝。如彤郅九年‘九月庚申,山东火药厂火药灾,伤毙数百人。’彤郅十一年的一年之中,竟连续发生3次之多。据官方档案记载,‘十一年四月戊戌,新火药局灾,伤人甚众。六月癸巳,铸炮厂灾,震毁城垣廨舍,居民死伤无算。八月丁酉,火药局又灾。’” “哪怕是新式的火药厂,虽然引进了外国的新技术,但因为陈旧的管理方式,仍然不断的出现事故,如官方的记载:‘彤郅十一年四月初五日卯时,新火药局忽震一声,损坏房屋、人民许多。至六月初二日午时,药厂大震,略减于彤郅九年时也。八月初七日卯时,局复大震,且延烧草若干垛。其涌起之烟,各如灵芝、如云、如浪,移时方散。圣明矜怜之,发银分赈……复施棺或席殓埋……至彤郅十三年四月初二日,新局造火药处,复响一声,损人命房屋甚多。’” “这一次由于火药厂的火药库正是灾变中心,故灾后就曾有人说:‘火药厂不戒**,致合城之扰’。再加上火药厂爆炸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现象,及火药厂制造火药的特殊性,让很多人相信此事件是火药厂的管理人员疏忽所致。据厂方资料记载:‘每五日,川军诸营共领火药三千余斤。’这么多火药一旦发生焚爆,能够在瞬息间形成高温高压的气流,并迅速向周围扩散,可下冲使地面成坑,向四周可使建筑物倾倒,上可携物飞空,其产生的地面震动和声响,传到周围很远的地区的地面,那里的人都能随之发生震动并听到如雷的声响,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也就很好理解了。” “由于事件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和损失,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是人为的疏忽造成的,愤怒的人们集中在了四川总督的官邸前,要求代理总督职务的布政使丁大人给一个说法。这种现象以前在大乾帝国是根本没有的,人们习惯于官方的威严,对于县令这样的下级官员的种种胡作非为,也都是轻易不敢反抗的,而这一次人们竟然不约而同的来到总督的门前抗议,实在是不可想象的勇敢举动。” “值得注意的是,在抗议的人群中,除了普通百姓以外,还有大量的书院学生,他们熟读儒家的经典,本来是政府最为坚定的支持者----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将来会成为帝国的官员,这一次也站在了抗议者的行列里,他们之所以参加了抗议活动,是因为这次火药厂的爆炸灾难摧毁了书院学生们的朝圣之地----杜甫纪念堂,并造成了大批前来朝圣的学生的死伤,学生们认为,正是代理总督丁大人的不务正业,没把主要精力放在政务处理上,才导致了这次的灾难。他们的指责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位代理总督大人刚刚启动了一个多年前已经结案的山体崩塌造成的流放官员及家属意外死亡事件的调查,并不理会刚刚发生不久的河堤决口事故。作为一名管理一个帝国重要省份的高级官员,竟然将自己的精力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而疏于对主要政务的处理,在学生们看来是不可原谅的事情,他的行为辜负了皇帝的信任,并且造成了百姓的痛苦,必须要予以纠正,并且为此承担责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零七章 督门之变 刘光第能够下地走动,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而在这一个月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天发生的灾祸是什么样的惨状,他在记忆当中已经模糊不清了,他记不住自己是如何回到书院的,听说是出了事之后,好友杨锐不顾伤痛,将他背回来的。 而和他一起获救的,只有寥寥几人,大多数的同窗,都在这场奇变灾祸之中遇难身亡了。 刘光第的头撞在树上,身上也被碎竹插伤,流了很多血,如果不是杨锐及时救助,他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送命。 其实当时杨锐也受了伤,只是因为他给气浪掀到了水塘里摔晕了,受伤远较他人为轻,他很快醒过来后,走出了水塘,和赶来救援的百姓一道救人,很多伤重者因而活命,刘光第便是其中之一。 而在幸存的书院学子们都被救回锦江书院之后,杨锐听说附近的古莲街地方受灾很重,不顾伤痛又去救援,又救了不少人,以至于回来时,整个人都几乎虚脱了。 因为这次的事故,刘光第和杨锐成为了生死之交。 而这次事故,也彻底改变了刘光第对那位他原先十分崇敬的大清官丁直璜的看法。 在得知事故是因火药厂爆炸引起的之后,刘光第立刻便明白,这一定是“**”而不是“天灾”,而出现了这样大的事故,身为四川布政使并护理四川总督的丁直璜绝对难辞其咎。他对杨锐说了自己的看法,杨锐也表示赞同。并举了他所任职的船政的例子----船政局下也设有枪炮所。制造枪炮弹药已经多年。不但产品质量极佳,从创立到现在,没有出过哪怕一次小小的事故,足见其管理严格,而四川机器局和火药厂自成立后便事故不断,两下相较,不言自明。 在事故发生之后,丁直璜的处置也让人莫明其妙。他虽然第一时间带兵赶到了现场,却并没有立刻下令救援,反而借口勘验现场,把现场自救的百姓驱散,并派兵封锁了现场,禁止人员出入,结果很多火药厂的员工和家属因被掩埋在废墟无人救护,伤重而死,最后得救的不过六人。在得知丁直璜的处置之后,成都百姓无不痛骂丁直璜昏悖残酷。 丁直璜的倒行逆施激起了成都民众极大的愤怒。加上之前丁直璜的种种悖行,百姓们抬着死去的亲友的尸体。包围了督署,要丁直璜现身给个说法,丁直璜闻讯大怒,竟然派兵驱散百姓,这更加进一步的激怒了民众,更多的百姓聚集而来,而成都的乡绅学子们也加入到了抗议的百姓之中,锦江书院和尊经书院的学子们因为在事故中死伤惨重,走在了抗议队伍的最前列。 刘光第如果不是因为伤重,他很可能会和杨锐及同窗们一道,前去督署抗议的。 现在的他,最担心的,便是杨锐的安全。 熟读史书的他知道,象丁直璜这样的“酷烈之吏”,自以为是又愚蠢无比,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采用过激的手段的。 此时的刘光第,只恨自己因伤行动不便,不能去督署门前为好友同窗助力。 而刘光第并不会想到,好友杨锐此时正在督署门前,和锦江书院的学子们一道,怒斥着丁大清官。 “丁直璜!你这昏官!你还自诩爱民好官,瞧瞧你都干了什么?督修河堤,河堤决口;办机器局,药厂爆炸;当此奇变巨灾,你不去救灾拯民,竟然封锁现场,禁止出入,以致受伤之人不得救护,横遭惨死!你如此处置颠倒,究竟是何居心?” 听到杨锐的责骂,丁直璜大怒,正要喊人去抓杨锐,却不料愤怒的人群的吼声有如涛天巨浪,一下子便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丁直璜!你还我家人命来!” “丁直璜!你这狗官!从你到我们四川来,就没办过一件好事!” “丁直璜!你封锁现场禁止救援是何居心?难不成你想毁灭证据?” “丁直璜!你还我父亲命来!” “丁直璜!你还我母亲命来!” “丁直璜!你这狗官!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抵命!”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从儿子的尸身下抽出了一把剪刀,猛地向丁直璜掷去,丁直璜吓了一跳,闪身避开,剪刀撞到了门柱,掉在了地上。 “大胆刁妇!竟然敢行刺本官,还不给我拿下!”丁直璜怒气冲冲的对身边的督标卫队喊道。 卫队首领犹豫了一下,向身边的几名士兵晃了晃头,几名士兵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极不情愿的走出队伍,向那名中年妇女冲去。 “且慢!”杨锐大吼一声,抢步上前,挡在了那名中年妇女的身前。几名锦江书院的同窗见状,也凛然厉喝,聚到了杨锐的身边,挡住了官兵的去路。 几名士兵见面前的几个年轻人气宇不凡,知道他们都是书院的学子,为首的这个似乎还是身有功名(杨锐过了绵阳的院式,已经是举人了),是以立刻都畏缩起来,犹豫着不敢上前。 “尔等何人!胆敢如此放肆!”丁直璜怒火上冲,以手戟指杨锐,大声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王法吗?” “学生杨锐,当然知道王法!”杨锐怒瞪着丁直璜,“只怕不知道王法的,是你丁大人!” “放肆!尔竟然如此诋毁本官!给我……”丁直璜话还没说完,便给杨锐厉声打断了。 “大乾王法,首重人命!所谓人命关天!丁大人,我问你,你缘何不许百姓进火药厂废墟救援?”杨锐厉声道,“大人今天不给出个说法来,只怕我成都百姓绝不答应!” “本官封闭火药厂禁人出入。乃是为了防止现场为众人踩踏。证据无存。焚爆因何而起无从得知!尔等知道甚么?敢在这里鼓噪是非?”丁直璜吹胡子瞪眼道,“再说爆炸如此剧烈,哪里还有人能活命?死人难道还能救活不成?” “你这狗官放屁!我爹就在里面!当时他的手脚还露在外面能动弹!我要冲进去救我爹,却给你这狗官的手下抓住了,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爹的手一点一点的不动了……”一个孩子大哭起来,立时引来周围一片哭声。 “我儿子也在里面……我都看到他的衣襟了,可就是不让进去……” “丁大人原来是想要寻证据,怕误了上报朝廷!”杨锐明白了丁直璜因何驱散百姓不让进入现场。气得手足冰冷,“你心如蛇蝎,为了一已之私,竟然不顾这许多人的性命!可怜火药厂这么多条人命,全都断送在你这昏官酷吏手里!” “大胆杨锐!竟然辱骂本官,别以为你有举人的功名,我便不敢抓你!”丁直璜到了这一刻,仍不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他回头冲着督标卫队大喊,“赶紧把这些个无知狂徒抓起来!我要上报朝廷。夺了他们的功名!” “老贼尔敢!”杨锐发须直竖,目眦欲裂。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尔胆敢蔑视朝廷法度,视百姓如蝼蚁,是欺我蜀中无人吗?我四川万民何辜,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草菅人命的昏官酷吏!枉你活了六十有一!今日你若敢胡乱抓人,我杨锐定然和你拼了这条性命!” 见到杨锐发了狠,督标卫队的官兵们全都停住了脚步。 他们当然知道,逼死一个举人的后果会是什么。 “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混帐东西通通抓起来!”丁直璜瞪着督标卫队的头目,跳脚大叫起来。 头目心中畏惧,无奈的转头,看向杨锐,正要说声“得罪”,上前拿人,却不料一下子看到了杨锐身后的人群中的几个大汉! 为首的一人,正阴沉沉的看着他。 头目立刻便认出了,那是他所在的码头的袍哥会大哥(袍哥会很早便渗透到了乾军之中,在军营中发展极快,左季皋曾上奏朝廷说:“自顷啯噜变成哥老会匪,军营传染殆遍”,以至于他在制订军队营规时特地立了一条:“结拜哥老会、传习邪教者斩。”)! 他情不自禁的向大哥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大哥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皱了皱眉,缓缓的摇了摇头。 头目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做了,他又走了一步,突然打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同时,向几名部下飞速使了一个眼色。 几名部下心领神会----他们也都是袍哥会成员,且都是当地人,早就对生性冷酷、待人刻薄的丁直璜不满,在现下这个时候,哪有为丁直璜而得罪本地的乡亲百姓的道理,于是也都纷纷摔倒在地。 “打死这狗官!”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接着一颗破白菜便飞了过来,刚好砸在了丁直璜的头上,将他头顶的官帽打落在地。 丁直璜怒极,正要喝骂,烂白菜、臭鸡蛋等等脏物纷纷抛了过来,打得他满头满脸,生生的疼,接着人群发出了汹涌的怒吼,向这边冲了过来,督标卫队拦阻不住,全给人群冲倒在地。 丁直璜大惊,本能的转身便向督署大门跑去,身后的卫队们也跟着他向门口猛跑。 “赶快关门!”丁直璜抢步进了门,惊恐的大叫道,全无刚才的气势和派头。 看到丁直璜的狼狈相,杨锐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半,他看着督署大门好容易关上,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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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这些足有上千人的黑衣士兵当中的那面日章旗时,丁直璜象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日本兵! 这里……难道是苔湾? 带队的日本军官似乎没有意识到丁直璜的存在,他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渐渐的将雾气吹散,被大雾遮住的景物渐渐的显露出来,两座险峻的巨大山峰出现在了日本人面前。 日本将军举起了望远镜,他看到在这两座山峰中间,有一条狭窄的石径蜿蜒向上,眉头渐渐的拧紧。 这条山路很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而行,对于几千人的大军来说,可是非常难以通过的。 日军军官纷纷骑马聚拢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为首的日军大将身上。 日军大将注意到了大家眼中的惊疑之色,很是恼怒,大喝了几声,其他的日本军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日军士兵们随后排成两列纵队,走上了石径。 石径一开始还算比较平坦,日本将军看到好多的石块似乎都被专门平整过。于是大着胆子骑马上了石阶。见到日本将军竟然要骑马上山。一个日本军官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阻止了他。 日本将军点了点头,心有不甘的翻身下马,和军官们留在石门口处的林地中,看着队伍鱼贯通过。 此时,在对面的山崖,一支支枪正悄悄的从林间和石缝间伸了出来。 丁直璜看明白了,是苔湾的番民要在这里伏击日军! 日本将军看到部队顺利的通过。并没有人阻止,得意的对部下说着什么。但仿佛就是要专门打他的脸一般,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连串清脆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日本将军急忙举起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崖冒出大片大片的白烟,子弹好似雨点般的落下,日军队伍当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伴随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少人掉下了悬崖。 日本将军放下了望远镜。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大叫起来。 没有等到军官们下令,日军士兵们已然开始了向对面崖壁的射击。而呆在林地上还未走上山路的日本士兵也纷纷举枪向崖壁射击起来。 让丁直璜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和日军凶猛的还击相比,番民的火力竟然丝毫不弱,而在这特定的时刻,甚至要更强一些! 在他的印象当中,镇压圣平天国的战争中的大乾湘淮练军也没有这样的火力啊! 更让他惊讶的,是在他们这些士大夫眼中如同野兽般的“生番”们的枪法竟然十分准确! 就在刚才这几番对射当中,日军仿佛落叶一般的不断从山路向山涧间跌落,而对面的生番阵地中,只有几个人被击中落了下去! 哪怕是林地间未走上石径的日军全力的火力支援,战况也并未改变多少。看着落入山涧的日军士兵越来越多,日本将军破口大骂起来。 就在双方的排枪对射还在激烈进行的时候,丁直璜突然发现,就在石径上的日军头顶上的悬崖上,又现出了大量番民的身影! 这些番民人数不多,虽然手中拎着步枪,但却并没有向日军射击的意思! 日本将军也发现了这些番民,他有些不解的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当他看到番民脚下有好多被木排和藤蔓架起来和束缚着的巨大山石时,手一哆嗦,望远镜竟然脱手掉了下来。 似乎是看到了日本人在向他们这边看,一位明显是番民头目的年轻人冲日本人的方向冷冷地一笑,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对准一根藤蔓,狠狠的一刀斩下。 看到头目的动作,其他的番民也纷纷的拔出弯刀,向着一根根藤蔓斩下。 “轰隆!”“轰隆!” 伴随着声声巨响,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直向山路上的日军队伍砸去。 丁直璜眼看着一块巨石当先落到了日军的队列当中,一下子将两名日军士兵砸成了肉饼,接着巨石从他们身上滚落,向后续的日本士兵滚去,几名日本士兵躲闪不及,全都给巨石撞落到了山涧之中,发出凄惨的呼叫。 一名日本军官大声喊着,似乎是要队伍撤退,然后他便率先向山下跑去,接着日本士兵们纷纷转身,向山下奔逃,但人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巨石滚落的速度!更多的巨石翻滚而下,一时间山路山涧尽是日军士兵的惨叫声。 好容易逃下山路,重新回到林地中的日本士兵此时已然斗志全无,没命的向后方跑去,竟然冲乱了林地上的日军队列。 那人个日本将军见状大怒,喊了一声“八嘎!”,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将一个昏了头逃到他面前的日本士兵一刀劈翻。 日本将军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大声的吼叫着,似乎是要部下不要逃跑,回去战斗,但没有人听他的,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调头向后跑去。 日本将军怒极,刚要挥刀继续砍人,却冷不防不知从哪里“砰!”的打来一枪,将他身边的一个卫兵瞬间击倒在地。 日本将军一愣,挥刀的手停住了,他情不自禁的转头。赫然看见了林子里冲出的大队番民的身影! 这些番民的人数足足有数百人。他们的手中全都拿着步枪。手指间夹着一发发子弹,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开枪,并以极为熟练快速的手法向枪膛里压着子弹,顿时无数子弹如同暴雨一般的袭来,大批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便被击倒在地! 看到番民这样英勇的战斗,丁直璜吃惊不已。 这些化外之民。怎么会比朝廷的经制之军还要能打? 猛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打击,日军一时间乱成一团,在一位将军的指挥下,一些日军士兵好容易集中了起来,开始用排枪还击,但日军慌乱之下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接连几排枪射了出去,只打倒了十几个番民,而番民的射击却越来越凶猛。地面上到处都躺满了死伤的日本士兵。那个日本将军从马上跌了下来,看着身后惊慌狼狈的大队败兵和满地的伤者。日本将军大叫一声,猛地从一名卫兵手中抢过一把长刀。便要切腹自尽。卫兵们见状大惊,一个个嚎叫着上前,将他扑到在地,将刀又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颗炮弹流星般的飞来,落到了番民的阵地当中爆炸了。 番民的阵地当中瞬间腾起了巨大的黑色烟团,一发发炮弹直飞过来,在番民的阵地中不断的爆炸,腾起一团又一团的黑烟,还有大量的碎木和飞石,一道飞上天空。 在部下的拼命劝阻下,日本将军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在卫兵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已然被黑烟笼罩的番民阵地,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一位番民勇士看着阵地上的一个个炮弹爆炸形成的弹坑,和他们周围的大片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转头对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首领模样的年轻人说了一句。 首领面色阴沉的看着那些尸体,这些人衣衫破碎,好几人半边身子被炸得乌黑,有的人的肢体已然残缺不全。 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爆炸,迫使番民勇士们停止了追击。 首领似乎知道这样的可怕伤害,是什么东西造成的,看到还有几名被炸伤的本族勇士躺倒在地上惨叫,首领和几名伙伴快步上前,冒着被日军炮弹击中的危险,或背或拖,将他们救了出来。 日本士兵开始嚎叫着向前冲去,在生番所占据的山头后方成线式进攻队形发起攻击。经过一阵猛烈的交火,番民死伤多人,轻伤者试图突围向西撤退。当日军围上来时,他们就躲到石头和大树后面进行顽强抵抗。由于他们人数少,而且大多受了伤,抵抗渐渐不那么猛烈了。 日军的炮兵火力转移到小山的两边,切断了番民这两个方向的退路。 很快,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腿与炸断的树枝木块,混在了一起,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在小山的正面,日本步兵向番民发起总攻。日军以线式队形进攻,士兵们飞快地向前冲去。 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少年兵吓得面如土色,他跟着其他日军士兵向前冲去。一听见同伴大声叫喊,不知所措的他便不顾一切地向前猛跑,很快就跑到别人前面去了。他看见子弹从一棵大树后面喷射出来。他再向前冲了几步,便紧紧地趴在地上,端起枪进行瞄准,丝毫不顾身后其他日军士兵的鄙夷目光。 这一次他打得很准,子弹直接飞进树洞,将里面躲藏着的番民射手打死了。他听见了对方发出的惨叫声,他慢慢爬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第一次参战所取得的战果。 另外两名生番从树后跳了出来。刚从后面赶上来的一个日军小队长大声叫着抢先射出一颗子弹,后面的士兵们纷纷开火,将两名番民打死了。 小队长上前查看,番民中了数枪,早已死去,他很讶异对方为什么没有开枪,而当他拿起对方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后,才发现,枪膛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日军继续前进,正在这时,向他们猛烈开火的的敌人突然停止了射击,因为另一支日军部队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发起了攻击。 当日军粉碎了番民的抵抗。来到山头上时。整个场面看上去令人震惊。令人作呕,令人恐怖。 这时的日本士兵,不论是部署在两翼还是更远的后方,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见到战斗结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日军炮兵开始轰击石门山,和刚才一样,番民的子弹雨点般地落在进攻的日军士兵头上。使他们再一次遭受了可怕的伤亡,同时也让他们很难向前运动。 在山上,年轻的番民首领看到日军正在向他们的正面用火炮猛烈射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想要冲上前去破坏大炮。但他刚冲出去几步,一颗子弹便击中他的胸部,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他的伙伴们跑到他跟前伏下时,他还活着,嘴里鼻子里直流着血。 一个伙伴流着泪呼唤着他的名字。丁直璜这时看到,首领的心口处,正汩汩地流着血。 过了一会儿。首领魁梧的身体颓然不动,丁直璜也是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个英勇的年轻人已经死了。 一部分日军开始打扫战场,另外一部分日军继续向山上搜索前进,途中遇到因受伤或别的原因没有来得及撤走的番民的顽强抵抗。没有一个番民愿意投降,他们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决不投降。日军在粉碎了一些番民的拼死抵抗后,终于爬上山顶,占领了被炸得一塌糊涂的番民阵地。 在番民的阵地上,丁直璜发现了上百具尸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军继续搜索前进,去清剿番民的另外作战群体。 “以番制夷,终究还是不行的!”丁直璜看着撤退的番民,叹息道。 而就在他这个想法一闪,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当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时,丁直璜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番民的村子里,时间也变成了晚上。 木架上,端坐着一具具的牺牲的番族战士的遗体。周围则是一个个手举火把的番民勇士们。 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膛,也映出了人们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个中年番民首领看着坐在众位伙伴中的已然死去年轻首领----那应该是他的儿子,眼中流露出难以掩抑的悲伤。 此时的年轻人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端坐在那里,神态安祥,仿佛睡着了一般。在他的身侧,则坐着他的好伙伴威力斯的尸体。 一位身穿传统服饰的老者上前,张开双臂,他满脸悲怆的看着这些牺牲的战士,悲愤的用番族语歌唱起来,歌声苍劲悲凉,听人闻之欲泣。 看着儿子的遗容,听着这古老的灵歌,番民首领也禁不住跟着吟唱起来。 很快,所有的人都跟着歌唱起来。 番民首领一边唱着,一边从身边的一位战士手中拿过火把,抛到了木架的下方,烈火立刻飞腾起来,在一瞬间包围了勇士们的遗骸。 在完成了火葬仪式之后,番民首领挥了挥手,带着勇士们出发去同日军作战。 “无知愚氓,勇气可嘉,其情可怜,其遇可悯,可一味蛮行,与大局何益?”丁直璜又一次发出了他特有的感慨。 眼前的景物再次变幻起来,当周围又一次变得清晰时,丁直璜发现自己又置身于一处浓密的树林中。 日军在前进,但这一次他们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番民的抵抗,番民们好象突然的从丛林当中消失了一样。 阵阵山风吹来,卷起漫天的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日本将军看着满天飞落的花瓣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名卫兵用手捧着花瓣,惊喜地说着什么。 一片艳红的花瓣落在了日本将军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用手指拈起花瓣,放到了手心当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花瓣是红彤彤的颜色。 红得仿佛是鲜血! 日本将军小心地接了几朵完整的樱花,取出笔记本,将它们放进了纸页当中。 一座原始树林出现在了日军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一棵棵高耸的百年巨树构成的原始树林,日本将军的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担任向导的洋人最先注意到了这些足有三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树枝上的异样,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叫喊起来,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棵大树。 丁直璜和日本将军一样顺着洋人向导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了一具身着白衣悬挂在树枝上的女尸! 日本将军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座下马也跟着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日本骑马缓缓上前,绕着大树看了看了,赫然发现,大树的枝干上,都悬挂着一具具自缢身亡的女尸! 而不远处,另外的几棵大树上,也都悬挂着大量的女尸。有的大树上因为悬挂的尸体过多,连树枝都弯曲垂了下来! 丁直璜从未见到过如此可怖的景象,他想要发出恐怖的叫喊,却出不了声。他刚转身要逃,却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番族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零九章 袁氏蔚霆 “无冤无仇?”一个讥诮的男子声音响起,丁直璜循声望去,赫然看到了林义哲。 此时的林义哲,一身蓝色的朝服,头戴官帽,手执笏板,颈挂项珠,完全是入殓时的打扮,他面色苍白,双目深陷,眼珠布满血丝,看起来有如复活的僵尸一般,分外可怖。 而看到林义哲出现,丁直璜立刻明白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番族女子是谁了,也明白她为什么要向自己索命了。 “丁直璜!你当年逼死我爱侣,可曾想过会有今天?”林义哲看着浑身筛糠的丁直璜,冷冷的说道。 “你……以夷变夏,乃是名教罪人!我……有甚么错!”丁直璜虽然心中恐惧之极,但一涉及到“夷夏大防”,兀自强硬不休。 “愚顽老朽!以道学为名目,毁人婚姻,至我爱人为倭贼所害,而今尤不悔悟,留你在世上,又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林义哲大怒上前,飞起一脚,将丁直璜踢了一个跟头,“白发匹夫,皓首老贼!天下之人,恨不能食汝之肉,寝汝之皮!我今日便为天下除害!” 林逸青说着,用手中的笏板猛地打起丁直璜的耳光来,丁直璜给打得眼冒金星,口中喷血,他猛地发出了一声哀号,眼前的梦境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丁直璜从梦中醒来,惊恐的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仍在房间里,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丁直璜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僵住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头也分外的沉重。他低头看了看,赫然看见了胸前的斑斑血迹。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颤抖的手轻轻的蘸了蘸胸前,手指上立刻粘上了粘粘的血。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口鼻,立时便看到了满掌的血迹。 丁直璜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间恐怖到了极点。 “鬼!鬼!----”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叫。 听到丁直璜的房间里传来连续不断的嚎叫,仆人们都给吓着了。他们纷纷向房间跑去,但还没等他们赶到,房间里的嚎叫声突然间嘎然而止。 仆人们全都惊恐不已,他们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一个胆大的仆人方才上前,推开了门,进到了房间内。 他一进屋便呆住了,几个仆人跟着进了屋,看到屋内的景象。也全都呆立当场,作声不得。 椅子上。丁直璜仰面朝天的坐在那里,口鼻胸前满是血污,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象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管家闻讯赶了过来,进屋一看,顿时惊呆了,他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上前用手探了探丁直璜的口鼻处,发觉丁直璜早已没了呼吸,不由得吓得手一缩。 “老爷!----” ※※※※※※※※※※※※※※※※※※※※※ 山东,登州,郊野山林。 叶都任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给那位年轻的军官担任向导的老迈的父亲叶崇芝,回过头继续盯着前面的山地,频繁的重复着向前迈步的动作,自从五年前,这个动作就成了他每一天必然要做的事了,比吃饭和睡觉都要必然,叶都任可以三天不吃不睡,但不可能不走路。 今天比昨天要多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了,父亲显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叶都任想,两年前的事对他来说并不值得怀念,那其实是件倒霉事,明明和自己及父亲没关系的事却受了牵连。 叶都任继续飞快的重复着向前迈步的动作,一边继续回忆上一次这么拼命赶路的情形。 那一次,他和商队进山贩货,便遇到了绺子的劫掠,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商队刚刚在外地收购的货物,那些精巧的铁制工具,锋锐的武器和那些带着密密麻麻的图案的漂亮花布,叶都任总觉得靠着人手就能织出这样美丽的东西是件很荒谬的事,可是显然,不管这事荒谬与否,那些花布和精铁制造的工具、武器一样,在绺子的眼里,同样宝贵。 那时叶都任还不知道那些绺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父亲知道,父亲不但知道,而且提前做好了绺子到来之后的准备,父子俩甚至是当绺子第一声唿哨的余音还未散去时,就直接从帐篷里跑出来的,带着所有早已收拾停当了的当然也是仅有的那点家当,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了。 当然,叶都任也迷迷糊糊的看到了绺子对他们营地的劫掠,绺子们注意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离去,不过营地里剩余的东西已经够他们多半年的挥霍之用了,没人愿意在没把更多的东西装到自己行囊里之前去搭理只带了一只包裹的人。 不过,叶都任父子俩却没有为此而放慢脚步,他们两天就走出了本要七天才能走出去的山区,当他们遥望到村镇的时候才开始放缓了脚步,而迎面偶尔行过的商队和行人让这父子俩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一次可是在逃命啊!叶都任想,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父亲一边走,一边在和那位年轻的军官模样的公子哥儿不住的交谈着。这个人和他以前见到过的所有军官儿都不同,他年纪很轻,身材短粗,面肥耳阔,但脸上总带着和善的微笑,说话也极是和气,不象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儿,和他们这些草民说话时总是吹胡子瞪眼的。 叶都任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便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但他身边的那些背着洋枪的护卫,却又让他心生畏惧。 因为他以前见过的官儿,哪一个也不象他的排场这么大。 前几天他也听别人偷偷说了。这个人姓袁。名蔚霆。是驻扎在登州的庆军大帅吴长庆的亲戚。 对于官儿们,叶都任一直是心存戒惧的,他现在还记得,被他和父亲及村长杨友旺等好心人救下后平安返回城里的那些洋人,后来曾托人带了两百块银元给他们捎来,以答谢救命之恩,但是这些钱却大部分都被那些官儿拿去了,最后送到他们手中的谢银。连二十块都没有! 但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儿,却和那些只知道贪钱的官儿不同。他在请自己和父亲作向导时,便将酬金亲自送到了他们的手中。 那可是整整二两银子啊! 二两银子,对他来说,足够一年的花销了。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又变得快了些。身上也不觉得疲乏了。 刚刚的一片树林已经被放到身后了,现在两侧迅速向后掠去的是密密的一片灌木和零星的几棵小树,眼前已经能看到另一片树林了。 叶都任又看了看父亲,父亲和几个时辰前是一样的表情,想来是不会休息了。不过今天走的路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大多都是走官道。偶尔偏离出去也是为了打些野味回来,或是弄上几张毛皮,动物筋什么的,这些都能换来食物、盐和衣服,当然,叶都任身上的行头大多还是靠着父亲的那个药筐和里面的草药,以及关于那些珍贵的草药的故事。可惜叶都任总也听不到父亲的故事,因为父亲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叶都任都要抓紧时间睡觉,叶都任从未见过父亲睡觉,当叶都任醒来,或是父亲将叶都任弄醒时就是要上路的时候了,其实赶路已经是叶都任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几乎要和呼吸那样自然了,可叶都任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匆忙,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在某个地方多停留上几天,哪怕几个时辰也好,可每次,只要醒来,就要赶路了。 林子越来越深,叶都任知道自己要换个法子赶路了,果然,父亲轻轻碰了下叶都任,叶都任便已经跳了起来,攀上了一棵树,向前了望着。 密林,叶都任想,密林是好地方啊,上次进这样的密林,收获了一张鹿皮和一枚蛇胆,为此叶都任吃了一顿新出锅的白面馒头而且还换了一双鞋。 白面馒头,其实白面馒头并没有多希奇,问题是新出锅的馒头,赶路的时候吃的都的冷冷的硬硬的干粮,那种松软的热气腾腾的馒头基本上吃不到的,不过这对叶都任来说还不是太大的惊喜,毕竟在路上也是能吃到或烤或煮的肉食。 大惊喜是那双鞋子,对于叶都任来说,脚上的东西多是草鞋,有时甚至会是在脚上绑上一块木板,因为每天都要赶路,鞋子可说是有一只坏一只,有两只坏一双的,而那次的鞋可是软底的猪皮鞋,如果不是父亲在鞋子下面又加了一层松木底,对于叶都任来说,那将是一双完美的鞋子。 叶都任对鞋子的回忆还没完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寻着这声音,在叶都任的余光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头野猪的轮廓,就在侧后方大约七丈远的地方,叶都任仿佛看到了一双新鞋,急急的把脸扭向父亲,叶都任知道,自己发现了的东西,父亲会更早一步发现,可是父亲却还是之前的表情,没有波动,目光依然直直的盯着前方。 叶都任此很不满,不过他知道,父亲不打算做的事情,那么就不要再去想了,其实叶都任知道在上次收获了一张鹿皮和一枚蛇胆之后父亲也是很高兴的,虽然父亲没添置任何东西,但叶都任在父亲为他鞋子上钉松木板的时候可以看出父亲的喜悦来,那是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叶都任极力想回忆起当时父亲的表情,可是却想不起了,当时的叶都任太困了,他只记得再次醒来时对着新鞋子的喜悦以及后来那鞋子再也没法维持在脚上时的悲伤了。 算了,今天是非常时刻,饶过它吧!叶都任想,没有去碰背上的土火铳。 对于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火铳可是威力最大的武器了。 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农民还是猎户。狩猎都是重要的生活物资来源。加上村落之间的斗争和响马绺子的横行。使这里的人们普遍把武器视为第二生命。最早的时候。大家使用的猎具或武器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刀矛弓箭之类。听老辈人讲,火铳最早是全隆爷那会儿进入山东的。当然这些火铳都是偷偷带进来的,很多还是当地驻军卖给他们的。在韶光末年和洋人开仗之后,为了防止洋人夺取山东,朝廷才放松了对各地民众拥有武器的管制,并暗中提供了大量军队装备的火器给山东的居民。 民众手中的火器多了之后,绺子的武器装备自然也相应的得到了改善。他们自己当然不会制造火铳和火药。他们的火器都是高价从农民猎户那里买来或者用物品交换来的。再就是在和居民的冲突当中,从被杀的人手中抢夺来的。而且盗贼们似乎更容易接受火器这种新鲜事物,他们不但能够熟练的使用火铳,而且作为猎手,他们的准头普遍要好于农民。 就象眼前的这头野猪,在没有火铳之前,农民除非布设陷阱,否则是不会轻易去捕猎这种凶猛的野兽的。而且即使是有了火铳,农民和猎户也不敢轻易招惹。但绺子的猎手却常常背着火铳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主动去捕猎野猪,并且枪法厉害的常常能够做到对野猪一击毙命。 叶都任又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的目光好象渐渐亮了起来,又或者是因为太阳的光芒渗进了林间的缘故。不过叶都任总觉得那是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看上去亮,而是父亲的眼睛在发光。 叶都任注意到几名官兵护卫将肩上的洋枪取了下来,他看着这些闪着青光的的枪管,既感到畏惧,又有一丝羡慕。 那些高鼻子深眼窝的大个子洋人当初不就是凭着这些洋枪,深入到山里胡作非为的么? 虽然他们和官军一样,在凶悍善战的绺子面前铩羽而归,但那些洋枪的威力,却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可怖景象。 而现在,这个公子哥儿的随从,竟然都带着这样一支洋枪! 野猪本能的觉察出了危险,刚要转身逃跑,护卫们的枪就响了。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枪响,叶都任看到几支洋枪的枪口喷出道道白烟,那头野猪的身上顿时血花飞溅,它挣扎着向前蹿了几下,便倒在了草丛中,不动了。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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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出了山谷汇入一条小河中,眼前的山岭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马平川,黄绿色的草一浪浪起伏着延伸到天边。我们又顺着河水走了七天,就看见一座农人村庄出现在眼前。 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村庄就坐落在这个弯里。村子不大,只有十几幢泥墙草顶的房子。房檐都很长大概是为了防雨水。每座房子附近都有用荆条扎起来的畜栏。往往旁边还有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田地。好象是种的土豆。 他们的马又不肯走了,叶崇芝只好去村庄里叫人帮忙卸货。不一会儿出来了几个老头,帮着他把驮子下了抬进村去。叶崇芝给马松了笼头,腿上系上绊子,放它们到附近的草地去溜达。他们进了村子,发现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只看到老弱妇孺和寥寥几头牲畜。看来男人们是出去打猎了,他们的首领也在其中。百无聊赖的叶都任只好去看村里的铁匠打铁----这两个铁匠是唯一的壮年男人。村人的炉子温度不高。铁矿不能直接化成铁水,只能变成疏松多孔的一坨黑糊糊的东西,铁匠不停的敲打着这坨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他的问话。从这两个人嘴里他知道了原来这些农民只是冬天和春天住在这里,顺便种点土豆什么的。到了夏天他们就要迁移到山上去住帐篷了。 傍晚猎人们回来了,喧嚣声老远就听的见,但比喧嚣传的更快的是香獐的“异香”。猎人的首领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脖子上挂着狼牙穿的项链。叶崇芝向他说明了来意,送上了带来的礼物。他欣然允诺,同意卖给他们一头大香獐和它的新鲜香囊。以及他们捕获的许多猎物。香囊是长在香獐的腹部的一个袋子,干制以后里面的油状的香会变成深色的小粒。獐香是名贵的香料。如果在室内放一丁点儿,便会使满屋清香,气味迥异。这种香不仅芳香宜人,而且香味持久。其实獐香在中土使用,已有悠久历史。古代文人、诗人、画家都在上等香料中加少许獐香,制成“香墨”写字、作画,芳香清幽,若将字画封妥,可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虽然未能亲手猎获香獐,但打了一头大野猪,总算是不虚此行,加上买到了一头大香獐,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是以袁蔚霆便不再前行,休息片刻之后,便带队回转。 之所以想要打香獐献给林逸青,并非是吴长庆的主意,而是他袁蔚霆的临时起意,要为吴长庆巴结林逸青尽一份力。 袁蔚霆生于显凤九年八月二十日。袁蔚霆出生的那天,他的叔祖袁甲三恰好寄书到家,言得雷霆之助,与绺匪作战得胜。袁蔚霆的父亲袁保中大喜过望, 因此为这个新生的婴儿取名为“霆”,并按照家族“保蔚克家、企文绍武”的排行,给婴儿命名“蔚霆”。袁蔚霆的得名即与战争行伍有关,似乎在预示着他的一生将会是戎马生涯。 袁蔚霆六岁时养父袁保庆替他找个启蒙老师袁执中教四书五经。彤郅五年袁保庆在山东做道员,袁蔚霆时年八岁,也随行。后袁保庆由山东调到江苏。在南京,袁蔚霆的一位老师曲沼擅长武术,教会了袁蔚霆一些拳法剑术。袁蔚霆自小喜爱兵法,立志学“万人敌”。尝自谓“三军不可夺帅,吾手上如握十万精兵,自可横行天下。”他常常不惜重金搜罗购买各种版本的兵书战策,被人讥笑为“袁书呆”。13岁时袁蔚霆曾制联“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寥寥十字,比楚霸王的“彼可取而代之”豪气无二 。 光旭二年秋,袁蔚霆与沈丘于姓女子结婚,时年17岁。翌年初春他又回到北京。其时堂叔袁保恒刚刚调任刑部侍郎,工作繁忙,袁蔚霆一边读书,一边帮他办事,学得不少官场本领。两位堂叔夸奖他“办事机敏”,是“中上美材”。时华北大旱成灾,袁保恒奉命到开封帮办赈务,带袁蔚霆同行,遇有密要事案,均派他查办、参佐一切。光旭四年,袁保恒感染时疫去世,袁蔚霆返回项城,移住陈州。光旭五年,其姑丈张向宸办理河南赈务,委托袁蔚霆分办陈州捐务,因他集款独巨,提拔袁蔚霆为“中书科中书”。 袁蔚霆先后于光旭二年和光旭五年两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没能在乡试中中举。袁蔚霆家族以“求官建功,拯救天下”为门楣家训,袁蔚霆作为通过传统和教育承受了这些感情和观点的人,自然要效法先辈的榜样。把心思从科场转移到“疆场”上。袁蔚霆曾作诗《言志》一首以自勉:“眼前龙虎斗不了。杀气直上干云霄。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此诗甚有豪气,说明他少年时代便有了远大志向。当然一个人所走的道路,不完全是由家庭和自身决定的,还要接受到社会影响。从社会上看,洋务派“自强”的思潮对袁蔚霆思想意识的形成,有极其深刻的影响。 袁蔚霆在北京读书时,李绍泉正在直隶总督任上。他对这位大人的显赫地位不胜钦羡。在洋务派“练兵求强”思想的影响下,他“好读兵书”。“留心时事”,常作军事论说,侈谈练兵“安内攘外”。袁保龄对他的议论颇为赞赏,曾情不自禁地表示,袁家“嗣武有人,亦可略慰”。由于这种种原因,袁蔚霆在科场上的希望破灭以后,遂把诗文付之一炬,决心效法李绍泉。他说:“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岂能龌龊久困笔砚间?”当时,李绍泉的幕府中大都是举人或进士出身。袁蔚霆仅是一个无名的秀才。因此,他没有直接投奔李绍泉,而于光旭七年5月,带领“其家旧部数十人”往山东登州,投靠淮军统领吴长庆。 吴长庆和袁保庆早年便“订兄弟之好”。袁保庆在南京时,吴长庆带兵驻扎浦口,两人过从甚密。袁保庆死时,吴长庆渡江视敛,“扶棺痛哭”,帮助料理丧事。因此,当袁蔚霆来到登州时,吴长庆不仅非常高兴,乐意收留他,而且对他备加照拂,而且随后又加以提拔重用。 对于吴长庆的厚待,袁蔚霆自然知恩图报,这一次林逸青秘密查访登州防务,吴长庆对林逸青加意巴结,机灵的袁蔚霆懂得其中奥妙,自然要使出手段来助吴长庆成功。 作为淮军宿将,吴长庆对林逸青可以说仰慕已久,而林逸青巡视海防,查到登州炮台,驻防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切异常熟悉的他自然明白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他没想到,林逸青竟然会体贴炮台守军的苦衷,出钱帮他们修复炮台。 对于这位慷慨仗义的财神爷的出人意料之举,他可以说又惊又佩,他知道林逸青已经查明炮台修不好的原因不在炮台的守军官兵,而在刻薄无能的前山东巡抚丁直璜身上,所以才肯自掏腰包助修炮台。而同样曾深为丁直璜所苦的吴长庆,自然也有了想要林逸青帮忙“助饷”的心思。 吴长庆所部庆军六营原属淮军系统,作为李绍泉淮军的一支劲旅,庆军被调来山东加强海防,驻扎在了山东要地登州。对于这支属于北洋海防而不属于山东本省的军队,时任山东巡抚的丁直璜是没有节制的权力的,是以他对庆军的到来十分不满,认为庆军和北洋水师一样,是李绍泉在山东安排的钉子,是以对吴长庆所部很是敌视,不但不负担庆军的军饷,对庆军将士的死活也是完全的不闻不问,令吴长庆恼火不已。 到现在为止,庆军的军饷只能发放六成,这些还是由李绍泉设法在北洋海防经费下支解的,其余的只能靠李绍泉和吴长庆自己豁出脸来四处筹措,为了筹足军饷,吴长庆可以说伤透了脑筋,有时实在发不出饷来,只能靠老朋友任旅顺工程总办的袁保龄在项下临时拆借,而林逸青帮助炮台守军出钱的事,却让吴长庆看到了新的希望。 在林逸青视察炮台完毕之后,吴长庆便借口庆军同属北洋海防一系,主动邀请林逸青前来庆军大营视察,林逸青欣然同意,不久便带着随行人员到吴长庆处拜访,吴长庆喜出望外,这几天他一边请林逸青巡视各营,检阅兵马和武备,给出“指导意见”,一边殷勤招待,宾主相处甚欢。 这一次袁蔚霆借轮休之际出来捕猎香獐,就是为了得到这种名贵的香料,作为礼物,助吴长庆讨林逸青的欢心。 袁蔚霆带队急行了约一个时辰,回到了登州大营,见到袁蔚霆竟然捕获了一头硕大无朋的野猪,还有香獐麂子等其它猎物,官兵们无不欢呼雀跃----庆军缺少军饷,肉食不足,很多时候没有钱买。都是自己出去打猎。很少能猎获到这样大的野猪的。 当下军中疱丁将野猪肢解下锅。营中大开宴席,将士们少不得大块朵颐,开怀畅饮,袁蔚霆本来在猎人村中便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又是一番痛饮,结果很快便醉倒了,尽管如此,办事精细的他是安排人将取出的獐香用精美的木盒装好。给吴长庆送去之后,才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这一睡便直睡到翌日天明,酒还未醒迷迷糊糊的他记起了今天该自己巡营,他忙不迭的起身喊来亲随,手忙脚乱的换了衣服,佩上佩刀和手枪,戴好官帽之后,便出去巡营了。 由于昨晚的酒喝得实在是多,他的头一直昏昏沉沉的。走路的步伐也有些不稳,好在巡营没有什么太多的事。他也就是四处看看,外面的清风吹着,也有助于他醒醒酒。 虽然林逸青来到庆军大营已经有几天了,但吴长庆还没有给他正式引见,但他知道,这獐香上去之后,正式拜见林逸青的日子就会快了。他可不想让林逸青看到自己醉醺醺的样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袁蔚霆的命运。 前方不远处是操练场,在那里整齐摆放了一尊尊大炮,炮手们正在给大炮做着保养,可能是林逸青会要求炮兵试射的关系,一颗颗炮弹也被搬了出来,作着仔细的检查。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了几个小姑娘。 这些姑娘应该都是随军的家属,这个时候她们应该是到操练场这边的草地里去摘些鲜花给长官们的屋子里做摆设。她们正在采摘粉红色的雏菊和紫红色的紫藤,打算并摘些柑橘花柠檬花掺杂在一起。这些姑娘没有看到正在巡营的袁蔚霆,她们离那他所在的地方越走越近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一十一章 如醉如痴 袁蔚霆不知不觉地向女孩儿走了过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和其他姑娘的不同,他的心在胸膛里“咚咚”地跳得很厉害。他感到晕头转向,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涌向四肢,冲击着手指头、脚趾头。此刻,好象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飞出了他的躯壳。 姑娘们看到袁蔚霆走近,都给他的表情吓着了,全都向后退去,而彩衣女孩儿看着袁蔚霆逼向自己,却并未后退,而是眼中闪过警惕之色。 袁蔚霆痴痴的看着她,恍惚间竟然伸出手去,想要拉女孩儿的手,女孩儿后退了一步,将手放到了背后,袁蔚霆没有拉到她的手,竟然将手向她的脸伸了过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找了婆家没有?……”鬼使神差的,袁蔚霆竟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女孩儿的眼中瞬间闪过怒色,脸上满是凛然之威,两名袁蔚霆的亲随看到她变了脸,看着她华贵的衣饰,突然象是明白了什么,清醒过来,上前想要拉住袁蔚霆。 “大人,使不得!这是……” 袁蔚霆对亲随的话恍若未闻,他的手眼看便要触上女孩儿白嫩的脸蛋,却见女孩儿猛地上前一步,闪电般伸出双手,揪住了袁蔚霆的衣袖和前胸的衣襟。 两名亲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一花,袁蔚霆的身子已经向他们俩狠狠撞了过来,二人一惊,本能的向后闪开了。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袁蔚霆短粗的身子便好似一个米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腾起了大片的烟尘。而女孩儿已然轻盈了跳出了烟尘之外。 袁蔚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只看见女孩儿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心中正自快慰间,突然间一股大力袭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重重的仰面摔倒在地,他的后脑壳狠狠的撞在了地上,竟然险些晕过去。 大营客厅之中。吴长庆正和林逸青说着丁直璜的事儿。 林逸青最先是在邸报上看到了丁直璜暴亡的消息,朝廷对他的死只是简单一句“积劳殁于任上”,而《点时斋画报》和《申报》的报导则要详细一些,说他“因药厂焚爆之奇灾,忧惧成疾,魂梦屡惊”,“殁前曾言见诸鬼魂”,暗指他的死和成都火药厂大爆炸及成都“民变”有关。对于这个天下闻名的大清官的死,成都百姓似乎并不感冒,据报纸刊载。丁直璜去世后,有人前来赠送挽联。其中的一幅无名氏所赠,上联为“闻君之名,惊天动地,知君之来,欢天喜地”,似有褒扬之意,但下联却笔锋一转,“睹君之政,昏天黑地,知君之殁,感天谢地”, 厌憎之情溢于言表。当时象这样内容的挽联还有不少,如实的反映出了成都民众对丁直璜这位大清官的真实看法。 林逸青知道,成都百姓送这样的挽联,也只能是痛快痛快嘴,出一口恶气而已,丁直璜在四川留下的“遗产”,还将长久的困扰着蜀中百姓。 象丁直璜曾经任职多年的山东,留下的遗患便极多,现在他在山东,仅为了消除海防方面的遗患,便已然破费不少。 在通过几日的相处,明白了吴长庆的苦处和困难之后,林逸青慷慨解囊,直接给他签了一张10000英镑的罗特希尔德银行的支票,这笔钱名义上是他出的,实际上却是萨拉提供给他的,当然,这笔钱真正的来源,是林义哲当年留下的遗产。 得到了这么一大笔经费,吴长庆可以说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可以说喜出望外,当然,他也知道林逸青给他这笔钱会有附加条件----一部分用于补发军饷;一部分用来经营商业,为部队创收;一部分用于部队更新装备、改革军制和加强训练----林逸青的这些条件对他来说于公于私都是相当有利的,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而对于林逸青派自己手下的那些富有作战经验的萨摩武士在庆军中担任教官传授先进战法,他更是求之不得。 对于自己的庆军现在的战斗力,吴长庆其实是很清楚的:自剿灭绺匪之后,庆军久未经战阵,用老上司李绍泉的话说,“暮气沉沉”,而今海疆不宁,若真再有战事,其战力堪忧,他也有心想要提高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而现在林逸青的改革提议,可以说正中他下怀。 这几天他和林逸青的谈话始终围着这个题目转,而且已经议定了许多具体的章程。 “丁直璜这等老朽,如此去了也好,若等起休致乞退,蜀中恐糜烂矣。”林逸青叹道。 丁直璜在山东这些年,仅给当地军队留下的麻烦,就够他头疼一阵的了。 “偏偏朝中还有人分外推崇他,上书朝廷要给他荣光谥典,并付国史立传,以为天下士子之楷模,真是可笑!”吴长庆苦笑着摇了摇头,“全天下的官儿要都象他这样,我们这些武人就只能等死了。” “不会总是这样的。”林逸青笑道,“此辈既去,便是我等作下一番安民济世的大事业之时。” 二人正说着话,吴长庆手下的一名把总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看到手下当着贵客的面竟然表现得如此不稳重,吴长庆不由得有些恼火,大声喝斥起来。 “禀大人!袁……袁会办……给林大小姐……摔了……”把总偷眼看了一下林逸青,嗫嚅道。 “什么?”吴长庆听报先是一愣,他看到把总的眼神瞅向林逸青,立刻便明白了把总口中的“林大小姐”是谁,刚刚又发生了什么事,一张脸刹那间变得铁青。 “吴兆友!” “标下在!”一名年近五十的统领赶紧上前抱拳应道。 “你马上过去。把袁蔚霆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捆来!” 而听到“袁蔚霆”这个名字。林逸青心中不由得一动。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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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袁蔚霆绑来之后,吴长庆当着林逸青的面,下令责打袁蔚霆一百军棍,并要林语曦当场观刑出气,虽然下了打一百棍子的命令,但吴长庆知道,真要打一百棍子,袁蔚霆肯定没命了,他的计划是打几十棍之后,袁蔚霆开口求饶,他好就坡下驴,替他向林逸青求个情,这事儿也就算了结了。是以在开打之时,他特意向执行的军士使了眼色,意思是不要着实打,军士会意。虽然大板子打得山响。板下的屁股血肉模糊。但其实打得并不重,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 但饶是如此,这样的打法,打多了的话,受刑者失血过多,也是会受不了的。 吴长庆为了袁蔚霆,可谓煞费苦心,只是他一点也没有想到。袁蔚霆一见到林语曦,便有如失了魂魄一般,只是盯着她看,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眼下军棍已然打到了四十多下,执刑的军士都有些傻眼了,就是这样的打法,真要打足一百的话,袁蔚霆就算是不死,也得残废了。 林逸青看着一声不吭只是傻瞅着林语曦的袁蔚霆,脸色铁青的吴长庆及一众庆军将领和两个满头大汗的执刑军士。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当然明白,吴长庆之所以如此。是为的什么。 袁蔚霆调戏朝廷重臣之女的事,如果被言官得知,参劾一本的话,在这个“武人如狗”的时代,倒霉的可就不止袁蔚霆一人,弄不好吴长庆也要丢官罢职,整个庆军的前途都堪忧,是以吴长庆要努力的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而要想不把事情搞大,自己这里吴长庆是必须有所交待的,是以他才会选择对袁蔚霆责以军棍。 而袁蔚霆和吴长庆的关系,庆军当中可谓无人不知,林逸青自然也清楚不过,对于吴长庆的打算,他也心知肚明,刚一听到消息,他也有些恼火,但了解了实情之后,知道林语曦并没有吃亏,反而摔了对方一个大跟头,又看到袁蔚霆现在的表现,林逸青知道,与其说是袁蔚霆情不自禁的想要调戏林语曦,莫不如说他是给林语曦“电击”了。 对于“电击”这种事,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第一次见到小桐时,也差不多和袁蔚霆一个熊样…… 而对于历史上赫赫有名现在却还青涩无比的“袁大头”,他还是希望能够好好的用一用的,毕竟“袁大头”的本事比“孙小头”强得太多了。 此时转眼五十军棍已然打过,林逸青看着袁蔚霆已经给打得快烂了的屁股和被血殷透了的裤子的碎布片(因为有女子在场观刑,所以没有按常规脱裤子打),也是心惊不已----他当然知道这板子下的猫腻,但哪怕如此,常人也是忍受不了的。 熟悉历史的林逸青知道,自古以来,打板子就是一个“技术活”, 都是要预先操练熟的。有的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 据说,预先操练这打人的法子,是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下,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到打完,里头的豆腐都烂了,外面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这方是第一把能手。《历代刑法考?刑罚分考十四》记载,皇家负责施行廷杖的校卒在训练时,先用皮革绑扎成两个人形,一个里面放上砖头,一个外面包上纸,然后再给他们穿上衣服,让校卒对他们行杖。放砖头的人形是用来练习“外轻内重”手法的,要求能做到看起来似乎打得很轻,衣服也不要破损,但里面的砖头要打碎。包纸的人形是用来练习“外重内轻”手法的,要求做到看起来似乎打得很重,但里面包裹的纸不能损伤。行杖要达到这样的水平才算合格。 历史上有人曾记载在刑部监狱中亲眼看见的一件事:有三个犯人遭受同样的杖刑,为了少吃点苦头,他们事前都贿赂了行杖的差役。一个犯人送了三十两银子,被稍微打伤一点骨头,养了一个月的伤;第二个犯人送了一倍的银子,只打伤一点皮肉,不到一个月就好了;第三个犯人给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受刑后当晚就步履如常了。 这些是属于历史的记载,林逸青并没有亲眼见过,他闲来无事曾和一些喜爱技术的战友讨论过这些,有的战友认为这是非常可能的,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而有的战友则认为不太可能实现,也许是当时文人的夸大记载。林逸青对此也是持保留态度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他亲眼见识了一回。 林逸青正在琢磨着要怎么给吴长庆这个台阶下,却不料身边的林语曦却突然喊了起来:“别打了!再打他会死的!” 听到林语曦的话,林逸青不由得一愣。转头看向她时。她已然将脸背了过去。显然是不想再看这血腥的场面了。 林语曦的话一出口,两名执刑军士立刻便停了手。 袁蔚霆此时已然处于恍惚之中,但他看到林语曦脸上的不忍之色,听到她为自己求情,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包围了他,竟然让他激动得流下泪来。 “军法无情,还请小姐见谅。”吴长庆心头一喜,但脸上仍然努力维持着原来的表情。他对林语曦说完后,又面向执刑军士,“继续打!” “慢着,不要打了。”林逸青先是向执刑军士摆了摆手,然后转向吴长庆,不动声色的说道:“这番惩戒,已然够了,毕竟人才难得,这次就饶过他一回吧。” “既然是林爵爷发话了,理当遵命。”吴长庆在心里暗暗又赞了林逸青一回。他向林逸青施了一礼,转头对袁蔚霆怒喝道。“还不快谢过林爵爷!” “标下……谢爵爷……”袁蔚霆伏在凳子上,话没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他最后听到的,是林语曦的惊呼声…… 当袁蔚霆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中。 “大人,您可算醒了!”看到袁蔚霆醒来,一名亲随高兴的喊道。 “林大小姐来过了?”袁蔚霆闻到了室内的淡淡幽香,猛一激灵,立刻问道。 “是啊!来过了,和林爵爷一起来的,还给您留了药呢!”亲随惊奇的问道,“大人,您一直昏睡着,咋知道林大小姐来过了呢?” 袁蔚霆没有回答,他的眼睛里,又现出了初见林语曦时的热切之色。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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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镖师回头看去,看到几名山贼竟然不再作战,而是向落马的山贼扑去,他知道,那应该是山贼的头领。 段启瑞手枪里的子弹打空了,他不慌不忙的将弹仓打开,飞快的重新装着子弹,有山贼向他射击,都被他身边的一块当作盾牌的厚铜板挡开了,不多时,他装好了子弹,再次开始了射击,两枪响过,又有两名山贼落马。 山贼们遭到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士气立时崩溃了,虽然他们的战技和武器装备要远高于镖局的镖师们,但在首领被击毙之后,人数处于劣势的他们便无心恋战,不多时便纷纷纵马逃散。 当枪声终于沉寂下来的时候,只留下了遍地的鲜血和死尸。 老镖师来到了段启瑞的身边,用难民营的目光看着这个仍然显得有些呆滞和木讷的年轻人,许久方才问道:“没受伤吧?小子?” 段启瑞摇了摇头。 “你好俊的枪法,在哪里学会打洋枪的?”老镖师看着倒在地上的山贼首领的尸体,他的头上有一个血洞,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我一小便在营里长大。”段启瑞笑了笑,答道。 他这话并非虚言,他7岁时便被祖父段佩带到了江苏宿迁的铭军直属马队三营,直到他前往威海投奔族叔段从德之前,他都一直在军营里生活,枪法便是那时打下的基础。 “你哪里找到的这梅花手枪?”老镖师看着他手中的左轮手枪竟然是象牙柄的,枪身和枪管上布满精美的花纹,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记得段启瑞来的时候。身上除了一块银元和一些衣物。可是没见着有这样的名贵手枪的。 “你们押的这趟镖。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呢。”段启瑞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雕花象牙柄左轮手枪抛给了老镖师,指了指身边已经裂开的一个箱子。 老镖师上前细看,这才发现这个原本贴着源顺镖局封条的木箱已经摔破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他别的东西没有看清楚,但另外一个装着手枪子弹的带有嵌银洋文字母的精致木盒,他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可惜。这铜屏风给打坏了,老哥,你们这一趟镖,只怕是要赔钱了。”段启瑞指了指身边的那块在刚才的战斗当中被他用来当成盾牌的方形铜板说道。 老镖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块雕着富丽堂皇的花卉图案的紫铜屏风,上面有几处已经给子弹打得变了形。 老镖师看到这紫铜屏风,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个箱子这么沉,并且现在还裂了,原因就是因为这紫铜屏风。 这紫铜屏风上面的图案全系手工雕刻,一望便知是刻铜名家手笔。价值不菲,而现在却给枪弹打坏了。不过老镖师倒没有感觉可惜----刚才如果不是它帮了段启瑞的忙,他们大家这会儿可能都会死在山贼手中了。 “这块儿的损失,算在我帐上。”镖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镖师回头望去,看到两个镖手扶着镖头一瘸一拐的走来。 “今天的事,多谢小兄弟了。”镖头看着段启瑞,哑着嗓子说道。 “源顺还是比其它的镖局子强些,知道换了火枪,不再只靠原来的刀枪弓箭。”段启瑞看了看死伤惨重的镖手,叹了口气,“但对付山贼,还是差了许多,山贼都用上洋枪了,大伙儿还用的火枪,人就是再多,又怎么打得过呢?” “火器这块儿,朝廷控制得一向严厉,若不是因为闹过长毛和绺子,又有洋人入寇,咱们这些人,现在连火枪都未必让用,更别说洋枪了。”镖头恨声道。 “这一次正好用用这洋枪。”一名镖手说着,捡起了一枝山贼丢下的马枪,高兴的摆弄起来。 “想用洋枪?洋数字儿都认不全,没那么容易就是了!”镖头沉声说着,甩开扶他的人的手,上前一把将马枪夺了下来,又从山贼的尸体上解下了子弹带,递到了段启瑞的面前。 “小兄弟,拿着吧,路上好用。这洋枪,也只有你用得顺。”镖头说道,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塞到了段启瑞的手中,“这是我代大伙儿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段启瑞接过马枪和子弹袋,却将红包推了回去,“走这一趟镖,您和大伙儿也不容易,又损失了镖物,您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您只要免了我的路费,让我和大伙儿一道到了威海便成了。” 见到段启瑞坚决不肯收下谢银,镖头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坚持。当下镖手们打扫完战场,掩埋了死者,作了标记之后,便急急的上路了。 当夜,段启瑞便到达了驻防威海的淮军大营,看到段启瑞竟然扛了支马枪前来,在大营任管带的段从德惊讶不已,段启瑞向他说了来路上的遭遇,段从德立刻意识到商队遇到的山贼可能是山东当地驻军中的逃兵(这也是前山东巡抚丁直璜留下的“重要遗产”之一),马上下令军营进入戒备状态,并要段启瑞写下事情的经过,由他行文当地官府和别处驻军,预备追剿。 段启瑞卸下行装安顿下来之后,便立刻开始写起与山贼交战的详细情形来,不多时他便一书而就,呈给段从德,段从德对他这么快便写好了很是惊讶,一阅之后对段启瑞的文笔更是大加赞赏,当下便要段启瑞做了营中的文书。段启瑞自此便在威海大营中安身。 但段启瑞并不知道,用不了多久,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便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 辽东,旅顺口,铁山镇。 “人之初。性本善……”学堂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一个放牛的孩子经过此处。立刻被这声音所吸引。他将牛栓在马前石,径直走进了学堂的院子。几盆花点缀着前院,细草遮住了大半的空地,几条弯曲的小径,直达内堂,声音便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学生们专注着读书,前台手握戒尺的先生却看到了这个少年。破衣烂衫,显出他那不同于屋内少年的家境。晨光照得孩子的眼睛雪亮。白发的先生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神,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何时,他放下手中的戒尺,走了出去。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先生一手抚着孩子的头,体会到他的身体因胆怯而发出的颤抖。 “我……我叫张阼霖……”话未说完,他转身就跑开了。留下先生独自微笑,先生想追上去,却终究是没有迈开步子。 学堂是水师营出资设立的,名义上遵照朝廷开“大兴洋务”培养学贯中西的人才开办的。实际上却是为的是让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子少爷们有所约束,否则。就这些人,也够把整个镇子给弄的天翻地覆了,况且,他们有的人以后还要继承万贯家财,必须得学会些为人处世。而先生只是教书,招纳学生的事情是一概不管的,这些都由水师营派来的负责人负责的。因此,在学堂能看到的,除了先生和学生们,也就是他的仆人了。 第二天,张阼霖又来了。这一次,他选择了学堂外一个偏僻的角落,在通风的窗台下面。他试着去听,用树枝在浅浅的沙堆重复着写,一笔一画,都显得很吃力,可他的脸上却重来没有烦躁。 这些先生都看在眼里,他笑了,可是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已近中午,等到学堂放学,公子少爷们的马车踏出浅浅的灰尘,张阼霖才知道要去放牛。他慌张地跑出学堂,看到的只是留在马前石的断绳。他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帮别人放牛却把牛给弄丢了,工钱没有了不说,还得赔牛,两个银元,他怎么会有?家里砸锅卖铁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钱,他这样想着。 就这样,他木讷地站着,全身麻木。风一吹,破衣衫露出他单薄的身体,整个人就像要被吹走。 一个脚步声靠近了,是先生。他看到了张阼霖,轻轻的走了过去。 “孩子,不回去吗?” “不……是,我把牛弄丢了,如果没有钱赔给人家,肯定是回不去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儿,还是我爹和别人说了好几次才答应的,现在完了。”张阼霖耷拉着脑袋。 “我帮你赔,行不行?” “可是我没有钱还你。” “不,傻孩子,不用你还,你只要答应做我的学生,以后都不要去放牛,而要在我身边好好读书就可以了!这里有四个银元,你拿着,明天来学堂来找我。呵呵!”先生说完后,往门外走去。他坚定而温暖的话让此时有些无助的张阼霖不能拒绝。一身白袍,走进了阳光之中,仆人顺从地跟了上去。 张阼霖不敢再看,他怕一抬头,这就是一个梦境,轻轻一碰,就破了。他紧攥着银元,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娘,我回来了。”张阼霖欢快地喊着,毕竟还是一个六岁的少年,童贞的一面在艰苦生活的打压之下,依然还在。 “你回来啦!上午怎么样,累不累?”母亲关切地问道,手已经在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没事,才一个上午而已,不累不累。爹呢?” “哦,他在山上砍柴,还没有回来,”母亲补充到,“小胖刚刚来找过你了,可是你没有回来,他就先走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他,待会儿回来吃饭……”话没说完,人已像风一样没有了踪影。 两家的房子隔的不远,一眨眼,张阼霖已来到罗骏家门前。平时,张阼霖和朱胜,罗骏玩得很好。而罗骏比较胖,于是就成了小胖,可爱的朱胜也被喊成朱朱,反正大家都喜欢这样,就顺口了。他们还搞了个什么“八拜之交”,用古人的一句话说,那就是穿一条开裆裤的铁兄弟。 “小胖。小胖……”张阼霖大声欢快的喊着。 “他和朱朱去河边抓鱼去了。还说如果你来了。让你也过去,说是什么老地方,在……” “我知道了,谢谢胖嫂。”未等胖嫂说完,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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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过几声,尖尖的小舟才从桥墩下探出头来。船上架着只火炉,狗肉在滚滚的浓汤中翻腾。穿着青色军服的中年男人抹了一把汗,自顾伸筷子到锅里翻拣。 “是京师来的商队,有百十辆大车,刚验过关牒。”青年士卒晃着脸讲。 “知道了。”等到士卒离开,韩老大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验过关牒是套话。意思讲已收了商队的好处。四方桥乃“天下第一关”山海关的门户,有乾军常驻城中。守桥属人人争抢的美差。除去不必每日操练,更可以从往来商队身上小敲一笔。早先为争这守桥的差使,军中闹出不少龌龊,后来才改为轮守。好不容易轮到韩老大的步军左营当值,却遇上和俄国人关系紧张,往来商道尽数警戒,商队减少了许多,美梦顿时成了泡影。 已是秋后的天气,家里婆娘还没有置办秋衣。每晚都在枕边嚼舌头,韩老大好不烦躁。如今这笔抽成恰好解了燃眉之急。他一高兴从身边取来钓竿,将鱼线远远甩了出去。 “怕是钓不到大鱼咯……”掌舵的亲兵在一边撇嘴道。 韩老大正在兴头上,听他这一说,眼皮朝上一翻,就要骂娘。桥头却传来鼎沸的人声,原来是苦候的车队终于动了起来。上千的人畜一起动作,哪里还有鱼能上钩。 车队动起来时,担任护卫的几十骑镖手已先过了大桥,停在江边歇马。 一个小个子的镖手解开皮扣,刷的扯开了胸甲:“个狗日的罗刹毛子,早不来,晚不来,老子才上路他们就把军舰给开来了。害得路上全是戒严,老子这一路倒腾,裤裆里都要沤出病来。” 几个相熟的汉子不由哈哈大笑。抬眼望去,西边满是一片一片抽穗了的稻田。金黄的稻浪在秋风中翻滚,绵延出去看不到尽头。几里外,山海城头在望,再不会有凶险,人人松了口气。 “不怕不怕,你沤出病来,我妙春堂的丸药包治。”已经有商人过了四方桥,对着小个子笑喊道。 “可算是到了。”人群中沉淀了多日的郁气一扫而空,大伙的话也多起来。 “到是到了。货可以脱手,人回不回得去却是个问题啊。”有些心思重的人讲。 “哟,还想回去呢!”小个子憋屈多日,拿话吓唬商人们:“这辈子怕是回不去咯。要生儿子的,在山海另找个老婆吧。” 不能全怪小个子话糙。按商人们与镖手定的书约,这支商队五月里启程,出了京城,过了山海关,满打满算,来回一个月足够了。可就在启程前几日,听闻俄**舰在附近一带海面出没,朝廷下令山海关戒严,这商路便不好走了。 眼瞧着入秋,离冬季不远了。京城钦天监的官员们在夏天就昭告天下,今冬将是百年不遇的凛冬。南方缺皮毛,缺火碳,山海关无法通行,便都成了暴利。虽然海防形势紧张,守军对来往的商队盘查甚严,但并不禁止。商人们多送些钱财,一路上都走得通。商人都是逐利之辈,几人扛得住这等诱惑。 可没有镖手是走不通的。这一路上崇山峻岭,自古是匪患聚集之处。山贼,海盗,逃兵,囚犯,负罪在身之人无不将这里当做最好的藏身处,朝廷几次出动大军征剿都无功而返。听到商人们敢绕着大山运货,到了晚上不知多少双红眼睛在窥视,是以必须有武装的镖手沿途保护。 这批商队的商人们原本就签有书约,只是局势最紧时谁也不敢再提出镖。如今见有人发了大财,怎么还忍得住?于是联名要求镖手践约。镖手这个行当,最要紧是声名,白纸黑字的条款签得清楚,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将去山海关的商人们集中起来,统派人众沿途护送过来。 走到是走到了,路上的仗着实没少打。以京师镖局的声名,还是有人不买帐。几次冲突下来镖手死了不少人。路上走得加倍小心。有个风声鹤唳。无不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冷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冒,几件褂子都换洗不过来,难怪小个子要说沤出病的气话。镖手也是人,能不死谁想把命搭上? “掌柜的,山海关眼瞧着就到了。您出来看看?”商队中,一个低眉顺眼的伙计回头对着车帘讲。 一只带白玉扳指的大手微微掀开了帘子,掌柜是个中年人。瘦长脸,干练的神情,整齐梳起来的头发中间杂着不少银白。他远远眺望一眼矗立在夕阳下雄伟壮美的城关:“哦,是到了。快十年不来了吧,倒真有些想念。” “若真要打起来,倒可惜了这样好的风光。”伙计望着城外起伏的稻浪,眼角微扬了一扬。 “是啊……”商人正要说话,刚喊了伙计的名字,陡然江边一片拔刀声。他循声望去,仔细看了看。将帘子放下,整个人退回到马车中。 歇马的镖手全动了。几十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风一样绕过商队,一字排开在朝西的方向。小个子镖手抿嘴吹响口哨,桥上顿时一阵慌乱,嘈杂的人流中又冲出几十骑,向桥下死命的赶。 西边地平线以下扬起了尘头,有甲片与刀枪的闪光耀成一片。就是桥上镖手冲下来的短短一刻,整齐的骑兵队出现在天地尽头。乌甲红樱,纵马奔行的姿势完全是冲锋,丝毫不吝惜马力。 山海关的守军除去极少数的斥候队,全都是步军,不可能蓄有这种数百骑的马队。若说是山贼做乱,胆子能大到逼近山海关城数里之遥,那怕得有攻城的实力。若真是赶巧,遇上趁这里守军的主力调防来洗劫山海关的骑匪,镖手还有信心打一仗。毕竟是倾巢而出,所有的底子都在这里,沿途虽然死了不少人,杀人的胆子倒是练出来了,到真要打时,还说不准谁怕谁。可老江湖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看那队骑兵放马奔驰的时候,队型还保持得整齐有序,显然久经训练,那就不是骑匪这么简单了。 听说关外的八部之一“玄豹”部骑兵就是乌甲,难道是他们来了? 几百骑兵冲锋的阵势,大地都可以抖动,夕阳还是静静的洒在青沙江上,这静谧中却能听到扑扑的心跳。玄豹骑兵自成军时起,就是一支凶悍无比的劲旅,渤人入关南下,横扫中原,玄豹骑兵立功甚多,多少次生死的搏杀,能活下来的人都成了中原大地上的野狼。后来国家承平日久,关内的八部子弟已然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但关外的八部却还保留着祖先当年的风范。长毛之乱起,关内八部糜烂不可用,关外八部和蒙古八部入卫京师,助各地练军平乱,曾将数万北上的长毛乱军击灭,京城酒馆里现在关于当年玄豹骑兵的传说仍多如牛毛,把他们形容成生吃活人的有,形容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有,这群人如同活在野火中的影子。 桥上乱成了一锅粥,原先过桥的车马想退回桥上去,镖手的骑士要冲到桥下来,两边一挤,路上积蓄下来的怨气都爆发了。镖手中有人扬起极长的鞭子,鞭梢在空气里撮出一串爆响。 “吵吵什么,还有规矩没有?”沙哑的声音,原本在桥下钓鱼的韩老大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的腮帮子动个不停,在嚼一块肉筋,跨着的军刀松松垮垮的吊在腰带上。 原本看热闹的守军官兵忽的刀枪齐出,震天一声吼,将人声压制下去。 镖手的首领趁这个机会打马过了桥,驰到韩老大对面几步,也不下马,就鞍上拱了拱手,抬眼打量远方的尘头。他看不几眼,手一按鞍桥,人已到了马下:“刚才谁吹的哨?” 镖手盯着马队的眼神有些发飘,偷偷的拿眼光在人群中逡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讲话。小个子倒是爽快,滚鞍落马,走到首领面前道:“是我。” 他话没讲完,已被一脚踢翻在地。首领略带欠意的对着韩老大拱手:“让军爷看笑话了。” 韩老大深深看了首领一眼,点了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骑兵的先锋已到了近前。领头的汉子身躯壮得像座小山。跨坐在黑马背上。黑色的棉甲。黑色的佩刀,横在商队前面,像一堵黑色的巨墙。 壮汉打量着长长的车队,问道:“打哪里来?” “京城阳泰镖局的镖手,打京城来。”首领不卑不亢的讲。 “什么羊胎局!”汉子打雷一样怒吼:“烤全羊老子吃过,羊胎是什么东西?箱子,都打开看看。” 首领忽的冷哼一声:“在京城的时候听旁人讲,叶志超叶大人的马队是一流的强兵。今日见到才知是想错了。我们的行牒,官军的军爷们也验看过,要再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一扬手,被汉子猛的打断了。 “老韩,都验看过了?”壮汉的话头终于降下来。 韩老大点点头,仍是有滋有味的嚼着肉筋。 汉子拿马鞭指着首领:“你知道我?” “怎么不知道?”首领有些惊讶的讲:“杀了长毛贼首来文光,剿灭绺匪无数的叶志超叶大人,我连这都不知道,也不必再混下去了。” 叶志超字冠群,号曙青。安徽肥西县花岗镇圣村人。自幼父母双亡,由舅父收养。少年帮舅父放牛。做杂活。青年参加解先亮团练,担任伙夫。其身材魁梧,猛力过人。一次,解先亮率团练攻打王圩圣平军,他要求参战被准允。激战中,一土铳枪弹击中他的腰部,将其打倒在地,人们皆以为他被打死了,可他却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参加战斗。原来土铳枪弹击中的是腰刀,没有伤到他的身体。解先亮以为,叶志超不是凡人,大难不死,必有洪福。以后每次战斗都让叶志超上阵,而叶志超在战场上总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屡建战功。 彤郅初年,叶志超认为在地方干团练,不足以成功名,遂往江苏投淮军张树声帐下。张树声军副将孙益寿系其妻弟,因委其为前营帮带。淮军收复常州、太仓及援浙诸战斗中,叶志超无役不从,战功卓著。彤郅五年,改带马队新左营。圣平军平定苏浙后,调刘铭传进剿绺军。彤郅六年12月10日,来文光率东绺军突围至张桥,就食间,叶志超在山西布政使刘秉璋指挥下,率军冲入东绺军阵地,麾军狂杀。肉搏间,身受矛伤,仍裹创力战,会同总兵才贵、杨岐珍等将东绺军击败,杀戮五六百人。12月11日,赖文光率东绺军突围至扬州东北湾头,中炮身亡,余部乘大雾向天长退去。他又率马步队穷追不舍,逐北于天长,又败之汊河,擒斩无余,将东绺军剿平。朝廷赏赐“额浑巴图鲁”勇号,遇缺尽先题奏。 在围剿西绺军中,他窥取南乐,大战德州、平原间,亦频有战功。彤郅九年,东西绺军剿灭后,适朝廷命直隶总督李绍泉办理北洋军务,李绍泉遂将其留北洋使用,派为马队统领,驻保定。时近畿多有山贼起事,凡令叶志超剿办之事无不平息。他不擒首领,不解散余众,决不罢兵。 光旭元年,叶志超署直隶正定镇总兵,率新式练军守天津新城,为大沽口后路,拱卫海防。光旭七年,因与俄国交恶,朝廷决定整理海陆防务,修筑山海关炮台,李绍泉荐其智略,奏委其任,予以实授总兵。是以现在山海关的实际守将,其实是叶志超。 “晓得的事情还不少。”叶志超回头对着掌旗官道:“聘卿,怎么你把旗帜藏起来了,还被他瞧出我们的身份。” 掌旗官背上负着一杆横卷起来的军旗,直立的腰背与旗杆一般笔挺,驱马上前几步,指了指首领的罗圈腿:“回大人的话,他是个老骑兵了。” 叶志超看看首领内弯的腿,又看看他的坐骑,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冠群。”有人喊道。骑兵们已全部到达,列成方圆阵一动不动的矗立着。两骑从队伍中走出来,并辔而行。喊人的骑士身量中等,声音相当悦耳好听:“肚子里的酒虫又犯了吗?” 叶志超哈哈笑了起来:“老周,还是你了解我。” 商队中,伙计团手缩肩,靠在帘子上发抖,看似被骑兵们吓到了,实则是向马车中的人悄然禀报:“那个胡吼的糙汉就是署正定镇总兵叶志超,还未实授。那个他叫老周的人,叫周盛传,以前曾在苔湾和日本人见过仗,立下功劳,朝廷屡有重用,听说已经委了湖南提督之职,但现在听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他没去上任,反而来到了山海关。那个掌旗官名叫王士珍,听说是个弓马好手,也是从正定镇调过来的。”吕泽眯缝着眼扫了周盛传和王士珍二人一圈,见到他们马鞍上挂着些山鸡野鸽:“马队每日在郊外平原演习阵法,看他们这个样子,该是去城郊秋狩了。” 仿佛在印证他的分析,叶志超一拍肚子吼道:“这个鸟人的羊胎我是不吃的,聘卿打来的山鸡不可以放过。”他空出的手搭在镖手首领肩膀上,悄悄的说:“京城的烈酒很有名咧,我许久没喝过,倒是想念的紧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一十五章 月下问卜 首领会意,吩咐早已立起身来的小个子镖手:“入城后从自家的辎重车上搬十坛京酿到叶大人营中。大人再有差遣时,就和我吩咐的一样。”他故意对着叶志超讲,说完后执礼问道:“不知这样的话,大人可满意否?” 叶志超哈哈笑着又在首领肩上拍了两把:“满意,自然满意。我没有吩咐了。” 骑兵们并不逗留,就此随着叶志超策马而去。 小个子镖手诧异的望着骑兵们远去,吐了吐舌头:“这……这样就打发了?还真是……好说话啊。” 首领又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人家才不在乎这些呢!瞧瞧你这点儿出息。” “大乱平定不过十余年,便重又歌舞生平,怎么养得出英杰。”首领摇摇头,翻身上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入城吧。” 通衢大道两侧的店铺都挂起了灯笼,灯影下身着棉袍的男人们跨马游街,互相攀谈着走入一家家酒肆。重棉袍子上乱针绣出的各种吉祥的飞禽走兽和花卉图案被灯火一照,在乌沉沉的夜里发出淡淡的光泽,有种奢华的好看。 这里是城东的繁华之地。楼阁高台,伶人雅唱,一处处酒香弥散的地方,每日里不知要传出多少或时髦或惊奇的故事,又要吃穿用去几多民间的脂膏。自从俄**舰出现在附近海面,往来山海关的商旅大减,这里的人们手中大把的银钱却用不出去,早就眼巴巴盯着驿道了。如今听闻一支千余人的商队入城。又是从京城携货前来。怎么还忍得住。早就一拥而上,生怕落了人后。 军营扎在西面;街市居东,商贩云集;城市北边则是大片的居舍。在街市与居民区之间有片开阔的空地。荒草凄凄,暮鸦低吟,铁灰色的高塔安静的矗立在草丛深处。站在塔外仰头去望,只觉得塔尖收入了云中,像一把丈量天地的尺子。 石塔底层有些给信徒们静坐的长凳,两壁上是佛僧指导乡民锄犁、狩猎的图画。没有再多的装饰。这塔毫无层次之分。空旷高远得只有一层,两边极陡的石阶直直延伸到顶部。常理来讲,越高的台阶,底座便要越大,这石塔中却截然不同。到了高处,只是些石片漂浮在半空,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细微弧线盘旋着上升,肉眼望去,台阶仍是直直的两条线。两侧台阶簇拥在中间的,是高耸的雕塑。一个披着斗篷持杖而行的老人。他神色安详,半闭着眼睛。好象见到的都是空幻。 月光从塔顶的天窗中投入地面,正沐浴在一个跪着的女子身上。 白眉僧人望着大佛雕像,想从那双半阂的眼睛里瞧出答案。许多的思绪像阴云一样在脑海中翻滚,一层一层遮断了故事的结局,他不知道将是怎样的一个未来。 跪在那里的是个秀美的年轻女子,细直的黑发丝缎一样披在肩上。她有着北方人中少有的好皮肤,白皙得如同牛奶浸润过。她总是穿着得体的长裙,让人看不出身材上的分毫累赘。 初次见面是在城中江湖豪士们组织的筵席上。那天到了城中的许多能人,也少不了美貌的女子。这里是北方重要的门户和交通枢纽,四方来往人等甚众,多少年杂处,城市里的人也被山民们放荡豪迈的气息感染,爽快了起来。是以城中的良善女子并不避酒筵,还颇多善饮的巾帼。那日白眉僧人恰好百无聊赖,便被一位好友张景浩拉着去赴了宴。席中他只略略寒暄,多是独自饮素酒,吃素席。那个时候,那女子殷勤的劝酒,轻轻的微笑,偶尔会看他一眼。散席时出于礼貌,互相通报了姓名居所,也就是隔日便忘的点头之交。 他那时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朱雪雁。 让白眉僧人没有想到的事,发生在一个月后。那日午间,忽有人送来一封书信,是朱雪雁请他去“太白居”做客的邀约。白眉僧人有些莫名,有些惊讶,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那是个静静的月夜,“太白居”中,朱雪雁、张景浩、白眉僧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就着烛火天南海北的闲聊。朋座上的男女们把酒言欢,有轻狂的游侠儿立在高台上击剑而歌。可白眉僧人仍是觉得有种恰到好处的静谧。酒过三巡,不知张景浩又开了什么玩笑,逗得朱雪雁哈哈大笑起来。白眉僧人忽的被这女子的爽朗打动了,抬眼去看她,朱雪雁却同时瞧了过来。隔着一盏闪烁的灯花,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都没有躲避。 白眉僧人在淡淡的灯影下看清了朱雪雁的脸。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有亮闪闪的光泽,光泽的后面,是流动着的水影。对望的刹那,那些水的影子都凝固了,许多许多的忧伤和迷惑在其中跳动起来。 “大师,人为何会困惑?” “有所求。” “人生在世,几人能没有欲求?” “富贵浮云,红颜骷髅,要洗亮你的眼睛。” “如何才能洗亮?” “无穷的磨难。” “求大师授历劫度难之法。” 许多年前,在这古塔之中,白眉僧人对着一位高僧苦心问道。大师只是笑而不语,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了石塔,也离开了这里。 “无穷的磨难吗?” 她抬起头来,白眉僧人的嘴角轻轻笑了。 她轻轻的起身,站在塔中央,呆呆的望着佛像出神。 “你的眼中,有许多迷惘。”白眉僧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谁又能不迷惑呢?”朱雪雁转头看着白眉僧人的身影。他并不高,也不魁梧,可静立负手的姿态。像踩着大地一样威严。令人心生仰慕。 “迷惑并不可怕。苦闷才是敌人吧。”白眉僧人转身,抬眼,目光像能看透她一样清冽。 “大师……不像是佛会的行脚僧。” “我只是个庸碌的僧人,不过也曾问道于天地,稍稍懂得些处世的道理罢了。” “大师愿指教我吗?” 白眉僧人呵呵笑着摆摆手,笑声爽朗:“从前的时候,在这座塔里,曾被一位故人点化。许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见过他,依然记得当日的恩情。今天能重回故地,心中有些慨叹,小朋友愿意听,便说上几句,不要谈指教这样客套的话。” “听闻大师精于卜算之学,可否为我算上一次?”朱雪雁问道。 “好。”白眉僧人盘膝而座,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在月光下摆起了算筹。 “姑娘想要问卜何事?”白眉僧人问道。 “就以我的心事问卜吧。”朱雪雁有心想要考较下白眉僧人的本事,说道。 白眉僧人微微一笑。用算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接着他凝神想了一会儿。便用手飞速的移动起算筹来,原先的图形一会儿变成了三个,只是模样各不相同。 “姑娘的心事,竟然和杀戮有关?”白眉僧人仔细看了看算筹摆出的图形,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哦?大师怎么会算出这样一个结果?”朱雪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心下却极是震惊。 “卜象如此。”白眉僧人指着图形说道,“满含杀机,且危难重重,姑娘此前已经和此人数度交手,但俱都失败;卜象有血光之警,说明姑娘有诸多好友已然死于此人之手。” “大师……说的是。”朱雪雁的心狂跳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姑娘此次来山海关,便为了刺杀此人,是吧?”白眉僧人说着,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图形上,并没有去看朱雪雁已然花容失色的脸。 “是……”朱雪雁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难言的悲愤之色,“我诸多会中好兄弟,都被此人所害,我……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这确是奇怪了。卜象所示,此人与姑娘并无仇怨。”白眉僧人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抬起头,看了看朱雪雁,“不知姑娘和此人有何过节,惹得如此大动刀兵?” “这……”朱雪雁闻言一愣,她情不自禁的回想了一下,赫然发现正如白眉僧人所说,自己和林逸青最开始并没有任何的仇怨。 “这当中的缘由,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必须要杀了他!”朱雪雁的眼中闪过悲伤之色,“不然……以天下之大,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了……” 白眉僧人注意到了朱雪雁眼中的悲伤,心中更是奇怪,他重新摆了摆算筹,三个图形这一次变成了六个较小的图形。 “真是奇怪,姑娘要杀的这个人,竟然是能入相拜将的大富大贵之人!”白眉僧人惊道,“而且是当世之奇杰!此人之前程,不可限量……” 听到白眉僧人对林逸青的卜词,朱雪雁眼中的悲伤重又转为愤怒。 “大师可否算一下,此人现在何处?”朱雪雁问道,“我这一次能否成功?” 白眉僧人将一个小图形摆了一会儿,化成两个小图形,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此人现在海上,正乘铁甲兵船而来,不日当至左近海口。我们现在山海关,左近能停泊铁甲兵船的海口,便是旅顺口了。” “我此次能否成功?”看到白眉僧人没有回答自己的后一句问话,朱雪雁追问道。 白眉僧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血光涌现,戾气横生,姑娘此行必然不得成功,然己身可免,只是随同姑娘前去之各位好兄弟,只怕难逃得性命。姑娘若肯听我一言,不如弃绝杀他的念头。” “这确是为何?”朱雪雁听到白眉僧人竟然劝阻自己不要去杀林逸青,不由得愣住了。 “我适才细观卜象,发现……”白眉僧人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了疑惑之色,“发现姑娘的终身……即着落在此人身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雪雁闻言险些跳了起来。 “卜象如此。”白眉僧人又细看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绝不可能!正邪不两立!我和他之间。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朱雪雁大叫起来。 “姑娘错了。所谓正邪。本就源于同根。”白眉僧人发现自己没有算错和看错之后,反倒平静了下来,“姑娘所谓正者,未必天下人眼中之正者,姑娘所谓邪者,亦未必天下人眼中之邪者。姑娘切不可过于执迷,害人害己。” 朱雪雁正要开口争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恢复了常态。 “大师金言,我当牢记在心,今日受教了。”朱雪雁向白眉僧人抱拳行礼道。 “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白眉僧人合什回礼道。 “我冒昧的问大师一句,大师卜算无数,可有算错的时候?”朱雪雁问道。 白眉僧人微微一怔,旋即微笑起来。 “当然有过,而且算错不止一次呢。”他笑着答道。 朱雪雁点了点头,再不说话。而是又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看着朱雪雁的背影在塔门口慢慢消失。白眉僧人叹了口气,默默的将面前的所有图形打乱,然后将算筹小心的收了起来。 可能是长时间的卜算让他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在月光下打起座来。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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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道台大人的公子,哪里有空常去山中见山民的嘛。”兰兰将话扯开去:“秋寒逼人,马道台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公子一直在家伺候着呢。” 王士珍又哦了声,微皱着眉头:“这个苏月,回山的事情,也不和……大家讲一声。” 兰兰笑而不答。徐国栋看了王士珍一眼,道:“道台大人的病。要紧不要紧?改天应该去看看的。” “要紧不要紧,我们当下人的怎么知道?”兰兰有些嗔怪的讲。原本极圆润的眼睛又大了不少。 “你这个小妮子,讲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马云寿笑骂了她一句:“有酒没酒?太白烧。” “开馆行业,怎么会没有酒呢?”兰兰说。 “那就赶紧上吧。这镇子在郊外操练,想得紧。” 过往曾有旅人在晚上迷路,漆黑的夜里也没有月光,马都踯躅不前。生死的关头,绕过一座山丘,却见远方一片火海,繁密如星。旅人大喜下催马奔行,终于是到了近前,才发觉居然是座奇大的城市,这便是山海关。那旅人原是南方的酿酒行家,博采了南方与京师造酒的精艺,却因为所学过杂,反不能酿出美酒,所以才流浪四方,苦寻开窍的灵丹。这次险途求生,在酿酒技艺上也如茫茫夜幕中亮起了一盏明灯,给他想出一方绝佳的酿造法门。他闭关数月,亲自制作酒糟,一道道工序做下来,开门之日,酒香四溢,品者无不夸赞此酒烈中带柔,劲而不暴,是上上之品,有古李太白之风,自此得名“太白烧”。 后来,道台大人的公子马明义与山民之女苏月机缘巧合下,引山中溪水酿造,使得太白烧的味道更上层楼。那酒像位节烈女子,在懂酒之人的嘴中,又似与夫君温存时散发出百般娇柔,令人回味无穷。自“太白居”开业以来,便门庭若市,只不过这两位馆主都是怪人,对酒客多有选择,不是谁都可以喝得上。 侍女将温过的太白烧端上来,众人喝了一圈,兰兰问道:“这酒还合口不?” 马云寿边赞酒边问:“那样多的人去赶商队的集,你怎么不去?小姑娘爱俏可是出了名的。” “去,就你老马嘴里不说好话。”兰兰拍了拍马云寿肩头:“姐姐讲了,女儿家要有持重之态。” “不可以跟风嘛,讲得那么文雅。”马云寿哈哈大笑:“兰兰这小姑娘也长大了啊。” “好酒,不错。”徐国栋惜字如金,不肯多讲。 “有酒无歌,怎么可以?”王士珍轻拍着桌面道。 “放心放心。”兰兰冲他眨巴着眼睛:“邻座几位先生都是好歌之人,你就等着吧。” 不需要等,邻室有人敲缶而歌。 “荒戌落黄叶,浩然离故关。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江上几人在,天涯孤棹还。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 那是苍凉的古曲,男子的歌声在月空下回荡,充满了对男女之事的感怀。一曲终了,那边传来一声长叹,听得人心头一抖。 响亮的掌声,王士珍率先鼓起掌来。 “韵律优美,可惜词做得不太工整。不过听几个大家都讲过,词曲之道,首取的是意境,确实是不错的。”徐国栋做了番评述,合了几下掌声。 “医经?医什么鸟经?食谱还可以看看。”刘瑞堂的破锣嗓忽的飘过来,人已经风风火火的端着几盘菜闯了进来:“来尝尝我做的……”他话没讲完,就瞧到兰兰尚且未走。原本恢复了常态的大黑脸刷的一下又红了:“你……你……还没走啊。” 兰兰点点头:“和公子们聊天。尽是有趣的话讲。你一来。什么兴致都没了。”她重又行了半礼道:“公子们请慢用,兰兰先退下去了。有什么话,传唤一声便来。” 王士珍接着她的话笑道:“这回不管是医经还是食谱,都没你老刘的份咯。” “得,美人一走,扫兴了。”兰兰走后,刘瑞堂长出了口气,大马金刀的坐下。提起一只酒壶,翻开壶盖将酒直灌到肚子里,喝完一抹嘴:“谗死我了。” 刘瑞堂的厨艺有山野风味,辛辣粗犷,相当的开胃。连徐国栋也频频举筷。王士珍却有心事,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他起身走到石墙边。巨石上悬挂着不少兵器,样式各异,上面都附着了斑斑锈迹。被这宽敞石室中的灯火笼罩,再也没有杀伐的戾气。不过这些兵器的做工很考究。样式也独特,确是不错的摆设。 “又来了几件古器。”王士珍有些吃惊:“苏月在山中没有回来,这些东西哪里弄来的?” “我看看。”刘瑞堂凑到近前,取下一张弓拉了拉。这张弓保存得比较完整,绞筋弦被他拉满又绷开,弹出了不少灰尘,王士珍厌恶的挥挥手:“你搞什么名堂?” “还蛮趁手嘛。”刘瑞堂嘻嘻笑道:“好!回头找小苏要来,我那把弓早该换了。” “这弓我是见过的。”马云寿坐在圆凳上回头,边饮酒边道:“这些都是老古董了,不过是仓储中多的陈旧兵器,拿来换一换墙上的装饰罢了。” 这些墙上装饰的兵器,古早前都来自当地能工巧匠的手笔。眀、乾两朝的帝王将相,在威服四方后,都曾动过武力压服长白山民的念头。可精锐的军队进入山中,队尾一走进烟雾笼罩,群鸟回飞的峡口,就再也没有出来。茫茫长白山的密林深处,不知道藏着多少族群。他们茹毛饮血,食古不化,坚守着自己部族的传统,从不与内地人来往,其中不乏残暴嗜血的野蛮部族。到了大乾朝,哪怕是装备着从洋人处买来的精锐军械,久经阵仗的士兵们走入大山时,都没有谁想到过,等待他们的会是一场没顶之灾。 自从两支军队消失在长白山中后,后来的帝王中少有人再动过征伐的念头。不是压不服,是剿不尽。山中缺衣短粮,虎狼肆虐,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军队不可能长期驻守,一旦撤离,又是大批暴民重归巢穴,而且照例要下山骚扰各地百姓,弄得民不聊生,大大的划不来。后来有文臣进谏,改剿为抚,分而治之。这才渐渐平息了长白山中的匪患。苏月家的部族,就是朝廷着力安抚后投过来的。 山民们狩猎耕种时,时常挖出一些当年军队的兵器。自从苏月在道台公子的资助下开了这家“太白居”酒馆,便常取些来用做装饰,听说洋人的富家贵胄便是如此。这些东西,除了刀剑弓矛,还有各类土枪洋枪,可谓五花八门。 “若对收集来的兵器加以精心修饬,恐怕能武装起一支队伍吧。”徐国栋道。 “收啥集啊,这山里都百多年没有动静了。咱们不去剿,山民们吃饱了没事干搞什么队伍啊。真要出了山,就指不定是谁给谁挖坟了。”刘瑞堂收起长弓,回桌抓住一只鸡腿大啃起来。 “那也未必。”王士珍负手走到窗边,望着月空出神:“若世道真的太平,咱们还操练什么?斗鸡的斗鸡,走狗的走狗,军中那些个士卒,在太平世道里谁是省油的灯?” 徐国栋停杯细听,末了摇头道:“聘卿,你未必将局势想得太坏了吧。” “他还真没说错。”刘瑞堂呲开嘴,牙齿上还残留着些鸡肉:“就在今天操练的时候,守城士卒抓到了一个山民。” “什么?”王士珍与徐国栋齐声问道。 长白山中的山民自古早时起,便分部族居住。他们信仰的山神乃是三眼两头、熊身狮相的斗乱之神。古老的传说中,山神日食牛羊千匹。吃饱了之后。两颗长着三只巨眼的脑袋就互相打架。呼出的热气化成了熔岩,浇灌在长白山中。许多年过去了,熔岩凝固成火红色的玛瑙,漫山遍野的铺在林木之下。 山民们饮多了沥过熔岩的山泉,脾气也火一样暴躁。多少次部族纷争,从来没有屈服的历史,战败者将被捆绑在山神的神像前集体处死。因了这个缘故,中原历朝对待山民都极尽怀柔之能事。就是怕这些野火一样的汉子一旦被点燃,烧坏了中原千里的膏沃之土。 山民们从不轻易走出大山,一旦出来就被沿途各城小心接待,这规矩都墨守了上百年。其间偶有山民与内地人起了冲突,断案官员一般怕若麻烦,也会多少的偏袒些山里人,如今却有个山民被当兵的给抓了。徐国栋沉吟片刻,轻轻握住了刘瑞堂的手腕:“守军抓人,是什么理由?” “那个家伙怕是疯咯。从山里舞舞扎扎的跑出来,穿着条丁字裤直奔田里扰民去了。见着男人就打。见着女人就摸,嘻嘻哈哈没个完。恰好几个巡逻的兵士路过看到。上去制止。结果他神神道道的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刀,兵士们还没看清,他已经一刀扎到别人的肚子里去了。” “出了人命没有?”徐国栋紧一步问。 “好象没有吧。”刘瑞堂伸出另一只涂满鸡油的手抓了抓脑袋,“当场就被锁拿了。受伤的兵士也立即送去了医所,到那还直哼哼呢。” “哟,还知道得挺仔细。”马云寿笑道:“人家哼哼都让你给听去了。” “哪里哪里。”刘瑞堂那只油滑的大手抓向马云寿肩头,被他躲过了:“我是听厨子们讲的。城卫所的千总接收犯人时,被那疯狗咬了几口。今日在这里喝酒时,很发了通牢骚。” “虽说伤了人,只要不死,这冲突还是不挑起的为好。毕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徐国栋长眉一扬:“知道是哪一营的军士拿的人吗?” “步军左营。”刘瑞堂说这话时没有调笑。 “韩世川?黄昏收军过四方桥的时候,他居然没露一点口风。”徐国栋的眉心撇出了一道剑纹,随即敛去。 “步军左营都是山里人,与山民们若不是有仇,便是沾亲。跟你唠什么嗑?”刘瑞堂吃饱了拍拍肚子,打个长长的酒嗝。 “就是韩世川,才显得奇怪。山民抓山民,这中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扯得清楚……云寿,我们走。”徐国栋话刚落地,马云寿已经持刀站了起来。 “去哪里啊?”刘瑞堂望着两个人的背影问。 “城卫所。”徐国栋的话传来时,庭院外兰兰的声音惊道:“大人这就走吗?”没有人回答她,只听到得得的蹄声泼雨一样远去。 “你娘。跟个猴子似的,真沉不住气。”刘瑞堂掏了掏牙缝:“老王,你刚要问我个啥?” 王士珍一直立在墙边,听了他的话猛抬起头:“没有什么。” “你娘!”刘瑞堂吼了一句,坏笑道:“以为俺老刘是草包啊,是在担心苏月吧?所以我就讲,什么叫关心则乱。苏月他老爹是山里的黑风寨寨主,那是啥?那是长白山里数得出的土匪头子。再者说,马公子能这样放苏月走?他的亲信跟班起码去了一半护卫。担心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有完没完?”王士珍猛的一掌拍在墙上,人不说话眼睛里的光却沉了下去。 “好好好,”刘瑞堂摆手道:“俺老刘心地善良,不跟你这人置气。我回营练刀去了,你爱咋整咋整吧。” 也不知道刘瑞堂怎么走的,兰兰又是何时进来,只听到她浅浅的声音飘过来:“王大人,这是何必呢?” 王士珍的愤怒早已消去,一层不易察觉的哀愁笼在眼中,他望着兰兰,惨然一笑:“都是做下人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我陪你喝酒啊。”兰兰笑起来,脸的左边有个犁花般的酒窝,让王士珍觉得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从背后伸出手,握着青花瓷的酒壶:“这个可是珍藏哦,平时不舍得喝的。” “改日吧,改日陪你痛饮一回。”王士珍低下头,将眼睛落到看不见的阴影中:“现在,我想找个地方静静,好好的……想一想。” 就在这会儿,刘瑞堂却回来了。 “怎么回事?”王士珍注意到刘瑞堂神色凝重,立刻问道。 “老王,你说的那个……要你的林逸青林爵爷,过来了,现在正在叶大人的营里,和叶大人喝酒呢。”刘瑞堂叹了口气,打量着王士珍,苦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他看上你老王哪里好了,竟然怕叶大人不放人,亲自过来要人了。” 听了刘瑞堂的话,王士珍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位林爵爷来山海关,只怕未必是为我一个小小的掌旗头目而来。”王士珍摇了摇头,说道,“他有皇上御赐的银令牌,到地方上来,定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办……” 王士珍忽然想到了苏月的急急回山,不由得心中一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天朝炮兵 所谓关心则乱,以王士珍之聪明,此时的联想也过于丰富了,其实林逸青来山海关,绝非是要和山民们为难。 此时的林逸青,正在叶志超的大帐中,和叶志超开怀痛饮,畅所欲言。 “林爵爷,我这边早知道你要来,正琢磨着如何迎接你呢,你却偷偷的提前便上了岸,也不知你这几天都去哪里转了,该不会把我叶某人的底儿都看光了吧?”叶志超干了一大杯酒之后,一语双关的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叶大人言重了,呵呵,兄弟我只是随便走了走,看了一看,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贵军的装备和军容。”林逸青举杯冲叶志超晃了晃,也是一饮而尽,“叶大人所部果然精锐,可见叶大人练兵打仗,是相当有一套的,兄弟很是佩服,只是贵军的装备……呵呵,我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绕弯,还请叶大人见谅。” “林爵爷不必客气,你这么说,是没拿我当外人,呵呵,正合我意。”叶志超大笑起来,“我对林爵爷一向敬服,林爵爷在日本,打得罗刹毛子大败亏输,我叶某人不过是剿过长毛乱匪和绺子,哪里能和林爵爷相比。不瞒林爵爷,我练的这支兵,朝廷那里也是有名声的,只是个中虚实,我自己个儿知道,你说我这支兵的装备差,那其实是一点儿也不错的,说的不客气些,这里的山民,装备只怕也比我这里好,呵呵。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咱们是勇营呢?不象八部、青旅。那是由朝廷出钱供养着。要是给我哪怕八部青旅一半的钱,我这些手下,便是另外一番样子了,不过当然不能和林爵爷当年手中的萨摩精兵相比,我听说你那支兵,一水儿的洋枪,真是羡慕得要死,哈哈。哈哈!” 听到叶志超毫不讳言自己部队的装备差劲,林逸青对这个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给写进了教科书的“败军之将”、“草包将军”,不由得有了新的观感。 其实在他未穿越之前,他已经知道,加在叶志超身上的好多罪名,其实是不能成立的(详见《沉没的甲午》,陈悦著)。 而眼下他了解的山海关防务的情况,也让他对这个老大帝国的军队情况,有了深刻的了解。 乾国陆军的装备,远比他想象的要差劲。 以林逸青看到的山海关镇关陆营为例。其编制为:中营设游击1人(游击署在南门内街市西)、守备1人(守备署在钟楼南路东)、千总1人、把总4人、外委5人、额外外委3人,马兵117人。守兵394人,马125匹;分管城内西南、西北2坊、城外西、北2处关口和4处保甲,辖城以西、以南5座烟墩;装备兵器为:箭844支,刀724把,藤牌27具,鸟枪、马枪、洋枪244支,子母炮、威远炮、铁喊炮、劈山炮、抬炮、以及西洋行营炮共计43门。 右营设都司1人(都司署在城东门)、守备1人(守备署临都司署)、千总1人、把总4人、外委5人、额外外委3人,马兵115人,守兵368人,马122匹;分管城内东南、东北2坊、城外东、南2处关口和4处保甲,辖城以东3座烟墩;装备兵器为:箭749支,藤牌27具,腰刀、牌刀、砍刀478把,鸟枪、马枪、洋枪235支,子母炮、威远炮、铁喊炮、劈山炮、抬炮32门,没有洋炮。 这是驻山海关的铭军勇营的部分编制和装备数据。防护港口集镇的陆军也分中营与右营两部分。中营有骑兵117人,步兵394人,总计511名士兵。这些士兵拥有各种鸟枪、洋枪244支,火炮43门,总计有火器287件。右营有骑兵115人,步兵368人,总计483名士兵,他们装备了各种火枪235支,火炮32门。 按照这些数据,乾军拥有的火器比例均超过百分之五十。据林逸青从一些书中的了解,乾军“部兵自全隆五十七年始,每部兵千,弓箭三之,鸟枪七之。嗣选青旅兵三千,鸟枪、刀矛各半。至是新设额兵三千,每千人五成鸟枪,三成弓矢,二成刀矛。”,也就是说,作为乾军的正规军,八部兵和青旅兵的火枪的装备也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八部兵和青旅兵火器装备的比例大致相同,这个比例应该是乾**队的定制。 虽然叶志超所部装备了数量不少的火器,但大多陈旧,新式的洋枪洋炮较少,虽然李绍泉努力的为这支部队增加新式装备,但以林逸青现在看到的结果,还是远远不够的。 比起他麾下的萨摩军来说,乾军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叶志超受命镇守要地山海关,不可说不尽心尽力,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此低劣的装备,能把部队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说是本事了。 “林爵爷,你可能也看着了,我这支兵,大炮不多,而且有不少还都是旧炮,放在城头和炮台上打两响还可以,野战可便用不上了,我队伍里骑兵多,也是为此。”叶志超的话表明,他对近代战争的理解并不糊涂,“象你在日本那样,搞出大号的炮营上阵,一顿炮轰,麻烦解决,我心里那叫一个羡慕,也想搞个炮营出来,象你那样的打法,操练一下,可惜一直没能弄起来,唉!” 听到叶志超说自己偌大的一支部队竟然没有炮营,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 据他对这个帝国的历史的了解,在渤人入关前后,其实也是很重视火炮的使用和制造的。渤人曾自行仿造了第一尊红衣大炮,开始编练“炮甲”,不断发展炮兵。“师行必携之”。到入关前夕。渤人军中拥有的红衣大炮近百门。到宁煦皇帝时。火炮的使用和制造达到高峰,如仅在宁煦十三年到二十六年,由西洋传教士督造的欧式火炮就有近600门。在乌兰布通、雅克萨、昭莫多诸役中,大炮都起了关键的作用。宁煦三十年在八部京营中建立了火器营,其中包括炮甲8000名。遗憾的是,自宁煦年间大规模的对外征战结束以后,朝廷重视弓矢而轻视火器,枪炮的发展进入了停滞。甚至倒退。 到禁烟战争前后,乾军中的制式火器主要是火炮、抬枪和鸟枪。五六百斤以上至**千斤的为重炮,主要配置于海防要塞和各炮台;四百斤以下的为轻炮。但式样大都是一两百年前的旧式,且年久失修,质量低劣。战争期间象广东、浙江等省虽然也购置和改良过一些新式火炮,但大多昙花一现,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禁烟战争以后,乾军的装备仍然没有什么改进。如圣平军到湘北岳州,起获一百八十年前武山贵埋藏的数百尊千斤以下的大炮,竟也成为所向披靡的“神器”。一直打下金陵,乾军莫能抵挡。 后来曾伯函编练湘军。仿照的是束伍成法,不想数年后勇营取代部旅,竟成乾军以后三四十年里的主导兵制。湘军在发展过程中营制也几经变化,初立时为360人为一营,之后湘军营制改为500人一营。其陆师一营包括前后左右4哨(每哨两队抬枪、两队鸟枪和4队刀矛)和亲兵6队,其中6队亲兵中的第一、三两队配有劈山炮(其余4队为一队鸟枪、3队刀矛),劈山炮每队12人,配炮2门。全营编制人数505人,外加长夫180名。共装备劈山炮4门,抬枪24杆,鸟枪99杆,以及刀矛。湘军军制,以陆师的营制影响最大,不仅水师、马队的营制脱胎于此,而且以后的淮军、练军、防军、巡防队的编制无不以此为蓝本。 事实上,湘军与青旅一样,并无建立独立的炮兵部队建制,仅在营下附属两队。此外,装备仍以旧式的劈山炮为主,新式洋炮很少。其原因一是外购不易;二是与洋人接触较少,尚不完全了解新式洋炮的威力。 正因如此,湘军的装备长期得不到提升,对其作战方式和效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例如在安庆、天京诸次围攻战中,湘军都是由“曾铁桶”通过长期围困,最后用挖地道爆破的方式奏效的。到了平定圣平军、绺军以后,曾系湘军大量裁撤,左系湘军远戍西北,湘军无论在规模上,还是在装备上,再难望淮军之项背。 林逸青知道,近代炮兵的含义,并不仅仅是看新式大炮的使用。所谓近代炮兵,更重要的还在于引入西式的操练、作战方式和采用相应编制,有一个全方位的提高。从这点来讲,湘军之间仍未产生近代意义上的炮兵。乾国近代炮兵的产生于淮军之中,而它的产生除了受到在上海的英法军队的影响外,独特的“常胜军”----洋枪队,也对它起了催化作用。 常胜军前身是由美国人华尔在上海建立的洋枪队。洋枪队在天马山击败圣平军,由江苏巡抚薛焕正式授予“常胜军”的番号。之后,常胜军与英法军和乾军一起,凭借优势的火力,多次击败圣平军,成为了乾军平乱部队的主力。 常胜军发展到鼎盛期时,总人数多达6500人,编为5个步兵团和1个狙击兵团,分别装备滑膛毛瑟步枪和李?恩菲尔德式步枪。常胜军的炮兵非常强大,也是头一支主要由华人组成的近代炮兵部队,编成4个攻城重炮中队和2个野战炮中队。配有24磅榴弹炮3门、12磅过山炮18门、32磅榴弹炮4门、8英寸口径大炮2门、臼炮12门,火箭若干具。此外,常胜军还有一支庞大的内河舰队,有轻便战船300余艘(后期减至50余艘),每艘装有6磅或9磅炮1门;内河蒸汽轮船32艘,各有32磅炮和12磅炮1门。 华尔在慈溪阵亡后,常胜军经白齐文、奥伦先后统带后,由英军少校戈登继任统领。戈登时期常胜军编制稍作调整,因当时江苏巡抚李绍泉的要求。人数下降到3500人左右。但炮兵变化不大。仅将中队改称连。炮兵连的人员编配。依装备火炮的种类而定,一般在144-174人之间,通常包括正副连长各1名、上尉2名、军曹1名(以上皆为西人)、旗手军曹1名、军曹6名、伍长12名、炮手120至150名(以上皆为华人)。所配火炮的形制与前无大变化,数量则略有增加。 常胜军在苏南诸战役中协助淮军,出力甚大。因英法军的行动仅限于上海附近,故当淮军打出上海后,全由常胜军配合作战。因当时淮军初换洋枪,炮队较少而不齐。每至攻坚,往往仰赖常胜军甚多。常胜军中的重炮,如32磅炮,在太仓、昆山及以后的苏常等地的攻坚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常胜军中的一些主力火轮,如“海生(hyson)”号、“飞而复来(fire fly)”号等,都是载有32磅和12磅榴弹炮的攻城利器。正因为此,戈登以后益发跋扈难制,李绍泉虽派有副将李恒嵩会办常胜军管带,亦愈感棘手。待“苏州杀降”事件发生。两人几乎势同水火。虽几个月后经过赫德调解,常胜军再次参战。但李、戈两人之间的裂痕难以弥合。后来李绍泉终于奏请朝廷批准,花银10万两将常胜军给资遣散。但留下其精华----炮队600人与洋枪队300人,编入淮军序列。 乾国近代意义上的炮兵由淮军开风气之先。淮军因衍生于湘军,在初期由湘军直接拨入的竟占六成。其初期的营制、装备当然与湘军相同,唯抵沪以后,李绍泉亲见洋人利器精良,遂师夷之长技,几年内淮军尽弃旧式冷热兵器,换装洋枪洋炮,成为中国第一支全近代化装备的军队。待平定圣平军、绺军之后,淮军成为全国主要支柱武力,尽管有各种复杂原因所致,但淮军的装备战力无疑是一重要因素。 70年代以前,乾军中使用的洋炮主要是依靠外购输入。那时输入的是前装炮,称为炸炮或开花炮。依其身管长短,分为长炸炮、短炸炮两类。长炸炮就是加农炮。其大小是按炮弹重量区分的,大的弹重百余磅以至几百磅,小的弹重几磅到十余磅。乾国从英、法等国输入的有12磅、24磅、32磅等种。12磅以下一般用于野战,这时期野战炮的长度约为口径的16至18倍,火炮重量为炮弹重量的110至150倍,装药量为炮弹重量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附有炮架及弹药前车。进行直射时,炮弹约在300码距离上落地;如增大射角,射程可达3000-4000码,但距离这样远时,命中目标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其有效射程不超过1400-1500码,即使在这个距离上,6发或8发炮弹中,也只可能有一发命中目标。24磅和32磅炮是用于攻城或装备于要塞及军舰上的重炮。一些为专门目的制造的,共长度为口径的22至25倍的炮,射程大,命中精度较好。短炸炮就是臼炮(田鸡炮或冲天炮)。当时乾国仿制的短炸炮有18磅、48磅、108磅等种。这种炮的炮身最短,一般约为口径的6至12倍。口径较大,一般为13英寸、15英寸或更大一些。发射时固定于45度角,用加减装药来定射程的远近,如18磅炮用药3两多,射程达1000余米,初速为200-260米/秒,弹道弯曲。一般用于攻城或装备在军舰上,也可用于野战。由于其炮身短,炮的重量较轻(18磅炮重不过50斤),因而运动灵便;由于其射角大,初速小,炮弹所受空气阻力不大,因而射程较远;出于其弹道弯曲,对遮蔽物后的目标及有掩盖工事具有较大助威力,这是它的优点,其缺点是命小精度差。 60年代初乾国开始仿造新引进的前装滑膛炮,以后在洋务运动中达到了**。由李绍泉一手建立的苏州样炮局就造出了24磅炮弹的生铁制田鸡炮,月产量有6-7尊。以后的江南制造局在9年间共生产12磅、16磅、24磅炮弹和生铁及铜质滑膛前装炮128门。后江南制造局在英国人的督导下,仿制出英国阿姆斯特朗式40磅钢膛熟铁箍前装线膛炮,即以钢管为内管外加一熟铁箍,以增加炮身强度。制造此炮时,采用了热套工艺。该炮口径4.7英寸,炮管长为口径的41倍,有膛线,射程远,最大射程7900码,炮弹侵彻力和命中精度,均较滑膛炮有较大提高,是乾国最早制造的钢质火炮,然而产量不高,到现在为止,仅生产出10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一十八章 山中客栈 从本世纪70年代起,后装炮开始输入乾国,主要有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式、德国的克虏伯式和格鲁森式几种,包括陆炮(野炮)、过山炮(山炮)、要塞炮和船台炮(舰炮)。就在今年,江南制造总局已经能够生产仿英阿姆斯特朗式80磅子钢膛熟铁箍炮,这种炮的口径为149.2毫米,炮身重4.5吨,射程7500码,但产量依然很少,无法大规模的装备部队。 比较其来,乾国陆军唯一能够和萨摩军比肩的,只有林义哲生前建立的船政水师下辖的船政海兵(严格来说,不算是正规陆军)作到了完全的近代化,而且装备火炮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任何一支乾国陆军。 从船政海兵分化出来的李绍泉麾下的北洋海兵,虽然也是近代化程度极高的部队,但和船政海兵一样,人数都不多,只有几千人。如果真的发生了对外战争,这只有不到一万人的部队如果打光了的话,就只能依靠叶志超率领的这种尚能一战的部队了。 而如果这些部队再打光了的话,局势将糜烂至不可收拾! 现在的乾国,空有陆军“百万雄师”的名号,实际上,并不具备和俄国叫板的本钱! 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仁曦皇太后会给他一面银令牌,让他四处巡视了。 据他的估计,乾军中的练军勇营分布于全国各地,以民兵的身份和待遇担负着国防军的重任,总数应该在60万人左右。如果算上大乾王朝起家的皇家子弟兵“八部”和“青旅”。全**队的规模应该在180万人以上。乾国陆军的规模看似庞大。实际上战时真正能够一用的部队,不会超过10万人。 自己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可以说难于登天! “叶大人放心,兄弟此次奏报朝廷实情,朝廷知道下边的辛苦,是会给叶大人想办法的。”林逸青不动声色的一笑,说道。 “呵呵,林爵爷是能上达天听的人。自可随意奏报,只是希望林爵爷奏报时,笔下留情,莫要让朝廷动怒,一股火上来,把我这营制给裁了,到那时,我可就得跟着你林爵爷混饭吃了。”叶志超大笑道,又喝了一大杯酒。 “怎么会呢?国家多事,正需要叶大人这样的能将。兄弟我只能给叶大人锦上添花,断然不会做釜底抽薪之事。”林逸青微微一笑。举杯遥祝,“不瞒叶大人,兄弟此来,叶大人相待甚厚,我与叶大人相处甚得,却空着两只手,没有见面之礼,实在是不相话,不过也不要紧,兄弟已经发了电报,不日便有运船到来,内有法式格拉斯步枪五百支,以及相应之子药五万发,尽数送于叶大人好了,盼叶大人能更上一层楼,为朝廷练出一支雄师劲旅出来。” 听到林逸青的话,叶志超一口酒没咽下去,登时喷了出来。 “什么?五百支步枪?五万发子药?”叶志超的脸上写满了惊谔,他的一双牛眼瞪得大大的,直瞅着林逸青,似乎是在担心林逸青在骗他,但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件事是真的。 “不过是五百支旧枪和些子药罢了。”林逸青淡淡的举杯,呷了一口,“这些枪原本是萨军所配备,而今萨人已归大乾保护,再留着这么多的枪有些不合适,正好叶大人缺枪,我便自作主张的安排了,还忘叶大人勿怪。这些枪虽然都算不上是新枪,但已经在战阵之上用过了,还是相当好使的,届时叶大人一观便知。” “这……管他什么新的旧的!有了便好!有了便好!”叶志超狂喜之下,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如果不是因为二人的座位隔得远,他很有可能扑到林逸青面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爵爷,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千万别和我叶大呆子见外!”叶志超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林逸青面前,亲自给林逸青斟了一杯酒,大声道。 “叶大人客气了,都是为朝廷效力罢了,以后就这练兵事宜,还要多多仰仗叶大人。”林逸青说着,举杯和叶志超相碰,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此时匆匆忙忙赶回大营,在帐外打算偷听的王士珍恰好听到了林逸青和叶志超的这一番对答,知道林逸青来山海关不是为了征剿山民,而是为了改善本军的武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自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苏月急急回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城郊,山路,青鸟客栈。 青鸟客栈店如其名:乌木板壁乱糟糟地伸向天空,架着摇摇欲坠的阁楼,不但模样破败,更有上千只野鸟在其上筑巢如云,每到清晨或是傍晚鸟群黑压压地飞起,就如同蹲伏的乌木怪兽头部的黑色乱毛飞舞。 此处路途险恶,人迹罕至,无论前程还是后路,都只能见窄窄一线山道,好似一条飞龙穿附在令人目眩的河谷绝壁之上。在两面光溜溜黑漆漆的石头悬崖上,有一处洪水冲出来的空地,青鸟客栈就像一棵扭曲的小树,硬生生地挤在这里。 它的顶上被黛黑色的丛莽掩盖着,有太阳的时候,那些粗大的树身会在隘谷对面投下巨大侧影,足有数百尺宽,至于它们有多高,那就不是平常的旅人所能知道的,他们的目光太过短浅,难以穿过数百尺高的茂密枝叶看到其上的情形。它们隐藏的秘密也从未被打破过的----所有人类的活动痕迹,不过限于山道上的窄窄一线而已。 季风时节,这段路途的景象更是惊心动魄。那风夹带着大雨来得凶恶,青鸟客栈有一半露在外面。被大风吹得山响。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店老板老郑的头发同样如鸦巢般蓬乱。仿佛刚从大风暴中夺路生还。他蹲坐在抹得油光鉴亮的柜台后,愁苦的目光依次转向水如瓢泼的天井,咯吱做响的门窗,筛糠一样的柱子,抖动不休的大梁,心里头还惦记着屋外摇摇欲倒的牲口厩以及怎么都关不严实的地窖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他在心里嘀咕着道。 老郑如此嘀咕,倒非抱怨人少,店堂里此刻拥挤着十多人。桌子边几乎都坐满了,生意比平日里好得不行,老郑的眉头却皱得越深。 那一天最早来店里歇脚的是位女客,身边只带着一名年老的扈从,另有两名脚夫挑着担子。她斜戴了顶青笠,罩了件油布雨披,雅致恬淡,大概是哪处的小吏亲眷。 老郑见女子很是年轻,送热茶上去时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见她留着刘海。长发向后梳成一束,容貌谈不上极美。却眉目清秀,看着可亲。这般阴沉沉的天气,反倒让她皮肤更显白嫩。她端过杯子,只是浅浅地喝上一口,就望着屋外的大雨沉吟。 随后跟进的几路人却来得蹊跷。那五人面貌凶恶,衣服底下藏着刀剑,虽然是陆续进店,却相互挤眉弄眼,眼光贼溜溜地直往那边女子和老仆,及蹲在角落喝酒暖身的脚夫身上溜。老郑看了心里直冒凉气,心想大概是这官眷在前面什么地方露了财,就如同香饵诱来成群鲨鱼,自己却浑然不觉。 老郑正转着眼珠想些计较,突然轰隆一声响,两扇店门几乎被一股大力撞飞。只见一匹硕大的黑马如旋风般闯入店内,马上一名骑士全身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披风下,黑色斗笠遮住了额头,余下的半张脸又被一条黑色帕子蒙着,只从帽檐下露出一双剐出人心的利眼。 黑袍骑士的肩膀上露着四把剑柄,它们从左到右并排插在背后。黑骑士斗笠下乱发茂盛,被大风吹得乱抖,剑柄上冒出的杀气也如茂盛的草木蓬勃而上。 店堂里喝茶的人都被敞开的大门外卷入的瓢泼大雨射在脸上,一时动弹不得。 “客官,”老郑迎上去双手乱摆,“马不能进店啊。” 黑袍骑士没有理他,反而在窄小的店堂里转开了身,黑鬓马沉重的蹄子踏得地板空空作响,被雨打湿的畜生臊味四散而起,先前进店的客人四处闪避,黑马在窄小的店堂噔噔地打着转,如海碗一般大的蹄子踏翻了一张方凳,只听得沉重的一声响,凳子碎裂一地。 那马上骑士一翻手,用马鞭挑开了那女子的斗笠。老郑见那女子神色如常,淡淡的看了骑士一眼,雨披下露出的袍角上可见绣着淡淡水印般的卷草纹饰,在这样的狂风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骑士那副粗野的面孔如一座山倾倒下来,对着女子的脸看了一看,手上又一动,将地上的斗笠又甩回那女子怀里,然后直起身喝道:“上房一间。” 一粒光灿灿的东西划了道弧线朝柜台上落去,黑骑士连人带马窜上楼梯----朽烂的楼梯踏板如要断裂般吱嘎作响----如同一团魅影消失在二楼走廊里。 老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粒东西,却是一枚沉甸甸的金瓜子。他转忧愁为喜笑,将金瓜子揣入怀里,就要上前关上大门,却发觉屋顶上无时无刻聒噪不休的鸟儿们没了声息。 他迟疑地探出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雕展开双翅,正在天空中盘旋。那只雕一双巨翅张开足有十二尺宽,上部是褐色的,下部是白的,很是分明。 巨雕一翅膀飞开,山道上却行来了另一名客人。 那客人是一名秃头大汉,披着一身雨走入店中,如同一只鸟蛋的光头上雨水横流,鹰钩鼻子好似鸟喙一样长长突出,深陷的眼窝周围一圈颜色发黑,黑色的瞳孔有如鬼火滚动,客人伸出一只粗壮的手,敲了敲柜台,沉声说道:“一间上房。” 老郑看到他手背上隐然有个精细的纹身,仿佛是一个山川日月的图案,不由得心里悚然一惊。 老郑闻到一股强烈的骚臭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光头客人的身后。还无声无息地跟着匹状如牛犊的长毛畜生。那畜生带着一身毛发上带着灰褐的颜色,一昂头露出口雪白的尖牙,原来是头巨狼。 “客官,小店不许带……鸟兽进……” 一根细细的银链从秃头袖子下穿出,如电飞起,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缠绕在柱子上。 “救命……”老郑从喉咙咯咯地挤出了一声。 秃头人不受打动地继续说道:“送一壶酒,一桶热水。二十斤生肉到房里去。” 喉咙上的压力突然消失,老郑滑落在地,他摸着脖子坐起来,发现秃头人已经消失了,只是听到厚衣袍在楼梯上拖动,以及巨狼蹑手蹑脚走路的声响。 这声响余音未消,空气里铮铮响了两声,一名瘦骨支离见风就倒的琴师走了进来,右手上抱着只焦尾古琴,手上一支长竹杆笃笃地点着地面。却是名瞎子,看打扮显见是个游方卖唱的吟游人。除了那琴看上去较为名贵之外,倒不见什么特别,但老郑还是充满不信任地向琴师身后望去,地板上光溜溜的,确实没有其他古怪畜生。 终于来了个还算正常的人,他望着那瞎子一双翻白的死鱼眼如此想,不由嘘了一口气。 那琴师走得气喘吁吁,摸着了桌椅一坐下来,就从背后包裹里掏出一**如斗笠的锅盔饼,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一张怪口猛如狮虎,没吞咽几下就吃下半张。他的手举起来的时候,老郑看到他手腕上有一根细细的银链子,一个仿佛六弯新月簇拥成的莲花形状挂坠在其上晃动,不断向外荡漾出金色的光纹。 老郑在道上混得久了,不由得想起一个古怪的名头来。他自然不敢说破,只能装作没看见,只是舔了舔舌头,轻轻地说:“小店不能自带食物……”不过他声音太轻,即便是听力灵敏的瞎子也未必能听见。 “坐下一块吃点吧。”瞎琴师突然说。他的声音洪亮,几乎将老郑唬一跟斗,待明白过来这不是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吃了一惊,急抹头向店外看去,果然门外还一声不吭地立着一人,正在雨里淋着。 只看到那人面貌丑陋,驮了个背,头和脖子仿佛枯树上的节,不自然地向前探着,手脚关节又粗又大,一看就是个干苦活的农民,只是面色却如石灰一样惨白。 那驼背农民动作僵硬地走前两步,进了店门,直起身来,轰隆一声响,一个重物滑落在地。老郑张大了口,发现驼背上居然背着副棺材。 “老天,棺材不能……”老郑迎头撞上驼农民那死人一样的目光和脸孔,不由得把“进店”两字吞入肚子里。 瞎琴师扒拉一声掰下半块饼,朝农民递去,简单地道:“吃。” “月亮快升起来了吧?”回答他的是个瓮声瓮气毫无生气的声音,就像是从农民的腹部发出。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骷髅头盖制成的碗,就着天井接了点雨水,碗很快满了,驼背农民端着就喝。 不管了。老郑绝望地在心里嘀咕着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他现在一心只想钻入楼梯下睡觉的地方,给自己灌上两杯白酒,然后用被子蒙上头呼呼睡去。 而在店堂里,强盗们的屁股在凳子上的扭动也越来越多,他们在道上混的时间不少,看出来这些形象举止怪异的客人有问题。他们相互对视,不出声地埋怨自己人,最后决定扯呼。强盗头子是个动作迅速的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丝毫也不耽搁工夫,一眨眼的工夫就和四名党羽跑了个干净,临走还偷走了酒桌上的几副碗筷。 此时却不见店家的影子,原来那时候老郑那时候正钻在柜台底下,在一大堆积满灰尘的什物中翻找。他果然找到了一打发黄的纸,对着那几页纸沉吟半晌,叹了两口气,又将它们藏好,然后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 琴师慢条斯理吃完饼子,擦了擦嘴,说:“一间上房。” “上房,上房,”老郑没好气地一遍遍抹着面前光溜溜的柜台,“上房已经满了。” “上房一间。”那背着棺材的农民也直楞楞地转过身来,嗡嗡地从肚子里发出声来。 一听到这阴森森仿佛骨头相互摩擦的嗓音,老郑的粗话就堵在了嗓子眼里,挤出一副苦脸,道:“真的只有两间中房了,两位客官不妨再往前走一段,不用完全天黑,就可赶到前面山城,许多客人都宁愿多赶一程路,到大地方住宿呀。光洁松软的大床,还有热水洗澡的。” “哦?”那瞎眼琴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只是外面如此大雨声,要不要继续行进让人拿不定。 正在此时,门上又响。老郑嘟囔着不好听的话前去开门,门扇一拉开,却见那五名逃跑的强盗又排着队灰溜溜地站在眼前。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一十九章 雨夜策反 老郑委屈地一摊双手:“几位大爷,真的没房间了,你们不是走了吗?何苦又回来呢?” 强盗头子悻悻地甩着头发和连鬓胡子上的雨水,动作好象一条狗。“你以为我们不想走吗?”他有一头又黑有长卷曲的乱发,冷笑时露出嘴角锋锐而参差的金牙。 “前面的路断了,走不通了。”他说,把沾满污泥的刀往桌子上一扔,大咧咧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 没奈何,老郑只得打伞前去查看。 那时候雨水从天上宛如瀑布直挂下来,悬崖上不少大小石头顺泥沙滚落下来,堆在道上。黑风山的山道宽有约四步,老郑走了半里远,发现山道果然断了有十来步长的一段,房子那么大的石头滚落,才可能砸成这样。老郑看了也只能摇头吐舌,无计可施。 突然脚步声响,却是那位紫色衫子的年轻女子和老仆撑着油伞,从后面赶来,待见到眼前光景,那老仆不由得叫了声苦,不知高低。两名脚夫歇下担子,站在雨里发愣。“还有其他路可以绕出去的吗?”老家人问。 老郑见一条藕段般白净净的胳膊从伞下露出,被水打得**的,不由得分了心,愣了一愣才回答道:“没有,只有这一条道。” 油伞侧倾了一下,一串水珠落了下来,伞下那女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如会说话般求助地看他。 这野店荒途,此刻四处都暗伏着危机。不提刚才回去的那几名豺狼虎豹一样的强盗,单单是住店的几名客人看上去也不是好人家。老郑实在是有心助她。但却无能为力。只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灰溜溜地道:“我……没办法,得等到雨停了,从城里过来的人发现路不通,再转回去,报告县城里的官府,才有可能找人来修。” “或者,”他又说,“派人到黑风寨去找人帮忙。可这得走上一整天路程,无论如何,这天气……今天是没办法啦。” 老仆像是没了主意,将皱纹缩在一起,只是猛揪胡子。 那紫色衫子的女子想了一想,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等雨停再走。” “别走了,肥羊。”一个阴冷的笑声自背后响起,老郑回头望去,看到五个强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手里各自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老东西,早知道你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想要照顾这几头肥羊,多亏老子盯得紧。”强盗头子嘿嘿冷笑,举了举手中的刀,老郑的腿一软,险些便要坐在泥水当中。 “这青鸟客栈属黑风寨的地界,你敢胡来?”年轻女子并不畏惧,只是用厌恶的目光瞅着几个强盗。 “这里是黑风寨的地面儿不假,只是这样的大雨,道路又给冲毁了,任你们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够听到。”强盗头子打量着紫衫女子,眼中满是淫邪之色,“小娘子,你还是乖一些,爷爷保证受用你肉身之前,不会伤你性命,不然……”他晃了晃手中的钢刀,向前慢慢的逼近。另外四个强盗也淫笑着各举刀剑,逼了上来。 老郑见状大惊失色,正惶急间,却见紫衫女子和那老仆却并无惧色,老仆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双手笼在袖中,挡在了紫衫女子的面前。 “如此奸恶之辈,老朽是不能留你们在为恶人间了。”老仆沉声道。 强盗头子没有想到这个瘦小枯干的老头竟然敢向自己叫板,不由得大怒,猛地跃起,举刀便向老仆狠狠斩下。 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利刃破空的呼啸声,一道寒芒直向强盗头子射来,强盗头子大惊,此时他身在半空,躲闪不得,只能举刀封挡,却只听“铮”的一声,他手中的钢刀被一斩两段,寒芒接着从他胸前闪过,旋转着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好一手乾坤圈!”老仆不由得大声赞道。 强盗头子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胸口直到肩部给切开了一个大口子,不住的向外喷涌着鲜血,和雨水混合到了一起,很快便殷红了地面。 紫衫女子顺着寒芒的轨迹望去,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蒙面黑衣女子闪身跃出,伸手接住了寒芒。 那是一柄环形的利刃。 另外四名强盗见只有黑衣女子一人,想要夺路而逃,齐齐发了一声吼,直向黑衣女子所在的方向冲去,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手一扬,将收回的那枚环形利刃抛出的同时,又抛出一枚新的环形利刃,分扫四名强盗。 与此同时,老仆长啸一声,双手一扬,四道乌光也直射四名强盗。 随着四声惨呼,四道乌光全都直没进四名强盗的背心,而两枚乾坤圈也分别扫到,从四名强盗的腰间切过,刹那间鲜血四散飞扬,四名强盗全都倒地。 看到有一名强盗的腰间竟然险些给整个切开,老郑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黑衣女子收回了乾坤圈,上前检视强盗的尸体,将射入强盗背心的四枚透骨锥拔了出来,还给了老仆。 “老人家身手不错,怪不得苏月如此胆大,敢在这样的天气赶山路。”黑衣女子瞟了紫衫女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俏皮的笑意。 “雁儿姐!果然是你!”叫苏月的年轻女子高兴的跑到了黑衣女子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这名黑衣女子,正是朱雪雁。 “你胆子也太大了!苏老伯知道你这样乱闯,不打死你才怪!”朱雪雁爱怜的看着苏月,嗔道。 “我胆子再大,也比不过你雁儿姐啊!”苏月顾不上和朱雪雁畅叙旧情,而是向青鸟客栈的方向呶了呶嘴,“姐姐还没进客栈吧?那店里已经来了四个怪人。应该都是天地会的高手。我感觉他们是得了消息。特意在这条道上堵着姐姐的。” “是啊!”老仆向朱雪雁详细说了黑袍骑士、秃头大汉、驼背农民和盲琴师的情况,“这四个人来者不善,我看了,都是极难缠的杀手,朱姑娘还是小心避开的好。” “原来是他们四个……”朱雪雁皱了皱眉,立于雨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来得正好。我们去会会他们。” “什么?”苏月和老仆闻言全都大吃一惊。 “他们四个确实是来追杀我的,不过,我还是能和他们说上话的……”朱雪雁象是下了决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姐姐要和他们说什么?”苏月不解的问道。 “在他们取我项上人头回去交差之前,我希望他们能助我一臂之力。”朱雪雁的嘴角现出一丝凄苦的笑容,虽然有面纱的遮挡,但仍然让苏月心里一痛。 “不!雁儿姐!我才不能让他们杀你呢!大不了黑风寨和天地会打上一场!”苏月大声道。 “不行,绝不能把你们黑风寨牵进去!”朱雪雁坚决的摇了摇头,握了握苏月的手,“我这一次来找苏老伯。想让他借我几个帮手,目的是为了铲除那姓林的狗官。不是要与会中兄弟为敌……”她说着,难过的低下了头,“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那姓林的狗官害的,只要能杀了那姓林的狗官,哪怕是丢了性命,我也愿意,只要能还我在会中的清白……” “姐姐莫要如此说话,这一次小妹一定助姐姐一臂之力,渡此难关!”苏月晃着朱雪雁的胳膊说道,“姐姐当初救小妹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看着苏月给自己打气,朱雪雁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她点了点头,便和苏月以及老仆和两个脚夫向青鸟客栈方向走去。 “得,我那客栈,这下恐怕不够这帮人折腾的。”老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一行人回到青鸟客栈,刚一进门,“店家,跑哪去了?快端酒上来!”一个如金属般硬邦邦的声音在外面店堂闷雷一样滚动起来。 那时候瞎琴师和驼背农民已背着棺材各自占据了二楼的两间中房。黑马骑士却独自下了楼,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望着窗外连绵的春雨,一迭声地喊道拿酒来。 那一刻,野鸟们都在外面的棚顶上叽叽喳喳乱叫个不停。雨水如道道白线,从无穷中来,落到无穷中去,如万道幻流现于眼前。老郑望着窗外,只觉心猿意马,一时间发起呆来,几乎不知身在何处,突然莫名觉得另一股阴冷冷的寒气从背后逼来,他回转头看见二层走廊上,一双狼的绿眼在阴影中忽隐忽现,一时间竟然突然放大到无比深邃,几乎要将他吞没。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冒出,在老郑肩头一拍。老郑这才彻底惊醒,却看见是光头驱狼人站在面前,冷冷地道:“不是让你送吃的上去吗?”眼睛却盯着窗前的黑骑士背后露出的四剑柄不放。 老郑叫苦道:“雨下了半个月,送货人都不肯过来,现在只有白米青菜,哪来的十斤生肉?” 驱狼人闻言倒也不恼,朝天上一望,不动声色地摊开双手,只见两只黑眼瞳渐渐翻了上去,只余眼白。骤然之间,他的相貌仿佛变了样,眉目宽广,嘴角深陷,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气。他低低地呼吸,瞬间双手一扬。 一些细小的箭枝向上空射去,瞬间宛如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地遮蔽了天空。 空中群鸟吱吱叫唤之声不断,随即如同墨雨般掉落,片刻间就在天井当中堆成一小堆,每只野鸟的身上都穿刺着一支小小的竹箭。 驱狼人这才缓缓放手,饶是老郑离得近,也还是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此刻这名四字辰月教徒的目光,却仍然是紧盯窗口边安然而坐的那人。 一个人。四把剑。 任凭店堂中闹出了天大动静,那黑骑士浑若无事地自酌自饮。 这时天色将黑,室内暗墨,人影都只是隐约可见。那人肩头上露出的剑柄却在这黑暗中闪闪发亮:红柄微发红光。白柄寒光闪动。黑柄黑沉沉的不见光芒。青柄上显露一粒青铜骷髅的微光。 那驱狼人桀桀地笑着:“既然没有肉吃了。那就烤野鸟吃吧。” 他说这话时。黑眼瞳慢慢回到眼眶里。脸上的斑纹也不见了。刚才还弥漫在空中的杀气荡然无存。 他看了看朱雪雁和苏月几人,呵呵一笑,目光转到老郑身上,“喂,店家,收拾收拾,将这些鸟拣起来,大伙儿一起烤着吃吧。既然老天无眼。让咱们陷在这荒郊野店,就该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嘿嘿,嘿嘿,是不是?” 几名店伙如同被烧红的铁钳子烫了屁股,朝着一地的死鸟就窜了上去,他们确实也是几天没见到肉了,就像对付小鸡仔一样,熟门熟路地将死鸟拔了毛,在大堂中央烧起一堆火来。将几只鸟串在火上烤了起来。老郑则去淘米烧灶,准备晚饭。 “大师姐。别站着,请坐吧。”黑袍骑士叹了口气,说道。 “柳兄,想不到是你来。”朱雪雁的眸子熠熠生光,看着黑袍骑士说道。 “不光是我,大师姐的面子大,四家分会,一家出一个高手,也不知道怎么,就轮上我了。”姓柳的黑衣骑士叹道,“其它分会的兄弟也到了,这位巴兄,你想必也看到了。”他指了指秃头驱狼人。 驱狼人冲朱雪雁点了点头,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让苏月的心里一阵紧缩。 “我和大师姐也是老相识了。”驱狼人嘿嘿笑道。 正说话间,楼梯传来一阵吱呀的响声,苏月抬起头来,看到盲琴师和驼背农民正一步步走下楼梯,驼背农民的后背上,仍然放着那口巨大的棺材。 “这位背棺材的是骆兄,这位拉琴的是莫兄,以前似乎见过的,不知大师姐有没有印象。”黑袍骑士说道。 “我都记得,几位别来无恙。”朱雪雁抱拳冲四人拱了拱。 “咱们四个,都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所以还请大师姐不要见怪。”黑袍骑士苦笑着说道,“其实,关于大师姐的那些个说你是那姓林的狗官相好的传闻,我们几个都不太相信,但上头下了死令,我们也没有办法。” “柳兄,有你这句话,我便死而无憾了……”朱雪雁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原本以为朱雪雁会立刻动手和他们开打,四个天地会高手全都暗自戒备,但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句凄苦无比的话来,让四人大感意外。 “我有一心愿未了,还想请四位帮我一个忙。”朱雪雁看着四人,朗声说道,“只要四位肯帮我这个忙,我了此心愿,不消四位动手,我自己便将这颗项上人头奉上。” “大师姐所求何事?”一直没有说话的盲琴师突然问道。 “我求四位助我,杀了那林逸青!”朱雪雁握紧了双拳,大声道,“杀了此人之后,各位将我的头颅和这贼子的首级一并送到总舵,我朱雪雁的冤屈便可以洗清了!” 听到朱雪雁的这番话,四人对望了一眼,全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许久,秃头驱狼人紧盯着朱雪雁,说道:“大师姐,不是我信不过你,以前跟你前去刺杀那个姓林的狗官的兄弟,可都是没了性命,除了你自己,那姓林的极其难缠,你这不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做了我们四个吧?” “姓林的杀了我那么多弟兄,单单放我走,目的便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离间会中兄弟。”朱雪雁有些气恼的道,“以巴兄之才智,这点事儿想不明白吗?” “事可一不可再,关键是次数太多了。”盲琴师笑了笑,说道,“我们奉上峰指令行事,取大师姐的首级回去,大师姐却要我们相助杀那林姓狗官,你知道,我们办事,从来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们四个联手杀大师姐易,取那林姓狗官的首级难,大师姐觉得我们会如何选择呢?” 听到盲琴师的话,朱雪雁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你们要是想对姐姐不利,先过了我这一关。”苏月猛地拔出了一支乌亮的旧式雕花左轮手枪,对准了盲琴师,随着她的动作,老仆的双手也拈上了透骨钉,面向黑袍骑士,那两名脚夫猛地抬起了扁担,用扁担的一端抬起,分别对准了驼背农民和驱狼人----那扁担其实是两支伪装得极其巧妙的火枪,这两个脚夫动作麻利,也都是练家子。 “苏月,别冲动!”朱雪雁见状一惊,立刻阻止道。 “你姓苏?”盲琴师虽然面对着枪口,但身形却仍旧稳重,“黑风寨苏卿尧苏老爷子,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家父。”苏月答道,手中枪仍直指着对方的脑袋。 “噢,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儿我们几个就得核计核计了。”盲琴师不动声色的说着,面向另外三人,“三位可有高见?” “大师姐,你们这边加上你,一共有五个人,都是高手,还有火器助阵,尤其是大师姐,功夫了得,我们四个哪怕是一起上,能够得手,也要折手断脚,实在是划不来。”黑袍骑士笑了笑,“不如大家都退一步,做个商量。”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二十章 四下寻援 “是啊,这事儿,还是得慢慢的商量着来。”驱狼人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要怎么各退一步?”苏月沉声说道,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要我们四个陪着大师姐一同去杀那姓林的,弄不好结果和以前一样,我们全都挂了,只剩下大师姐一个人逃得性命。”驱狼人的怪笑极是渗人,听得苏月汗毛直竖,“所以这一条,我们万万不能从命。我们四个顶多先容大师姐一段时间,让大师姐自行了结心愿,那时我们四个再来找大师姐办事,几位以为如何?”驱狼人说完,目光一一扫过另外三人。 “巴兄弟此议甚好,我双手赞成。”盲琴师拍了拍手,哈哈笑了几声。 “柳兄和骆兄呢?”驱狼人转向黑袍骑士和驼背农民。 “行,这法子不错。”黑袍骑士也痛快的答应了。驼背农民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始终一言不发。 “姐姐杀了那姓林的,取了他的首级的话,你们还要杀姐姐吗?”苏月看了朱雪雁一眼,大声问道。 黑袍骑士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等是奉命而来,本是不问缘由的,但如能就此洗清大师姐的冤屈……”他抬头看了看其他三人,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们肯定是做不了主的,不过可以帮大师姐向总舵递个话儿,如果总舵同意取消这江湖追杀令,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朱雪雁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这样做已经是帮着自己担了好大的风险。眼中不由得闪过感激之色。 “那就说定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朱雪雁在这里,谢过四位了。”朱雪雁说着上前,慢慢压下苏月举枪的胳膊,抱拳向四人施礼道。 “鸟肉都烤好了,大师姐请吧。”驱狼人哈哈一笑,上前几步来到火堆前。抓起一根签子,咬着烤熟的鸟肉,接着一扬手,五串烤鸟分射朱雪雁苏月五人。 苏月本能的抓住了竹签,看着上面烤得外面焦色的鸟肉,微微皱了皱眉头,而朱雪雁则毫不客气的张开樱唇,咬起鸟肉,吃了起来。 长年生活在寨外,又和道台家的公子相好。让苏月原本的山民之女的粗野气息少了许多,她本不想吃这粗野的食物。但看到老仆和两个脚夫以及朱雪雁全都吃得香极,而驱狼人的目光始终在盯着她,她明白吃这肉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示,于是狠了狠心,张口咬了下去。 驱狼人笑了笑,不再看苏月,而是继续大嚼起鸟肉来。 “另外,告诉大师姐一声,得令来杀大师姐的高手,并非只有我们四个。”黑袍骑士索性好人做到底,又告诉了朱雪雁一个重要的消息,“我估摸着,他们这些人现在也应该到山海关了。” “事不宜迟,大师姐,你赶紧随我去见父亲。”苏月闻言一惊,丢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烤鸟,说道。 “前方的道路给山洪毁了,现在去不了黑风寨,月儿,你不是认识道台家的公子吗?去求他帮着想想办法,征集人手,抢修山路。到时山路通了,你赶紧回寨,帮我打个前站,我再去拜会苏老伯。”朱雪雁表现得倒是非常镇静,“现在我还得回城里一趟,去看看那拨人,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好!”苏月是急性子,她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和瓢泼大雨,心中不由得暗暗焦灼。 当朱雪雁回到山海关城内时,大雨已经停了。 朱雪雁把自己裹紧在黑色斗篷里,以躲避街道上的一片混乱。长街很窄,兼而曲折不规,因此显得拥挤不堪。一个挂着两块陈旧的猪肉的小摊横伸出来,占了足有三分街面宽,三两只苍蝇围绕着发红的臭肉飞舞。运送货物的滚**车一辆连着一辆,铺街道的青石古老而光滑,已经被这些包铜的车轮磨损出一条条深深的车辙了,车子翻过这些坎沟的时候,车辕下的铃铛就在颠簸中发出细碎的叮呤声。 横穿街道的时候,她碰上了一队渤人贵族的车仗,于是耐心地让在路边。拉车的十二个夫役面无表情,低着头绷紧了他们肩膀上的纤索。车窗挡得严严实实的,以免卑微的平民看到渤人贵族那高贵的脸。 她离开阳光,走入小旅店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暗影中。她没有和柜台上那位昏昏欲睡的老板娘打招呼,径直顺着厅堂后面那道又陡又直的木头梯子上了二楼。 楼道又小又黑,散发着一股经年老久的霉味,她推了推客房的门,门被反锁着。 她捅开了锁。那位仿佛总是拥有无穷宝藏的小矮个子懒散地躺在床上,枯干的手垂在地上,从钉着木板的窗口透进来的微光中,她可以看到那只手上只有四根指头。 她从窗口让开一步,光线更亮了,她可以看到矮个子的喉咙被割了开来,血已经快流干了。她在床前沉默了一会儿,这位乖戾的老工匠,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他的口袋就仿佛一个永远掏不完的皱巴巴的灰色无底洞,如今却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血浸透了整张床,在床下,一圈发黑的污迹正在缓慢地扩大。朱雪雁离开屋子,走下吱嘎作响的楼梯,趴在柜台上的胖女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咕哝着垂下了头。这位臃肿的女人有一头蓬松的黑发,象刺猬一样支棱在头上。她知道,她在这条街上是位著名的难惹人物。除了头发之外,她还算风韵犹存,只要不笑,年纪看上去就不很老----要是她笑起来,来往的客商就会估摸她在200 岁左右。 朱雪雁仿佛不想理会她,目视前方往外走去,行过柜台时却猛地伸出左手。揪住老板的头发。把他的头提离柜台。她低下头。把嘴巴对着依然懵懂的老板的耳朵道:“他死了,好好安葬吧!”她朝柜台上扔了片薄薄的金叶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 西斜的刺目的阳光射进朱雪雁的眼里。她眯起眼看了看四周,飞快地转身消失在城里那些成千上百的歪扭盘曲的鱼龙混杂的巷陌中。 太阳依然在喷吐火焰,但是已经不可避免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尘土色。在明亮然而缺乏热量的阳光笼罩下,整个东北最大的军事防御堡垒----山海关的黄昏就要来临了。 夜变暗的时候,朱雪雁已经走到了城里巷陌深处一处不起眼的门脸前。一堵青砖照壁挡在半开的黑漆大门后,让人看不清里面有几出几进院子。这儿大概是前朝的豪绅高官的府第,油漆剥落的门前蹲伏着的石头狮子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头脸。朱雪雁走到院前,就看到石头狮子前的青石台阶上蹲坐着一个体型高大的威武大汉,正在漫不经心地用团干草擦拭着一面大斧,他虽然只蹲坐着,那庞大的身躯却几乎堵住了整个出入口,门里半伸出一条板凳,板凳上躺着一位瘦干得蛇一样的年轻人,闭目而寐,却把一柄长得同样象蛇一样的长剑枕在头下。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儿出了什么事。这两位保镖看似懈怠,暗地里的杀机却似一张拉长的弓。绷得又紧又直。这儿还弥漫另一种情绪,她感觉到了,那就是愤怒,一种尊严被凌辱被嘲弄后的愤怒。想明白了的朱雪雁无声地轻笑了一声,她当然猜到了这种愤怒的源泉,因为她记得,原来看门的那几个人不是他们俩,而且现在已经了无踪迹。 朱雪雁知道这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她看清了大汉右肩虬结的肌肉上印着的七条螭龙图案,那是只有最厉害的七海帮杀手才可能有的烙印。凭借这个烙印,无论在海上遇到哪个帮会,他都可以通行无阻。 朱雪雁把一块铁牌放在大汉面前。这位高大强壮的点了点头,凳子上的年轻人始终没有睁眼,朱雪雁却能体会到她身上发散出来的凛冽杀气,冰凉得彻骨。 看来这年轻人的点子比那个大汉还要硬----她当然知道进去可不是一次轻松的观光,这所看似平常的小院里其实步步杀机,每一块灰砖,每一根椽子,每一盆绿栽,只怕都安有瞬间致人死命的机关。 两名侍女提着灯笼正在等她。她们领着她穿过一条又暗又长的青砖甬道,她可以看到两侧屋顶上晃动的黑影,她们手里的利刃在月下闪着光。甬道的尽头又是一个甬道,她感觉自己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围墙,稠密的花木,铺满碎石的小径,终于来到了一进三开间的小屋中。 屋中梁上吊着两盏精致的铜油灯,往屋子里洒下橘黄色的跳动的光。二十名手扣张满弩弓的帮众站在两厢,他们全身穿着厚铁甲,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光警惕地盯着她。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退走了,两名没穿上衣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大汉走过来想要搜她的身,没注意到斗篷下她的脸上一道怒意火焰般一闪。大汉伸出了满是绒毛的手,却没有碰到她的身子,她们只觉眼前一晃,手腕一紧,就轰隆一声头昏眼花地躺在了青砖地面上。只是一瞬,二十支锋利的闪着蓝光的利镞就对准了她全身上下。她负手而立,仿佛对那二十名箭手视若无物。她抬首望着油灯跳动的火焰,她的影子随着它在墙上和箭士们的脸上晃动。 众人环拱的后厢传来了两声咳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穿铁甲吗?”那个声音慢悠悠地说,“因为他们怕射伤了自己----”声音继续慢悠悠地说,仿佛要跋涉穿透数百里的长途才能到达这间暗屋内,虽然说话的人就在屋中,“即使这样,她们一起对着屋子中央发射的时候,还是会有一半的人可能会被自己人的箭射死。” “是关外八部用的铁连弩吧?听说它可以连发20支箭,箭势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朱雪雁淡淡地说,每个人都可以听出她的疲惫之意,“确实很难有人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躲过它----只是穿铁甲也未必有用。不知你的箭比洋枪如何?七海帮竟然现在跑到陆地上来了。听说还改了名字。叫‘山海帮’了,难道是不舍得花钱买洋枪?” 那个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放她过来。”朱雪雁听出了其中隐约的怒气。 铁甲仿佛一道移动的城墙般分开,帮主从阴影中慢慢浮现,刀一样的下巴上是密密麻麻的短胡茬,卷曲的黑发怒狮一样披散,遮住了他的脖颈和肩膀。他一手倨着剑,君王一样坐在符合他的身份巨大木椅里。这位曾经威震海上天生属于黑暗的君王。拥有无数死士的七海帮帮主汪瑞洋----仅剩的那只右眼正在对她怒目而视。 他满脸怒容地瞪着她,慢慢地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你的仇家居然有能量调动铁甲兵船和东瀛的杀手?你到底是谁?”他这三个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声调一个比一个缓慢,充满威胁之意。明白他脾气的持弩帮众都在这话语里战抖。 朱雪雁没有回答。她举起手,把斗篷的风帽摘下,乌黑的长发下面,是一张年轻、清瘦、秀美的脸,只是她眼珠子居然布满血丝,显得有几分诡异。她脸上满布疲惫风尘之意,却难遮掩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汪瑞洋的独眼对着那副象征前朝王族的高贵眸子凝视片刻。那一时刻里,他左眼上的黑皮眼罩仿佛也在黑沉沉地望着她。最后。他终于嘿了一声道:“我帮不了你----明天天亮以后,你最好也离开这里,到海外去吧。那个姓林的,绝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黄老爷子,你可是收了我的一千两金子。”朱雪雁淡淡一笑,说道。 “这笔买卖无效了,”黄爷打了个不容置辩的手势说,“你有东西瞒着我----我要照看整座港口,这座港口有无数的穷人在艰苦生活,他们需要平静。我可不想带着我的地面搅到什么鬼玩意儿的朝廷政争里去。” 朱雪雁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不紧不慢地问:“山海关城里,黄爷的话难道是可以不做数的吗?” 黄瑞洋往椅子背上一靠,重新上下打量朱雪雁。他动了一下手,制止那些愤怒而躁动的弩手。他压下自己的怒火道:“如果只是天地会的人,我还能应付。可是铁甲兵船上的大炮,可不是我能料理得了的。”他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要不然,七海帮也不会跑到陆地上来了。” “黄老爷子,铁甲兵船和大炮,是难对付,可兵船是上不了陆的。”朱雪雁紧盯着黄瑞洋,“现下黄爷和各位海上奔波的兄弟们的大敌,便正在这山海关城里,黄爷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当然想报仇,可是我也听说过,你三番五次的行刺于他,都失了手,除你本人仅以身免,随同前去的没有一个活下来。”黄瑞洋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这一回来山海关,不是想要再试一次?” “当然了。”朱雪雁听出黄瑞洋话里含着讥讽,但并不生气,她抬起脸,在一瞬间的沉落之后,她又显露出了她固有的高傲。她拱了拱手,道:“既然黄老爷子心有所忧,那就算了。我们各山归各路,各走各的吧。” 黄爷不快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朱雪雁对她的不恭,问道:“你在这里有朋友吗?”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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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上松树渐多,路上落一层松针,道路也变得干燥瓷实。山梁变得狭窄,过一个深凹,下去并不难走。爬上对岸就显得很危险,好在两旁早已装上了铁链子,手扶铁链,小心翼翼地踏着石头台阶攀登,两旁是光滑的石崖,没有树木,很少野草。第二道陡坡山势更险,台阶是在山石上凿出来的,只能容下脚掌,脚跟还在空中。向前从一个石头豁口拐过去,刚容一人通过。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向前手抓住道旁的树木,下一个陡坡,朱雪雁已经站在了山寨中。 山寨坐南向北,刚才下来的路,是她来时的后路,正门面向北方。整个山寨依着山势,修筑成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院落。寨墙就地取材,用石料构筑,宽约一米,环绕三面,东墙依着悬崖长度最短,西墙面临深谷修得最长,北墙下修有石门,与普通家用门大小同,门两侧是一尺见方的石柱,上有石梁,门道上用石板筑成,随为石楼与寨墙有机结合,楼顶上的寨墙,和两侧的连接一体,成为防御工事。大石料明显有雕凿的痕迹,小石料全是天然的巧妙拼凑,没有用白灰泥浆,却稳如泰山,寨墙上绝没有能攀爬的地方。这样的建筑也非一朝一夕所为,无能工巧匠也难以胜任此举。 也许是山寨中本有高人,自己动手建造,也许是押来了本地有名的石匠为其修筑,不管是哪种情况,见到的人都不得不对这样的工程赞叹,前边城楼上只需一人瞭望,后边山路上只需一人守关,寨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站在石门外,不要说要人来打,你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出来,只能是望关兴叹。后山上要来人,可能还没回过神来,早已身首异处。 此时的城楼上和城墙上并没有几个人,烟雾升腾,飘起了饭菜和烤肉的香味,以及阵阵的呼喝声。当初这些人自在的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不过如此吧?可能会更高雅,不像这样埋锅造饭打冲锋,或许还有管弦助兴,压寨夫人劝酒,弟兄们猜拳行令,或是打家劫舍后的分赃,或是每逢佳节的聚餐,山寨就迎来了了盛大的节日狂欢。 这石门虽小,可当年好汉们一个个就是从这里走下山去,或替天行道,打富济贫,或坑害百姓,残害乡里。金银绸缎,大肉美酒,也是从这里运回来的,供他们吃喝拉撒,享受山林,那压寨夫人也是从这石门里抬进去的,生老病死,也是从这石门里抬出去的。 想象着这山寨当年风光的时候,朱雪雁禁不住暗暗感慨。 院子里栽着高大的树木,顺着缓坡向南,寨墙尽头,是一大片石砌的碉楼和房屋,和山海帮的戒备森严不同,黑风寨到处都充溢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得知朱雪雁前来,一位头目前去通报,不多时便回来引着她进了正厅,苏月并没有前来接她,朱雪雁猜想她有可能是在城中的“太白居”和道台家的公子在一起,是以并没有多想。 朱雪雁入了正厅,便见到了苏月的父亲----黑风寨的寨主苏卿尧,和山海帮的那位煞神一般的黄帮主不同,这位苏寨主是位个头矮小面目和善的小老头,他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非常干净的粗布袍,身上也不佩刀带枪,手中只拿了一个黄铜烟锅,一望之下,说是乡村私塾里教书的老先生还差不多,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赫赫有名的黑风寨的寨主。朱雪雁要不是早年见过他一面,还不太敢确定是否是苏老爷子呢。 苏卿尧倒是对朱雪雁印象深刻,“好久不见,雪雁姑娘,风采还是一如当年。”他看着朱雪雁,一边招呼她入座,命人上茶,一边笑着说道。 四年前苏月路上遇到仇家劫杀,恰为朱雪雁遇到,她仗义出手相救,虽然杀光了对方,但却受了伤,被苏月带到山上治伤,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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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击之威良久方逝,那巨人用粗大的手指用力一扯,将深嵌在城墙里的斧子起了出来,转身面对城门边的一小队守军。守军的副头目脸色阴晴不定,待要下令开枪,那大汉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自顾自的冲到城门前,双手用力顶,将两人才能抱起的门闩木拉起,拉开了两扇坚木包铁叶作就的城门。年轻剑士喝起驾马,冒风突雪,驾着马车便冲出了城门。 直到马车冲过了吊桥,守军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便是来自于城楼,巨大的吊桥机关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炸毁了,吊桥放了下去,是以那马车才能如此顺当的冲过了护城河。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头目瞪了手下一眼。当下便有人应了一声。各自上马。追了出去。 头目一转眼,看见于老三和其他那些当地的老门兵,全都闪至一边,手摸短弯刀的刀柄,却是目光闪烁,他心中顿时雪亮,知道这帮肮脏的当地游民闲汉素来不可靠,刚才如果真打起来。未必会和他们这些后来驻防的官兵站在一边,多半还是和那个什么“罗爷”沆瀣一气。 头目正准备派人前去大营通报叶志超,突然又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城内的一处街区突然腾起了冲天的火光,头目立刻明白今夜是有人故意作乱,大吼起来:“快关城门!” 城外大道上空旷寂静,显得夜色越发浓厚,这辆遮挡严密的小车和它边上小小的护卫队四周弥漫着团团浓雾。一个戴斗蓬的人自车中探出头来,回望着暗黑雪夜中那座庞大沉默几乎是永恒的城池叹了一口气。铃声丁零,雪花点点而落。静夜之中。只听得人马嚓嚓的踏雪之声。他坐回车中,对帘布外问道:“小董。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岂非自暴行迹?” 那姓董的年轻剑士满不在乎地大步前行,道:“你放心,罗爷既然让我们出南门,自然会有安排。”正说着,只听得一阵轰响,火光冲天,却是城中西门的位置。过不多时,暗夜里其余三个城门也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直映得山海关城上空一片通红。 他们就着夜色走到了一条河边,在那里停下来打尖。这里的河流到了入海这一段,变成了三条纵横交错的宽阔河道,因为土质和藻类的不同,而让三条河水分别带上了青绿,淡紫和绛红三种颜色。而在这三色河水之间,则是成片成片的芦荡和沼泽围绕成的河汊地。纵然有船,一时半刻也难以不在其中迷失路径。小董也不歇息,他显然极为熟习这儿的地理,三拐两拐,已经深入芦荡中看不见了。 只见万里芦荡,冬色萧索。干枯的苇杆头上顶着瘪瘪的白色花絮,犹如独脚鬼孑然而立。风起处,万千芦花飘零而起,随风慢悠悠而荡,也不着急落下,只是借着风儿,忽儿东飘一下,忽儿西落一下。 两只哨鸟扑哧哧飞出芦荡,大汉握住了自己的斧柄,车中人抬眼望去,却是小董回来了。 他露着满脸笑容说:“运气不错,遇到了青眼阿三。他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水鬼,有他带路,一晌就能过河。”他转头打了个呼哨,河汊深处果然荡出一支扁舟来。 一名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蹲在船头,一身的紧身水靠,青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透出股精明气。 那船是艘小船,没有船蓬,只在后艄一支橹,一名少年掌着它。那少年顶多12岁上下,眉眼倒和阿三有七分相像。船中还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她怀抱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娃。小董看那女子身形颀长,身骨壮实,发色淡褐,只怕是有俄罗斯人的血统,也不知她祖上都是些什么人。但现在过了这么久,纵然是俄罗斯人,看上去和大乾民女也并无太多的不同。 看到戴斗篷的男人飘扬在风中的淡褐色头发,阿三不禁一愣,但也没有吭声。 “马车不能用了,把马卸下来吧。”小董说。 大汉解下三匹马,将它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送入船中。小董和戴斗蓬男子先后上了船,那大汉却双手抱起马车,尽力往芦荡中一推,直推出去好远,马车随即陷入绛红色的泥沼之中,不一会儿,只剩下几个泥泡。 “好,雷豹,你也上来吧。”小董叫道,那阿三也不多问,举起长蒿,往岸边一点,快船缓缓离开岸边。 那雷豹应了一声,迈步往上一跳,众人只听得一声响,脚下一沉,河水几乎要没舷而入。阿三嘿了一声,露出真工夫,竹蒿在水上轻点,那船稳若泰山,直荡出去。 阿三带着他们在芦荡河沟中左穿右行,一会儿冲过青绿如墨的急流,一会儿破开蕴紫如梦的静水,一会儿又滑回到绛红如血的沼泽中----每次竹蒿提起,上面就滑落一串殷红的血珠----一路无话,那阿三驾船东转西转。戴斗蓬男子只觉他在原地绕着圈子。然而不到半晌。船已经靠了西岸。 雷豹先跳下渡船,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那小董道:“雷豹,你到前面探探。阿三,麻烦你将我们的马牵上来。” 那阿三脸露不甘,但还是牵马上岸了,眼看他离了水,在陆上微微摇晃,同鹅一样伸颈而立。颇有几分局促不安,竟然像是不会走路一般。 “阿三,这人你也见了。要是有人问你,怎么说?”小董不去伸手接马缰,却正色对阿三说道。 阿三一愣,连忙道:“黄……不,罗爷的客人,我怎么敢胡说。” 小董却不依不饶,脸色沉得像块铁:“若是他们抓住了你的女人孩子,要挟你呢。” 那阿三脸色一变。待要回答,嘴舌张了两张。却说不出话来。 “莫怪我哄你上岸,到了水里,只怕会让你跑掉。”小董道,缓缓抽出那柄蛇形剑来。 就像一只蝴蝶飞过,翅膀上的磷末在阳光下闪了两闪。小董微笑着拍了拍阿三的肩膀,他手中的剑象蛇一样缩回鞘中。 少年呀地叫了一声,想往水里跳,小董只动了一步,那少年还是跃入了水中----下半身却留在了船上,两只干瘦的脚丫翻转过来,让人看到被水泡得雪白的起皱的脚底板。 戴斗蓬男子瞄着小董手上的剑看,就像在看一条活蛇一般,小董的手每一摆动,剑光犹如巨蛇一吐信,只一瞬间,“叮”的一声,便又缩回到了鞘中。 那女子在船上站起身来,俏美的身子绷得笔直。她脸色苍白,一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 小董没有看她,只是拄着自己的剑。雷豹回来了,站在岸边的小丘上,望了望河里那圈越洇越大的血迹,按着斧柄却不吭声。 小董偏头看了看月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他说。 那女子身子一哆嗦,哀声道:“这孩子还不会说话。” “这个自然,”小董说,他缓缓地抽出剑,“你放心,罗爷会照看好她的。” 他的剑青光闪耀,上面从不沾血。 小董将那三人尸体都撺入河中,大哭不已的女娃却放于船上,在她怀里塞上一小块碎银,转身牵了马,当先而行。 这时忽然有人嘿了一声:“好个罗爷,就是这样照拂追随他的穷苦之人?” 三人大吃一惊,立刻背对背站好,各自戒备,但他们四下里望去,却看不到说话之人。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大汉吼了一声,一扬手向高空中抛出了一个圆筒,然后一推二人,三人一齐躲在了一块大石之后。 圆筒给大汉抛得极高,在空中向下掉落时,内藏的机关打开,张开一个小伞,圆筒降速一缓,接着便是红光一闪,在天空中爆炸了开来。 伴随着火光和硝烟,只见无数铁钉如同暴雨一般射向四周,发出渗人的哧哧声响,女娃的哭声嘎然而止。 数枚铁钉打在了三人作为掩护的大石之上,顿时火星直冒,石屑乱飞,三人全都将头伏下,不敢抬起。 很快,铁钉射完了,雷豹刚刚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红线直向他硕大的脑袋射来,而此时他手中巨斧恰好遮挡在了脸边,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和“叮!”的一声,子弹给崩飞了,而精钢的斧身也现出了一道疤痕。 “你们七海帮果然不愧为是从日本海过来的,连忍者的武器都会改造。”声音再次响起。 借着月光,三人这才看清,远处的土丘上,出现了几个蒙面人。 这几个人的手中,全都拿着一面乌亮的圆形钢盾。 “果然是他们,只有那个姓林的手下,才会用这种奇门兵刃和西洋火枪。”戴斗蓬男子沉声道,“看来他们早就算准了咱们要来这里,在这里埋伏上了。” 小董的脸色变了变,他刚刚看清了,黑衣人足有十多人,全都手持钢盾,刚才的“天女散花钉”没有杀伤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只在他们手中的钢盾上留下了星点的印痕。 “雷豹……”小董开口尚未说完,雷豹突然摇了摇头。他冷冷地道:“你不用说了----要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自然非你不可;若要一夫当关。一万人来便敌住一万人,一千人来便敌住一千人,那便非我不可。你们先走吧。” 说完这话,他又蹲下身来,默不作声,只是望着脚下独自出神。他的肌肉块块在背上和臂上隆起,那团刺在臂上的螭龙标志仿佛在熊熊燃烧,肩头落满的雪花竟然悠悠融化。化成几道雪水滑落下来。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喧闹声,小董抬头望去,只见火把构成的队伍蜿蜒而来,便同血红的毒汁顺着血管上行。 “快走!”雷豹话音刚落,对面又有数枪射来,打在大石之上,激起大片乱飞的石屑。 小董知他性格鲁钝,不爱说话,一旦把定了主意却无法更改。 “好,雷豹。若留得命在,我们城里见。”小董双手一揖。不再复言。 他转头看了戴斗蓬男人一眼,目光闪亮,火光映在其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末了只淡淡地道:“把马弃了,我们走。” “走?这样一出去,就得给人乱枪打死吧?”戴斗蓬男子冷笑道。 他话音刚落,雷豹大吼一声,猛地直起身子,向黑衣人们冲了过去。 远处城里的方向又传来了阵阵的爆炸声,举着火把的官兵们显然都给震慑了,火蛇竟然犹豫起来,不再前进,看着腾起的火光,小董的嘴角现出了一丝狞笑。 “狗朝廷!你们不给俺们活路,你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咆哮呼喝声、惨叫声、枪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小董知道雷豹已然和敌人交上了手,他当先而走,不再回头。戴斗蓬男人也不搭话,只是在他身后紧紧跟上。那小董低头咬牙,全力奔行,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雷豹舍了性命换来的。 他们很快把身后的咆哮和金属碰撞声尽数裹在身后的风中。 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山海关,叶志超军大营。 “今儿个这是闹的什么鬼?”叶志超看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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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军门如此,我当然也不见外了。叶军门便叫我的表字瀚鹏,我叫你叶兄好了。”林逸青微微一笑,以刀叉起羊肾,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这时一名侍从来报,说林爵爷部下袁蔚霆求见。 林逸青点了点头,侍从退出,很快,袁蔚霆大步走了进来,向林逸青和叶志超行礼。 “事情办得怎么样?”林逸青看了一眼脸上身上还带有血迹的袁蔚霆,平静的问道。 “回爵爷的话!属下已将城西柳巷内之作乱贼子全数殄灭!共计杀死五十六人,生俘四人!”袁蔚霆挺直了身子,大声的报告道,“我队无一伤亡!” “你没受伤吧?”林逸青注意到袁蔚霆站立的姿势有些怪异,问道。 “谢爵爷关爱!属下没有受伤!行动如常!”袁蔚霆强忍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楚,大声的答道。 他其实是受了伤的,但他羞于向林逸青启齿。 他股上棍伤其实都是皮肉伤,已经快要好了,但就在刚才的平乱行动中,他在砍杀一名暴徒时脚下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结果把一些旧伤口给摔破了,他疼得险些晕去,就在这时一名持刀暴徒向他冲了过来,他当时来不及举刀拔枪,好在护卫叶都任眼疾手快,一枪将对方摞倒了,否则情形当真是后果难料。 “那好,去保护语曦吧!”林逸青不动声色的说道。 一听到林逸青说要让自己保护林语曦,袁蔚霆喜出望外,屁股上的伤也不觉得痛了。他应了一声。立刻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帐蓬。 “对了。瀚鹏,你这一次过来,女眷之中,我只见过几个女孩儿,为何不见你的妻妾随行?” “呵呵,承蒙叶兄见问,她们各有职司,且有人已有身孕。无法随我四处奔波,是以都留在了福州。”林逸青想起了远在福州已经怀孕却还要为自己的经济后勤事务操劳的岩崎尤佳,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浓浓的思念之情。 叶志超正要再问,突然间听到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何人胆敢闯营……”喝问声被一声枪响瞬间打断了,接着是便是一连串爆豆般的枪声,以及一连串的惨呼声。 叶志超面色一变,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还是以前的老习惯,没有去拔枪),他刚一起身,就见三个黑影已然冲进了帐蓬。 “瀚鹏莫慌!看我来收拾他们----”叶志超大吼着。挥刀便迎了上去,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林逸青。是以挺身想要保护他,但他却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林逸青已经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叶兄退后!”他只听见林逸青这一句话,接着便给一股大力推得跌倒在了地上。 叶志超恼火之极,而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便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当然,不是他自己的。 因为他立刻便看到了,一个来袭者后背向地摔倒,但对方的脸,却是正面朝向自己的! 对方脸上的蒙巾已然掉落,两只牛眼几乎要瞪出眼眶,舌头也伸了出来,仿佛是被掐死的恶鬼一般。 叶志超吓得一激灵,他不敢再看,而是抓过了自己的刀,奋力站了起来,当他要发出第二声吼时,又一个来袭者摔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人的头没有给拧到另一边,但他的胸膛却象是被巨石砸击过一般,向下陷了一个大坑,周围的衣服处伸出白骨的森林断茬,并向外喷着血,他呆呆的看着叶志超,蒙巾下的嘴也不住的喷着血沫。 叶志超举刀正要向他劈下去,对方却头一歪,眼珠翻白,明显是断气了。 当叶志超回身看时,最后一个来袭者也已经倒下,他的身子佝偻在了一起,似乎是给打断了脊梁。 “瀚鹏,你没事吧……”叶志超看着双手满是血迹的林逸青,喃喃的问道。 “我没事,叶兄,外面危险,你别出去了。”林逸青冲他点了点头,将双手在尸体的身上擦了擦,闪身便冲出了帐外。 “这是……真的么?”叶志超看着地面上的三个被林逸青徒手瞬间干掉的刺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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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方吹来的狂风把积雪从石头上刮跑,浑圆的石尖上却矗立着一个人----他那高大的身躯在这样的苍穹下,显得是那样地孤独渺小----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 太阳还没有升起。他孤独地站在悬崖边缘,向东而望,那儿是翻腾的云海,把脚下的大陆遮盖在一片暴怒的雾气下。只要过了这座雪山,他就踏入了关外的土地。那儿是他出发的目的地。也是俄罗斯帝国无数开拓者鲜血和牺牲的目标和希望之地。 他是多么的希望,三色旗能够尽早的飘扬在这片土地上啊!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用尽了他的所有金钱,用尽了他的所有交情,用尽了他最后一点所能吸纳的力量,然而此刻,他却止步在了这里。 脚下那些安静地滚动着的雾气几乎不被察觉地扰动了一下。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几条毫不起眼地仿佛与雾气溶合一起的黑影影影绰绰地踏上了巨石,它们发出的动静是如此地小,仿佛只是有人轻轻地叹出了几口气。 那些人终于来了吗? 有什么东西打破了云海的静谧,是太阳啊。太阳正带着巨大的呼啸声从她的背后升起,它抖落满身的雾气,喷薄而出,给山顶上的所有东西罩上一层亮闪闪的色彩----所有的东西都成了金色的:白色的雪,黑色的石头,青色的盾,红色的弓,飘动的衣袂,在风中起伏的黑发。然而这光线看上去是清冷清冷的,没有带一丝儿热气。阳光给她的头发和脸庞镀上一圈柔弱的闪光的边缘。 六名白衣忍者跟在她的身后,成半弧形将他围在圆心中。他们目光如刀子般锋利,紧紧地扎在俄国人身上;他们的手上如抱满月般端着那张扯得满满的弓,簇亮的铲形钢箭头寒光闪闪,仿佛已经扎在了他的身上;白色的衣襟在不住的飘摇,他们正是已经消失在日本列岛的最精锐的忍者战士,没有多少生灵在这个距离内可以躲得过他们的雷霆一箭,何况他们同时瞄上了同一个目标----更何况,还有个没有动手的她。 “你为什么不逃?”她问,语调中带着一点好奇。 “我已经没有必要逃了。”他说,很满意自己的话语中没有一星半点的动摇。 “也许你想要将我们也埋葬在这里,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她紧盯着他的动作,沉声道。 这一次因为是在雪山环境中作战,为了防止发生雪崩,她和部下们都没有使用手枪,而是从守卫烽火台的乾军那里取来了渤人的良弓利箭----现在忍者们手中的弓都是札克丹给他们的最为地道的渤弓,搭上的箭枝也是渤人弓骑兵特别配备的配有铲形箭镞的加重长箭,在火枪没有传入时,关外的渤人猎手就是用这种箭来杀死山林中的猛虎的。 “呵呵,我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弹,被我丢掉了。”俄国人解开了斗蓬,露出腰间空空的枪套,“不过,在这里,我只要大喊一声的话,也可以让雪崩出现的。”他的嘴角现出了轻佻的笑意。 “你喊不出来的,我保证会有箭刺穿你的喉咙,不信你现在可以试试。”一名白衣忍者冷笑道,手中的箭直指向俄国人的脸。 “好吧,我在开玩笑,我还不想死,我不会喊的。”俄国人坐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他面向星月琉璃,从容的问道。 “无意中的收获而已。”星月琉璃的目光仍然紧紧的盯着他。 “真是可笑,我们在乾国的行动,持续了这么多年,却被一群日本人给发现了,哈哈。”俄国人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样子,帝国政府低估了日本人的反抗意志。” “你投降吧。有什么话。可以对主公说。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会饶你性命。”星月琉璃说着,迈开脚步,轻轻的向他走去。 俄国人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远方。 云气在阳光的追逐下咆哮,挥舞,不耐烦地涌动,最终后退散去了。他们的脚下正在展露出渺小而又宽广无边的大地,那块青色。黑色与白色交错的苍莽大地。俄国人的视力像苍鹰一样深远,他分辨出青色的是起伏的丘陵,黑色的是深邃破裂的沟壑,白色的是曲折蜿蜒的河流。 “你看----”他说,“那儿,多美的地方,和第聂伯河一样美……” 忍者们却没有跟随他的目光移动眼睛。 他没有注意那些瞄准他的利箭,只是用那饱含所有深情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脚下云气万千的大地。他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她说: “----这儿应该是我的家。你们这些日本人还不明白吗?你们和那些乾国野蛮人一样,战胜不了我们!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俄罗斯帝国才配拥有这片土地!” 他说到“土地”的时候。语调陡然拔高了数尺,高亢而凄厉。顺着山谷滚滚而出。四名张弓搭箭的忍者吃了一惊,不由得将手中弓弦拉得更满。 他们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猎物,等待扑击咬噬的那一瞬间,虽然命令迟迟没有下来,但他们无限信任自己的首领。她从来没有失败过的记录,即使在九州所向无敌的雾隐忍者军团中,她也是灵魂般的存在。 太阳升得更高了,阳光是如此的强烈,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迎面而来的风猛烈地吹在他的脸上,把斗篷的帽子向后吹走,他那满头淡褐色的长发唰地一声在风中挥舞起来。 他飞身向悬崖下跃去。 他这一声喊,高山上千年的积雪已经有了一点点的松动,那会是雪崩的前兆吗? 上帝啊!把我和这些异教徒们都埋葬在这里吧!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祝祷着。 他的身子正下坠中,突然却有什么东西套住了他的脚踝,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将他猛地拉回到了山顶。 俄国人感觉自己好象腾云驾雾一般飞起,接着便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尽管雪地很是松软,但这重重一摔也几乎让他背过气去,而没等他站起来,几个人已经冲了上来,将他的嘴巴用布条勒紧的同时,将他紧紧的捆绑了起来。 “没用的。”一名忍者冷笑道,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俄国人虽然无法发声,但眼中却闪过轻蔑之色,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了积雪的震动。 雪崩就要来了。 但让他感到惊异的,是忍者们并没有一人慌乱,他们只是抬头看了看,各自拿起了一个青色的刻有狰狞的虎头的方形铜盾----这种老古董一看便不是忍者用的东西,自然是出自于当地的乾军。 两名忍者将他拖到了一块大石的后面,借着大石,六名忍者发了一声喊,用铜盾组合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护罩,将所有的人罩在其中。 一阵低沉的有如大炮轰鸣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浪横扫而来。 俄国人感觉到眼前一黑,接着大片的雪花从铜盾的缝隙当中落了进来,掉在他脸上,他本能的晃了一下脑袋,却不想太阳穴给狠狠的打了一拳,立时便晕了过去…… 到处是火光和枪声,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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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一共六个人,跑不掉的,咱们今天杀得也够了,不差这几个,就权当看热闹好了。”徐国栋冲王士珍挤了下眼睛,可惜此时王士珍擒敌心切,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此时王士珍并不知道,在远处的一座小楼上,还有一群人在作壁上观。 “早听说朝廷有‘虎兵’之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逸青看着望远镜中的朱雪雁有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一个又一个穿着滑稽的虎纹布衣,头戴虎形棉帽的虎衣兵砍倒,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说朱雪雁这一次袭击叶志超大营吃了大亏,部下全灭,这会儿按人头算的话,她应该是已经找回本钱了。 当然,不是说做困兽之斗的朱雪雁太能打,而是曾经在大乾帝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虎衣兵,战斗力下降得太厉害了。 虎衣兵最早来源于虎枪营。渤人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与虎狼等猛兽周旋,各部首领多选族中勇士为“虎卫”。以防遇到老虎等猛兽袭击。待到渤海立国之后。丹雅首设“虎枪营”,有勇士五百人,为其卫护,大乾帝国建立后,出于对抗俄国哥萨克骑兵的需要,宁煦皇帝在总结前人的经验后,扩大了虎枪营的编制,成立了“虎衣兵”。并亲自确定了虎衣兵的营制和武备,虎衣兵的将士最初披的都是虎、豹、熊等猛兽的皮制成的皮甲,头戴虎形皮胄,后来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皮革可供装备,改为条纹状的棉甲和虎头帽,作战武器主要为铜盾和砍刀,遇敌人骑兵时“滚地而舞,辟易万夫,前跃八尺,后退一丈。以盾护身,以刀斫马腿。以虎甲怖敌马匹”,成为大乾帝国专门克制骑兵的重要部队之一。 虎衣兵在抗击俄国入侵、平定国内叛乱时都有突出表现,战斗力不容小视,但后来因承平日久,虎衣兵也和八部、青旅等军队一样,迅速的衰落了。到了禁烟战争时期,面对英军由步枪和刺刀武装起来的近代步兵,已经无法抵挡了,而在圣平天国之乱时,虎衣兵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林逸青这一次在山海关看到虎衣兵作战,也算是难得了----这些虎衣兵一般驻扎在不太重要的地方,担负着维持治安的角色,城内出了乱子,他们当然应该出动,但在城里乱党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们全当了缩头乌龟,现在才出来,应该是得了乱党已经给灭了的消息。 想捞稻草的他们没想到的是,竟然在朱雪雁的煞末一搏当中吃了这么大的亏。 朱雪雁喘了口气,再次挥刀,金色的光轮倒转回来,她以刀背打在一枚踊跃而来的流星锤上,锤头落下三四个台阶,砰然落在下方一个人的两脚中间。那人惨叫着身首异处。 “让开!让开!我叫你让开!” 朱雪雁飞起一脚,那人撕裂了开来,躯干和一条完好的腿高高飞起,扬起一片血雨。 “让开……” 人群一哄散开,多数人涌向了门口,少数人就近翻越起了窗台,顿时器具翻滚和破碎的声响席卷向四面八方。 “让开!让开!”朱雪雁挥舞着铜盾和大刀,且战且下,第一个骑兵抱头而下,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连砍了两个虎衣兵,朱雪雁感觉有些握不住刀了,这把足有三十斤的大刀像随时会脱手而飞,发自肺腑的“让开!”也喊得苍白无力,她挽了一个长长的刀花,把下一句”让开!”吞咽了下去。 到处都是人,他们疯狂地跑着,翻滚着,推搡着,在刀下丧生,刀子拄在了两个木磴之间,下边也都是人影,看着就让他晕头转向,她上了眼睛,甩了甩头,脚下竟有些站不稳,他退了一步、又一步…… 整个楼梯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巨响,犹如一扇古旧的门启动了年久失修的铰链。 让开…… 她的声音开始微弱起来…… 残破的楼梯朝下投下阴沉的影子,几个人匆匆经过下方,其中一个人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了望上方,立刻追随着其他人离去,脚下飞快,双臂均护在头上。 二十级的楼梯颤巍巍地离开了地板,另一头也脱离了高处的地板,切口完好如初,比起对其它部分的破坏,这个部分惟独破坏得工整,破坏它的是一个壮汉,他的两个宽阔的肩膀稳稳地扛起了楼梯,双臂由木磴的下方向两侧的扶手上环抱。 中途他顶了顶楼梯,好使出一个更加牢靠的力,楼梯在缓慢地趋向水平,水蛇一样的血管鼓胀在他的肩膊上凝聚而起的肌肉上,他缓缓地抬起了一条腿,微微旋转的楼梯在即将碰到一侧的基柱上的一刹那小心翼翼地停止,重新向两根石柱中间对准。 朱雪雁“呼”地喷出一口长气,拄刀而立,左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她皱起双眉,考虑要不要斩他一刀……壮汉的咽喉距离他不过半刀之遥,壮汉只顾傻逞能,毫无回护之意……此刻这壮汉喘得像虎蛟一样,弯着脊背,颈椎却顶起了柔软的咽喉,丰富的血管就像一群庞大的蚯蚓扭成了一团。 朱雪雁放松了紧握的刀把,紧盯着壮汉的眼睛。 “自己人!”壮汉感觉到了她的杀意,立刻说道。 朱雪雁一愣。这时壮汉一振肩膀。已是牢靠地控制好了楼梯的走向。 朱雪雁调了调步伐。这下所有的木磴的面都变了,再无平稳的落脚之处。 更糟糕的还在后边。 楼梯开始推送向前了,朱雪雁摇了摇头,身体向后倾斜,膝盖弯曲,左手把刀尖拄进了一个木磴的面上。 楼梯穿过了两个石柱,又是两个,直向大门口冲去。朱雪雁眨了眨眼,当她意识到最后的两根石柱过于低矮时,她猛然挥起手中的大刀,将门楣击碎了! 脚下是一片混乱,朱雪雁直伸双腿,鱼跃而起扑向她认为对的方向,空中回荡着苏月焦急的声音,她茫然的丢了刀盾,伸出手去,合拢起苏月的手指将她的手的全部牢牢地牵住…… 此时。当那个壮汉把整个楼梯都推出门外,拍手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的时候。苏月看了一眼某个的方向。 此时的王士珍正缓缓的举起了步枪,瞄向了壮汉----林逸青给的命令是要活捉朱雪雁,所以他将目标转向了那名壮汉----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苏月的眼睛。 王士珍的手一抖,扣动了扳机,子弹砰的一声击中了大汉肩上的木楼梯,打碎了一块隔板,没有伤到任何人。 看到他竟然冲自己这边开枪,苏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王士珍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他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二人初识的情景。 他的枪仍然在举着。 “老王……”刘瑞堂和徐国栋也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但却并没有开火,而是各自将目光望向王士珍。 那名壮汉和一名老者奋力挥刀砍杀着,阻挡着虎衣兵的前进,掩护着苏月和另一个搀扶着朱雪雁的人,扶着他们此时已经受了箭伤和刀伤,以王士珍和刘瑞堂、徐国栋三人的枪法,击毙他们可以说易如反掌。 王士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扣动了扳机。 子弹“砰”的击中了街边的一根木质梁柱,腾起大片的碎木片,梁柱立刻少了三分之一,被它支撑的阁楼发出了“吱吱”的声响,似乎要倒掉一般。 看到王士珍这一枪打的地方,刘瑞堂和徐国栋立刻明白了过来,他们俩立刻将枪口微微一偏,扣动了扳机。 二人各自击中了另外两个梁柱,瞬间,上面的阁楼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坍塌下来,化成了一堆碎木板块,将正在拼杀的人们全都埋在了下面,腾起大片的烟尘。 “呵呵,有意思哈。” 刚刚这一幕,林逸青可以说看得清清楚楚。 当烟尘散去时,朱雪雁和苏月以及那个壮汉和老者,全都不见了。 战斗停止了,街上到处都是受伤的人们的惨叫声。 “要追下去吗?”有人在林逸青耳边轻声问道。 “不用了。”林逸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全体收队,回营。”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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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商团还没有做好出发的准备,所以我们要多留几天。秦福雇佣了几个当地的蛮族,他的货物足足装了三辆大车,大多是内地的锦缎衣料和工艺品,在北方草原可以换取大量的毛皮和珍贵药草。有时候商人们应该受到尊敬,虽然目的不外乎赚取财富,正是他们孜孜不倦地穿梭于大陆各处,给草原民族带去手工匠人制作的精致工具。又把蛮族驯马的技巧传回了东方大陆,无形中成为东西方各个种族间联系的纽带。” “昨天我们去见了商团的首领。毡帐内摆放着纯金银的动物形象。鹰、虎、狼、鹿等等,还有一些挂件摆设和武器。被称作波日特老爹的蛮族首领招手让我们和他坐在一起,矮桌上放着款待客人的烈酒和肉干。虽然头发斑白,首领的威武并不比周围高大蛮族青年逊色,相反,他的眼神中更有一种睿智和老练。乾国商人恭敬地送上些小礼品,并向对方打听些风土人情。谈话持续了大约小半天,波日特老爹说着非常地道的乾国语。据我所知,蛮族的语言始终没有统一过,各个部落间都有自己特殊的语言。自从乾人特别是乾国商人踏进北方草原后,才逐渐带入了包括语言、文字、度量衡等在内的文化。等到乾国语遍及之后,不同部落的蛮人索性也使用乾国语相互交流。所以蛮族人说一口流利的乾国语并不奇怪,但很少有乾国人会懂得蛮语,尤其是一些小部落的方言。” “离开的时候,波日特老爹很客气地把我们送出毡帐,并告诉乾国商人,只要商队准备完毕,他会派人提前来通知的。” “会谈过程中我几乎没有说话,秦福介绍我是个游历者和医师。波日特老爹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中有一丝诧异的神情,随即他很好地掩饰过去。我并不认为自己过于敏感,毕竟我是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我想在这些地区,乾国的影响并不深,这里的人们应该会同意寻求俄罗斯帝国伟大的沙皇陛下的保护。” “9080年6月30日:” “终于出发了。十几辆马车,还有商人们和护卫。我坐在秦福身旁,看见两边的蛮族骑士,心中总有些异样感觉。数月前我还和这些骑士们一样,守护着商人和他们的货物,现在轮到我自己坐在马车上了。” “虽然都是商队,看起来蛮族人的队伍和乾国商队的护卫却有不少区别。即使规模再小,护卫总是有很严格的规定,哨兵、两翼的卫队、殿后的卫队,还有流动巡查人员,简直就是一支正规的押运军队。像我们这样的外国雇佣兵,还只是护卫的补充力量。这里的商人首领们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一切都是按照乾**队的模式组建起来的。蛮族人却丝毫没有讲究,看似闲散地游荡在马车周围,没有一个人穿着厚重的铠甲。我对蛮族人的知识少得可怜(说实话,自小生活在欧洲的我,除了容貌和性格外,已经很少有蛮族人的影子),我无法区别队伍中的战士和商人,因为人人都携带着短刀、火枪和弓箭骑在马背上。” “波日特老爹骑着一匹高大的栗色战马行进在最前列,首领的腰板像年轻人一样笔直挺拔,和其他人的唯一区别是身上那件火红的狐裘披风。想起老人奇怪的眼神。我许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中午时分。我们离开西伯利亚已经六十多里路程。道路两旁依然是丘陵和灌木群落。我早已对草原有些迫不及待了,趁休息的时候向当地人询问,结果尴尬地面对着对方的大笑。” “‘至少还要往内陆走上四五天才能见到草原。’他说道。我转过头,看见波日特老爹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拿着烟管,正往里面填塞着来自内陆的烟草。” “‘我还以为一踏上东方的土地就能看见大草原。’我说道。” “对方笑了笑,用火石点燃了烟草,把烟管塞进嘴里‘吧哒吧哒’抽了几口。轻烟缭绕着又慢慢散去。” “‘向东一直走的话,也能走到海边,那里有不少港口,十分繁华热闹,但是我们蛮族是所有种族中最不擅长航海的,你可知道原因?’他问道。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太爱陆地了,那里有最美丽的草原。’他回答道。他的话表明了蛮族对于草原的热爱,也说明他们不会允许草原被别的民族占领。” “9080年7月1日:” “昨晚是这些天来我渡过的最为特殊的一夜。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来到了第一天的宿营地,小山丘的背风处,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小溪。蛮族人把马车围成了圈。这点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篝火很快就点燃了,燃烧的灌木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坐在暖和的火堆旁,一天的疲劳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几个蛮族青年老练的用铁条串起已经洗弄干净的整只羔羊,架在火塘上,营地里很快就飘满了香味。” “人们逐渐聚拢围坐在火塘旁。波日特老爹从腰间解下一只牛皮囊。‘按照我们蛮族人的规矩,和远方贵客同行的第一个夜晚,要用美酒和羔羊肉来庆祝。’随即,老爹拔起牛皮囊的塞子,往羔羊肉上倾倒,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周围的蛮族发出兴高采烈的呼喊。乾国商人有些紧张地接过蛮族首领递过来的酒囊,年轻的富家子弟并不善饮酒,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有人告诫过我,拒绝主人的盛情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应该的。秦福看了我一眼,然后艰难地吞咽下一口酒。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拼命地咳嗽。四周蛮族青年们发出阵阵笑声。波日特老爹示意秦福把酒囊传给我,我喝了一大口,自酿的蛮族烈酒,从咽喉一直烧到胃里。我抹了抹嘴,把酒囊递还给波日特老爹。对方赞许地笑着,喝完酒后把酒囊传给身旁的蛮族同伴。夜宴就这样开始了。” “自从离开欧洲,这是我第一晚在野地宿营。也许是不习惯他们睡前的玩笑话和鼾声,我有些难以入眠。夜空宁静安祥,星辰守望着大地,时刻在保佑他们的子民。我感到有些寂寞,爬起身四处转转。不曾想很快便被值守的哨兵发现,他用弓箭对准我,直到看清我的容貌才放下了武器。问他是否介意我的打扰,他摇了摇头,于是我在他身旁坐下。这是一个年轻的蛮族战士,名叫……一时想不起来了,最近的记忆力真是让人担心。反正这是个好强争胜,充满活力的青年,同他的闲聊时我不止一次地想起孔奇瓦,他们俩的性格真相像。蛮族青年说自己最钦佩的就是大乾帝国的开国君主丹雅,他还告诉我,这次到了北京的话,要去参加大乾帝国有名的骑兵部队‘赤备’的选拔,一定能够成功的。我祝他的心愿能够顺利实现,他很高兴。直到下一班值夜的战士来换人,我们才结束了谈话。虽然只是闲聊,同样感觉到了蛮族人的耿直和爽朗。” “下半夜,我睡得很好。身旁的乾国商人说了不少梦话,他的脸因为醉酒的关系,直到现在还是红彤彤的。我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写下这段札记,昨夜的蛮族战士骑着马正从我身旁经过,他冲我笑着眨眨眼。噢,我记起来了,他的名字叫苏赫,蛮族语的意思是斧子。”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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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嘎然而止,余音缭绕在草原上久久不散。” “9080年7月12日:” “这是我同天的第二篇日记,在草原之旅才开始不久,便目睹了杀戮后的凄惨景象,真是始料不及。遥望远处残阳映红的天空,仿佛刀尖滴下的鲜血。” “苏赫首先发现了异样,在商队西北角大约十几里的地方,天空中盘旋着数只兀鹰,隐隐传来野狼的嗥叫。征得波日特老爹的同意后,苏赫带着两个伙伴疾行而去。不久,大家听到了数声短促的鹰哨。波日特老爹沉着脸。指挥商队转向西北。空气中逐渐弥漫着焦味。我闻到一些血腥气。虽然在我的军事生涯中也见惯了刀光血影,但我还是感到了阵阵不安。” “队伍很快赶到了出事地点,到处是毡帐留下的灰烬,几处尚未熄灭的余火仍在肆虐跳动。看见血泊中的一具具尸体,所有人都垂下了头。袭击应该在中午时分,大多数人正在享受劳动间歇的片刻休闲,丝毫没有感到厄运的降临。即使同一部落,也不是所有时候都会呆在一起。很多牧民会脱离部落。独自或会同几个家族去某地放牧。凶手们是草原上的毒蛇和恶狼,他们毫无廉耻地残杀自己的蛮族兄弟,抢走牛羊和财富,然后扬长而去。来到草原以后,接触到的人和事,无不感受到蛮族的耿直和善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邪恶和正义一样,无关种族和地域,而是深深藏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人们开始默默地埋藏死者。走在废墟中,我看到一个女孩的尸体。大约十一、二岁的光景,死前她正在奋力奔跑。张开双臂似乎想要遮掩什么。数步之遥,一个更幼小的孩子同样倒在血泊中,一支羽箭插在他的胸口。女孩一定是想去保护她的弟弟,屠夫们却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我蹲下身,想要把两个孩子的尸体抱向挖好的墓坑,突然女孩的手指微微颤动了数下。我惊呼一声,忙掏出身边的药囊查看女孩的伤势。” “篝火熊熊燃烧着,波日特老爹比平时多安排了一倍的值守战士,可是没有一个人入睡。秦福一脸苍白地盯着火塘,这个年轻的乾国人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蛮族女孩卧在临时的担架上,背上的刀伤足以致命,她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今夜,对她来说依然是个难渡的鬼门关。我默默向着上帝祈祷,希望孩子能够平安。” “在我的印象当中,这里应该已经属于大乾帝国的势力范围了,大乾帝国的骑兵部队应该经常出没于这里,为这里的部落提供保护,但我看到的事实却粉碎了我之前的想法。我委婉的询问了波日特老爹和其他的一些人,得到的答复却令我吃惊:除了几个重要的大城市,草原上几乎没有任何乾**队驻扎,哪怕是在那些大的城市里,乾**队也少得可怜,更别说给这里的居民提供保护了。大乾帝国的皇帝只是名义上保有这片土地的统治权,实际上这里是处于一种无政府的状态。我认为俄罗斯帝国才有能力也有义务改变这里的现状,让这里的人们生活幸福。” ※※※※※※※※※※※※※※※※※※※※※ 林逸青合上了手中的日记本,看着面前的俄国人,微微一笑,“你的文笔不错,可以当作家了。” 杜萨耶夫扬了扬嘴角,摊开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 “想不到阁下竟然精通俄语。”杜萨耶夫说道,“能看懂我的日记。” “这不是什么难事,就象抓到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林逸青转头打量了一下星月琉璃和几名白衣忍者,“你想耍小聪明,对乾国官府也许有用,但对我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我明白。”杜萨耶夫呵呵一笑,“所以我现在也不打算在你面前耍什么花招,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我都会回答的。” “那行,我也不想用那些中世纪的刑罚来对付你,比如一节一节的砍断你的手指,用烙铁给你身上留下些花纹什么的,免得你们说我们是野蛮人。”林逸青看着他,“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我事先声明,你说的话,必须要是实话,如果你撒谎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明白。”俄国人点了点头。 “你是鞑靼人?”林逸青问道。 “是的。”俄国人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卡尔梅克人。” “你受雇于俄国哪个部门?” “俄罗斯帝国财政部,当然,是秘密的,如果你据此向俄国公使提出抗议,他们是不会理会的,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财政部有我们这样的人。财政部也不会承认。” “你来东方刺探情报多久了?” “五年。” “你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收集中亚、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的各种情报。提供给俄罗斯帝国政府作为参考。” “俄罗斯帝国政府打算怎样将这些地区纳入版图?”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负责搜集和整理情报,并不提出具体的建议,帝国政府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和手段,我也并不知道。” “呵呵,这一次你恐怕没有说实话吧?” 林逸青紧盯着俄国人的眼睛,冷笑了一声。 “我自己说自己是否说的是实话没有用处,得需要你用自己的才智进行判断。”杜萨耶夫镇静的笑了笑。看着林逸青,“如果你非要说我知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实在提供不出来什么有用的建议,帝国政府也没有赋予我这样的权力来控制这些地方。” “呵呵,如果是别人,也许会相信你的这一套说词,但是,偏偏我是一个重视证据的人。”林逸青笑了笑,摆了摆手。一名忍者上前,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他的面前打开。 看到这个盒子。杜萨耶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个盒子,他离开之前,已经埋藏在了十分隐秘的地方,但他没想到,竟然会落到林逸青的手中! “这里的东西,你不会不熟悉吧?”林逸青说着,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了俄国人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一叠厚厚的盖有印章的用俄文写好的空白委任状,一枚铜印章,还有一袋金卢布。 “你们的办法,就是广泛接触这些地区的部落首领和头人,对他们宣传俄国能够提供保护,对他们或用金钱加以收买,并以俄国政府的名义,委任给他们俄国官职,以便他们脱离乾国,投向俄国。”林逸青拿起一张空白委任状看了看,瞟了一眼杜萨耶夫,“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东西和我无关,不是属于我的,也不属于俄国政府。”杜萨耶夫说道。 “你们接触的不光是草原上的各部落首领和头人,其实你们的手也已经伸到了乾国的内地,象各地的帮会和乱党,接受俄国金钱和官职的人,也不在少数。”林逸青紧盯着杜萨耶夫,“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那又怎么样?”杜萨耶夫的脸有些发白,但他看着林逸青,突然大笑起来,“你现在发现了这些又怎么样?通知乾国的官府,采取行动?就那些愚蠢透顶的家伙,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你以为抓到了我,这一切就都会结束?” “呵呵,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林逸青笑着将桌上的东西重新放进了盒子当中。 “那又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人足迹不仅遍及远东和中亚,西藏、突厥斯坦(指新疆)、蒙古、黄河流域的各个省份,也都有我们的人在活动,你们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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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二十八章 洞若观火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求求你不要这样!”眼看着忍者将刀刃比在了自己的左手小指尖上,杜萨耶夫嘶声大叫起来,他的信念在这一刻完全的崩塌掉了。 “那好,你说说看。”林逸青并没有下令忍者收手,而是定定的看着他,“如果你想用一些不相干的名字的人来糊弄我的话,我想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请相信我!” 杜萨耶夫随即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在乾国的所在城市和所从事的职业,林逸青让人一一记好后,随即命令忍者们放开了他。 “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杜萨耶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至少你保全了你的生命。”林逸青看着他说道,“你应该庆幸,我看过了你的日记。” “你……不会杀我?”杜萨耶夫猛地抬起头,满是悔恨泪水的双眼里现出生之企盼来。 “看在你救过那个女孩子的份上,我不杀你。”林逸青拍了拍桌上杜萨耶夫写的日记,“你要是死了,那个女孩子也许会伤心的。”他紧盯着俄国人的眼睛,“我说过,我们不是野蛮人,你应该感谢她,是她救了你。” 杜萨耶夫垂下头,再次哭泣起来。 一直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王士珍看到林逸青竟然没有伤害那个俄国人,心中不由得暗自敬佩。 结束了对俄国人的审讯后,林逸青忽然转向了王士珍。“聘卿。你随我来。” 王士珍没想到林逸青会突然叫上自己。他的心一时间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当然害怕,那件事会被林逸青知道。 事实上,在那天苏月等人跑掉之后,伤亡惨重而又劳而无功的虎衣兵便将矛头对准了他王士珍,一些带兵头目说王士珍带队来援故意慢了一步,赶到后又乱开枪,以至于击断了廊柱,致使木楼倒塌。让匪徒跑掉。面对虎衣兵那群人的指责,王士珍的顶头上司叶志超坚决的顶了回去,指斥“枪断廊柱”是胡说八道,若不是虎衣兵们碍手碍脚,他担心误伤,以王士珍的枪法,十个匪徒也跑不掉。叶志超护着王士珍的态度令虎衣兵统领大为光火,官司打到了实际节制虎衣兵的山海关道台马钰那里,马道台担心事情闹大,出面打了圆场。才将这事平息下来。 尽管叶志超保护了自己,但王士珍知道。叶志超在这件事上肯定也会起疑,不会再象以前那样的信任自己了。 而林逸青现在叫自己和他出去,是想要和他说什么呢? 王士珍忐忑不安的随林逸青来到了一处山坡之上,林逸青望着远处的山峰,叹了口气,问道:“聘卿,你和苏月认识多久了?” 好似一个炸雷在王士珍的耳边响起,王士珍心头剧震,但他不知怎么,表现得却是出奇的平静。 “回爵爷的话,小人认识苏月,已经有一年多了。”王士珍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噢。”林逸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喜欢她?是吗?” “小人爱慕已久,只是……她已心有所属。” “哦?她喜欢的人是哪一个?” “马道台家的大公子。” “呵呵,有意思。” “爵爷既然都知道了,小人放跑了乱党,罪该万死,爵爷无论如何处置小人,小人都没有话说。”王士珍说着,便要向林逸青跪倒,但却被林逸青一把扶住了。 “聘卿不必多礼,我没打算处置你,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再说,我也是故意放她们跑掉的,因为她们还有别的用处。”林逸青笑着拍了拍王士珍的肩膀,“你不必担心。” 听到林逸青的话,王士珍全身又是一颤。 “要是我不想放她走的话,哪怕是十个苏月,也得给她陪葬,是断然跑不掉的。”林逸青低声道,令王士珍又打了一个寒噤。 “爵爷……认识那个女刺客?”王士珍情不自禁的问道。 “老相识了。”林逸青想起往事,呵呵笑了起来。 “爵爷,我……着实不知苏月是如何同她认识的,那天……我……知道是苏月在救她,也想阻止,可我……实在是下不了手。”王士珍赧然道。 “人之常情,你要是真开枪打她,就不是你了。”林逸青微笑着看着王士珍,“可惜,她有眼无珠,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马道台的儿子,而不是聘卿你,其实她跟了你,才更有前途。” “爵爷说笑了。”王士珍苦笑了起来。 “黑风寨的情况你了解吗?刚才审那个俄国人,你也看到了,你觉得,黑风寨的寨主,会接受俄国人的收买吗?”林逸青问道。 “黑风寨已受朝廷招抚,其寨主颇识大义,是断然不会受俄人收买的,这一点爵爷可以放心,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王士珍对林逸青说道,“苏月搭救那女刺客,可能是年少无知,出于江湖义气之举,反对朝廷,她是决计不敢的。” “哦,是这样……”林逸青略一沉吟,问道,“这里的山民素来凶悍好斗,山海关地处险要,为国之重镇,若外敌入侵,我欲要在山里征发兵士,为国所用,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出山抗敌报国吗?” “爵爷所见极是,山民确是极好之兵源,若能收为朝廷所用,抗击外敌,必是一支劲旅。”王士珍说道,“别的寨子我不太清楚,但爵爷若要黑风寨出来应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知道了。”林逸青点了点头,渐渐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士珍看着林逸青,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渐渐的有些理解林逸青的所作所为了。以前他对于自己将要归于林逸青麾下的命运。还有些许的抵触。而现在的他,竟然隐隐生出了要在林逸青麾下作一番事业的渴望。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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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队近代化的过程中,淮军走在了最前头,因而成了当时其他乾军效法的榜样。彤郅三年,总理衙门奏请在八部、京营火器营中选派官兵48名,到江苏李绍泉的淮军中学习外洋炸炮、炸弹及各种军火制器。得到彤郅皇帝的谕允。左季皋也曾请淮军将领郭嵩林、杨鼎勋派弁勇10余人。到他所率领的湘军中教练开花炮。曾伯函奉命镇压绺军时新招募的3000湘军。也仿淮军组建成洋枪队;并请淮军将领吴长庆到湘军中教练使用洋枪和新式阵法。彤郅九年朝廷发布上谕,“直隶天津、江苏上海及刘铭传军营,均练习枪队、炮队,步伐尚为整齐,号令尚为严肃。其教演之法,著各该省自行咨取章程照办,总期实事求是,变疲弱为精强。”刘铭传部是淮军中的佼佼者。各地练兵,都依刘部的练兵章程组织实施。李绍泉接管直隶的练军后,先后派叶志超等淮军将领前去任职,并给练军装备洋枪,按淮军操法训练。各省的练军又纷纷仿直隶练军,装备洋枪,用洋操训练,朝廷对淮军的近代化高度信赖,动辄令李绍泉从淮军中给其他省份派员教练、调拨枪械。淮军的近代化对当时各地乾军均有较大影响。 但是,从那时直到现在。乾**队并未完全成为使用新式武器装备和用新式方法训练的近代化军队,也并未结束数千年来使用弓箭刀矛的历史。 在平定圣平天国之乱后。由于大乾帝国原来的军事支柱八部、青旅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朝廷不得不依靠由中原人官僚地主创办的团练武装,由此造成地方官员的势力坐大的局面,朝廷对此十分忧虑和警惕,因而在战争结束后,便想方设法限制地方疆臣的权力,防止他们威胁到中央政权。 乾国的军事近代化变革,从一开始便受到这种中央与地方博弈的影响。 而除了中央与地方的权争,朝廷之内,对于权力的争夺,也是从未停歇过! 对于这些情况,久历官场的李绍泉,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自己的老师曾伯函,在功成之日主动解散他一手创立起来的湘军,却要他这个门生之首保住淮军不撒手,这当中的深意,绝非外人能够了解! 而在林义哲率船政水师击败日本海军,保住了苔湾之后,朝廷迫不及待的“明升暗降”,免去了他“福建巡抚”和“会办苔湾事务大臣”的职务,并且剥夺了他对船政水师的指挥权,代之以新成立的总理海军事务衙门中的“筹办海军事务大臣”,其用意也是十分明显的。 林义哲一心为国,不计名利,对此并不介意,一心只想着为乾国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以他之聪明才智,本可大有作为,但最终却壮志未酬,英年早逝! 林义哲善能调和,本来是皇太后和敬亲王两派都中意的人物,但他却在北京突然身亡,他的死至今仍有诸多谜团未解,但李绍泉可以肯定的,便是他的死,定然和朝中政争有关! 皇太后和敬亲王之间恩怨,绝不是林义哲轻易就能化解的! 而现在他的这位双生兄弟林逸青,会不会再蹈他的覆辙呢? “现下情势比之当年是有不同,但若不及时奋起,总为人后,只怕再有变乱,大局便糜烂不可收拾了。”李绍泉叹道。 “朝中皇太后、议政王大局,非我等可以左右。”薛书云明白李绍泉的意思,也不由得长叹起来,“除非……有能如曾文正公之人,执掌朝局,否则……”他摇了摇头,缩下了后面的话。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正在这时,一名师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电报。 “大人,叶镇来电。” 听到是叶志超来的电报,李绍泉赶紧一把将电报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想不到……俄国人的手伸得可是够长的啊!”看完了电报,李绍泉哼了一声,将电报交给了薛书云。 “这林瀚鹏着实有过人之能,俄人行事如此隐秘,竟然都叫他给发现了!”薛书云很快看完了电报,眼中灼灼放出光来。 “皇太后赐他银牌,果然有先见之明。”李绍泉苦笑道,“可笑我天朝竟然被俄人如此耍弄而不自知,传将出去,当真要被列国益加看轻了!” “事关重大。要不要上奏朝廷呢?”薛书云问道。 “林瀚鹏身为银牌天使。此事正好是他查出来的。他当会奏报朝廷,我们不好在这里头掺合,”李绍泉想了一想,答道,“朝廷本就忌惮疆臣暗中连接,林瀚鹏方归国不久,咱们面儿上不能和他走得太近,这事儿。咱们暗中助他可也,不必多事。” “山海关如此,直隶山东境内,情况怕也好不了多少。”薛书云禁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练兵和海军二项,真是不能再拖了。”李绍泉握紧了拳头,望着多宝格上陈列的军舰模型,沉声道,“他日与俄国一战,是免不了的……” “大人要如何做?练兵与海军,朝廷虽有明诏。但各地所练之兵,大抵无过于淮军模样。要如何才能更进一步,而又不会引得朝廷猜忌?”薛书云问道。 “朝廷忌惮地方拥兵自重,成藩镇之势,那便将文章的题目做在京营上!”李绍泉看了看薛书云,“辅城以为如何?” “妙啊!”薛书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抚掌大赞起来。 “京营现在是六爷把持,七爷现在管着海署,统管海军,是皇太后牵制六爷的棋子,皇太后一直想在京军中安插人手,可一直不得其人,六爷深知京军之积弊,欲要振刷而无人,如果有一个两下里都能接受的人物……”李绍泉意味深长的看着薛书云,扬了扬眉毛。 “大人是说,林瀚鹏?……”薛书云恍然大悟,“家人在太后手中,又给文文忠递过门生帖……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要让他林瀚鹏去练京军,还要费一番周折……而且这当中之险要关节,也要提醒他注意……”李绍泉主意已定,神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待我提点他林瀚鹏一番,我想,以他之聪明和抱负,应该是愿意接这个差事的……” 李绍泉随即和薛书云商议起相关的细节来,而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自己最坚定可靠的盟友竟然会这样的编排自己。 而他也和之前的李绍泉一样,对乾**队的未来,抱有深深的忧虑。 “这些盾牌,是你从守卫烽火台的军队那里借来的?”林逸青拿起一面虎纹铜盾看了看,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是的。这是八部兵才有的装备,青旅兵和勇营多用的是木盾或铁盾,质量比这种铜盾差远了。”星月琉璃点了点头,“虽然说有些沉,但用起来还可以,多亏了它,我们才没有给雪崩埋住。” 想到乾军现在还在用这样古老的武器,林逸青联想起那天晚上虎衣兵和朱雪雁的那场大战,禁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装备情况,俄国间谍是肯定会报告回去的,难怪他们行事如此的肆无忌惮。 对手的军队大多数还是中世纪一样的装备和作战理念,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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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星月琉璃摇了摇头,“我给他们看了主公的银牌拓印,他们便有求必应,其首领还以隐语向我表明,有欲投靠主公之意。”星月琉璃答道。 “呵呵,这样的话,我倒是应该去他们那里瞧上一瞧了。”林逸青扬了扬眉毛,拿起了铜盾,又看了起来。 这面虎纹铜盾造得很是精美,盾上的虎面极是狰狞凶猛,但从盾内边凿刻的文字来看,却让他吓了一跳----这面盾竟然是宁煦二十年所造,按这个时代的时间计算,比他本人岁数还大。 “他们所用的,都是这样的老古董是吗?”林逸青问道。 “还有比这更古老的。”星月琉璃想到自己在八部军驻地所见到的古代兵器,禁不住微笑起来,“我觉得,他们恐怕是穷得受不了,所以才想要投靠主公吧?” “不应该是这样吧?”林逸青有些奇怪的问道,“朝廷每年花费在八部兵上的‘部饷’,约有两千万两银子,他们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 “这我倒是不知道,可能是京城的八部兵,比这关外的八部兵要富裕吧?也许银子都花在关内八部身上了。”星月琉璃说道。 “你说的对,应该是这样。”林逸青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他去过北京,见过京军的部兵,那风光的确不是山海关的这些部兵所能比的。 但要是这样的话。关外的部兵。战斗力也许应该会比关内的部兵要强一些才是…… 此时的林逸青。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另类的构想。 “琉璃,你觉得,如果他们接受你们那样的训练,会达到和你们一样的战斗力吗?”林逸青问道。 “应该可以吧。”星月琉璃想起了那位渤人统领札克丹的身手,点了点头,“他们比那些虎衣兵更能吃苦,如果有良好的训练,应该会成为不错的士兵。” “这样的话。朝廷那里,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再胡思乱想了。”林逸青想到解决朝廷忌惮自己和淮系关系的办法竟然着落在大乾朝开国的军事支柱八部兵身上,不由得有些好笑。 为了不让脑中的一现灵光消失,林逸青迫不及待的取来纸笔,开始拟起奏稿来。 当林逸青的密奏到达京城时,接到它的仁曦太后却在关心着另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北京,清绮园,大雅斋。 仁曦太后坐在卧榻之上,和鄂鲁特氏皇后对弈。雪后冬晴,仁曦太后的心情似乎极好。鄂鲁特氏皇后却端坐思考,对一切仿佛不闻不见。 刘晟印躬身站在仁曦太后身后。有时殷切地上去为她按摩肩背,有时候接过宫女手里的热茶,待得温度正好才递过去。 “刘晟印,皇后在我新下那枚棋子的上方挂了一手,你说我怎么应对比较好?”仁曦太后细品着云南出产的普洱贡茶,笑着问道。 刘晟印躬身行礼,望着棋局沉思了片刻:“皇后主子的用意似乎是以‘雁切’之势断皇太后的十二子,招数凌厉,但是太过凌厉则有破绽。我为皇太后考虑的话,不妨向左跳一步落子,这样皇后主子还想走出‘雁切’的局面来,就得多走至少两步,以盘面来看,皇后主子是不会花这两步来断皇太后的十二子的。” 他还没有说完,鄂鲁特氏皇后已经将手中的一枚深色的翡翠棋子投向木盒里,这是认负的意思。 “皇太后棋艺高超,媳妇根本没有胜算。”她躬身行礼,随即抬眼看着刘晟印,“刘大总管也是棋道高手,如今盘面上已经落了不下七十多枚子,刘大总管却能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那么快地做出判断,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必然不敢想象。” 刘晟印恭谨地回礼:“皇后主子过誉了,奴才愧不敢当,对于奴才来说,脑海里的东西就是世上的一切,我从家父那里学棋的时候就是靠记盘面。所以记盘面这种事情在皇后主子看来艰难,在我却是简单的事情。” 鄂鲁特氏皇后微微思索,也向着刘晟印回礼:“刘大总管这么说,极有深意,令人拜服。” “奴才不敢,承皇后主子夸奖。”刘晟印再次回礼。 仁曦太后笑了起来,“看你们这么行礼,你一拜我一拜的,还没完了,真有意思。可别忘了是我赢的这一局,刘晟印啊,只是一个军师。” “《孙子》中,《谋攻》一章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人是最大的谋,是权谋,是权者所为。皇太后能用刘大总管这样的人才,便是谋略过人,天下之局,也是靠着皇太后的谋略,才保得平安的。”鄂鲁特氏皇后恭恭敬敬地说。 仁曦太后微微一愣,随即掩口而笑,“刘晟印,你说皇后多会说话,议政王大臣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好好的,说起来倒是我的功劳了。我贪了他们的大功,不是该开心死了?” 刘晟印只是含着笑,没有说话。 仁曦太后象是想起了什么。她呆了一下,目光流转,看着刘晟印的脸,声音飘忽:“可我忽然又担心了,象议政王大臣这样不世出的人才,会不会有一天罢了工,再也不办事了,那样我该怎么办?” 刘晟印和鄂鲁特氏皇后都让她这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各自作声不得。 此时一名年轻的礼部官员双手拢在袖中,低着头一路快走,刚踏入大雅斋,就在门边跪下行大礼。自始至终连头也不敢抬起。 仁曦太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略有些烦躁。 她当然知道。这位礼部官员是来报告什么的。 她微微扭头看了刘晟印一眼,刘晟印双手拢在袖里,默默地躬身肃立,那双有些凹陷的、仿佛蒙着烟雾的瞳子静静看着前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启禀圣母皇太后,礼部经过仔细推敲,关于丁制台的谥号,已经有了主意。特此禀报于圣母皇太后御前,还想听听圣母皇太后的意思。”礼部官员的声音清细恭谨。 “哦?礼部的臣工们的手脚麻利起来了嘛。”仁曦太后懒懒地笑,“说来听听,他们想给丁制台上什么谥号。” “礼部诸位大人们的说法,丁制台素有清正之名,直声遍于天下,平素勤俭爱民……威敬恭俭曰恪,所以礼部定的谥号为‘文恪’……” “文恪?哼!”仁曦太后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了,起身抓起案子上的一只翡翠烟壶,狠狠地砸向礼部官员。 烟壶落地“砰”的一声巨响。分崩离析,色泽浓郁的翡翠在仁曦太后愤怒之下被摔成了白色的粉末。礼部官员惊得全身哆嗦。叩头不止。他也知道这个谥号仁曦太后多半不能满意,来前心里已经想了几句应对的话,可是在这个女人的威严之下,他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清正之名?直声遍于天下?呵呵,这个倒是不假。”仁曦太后怒极而笑,“勤俭倒也说得上,这爱民,只怕未必吧?我听说四川那边儿,就是因为他才激起了民变!他要是现在还没死的话,保不齐川民已经给逼反了!” 刘晟印缓步趋前:“皇太后万万不可动怒,伤了慈体,人已经没了,这谥号么,随便给他一个便是了……” “那可不行!谥号是国之重典,岂能儿戏?”仁曦太后看了他一眼,略略降低了声音,“你回去带信儿给礼部诸位臣工,这个‘文恪’名不符实,坚决不可用!”仁曦太后淡淡地说着,挥挥手,“请礼部的诸位大人重新再看丁直璜的卷宗,多想想!重新回报!” 礼部官员看到仁曦皇太后挥手令他退下,简直如同死囚蒙了大赦,他向着仁曦太后匆匆拜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大雅斋。直到站在了宫墙外的阳光下,他才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一身冷汗涌出毛孔,湿透了里衣。 这一回倒不是畏惧仁曦太后,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阴寒和易怒,可是刚才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的瞬间,让他惊得无法呼吸。皇太后淡淡的目光里,似乎有个森冷的鬼魂扑进了他的身体。 看到礼部官员逃走后,仁曦太后的嘴角竟然露出了笑意,刘晟印知道,仁曦太后这是在借机报复丁直璜,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当年丁直璜杀海德盛的事,她没有一天忘记。 平心而论,海德盛当年骄横跋扈惯了,连彤郅皇帝和敬亲王都不放在眼里,确实有他该死的地方,但仁曦太后无法原谅的,是敬亲王和丁直璜内外勾结,趁她病重时对海德盛下手。 而当时丁直璜杀海德盛,又是向仁泰皇太后请的旨! 正是从那一次起,让仁曦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权位并不安稳! 如果敬亲王和仁泰联手对付她,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是她为什么到现在对敬亲王一直深怀戒心的原因。 因为儿子彤郅皇帝的死是敬亲王的儿子承明一手造成的,虽然敬亲王亲手打死了承明向她谢罪,但这并不等于她在心里原谅了他! 而这一次她借着丁直璜的谥号一事发难,绝非仅仅是报复丁直璜,更多的是对敬亲王的警告! 不要以为,过去的那些事情,真的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了! “禀圣母皇太后,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的两位夫人来给圣母皇太后请安来了。”一个小太监入内禀报道。 “来得正好,给她们俩个好消息,林逸青现下已经到了山海关,在那里巡察当地驻军防务,还帮着平息了叛党作乱,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就让他来京里一趟,与妻小团聚。在京里把年过了吧!”仁曦太后想起了刚刚送来的林逸青的密奏。不由得很是高兴。 听到皇太后赐林逸青在京过年。鄂鲁特氏皇后不由得暗自替何韵晴和桐野千穗高兴,只是她想起自己的孩子,又禁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桐野千穗和何韵晴进来给仁曦皇太后请安,仁曦笑着赐座,和她们唠起了家常来。 桐野千穗看着仁曦太后,脑中禁不住浮现出这位秉国太后的种种传说来。 仁曦太后的娘家姓耶诃纳兰,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姓氏,因为这个姓氏在乾国似乎有着一点传奇色彩。相传邧末眀初的时节。在东北的耶诃河边,耶诃纳兰家族的首领就已经带着子孙居住在此。突然有一天,耶诃纳兰家族与来犯的穆麟德家族发生了一场战争。当时,穆麟德家族的头领为了使耶诃纳兰氏臣服,就指着大地说道:“我们是大地上最尊贵的金子(“穆麟德”就是“金子”的意思)!”而耶诃纳兰的首领听后则发出一阵大笑,他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金子算什么,我们姓它!”穆麟德的头领在言语上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于是恼羞成怒,下令发动战争。而耶诃纳兰的子孙也不甘示弱,双方就在耶诃城外开战。最后。耶诃纳兰氏打败了穆麟德氏,成为了当时东北最大的一支渤人部落。从此。耶诃纳兰氏也就成为了渤族中的大姓,也是起源较早的姓氏之一。 耶诃纳兰氏是渤族八大姓氏之一,其中也先后出过许多文豪武将,如历来被誉为“国初第一学人”的纳兰性德就是耶诃纳兰家族的一员。但真正使耶诃纳兰氏扬名天下的,应该是耶诃纳兰氏的皇太后----仁曦。 对于仁曦的身世,说法很多。有人说她出生在安徽,因为其父惠征曾经在安徽做过道台;也有人说她出生在绥远,因为那里有一条落凤街。仁曦的父亲叫做惠征,是白虎部人,据说惠征由安徽的候补道台升任归绥兵备道台,便带着15岁的女儿兰儿(仁曦小名)及全家来到绥远城,先后在庆丰街等三处居住。也有很多人说仁曦出生在山西长治。显凤元年大选秀女,耶诃纳兰氏中选,二年5月9日入宫,时年18岁,封为兰贵人。四年11月封纳兰氏为懿嫔。显凤六年3月23日未时,耶诃纳兰氏生彤郅皇帝于储秀宫。第二天便晋封为懿妃。七年正月封为懿贵妃。显凤帝驾崩,懿贵妃27岁,彤郅皇帝尊她为圣母皇太后,徽号仁曦。 很多人都说仁曦的乳名叫“玉兰”,其实仁曦的乳名并不叫玉兰。仁曦的名字叫杏真,真实的真,小名叫作杏儿。家乡人称她为杏儿姑。据说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爷爷耶诃纳兰?景瑞正是在家里掌门,他当时在河南任职司郎中,55岁。正好回京休假。当时家里种了几颗白杏树。在渤族人看来,红杏没有白杏好,所以家里就种了这么几棵。这样,爷爷就给她取名叫杏儿。从此小名就叫杏儿,大名叫做杏真。取真纯之意。当时因为是官宦家庭,她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又由于当时家里条件也比较好,又是长孙女,所以当时仁曦出生的时候,家里就请了不少的佣人。仁曦出生以后,因为她母亲没有奶水,所以当时还请了两个嬷嬷做乳母。在她4岁的时候,仁曦的父亲先后给她请了三四个家馆,也就是家庭教师。家馆不同于私塾,仁曦小时候学习渤文也学习中原文,对文史、诗经、绘画等都非常喜欢。她从4岁到14岁在家馆学了10年。据说在6岁的时候,就可以非常流利地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包括各种诗词,都能用渤文中原文双文背诵。她还对书画非常喜爱,在8岁的时候就开始练书法,并画了很多绘画作品,被同族人认为是非常有才的聪明女孩。 少女时代的仁曦曾经随父亲在绥远城居住。当时仁曦对文学、书画和历史非常有兴趣,她读书、学画、下棋、弹琴,而且骑马射箭,非常聪明能干。她生得非常美丽,“每一出游,旁观者皆喃喃做欢喜赞,谓天仙化身不过是也”。以现在她的相貌来看,桐野千穗认为,仁曦当时绝对是非常漂亮的。 仁曦12周岁时,也就是韶光二十七年5月,家中出了大变故:仁曦的祖父耶诃纳兰?景瑞被判入狱。家里的掌门人入狱,无疑对这个家族来说是一场灾难。当时整个家族都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并且由于祖父入狱,家里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 仁曦的父亲每天愁眉不展,想不出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聪明的仁曦觉察出家里发生了变故。但由于她年龄小,又是一个女孩子,父亲并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但是仁曦恰恰是一个非常明白事理的女孩子,知道父亲这样发愁下去对祖父也没有什么帮助,同时整个家族也都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她决定替家人分忧,通过多方面打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一章 雪夜抒怀 原来仁曦的祖父是受曾祖父吉郎阿的牵连而入狱。吉郎阿健在之时,是佳庆年间户部银库员外郎,在佳庆十九年的时候,吉郎阿去世。但是在韶光二十二年的5月,京城揭露了一宗户部银库大量亏空的巨案,这个案件直接牵连到了吉郎阿。 事情是这样的:在吉郎阿去世28年后,韶光二十二年的5月,万泰银号的老板张亨智为他的儿子张利鸿买了一个知州的官,已经办成了,但是钱还没有上交。除了这些,张亨智还想为大儿子捐一个员外郎,所以想先挂个号。正要去交钱的时候,赶上一个平时比较好的朋友周二也要代朋友去交纳款项,于是张亨智请他顺便一起交纳,并告诉了当时在银库当差的弟弟帮忙照料一下,早点入库。当时周二带了11474两银子,总共装了11个袋子,负责送到银库。当时恰逢张亨智的弟弟值班。由于非常忙,所以张亨智的弟弟就错把第二秤报成了第三秤,结果管库的人也没有追究,大家也心照不宣,而张亨智的弟弟在报第七秤的时候就故意报了第十秤,这样就剩下了四袋银子。这件事情,御史和司库都没有发现,所以这些人就准备把这些银子分了,但是由于分赃不均,事情就泄露了出去。后来听到风声的人就来敲诈,没有成功,就向南城吏部衙门告发此事,最后闹到刑部。刑部只好把这件事情上报韶光皇帝。韶光皇帝听到这件事情非常生气,于是在韶光二十三年1月18日下旨,命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严刑审讯。 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后。韶光还是不放心。又派一帮司员去查库。结果库银亏空竟达925.2万两,于是韶光下令严查,命令自佳庆五年以后,历任库管及相关人员都不放过,不管故去的还是活着的,一律要赔款。按照规定,吉郎阿应该赔银43200两,因为已经故去。所以赔款减半为21600两。而根据韶光皇帝的命令,已经故去的人所赔银两,应该由其子孙代赔。所以这笔赔款就落在了仁曦的祖父景瑞头上。这对这个家来说真是飞来横祸,给全家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和不安。但是,更大的灾难还等在后面。由于不能按照期限赔款,景瑞被参了一本,打入监狱。 当时,仁曦的父亲惠征非常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已经探明事情原委的仁曦就给父亲出主意,尽力筹措银两。并向亲友告贷,变卖家产。想方设法要把人给赎回来。惠征当时是个道台,有很多的朋友,而惠征的岳父惠显是个二品官员,于是仁曦就找了家里很多的亲属,上下打点,最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陆续凑集了9000多两银子,到韶光二十九年,又上交了2800多两,这样,勉强凑到了总数的60%,剩下的40%用田产和扣发薪俸来赔。这样,景瑞才被放了出来。 当年仁曦的这一举动让家里人倍感欣慰,所以她的故事一直流传到了民间。经过这件事情,惠征对家人这么说到:这个女儿,可以当儿子使。后来仁曦的名声在亲属之间就传开了:惠征的女儿非常能干。 自从帮助父亲挽救了祖父,仁曦在家里更是受到了另眼看待。但是年轻的她不仅仅在这些方面能赢得人们的赏识。仁曦在学习方面非常勤奋。当年仁曦家有很多女差都会做衣服,因为一个大的家族平常人们的穿衣都要靠这些女差缝制,所以家里专门有这样一个房间是做衣服用的。仁曦小时候就非常喜欢跟这些女差学习做衣服、刺绣等。每次做衣服的时候,仁曦都跟着在旁边帮忙,并学着自己亲手做一些活计。一次,惠征从外面回来,仁曦到客厅去迎接,惠征发现她的手上有一片红红的,觉得非常奇怪,于是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仁曦就从自己屋子里拿出绣的手帕来让惠征看。惠征还是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仁曦就用手示范给惠征看。惠征笑了,原来是绣花的时候,被针扎的。不过看到仁曦的小手,惠征还是有些心疼,告诉她不要学这些了,但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从此她就开始偷着学。 大乾朝的渤人贵族家对女孩子的教育虽然不像中原人家庭要求那么严格,但是女孩子照样还是要学习琴棋书画的。仁曦小时候非常聪明,读书非常用功,但毛笔字写得一般,长进不大。虽然家馆师傅都是一笔一画地教她,但她就是写不好。横不平,竖也不直,一直歪歪扭扭。中原文字还好办,看着是那么个意思,渤文就不行了,如果不能做到横平竖直,就不是字的形状。惠征经常检查她的书法,却发现她的字根本就没有任何起色,所以每次都因为这个教训她。直到有一天父亲动怒了,拿起一把戒尺,拉过仁曦的小手,就使劲地打。仁曦的小手都被打肿了,几天不能握笔,连吃饭都困难。仁曦非常伤心,因为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她。从此以后,仁曦就下决心一定要学好书法,所以现在仁曦的书法和绘画都非常好,在文化素质极高的桐野千穗看来,她的书画是非常有水准的。 更让桐野千穗感到佩服的,是仁曦太后对新事物的敏感。 受自己心爱的丈夫林逸青的影响,又亲身参加过日本西南战争,桐野千穗对海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她从来没想过,会在大乾帝国的皇家园林,仁曦太后的书斋之中,看到蒸汽铁甲舰的模型。 而她在询问自己在西南战争中的战场经历时,言谈之中也表明了她对军舰和海军的了解,绝非常人可比! 现在的桐野千穗,对于这位大乾帝国的女主,内心之中充满了敬佩。 但桐野千穗也明白。仁曦太后之所以能成为当国女主。跟她嫁给了一个平庸无能的丈夫不无关系。 而桐野千穗一想起自己那英雄无比的丈夫。心中便充满了甜蜜。 就在刚才,仁曦太后告诉她,林逸青在山海关巡视防务时又立下功劳,不但平定了当地的会党叛乱,还抓获了俄国间谍,为了表示嘉奖,她特许林逸青在旅顺口防务巡视完毕之后,来京和妻小团聚。在京城过年。 听到这个消息,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全都喜出望外。 此时桐野千穗的心,已然飞向了旅顺口。 林逸青到达旅顺口时,正赶上天降大雪,而听说林逸青要来,旅顺工程总办袁保龄早早的便候在城外迎接,并预备了车马,见到袁保龄雪中亲迎,林逸青很是过意不去。进城之后,因天色已晚。林逸青等人一路鞍马劳顿,是以便在袁保龄安排的住处歇息下来。 袁蔚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去拜见自己的堂叔。 袁保龄和林逸青相见时,他当时以护卫的身份在场,看到他们二人一见如故,言谈很是投机,心里很是高兴,但当堂叔望向自己时,目光却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当然知道,堂叔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叔父……侄儿蔚霆,给您请安来了。” 袁保龄象是知道他会来,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 “叔父……侄儿……来给您请罪来了……”袁蔚霆清楚的感觉到了叔父的怒火,嗫嚅着说着,在袁保龄面前跪了下来。 袁蔚霆的父亲袁保中去世的早,袁蔚霆是两位叔叔袁保恒袁保龄教导成人,在北京读书四年求取功名时,全是叔叔袁保龄陪伴,在袁保庆袁保恒两位叔叔去世后,袁保龄在袁蔚霆的心目中,有如父亲一般。 “你还知道请罪!”袁保龄听到袁蔚霆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猛地起身,来到了袁蔚霆面前,不由分说的便给了他两记狠狠的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又狠又重,但袁蔚霆根本不敢躲避,硬挺挺的挨了叔父的打,一时间眼冒金星,鼻孔也流出血来。 “混账东西!我让你去庆军历练,你除了给我惹事,还能做什么?”袁保龄怒道。 袁蔚霆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离了我眼前,还长了能耐了啊!竟然敢调戏起良家女子来!亏我还帮你娶妻生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袁保龄厉声道。 “叔父息怒!侄儿该死!求叔父息怒!莫要伤了身子!”看到袁保龄气得浑身发抖,袁蔚霆一时间心胆俱裂,膝行几步上前,抱住了袁保龄摇摇欲倒的身子。 “混帐东西!你调戏谁不好,竟然敢调戏林文襄公的女儿!你……你这是当着吴军门和林爵爷的面,抽你叔的大嘴巴啊!我----我----打死你这个畜生!”袁保龄又给了袁蔚霆狠狠一巴掌。 “叔……我求您了……侄儿知错了……你老千万别气坏了……”袁蔚霆流泪道。 “你这个畜生!你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如此的登徒子!”袁保龄怒视着袁蔚霆,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叔……侄儿绝无轻亵林家小姐之意,实在是……侄儿见了她,一刹那便看轻了天下女子……再不做第二人想……”袁蔚霆哭道,“侄儿从心里爱她,一时昏了脑子,说了些不合宜的话……” “你说什么?”袁保龄见袁蔚霆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叔……侄儿……绝没有轻薄于她……她在侄儿心里,便如那菩萨一般,侄儿只想着和她白头偕老……求叔……成全……侄儿哪怕即刻死了,也无憾了……”袁蔚霆仰头看着袁保龄,直抒心声。 “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啊!你失心疯了么?”袁保龄一下子便看出来这个他爱如己出的侄儿是说真格的,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是林文襄公的长女啊!怎么可能嫁给你这个无名小卒?你难道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么?林文襄公的女儿,可能给你做小么?你是不是发疯了?”袁保龄奋力挣开了袁蔚霆。坐在椅子上喘起粗气来。 听了袁保龄的训斥。袁蔚霆一下子回过神来。呆呆的跪在那里,作声不得。 是啊!他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当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就算是你真心喜欢林家小姐,这个事儿也是不可能的!你若是为此休妻弃子,便是忘恩负义之人!林家小姐也不可能瞧得上你,更不会跟了你!”袁保龄看到袁蔚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趁早把这个念头给我断了!你忘了她便是!” “叔……侄儿……实在是忘不了她啊……除非……让侄儿去死……” “你给我滚!滚出去!混帐东西!” 袁蔚霆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他只记得,漫天都是大雪,那雪片打在脸上,一直凉到心里。 他就这样昏昏噩噩的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直到他来到了一座小楼前。 他猛然惊觉,这里是林语曦等几个女孩子下榻的地方。 他记起了,林逸青在山海关时交待自己的护卫林语曦的职责。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叔父那里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走到了林语曦的居处所在。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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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袁蔚霆记忆中林语曦第一次这样给他擦拭,这个动作突如其来,没有理由。他个头比林语曦高,可他完全被林语曦的气息给包围住了,无从逃避,也不能挣扎。林语曦身上淡淡的香气把他笼罩起来,隔绝了周围一切的声音。他觉得林语曦的手是那么柔软,软得可以融化到他的身体里面,他又觉得其实那是因为他自己变得太柔软了,林语曦用力捏一捏,他就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儿,可以放在林语曦的口袋里,跟着林语曦去很远的地方。 那股让他窒息的悲伤再不能被压住,一股脑地冲了出来。他泪水流下,像是个无助的小孩。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很多年以后袁蔚霆回忆起那个瞬间,无数人在他们的身边穿梭有如无物。在一片银色的世界里、皎洁的月辉之中,他就这样看着林语曦,像是流水中万古不移的礁石。 “好男儿当志在报国,你若真的要让你叔为你感到光荣和欣慰,就该在你叔有生之年,让他看到你成器成材。”林语曦象个姐姐般的对他说道,虽然她的年龄要比他小得多。 她可能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禁不住有些害羞。 “你……若能像我阿爹和我四叔那般。建立不世之功业。那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说完。转身便跑开了。 袁蔚霆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那是陆军元帅、协办陆军事务大臣袁蔚霆的一生中,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这个他深爱一生的女人。那时候他觉得莫大的悲伤和莫大的幸福一起到来,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大概苍天恰巧无聊,怜悯他的等待,在冥冥中以一根手指沾了些许蜜糖抹在他的唇上,之后苍天便又遗忘了他,也许他只会在落日时独坐在他的军帐中。凭着记忆回味那一生中的第一次微甜。 但事实是,她成就了他一生的功业。 “我会让你看到我成功的,语曦……”那一刻,他在心底发下了誓言。 翌日,旅顺口,白玉山炮台。 林逸青看着已经颇具规模的炮台和上面正在安装调试的1门240毫米克虏伯大炮,不由得暗暗赞叹。 正如他了解的那样,旅顺口各个炮台的大炮,清一色的全部是德国克虏伯公司出品的新式大炮。 在现在这个时代,乾国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大的军火买家之一。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则是最体面的政府采购员。在现在乾国人并不丰富的经验和常识里,克虏伯几乎就是大炮的代名词。 德国克虏伯公司是一个家族企业。它的创始人是阿尔弗雷德?克虏伯。本世纪中期,因为克虏伯公司生产的大炮曾帮助普鲁士“铁血宰相”俾斯麦完成了统一德国的大业,克虏伯大炮由此名扬世界。 克虏伯大炮的特点,一是口径大,二是炮管长,三是吨位重,四是射程远,五是炸力强,能够击穿厚钢板,六是操作简易。在乾国“苔湾逐倭之役”中,乾国海陆军也仰仗克虏伯大炮的威力,击败了日本的入侵。 克虏伯公司的原名叫krupp。随着它的火炮进入乾国,就被翻译成了一个中原语名字----克虏伯。克虏伯家族世居德国的埃森,经营着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做着打铁挂掌之类不起眼的小买卖,即使传到阿尔弗雷德?克虏伯手里,也只有3间小茅草屋而已。然而,当他创造出了神奇的罐钢,并用这种性能极好的钢造出优质的后膛钢炮,克虏伯就成了欧洲军火界的巨无霸。 9072年,林义哲应邀去法国参加拿破仑四世的加冕典礼,在欧洲的行程中,当然要去德国,德国最重要的一站,当然是克虏伯。据说那一次,林义哲见到了那3间被当成发家史的茅草屋,也一定见到了克虏伯公司的老当家,至于他们都说了什么,却没有人给记录下来。乾国人只知道,自此以后,乾国陆军军火采购的中心就由英国转向了德国,不只是克虏伯大炮一尊接一尊地矗立在乾国沿海各地刚刚修好的炮台上,乾国海军不同吨位和功用的战舰所用舰炮,也改向德国订造。 那时林义哲和李绍泉同为洋务中坚,二人书信往来不断,在林义哲的推荐下,李绍泉认识到了克虏伯大炮的好处,在他的支持下,北洋地区新购入的大炮,全部都是克虏伯公司的产品。 现在,在旅顺口和大连湾,只有少数小口径炮由乾**火工厂自造,绝大多数的大炮和炮弹都是从德国克虏伯公司购买。其中,口径240毫米的海岸炮,射程在12华里以上。在现今的世界上,这是口径最大、射程最远的炮。 如此大宗的军火交易,背后不可能少了风凉话。曾有人说,李绍泉是克虏伯公司在乾国的代理商。那么,旅顺口就是克虏伯的大客户了。 而旅顺口最大的弹药库,则建在白玉山和黄金山。 旅顺口的岸防炮台,由弹药库与炮台两部分组成。就是说,与炮台上那一门门克虏伯大炮相连的,还有大大小小的弹药库。然而,最大的弹药库,整个旅顺口只有两座,一座建在白玉山,另一座建在黄金山。 白玉山原名西官山。今年秋天。为了给港口和船坞勘察地形。李绍泉第一次来到了旅顺口。当地官员陪他登上了西官山。在山顶上,李绍泉询问地方官员,西官山对面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地方官员答叫黄金山。李绍泉闻言,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既有黄金,当有白玉,所谓金玉满堂嘛。他的这一句话引来了一片啧啧赞叹之声,西官山就此改叫做了白玉山。 李绍泉走后不久,旅顺工程局就在白玉山开建了两个工程。在南麓的半山坡上。修起了一座炮台,即白玉山炮台,在东北麓的半山坡上,建起了一座军械总库,即弹药库。在库门的上方,刻有李绍泉手书的两个大字:“武库”。如今弹药库已然建好,只是库存的弹药并不多。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炮台初建,上面的大炮还没有安装几门,配备的弹药自然不多。 旅顺口的另一座大型弹药库。建在黄金山南麓,被称为“南子弹库”。这里现有一哨的乾军驻守。可存放各种弹药1200吨。 “林爵爷,觉得这子弹库的工程,还入得法眼么?”袁保龄看着林逸青目光不住的扫视着白玉山弹药库,笑着问道。 白玉山弹药库属于庭院式建筑,正门朝北,院子很大,四周有2米至4米多高的围墙,且用石块砌筑。主库背南面北,依山岩而建,立面是两层楼房,正门上方刻有极有古意的四个大字:“南子弹库”,也是出自于李绍泉的手笔。在主库东西两侧,还有对称的两个分库,主库存放舰炮用弹和岸炮用弹,东西两个分库存放炸药、引信和拉火,故以“东子药库”和“西子药库”称之。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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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866年7月3日的黎明时分,普鲁士和奥地利之间的战争正在激烈的进行着。在波希米亚萨多瓦村的科尼格雷茨要塞,一支35000人的部队正静静地穿过雨幕快速向前挺进。一张张年轻而棱角分明的面孔充满了紧张、兴奋和期待。这些普鲁士易北军团的小伙子们知道,他们将要攻击的是人数达20万的奥地利-萨克森联军。敌众我寡之下,他们能指望的只有同时从另一路发起攻击的、由腓特烈?查尔斯亲王统帅的85000人的普鲁士第一军团。本来按照普军总参谋长老毛奇将军的战略部署,同时参与攻击的还应该有普鲁士王储威廉亲率的第二军团的10万大军,却因为该军团部队驻地超过了电报信号的接收范围,无法及时收到命令而未实施机动。 由于过分匆忙,普军的易北军团没有充分地扩展其攻击线。而且其火力跨过了第一军团的攻击道路,局面一度非常混乱。在奥军猛烈的反冲击和密集炮火的打击下。到上午11时,普军的进攻被阻止,且预备队也投入了本已高度密集的正面攻击。假如奥军在此时坚决地发动一次骑兵冲击,普军也许将被逐出战场。但是过分谨慎的奥军统帅贝纳德克元帅却让骑兵按兵不动。双方在混乱的战场上僵持着。 就在普军即将战败的危急关头,一直与毛奇在一起的俾斯麦突然发现:在战场东面几公里外,有一行类似树木一样的东西在移动! 毛奇拿起望远镜观察片刻,然后对身边御驾亲征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兴奋地说道:“陛下!您不但赢得了这场战役,而且也赢得了战争!” 原来就在普鲁士易北军团和第一军团陷入与奥军苦战的同时,一名传令兵奔驰了30多公里,给威廉王储送去了国王的强制性命令,第二军团随即开始向北运动,这就是俾斯麦看见的“移动的树木”! 下午2时30分,第二军团向奥军北面的防区实施攻击。奥军防线开始瓦解了。贝纳德克元帅于下午3时下令全线撤退。但是普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奥军第一军只能发动骑兵反攻,以支持炮兵及掩护友邻部队撤退。这次行动在20分钟之内就伤亡了1万人,奥军第一军几乎被打残。可是奥军的这次反攻争取了时间,奥军主力近18万人在被完全合围之前从夹缝中成功撤出。这便是著名的萨多瓦会战。 萨多瓦会战中,普鲁士方面取得了决定性胜利。10天后,普军逼近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攻占了距离维也纳仅仅6公里的佛罗斯洛夫要塞,拿下维也纳、征服奥地利已指日可待。 这时,一件在外人眼里十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即将获胜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首相俾斯麦和总参谋长毛奇将军此刻突然吵得不可开交。国王威廉一世力主直捣已近在咫尺的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毛奇从一个军人的角度,当然也希望抓住这一难得的机遇,一举拿下已是孤城的维也纳。但是,首相俾斯麦却努力“向沸腾的葡萄酒中注水”,坚决要求放弃攻打维也纳,趁着军事上的有利地位,与奥地利尽快签署停战条约,只要达到将奥地利排除出德意志大家庭的目的就算大功告成。当国王一直不肯让步时,俾斯麦竟然急得流下了热泪,竟然以辞去普鲁士首相的职位相要挟,甚至打算从四层楼上跳下去! 这场著名的争吵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威廉国王终于十分痛苦地答应放弃进攻。但却要求把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存放在国家档案馆中。“以证明他当时是多么无奈和委曲求全”! 后来。普鲁士果然与奥地利签下了既不割地又不赔款的“城下之盟”,奥地利从此退出了德意志邦联。 但是,俾斯麦为什么要在战局极为有利的情况下,放弃攻打维也纳以扩大战果的机会,成了一个不解的谜团。 对于俾斯麦不惜以辞职和跳楼相威胁,忤逆圣意也要坚决阻止兵临城下的普军进军维也纳,很多学者给出了这样的答案:首先,出于欧洲势力均衡的战略考虑。其它列强是不会坐视普鲁士彻底击败奥地利而崛起为中欧强国的。如果普军执意攻占维也纳的话,势必会引起其它列强的武力干涉,那样一来普鲁士崛起、统一德意志的进程可能中断;学者们认为,俾斯麦担心战争一旦拖延,将引起法国的干涉,或者在被击溃的奥地利境内发生革命,从而使普鲁士统一德国的计划毁于一旦,俾斯麦而且认为,如果过分地伤害奥地利人的感情,迫使他们孤注一掷。甚至铤而走险,那么。在未来必将来临的普法战争中,将不能争得奥地利的中立,对普鲁士很为不利。其次,虽然萨多瓦会战普军获得了决定性胜利,却并未歼灭奥军主力,奥军18万大军成功突围全力退守拱卫京师,急切之下普军强攻维也纳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作为一位杰出的战略家,俾斯麦的目光更为长远。因而他力排众议,主张立即同奥地利缔结和约云云。 可真相究竟是不是这样的呢? 事实上,俾斯麦当时之所以那么做,是另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只有他本人和几个熟悉普鲁士内情的人知道! 真正的原因是,当普奥战争打到第7周的时候,兵临维也纳城下的俾斯麦已接近其金融动员能力的极限,他已经无力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战争,实际上打的是钱粮! 在这场战争开始的头三个星期里,俾斯麦对后续战争经费的忧虑超过了对战局的关注,战争的开销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测,再没有后续资金的跟进,俾斯麦的大军可能只能再支持两个月左右。届时如果战争仍然没有结束,俾斯麦必将陷于议会狂轰滥炸的痛斥和欧洲列强幸灾乐祸的嘲笑两面夹击之下。毫不夸张地说,俾斯麦这个名字将成为欧洲的笑柄,他本人也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之前的普丹战争已经使普鲁士财力大伤,多年的财政盈余随着战火灰飞烟灭,那一次,战争对于财富的惊人吞噬能力让俾斯麦有了最直接的感受。 从1864年到1866年,俾斯麦在拼命做两件事情:尽最大努力为普鲁士搞到每一分钱用于战争准备,同时竭尽全力阻止奥地利在欧洲金融市场筹到战争经费。俾斯麦的战略是在金融方面将对手逼上绝境,在战争威胁之下,拖垮奥地利的国力。奥地利的财政情况的确比普鲁士更糟,常年疲于镇压巴尔干和其他地区的民族主义骚乱,使之早已财源枯竭,濒临破产。双方谁也不愿意公开表现金融窘境,都在幕后秘密筹措资金,准备大打出手。 最让俾斯麦抓狂的还是议会同以往一样,全部否决了他的所有预算,并宣布政府未经议会批准无权动用国库资金,否则就是违宪,政府部长要对此负全部责任。俾斯麦当天就发表了措辞强烈的回应,他将议会反对派定性为阻挠国王的外交政策,客观上起到了通敌效果的“卖国贼”。其实,俾斯麦深知议会自由派中很多人对普丹战争和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大获全胜骨子里是欢欣鼓舞的,他的叛国指控就是有意去刺伤这些人的自尊,从而促使他们改弦更张。议会自由派中的狂热分子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攻击俾斯麦在欺骗议会和国王。俾斯麦闻讯大怒,立刻向对方提出决斗要求。整个柏林政界为之震动,要知道决斗是勇敢和鲁莽的混合体,一旦决斗开始,绝无退缩和劝架的可能。双方非死即伤的概率极高。堂堂普鲁士首相若死于决斗场。整个欧洲的局势都会发生突变。偏偏俾斯麦天性暴躁。早在大学期间,就曾27次与人决斗,胆子大得惊人。多亏了布雷施劳德等人私下劝阻,连远在法兰克福的罗特希尔德都在关注决斗的事。虽然最后决斗被劝阻,俾斯麦对议会拒绝政府预算的愤怒和焦虑却与日俱增。 俾斯麦太需要金钱了,没有金钱的支持,他的理想只能是梦想,他的梦想最后会褪色为幻想。可恨的是。一国之主的威廉国王对于财政金融完全一无所知,而且他并不知道,俾斯麦要面对的,是罗特希尔德家族新老两代的厉害角色。 俾斯麦放下了手中布雷施劳德的来信,拿过另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坐镇巴黎的詹姆斯?梅耶?罗特希尔德写给他的。 “希望我没有给尊敬的阁下您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虽然一直没有和您见面的荣幸,但是我希望我们家族的企业和您的愉快合作经历以及彼此之间其他的一些合作关系,可以让您充分相信我的诚意。您的见识不凡,想必也已经看到我们家族从与普鲁士政府之间的良好生意关系中得益匪浅。自然我们家族也愿意向普鲁士献上自己最忠诚的服务,不是出于任何个人方面的考虑。而是从整个家族的利益出发。尽管欧洲近来出现了一些影响和平和秩序的事件,导致最近的交易停滞不前,家族蒙受了很大的经济损失,以及心理上的极度失望,不过我们问心无愧,我们的经营可以坦然面对上帝以及一切值得尊敬的人们。我的侄儿在尽力协商的这笔生意,相关具体事宜的信件稍后会呈给阁下过目。” “我要请求阁下的原谅,我年事已高,身体状态也每况愈下,早已无力应付身边无数繁杂困难的事件,因此我希望谈判的进程能够加快,这样我的侄儿梅耶卡尔就能够早日返回我的身边,他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没有他我处理事务非常困难。仁慈的阁下,我恳求您体谅我的难处,我确信我们之间的生意会得到顺利的解决,普鲁士政府的公正和忠诚一直让我满怀期待……” 俾斯麦又看了看布雷施劳德的信。 “他们强调自己履行合约要冒巨大的风险,即使修改了一些条款,他们仍然要受到一些经济损失,而且罗特希尔德家族认为他们所有的财政计划都受到了一些带有偏见的妨碍,他们想要完全解脱出来,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笔确定数目的财富作为补偿。罗特希尔德家族愿意提供一笔可观的财富来从这个合约中脱身,尽管他们已经被批准随时可以重新开始这项业务,如果环境向有利的方向转变,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 “我希望您劝说国王接受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要求,通过这次兑换贷款交易国家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应该适可而止,不要让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利益受到更多的牺牲。” 看到这里,俾斯麦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布雷施劳德的建议其实没错,如果罗特希尔德家族死硬到底,强迫他们低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这也许对他们家族的荣誉是个损害。更为严重的是,这样一场旷日持久两败俱伤的战争,会让整个国家的财政体系蒙受耻辱。因此他建议满足罗特希尔德家族的一切要求,这些都是服从当前的局势,为了适应国家事务的需要而做出的无奈之举。 “最近在欧洲沸沸扬扬的**和金融紧缩,使得以前获取贷款的老方法完全行不通了……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财富仍然非常可观,但是他们缺乏此项交易所需的大量现金,因为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财富大部分是欧洲各国的公债,不能在交易所立刻兑换成现金。如此一来,罗特希尔德家族旗下的银行不得不拒绝大宗的直接贷款生意,转而用委托代理的方式来处理贷款业务,比如与奥地利的贷款生意,一旦需要罗特希尔德家族预先垫付款项,他们便会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刚刚发行的公债,这会使发行债券的国家遭受很大的伤害。” 俾斯麦知道,他已经授意布雷施劳德尽力和罗特希尔德家族开展一项新的“生意”,一旦成功,不但可以弥补多年以来普鲁士国家财政的入不敷出,还可以顺利的筹集到一笔巨额的战争经费! 虽然对这笔生意,布雷施劳德仍然心存顾虑,不过还是希望和罗特希尔德家族再次携手合作,因为他认为柏林银行“无力承担如此巨大的交易”。这个方案大大取悦了法兰克福的罗特希尔德家族。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四章 孤岛海怪 苟雷生也回头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浪头怎么看着吓人!” “你看什么都是吓人的。”郝彪说:“下雨便下雨,反正舢板都拖上来了。咱们关起门来喝酒吃蟹,风雨大了才更叫快活哪!” 说是营房,其实只是岛上的三间茅草房,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修的,屋顶厚厚地长了一层蒿草,看起来很破败的样子。好在房子贴着崖壁,墙壁也还坚实,挡风遮雨还是绰绰有余的。离营房还有三十来步远,郝彪就得意洋洋地喊了起来:“杜头,老疙瘩,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啦?” 像是被他的喊声震动了,天空中的水滴落了下来,“嗒”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哟!”他抬头看看,又是几滴水珠落了下来,越来越密,“这就开始下啦!” 雨声急骤,几个人才冲进屋子,身后的雨水已经密得好像珠帘一般。 “好大雨!”吴骏升感叹了一声,伸着脖子往长山望。其实他也知道高高的崖壁遮断了视线,从这里是看不见灯塔的。 “老大不用担心,”依旧裹着一身黑袍的刘子七从昏暗的屋角走过来,一条一条地给乡勇们递干手巾,“杜卒长看见天气不好,一早就上去了。” “哈!”郝彪笑了一声,“我就说升哥就是瞎担心。一个白罕文加上一个杜洛希,除非是今天夜里下刀子,要不然怎么可能出事儿。” 吴骏升接过刘子七递来的手巾擦了把脸:“那倒是,他们两个倒是比你十个八个加起来……”他顿了顿。改口。“比咱们十个八个加起来都让人放心。” 屋里“轰”地炸起一片笑声。人人都明白吴骏升这是意有所指了。 长山岛的七名乡勇里面,杜洛希年纪最大,白罕文资历最浅。 按照杜洛希自己的说法,他在长山岛已经呆了十八年。本来驻守灯塔的乡勇应该两年一换,可他阴差阳错几次没换下去,日子久了索性就把长山岛当了家,不舍得离去。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说法。要按郝彪的理解。杜洛希的脑袋怕是有问题。 派兵守长山岛,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怪异的事情。这里一向重视海运,海岸线上灯塔林立。海上这些年盗匪猖獗,许多灯塔都有各地乡兵练勇守卫。偏偏是海口这一带,本来水运不彰,海情复杂,地方又贫瘠,海盗也不肯来。自从捕盗营驻扎到这里来就没有听说过对抗盗匪的故事,便是海盗的黑帆也不曾看见过一片。捕盗营们的第一要务,从来都是解决口腹之欲。然后就是赌博烂扯打发无聊的时光。 可是杜洛希不同,既不去浇菜。也不去赌钱,每日里就是坐在门口削箭头做机关。 “上长山岛有三条路,转折遮掩二十七处。如果有人来攻打的话,我们七个人是没法守住的。”这是让杜洛希苦恼的理论。如果是吴骏升的话,这个问题不成其为问题,“哪里有人来打这鸟地方啊!”不过杜洛希却致力于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办法也很简单:机关陷阱。 在长山岛呆了十八年,他花了足足十六年的时间来布设机关陷阱,布下的陷阱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好在杜洛希只是用些竹木兽筋,那些机关过不了两个月就自行腐坏了。要不然眼下乡勇们根本就上不了长山岛----哪一处可以走人的地方没有杜洛希设过的陷阱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使杜洛希有了展现他价值的机会。满长山岛的机关,他一处处修补更换,这边还没修复那边就又坏了。要是没有人强迫他离开的话,杜洛希会永远这样干下去吧。 杜洛希在旅顺口十二年,做到了卒长。大乾军的编制,十人一什,什长为领;十什一卒,卒长为领。长山岛的长官是副卒,按理麾下应该有五十兵,可实际上算上吴骏升自己也只有七个人,哪里还需要卒长了?只是卒长的饷钱而已。也只有刘子七才会恭恭敬敬管杜洛希叫军校,别人谁把杜洛希当回事情? 对于捕盗营们来说,杜洛希首先是他们生活的乐趣。闲得无聊的时候总是可以拿坐在门口削箭头的杜洛希开玩笑:“杜卒长,做什么呢?” 杜洛希一定老老实实地回答:“做机关呢!” 捕盗营们于是再问:“为什么做机关呢?” 杜洛希就回答:“上这石塔有两条路,转折遮掩二十七处。如果有人来攻打的话,我们七个人是没法守住的。做了机关陷阱,人就上不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捕盗营们一定哄然大笑,鹦鹉学舌地说:“可不,人就上不来了。” 杜洛希也不生气,点头说:“是啊,人就上不来了。”一边继续削他的箭头。 不过杜洛希的陷阱并非毫无用处,那些竹箭陷坑虽然对付不了着甲的兵士,却往往可以抓获些无辜的飞禽走兽,长山岛的捕盗营们也就因此可以多开几趟荤。大概是因为这个,从来也没有人催着杜洛希去浇菜喂鸡。 吴骏升刚到这里的时候颇为杜洛希不平。可杜洛希是真不生气,虽然他也明白同伴们是在取笑他。渐渐地,吴骏升也会问:“杜卒长,做什么呢?”跟着大家一起笑。再后来,吴骏升就会坐在一边看着杜洛希发呆。有时候他很羡慕杜洛希,永远有那么件事情在手里做是多么的好! 如果说杜洛希只是让大家觉得有趣,白罕文就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认为,白罕文不应该到长山岛来。 和捕盗营们比起来,白罕文算得上出身豪门。白罕文家是渤人,姓诺兰德,开的四方客栈是旅顺口最大的客栈。白罕文的父亲在旅顺城里虽然不能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也算得上个不大不小的富豪。这里家境殷实的男子大多去考取功名或是做生意了。愿意当兵进军营的大多是贫寒人家的子弟。撇开白罕文的富家子背景不说,他也该是个更有出息的武人。白罕文从小好动,膂力过人,最喜欢打架生事,家里头痛,索性送他去了盛京,大概也只有盛京这大乾帝国未入关时的旧京有武学堂,那是大乾开国名将信们久居盛京的缘故。前两年从盛京回来。白罕文果然弓马娴熟,更别说还学过些中原的兵法,在城里颇有点小名气。若他真去做骑兵四处闯荡,显然就应该进入声名赫赫的“赤风”营;要是留在旅顺口,起码也是青旅军的干将。如果是那样的话,捕盗营们大概会传颂他的名字,就像他们传颂所有的军中好汉。 可是白罕文居然做了捕盗营,居然来到了长山岛。以捕盗营们的智慧和恶意加在一起猜测,也只能认为他们诺兰德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上边的大人物。不过白罕文来到长山岛可一点没有灰头土脸的意思。 白罕文来的时候神气得要命。那天天气很好,守在塔上的郝彪隔着好远就能看见山间浓郁的绿意间那个亮闪闪的身影。 的确是亮闪闪的!白罕文裹在一身银色的铁甲里面。那甲胄的手工就是当地最巧的工匠看见了也要害臊;手里一杆雪亮的大刀,腰间的长剑。正经八百都是盛京百兵斋的上品;就连胯下那匹比人头还高的蒙古炭火马也披着缀满了鳞甲的皮铠。如果不是走在铁青骡子吭哧吭哧拖着的辎重车边上,白罕文一定会被当作是大乾朝京军骁骑营的上将。 “乖乖!”郝彪吐着粗气眼睛发直地对刘子七说,“你倒是说说看,这么一身行头得值多少钱啊?” “很多钱。”刘子七大力点头。 郝彪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丑陋的家伙就是应声附和也是最没有水准的那种,“废话!回头去问升哥。” 问吴骏升也没用。 见到白罕文的时候他正在营房前的空地上跟尚万春两个一起翻晒咸鱼。见到天神一般光华灿烂的白罕文,他愣了一下,把手里的咸鱼一扔,沾满盐粒的手胡乱在裤子上抹了几把,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要不是辎兵提示这是新来的捕盗营,吴骏升几乎以为这是哪一路来视察的将军。 “把总……”白罕文跳下马来,迟疑地向吴骏升行礼。尽管有辎重兵的指示,他也很难把面前这个一身臭咸鱼味的家伙和自己的长官联系起来。 “唔……”吴骏升有些不耐地挥挥手,“不用那么正经,咱们长山不讲这个……”他上下打量着白罕文,转脸望辎重兵,希望能听到一点来龙去脉。辎重兵摊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好啊!小伙子很精神嘛!叫什么名字?”吴骏升随和地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弹了弹白罕文身上的铁甲,腆着脸问:“你这身行头可值好多钱?”别说是这偏远海岬上驻守的捕盗营,就是城里的青旅军兵士也没有配置这样的装备吧! 和他的同僚们一样,白罕文也觉得深受震撼。倒不是因为捕盗营们衣衫褴褛,他一颗心思都在军中,诸军的情形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长山岛的景象还是让他大大添堵。兵器装备差些倒没有什么,可是这些人哪里有一点兵味?每天只是种地捕鱼,了不起加一项塔上点灯,不要说训练格斗,就连最基本的早间操典也干干净净地废弃了。 “早操?”郝彪听见白罕文的提议,惊异地竖起一条眉毛来,“新来的,你说胡话么?每天夜里长山换岗……” “大乾捕盗营训令第三条第五则是什么?”白罕文对捕盗营们的反应并非没有预料,可是训令上说得明明白白的事情,他怎么能退后?若是这一步也坚持不了,他又怎么能奢望把长山岛变成他辉煌军旅的起点? “我怎么知道?!”郝彪好像听到一个多大的笑话,左顾右盼,“训令……你们说说,谁听过训令了?升哥,你听过没有?” 吴骏升好歹是捕盗营的把总。在军中也呆了七八年了。训令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他皱着眉头看自己这个英气勃勃的手下,有来头有背景加上少年意气,应该怎么跟他解释长山岛呢?“白罕文,训令这个东西……”吴骏升试图寻找一个缓和的说法来动摇巡令的合法性。 “兵之为兵,将之为将,在于令行禁止。”白罕文梗着脖子说。 吴骏升有点来火,“白罕文,你是什么品级?” “游牧副尉候补。”白罕文大声说。东北的乾军中。他是少有的官办武学堂出身,若是过了候补期,他的品级比吴骏升还要高,哪里会怕吴骏升用品级来压他。 “游牧副尉候补……候补者,暂同于兵士。白罕文,你又不是青旅,怎么骑得马来?”捕盗营中除了青旅兵的骑兵和各军传令兵,就只有副尉以上的可以乘马,连卒长都不行。这也是训令的规定,吴骏升一句话塞得白罕文说不出话来。要是真按训令行事。以他的品级有私马也不能骑乘。只是这里军中多有富家子弟,家中的生意又红火。不少人在营中骑乘私马,也没有人管。 苟雷生眉开眼笑,众人之中只有他对白罕文骑马这个事最不高兴,毕竟他是在长山主管给养的,“升哥说得是,咱们长山岛编制中没有马匹,这草料是没有着落的啊!” 白罕文的早操事件就此落幕。 吴骏升对这个年轻人的冲劲其实颇有好感,找了个机会私下同他说:“我知道你心思大,不是久留长山岛的人物。不过将兵的道理在任人;为将的道理在知机……” 就算白罕文被吴骏升摆了一道,也远没有对这个邋遢的把总心悦诚服,听到他无视自己的武学堂背景来讲如何为将,嘴上不说眉头可就死死地拧成了一团。吴骏升知道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也就不再管他。 可是白罕文没有就此罢手。他憋着一口气牵着炭火马去渔村里卖,渔民又会有谁需要他的良马了?就算是有人想要也买不起。他只好找了户顺眼的渔家给了些银钱让他们照料坐骑。过五天七日的,他就去渔村看看炭火马。不管怎么样,唠唠叨叨的苟雷生也不能再发他的牢骚。 解决了私马的问题,白罕文开始继续他的练兵。不过他也知道众人看他的眼光。每日里捕盗营们干的活他也都干,并不逃避。守塔点灯的活计更是从不脱落,尤其点灯时间精确得让人咋舌,不知道私下花了多少的功夫。只是大家还没起床他就自己开始早操,到了赌钱的时候他就在滩涂上练习技击。毫不意外的,杜洛希和白罕文是一拍即合了,一老一少每日里都在那里研究长山岛的攻防。 众人先前只当看他一个笑话,送他一个外号叫“白将军”。然而几个月下来,连最泼皮的郝彪也不敢继续讥笑他。用郝彪的话说:“每天这样看白将军,要说一点不内疚也不是真的。”不过内疚了也不能按训令作息,这是长山岛啊!人人都盼望白罕文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样总是轻松一些。 吴骏升也只有苦笑,长山守了这些年,没想过居然还能看见真正军营中的景象。只是这营里,似乎只有一个兵。 有这两个人守塔,这一夜吴骏升再不用操心。 正是黄昏时分,天边本该是极灿烂的晚霞,可是今天雨好大,走进屋子的时候依稀还有些光线,这时候就完全黑了下来,只能看见雨水一点一点闪耀,鞭子似的抽打着地面。城守们在昏暗里乱哄哄地笑了一圈,郝彪大声说:“好!让他们守塔,咱们吃蟹……疙瘩,火呢?” 刘子七走到门口张望,轻声道:“再等一下?” 郝彪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从营房看灯塔是看不见的,可是灯点起来,大概有半顿饭的功夫烧得旺了,就能把这里的天空整个点亮。郝彪想说刘子七比吴骏升还会操心,不知怎么地却没有说出来。这样的雨势,他到长山岛以后还不曾见过。 不多时,灯塔亮了,天空正渐渐明亮起来,那些翻滚着的云层在灯塔照耀下,连涌动的筋脉都看得清楚,灰白的雨滴从空中坠落,好像是一道道羽箭。 “亮了亮了,赶紧生火,吃蟹……”郝彪话音未落,便看到周围几个人都定定的望着海边,变了脸色。 起伏的海浪中,赫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什么?”刘子七喃喃的问道,“鲸鱼么?” 吴骏升没有作答,而是取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仔细观看起来。 对于鲸鱼,吴骏升并不陌生----灯塔的燃油便是上等的鲸脂,放在一个大铜盆里点燃,经巨大的镀银铜镜反射出去,为往来的船只指引航向。 但他不知怎么,有一种直觉----他们大家看到的那东西绝不是鲸鱼!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五章 北洋潜艇 “要不要……过去看看?”苟雷生迟疑的问道。 他其实说出了几个人的心思:如果不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怕他们这顿蟹是没法吃安稳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吴骏升,而此时的吴俊升仍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看着海面。 那个巨大的鲸鱼一样的物体,正随着海浪的奔涌,不住的晃动着。 为什么,它的躯体象是**的? 突然间,吴骏升好象看到了它背上有个圆盖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大伙儿跟我来!”吴骏升厉声喝道。 郝彪等人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对于长官的命令,他们是毫不犹豫的,立刻各自拿了兵器----几口刀和一杆鸟枪,吴骏升收了望远镜,抄起一把斧子,便冲出门去,捕盗营们赶紧跟了上去。 吴骏升等人一溜小跑的冲到了海边,这时他们才看见,白罕文和杜洛希已经先到了,而且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杆长枪,正准备向面前的怪物投掷。 “且慢动手!”吴骏升大声喊道,制止了二人的动作。 “大人,这是潜水船!不是鲸鱼!”白罕文举着长枪吼道,他手中的长枪的顶部绑缚着一个圆筒,里面应该是装着火药----这很显然是杜洛希的手笔,杜洛希手中的长枪也是如此布置。 “我当然知道是潜水船!”吴骏升瞪了白罕文一眼,“别以为就你见过世面!” 白罕文给他这一句呛得作声不得,但手中的长枪仍然没有放下。 杜洛希闻言。倒是将手中的长枪缓缓收了回来。 “大人。你的意思。这是……”杜洛希有些迟疑的向吴骏升问道。 吴骏升没有理会杜洛希,而是一脚趟进了海水之中,一步一步向潜水船走去。 借着灯塔的光,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海面上搁浅的怪物的轮廓已经十分清楚了,这是一个又大又长的有如海鱼一般的物体,头尖尾细,没有鱼鳍。背部有一个圆盖子,此时它的尾部不断的翻涌着泡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的确是一艘潜水船。 就在吴骏升快要靠近它的时候,泡沫突然不冒了。 吴骏升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绕向了刚才冒泡的潜水船船尾处。 他用手在海水当中捞了一下,摸到了撕裂的渔网。 这时,潜水船背部的盖子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麻烦几位帮帮忙,把渔网给弄掉!”对方用流利的大乾官话说道。 “尔等乃是何人?为何至此?”白罕文此时仍不敢掉以轻心,大声的喝问道。 “你们是这长山岛上的捕盗营吧?想不到如此尽职。不错不错。”对方笑了笑,“回头我得和袁道台说一声。你们这些人都是可造之才,守在这里,太可惜了。” “少在那里花言巧语!”白罕文仍不买帐,“你们是何人?到此何干?不说清楚,小心我手里的家伙!” 黑色的人影笑了笑,“你们谁是管事的?”他问道,很明显没有把“白将军”放在眼里,更是令白罕文恼怒不已。 “是我。”吴骏升抬头说道。 “接着。”对方将一个卷轴抛了过来,吴骏升左手一扬,接住了卷轴。 而吴骏升在手握住卷轴的一刹那,面色已然变了。 他丢下了手中的斧头,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卷轴。 郝彪几人凑了过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张龙纹令牌的墨色拓印。 此时仍然下着大雨,这卷轴也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的,雨滴打上去之后,不但没有浸湿,墨色也没有丝毫的模糊,水滴反而全都滑了下去,仿佛布面用油泡过一般。 白罕文也凑了过来,他一看到那龙纹令牌的拓印,脸色也是大变。 “这……这是银牌天使?”白罕文丢掉了手中的长枪,猛地跪在了海水之中,叩首下拜。 他是渤人,更加明白银牌天使是什么样的地位和身份。 “我们是林爵爷的部下,为北洋水师教练操演潜水艇,不料被海浪冲到了这里,艇尾暗轮被渔网挂住了。”黑衣人看着他们,目光如炬,“这渔网是你们设的吧?麻烦一下,帮忙拿掉,我们好回旅顺口去,林爵爷现下就在旅顺口呢。” “是!标下遵命!”吴骏升恭敬的将卷轴重新卷好,抛给了黑衣人,然后蹲下来在海水中重新摸起斧子,跑到渔网边便砍了起来。 郝彪白罕文等人见状,也忙不迭的上前帮忙,用刀切割着渔网,不多时,缠住潜水艇螺旋桨的渔网便尽数去除,黑衣人下令发动,螺旋桨便又转了起来,随着泡沫的涌动,潜水艇先是向岸上开了一会儿,接着转头向海中开去。 这时捕盗营们才发现,这条潜水艇的腹部,竟然有四个巨大的轮子! 目送着潜水艇在海面上消失,吴骏升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天下竟然有如此机巧之物……”痴迷机关的杜洛希喃喃道。 “走吧!回去吃蟹!”吴骏升挥了挥手,对几个部下说道。 “朝廷……是真的要大治水师了……我……要去水师!”白罕文望着潜水艇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回头。 此时的他还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已然发生了深刻的改变。 屋子忽然明亮了起来,刘子七托着那团跳动的火苗往灶间里走,斗篷上的罩头耷拉在一边,那副狰狞的面容在火光里也显得温暖和顺。捕盗营们看着他从容地闪进灶间,傻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郝彪才咂咂嘴:“疙瘩这一手耍得就是漂亮。看了那么多次也看不厌。” 尚万春笑道:“说了那么多次也不厌。你有个新鲜的没有?”袖子一卷也往灶间走。 象盛京城这样的大地方。里头的出名的海鲜馆子不少,各自都有看家的名菜,烹饪方法自然也是不传之密。可是说实在的,新鲜海货哪里需要什么繁复的烹饪?刚出水的鱼蟹洗刷干净,往滚水大锅里一扔,蒸也好,煮也罢,只要火候拿捏得好。那就是无上的美味。 煮蟹一向是尚万春的职责。他平时起床连脸都懒得洗,偏偏在钓鱼煮蟹上最肯下功夫。刚买那条舢板的时候,为了学会渔家烹饪的手艺,尚万春能连着一个月每天走上几里路去金沙滩找渔家拜师求艺。 这时候桌子上偌大一个草筐,红艳艳亮晶晶都是好青蟹,腹下白花花的一块块凝膏,不散不碎也不丰溢,果然恰到好处,正是尚万春的手艺。 屋子里的油灯点起来了。长山岛的鲸脂是青泥洼的辎重兵运来的,只能用于灯塔。捕盗营们就只能用自己的饷钱托辎重兵买些豆油来做菜点灯。这许多年下来,也没有听说过谁敢盗用鲸脂。营房里的灯不过是照亮。岛上的灯塔就牵涉人命。虽说这些年的船少,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海雾里冒出一条船来? 就象今天,平白无故的从海里冒出一条造型奇特的潜水船来,对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豆油灯烟大,昏暗不明。郝彪对苟雷生抱怨:“你这穷酸,灯芯也要省下一条来。” 苟雷生不屑地“嗤”了一声,回应道:“你知道什么?咱们一共也只剩下半缸豆油了。这一次辎重兵晚了半个月,也不知道到底来不来,要是青泥洼城里的老爷们把咱们给忘了,以后晚上连这一条灯芯都看不见。” “来总是要来的。”吴骏升叹了口气,青泥洼拖延捕盗营们的粮饷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这次长得有些奇怪,“不过小苟说得对,咱们能省就省点。看着冬季来了,辎重兵也不好走,弄不好真耽搁了。” “是啊……”苟雷生拖长了声音说,“好端端的晴天不送,这雨都下起来了,可不就是更耽搁?!” “可是可是,”郝彪鸟蛋大的眼珠子溜溜地转,“你们说,为啥这次拖那么久?是不是真打仗了?” 上一回辎重兵来的时候说可能要打仗,旅顺口的炮台工程都加紧了,听说朝廷还派了大员前来巡视,把铁甲兵船也开了几艘过来。不过那辎重兵是个糊涂蛋,再问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白罕文左盘右问,才打听出了一个大概。 原来是俄国人为了占住日本北海道,把远在欧洲的水师主力调了过来,计有大小铁甲兵船四十余艘,动不动就在天津和上海等海口走上一圈,朝廷紧急下令水师备战,船政水师的兵轮已经往北开了,北洋水师的兵轮也时不时的进出旅顺口。事情是明摆着的,旅顺口是北洋门户,俄国舰队要是来进攻,青泥洼这里打上一仗在所难免。 今天这条潜水艇出现,上面还有持着银牌拓令的人,也从侧面说明了些什么。 虽然因为地理特殊,但青泥洼只是个小村镇,山野蛮荒之地,据说俄军强悍无匹,一年间便打垮了日本有名的萨摩武士兵,号称无敌于东亚。青泥洼这么个小地方,才有几个守军,又怎么能扛得住杀气腾腾的俄军? “真是没三句就喷狗屎话!”苟雷生骂郝彪,“几百年了,除了国朝初年那会儿,俄国人什么时候敢打咱们大乾的主意?” “几百年了,也没有如今这样混乱的世道啊!”吴骏升摇头,“长毛之乱时,俄国人就趁机占了伊犁,怎么就不能打这里的主意?” 这道理确实再简单不过,只是东北太平了几百年,要这里的人突然接受战争,实在是太困难了。想到打仗的情形,捕盗营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青泥洼打仗?”尚万春端着大锅从灶间走出来,“青泥洼打仗谁给我们送粮饷?” “要是青泥洼打仗,你还指望什么粮饷?!先担心脑袋吧。”吴骏升没好气地说。“都别瞎猜了。剥蟹剥蟹!” “青泥洼打仗还能打到长山岛来?”尚万春不服气地嘟囔。手下没停,掂起一只大蟹来。 捕盗营们的一双双眼睛比灯还亮,摒气静息地围坐在大桌边,齐刷刷地盯着尚万春剥蟹。 “喀喇”一声轻响,肥壮的青蟹被尚万春剥成两块,他眯着眼举着那蟹在油灯下仔细瞧了一回,醉人的蟹香从白滑的蟹肉里流散出来,引得每个人的肚中咕咕作响。尚万春叹了口气。略有些遗憾地说:“火头还是稍许大了一点。” “可以吃了么?”郝彪按捺不住了。 “吃倒是可以吃了……”尚万春只说了半句,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发表意见,就看见一只只的手都伸到他面前的草筐里来。他愣了一愣,摇摇头,也不多说,把满溢红膏的蟹壳送到了嘴边。 吃过第六只蟹,郝彪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他掂起了那块卵石,打算开始对付面前堆放着的十几个蟹钳。开始觉得蟹膏蟹腹过瘾,吃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蟹钳更加精致。 “啪!”小半个拳头粗的蟹钳应手而裂。郝彪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捕盗营们自己酿的劣酒。他斜眼看看身边的吴骏升。捕盗营头目盯着青蟹,似乎有些呆滞。 “老大,”郝彪呵呵笑,“吃撑着啦?”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些,忙着对付青蟹的捕盗营们都停了下来望着吴骏升坏笑。吴骏升肠胃不佳,偏又贪嘴,往往海鲜吃到拉稀走肚。 吴骏升叹了口气,环顾了一圈,说:“都吃饱了?”也不等众人回答,自己又说,“嗯,也不是都吃饱了的。” 郝彪眼珠子一转,忽地有些失色。吴骏升没有官架子,很好相处,他做事最喜欢一碗水端平,很得捕盗营们信任。眼下这么说话,大约是想到灯塔上的两位了。 刚才帮潜水艇去掉渔网之后,杜洛希和白罕文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又回到了灯塔上了。要说忠于职守,他们两个的确是没说的,是以大伙儿吃蟹也是忘不了他们的。 果然,吴骏升仔仔细细掂量着手中那半只蟹,悠悠地说:“该到谁啦?”长山岛不成文的规矩,杀鸡捕鱼开荤的时候,总要给岛上守塔的送一份,这个送菜的差使是由不在塔上的捕盗营轮换的。 近日出海的次数不少,送菜的生意也兴隆,大家正吃得高兴,忽然开始算该轮到谁送菜,明显都是一头雾水。好一阵子,桌边迟疑地举起一只手来,苟雷生一脸苦相地说:“老大,好大雨啊!”这家伙胆小谁都知道,晚上送菜本来就是他恨做的事情,何况今天外面这样黑,又湿又滑的,这可真要了他的命。 吴骏升笑眯眯地说:“你听。” 原来煮蟹吃蟹事大,大家都忘记了时间。现在已经近了夜半时分,虽然雨还是下,可听着雨声已经没有先前那样骤烈。 苟雷生望着黑洞洞的门外,满脸是恐惧的神色,似乎连刚吃下的青蟹都要吐了出来。 僵了一刻,吴骏升叹了口气:“算了,这次我去吧。下次轮到我得你去。” 郝彪一把拦住他:“升哥,这规矩总是规矩,你添的什么乱。”他斜一眼苟雷生,“小苟,怎么说你也是七尺男儿,怕黑能怕一辈子?” 苟雷生脸上通红,只是不说话。 刘子七看不过去,说:“小苟怕黑也不是说改就改的。老大是统领,不好带头坏规矩,我去便是。” 郝彪用力盯着苟雷生看,嘴里不咸不淡地说:“今天路滑呢!”从营房到岛上的山路既窄且滑,刘子七身子瘦弱,本来是长山岛七个人里面体力最差的,这样天气带着吃食爬上山辛苦得很。 苟雷生被他看得难受,也明白要刘子七去大大不妥,定一定神硬着头皮说:“去便去了,这么多话说。” 吴骏升笑一笑,说:“谁说小苟胆子小了?这样的夜路都敢走。小苟,你再带些酒上去,今天塔上怕是冷。” 苟雷生望着交织在雨幕中的长山岛,没有回答,忍不住打了一个突。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六章 急公好义 “如何能让它潜下水去?”白罕文根本没有注意到送蟹的苟雷生,而是死盯着水盆中的潜水船模型。 杜洛希笑了笑,伸出手用一根篙草在潜水船模型上捅了几下,潜水船模型开始向外冒出气泡,接着便慢慢的沉了下去,悬浮在了一个位置不动了。 “老杜!真有你的!”看到这一幕,苟雷生也禁不住赞叹起来。 “这潜水船下潜之原理,即是引水入舱,使其下潜,若要上浮,将舱内之水排出即可。”杜洛希说道,“这木模只是模仿了个大概,内中机巧一定更多,可惜不能入内一观。” 苟雷生注意到杜洛希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想不出来为什么杜洛希会如此的痴狂,只是叹了口气,招呼他们过来吃蟹。 哪怕是吃青蟹这样的美味,也不能减低他们二人对潜水船的兴趣,二人边吃边聊,苟雷生插不进话,只是暗暗好笑。 陪他们二人又吃了一只蟹之后,雨也停了,苟雷生感到困倦了,和杜白二人告辞,出了灯塔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一老一少还在那里围着水盆研究,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翌日,清晨。 “乔公请看,那便是咱们北洋水师新入列的潜水船,名为‘探海’。”林逸青指着已然浮出水面的潜水艇,笑着对身边的乔郅墉说道。 “我曾在《点时斋画报》上见过关于此等潜水船的图文,皆是洋人所制,当时很是羡慕。不知我大乾何日能造出此等船来。想不到仅隔了一二年。我大乾也有了这等精妙之船。”乔郅墉颔首微笑道,“听说瀚鹏在日本,也曾用潜水船破敌?” “乔公所言不差,我在萨摩也弄了一艘潜水船,曾装上杆雷,在水下攻击敌船,击沉了日本铁甲舰‘扶桑’号。”林逸青很惊奇乔郅墉竟然也知道自己在日本搞的这场水下进攻战,眼中闪过讶异之色。“想不到乔公也颇通海战。” “呵呵,瀚鹏过誉了,朝廷‘定国是诏’已有明谕,未来之急务,乃大治水师,我不过一介商人,哪里通晓海战,只是对国之大政,有所关注而已。”乔郅墉微笑道,“且水师为海路之保障。当年若非令兄苦心经营,船政水师得成。海路大畅,我们晋商的海船,不知有多少要给海盗水匪掠去呢。我是从那时起,凡是和水师有关的事儿,都会关注。” “原来如此。”林逸青此时心中对乔郅墉满怀敬意,“听说家兄办理船政,款项极绌之时,全赖乔公帮忙借贷周转?” “应尽之义,不足挂齿。”乔郅墉看着林逸青,正色说道,“瀚鹏是要做下大事业的人,凡利国利民之举,若有需要老朽帮忙的,尽管吩咐,老朽愿象助令兄一般,助瀚鹏成功。” 听到身为晋商之首的乔郅墉坦言相助,林逸青心中感动不已。 “乔公放心,林某定当不负乔公厚望!” 已经对乾国的历史非常熟悉的林逸青明白,那些象乔郅墉这样的急公好义的晋商首领,才是这个古老帝国真正的精英! 晋商以擅长商业经营活动而著称于世。在眀乾时期,一代又一代山西商人,以敢为人先的商业胆识、不畏艰辛的创业精神,万里行贾,勤俭经商,在封建社会重农抑商的经济环境中,建立起一种秩序井然、自由灵动的经济模式,形成了自身卓越不群的文化特色,涵育了深厚广博的文化精神。 晋商兴盛达5个多世纪。早在上古时期,山西境内的产品交换已经兴起。在帝都和各部落活动的中心区域,由于商业的繁荣,货币流通量的增加,山西成为中原地区商业之枢纽。之后山西商业拓展到内蒙古、东北辽东一带。瑭梥邧时期,山西商人不仅携资竞争于全国市场,而且通商于塞外以至欧洲。在眀代,因蒙古族不断侵扰,北部驻兵增加,粮饷缺乏,便实行“开中法”,用发给食盐专卖执照“盐引”的办法,鼓励商人把粮食和食盐贩运到晋北边防粮仓。山西商人利用自己靠近边防的有利条件,捷足先登,以当时盐业集散地扬州为中心,不但向晋北边防输盐,而且向全国市场进军,与安徽的“徽帮”展开竞争。“晋商”借助自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雄厚的实力,到眀代末期即成为雄踞海内的、中土当时最大的商业集团。 同时,晋商利用眀末实行汇票的机会,率先建立起“票号”,将商业资本与金融资本相结合,在乾代达到鼎盛。它不但在山西平遥、祁县、太谷有总号30家,而且在各地有分号,既接受公私存款,又经营官商汇兑。不但基本上控制了全国的金融,而且把分号设到了日本的东京、大阪、神户,俄国的莫斯科以及东南亚,每年获利达500万两。在乾显凤、彤郅年间,则是“山西票号”发展的高峰,曾一度执全国之牛耳。光旭三年,全年汇兑达到两千万元以上。而卓越的商业信用正是晋商尤其是“山西票号”得以持久、旺盛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晋商的成功不仅在于资本雄厚、管理严密、法规完善,更在于他们在实际运营中同生产者、消费者、储户以及商业同仁之间建立了值得信赖的诚信关系。因其诚信享誉全国以至世界,才能真正做到“生意兴隆通四海”。 当时乾国北方的农民、牧民,生活很贫困,甚至无力用现钱、现物购买或兑换商品,只能凭信用。晋商采取的就是“春赊秋收”的交易方法。在春天青黄不接时赊给他们商品,解其燃眉之急,秋天再来收账。晋人的商号还常为蒙民捎购物品,甚至垫借钱财。一旦答应。就一定要办到。所以。深得蒙民信任。蒙民购物,只认商标,不问价格,对山西商号的商品,从不怀疑其质量。这种信用买卖关系,多少年如一日而不变。及至发展到“票号”,更是不论款额大小,路途远近。均必按期兑付,绝不延误。储户如需用款,随时可以提取。 对于“山西票号”的信誉,时人评价说:“山右钜商,所立票号,法至精密,人尤敦朴,信用显著。”英国领事在发给国内的报告中也说:“山西票号信用很高,有力量买卖中土任何地方的汇票。”上海汇丰银行说:“二十五年来与山西商人作了几亿两的巨额交易,没有遇到一个骗人的乾国人”。 信用机制是市场经济的基础。也是政治稳定,经济、文化和社会风尚健康发展的基础和动力。诚信是市场经济的黄金规则。也是政治活动、司法行政的“黄金规则”。诚信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一种很重要的文化资源、经济资源和政治资源。不能设想一个统治集团内部和统治者与人民之间失去诚信,互不信任,互相猜忌、倾轧的状态下,能够维持其集团的存在和社会的稳定。不能设想一个诚信缺乏的环境能引来投资和促进经济的蓬勃发展,尤其是长远的发展。当年晋商的崛起,重要的一条经验就是:诚信走遍天下。 晋商的文化精神,作为晋商文化的深层结构与思想基础,是晋商文化的灵魂与精髓,也是晋商生存发展的精神支柱与动力源泉。 晋商“崇商重利”的人生选择,是受历史环境的影响。在基于传统农耕文化而确立的价值体系中,商业及商人并不受人推崇。士农工商四民序列的前后位置,反映出社会大众共同的重士轻商的人生观与价值追求。而瑭以后,科举制度更是为士人厘定了一条由学而仕的终南捷径。相对于这条经千年积淀并被大多数读书人视为圭臬的光明大道,晋人弃儒离农从商的人生选择确实为另类。他们认为:“商与士,异术而同心。故善商者,处财货之场,而修高明之行,是故虽利而不污。……故利以义制,名经清修,各守其业,天之鉴也。”由于这种观念上的独特与前瞻,晋人在行动上就显得坦荡而自信。“读书好经商亦好学好便好,创业难守成亦难知难不难”,于是,一批又一批三晋才俊之士,毅然决然地弃儒就商,走出了一条新型的人生之路。在长达500余年商业活动中,究竟有多少山西人涉身商场,今天已无法确切地统计,但在眀乾时期山西因商而富甲一方则是有据可查的。时人以“海内最富”四字来指称山西,显凤初年山西晋中地区家产逾百万者多达数十家,时人估算其额过亿两,比大乾朝的国库库存量还多。 晋商最讲诚信,崇尚“信义并举”。诚信是中土传统美德中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是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对晋商的商业活动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早在创业之初,晋商就确立了一种卓尔不群的商业理念,树立了三晋独特的商人形象,他们把“信”、“义”定为自己的立业之本,并把言必忠信、信必笃敬的关云长奉为“财神”,做为自己的精神偶像,以此来建立自己的道德自信。晋商在商业活动中,通常以关公的“义”来团结同仁、号召同仁,以关公的“信”来取信于社会,取信于顾主。因而,义结同心、以义制利就成为晋商发展壮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晋商发展之初,大多采取合伙经营的方式,合伙经营而能成功,靠的就是诚信的经营理念。晋商票号多为东家出资、掌柜经营的运作模式,两者之间良好关系的维系,靠的也是一种道德自觉,即“信义”。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晋商的“相与”。晋商把经营过程中发生业务往来的商号之间的联系称为“相与”,这种“相与”的关系,同样也是建立在信义基础上的彼此之间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的合作关系。当自己的“相与”面临困境时,晋商往往能不计得失,鼎力相助。在晋商的商业活动中,信誉至上,坦诚相待。不弄虚作假。不欺诈伪饰。一直是他们恪守的商业品德,他们以此夯实了自身商业文化的基石,在社会大众中建立了值得信赖的良好形象。 晋商具有智慧卓越的创造能力。晋商在多种行业所进行的不同的经营活动,没有既定的模式,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前人的经验,所有的一切,均需自己去探索发现,去总结归纳。也正是这种几无约束的商业环境,催生了他们的创造活力。具体说来,晋商的创造力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资本运营中与时俱进的制度创新。眀中叶以后,社会生产力提高,商品货币经济发展,市场规模扩大,晋商先后推出了贷金制、朋合制、伙计制及股份制等经营管理模式,并针对不同时期的商业运作实际,制定了相应的管理制度。因而实现了管理与商业发展、社会经济同步运行的良好态势。其次是圆融有度的人事管理策略。综观晋商的用人策略,在人才的选择、培养教育、奖惩激励等方面。他们建立了一套既严谨规范、又适于人才成长发展的用人机制。在人才选择方面,通过考其德行才智、察其断事析理能力,并广泛听取他人的评判,以决定是否任用。一旦选准,就放手使用。晋商还建立了不同层次的奖惩激励机制,以激发每个成员的工作热情。晋商把对员工的培养教育,看作关系到自身生存发展的大事。对于初选入行的伙计,他们要派遣资历较深者或设立专门的机构进行系统的培训,训练的科目种类繁多,并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办法。此外,晋商票号开创了中土金融业发展的新纪元。早在眀朝中叶,当铺、钱庄就已遍及大江南北,乾朝时又产生了印局、账局和票号。虽然当时的各大商帮多涉足金融业,但都不及晋商经营项目之多,经营地域之广。在中土金融业发展初期,晋商在诸多方面都有开创之功。 晋商具有自强不息的实践品格。实践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劳作,是一种把理想变为现实的艰苦行程。正是依靠坚忍不拔的实践品格,山西商人在经商实践中战胜了许多无法想象的苦难,从而在大漠风沙、崇山峻岭、浩瀚大海之间,走出了一条条沟通四海财富的商业之路。晋商的活动区域,南自香港、加尔各答,北到伊尔库茨克、西伯利亚、莫斯科、彼得堡,东起大阪、神户、长崎、仁川,西达塔尔巴哈台、伊犁、喀什噶尔,在广袤的欧亚大地上,都有晋商长途跋涉的身影。晋商经营的范围包括盐业、粮食业、棉布业、丝绸业、煤炭业、铁货业、木材业、干鲜果业、饮食业、典当业、铜业、洋货业、账局、票号业等等,这种百业经营,需要具备的是百业的知识与经验。而晋商正是凭借自己的勤劳与智慧,积累了丰富的经营经验,从而成为这些行业的行家里手。 山西商人崇商重利的价值追求,使他们不被时俗所迷惑,能够毅然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信义并举的道德构建,使他们建立了充分的道德自信,从而能在信、义、利三者之间,做出理性而正确的选择与把握;智慧卓越的创造能力,又使他们在面对复杂的商场竞争时能够沉着应对,寻找解决问题的最佳策略;自强不息的实践品格,则使晋商关于财富的理想,有了实现的可能与机会。而这一切,又作为一种深远厚重的文化积淀,贯穿于一代又一代晋商的思想之中,化为一种永远的精神动力,启人以思,促人以力。 在今天和乔郅墉的会面中,林逸青更是从这位可敬的老人身上,看到了晋商的优秀品质和文化传承! 而和这位老人的谈话也提醒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目光,不能只着重于军事,而要看到军事之外! 强大的工商业,才是强大的军事力量的基础!正所谓“富国强兵”,“富国”才是“强兵”之本! 而在乾国这个长久以来有着“重农轻商”传统的古老国家里,晋商和徽商等商业集团,虽然积累了可观的财富,为国家的繁荣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因为他们政治地位的低下,使他们的发展进入了末途! 林义哲生前提出的“四民柱石论”,林逸青知道得很清楚,他明白林义哲不惜引经据典套用管仲的理论,目的就是为了打破“士农工商”的传统等级桎梏,提高商人的政治地位,以利于国家工商业的发展! 林义哲在这方面可以说极有远见。 现在林义哲虽然去世了,但他打下的底子还在,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打破制约乾国工商业发展的枷锁!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天意昭昭 那么,打破枷锁之始,就从晋商集团开始好了!林逸青暗暗的拿定了主意。 “潜水船过来了,乔公有没有兴趣,入内一观?”林逸青看着已经靠上了码头的“探海”号潜水艇,笑着问道。 “要得!要得!”乔郅墉听到林逸青要邀他进潜水艇里参观一番,高兴得连连点头。 “探海”号排水量为6吨,长20米,宽1.6米,高2.2米,采用人力加电动机驱动,艇首设有杆雷,整体设计参考了法国海军的“古贝特1”号潜水艇,但林逸青根据自己所了解的知识,在技术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又加了许多自己的设计,是以这艘北洋水师所装备的第一级潜水艇一诞生,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在炮台上,袁保龄远远的看见林逸青扶着近七十岁的乔郅墉下了码头,进到了“探海”号潜水艇当中,不由得面露微笑。 他当然明白,林逸青这么做的用意。 袁保龄根本就没想到,乔郅墉这尊大财神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旅顺口,只为了见林逸青一面。 而在得知了目前旅顺工程因资金周转困难而几近停工之后,乔郅墉大方的表示可以旅顺工程可以从山西“蔚长厚”票号借贷周转,不收利息,并以个人的名义捐给了旅顺工程10万两白银,以解燃眉之急。袁保龄大喜过望,他自然知道乔郅墉是因为林逸青的面子才会给他雪中送炭,是以对林逸青愈发感激。 但他现在还有一件事烦恼,便是他视为己出的侄儿袁蔚霆。 自从自己那天拒绝了袁蔚霆要自己给他提亲的要求后。袁蔚霆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整日里除了履行军职之外。不说一句话。 袁保龄拒绝侄儿的要求并非无因----身为袁氏家族的长者,他当然知道,如果能和门第显赫的福州林门结亲,那就不光是祖坟上冒青烟,简直就是喷火了。但他同时也很清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说袁蔚霆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就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要娶林家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袁蔚霆是有妇之夫:他的正室余氏是明媒正娶过来的,而且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袁克玎,如果他想娶林家大小姐,只能休掉余氏----林家大小姐是不可能给他做小的,这种想法想都不要想----而在老家,无缘无故的休妻弃子,是会被人看成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徒,背了这样的名声。林家大小姐一样不可能下嫁,而以后的仕途也必然受到影响。 正因为如此。袁保龄才会声色俱厉的要袁蔚霆断了这个念头。 但照现在袁蔚霆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可以说相思成疾了。 袁保龄正为如何开导袁蔚霆而烦恼,却见一名师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封信。 袁保龄心下奇怪,待到师爷近前来,他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大人的话,老家那边儿,出了大疫……”师爷神色有些黯然的答道,他是袁保龄从老家带来的人,是不折不扣的老乡,听说家乡出了瘟疫这样的大事,自然十分关切。 “噢。”袁保龄听了师爷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他表面上仍十分镇静的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袁保龄的目光只在信纸上扫了一会儿,突然间面色大变。 “蔚霆啊……难道……这是……天意么?” 北京,西城。 车厢内一盏六角风灯轻轻摇晃,马是上好的北地骏马,小跑的步频均匀悠长。孙裕堂扫一眼木几上的精致果盘,团了团身上的狼皮薄袄。春寒料峭,走过又一个严冬的北京城里,夜色中依然带着淡淡的寒意。从兵马司大道出来走了半个对时,习惯马鞍的身体很有些不自在。他拂开帘幕时马车刚好转过一个大弯,摆正身体看向车外,跃过赶车人宽阔的肩膀,一条可供六马并辔的长街赫然入目。 入夜的街道上人马稀疏,夹道梧桐高挺的树叉间,气死风灯星星点点的莹火,更衬出空荡荡的感觉。浅黑的天空延伸向远方,露出一座圆形建筑的弧顶,隐在这个夜晚最后的一片黯青色中。 孙裕堂的右手在中指环扣的玉戒上摩挲,每当心情不安时他总爱摸一摸这枚戒指。谁也不知道内侧壁面上,篆刻着一个细柔的叶字。那紧紧按在肌肤上的篆字,直通向心中某处,每每浮现出雪衣轻舞的俏丽身姿。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孙裕堂来到京城的五年里,只有三个人曾拜见过那个控制着北京城,富可敌国权威赫赫的王爷。今天终于要见到了,他的腿有些颤动。 朝中大政,现在均由皇族把持,敬亲王主管军机处和总理衙门两大要害机构,又掌管着京军,纯亲王主管海军衙门,虽然说是兄弟二人一同主持朝政,但明眼人都知道,身为议政王大臣的敬亲王,才是朝政的实际主掌者,纯亲王只不过是两宫皇太后用来分敬亲王之权的一枚棋子而已。 马车忽然停下,打断了孙裕堂的思绪。他抬头看向前方,百步外一座宫城般古朴庞大而威严的圆形建筑傲然耸立,风霜侵蚀的墙面没有折损它的威名,却更添了几分气势。建筑前宽阔的广场上,一列列栓马桩足有上百之数。 赶车者回头看向车内,刚毅的眉目间一道粗犷的疤痕斜斜伸出,“要进去了。” 仿佛一个雷霆劈下,孙裕堂肩膀一抖,随即对自己感到失望。参加镖局的岁月中,经历了多少撕杀,自己仍为一次见面而失态,真是太没用了。他有意无意的扬了扬眉角,“走吧。” 面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放宽心。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该想。” 孙裕堂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一个为镖局主人赶车的奴仆会有如此锐利的目光,刚才的震撼不过一瞬,却已被男子发现。孙裕堂松开了抚在玉戒上的手指,投去感谢的目光。 忽而刮过一阵微风,吹冷了车内的温暖,孙裕堂经不住打了个喷嚏,从袖子里熟练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赶车男子眉间的疤痕一紧。放下帘幕驾车向圆形建筑半开的偏门驶去。 男子的轻蔑如此醒目,孙裕堂却在帘幕后笑了。他记起初入镖局时持枪仗刀的镖师们相同的神情,谁也没料到一个病体泱泱的年轻人会在以后的护镖日子里给了他们那么大的信心,那么硬的支持。男子毕竟不能免俗,孙裕堂心里恢复了部分自信。镖局主人的亲随,也非无懈可击。他觉得自己仿佛借着这名男子,在与未谋面的主人进行一番较量,而此阵的输赢却是持平。转念想到自己居然假设与雇主交锋,不由又是一笑。 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虽然身在车内。依然能听清甬道里蹄声的回响。一下一下的得得声如同晨钟暮鼓敲击心坎,孙裕堂本已松弛的身体又绷紧了。走了数十步。隐隐有些嘈杂声传来,马车却停住了。 从车内走出,巨大的穹顶与城门洞极其相似,埋在石壁中的烛火安安稳稳,没有丝毫的做作。疤痕男子不再做声,只是用眼示意马车前方一扇微露光芒的小门。孙裕堂迈步向前,经过车首时不经意的拂了拂虬结的长发,向男子点点头径自走去。萤火映亮了男子的眉眼,一丝惊讶的神采匆匆掠过,仿佛为背面他的镖师脸上露出的淡淡笑容,做了个绝妙的注脚。 离那点光亮越近,嘈杂声越响。虽早有准备,当孙裕堂推开洞门时,一股庞然的气势依然扑面压来。面前空旷的广场上方,成千上万个狂热的观众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此刻华丽的衣饰都不足以掩盖那些扭曲的面孔,声嘶力竭的吼叫如同一片愤怒的浪潮淹没了孙裕堂。站在足以容纳上万军队的广场一角,实在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年轻而形容憔悴的年轻人。 此刻洞内静立的马车边,健马套头的牛皮拉辔撕拉一声,悄然断裂了。 孙裕堂的头顶,从青石墙面中伸出两只熟铜打造的烫金兽首,上了年纪的北京住民都认识,那是传说中上古的神兽----龙。从飘须獠牙龙口内,正淌出一团团白色香雾,整个广场的十八个门洞上,同时有烟雾逸出,仿佛云天在地上诺大的投影。然而场中血淋淋的局面却与周遭的环境形成了极不协调的对比。风尘滚滚的广场中央,两个人正做着殊死的搏斗。透过被利刃割破的皂衫,能看到仍在淌血的伤口,如同一只只呼吸的嘴唇,随着肌肉的牵动起伏。 渤人好武,崇尚角斗,北京城每年由夏而春都要举行角斗大赛,现在已进入到真正的**,两位一年中闯过三十名对手抵死相抗的斗士终于拔剑相向。今年的决赛因参赛者出奇好的成绩,更是引得富商巨贾们纷纷一掷千金,投注输赢。筹码的比例从未如此接近,慢说是一般的商人,即算是家中圈养死士的名门也看不清胜负的走向。立于天朝万里锦绣河山的北京,从来都以它富裕而刺激的生活搜罗来千奇百怪的人物,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聚集了九州无数武者的古老角斗场中,很少有两个人能同时击败三十个实力强横的战士,却毫发无损。 孙裕堂只是匆匆扫了眼场中,便转身拾阶而上。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懂得战斗的意义。他为那两个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武者感到怜惜,在这样一场富人的游戏中,死亡的那方注定将带着一刨黄土,以极其不光彩的方式长埋地下,过不了多久,人们将忘记他的姓名。孙裕堂从心底厌恶这种丑陋的游戏,然而他也知道,这个角斗场每年带给京城的巨额财富,是任何人都无法放弃的。他只是默默的想,如果自己在战场上,一定会用生命去抵御沦为阶囚后,这可能的悲惨命运。 台阶很高。但石面相当宽。穿过疯狂跃动的人丛。孙裕堂的心有些麻木了。甚至连空气中浮动的躁热都不曾让他解开身上的狼皮袄。他低头走着,走着,幕然发觉自己已走到石阶的尽头。回首再看了眼脚下的广场,孙裕堂才望向面前凹入墙壁中的石室。两名轻甲持刀的男子挡在门前,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息。 从握刀的姿势与身形,孙裕堂可以感觉到面前这两个武士的可怕。但与那微微凹入黑暗中的便道相比,他们反而显得有些生气。孙裕堂知道在那冰冷的黑暗中,那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在等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殿下在等着他。 便道很窄,仅能容两人并肩,设计时显然为遇袭做了准备,弯弯曲曲的角度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孙裕堂走在黑暗中,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可密封的通道内连风都没有,索性放下戒备,可忐忑却又不期然涌了出来。 孙裕堂虽只是一介武夫,但随着报纸的普及,他也知道一些关于敬亲王的事。他很羡慕这个口衔金玉出生的人。却更想学到他那套纵横捭阖的手段。大丈夫处世,当自强自立。然而对这个人了解得越多。却越摸不着头绪,整整五年,孙裕堂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他不甘心,在镖师中能鹤立鸡群的自己,一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今天难得有这个直面的机会,孙裕堂准备仔细看看敬亲王,希冀能克服那困扰自己长久的心魔。 当孙裕堂一步跨入那间雅阁时,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间敬亲王专用的石室宽敞明亮,左侧挂壁上的神秘图腾画像更令人紧张。通过右侧红漆栏杆,广场内的举动尽收眼底,实在是整个角斗场最佳的观看位置。然而孙裕堂却没有心思去看那场惊心的决斗,面前低垂的轻纱幕后,一个斜躺在紫檀木榻上的身影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收束心神,孙裕堂深吸了口气,俯身扬声道:“会友镖师孙裕堂,参见王爷。”他自觉声音铿锵有力,一定给敬亲王留下了不卑不亢的印象。 轻纱后的人微微的伸了伸腰,抬手潇洒的从塌前的盘几内取出一枚晶莹如翠玉般的糕饼,送入口中嚼上一口,随手扔入榻下的锦盒中。 那人嚼过糕饼后,轻轻摆了摆手,“来了,坐吧。”声音温和亲切,如同技艺高强的乐人手中动听的六弦琴音。 孙裕堂知道礼数,没有在轻纱前的高凳上坐下。又一拱道:“王爷招小人前来,必有要事。小人惶恐,不敢就坐。” “哈哈哈哈!”帘幕后传来轻轻的笑声,“想不到你孙裕堂,也学会来这套了。” “不坐就不坐,先看角斗吧。”结束的语调稍有加快,头已偏向广场中的两名血腥角斗的武士。 孙裕堂低头默默沉思,不知敬亲王话语背后的含义。莫非他想考考我的眼光?那就看看吧。孙裕堂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神秘的敬亲王会以一个如此亲善的话语来开局。他想通过对场中格斗的观察,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来试探敬亲王真实的想法。于是抬头看向广场,可目光却被轻纱前两个特别的人吸引住了。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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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该是在那铜兽嘴里喷吐出的白雾。这雾应该是某种药物产生的。在暗道里。正是这雾产生的精神干扰,令方向感极强的他感到莫名压抑,那么在这雾的背后,一定有人在监视着自己,难怪会觉得有目光如芒刺在背。自己原以为这法子不过是满足赛场需要,为白昼繁忙的商贾们设想,在夜间举行比赛而设,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人暗中协助参赛者,延长比赛时间,制造更多可能性而可以施放的。这中间谁会获得最大利益呢?当然是压盘的庄家,贵官巨富。想到这里,孙裕堂悄悄瞥了眼轻纱后的人影,令他意外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敬亲王的目光在这时同样转向了他。 柔和的神色并不能掩饰眼中锐利的锋芒,那一眼,仿佛看入了孙裕堂内心深处。他佯装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画。将眼光匆匆移开,在画上扫了两眼后。回归到角斗场中,心却突突跳了跳。 敬亲王比想象中更莫测高深,孙裕堂在心里对这位王爷做了重新的估量,这种估量令他对自己的现状看得更清,却也多了分自卑。唯一能减少这种自卑的,是他已看出了场中决斗的玄妙,受伤的铜胄武士并非不堪一击,他隐藏了获胜的手段。 这名铜胄武士应该是出身于关外的少数民族,很可能是狄族人,狄族人精于射箭,除了拥有优秀的射术外,还隐藏着一种神秘的武器,绑缚在手臂间的镔铁短叉。三支微弧的锋利如水的尖刃,没有倒勾也没有血槽,悄然扑上的攻击能令对手在心惊胆颤前失去生机。虽然隐藏在衣袖内,孙裕堂几乎可以肯定,铜胄武士的右手上就有这种武器。选择铁剑不过是麻痹对手,一旦出现稍纵即逝的瞬间,尖刃将毫不留情的划破对手的颈动脉。 孙裕堂知道三尖刃,是一个偶然机会下,听镖局中的老人说起。可既然他都知道,怎能担保那个方巾武士不清楚?虽然伪装得很巧妙,方巾武士微笑的容颜间依然有丝兴奋,是的,他一定知道。不然以决赛者的水准,关键时刻不会表露出如此明显的骄傲。虽然不清楚方巾武士下一步的动作,孙裕堂心中已经有底了,胜利将属于方巾武士。一旦发现这点,他的目光发生了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游移,他的心神更多的落到了此行未知的目的上。 镖局在大乾帝国拥有的地位并不算低,乱世时盗贼疯起,为了货物的安全,各地的富遮大城开设了镖局这样一种区别于正统军队,又与雇佣军团有别的武装。他们只听命于镖局行会的主人,却并不游历各地。只是在大批商货的运输中,担当护送职责。长毛之乱和绺乱平定后,镖局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他们的首领厚贿朝中重臣,而朝廷军力不足,不可能分出兵来专门保护商旅,再加上时有发生的劫掠,使得这样一支怪异的武装力量得以生存,并延续下来,逐渐发展成某些人暗中行事的尖刀。全盛时期,各地的在册镖师总计达到三万之众。 但是到了敬亲王主政的时代,镖师的数量成倍减少,全国的镖师现在加起来不会到五千人,表面上看,是镖局的主人们一意取悦朝廷,可事实上留下的全是精锐。各地的会党门派更通过各种手段延揽了大批能人异士,整肃规纪,实力比原来不降反增。做为京城会友镖局的一个小头领,孙裕堂的年俸能养活十个寻常百姓家庭。 然而在会党严密的组织体系中,他不过是个小头领,从未想过自己有面见敬亲王的一日。孙裕堂看着角斗场中凝神吸气的商贾亲贵们,怎么也猜不到这位王爷真实的想法。 “裕堂是否对场内局面已有所洞察?” 冷风里带着几分鲜花的清香,贴上榻前柔软的轻纱便弥漫开来,在渐渐昏暗的石室中暗暗浮动。敬亲王轻声的询问,令孙裕堂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在他的家乡,十五六岁的青年便已仗刀跨马,驰骋疆场。做为有所历练的镖局头领,还是首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王爷千万别这样说。属下眼光粗陋。怎能看清场中的变化。” “谦虚是种美德。但过分了并不会让人产生好感。”白纱后的眼睛看了一眼肃立的青年。目光里蕴着鼓励。 孙裕堂的脸烧得更红了,他略低下头,借着夜色遮挡住面容,道:“属下以为,这场比斗该是方巾武士赢面更大。”语气谦卑,换了在部属朋友面前,孙裕堂会毫不犹豫的指出方巾武士必胜,可现在他却谨慎小心了许多。 “是因为铜胄武士的兵器不趁手吗?” “铜胄武士隐藏得很巧妙。但方巾武士已看出他暗藏的杀招,还表现得如此托大,该是有所准备。”孙裕堂顺势甩出了自己精心推测的结果,忍不住抬眼瞄向对面。雅室里没有动静,罗双鹰仍自顾自的盯着脚下,那个三十岁左右的陌生人,却回头看了孙裕堂一眼。 想象中的赞许没有出现,房间里安静下来。随着角斗场中兵器的碰撞声,先前沉默下来的人群仿佛汇聚的力量猛然找到了爆发点,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震得地板嗡嗡直响。剑斗在铜胄武士的喘息后。重新开始了。 伴着雅室里微凉的香风,一只小蟋蟀跳入雅室。看不到人般停在地板上,收起羽翼栖息。孙裕堂揣摩不透主人的意思,因此他的头一直略低着,视线所在,刚好停在小蟋蟀细小的肢体上。人们经常忽略掉身边动人的一幕,为太多琐事牵绊。一旦静下心来,游历于山川溪流间,却每每为大自然的美丽震惊。在这样一个极不合适的时刻,孙裕堂忽然发自内心的喜欢起眼前的小虫,起码它能任意而为,不必忍受这难熬的等待。虽然他忘记了,冬夜里本不该有这样的小虫。 等待没有继续,一只点尘不染的漆黑快靴轻踏在小蟋蟀的身上,漫不经心的左右揉了揉。孙裕堂感到自己的心猛的收缩,像被巨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他骤然抬头,看到了罗双鹰冰冷如刀锋的眼神,眼角浅淡的纹路浅淡的轻蔑。 “裕堂是中原人吧?”敬亲王的声音响起得突兀,在孙裕堂有所言语的前一刻在那只握住心脏的巨手上按了按。 “回王爷的话,属下是直隶顺平县人。”孙裕堂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低沉。 “好啊好啊,我就喜欢中原的好汉子,爽快。” 敬亲王的话里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令孙裕堂否定了心中所想,王爷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是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度了。 “王爷过誉了,属下不过是个不成器的末流。” 纱帐后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过了片刻,方道:“喝最烈的酒,骑最剽悍的马,才是大丈夫所为。” 是啊,做男人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骑快马,开强弓。孙裕堂不禁为自己刚刚表现出的天真感到可笑,他用力点头赞同敬亲王。 “裕堂可认识你右手这位齐布琛。” 哦,原来他叫齐布琛,这是个渤人的名字。孙裕堂看向那个看似普通的陌生人,他仔细回想了片刻,对这个名字和它代表的人的印象却很模糊。但能负手在敬亲王的房间内如此悠闲,绝不会是普通人物。孙裕堂向那男人望去,齐布琛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也是你们同道中人,我的一个好朋友。” 能被敬亲王称做好朋友的人,放眼京城,扳着手指能数出来。孙裕堂谦恭的抱拳道,“请齐先生多指教。” 齐布琛似乎很习惯摸下巴,当他的手指拂过青色的胡渣时,就如同邻家大叔一般。 “孙师傅太客气了,指教谈不上,交流交流。” “孙师傅能不能详细说说你的看法,齐某做个参考。”齐布琛看着孙裕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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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裕堂经常反省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的不足。然而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哪一条才能切中问题的要害,他只有赧然一笑,默默等待齐布琛的答案。 “你还不够了解人心。”齐布琛敛去笑容,如同一个谆谆教诲的老师般严肃的说道,“无论如何掩饰,每个人的想法都会不自然的通过各种方式表露出来。了解一个人,首先要学会怎样观察他。铜胄武士的失败,其实比赛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太在乎秘密的手段,费尽心机去掩饰,表示他未战先怯。而方巾武士一直都掌握着主动,他的一招一式里都蕴涵着无比的信心,他的气势已完全压倒对手,令对手发挥不出平时的实力,暗藏的杀手自然也受到影响。”齐布琛看着孙裕堂的眼睛顿了顿,继续道,“能进入决赛的选手,刻意保留的杀招不会如此轻易就被看破,可惜他的心已经不静了,被干扰了,因此他必败。” 孙裕堂知道眼光靠的是观察,可他一直缺乏人生的积累。齐布琛详细的分析给他上了一堂宝贵的功课,这份好意令他受益良多,孙裕堂从心里感激齐布琛,他恭敬的行了一礼。 敬亲王柔和的声音从幕后传来,“齐先生识人是有一套。也给我品评品评?” 齐布琛笑道:“如果看得透王爷,那就不是我了。” 孙裕堂听得冷汗直冒。齐布琛绵里藏针的话不知会让喜怒不形于色的敬亲王有什么反应。 纱幕后的声音依然什么都无所谓般。“哈哈。那么双鹰呢?” 孙裕堂闻言抬头看向静立的渤人武士,那一直低下的头颅此刻抬了起来,英挺得不带一丝生气的脸上目光如刀,刮得孙裕堂心头沙沙直响。齐布琛含笑不语,房间里竟沉默下来。 便道中响起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及时缓解了这死气沉沉的局面。 哈克木走进来的时候丝毫不像一个等待主人赦免的奴隶,倒如同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步伐沉稳有力。看到他的第一眼。孙裕堂甚至感到眼前一亮,随即反应过来是西疆回人高挺着的胸膛反射了烛火的光芒,那两块钢板般的肌肉白得令人产生光滑的错觉。他就那么扬起头站在房中,随行的主持武士恭敬的肃立在身边,却仿佛是他的长随。孙裕堂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发笑,今天看到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骄傲。 过了片刻,主持武士的脸色不自然起来,偷偷的从背后拉拽哈克木的袖子,轻声道。“丁字五十二号,看见王爷。如何不跪!”回人武士却不理会他,目光停留在帐闱与房梁的交接点上。 武士急了,今年参加角斗赛的奴隶由他全权负责,私下里不知交代了多少遍礼仪。这个家伙却在节骨眼上坏自己的好事,眼看着一年来辛苦努力的成果功亏一篑,依敬亲王的性格,别说升迁,就是饭碗都成问题。武士大声呵斥道,“大胆!还不跪下!”眼睛却死瞪着回人武士,流露出一切好商量的暗示。 哈克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主持武士,漫声道:“我今天获得的自由身,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不曾得到别人一丝一毫的帮助,我为什么要跪?” “没有主人,哪有你的自由?” “我的自由是拿命拼来的,不是靠别人。” “你!”主持武士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出,如果不是敬亲王近前不许携带兵器,他的刀柄已经狠狠砸在哈克木的膝弯上了,可一踹的力量也着实不轻,他认为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可。 哈克木只微微一闪,主持武士便一脚踢空,身子向前倾去,回人武士趁势用肩膀在他身后轻轻一顶,随着惨厉的哎哟声,强壮的主持武士趴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 帘幕后传来干脆的鼓掌声,“好一手回肩撞。”敬亲王没有叫出角斗武士的编号,而是说:“哈克木,站着说话吧。” 回人武士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又恢复了常态。 “听说你的故乡并不在阿拉伯的大沙漠中,是吗?” “回王爷的话,我是在西疆伊犁出生长大的。” “哦,伊犁是块好地方,可惜经营者不怎么样。” 敬亲王的话很巧妙的避开了哈克木流亡的身份,孙裕堂注意着他说话的技巧,眼睛却隐蔽的盯着哈克木,他看到那个回人武士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有没有兴趣留下来?” 敬亲王毫不拐弯抹角的直白终于使哈克木低下了扬起的头颅,他看向纱幕后的人影,目光闪烁变换。对于想重振家族的哈克木来说,能得到权势赫赫的敬亲王的支持,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眼光黯淡了下来,缓缓的摇了摇头,孙裕堂侧对着哈克木,看到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突了出来。 “好。”如水般的帘幕倏然无声的分开,檀木榻上的人挥袖而起,“上书录,笔墨伺候。” 敬亲王一旦起身,夜风中便掠过一阵沛然松香,沁入脑中泛起的凉意,令人舒服得如坠梦里。孙裕堂看清了面前人,不逊于回人武士的身材上有双漆黑的眼睛,一种深得产生了立体感的黑色。孙裕堂看着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睛,感到自己如同掷入深渊的石子,袒露在敬亲王闪亮的目光下,耳朵里却只传来呼啸的风,往下的坠落看不到底,一片模糊。 阵阵熏香在烛火堂中漂浮。春天的夜沉寂里焕发出激动的快意。干练的白衣侍者悄然进入。奉上的托盘中有一只上好的斑狼毫笔。一卷记录角斗场奴隶籍贯的名册。 哈克木低垂着的手握成拳,粗厚的骨节捏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兴奋的抖了抖。任他如何豪杰,摆脱贱籍重获自由的一刻来临时,依然有些控制不住。 孙裕堂心里为哈克木高兴,高傲的武士是翱翔于蓝天的雄鹰,本不该束缚在这尺寸牢笼中。但还有一件事令他暗暗关注,敬亲王身边的松香来得太突兀。先前石室里竟毫无知觉。那微卷轻纱里竟蕴涵了莫名的机关吗?一开始的隔绝只因机关禁置。看来松懈的防御,却暗藏了无数机关,这么活着毕竟不如自己纵马奔驰来得快意。 敬亲王捋了捋自己的短须,直视挺立的回人武士,似笑非笑的面容看不清喜怒。哈克木心想,沙场对决时生死的目光我也不曾怕过,还怕了你这足不出北京城的男人不成,移过目光与敬亲王对视。一看之下,心里竟真的产生了一丝松动,那么漆黑的眼睛在回人武士中怕是找不出一双的。仿佛看透了自己。坚持片刻,哈克木不得不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 敬亲王那蓄而不露的笑容终于绽开。提笔横握气态万千。 微笑不过一瞬,敬亲王肃容冷声道:“好自为之。”狼毫笔在籍册的名字上划过重重的墨线。随即侍者将另一个托盘送到了哈克木面前。 每年角斗赛最终的获胜者将得到受承认的大乾帝国庶民资格以及丰厚的赏赐。奖励年年不同,唯一不变的是象征胜利者身份的犀牛皮腰带。 腰带是用缅甸进贡来的黑犀牛的皮制成,皮面上刻满了花纹,带扣是用纯金制成,雕有盘曲的螭龙,极是精美,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哈克木将腰带取在手中,弯做两截提住首尾抽动,啪嗒之声不绝于耳,“质量还不错嘛。” 突如其来的调侃,令孙裕堂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随即感到失态闭上了嘴。欢乐的气氛却已感染了其他人,大家都开心的笑了,即使冷峻如罗双鹰,脸上的神色也有所缓和。清香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在笑声中消散。 “阿爸,天晚了,该回去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阵阵香风,孙裕堂知道,这是敬亲王的长女荣昌公主到了。 “呵呵,竟然给你找到这里来了。”敬亲王的笑声里充满了慈爱,“好好好,回去,你先在这里歇歇,喘口气儿,咱们爷儿俩再一道回去。” 伴随着阵阵淡淡的香风,孙裕堂看到一个高挑个子的年纪约二十五六岁的一身月白色素服的姑娘坐在了敬亲王的身旁。 这位公主殿下相貌不过中人之姿,服饰也很朴素,但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种皇室贵胄的威严和气度。 “阿爸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角斗了?难不成在这上面押了赌注?”荣昌公主注意到了角斗场观众席上那满天飞舞的赌票,皱了皱眉头,问道。 “呵呵,叫你说中了,我今天押了十万两,一赔一的注,这会儿已经变成二十万两了。”敬亲王开心的笑道,“怎么样?阿爸我的眼光不错吧?”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阿爸以前也不懂角斗,场中生死,乃天注定,凡人岂能预先得知?”荣昌公主的目光中闪过忧虑之色,“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阿爸以后还是不要把注押得这么大。” “偏听则晦,兼听则明,阿爸有帮手,自然能预知胜负。”敬亲王的目光扫过齐布琛和罗双鹰及孙裕堂,笑着说道。 听到敬亲王的话,孙裕堂的脸不由得又发起烧来。 他知道,今天不管是敬亲王找自己来要做什么,自己都已经搞砸了。 但荣昌公主听了父亲的话,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帘外的几个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女儿追到这里,让诸位见笑了。”敬亲王笑了笑,目光落在孙裕堂身上,“今日劳烦裕堂了。”他说着,将大拇指上的一个翠玉扳指取下,命仆人递给孙裕堂。“一件小玩物。不成敬意。还请裕堂笑纳,改日请裕堂到府上一叙。” “属下谢王爷赏赐!”孙裕堂恭敬的双手接过翠玉扳指,跪下叩首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敬亲王对荣昌公主说道,荣昌公主点了点头,亲手扶父亲起身。 孙裕堂急忙告退,敬亲王也不挽留,让齐布琛送他出去。等到出了角斗场,冷风一吹,孙裕堂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竟然全被汗湿透了。 “孙师傅多保重,回头到府上来,咱们再好好聊聊。”齐布琛笑着拱了拱手,孙裕堂急忙躬身还礼,待到他直起身时,齐布琛已经离开了。 马车里,敬亲王抿了一口热茶。抬头看了看荣昌公主,笑着问道:“是不是府里来人了?” “是。来了位礼部给事中,是位翰林,姓李,听说是出自翁师傅门下。”荣昌公主答道,“我估计八成又是为了四川丁制台谥号的事,所以便过来寻阿爸了。” “呵呵,翁师傅也受不了啦,圣母皇太后还真是能折腾啊!”敬亲王笑了起来。 “这谥号的事儿,圣母皇太后和礼部扯皮子,都有一两个月了,别把小事整成了大事。”荣昌公主望着父亲不在意的样子,声音里透着焦虑,“阿爸别忘了,当年杀海德盛,您可是有份儿的,不光是丁制台一个人的事。” “我有份儿又能怎样?要说起来,她的亲生儿子也有份呢!再说了,当时丁直璜是向母后皇太后请的旨,母后皇太后也有份儿的,她要那么算起来,牵扯的人可就多了!”敬亲王不屑的说着,取出锦匣,自在的吃了一口翠色糕饼。 “可是……先帝毕竟……”荣昌公主想说彤郅皇帝的死和自己家人有关,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样会刺激到父亲,便缩住了口。 敬亲王当然明白女儿在提醒自己什么,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饼吃光了。 看到女儿惶恐的样子,敬亲王呵呵一笑,从锦盒中又取出一块翠色糕饼来,递向女儿。 “饿了吧?你也吃一块,这玉髓饼可是不容易买到的哦。” 玉髓饼是京城有名的八宝斋秘制的糕点,必须从刚满月的小牛中挑选根骨适合者,骨头不得长一分,不得宽一寸。将之喂养蜜饯,人参,果脯三月后,取出大腿骨敲碎取髓,混合辽东一年一生的优良小麦磨成的细粉,蒸上三天三夜,方可食用。入口即融,甘美无穷。 “谢阿爸赏。”荣昌公主心中稍定,接过父亲递来的玉髓饼,放在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看到早早守寡的女儿眼角已经现出了鱼尾纹,敬亲王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荣昌公主生于显凤四年,彤郅初年仁曦太后为了拉拢敬亲王宜欣,把她接进宫中教养,接着就晋封她为荣昌固伦公主,时年11岁。 按大乾朝的制度,中宫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封固伦公主,嫔妃所生女封和硕公主。固伦公主品级约相当于亲王,和硕公主约相当于郡王。至于格格,成为亲王以下所生女的统称,但也有等级之分,亲王女封郡主,非皇帝亲生女而晋封为公主,在大乾朝的历史上可谓凤毛麟角。宜欣的长女以郡主身份获得固伦公主品级,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殊荣。不过,这位荣昌公主的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彤郅四年,敬亲王与仁曦太后发生矛盾,被罢去议政王职务,逐出军机处,荣昌公主也受到牵连,其固伦公主的品级被撤销,直到光旭七年也就是今年的6月才恢复。 荣昌公主13岁时,经仁曦太后指婚,下嫁给世袭一等公景寿的儿子志瑞。景寿早年曾娶韶光皇帝的第六女寿恩固伦公主。父子两人均娶固伦公主,是最显赫的皇亲国戚。但志瑞没有多大福份,婚后不过半年便病死了。荣昌公主自此便过上了守寡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对年轻女子来说,这样的守寡生活,可以说是最大的不幸,是以荣昌公主年纪轻轻,便早早的显出了老相。 荣昌公主早年在宫中长大,甚得仁曦太后的欢心,守寡后仁曦太后可怜她的境遇,经常召她到宫中陪伴,打发无聊的时光,对她一直甚是亲密,哪怕是和敬亲王矛盾最大的时候,对她也丝毫没有改变态度。 荣昌公主事父极孝,精明能干,对兄弟姐妹也甚是亲爱,在家中极受敬重,敬亲王对这个长女也是另眼看待,某种意义上,荣昌公主可以说是他和仁曦太后之间的调和之人,但现在的局面,她夹在当中,其实是非常为难的。 “唉,你要是个儿子,该有多好!”敬亲王看着贴心的女儿,叹了口气。 “阿爸,别想的太多了,心事太重,对身子不好。”荣昌公主吃过玉髓饼,看到父亲的样子,柔声劝道,“您不是也有孙子了吗?” 她的最后一句话,意在提醒父亲,宫里的那个过继给他的孩子。 “那个孩子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的儿子再差劲,也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敬亲王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想起被自己亲手送上黄泉路的儿子承明,禁不住仰天长叹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章 失子之痛 “阿爸!且莫说这样的话!”荣昌公主听到父亲说出这么一句藐视皇家恩典的话来,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叫了起来。 敬亲王也意识到了自己气愤之下一时失言,他看着女儿,苦笑了一声,“唉,芳儿,阿爸连累了你啊!” “阿爸,是弟弟不好,连累了阿爸,绝不是阿爸连累了女儿……”荣昌公主想起被父亲亲手鞭打致死的弟弟承明,禁不住流下泪来,“女儿……不孝,没有管好弟弟……” “不关你的事!都是阿爸的错!”敬亲王的声音里透着阴冷。 那位顽劣的“明贝勒”,敬亲王的长子承明生于显凤八年,其实天资很是聪颖,而且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喜读书吟诗。承明虽有文才,但在彤郅朝诸王子中,却是以放荡顽劣驰名。这可能与两个幼弟早殇,他又是长子,自幼深得父母溺爱有关。敬亲王宜欣家教的失败,由此可见一斑(堪与普鲁士王太子腓特烈亲王媲美)。 有一年夏天,承明率一帮恶少游什刹海。在岸边品茶时,见邻座有一妖艳妇人,孤身无偶,向他频丢媚眼。似曾相识,欲言又止。承明性喜沾花惹草,派手下购莲蓬一束相赠,对她说:“这是大爷所赠,想与你相会,可以吗?”妇人答:“我家人杂,很不方便,请大爷选个地方。”承明听了大喜,把她邀到一家酒楼密室相会。两人相好日久,妇人知其为承明,承明却不知妇人姓甚名谁。一日。承明对她说:“我俩情投意合。却不能长相厮守。这可怎么办?你不如嫁给我。”妇人答称:“家有婆婆有丈夫。那样势必不成。唯一的办法,是在半路上把我劫走。大爷劫一妇人,谁敢说半个不字!”承明听说大喜。仍约女子会于什刹海茶座间,他率一群恶少一拥而上,把妇人劫走。一时舆论沸腾,以为承明抢夺良家妇女,不知是两人预先设计。其实该女之夫为潦倒之八部人,她的丈夫听说她被著名的“明贝勒”劫去。不敢去官府控告,怒气郁结,酿成疯癫,终日袒发露胸,在街上胡言乱语。事情传到敬亲王的耳朵里,敬亲王大怒,一查得知,那个妇人也是宗室(皇族)之女,论起辈分,还是承明的姑姑呢! 承明人品顽劣。倒也罢了,关键还是他带坏了彤郅皇帝。彤郅皇帝承纯与承明虽一为君一为臣。毕竟是亲叔伯兄弟,两人年龄接近(承明年长2岁);承明自幼在宫内上书房伴读,与承纯气味相投。长大后,承明经常出没于声色犬马之地,见多识广,常把外间的奇闻趣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小皇帝听。承纯亲政后,禁不住诱惑,奈何仁曦太后与皇后看得严,他没法与承明微服出宫,与他到娼楼酒馆宵游夜宴,寻花问柳,是以便将承明教他的那些个花样儿,变着法儿在宫女答应们身上试验,结果皇帝白昼宣淫的事传到了敬亲王的耳朵里,他知道后大怒,但又不敢张扬,怕使皇帝蒙羞。故借口承明诱抢族姑一事,下令把他关入宗人府的高墙内,意在永久监禁。不想敬亲王的福晋去世,承明乘机向仁曦太后请求:“当尽人子之礼,奔丧披孝。”儿子给母亲尽孝,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仁曦太后特旨把承明放出,结果承明原形毕露,依然故我。 承明劣迹斑斑,做父亲的敬亲王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有一次敬亲王得知儿子竟然向皇帝进献淫具,让皇帝在病中依然淫乐,而且被仁曦太后抓了个正着,皇帝被太后下令“闭门思过”,不由吓得魂飞天外。他惊怒交集之下,立刻将承明抓回府里,不由分说便是一顿“皮鞭炖肉”,将承明打了个半死,但此后承明仍不知悔改,继续和彤郅皇帝胡作非为,敬亲王没有办法,也就由他去了。 而这样放纵的后果,是彤郅皇帝得暗疾暴亡,“可怜天子出天花”! 在得知彤郅皇帝的真正死因之后,敬亲王魂不附体,他知道大祸临头,情急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亲手用马鞭打死了承明,并且是当着好友及属下文博川和林义哲的面。 而那一天,荣昌公主也在场,亲眼目睹了那可怕的一幕。 之后敬亲王入宫向仁曦太后请罪,仁曦太后本来杀了敬亲王的心都有,但得知他亲手打死了罪魁祸首的亲生儿子承明后,又颇为过意不去,不但没有因为儿子彤郅皇帝的死而治敬亲王的罪,反而在鄂鲁特氏皇后生产后,将她生下的那个男孩过继给了他,作为他次子承莹(承明未死前已经过继出去了)的子嗣。 而在新皇帝的选择问题上,敬亲王选择了支持仁曦太后的意见----推选七弟纯亲王宜瑄和仁曦太后亲妹妹生的儿子承田为帝。 打死承明,换取仁曦太后的谅解和信任,以保住自己的权位,虽然被林义哲称赞为“蛇蝎噬手,壮士断腕”之举,但每到夜深人静时,敬亲王想起儿子惨死的情景,经常会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 虎毒尚不食子,而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亲手将儿子活活打死! 敬亲王曾不止一次的设想,如果那天不把承明打死的话,该如何化解那场危机。 而在经过多次推演之后,他得出的结论却是,仁曦太后未必敢把他怎么样! 自己掌握着京军,军机处、六部和总理衙门都在自己手中,军政大权在手,怕者何来?说是承明引导的皇帝学坏,以至于皇帝病亡,皇帝的真实死因如果公开的话,她身为皇太后,又颜面何存?这事儿她不可能声张,只能低调处理,那么自己并无直接责任。就不会有事! 而自己的儿子承明如果不死。被选中登上帝位也未可知! 承明虽然顽劣。但才华还是有的,而且学问智慧都在仁曦的儿子彤郅皇帝之上!若当真荣登大宝,约束起来的话,有自己的辅佐,说不定也是一代有为之君! 而且坊间有传闻说彤郅皇帝弥留之际,曾命老师李高阳拟过遗诏,要承明接替他登基的! 可惜,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荣昌公主待要再说,车窗外传来轻轻的马蹄声,敬亲王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闭上了嘴巴。 “王爷,我回来了。”齐布琛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敬亲王松了口气,问道:“那个孙裕堂,送走了?” “回王爷的话,送走了。”齐布琛恭声答道。 “你觉着,他的本事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还是缺乏经验。如果历练一番的话,应该还是不错的。” “要是比武的话。能是那一位的对手吗?” “应该能对付一阵,要赢的话只怕困难。” “噢。”敬亲王不动声色的又吃起玉髓饼来。 “比武不成,但此人留着,还是有别的用处的。”齐布琛又说道。 “行,照你说的办罢。”敬亲王说道。 “是。”齐布琛应了一声。 虽然二人的对答语焉不详,但荣昌公主不知怎么,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感到莫名的不安。 “那个丁制台的谥号,礼部上报给驳回的,一共有几个了?”敬亲王换了话题。 “回王爷的话,一共是四个,为文恪、文定,文勤,文成。”齐布琛答道。 “呵呵,折腾了四个还不成。”敬亲王笑了,“这会子估计礼部的人快要发疯了。” “阿爸打算如何应对?”荣昌公主又问道。 “礼部也是,上文定肯定是不妥的,所谓大虑静民曰定,思树惠;纯行不爽曰定,行一不伤;安民大虑曰定,以虑安民;安民法古曰定,不失旧意。这几条丁直璜是一条也占不上的。”敬亲王似乎没有弄懂女儿话中“应对”一词的意思,而是大讲起谥号来,“文勤么,稍好一点,但丁直璜这个勤,带给山东和四川百姓的,却是祸患,也是不妥;至于文成,更加不妥了,他丁直璜哪里配得上个成字?前朝刘玑和王狩仁这样的大家,谥号才是文成,这岂不是惹皇太后动怒吗?糊涂啊!糊涂!” “王爷所言极是。”齐布琛在车窗外答道。 “齐先生,你觉得什么谥号比较好?”敬亲王向齐布琛问道。 “回王爷的话,依在下看,文愍如何?”齐布琛说道。 “在国遭忧曰愍,丁直璜是死在任上的,有些贴近,但此谥一般多用于冤杀或死于国难的文臣的,他丁直璜这两个都占不上,不妥不妥。” “王爷说的是,在下才疏学浅,这块儿的确是不行,呵呵。” “得!不去想了!还是让礼部那帮人去头痛吧!”敬亲王笑道,“不管他们怎么扯,只要不扯到本王头上便好!”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荣昌公主明白了父亲会如何应付这件事,这时才暗暗放下心来。 第二日,清绮园,永庆长春,春芳斋。 礼部官员登上台阶,走进了古雅的方形水阁。这座精致却朴实的建筑坐落在水中央天然的一块巨石上,完全以不上漆的方木搭建,甚至看不见一枚铁钉,像是搭一件巨大的积木那样垒了起来。它的年代很久远了,色泽黝黑的木材上依然可见古朴绚丽的花纹。水阁四周无墙,风从水阁中穿行而过,撩动挂在中央的一垂金色纱幕。 “这一次报上的又是什么?”仁曦太后懒懒的声音从纱幕后传来,她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很是柔和,但礼部官员还是打了一个冷战。 “启禀圣母皇太后,经臣下们会议,议定‘文和’谥号,恭请圣母皇太后圣裁。”礼部官员胆战心惊的说道。 “文和?哼哼,他丁直璜待民苛酷,这个和字,只怕是占不上罢?”仁曦的声音里透着怒意,“这个号是哪几个给起的?把他们全都降一级留用,罚俸一年!” “是!……”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是最低的号了?”仁曦太后紧盯着礼部官员。礼部官员闻言“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叩首。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礼部诸位臣工们会议,觉得这两个,的确是……最低的了……”礼部官员说了个活话,他心里明白,礼部的大佬们其实是在哄骗太后,想给身为清流干将“名满天下”的丁直璜争取一个好的谥号,但他们又不敢当面和太后说。怕给揭穿了,所以才派他这个主事职衔的官员前来,出了事好让他自己顶着,但他才不肯跳这个火坑呢。 “觉得?哼哼!那你倒是说说,这两个号里头,可有悔过之意?丁直璜把四川搞成了那样,回头还叫什么‘文和’,你们可真敢想啊!”仁曦太后怒道。 “圣母皇太后息怒!除了这两个,还有‘文清’、‘文思’,也可选用……”礼部官员赶紧将最后两个备选方案抛了出来。 这两个谥号其实是他们几个下层官员想出来的。作为备选,礼部那些大佬只知道一味的敷衍。没有仔细揣摩太后的心意,但他们这几个下层官员却猜到了,太后是要给丁直璜一个“平谥”,并且要有悔过之意,所以他们才预备了这样两个谥号。 “这个‘文思’的谥号,是谁想出来的?”仁曦太后的声音透着阴冷。 礼部官员的心里暗叫不好,他想都没想,就把同僚给供了出来:“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这个谥号,是礼部主事冯道明想出来的。” “追悔前罪曰思,这个‘文思’不错,就是它了。”仁曦太后的回答让礼部官员大吃一惊。 “是!”他赶紧叩首答道。 “那个冯道明办事不错,脑子也好使,升礼部右侍郎吧!”仁曦太后接着说道。 听到太后这句话,礼部官员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如果他说这个谥号是自己想出来的,也许自己就是这个礼部右侍郎了吧!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礼部官员正在那里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却见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上了步桥。 这条步桥长达半里,行至桥中便如踏在水面中央,除了一条窄窄的木桥在脚下摇晃着,放眼看向周围,只有一片平静的水,风来的时候波纹细碎。礼部官员这时才注意到这难得一见的胜景。只是这样的幽静,也太深了,显得孤独。 “西婆婆!”小男孩看见帘后的仁曦太后,脆生生的叫道。 “哎哟!是小柏良啊!快过来,小心着点儿,别掉到水里!你娘呢?”仁曦太后急忙起身,从帘后钻出,来到了步桥边。 礼部官员惊讶的看着小男孩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仁曦太后的怀里,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你跪安罢。”仁曦太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礼部官员赶紧叩首行礼告退,仁曦太后抱着小男孩,笑着取过一粒糖果放在了小男孩的手里,再也不看他一眼。 辽东,旅顺口。 林逸青是从邸报上看到丁直璜最终得了“文思”的谥号的,得知丁大清官最后成了“丁文思”,林逸青其实是想大笑几声的,只是碍于这是在旅顺口军营,才没有真笑出来。 当然,好笑之余,他也明白,这是仁曦太后报当年的一箭之仇的同时,给予那些大臣们的一个警告! 谁敢让她不顺心,她就会让他一辈子都不顺! 自己现在对这位秉国太后的脾性,已经有所了解了。 上一次他主动要求将妻儿留下为质的举动,可以说是无比的明智! 接下来,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此时的林逸青,莫名的思念起在宫中的妻儿来。 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们了,她们在宫中一切都好吗? “林爵爷,您要的那两个人,都过来了。”袁保龄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逸青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一身戎装的青年,正在王士珍的带领下快步走来。 “标下段启瑞!叩见大人!” “标下冯国彰,叩见大人!” 二人来到林逸青面前,跪下行礼,林逸青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们,不让他们跪下。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冯国彰起身后,打量着面前的林逸青,眼中闪过异样的亮色。 虽然说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林逸青会将自己从保定千里迢迢的召来。 但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冯国彰就感觉到了他身上那非同凡人的气息。 林逸青看着站在面前的“北洋三杰”,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是啊!昔年叱咤风云的北洋三杰,现在却还只是略显青涩的无名小卒,而且还成了自己的部下!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时人将善操权谋于腹中的王士珍称为“北洋之龙”,将常行凶残于外形的段启瑞称为“北洋之虎”,将忠于北洋且善于打仗的冯国彰称为“北洋之狗”。“北洋三杰”当时可以说名动天下,各自成就了一番功业! 现在这北洋“龙虎狗”的未来,已经在今天,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自己能让他们创造更加辉煌的历史吗? 还有那个袁大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一章 梦回甲午 林逸青不自觉的转头瞥了一眼立于不远处的袁蔚霆,此时的袁蔚霆腰板挺得笔直,面容肃然,完全是一个标准军人的样子。 只是林逸青明白,此刻的袁蔚霆,心里正承受着丧子之痛,但在执行公务时,他对此没有丝毫的表露。 他已经从袁保龄处得知,袁蔚霆的家乡发生了一场厉害的瘟疫,袁蔚霆的儿子袁克玎不幸感染,最终不治去世,因为受不了年仅3岁的儿子死去的打击,袁蔚霆的夫人余氏竟然疯了。 这样的不幸,放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 “人都到齐了,就开始演习吧!”林逸青向袁保龄点了点头。 张阼霖站在海边,遥望着远处雄伟的炮台和海中停泊的战舰,心中激动不已。 而且,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报纸上广为传颂的传奇男人。 张阼霖最喜欢看带有插图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唐》这些书,但自从看到《点时斋画报》上关于林逸青在日本战事的连载之后,林逸青便在他心目中,取代了那些传统英雄的位置。 伴随着汽笛长鸣,海中的战舰开始移动起来,张阼霖看到战舰的桅杆上缓缓升起了红色龙旗,一门门大炮也开始转动起来。 “轰!轰!”伴随着声声巨响,战舰的炮口闪过暗红色的火光和浓重的黑烟,而岸边炮台上的大炮也跟着轰鸣起来。 虽然张阼霖知道这是演习,但他第一次看到这壮观的景象,还是激动得全身发抖。 战舰的炮击明显要比炮台上大炮的射击准确得多。张阼霖虽然没有望远镜。但他眼神一向好使。他清楚的看到,战舰射出的炮弹(当然是演习弹)很多都射中了炮台,而炮台上的大炮的射击虽然威势吓人,但炮弹都落到了战舰旁边的海中,没有一颗命中。 随着战舰的不断炮击,一队穿着鲜艳的红色军服的士兵乘着小艇冲到了岸上,呼喝着直向炮台冲去,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开枪。而炮台上也有士兵下来,向他们射击,并发起了反冲击,双方很快混战在了一处。 演习不多时便结束了,结果和张阼霖想的一样:炮台作为防守的一方,被海上的战舰攻破了。 这场时间不长的演习,可以说给张阼霖上了无比生动的一课。 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军旅生涯,实际上从现在,已经开始了。 来到学堂。他把所见所闻都绘声绘色的和小伙伴们说起,小伙伴们都听得呆了。 一天的学业结束后。张阼霖回到家里,帮父母做起家务来,在吃过了晚饭之后,他感到有些疲倦,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他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 …… “小胖,小胖……”朱胜的声音,罗骏当然熟悉。于是,小胖转过望着朱胜的头,感受到朱胜不同于往日的情绪,“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急?” “听娘说你要走了,我昨晚一夜没睡着,今天跑过来看你,真是不舍得啊!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不是还没有到每年的征兵日期吗?”朱胜似乎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今年好像临时征调了一批。反正管他呢,我就要参军了。哈哈,我要坐着高头大马回来,让你们都不会再被别人欺负,我们也不用去抓鱼吃了,”罗骏说得有些激动,他得双手抓着朱胜的肩,“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我还是不舍得你,这么快就要离开我和阿霖。那你要保重,我会想你的。”朱胜说道。 “嗯,我会的。”罗骏看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太阳的余晖渐渐铺展开来。 两人都愣在那里,还是朱胜先开口说道;“走吧,我和你去收拾东西。哦,对了,还有这个,”朱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闪亮的匕首,“我家的祖传防身武器,虽然是一把凶器,可是我家里人全都把它当作护神符,有了他便可以一路平安。你拿着,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这怎么行,那是你家传的宝贝,我怎么可以拿走,你拿回去吧!我的力气大着呢,不会有事的。”罗骏说着硬是把匕首塞到了朱胜的怀里。 “你拿着吧,这是给你的,以后战事多,放身上也好有个自我保护的东西。”朱胜坚持要给罗骏。 “哎,别说了,你拿着,这是你的宝贝,传家用的,不可以随便给外人的,”罗骏把手搭在朱胜的肩膀上,“走吧,和我收拾东西去。” 朱胜拗不过他,只好跟着罗骏,去收拾一些行军必备的衣物。 南门拥挤着很多人,不是因为那里拥有的集市,而是有些异样的伤感的味道的人群,三三俩俩。父母都在和自己的孩子交代什么,孩子们也认真的听着。 一边是少年们的英气勃发,是他们的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壮志雄心;一边是父母停不住的嘱托,是他们又苍老了许多的皱纹。风起的时候,扬起少年的血气,吹白的是却是他们的头发。 “你到时要注意添加衣物,天气已经比较冷了。还有要听上官的话,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的回来,知道吗?”母亲噙着眼角的些许泪水,对着已经很有男子汉气概的儿子说到。 “嗯,我会的,母亲!我会做一个大将军的,到时骑高头大马来接你们去将军府。” “骏儿,你要好好保住自己,我们就你一个儿子,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你知道吗?”老父亲没有掉泪,但是他的背已经有些弯曲了。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父亲母亲。你们也要注意一点……” “咚!咚!咚!”一阵鼓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征兵将官的出现。意味着点兵要开始了。 一个满面胡须的中年人走向了校场中央的高台,后面跟着的是一位颈部扎着红缨的老将军,双鬓有泛白的发丝。 那中年人开始说话:“大家静一静,下面要开始点兵了,这次将由宋提督亲自带兵,大家可要仔细了。” “啊,是宋老提督啊……”校场响起了一阵欢呼。 总兵开始念出入伍士兵的名字。 “王宗!” “到!”听到洪亮的声音,只见一人从人群中走出。站到校场高台前的一块空地上。 “胡远!” “是!”拥挤的人群中又跑出一个年轻人,却全无前一个青年那样成熟,显然还有些不经事,不过从眼神中看得出他是个很有虎气的少年。 “姜胜!” “到!” “杨德华!” “到!” “罗骏!” “到!”几乎快要结束的时候,罗骏的名字才被念出,他也长出了一口气,用忍在胸膛以久的声音喊出了惊人的气势。他走了上去,和先前的年轻人一起排在校场中央的高台前。 总兵瞧了他一眼,翘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善意而鼓励的微笑。此时的罗骏却有些心不在焉,左右的探头。像在找什么。 战鼓终于停了下来,点兵结束了。有些没有被征召的少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总兵对那宋老提督耳语了片刻。然后就看到他走到校场的高台中央,开始对着大家。 “大家静一静,宋老提督要给大家说一些话,请大家安静一下。”他边说着边伸开双手做出了下压的动作。 无论是市井的看热闹的人们,沮丧的落选青年,还是要送走自己孩子入伍而不断叮嘱得父母亲,都渐渐停下来,校场变得很安静。顺着大家眼睛的方向望去,是不知何时走到了高台中央的宋提督。 “各位乡亲们。”也许是嘴唇有些干燥,他用舌头舔了舔,面向群众们,“很高兴也很感谢你们,感谢有这么多的乡亲们,你们愿意为国家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在这倭寇入侵的时候,你们所做出的不只是一种亲情的割舍,更是一种近乎舍弃一切的牺牲。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他抱了抱拳,弯下腰,深深地揖了一揖。 然后,他转向即将入伍的年轻人。“看到你们这样的血气,让我想起了我当年参军时的情景,可是,和那时不一样的是。现在是国家危急存亡之秋,而那时却是你进了军营蒙头睡大觉却也一样可以混皇粮的日子。而且,你们要明白你们未来要做的事情,是拿起手中的刀枪冲向你的敌人,去撂到要夺取你的家园以及亲人的财产甚至是生命的日本强盗。” “可是,你们大家都有亲人,有朋友,有家,没有不恋家的兵,我活了这么久,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却依然清楚这一点,我也恋家,可是我却要坚守在我的位置,因为我是将军,我逃,那么我们对国家的守卫就结束了,活下来的是我,倒塌的就是整个国家了。可是你们不一样,兴许,你们要做逃兵的。但那样是不行的,否则你们一样会按军法处死,而且为国人所唾弃,所以你们会无路可逃,既然这样,你们还要参军入伍打仗守卫家园吗?” “要的!我们要的!倭寇从海上过来,一定疲惫不堪,所以我们要做好提前防御……” “对,我们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群众们不再象刚才那么难过的,大家开始振奋起来,大家知道这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自己。而在高台前排着队的新兵,更始喊出了嘹亮的口号:“保家卫国!誓杀倭寇!” 一遍一遍的口号使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宋提督微微点着头,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无意间注意到罗骏,此时的罗骏却全无刚出场时的气势,他时不时的在人群中扫视,像在找寻什么人。 这时的总兵大人右膝贴地,半跪着握拳,向宋提督汇报各种事务已经准备完毕。请求开拔。宋提督也就没再注意罗骏。回头从旗兵手中拿出令旗。交付副官手中。只听副官一声令下:“新兵营听令,将军命,开拨,出南门口,直至碧流河。” 新兵们和自己的亲人挥手告别,那场面,确实有太多的依依不舍,毕竟。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的,或许这已经是此生的决别了。 罗骏冲着父母亲和朱胜大喊:“父亲母亲,我会回来的,会骑高头大马来接你们的。朱朱,要好好学做生意,要赚好多钱,帮助那些穷人,还告诉阿霖,要他好好读书。我以后要他做我的军师的。记住,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去抓鱼的……” 罗叔和胖婶不住地点头。他们擒着的泪水的眼角似乎又多出了几道皱纹,原来也是有的,只是这次来的更快更深。朱胜也不断的点头,“我会告诉阿霖的。”被上来维持秩序的士兵隔在道路边的他们已经听不到了,罗骏在说着什么,可是他们确实听不到…… 看着队伍不断地走远,群众也开始散去,罗叔和胖婶回过了身,拉上还在眺望的朱胜,“走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嗯,可惜还是没有等到阿霖的最后一面。”朱胜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傻孩子,骏儿不是说了吗?他会回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呢。”罗叔摸这他的脑袋。 “是啊是啊,这傻孩子……”胖嫂也开口了。 “啊!谁家的野孩子,怎么把马骑的这么快……”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里。 “是阿霖,是阿霖,他来了。”朱胜一路小跑过去,“阿霖,快,小胖刚走,快去追,还看得到他,他们从南门走的……”没等他说完, 张阼霖一蹬马,一路向南,绝尘而去。 顺着南门外的路赶去,张阼霖一刻不敢停留,因为他知道这一去会很久的,或许是一辈子。他抬起头,远远看到前方在道路上委蛇着的队伍。他开始喊叫着:“小胖!小胖!我是阿霖,我来送你了!小胖!小胖……” 他把马骑得飞快,才片刻已接近队伍的中央了,张阼霖的眼睛在前后搜寻着。 仿佛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罗骏在回头张望,远远的看到马背上熟悉的身影。他冲出了队伍,全然不顾他已经入伍而这样做要承担的后果。他一直往队伍的后头跑去,并且不断的喊着:“阿霖!阿霖!阿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终于,张阼霖看到了罗骏的身影。他跳下了马,摔倒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往前,一直跑……然后就是两个人走到互相的面前,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打倭寇。”此刻的张阼霖也不知道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或许,这是他真的想要的。罗骏开始有些发愣,然后是欣喜的点头,“好,我去和总兵大人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六百四十二章 男儿当自强 但这一枪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步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鸟枪、抬枪和洋枪,向对面的日军开火,一时间四下里到处都是白烟和枪声,以及士兵们的嘶吼声。 对面的日军发出大声的嚎叫,也开枪还击,张阼霖只看到对面的敌军阵地冒起大片的白烟,冲在前面的步兵们便惨叫着倒下了十余人。 看到同袍在身边倒下,张阼霖怒火上冲,纵马奋力向前冲去,可是没等他冲出多远,敌军的阵地又冒出一阵白烟,自己的座下战马一个踉跄,将张阼霖摔了下来。 张阼霖费力的爬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和自己一起冲锋的骑兵们,有好多人都给敌人射中,摔下马来。 张阼霖看到自己的战马已经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他很吃惊,对方的射击竟然如此的准确。 同袍们也在不断的开火射击,子弹雨点般的泼洒在敌军的阵地上,好几名敌军中弹,惨叫着倒下,张阼霖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日军头部中弹,飞扬起一标血线,直挺挺的向后摔倒,倒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指挥刀。 虽然距离已经很近了,但战斗已然演变成了火枪的对射,张阼霖和那些只拿着刀矛的同袍们只能伏在地上,观看着双方的射击。 对面的日军人数虽少,但射击却整齐划一,很是凌厉,而己方的射击虽然猛烈,但洋枪的数量并不多,土枪的威力小。是以虽然枪声完全盖过了敌军。但给敌军造成的伤害却很小。 张阼霖环顾四周。他看到此时己方步兵的主力----总兵大人的老营兵也上场了,他们明显训练有素,士兵们有的单膝跪地,有的伏于地上,举枪瞄准之后再射击,而不是向好多新兵那样的胡乱射击,每当他们排枪响过,对面的敌军阵地总能传来惨叫之声。 此时那四门大炮开始发威了。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落在日军阵地上,伴随着一声声巨响,掀起了大团的泥土和黑烟,日军是侦察部队,没有携带大炮,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开始纷纷转身向后跑去。 张阼霖注意到,日军很快便撤离了阵地,只留下了十几具尸体,而自己人这边。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不下七八十具。 “倭寇跑了!追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新兵们听到喊声。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刀枪,向日军追了过去。 失去了战马的张阼霖也步兵们一道向前冲去,这时他又看到了罗骏,罗骏也看到了他,向他跑了过来,二人一起并肩冲锋。 日军跑上了一处山坡后,不知怎么,突然又停了下来,伏在地上向这边打出一阵排枪,冲在前面的新兵们登时倒下了一片,张阼霖气往上冲,跃过倒下的战友的尸体,向日军猛冲过去,小胖罗骏也举着大刀,气喘吁吁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就在张阼霖冲过一道沟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呼啸声。 张阼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的队伍当中便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张阼霖回头一看,只见地面给炸出了数个大坑,在大坑的周围,到处都是半边身子乌黑的尸体和受伤惨叫的人。 敌军的大炮到了! 张阼霖根本没有想过,敌军的大炮一开火,便给自己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他正自惊疑间,敌军的大炮又一次开始了轰击,一颗又一颗硕大无朋的炮弹从远处飞来,落在追击的队伍当中,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趴下!趴下!”张阼霖看到一名己方的军官伏在地上,一边用手遮挡着从天而降的泥土,一边用力的向他们这些新兵挥着手。 张阼霖正要伏下身子,一颗炮弹却飞了过来,就砸在了他的脚边,小胖罗骏这时猛地扑了过来,将张阼霖一把推开。 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接着是一声巨响,张阼霖感到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把自己拎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张阼霖感到眼前一黑,全身仿佛要散了架一般,这时罗骏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只见罗骏竟然只用右腿站在那里,他的左腿已然没有了! “小胖!----”张阼霖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当他的目光适应了黑暗,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置身于战场,而是在自己的家中。 可是,刚才的梦境,为什么会显得那么真实呢? 张阼霖幼小的心灵想不明白,但他在心里,却已经发下了誓言。 那就是,绝不让梦境在现实当中重演!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要走什么样的道路! 半个月后。 校场中,林逸青看着已然面目一新的旅顺口守军,心中有了些小小的成就感。 不是谁都能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把一支骨子里还属于中世纪的军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皇太后要他进京过年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 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结果,接下来,该是他探望妻儿的时候了。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远远的,传来了林语曦顽皮的歌声,令林逸青心头一动。 离开了校场,林逸青便命人将林语曦叫了过来。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林语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四叔会忽然叫自己过来,但她的嘴里,还在情不自禁的哼着她的“大头歌”呢。 林逸青听着她哼的曲调,禁不住微笑起来。 “曦儿,你这哼的歌儿,是在取笑袁蔚霆吗?” “呵呵。这歌儿可是四叔教给我的啊。冷不丁想起来的。不过,要说是用来形容袁大头的话,还真是很贴切的呢。”林语曦开心地笑着答道。 “你呀,就知道取笑人家,你可知道,人家的家里头,可是出了大事呢。”林逸青佯装责怪道。 “哦?怪不得他这些天有时总会无精打采的,看到我的时候。象是想看又不敢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林语曦恍然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啊?四叔知道么?” “你知道他是有妻儿的人,是吧?”林逸青试探着问道。 “是啊,他和我说过,他在老家娶了亲,成了家,还有了一个儿子,现在应该三岁了。”林语曦点了点头。“他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那天还说了句什么恨不相逢什么的……” “你知道吗?就在三个多月以前,他的老家那里发生了一场大瘟疫,他的儿子染病死掉了,孩子的母亲精神受了刺激,现在已经疯了。” “啊?!这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林语曦替袁蔚霆难过起来,“怪不得他……”她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一红,垂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林语曦才抬起头,看着林逸青,轻轻咬了咬嘴唇,问道:“四叔,你说,袁大头和他的结发妻子,是不是非常……恩爱呢?”她说到“恩爱”这个词的时候,羞红了脸,又低下了头。 “呵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哪里有得选?”林逸青当然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呵呵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那……将来曦儿……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也没得选呢?”林语曦望着林逸青,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起来。 “不,曦儿有得选。”林逸青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语气坚定而又不失慈爱,“曦儿的终身大事,有四叔作主,但四叔是要看曦儿的选择的。”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林语曦的双眸黯淡之色瞬间一扫而光。 “真的?” “当然。只要曦儿所选的那个人,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而是不世的英雄,四叔绝不会拦着你们!” “谢谢四叔!” 林语曦扑到了林逸青身边,跳了起来,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林逸青笑着借势将她抱了起来。 ※※※※※※※※※※※※※※※※※※※※※ 《袁忠襄公集》:旅顺口问对: “时林文正公召忠襄前来,忠襄叔父袁公保龄亦在座。 林文正公曰:‘汝一小卒,有何能为,可保曦儿终身之幸福无虞?’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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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老潘头想阻止将要发生的事,借着送酒的机会,瞪了儿子一眼,向客人陪着笑说道,但他的目光一触到客人的眼睛,突然感到浑身发冷,他明白,这场生死搏斗是不可避免的了,他急急的放下酒杯,便匆匆的跑到了柜台后,矮下了身子,只露出眼睛,胆战心惊的观看着。 听到潘珂问到那双白虎军靴,那人竟然叹了口气。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向了窗外。 乍变突如其来。 潘珂转头望去,看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拿琴的瞎子。 瞎子左手握住琴身。右手在上面拨了一下,他左腿绷直,右腿后撤一弯,手中的琴瞬间发出“嗞拉”的爆裂声,三道寒光洞穿了白三的身体,带着鲜艳的血花闪电般射向潘珂,动作完成得熟练利落。一个呼吸间根本来不及反应,躲在暗处的潘老头发出了惊叫声。 室内狭小,瞎子与潘珂的距离不过两丈多。若以寻常弓箭则还未加速就到达了潘珂身前。可对方隐藏在琴内的又不知是什么物件,竟在极短的射程内穿透了白三厚实的身躯,闪电般向潘珂射去。潘珂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拼命向后跃起。躲闪开来。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却并没有动。而是好整以暇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潘珂的身体在飞起的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没有跳跃的左腿在地板上一点,横飞而出,挡在那人的面前。他拔出腰间的长刀,右臂以肘关节为支点成扇面挥出,如同一张转动的屏风狂舞。叮叮的碰撞声里两枚物件被砸飞,一枚撞入地上青石。一枚深埋在了天花板里,竟是一种四棱的钢箭。最后一枚却脱出了他长刀的格挡,向父亲所在的柜台射去。潘珂随即左手后探,关节柔软得转动一周,将那枚钢箭生生抓在掌中。 瞎子居然还有暗器。这次发射的速度与力量比第一回更快更猛,在潘珂抢到前化做精光飞出,又是三枚。潘珂想起来了,这种迅速而怪异的箭矢发射方法整个中土可谓为天地会所独有,称做矢杀,又叫九星箭。每次三枚,共射三次,力道与准度一次比一次大,很少有人能躲过三轮的攻击。这三枚向自己上中下三路奔袭,竟是要先取他的性命。 “不好!”成非惊叫了出来,如果有分量重的钝兵刃在手,或许能抵挡住,现在却只能看着钢箭划破空气螺旋射去。潘珂的身子仍在半空中,已然空门大开。饶是杀人如麻的成非也脸上变色了,天地会的暗杀术独步天下,要躲过九星箭的追杀实在不轻松,何况潘珂身在半空。他因为离得远,加上看得呆了,竟然一步都没有动。 而在这时,坐着的那人却出手了。 那人将手一扬,一面小小的圆形铜盾旋转着飞出,将一枚射向潘珂的钢箭击飞后,向第二枚钢箭飞去,却给那枚钢箭一下子射穿,落到了地上。 但就是这一击,救了潘珂的命,潘珂用手中长刀挡在了胸前,第三枚钢箭钉在了刀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飞向一边,而潘珂手中的长刀也脱手飞出,断成了两截。 钢箭从空中掠过的瞬间,落地的潘珂双掌在地面一按,灵蛇般再次跃起,手中则多了柄硬木短匕。 那个人的骤然出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迫使潘珂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他必须先击杀那个瞎子,否则诡异莫测的冷箭是不会怜惜自己的,但这样一来,自己的后背势必要暴露给那个自己当成了“肥羊”的人。 而那个人刚才却出手救了自己。 刚刚倒地的白三仍在血泊中抽动,成非还在那里傻站着不出手,九星箭的下一次齐射应该还是自己。人生有时候必须做出两难的选择,其实当时他并不知道哪个更正确,也许只有各路神仙的力量才能破解吧,生命有时很无奈,很渺小。 潘珂其实没有选择。 他只能放弃对刚刚拯救自己的人的攻击,去攻击那个瞎子,当然这不是报答那人的恩情,而是纯粹的为了自己。 破空而来的钢箭从三个不同角度袭来,割破的气流如同一条条迅速蜿蜒的肠道。潘珂左掌一抖,先前接住的钢箭即将脱手射向那个瞎子,桌边那人高亢的声音传来了。 “只防矢杀!” 当时的混乱局面下任何人判断的失误都将置姜歧于死地。很幸运的,潘珂听到了那个人的话。钢箭脱手在空中划出一条既短且弯的弧线,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绳索牵引般撞向第一枚钢箭。 潘珂射出的钢箭竟硬生生将第一枚钢箭撞开,这时又一柄铁尺飞来。以更迅疾的速度撞中了第二枚,伴随着“砰”的一声,双双掉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潘珂看到那个人竟然是抛出了一柄衙门里的捕快皂役才会用的武器铁尺。不由得惊奇无比。 刚才是一面八部骑兵才会装备的铜圆盾,这回是一柄铁尺,这个人的“奇门兵刃”还真是多啊! 他顾不上想太多,因为这时第三枚钢箭已经到了。 他拼尽全力,扭转身形,才避开了这枚钢箭,但饶是如此。这枚钢箭也依旧从他的腰畔飞过,锋利的箭刃不仅划开了他的衣服,还割破了他的肌肤。 “臭瞎子!受死吧!”潘珂吼了一声。扑出店外,匕首泛着绿芒的尖端自下而上捅向那个瞎子。 但就在这时,异变又起。 潘珂的匕首在半空凝滞了。他飞在空中的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仿佛千斤铁壁横压下来。一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条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皮带。缠住了潘珂的脚,将飞扑向瞎子的他生生的拉住了。 老潘头看到竟然是一个怪异的驼背的农夫用皮带缠住了儿子,呼吸一瞬间都停止了。 驼背农夫没有给潘珂再次出手的机会,他一只手五指并拢,变成刀形,横劈潘珂的脖子。牛皮腰带如同一条活蛇一般,松开了潘珂的脚,锁住了潘珂的手腕。两人同时运劲一拉。腰带被两股劲力牵扯绷成一线。 驼背农夫的力量霸道得完全超出了潘珂的估计。潘珂为了练刀,曾经在五年内日日挂二十斤山石在手臂上。裸露的皮肤被阳光炙烤得由白而黑脱了三次皮。即使如此,潘珂依然感到腕骨几乎被扯脱出关节。 驼背农夫沉肩跨步,借助腰腹力量右手向后一拉,上涌的劲气从口中喷吐而出,“走!” 潘珂在全力抵挡下仍被这融合了手腕,肩膀,腰腹,腿步四者合一的力道拉得向前冲去,驼背农夫钢铁般的左拳等在那里,直捣他的小腹。 潘珂竟然不躲不避,右拳完全硬碰硬的挥出。“砰!”两股力量在拳面相遇,震动的力道将两人骤然分开。可退出不过数尺的距离,缠绕着的皮腰带又将两人拉了回来。他们居然再次选择了对拳,“轰!”全力出手的下场是被行人踏硬的土路地面承受不住压力,炸开成分飞的黄色土屑落得两人满头满脸,如同刚从黄泥池当中滚出来。 驼背农夫的脸仿佛被剧烈的强风撕扯,表皮怪异的波动起来。露出衣袖的手掌上经脉突突的跳动,仿佛无数颗走珠正沿着血管跳蹿。潘珂手中的匕首渐渐松动,终于“当啷”一声,掉落下来,碰到了一块石头,弹在了一边。 驼背农夫狞笑了一声,手一挥,牛皮带又长出了许多,一下子将潘珂被缠住的手和脖子勒在了一起。 潘珂的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原本的攻击动作被迫在半途中止,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让他无法呼吸。那驼背农夫五指暴张,凸突的筋脉像青色的蛇虫沿着滑落的衣袖爬上手臂,仿佛在那里有一个蜘蛛般的金属物附着在肌肉上,蜘蛛有感应般发出血色的光芒。几道赤红的细线从白皙的皮肤下穿过,带着可怕的力量,驼背农夫的这一手完全造成了潘珂血液的暂时性逆行,终止了他所有的动作。 潘珂松开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出的气体里隐隐有丝血腥气。 那个瞎子可能是出道以来,从没有遇到如此凶险的场面。他恼羞成怒的看着潘珂,喝道:“老骆!劈了他!” 驼背农夫右腿猛击在潘珂身上,巨大的力量将潘珂整个身子弹了起来。他随即松开了握着皮带的手,伸手抓住潘珂挣扎的小腿,从跨下向前拉出,就这么在空中挥舞了三周,一把抓住潘珂的另一只手臂,将他高举过头,运起劲力就要将潘珂活生生撕成两片。 “住手!”老潘头和“肥羊”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原本混乱的场面在这一喊之下仿佛一池涟漪漾去,周围有如死水般沉寂下来。 “滴答!滴答!” 一颗颗血珠从潘珂低垂的手指上落下。他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眼看战斗失败,也没有逃走的可能。他万念俱灰的嘶声道:“命啊,这就是命。” 桌边那个人的面容如同一口沉潭,看不到丝毫波动,“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掩饰。”他说道。 驼背农夫盯着那个人的眼睛,冷冷道:“大师姐竟然还有闲心思说别人,如果不是出现了这几个意想不到的小毛贼。你以为你能活着坐在那里吗?” 那个人却却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的摇头,是因为觉得没有潘珂等人在店里自己难逃此劫。还是藐视对方的追杀。 “求几位好汉高抬贵手!放过小儿!”老潘头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跪在了驼背农夫的面前,连连叩头,哭着哀求道。 “他们和我不相干。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罢!”桌边人淡淡的说道。但声音却转为女子般的柔和婉转。 听到桌边人竟然换成了年轻女子的声音,老潘头一脸茫然之色,停止了哭泣。 “想不到大师姐竟然怜悯起这等货色来了。”驼背农夫冷笑了一声,但并没有放下奄奄一息的潘珂。 “大师姐大概忘了,这家店本是黑店,死于这些下三滥的毛贼之手的无辜之人,正不知道有多少呢。”瞎子琴师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莫兄说的是。”驼背农夫说着。目光却盯着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她就是朱雪雁----手上缓缓加力,似乎是为了防范她随时可能的出手。 旁边。瞎子琴师也抱紧了琴,虽然“九星箭”射完了,但他的琴似乎还别有机关。 朱雪雁目光一凌,正要出手,却见一道寒芒闪过,潘珂的头瞬间离了身子,远远的飞了开去,滚落在了老潘头的面前。 老潘头看着儿子那满面呆滞惊恐的头颅,一下子呆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呜呜”的哭出声来。 朱雪雁的目光只在潘珂的尸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落到了寒芒停止的地方。 那是一柄巨大的宽刃长剑,正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正是这柄剑,旋转着飞来,切掉了潘珂的头颅。 “原来是柳兄到了,正好正好。”驼背农夫哼了一声,将潘珂的无头尸体重重的抛在了地上。 “你们……我要……杀了你!----”老潘头突然跳了起来,捡起儿子掉落的匕首,向驼背农夫猛扑过去,可他身形一动,一道细微的寒光闪过,老潘头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他丢掉了匕首,用手紧捂住喉咙,向前走了两步,扑倒在地。 朱雪雁看到老潘头的眼角和口鼻流出了黑血,不由得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野兽身上才有的腥臊味道。 “巴兄也到了。”瞎子琴师笑道。 “你们漏了两个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朱雪雁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店内的那个叫“成非”的伙计和那个跟踪自己的叫“小栓”的少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大师姐,你还是现了真容吧!你这个样子,我们兄弟看着都怪怪的。呵呵。”驱狼人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现了出来,“你不用担心漏了相,这里除了咱们兄弟,已经没有别人了。” “那两个人哪里去了?”瞎子琴师笑问道,“我是看到他们跑了的,但因为大师姐在这里,怕老骆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就没有追。” “已经料理了,正好喂我的狼和雕。”驱狼人笑道,“这会儿估计已经给吃了一半了,哈哈。” 他话音刚落,一骑马如风似的冲了过来,马上人伸出手以一个潇洒利落的动作拔起了插在地面上的巨剑,拎在了手中。 “柳兄来了。”驱狼人打量了一下马上的黑衣骑士,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对大师姐无礼的。大师姐死后,我们把头颅拿回去交差,大师姐的身子,我们是断然不会让鸟兽给糟踏的。” 他虽然说得客气,但朱雪雁想到自己死后身体可能会遭到的凌辱,心里还是一阵紧缩。 “大师姐,你……违反了约定。”黑衣骑士看着朱雪雁,叹了口气,“这一次的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不同……” “苏月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朱雪雁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暗哑。 “那丫头和她的手下很是难缠,想不到大师姐还有这样的帮手。”黑衣骑士看着朱雪雁,缓缓说道,“我和巴兄知道他们是黑风寨的人,苏月又是黑风寨寨主的女儿,我们没想得罪太深,料理了几个小喽罗之后,生擒了苏月,交给道上的弟兄送回黑风寨去了。她毫发未损,大师姐尽管放心。” “柳兄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朱雪雁想到苏月没事,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黑衣骑士说道。 “大师姐,咱们兄弟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驱狼人笑了笑,说道,“大师姐这样的美人,我其实是真不想下手,但会里规矩,大师姐也知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接下来的事,便各自凭本事了,还请大师姐见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四章 亡命搏杀 “我们替大师姐把话捎到总舵,总舵主的意思,是如果大师姐杀了林逸青,便暂免一死,带林逸青首级随我们兄弟回报,若大师姐这一次还和以前一样的结果,那便取大师姐首级来见,大师姐当初也说过了,心愿一了,是生是死,便随我们兄弟处置,而今大师姐未能杀得了林逸青,还是一样的折损了好多的兄弟,大师姐还有什么话说?”瞎子琴师在一旁说道。 朱雪雁听了他的话,神色转为黯淡,她抬起手,抠住脸用力一撕,将那张男人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却又憔悴不堪的脸。 她此时理屈辞穷,不打算做过多的分辩,但要她束手待毙,她却也是做不到的。 但她自己一个人,想要在天地会四大高手的手下逃生,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朱雪雁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人,当她看到驱狼人时,发现他的眼神分外的淫邪,心中又禁不住一阵紧缩。 “柳兄意下如何?”瞎子琴师看到黑衣骑士一直不说话,可能是担心他会回护朱雪雁,便问了一句。 “大师姐,你……自己了断吧!”黑衣骑士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朱雪雁。 “呵呵,柳兄都这么说了,大师姐,请吧。”瞎子琴师嘿嘿一笑,握紧了手中的琴。 朱雪雁明白他已经准备要动手了,她刚才听到黑衣骑士的话后,已然心如死灰。也有心想要自己了断。但是那个驱狼人望向自己的邪恶目光。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听说过关于这个驱狼人的一些故事,知道他有一种罪恶的癖好,虽然只是传闻,当时也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开始并不相信,须知天地会的会规极严,犯这种事的人,是不会被吸收入会的。但是刚才那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不!我不能死!哪怕是死。也不能让身体落到这样的人手里!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呼喊。 “看样子大师姐是不打算自己了断了,柳兄,那我们兄弟只好动手了。”瞎子琴师注意到朱雪雁的手已经按上了那个行军囊,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戒备,并向驼背农夫和驱狼人使了一个眼色。 驱狼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驼背农夫则深吸了一口气,双臂的筋肉开始渐渐的鼓涨起来,骨节也咔咔作响。 黑衣骑士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只是他还是低着头,并没有看朱雪雁。 朱雪雁咬了咬牙。双手猛地向行军囊按了下去。 看到朱雪雁并没有从行军囊中抽取兵刃,而是象按动了行军囊里的某种机括,瞎子琴师和驼背农夫全都面上变色。 行军囊“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小小的酒馆瞬间全被白雾包围了,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小心!”瞎子琴师和驱狼人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驱狼人当先双手一扬,只见微光闪动,不知是什么暗器悄无声息的射入白雾之中,而瞎子琴师扭了一下手中琴的机括,一排铁珠也闪电般的扫了过去。 驼背农夫和黑衣骑士本想要冲进屋内,看到驱狼人和瞎子琴师两个暗器高手先动了手,二人便没有动。 他们当然知道,误中了这两人的暗器,后果便是生不如死。 瞎子琴师射出铁珠之后,便飞快的开始装箭,驱狼人看着他的忙碌动作,嘴角现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瞎子琴师很快装好了九星箭,正准备再发射,驱狼人笑了笑,说道:“莫兄省省吧!你那九星箭,得用在必要的时候。” “怎么?”瞎子琴师听出来驱狼人话里有话,抬头问道。 “她中了我的夺命针,坚持不了多久的。”驱狼人说道,“等雾散了我们进去收尸就可以了。” 瞎子琴师明白了过来,“巴兄怎么知道她中了你的夺命针?”他想了想,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我听到她叫了。”驱狼人得意的说道。 瞎子琴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紧盯着白雾笼罩着的小店,防止朱雪雁突然发起攻击或是逃出。一旁的驼背农夫和黑衣骑士也各自戒备。 冷风吹来,白雾渐渐的消散,小店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驼背农夫当先便想要冲进店去,但却给瞎子琴师拦住了。 “小心,雾未散尽,这雾可能有毒。”瞎子琴师说道。 “呵呵,莫兄,此雾当是无毒,如果有毒的话,岂不把她自己也给毒死了?”驱狼人笑道。 “那却也说不定,她若是口中含有解药,应该是不怕的,我们贸然进入,很可能便会遭殃。”瞎子琴师摇头道,“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驱狼人正要再说,黑衣骑士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反正她是跑不掉的,我们多等一会儿,等雾散尽了再进去也不妨,巴兄不是说她已经中了针了吗?” 听到黑衣骑士这么说,另外三人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的等着雾散。 过了好一会儿,白雾在冷风的吹拂下终于散尽,四人进得店去,却不由得呆住了。 小小的店内,哪里有朱雪雁的身影? “不可能!她中了我的夺命针,这会儿早该毒发身亡了!”驱狼人有些抓狂的吼道,目光四下里搜寻着,“她一定是藏起来了!” 黑衣骑士扫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柜台上。 “她是通过暗道跑了吧?”黑衣骑士用剑指了指墙边的一处木柜。 驼背农夫上前,双手抓住木柜,用力往边上一推,木柜在他的巨力之下化成了一堆木柴,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现了出来。 驼背农夫正要钻进去,瞎子琴师又一次阻止了他。 “不用了。这么久。她早已经跑远了。”瞎子琴师看了驱狼人一眼。冷冷的说道。 “她跑不掉的。”驱狼人狞笑了一声,突然撮指为哨,打了一个长长的唿哨。 远处传来一声狼嗥,似乎是在回应着唿哨声。 片刻,一阵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臊气味传来,一头巨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店外,它的嘴巴上还沾满了鲜血,看见主人后。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了舔。 驱狼人招了招手,巨狼轻巧的从窗口跃进了店内,“来,闻闻。”驱狼人拿起朱雪雁用来打掉九星箭的小圆铜盾,送到巨狼的鼻子前,巨狼嗅了嗅,发出了粗重的喘息。 “叫上你的伙伴,去追这个女人,咬死她。”驱狼人看着巨狼,命令道。“记住,只许咬喉咙。不许咬别的地方。” 巨狼象是听懂了他的话,嘴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的怪笑,点了点头,便象来时那样的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跃出,几个腾跃,身影便消失了。 “它能对付得了吗?”瞎子琴师看了看驱狼人,又看了看黑衣骑士,“柳兄马快,要不要请柳兄缀下去,跟上那头狼?” “我们跟着雕儿就行了。”驱狼人说着,指了指天空,三人立时看到了在天空中盘旋的雕影。 “走吧!”黑衣骑士当先纵马而行,另外三人则快步跟了过去。 灰暗的天空先是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便下起大雪来。 此时此刻,朱雪雁正在雪地中疾驰,她压低身形几乎是趴在马鞍上,借此减少风对自己的阻力。他在马腹的侧面摸了一把,满手都是冰冷的汗,很快就冻成了冰碴。 她后悔自己的冒进。她易容之后,就应该找一个地方潜伏下来,但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那颗复仇的心,她想要独自一人去窥探林逸青,于是又从隐身之处出来了,如果她现在还在隐藏的地方,就不会让那四个人悄无声息地逼近到身边。她太自负了,从她学艺成手出道以来,就从心底相信自己是天空里桀骜的鹰,没人能够战胜她,即便是天地会里的顶尖高手。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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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五章 冰河奇兵 看到这一幕,朱雪雁大吃一惊。 朱雪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发三箭,全部射中,巨狼不但没有当场毙命,反而将箭从身上咬了下来! 自己的箭怎么会这么无力? 朱雪雁又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她用力拉开了弓,却赫然发现,弓只拉到了一半,她便再也拉不动了。 朱雪雁这才明白,不是弓箭无力,而是自己的力气变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她松开了手,弦响箭射,利箭直向巨狼射去,但巨狼一个腾跃,躲开了。 巨狼再次发出了嚎叫,这一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狂怒。它以胜过奔马的速度直向朱雪雁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周围的积雪里三头同样大小的狼猛地跃起,加入了攻击朱雪雁的队伍。它们已经在那里蜷伏了很久,等着这一人一马新鲜的血肉。 朱雪雁猛地拔出了铁尺。 不知怎么,原本短小轻便的铁尺,现在在她的手中,却变得分外沉重。 朱雪雁顾不上多想,在巨狼扑近的一刹那,她奋力一铁尺向巨狼刺去,尖锐的铁尺在雪光的映衬下照射出凌厉的寒光,巨狼显然对这种尖锐的武器很是畏惧,立刻闪身避开。 朱雪雁感到眼前一阵晕眩,但求生的**让她以惊人的意志保持着清醒,她大喊了一声,奋力挥动铁尺猛刺,巨狼向后退避,朱雪雁趁机冲到了黑马前。翻身上马。 黑马虽然受了伤。但伤口的疼痛似乎激发了它的野性。背上有了骑手之后,它似乎有了主心骨,立刻几个腾跃,跳出堆满积雪的洼地,飞奔起来。 巨狼的速度是朱雪雁始料未及的。她知道狼在追逐猎物的时候也会爆发出令人惊恐的高速,但是依然无法和草原上最好的骏马相比。但现在她的马虽然已经受了伤,但仍有力量奔跑,是以她才决定跳上马奔逃。但她没想到的是,巨狼竟然跟了上来。 巨狼那股可怕的气息就在她的脑后。那不是狼身上常有的腥臊气,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朱雪雁对这股气味并不陌生,长毛之乱时,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总是弥漫着这股味道。 这些狼的食物是人的尸体! 朱雪雁现在知道,那个黑店的两个伙计,是被谁吃掉了。 黑骏马在雪地上画出巨大的弧线,但是这对于巨狼完全没用,沉重的身躯没有让巨狼变得笨拙。另外几头狼敏捷地转弯紧随,那些锋利的狼牙距离马尾只有一丈多远。也许一次发力狂奔,巨狼就能够把锋利的爪插进马的胸膛里掏出心来。 前方出现了一条封冻的小河,朱雪雁没有信心自己的马能够支撑到那里。她不敢回头,但是她预感到巨狼还有余力,它们不会允许自己这个猎物窜过河面,当战马不得不在光滑的冰面上缓慢前进时,巨狼就获得了最完美的捕猎机会。 朱雪雁伸手摸索自己背后的箭羽。她发箭的速度很快,但她依然需要瞄准,在这样的高速下她无法转身瞄准。 她紧紧抓住黑骏马的长鬃,低声催促着它,给它勇气。这匹马已经跑疯了,它可能从未跑得那么快过,因为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神速,巨狼们已经享用了她和它新鲜的血肉。 她已经看见冰封的河面了!她死死地盯着前方,急速地思考自己该怎么办,也许她可以不踏上冰面沿着河岸奔驰,找到一处窄的地方跃过去。 她的瞳孔忽然放大!在前方的细雪中,一匹巨大的、灰色的狼!它斜向里冲过来截住朱雪雁的去路,猛地刹住,抖动全身,身上的积雪飞散,那身晶莹的灰褐色长毛仿佛直竖起来。它以利爪刨雪,发出了低沉而悠长的嚎叫,迎着朱雪雁的马头直冲过来。 朱雪雁回头,看见自己的背后只有那三匹野狼。 她被这些畜生包抄了。 她也曾在草原上生活过,熟悉狼的性格,这些天性嗜血的动物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吃惊,会分成几队把野羊群逼到山崖下围杀。可朱雪雁从未当过狼的猎物,她没有想到,在她绕着巨大的弧线带着狼群在雪地里奔行时,那匹巨狼已经悄悄离队,走了笔直的路线,阻挡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你距离任何一匹狼只剩下一百步,你就很难再逃了。”草原上的一个老猎人曾这样告诉过她。 老猎人的话很快就要应验,此时前方的巨狼距离她有五十步,后方的野狼只有不到十步。如果她是一个射手,她现在陷入的恰恰是射手的绝地。朱雪雁所习惯的是隔空百步杀死敌人后回撤,可如果她陷入了敌人的队伍当中,就算她发射的速度再快,总比不过持刀剑的敌人上来一斩。这头巨狼胜过数名精锐的持刀杀手,它挥舞的利爪远比钢铁的刀剑更可怕。 她就要死了。 电光石火的瞬间,师父的声音穿越了数年的时间重现在朱雪雁的耳边。师父的教导很多,朱雪雁不可能每一条都记得清楚,可是那句被遗忘了很久的话忽然间变得百倍清晰。 “如果我陷入了敌阵,该怎么办?”十二岁的时候,朱雪雁提了这个问题,此时她已经可以在百步的距离上用各种射远武器射落大雁。 师父默默地握住朱雪雁的手,把她小小的手握紧在袖箭上,让她不得不紧紧抓住它。 “不断的射,雁儿!射!别停!”这几个字是师父全部的答案。 朱雪雁猛地握紧了弓。是的!就是这样!她的手里还有弓,她的背后还有箭,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即便在绝地里,她仍能射箭! “驾!”她猛地拍在马脖子上。 黑骏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发狂般向着前方的巨狼撞去。朱雪雁忽地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她右手从背后准确地取到了三支狼牙箭。在背后巨狼猛扑起来的瞬间。朱雪雁全力蹬踏马鞍。整个人离开鞍面飞起!她从马背上跃起了不可思议的五尺高度,远高于巨狼的头顶。黑骏马依旧疾驰,朱雪雁和它瞬间分离,巨狼也停不下,抬眼看着猎物像是大雁般从头顶掠过。 黑骏马一头撞在前方的巨狼身上,巨狼挥舞的利爪立刻在黑骏马的肩膀上增加了几道伤痕,肌肉外翻出来,鲜血喷涌。而这匹北地战马也没有放过巨狼。求生的本能促使它全力拼杀,它得了一个空隙,用尽全力咬在巨狼的喉间,公马的牙齿虽然比不上狼牙锐利,却也不容轻视。前方截击的巨狼喉咙里鲜血涌出,暴跳着往后逃窜。 此刻黑骏马已经不可能避过身后的三匹野狼了。然而,朱雪雁已经落地!她无须在疾驰的马背上转身瞄准了,朱雪雁三箭上弦,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弓,竟然将这张渤弓拉成了满月! 弓背发出接近崩断的咯咯裂响。在这个瞬间朱雪雁完成了瞄准。三箭齐出! 满弦发射的情况下,不再是前一次的结果。三支利箭准确地各自贯入一头野狼的脖子和头部。坚硬的颅骨被洞穿,那三头野狼惨嚎着张牙舞爪了几下,便倒下了。 朱雪雁毫不停息,又取一支箭在手,此时巨狼已经将黑骏马扑到在雪地上,一口咬断了它的喉咙。 满口是血的巨狼抬起头来,看到朱雪雁张弓搭箭,又将弓拉成了满月,它的眼神里充满了狂暴,口中发出低低的嘶吼。 朱雪雁瞄准了巨狼,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一箭射出,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一个黑影自天而降。 朱雪雁本能的倒地一滚,手中的弓却一下子给一股大力扯走了,箭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朱雪雁定睛细看,只见一头大雕落在雪地上,利爪之下,正是她的弓。 大雕看了朱雪雁一眼,猛地低头,用喙啄着弓背,几下便将这张渤弓啄断了。 又有几头野狼围了过来,大雕则低鸣一声,丢下了断弓,巨翅一振,重又飞上了天空。 朱雪雁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又一次奋力拔出了铁尺。 铁尺比刚才更加的沉重了,可能是刚才射箭时用力过猛的关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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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农夫一斧未中之后,没有继续攻击岩根山人,而是径直的向林逸青冲去,他的动作无比快捷,岩根山人想要挡在他面前,已然来不及了。 “着!”岩根山人刀交左手,右手再次拔枪,向驼背农夫连开三枪,试图阻止他向林逸青突击,驼背农夫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挥动巨斧挡在了身侧。将这三枪全部挡开。 看到如此沉重的巨斧在驼背农夫手中灵活无比。林逸青也暗自心惊此人的天生神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驼背农夫已经冲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把怀里的朱雪雁向星月琉璃一抛,闪身便冲了上去。 看到林逸青竟然赤手空拳的冲向了敌人,星月琉璃不由得大吃一惊。 驼背农夫大吼一声,双手抡斧便向林逸青迎头砍下,林逸青闪身躲开,驼背农夫立时将斧变为横斩,其动作可以说敏捷无比。 星月琉璃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心惊不已。 因为林逸青此时已然无法躲避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逸青闪电般的冲了上去,双手疾出,一下子便抓住了斧柄! 林逸青其实要的便是对手变竖劈为横斩! 林逸青双手抓牢斧柄,驼背农夫这一斩便给阻住了,他当然明白林逸青是想要夺下他的铁斧,双手也是牢牢的抓住了斧柄。 “撒手!”林逸青一声断喝,双手抓住斧柄的同时,抬腿猛踢对方的胸口,他这一踢可以说用足了力气,但对方却并没有松手。 林逸青感觉自己的脚好象是踹上了一个巨大的沙包。对方硬生生的挨了他这一脚,竟然没怎么地。令他吃惊不小。 “起!”驼背农夫大吼一声,双手紧握斧柄,竟然将林逸青抡了起来! 驼背农夫用力想要将林逸青甩开,但林逸青双脚一落地,便有如生了根一般,接着林逸青也吼了一声,将驼背农夫也抡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力大无比,在此刻可以说斗得旗鼓相当。 看到二人竟然抡着好似风车一般的转起了圈子,周围的忍者们想要开枪,却怕伤到林逸青,一时谁都没有上前帮手。 星月琉璃犹豫了一会儿,猛地丢下了昏迷不醒的朱雪雁,闪身冲了上去。 驼背农夫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大吼一声,用起十二分的力气,再次将林逸青抡了起来,直向星月琉璃撞去。 星月琉璃何等灵巧,她奋力腾身跃起,让过了林逸青的身体,一下子蹲在了驼背农夫的肩上,双手举刀,直直的插向驼背农夫的颈间。 驼背农夫猛地身子一抖,星月琉璃这一刀便刺偏了,直插进了驼背农夫高高隆起的驼背之中。 可能是被骨头卡住了,星月琉璃手中长刀插入了驼背三分之一,便再也无法下进,驼背农夫发出了一声狂吼,星月琉璃站立不稳,便给他甩了出去,摔到了雪地上。 就在驼背农夫吼声未绝之际,林逸青已然夺下了巨斧,反手便是一记横斩。 这柄凶蛮的武器切割着空气,发出摄人心魄的呼啸。 浓腥的血仿佛在半空里炸开,淋在了林逸青的身上。 矮壮的杀手给他这一斧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呆住了,那血腥的场面和恶魔般的敌人的毁灭,令星月琉璃等忍者们一时间竟然怀疑起自己身在何处来。直到远处林间传来了枪声,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林爵爷!您没事吧?”不远处的冰河对面传来了一声呼喝,林逸青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个白虎骑兵的身影,为首的头目正向他挥着手。 这些骑兵本是驻防天津外围的部队,得知林逸青过境后,统领有心巴结,于是派了一百余骑前来护卫,林逸青深知这些旧军的战斗力如何,本打算婉拒,但头目极言这里的山路不安全,还提到最近他们失踪了几名兵士,林逸青觉得这当中有蹊跷,于是便停留了几日,帮他们调查清楚。这也是这些渤人骑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渤人骑军头目按林逸青的吩咐率人马在附近搜寻,听到这里传来枪声后,头目以为林逸青出了事,一时间魂飞天外,立刻带着骑兵们来援,刚好目睹了林逸青斧劈敌人的场面,又吓得几乎掉下马来。 渤人以骑射立国,到现在近三百年,承平日久,他们的骑射功夫荒废到了什么程度,胆气如何,不问可知。 看到白虎骑兵到来。林逸青本不想要他们参战。白送性命。但他并不清楚敌人有多少,急转念间,还是决定让他们助自己的忍者们一臂之力。 “散开搜寻!还有敌人!”林逸青高声道,“敌人有暗器!注意防护!” “盾!”头目会意,回头大声命令道,冲过河面的渤人骑兵们立刻将马鞍后的铜盾举了起来,伏在马上,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急驰。 林逸青来到驼背农夫的上半截尸体前。将星月琉璃的长刀拔出,抛还给了她。 “刚才,谢谢你,琉璃。”林逸青冲她微微一笑。 虽然是风雪天气,但星月琉璃却感到周身无比温暖,脸上也有些发烫。 刚刚林逸青救下朱雪雁,并说朱雪雁是他的女人时,她的心里还有一丝嫉妒。 她一直渴望,林逸青能向对待望月姐妹一般,对待自己。可不知怎么。她又为自己成为林逸青的女人这件事,感到莫名的畏惧。 但就在刚才。林逸青让她明白了,她真正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四叔!四叔!你怎么样?”林语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没事!语曦你留在那边,不要过来!”林逸青喊道。 “好!四叔你小心!”林语曦答道。 “琉璃,你带她过去。”林逸青指了指躺在雪地上的朱雪雁,对星月琉璃说道。 星月琉璃点了点头,正要向朱雪雁走去,突然间面色一变。 在她转向林逸青的一瞬间,虽然她戴着忍者面罩,但林逸青还是瞬间便捕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他也听到了那夹在风雪之中的金属摩擦声响。 林逸青猛地转身伏下,用手中的巨斧挡住了自己的脸。 “砰!”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林间飞来,正中林逸青手中铁斧的斧面,被弹开后,呼啸着向上飞起,打中了一棵大树的树干,顿时木片纷飞,积雪扬落。 星月琉璃和岩根山人反应极快,立刻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举枪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还击,几名忍者也纷纷拔枪向那里猛射,一时间林子里枪声响成一片。 已经过了河岸的渤人骑兵们吓了一跳,一些骑兵拿起了弓箭,却不知该往哪里射,另外几名胆小的骑兵竟然调转马头,又跑向了对岸。 一排枪过后,忍者们停止了射击,全都伏下身来。林间重又归于寂静。 躺在雪地中的朱雪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星月琉璃这才意识到这个林逸青托付给她的女人还躺在那里,她刚要过去,身边的林逸青却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星月琉璃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个驼背农夫出现时,首先的目标,也是朱雪雁。 林逸青一扬手,巨大的铁斧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了朱雪雁的身旁,直插入雪地,斧身刚好挡住了朱雪雁的头肩。 星月琉璃知道林逸青这是为了防止朱雪雁被冷枪击中,她没想到林逸青会用这个巧办法来保护朱雪雁,心中佩服不已。 风雪中突然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声。 由于多名渤人骑兵就在这里,林逸青一开始对马嘶声并未在意,但当他听到马蹄声传来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突然间,一骑马从林中冲了出来。 这是一匹又高又大的黑色骏马,马背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骑士,他的后背醒目的插着四把剑,手里拿着一支马枪。 黑衣骑士纵马直向朱雪雁躺倒的位置冲来,忍者们看见他现身,立刻举枪向他猛射,渤人骑兵们也纷纷张弓搭箭向他射来。 黑衣骑士的身形极是灵活,他在马上只歪了歪身子,便躲开了射来的枪弹,他身子歪斜的骑在马上,却仍能用马枪射击,只是忍者们身经百战,全都隐伏得很是巧妙,他的还击多打在石头或是树上,并没有伤到人。 马枪打空之后,黑衣骑士也冲得近了,他将马枪丢掉,反手从后背拔出了一柄巨形的尖首宽刃长剑来。 忍者们不停的对他射击,只见他或躲闪或抡动巨剑,将子弹全都挡了开来。 林逸青闪身向朱雪雁冲了过去。 刹那间。黑衣骑士也冲到了朱雪雁的身边。看到林逸青现身。他长啸一声,举剑正要砍向林逸青,座下马却哀鸣一声,倒了下来----刚才这一会儿,这匹高大强壮的黑色骏马已经中了好几枪,现在它终于承受不住了。 没等黑骏马倒地,黑衣骑士便跳了起来,双手抡起巨剑。直向林逸青砍去。 林逸青猛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铁斧,挥斧横挡,黑衣骑士这雷霆万钧的一剑便斩在了林逸青手中的铁斧上。 两件沉重的冷兵器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 林逸青感到握斧的手臂一阵麻木,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而黑衣骑士则仿佛撞在了一堵墙上,身形瞬间停顿了下来。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巨剑,无数细小的裂缝在剑身上蔓延开来,金属碎裂的声响有如垂死的哀鸣一般,接着巨剑便在他手中崩断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把跟了他十几年。为他斩下了有数的那几颗头颅----每颗头颅的主人,他们都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对面的那个人只用了一击。一击就毁掉了他最为趁手的兵器。 “好!”黑衣骑士赞叹了一声,向后急退,抛掉了手中的断剑,双手从后背抽出了两把长剑,这是两把形制几乎一样的长剑,也是尖首宽刃,不同之处是剑柄处各镶有一块红色和白色的宝石,看起来不象中土的武人佩剑,倒有些象是西方骑士用的双手大剑。 林逸青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将铁斧交到左手,活动了下手腕后,将自己的“七胴切”宝刀抽了出来。 看到林逸青手中的武士长刀,黑衣骑士的目光一缩。 “柳某自负剑术,平生罕有敌手,欲得一高手对决而不能,今日幸逢阁下,可以尽己所学,全力一搏,可谓快慰生平。”黑衣骑士双手执剑,看着林逸青说道,“不知阁下愿否与我单独一战?” “好。”林逸青点了点头,看了躺在脚边的朱雪雁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黑衣骑士。 “柳某现在只求与绝世高手一战,阁下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黑衣骑士明白林逸青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年便与她相识,原本也没想要伤她。” 林逸青猛然记起了朱雪雁昏迷之前曾叫了自己一声“柳兄”,知道那位柳兄可能就是面前的黑衣骑士,不由得暗自叹息。 你这个疯女人,你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来吧!”林逸青深吸了一口冷风,缓缓举起了铁斧和长刀。 黑衣骑士大喝了一声,双手抡剑猛冲了上来。 雪光映射之下,黑衣骑士手中的双剑放出红白两色刺目的光芒,令林逸青感到眼前一花。 他立刻明白,黑衣骑士手中双剑剑柄上的那两块宝石是干什么用的了。 林逸青微一转头,避开对手剑柄上的光芒,对方双剑已然呼啸而至,林逸青猛然挥动铁斧格挡,黑衣骑士两剑全都砍在了斧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逸青待要再转头挥刀迎战,却又被对方的剑柄宝石给晃了眼,这一次对方变斩为刺,林逸青再次以斧为盾,挡住了对方的刺击,不料对方一剑改为下削,林逸青向后急退,饶是他动作敏捷,对方的剑尖也划开了自己的牛皮靴,差一点便割到皮肉。 林逸青心头火起,急转念之间,他有了主意,索性闭上了眼睛,立于原地不动。 黑衣骑士看到他的动作,冷笑了一声,猛地跃起,双剑轮挥,向林逸青斩去。 林逸青以斧挡住身前,向后退了一步。 黑衣骑士身形甫一落地,正要变招,林逸青却猛一扬手,手中“七胴切”宝刀直向黑衣骑士飞去。 黑衣骑士显然没有料到林逸青竟然会用“抛刀法”的战术,眼见这一刀来势凶猛,他想都没想,双剑齐挥拦击,只听“当”的一声,林逸青的宝刀飞到了一边。 而就在这时,林逸青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冲了上来,挥斧横斩。 沉重的巨斧这一刻快如闪电,势若雷霆,好似盘古开天辟地一般,仿佛它在林逸青的手中变成了一根稻草,黑衣骑士身法已老,根本无从躲闪,只有拼尽全力,以双剑推挡。 “铮!” 一声轻响,观战的忍者们看到两截雪亮的断剑飞起,接着便是一蓬腥红的血雾。 星月琉璃看到林逸青仰着头来迎接这场血雨,带着猛兽享受到新鲜血食时的畅快神情。 黑衣骑士缓缓向后摔倒----不,摔倒的只是他的上半截身子,他的下半截身体仍在迈成弓步的双腿支撑下,立在那里,不停的喷着血。 林逸青抹了抹脸上的血,冷冷的看着双手仍紧握剑柄倒在血泊中不住抖动的对手。 “果然……和你这样的对手……是取巧不得的……”黑衣骑士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松开了剑柄。 “你……闭上眼……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他费力的问道。 “你的脚步,踩在雪地上,会有声音。”林逸青平静的答道。 “呵呵……是了……想不到……我柳靖庭……竟然会……死在……斧钺之下……真应了……那老和尚的卦……”黑衣骑士话音未落,口中喷出一团血块,接着头便一歪,就此死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七章 毒魔授首 “什么什么?你叫柳敬亭?”林逸青听到黑衣骑士临死前说出的名字,思维不由得发生了时空错乱。 眼前的这个已经给他劈成两段的男人,怎么看起来也不象是个说书的…… 林逸青从死尸的手中将两个剑柄拿了起来,他这时才发现,剑柄上的那块红宝石,是一块地道的缅甸红宝石,属于极品的“鸽血红”,而那块白色的宝石,赫然是一颗有如麻将牌大小的金刚石! 自己给小桐的那块作为定情信物的钻石,无论大小和纯度火彩,都不能和眼前这块金钢石相比! “这两柄剑都是上好的精钢宝剑,可惜都断掉了。”岩根山人没有注意到林逸青的目光在那两颗宝石上,而是为这两把断剑感到可惜。 林逸青听到他的话,强行压住了要把这两块宝石马上抠出来的冲动,而是将两把断剑交给了一个忍者收好,从死尸的背后拔出了最后一柄带有青铜骷髅的长剑。 “这把剑不错,只是比起主公的‘七胴切’来,还是差一些。”星月琉璃将林逸青的“七胴切”宝刀给捡了回来,刚好看到那柄剑,她和岩根山人都对刀剑颇有研究,是以在旁边说道,“不过也应该是出自于中土名家之手。” “其实这巨斧,也是名家之作。”岩根山人的目光不知怎么落到了林逸青手中的巨斧上,“这应该是庙宇之中供奉之神器,遇有兵乱时也可为力大者作为兵器使用,是用上好精铁打造。是以锋锐无比。又无锈蚀。枪弹也不能洞穿。” “呵呵,想不到这些家伙用的兵器都是好东西,等收拾了他们的同党,咱们回头好好研究研究。”林逸青挥了挥手中的剑斧,指了指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忍者们立刻向前那里悄然冲去,那些渤人骑兵见状,也纷纷打马向那边前进。 “琉璃。你带她先回去,我去去就来。”林逸青指了指躺在雪地里的朱雪雁,对星月琉璃说道。 “好的,主公。”星月琉璃应了一声,快步来到朱雪雁身边,将她扛了起来,向冰河对岸奔去。 看到她的动作,林逸青微微咧了咧嘴。 当林逸青等人赶到时,战斗已然结束了。 林逸青看到一个个手持小圆钢盾的忍者们正伏下身子,小心的面对着一具躺坐在树下的尸体。他们手中的枪仍然指着尸体,提防着对方可能突然的复活和反击。 林逸青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两名忍者和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身亡,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看到弹洞或伤痕。 再往远处看,还有数名渤人骑兵的尸体,诡异的是,他们全都是连人带马倒毙在雪地中,身上也同样没有伤痕。 “主公小心,还有一个敌人,藏在暗处!”一名忍者大声的提醒林逸青,“敌人使用带毒的暗器,非常厉害!” 听到他的话,林逸青和忍者们立时伏下了身子,各自躲在了树后,或是举起了护身钢盾。 林逸青将手中的长剑插在雪地中,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打算向那个躺坐在树下的尸体开枪,这时几名渤人骑兵赶到了,林逸青想了想,将手枪重新插回了腰间。 “你们几个,射那个人。”林逸青对那几名渤人骑兵说道。 几名渤人骑兵看到忍者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很紧张,听到林逸青的命令,他们各自应了一声,立刻张弓搭箭,向树下的那人射去。 一连几支羽箭射中了那个人,那个人的身体只是在羽箭的冲击下晃了晃,接着倒在了雪地上,并无异动。 他的确是死了。 林逸青拔出插在雪地上的长剑,当先起身,忍者们也跟着上前,来到了树下。 林逸青看了一眼倒在树下的尸体,看到死者头戴圆帽,身穿长袍,脸上一副圆墨镜,怀中抱着一把琴,象极了著名的瞎子阿炳,不由得有些好笑。 身边的忍者们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持钢盾和刀枪,将林逸青围在了中间。 林逸青俯身看了看瞎子琴师,他身上满是血洞,应该是给忍者们乱枪打死的。林逸青拿起了他怀中的琴,他知道这应该就是对方的武器,是以仔细的看了一下,惊讶的发现,这把琴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竟然是和汽枪差不多的东西……有意思,有意思。”林逸青很快便弄明白了琴的构造,微笑了起来。 “另外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林逸青将琴交给了一名忍者,问道。 “主公,那个人的动作很快,加上风雪很大,我们……没有能够看清楚!十分抱歉!”一名忍者头目有些羞惭的答道。 “大家散开吧,他应该是不在这里了。”此时雪停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林逸青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说道。 “大家散开搜寻!”岩根山人命令道。 忍者们解除了防御圈,迅速开始散开搜寻起来。 林逸青来到一名死去的忍者身旁,仔细的检查起来,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但嘴角却流出了黑血,林逸青心中一凛,再定睛细细审视,终于发现,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枚细小的钢针,针周围的皮肉,已经变成了乌黑青紫状。 林逸青用一块手帕垫在手上,小心的将钢针拔了下来,阳光下,钢针闪着蓝莹莹的光芒。 “敌人用毒针作战,大家小心!”林逸青沉声道。 忍者们听到林逸青出声示警,全都拿出了护身钢盾,渤人骑兵们见状也纷纷从马鞍上卸下了大号古式铜盾牌,挡住了身子。 忍者们搜寻了好一会儿,仍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这时林逸青突然发现一处雪地上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 林逸青快步跑了过去。小心的从雪中将羽毛拈起。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 “原来如此……”林逸青抬头看了看已然变得晴朗的天空,突然面色一变。 “赶紧回去!快!” 冰河对岸,临时营地。 “琉璃姐姐,这是谁啊?”林语曦看着躺在担架之上昏迷不醒的朱雪雁,惊奇的向星月琉璃问道。 “你四叔说,这是他的女人。”星月琉璃解下了已经有些湿了的面罩,瞥了林语曦一眼,平静的答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林语曦瞪大了眼睛。看着朱雪雁,“我四叔什么时候……怎么我一点都没发现……” “我跟随主公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星月琉璃有些好笑的看着天真可爱的林语曦,“更别说你了,语曦。” “这……要是真的话,我岂不是……凭空多了个小四婶出来了?”林语曦叫了起来。 听了林语曦的话,星月琉璃和周围的几名女忍者全都忍俊不禁。 “你这个小四婶,现在只怕性命难保。”星月琉璃伸出手,摸了摸朱雪雁的额头,面色转为凝重。 “她怎么了?受伤了吗?”林语曦吃了一惊。 “她中毒了。”一名女忍者也看出了端倪。在一旁说道。 林语曦听她这么一说,这才发现。朱雪雁的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黑气,嘴唇也是青紫的颜色,面色却是惨白,透着一种妖异的美。 星月琉璃仔细的审视着朱雪雁,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的左臂上。 星月琉璃闪电般的拔出短刀,割开了朱雪雁的袖口,露出了她白藕一般的手臂。 林语曦看到朱雪雁小臂处有一块已经紫得发黑的地方,不由得掩口惊呼起来。 “毒针射中她后马上就掉了。”星月琉璃皱起了眉头,“所以她一直没有发现,但毒还是进到血液里了,所以才会在现在发作。” “那怎么办?她会死吗?”林语曦急道。 “这样的毒,得有专门的解药才可以。”星月琉璃用刀尖在朱雪雁的伤处轻轻的挑了一个十字小口,仔细的看着伤口流出的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用我们雾隐流的药给她试一试?”一名女忍者建议道。 “好吧!”星月琉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名女忍者取出一粒黑色的丸药,递给了星月琉璃,星月琉璃取过一个水碗,将药在水中化开,然后撬开朱雪雁的嘴,给她把药灌了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难以下咽,一碗药竟然全都顺利的给朱雪雁喝了下去,但她喝了药之后,不一会儿,身体便开始战抖起来。 “好冷……”她低吟了一声。 星月琉璃紧盯着她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她伤口流出的血仍然是乌黑的颜色,星月琉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看来效果不明显。”那名女忍者叹了口气,“中土的毒药想不到还是这么厉害,看样子只有等主公抓到用毒针伤她的人,得到解药,才能救她了。” “嗯。”星月琉璃望了望帐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变得分外晴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四叔怎么还不回来……”林语曦话音未落,星月琉璃突然听到帐蓬的顶端传来了一阵风声! “有敌人!”星月琉璃大声示警,闪电般拔出了手枪,向头顶连开了三枪。 帐蓬外面传来了一声禽鸟的怪啸,一股大力猛地将帐蓬揭了起来。 星月琉璃吃了一惊,这时又有枪声响了起来,她看到袁蔚霆和几名卫士正举着步枪向天空中射击。 帐蓬飘落到了雪地上,星月琉璃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瞬间飞入到了树林中,不见了。 “是一只大雕!星月大人!”袁蔚霆带着卫士们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雕?”星月琉璃一愣。 “我看见了!琉璃姐姐!是一只大雕,很大很大的黑雕!”林语曦说着,转头对袁蔚霆斥道。“你什么臭枪法啊!袁大头!这么大的鸟儿。你都打不中!”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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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王……”星月琉璃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 “它不肯近前,我们怎么才能诱它过来?”段启瑞这时开了口。那只狼王极其谨慎,始终在五百步之外。现在枪弹和箭枝都没有了。只剩下几名女忍者手中有手里剑(飞镖)等暗器,可在这个距离上,根本不可能射中。 “可惜没有枪弹了,”星月琉璃喝道,“只好上前射它!” 蹲伏持盾的渤人骑兵只听见背后一声暴喝:“闪开!”骑兵所列的阵势微微一乱,星月琉璃闪电一样突出,渤人骑兵们全都吃了一惊,现在已经没有箭了。而狼群还在扑近。她这样单独冲出,就像要去送命一样。 这个瞬间。前面的野狼又扑近数十尺,而星月琉璃神勇异常,她一手持圆形钢盾,一手挥刀,长呼着恶战,一柄忍者长刀舞成刀圈,周围一片都是恶狼的断肢。雪光中,她的刀如同一条飞舞开来的银龙,狠辣犀利,在狼群中没有一刀走空。 距离狼王只剩下不到百步。此时星月琉璃一口咬住刀背,右手扣上了三支手里剑,猛地腾身跃起,射向了坡上的狼王。那三支手里剑旋转着射出,去势急劲,可是当她冲出防御圈的时候,狼王已经警觉,此时竟然蹿空一闪,三支手里剑全部落空。 “可惜!”看到这一幕,袁蔚霆不由得惋惜的说道。 那匹狼王凶狠地盯了星月琉璃一眼,仰天吼了一声,但并没有扑下坡来。 星月琉璃一击未中,知道难再有机会,她看了狼王一眼,握刀在手,一片血光中,她踏着野狼的尸体夺路杀回。 这时,远处林中的那狼嗥声又响了起来,只是变得有些声嘶力竭,狼群听到之后,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天空中飞速俯冲而下,直冲进了防御圈中。 星月琉璃看到了那只大雕。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雕,张开翅膀有数人之高,只见它伸出巨爪,一下子将躺在那里的朱雪雁抓了起来,接着便用力扇动巨翼,向天空飞去。 看到巨雕抓走了朱雪雁,几名女忍者全都大吃一惊,她们当中有人想要用暗器射击,但又怕伤到朱雪雁,是以始终未敢出手。 眼看大雕抓着朱雪雁便要飞上天空,远处却突然“砰!”的传来了一声枪响,大雕的头部瞬间迸出一团血雾。 星月琉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雕直直的伸着双翅,带着朱雪雁缓缓的降了下来,摔在了雪地当中。 几头狼转头冲了过去,而就在这时,一声怪异的狼嗥声响起,那几头狼象是听到了什么可怖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惊慌的看了看,然后转头便跑了回来。 “这声音……是主公?”一名女忍者惊喜的大喊起来。 而在林逸青发出的狼嗥声响起时,原先林中的那狼嗥声却奇怪的消失了。 林逸青似乎是在用这种声音和狼群做着某种交流,他的吼声转为低沉,狼王听到他的吼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绿莹莹的眼睛竟然现出了恐惧之色。 狼王长长的吼叫了声,转头向东面的林子里跑去,狼群瞬间解除了包围,跟着狼王跑向了林子,留下了雪地里的无数狼尸和斑驳血迹。 “想不到……主公还有这样的本事……”星月琉璃的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狼群消失后,不多时,林逸青和忍者们的身影出现了,在他们的身后。是那些跟过去的渤人骑兵。 看到林逸青一手拎着大斧,一手扛着长剑,长剑上还穿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头。星月琉璃心惊不已。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王士珍感叹起来,“天下竟有如此之人。” 星月琉璃看到林逸青剑上的人头,象是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她快步跳出防御圈,向朱雪雁跑去。 “主公,她身上中了毒针。那人身上可搜得解药?”她来到朱雪雁身边,掀开大雕的尸体,用手摸了摸朱雪雁的额头。转头大声向林逸青问道。 林逸青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看了看手中剑上插的人头,不由得懊恼的大叫了一声:“靠!”他丢了手中的斧剑,狂奔到朱雪雁的身边。抱起了她。 “刚才在尸体上搜到的东西。都拿过来!快!”岩根山人回头道,一名忍者提了个袋子快步的冲了过来,将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很快,坛坛罐罐的东西摆了一地,林逸青看着这些装有药物的大大小小的瓶子,第一次露出了抓狂的表情。 “我靠……这么多……这特么哪一个里装的是解药啊!” “早知如此,留下此人的性命就好了。”岩根山人叹息道。 “这下惨了!”林逸青一脸无奈。哀声叹了口气。 看到林逸青为了朱雪雁,竟然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星月琉璃好笑之余,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嫉妒。 好在林逸青这样的神态没有维持多久,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看到满身是血的星月琉璃,他立刻问道:“你怎么样?琉璃?受伤了没有?” 这一句话立时让星月琉璃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向林逸青微微一笑,“我没事,这些都是狼血。” 林逸青望了望四周,看到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狼尸不下百具,想起刚才战斗的激烈残酷,不由得暗暗心惊。 “大家怎么样?伤亡如何?”林逸青高声问道。 “回爵爷的话,咱们大伙儿都没事,没有人伤亡。”骑兵头目此时对星月琉璃和林逸青佩服得五体投地,“多亏了星月大人机警果断,指挥得法,大伙儿才没有给狼群吃了……” 听到他的回答,林逸青放下心来。 “主公竟然通狼语,真是想不到。”星月琉璃看着林逸青,眼神已然由敬佩变成了崇拜,“不知主公何时学的这个本事?闲暇时能否传授一二?” 见痴迷武技异学的星月琉璃问起,林逸青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 这个本事,是他在美国交流时,向一位长年和狼群生活的生物学专家学的,可惜他那一次是因公出差,在那里呆的时间太短,没有把那位已经快把自己当成狼的博士的本事全部学全…… 当然,那时的他也不会想到,会在穿越之后,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遭遇到同样懂狼语的敌人,会用上这个本事。 “这个么……说来话长,等有空我教你时,一并讲给你听。” “太好了!谢谢主公!” 入夜时分,朱雪雁才苏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屋里,小屋门窗紧闭,但她能听到窗外呼啸的寒风。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不过当她回想起昏迷前所见到的林逸青的面孔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她忙不迭的想要起身,全身却象灌了铅一般,分外的沉重,竟然没能直起身来。 这时,通往里间的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你醒了!”看到朱雪雁睁大了眼睛在那里运气,他的脸上现出了喜色。 但朱雪雁看到他,却愣住了。 那是林逸青,她一直想要杀死的人。 “来,你一天没吃东西,喝口鸡汤吧!已经不怎么烫了。”林逸青在她呆呆的注视下,竟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将碗送到了她的面前,并拿起了碗中的勺子,想要喂她。 “你滚开!”朱雪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起身用力的一推,汤碗登时给歪到了一边。里面的鸡汤眼看要洒下来,林逸青却闪电般的将碗向前一伸,洒出碗的汤汁竟然一滴不少的全给接回到了碗里。 “你干什么呢你!这大冷天的。老子还没捞到热鸡汤喝呢!”林逸青有些恼火的将碗放到了床头的一个小柜子上,看着朱雪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杀我就赶快点!给我个痛快!我不要你这样的羞辱我!”朱雪雁嘶声大叫起来。 “靠!你搞清楚!要杀你的是你们天地会自己的弟兄,可不是我!”林逸青瞪了她一眼,“再说了,老子怎么羞辱你了?你自己说说,老子放了你多少回?这次老子特么以德报怨救你性命还救出不是来了?这天底下还有说理的地方没有?” 朱雪雁一时语塞。她定定的看着林逸青,忽然流下泪来。 林逸青望着她,目光渐转温柔怜惜。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想要抱她,但没想到朱雪雁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一双粉拳不住的敲打着他的胸口。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她猛敲了一阵。似乎是力气用完了。又用头猛撞林逸青的胸口,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人,在爱人的怀里发泄着。 “你赶快杀了我!杀了我!”她嘶声哭道。 “杀?我可舍不得,老子喜欢你!”林逸青有力的双臂搂住了她,“你是老子的女人,除了老子,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你!” “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么?”朱雪雁昏头昏脑的,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哪点老子都喜欢!要不你全改掉?” “你!你这个无赖!流氓!”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古人云:男不坏女不爱……” “哪个古人说的这样的话?” “老子说的!” 朱雪雁又一次愣住了,她当然不知道。林逸青是一语双关,可以解释成是古时的圣人老子所说,也可以说成是“老子”说的。 看着面前的傻姑娘真的在那里搜肠刮肚的想,林逸青强忍住严肃的表情,没有笑出声来。 朱雪雁学问有限,林逸青又板着脸言之凿凿,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终幽幽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 此时,明玄大师的声音又回响在了她的耳畔。 “我累了,你出去!鸡汤留下,我饿了自己会喝!” “ok。” 此时,在外屋的墙角,趴在那里偷听的林语曦咬着嘴唇,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听到林逸青要出来,她赶紧跳起身就跑。 ※※※※※※※※※※※※※※※※※※※※※ 《李文忠公集:筹议购船选将折(十一月二十八日)》: “奏为迭奉寄谕,先将海防购船选将各节,切实筹议,密折覆陈,仰祈圣鉴事。” “伏查自光旭元年四月间奉旨筹办海防,其时海口一无豫备,赤地新立,只能择要为之,督饬各营于大沽、北塘、新城各处,仿照洋式修筑炮台营垒,并与总理衙门函商,调船政水师巡海快船前来,又令总税务司赫德在英厂先后订购大炮蚊子船八只,水陆相依,稍壮声势。徒以户部指拨海防经费,各省关未能照数报解,又历经抵拨西征军饷,分提晋、豫赈款,饷力以抽分而愈薄,船械虽欲备而难齐。夫军事未有不能战而能守者。况南北洋滨海数千里,口岸丛杂,势不能处处设防,非购置铁甲等船练成数军,决胜海上,不足臻以战为守之妙。” “查西洋兵船利于海面攻取者约有三种。一、铁甲船,形式大小不等,铁甲厚薄不等,船首冲锋有无不等。二、快船,或配铁木,或用钢壳,专取行驶快速,能追击敌船,而为敌船所不及。三、水雷船,吃水虽浅,或带在大船上,或隐于大船后,冲击最宜。蚊子船则为守港利器,如赫德所购者,炮位较大,在浅水处亦能轰坏铁甲也。中土即不为穷兵海外之计,但期战守可恃,藩篱可固,亦必有铁甲船数只游弋大洋,始足以遮护南北各口,而建威销萌,为国家立不拔之基。乃议之五、六年,而迄无成者,一由经费太绌,一由议论不齐,一由将才太少。然欲求自强,仍非破除成见定购铁甲不可。臣先因北洋经费尚有存款百万,又得一日本铁甲船,暂行试练,俟驾驶得人,操演既熟,集有巨款,再行续购,推广分布,曾缄属驻德使臣李丹崖在英、法各厂访求新式。旋接总理衙门公函,以专顾一口为疑。而李丹崖八月间来信,亦谓近日各国议停造铁甲,如可缓办,尤为合算。且既有铁甲,应同时并举四事。一为炮台庇护,一为船坞修理;其尤要者,一为快船,若铁甲无快船辅佐,则孤注而已。一为水雷,有行雷可以出奇,有伏雷可以堵守,而后铁甲不为快船所困等语。自系在洋博访群议,斟酌时势以立言。惟是现有快碰船数只,稍可出洋操巡,应敌究嫌气力尚单。如果各省关尽力解济南北洋经费,略有积存,必再添购铁甲船,配以快船,及现有木船、蚊船,方可成全军而厚兵势,虽未可一蹴几,实未可一朝忘。臣仍密商李丹崖等悉心采访,如各国铁甲并未罢议,当择其与中土海面相宜者,酌量订购,随时奏明请旨办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九章 京军武士 北京,什刹海,敬亲王府。 “他怎么在天津耽误了?是去了李绍泉那里了么?”敬亲王看了看手中的密报,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回王爷的话,他到了天津之后,只在馆驿停留了一天,并未去拜会李制台,李制台也未差人前去相请。”齐布琛平静的回答道,“听说他是在天津城郊的秃山镇耽搁了,因为当地有叛党作乱,袭杀部兵,他恰好路过,于是助当地驻军平乱,尽灭叛党人众,是以误了行程。” “他这一路,管的闲事倒是不少。”敬亲王哼了一声,将密报丢到了紫檀木桌之上。 “听说他此次于叛党手中救下一女,乃是前眀的郡主。”齐布琛的声音仍然波澜不惊,象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敬亲王听到这句话,脸色却有些变了。 但敬亲王毕竟是敬亲王,他略一转念,便恢复了常态。 “这密报上何以未写此事?”敬亲王轻咳了一声,问道。 “只是传闻,目下尚无实据,是以未在密报中写明。”齐布琛答道,“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他多有不利。他毕竟算是文文忠的门生,王爷的臂助。” “那女人应该生得很美吧?”敬亲王问道。 “是。”齐布琛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不知王爷何以知之?” “他在园子里的那两位夫人,都有倾城之貌,他救下的这一个。想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敬亲王笑了笑。 “这应该是他的一个弱点吧。”齐布琛点头道。 “有弱点就好。”敬亲王拿起密报。又看了看。“人都有弱点,如果没有弱点,那就不是人了。” “有一种人,没有弱点。”齐布琛微笑着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人没有弱点?”敬亲王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问道。 “死人,是没有弱点的。”齐布琛答道。 “哈哈哈哈,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敬亲王抚掌大笑道。“人都死了,自然是没有弱点了。” 齐布琛的话令敬亲王想起了往事,不由得慨叹起来:“辛酉年那会儿,承威要是找的那些个武林高手得力的话,这会儿,我可能就不会在这里坐着和你说话了……” 当年承威想要发动政变,杀死仁曦和敬亲王,曾经在显凤皇帝梓宫回京的路上,安排“四大高手”行刺仁曦和敬亲王,结果仁曦和敬亲王预料到承威可能会采取行动。下令抄近路前进,“四大高手”在大路上扑空后。从小路追上了护灵队伍,但终因护送的军队防范严密,不敢下手,最终让仁曦等人顺利的提前到达了北京,一举收擒承威一党,平息了政变。 而当时这“四大高手”如果真的动手并且成功了的话,现在的大乾帝国的主宰,应该是另一个人了…… “王爷吉星高照,得皇天护佑,那四大高手临阵胆怯,未敢动手,”齐布琛显然对当年的这件秘事知道得十分清楚,“不过承威识人不明,找来的那四大高手,虚有其名而已,其所以败亡,并非无因。” 在“辛酉政变”失败之后,“四大高手”也全都选择了逃亡,而敬亲王为了永绝后患,除了调动兵马追捕之外,还花费重金雇佣镖局武师截杀,最终“四大高手”中的三个男人俱被镖局武师杀死,枭首送京,唯一的一个女人被练军捕获,械送京城,经顺天府审讯后,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 正是因为有了那一次的经历,敬亲王才会暗中极力招揽民间的能人异士,收为己用。 “当时承威要是选了你老齐,弄不好就成事了,哈哈!”敬亲王笑道。 “王爷说笑了。”齐布琛显然对敬亲王的这句玩笑话很不以为然,淡淡的说道。 “对了,老齐,我一直想要问你,你和林逸青,若论身手本事,哪一个强些?”敬亲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问道,“他在日本做下的那些事,你能不能做到?” “回王爷的话,属下只是一介武夫,林逸青在日领军布阵,海陆争锋,并能以少胜多,屡败强敌,这些是将军所为,属下是做不到的。”齐布琛平静的回答道,“若论个人武技,须当比试过才能知道,属下暗自揣测,西洋火器之技,属下可与其不分伯仲,而中土武技,属下或能略胜一筹。” “是这样……”敬亲王笑了笑,放下了茶碗,“所谓‘一俊遮百丑’,你有这‘一俊’便足够了。” 齐布琛听出了敬亲王话中之意,仍是微微一笑。 “他很快便要来京城了,到时候你们会会,本王便知端的。”敬亲王说道。 “属下领命。”齐布琛恭敬的答道。 “李绍泉上的那个关于整顿陆师的折子,你也看过了,你觉得他的建议如何?”敬亲王话锋一转,又问道。 “陆师暮气已深,整顿是必须的,现下各地防务,皆以练勇为主,长久下去,终究不妥。”齐布琛答道,“李制台所言,从京军八部之兵入手,确是为国之议。” “是啊!无论水师还是陆师,还是要有咱们渤人才好啊!”敬亲王长叹了一声,“这大乾的江山,毕竟是咱们渤人打下来的,还要咱们渤人保才是啊!” 齐布琛没有说话,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窗外。 远处,金色的阳光下,万里宫阙显得分外的辉煌壮丽。 ※※※※※※※※※※※※※※※※※※※※※ 阿布凯的一生一直在为自己不幸的婚姻而感到懊丧,这种懊丧在那个阴郁的清晨达到了顶峰。当时他正梦见小红,他在翠锦楼的老相好。小红坐在床边。风情万种的解着衣扣。这本来是阿布凯最喜欢的一种梦。可惜小红的衣扣刚解开两颗,他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炸雷也似的一声怒吼:“阿布凯!天杀的!快醒醒!”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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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起走的吗?带了什么东西?向什么方向去了?” “一起走的,带什么东西我就没注意了。他们有两辆大车,一辆可以放很多东西的,另一辆是特制的,让那个夸父坐在里面。他们似乎是往北边出城去了。” “七八天的时间,有大力的矿工在,足够他们挖出那条地道了,而且那么巧今天早晨离开,一定是他们昨天夜里挖通最后一段,盗走了枪。”戴鹏分析道。 “应该是,”阿布凯道,“我老婆说昨晚睡觉前,那枪还在的。” “那么,”戴鹏道,“我们只能追出去了。” “我们?” “当然是我们。” 收拾行装的时候,阿布凯才发现一个事实,其实自己进入北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生命曾经是颠簸不息的马车,在天涯海角飘摇不定,但当进入北京城后,就莫名的生根不再动弹了。 这样的离开也是被逼的,阿布凯本来打算委托给戴鹏,戴鹏却一定要阿布凯随他同去。 “我又不认识你家那杆枪的真伪。你们能想到作假,别人同样能想到。要是找回一杆假货,谁来担这损失呢?”戴鹏这话说得确有道理。 老婆的眼光转向阿布凯,令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断的缩小。我为什么要去找那杆破枪?他想,没有这枪,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但老婆的表情告诉他。也许他能活下去。但老婆是活不下去的。飞火连珠枪和德莫野的牌位一样。不只是吃饭的家伙,还代表着一种泡沫般的虚荣。这虚荣会在阳光下随同老婆脸上的痦子一道熠熠生辉,让她享受到比阳光更加缥缈、比痦子更加廉价的骄傲与自豪。 可是我才是姓德莫的,阿布凯想,为什么我只感觉到麻木?德莫家祖先的热血,到了我身上,早已冷却如冰了。 他默默的跟在戴鹏身后出了门,耳听得老婆掩上门后压抑的哭泣声。老婆其实对我很好。阿布凯想。 从邻居家借来了马并答应三日内归还后,阿布凯与戴鹏一同离开了北京城。戴鹏低声说:“你觉得三天能够?” “我不知道,”戴鹏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老婆处理。” 两人出了城北门。阿布凯回过头,似乎只是无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城市依然繁华而喧嚣,如同西洋人制作的计时钟表,循规蹈矩的运转着,不会因为一柄枪的丢失而发生什么改变。他蓦然间有一种预感,自己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了。 “我们应该怎么找?”两人来到了官道的第一处分岔口。阿布凯问。在这方面,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跟着车印子走。”戴鹏回答说,“矿工是大力士,其躯体必然沉重,承载他的马车必然用料也多,那么车辙印会比一般马车都深,所用车轮也会宽一些。” “你真厉害!”阿布凯佩服地说。 “这只是吃饭家伙而已,”戴鹏耸耸肩,跳下了马。阿布凯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烂泥和其中无数交织在一起的脚印、蹄印、车辙,看着戴鹏蹲下、站起、上马,随后听到他说:“走吧,他们折向东南方向了,真够狡猾的。” 两人拉转马头,跟着那两道与众不同的车辙向东南而行。经验丰富的戴鹏一路行走一路不断观察,告诉阿布凯说,这个车队包括了两辆车,六七匹马,看起来人多势众。 “我们就算追上了,也很难把枪抢回来。”戴鹏面有忧色。 阿布凯看了看戴鹏似乎能在风中飘起来的瘦弱身躯,再看看自己长期沉迷酒色而堆积起来的肚腩,再想想对方阵营里大力士雄伟的姿态,默默的点点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戴鹏就像两只愚蠢的老鼠,执著的跟踪着一群猫,似乎是惟恐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们怎么办?”他问。 “走一步算一步,”戴鹏答道,“他们能偷,我们能抢。别忘了我们是渤人。” 这话让阿布凯得到了一丝慰籍。 夜色渐浓,两人来到了一处集镇。 “先睡一觉吧,”戴鹏说,“现在追上去也没什么用。反正他们的车辙在,跑不了。” 于是阿布凯前去投宿,找了一家客店。 此时方值寒冬,气候寒冷。两人吃了些干粮,胡乱把身子裹住,躺在火炕上,各自都是心绪不宁。 “这一次连累你了。”阿布凯满脸歉意的看着戴鹏。 “没事,你只要到时候履行诺言就行。”戴鹏说道。 听到戴鹏提到这一次助他追回祖传宝枪的条件----把飞火连珠枪借他“考证”一番,阿布凯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只见你摆弄些古董珠玉,什么时候开始对这老枪感兴趣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了却先人的一个心愿而己。”戴鹏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愿意多讲,阿布凯也就没有再问。 毕竟看也看不坏,枪追回来后,随他看个够好了。 不多时,戴鹏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阿布凯却在黑暗中不停的抓挠着身体,他毕竟睡惯了老婆的暖被窝和翠锦楼的软玉温香,还是不习惯这样简陋的环境。 第二日两人继续赶路,自北京城向东南,紧随着那巨大马车。虽然二人晚出发半日,但毕竟马车速度较慢,眼见前方的车辙越来越新,阿布凯心中也渐渐觉得有些宽慰。与心情的轻松相比,则是身体的痛苦----阿布凯过去从来不曾在马背上颠簸那么长时间。他的大腿被磨破了,屁股也十分难受。戴鹏不得不放慢速度。 “休息一下吧。”戴鹏说。“你要是晕过去了。我还更麻烦。” 阿布凯把到嘴的“不用”二字生生咽下去,尴尬的一笑。两人正好路过一个街边的茶水小摊,便一同下了马。 喝着茶水的时候,戴鹏向摊主询问他们追赶的对象。摊主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刚才差点吓死我了!他们把面饼往车里塞的时候,我看到好大一只手掌,布满了黑毛……” “他们大概过去多久了?” “没太久,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吧。” 阿布凯呲牙咧嘴的站起来,说:“咱们赶快追吧。” “你行么?”戴鹏怀疑的看他一眼。 “我要是找不回枪。会比现在这样惨百倍,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老婆,” 阿布凯严肃地回答道,“其实我个人更希望那把枪丢失……” 戴鹏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这种人,竟然会为了去找寻一把破枪而四处奔波,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阿布凯叹息着说:“我自己都不相信呀。要不是我老婆以死相逼的话……” “女人的以死相逼也能信吗?” “我老婆可一向是玩真的。从前她逼我和翠锦楼的小红分手,真的一头撞到了桌角上。幸好她的头也不比木头软多少……现在她一说寻死,我就得赶紧听着!” 阿布凯在摩擦的剧痛中咬着牙颠簸着。那柔软的衣物此刻却仿佛粗糙如砂纸。他不断的调整着坐姿,但每一次调整只能令他更加难受。 但很快。两人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出现了一条河。大车的痕迹到此处消失。 戴鹏找岸边的船家询问了几句,回过头来对阿布凯说:“他们没有找这里的渡船,而是早已自己预备了一条船,渡河而去,看来是去往北岸的镇上了。” 阿布凯和戴鹏乘船过了河,来到了小镇上,戴鹏到了镇子里第一件事便是去寻赌场,阿布凯以为他赌瘾犯了,便不让他去。 “在那里要问什么很方便,”戴鹏解释说,“只要你给钱就行。” 阿布凯于是掏腰包。临行前,老婆特地叮嘱他多带钱,以备路上所需。 戴鹏进了赌场,不久之后出来,告诉戴鹏那帮人在这里采购了一批物品,包括一些北陆良马,折向东北,说是要去往关外。 “那我们岂不是也要去关外了?” “不,我们可能得去天津城。他们说去关外只是个幌子。我在那赌场里有熟人,他认识那队人的首领。他是天津城中的一名巨盗,门面上却开了个古玩铺子,专门销赃。” “天哪,天津?”阿布凯叹为观止的吸了一口气,“难道我们要跟着去那里?”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去,”戴鹏看了他一眼,“回去被你老婆揍扁就是了,在此之前别忘了付清应付的费用。” “老兄,你千万别以为我是什么大富豪,如果跑到天津城还找不回枪,再到关外什么的鬼地方去兜一圈,我就铁定破产了。” “那样的话,说什么我也得把飞火连珠枪卖了来抵债。” 两人正说笑时,阿布凯突然感觉有人轻碰他的包袱。回头时,见到一个枯瘦的背影正在往远处疾走。他心知不妙,忙伸手到包袱里一摸,叫出声来:“糟了!那家伙偷了我们的钱袋!” 两人赶忙追过去,那窃贼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撒腿便跑。 商人们信奉着决不招惹麻烦的信条,纷纷让出道来。窃贼倒是腿脚利落,很快跑到了小镇边缘,戴鹏大步跟在后面,阿布凯则跑得气喘吁吁。 窃贼跑过一驾马车后,脚步似乎放缓了。阿布凯大喜,正要扑上去揪住对方,却被戴鹏一把拦住。愕然间,阿布凯看见戴鹏从背上取下一张弓,突然用他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连发了三箭。 大车里传出了两声惨叫,阿布凯这才看见,原来有两支箭穿过了马车的厢壁,正钉在车窗的下部。无疑那里面藏了人。 第三支箭则射中了窃贼的右腿。窃贼倒在了地上,倒是顽强的一声不吭。 这是阿布凯第一次亲眼见到戴鹏的箭法。他实在没想到戴鹏出箭会如此之快。一时间有些愣神。 “我的箭很锐利。”戴鹏不紧不慢的说。“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都钉在里面。” 车厢里传出几声压抑的闷响,箭羽也颤动了几下。很快马车里钻出四个人,看相貌便不是善类,其中两个身上鲜血淋漓,显然是方才被戴鹏所伤的。剩下两人手中持刀,色厉内荏的瞪着戴鹏。 “你们是什么人?”阿布凯站到戴鹏身边,狐假虎威的问。 对方却只是和他凶狠的对视。并不答话。阿布凯悄悄拉了拉戴鹏衣袖,示意他威逼一下,戴鹏却挥挥手:“你们走吧!走慢了别怪我的箭。” 阿布凯目瞪口呆的看着送上门来的线索就此断掉,想要上前阻拦,又深知自己没有这个本领。他甚至隐约想到,老婆在这里也许都会好些。 窃贼把钱袋扔到地上,也一瘸一拐的跟他们一起走了。等到他们走远,阿布凯顾不上去捡拾钱袋,便准备追问戴鹏,戴鹏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问个究竟?刚才在我们斜后方的小屋里。至少还藏了三个人。离得远还行,那么近。我可没办法同时对付五个。” 阿布凯无言以对,过了许久才想起应该夸奖一下对方:“你的耳朵真灵……箭法也很好!” 戴鹏叹了口气:“把你的钱袋捡起来,咱们快走吧!” 此后的行程开始被不安的氛围所笼罩。阿布凯渐渐意识到飞火连珠枪对对方是多么的重要。戴鹏知道他不能长途骑马,让他坐上了那辆被遗弃的马车,自己驾车,他便坐在车里胡思乱想。 飞火连珠枪不过是一把战阵上的利器,当然,由于他伟大的先祖的缘故,还能算得上价值不菲的文物,放在德莫家的庙堂里,也能卖出不少门票。但为了这把枪,同时动用这么多人的力量,甚至还专门安排杀手伏击他们,这未免有些过分了。 他甚至软弱的想,就把这枪给他们好了,犯不上把命送在这里。这一把古旧的老枪,如果知道自己今天那么吃香,大概也会偷笑的。 对方发现自己形迹败露后,反倒是不慌不忙了,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戴鹏知道对手已有所提防,反而无法下手了。 “难道飞火连珠枪里……藏了什么大秘密?”这一夜两人夜宿的时候,阿布凯忍不住说。 “什么秘密?” “比如,武功秘笈啊,藏宝图啊一类的。” “你是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听多了吧?”戴鹏仰天翻了个白眼。 月光不知何时从乌云中探出头来,照亮了大地。 “说起来,你不是说,有可能衙门会对几个德莫家的后代进行甄别么?现在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回真枪,你老婆那边该怎么办?” “她会想办法的,这方面我不用操心。再说了,衙门办事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你就真的相信,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德莫家后代?我哪里象?” “你付的钱象。”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阿布凯正准备探头看看,却听得云湛开口说:“别动!老老实实坐着。” 阿布凯于是不敢动弹,听见那马蹄声渐渐追上了自己的马车、又从马车旁疾驰而过,许久才过完,似乎至少有数百匹马,声如雷鸣,气势非凡。马蹄声和泥水飞溅声之中,似乎还有人对着戴鹏呼喝了几句话,随即门被拉开,一名渤人骑兵头目探头进来看了他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 等到马蹄声远去,戴鹏才对阿布凯说:“我们有麻烦了,这些官兵看服色是京军骁骑营的,他们是去追捕那些人的。” “啊?京军骁骑营?难道说那帮家伙偷了宫里头的东西不成?”阿布凯隐约感到有些不妙。 “不管怎么说,他们被抓,肯定是人赃俱获,要是官兵把飞火连珠枪当成赃物带走可就麻烦了。那枪正好还是御赐的东西,符合宫里头东西的特征。”戴鹏说着,猛地催马前行。 “那可怎么办?”阿布凯再一次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先跟过去看看,见机行事好了。”戴鹏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马车向前疾行,不多时,阿布凯和戴鹏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呼喝声。 戴鹏将马车停在树林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和阿布凯下了马,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二人跑了几步,戴鹏猛地拉住了阿布凯,伏下身来。 阿布凯不明所以,正要发问,戴鹏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 一骑马飞快的冲了过来。 阿布凯看着这骑马,一瞬时被恐惧攫紧了。 那匹马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马背上驮着的,竟然是一具上半截已经没有了的尸体! “是官兵,这帮家伙爪子够硬啊!”戴鹏看到这一幕,也是吃了一惊。 二人起身悄悄的接近战场,官兵们已经将那两辆马车围住了,而马车上的人也大都跳了下来,和官兵们杀成一片。 阿布凯看到一个身材足有两个自己高的壮汉挥动着一杆长柄大刀,一记横斩将一名冲过来的骑兵一刀砍成两半,他知道刚才那匹马上的半截尸体是怎么回事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一章 悍贼弱兵 阿布凯感到脸上落上了一点热热的东西,他不敢伸手去摸,他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 血。 尽管官兵人多势众,但却根本战不下面前的这区区**个人,除了使长柄大刀的壮汉,另外几人各执刀矛,也是极为凶悍,他们虽然全都是徒步作战,但身手灵活,腾挪闪转之中或劈砍或突刺,常常一击便要对阵的官兵毙命。 “官兵不行,打不过他们的。”戴鹏面色惨白,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拳头,“毕竟天下承平过久了,他们已经经受不了严苛的训练,这样下去不光是外敌,连盗匪都要打不过了。” 但渤人骑兵的头目也不完全是无能之辈,看到近战无法取胜,他大吼了一声,“放箭!” 骁骑营的官兵们闻令,立刻打马脱出战团,同敌人拉开一段距离后,便各自张弓搭箭,向盗贼们射去。 盗贼们一边各自挥舞兵器抵挡箭枝,一边向后退去,那名当初偷窃阿布凯钱袋的窃贼因为原先已经被戴鹏射伤,行动不如同伴灵活,很快腿上便中了一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几名同伙想要拉起他,却给不断射来的羽箭逼得不得近前,见到有人受伤倒地,渤人骑兵们纷纷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来,不断有羽箭射向他,不一会儿,那名窃贼便给射成了刺猬,伏在地上不住的挣扎着。 看到他丧失了作战能力,几名骑兵纵马奔到窃贼面前。高高提起马腿,奋力一踏,阿布凯便觉得心头一颤。仿佛听到一声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几名盗贼开始用暗器反击,双方陷入了对射之中。由于相距很近,彼此的武器都能发挥相当的威力,不多时,又有一名盗贼给射杀在地,但也有三名骑兵给盗贼用金镖击落马下,尤其是那名壮汉。竟然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刀矛飞掷,转瞬间又杀了两名骑兵,但盗贼人少。眼见局势渐渐不利。 戴鹏突然说:“你呆在原地,千万不要动!”说罢,便低头快步向战阵冲去。 阿布凯想要阻止他,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呆呆的伏在原地。 戴鹏奔跑着冲向盗贼。远远的射了一箭,准确的射中了一名盗贼。盗贼没料到还会遭到另外的攻击,一时间阵脚有些乱。戴鹏却箭无虚发,趁此时机又连续射倒两名盗贼。 骁骑营官兵们见到对手出现骚乱,士气大振,重新占回了上风。 但就在这时,奇变横生。 从马车里突然伸出一根枪管,直直的瞄向了戴鹏。 戴鹏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大惊之下,闪身躲向一棵大树的后面。但就在他冲向大树的一瞬间,枪口喷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火焰。 “砰!”一声枪响,戴鹏只感觉到腿上一痛,接着便是一个踉跄,他刚冲到大树旁,对方的枪再次响了,这一次他感到是屁股上一痛。 “砰!”第三枪又响了,这时戴鹏已经隐身到了树后,子弹打在了大树身上,一时间木屑乱飞。 看到戴鹏隐蔽到了树后,对方便不再追打他了,而是将枪口对准了那些射箭的骁骑营骑兵。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戴鹏看到两名骑兵惨叫着摔下马来,但似乎只是受了伤,并无性命之忧。 戴鹏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发现伤并不是很重,一颗圆形的铅弹击穿了牛皮靴的帮子和里面的绑腿,浅浅的嵌在了皮肉之上,并未伤到骨头,戴鹏拔出了随身的小刀,咬了咬牙,用刀一下子将铅弹剜了出来,然后给伤口上了金创药粉。 对方的枪似乎有打不完的枪弹,一枪接一枪的射出,官兵们给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蒙了头,立刻四下里散开,在这当中,又有几名官兵中弹落马,还有几人是给自己人撞倒的,但这些人倒地后都在那里惨叫,并没有死----这证实了戴鹏的判断:对方的枪威力并不大。 戴鹏喘息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微微向树外探了探头,他注意到那枝枪还在射击,这会儿应该是打了十几枪了,不由得好生奇怪。 突然间,他的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难道这是…… “混帐王八蛋!臭毛贼!敢偷老子的飞火连珠枪行凶!老子操你十八代的祖宗!”阿布凯突然间破口大骂起来。 他也认出来了,对方用的,正是他家传的宝物飞火连珠枪! 想到这支老枪现在还能使用,并且还伤了自己,戴鹏不由得暗暗苦笑。 据阿布凯以前向他吹嘘的,这支飞火连珠枪能够不停歇的打上28发子弹,现在看来,并非虚言。 在飞火连珠枪的掩护下,剩下的几名盗贼全都退到了马车里。 渤人骑兵们停止了射箭,大家正没奈何处,却见一道红线直射向马车,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洋枪响声。 马车的车壁瞬间给打出了一个大洞,接着便是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下变起突然,无论是骁骑营的骑兵们,还是阿布凯和戴鹏,全都愣在了那里。 “这是……洋枪!”骑兵们当中有人喊道。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又一枪打出,再次准确的击中了车壁,车壁给这一枪打得裂了开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一下子摔了出来,面朝下伏在地上,不动了。 他的一只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杆老式的火枪。 “所有人都从车里出来,饶尔等不死,否则格杀勿论。”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阿布凯和戴鹏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手中端着一支银光闪闪的大号洋枪。正缓步向这边走来。 他虽然嘴上说着话,但手中的枪始终平端着对准了马车,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 看到对方一身文士打扮。并未穿官服,骑兵头目愣了愣,大声问道:“敢问这位朋友是哪一路?” “在下姓曲,是林逸青林爵爷麾下,奉爵爷之命前来助诸位成功。”白衣文士答道,“林爵爷担心诸位被凶贼所伤,是以特命在下前来助战。” “原来是林爵爷手下的能人。呵呵,多谢多谢!”骑兵头目一听是林逸青的部下,脸上立刻满是轻松的表情。但他看了看一地的死尸,又变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伤了这许多弟兄。还未完成爵爷交待的事。让兄弟见笑了!” “这班凶贼杀人如麻,血案累累,又狡诈异常,是以诸位着了道儿。”白衣文士平静的说道,“便请诸位准备好绳索,接下来的事,交给兄弟便是。” “姓曲的!你好大的口气!”马车里有人冷笑道。 “我数三下,你们全部从车里出来。不然,我便开火。在下枪法,百步之内,弹无虚发,你们有谁不信,便可试试。”白衣文士淡淡的道。 “少在那里胡吹大气!”马车里的人突然厉声道,“沙里麻!给我杀了他!”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那名壮汉从马车里冲了出来。 他双手高举长柄大刀,瞪着铜铃般的双眼,嘶吼着大步向白衣文士冲了过来。 白衣文士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壮汉,一枪射出,阿布凯看到壮汉的胸口瞬间迸出了一团血雾,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狂吼了一声,身子微微一晃,脚下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白衣文士见状显然吃了一惊,他举枪再次射出,这一枪击中了壮汉的小腹,由于距离近,加上白衣文士手中的枪威力极大,壮汉的腹部竟然给撕裂开来,露出了白花花的肠子! 尽管肠子都已经给打了出来,但壮汉却仍然好似没事一般,继续向白衣文士猛冲过来。 看到这一幕,阿布凯和渤人骑兵们全都呆住了。 白衣文士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此时他两枪射出后,枪膛内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一边快步后退,一边摸出子弹装填。但没等他装填完毕,壮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白衣文士看到壮汉双手扬起,高高的举起了长柄大刀,要向自己全力劈落,他正要横过枪去挡,却见月光下光芒一闪,一支羽箭射来,正中壮汉的手臂关节。 这支箭射得又准又狠,铲形的箭头一下子将壮汉的关节处射穿,他手臂一折,这一刀便劈不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白衣文士借机连退数步,将两颗子弹押进了枪膛(他用的是双筒枪),他正要举枪,却听得壮汉大吼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又一同样的带有铲形箭头的利箭射穿了壮汉的腿关节。 顾不上去看是谁在援手,完成装弹的白衣文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举枪瞄准了壮汉的头,用力扣动了扳机。 “砰!”枪口喷出了红色的火焰,阿布凯只看到红光一闪,那名壮汉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晃了一晃之后,便向一旁歪倒,不动了。 白衣文士长出了一口气,将枪口重新对准了马车。 “巴尔赤,你逃不掉的。林爵爷有令,只要生擒你,余者生死,一概不问,你何苦来拖着这么多人白白送命呢?”白衣文士说道。 马车车厢里沉默了。 “好!姓曲的!算你狠!”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恨恨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便请现身,我带尔等去见林爵爷。”白衣文士说道,手中的枪仍然对着马车,保持着随时开火的态势,“先把兵器抛出来。然后双手放在脑后,慢慢走出来。” 不一会儿,几柄长刀抛出了车外,接着七个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全都按照白衣文士的要求,双手搭在后脑勺上,垂着头走了出来。 看到盗贼们出来,准备好绳索的骁骑营官兵们一拥而上,将他们一个个捆翻在地。 “姓曲的,我问你。我们和林爵爷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找我们兄弟的晦气?”叫巴尔赤的巨盗看着绑绳套上了自己的身子,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想是和令兄巴尔坦有关吧。”白衣文士笑了笑,“多的我也不知道,你当面问林爵爷好了。” “巴尔坦?哼!怪不得……别是把哪一家的女人给玩了吧?真是……”巴尔赤嘀咕了一句,不再出声。 “那位射箭的朋友,便请现身吧!刚才真是多谢你了!”白衣文士转头说道。 “哎哟!你轻点!”戴鹏龇牙咧嘴的叫着。原来阿布凯在帮他处理伤口,他的身上中了两枪。虽然没伤及要害,却也流血不少。 阿布凯一面笨手笨脚的帮他洗伤口,一面笑道:“谁叫你那么鲁莽?不过你也真厉害。一个人就扭转了战局。”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给白衣文士听的。 戴鹏微微一笑,痛苦的表情稍减。 “原来兄弟受了伤,在下这里有些伤药……”没等白衣文士说完,阿布凯瞥见一名打扫战场的骁骑营骑兵拿起了飞火连珠枪。立刻丢下戴鹏扑了过去。“那是我的枪!还我!” “你的枪?”那名渤人骑兵显然注意到了这杆老枪的不凡之处,立刻一把将阿布凯推开,上下打量着他,阿布凯待要再去抢枪,几名骑兵上前将他拉住了。 “这位军爷,这枪确实是我们的,是当年宫里头御赐之物,一直供在家庙里。结果给这群贼人盗去,我们一路追踪至此。刚好碰上他们对诸位行凶,是以出手相助。”戴鹏费力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这边走来,“现在贼人就擒,这枪还请完璧归赵。” 听了戴鹏的话,那名骑兵仍然不肯将枪交还,这时骑兵头目走了过来,“你们说这枪是你们的,可有什么凭据?” 戴鹏看了看阿布凯,意思是让他说出凭据,但阿布凯这时却象是难住了,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不出凭据是吧?”那名拿枪的骑兵冷笑了起来,“那就别扯了,刚才大伙儿都瞧见了,是贼人在用这枪打人,那么这便是贼赃,该当送官缴没,你们有什么说法,日后见了官再说吧!” “还我的枪!那枪就是我家的!你们不能拿走!”阿布凯急得直跺脚,拼命挣扎着想要上前,但却给另外几名骑兵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兄弟觉得,这里的一切东西,还是该当呈送林爵爷过目定夺为好。”白衣文士这时开言道,“毕竟咱们大伙儿这一次是奉林爵爷之命办事,林爵爷奉皇命巡察各地防务,要咱们抓这伙悍贼,定是有机要之事,或许就着落在这些贼人的东西上也说不定。”他指了指一个方向,“林爵爷还在那里等着呢。” 听到白衣文士说林逸青就在附近,骑兵头目大吃一惊。 “曲兄所言极是,来啊!把这枪,还有从贼人车上搜到的东西,都仔细拿好了,这就给林爵爷送过去!”骑兵头目大声命令道。 “二位对这枪若是有什么说法,不妨直陈于林爵爷面前。”白衣文士看了看哭丧着脸的阿布凯,笑了笑,对戴鹏说道。 “好!还请曲兄带路!”戴鹏明白白衣文士是在帮他们,点头道。 不多时,一行人出了林子,来到大路边,阿布凯和戴鹏立刻看到一辆黑色的四马拖曳的马车停在了那里。 马车里灯火通明,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禀主公,巴尔赤及其手下已悉数就擒,其所盗之物,也都在此,请主公验看。” 阿布凯听到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轻咳声,接着是一个男子柔和的安慰声。 “先把巴尔赤带过来。”马车里的男人说道。 两名渤人骑兵将五花大绑的巴尔赤推到马车的门口跪下,马车的车门开了,一股热风迎面扑来。 虽然是寒冷的冬夜,但阿布凯知道,马车里一定温暖如春,就象……翠锦楼小红的房间…… 全身裹在貂裘里的林逸青看着跪在面前的巨盗,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悍贼巨盗,十分凶恶,弟兄们伤亡怕是不小罢?”林逸青目光如炬,在巴尔赤身上扫过之后,落到了他身后的渤人骑兵们身上。 “回爵爷的话,是……死了好几个弟兄呢!”骑兵头目叹了口气,有些悲伤的答道,“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死去的弟兄,还望好好发送,这丧葬之费,都包在我身上,此外我另有抚恤之银给家属,各位兄弟也俱有赏银,受伤的人赏银多一倍。”林逸青说道,“大家伙儿今天晚上辛苦了。” 听到林逸青的话,骑兵们一个个大喜过望,这位爵爷出手豪阔是有名的,他们早已听说,这时听到有赏银可拿,一些受了伤的伤兵笑逐颜开,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有的甚至恨不得伤口再深些阔些,让爵爷看到自己出了大力,好让爵爷再多赏些银子。 “把……门……关上……好么……我冷……”一个年轻女子虚弱的声音从马车车厢里传来,林逸青立刻下了马车,将车门关紧。 “巴尔赤,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抓你吗?”林逸青看着跪在那里的巴尔赤,沉声道。 “这……小的不知。”巴尔赤本想说些狠话,但一迎上林逸青的目光,心下却禁不住畏缩起来,嘴上说的话也就不一样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二章 连珠枪之疑 林逸青摆了摆手,一名随从上前,将一件布满机关的牛皮背心抛在了巴尔赤的面前。 “这件东西,你总认得吧?”林逸青紧盯着巴尔赤,问道。 看到这件牛皮背心前胸的一个布满蜂窝状孔洞的铁盒,巴尔赤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这是……我哥哥的……夺命针……”巴尔赤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现出凶光,“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被我杀掉了。”林逸青平静的答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巴尔赤恶狠狠的问道。 “他要杀我的女人,所以我杀了他。”林逸青答道。 “我明白了。”巴尔赤很是聪明,立刻明白了过来,嘴角现出了一丝狞笑。 “很好。”林逸青点了点头,“你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废话了。”他说着又摆了摆手,一名随从上前,将一个小小的木箱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小药瓶。 “你告诉我,哪一瓶是夺命针的解药,以及解药的用法,我放你和你的手下一条生路。”林逸青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巴尔赤冷笑了起来。 “那我会保证,你会死得非常痛苦。”林逸青的声音仍然很平静,但周围的人们听来,却感到阵阵的阴寒。 “我告诉了你,你治好了你的女人,只怕你立刻便会将我杀了。”巴尔赤笑着看着林逸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狗官的心思么?” “我说的话。从来算数。”林逸青的声音转趋冷峻,“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呵呵,那这样的话。左右都是一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来吧!是爷们就给我一个痛快吧!”巴尔赤冷笑道。 林逸青盯了巴尔赤一会儿,蹲下身子,默不作声的拿起了那件背心,轻轻的按了一下。 铁盒的一个孔洞中突然射出一根钢针,直刺在了巴尔赤的肩膀上。 巴尔赤显然没想到林逸青会用哥哥留下的毒针来射自己。他明白了林逸青的用意,一双眼睛闪过惊恐之色。 林逸青伸出手,从随从腰间抽出刀来。一刀将巴尔赤身上的绑绳砍断,绑绳松开了,但巴尔赤却并没有扑向药箱,去取解药。 “你……”巴尔赤死死的盯着林逸青。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解药就在那里。你自己动手吧。”林逸青冷笑道。 巴尔赤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一半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毒药的发作,他哆嗦着伸出了手,向药箱抓去,但还没等他抓到药瓶,奇变陡生。 林中突然射出一枪,只听“嗖”的一声。巴尔赤的头瞬间爆裂开来,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扑倒。不动了。 林逸青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两名忍者手持钢盾挡在了他的面前。 曲飞鹏猛地举枪,向子弹打来的方向射出一枪,而这时阿布凯突然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放着“赃物”的地方,抽出了飞火连珠枪,举起来对着林中射击起来。 曲飞鹏两枪射出之后,便退到了一棵树旁装弹,而阿布凯则一枪一枪有条不紊的打着,林逸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奇不已。 阿布凯手中的枪是一柄古老的火枪,但在扳机前方却有一个很大的圆盘,上面有一个扳手,他每射一枪,便扳一下那个扳手,不一会儿他便射出了十来枪。 曲飞鹏以最快的速度装好了子弹,再次举枪瞄准,阿布凯连续射出的子弹打着了远处的一棵树,火光之中,曲飞鹏看到了一个跑动的人影,立刻一枪射出,人影应声而倒。 这时渤人骑兵们也纷纷向林中射起箭来,一阵箭雨覆过去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林逸青挥了挥手。 几名随从应了一声,快步跑向了林中。 林逸青看了看面前已经没有了半片脑壳的巴尔赤,叹了口气,将药箱合上,交给了身边的随从。 这时阿布凯已经射空了弹仓,他又跑到“赃物”跟前,一阵翻找,找到了一个装饰考究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个牛角盒子,开始给枪装起火药来。 林逸青好奇的看着他装药的动作和这支奇怪的火枪,脑中突然一闪。 莫非,这就是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为无数爱**迷所津津乐道的琵琶连珠铳? “你的枪,拿给我看看。”林逸青对阿布凯说道。 阿布凯心里一惊,手竟然有些哆嗦,他不敢去看林逸青,而是求助似的迅速望了戴鹏一眼,看到戴鹏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稍定,他转头对林逸青鞠了一躬,说道:“爵爷稍等,在下将药弹装填完毕,便请爵爷指点。” 林逸青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阿布凯将弹药装填完毕,来到了林逸青面前,单膝跪下,双手将飞火连珠枪郑重其事的呈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过这支造型大气雕饰精美的古老火枪,把玩起来,他很快便弄明白了这种枪的构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原来时空中网络上关于中国清代初期戴梓发明的“中国第一支机关枪”的争论来。 戴梓是清代初期人(1649-1726),以善制火器而闻名于世。史载他曾制造过“连珠火铳”、“蟠肠鸟枪”、“冲天炮”等,而其中尤以连珠火铳著名。当时有许多介绍戴梓的书刊,将他发明的“连珠火铳”归为机枪一类,并称其为现代机枪的始祖。如《清初火器制造家戴梓》中说其“跟现代机关枪相象”,“这种连珠铳非但在我国算是首创。就是当时在世界上也可算是新颖的武器”;《发明连珠火铳的戴梓》中说“这种能连续发射弹丸的火铳和现代的机枪非常相似,可以说是现代机枪的祖先”;《中**事史?兵器》在介绍戴梓的“连珠铳”时说:“这种类似近代机关枪的火器,在当时世界上尚未出现”;《干戈春秋》的“清代的枪炮”一节中。也认为连珠火铳是机枪,并称“戴梓的发明比西方人早了一个多世纪”。一时间溢美之词满天飞。 这些文章的作者都认为连珠火铳是机枪,这就引起了一个新的问题,世界公认第一支机枪是英籍美国人马克沁于1883年发明的,而戴梓制造的连珠火铳要早于马克沁机枪近两个世纪。有人便提出疑问,戴梓的连珠火铳究竟是不是机枪?若是,显然可将机枪的发明大大提前。这在兵器发展史上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世界各国对于机枪的定义有一个共同点,即机枪是“自动武器”。自动武器是指靠发射时形成的火药气体的能量自行退壳装弹和连发射击的武器,即只要扣住枪械的扳机不放。就可连续射击,直至弹仓的弹药全部耗尽为止。 戴梓制造的连珠火铳是否具有“自动武器”的特征可以说是问题的关键。有关戴铳的文献记载,最早当属《阅微草堂笔记》,其中卷十九《滦阳续录(一)》记纪昀与戴梓的后人戴遂堂交谈时。遂堂“言其先德本浙江人。心思巧密,好与西洋人争胜。在钦天监,与南怀仁忤,遂徙铁岭。故先生为铁岭人。言少时见先人造一鸟镜,形若琵琶,凡火药铅丸皆贮于铳脊,以机轮开闭。其机有二,相衔如牝牡。扳一机则火药铅丸自落筒中,第二机随之并动。石激火出而铳发矣。计二十八发,火药铅丸乃尽,始需重贮。拟献于军营,夜梦一人诃责日:‘上帝好生,汝如献此器使流布人间,汝子孙无噍类矣。’乃惧而不献。说此事时,顾其侄秉瑛日:‘今尚在汝家乎?可取来一观。’其侄曰:‘在户部学习时,五弟之子窃以质钱,已莫可究话矣,其为实已亡失,或爱惜不出,盖不可知。然此器亦奇矣。”文中称戴铳为“鸟铳”。《清史稿》中有《戴梓传》,记其事时开始称其为“连珠火铳”,该书除照录《阅微草堂笔记》中有关此铳形制的记载外,还得出“法与西洋机关枪合”的结论。 从《阅微草堂笔记》的记载可知,戴铳早已失传,无实物可考。书中又有“扳一机则火药铅丸自落筒中,第二机随之并动,石激火出而铳发矣。计二十八发,火药铅丸乃尽”的描述,从字义上看,有点自动武器的味道,因此从《清史稿》的作者开始,直至后人,都据此得出戴铳是机枪的结论。 但一些细心的学者们在考察了枪械的发展史后,认为戴铳是机枪的结论是不符合逻辑的。 既使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机枪也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机械系统,它是枪械发展到一定水平后的产物,是以一定的科学技术发展水平为基础的。机枪要想达到扳一机而连续发射的目的,它起码应该具备几个技术前提:首先它应该是后装枪,即从枪膛尾部装填弹药而在十七世纪末期,戴梓制造连珠火铳时,中外军队装备的都是前装火绳枪或燧发枪,前装枪是无法实现连续装弹的。虽然那时也有后装枪的尝试,但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即怎样连接活动的枪尾部和枪管,使它既便于开关,又连结得牢固,这个问题当时是很难解决的。于是后装枪长期未试验成功,直到1840年,普鲁士的德莱赛才首先制造成功后装步枪。 其次它应该使用定装枪弹。十七世纪末期,火绳枪和燧发枪都是使用散装弹药,即先装填发射药,然后装填弹丸,再在火门处装填引火药,这样的弹药装填方式是无法实现连续射击的。在十六世纪后期欧洲曾出现过将发射药和弹头包在一起的纸壳弹,但那只是为了简化装填并比较准确地控制发射药量,装填时还须将纸筒撕破,将火药和弹丸分别装入枪膛。因此它还算不上是定装枪弹。真正的定装枪弹是1812年在法国出现的,他们将弹头、发射药和引火药(当时称为底火)用纸弹壳连在一起,从尾部装入枪膛。大大简化了装弹过程。1860年后,又出现了金属弹壳,进一步改善了弹壳的闭气性能,并提高了弹壳的强度,为枪弹的连续快速装填准备了条件。 最后,它应该是击发枪,否则无法引发定装枪弹。因为定装枪弹将底火置于弹壳之内。靠火绳和燧石是无法引发的。十七世纪末期,击发枪在中外都没有出现。一百年后, 1799年英国化学家发明雷汞。1805年英国福西将军将雷汞用作枪弹的起爆药,并发明了击火法用于枪机,其方法是用一击锤打击雷汞,让它的火焰点燃药室里的发射药。1840年德莱赛发明的后装枪首先使用了击针装置。它具有一个针形的击针。装在滑动的枪机中,射击时,击针穿透装药的纸药筒,并以其撞击力点枪燃弹底部的底火。击针枪发明后,很快就淘汰了燧发枪,并为自动武器的出现创造了条件。 总而言之,只有具备这些技术前提后,机枪才有发明的可能。而这些技术都是十九世纪后才陆续出现的。要比戴梓制造连珠火铳的时代晚一百多年。况且机枪本身要具有一套自动装弹、击发、退壳、再装弹的机构,这些机件须经比较精密的加工。对金属加工技术的要求较高,这在戴梓的时代也是难以实现的。因此将连珠火铳定为机枪是不符合枪械发展规律的。 那么戴铳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枪?若光凭《阅微草堂笔记》的记载,难以得到答案。但现在林逸青手中的这支火枪,构造却与《阅微草堂笔记》的记载十分相似! 这支枪全长约有150厘米。枪管长60厘米,口径约2厘米,枪机为燧石发火装置。在枪托上开有弹仓和发射药仓。弹仓从枪托尾部直通机轮处,内壁光滑,弹仓正好装填28发弹丸。在弹仓下方有一长方形发射药仓,上有盖可启闭,发射药仓也有一个孔通向机轮处,在枪膛尾部安有一可转动的机轮,机轮略呈圆锥形,可插入枪身的锥孔,配合紧密,无缝隙。机轮上有2个小圆槽,正好与弹仓出孔和发射药仓出孔相合,是贮弹丸和发射药所用。机轮左端(较细的那一端)有一四方螺母,上面装了一个扳手,机轮右端有一个细柄,上面有一个引火药槽,火门在一端正中,火门通过机轮内部与贮发射药槽相通。枪身锥孔内壁的后部有上下两孔,上为出弹孔,下为出药孔,枪身锥孔内壁的前部有一孔,即枪膛底孔,枪机采用撞击式燧石发火,机头上夹有燧石,机头前方有一打火镰。枪机中部有引火药仓,上置盖启闭,仓内也正好与机轮细柄上的引火药槽相合。 刚才阿布凯的射击已经让林逸青看清了这支枪的使用方法,在射击前,先打开枪托尾部的圆盖,依次装填28发圆铅弹,再打开发射药仓盖和引火药仓盖,装满发射药和引火药。将机轮上的小圆槽对准出弹孔和出药孔,将枪口略向下倾,使弹丸滚入弹槽,发射药和引火药分别填满药槽。左手向前扳动扳手,使机轮转动半周,弹丸先进入枪膛,再向前转,将发射药槽对准枪膛底孔,这时引火药槽亦向上待燃。扳起机头,与之相连的一铁钩即将其前方的火镰勾起,呈待发状。瞄准目标,扣动扳机,燧石击火,引燃火药,将弹丸出。再将扳手继续向后转动半周,使机轮恢复到装弹药的位置,如此反复,将28发弹丸依次射出。 《阅微草堂笔记》所记的戴铳与林逸青手中的这支枪相比,可以看出它们无论从外形到结构都十分相似。戴铳“形若琵琶”,即指枪托为琵琶状;“凡火药铅丸皆贮于铳脊,以机轮开闭”,即指将弹药贮于枪托中,用机轮的转动来控制;“其机有二”,即指有扳机和机轮两个枪机;“相衔如牝牡”,牝牡原指雌性和雄性的动物,古书中也常指动物乃至人的生育部位,此句指机轮与枪身的结合像雌雄动物的结合,比喻得十分形象,时至后世,在机械制造行业中还常将“轴孔配合”俗称为“公母配合”;“扳一机则火药铅丸自落筒中”,即指用扳手转动机轮,将弹药入膛;“第二机随之并动”,即在用左手扳动机轮后,随即用右手扳动机头和枪机,而不是转动机轮后,枪机就自动击发了。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这种枪显然是为了达到连续射击的目的,因此被称为“连珠枪”,但从构造原理来看,它与机枪是根本不同的两回事,不是自动武器,不能自动完成连续射击的过程,因此后世里把和此枪类似的戴铳称为“机枪的祖先”是错误的,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往自己祖宗脸上贴金。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秘杀手 从构造上看,这种枪的确有新奇之处:它在枪托上设置了弹仓和药仓,并通过扳动机轮,从枪膛后部装填弹药,这预示了枪械发展的一个趋势----后装化,而后装枪将大大简化装填弹药的过程。 一般的前装火枪,每装填一发弹药须取出火药罐(或火药葫芦、火药袋)对准枪口倒入一定量的火药;用溯杖(通条)从枪口伸入,将火药捣实;取出铅弹放入枪口,并用溯杖将其捅入膛底;取出引火药装放在火门处的药池里,瞄准击发。而林逸青手中的这支枪,将这个复杂的过程简化成三个十分简单的动作,这三个动作又可用两手依次完成,显然会大大提高射速;机轮的设计是相当巧妙的,它通过机轮的反复转动,解决了多次装填的问题。机轮在孔中既能灵活地转动,又不能间隙过大,以防药气外泄,因此在制造工艺上也是较精密的。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支枪的设计者没有解决,即装填的火药处于松散状态,无法捣实,因而发射时爆发力不强,影响枪的射程。刚才阿布凯的射击已经演示过了,因为这种枪的实战价值有限,加上构造过于复杂,不易制造,所以应该并没有大量制造和装备于乾军当中。 而林逸青由此判断,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戴铳没有被大量制造以至失传的原因,也是这个原因。 林逸青细看枪上的纹饰和文字,判断这把枪应该是荷兰工匠制造的。作为贡献给乾国皇帝的礼物来到中土的。 “林爵爷,这枪……乃是小人祖传之物,不幸为这伙窃贼偷走。我与好友一路追踪到此……”阿布凯看到林逸青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家传宝枪,心中又升起林逸青把枪占为己有的担忧,忍不住说道。 看到阿布凯竟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戴鹏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早看出来了。”林逸青笑了笑,将手中的飞火连珠枪抛还给了阿布凯,“好好收着吧!可别再让贼人偷去了。” 阿布凯大喜过望,连连叩头称谢。戴鹏也是欣喜不已。 就在这时,搜索的人回来了。 忍者们将一具尸体放在了林逸青的面前,林逸青注意到这是一个身着乾国江湖人士经常穿的那种夜行服的人。不过他的胸前已经开了一个血洞----那是曲飞鹏打的那一枪造成的,子弹由后心射入,前胸穿出,那支大号猎枪的威力可见一般。此外这人的身上还插了几支箭。不过全都不在要害的位置。 “这是他用的枪,主公。”曲飞鹏将一枝长枪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过枪看了看,发现这把枪竟然是一支法国夏赛波步枪,而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枪管前端竟然装有一个圆筒式的消音装置! 怪不得刚才对方枪杀巴尔赤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听见清脆的枪声,也没有看到枪口的焰光! 林逸青仔细的看了看这支步枪,眉头渐渐的皱紧。 林逸青将枪交给曲飞鹏。俯身揭开了死尸的面罩,露出的是一张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的脸。这张脸带有浓重的风霜之色,很是普通,林逸青又看了看对方的双手,摸了摸对方手上的老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身上搜过了没有?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林逸青问道。 “搜过了,主公,除了些暗器,没有能查到身份的东西。”一名忍者答道,并将搜出的几枚金镖拿给林逸青看。 林逸青接过金镖看了看,这些金镖都是乾国镖局的镖手们经常用的东西,上面也没有铭文,他看了几眼,便将金镖又交给了那名忍者。 “此人不知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有这样新式的洋枪。”曲飞鹏看着那支夏赛波步枪,自言自语道。 听了曲飞鹏的话,林逸青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 “把枪给我。”他沉声道。 曲飞鹏一惊,赶紧将步枪又交给林逸青,林逸青接过步枪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木质的枪托之上。 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枪托的一个地方,脸色忽然间变得很是难看。 林逸青向渤人骑兵头目招了招手,头目愣了一愣,赶紧下马,跑了过来。 “敢问爵爷有何吩咐?”他点头哈腰的问道。 “你们骁骑营,有没有这样的法国新式洋枪?”林逸青问道。 “呵呵,不瞒爵爷您说,咱们骁骑营,主要习的是弓马,以前兼习鸟枪,后来说要给配洋枪来着,就把鸟枪全撤了,但鸟枪撤了之后,洋枪始终没给配,是以骁骑营里是没有这等洋枪的。”头目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有这等洋枪,这些个毛贼早就给拿下了,也不会折损这么多的弟兄了。” “京军六大营里,哪一个会有这等洋枪?”林逸青想了想,又问道。 “自然是神机营了。”头目答道,“神机营是最先换的洋枪,一开始是直隶李制台帮着从洋行买的,后来船政枪炮所又给造了一批,好象就是这样的法国枪。” “噢。”林逸青不再问话,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手中的步枪上。 曲飞鹏注意到林逸青面色阴沉,以为他可能是因为今夜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冷枪而恼火,正想出言劝解,却忽然想到,一向谨慎的林逸青,应该是第一次遇到今夜的情况----不知不觉的暴露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 曲飞鹏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突然间明白过来,不由得冷汗直冒。 刚才林逸青是蹲着和巴尔赤说话,从这个不知身份的杀手的角度来看。巴尔赤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林逸青,所以才会被对方一枪给爆了头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的目标就是巴尔赤,而不是林逸青,是以对方的这一枪才会准确的击中巴尔赤的头! “走吧!”林逸青的神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他将夏赛波步枪交给了一名忍者,挥了挥手,便重新上了马车。 不多时,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白茫茫的细雪中响得清脆而欢闹,笑声和拍掌声也响成了一片。气势恢弘的敬亲王府外。仆人们正在燃放鞭炮和烟花,那边楼上则有家奴顺风抛洒各式纸花,有御样的纸蝶、纸雀、纸蔷薇,都是描金画红的。看过了烟花的人们一窝蜂的去抢那些纸花。揭开来。有的就有毛笔写着“迎春钱三十”、“迎春钱五十”的字样。 围观叫好的多半是贵家女眷,严冬腊月都是重锦的宫裙,狐裘貂裘的大氅,争抢中裙钗散乱,玉臂纵横。就有好色的世家子弟混在人群里摸捏,家奴们也不阻止,只在暗中偷笑。 鞭炮烟花的声音、挤挤撞撞的动静、娇气的惊呼和窃窃的笑声正好成就这场热闹,谁也不好在这个日子翻脸怒骂。 而饥肠辘辘的贫苦人是不得踏入府邸前的。巷口有家奴摆下了铺子,有热腾腾的热粥和面饼赈济。长长的队伍排到了一里半之外。拿到粥和面饼的饥民们要说一声:“王爷活命大恩,再生不敢相忘。”然后立刻就找个角落里吹着粥大口的吞食起来。偶尔有人痛喊一声,随即却转成惊喜的声音,是大口啃咬面饼的时候咬到了里面的银元。 一个银元贫民人家吃饱肚子可以吃上两个月之久,纵然为它掉了牙齿,也是高兴的。 “又下雪了呢。”齐布琛一身白袍站在街头,喃喃的自语。 他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你叫什么名字?” “齐布琛。” “从哪里来。” “很远的地方。” “为何不辞长路?” “望能持箕帚,侍奉先生。” “侍奉于我又如何?” “望能从先生学斩天之术。” “那,你回去吧。” 头顶的松枝喀喇喇一阵低响,忽的一振,大片的积雪在空中散成雪霰,在簌簌的寒风中飘零莫测,洒落在少年人凌乱的长发中。他立在古松下,一身破蔽的白衣上沾满了雪泥的细点,默然的像是冰雪雕成。严冬寒月,山顶的风刮面如刀,像是随时都能如掀起一张枯叶般卷起他略显纤弱的身子,将他葬送在面前的千丈深谷中。可是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日一夜,并无离去的意思,也看不出任何的畏惧。 峭壁深谷上架了一座简陋的悬桥,在风势中摇摇欲坠。悬桥的对面,雪峰的背风处,是独门独户的茅舍院子,木门半敞,门前坐了一个老人,老人的头顶撑开一张巨大的油伞。他坐在厚实的毡毯上,面前置一张小条桌,条桌上有温好的酒。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老人举杯饮尽了锡杯中的剩酒,转过身去。他没有起身,是以双臂撑起身子转身的,谁都可以看出那双虚软的双腿已经断了。院子里黑巾覆面的下人们踏雪而出,他们的步伐轻飘,踏在雪上无声无息。两个下人以扛轿托起了老人,第三人收起油伞和条桌。院门嘭的闭合,自始至终没有人再看少年人一眼,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悬桥对面那扇透风的门,而后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了冷硬的面饼嚼了一口。他拾起脚下的坛子,里面的水已经封冻,静了片刻,他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头,一下一下砸在坛口的封冰上,直到砸开了一个裂缝。他凑在那个裂缝上饮了一口冰水,把面饼的渣子灌了下去,胸口透寒,像是血都冷了。 他这样嚼了几口,灌了几口水,又站了起来,默默的面对着那道悬桥。 从门缝里看去,他纤弱的身影仿佛要融在那渐黑的暮色中。雪又下了起来,绵绵密密没有尽头。 “今夜的雪,会下得更大吧?”老人喃喃的说着回头。 侍从们默默的跪立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一身黑衣像是夜色中的枭鸟。老人也没有期望他们回答,他知道这些人都没有舌头。 “你怎么还未回去?” “我等着先生回心转意。” “我为何要回心转意?你和我素不相识,你折磨自己候在冰雪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诚心。” “世上有诚心的不只你一个。” “我比他们都有诚心。” 老人笑了笑,仍旧坐在油伞下饮酒。第三天的早晨,雪停了,悬桥前的一树老梅静悄悄的开放。在垲垲的银白中红得令人惊心动魄。老人就坐在悬桥的对面饮酒,遥遥的赏着梅花,看着风里偶尔细琐的轻红飘落。落在雪地上红得如血。比梅花更红的是少年人的血,他垂手立在那里,手上裹着布条,血迹渗出来把白布染得通红。风寒冷而干燥。他的手先是肿胀。再是裂开,满是斑斑的血污。他清秀的面孔也肿胀起来,看着有些滑稽。只是那股神色还没有变,他修长的眉宇上沾满雪粉,斜斜的飞扬着。 侍从们又抬着老人回去了,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面饼,还有两张。 “一天吃一张还能撑两天,一天吃半张就是四天。”他的声音嘶哑得连自己也难以分辨。就这样他还扯着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 早已没有水了。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捧起积雪,合着面饼一起吞了下去。他用力的咀嚼着,麻木的嘴唇分不清面饼和冰雪,都像是些细小的刀片。 他又站了起来,默默的对着悬桥,天渐渐的黑了。 “你可真是固执啊。” “求先生传我以斩天之术。” “你怎么知道我有斩天之术?” “我听过先生的事情,先生的行迹,我已经找了很久。” “你知道什么是斩天之术?” “知道。” “那你以为我会教你?” “我可以等。” “可你就要死了。” 老人扬了扬手,侍从们悄无声息的抬着扛轿出来。这次老人没有在门口设油伞小桌和温酒,天气愈发的寒了,狂烈的大风中深谷里面急速的穿过,像是北方大山中猛兽的吼叫,而后倒卷起来。那株红梅已经都零落了,花瓣被一层又一层的积雪覆盖,只剩下残枝横在那里,乌森森的有如鬼爪。 最后半块面饼吃完了,腹中像是被刀子寸寸的切着。少年人坐在冰雪中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腿和胳膊,他现在不敢站着不动,总是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脚。他知道不揉的话也许手脚就冻掉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没手没脚的人,他将来还要走很长的路。 他努力的想要再笑一下鼓励自己,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孔痉挛着,面颊的肌肉在寒风中已经僵死。 老人扬手,黑衣侍从们把扛轿止在屋檐下。 “一个孩子,居然知道怎么多,是自速其祸,”老人抬起头,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带着刺人的寒光,“杀了他!” 没有人回答他,黑衣侍从们默默的扛着轿子进了茅舍。 大海的声音回到了耳边,他再次听见潮潮的海浪卷了上来,像是很远处的雷鸣。 他努力的伸出手去,要触摸温暖的海潮,海水从指间流过,温暖而舒适。他侧过头去就枕上了沙滩,有人抚摩着他的头顶。熟悉的笑声如此的遥远而又清晰,他抬起头来要去辨认方向。 一切忽然都黑了,银一样冷得凄寒的圆月挂在老梅树的梢头,他半身埋在雪里,没有笑声,只有风声,没有海水,只有周身刺寒的雪。自己竟然睡了过去,少年人惊恐起来,他知道自己睡了就会死去。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全身都已经僵死,只有心底的热气似乎还剩那么意思,他仰面躺在那里,看见夜空中漆黑的大鸟掠过,似乎是看中了他这份僵死的食物。 “如果那样死,也好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为什么又要醒来?” 笑声响起,他惊讶的侧过耳朵去。确实是笑声,但是并不是梦里那个熟悉的声音,而像是夜风穿过树林,或者笑的是枭鸟。那种怪异的笑声像是某个人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忽东忽西,辨不清方向。起初似乎很远的笑声最后汇集在他的周围,他努力扭头去看,却看不见人。恐惧爆发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看不见的恶鬼围住了,他们要拉扯自己的灵魂,然后把自己分开吞噬。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他对自己说,他拼命的要动,身体里又有种疲惫让他想永远的躺下。 几道银色的弧光忽然在他眼前掠过,他心里一动,终于看见了人。是那些黑衣的侍从们,此刻他们都蜷伏在低下,如同食腐的豺狗,所以不易发现。他们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里却不是白天忠诚默然的模样,满是对于杀人的喜悦。那根本就不算是人的眼睛,三个侍从蜷伏着身子,手持邪异的刀在他身上比划,像是要将他分切成碎片吃掉。 少年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些秘密透露出去,震动的不只是这个深山的小镇,而是整个天下。如果老人不收他为徒,那么就只能杀掉他。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四章 高僧践言 而老人已经做了决定。 黑衣的侍从们胸腔里发出的低笑忽然消失,不约而同的,他们抢身上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刃! 静悄悄的峰顶忽然被一个声音填满了,侍从们手中的刀也为之一顿。 那是少年的吼叫,将死前他用他已经僵硬的喉咙吼出来的话: “我叫齐布琛!”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我想侍从先生箕帚,从先生学斩天之术!” “我还有很多心愿!” 没人敢想像这个僵死的人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那简直是咆哮,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人最后说这些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他根本无视于那些利刃,而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天空,眼泪从两边的面颊滑落。 寂静。 侍从们交换着眼神,名叫齐布琛的少年已经失去了声音。那扇漏风的柴扉被人大力的推开,吱呀吱呀乱响,老人静静的坐在门背后。 “你叫什么名字?” “齐布琛。” “从哪里来。” “很远的地方。” “为何不辞长路?” “望能持箕帚,侍奉先生。” “侍奉于我又如何?” “望能从先生学斩天之术。” “那,跟我来吧!” 当黑衣侍从们以扛轿抬着齐布琛走进那扇门的时候,老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齐布琛只有对以眼神,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那时确实是想杀了你。不过你说得对。你确实是比别人都有诚心。那么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 …… 如今自己已过而立之年,斩天之术亦已在身,但自己最大的心愿,却仍似遥遥无期…… “齐先生。”一个文士模样的年轻人来到了齐布琛的身后,轻轻唤道,打断了他的回忆。 “怎么样?”齐布琛没有回身,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一切都如先生所料,巨盗巴尔赤为小雷杀死了。小雷也未能全身而退,死于林氏手下忍者之枪下。”年轻人神态恭谨的回答道。 “小雷太过自信,独来独往,从不带帮手,我料他此行或能成功,然而却难以逃脱。”齐布琛叹息了一声,“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家里只有一个瞎眼老娘,他雇了一个婆子照看,每月往家里寄钱。”年轻人答道。 “多给他家里些钱银吧!”齐布琛叹道,“嘱咐那几个和他相熟的人。有时间经常去探望他娘一下,他娘日后故去。叫他们好好发送,所需钱银,都算在我帐上吧。” “是,先生。” “你去吧。” 年轻人行礼退下,齐布琛又赏了一会儿雪景,方才回到府中,前去求见敬亲王。 “事儿办好了?”看到齐布琛到来,敬亲王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回王爷的话,事儿办好了,巴尔坦的兄弟巴尔赤已死,世间再无知道夺命针解药之人,那个女人过不了多久,便会毒发身亡。”齐布琛答道,“此女一死,当免去诸多麻烦。” “嗯。”敬亲王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那林逸青只怕是体会不到本王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齐布琛不动声色的答道,“不过咱们派去的人,已经给他的手下杀死了。” “唉!想不到因此损失了咱们一个好手,实是令人痛惜!”敬亲王放下茶碗,长叹道,“不过也没有办法,阵前交锋,死伤在所难免,他的家人,咱们好好的养着就是了。” “是。”齐布琛恭声答道,“王爷的恩德,其家人必感铭五内。” 齐布琛当然不能告诉敬亲王,他是有意只派小雷一个人前去执行这次任务的! 从敬亲王那里出来,夜已经深了,齐布琛却丝毫没有睡意,他来到了花园中,仰望着细雪纷飞的夜空,深吸了一口带有冷风和梅香的空气,一时间思绪万千。 “你……不要……” “老实点!你不要命了么?” “你……放肆……” “少废话!给我老实点!老子这都是为了你!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给老子摆什么郡主的架子?”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阵阵争吵声,骑马走在车旁的女忍者们各各掩口微笑,面色绯红。 星月琉璃听到马车里的争吵声,面红耳赤之余,对林逸青那天在林中冒险接敌仍感到有些气恼。 那天她和岩根山人因为另外的任务,带走了一些人,但剩下的人仍然足以承担保卫任务,而林逸青为了追捕盗贼,竟然没有让这些人上场,而是调动了战斗力极差的渤人骑兵,结果最后人虽然抓到了,但依然没能知道给朱雪雁解毒的办法,反而自己险些给敌方的杀手用枪打中。 而那个叫朱雪雁的女人,非担不领情,反而对主公这种态度…… 不是每个喜欢主公的女人,都能够得到主公这样“赤体暖身”的待遇的…… 星月琉璃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多了,脸上不由得烧得更厉害了。 她收拢心神,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此时他们离北京城已经很近了,但因为雪天道路难行,是以到了天黑,仍然未能进城。 “叫大家停下,就在这里宿营吧!”林逸青的声音传来,“天亮以后再走。” 车队停止了前进,很快,一顶顶帐蓬便搭了起来,不多时,火堆也点了起来,但林逸青并没有下马车。 此时林逸青怀里的朱雪雁已经安静了下来,虽然这间经过林逸青特殊布置的马车车厢里点了四个铜火盆,可以说温暖如春。但她仍是感到寒冷。有如赤身置于雪地之中。只有林逸青抱着她的时候,她才会感到一丝温暖----行走江湖多年的她当然知道,只有极其剧烈的寒毒,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其实如果不是她自幼被师父用药水浸泡,生成了抗毒的体质,以及星月琉璃误打误撞给她用的雾隐流忍者秘药,部分的消解了毒素,她是根本不会挺到现在的。 她当然明白。林逸青用身体给自己取暖,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并非是要贪图自己的美色,但自幼“男女大防”的观念,还是让她有些转不过弯来。 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关切目光,却一点一点的融化了她的心。 这些天林逸青一直在为她寻医访药,那份发自内心的焦急和不安,也让她莫名的感动。 虽然这个人说的话,有些不中听…… “什么人在那里?”一名忍者高声喝道,吓了朱雪雁一跳。 林逸青轻轻的放开了她。给她的身体又加了一层貂裘后,来到了窗前。小心的向窗外望去。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敢问林逸青林爵爷在么?老衲有要事相告!还盼一见!” 林逸青听到老僧的声音,不由得一愣,但朱雪雁的脸上却现出了惊喜之色。 “是……明玄大师……” 林逸青有些惊讶的看着朱雪雁,此时的朱雪雁原本暗淡无光的剪水双瞳却突然现出了亮色。 “请这位大师过来。”林逸青知道这位老僧可能是朱雪雁的江湖朋友,立刻说道。 不多时,一位穿着棉布僧衣头戴笠帽手持锡杖的白眉僧人出现在了马车前。 虽然老僧的手中只有一根铜制的锡杖,但忍者们仍然担心他会对林逸青不利,是以都在一旁暗暗戒备。 林逸青以貂裘裹住身体,正要下马车和老僧见礼,老僧却说道:“林爵爷不必多礼,救人要紧。” “明玄大师……”朱雪雁有气无力的在车内唤了一声。 “朱姑娘,且请稳便,不要耗费体力精神。”叫明玄的老僧关切的说道。 “大师请上车。”林逸青起身开了车门,亲自上前迎候。 明玄进了马车之中,全身裹在貂裘里的朱雪雁看到老僧,有如女儿见到父亲,瞬间流下泪来。 明玄看到朱雪雁面色灰白,嘴唇青紫,声音微弱,一副毒入膏盲的样子,禁不住叹息起来。 “大师可通医道?她中了寒毒,何法可解?”林逸青在一旁急切的问道。 “老衲数日前心血来潮,记起前事,为朱姑娘卜得一卦,算得姑娘有难,是以急急赶来,刚好在这里追上了林爵爷。”明玄点了点头,对林逸青说道,“爵爷行踪不定,若是再迟几日,只怕朱姑娘的毒便不可解了。” 听到老僧说是算卦算的朱雪雁有难,林逸青情不自禁的微微咧了咧嘴。 作为一个从现代时空穿越来的人,受现代观念的影响,他对算卦之类被归为“封建迷信”的东西,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他根本不相信老僧是算卦算的自己和朱雪雁在这里,但他并未说破,而是客气的问道:“请教大师,她身上的毒,还能去得掉吗?” “所幸林爵爷手中有现成的解药,若无解药,朱姑娘只怕挺不过明日。”老僧象是明白林逸青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林爵爷其实早就得到了解药,只是不知用法与用量而已,故而不敢给朱姑娘使用,是也不是?” 听到老僧的这番话,林逸青大吃一惊,轻慢之心立时消失无踪。 “大师果然神算,正如大师所说。”林逸青顾不上细问端详,赶紧将药箱取了出来,放到了老僧的面前,打开了箱盖。 老僧仔细的审视了一番箱里的药瓶,将药瓶一一取出,打开盖子,放到鼻处轻轻嗅了嗅,然后挑出了一红一黄两个药瓶,他将红色药瓶中的药粉倒出少许,用瓶盖量了一下剂量之后,放在一个碗里,以净水化开。让朱雪雁直接服用。又将黄色药瓶里的药泥状的东西直接敷在了朱雪雁中毒针已然溃烂的伤口上。 林逸青闻到黄色药瓶里的药泥有一股浓重的酸腐气味。好象是馊了的玉米糊,不由得很是奇怪。 “敢问大师,这是何药?”林逸青指了指黄色的药瓶问道。 老僧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能对症治病即可,至于是何物所制,爵爷又何必纠结呢?” 林逸青笑了笑,没有再问,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朱雪雁的脸色来。 朱雪雁服过药之后,似乎变得困倦了。很快便睡着了,林逸青注意到她面色渐转红润,眉宇间的青气也渐渐的消散了,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多谢大师。”林逸青向老僧郑重行礼道。 “这红色药瓶里的药,每日仅用半瓶盖即可,以水化开吞服;这黄色药瓶里的药泥外敷,每二日换一次,十日之内,安心静养,可以痊愈。”明玄举手还礼。对林逸青说道,“只是这毒素虽去。保得性命,朱姑娘却功力全失,非有一年半载不得恢复。” “那倒不要紧,这一年半载的,我来保护她。”林逸青看了看熟睡的朱雪雁,“不,我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朱姑娘终身有靠,老衲先在这里贺喜了。”老僧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白须。 “大师救命之恩,不知何以为报……”林逸青话没说完,便被老僧打断了。 “乱世姻缘,得之不易,盼林爵爷能不以她之出身为鄙,与她携手前行,相互珍惜(且行且珍惜?)。”明玄微笑道。 “大师之言,晚辈谨记在心,永志不忘。”林逸青正色道。 明玄点了点头,双手合什为礼,转身出了马车,拿过锡杖,便自去了。 林逸青目送着老僧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转头看着朱雪雁,可能是过于高兴的关系,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来。 翌日,北京,紫禁城,永寿宫。 “倬儿,把丝线递到姨婆这来。”瞬息错动的丝缕背后,妇人的声音声温和慈祥。 五色丝线和金银钱从纤柔的指间滑过,在宫衣的袖上闪烁着夺目的色彩,似乎要把这美丽的颜色映到那双漆黑晶亮的瞳子里去,瞳子的主人,一个身穿锦衣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仰起小脸,望向屋子中央经纬缠绕的木头巨人。 长一丈五尺五寸,高一丈二尺,宽四尺五寸的镂纹丝织提花机,千重彩线固定于提花龙头上,织机高低处各坐一名女子,流云飞花的各种织纹,就由她在面前的纹版上织就。三岁第一次看到提花机时,小男孩就在侍女怀中僵住,一双晶亮的瞳子盯住抽象的织纹,紧绷的小脸霎时敛去了童稚,他那时尚不懂敬畏,只是被某种神秘高远的气息,压迫住了每一寸神经。 “怎么?现在还把提花机看作大风怪么?”刚才说话的妇人在织娘的位置上转过脸,接过小男孩手中的丝线,笑着捏了捏他娇嫩的小脸。 “这不是怪物。”如晶似玉的小男孩不满地撅起小嘴,“永寿宫的阿姨们用它盘花织锦做衣裳;可是姨婆在上边左一丝,右一线的,想从这花纹里织出将来的事呢!”他向织机下沿还没成形的卷草纹伸出小手,咳着抽泣两声,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两团病态的浅红,“这个像卷起来的杉叶,倬儿认得,姨婆织出这样的花儿,将来就要走啦!” 孩子说得急促,更加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妇人急忙搁下手中的银梭,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轻轻拍她的背,低头安慰:“小普倬瞎猜什么呢?姨婆不是要走,是你要长大了,得读书去了。” 高处,扯纹位置上的一个头戴束发银环的女子眼里满是担忧,想抱回孩子又被锦线阻隔了视线,只得对妇人蹙眉轻声埋怨道:“小姨,你何苦和他说这些?他还是小孩子,不懂得的。” “不知忧虑,展翼成长,历代王子贝勒大都如此。”怀抱小男孩的妇人抬起头,她年轻却有些忧郁的脸上,额角的皱纹仿佛一张网,将秀丽的轮廓分隔得支离破碎,目光却穿透重重经纬,直视着金翠丝缕那一边,身份其实高贵无上的小贝勒,“然后呢?”她微笑着,话语如针,揭开雕云镂花的华美锦缎,缓慢而决然地,刺入锦缎下淋漓的伤口,“虽心净如雪,却只能在寒冬逆流中,如野草般任凭践踏,看他在污雪冻泥下,策划来年的生机吗?” 没有回答,庞大的织机依呀作响,扯纹者使劲抬手拽线,流光扑朔迷离地晃眼,彩线疏密变换的缝隙中,银光闪动,头戴银环的秀美女子默然低头,纤长的手指握紧纹针升降钩,白发间的珠玉步摇,在她手起手落时珊珊作响。姨侄二人,一高一低,隔着几层流光溢彩,避开对方的目光,气氛就此僵凝。 “婆姨别生气,”竟是气息渐渐平稳的小男孩,他手脚并用挪到姨婆身边的缎面织凳上,童音清脆,“太后婆婆不让我见爹娘,是怕他们娇纵我,不成才,我心里知道的。”稚气的声音,一板一眼的语调,够不到地的两腿摇晃着,他一心安慰这个如同他母亲一样的女人,仿佛这件事与他自己本来就没有关系。 重锦那边,勾住机钩的手松开了,女人盯着五彩通纬后面的孩子,怔住了:“倬儿,你……还记得亲生爹娘的模样么?”她哽咽着说着,便禁不住流下泪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五章 又是交易 小男孩晶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缓缓的摇了摇头。 “小姨!你糊涂了?问倬儿这些做什么?”头戴银环的女子大惊失色,立刻开口提醒她道。 被小男孩叫婆姨的女人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她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小男孩抱在了怀里,似乎是害怕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立刻将小男孩从她怀中夺走。 这个女人,便是故去的彤郅皇帝的遗妾瑜妃。 瑜妃姓纥石烈氏,彤郅十一年十月被册封瑜嫔,时年17岁,地位在慧妃之次,平于珣嫔,高于瑨贵人。 彤郅皇帝的后妃共有五人,是同时选秀入宫的,但瑜嫔,珣嫔,瑨贵人三位妃嫔作为鄂鲁特氏皇后和慧妃福姹氏之外的“编外”人员,被安排在皇后和慧妃入宫后一个月才入宫。 瑜嫔容貌美丽,颇有心计,彤郅皇帝在和皇后恩爱之余亦时不时会临幸于她(再其次是瑨贵人),应该说她婚后最初的那段时光还是快乐的,但没有多久,生性风流的彤郅皇帝在敬亲王儿子承明的诱导下,一度丢开所有后妃去寻觅“野趣”,瑜嫔等三人和皇后,慧妃一起经过不懈的努力,尽管最后终于将彤郅帝“拉”了回来,但为时已晚。 在仁曦太后万寿之时,大封妃嫔,瑜嫔得以晋升为瑜妃。彤郅十三年十一月,彤郅皇帝病重,不久彤郅皇帝就去世了。年仅19岁的瑜妃不得不就此成为节妇。 仁曦太后本来对瑜妃还算不错,但在彤郅皇帝去世后。虽近在咫尺。她却和瑜。珣,瑨这些儿子的遗妾绝少来往,因为她们会让她想起夭折的儿子。光旭皇帝即位后,瑜妃被晋为瑜贵妃,生活待遇再次有了提升,但寂寞的日子仍和以前一样,太多无趣的时间她则只能花在书画和织锦上。 而后来仁曦太后让她抚养的这个被过继给了敬亲王次子承莹名为普倬的男孩,则成了她寂寞生活中的最大安慰。 但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世。在宫中却是讳莫如深,关于这个尽管仁曦太后并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只是嘱咐她好生抚养他,不要让她学得象儿子彤郅皇帝和敬亲王长子承明贝勒一样,但她通过暗中打探,还是知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孩子在未来可能遭遇什么,瑜妃就心惊肉跳。 而今这个孩子已经7岁了,本该去读书了(大乾朝诸皇子贝勒都是5岁开始在上书房读书),但不知为什么,仁曦太后却迟迟没有让这个孩子去上书房读书的旨意。这个孩子只能在深宫中和她们这些被遗忘的女人一起,度过寂寞的时光。 “倬儿。你记着,你的爹是钟郡王的儿子承莹,是由敬亲王家过继过去的,你是从钟郡王家又过继回来,是敬亲王的孙子,未来的小敬亲王,记住了么?”头戴束发银环的女子----瑜妃的外甥女对小男孩柔声说道。 “记住了。”小男孩懂事的点了点头。 “倬儿,你还要记着,去园子里的时候,一定不要乱说话,明白么?”瑜妃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小男孩,轻声说道。 “倬儿没有乱说话。”天真可爱的小男孩轻声嘟囔着,目光专注,全投在小手摆弄着的纹版上,“那天在太后婆婆的园子里,太后婆婆和两个爷爷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倬儿就在边上坐着。太后婆婆常说打断别人讲话不好,倬儿就乖乖听着,可他们说的事情,倬儿都听不懂。倬儿要是乱说,就不是婆姨的好孩子啦!”他说着,停下手,歪起头欣赏着已然把彩线盘织成模糊的图案,“婆姨织的花纹,都是我认得的的,象这个花,我也认得的。”小男孩嘀咕着,将小手轻轻覆上织机的银梭,瞳子晶亮。 “神佛诸天啊……列祖列宗啊!”稚气的童音,对瑜妃却像是末世箴言,她丢下升降钩,双手合什,挺直身体仰天祷告,“我的孩子单纯如一匹白绢,愿你们以亘古的光芒,圆满的轮回,保佑他平安……”美丽的瑜妃声音颤抖,华丽的流彩遮住了她的惶恐。 好似他母亲的这个女人的惊惧震住了小男孩,孩子不顾一切的从织凳上滑下地,绕到织机另一侧,想到瑜妃身边又够不着,只能努力掂起脚尖,抬起雪白的小脸,拉着她的裙角:“婆姨,婆姨,倬儿做错什么了吗?……” 瑜妃在孩子楚楚可怜的话语中仰头闭上了眼睛,许久,她拂开拽着裙角的小手,轻叹一声,走下织凳,弯腰揽住了孩子,好像揽住一尊易溶的雪雕:“孩子,你没有错……神佛是仁慈的,所有罪过都会得到宽恕……”她转向旁边神情复杂的外甥女,努力扬起的嘴角僵住,终究凑成半个笑容“……孩子,不要担心,神佛会一直保佑你和你的母亲的……”她揽着孩子上前一步,捧起织机架子上搁着的几张画稿,“乖孩子,这几种花纹的织法,你能看明白么?……” 小男孩勾住瑜妃的脖子,望向姨婆本来应该年轻但现在却有了岁月刻痕的面孔,“姨婆,蕉叶纹的织法,回纹,沿脉挖花盘织……倬儿都记住了。”他慢慢地,小声地说,透明的黑瞳子静静的,有着一种和幼小年龄不符的严肃。 织机那头静了很久,才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皇太后没有了亲生儿子,毕竟是她的心病----当今皇上大位已经稳了,就让倬儿做个无忧无虑的贝勒,难道不是最好不过吗?……” “有些事,哪怕是皇太后,也左右不了的……”瑜妃听到宫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赶忙缩下了后面的话,将小普倬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各色礼盒。 “禀瑜主子。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入营觐见。带了许多东西洋特产进献,圣母皇太后特意嘱咐奴才给瑜主子送一份过来。”为首的一个太监哈腰行礼,说完挥了挥手,手下的太监们将礼盒摆于桌上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阴冷气氛浓重的宫中多待。 “林逸青,过年了,他……这是来和妻小团聚吧?一年了。只能回来这一趟,也真是难为他了……”瑜妃想起林逸青在清绮园的妻小的境遇,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不由得更加感慨普倬的身世之可怜。 此时的林逸青,则沉浸于和爱人儿女重会的喜悦之中,并不会想到,未来他将和这个名字叫普倬的孩子,有怎样的交集。 “你什么时候置办的这所宅子?我和千穗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吧?” “千穗,你说,他是不是有好多的事儿瞒着咱们俩?” “嗯。” “说吧。那几个女忍者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好象没见过。” “雾隐流的女忍,怎么没见过?星月琉璃记不记得?” “不知道。我们光记得望月姐妹,对了,她们俩怎么没跟来?” “我安排她们有重要的事要做。” “路上带了这么多的女忍者,是不是都睡过了?” “都睡过了,我就好成人干了,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来见你们?” “怎么不摸人家了?” “你恼了吗?……” “我恼了……才怪!你们两个,我一回来就象审犯人似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哎呀!” “啊!……” …… “韵晴,千穗,我能与你们心意相通,亲近如此,已是前世造化了。” “哼!你若嫌我们老了,那便罢了。” “在我心里,你们便如天仙一般,是最最值得珍惜的。” “那你来疼人家,好好疼……真的不恼你了。” “别急,愈弄愈紧啦。” “韵晴,千穗……” “瀚鹏……” “抱我……” “瀚鹏,我……好想你……” “千穗……我也想你……” “韵晴,上边也脱了好么?” “想怎样便怎样……莫问我。” “呵呵,我来。” …… “瀚鹏,快停下……我不行了……” “咦?你向来是十分耐久,怎么今儿个早早的就挨不过了?” “求你……” “呵呵,服了吧?……” “好象要……要出来了。” “姐姐……晕过去了……” “是啊!该你了!千穗!” “不要……” …… 何韵晴和桐野千穗沉沉睡去,林逸青则起身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细雪,陷入了沉思当中。 此时的他,思绪又回到了白天的觐见赐宴当中。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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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可太后问起,臣不敢不据实陈奏……”林逸青装作惶恐的跪下说道。 “这没什么,我喜欢听真话。”仁曦太后瞬微微一笑,“起来吧。” 林逸青谢恩起身,仁曦太后背着手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夜空细雪中的一轮皎月,说道:“你办事很好,人也机灵,识大体,和你的兄长一样,我很高兴。” 听到仁曦太后忽然将话头转到了故去的林义哲身上,林逸青不由得一愣。 “林文襄是个能办大事的人,可惜去得太早……”仁曦太后转头看着林逸青,“林瀚鹏,你率萨摩军民来归,乱日破俄, 为大乾立下不世之功,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朝廷给你的封赏,是配不上你的大功的,你可知这当中的缘由?” “臣绝无厚薄朝廷封赏之心,还请皇太后明察!”林逸青作势又要跪下,却给仁曦太后止住了。 “封赏的厚薄。我自己知道。这个你不必多言。”仁曦太后笑了笑。说道,“我是问你,你可知这当中的缘由?” “这个……臣愚钝……”林逸青又一次露出惶恐的表情,但他在心里,其实已经大概的猜到了答案。 “林文襄办事是极好的,可惜锐意进取,得罪的人太多了。”仁曦太后惋惜的叹了口气,“我曾告诫过他几回。还帮他挡了好多明枪暗箭,可惜,那会儿他已经不能回头了,结果……” “林瀚鹏,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要做大事,得先有个前提,是你先得活着,保得了自己的命。”仁曦太后说着,目光渐趋凌厉。“要是连自己个儿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做大事?” “就说我。当年大逆承威可是不止一次的想要我的命,有一两次差点儿就让他得手了,可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林瀚鹏,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比不得你精勇中西绝艺,于战阵之中取上将首级,你是趟过血水的人,自然明白这保命的道理,还用我多说什么吗?” “皇太后之言,万金难得!臣明白了!谢皇太后提点大恩!”林逸青跪谢道。 这一次,仁曦太后没有让他立刻起来。 “林瀚鹏,朝廷之所以只封了你爵位,没有给你实职,正是为此,因为我们姐妹,不想让你同你兄长林文襄一般,整日里受困于各种明枪暗箭。”仁曦太后紧紧的盯着林逸青,“我们姐妹的苦心,你可明白?” “臣明白皇太后一片苦心!谢皇太后庇护之恩!”林逸青叩首道。 “我看你并不是真的明白。”仁曦太后又道,仍是紧盯着林逸青的反应。 “臣愚不可及!还请皇太后明示!”林逸青已然猜到了仁曦太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还是保持着惶恐万分的模样,连连叩首道。 “那个你救下的天地会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仁曦太后哼了一声,“听说她还是前眀的郡主?” “回皇太后的话!臣遇此女时,此女正为天地会反贼追杀,臣是以救下了她,只是事后才知此女是前眀遗族。”林逸青知道朱雪雁的事已经传到了仁曦太后的耳朵里,她接见自己时必然会有此一问,是以早就预先做了准备,但仁曦太后这么快便问了起来,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林瀚鹏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挑你的毛病,正愁找寻不到由头,你可倒好,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你可知这消息传将出去,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你?”仁曦太后叹道,“我原来还以为,这事儿可能是谁编排出来的,特意要找你的麻烦,想不到今日从你口里说出来,竟然是真的!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还请皇太后救臣!”林逸青惶恐道,心里却窃笑不已,他知道,又要和这位皇太后做一笔交易了。 “救你?你让我怎么救你?”仁曦太后有些恼火的坐了下来,看着匍匐于地的林逸青。 “皇太后圣明睿智!想救臣自然不废吹灰之力!”林逸青觉得戏演得够了,加上腿跪得有些不好受,渐渐的转回了正常的口气。 “我不过一介女流,没有什么见识,只是皇帝年幼,暂且顶着那‘牝鸡司晨’的骂名,看护这大乾江山罢了,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仁曦太后也觉察出了林逸青的变化,微微一笑,说道,“此女乃前眀余孽,又是天地会反贼一党,我为何要救她?”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太后救此女,其利有三,太后若能救她,不但臣感恩不尽,于太后本人亦有大利。”林逸青拜伏道。 “哦?那你且说说,都有哪三利?我与此女从无交集,救她怎么个于我有大利法?”仁曦太后讶然道。 “回皇太后,世祖皇帝昔年曾下旨善待前眀皇族,勒石刻铭,昭告天下,太后救她,顺应祖言,显朝廷之信义,堵奸党作乱之口,此其利一也;此女本为天地会逆党头目,素有威望,得悉逆党机密甚多,而今因办事不利为逆党追杀,正可利用此机会。分化逆党以徐图殄灭之。此其利二也;至于其三……”林逸青抬起头。迎上仁曦太后的目光,“太后救她,所获之利,可是实实在在的……” 看到林逸青这时的笑容变得有些市侩,竟然和李锦泰有些相像,仁曦太后不由得有些好笑。 “什么实实在在的利?你倒是说说?” “皇太后动动手,自然金银百万,滚滚而来。”林逸青答道。“臣于此女处得知,逆党曾于山野之中大贮金银,数达百万计,以备他日作乱,而藏金银之处,此女手中便有线索,太后若救得此女,此女感念皇恩,无以为报,臣说动她寻到逆党藏金献于皇太后。以为内帑,不知皇太后意下如何?” “你这是和我做生意呐。林瀚鹏。”仁曦太后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早存了这个心思,嗯?” “皇太后圣明!”林逸青重又拜了下去,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了。 他相信,以仁曦太后之聪明,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朱雪雁啊朱雪雁,老子为了你,这会儿功夫,磕了多少个头,你知道吗? “林瀚鹏,此女的容貌,只怕生得很是标致吧?比你那两位夫人如何?”仁曦太后没有回答林逸青,而是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话,此女……确是颇有几分姿色。”林逸青想起这几日给朱雪雁以身取暖的时刻,一颗心竟然跳得有些加速。 “我想也是,要是个丑八怪,配不上你,你也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仁曦太后哼了一声,“想不到你和你兄长林文襄一样,也是个多情的情种!” “回皇太后的话,《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子》有云:‘食色性也’,孔圣《礼记》又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臣之所欲,仅此一项而已,还望皇太后成全。”林逸青又叩首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林瀚鹏果然是个英雄。”仁曦太后呵呵笑了起来,“你起来吧!” 林逸青赶紧谢恩起身,他跪了这一会儿,时间虽不长,但膝盖还是难受不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是有机会,定要废了这极其讨厌的跪拜之礼。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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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正金银行的出现立刻打破了洋行对贸易的定价权。当洋行和商人们谈好合约,开出商业汇票时,正金银行立刻介入,它向商人们马上支付日元现钞买入汇票,折扣十分优惠。而这些日元现钞,正是日本政府大藏省在罗特希尔德银行的授意下以极低的利息借给正金银行的专项资金。这样,商人们无需再等待商业汇票漫长的到期时间,也不用拿汇票去外国银行做十分吃亏的贴现。现在,由正金银行持有汇票到期,承担全部风险。汇票到期后。外国商人的付款都将以金银币的形式直接流入大藏省在正金银行的账户。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正金银行从大藏省廉价借出日元纸币。再用纸币打折收购日本出口商手中的外国汇票,持有汇票到期后,外国金银币付款到正金银行,再由正金银行流入大藏省,正金银行从政府借钱与给外国汇票打折的息差中获取利润。此时,大藏省获得了大量金银币用来回收日元纸币,重建日元信用。日本出口商立刻将获得的资金,再去收购丝茶,加快了资金周转的速度,收购量大增,丝农茶农获益。日本商人在与洋行谈判时赢得了更多议价权。同时,横滨正金银行业务有了空前的扩张,开始将分支机构开设到海外各大金融中心。 横滨正金银行的金融创新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正是正金银行的横空出世和巨大成功,一举扭转了日本濒临崩溃的货币体系,巩固了明治政府的地位,使得日本消除了西南战争导致的货币扩张所形成的金融泡沫-。 随后在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建议下,日本政府效法英国英格兰银行,建立了日本银行,日本银行建立后,正金银行与日本银行展开密切合作。日本银行向正金银行提供2%的超低息贷款,为正金银行杀向全球市场提供了强力支持。反过来,正金银行为日本银行源源不断地提供着金银币储备,帮助日本银行建立牢不可破的货币信用。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日元纸币背后的金银储备,从最初可怜的870万日元暴涨到2255万日元,占货币流通总量的46%。日本的纸币终于恢复了与银币一样的信用,日元的信用保卫战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日本的经济成果让西方各国的经济学家们全都大吃一惊,如此猛烈的通货膨胀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被彻底制服,如此过量发行的纸币居然能完全不贬值地恢复信用,日本政府向全世界展示了对金融的驾驭能力。日本从一个对现代银行为何物都全然不知的国家,变成了亚洲第一个拥有中央银行的国家,不能不令全世界瞠目。 岛津洋子深深的明白,如果日本的经济实力进一步壮大,加强军事力量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而日本的军事实力重新强大起来时,是一定会和乾国开战的! 明治政府统治下的日本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恢复了西南战争对经济的重创,可自己想要借用力量打击日本的大乾帝国,这一年来,几乎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变化! 而照这个速度下去,双方实力此消彼长,重新开战时,大乾帝国定然不会是日本的对手! 那样的话,自己就达不到报仇雪恨的目的! 想到这里,岛津洋子的心不由得烦乱起来。 自己在福州苦苦等待的那个人,会达成自己的心愿么? 他在这一年里,又做了什么? 大乾朝廷只封了他一个空头爵爷,虽然给了他一面银牌,但那只是一种临时性质的随时可以收回的权力! 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 可如果不选他的话,又有谁能入自己的眼? 能给日本和俄国如此重创而己身毫发无损的人,不正是自己的最佳选择吗? 可他现在竟然跑到了北京过年。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悠闲? 他再回到福州的时候。自己还要不要去见他? 又失眠了。眼睁睁的看着东方露出鱼肚白…… “洋子小姐,该起来了。”乾国的丫环比时钟还要准时。 “洋子小姐,温泉已经买好了,房子是现成的,曾是当地的一位翰林住过的,非常雅致清幽,绝无闲人打扰,价钱也十分公道……”乾国的管家办事也很快。 “好的。我们今天就搬过去,这所宅子尽快的卖掉,我不会在回到这里了。”岛津洋子懒懒的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张罗。” 大山,深谷。 黑云将整个苍穹压得触手可及,狂风仿佛要把什么大灾厄吹落下来,让满山坚强的苍松都在瑟瑟发抖,发出一阵又一阵潮水般的哭声。 即使裹着厚厚的风衣,彻心的寒意还是会透到骨子里。层峦叠嶂间,一个披着深黑色风衣的人显得如此渺小。他正站在一块青黑色的巨石前,缓缓蹲下身。 在狰狞的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他面前的巨石被映上了刹那的光,一些模糊的符号映入了他的视线,仅仅是一瞬间。他的喉咙颤抖地滚动了一下,一股夹杂着泥土味的冷气被倒吸进肺里,他扬了扬手中的气死风灯,投出一团弱不禁风的惨淡微光。 隆隆的雷声姗姗来迟,震彻着山谷的每一个死角,好像那看不见的黑云上空正在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崩塌。可是这一切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他只顾一只手举着灯,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拂去那巨石上的青苔。 “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滴雨降临这个世界,打在他面前的巨石上。随后顷刻间,山雨便夹着狂风覆盖了整个大地。一群蝙蝠尖叫着从乌黑的天空掠过,转眼便钻进了山峦角落的黑洞之中。整个世界的生灵似乎都在逃避着什么,天地间只留下他一个带着温度的身影。 “是它!” 当他颤抖的手抹开最后一块青苔,他禁不住惊叫了起来。他一把脱掉了风衣沉重的顶帽,让雨水将灰白色的头发淋得通透。他希望冰冷的雨水能让他更清醒地确定,面前的一切是真的。 “十七年了。”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吐出,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十七年。他紧盯着面前的巨石,如今巨石上的青苔已经尽数被扫去,露出了它沉睡已久的全貌。无数诡异的符号像来自地狱的尖牙利爪,仿佛正迫不及待地要从那巨石上攀爬出来。这个世界,恐怕只有他知道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 “天国的宝藏!天国的宝藏是存在的!”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迫不及待地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张残旧的布。十七年,他已经对这张布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但此时此刻,他依然希望能够对照着这张布,一字不差地去确认这些符号的意义。 不想再多等一秒,他放下灯,弓起身子,将旧布放到巨石前的地面上,用自己的整个躯体为它遮风挡雨。而腾出的两只手摸出了油纸和铁笔,靛蓝色的线条飞速地在纸面上勾写着。 投入到解析工作中的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深邃的瞳孔里,只剩下那古老的符文中暗藏的密码。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中的骤雨已然散去,但光明尚未降临这片世界。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他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油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十七年了,他期待着这些密码变成他熟悉的文字已经整整十七年。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的他放声大笑,他多么希望整个山谷的生命都和他分享这份迟来的喜悦,他多么希望下一刻就能把这份报告拿上大英帝国皇家东方学会的讲台,对于他这样一个资深的研究者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这个发现更能让他感觉到满足和自豪的,然而,他却并没能笑出声。 “辛苦您了。教授先生。”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和黎明前的寒意仿佛同一个色调。他无法回过头去看清说话者的脸。因为一股冰冷而坚硬的触感正紧紧地抵着他的后脑心。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也几乎猜到了来者是谁,但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咔咔。” 他听到了对方打开枪的保险的声音,他仿佛已经看到子弹携带着一股热流穿透他的头颅,在这片广袤的山谷间留下一抹微不足道的鲜红。然而,此时此刻,他所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 “要赢啊。”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背后的人沉声道:“答应我。找到宝藏,打赢这场战争,实现忠王的理想。” 持枪的人未置可否,但是从抵在后脑的枪口能感觉到,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仍不相信老人的话是发自真心的。 老人低头苦笑,他知道和任何人解释这样一件事都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对着一个刽子手。但是他仍继续说了下去,说给背后的人,亦或。是说给他自己: “要赢得这场战争,建立一个真正的……天国……” 那是这片山谷里。最后的语言。 “砰!” 树林间,一群慌乱的鸟被惊得四散飞去。 山谷,又迎来一个一如既往的黎明。 妈祖庙的后山古木参天,浓荫蔽曰,不时有鸟语声传出,衬托空山的幽静。 白色的丝履在石径上停下。李思竹微微叹了口气,本来就不愿意再见到那些人……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的继续现在的生活便是----可那些人和事,却偏偏要找上自己。 她的手扶在道边的石上,忽然间感觉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袭来。 她蓦然低头,看见自己有些苍白的手掌,在黑冷的石上隐隐透明。这块石头颇有些奇异,瘦峭嶙峋,根本不似这一带常见的山石,而突兀的如同飞来,不染一丝凡气。 盯着那块巨石细看,李思竹眼里的神色渐渐凝重,缓缓地,抬起了扶在石上的手来。 手底下果然刻着字,显然是凿的久了,字上本来涂的朱红褪尽了,只留下黝黑的刻印。 那是一些古怪的花纹。 李思竹的目光顺着刻印看过去,看见了石上刻着的好多怪异的有如天书一般的文字。 她的眼睛陡然雪亮。 连肩头的绿鹦鹉都反常的不安起来,抓抓她的肩头,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李思竹看着那些文字,手仿佛被烫到一般的抬起,不自禁的回压着心口----那里,那面小小的花镜仿佛贴上了心脏,让她感觉冷醒无比。 她又回到了这块奇石前。 而她以前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是在苏州城自己家的花园里,那时,父亲和母亲还都健在…… 原来自己已经飘零了那么久了----上一次来到这块石头前、已经满了十七年了?十七年,仿佛一瞬间的事啊。所有的传奇,仿佛是画了一个圈,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寂寞的时光,又是多么残酷的岁月。 幸亏,自己还是有一个人可以等待的。 可这块石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倚在石后,忽然间无数劫数里遇到的事情、就仿佛潮水一样涌上心头----看过的多少悲欢情仇、喜怒哀乐;经历过的多少次生离死别、哀痛死寂铺天盖地而来。李思竹忽然间觉得无法抵挡,手一软,撑住了石壁,闭上眼睛。 又见到了这块石头,那么,命运之轮已经再度开始转动了吧? “请问,您是思竹小姐吗?”忽然间,一片寂静的空山中,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在耳畔,吓了李思竹一跳----转过头去,她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一块石头上,用黑亮的双眼看着她。 那眼神,悲悯而痛惜,竟然和父亲差不多…… “先生是哪一位?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李思竹愣了一下,起身敛衽为礼,轻声问道。 那人举手做揖还礼,“呵呵,我是听卖豆浆的马大嫂说起过小姐,不意今日在此地相见。我……不瞒小姐,我有个女儿,早年失散,她的名字,也叫思竹……” “是这样啊……”李思竹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对面前的男人有了一丝怜悯。 “她现在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应该如小姐一般年纪吧……”那人叹息了一声,又向李思竹揖了一礼,“适才唐突冒犯,惊吓到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没事的,先生不必多礼。”李思竹摆了摆手,转身正要离开,却听中年人问道:“小姐以前见过这块石头?” “没有没有。”李思竹的心下有些慌乱,“我是第一次看到这里有这样的石头,感到有些奇怪而已。” “原来如此。”中年人走近说道,“我也很是奇怪,这闽省山林之中,怎么会有安徽宿州出产的如此大的一块灵璧石。” “噢。”李思竹第一次知道这块石头是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碧玉,秀润四时岚岗翠,宝落世间何巍巍。”中年人以手抚石面,说道,“此石漆黑如墨,皱象犹如斧劈千仞;似海浪层层,大雪叠叠;又似春风吹碧水,微波滚滚;石肤若披麻,千丝万缕,浑然天成,所谓大璞不雕,只是这上面的符文,有些破坏了它的自然之美。”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天国余部 “也许,这些符文,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吧?”中年人说着,定定的看着李思竹。 “我不知道。”李思竹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先生请自稳便。”她说着,也不等中年人回答,便急匆匆的转身跑开了。 中年人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惆怅之色。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俯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起巨石上的铭文来。 李思竹和随侍的丫鬟会合后,便急急的向码头赶去。 她知道,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 此时的码头,聚集着不少福州当地的官员,显然他们也是来迎接他的。 虽然她碍于礼教传统,不方便亲自前去迎接他,但能远远的望见他,也是好的。 海面上远远的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汽笛鸣响,人们纷纷转身面向海边,李思竹的心跟着汽笛声,剧烈跳动起来。 不多时,一艘高大威武明显带有法式战舰风格的龙旗军舰出现了,那就是“开济”号装甲巡洋舰,看到站在飞桥上的他,她的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那个刚刚和她说过话的中年人,正立在一处隐蔽的角落,看着她,看着“开济”号,神情变得分外凝重。 “林逸青……你会知道这个秘密吗?” 入夜,细雪纷纷。 福建的冬天一般是不下雪的,但是今年不知怎么。却一连下了几场雪。北部地区的雪还很大。但福州城,一直是细小的雪。 光禄坊的后门出来是条深巷,几个人正策马缓缓离去。月光拉长了投在青石路上的人影,旁边有一骑套着黑色斗篷看不真切。李向天隐隐觉得,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一阵风裹着雪粉刮过,人马的影子都模糊了,李向天陡然觉出彻骨的深寒。他眺望罩在雪雾中的山顶,目光虚浮得没有焦点。心里空落落地一荡,回头去看,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敌人对宝藏的消息知根知底,并且矛头是指向自己的,若处置失当会失去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却又不敢去想。这些年粗茶淡饭的日子过下来,竟真有些眷恋了……是依赖吧。若放在早年,生出这种念头简直可说是荒谬,可如今,有些东西竟真的放不下了。 不觉间已到了家门口。印子归推开两扇门,抬头猛地看到忆零握着手炉站在檐下。碎细的发丝被风吹起来,沾满了雪片。 就这样左右思顾地走着。不觉间已到了家门口。李向天推开两扇门,抬头猛地看到佩瑶握着手炉站在檐下,碎细的发丝被风吹起来,沾满了雪片。 “回来啦。”佩瑶轻轻走过来,只是将手炉推到他掌中,扬起手掸着李向天外袍上的雪粉。看着她的时候,李向天心里渐渐暖了起来,不知怎么忽然生出小淘气,在她被寒风冻红了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讲:“冷不冷?” “怎么不冷?”妻子竟似乎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并不调笑,只伸出白生生的指头在他眉心上不轻不重地一点:“都快做父亲了,还闹还闹。”语气到了后面,也不自觉地有了些孩子气。 有一个瞬间,李向天忽地愣住了。天上开始飘落的鹅毛大雪,落在心上开作了一片片白花瓣,像是妻子那个动人的笑容,偏偏冰凉得使人担忧。从前在大军出战前,佩瑶会和许多年轻女子一起,一袭白衣的跳着“天使之舞”的舞步,那是第一次见到她,原本在搏杀中早已化做古井的心竟泛起阵阵涟漪。山下是绵绵起伏的草原,头顶有鲜红似火的晚霞,天地之间,仿佛只这个女子在起舞,庄严而神圣,让人不敢生出一丝觊觎的念头。那是与“渤鬼”开战的誓师仪式,圣军中杰出的年轻将领到了多半,山脊上起伏的人群不断发出低声的惊叹,直到最后看见石柱上那个漫舞的女子双手盛开如莲。那是天上圣母的手印,而从虚无的空间里,真的长出了无数朵雪白的莲花,围绕在她的身边,被晚风吹向天空。面对这真正的神迹,有人流泪了,有人虔诚地拜伏在地,最后都化做昂扬的高呼(这是什么梗?上帝显神迹预示能打胜仗?)。只有李向天是惊叹的,单纯的惊叹,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他,贯穿于与佩瑶相识的数年间。 后来在荒莽古泉边,也是月光下的夜晚,神舞者依偎在他怀里,赖不过恋人一再罗嗦,跳了禁忌的诛妖之歌。那晚妻子穿着暗红的裙摆,当她舞动起一个又一个回旋时,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惊艳。在一腔热血的李向天眼中,诛妖之歌最终化做了曼陀玲的夜唱…… 可如今,妻子那轻轻一点后额头竟微微生痛。独自操持着这个布衣之家的家务,短短数年就在她指上留下了痕迹。衰老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正渐渐夺去天父上帝的神迹。她原本是被捧在天上的花朵,不该也不能染上凡俗的尘粉,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谁?那些开在心上的花瓣化了水,冷暖只有李向天自己清楚。 他拉着妻子的手走到客厅里坐下,沉思着应该怎样开口,可露在衣角外的枪柄早已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那些来寻宝藏的人到了?”佩瑶并不将手抽出,反转过来握紧了丈夫,神色淡定地问。 李向天心中安稳了许多,妻子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坚强,“是在英国的那帮人,他们当中有好几个已经过来了……” 他忽然不知怎样措辞,成婚后妻子一直让他远离昔日的天国同志,他却怎样也下不了决心,身份上的变化不能掩盖事实。他们这对夫妻是不被那些自认天国正统并敌视忠王一系的人认可的。更何况。还在军中的时候。李向天就察觉出忠王与天王不可能有真正的君臣之谊。忠王本不是甘居人后的人物,君臣对答,常常搀杂了许多心思,互相揣测,那种明争暗斗的苦闷和冗长,大概在双方的心头都存了芥蒂吧。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虽已将荣耀和地位真正放下了,已经与从前离得很远。但有些时候,还是无法真正的做到切割。既然如此,还是该将自己的想法讲清楚,也不该对妻子有隐瞒。 “他们想找到忠王的宝藏,再行举事。”李向天说得平淡,心里却仿佛被一条胡琴的弦来回拉动,难受得紧,有个打算坚定下来。 妻子手上传来的温度凉了凉,过一会儿才有声音低问:“你想和他们一道去吗?” 李向天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细弦来回割成了几瓣,剧烈的疼痛将力量从身体里抽空了。过了许久依然缓不过劲。疲惫来得比打完一场昼夜交替的大仗还狠,这个坚强的男人终于还是跨过了自己的底线。“我……想。” 房内忽然静下来,佩瑶的手依然放在他掌中,但却冰凉得像具没有情感的石雕。她沉思着,无数个责问从脑海里一一跳出,终于都忍住没问,转而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我在等你的解释。” 有股微微的怒气冲上心头,随即又被自责替代了。独自面对数十个蒙古骑兵也不能让李向天感觉到这种压力,像被放在火上煎烤。而他需要保持冷静,不让妻子察觉到危险,“我找到思竹小姐了,她可能会遇到很大的麻烦,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他们来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无力反抗,他们准备的事,我其实一无所知。我也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对抗渤人皇帝的,即使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他们知道你在我这里,已经决定将你带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其实,在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我不该带你来的,可我又不能丢下你……” 妻子的嘴唇白里透青,像水面泛起微澜时一样波动起来,“结束了。这是你说的吗?还是他们说的?他们是用我来威胁你加入,是吗?” “是……在琉球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我,威胁我如果不答应,就会对你下手,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原本我认为自己做得到。”李向天低下头去,像个胜了所有敌人的将军第一次俯首投降,“我错了。” 佩瑶一分分地抽回手,平静地说:“向天,你抬起头来。” 一记响亮的巴掌骤然拍在李向天抬起的脸颊上。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为你答应了他们,就能让我平安无事了吗?”两串晶莹的泪珠在妻子的眼眶中打转。 她要的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一个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的男人,她要的,只是爱啊。李向天怎么不知道,可单单这份感情就足够了吗?难道自己可以拿它当挡箭牌,来掩盖住佩瑶这些年受的委屈,并因了忠王遗宝这件事而让妻子再次陷入那种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活吗? 李向天默默解开腰带,将配刀和左轮手枪横在案上,这柄弯刀象是早就与主人有了感应,此时竟轻轻地鸣叫起来。“佩瑶,五年前放下这把刀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忘记从前的一切。如今它回来了,只是想要你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人让我必须守护,就是你了吧。” “不要逼我。”泪珠终于断线一样掉落下来,像无数柄刀子落在李向天心中。佩瑶哭着说:“向天,我为自己的丈夫是个英雄自豪。但我不能就这么让你去啊!我也怕他们找上门来,可我更怕的,是失去你啊……”佩瑶的嘴唇咬出了血,余下的话她讲不出来,丈夫又怎么听不明白? 李向天脸上忽然有了种肃穆的神情,他静静地说:“我知道了。佩瑶,我们谁都不怕。”他伸出一双大掌握住妻子的手,“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一种巨大的幸福包裹住了傅佩瑶,她靠在丈夫身上,依然低声啜泣着。月光穿过窗外的落雪映在夫妻两人身上。有种别样的悲凉。 过了很久。李向天看看天色,轻轻地说:“要出去办些事。” 佩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颊,点了点头,“等你回来。” 李向天想了想,说:“好,等我回来。” 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傅佩瑶忽然回想起李向天承诺保护自己时那个庄重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她隐隐害怕起来,再看时茫茫雪夜中哪里还找得到丈夫的身影。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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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过亚洲很多地方,但是在我一生之中,甚至跟自己同胞相处的时候,都从未碰到象天**所给予我的亲切殷勤和热烈友情。我一见到他们立即产生的深刻印象是令人永远不会忘记的,这是一刹那之间产生出来的,无需更多的认识和理解。我觉得一种神秘的同情,使我喜欢他们。从那天起一直到现在,我和他们的经常来往只有更加强了更巩固了我的最初的观感。凡亲眼见过天**的人一致认为天**显然优于乾军。不仅天**的外表要可爱得多,而且他们的整个品格,无论在体质上道德上,都显出同样惊人的优越性。” “许多年来,全欧洲都认为乾国人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奇特的民族;他们的剃光头、斜着眼睛、奇装异服以及女人的毁形的脚,长期供给了那些制造滑稽的漫画家以题材;同时,使乾国人感到陶醉的闭关自守、迷信鬼神和妄自尊大,也经常激起了欧洲人的嘲笑和轻视。可是。在天**中间,除了面貌之外。所有这些都已绝迹,甚至于他们的面貌似乎也有所改善;也许这是由于他们在身心两方面都摆脱了奴隶地位的缘故吧。天**和乾国政府奴役下的乾国人之间的最突出的,最使外国人注意的对照,就是他们的外貌及装饰的截然不同。乾国人向来被认为是面目愚蠢、装饰恶劣的民族;而使面容变丑的剃光头发不能不说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之一。乾国政府奴役下的任何一个乾国人的面部都表现了蠢笨,冷淡,没有表情,没有智慧,只有类似半狡猾半恐惧的奴隶态度,他们的活力被束缚,他们的希望和精神被压抑被摧毁。天**则相反,使人立刻觉得他们是有智慧的,好钻研的,追求知识的。的确,根据双方不同的智力才能来看,再不能有比这更显著的区别,要说他们是同一国家的人,那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天**是聪敏的、直率的、英武的,尤其他们的自由风度特别具有吸引力。你可以看见被渤罕人所征服的乾国人的奴颜婢膝;但是天**纵使面对死亡,也都表现了自由人的庄严不屈的风度。” “乾国最俊美的男人和女人只能在天**行列中看到,这是奇怪的事实。这也许一部分是由于他们的不同的服装和发式,但主要原因,无疑地是他们的宗教和自由所产生的崇高效果。他们的服装包括:宽大的长裤,大多是黑丝绸缝制的,腰间束着一条长腰带,上面挂着腰刀和手枪,上衣红色的短褂,长及腰际,大小与身体相称。发式是他们的主要装饰,他们蓄发不剪,编成辫子,用红丝线扎住,盘在头上,状如头巾,尾端成一长穗,自左肩下垂。他们的鞋子有各种颜色,全都绣着花纹(乾军的靴子则完全不同,不仅样式略有区别,而且素而不绣)。” “……我在苏州受到最友好的欢迎,见到城里几个重要首领。但是这个‘乾国巴黎’的昔日繁华今天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了。天**仅在数月前占领这里,内战的创痕处处可见。官军焚毁了并践踏了昔日富裕的城郊,天**则以其占领城市的通常方式,毁坏了渤罕人的公私建筑物以及其他可以使人记起可恨的渤罕统治的东西。然而,一个新的城郊已在建立,各种贸易也在恢复,所有的商务都设在城外。城内的破坏范围广大,无数的工人正在建筑漂亮的新房屋,其中以重要首领的宅第为最美观。城内不许做买卖,这在乾国是必要的预防措施,否则化装商人之类的敌人就会大量潜入。天**只是采取了其他朝代在开国时所采取的措施,遵循了同样的政策。目前渤罕人也采取同样办法。许多人不明真相,他们访问了天**城市后。竟报导说居民由于畏惧新的统治而不肯回到城内。但是我们应该记住最近美国的南北战争。北军占领了亚特兰大时。也曾强迫居民离开。由此可见,天**占领设防城市的措施和欧美民族的做法是一样的。在城垒外面,一群兵士和工人正在勤勉地建筑炮垒,在城垒里面,又有另外的兵士和工人把残存的街道拓改成宽大的兵营。” “苏州天**的总司令是忠王李秀成,他在近年来是天**全军的最高统帅。他很亲切地准许我觐见,并且在我逗留苏州时期,招待我住在他的王府内。虽然他最近被驱出上海,部下数百人被英国人所杀(应该说是被谋害.因为他们被英国人毫无理由的屠杀了)。” “我早就想要会见这位著名的天**将领,他在英国未进行干涉以前,是所向无敌的,现在我如愿以偿了。我一见到忠王,就肃然起敬.他显然具有一种天生的领导者的高贵风度,表现了一种堂堂男子气概。忠王掌握大权,身居高位,而且有充分理由应该视英国人为死敌,可是他却以谦虚亲切的态度来接待我。乾国政府最卑下的小官吏都是以妄自尊大的诲人态度来对待一切外国人的(除非条约有所规定而受到约束之外)。并且以为接触外国人就自贬身价。反之,忠王统率四五十万人之众。身居地上天国政府的第二位(仅次于天王),又是这一整个区域的首领(当时其管辖的地区超过英国面积两倍以上,拥有7000万以上的人口),他却从他的王位上站起身来,用英国礼节来跟我握手,请我坐在他的近旁。” “……我在苏州和天**相处的头几天所感到的非凡愉快,将永远铭记在我心里。我在街上不能不体会到那些热诚皈依基督信奉文明的人们的慷慨好客。可是他们之中有成千上万的人后来都被毁灭了,毁灭他们的国家就是他们竭力要效法其宗教和文明制度的那个国家……” “……我同忠王的谈话自然提到他最近在上海被英国人和法国人所击退的事。他似乎很有感慨,对于他本来要与之为友的那些人的自杀政策,他感到扼腕。他说出下面一些要点:英国人和法国人为什么要违背信约?尤其是英国人,天**尚据有他们保证严守中立的庄严文碟。天**和英国人崇拜同一上帝和同一救主,有着同教的兄弟之谊,为什么英国人要帮助共同敌人渤妖、拜偶象者、天父和天兄耶酥之大敌?英军根据什么权利和什么法律占领上海县城,阻挠他----他们的朋友----克服这个城市;而替渤罕人----他们正向之作战的敌人----防守这个城市?” “我也不能忘记他们那全力以赴的、高贵的、进步的、爱国的计划:传播《圣经》,扫除偶像,把野蛮的渤罕人驱逐出乾国,建立一个完整统一的帝国,成为西方各基督教国家的兄弟,输入欧洲的科学和工业----这些永远都是他们的主要愿望和决心。” “忠王过于开明和宽厚,以致他虽然十分机敏,明于预见,却并没有看到外国人的敌意的真正原因。他没有想到:英国从事于这次军费浩繁的战争的目的,就是使鸦片贸易合法化以及使英国获得其它种种利益;而天**以死刑来严禁鸦片----无论这对乾国人是多么有利,无论人道主义的呼声所提出的神圣要求是多么不容置疑----却是不利于额尔金条约得来的利益、赔款和鸦片贸易的,因而是不适合于英国人的政策的。” “可是我在天**中所体会到的亲切友谊是没有利害打算的、真诚的、不带任何动机的,虽然有人以为天**对待外国人友好是在实行一种计划,借以争取欧洲列强的不干涉。我在天**所看到的一切:他们的信教的虔诚,爱国的热烈,以及一般的高尚情操,都深深地铭刻在我心里。我在离开苏州之前,就己热烈地钦慕他们的目标,以后我跟他们的交往,使我完全信服世上再没有什么事业比他们的事业更公正更神圣的了,所以我决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拥护他们……” 他轻轻的将书合上。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书的封皮上。是一行英文的书名:《sheng ping tien kwoh: the historythe sheng-ping revolution。including a narrativethe authors personal adventures 》(《圣平天国:圣平天国革命的历史,包括作者亲身经历的叙述》),书名下写着作者的名字:“f?a?lindley”。 “哥哥,你放心,你未了的心愿,由我来帮你实现……林德利家族只要还有一个人,也要将这正义的事业进行到底……只要有了它……” 他轻声说着,将书放到了一边。将盒子里面放着的东西珍而重之的捧了起来。 那是一枚巨大的足有盘子大小的圆形方孔大铜钱。 这枚大铜钱铸造得十分精美,它的外廓铸有两条长龙,龙首迎向一颗宝珠,正中间是“圣平天国”四个楷书大字,背面是两只凤凰在花丛中穿行,正中的钱文为“永宝”两个篆书大字,他的手缓缓抚过钱面时,灯光下满是闪耀的金光。 房顶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声,他心里一惊,猛地将大铜钱收进怀中。掏出了一支左轮手枪,指向了房顶。 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几声小猫的叫声,他松了一口气,收枪还鞘,然后将大铜钱和书全都重新放进盒子里收好。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麾下的武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林德利先生,我们找到了唐纳德教授了,不过,他已经给人杀害了。”武士用流利的英语对他说道。 “什么?”叫林德利的外国人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尸体是在江里被钓鱼的人给捞起来的,他的头已经不见了。”武士点了点头,说道。 “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林德利沉声问道。 “尸体原来存放在了州府衙门里,但现在已经给送到了英国领事馆了。”武士答道,“因为是一位英国公民的死亡,引起了英国领事馆的高度重视,英国领事今天已经去拜访福州城的总督和巡抚了,要求他们尽快破案,抓到凶手,并且给予赔偿。” “乾国的无能衙门是不可能抓到凶手的!”林德利冷笑了一声,重新又坐了下来。 “教授的死,让我们揭开这个谜变得更加的难了。”林德利的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的盒子上,“看来,有人是不想让我们的行动成功,所以赶在我们到来之前,先杀害了教授……” “应该是这样。”武士有些焦急的说道,“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杀害了教授了。”林德利略一思索,便冷静了下来,“他一定来到了福州城,我们可以去找他。” “您是说,是李向天干的?”武士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他,他不愿意加入我们,更不想让我们打扰他妻子的宁静生活,所以才这么做的。”林德利点了点头。 “身为忠王殿下得力的部下,现在竟然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想不到啊!”武士长叹道。 “时间是一副毒药,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林德利平静的说道,“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无论过了多久,都是不会也不能忘记的。” 此时林德利并不知道,就在屋檐上,有一个人,正在仔细的倾听着,一字不漏的将他们的对话记在了心里。 福州,林氏祖宅。 “你听清楚了,小川,他们说的,是‘圣平天国’?”林逸青听完忍者的汇报,不由得好奇的扬了扬眉毛。 “是的,虽然他们说的都是英语,但他们不知道,我能听懂英语,他们说的的确是圣平天国,并且还提到了忠王李秀成遗留下来的宝藏。”叫小川的忍者答道。 “那枚铜钱是什么样子?你画给我看。”林逸青取过鹅毛笔和纸,对小川说道。 小川拿过笔和纸,便迅速的画了起来----身为忍者,他们这个迅速画下看到东西的本事,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不多时,纸上出现了一枚硕大的图案繁缛的宝钱图案。 “他说这是找到宝藏的钥匙?”林逸青看到小川画完,有些惊奇的问道。 “是的。” “那本书的作者,叫什么名字?” “我看见封皮上写着:‘f?a?lindley’。” “lindley……这个名字好熟啊……林德利……呤俐?”林逸青想起一个名字来,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章 雪夜之魅 “要是这样的话……这笔钱……可是不捡白不捡……至于想复兴天国大业,呵呵……有我在,就不要想……” 林逸青的头脑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他脑中成形。 “唐纳德教授是不是你杀的?”林德利紧盯着李向天,一只手已经暗暗的握住了枪柄。 “不是。”李向天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仍是一副镇定自若之色,仿佛又恢复了当年统领大军时指挥若定的样子。 “我找到那块石头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只是远远的看着衙门的捕快将他的尸体抬走。”李向天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林德利身上,“那时他的头已经没有了。我还以为是你们起了内讧,杀死了他呢。当然,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杀的,我也没有办法。”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回!”林德利盯了李向天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松了口气,“那块石头上的符文,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符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它也是‘钥匙’之一。”李向天淡淡的答道。 “你的手里,不也有‘钥匙’吗?”林德利紧盯着李向天。 “没错,但只有我手里的东西,是找不到宝藏的。”李向天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裹,“我保管的‘钥匙’,就在这里。” 看到李向天手中的红布包裹,林德利的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亮。 “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李向天深吸了一口气。象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你们不能再去为难我的妻子。” 听到李向天的话。林德利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立刻伸出手去接。 “你刚才也说了,光有‘钥匙’是不行的,我知道还有四份藏宝图,只有四把钥匙和四份藏宝图全部到手,才可能打开宝藏。”林德利看着李向天,“所以,我还需要你帮助我们找到忠王当年留下的藏宝。当然,你的条件我们能够接受,但要等到宝藏到手的那一天,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假钥匙来糊弄我们呢?” 听了林德利的话,李向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转瞬间,他又平静了下来。 “好,一言为定。”李向天答道。 “东西你先自己收好,到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林德利看着李向天手中的东西。笑了一笑,摆了摆手。 李向天将红布包裹重新放回到了怀中。想到在白天他遇到的李思竹----她的的确确是忠王的女儿,他的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当李向天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已是深夜,他赫然发现,说好等自己回来的妻子,却并没有在家里! 林氏祖宅里,林逸青也并没有入睡。 “主公,都安排好了,从现在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人视线之下。” “好,咱们现在就看着他们,能弄出什么来。” 忍者们退下之后,林逸青看着桌面上的宝钱图画和军舰的线图混在了一起,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深夜,暗巷。 “等一下,这个路不对。” 气死风灯在前面悠悠地晃,青衣童子身材轻巧,执灯引路。然而撑着伞在后面跟着的傅佩瑶,陡然间顿住了脚步,冷冷出声:“这不是去水云巷的路。” 雪下得很大,纷飞的雪片的居然挡住了视线,三尺之外的东西都被模糊,四周看过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南北。然而,傅佩瑶踢了一下地上,那里,躺着一具已经萎缩了的干瘦尸体。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到现在还没出侧门对吧!”傅佩瑶看着对方,冷冷笑了起来,“你一直走,却不知不觉的把我领到了这里,你想要做什么?” 青衣童子陡然回身,风灯昏黄的光自下而上映着他的脸,少年稚气的脸上阴暗凹凸,陡然间有难以形容的诡异:“首领让我送你上路……上黄泉路!” 话音一落,童子的身形忽然就淡了,宛如烟一般消弭在雪中,然而那盏风灯却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执着,飘飘荡荡、飘飘荡荡,径自对着她飘过来。诡异而神秘。 “和我玩这种鬼把戏!”傅佩瑶脸色冷漠,咬了一下嘴角,忽然收起伞、调转伞类,狠狠对着飘过来的风灯猛击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居然真的正中。 玻璃片片破碎,四溅开来。 “啊!”空气中,童子的声音细细响起,脱口痛呼,却不知人在何处,“你竟然能识破我的遁术!你、你是谁?……” “不知好歹的混帐!我当年玩这些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傅佩瑶收伞,冷笑,发现原来那些雪片根本落不下来,只是仿佛被凝固住了那样,一片片如一堵无形的墙般阻挡在前方。 童子的声音低下去了,仿佛受了什么重伤,无法出声。 然而,傅佩瑶的脸色却又是一变----因为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傅姑娘竟是当年‘圣天女’中人了……难得难得,想不到居然流落到了这里?”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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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乾国东南马江之畔正在大兴土木建造福建船政船厂的时候,地球另一面的英国泰恩河上,出现了一艘模样奇特的小军舰。在当时,连它的设计者乔治?伦道尔(geerendel)自己都没有想到,这艘小小的军舰竟然会成为他一生事业的重要奠基石。staunch号,乾国译为“师丹”号炮船,是阿姆斯特朗(armstrong)公司建造的排水量仅有200吨的小型炮艇,长22.86米,宽7.62米,显得短而宽,吃水1.98米,装备有2台蒸汽机、2座锅炉,主机功率134马力,航速7.5节。和进入蒸汽时代以来,那种比巡洋舰小。航速迟缓。在甲板两侧安放火炮。“以供杂役”的旧式炮船完全不同,这艘小炮船具有几个非常鲜明的特征。它彻底抛弃了传统的船旁列炮布置法,而是在船头露天安装了一门9英寸(229毫米)口径的前膛巨炮,巨炮的炮身安装在一套带有4个支柱的地阱式炮架上,整个系统异常复杂。平时火炮低座在船体里,以防重心过高,保持军舰的稳定性,使用时则通过液压系统。在4-6分钟内将火炮举升到甲板上。每发射1发之后,火炮在自身巨大的后坐力推动下,再缓缓降到甲板下,进行下一次射击的装填工作。显得古怪的是,这种军舰在火炮发射前必须下锚,否则谁也无法预料巨大的后坐力会对小船产生怎样的影响。 除去独特的船头大炮布置方法,小型军舰的外形也颇具特色。军舰舰艏有一段锚甲板,采用的是类似鱼雷艇那种破浪效果较好的龟甲样式,上面安装有吊锚杆等设备。锚甲板向后的主甲板部分,四面都围有用于保护舰员的围壁。在船首安装有火炮的甲板周围则装有更高的可折倒的围壁。用于防止军舰在高速航行时,海浪扑进火炮甲板。军舰的主炮炮管通过这道围壁前方一个很小的炮门开口向外伸出。因为炮门横向空隙很小。主炮几乎不能左右转动,必须采用“整船瞄准”法,即通过军舰的自身转动,来实现调整火炮的横向射击角度。为此,伦道尔将这艘小军舰的操作系统设计得极为灵便,转舵速度较一般军舰为高,仅用2分45秒全船就可以旋转一圈。在接近主甲板中部的位置上,矗立着高高的烟囱。让当时的造船界为之惊讶的是,这艘小船竟然连一根桅杆都没有!而且在这艘船上除了舰长室外,甚至没有为舰员留出任何居住空间。浅眼来看,这些设计,不光是无法远距离航行,甚至连如何悬挂航海信号旗帜都成了问题。其实伦道尔赋予这种军舰独特的设计思路就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即这种短宽的小型军舰根本就不是用来出海作战的! 在这个时代,大口径火炮是最具威势的兵器。在海洋上,它的搭载平台是大型铁甲舰,陆地上,则是坚固的炮台工事。结果铁甲舰和炮台发展成了一对相生相克的冤家,相对于铁甲舰,炮台上黑洞洞的巨炮阴森可怖,难以冒犯;而炮台由于是固定的建筑,万一铁甲舰不进入自己的防守范围,而是另辟蹊径,暗渡陈仓,炮台就成为虚设。为解决这一对矛盾,当时各国的陆海军界都绞尽脑汁,结果往往落入无限增大火炮口径、威力的俗套。 伦道尔的staunch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武器----“水炮台”,即水上的炮台,外形看上去是艘船,实则并不作为军舰来使用,搭载巨炮的小船只不过是大炮的安装平台而已。水炮台和同样装备大口径火炮的铁甲舰相比,造价上可谓天壤之别,但装载的火炮所具有的威力却并无太大不同,属于低成本、极具性价比的火炮搭载平台。虽然不能到大海上与铁甲舰争雄,但是它搭载的火炮同样可以给铁甲舰以巨大的威慑,近海防御时占有优势。而相对于耗费大量土木人工,经年累月构筑起来的陆地炮台,水炮台在价格低廉的优势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就是这种“炮台”能够移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临时大量布置到需要加强的濒海地域,“驻扼口隘其力能拒甲舰”,短时间内即能构成一个海上的炮台群。 这种名为炮船(gunboat),实则是炮台的军舰,在当时乾国被翻译为“根驳”船、“根婆子”,又根据其特征称为“蚊子船”,意指这种军舰虽然体格小巧,但火炮巨大,有如蚊子一般,万一被它叮上一口,也是不好受的。在西方,这种军舰则根据设计师的名字称为伦道尔式炮艇。它一经诞生,立刻引起轰动,被认为是用于要港防御的最新利器,英国皇家海军前后共购进了数十艘。其他一些海军国家也都大感兴趣,纷纷解囊采购,设计师伦道尔由此名扬四海。 身为乾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深知当时乾国的财政情况捉襟见肘,与其推销短时间内乾国根本没能力购买的大型铁甲舰。不如推销这种价格低廉。而且据称能打败铁甲舰的小型炮艇----蚊子船。同时。英国人并不希望乾国拥有一支具有远洋作战实力的真正海军,他们所愿意看到的仅仅是乾国能维持一支小规模的近海巡缉力量,能够自行绥靖海面,对付海盗就足够了。 尽管赫德、金登干为推销军舰不遗余力,大肆宣传,但赫德对蚊子船的用途其实有清醒的认识,称这种船只是在浅水区对付铁甲舰的利器。对这一点,李绍泉也予以认同。认为“有此巨炮小船,守口最为得力,较陆地炮台更为灵活”。至于后来金登干等夸夸其谈,越说越奇,宣称这种军舰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作战,则纯属其一贯说话夸张的浮夸作风。实际上李绍泉、赫德等从一开始就已经明了,这型军舰就是一种水上炮台。但乾国很多对舰船知识一无所知的言官文人,都以李绍泉买回来的蚊子船并不能出海作战为由,认为这种船是西方生产的劣质货,是专门设计用来诈骗乾国的。可谓不辨菽麦。实际情况是,针对所谓蚊子船可以出海作战的荒谬说法。李绍泉心里其实清清楚楚。但李绍泉全力支持购办蚊子船的计划,林逸青却明白,他是有着另外的原因。 眼下乾国财政极为困难,而此前林义哲苦心经营的海军蒸汽舰队已然初具规模,虽然没有大型铁甲舰,但现有的巡洋舰队已然基本能够应付海上邻国的危机和肃清海盗,保障海上航线的安全,这便给了朝中保守派大臣以暂缓发展海军的口实,朝中已然有人上奏称海军花费巨大,请裁减部分海军经费挪去修补黄河大堤,虽然并没有获得朝廷的批准,但这个苗头可以说是非常不好的。而李绍泉正是看出了危险,他在国家财政困难,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建造或购买大型铁甲舰的情况下,倡议购买“小船架巨炮”的守口利器蚊子船,为的就是暗中顶住这股逆流。 由于购买蚊子船花费较少,还可令不可一世的俄国铁甲舰队在出没乾国海口时有所忌惮,敬亲王自然选择了支持。 经过向阿姆斯特朗公司询价,赫德正式将舰型方案提交给总理衙门,对这种新潮事务拿捏不稳的敬亲王则击鼓传花,将具体洽谈、购办的责任转交给北洋大臣李绍泉。从圣平天国战争时代就开始和西方人打交道,并在自己的军队中大量采用西式武器的李绍泉,是林义哲去世后当时乾国官场少有的善于处理外交事务的高层官僚,而且又身负京畿防务重责,选择他来办理新潮的海军,在敬亲王看来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作为这一决策的继续,不久之后一道谕旨降到李绍泉面前:“著派李绍泉督办北洋海防事宜……所有分洋分任练军设局及招致海岛民人诸议,统归该大臣等择要筹办”。自此,继林义哲之后,李绍泉成了乾国海防在北方的重要建设者。 经过一番权衡,李绍泉致函敬亲王,表示对敬亲王创办西式海军决心的感佩。从造价、可信度等角度出发,将备选的几家外国洋行企业全部予以否决,支持敬亲王通过赫德购买军舰的想法,认为“总税司经办当较洋行可靠”。随后,便与赫德进行仔细会商,认为备选方案中排水量260吨、装备9英寸火炮的舰型,火炮的威力和船只吨位都过小,意义不大;而排水量1300吨,装备16英寸(406毫米)巨炮的舰型,则担心吃水过深,且火炮口径太大,“为泰西向未有之巨炮”,担心这种从来没有使用前例的火炮不够可靠,不甘心为试验这种火炮买单,于是将这两个方案予以舍却。决定订购装备12.5英寸火炮和11英寸火炮的蚊子船各1艘,旋又因各订1艘过于单薄,改为各订购2艘。同时约定,在得到西方16英寸巨炮使用可靠消息的前提下,可以考虑再订购1艘装备16英寸火炮的大型蚊子船。 很快,4艘新潮军舰在英国的船台上陆续开工了,金登干为方便起见,用希腊文字母分别将她们命名为“阿尔法”、“贝塔”、“伽马”、“戴而塔”(alpha、beta、gamma、delta)。其中“阿尔法”、“贝塔”属于装备11英寸火炮的一级。舰体完全铁质,整体布局和蚊子船的开创之作staunch号非常相像。军舰排水量320吨。舰长35.97米。宽8.23米。吃水2.29米,动力系统为2台蒸汽机、2台燃煤锅炉,主机功率235马力,双轴推进,航速10节,煤舱标准载煤40吨,最大载煤50吨。为保证军舰达到设计标准的机动性,军舰首尾水下的线型完全一样。而且都安装有舵叶。 这级军舰的主要武器便是安装在船头的阿姆斯特朗11英寸口径2号前膛炮,属于从炮口装填的前装线膛炮,火炮实际口径279.4毫米,炮管长4318毫米,药膛长660毫米,炮管内壁有9根来复线,每根长3023毫米,火炮可以使用3种炮弹,实心弹与开花弹均重249公斤,霰弹重242公斤。药包重38.5公斤,在274米距离上测得能击穿326毫米厚的装甲。火炮前方的甲板下。有一套复杂的液压弹药提升、装填装置,装填时,需将火炮的炮口低俯,以便弹药从前下方装入炮膛。此外,军舰主甲板中后部两侧还各装备有1门3英寸口径的阿姆斯特朗后膛舢板炮,另外还装备有1门作为近卫武器的格林机关炮。 相比起蚊子船的开山之作staunch号,“阿尔法”在舰体外形上又创造了很多独特设计,考虑到这型军舰需要远涉重洋返回乾国,在最初的设计上添加了2根桅杆以便挂帆,为增加强度,两根桅杆还各有人字型的副杆支撑,“阿尔法”级成了独特的带帆蚊子船。此外,“阿尔法”级主炮炮位前部外侧的装甲围壁为不能折倒的固定样式,厚度0.5英寸,具有有限的防弹片能力,围壁前方左右各装饰有乾**舰的标志:金龙。在主炮之后不远,有一块对前左右三面防护,厚度同为0.5英寸的装甲挡板,作战时,指挥人员可以站在挡板之后,算是一个后部敞开式的装甲司令塔。在军舰主甲板中部的烟囱附近,设有一个位置较高视野开阔的露天指挥台,安装有舵轮、罗经、车钟等航海设备。 “伽马”、“戴而塔”是装备12英寸火炮的那级。舰体也是铁质,体形比“阿尔法”略大,排水量提升到420吨,舰长36.58米,宽9.14米,吃水2.44米,动力系统是2座蒸汽机,1座燃煤锅炉,双轴推进,主机功率270马力,航速9节,煤舱容量50吨,军舰同样采用了首尾舵。主炮选用1门阿姆斯特朗12.5英寸1号前膛炮,也属于前装线膛炮,实际口径317.5毫米,炮身长5727毫米,药膛长699毫米,炮膛内有9根长为4330毫米的来复线,火炮同样使用3种炮弹,371公斤的实心弹、375公斤的开花弹,以及373公斤的霰弹,药包重72.6公斤,274米距离上测得穿甲能力414毫米,火炮的弹药提升及装填方式与“阿尔法”级相同。此外,“伽马”级在军舰主甲板中部还装有2门阿姆斯特朗2.75英寸后膛舢板炮,和1门格林机关炮。同样,考虑到回国将要经历的长距离航行,蚊子船有限的载煤难以供应,也增加了2根桅杆的全帆装设计。这级军舰从外观上整体看来,与“阿尔法”级非常相似,但是主炮周围的围壁遮护范围更大,而且主炮后方设有碉堡状的封闭式司令塔,防护方面比“阿尔法”有所改进。 综合来看,2级新型军舰长宽比都较小,体形短粗,而且主机功率小,航速迟缓,并不适宜远航,的确只是守护海岸的水炮台而已。象“伽马”级在舰艏弹药库装满标配的50发炮弹后,如果不在舰艉加装10吨或12吨压舱物,则舰艏将要淹没在水面之下,这样的船,显然不是用于海战的。 4艘新军舰建造后分别命名为“龙骧”、“虎威”、“飞霆”、“策电”,建成回国后,立刻在乾国国内引起轰动,对这种据说能够打败铁甲舰的海防利器,沿海各省纷纷表示羡慕。一时间,从南到北,乾国沿海兴起了一股沸沸扬扬的蚊子船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二章 船政升级办法 鉴于各省纷纷要求购买蚊子船的情况,总理衙门致信李绍泉,称“此项船只,无论各海口,难资分布,即咽喉要区,根本重地尚不足数,必应即时添置”,要求李绍泉负责具体经办,尽快再增加购买一批蚊子船。 除了蚊子船之外,受日本西南战争几次海战中雷击作战的启发,大乾朝廷对雷击舰也是兴趣大增,在得到林逸青关于海防的巡视报告之后,敬亲王专门写信给他,询问起他在日本搞的那几次雷击作战的详情来。 对于敬亲王的询问,林逸青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写了一份相当详尽的报告呈递了上去。 林逸青同样清楚,因为乾国海军的基础----船政水师是完全效仿法国海军,敬亲王有此一问,应该不仅仅是自己在西南战争中的雷击作战战例的启发,还有法国海军“绿水学派”思想的影响。 法国在拿破仑三世的时代就对英国海军的优势地位非常恼火,实际上,本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法国就向英国发起了咄咄逼人的挑战,英国仰仗强大的工业实力把法国的势头强行打压了下去,然而到70年代初,法国出现了一整套立足于新技术潜力的新理论。这是一套完全为弱势海军国家量身定做的战略,即“绿水学派”。 绿水学派的创立者是理查德?格里维尔,他出了一本名叫《海洋战争》的书,奠定了绿水学派的基础,但绿水学派真正的领袖人物是法国海军少将西奥菲勒?奥贝。绿水学派的理论立足于新式武器的出现。尤其是鱼雷和水雷的诞生。也预见到了潜艇的威力。他们提出:战列舰统治海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英国人信奉的封锁战略也难以为继,敌人的海上交通线也因此变得脆弱和易受攻击。奥贝尤其指出,9056年巴黎协议中确立的战争法在大规模战争中将不具备可行性,而对敌人海上贸易的无限制攻击将被大多数国家接受。 与许多激进但并无实权的思想家不同,奥贝完全有机会把自己的理论付诸实践。在他的影响下,法国海军放缓了建造铁甲舰的速度,大量订购鱼雷艇和快速巡洋舰。在英国海军建造“闪电”号鱼雷艇并试射鱼雷成功后。法国方面就敏锐的意识到,鱼雷艇明显地具有以一次鱼雷发射就能摧毁敌人大型军舰的能力。自从拿破仑战争中法国舰队遭到覆灭之后,法国一直在寻求一种足以抵消英国在海上所占压倒优势的武器并为此而不懈努力。在鱼雷艇方面,法国这一次超过了英国,早在9075年,法国就订购了它的第一艘鱼雷艇,但该艇直到英国的“闪电”号服役一年后才服役。随后,法国又订购了6艘鱼雷艇。到9080年,法国已建成了30艘鱼雷艇,另有30艘在建。英国海军对此则不以为然。似乎乐于让自己的鱼雷艇缓慢地发展,因而无论是鱼雷艇还是它所用的鱼雷。仍处于最初的发展阶段。但法国继续建造鱼雷艇,到今年年初,法国海军又订购了44艘鱼雷艇,使法国的鱼雷艇总数达到104艘。在法国的影响下,在一个很短的时期内,奥地利、智利、希腊、德国、意大利、日本和斯堪的纳维亚等国的海军都拥有了鱼雷艇。面对如此风潮,大乾帝国尽管保守,也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而刚刚接手船政不久的何儒章,对朝廷关于海军的发展政策的摇摆不定,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只怕那赫德言过其实。”何儒章拿起《外国师船图表》信手翻了翻,说道,“我于西洋船学炮说所知有限,这小船架上如此巨炮,行驶既缓,风浪宜避,只能在海口及沿岸浅水处驰逐接战,似不宜于大洋……若恃为洋面制敌之具,未必确有把握。而现下‘扬武’、‘超勇’二舰已然完工,再建之舰,应该较‘扬武’更大更新才是,而朝廷却命仿造蚊子船鱼雷艇,真是……” “确如子巍所言,蚊子船只宜守口,出海接战,非其所能,朝廷如此,乃是因饷绌之故,欲以小船应一时之急,将来还是要建造铁甲舰的。”林逸青说道,“依我看,船政此时建造这些小船,花费不多,正可将主要力量用于船厂扩建,为日后建造铁甲舰预做准备。” “那样的话,只怕要另选厂址,再开新厂了。”何儒章沉思道。 “船政总理天下造船事务,本就不是仅建一厂便完事了。”林逸青提醒何儒章道,“船政设厂本非一厂,而现在之马尾厂选址本为不当,不能建造五千吨以上之船,莫不如趁此机会,再设一厂以造巨舰。” “那这新厂厂址,设在哪里为好?”何儒章问道。 “我此番巡视海防,便已暗中留心,”林逸青道,“在旅顺青泥洼口设厂,最为适宜。” “在北方青泥洼口设厂?”听到林逸青的建议,何儒章吃了一惊。 “船政设厂,本不必拘泥南北畛域,要不然,这‘总理船政’四字,便白叫了。”林逸青微微一笑,“而且,这船政的关防,也该换一换了。” “是啊!我以前还不知道,这船政的关防,竟然是木印,还是自己刻的。”何儒章有些奇怪的说道,“既然是总理船政事务,当是礼部颁印,印文也当是‘总理船政事务衙门关防’,怎么能光刻‘总理船政关防’六字?” 关防,是印信的别称,在大乾朝,特指非经制的临时或新设机构的印信,其平面呈长方形,以区别于正方形的大印。在现在这个时代,不特指地域范围,而直接缀以“总理”名义的新设机构为数并不多,除了总理船政之外。较具代表性的新设机构还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总理海军事务衙门”。与总理船政一样。都是乾国政府中枢批准特设的专管某一领域具体事务的机构。但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的细微差别在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总理海军事务衙门虽然同样也是使用关防印信,但是这两个机构的关防均由礼部铸造颁发,即在礼部注册备案,而且材质均为银质,印文内容上也显得等级极高,与正式机构的大鱼一样,除了中原文篆书的机构名称外。同时还有渤文篆书印文。相比之下,现在船政用的由船政自制、材料为木质、印文中只有中原文的船政关防则显得等级相差不少,更不用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总理海军事务衙门的总理大臣都是由亲王级的王大臣出任,而船政大臣的级别虽也很高,但毕竟只是巡抚一级的官员。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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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乾朝的规定,爵位逐代递减。荣林死后,儿子缅敏袭位,爵位降为庆郡王。缅敏死后无子,先由仪亲王之孙宜才过继,承继了“贝勒”的爵位。但宜才居然在居丧期间纳妾,犯了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被革除爵位退回本支。老庆亲王荣林的其它儿子们。随即为了争夺这个贝勒爵位,展开了残酷斗争,惹恼了韶光皇帝。干脆将爵位降了六级,越过贝勒、贝子及四类“公爵”,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降为相当于一品武官的镇国将军,而且是其中最低的三等,勉强维持荣林的祭祀而已。这种政治待遇上的高台跳水,往往能在瞬间摧毁一个簪缨世家。根本不需要等候“富不过三代”的时限。 荣林的第五子缅提承袭这个“三等镇国将军”的爵位。吊诡的是,老庆王家的这个爵位,似乎被诅咒了一般。谁承袭谁就断子孙,缅提死后又断香火。这回,轮到了其六弟缅星的儿子宜邝,过继袭爵。爵位则按规定递减为辅国将军。相当于二品武官。 宜邝承袭了辅国将军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敬亲王宜欣腾房。老庆亲王荣林的府邸原是权臣成坤的老宅,成坤毕竟曾是大乾国的首富,而其子又娶了全隆皇帝的女儿,成府因此又可享受公主府的级别,规制特别宏伟。宜邝以二品级身份,住在这样一座超级豪宅里,实在过于扎眼。极不相称。或许,老庆王家风波不断。香火不旺,就可能是出于这种“伤福”的“逾制”。韶光皇帝下旨,老庆王府赏给了刚册封的敬亲王宜欣,这就是至今著名的敬王府,而宜邝则搬入了大学士齐山那座被查抄罚没的宅第。 说来也怪,搬了房子后,老庆王家的熊市行情,便到头了,开始春暖花开。一年后宜邝升到了贝子,十年后升到了贝勒,二十年后成为御前大臣并且赏加郡王衔。 但这对于宜邝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最大的心愿,是重振家门,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在那些风光无比的近支皇室子弟面前,宜邝就如同草鸡之比凤凰。但草鸡也有草鸡的优势,特别谙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特别能办事,特别能察言观色,尤其特别能伏低做小,时刻准备着跃上枝头亮亮翅膀。 宜邝便是这样一只草鸡。 林逸青在园子里同被当成“人质”的妻儿团圆的消息传出,宜邝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刻意的想和林逸青拉起关系来,但又苦于担心言官参劾,他最终没有能够和林逸青碰面,只是派人送去了一些礼物。 而林逸青收了礼物之后,却并没有和他私下里见面的打算,而是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京城,令宜邝大失所望。 但是他并没有绝望。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 自己送林逸青的礼物虽然算不上十分贵重(价值其实也是不菲的),但林逸青只要收下了,便绝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完事了!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莫名的感到不安。 “老爷,老爷!林爵爷那边儿着人送来了礼物!”管家兴奋的声音从外边响起,显然管家是非常熟悉这位四十多岁的贝勒爷的心思的。 “什么!来人在那里?快快有请!” “正在前厅奉茶!” “慢着,我亲自去见他!” 当换过衣服的宜邝来到前厅时,看到的是一位年轻的文士,文士见到宜邝,立刻上前行礼,态度十分恭谨。 “邝贝勒爷,我家林爵爷托我给您带好,并奉送贝勒爷一点儿新奇的物件,还请贝勒爷笑纳。”来人说道。 “林爵爷太客气了!”宜邝注意到桌子上摆放了两个小小的方形木箱,不由得有些奇怪。 象是明白宜邝的心思,来人也不多说,打开了两个小木箱,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摆在了宜邝的面前。 这是两个筒形的玻璃瓶子,其中一只瓶子里装了一半的水,水面上浮着一只细长的带着烟囱的小船,另一只瓶子里则装满了水,水里悬浮着一条鱼一样的小船。 “这是我家林爵爷送给贝勒爷的礼物,这一条是现下西洋法兰西国最新式之鱼雷艇,这一条是美利坚国最新式之潜水艇。”来人说道,“听说贝勒爷有心为船政出力,我家林爵爷特意寻得此等船模,奉送贝勒爷,以助贝勒爷成功。” 听到来人说的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宜邝不由得一愣。心说我什么时候想为船政出力了?但听到来人话里似有深意,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微微一笑。“林爵爷当真是有心人,这份厚礼,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这盒子里,还装有图表,贝勒爷一看便知。”来人微笑道,“祝贝勒爷光大船政,财源滚滚。指日高升。” 来人说完,便行礼告辞,宜邝也不挽留。当下命人封了一包银子,送与来人,并亲自送来人出门。 送走了人之后,宜邝回到了前厅。拿起瓶子。仔细的看了看,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晃动,瓶里的小船都不会翻倒,不由得惊讶于西洋人的手艺高超。 但林逸青送自己这两条小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宜邝放下了小船,打开了装船的小箱子,取出了里面放着的一本薄薄的册页,他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册页里面画的是两条小船的详细线图,还标有数据。以及相关的文字说明,好似给小孩子看的图书一般,虽然宜邝对西洋船学炮说一窍不通,但看完之后,竟然对这两种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型出海鱼雷艇……大型出海潜水艇……船政?财源滚滚?指日高升?”宜邝回想着送礼的人和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心中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 “妙啊!这个林逸青,果然非同凡人!这礼回的可是大啊!”宜邝一下子想明白了林逸青的用意,不由得一拍大腿,“果然不旺了我一番心思!” “事儿成了,真得上门拜谢才行啊!” “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接下来的,就得看我自己个儿的了!” 看到贝勒爷又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自说自话,管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翌日,敬亲王府。 “什么?邝贝勒递牌子进园觐见?”敬亲王听到报告之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为的什么事儿,知道么?” “应该是和船政有关。”齐布琛不动声色的答道,“我暗中差人打探,林逸青送了他两条船模,他已携进园中进献,估计是他想要去船政任职,是以先去皇太后那里游说。” 听到齐布琛的回答,敬亲王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他是想要借着船政为晋身之阶呢!呵呵,不过,就他的脑袋瓜子,恐怕是想不出这个道儿,估计是有高人指点呢!”敬亲王笑道,“只是他那种提笼架鸟飞鹰斗狗之辈,哪里懂得什么船政!别到时候误了船政的事儿!” “王爷说的高人指点,这个高人,是林逸青?”齐布琛平静的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敬亲王点头道,“只有他想得出这等办法来,也不知道宜邝那家伙给了他什么好处,要他帮忙出的这个主意。” “不过这么一来,倒也有不少好处,邝贝勒虽然无能,但毕竟是渤人,如此可防疆臣独大,此前林义哲把持海军,朝中便甚以为忧,所幸林义哲一心为国,不图私利,而后有海军衙门之设,海军之权统归中枢,解了林义哲海军兵权,这才免了藩镇之祸。”齐布琛说道,“林逸青想是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才弄了这一手,为的是要朝廷对船政放心。” “嗯,这样一来,有咱们渤人参与,这船政便不会仅为中原人把持了。”敬亲王沉吟道,“只是宜邝这人太过贪婪,我怕他去了船政,船造不了几条,反而把船政的钱全都贪掉了……” “这倒也未必。”齐布琛突然笑了笑,“林逸青想是有钳制之法,呵呵,我倒是很想看看。” “也是,本王这里,也是拭目以待,哈哈。”敬亲王也笑了起来,“只怕宜邝那家伙,干不了几天,就要脚底抹油了。” 敬亲王和齐布琛相对抚掌而笑,此时他们二人还不会想到,未来船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清绮园,永庆长春,大雅斋。 “想不到邝贝子竟然在这西洋船学上下了真功夫,这出海鱼雷艇和潜水艇说得头头是道,看样子是真打算去船政做出一番事业来了?”仁曦太后看着垂首站在那里的宜邝,微微一笑,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知道皇太后忧心罗刹毛子犯我海防,是以……想为皇太后分忧,才留心了这西洋船学。”宜邝后颈间冷汗直冒。强自镇定的答道,“其实,臣也只是略知皮毛,到任后……还得多多学习才行。” “你存了这个心思,还有这个志向,很好很好,咱们大乾现下。有才识的渤人太过缺乏,尸位素餐之人太多,往往给地方的中原大臣瞧不起。你去担任船政大臣,定要给咱们渤人争一口气,明白吗?”仁曦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臣定当不付皇太后重托!”宜邝知道仁曦太后这是准了自己所请,心中大喜过望。立刻跪下。连连叩首道。 “邝贝子,外间都传说你贪财好色,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你去了船政,只要干出成绩来,朝廷定然不吝封赏,可要是干不出成绩来,你可要小心了。”仁曦太后似乎看出了什么。没有让他立刻起身,而是警告了他一句。 “皇太后尽管放心!臣不在船政做下一番事业来。提头来见!”宜邝连连叩首道,“臣去船政,定然先造一批这等能出海见仗的鱼雷艇和潜水艇,充实海防,这一二年内,便请皇太后等着臣的好消息!” “好!这便是你立的军令状了!你要是先把这两种船弄好了,我便实授你这个郡王!再有大事业做出,我再封你做个亲王!” 仁曦太后给出的奖赏目标实在超出宜邝的想象,他一听之下,竟然感到有些晕眩。 “臣……谢皇太后恩典!” 此时的宜邝,心里充满了对林逸青的感激。 数日后,朝廷下达谕旨,任命郡王衔贝勒宜邝为总理造船事务大臣,由礼部颁发虎钮银印,即日出京上任,原船政大臣何儒章实授福建巡抚兼任会办造船事务大臣。 当宜邝到达福州时,第一件事便是去林逸青府上拜谢,他来见林逸青,一是为表谢意,二是为了能在船政立足,向林逸青请示机宜,可当他见到林逸青时,却发现林逸青正在埋首读书。 “林爵爷,您这是?……” “呵呵,让贝勒爷见笑了,我这不是还得参考嘛!” ※※※※※※※※※※※※※※※※※※※※※ 陈伟从背包里抽出七弦诗琴来拿在手中,他一身洁白的军服配在一起与翠绿的草、晴朗的天溶在一起。他静静地望着起伏的草原站立着不肯再走。乔治王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知道好朋友这一会儿又要诗兴大发了。 他丢下身上的背包坐下去,沉重的身体“嘭”地一声将长草压倒大片。风扬起草原的清香浸润着旅者的心肺,透着几许清凉。陈伟用手在诗琴上弹拨,诗琴的音箱便发出几声低沉的嗡鸣。 “这一次想弹什么曲子?”乔治王子笑着问道。 陈伟回过头对他笑笑。从行囊中取出白银扣指戴在手上,五根细长的手指与厚实的掌缘便被闪烁的银光盖住。他向前迈出半步将两腿岔开站稳,扣指便在诗琴上飞快地跳动起来。清脆的琴声随着悠扬的风在绿色的草原上荡漾,陈伟亮亮的歌声便随之响起:“美丽的守护神啊,我是你忠实的仆人。应你的指引我来到梦想要去的地方。横亘在天边的草原,浅卧在西山下的城邦,一切是这样的安静,便如我想、便如我愿,是仙人居住的地方。用你的智慧开启我贫乏的思想,用你的光芒照耀我疲惫的歌喉。我要把这一切唱给四面八方啊我的神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您的名字,让所有人都知道诗人的守护神。我敬爱的耶赛妮娅,我的女神。我每天夜晚睡前崇拜的那颗明亮的星,我每天清晨起床敬拜的那颗明亮的星。” 乔治用手揪断一叶肥大的草叼在嘴里,从鼻孔中轻声地哼唱陈伟的调子。他不喜欢陈伟的这首诗歌,在他看来陈伟属于比较没有天才的那类诗人,每一首诗里面都要赞美他的女神,翻来掉去什么美丽的动人的容貌绝伦倾国倾城。但他喜欢听他的弹奏,陈伟灵活的指尖掌缘敲打在诗琴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真的是如雨滴敲檐上,在这片空旷燥热的草原上听起来会感觉到一种爽心的清凉。陈伟的那只七弦琴是不多见的宝物,陈伟的弹奏技术也是不多见的高超。过些日子便要分手了。乔治莫名的感到一丝惆怅。 他回头看一眼陈伟,后者正坐在草丛中誊写刚刚创作的诗歌。天上的日光晃动一下,山坡下的草丛无风自摇起来。乔治缓缓地用手握紧长刀的刀柄,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片草丛。呜地一声闷吼,瑟缩的风骤然变冷,乔治长身而起,手中的长刀嗡地一声弹出鞘外。他向前跨出一步,用自己魁梧的身形挡在陈伟的前面。陈伟怔了怔,一手提着笔问:“有野兽?” 乔治没有回答。寒冷的气息从草丛中渗透出来直扑在他的脸上、手上。他感觉得到那潜伏的动物带着一股腥风,这绝不是一般的猛兽。乔治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长刀被阳光映照出一片眩目的颜色。 陈伟倒是不象乔治那样的紧张,他收起了笔和纸,缓缓的直起了身子,拔出了手枪。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四章 海军官派生 一头豹子的身影现了出来,它看到陈伟手中的枪,又一次发出了呜呜的低吼。 看到豹子发威,陈伟却将手枪收了起来,令乔治吃惊不已。 “刀收起来,往后退。”陈伟说着,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乔治愣了,但还是听从了陈伟的话,将长刀收了起来,跟着陈伟一道向后退去。 豹子紧盯着他们俩,不再吼叫,而是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它的身后,三只小豹子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了草丛中。 “再往后退,我们挡了它们的路了。”陈伟说道。 二人又退了几步,豹子眼中的敌意消失了,它回头又叫了一声,向一旁的林子里冲去,三只小豹子紧紧的跟在了它的后面,不一会儿,它们便消失在了林中。 乔治哈哈笑了起来:“竟然是只母的,应该是被你的臊味吸引过来的。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在野地里唱歌,咿咿呀呀跟母驴求偶似的。” 陈伟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乔治:“庸俗。乔治,你是一个不懂得艺术的人,我们在这方面是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乔治还在笑,“每天就知道女神啊女神,我的女神。你以为有一副好嗓子弹一手好琴就能成为诗人么?如果是要听歌的话,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你比酒楼歌女更诱人呢?因为你吸引了一头毛皮漂亮的母豹子?作为一个老练的水手,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你不要被那个吉普赛女人迷住。陷得太深对你没好处。詹姆斯。” “闭上你的嘴!再说下去你不觉得你比女人还烦吗?” “哈。要打一架么?大诗人?歌唱家?” “哈,你想和我打架?乔治?你忘了是谁帮你把那些总爱暗中踢你屁股的人打跑的吗?” 乔治怔了怔,不再说话。一阵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将长长的草吹弯了腰。乔治回头看看陈伟,只见陈伟抬头挺胸一幅趾高气扬的神情。乔治咧开嘴憨厚地笑笑:“其实,你做诗还是很有水平的。你是诗人公会的正式会员对吧?” 陈伟哼了一声不理他。 “当诗人挺难的吧?听说需要考试?几万人中只能考上一个吧?你真了不起。” 陈伟的脸微微一红:“其实,也不是了。我参赛的那一年只有一百多人考试。” “一百多人能考上也很了不起啊。” 夕阳西下,将草原照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淡淡的云从东漂到西边。将夕阳从中间隔成两片。长长的草埋在腰间,广阔的草原看不到边缘。乔治叹了口气:“扎营吧。” 陈伟点点头,将身上的背包放下来。两个人支起帐篷,找到一些干草点燃。乔治抓到一只兔子,架起锅来烧饭。陈伟提着诗琴看了半天,放在一边,“偶尔离开诗歌享受一下自然也好吧……”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乔治点点头:“应该是吧。”他将挂在火上的兔子翻转着,草烟熏在眼睛里辣辣的,他伸手摸一把脸。陈伟坐在对面无目的地看着他烤兔子:“精灵啊,大自然是你的母亲。” 乔治点点头:“其实你这一句诗挺好的。女神女神什么的。说一次两次满好听的,听多了真是折磨啊。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去当诗人……” “住嘴!我要跟你决斗!”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如果你将来想和那个女人结婚,我会送上我的祝福的,还有礼物。” “这还象句话!” “尽情享受假期吧!很快你就要回去面对你那些豆芽菜同胞了!哈哈!”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豆芽菜?” “你没有看报纸吗?詹姆斯,那上面有他们上船出发离开祖国时的照片啊,他们看起来就象是一株株豆芽菜!” “我不会让他们总这个样子的!” “呵呵,那好,我拭目以待!” ※※※※※※※※※※※※※※※※※※※※※ 船还在海上行驶着,这一片海的岛屿生得非常的奇怪,看上去就像是被拦腰截断的大树。所有的海岛都高高在上,被悬崖峭壁围着,就算是惊涛骇浪也只能止步叹息。起雾的时候,浓浓的雾气在海面上徘徊却不能上到岛上去,只浅浅地淹了岛的根基,这让整座岛看起来象是浮在空中的,因而有人叫那些岛为浮空岛。 吴应科听到一名水手在说:“那些岛上面要么长着郁郁葱葱的茂盛森林,要么就是与天际连成一片的草原苔原,要么就是一个湖泊……”他那么津津乐道地说着,好像真的看到过似的。 “世上真的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吗?”吴应科问这名叫乌尔夫的水手长。 “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那些浮空岛,那些打渔的都管它们叫天堂之柱。”乌尔夫不置可否,喝了口他的酒,“那里的空气中通常披着一层淡淡的青烟,阳光从中穿过就变成一缕一缕的金线,打在天堂之柱上,就像是星辰放了根细线系着它们……” 船上的人们兴致所至,纷纷要去看一看。 “打死我都不想去那里!”乌尔夫却这样答道,吴应科问他缘故,他便又说起他的见闻来。 “是你不知道啊,年轻人!”乌尔夫说,“那浮空岛虽然漂亮,但是那一带的海域有些怪异。岛边上都长着茂盛的森林,但海岸上到处堆满了从海里捞起来的沉船,也不知是谁把它们搁到上头去的,也不知有几千上万,大小样式各异的残破船只堆的可是到处都是啊,一看就知道那都是上百年前的东西了……” “……那看起来根本就是船墓啊!”乌尔夫停了一下,这才喃喃地把话说完。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去了!”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喝酒的一个稍显肥胖的男人站起身来。端起自己桌子上的一盘牛肉片往乌尔夫面前的桌子上一砸。然后又从腰间掏出钱袋。那银币就哗哗哗地往那装牛肉片的盘子中倒,“怎么样?可以带我们去看一看那浮空岛吗?” 乌尔夫盯着那些在牛肉片中闪闪发光的银币,咽了一下口水,“可以可以!没有问题!” 掏钱给乌尔夫的那个美国男人叫克莱门特,是一个挥金如土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克莱门特家族的家业主要是橡胶种植园,因为专门找了人去那边打理,他自己也就一直长住在客船上周游世界。据说他的理想是当一名伟大的作家。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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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多时,那些雾气在岛屿四处彻底的漫延开去了,那些雾气都是矮矮地伏在海面上的,那海如果是晴空的话,那浓雾就是白云,那些岛屿看上去便真的名符其实了,一座座像是浮在空中似的。这样的奇景怕是谁见了都会张大了嘴巴,盯住眼看不停。 等到他们驶进岛屿的海域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浓雾果然生的奇怪,好像棉花糖似的一片一片地散落在海面四处,真的像云,鸟飞进云的话,别人就看不见它们了,不过鸟如果躲在一块云中,人也是看不见它们的,鸟会不停地飞进一块云然后飞出,又从另一块云飞进飞出,那些云是不连续的,就像是现在的浓雾,突然间吴应科有一种错觉,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海上,他们的船就像那在天上云层间穿梭的鸟在穿越着重重迷雾。这浓雾确实能让人心生寒意,比如船头驶进了雾中,他们站在船尾看去就好像船活活被截去了一段,要是这时他们站在船头附近,那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伸了手凑到眼前也看不见五指。 后来看起来,那浓雾只是围了所有了岛屿一圈。他们穿过层层叠叠的雾气,最后视野复又变得开阔,虽然隔着一座座数不过来的岛屿,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远处的雾海呈一条弧线围住了所有的岛屿。可能是因为那些雾气本来就是为了避免人们靠近岛屿而生出来的,可能又是因为那天堂之柱发出的光芒才驱散开了靠近岛屿的浓雾。 不一会儿,吴应科便看见了那可怕的“船墓”,那些残破的船看起来确实都是已有上百年历史了的沉船。他倒是不觉得这些被人捞起的沉船有多么可怖,看着其中的一艘两艘的船只的高高桅杆挑着夕阳的余辉,他倒是觉得倍有诗情画意。 人们驶出雾海的那一刻便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比之前看见雾气遮了岛屿的根基看见那番奇景时更加的激动,浑身都快感动的起鸡皮疙瘩了。乌尔夫把船停下来,船尾却还淹在浓雾中,人们就像是上了一艘断了船尾随时都要被海水吞没的小船。 人们就停在那里,不住地看看这座岛屿看看那座岛屿,然后再看看岛屿脚下的森林和那些古旧的沉船。 就这样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的余辉业已经暗淡下去了,明月都已经升起来了,人们才回过神来。 借着月光,不仅是那天堂之柱在发光,人们觉得那些围着天堂之柱在深蓝的夜空高翔的海鸟群们也像是在发着光了。天边划过一条条的光芒细线,比无月之夜所看到的星野更加的灿烂,深蓝的夜空也给染成了一种苍苍的颜色。 吴应科打量着四下的岛屿。可能是因为月光,还有鸟群和天堂之柱发出的光芒四面八方的涌过来,那些高高的岛屿也不见有影子投到海面上来。那些围着岛屿的森林,鲜绿色的树冠,被光芒照到的地方就变得更加的绿,而没照到的地方,就变成深深的墨绿色。 此时船上的人们,已经完全沉醉于美景之中。 “果真是如同天堂一般啊!”克莱门特大声的感叹起来。 “是的。”吴应科的心中也生出了如此的感慨,不知怎么,他竟然觉得,哪怕在这里呆上一万年,也不会厌倦。 “我们为什么不靠岸?”克莱门特注意到小船始终在岸边徘徊,没有送他们上岸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奇怪。 月光下。吴应科突然发现水手长乌尔夫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不由得一阵紧缩。 他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们不能上岸!”乌尔夫哑着嗓子说道。 “为什么?我可是付了钱的!”克莱门特有些恼火的说道。 “是啊!尊敬的克莱门特先生可是付了钱的!”有人起哄道。 “我只答应送你们来看看岛,而没说带你们上岛过夜!”乌尔夫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能上岛过夜?”吴应科似乎觉察出了什么,立刻追问道。 “这岛上……有怪物!在岛上过夜,是会死掉的!”乌尔夫犹豫了一下,说道。 “怪物?”吴应科听了乌尔夫的话不由得一愣。 “那一次,同去的人,都死了……”乌尔夫的脸上现出了恐惧之色,“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我看到你身上的伤痕了。它们就是你说的怪物留下来的吗?”克莱门特问道。 乌尔夫点了点头。 “那岛上究竟有什么?”克莱门特又问。 “我……不知道……”乌尔夫眼中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浓。 “那好,这一次,我来看看岛上究竟有什么,并且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克莱门特掀了掀大氅,露出了腰间的一把短管双筒猎枪和一把左轮手枪。 乌尔夫的脸白得更厉害了,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让船靠岸,我要上岸。”克莱门特看着大家,他发现其它人的脸上也都或多或少的现出了恐惧的神色。 “没有人敢和我一起去吗?”克莱门特看到那些平日里吹牛的人竟然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不由得好笑起来。 看到没有人应声,吴应科突然说道:“我和您一起去。克莱门特先生。” “很好!吴,我就知道。你和你的同伴们都不一样!是一个勇敢的人!”克莱门特似乎对是一个东方人陪自己探险有些不满,又问了一句,“还有人愿意和我一起上岸吗?” 这回没有任何人再应声了。 “水手长先生,你们不愿意上岸可以,但你将客人们送回大船上之后,要回来接我和吴,明白吗?”克莱门特对乌尔夫说道。 “我明白。”乌尔夫点了点头,脸色仍是那样的苍白。 不多时,小船靠上了沙滩,克莱门特和吴应科跳上岸之后,小船便迅速的离开了,没有做一刻的停留。 “这些胆小鬼!”克莱门特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小船,眼中满是轻蔑之意。 “也许这岛上真有什么古怪。”吴应科嗅了嗅海风,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真的一点也没想到,会是一个乾国人陪我上岸。”克莱门特转头,对能操着流利英语的吴应科说道,“吴,你比你的那些同伴要勇敢多了。” 听了克莱门特的夸赞,吴应科只是苦笑了一声。 船政学堂成立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是乾国第一所海军军校,在成立时制定了完备的教学计划和规章制度,学历五年,实习三年,学习时间跨度是日本江田岛海军兵学校的两倍。但是学堂一开始仅设有英文、算法、驾驶、测量、枪炮五个课目,并要求课外阅读儒家各种典籍。教学方针完全是文员大臣的主观之作,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如何养成西方所谓的“军人之精神”,仅仅满足于学员可以“堪任驾驶”而已,于其说是在培养海军军官,毋宁说是在培养会开轮船的“秀才”。当时考察船政学堂的英国海军军官在观察后,曾尖刻的指出,“……他们都是身体羸弱的人,一点雄心和精神也没有,带着女人的味道,下课后不是发呆晒太阳就是做作业,从来不运动。”“……对他们来说也许呆在佛龛里比在海上更合适于他们。”这种情况在林义哲主持船政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但船政学堂的学生大多为闽籍出身,书生气过重,身体赢弱,给外人的感觉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并且曾有人因为体弱无法完成学业而被迫退学。 自己这个广东人,这一次总算是给船政学生们挽回了些颜面。 “需要武器吗?年轻人?”克莱门特注意到吴应科两手空空。便将自己的左轮手枪递给了他。 吴应科称谢接过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之后。将枪插到了腰间,看到吴应科对枪械很是熟悉,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乾国人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二人结伴向岸上的树林走去。 皎洁的月光照进树林中,使整个树林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幽光,展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色彩,林中到处开满了鲜花,空气当中弥漫着一种醉人的甜香,真的仿佛是天堂的花园一般。 克莱门特用力的呼吸着花香。显得十分惬意,但吴应科闻到花香之后却似乎感觉到了异样,他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在衣袖里掏出一小条草根一样的东西,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下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将剩下的草根又放回到了袖中。 “吴!你看!这花儿多美!”克莱门特将双筒猎枪背在了身后,来到一棵硕大的不知名的植物旁,从枝条上摘下了一朵大可盈掌的花朵来。 “好香的味道!”克莱门特说着,将手里的花递给了吴应科。 吴应科接过花朵,却没有用鼻子去嗅----从接过花朵的那一刻。他便立刻闻到了扑面的花香。 这是一朵外形好象郁金香的花,花瓣分开。向外喷吐着阵阵花香,花蕊则聚成了一团。 月光下,吴应科注意到花蕊中似乎闪过一丝金属的光亮。 他好奇的将花蕊剥开,里面现出了一枚金色的指环。 吴应科将指环取出,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枚纯金的指环,光素无纹,只是在内壁刻有一行细小的英文字母,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吴应科呆呆的看着这枚金指环,□□□□□□□□□□□□□□□□□□□□□□□□□□□□□□□□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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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左轮手枪的枪口喷出一团火苗,枝条被打断了,吴应科用力甩开它们,奋力向前跑去。 听到了枪声,克莱门特知道吴应科遇到了危险,返身向吴应科跑来。看到吴应科的状况。他满脸震恐。一下子抽出了双筒猎枪。他举枪正要向一根伸向吴应科的粗大枝条射击,却冷不防被另一根较细的枝条缠住了手腕,这一枪便没有打出去,而又一根枝条伸了过来,象是知道他手中的枪是个威胁,竟然迅速的缠住了枪身,生生的将枪从克莱门特手中夺走了! 吴应科看到克莱门特也身陷险境,心中发急。正要继续开枪,身上和腿上却传来了阵阵刺痛,缠住他的枝条似乎伸出了许多尖刺,刺进了他的皮肤。 身上的刺痛一瞬间便消失了,吴应科正自惊疑间,却感到头一阵晕眩,身体四肢也变得分外沉重起来。 无边的睡意袭来,他渐渐的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睛。 他最后听到的,是克莱门特的嘶吼叫骂声…… 这是哪里? 黑暗中。一道亮光渐渐的升起。 吴应科惊讶的看到,是那枚金指环在发着光。 “谢谢你。”指环在说话。 “谢我?谢我什么?”吴应科听到是一个轻柔甜美的女声。不由得一愣。 “你将有一个美丽而富有的妻子,她本来是别人的未婚妻,但在你度过最危险的时刻之后,将成为你的妻子,陪伴你渡过一生。你要好好的爱她,珍惜她。” “你在说什么啊……” “我走了,记住我的话,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指环消失了。 吴应科正自奇怪,突然一声尖厉的哨声传来,让他吓了一跳。 万恶的起床哨…… 梦境全部消失,吴应科揉了揉眼睛,才一睁眼,便看到值更军官带着龙虾兵闯了进来。 “起床!都起床!”值更军官厉声喝道。 尽管还有些迷糊,但是吴应科还是以无比麻利的动作先于同伴起身,来到甲板上出操。 “看他们的样子,真的象是一株株豆芽菜。” 杰利科看了身后的乔治王子一眼,微笑着说道,故意让身边的陈伟听见。 陈伟似乎没有听到杰利科的话,他的目光,一直在这些来自于自己的另一个祖国大乾帝国的海军学生们身上来回扫视。 这时,舰长费希尔开始了训话。 “……谁都想在家过好日子,可我的‘不屈’号上要的是最优秀的水兵!有人说‘不屈’号的淘汰率最高,我却要说,我这位舰长因此而感到骄傲!在皇家海军中,没几个舰长敢说他的水兵都是十里挑一甚至百里挑一的!因为‘不屈’号是皇家海军最先进最强大的战舰!她的水兵必须是最优秀的!她的水兵是皇家海军的利刃!无论是模拟的,还是真实的战争,我们都会冲在最前面!我的口号是:训练!训练!再训练!直到战争到来的那一天!----”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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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七章 格斗课程 “不屈”号铁甲舰,学员舱室。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整天的折腾,再这么过一个月,好没命了!” “早知道留洋这么苦,还不如不来的好!” “咱们船政学堂是法国人教,就没这么多的臭规矩,怎么到了英国人这里,变得这么折磨人?再说了,咱们有的课程都已经学过了,为什么要到英国人这里来遭二遍罪?” 躺在自己的床上,吴应科听着其他的学员们暗暗发着牢骚,但他并没有插话。 “你们胡说什么呢?要是叫那个小洋鬼奴听到,少不了又是二十个俯卧撑!” “是啊!那个小洋鬼奴整天趾高气扬的,一刻不折腾咱们他就不开心,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我看行!小孩崽子一个,岁数还没咱们大呢,凭什么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杜老大,你说,咱们要不要揍他一顿?” 被叫作“杜老大”的杜吉鹏听了学员们的话,想起这些天来遭的罪,面色阴沉下来。 杜吉鹏在成为船政学堂的驾驶学员之前,曾经习过武艺,一般的江湖混混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曾去考过武举,但因为弓箭不行,结果落了选,但是至少武艺的底子打下了,有一次外出还和盗贼交过手,将盗贼打跑了。后来福州青旅兵的一个防营营官看他有些本事,又通文墨。于是让他入了营,当了一个小头目。但后来他觉得没什么劲,便借口要重走科举的路子。又退了伍。 之所以考入船政学堂的原因,完全是杜吉鹏百无聊赖时的一个念头。 也许是怀念在青旅防营的岁月,也许是对整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感到厌倦,他看到船政学堂招收学员,不收学费,且食宿免费,学成后可以当官。便一时兴起,报名考了进去。 但他并没有想到,会远涉重洋的来到英国人的军舰上。遭这样的罪。 刚才说话的两名学员,一个叫刘传金,一个叫孔大车,每个考入船政学堂的人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比如刘传金的愿望是成为一名管带。好戴上官帽回去光宗耀祖,而孔大车只是简单的想要填饱肚子后,娶个婆娘,生一堆娃。 学员们当中,吴应科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不是象他们三个人都是福建人,他是广东四会人,曾经在美国耶稣会传教士办的学堂学习过。英文熟练,但因为家贫无力参加科举考试。不得已走了偏门,进了船政学堂。 “嗨,你们敢说这样的话,被发现是要罚上二十个俯卧撑的。”吴应科在一旁冷不丁的说道。 刘传金猛地捂住了嘴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别紧张,我可不是教官。”比刘传金个头稍高一点的年轻人笑着摆了摆手。 他们的教官是个英**官,名叫杰利科,虽然对他们也很严厉,但相对老成,不象他的那个叫陈伟的副手,严苛得有些过分了。 “记住,这里不是善堂,而是炼狱。”刚来的头一天,杰利科便向面前的十二个乾国新生学员咆哮着,飞溅的唾沫星子像一阵疾雨。“想要成为一名光荣的皇家海军战士的话,我保证会让你们每天都感到生不如死。” “那得让我吃饱。”刘传金故意用乾国闽南话嘟囔着,但却给那个叫陈伟的小子听到了。 “到时候就怕你连吃得力气都没有。”孔大车小声说道,这一说不要紧,惹下了麻烦。 “没有征得同意前私自说话,二十个俯卧撑!”陈伟对他们怒目而视,“你们两个木头还竖在那儿干吗?” “回答教官的声音像只羊叫唤,罚二十个俯卧撑!” “挺胸收腹,连立正都不会?二十个俯卧撑!马上!” “看你们无精打彩的样子,没睡醒吗?二十个俯卧撑!” “不许磨磨蹭蹭,你,你,你,还有你,二十个俯卧撑!” “二十个俯卧撑!需要理由吗?” 这一翻折腾下来,每到休息的时候,学员们仰躺在床上,无限痛苦地闭着眼睛,手和腿胀痛得就像马上就要裂开似的。虽然只过了一个多月,但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把一辈子的体力活全都干完了。 “那个混帐王八蛋……”刘传金往嘴里塞着面包。 吴应科抬起头,“其实多运动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你的体形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得多。” 刘传金嘟囔着,小心地用手指粘起喷出的面包屑送回嘴中。 孔大车则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瓶朗姆酒,自管自的喝了起来。 他们在“不屈”号上,唯一不感到抱怨的,便是军舰上的伙食。 因为到了现在,英国皇家海军那种嚼着硬面饼干,隔天来碗“僵尸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自从英国海军开始在大洋上称霸,每天一磅的硬饼干就开始和水手作伴,两个多世纪一直没多大变化,因为船上条件简陋,没办法烤面包,只有进了港口才有软面包,一代代水手都是啃硬饼干与敌人作战,硬饼干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水,全麦面粉,盐是可有可无的,毕竟盐会吸湿,对保存不利,虽然没有什么味,但是营养倒不差,蛋白质和热量都挺高,由于商人们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饼干偷工减料屡禁不绝,英国海军不得不自己烤制饼干,并且在包装上打上王室财产的标志。 与疏松可口的面包不同,硬饼干不经发酵直接烤制,最多烘烤四次,几乎没有任何水分,可以说是用面粉烧制的砖头。每次必须弄碎后在汤里泡软了才能吃。硬饼干的优点是在干燥的环境中,几乎可以无限期的储存下去。世界上不少博物馆都有这些东西,丹麦海事博物馆至今保存着据说是世界上保存最久的硬饼干,看起来和刚出炉没什么区别。 啤酒早在很久以前就是航海者的必备。英国海军在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的时候,就已经向水手提供每天一磅硬饼干和一加仑啤酒的口粮了,但在船上用木桶保存的饮用水如果保存不善会很快变质,尤其在温暖的水域里,很快各种藻类和昆虫就会把木桶当做澡堂,这种加足了料的水只有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在这种情况下。船上的各种储备,酒比什么都重要。有没有储备足够的酒类就成了每个船长和水手最关注的问题,酒不仅可以取悦在恶劣坏境下的船员们。维持必要的士气,也可以补充每天高强度体力劳动所消耗的部分热量。 灌满船上的几个大酒桶,这对于几个英国的老对手来说不是问题,受地中海气候影响的西班牙、法国阳光充足。气候温暖。葡萄种植和酿造历史悠久,不愁没有酒喝。而阴冷潮湿的不列颠一直不是种葡萄的好地方,葡萄酒的产量和质量自然也没办法比,虽然啤酒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也可以用一品脱葡萄酒和半品脱白兰地或烧酒来代替,不过水手在航行中大多只能依靠英国自产的啤酒度日,军官们肯定不会像对水手一样对自己,他们什么时候都不缺上等的进口白兰地和别的美酒。 葡萄酒虽然在漫长的航行中会失去原有的风味。但是不会变质,而啤酒就不同了。密封不严或者储存时间过长就会变质,本来粗劣的啤酒就难以入口,带着一股馊饭味的啤酒就真成了马尿,当英国海军只在英吉利海峡打转时,这个问题还不是很严重,但当遥远的加勒比海地区和美洲殖民地的利益就越来越需要海军的大炮来维护,漫长的航行和变质的啤酒就不能让人容忍了。 英国海军很快就找到了一种绝妙的替代品----朗姆酒。这种在最开始在加勒比海地区流行的烈酒是伴随着西印度群岛的甘蔗种植园兴起而出现的,甘蔗种植园是嗜糖如命的欧洲殖民者在西印度群岛的一大财源,压榨出的甘蔗汁在提炼出白糖后只剩下一种黑褐色的粘稠液体,这就是通常说的糖蜜,这种制糖的副产品虽然无法再炼糖,不过含糖成分仍然很高,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发酵原料,原本一文不值的糖蜜经过发酵和蒸馏后就成为一种穷鬼都喝得起的烈酒。凭借充足的原料,低廉的价格,朗姆酒开始流行,很快成为甘蔗种植园的一大副业,没过多久就有船长把这种可以长期储存的烈酒带到船上,除了商船上的水手,在加勒比海地区的海盗们也离不开这种便宜又尽兴的朗姆酒。 在大英帝国从西班牙手里抢走了西印度群岛中最富庶的牙买加后,牙买加岛上没有多少啤酒和葡萄酒供他们挥霍,英国海军最高指挥官于是只好用抢来的朗姆酒来犒劳手下。此后,水兵很快爱上了这种重口味的烈酒,一发不可收拾。朗姆酒价格低廉又十分耐储存,在狭窄的船舱中占用空间也比啤酒少的多,几个世纪以来啤酒在船上的地位逐步被朗姆酒取代。不久之后,每天半品脱的朗姆酒开始正式列入英国海军的每日配给中,大英帝国管辖的牙买加,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英属维尔京群岛等殖民地酿造的朗姆酒源源不断提供给英国海军。 传统的朗姆酒要达到57度才算合格,水手们甚至发明了一种鉴定朗姆酒品质的办法,把朗姆酒浇到火药上,如果火药可以正常燃烧才算合格,如果火药没办法点着,那水手们就要开始骂娘了。 在船上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娱乐方式,只有烈酒的麻醉,才能让水手们暂时忘却自己的孤独与寂寞,不过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比起淡而无味的啤酒,朗姆酒性子太烈了,“杀人魔鬼”的绰号不是白来的,每天半品脱的朗姆酒足够让一个壮汉晕头转向。喝醉的水手经常惹是生非,不管是在船上还是在港口,酗酒闹事的水手总是惹麻烦。不仅影响英国海军的“光辉”形象,在狭小封闭的船上更是容易引发一些事故,可怕的“九尾猫”总不能天天品尝酒鬼的皮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英国海军尝试每天配给的半品脱朗姆酒中必须兑上一夸脱的水才能发放。木桶里的水的味确实不好直接入口,为了改善口感,还加入了糖,柠檬汁或酸橙汁。虽然水手们最后得到的朗姆酒一滴都没有少,不过兑了水的朗姆酒就没办法长期储存了,这对于那些想把酒存起来然后一次喝个痛快的人来说是个坏消息。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由于加入了柠檬汁和鲜橙汁,水手们都比较健康,减少了坏血病发生的概率。每天朗姆酒分两次发放,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结束工作时各发一次,这是忙碌的水手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虽然朗姆酒都让大家喝着了魔。英国海军的规定还是死抱啤酒不放。只要是在英国和其它能提供啤酒的地方近海活动,啤酒都是唯一的选择,甚至在远洋航行的头三个月也不例外,英国海军在加勒比海地区当差的水手们为自己能经常喝到朗姆酒而得意洋洋,其他地区的水手就没有这样的口福了,哪怕船上有充足的朗姆酒储备,船长和事务长也会严防死守,像防贼一样防备着船上的酒鬼。不经允许谁也不能喝。 有酒也当然要有肉,在英**舰上。大桶的腌肉都是船舱中必不可少的,牛肉或者猪肉被切成四磅左右,放在橡木桶里用盐水腌透,在那时除了盐,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肉类在海上保存时间更长。所以腌透了的坚硬无比的牛肉和猪肉只能是一个味道,就是咸,光有咸肉的日子未免有些单调,好在船上的事务长被授权在方便的时候就提供新鲜的肉食,在自家港口这不难做到,可以用每周三磅羊肉来代替咸肉,水手们对这些咸肉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这些咸牛肉和咸猪肉的味道不敢恭维,被称为“盐马肉”和“僵尸肉”也是名副其实的,但常年在海上航行都是靠吃这些东西活命,天长日久一些水手居然吃出了感情,甚至对新鲜肉类表示抵触(当然也不能全怪水手口味重,这里边也少不了声名狼藉的英国厨师的功劳)。 而现在,随着海军蒸汽时代的到来,英国海军的伙食状况大大的改观,不但新烤的面包和新鲜的猪肉牛肉足量供应,连新鲜的蔬菜也不象以前那样的缺乏了。 而对于经常吃不饱饭的乾国贫寒士子来说,船政学堂和留洋学习的一个最大的诱惑,就是这些吃食。 来到军舰上的头一天,十二名乾国学员无一例外的爱上了松软的洋面包和朗姆酒,还有大块的牛肉。 看到这些人没等到开饭时间,便就又开始放量大嚼,吴应科苦笑了一声,虽然他觉得这样的些丢脸,也明白为什么同为乾国人的陈伟看不起他们,总是不假辞色,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同样是出身贫寒之家的他,幼年也是经历过挨饿的日子的,所以他能够理解这些同伴的洋相。 哨声又响起了,吴应科从床上一跃而起,杜吉鹏的动作也很快,而正在吃东西的两个人骂了一声,将没吃完的食物藏好,跟着冲了出去。 斜阳将人影拉得细长,对于每日大汗淋漓的学员们来说,夏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来。 “今晚的训练取消。”陈伟看着学员们,冷冷的说道。 听到他的这句话,好几名乾国学员的脸上都情不自禁的现出了喜色。 虽然近乎麻木,但从刻薄的教官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仍然令人振奋。 陈伟的脸立刻扭曲起来,“逃避一次训练就可以这样得意?你们真让我感到羞耻,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无能的家伙。刚才的指令取消,晚餐后原地集合。解散。”他说完掉头就走。 学员们沮丧地四散走开。 “疯子,疯子。”站在吴应科旁边的刘传金喃喃道。 “算了吧。”吴应科拍拍同伴的肩膀,“至少他还让咱们吃饭。” “希望他不会让我们累得把晚饭都吐出来。”听到吴应科的这句话,一个矮个的小胖子有些脸色发白。 几个人默默注视着教官远去的背影。有人冷哼了一声从他们面前走过,夕阳染红了他黑色的短发。吴应科认出了,那是蓝建枢的身影。 “不屈”号的食堂里,比起角落里文静的乾国学员们,粗犷的英国水兵们无比勇猛地向盘子里的食物发动着攻势,有时候用残酷这个词更加合适些。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服务员在长餐桌间的通道来回走动,除去训练,食堂使用一些高阶的水兵来负责管理和维持秩序。 趁着管理员不注意,李鼎新端着盘子悄悄在吴应科身边坐下。“知道吗?今晚其他几个队的训练也取消了。” “哪听说的?”坐在对面的杜吉鹏问道。 “放心,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李鼎新笑了笑,他用胳膊碰了碰吴应科,“知道为什么吗?” 吴应科摇了摇头。 “别卖关子了。”杜吉鹏不耐烦地说道。 “明天开始上格斗课。”李鼎新给出了答案。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八章 痛苦之屋 “是谁来教?”杜吉鹏皱起了眉头。 李鼎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还能有谁?”刘传金叹了口气,“八成是那位……” 杜吉鹏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李鼎新,李鼎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杜吉鹏知道将是陈伟来教他们格斗课程之后,眼中突然放出了异样的光亮。 刘传金和孔大车似乎从杜吉鹏的眼中读出了什么,各自咧了咧嘴。 他们知道,报复陈伟的机会终于来了。 “咱们在船政学堂那会儿,也没上过这课啊?近战格斗这不是海兵的活儿吗?咱们学来做什么……”孔大车故意发起牢骚来。 “再重新学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亮亮本事,省得总有人看不起咱们。”杜吉鹏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那不把咱们和那些个大头兵一等看待了么?”有人不满的说道。 听到他们的谈话,吴应科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曾专属于海军陆战队的格斗课程,他并没有任何抵触,甚至认为这是海军最应该学的课程之一。 精于近战格斗的乾国船政海兵的功勋威名,就曾令他神往不已。 在西方海军中,军舰搭载陆战士兵作战的传统十分悠久。早在公元前的桨帆战船时代,士兵跳帮进行接舷战便是古希腊、古罗马等国海军中最流行的战术之一。在布匿战争中,罗马海军由于在战舰上使用了方便接舷的“乌鸦嘴”吊桥。大破劲敌迦太基海军。而随着海军装备与战术的发展,接舷战的意义逐渐减弱,但仍保留有一定的地位。陆战士兵也依然在军舰上拥有一席之地。 近代意义上的海军陆战队建立于7064年,是英国皇家海军所组建的“约克公爵和奥尔巴尼海军步兵团”(dukeyork and albany’s maritime regimentfoot)。7072年,“海军陆战队”(marines)这个名词首次出现在官方档案中。在乾国江南制造局翻译出版的《英国水师章程》中,他们被称为“小枪队”或“水师枪兵”。 陆战队在当时的英国海军中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其成员都是招募来的士兵,宣誓效忠王室,因此被认为比多为强征入伍的水兵忠实可靠。“陆战队小分队是舰长唯一信得过的、能执行其意志的部队,不管是阅兵还是站岗都要依靠他们。”因此。当时英国海军中的许多大型军舰都搭载有一定数量的陆战队。譬如,著名的“胜利”号风帆战列舰于8078年开始服役时,舰上配有58名陆战队员(1名上尉、1名中士、1名下士和55名二等兵)。 陆战队所执行的任务十分广泛。其一。他们要在舰上站岗执勤,维持秩序,弹压哗变,身份相当于海军中的宪兵。其二。在交战中。他们将使用冷热兵器进行接舷战,或者在帆桁上居高临下地狙击敌方军官。其三,在需要进行陆上作战时,他们会组成一支精干的登陆部队。要说他们是海军中的多面手,毫不为过。 除了英国之外,欧美各国也相继组建陆战队,如俄国于8005年创建,美国(北美殖民地)于8075年创建。 乾国的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海军----船政水师在参照西方(主要是英国和法国)海军规章进行种种建设的过程中。也组建了自己的陆战队,即洋枪队。船政水师的水兵(包括水兵的后备军练勇)均被要求能够熟练使用枪支、刀剑等陆战武器。譬如。从三等练勇递升到一等练勇,均需考核“洋枪、刀剑操法”。练勇挑补水手以及水手升职,考查科目中也都包括这两门技艺,就连副管旗这样的技术人员也须掌握。至于学生上练船实习,这些也是必修科目。是以船政水师的大多数人员都拥有一定的陆战技术,陆战队融合在整支舰队之中,统称为船政海兵。 船政水师各主力军舰都配备了不少轻武器,足够武装数十乃至数百名舰员。而这些武器的主要使用者,便是海兵们。 陆战队的轻武器中包括有刀矛这样的冷兵器,这其实并不是装备落后的表现。由于陆战队有可能进行接舷战,短兵相接的机会比较多,冷兵器仍有一定价值。因此,军刀和长矛在英国海军中一直使用到现在。除此之外,陆战队在登陆战斗中还有可能使用一些相对重型的武器,如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另外,各舰装备的75毫米舢舨炮也主要供陆战使用,也可以通过换装炮架在军舰或小艇上使用。在苔湾逐倭之役中,船政海兵就动用了舰炮进行火力支援。 和以法国海军为师的船政水师一样,在英国皇家海军中,陆战训练的地位可以说不逊于海战训练。英国海军的大多数人员都被要求掌握陆战技术。而在现实训练中,陆战科目的比重也相当大。当时在舰操炮和登岸操枪的比例大致是一比一。“英水师各船,每日上午操大小各炮,下午登岸操枪,逐日一船轮流打靶。”“迩日水师各船,每日上午操炮,下午操演后,抽暇端枪架。” 由于陆战训练的重要地位,英国海军在大型军事演习中都演练了陆路枪炮阵法。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曾亲临英国海军基地观看过英国海军陆战队的操演,给出过高度的评价:“查英水师各兵舰小队登岸操演陆路枪炮阵法刀剑,精严快利,旋转如风,为各处操演之冠。” 和英国海军一样,乾国船政水师当时不仅本身是当时中土近代化程度最高、实力最强的舰队。它的陆战能力在国内也属一流水准。这种实力,在苔湾之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日军入侵苔湾后,沈佑郸得李绍泉之助。调淮军入苔驱逐日军,不料淮军却给日军打得大败,一度险些被日军赶下海,多亏了林义哲组织船政水师各舰陆战队预先埋伏于海滩阻击日军,不但阻止了淮军的溃败,还一举扭转了战局,给予日军重大杀伤。反败为胜。在后来的一系列陆上战斗中,林义哲使船政海兵配合淮军作战,连败日军。最终将侵台日军全部歼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而现在有机会学到英国海军陆战队的格斗战技,对吴应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和他一起前来的同伴们。似乎并不这么想。 格斗课程一开始是剑术。 “大家肯定都见过现在的击剑和军刀。它们的紧张激烈的节奏和快捷迅猛的招术一定给大家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于是,很多人就开始认为这便是欧洲剑术,欧洲剑术就是用如暴风雨般的刺来构成它密不可破的剑招的,于是,欧洲实战剑术也就大体上是如此了,但事实上呢?” 陈伟一边讲解着,一边用严厉的目光扫过十二名乾国海军学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体能强化训练。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结实精壮,看起来已经不再是“豆芽菜”了。 “我们先来说说什么是实战剑术。西方人对实战剑术定义跟东方略有不同,他们认为一种能够被人简单掌握,在战场上能够一击使敌人失去战斗力或可以导致敌人失去战斗力同时又可以做到以一战多的剑术,而且它的技巧必须是可以速成并且有效的,这才可以被称做实战剑术。” “我来简单说一下主刺剑的发展史,主刺剑类被认为是起源于四个世纪前的穿刺剑estoc,剑身坚硬,截面成三角形或方形,没有刃,有大型的十字护手,剑柄双握,有枪托一样的配重球,全长大约五十英寸以上,重二至三公斤,被用来刺穿当时盛行的板甲,很多当时的骑士和佣兵都把它当做第二武器使用,但是,它的效果远不如一把要轻便许多的战锤,于是,在使用了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estoc便从战场上消失了,它的使用技术也跟着消失了,但据许多历史的记载,它只是被用来刺穿被击倒的敌人骑士的身体。” “三个世纪前,大量城市发展了起来,喜好优雅的法国人重做了刺剑,于是,西洋剑rapier诞生了,早期rapier的护手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复杂的复合护手,它们依然沿用简单的十字护手甚至配重球,他被使用在狭长的城市街道中,并逐渐成为市民服饰的一部份,这时的主刺剑类还是双刃的,剑术动作中还包含大量有效的割和切削,护手可以有效的进行缴击和诱击,但要注意的是,这种剑并非来自战场,它的主要目的是防身和决斗。两个世纪前,有延长护手的西洋剑基本成型。颀长的剑身基本是方形的,直到最后几英寸才变扁出刃。这样剑手可以用抽击的方式割伤对手的脸和眼睛。有时剑身竟然长达六十英寸,但这样反而会给剑手带来不便。于是剑身又收缩至三十四至四十英寸的范围。这时的rapier已经有了复杂华丽的笼状和杯状护手,对剑手的手部和前臂提供了完美的保护。” 陈伟在学员们面前挥了挥手中的剑,他注意到杜吉鹏的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使用技术方面当时还存在着一些强悍的流派,比如意大利流派的刺剑术,剑招实用而凶狠,但是,它只能用于公认的规则约束下的决斗。上个世纪初,刺剑的技法有所发展,并出现了样式成熟的骑士佩剑护手,也就是复合碟状护手。这时的rapier并不比法国剑轻,一些四十英寸左右的rapier的重量都超过了一千五百克,更有甚者超过了两千克。它真正的标准使用技术是配合着左手刺(main-gauche)或是破刃剑(sword-breaker)使用的,这些小匕首是一种致命的小玩具。它们有盾一样的护手,可以有效的格挡,更可以进攻。许多左手刺的刃上还有凹槽,用于缴住敌人的rapier并拧断,这就是破刃剑。在很多流派中,都是用rapier来牵制敌人,然后突然刺出左手刺,可以说在这些流派中,真正致命的是左手刺。还有一些就是破刃剑缴住敌人的rapier然后加以攻击的流派,但远不如以上的那些有名。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决斗剑术,遗憾的是。它仅仅只是决斗剑术,它的‘有效’仅仅是建立在当时公认的决斗规则上的。当然,这些剑术跟战场上的实战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连边都不沾。所以不要一提到西洋剑术就认为是这些花哨的东西。” “两个世纪前。主刺剑达到了顶峰。使用其的决斗比比皆是,但是却没有人将它应用于实战,因为它本身并不是来自实战,而是为公认的规则约束下的决斗而设计的,受文艺复兴的影响,它们越变越优雅,上个世纪初,贵族们干脆抛弃了还存在着很大杀伤力的刺剑术。从历史上看,主刺剑类从一开始就没有效的应用于实战。有趣的是,有记载用rapier的高手西班牙贵族在佣兵战争中将rapier用到了战场,闹出了欧洲兵器史上的大笑话,在火枪和弓箭的对射之后,敌方的佣兵抡起了手中的阔刃剑,那些喜好优雅决斗的西班牙贵族却发现他们的剑和剑术变成了废物,别说刺穿敌方佣兵身上最简易的硬皮甲,就是连自杀都做不到,在他们所谓的‘野蛮而笨拙’的阔刃剑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近战几乎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这也导致了著名的西班牙阔剑pizzaro和西班牙盾剑术的诞生。” 听到陈伟讲到这里,李鼎新等几名学员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评论一种剑,只评论武器的好坏是非常没有意义的,我们重在评论它们的使用技术的优劣,我们拿着一把阿比西尼亚弯曲双刃剑shotel,不会使用的人会说它是废物,但在一个阿比西尼亚战士手中,它却成了可怕的夺命使者,就如同不了解欧洲实战用剑的人,看见阔刃剑就会说:‘这是为蛮力劈砍设计的,完全不是剑术’,我们要客观的评论实战剑术,而不是主观的臆想,而这种客观的评论只是建立实战检验之中,我们将要学习的实战用的西洋剑术,它的技巧包括大量的劈砍,抽刺等激烈的招势,有人认为它是欧洲最完美的剑术,事实上,它起源于上个世纪的海军军刀。” 听到陈伟从剑又讲到了刀,杜吉鹏的眼中再次现出轻蔑之色,陈伟似乎了解他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三个世纪前,一种称做‘短剑’或‘弯刀’的武器出现在不列颠帝国的军舰上,虽然它们被称为刀剑,但实际上更象战斧。在这里我需要澄清一下英语中的剑(sword)这个词的含义,中土概念上的剑是直刃,两面开锋,可以砍又可以刺的一种兵器。而英语中译作剑的这个词,是中土概念上剑和刀的总称。包括日本剑katana以砍为主,不少乾国人都奇怪按照中土概念明明是刀,怎么成了剑了呢?这实际上没明白英国的翻译习惯以意译为主,在乾国词汇中找对应的类似词,并不作为专有名词来使用。但为了方便你们理解,接下来我会用刀来称呼它。” 听到陈伟的这一句话,杜吉鹏眼中的轻蔑之色不见了,脸色微微有些涨红。 “现在我们再来说海军军刀,它其实是沿袭了英国陆军步兵的制式军刀,英**刀最为注重实战效果,和主刺剑不同,英国海军军刀的刀身是弯曲的,既利于直刺,又利于劈砍,刀柄为直形,末端向一侧弯曲,便于握持,带有‘d’形护手,可以保护手指,刀身长短适中,易于把握平衡。从本世纪初开始,为了防止军刀在战斗中折断,规定每一把军刀都要进行统一的质量检验,检验合格后要在刀身根部打上一个通过认证的圆形戳记。总之,摆放在你们面前的这些海军军刀,是经过多年实战检验的非常有效的武器。”陈伟说着,抄起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海军军刀,轻松的挽了个刀花。 “你们现在所在的房间的官方名字是训练室,在这里海军陆战队员的格斗技能要在巨大的压力下接受测试。过去的海军陆战队员们之所以私下里称其为‘痛苦之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里要接受身体和意志力的双重考验。” “你们将在‘痛苦之屋’里面进行着高强度的循环训练,当你们上场进行对打训练时,一定要全神贯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九章 真刀比试 “而当你在场下时,要利用各种器械不停的进行力量训练,为自己上场做准备。在三十分钟的时间里,不断重复着上面的过程,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听到陈伟的话,乾国海军学员们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的叫苦。但吴应科的脸上却现出了坚毅之色。 此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坚持以优异的成绩结束格斗课程。 格斗课程除了刀术之外,还有刺杀术(长矛和刺刀),刺刀搏斗需要从一些基本的刺、砍动作学起,在训练的时候,要求把刺刀尖端对准敌人的脸部。 掌握了基本的刺和砍之后,就开始练习水平托击。水平托击就像是拳击赛里的勾拳,两手端着步枪接近对手,然后扭过身用步枪底部以圆弧状击打对手的头部。把前进的力量,身体扭动的力量和挥动枪支的力量加起来,托击的速度可以接近每小时18英里,夹带的力量是超过200公斤。 除此之外,便是自由搏击了。 英国海军陆战队所学习的自由搏击技术,可以说是博采列国众长。例如“锁膝技”是源自于日本柔道的一种技巧,在遭到对手的背后袭击时使用。被敌人从后面抱住时,陆战队员首先用肘部猛击两下对手的头,这两下并不致命,只是起到分散注意力的作用,然后迅速弯下身子,抓住对手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条腿,向前翻滚。对手失去平衡。只能跟着滚动。倒地之后,对手的膝关节已经被锁住,只要向反关节猛的用力。他的腿就断了。 还有一种搏击技巧名叫“收割”,来自于乾国,是圣平天国之乱时,为了防止圣平军的攻击,英国派出了海军陆战队驻扎在上海,帮助李绍泉的淮军进行防守。“收割”就是英国海军陆战队的军官在那时向当地爱好角斗的渤人贵族学会并引入海军自由搏击术的。尽管“收割”动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它很容易把一个对手打成重伤。“收割”的关键是让对手身体的重心离开平衡位置。要完成这个动作,陆战队员先在对手的重心上方拉住他的身体,同时用扫趟腿在对手重心下方找机会绊倒他。一旦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无论是平躺还是俯卧,都暴露在任意的致命打击之下。 还有一种致命的招术名叫“倮绞”,也是来自于日本柔道,“倮绞”最有效的一点是。它可以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把对手干掉。从对手的身后靠近。陆战队员用手臂缠住其咽喉,把手肘抵在下巴下面,而后两只手在对手头后扣紧,利用前臂和二头肌的力量,紧紧勒住对方的颈动脉,只需5到8秒就能够将其杀死。分布在气管两侧的颈动脉是向大脑供血的唯一途径,如果没有血液流入,大脑很快便会死亡。海军陆战队之所不学习空气窒息法。是因为空气窒息需要15到20秒生效,而血液窒息则更快。 除此之外。还有横踢,是从泰拳中引入,横踢是武术当中非常致命的打击,但是海军陆战队员还要学习怎样让那个出招的家伙自食其果。对手横踢时,陆战队员继续上前,用前臂进行格挡,而后迅速抓住对手的大腿,并抬高,这迫使对方失去了平衡。然后,陆战队员使用一招脚对脚的扫腿,同时用手掌击打对手的胸部,把他摔倒在地。事实上,摔倒造成的伤害非常严重,以至于只能在弹性较好的表面上进行训练,才能确保安全。 “痛苦之屋”的训练由此开始。 尽管陈伟有如之前一样的对乾国海军学员们进行着严苛的训练,但吴应科还是发现了陈伟的另一面。 这一天,陈伟在教一个名叫米桢荣的学员练习刀术。 米桢荣是闽北人,身材瘦小,虽然在“不屈”号上被牛肉面包朗姆酒补得结实了许多,加上陈伟的地狱般的强化体能训练,他已经变得强壮了不少,但是因为他性格懦弱,手脚又笨,掌握格斗技巧比一般人要费力些,是以陈伟给他专门开了小灶。 “海军刀术讲究身体平衡、姿势准确、步幅适中!小米你记住了,记住了!别他娘的再丢人!”看到米桢荣又摔倒了,一名学员忍不住说道。 米桢荣的脸上阵阵发烧,他咬着牙又站了起来。 “准备好了?”对面的声音问道。此时的陈伟戴着面罩,米桢荣看不见他的神情,可陈伟的语气却是明显是带笑的。 米桢荣有点紧张,慢慢拉开步伐:“好了。” “直刺!” 米桢荣立即出手,一步弓步直刺陈伟胸臂。陈伟立刻滑步闪开,刀身侧挡,米桢荣往前一步,不想压刀力度过大,刀尖立刻偏了他刀身,被陈伟一刀堪堪指在胸前。 米桢荣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把练习木刀甩到一边:“长官,我看我还是算了吧。不及格也没法,我天生就不是学这个的料……你看你都教了我多少次了,我连个直刺也学不会。” 说完米桢荣就想走,他真不想再面对陈伟了。就象他这样的学员,再好的老师也该没耐性了,何况是性如烈火的陈伟。 “呵呵,小米,你的脾气还挺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陈伟取下面罩,盯着米桢荣,英俊的脸上不见丝毫恼怒,只似笑非笑地启口:“我说了,姿势把握好,手脚要平衡,你每次都操之过急。” 米桢荣盯着脚边的那把练习木刀,很有点郁闷。 “别忘了,你这样放弃了的话,就等于要一无所有的回到祖国,不光损害的是你的祖国的名誉,还有你个人的名声,你难道想回去后。被人一辈子指着后背说是懦夫吗?。” 陈伟在米桢荣身后冷笑道。 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米桢荣咬紧了牙关,强忍着身上的酸痛。俯下身子去捡练习木刀,但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忽然从身后伸过来环在米桢荣腰际。陈伟挨着米桢荣肩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米桢荣颈侧,低沉的声音灌入耳膜:“手势……要这样。”他顺着肩头摸下来托住米桢荣手腕,手指又修长又有力,抓着那木刀就比米桢荣优雅一百倍。 “发什么呆呢?”米桢荣的耳边笑了起来。 米桢荣愣了一小下。马上正神站直:“哦!长官,是这样吗?” 腰间一紧,陈伟屈膝把米桢荣双腿分开。语气严肃:“谁说要你站那么直了?” 陈伟腰间的皮带硌得米桢荣后腰疼痛不已。米桢荣往前挪了挪,又被他箍紧腰:“就这么站,步子大了保持不了平衡。” “我明白了。”米桢荣点了点头。 “出刀!” 陈伟忽然往前一倾,米桢荣差点一个趔趄。好在身体被他箍得很紧没摔倒。他弓步前行。滑步后退,前倾直刺,转身挑刺,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从容一气呵成。米桢荣在那过程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像随着他动作笨拙的跳舞,好几次都踩到他的脚,哪还学到啥?累得气喘吁吁那是真的。陈伟的体力极好,抓着米桢荣舞刀起码有十分钟往上走。米桢荣都不知他哪记得那么多套稀奇古怪的刀术。动作幅度也是越来越大,米桢荣压根跟不上。最后陈伟一个潇洒转身,但米桢荣却脚一滑,两人一起栽下去了。 好在陈伟眼疾手快,一把抓紧米桢荣就往墙上靠。米桢荣哪料这木质地面沾汗水居然会这么滑,一个重心不稳就扑到陈伟身上去了,虽然他身材偏瘦,但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已然不轻,陈伟给米桢荣压得闷哼一声滑倒下去,条件反射的把米桢荣手臂一拽,变成了叠罗汉式的双人摔跤。 “长官,抱、抱歉!”米桢荣忙不迭的道歉。 米桢荣慌慌张张地想撑起身体,无奈脚底滑溜溜,愣是半天还在陈伟身上扑着。他认为按照陈伟的脾气,一定会大发雷霆。 “实在对不起,长官!都怪我,平时锻炼少了!我这就拉您起来!” 米桢荣连您都用上了。虽然说这老师顶多大米桢荣几岁,可心里一歉疚米桢荣就打不住。米桢荣好不容易撑住墙壁,抓着陈伟的胳膊就往肩上搭。陈伟慢吞吞的站起来,结果没站稳一个趔趄,米桢荣哪支得住他的体重,往后“砰”!顿时摔得呲牙咧嘴,这回变成陈伟着压米桢荣了,米桢荣立时“哎哟”了一声----实在是太重了!陈伟看着这么瘦高个的一个人,可怎么这么重! 米桢荣摸着腰,疼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起身子。陈伟撑起身子,一脸好笑的神情,他伸手在米桢荣腰上背上用力按了几下,米桢荣感觉身上的痛楚立时减轻了。 “没事吧?”然后不待米桢荣答,陈伟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啧,把学生摔坏了,我这责任可就大了!” 米桢荣连连摆手,心中激动,口齿都变得不清楚了:“没事没事!长官,您快起来就行了!” 陈伟又在米桢荣腰上推揉了两下:“真的没事?” “报告长官,真的没事!” 看到陈伟扶起米桢荣,继续对他进行喂招训练,吴应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暖流。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虽然身为英国海军军官却是乾国人的陈伟,要在他们十二个人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的苦心。 又练了一会儿,看到米桢荣实在是累极了,陈伟便放过了他,让他休息一会儿,正当陈伟放下练习木刀的时候,杜吉鹏却走了过来。 吴应科看到杜吉鹏的手里是两把真正的海军军刀,不由得心中一凛。 “陈长官,我们比试一下如何?别管三十个回合的限制,分个胜负。”趁主教官杰利科不在,杜吉鹏用挑战的眼神盯着陈伟。 陈伟作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杜吉鹏将手中的军刀抛给了陈伟,陈伟一把将刀接住。抄在了手里,二人当下走向了场中。 看到二人真刀比试,周围的人纷纷停下练习。驻足观看。 杜吉鹏握紧了手中长刀,缓慢移动着脚步。陈伟的长刀在胸前横着,摆出了防御架势。不一会儿,杜吉鹏突然疾步劈刀,紧接着是一连串的低位刺击,陈伟开始后退并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杜吉鹏没有用学到的英国海军刀法,而是施展起中土的刀术来。他用和西洋刀术完全不匹配的凶猛攻势完全压制了陈伟的招式。让陈伟一下子便陷入了被动的防守中。 陈伟竭力想摆脱困境,在杜吉鹏的一次横劈后,他用手中刀格挡住。大胆地向前方旋转身体,一刀劈向对方的肩部。杜吉鹏灵巧地闪避,想要拉开距离,继续发挥长刀的优势。 陈伟却不会让机会再次失去。他如影随形地跟上去。快速连续的劈刺。 杜吉鹏的脚步开始有些忙乱,但是依旧防守得相当严密。陈伟的招式没有结束,一刀接一刀绵密不断有如暴雨一般的刺击和劈杀。 杜吉鹏决定冒一次险,他心里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是一定会输的。转念间,他突然放弃了防守,完全不顾陈伟长刀的攻势而直劈。这是两败俱伤的战法,有时候也可以依靠对方的犹豫重新抢回先机。陈伟撤刀架住杜吉鹏长刀的攻势。他的脚依然顺着刀势踢了过去,蹬在空门大开的杜吉鹏腰部。杜吉鹏连退了数步,收势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他用手中的刀插住了地面的木板,稳住了身子。 “你的身手不错。”陈伟紧盯着杜吉鹏,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来,“看样子在乾国也算是高手了。” 杜吉鹏一咬牙,又拔起了长刀,侧身一闪,拟刀于眉关的位置面对陈伟。陈伟松松的提着长刀,象是全无防御的样子。学员们纷纷收起器械让出了“痛苦之屋”正中的空间,一片肃杀之气悄悄腾起。 杜吉鹏刀势不动,脚下的滑步和猫步却不断变换。他和陈伟之间的距离随着步法时而伸长,时而缩短,同时他也悄悄打量着自己长刀的长度,这英国人的军刀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兵刃。他原本修炼的刀术,讲求凌厉速杀,杀机只在一线之间。一次进击中全力斩杀而不重防御,杀死敌人就是最强的防御。 杜吉鹏在等待进击的时机,只是陈伟松散的姿势让他游移不定。 陈伟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将长刀轮过头顶,猛地蹬地,借着冲前的势头一刀劈下。这是毫无花哨的一刀纵劈,胸口的要害直接暴露出来。杜吉鹏等到了机会,长刀一沉,他狂啸着全力刺击出去。 刺击总是比劈砍更快,充分使用了刀的长度,只有经历过马战的武士才会为了劈开盔甲而使用大力的纵劈,因为刺击会让他们的刀卡在敌人的铠甲和身体里拔不出来。 “杜吉鹏!你要干什么?”蓝建枢看出了杜吉鹏的打算,大惊失色,猛地喝道。 胜机在握的杜吉鹏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陈伟竟然将右手中的长刀交到左手之后空出了右手,他的右手缩在胸前,抢先一步压在杜吉鹏的刀背上。两人擦肩而过,杜吉鹏的半片衣袂落在地上,陈伟的胸口衣服留下了一道刀痕。 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杜吉鹏只能不顾一切的回身劈砍。发疯一般左右往复的劈砍,每一击都用上了全力,可是已经没有了第一刀所蕴涵的杀机。陈伟闪电般的刀交右手,封刀在自己胸口,戏弄着闪避杜吉鹏的攻击。所有的胜负都在刚刚那第一刀的时候分明了,陈伟只是在等待杜吉鹏力量耗尽的时候,轻松的一刀解决。 “真要上阵交锋,他是不如陈长官的。”李鼎新对吴应科说道。 “陈长官!”米桢荣的惊呼打断了他的话。 陈伟不用抬头,已经感觉到半空中巨大的黑影压了下来。就在杜吉鹏力量将尽的时候,陈伟正要持刀砍出,可是杜吉鹏却猛地翻身,闪电般的扑向了他的另一侧!出乎陈伟和所有人的预料,杜吉鹏并非是疯狂的劈杀到最后一刻,他右手挥刀将陈伟避到屋角的时候,正是正对着陈伟的时候。 他还留着最后一击的力量,他要用这一击把这个人送进地狱。 他的另一只手,将早就握在手中的东西向陈伟面部掷去。 一道金光亮起。 此时的杜吉鹏跃起在半空,面目狰狞,就像一个吃人的恶鬼。 陈伟的身形有如鬼魅,长刀的铁光凄清诡异的一闪,挡住了金光。 “当!”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金光被弹开了,两个人的身影甫一交错,陈伟的身子又一次旋风般的一转,杜吉鹏便直直的向墙上撞去。 “砰!”杜吉鹏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墙上,向后摔倒在地。 这一撞是如此的猛烈,杜吉鹏手中的刀竟然握持不住,摔脱了手。 杜吉鹏奋力的直起身子,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陈伟,想要站起来,但他的脚似乎受了重击,已然无法站立,他晃了晃,最后还是仰面朝天倒在了地板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章 文武全才 刘传金和孔大车抢步上前,想要扶起杜吉鹏。 “他的脚可能骨折了,先不要动,让他躺一会儿。”陈伟紧盯着杜吉鹏,“去叫医生过来。” 刘传金应了一声,起身快步奔出训练室,这时吴应科走了过去,捡起了杜吉鹏抛出的被陈伟以长刀击落的暗器。 那是一枚厚实的“显凤通宝”当百大钱。 这种大铜钱是乾国显凤年间因圣平天国之乱经济困难而铸造的虚值大面额钱币,因其钱体厚重(面值当百的大钱重量为五两),常被江湖人士用作打人的暗器,这一次杜吉鹏用它来打陈伟,显然对它的这个额外功用很是熟悉。 “发生了什么事?”杰利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舰上的一位军医官。 吴应科看到杰利科进来,立刻将那枚大铜钱揣进了怀里,他刚一抬头,碰上了陈伟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陈伟不动声色的转过了头,面向杰利科。 “怎么回事?”杰利科看到躺在地上的杜吉鹏,吃了一惊。 杜吉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坐了起来,转向杰利科,用英语大声的说道:“我在练习格斗时摔倒了,扭伤了脚,对不起!长官!” 听到杜吉鹏的回答,周围的学员们全都面现惊异之色,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军医来到了杜吉鹏的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脚,对杰利科说道:“可能是骨裂。需要马上治疗。” “抬他到医疗室去。”杰利科命令道。 两名水兵将杜吉鹏扶出了“痛苦之屋”。陈伟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厉声道:“继续训练!” 入夜,“不屈”号上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但陈伟却并没有睡。 此时的他,正在灯下奋笔疾书。 “敬爱的林逸青先生:您好。” “感谢您向我母亲一再询问我的情况,我在‘不屈’号上一切安好,随着‘不屈’号到达法国和西班牙的多个港口,我又增长了许多见识。您上次来信问我,为什么是在定居于欧亚大陆西部的分散的、相对说来缺乏经验的民族中。发生了一场不可阻挡的经济发展和技术创新,而这一过程使其在世界事务中稳固地成为商业和军事先驱,这是什么原因?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也请教了皇家海军一些资深的专家。也许我的回答很粗略,但我想它还是能给您一定的启发,即:有一种主要由经济和技术进步所引起和驱动的机制,虽然这种发展总是同其他可变因素,例如社会结构、地理和偶然事件发生交互作用;要理解世界政治的进程就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到物质和长期起作用的因素,而不是人物的更换或外交和政治的短期变化;实力是一种相对的事物,只有通过各个国家和社会之间的经常比较才能加以描述和衡量。” “林先生。当您观看三个世纪前世界‘实力中心’的地图时,欧洲有一个特征会立刻引起注意。这就是政治上的分裂。这并不是像中土在一个帝国崩溃之后和在其后继王朝得以重新收紧中央集权政权的绳索以前的一个短时期内出现的偶发或短命的事态。欧洲在政治上总是四分五裂,尽管罗马帝国做过最大的努力,他们的征服也未能超过莱茵河和多瑙河以北多少;在罗马陷落后的1000年里,主要政治权力单位同基督教信仰和文化的稳步扩张比较起来,都是既小而又局限在个别地方。像西方查理大帝时期或东方基辅罗斯时期那样政权的偶然集中,只是暂时的事情,会因统治者的更换、国内起义或外部入侵而随即结束。” “欧洲政治上的这种多样性主要是它的地理状况造成的。这里没有骑兵帝国可以把它的快速动力强加其上的大平原;这里也没有像恒河、尼罗河、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黄河和长江周围那样广阔而肥沃的流域可以为勤劳而易于征服的农民提供粮食。欧洲的地形更为支离破碎,众多的山脉和大森林把分散在各地的人口中心隔离开来;欧洲的气候从北到南和从西到东有很大变化,这导致很多重要后果。首先,它使统一控制变得很困难,甚至强有力的、坚决果断的军阀也难以做到,这就减少了大陆遭受像蒙古游牧部落那样的外部势力蹂躏的可能性。相反,这种多样化的地形促进了分散政权的发展和继续存在,地区王国、边境贵族领地、高地氏族和低地城镇联盟构成了欧洲的政治地图,罗马陷落后任何时期绘制的地图,看起来都像一块用杂色布片补缀起来的被单,这块被单的图案每个世纪都可能不同,但从来没有一种单一的颜色可以用来标明一个统一的帝国。” “欧洲不同的气候条件造成了适于交换的不同产品,随着市场关系的发展,这些产品沿着河流或通过林间小道从一个村落区运送到另一个村落区。这种贸易的最主要特点或许是它主要由大宗货物组成----木材、粮食、酒类、羊毛、鲱鱼等等,它们是为了满足欧洲日益增长的人口的需要,而不是东方商队贸易运输的奢侈品。这里地理又起了关键的作用,因为这些商品用水上运输要经济得多,而欧洲又有许多可通航的河流。周围环海对至关重要的造船工业是又一种刺激,而到中世纪末期时,繁荣的海上贸易就在波罗的海、北海、地中海和黑海之间进行。虽然这种贸易部分地被战争中断,并受局部地区的灾害,例如歉收和瘟疫的影响,但总的说来它还是在继续发展,促进着欧洲的繁荣,丰富其食物并导致建立新的财富中心,如汉莎诸城镇或意大利城邦。定期的远距离商品交易必然会促进国际范围内的汇票、信贷制度和银行业的发展。商业信贷、还有保险单的存在本身就表明经济形势基本上是可预见的。而这以前世界任何地方的商人几乎都没有享有过这种条件。” “此外。因为许多贸易都是经过北海和比斯开湾波涛汹涌的海面运输来进行。而且也因为远洋渔业已成为营养和财富的一个重要来源,促使造船工业建造坚固(即使速度还慢,且嫌粗糙)的船舶,以便能运载大量货物并能利用风向航行。虽然在一个时期船只加大了帆、桅杆和尾舵,因而变得更加灵巧,但北海的‘小船’和后来取代它们的船舶,可能没有像定期往返于东地中海和印度洋沿岸的轻型船那样给人以深刻印象,但从长远的观点来看。它们将具有特别的优势。” “这种分散的、主要是不受压抑的贸易,以及由商人、港口和市场发展形成的政治和社会后果,具有重大意义。首先,是没有办法完全压制这种经济发展。这并不是说市场势力的兴起没有使许多当权人物担心。封建主们怀疑城市是异端的中心和农奴的避难所,经常试图削减其特权。像其他地方一样,商人常遭抢劫,他们的商品被盗,财产被占。罗马教皇对高利贷的看法,对赢利的中间人和放债人的厌恶,在许多方面与东方大陆帝国的孔子学说发生了共鸣。但基本事实是。在欧洲不存在一个可以有效地阻止这种或那种贸易发展的统一政权;没有一个中央政府由于它改变了发展的进程而造成某一特定工业的兴起或衰落,在基督教改革时代欧洲政治分裂的环境下。要使每个人都承认教皇把海外世界划分为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势力范围,是不可想象的,甚至更难想像禁止海外贸易的命令(如中土眀朝和幕府时代的日本所颁布的命令)会取得什么效果。” “事实是,即使别人在掠夺和驱逐商人的时候,欧洲总有一些王公和地方贵族愿意容忍商人及其行为方式,如受压迫的犹太商人、破了产的佛兰芒纺织工人和受迫害的胡格诺教徒,迁移时都随身带着他们的专门技艺。一个莱茵兰的男爵因对商旅过度征税而发现,商路改到别的地方,他的收益不翼而飞了。一位赖债的君主,在面临下一次战争威胁并急需资金去装备他的陆军和舰队时,很难再借到一笔贷款。银行家、军火商人和手工工匠都是社会的重要成员,而不是敲边鼓的。大部分欧洲政权逐渐地、不平衡地与市场经济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为市场经济提供了国内秩序和非独断专行的法律制度(甚至也对外国人提供),并以税收形式得到日益增长的商业利润的一部分。在亚当?斯密创造出准确词句以前很久,西欧某些社会的统治者就已默认,‘为了把一个国家从最低级的野蛮状态发展到最大限度的繁盛,除了和平、轻税和宽容公正的政府以外,就不再需要什么了……’有时那些较少洞察力的领导者,如西班牙卡斯蒂利亚的君主或法国一个偶尔上台的波旁国王,企图杀掉下金蛋的鹅,但结果便是财富减少,以及随之而来的军事实力的衰退。” “可能导致政权中央集权化的唯一因素,是一个国家的火器技术取得非常重大的突破,以致所有敌人都被压垮或慑服。在三个世纪前欧洲经济和技术发展速度加快的同时,大陆的人口从黑死病的打击下刚刚恢复过来,意大利文艺复兴正在欣欣向荣,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如前所述,正是在这一相当长的时期内,‘火药帝国’在其他地方确立起来。俄罗斯、德川时期的日本和莫卧儿的印度提供了很好的例子,它们说明大国领袖一旦掌握了火器和大炮,就能迫使所有的对手臣服,这样的一些领袖的确能使大国改变形象。” “此外,因为新的作战技术较多地发生在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的欧洲,而不是在别的地方。欧洲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一支竞争力量都可以接触新的军事技术,所以没有一个政权具有决定性的优势。例如,瑞士军队和其他雇佣兵都准备为任何能够付款的人效力。没有独一无二的生产弩机的中心或生产炮的中心。不管是早期的铜炮或晚期较便宜的铸铁炮。这些武器可以在接近森林地带矿床的地方。如中欧、马拉加、米兰、列日。后来在瑞典生产。同样,造船技术在从波罗的海到黑海各个港口的传播,使一个国家极难垄断海上实力,这必然有助于防止征服和消灭座落在海那边的武器生产竞争中心。” “那么,如果说欧洲分散的国家体系是集权化的巨大障碍,那就不是同义语的重复了。因为存在着许多竞争的政治实体,它们大多具有或能够购买维护自己独立的军事手段,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在称霸大陆方面取得突破。军事实力的均势迅速地朝着有利于西方的方向变化。为解释这种变化。必须再次说明欧洲权力的分散。首先在城邦和随后在较大王国之间进行的原始形式的军备竞赛产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将要产生什么。这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有社会经济根源。既然意大利交战的军队不再由封建骑士及其侍从组成,而是由商人支付和特定城市的行政长官监督的长矛兵、弩手和骑兵组成,因此该城市会几乎不可避免地要求实现所付金钱的价值,尽管雇佣兵队长们耍尽花招,以免自己成为冗员;换句话说,城市需要能迅速取胜的那种武器和战术,以使军费降下来。同样,既然君主有了一支自己直接控制和支付的‘全国性’军队,他们就急于看到这支力量产生决定性的结果。” “根据同样的理由。这种自由市场制度不仅迫使大量雇佣兵队长为签订合同而进行竞争,也促进手工工匠和发明者改进他们的产品。以争取新的订货。当最初使用大炮时,西方和亚洲在大炮的设计和效力方面都没有多大差别。发射石球和产生轰然巨响的巨大炮管显然看起来很了不起,并曾起过作用,就是土耳其人曾用于轰击君士坦丁堡城墙的那种炮。然而,似乎只有欧洲才存在不断在技术上进行改进的动力:在火药粒方面,在用铜和锡合金铸造小得多(但火力同样强大)的大炮方面,在炮管和炮弹的形状及结构方面,在炮架和炮车方面。这一切极大地提高了大炮的火力和机动性,给了这种武器的所有者摧毁最坚固堡垒的手段。” “但这并不是说其他文明没有改进他们早期的、构造简单的武器。它们经常通过模仿欧洲样式或说服欧洲来访者(如在中土的耶稣会会员)出让他们的专长,来进行改进。但因为眀朝政府享有大炮的垄断权,而且俄国、日本和莫卧儿印度不久也取得了这种垄断权,既然它们的政权已经确立起来,改进这种垄断权的诱因就要小得多。中原人和日本人转向闭关自守以后,就忽视了发展武器生产。伊斯兰兵因固守传统的作战方式,对大炮的兴趣比较冷淡,直到后来为时已晚,难以赶上欧洲的领先地位。面对不太发达的民族,俄国和莫卧儿军队的指挥官们没有改进武器的迫切需要,因为他们已经拥有压倒敌人的军队。正像在一般经济领域一样,欧洲在军事技术这个特别领域受到繁荣武器贸易的刺激,取得了对其它文明和实力中心的决定性领先地位。” “这种武器螺旋上升的两个进一步后果,一个是确保了欧洲政治的多元化,另一个是它最终获得了海上霸权。海上‘火药革命’的影响甚至更为广泛。在海战极力模仿陆战的时代,在帆船上安装大炮是非常自然的发展。正像中世纪的城堡沿城墙和堡垒配置弓箭手以击退包围的军队一样,热那亚、威尼斯和阿拉贡的大商船也以弩机武装起来,守在船头船尾的‘堡垒’中,以保卫自己免受地中海穆斯林海盗的侵犯。这会造成船员的严重伤亡,尽管这不一定真能拯救和平的商人,如果进攻者果真下了决心的话。” “然而,一旦水手们领略到陆上大炮设计方面所取得的进步,就会很快将这种武器装在船上,远距离武装帆船的发展预示了欧洲在世界上地位的重要推进。西方海军强国利用这些舰船使自己处于一种非常有利的地位:控制大西洋商路,慑服所有容易受到海上实力攻击的社会。回顾历史时,有时似乎很难理解:一个像葡萄牙这样人口和资源都很有限的国家,怎么能航行如此之远并取得如此之多。在上述欧洲陆军和海军优势的特殊情况下,这绝非不可能。这一步一经迈出,帝国的丰厚利润以及获取更多利润的愿望更加快了扩张的过程。”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一章 凡间精灵 写到这里,陈伟停了下来,他的脑中浮现出了一幅幅宏大的历史画卷,一时间文思如泉涌,不可扼抑。 他定了定神,继续写了下来。 “‘欧洲扩张’史中有些因素以前被忽略了,或仅简单提到。没有对个人作用方面进行考查,然而这方面的内容是很丰富的:亨利等人的鼓励;造船工匠、武器制造者和学者们的天才;商人的进取精神;最重要的是那些参与远航,沿途经受浩瀚大海、恶劣气候、荒凉地形和残暴敌人可能造成的种种艰难困苦的绝对勇气。由于个人得失、国家荣誉、宗教狂热,或许还有冒险意识等各种动机的结合,人们甘冒一切风险,欧洲的船长、船员和探险家们最杰出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可以用来实现其野心的船舶和火力,他们来自笼罩着竞争、冒险和企业家精神的一种政治环境。” “欧洲扩张的好处是广泛而持久的,而最重要的是它们有助于促进已经存在的机制。虽然重点在于获取金、银等贵金属和香料,但不管这些贵重物品多么重要,也不能忽视欧洲海员横跨大西洋以后大量涌进欧洲港口的次要商品的价值。进入纽芬兰渔场带来了用之不竭的食物供应,而且大西洋还提供了照明、润滑和其他用途迫切需要的鲸鱼油和海豹油。糖、靛蓝、烟草、大米、毛皮、木材和像土豆、玉米那样的新植物,都增加了欧洲大陆总的财富和福利,当然。后来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肉和棉花到来。像渔业这种大宗贸易在捕鱼和销售方面都需要雇佣大量人手。这进一步促进了市场经济。而这一切对欧洲造船工业造成了最大的刺激。把大量手工工匠、供应厂商、商人和承保人等都吸引到伦敦、布里斯托尔、安特卫普、阿姆斯特丹及其他许多港口周围。其直接效果是使很大一部分西欧居民、而不仅是少数上层代表人物,对海外贸易成果发生了一种持续的物质兴趣。” “如果在这一个商品单子上再加上俄国向大陆发展的贸易,即从俄国运到西欧的毛皮、皮革、木材、麻、盐和粮食,那么学者就有理由把这描绘为一种“现代世界体系”的发端。开始时是许多单独的扩张,它们确定不移地汇合为一个连锁体:几内亚沿岸的黄金和秘鲁的白银被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用于支付从东方来的香料和丝绸;俄国的冷杉和木材帮助它从英国采购铁炮;粮食从波罗的海途经阿姆斯特丹运到地中海。这一切造成一种持续的相互作用----欧洲的进一步扩张,带来新的发现,因而带来贸易机会,结果是额外的收获。这又刺激了更大的扩张。这不一定就是一帆风顺的,欧洲的大战或内乱会急剧减少海外活动。但殖民强国几乎从不放弃自己的囊中物,而且在短期内新的扩张浪潮和探险又会开始。如果已经确立起来的老牌帝国没有开发它们占有的阵地,毕竟还有别的国家想取而代之。” “最后,这是为什么这个机制如同以前一样继续起作用的最大原因:欧洲国家已经很尖锐的多重竞争,更发展到大洋彼岸的领域。西班牙和葡萄牙人虽曾极力保住罗马教皇分配给它们的对外部世界的垄断地位,但它们简直就不可能保住,特别是当人们认识到并不存在从欧洲通向中土的东北通道或西北通道以后。还有在那以前,荷兰人、法国人和英国人的船只已冒险穿越大西洋,稍后进入印度洋和太平洋。英国呢绒业的衰落和尼德兰起义加快了这一过程。在国王和贵族的庇护下,在阿姆斯特丹和伦敦大商人的资助下。以及在宗教改革和反宗教改革造成的一切宗教和民族主义狂热的推动下,新的商业和掠夺性远征从西北欧出发,以获取一份赃物。既有获得荣耀和财富、打击竞争者和增进本国资源,也有把新的精神变成真诚信仰的前景。” “这种日益加剧的商业和殖民竞争的比较合理方面,是科学和技术知识的平行发展。无疑这一时期的许多进步都是军备竞赛和争夺海外贸易的副产品,但其最终的好处却超越了它们不光彩的起源。改进了的制图学、航海图、望远镜、气压计、海面高度仪和装有平衡架的罗盘等新仪器,以及更好的造船方法,都有助于使海上旅行成为风险较少的旅行方式。新的庄稼和植物不仅带来了更好的营养,也是对植物学和农业科学的一种促进。冶金技术以及实际上整个炼铁工业取得迅速进展,深层采矿技术取得同样进展。天文、医学、物理和工程学也得益于日益加快的经济步伐和科学价值的提高。富于探索精神的理性头脑进行着更多的观察、更多的实验;而印刷业除了印制本国语的圣经和政治论文外,还传播着这些发现。这种知识爆发式的积累性作用,支撑着欧洲技术优势以及随之而来的军事优势的进一步增强。甚至强有力的奥斯曼人,至少是他们前线的战士和海员在三个世纪以前都感受到这方面的某种影响。对其他活力更差的社会来说,其影响就更为严重。不管亚洲某些国家是否起飞进入自发的商业和工业革命,它们会完全不受干扰这一点似乎很值得怀疑;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即在比较先进的欧洲国家占据了世界强权阶梯的顶上几级以后,其他社会是极难再攀登并超越其上的。” “似乎可以这样说,这种困难是多方面的,因为向上攀登阶梯不仅需要获取欧洲的装备甚至欧洲的技术,而且要全面借鉴使西方社会不同于其他一切社会的那些一般特征。这意味着有一种市场经济,即便不是亚当?斯密提出的那种程度的市场经济,至少商人和企业家不会经常受到威慑、阻挠和掠夺。这同样意味着要有一种权力中心的多元化。每个中心都应尽可能有自己的经济基础。以免出现一种强加的东方式**制度的集权化前景。而创造出进步的刺激竞争的一切可能前景,尽管会有骚动,偶尔伴有残忍。推而广之,这种削弱经济和政治的僵化会意味着同样削弱文化和思想的正统观念,这是一种探索、争论和实验的自由,是信仰改进的可能性,是关心实际而不是抽象的事物,是一种蔑视达官贵人的信条、宗教教条和传统民俗的理性主义。在多数情况下并不牵扯许多积极因素。而是阻碍经济增长和政治多样化障碍的减少。我个人认为,欧洲的最大优势是它较少被其他文化所羁绊。” “以上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粗浅看法,我虽然不可能对此加以证明,但根据它固有的某种内部逻辑,这种种一般特征是相互关联的,而且似乎都是必然的。欧洲的优势是经济自由放任、政治和军事的多元化以及智力活动自由的一种结合,这些因素在经常的相互作用中产生了‘欧洲的奇迹’。因为这种奇迹在历史上是独特的,似乎可以合理地假定,只要模仿其全部组成部分,就可以在别的地方产生同样的结果。我觉得。在中东和亚洲的各个帝国或除欧洲以外的其他社会都不存在这种关键成分的融合,于是。当欧洲已发展为世界舞台的中心时,它们却似乎仍停滞不前。” “敬爱的林先生,我明白您为什么要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我也明白您的心愿是什么,当年曾有一个人怀着和您一样的心愿来到欧洲,他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我想您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您的兄长林义哲,我的姐夫。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却给了我人生最为重要的启迪。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能够见到他最后一面。而我听说您的消息时,曾高兴的流下了泪水,我对您的感觉,就好象是姐夫又在我面前重生了一样,而您在日本所做的一切,彻底改变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以及乾国和俄国乃至整个东亚的未来,我能够预见到这一点,所以,我愿意尽我所能来帮助您,虽然我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可能解决不了多少您在乾国面临的难题----我相信它们比日本的难题要大得多,但仍然衷心的希望它能给您以启发和帮助,就象姐夫当年对我的启发和帮助一样。” “我现在正在培训乾国的十二名海军学员,我希望将他们培训成最优秀的海军战士,当您能见到他们时,也许会从他们身上看到我的影子,那样我就满足了。” “很期待有一天,能和您当面讨论这些问题,并见一见我亲爱的姐姐陈婉,您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希望您能多多照看她。” “顺致安好。” 在信的末尾署上自己的名字之后,陈伟仔细的将这封长信又从头看了一遍,小心的放入信封之中封好。 此时的陈伟,还想不到,他的这封信,会给林逸青以怎样的启发。 而正是这封信带来的启示,让林逸青将乾国这个古老的国家,推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十二天后,西班牙,直布罗陀港。 “不屈”号已经回到了她的母港,此时没有得到舰长费希尔上校的命令,舰员们谁也没有离舰,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但乔治王子却发现,陈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不时的望向岸上,目光中带有一丝焦灼。 乔治明白好友在思念他的“梦中女神”----那个名叫耶赛妮娅的酒馆女招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耶赛妮娅站在屋子中央怅怅地愣了一会儿,她刚从港口回来,好想沉溺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的哀伤之中,但她知道,自己最好还是把该干的活儿都干了,才能在陈伟到来时,有和他独处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她将杯盘洗了以后,把柜橱里剩下的食物检查了一遍。她不用称量便可以看出,面粉吃不到周末,装糖的铁罐已经见底了,茶叶和咖啡的纸包几乎是空的,油已经没有了。她不无懊恼地看到。惟一能使她心神稍定的只有那袋土豆。随后她把地板洗净。坐下来,准备把一条皱边缝在那件用旧衣服改做的裙子上,但立刻记起那块衣料在镜子后面放着,于是便走过去把它取出来,随之又往镜子里照了照。 在胡桃木做的镜框里映出一间明亮而空旷的房间,房中站着一位姑娘,她身材苗条,个子不高。身上穿着一件廉价的白底粉花细纱布衣服,肩上披一块灰绸头巾。那张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尚带着些稚气的脸庞,表情活泼而又生动,一双对她的年龄说来稍嫌严肃的明媚动人的眼睛流露着一种深沉、专注而又羞怯的神色。她那并非十分端正的面容之所以动人,就在于它那明丽清秀的轮廓;这张脸上的每一条曲线、每一个凸起的地方自然都能在许多女子的容貌里找到,但是将它们合在一起,就其整体而言,这张脸庞则别具一种非凡的风韵和与众不同的美。除去“美丽诱人”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她了。 镜子里的姑娘也像耶赛妮娅一样无意识地微微笑了笑。这笑容显得有些凄楚,耶赛妮娅看到它就仿佛看到别人的笑容一样。心头不禁为之一惊。她把脸紧贴在镜子上,闭着眼。用手轻轻地抚摩着照见她影子的地方。一阵隐隐约约的甜滋滋的思绪涌上心头,一闪而过。她挺起身,笑了笑,又坐下来拿起了针线。 她身上有两位姑娘,两个不甚谐调而又美妙异常地融合在一起的耶赛妮娅:一个是被遗弃的“弗拉明戈人”流浪者的女儿,收养她的酒店店主的女招待;另一个则是一首活生生的诗篇,这诗篇音律和谐,形象奇丽,充满了排比对衬的奥妙,宇字句句都是那样相得益彰,辉映成趣。她对生活的认识只限于她所经验过的范围,但是她却能从一般现象中看到它所反映出的另一层意义,耶赛妮娅可以见到超出于事物本身的东西。而没有内心的领悟,即使是一目了然的事物,她也会感到陌生。她善于读书,也喜欢读书,但是她读起书来,正如对待生活一样,其着重点是那些字里行间的含意。她凭借着她那特有的灵感,每每会有大量精深细微的发现。这些发现虽然很难形之于笔墨,但是却像纯洁与温暖那样重要。有时,往往是一连数日,她甚至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躯体宛如被琴声打破的静谧一样再难支撑下去,她觉得,她在周围看到的和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团平庸而繁杂的不解之谜。这时她往往会在夜间怀着激动而胆怯的心情跑到海边,去等待黎明的到来,在那儿,在熹微的晨光中,她非常认真地用目光搜寻那艘高大雄伟的蒸汽战舰。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二章 久别重逢 她认为,同上帝的这种点头之交已足以使他为她家消灾免祸了。她还能设身处地为上帝着想:上帝经常忙于千家万户的事情,所以,依她看,对待生活中小小不言的麻烦,自己也应该像个知趣的客人那样,看见主人家里已是高朋满座,就应见机行事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一点儿,耐心地等待忙得不可开交的主人空下来。 耶赛妮娅缝完以后,便把活计放在角落里一张小桌子上,解衣睡下,熄了灯。但她很快就发觉自己没有丝毫睡意,神志像白日里一样清醒,夜色也似乎是假的,身体与头脑一样,都感到十分轻松而且亮堂堂的。心房像怀表似的恍惚在耳朵和枕头之间突突地跳着。耶赛妮娅气鼓鼓地翻来覆去,一会儿把被子撩开,一会儿连身子带头一股脑儿地蒙了起来。最后,她终于召来了她那通常用以催眠的想象:她想像着一面往那亮晶晶的水里慢慢扔着石子,一面看着那一圈圈向四周轻轻扩散开来的涟漪。耶赛妮娅便立刻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心爱的梦:鲜花开满枝头的树木、苦闷、诱惑、歌曲和一些神秘的幻影,在这些幻想中她醒后所能记得的只是从脚下一直漫到胸口的晶光闪闪、清冽宜人的海水。看到这一切,她在梦境中又逗留了片刻,随之便醒过来,并坐起身来。 她已全无睡意,就仿佛根本没有睡过。一种清新、欢悦以及想做些什么的感觉使她十分快慰。她像察看新居似的环顾一下四周。黎明乍临,天虽没有大亮,但晨光微露。周围的事物已依稀可辨。窗户下部还是黑的。上部已经发白。一颗闪闪发亮的启明星正在最上面的窗根附近向室内张望。耶赛妮娅知道已再难入睡了。便穿好衣服,走近窗前,摘下钩子,推开一扇窗户。窗外一片寂静,它凝重而清晰,似乎刚刚来到这里。在朦胧的蓝色的薄明中显出影影绰绰的灌木丛的轮廓,更远一些的树木仍在沉睡;空气闷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姑娘凭窗望着这番景色不禁展颜微笑。突然。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召唤,她的整个身心都为之一振。她似乎从明显的现实中又重新醒来一次,从而感到越发明显和确凿无疑。 养父还没有回来,但耶赛妮娅却早早的来到酒店里,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家小酒店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人称黑暗之门。客厅很小,但往来的人不少,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她从不跟任何人搭讪。日子一长,她认识了小酒店里的那些常客。这里云集了最千奇百怪的顾客。仅仅因为她的存在,才使得那家小酒店和那里的人都显得那么异乎寻常和与众不同,仿佛她用自己的芬芳把他们都浸透了。 有一天,一名摄影师走进了小酒店。从外表上看,他跟店里的顾客没有任何分别。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不修边幅。他穿着一件对他来说太长的上衣,一条平纹布裤子和一双肥大的军用皮靴。他拍摄了大量经常光顾小酒店的那些客人的照片,然后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常客,如此一来,在其他人看来,他拍的好像是全家福。后来,这些照片登在一本以直布罗陀为主题的摄影画册里出版,照片下面的说明文字很简单,只列有这些顾客的名字或者外号。她在好几幅照片中都出现过。在照片上的所有的人当中,读者最先注意的是她。在摄影画册页脚的说明文字中,她的名字是“耶赛妮娅”。这是一个“弗拉明戈人”也就是英国人经常说的“吉普赛人”的名字。 那一天她穿的恰恰是一件很象吉普赛女郎穿的裙子,她站得直挺挺的,但其他人的姿势却很随意,比方说,那个名叫加西亚的摄影师甚至把头靠在那张仿皮漆布长椅上呼呼睡着了,很显然,他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这个名字是在她开始在小酒店工作的时候,别人给起的。那一天很多人坐在同一张桌子边。看到她出现,有人大叫起来:“哎呀,耶赛妮娅来了……”起初,她显得有些惶恐,但没过多久她的脸上便绽出了微笑。这时加西亚站了起来,装出一副很庄严的口气说道:“今天晚上,我为你命名。从今往后,你名叫耶赛妮娅。”久而久之,他们当中所有的人都叫她耶赛妮娅,她现在想来,她有了这个新的名字之后,反倒觉得放松了。是的,是放松了。 因为她本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她也曾向养父帕布洛老爹问过自己的身世,但养父总是含糊其辞,说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他醉了的时候,她又一次问起,养父才告诉她,她是一个大雪的夜里,一个面目凶恶的穿着破旧的吉普赛布袍的大汉将一个怀孕的乾国女子送到了这里,给了他一些钱,要他想办法找人给这个女人打胎,而后大汉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那个乾国女人后来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婴,就是耶赛妮娅,只是那个乾国女人生下她不久后就去世了,被他葬在了公共墓地里。耶赛妮娅问她的名字,帕布洛老爹说她的名字叫特丽莎,特丽莎这个名字在西班牙语中意为美丽的黑发女人,她的确人如其名,是个非常美丽的乾国女人。 从那时起,耶赛妮娅知道,自己的血管里,流着一半乾国人的血。 而让她倾心仰慕的陈伟,也有一半乾国人的血统。 这也许就是她和他能够相互吸引的另外一个原因吧?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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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希尔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他注意到这些军官们有的人脸上似乎也有青肿和细小的伤痕,还有的人军服出现了破损,但总的来看,他们的神情是愉快和放松的,有的人似乎还显得很是得意。 费希尔寻找着陈伟和乔治王子的身影,他很快便看到,乔治王子正坐在一名已然昏死过去的陆军壮汉的身上抽着香烟,他身边的陈伟坐着另外一个陆军军官,正若无其事的向其他几名海军军官发着香烟。 看到费希尔到来,陈伟和乔治王子立刻从陆军军官的身上站了起来,向费希尔行了一个军礼。军官们也跟着纷纷向费希尔行礼。 “这里是怎么回事?”费希尔看了看地上昏迷着的两个彪形大汉,转头向陈伟问道。 “报告长官。两名陆军印度义勇军团的军官试图加害酒馆里的一名妇女,被我及时阻止之后,又带了十二人过来。加害一位皇家海军军官,被皇家海军军官们阻止了。”陈伟迎着费希尔的目光,字句清晰的说道,并且着重强调了“皇家海军军官”一词。 听到陈伟的话,一些海军军官们的脸上禁不住现出了微笑。 在英**队中,只有海军拥有“皇家”一词的前缀,陆军则没有这个说法。究其原因,是在英国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反对封建**王权的战争中,以奥利弗?克伦威尔为首的英国陆军(当时称为“新模范军”)打败了支持国王的王党军。把英王查理一世俘虏了,经特设高等法庭审判,以暴君、叛国者、杀人犯和人民公敌的罪名将其送上断头台。之后复辟上台的查理二世将英国的海上武装力量定名为“皇家海军”,而拒绝颁发陆军使用“皇家”字样的特许状。从那时起至今日。英国王室一直对陆军心存芥蒂。虽然英国陆军中不乏许多冠以皇家名号的军团(如皇家苏格兰龙骑兵卫队和布鲁斯皇家枪骑兵团),但始终没有同意英国陆军前冠以“皇家”这一称谓。 “他们想要加害的那位皇家海军军官,就是你吧?”费希尔当然知道陈伟平时的脾性,虽然他说这番话时板着脸,语意也暗带讽刺,但嘴角却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是的,长官,我在这里代表受害人向您郑重控诉。这些人犯下了针对妇女的严重暴行,有许多证人。”陈伟注意到一队陆军宪兵正在向这边跑来。指了指那些围观的酒客,对费希尔大声说道,“受害人也在这里。” 陈伟转头望了望立于酒店门口不安的望向这里的耶赛妮娅,看到年轻姑娘那惊恐的目光,费希尔顿时明白了一切。 “好吧!我需要一份详细的陈述报告,詹姆斯。” 英国,伦敦,罗特希尔德银行总部。 “我实在是太放纵詹姆斯了,想不到皇家海军的严规,都无法改正他的毛病。”接到从直布罗陀港发来的电报的萨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电报丢在了桌上。 陈伟率众打伤一大票驻守于直布罗陀港的英国陆军印度军团的军官之后,在直布罗陀基地引发了轩然大波,但在皇家海军和直布罗陀港极有威望的“不屈”号舰长费希尔上校全力维护了自己的部下,加上印度军团平日里经常惹事生非,恶名在外,是以最后军事法庭宣布陈伟的行为是正当的,不承担任何责任,而比利等陆军军官的行为是犯罪,将按军法严加惩处。 这次事件虽然以最为有利的形式平息了,但身为陈伟的母亲,萨拉却越发的担心起儿子来。 “其实我觉得,詹姆斯少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当,”一个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清瘦的中年英国男子微笑着说道,“您当初送他进入皇家海军,是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夫人,我们大家都高兴的看到,詹姆斯在皇家海军当中学会了很多东西,他养成了高贵、正义的品质,并学会机灵的处理复杂的问题,而这些是一名优秀人物所必不可少的。” “您这么看?塞弗尔先生?”萨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面前的这位名叫埃利克?塞弗尔的犹太银行家,是罗特希尔德银行最重要的智囊团成员之一,他的见解一直为萨拉所看重。听到他如此的赞扬自己眼中的这个令自己颇为头疼的儿子,萨拉不能不感到惊奇。 “说实话,夫人,在我的记忆中,林义哲先生似乎并没有和詹姆斯有过太多的接触,但我不知怎么,总能在詹姆斯身上看到林义哲先生的影子。”塞弗尔微笑道。 “的确是这样。”萨拉点了点头,“也许,他现在是受了林的弟弟的影响。” “呵呵,我听说詹姆斯和林逸青先生一直保持着通信,也许他是受了林逸青先生的影响,林逸青先生毕竟是林义哲先生的双胞兄弟,很多行为几乎是一样的。”塞弗尔说道,“也许詹姆斯也想象林逸青先生那样。在军事上取得杰出的成就呢。” “林逸青的军事才能的确非常突出,但其它方面似乎要差一些。”萨拉说道,“日本的战争已经结束一年多了。他回到了乾国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他的才能似乎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失了。我听说他这一次离开北京后,并没有得到重要的官职,而是回到福州老家,安心的读起书来,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真是让人莫明其妙。” “呵呵,夫人,我倒是觉得。这位林逸青先生是在等待机会。”塞弗尔笑着说道,“您要知道,林义哲先生当年在乾国推行改革,虽然位高权重。还得到了皇室的支持。但仍然面对着巨大的阻力。最后他的改革还没有完成,便去世了。而他的这位双胞兄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但走的道路,却截然不同。” “噢?”萨拉的眉毛习惯性的扬了起来。 “您知道,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塞弗尔接着说道,“这位林逸青先生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融入到敌人当中。所以才会做出参加科举考试的举动。而且,您注意到没有。他竟然说动他的妻兄何先生将船政大臣的位置让给了一位有着亲王头衔的年轻皇族……”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萨拉微笑了起来,以她的聪明,立刻便洞悉了林逸青的意图。 “这么说来,我们在日本的行动,和他比起来,有些过于直接了。”萨拉说道。 “是的,而且我们对日本的影响,已经引起了俄国政府的警觉。”塞弗尔点头道,“俄国政府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们了,当然,他们是不会得手的。” “日本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给了梅耶卡尔叔叔一记响亮的耳光。”萨拉说道,“只是希望俄国人的背后,不会有他的影子。” “我已经安排了监控的手段,如果他那么做的话,那就是家族内的战争了。”塞弗尔平静的说道,“不过我想他既然把德国视为祖国了,那他就不会给俄国太多帮助的。日本的目标已经实现,我们下一步主要是看乾国了。” “是这样。”萨拉说着,目光转向了墙上的巨幅地图,“希望林逸青的动作能快一些,呵呵,对不起,我有些心急了。”她自嘲的说了一句。 “我理解您的心情,夫人,不管是谁,了解了‘东方耶路撒冷计划’,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急的,呵呵。”塞弗尔微笑道,“我的心情其实和您一样,但我们还需要等待那位林逸青先生的消息。” ※※※※※※※※※※※※※※※※※※※※※ 不要流泪。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坚强,一定要坚强:“你可以废除长老合议制,废除奴隶的地位给他们恢复自由身,禁止武士酗酒和**,为什么你就不能改变首领决战的规矩?” “只有最强的勇士,才可以统领望月家族。”父亲缓缓地站起身来,“也只有最强的勇士,才配娶我的女儿。” “我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叫起来,“我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见过我!” 父亲疲惫地合上双眼,这些话已经说过十次、百次、千次。从她十六岁的那一年说到十八岁。他累了。他努力地想做一个温柔的父亲,他不想象对待那些顽腐的长老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他们都是好小伙子。” “可是父亲啊,他们要娶的不是我,而是望月家族的首领之位啊。”她向前踏出两步,她的双手痉挛般地捏在一起,以至于掐出了几条浅浅的血痕。比武大赛就要开始了,来自十个部族的勇士们已经聚集在天长山上,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父亲走过去,用粗大的手掌扶住女儿的肩头:“你是望月家族的传人,我的女儿。学习媚术给了你光彩照人的脸;学习女艺给了你千娇百媚的身体。你最擅长的忍术是读心术,你可以读懂丈夫的心,可以讨好他、满足他、控制他。没有谁能抗拒你多情的眼,没有谁能防御你温柔的唇。望月家族最好的女忍教导了你十年,你的父亲。我,给了你所有女人应有的魅力。只要你运用它,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你弑父、杀妻、卖儿卖女。” “我不想那样做。我不想用我的忍术去强迫别人爱我;我不想用我的身体去讨好我的丈夫;我不想用我的脸去献媚。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父亲,我真的、真的、真的渴望真心的爱。” “那样的爱,是不会长久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就像你对我的母亲?” 父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退开两步:“我爱你的母亲。” “你驱逐了她,不是么?前任首领的女儿,你在勇者大赛中赢得的奖品。”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深如古潭的漆黑双眼紧紧地住父亲的脸。 “滚出去!”父亲的须发愤怒地直立起来,他拼命地用手掌拍打着红木桌。桌子上的茶杯颤巍巍地一晃,泼出几滴碧幽幽的茶液洒在地下。她绷紧了双唇,缓缓地屈膝。给父亲拜安然后转身走出大厅,再乒地一声将门摔上。 父亲的喉头一甜,他用手拼命地捂住嘴,一口鲜红的血却透过指缝喷涌而出洒在地上。 城堡外。明媚的阳光将窗台晒得滚烫。一名年轻的忍者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不存在一般地站在门边。父亲望着窗外的云看了许久,才轻声地叹息着:“都来了?” 年轻的忍者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用不着回答,他的出现就是答案。他是首领的贴身护卫,不多话是他诸多成功经验之一。 “帮我穿盔甲吧。”老人的声音中有着无限的疲惫,似乎只一夜之间他便衰老到不能自理的程度。年轻的忍者打开放在书架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古老的铠甲来帮他穿好。并把长刀栓在老人的腰带上。 老人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一下长刀的刀柄,缠着锦绦的刀柄光滑且冰冷。他抬起腿向门外走。卫兵见到他,忙着推开巨大的石门,主礼者伸长了脖子高声地唱着他的名字,洪亮的声音运足了底气从门口喷射到巨大的客厅当中,在由整块岩石雕空而成的大厅里嘤嗡嘤嗡地回响。身披铠甲的武士们都停止了交谈向门前张望,只见一个身材威猛的老人穿着青色的铠甲,佩着青色的腰刀大踏步地走进来。他威猛的双眼迅速地扫过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脸,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要鼓足了勇气才能迎接他锋利的目光。他们不能躲避,躲避首领的注视是怯懦的表现,是阴谋的代言。但他的眼实在是太尖锐了,以致于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坐。”老人没有特意提高嗓音,但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是站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单独说的那样清晰。然后他坐下去,勇士们跟着坐下去。老人慢慢地端起眼前巨大的瓷杯举向空中:“喝。”他将杯送到嘴边一仰头,整整一满杯酒被他一饮而尽。勇士们却有一半人偷偷地皱眉,他们用的是跟首领一样大的瓷杯,这些酒未必醉得倒人,但一口喝下这么多酒却是没人试过。大家相互窥视了一眼,看到别人都在像自己一样地伸手去端杯,再把杯放到嘴边,于是都横下心来咕咚咕咚地往下咽。直道最后一滴酒灌下肚子里才放下酒杯来头晕目眩地望向前方,却发现斑驳的石椅边,首领,却不见了。 “首领呢?”有人轻声地问。 “用膳!”主礼者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大厅里。 “这算什么?” “你以为是老丈人选女婿么?” “不是么?” “当然不是。这是夺权。”有人推开桌子站起来:“喝酒吃菜有的是地方,快领我在城堡里转一转。做了首领才知道城堡的样子岂不是叫人心急?” “那也不用这么公然将谋反挂在嘴边吧。” “他是在学首领当年的样子。一个字都不改,好没创意。” “总比那些天天在在心里想,嘴上却不说的人强。” “我只是尊老爱幼罢了。据说,千代女阁下很讨厌粗鲁的人,尤其是像她父亲一样的。” “望月家族可没有女人选丈夫的前例,千代女有什么发言权?” “千代女可是女忍中的佼佼者,一个不高兴在枕边用起媚术来,不要说首领之位拿不到,连命是怎么丢的都说不清啊。冈山家族的勇士果然是不长心眼的,佩服呀。” “胡说八道,哪里有谋杀亲夫的女忍。” “做不做得‘亲夫’,难说得紧啊。” “那怎么办?”有人担忧起来。 “什么怎么办?” “她一笑你就死,那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有什么防御措施吧?” “回家呀。别娶就好了。” 有人看了一眼空空的首领宝座,红着脸没有回答。还有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大家都是为了那个座位才来的,他们将相互厮杀,并迎娶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人。 “小姐!小姐!”侍女叫着追上去。但她却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她越过绿茸茸的草地,又穿过稀疏的树林,直跑到河边,才用手扶住身边的树大口大口地喘息。河水清澈透明,粼粼的波纹里映出她仓惶无助的脸。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四章 名士之风 我不要嫁给那些男人!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呼喊。 水面映照,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头戴白牦尾头盔身穿一身红色铠甲的人。 他的脸隐藏在头盔的鬼脸面具下,看不清楚,显得很是恐怖,但那两撇长长的黑胡子,却让她感到格外的熟悉。 “你是谁?”她惊叫了一声,伸手一下子揭去了鬼脸面具。 对方伸出手挡在脸上,向后连退了数步。 “你是谁?让我看看你的脸……”她叫着追了上去。 “千代女,在来生,我们还会相见的,那时你会认得我……”那个人说着,竟然慢慢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望月诗织猛地直起了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望了望身边,看到林逸青和妹妹望月香织都在熟睡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的重新躺下,看着月光下林逸青那英俊的脸庞,想起刚才他给她们姐妹二人自日本完成任务归来后的“奖赏”,心中满是温柔爱意。 她伸出手轻抚着林逸青微带髭须的脸,惬意的享受着那滑过指尖微糙却温暖的感觉。 “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是做了恶梦?”林逸青没有睁眼,但唇边却带有微微的笑意。 “没有……只是……梦见了……先祖望月千代女阁下,呵呵。”望月诗织轻吻了一下林逸青的额头,微笑着答道。 “哦?千代女阁下没和你说什么吗?”林逸青睁开眼,伸出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拉近。轻抚着她白如雪练的肚腹。轻声问道。 “没有,只是梦见了千代女阁下少时的一些传说……”望月诗织回想着梦境,不知怎么,竟然感到有些惆怅。 “是什么传说?”林逸青问道 “望月千代女阁下一直追寻人间真爱而不得,想要娶她的人都是为了望月家首领之位,互相残杀,最后……都死了,后来是武田信玄公的侄儿望月盛时娶了她。而后在长筱之战中,盛时也死了,她最终还是孤独一人……”望月诗织的声音渐渐的变小,最后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你不会象她一样的。”林逸青明白她在想什么,呵呵一笑,将她横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有我,我们的后代。会继承你的家族事业。”林逸青用手轻抚着她有着后世女孩梦魅以求的“马甲线”的小腹,看着她秀美的面庞。意味深长的说道。 望月诗织想起那还存在于体内险些令她晕厥过去的滚滚热流,心中满是甜蜜的感觉。她嘤咛一声,伏在了他的胸口。 “主公偏心……”妹妹望月香织的嘻笑声从旁边传来。 “敢说我偏心,明天的酒宴,罚你跳舞。”林逸青笑道。 “那有什么,为了主公,做什么都可以哦……不,不行,我的舞只是给主公一个人看的……” “想哪去了!不是让你跳那种舞!明天可是我的生日庆宴,你不是想要让我难看吧?” “嘻嘻,这可说不好哦,要看主公今夜的表现了……” “鬼丫头!你等着!一会儿就来收拾你!” 这一天是林逸青的三十岁生日,林府宾客如云。 整整一天的喧嚣过后,入夜了筵席依然不断,不过只剩下内堂中的四十余人。数十盏大红色的纱灯在周围点燃,林府的“雅风堂”里一片光明。也不再设桌椅,宾客们都屈膝跪坐在厚软的羊毛地毯上,诺大的地毯布满整间雅风堂,上面编织有巨大的林逸青的家徽图案----金翅大鹏鸟。 林逸青虽然说现在并无官职在身,但现在他一个人的生日,福州城的世家大族前来祝贺的人却络绎不绝,林逸青大喜中特意在祖宅“雅风堂”安排了北方蒙古族的全羊大宴,并且一直端坐在珠帘后殷勤的举杯,和他并坐的是贝勒穆麟德?宜邝。其他人则都在珠帘外,在焦香的烤羊前谈笑,欣赏中央绝色舞女的表演。 一位宜邝特意请来的曲乐高手凤晓蓉竟然亲自在一旁操琴,只是一张清丽秀美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另一个毫无表情的人则是陪坐在末座的一个红衣女子,与凤晓蓉的美丽不同,她一张脸明丽照人,宛如珠玉,两道清翠的眉宇间却有一股英气。 她是雾隐流的女忍者首领星月琉璃。 星月琉璃一直不喜欢这种酒宴。可是自从她的父亲去世以后,家族中竟然已经没有男子剩下,十余代名忍之血的家族,那些倾世的武士们都把鲜血洒在了战场上。星月一族的人口越来越单薄。为了星月一族的威名,星月琉璃不得不以女儿之身,顶起门户。 而她那一年不过十二岁,本应该在花圃前看着清清的月光…… 到现在为止,她已历经无数生死搏杀。 心里想着,星月琉璃手中的银匕首却没有停下,刀刀削在羊腿上,精妙的小刀刀术把羊腿切成细条。可是在一盘喷香的肉条前,星月琉璃只轻轻皱了皱眉。她不适应这种贵族世家酒宴的喧闹,星月一族的女儿也一样流着名忍的血,不怕鲜血与黄沙,却不是逸乐中人。 “星月小姐难道不喜欢蛮族粗糙的食物么?”福州将军莫图山的长子竟然离开了上首的贵客席,亲自来看末座的星月琉璃。 “不敢,”星月琉璃正色道,“我常年在军中吃得极其简陋,已经习惯了。何况蒙古族的食物也并不粗糙。” 福州将军莫图山是关外渤人“青狮”部人,由东省调任福州,其人英武雄烈,长公子莫真却没有其父的勇武,反而喜欢各地的美女,府中蓄养的舞姬歌女不下二百人。据说夜夜都是欣赏身披轻纱的美女所跳的艳舞。而后趁着酒兴狎戏。莫图山怒起就把长子鞭打一顿。平时却没有时间管教。莫真反而以为父亲不解风情,到了北京后越来越喜欢京中世族的生活,也在京城的贵族公子中留下了风流的名声,随父调任福州之后,作派仍是一般无二。今天来给林逸青庆生宴歌舞助兴的舞女中,有一多半是出自于他的府上。 “星月小姐是……日本国名将之后,却如此美丽娇嫩,实在不宜从军。沙场艰苦。红颜易老啊,”莫真却不缺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已经纠缠了星月琉璃半个晚上,可是星月琉璃始终冷面相对,莫真也无可奈何。直到林逸青的家宴开始,大家谈笑不禁,莫真又喝到半醉,才敢上来再试一试这日本国名将之女的锋芒。以莫真的见识,刚强的女子从来不少,最后却都化作了他怀里温柔的尤物,在风流场上。他却不是轻易言退的人、 星月琉璃面无表情:“沙场战死马革裹尸也很平常,我自从从军。就不怕有朝一日埋骨他乡,何况容貌。” 那边水师营统领耿仲星的儿子耿文也惊叹于林逸青手下的萨摩军中竟然有星月琉璃这样的女将,举杯过来和莫真一起感叹说:“星月小姐何苦呢?想茫然宇宙间你我都是微尘,人生数十年最终都成枯骨,青春日短却不能即时行乐,枉费了千娇百媚的女儿身啊。” 耿文已经大醉,说着竟不由的摸了摸星月琉璃的手。星月琉璃的手纤细优美,可是两手一触,耿文的手竟然比她的手还要娇嫩。 “耿公子!”星月琉璃惊怒不已,一推之下,竟然把那盘羊肉推在了耿文胸口。 银盘落地的声音震惊了珠帘后给庆贝勒劝酒的林逸青,周围的宾客也都吃惊的看着这个放肆的女武者。酒宴上多半是文人,在星月琉璃凝神一顾的眼神中,来客又惊于她的明艳又惊于她的刚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星月小姐,你在做什么?”林逸青沉声问道。 “属下……不胜酒力……”星月琉璃垂下了头。 莫真听出了林逸青的不满。他自命多情,不愿让星月琉璃受罚,当然他也不害怕林逸青的威严,急忙拉起了耿文:“没事没事,不妨继续喝酒,为林爵爷庆生。” “只是一点都不罚她,未免显得我这个主公太软弱了。” “那……那不如请星月小姐为爵爷舞蹈助兴吧,”耿文忽然想起来报纸上的传说,“我听说日本女子皆能歌善舞,所跳之舞神妙无比,虽然没有莫将军府中的舞女娇媚,却也是难得一见。” 听到这个要求,星月琉璃的柳眉如刀般扬了起来。 “那好,就让星月小姐跳个舞,给大家助兴,抵她喧哗之罪!”林逸青点头道。 周围一片笑声,林逸青不再发怒,普通的宾客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于是叫好声一片,谁也喜欢看见这个美丽的红衣女武者一舞。就是有身份地位的舞女,跳得再美,也比不上“日本名将之女”引人遐思。 星月琉璃猛的扭过头去。 “星月小姐?”林逸青的声音再次从帘后传来,隐隐带有怒意。 众目睽睽之下,星月琉璃缓缓坐下。耿文和莫真两人也怕她拒绝引动林逸青的怒气,心里一阵不安。静静的内堂里,每个人的心思翻腾,只有星月琉璃竟然没有一丝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让这些舞女撤下去,”星月琉璃忽然挥手,“我从来不和别人共舞……我只会剑舞,却怕这里无人识得日本的乐曲……” “剑舞的曲谱我倒是熟悉,”角落里的凤晓蓉淡淡说道,“不过琴技与中土不同,对于操琴之术要求很高,恐怕这里的其他乐师不能和我配合。” “无妨,”星月琉璃点头,“一个乐师已经足够,即使没有乐师也没什么。以刀击柱为节拍即可。” “好。” 星月琉璃从怀里抽出银梳,微微侧过头,在席边梳起了自己瀑布一般的长发。那时候一篷火星炸开在红色的灯罩里,灯火照得乌发流淌出华丽的暗红色,仿佛新婚的纱帐里那动人心魄的色泽。 那令人迷恋沉醉的暗红长发。拂过星月琉璃白皙修长的脖子。最后被这个刚强的女子自己收起来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圆髻。 看到她的挽发动作。莫真目迷心狂,连声鼓掌说:“好!” 星月琉璃站起身来。她本来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丝绵软甲,金色的腰带扎紧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路走到了堂中,果然是令人动心的妖娆。不过随着她拔出腰间的佩剑(日本人称武士刀为剑),一股英武之气飒然浮空,周围宾客都是一惊。谁也没有见过的日本忍者的剑舞,他们并不知道。日本剑舞本来就是刚烈的,并非贵族子弟们想象的中土那种称为“剑器舞”美丽舞蹈。一旦拔剑,无论男子女子就都如阵前的武士,再无款款扭送的酥胸长腿,只有武士的杀意和霸气。 凤晓蓉十指挥动,一串爆烈的琴韵。她独自操琴,却仿佛雷霆滚地,沙场之音在堂中激荡,有的宾客竟然惊退一步。连珠帘后的庆贝勒也给吓了一跳。 “贝勒爷不必惊慌,”林逸青微笑着拍了拍庆贝勒的肩膀。“这曲乐是仿的铁蹄之声,所以有这一段爆烈声。下一段就不那么吓人了。” “想不到林爵爷原来精通乐曲。”惊讶之下,凤晓蓉不由得对林逸青注目而视。 “略懂而已。”林逸青微笑着向她点头,“让凤先生见笑了。” 星月琉璃正在她自己的刀光中转折,一袭烈烈红衣,一柄雪亮长刀。刀锋舞向四周的时候,宾客们纷纷为之避席。星月琉璃自己的身材轻盈,如同一片红叶飘在寒芒中,刀却是日本刀术中刚阳的杀手,应和凤晓蓉越来越高亢的琴声,仿佛数百年以前的战国群雄重归大地,在战场的雨夜里挥刀指天。 “壮哉!壮哉!”林逸青击节赞叹。 而凤晓蓉曲调再转,琴声飘忽不定,果然象风中不断起伏的火焰,一股神秘荒凉的气息在连绵不断的琴声中加剧。星月琉璃的剑舞更快,她用的佩剑本来轻薄,此时人已经笼罩在周而复始的刃影中,银色的刀刃映照灯光更有一片火红色。宾客们张大嘴巴,都呆在了那里。 “快了。”林逸青忽然微微皱眉。 在场的也只有凤晓蓉、林逸青和星月琉璃自己知道不对,这一段的剑舞本来应该举轻若重,在快剑中看得出平稳。可是星月琉璃毕竟是女子,剑术本来也不是她的擅长,为了跟上凤晓蓉的曲子,她只有全力舞剑,剑势却渐渐乱了。 “哧啦”一声微响,一片红色的布帛从剑圈里飞了出来。竟是星月琉璃的快剑把自己衣带的一角切落了。 堂中除了曲声剑声,忽然多了一个击掌的声音。随着沉稳的掌声,宾客们看见林逸青缓步走进了内堂中央,那一路曼妙的神采竟让在场的贵族世家子弟们都自惭形秽,简直不象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星月琉璃大惊,手上剑却不能停,此时已经到了关键一节,她剑舞的压力达到了顶点……林逸青忽然对她微笑,而后他宽袍广袖洒洒展开,他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云中的飞鹤,在内堂中配合星月琉璃的剑势洋洋起舞。 林逸青的举动看上去根本没有武士的力道,可奇怪的是,他的舞蹈竟如大海深不可测,一举一动都配合上凤晓蓉阳刚的曲子。他飘飘的长袖拂起,又如同带起大山转动。星月琉璃在他的舞姿下,再也不能维持武士雄壮的风格,而是轻盈飞动,贴在他身边旋转,仿佛大山上盘旋的红色飞燕。 林逸青一旦加入了舞蹈当中,就成为舞蹈中的主导者,而她的剑舞被引动,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 “难道女子终究还是女子么?”在林逸青绝世之舞的压力下,星月琉璃只有无奈。她从来不甘居于男子之下,可终究还是在阳刚之舞中让林逸青占据了上风。 恍惚中,她竟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好和淡淡的幸福。 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在相对起舞,如同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生我的气了?琉璃?”林逸青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怎么会……”星月琉璃感到脸上有些发烧。 “帮个忙,等人走了,再向你赔罪……” “不用的……” “哈哈哈哈……一时技痒,让大伙儿见笑了。”众目睽睽下,林逸青在堂中仰天长笑。红衣的女子剑光收敛,默默依在他背后,而凤晓蓉曲终忽然拍掌在弦上,止住全部余音。操琴者竟然垂头沉思起来。 掌声忽然响起在雅风堂里,宾客们顺着掌声的方向看去,竟然是看似沉醉不已的贝勒宜邝。此时宜邝已经起身走出了珠帘,凝视林逸青和星月琉璃。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帝王家族的威严。 “今日得见如此神妙之舞,此生无憾矣!”庆贝勒神情庄重的鼓起掌来。 “是啊是啊!”耿文当然不会放过讨好皇室的机会,急忙拍案而起,用力鼓起掌来。 顷刻间四十多个宾客一齐起身,雅风堂中掌声震耳,一直惊动了最外面的卫兵。 人群中只有凤晓蓉凝视了林逸青片刻,起身离开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之人么?”凤晓蓉摇头叹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五章 井上诡谋 这次宴会结束后的一个月后,有人把一封信和一盒参茸送到了福州城中凤晓蓉的住所。随信附有一本本善本古籍曲谱,在信的末尾,是飘逸的笔迹:“贵体气血不足,宜多安养,愚者林逸青谨奉”。 当夜满是清辉的花园里,跟随凤晓蓉学琴的少女们看见老师身披单薄的白衣,仿佛神女遗世独立,凝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冷月,久久不语。 日本,东京。 夜已经很深。从凌云而起的天守阁往下看去,城市如仰卧的巨人,在夜色笼罩中沉睡,远处的街巷里透出隐隐约约的灯光来。夜风微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阁上俯瞰,风扯着他黑色的大氅缓慢地飘动。 脚步声由下而上,另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拾级而上,在中年男人背后鞠躬为礼。 “伊藤君。”来人向中年男人----日本帝国新任内务卿伊藤博文说道。 “是井上君啊。”看着年纪比自己仅大五岁的井上馨头发已然斑白,伊藤博文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井上馨是“长州五杰”之一,早年便和伊藤博文熟识,二人曾一同游学欧洲,从那时转变为开国派,曾为倒幕和维新立下大功,明治维新后进入政界,主导日本财政方面的改革。明治六年因被司法卿江藤新平追究预算问题和铜矿山贪污事件而辞职,从而进入实业界,开创纺织业、铁道事业等。他与三井、藤田等大集团一直有密切联系,因而在日本经济界有不小的发言权。后来他成为三井集团的最高顾问。曾被西乡隆盛抨击为“三井的大掌柜”。被认为是官商勾结的典型代表,贪官污吏的化身。西南战争结束后,为了能够迅速恢复日本的经济,经伊藤博文的强烈要求,井上馨复归明治政府,任参议兼外务卿,在伊藤博文出任内务卿后,又兼任工部卿。再一次成为伊藤博文的强力臂助。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伊藤君?”井上馨又问道。 “你知道吗?他们说岩仓阁下最后的日子里,最喜欢在这样的地方眺望,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城市。”伊藤博文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据说这座天守阁是整个东京城里最高的地方,说是天守阁,其实倒像是座塔了。”井上馨答也答得漫不经心。 “真安静啊。” “怎么会安静?”井上馨笑了,他的笑容温和,却带着毫不顾及的嘲弄,“这里可是东京,天下权力的中央,无声处亦有雷霆翻滚。它是头睡着的狮子啊。睡醒了,恢复力量了。还是要吃肉的。” “你觉得,帝国已经在这一年当中恢复力量了吗?”伊藤博文不动声色的问道。 “经济是恢复了,照这个势头,再有一二年,日本的总收入,当能超过乾国。”井上馨答道,“届时便可大力发展军备,不再借助露西亚人的力量了。” “现在想想,岩仓阁下当真是雄才大略,割北海道与露西亚,使列国共抗露西亚人,令露西亚人陷于泥潭不能自拔,而日本能迅速恢复,当真是绝妙之法,只可惜世人不知其良苦用心,每每以‘国贼’之名辱骂,思之令人神伤。”伊藤博文眺望着远处的灯火,长叹道。 井上馨想起已经故去的岩仓具视,也是嘘唏不已。 “井上君深夜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伊藤博文深吸了一口夜风,让自己的心绪平定下来,问道。 “不是大事也不敢在伊藤君出神的时候打扰,呵呵。朝鲜有线报来,汉城的形势已经是一触即发,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事件发生了。” 伊藤博文转过身来,目光森冷,而他的瞳子色作深褐,极亮,仿佛燃烧的炭:“能够成功么?” “我想应该是可能成功的。他们如今的借口,是国王治国不力,昏庸无道,乃至于今春朝鲜各地饥民多有饿死。所以他们准备让国王逊位,还政于大院君。”井上馨说道,“这样表面上是朝鲜国内乱,与日本毫无关系。” “大院君上台,朝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还是奉乾国为宗主国,而如此大变,引发朝鲜内乱的话,日本在朝鲜之商民必受其害,日本从中也得不到什么利益啊。”伊藤博文有些忧虑的问道。 “当然会有利益的。”井上馨笑了笑,说道,“若有日本商民被害,日本正好可以藉此为保护商民之名义,出兵朝鲜。” “出兵只怕难以成行吧?日本现下只是经济刚刚恢复,军力尚未扩充,尤其海军缺少能战之舰,如何能够出兵朝鲜?如果引起乾国不满,出兵干涉,我们又当如何应对?”伊藤博文有些不满的说道,“以日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发动战争的,请你记住这一点,井上君。” “是这样的,伊藤君。我当然了解日本现有的军力不足以发动战争,我所说的出兵保护商民,只是做做样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借机引诱乾国出兵,让朝鲜的内乱进一步扩大,牵制乾国的军力,给日本赢得发展和扩充军备的时间。”井上馨急忙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伊藤博文点了点头,“想要削弱乾国,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见到伊藤博文同意了自己计划,井上馨面露喜色。 “乾国那里,林逸青会有什么反应,你考虑过吗?”伊藤博文又问道。 听到伊藤博文忽然提到林逸青,井上馨微微一愣,不过他立刻便明白了伊藤博文的用意,答道:“我认为,林逸青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他也许会在暗中操纵一些乾国官员对朝鲜进行干涉,不过这也正是我们需要的。” “噢?你竟然这样认为?井上君?你的理由是什么?” “林逸青回国之后,乾国朝廷只封了他一个男爵。并没有给他任何官职。听说还要他参加科举考试。并且为了防止他叛乱,将他的妻儿扣押在了宫廷之中,林逸青对此极为不满,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回到福州老家准备考试,也许他原本打算接过兄长的遗产,借助他妻兄何儒章的力量,在福州船政局干一番事业。但随后乾国朝廷免去了何儒章的船政大臣职务,改派了一位不学无术又十分贪婪的皇族子弟来担任船政大臣,林逸青对此十分失望,似乎失去了以前的雄心壮志,沉缅于酒色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井上馨答道,“综观他回到乾国后一年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在乾国沿海的几个主要军事要地巡视了一番,捐助了一些从萨摩叛贼那里得来的钱,再没有别的了。” “但他现在仍然是萨摩叛贼的统帅。”伊藤博文听了井上馨头头是道的分析。似乎并不放心,想了一想。又问道,“如果朝鲜发生了内乱,他有没有可能率领萨摩叛贼去朝鲜作战呢?” “基本没有这种可能。”井上馨答道,“对于他是萨摩叛贼首领的事,乾国朝廷也是非常提防的,肯定不会让他再重新掌握萨摩叛军,象这一年乾国朝廷让他去沿海地区巡视,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时间回到琉球,他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朝鲜出事后,如果没有乾国朝廷的任命,他是不可能主动率领萨摩叛军前去朝鲜平乱的,而乾国朝廷也不可能发布这样的任命的。”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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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竟事隔近三十年,贵祥那时还是一个不过四岁的儿童,儿时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片断,让他一时竟然无从回想徐睿年轻时的模样。 “这么多年,公爷可能记不清老朽的模样了。”徐睿看到贵祥脸上犹疑不定的神情,呵呵一笑,打开了放在桌上的包袱,将里面的一件长袍取了出来。 “老朽在外漂泊多年,容貌早已不比从前,公爷不识得,也是常事。这件袍子,公爷想必还是记得的吧?”徐睿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贵祥的目光落在了这件虽然破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布袍上。当他看到那破了一块的袖口时,脸色骤然一变。 恍惚中。贵祥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徐先生!你别走!你别走!” 姐弟几个围着徐睿哭喊着,徐睿不舍地望着几个孩子,最终还是转过头去,幼小的贵祥死死的抓住了徐睿的衣袖,徐睿甫一转身,袖口竟然被贵祥扯下了一块。 由于用力过猛,贵祥摔倒在地,哇哇的大哭起来,手里仍旧紧攥着扯下的布片,徐睿回头看去,一时间泪流满面,他不敢再看这姐弟几个,掩面转身快步而去。 那件被自己当年扯破的布袍,而今就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贵祥缓缓向后伸出了手,一个捧着锦盒的仆人快步上前,将锦盒交到了贵祥的手中。 贵祥打开了锦盒,朱雪雁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块布片时,心下已然雪亮。 这块布片,不就是那件布袍袖子上的么? 贵祥用颤抖的手将布片和布袍袖子对了一下,泪水便涌出了眼眶。 “徐先生!真的是您老人家啊……”贵祥他快步上前,扑到徐睿面前,一把抓住了徐睿的胳膊,双膝一软,便要跪倒。 徐睿赶紧伸出双手扶住了他,“公爷!……” “徐先生……真的是徐先生……”贵祥看着徐睿,一时间涕泪交流,“先生可知,学生这些年,几回回在梦里,梦到的都是和先生重会的时候……学生留着这布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先生……” “老朽留着这衣服,也是为了能有个念想儿啊……”徐睿看到贵祥已由当年的顽皮少年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想起往事,也禁不住老泪纵横,“这一晃多少年过去,老朽今日得见公爷,此生无憾矣……” “先生,学生惭愧,这么多年,始终没能打探得您老的消息,今儿个反而要您老千里迢迢的跑来看学生,学生对不起您啊!……”贵祥哭道。 “公爷千万别如此说,折杀老朽……”徐睿用衣袖拭了拭泪水,说道,“老朽得知公爷所在后,本该早来的,只是付不起门包钱,怕传出去丢了公爷的脸面,这凑足了三十两银子才过来……” 听到徐睿如此说,贵祥脸色大变,他猛地转身,冲到在那里瑟缩不已的门房面前,抡圆了胳膊,狠狠的一个嘴巴搧了过去。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门房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门房“哎哟”惨叫了一声,捂着脸退到了一边。 “混帐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徐先生你也敢收门包?还不赶紧把银子退回去!” “小的有眼无珠!望徐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门房忙不迭的上前跪下,捣蒜般的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将三十两的银票双手向徐睿奉上。徐睿没有看他,朱雪雁见状上前。将银票接了过来。 “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睛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二十!给他长长记性!”贵祥吼道。几个仆人应了一声。上前便将哭喊饶命的门房拖了下去。 “公爷!公爷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门房的哀号声渐远。贵祥这才请徐睿和朱雪雁进入内堂。不多时,他便差人将喜讯飞报宫里。 西苑,镜清斋。 仁曦太后正和荣昌公主说着话儿,李锦泰一溜小跑的进来,仁曦太后看到李锦泰走的急,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因为在这个时候,除非有什么紧要大事,否则李锦泰是不会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她的。 “李大总管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事要报给皇太后知道。臣妾要不就先告退了。”荣昌公主见状起身说道。 荣昌公主知书明礼,是敬亲王的大女儿,比彤郅皇帝大三岁,是显凤皇帝在世时最喜爱的亲侄女,是韶光皇帝的亲孙女儿,真正的金枝玉叶。仁曦太后特别喜欢她。先封她为固伦公主,这是大乾朝公主里最高的品级。她后来为表示谦逊,则自请降为荣昌公主。仁曦太后把荣昌公主指给景寿的儿子为婚。可惜好景不长,景寿的儿子婚后不久病死,荣昌公主年轻守寡。又无儿无女,仁曦太后于心不忍。因她本是宫里长大的,所以时常接到宫里、园中来,既免去她个人的孤寂,也好打发自己的闲暇时光。 “能有什么事儿?你坐着,不妨事的。”仁曦太后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紧,要她坐下,荣昌公主便重又坐了下来。 “什么要紧事儿?这么急匆匆的?”仁曦太后看着李锦泰,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承恩公府上来人了,说是徐先生找着了,要奴才赶紧的报与皇太后知道……”李锦泰说道。 仁曦太后听了李锦泰的回答,身子一颤,手中的茶碗竟然掉落在了地毯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也停顿了,泼洒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裾,她竟然浑然不觉。 “皇太后……”荣昌公主和李锦泰见状大惊,齐声呼道。 仁曦太后轻轻摆了摆手,她象是想要说什么,但过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一个精美的紫檀木柜前。轻轻打开了柜上的一个放小东西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雕花小金盒。 李锦泰知道这个小金盒里放着的,一定是对仁曦太后有非常重要意义的物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仁曦太后默默地盯着小金盒看了一会儿,轻轻的将小金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灰白色玛瑙雕成的瑞兽造型的镇纸。 看到仁曦太后手中的玛瑙瑞兽镇纸,李锦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类文人用的小镇纸多为案头把玩之物,宫里有的是,而且随便拿出一个,无论材质还是雕工,都比仁曦太后手里的这个要好得多。他不明白为什么仁曦太后会如此的珍视这件东西。 镇纸被取出的一刹那,李锦泰瞥到了小金盒里一张老旧的纸笺,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那张纸,其实是仁曦太后的大恩人----当年的清河县令吴棠的名帖。 那么这玛瑙镇纸…… 仁曦太后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道:“李锦泰,承恩公府来的人,当真是这么说的么?” “哎哟,老佛爷,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诓您啊!”李锦泰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承恩公府来人当真是这么说的,说是‘徐先生找着了’,千真万确。” “你起来吧。”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将玛瑙镇纸小心地放到小金盒内收好,说道,“你去传来人到这里,我有话要问他。” “嗻----”李锦泰忙不迭的起身,退了出去。 荣昌公主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徐先生”充满了好奇,但她熟知仁曦的脾气,因而并没有发问。 不一会儿,李锦泰便带着承恩公府的报信人回来了。仁曦太后认得他是弟弟贵祥的亲随马德顺,便开口问道:“德顺。你说说。这位徐先生。姓甚名谁?多大年纪?生的何等模样?” “回皇太后的话,这位徐先生,姓徐名睿,表字茂长。”马德顺跪在地上回道,“年纪约有七十岁上下,发须灰白,身材高大,面庞清瘦。是饱学宿儒的模样。” 听到马德顺的回答,仁曦太后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颤。 “那便是了……”仁曦太后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有些颤抖,“承恩公是如何找到徐先生的?” “回皇太后的话,人是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林大人派人给送过来的,承恩公见到徐先生,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徐先生带来一件袍子,袖子上缺了一块儿,和承恩公收着的那块布对上了,这才确认是徐先生。”马德顺道:“徐先生一直给人当师爷。曾在两江丁制台那里做过一阵子,现下因年迈之故。已经辞掉了。” “林男爵又是怎么找到徐先生的?”听到林逸青的名字,仁曦太后不由得微微一愣。 “听说是徐先生为追寻失踪的孙女儿,四处流浪,到了福州为歹人所劫,幸被林男爵的兄长林文襄公救下,此后便一直在林文襄公处做师爷,林文襄公故去后,徐先生一直留在船政,又给丁大人做师爷,前后差不多一十六年了。”马德顺回答道,“林男爵回福州之后,从兄嫂处听说徐先生的事,便帮着徐先生追查前事,问起徐先生的身世,这才得知徐先生的身份,赶紧差人送徐先生来京,别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仁曦太后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努力的忍住了泪水,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快去回报承恩公,让他带徐先生进宫。小李子,你马上着人去七爷府上报信。” “嗻----” 紫禁城,抚辰殿。 抚辰殿是建福殿的配殿,面阔三间,卷棚歇山顶,蓝琉璃瓦顶绿琉璃瓦剪边,前后带廊,后廊左右接抄手游廊与建福宫相连,构成一进封闭的院落。抚辰殿后是建福宫,其间以宽阔的甬道相连。抚辰殿后檐廊与建福宫前廊东西各接转角游廊9间,围合成廊院。 仁曦太后坐于殿内,正焦急地望着不远处的月门。 月门直通抚辰殿的院子。由于抚辰殿较为幽静,不易被闲杂人等打扰,是以仁曦太后选择在这里接见徐睿。 “自父亲那一年故去后,到现在,快三十年了……”耶诃纳兰?婉真----也就是仁曦太后的亲妹妹,纯亲王宜瑄的福晋,和仁曦太后一样望眼欲穿地盯着月门,自言自语的说道,“徐先生还能认出咱们么?……” 听了妹妹的话,仁曦太后默默不语,她转过头,默默地看了看掌心握着的那枚小小的玛瑙瑞兽镇纸。 这枚镇纸,便是徐睿当年书桌上的用具,是徐睿家传的宝贝,也是徐睿的心爱之物。那一年徐睿帮助收殓父亲惠征后,为了接济陷入困境的仁曦姐弟几个,不得已将它典到了当铺,直到仁曦入宫受封兰贵人之后,有了月例银子,才被仁曦赎回,从那时起一直为仁曦留在身边。 “还是姐姐的心细,徐先生用的这玛瑙小兽儿,给赎了回来,要不然,这么多年,连个念想儿都没有……”婉真看到了姐姐手中的玛瑙镇纸,想起了儿时往事,一边拭了拭眼圈,一边笑着说道,“记得徐先生教咱们读书的那会儿,谁书读的好,便给谁画个小书签儿,我记得给我画的那张,是葡萄串儿……可惜,可惜那会儿走得急,好多书都变卖了,里面的书签儿也都没拿出来……姐姐还记得给你画的是什么样儿的吗?” “是石榴,还有葫芦。”仁曦太后眼圈儿又红了起来,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开心的微笑,“我记得给照祥和贵祥画的,是牡丹和兰花,都是照着花园里画的,可好看了……徐先生还教我动手画画儿……” 仁曦说着,少时的往事,又慢慢浮现在了眼前。 对于历经“庚申西狩”和“辛酉政变”的腥风血雨的她来说,只有儿时的那段时光,才是真正快乐的日子。 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 仁曦太后的父亲名叫惠征,时任宁池广太道。显凤二年十二月圣平军攻克武汉三镇,顺江而下,九江、安徽告急。两江总督陆建瀛督兵增防江西和安徽,在湖北武穴老鼠峡被圣平军杀得大败,狼狈逃往南京。路过芜湖的时候,召集了福山镇总兵陈胜元和惠征商议,决定让惠征去梁山办理粮台。惠征知道形势危急,连忙派人把眷属送至宁国府的泾县安置,自己带了印信和饷银,同陈胜元转移到东梁山。显凤三年正月十七日,圣平军攻克安庆,安徽巡抚蒋文庆被杀,其余文武大臣死伤甚众,一片混乱,圣平军劫得藩库银30万两和漕米40余万石继续东进,在芜湖再败乾军,围攻东西梁山,惠征见势不妙,带了1万两银子以押解饷银为名逃往南京,无奈城门不开,遂转去镇江。南京沦陷后,惠征被劾以擅离职守革职,不久即病死于镇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七章 钱命都要 父亲的去世,对尚在年幼的仁曦姐弟来说,无异于天塌下来了一般。 由于父亲是被革职的,去世时可谓门庭冷落,昔年的同僚好友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当时给父亲当师爷的徐睿帮着料理父亲的后事,拿出全部的积蓄资助,他们这些孩子还不知要受多少磨难。 就是这样,当灵船走到清河县时,因川资用尽,又被困在了那里,所幸有当时清河县令吴棠“阴错阳差”的雪中送炭,仁曦姊妹才最终得以还乡葬父。 从那时起,仁曦太后一直将徐睿的这枚玛瑙镇纸,和吴棠的名帖珍藏在一起,直到现在。 当年的少女耶诃纳兰?杏真,现已变成了母仪天下的仁曦太后,恩人之一的吴棠,因为这层关系,也已经贵为总督,成为封疆大吏,而另一位大恩人徐睿,却始终未有消息…… 这一次忽然得知徐睿被找到了,怎么能不令仁曦姊妹欣喜若狂呢! 仁曦正在回想着往事,一队人出现在了月门口处,仁曦姊妹立刻站起身来,探头向那边望去。 当仁曦看见李锦泰引着的这队人中的那个清矍瘦削的老人时,情不自禁的移动脚步,迎了上去。 徐睿看到面前这个年纪已经近四十岁的女人迎了过来,仿佛见到了女儿一般,心头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 “老朽徐睿,叩见圣母皇太后,恭祝圣母皇太后万福金安!”看到仁曦上前似乎是要向自己万福,徐睿立刻忙不迭的按照李锦泰交待的宫廷礼节跪倒。 “使不得!使不得!”仁曦急道。李锦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徐睿的双臂。不让他跪下去。 “贵祥,你来!代我给徐先生叩头!” 贵祥应了一声,抢步上前,一抖衣襟,郑重其事的在徐睿面前跪倒叩首,徐睿不敢受这一礼,赶忙转身,迎面跪倒。和贵祥对拜起来。 仁曦姊妹看着二人对拜,泪水再也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徐先生快请起来!”仁曦让李锦泰扶起了徐睿,哽咽着说道,“今儿个都是自家人,这么多年,好容易才聚到一起,就别拘什么礼了,快坐下说话!”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仁曦姐弟看着徐睿。全都泪流不止,徐睿也是老泪纵横。神伤不已。 “自打京师一别,一晃儿,都快三十年了……”仁曦一边用手帕拭着眼泪,一边说道,“徐先生,你可让我们姐弟几个找的好苦……” “老朽飘泊江湖多年,心中也是常常思念……皇天护佑,老朽今日方才得见天颜……夙愿得偿,心中再无牵挂了……”徐睿流着泪,拱手说道。 “徐先生,这么多年,您到底去哪儿了啊……”仁曦太后好容易收住了泪水,问道。 “老朽自离了京城之后,为避战乱,一直居无定所,曾入幕杭州知府,不久便给辞了,靠教授几个童蒙维持生计,后来辗转至福州,在船政局为一小小幕宾……” “徐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还好吗?”仁曦听了徐睿的回答,知道他这些年在外边定是吃了不少的苦,不由得心里一痛,便打听起徐睿的家人来。 仁曦这一问不打紧,触到了徐睿的伤心事,徐睿一时间悲伤难禁,掩面痛哭起来。 “徐先生?!”看到徐睿竟然如此悲痛,仁曦太后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皇太后动问……老朽……本不该说出来……令皇太后劳神……可是……”徐睿大哭道,“这血海深仇,何日能得报偿……我那苦命的燕儿啊……” 听到徐睿说出“血海深仇”四字,仁曦太后吃了一惊,旁边的婉真和贵祥也是大惊失色。 “徐先生,这……你且莫悲伤,快快说来,是怎么回事?”仁曦太后急忙问道。 “回皇太后,老朽儿女早亡,膝下仅有一个孙女,名唤燕儿,和老朽相依为命……”徐睿强忍悲痛,将胡雪岩强夺燕儿派人暗害自己事情败露后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甚至用徐燕儿的骨灰做成瓷人儿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听完了徐睿的讲述,仁曦太后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如此大恶,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管不顾?”贵祥的额头青筋爆起,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然愤怒已极。 “承恩公可知,若他胡雨霖是寻常人,我那燕儿又岂能遭此毒手?实在是此人靠山极大,岂是老朽一介草民能奈何的……”徐睿拭泪道。 听到徐睿说出“此人靠山极大”几个字来,仁曦太后脸上更是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这姓胡的恶徒如此歹毒,听说因为贪墨西征军饷,已经下了大牢,有一年多了吧?此人恶行累累,为何还留着他的性命?”贵祥怒道,“太后长姐可要为徐先生做主才是!” 仁曦太后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尽管此时她的心中十分愤怒,但并没有马上表态。 “此等恶贼,多活一日,便多一日恶行,还留他作甚?”婉真看到仁曦太后竟然没有表态,心头怒火上冲,“该当千刀万剐才是!” 仁曦太后仍未作声,徐睿悲声道:“今日老朽得见皇太后天颜,本是天大的喜事,不该拿此等惨事给皇太后添烦,老朽若是令皇太后为难了,太后就当老朽从未说起过……” “徐先生请节哀。”婉真说着,看了姐姐一眼,“此案惨绝人寰,较之杨乃武葛毕氏一案更甚,有太后长姐作主,徐先生当可安心。” 仁曦听出了妹妹话里有话,知道她是在向自己施加压力,她想起了杨乃武小白菜案时左季皋跳着脚不许翻案的表现。心头怒意渐盛。但她心中顾虑尚多。仍然不敢明确的表示要为徐睿报仇的意思。 “这事若是太后长姐不管,我贵祥管!”贵祥看到仁曦太后还不说话,大声道,“我这就带着家丁去把那姓胡的恶贼拿来剖了心肝!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 “大胆!”仁曦太后怒斥了弟弟一句。 贵祥站在那里,看着仁曦太后,又看了看在那里悲伤不已的徐睿,流着泪面向仁曦跪了下来。 “非是弟弟要惹姐姐生气,姐姐还记得。父亲临终时的话么?”贵祥流泪道。 “徐先生切莫悲伤,此事我必当给先生一个交待。”仁曦太后缓缓说道。 “老朽谢皇太后!”徐睿说着又要跪下,李锦泰看了仁曦太后一眼,赶忙上前又扶住了他。 在这次会面结束后,李锦泰送徐睿出宫,抚辰殿内只剩下仁曦姐弟三人的时候,仁曦太后看着仍然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婉真和贵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光顾着陪徐先生伤心,但却忘了。那胡雨霖,是说一句话杀了就行的么?” “要不是徐先生。父亲走的时候,怕是连一块薄木棺材都没有!姐姐难道忘了不成?”婉真说道。 “不就是姓胡的靠着左季皋吗?怎么就杀不得?王子犯法,尚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这等奸邪贪墨之徒?”贵祥听出了姐姐的话里带有的责怪之意,怒气升腾,说道,“太后长姐是不是不想报恩了?” “是啊,难道说姐姐现在是贵人多忘事,这些个事情,都记不得了?”婉真又道。 “弟弟见了徐先生,就如同见了父亲一般……” 想起刚刚贵祥望向徐睿那依恋的样子,仁曦太后知道他是想起了父亲故去时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阵痛楚。 “我当然没忘!”仁曦让妹妹和弟弟逼得有些急了,她有些烦乱地摆了摆手,“你们都别说了!容我仔细想想!” 那一幕,此时又清晰的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白茫茫一片的灵堂上,一个男孩儿正伏在棺前痛哭。 一身白袍的徐睿上前,轻轻的抚着男孩的肩膀,男孩的胳膊用力甩了甩,还是痛哭不止。 “贵祥!不要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今大人去了,你是这个家的男人,这个家今后要由你撑下去!你明白吗?” “徐先生,贵祥记住了!……”男孩儿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直起身站了起来,一张小脸上竟然现出前所未有的坚毅神情。 看着这一幕,仁曦又一次禁不住垂下泪来。 “……孩子,你要永远记着,徐先生对咱们家的恩情……” 父亲的遗言,此时此刻,又在耳边回想起来。 由抚辰殿返回西苑之后,仁曦太后的心绪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其实仅凭胡雨霖贪墨西征军饷的罪行,便可将其明正典刑,之所以让他苟延残喘至今,实在是有着不得已的缘由…… “李锦泰,去把六爷和七爷请来。” 不多时,敬亲王和纯亲王便赶到了宫里,仁曦太后见了他们二人,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胡雨霖的‘追饷’一事,六爷办得如何了?” 听到仁曦太后直接问起了胡雨霖“追饷”的事,敬亲王微微一惊,随即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臣等已然查抄到的胡氏家产及商货现银,共计八百二十余万两银,据胡氏称,其散于各地及外国银行之钱银,尚有五百余万两银,因头绪繁杂,臣正着人全力追缴……” “忙活了将近一年半的功夫,除了补上的西征欠款六百两之外,额外多得的却仅有二百万两,别是这胡雨霖虚有财神的名头,内里却是个穷光蛋吧?”仁曦太后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这却倒也不是。”敬亲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贪心不足的女人,定了定神,解释道,“去岁胡氏为得暴利,将大笔钱银购入生丝,欲行垄断,结果不料日本生丝丰收,生丝价格大跌。胡氏未能卖出。积压至今。今春将其变卖,方才回本,补足挪用之饷银。其手中还有大宗茶叶,药材,若都能高价变卖,得饷还能更多,臣会合户部粗略统计了一下,胡氏财产总计当在一千七百万两左右。海内首富,并非虚有其名。” “此人可能留了后手。”一直没有说话的纯亲王突然说道,“此人为徽商之首,资财绝不止此数,只是他为了保命,故意弄的玄虚。” “我也知道他是拿钱买命,不然的话,绝不会容他活到今日。”敬亲王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只是现下饷力极绌,水灾旱灾不断。洋务园工处处用钱,此人身上既能榨出钱来。不妨留着他为朝廷效力,且此人与左季皋一系人马大有关系,如此显得朝廷无株连之意,可令左氏一系安心,与公与私都有好处,待到其钱财净尽时,再行处置不迟。” “六爷原来是这么想的,倒是不错。”仁曦太后听了敬亲王的分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可是若总这么拖着,传将出去,只怕与我大乾朝的名声,不大好听罢?何况此人罪行累累,身负血案,若总这么缓着不办,天下人将如何看看待?” 听到仁曦太后说话的声音突然转高,显然是动了真怒,令敬亲王和纯亲王全都吓了一跳。 仁曦太后说着,摆了摆手,一旁侍立的李锦泰赶紧将徐睿带来的林逸青整理的徐燕儿一案的详细案卷捧到了敬亲王的面前。 敬亲王看到案卷,不由得愣住了,他展开案卷看了一会儿,脸色渐渐的变了,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如此血案,惨绝人寰,朝廷如置若罔闻,传将出去,天下人心又当如何?”仁曦太后紧盯着敬亲王,厉声问道。 敬亲王长叹了一声,将案卷放在了桌上。纯亲王拿过案卷看了起来,不多时也是脸色剧变,眉头紧锁。 “敢问皇太后,这案卷是从何处得来?”纯亲王小心的问了一句。 “何处得来,六爷和七爷不必知道,我只是告诉六爷和七爷一声,此案受害之人,与我关系极大,乃我幼时恩人,与公与私,我都得给他一个交待。”仁曦太后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眼圈儿也变得红了。 看到仁曦的反应,纯亲王禁不住骇然失色。 “那胡雨霖究竟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皇太后明示。”敬亲王垂首恭声道。 “胡贼的钱也要,命我也要,具体怎么做,六爷自己个儿看着办吧!”仁曦太后一字一字的说道。 “臣……遵旨!”敬亲王咬了咬牙,应声道。 虽是正午,刑部大牢的一间“特殊牢房”里,胡雨霖躺在床上,正自闭目养神,享受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他这一年多来,虽然是在大牢之中,但却过得并不艰苦,甚至可以说很是舒适。当然牢里终究还是比不得他自己个儿的家里的。 现在的胡雨霖,所在的牢房比以前多了许多的生活用具,被褥什么的也都经常更换,饮食也都购自外边,可以说他是刑部大牢当中最舒服的囚犯了。 之所以他下了大牢却一点儿苦都没吃,完全是因为他的万贯家财。 那日铜柜被打开,里面的机密全泄,他得知之后一度魂飞天外,但是在冷静了下来之后,他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法,竟然将坏事化成了好事。 由于柜中的各种凭据多与左季皋和其楚系集团的官员军将有关,可以说是将左氏及其所有的重要部下一体扫了进来,并且还牵扯到好几家外国银行,军机处诸位大佬担心事情一旦泄漏,会引发剧烈震动,是以将他的案子压了下来。敬亲王原打算在查抄完胡雨霖的财产后便将其处死灭口,以免牵扯太广,但胡雨霖却设法抢先将消息暗中透露了出去,称朝廷要借自己的事广兴大狱,结果引起了众多楚系官员的极大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敬亲王为了安抚下情,不得不做出了低调处理胡雨霖的姿态,而胡雨霖则借机向敬亲王表示,自己愿意补足挪用饷款的同时,捐出大笔隐匿的钱银,买自己的性命。 由于他说的这笔钱的数目实在太大,正为财政困难而烦恼的敬亲王动了心,仔细权衡之后,最终放弃了暗中杀掉他的打算。 为了向朝廷表现自己的诚意,胡雨霖已经掏出了二百万两银子的巨款,而换来的,则是在牢中生活条件的巨大改善。 见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步成功,胡雨霖又向敬亲王建议,朝廷已经查抄的他的家产和商货,先行交由他“打理”,产生的收益全归朝廷所有,敬亲王在和户部及刑部官员商议之后,也同意了,胡雨霖想方设法将一部分积存已久的生丝和茶叶辗转卖出,获利颇丰,所得计有白银五十余万两,“尽归部库”,敬亲王很是高兴,特意允许他在牢房之中办理商务,签单发票。 胡雨霖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然奏效----只要他还能赚钱,不乱牵扯,朝廷便不会杀他! 而在此之后,一直装聋作哑的左季皋,也暗中派人给他送来了口信:只要他捂紧嘴巴,坚持下去,待到风声过去,左大帅在外边活动活动,定当保他出来,东山再起! ps: 带病更新……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八章 陈年旧事 想到敬亲王、左季皋等一众亲贵显要给自己玩弄于掌股之间,胡雨霖禁不住有些得意。 适才他刚刚吃得饱足,又多喝了一些桂花酒,胡雨霖感到自己男人方面的需求又变得旺盛起来。 可能是狱中的饮食比较均衡,不象他在家里一惯的大鱼大肉,加上经常活动,他的身子竟然比以前变得更结实健壮了,但随之而来的那方面的的问题,又变得不好解决了。 由于牢头狱卒都得了他的钱银好处,在得知他有这方面的需要之后,想出的解决办法是去女牢里弄来些有姿色的女犯人来给他发泄。一开始他还感到别有风味,兴奋不已,但时间一久,便有些腻了。 他现在动不动睡梦中便会遇到自己的那众多美艳姬妾,当然,他最为怀念的,还是罗翠环,还有那个虽然只玩了一次便死掉了但却给他终生难忘的享受的徐燕儿…… 但一想到自己的姬妾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又感到有些沮丧。 胡雨霖的家被抄之后,他的众多姬妾除了少数几人卷了细软逃掉之外,大多被罚没入官,成了“国家财产”,被送到风月场所公开拍卖,不知道“花落谁家”去了…… 翠环,以你的聪明机敏,是会逃掉的吧? 你还会等着我吗…… 胡雨霖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从前…… …… “我回来了。”一个瘦小黝黑的男孩一边阴阴的冲着蹲在角落里的一名中年男人说着,一边向屋里走去。 “小崽子!”中年男人窜过来一脚踹开他,“你妈在办事!” “谁的妈?”稚嫩的童音尖叫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刺耳。“一个暗门子被你弄回来。就让我叫妈!我妈早死了!你个老杂种。没本事挣钱就靠着暗门子的卖肉钱过活,还好意思腆着脸打我!” 中年男人生怕惊扰了屋里的贵客,于是一只手捏住男孩的口鼻,一只拳头用力捶着男孩的软肋,嘴里还威胁着:“小崽子,等客人走了,我他娘的扒了你的皮!”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男孩。已经不是半日前出门的男孩了,现在,他已经是城里最年轻的一只狼! 男孩感觉肋下撕裂般的疼痛,口鼻被捏让他产生了晕眩般的窒息,就在他下意识的反手抽出短匕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放开了他,焦躁的绕着门口转。男孩知道,里面的客人快完事了,老杂种等着喝“回头汤”,因为他只有在那个贱人刚被别人糟蹋完的时候。才能振作他“男人的雄风”。 男孩有些恶心,因为他知道老杂种进屋之后。里面传出的就不会是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而是男人的谩骂和女人的哀号,因为不这样,老杂种也没办法振作他“男人的雄风”。 里面的动静终于消失了,木门吱扭一声打开,一个身着华丽的肥胖男人挂着满足的笑容地走了出来。 是他!男孩心中一动。胖男人扔给老杂种一袋子铜钱,似乎还夸奖了里面的女人几句,男孩拿定了主意,向着老杂种扑了过去,短匕悄无声息的扎进了老杂种的右后背。 “你干什么?”华服胖子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脏兮兮的小孩吓了一跳。 “小的给大人请安!”男孩双膝跪地,磕了一个标准的奴才头。 “唔。”胖子可能觉得这个男孩还算懂规矩,“你干什么打晕他?” 这个胖子根本没在街面上混过,要不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那刀扎进了老杂种的右肺已经要了他的命。这样的人最好骗了:“小的不忿此人偷取大人的财物,所以才将他打晕。”男孩连连磕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物喜欢他这样的动作。 “不会。”胖子的表情很自信,“我的财物分文没少。” “请大人查验贴身衣物。”男孩不磕头了,用一种非常自信的眼光瞪着那个华服胖子。 胖子脸色立刻变了,他的右手伸入衣内很长一截之后,他猛扑向趴在地上的男人:“狗奴才!把我的东西藏哪了?” “大人莫慌。”男孩跪着趋上去,假意在已死的男人身上摸索一番,将藏在自己袖子里的一个锦囊换到了手中,装作找到了的样子,“大人看看可是此物?” “正是正是!”胖子喜出望外,急急的打开,“火漆封印尚在,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就立刻往外走去,仿佛片刻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却发现男孩始终挡着自己的去路。 胖子一笑:“我倒忘了你,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求大人让小人侍奉左右。”男孩又把头磕得当当响。 “这样吧。”胖子沉吟了一下,扔出了一张名鉴,“明天你拿着这个到杂粮行蒋老板先安顿下来,如果你有出息,自然可以追随我。”说完他哈哈大笑的走出了院子。 马车就停在外面,直到“嗒嗒”的马蹄声消失,男孩都没有把头抬起来,他就那么跪着,任泪水流过他的脑门,流进土里,突然他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猛地站起来:“堂堂红帽儿官商,扔到杂粮铺子就想打发了我?哼哼……”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锦囊,“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所有的人,踩在脚下!” 这一年,城里饿死的流民终于再也无处埋葬,知府大人只得下令在城南架设高炉焚化,数千饿殍化为灰烬,或随风飞扬,或倒入江里随江水滚滚而去,那几千具尸体化作的灰烬中,有一具,便是他的父亲。 我杀了他!那个老杂种。他该死! 八月的中旬。对于那些饱暖思淫的富人来说。这个时节正是泛舟赏灯观花的好时候,数不尽的达官显贵乘坐私舟泛于凤凰湖上,品尝美酒珍馐,欣赏两岸的莺丽美景。而对于千里避难的流民来说,正午的酷暑和傍晚的丝丝寒意已经让他们饥饿虚弱的身体消受不起,街面上的暴力,开始渐渐猖獗起来,有时甚至是为了一块面饼。都会有人倒在血泊里,再也起不来。 而和这一切相对应的是,城北举行了盛大的迎宾仪式,欢迎来自北京的朝廷天使,为了不污了那些使节们的眼睛,连城南的各个角落都被打扫一空,所有监狱都塞满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所有简陋的屋棚都被拆掉焚烧,污秽的南城竟然焕然一新,对于监狱塞不下的流民。皂役们就乱棍打出城去,任他们在野外自生自灭。至于那些不小心打死的,直接在南郊火化。骨灰撒进河里,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于是这座城市又成了人间天堂,到处干干净净,明亮整洁。没有乞丐,没有流民,没有小偷,没有娼妓,每个人都衣冠楚楚,每个人都彬彬有礼,每个人都相貌堂堂,每个人……都该死!因为他们听不到这座城市天空中哭泣着冤魂的哀号,他们看不到大街小巷飘荡着不肯离去的幽灵,他们走着的地上满是鲜血,他们呼吸的空气满是尸骨的灰烬…… 那一天,他成了一匹狼,这座城市里最年轻的狼,他叫阿胡,老杂种给他起的下贱名字。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 他的刀子割开了那个盗贼的颈大血管,血像喷泉一样喷出老远,他缓缓扶着那个本来可以做伙伴的盗贼,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慢慢的暗淡,紧攥着刀子的手抽搐着渐渐松开,终于盗贼的瞳孔扩散到了极致,显现出只有死人才会有的茫然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这一切完全不符合他的计划,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思考,一切就都发生了,他下意识的反应使他在先失去了伙伴之后,又失去了这头肥狼。他缓缓的阖上盗贼的眼皮,然后,他吐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的老杂种父亲这辈子遗传给他的,只有他青旅兵的可耻的傲慢和暴戾。 “也许上天留你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体会命运的残酷。”他暗暗想。 “胡爷,这个女孩怎么办?”亲眼看着他干净利索的杀掉盗贼的两个弟兄对他的称呼都改变了。 “杀了吧!”他想也没想,随着然后听到的两声失望的叹息之后,他想了想,“你们俩乐够了之后再杀。”看着迅速变的兴奋的两个家伙,他觉得有必要嘱咐一句:“乐之前挑断手脚筋,如果这个女孩跑了,我们仨都得死!” “知道了!老大!”两个声音非常兴奋。他们拖拽着女孩,撕扯着女孩的衣服…… 现在首先自己应该清醒,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住,城南的盗贼团伙一定会找上门来复仇,他只有在这次复仇里活了下来,才会被别的团伙首领承认,其次,他要回家找那个老杂种,再跟他多学两招,大不了再被他打一顿,老杂种的肚子里还是有一些货色的。 他在年轻的盗贼身上翻着,全然不顾那女孩恶狠狠要吃人的目光,他找出了一些钱,随手赏给了自己的弟兄,找出了那个胖子的锦囊,还翻出了一个长条的皮囊…… “不许碰!”女孩突然之间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你不许碰!碰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很好奇,亲哥哥死在自己手里这个女孩都没这么紧张,什么宝贝比自己的亲哥哥都重要?“让她闭嘴!”他随口命令到。 “是!”一个人将短匕捅进女孩的嘴,搅了几圈,女孩发出呜呜的哀号,嘴里大口大口的涌着血,她把血冲着他的脸上恨恨的吐着,眼神没有一丝屈服。 他皱了一下眉头,自己的本意是让这两个家伙在女孩嘴里塞一块破布,比如他们的袜子裤衩什么的,现在却弄得自己满脸的血。他需要聪明,决绝。狠毒的帮手。而不是眼前这两个家伙。他心中暗下决心。 他站了起来,挥刀挑断了女孩的手脚筋,女孩的脸早已疼的扭曲变形,容貌狰狞无比,方才的美丽荡然无存。“我现在要去办事,半柱香回来,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能把这里弄干净!”他现在不管如何让自己的口气缓和。都隐隐带着一种冷峻,在那一刀划开盗贼的脖颈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一扇大门为他而开,现在,他觉得,那条盗贼的凶狠冷酷正在一点点地融合进他的灵魂深处,他咧嘴笑了笑,那笑容让两个同伙看得后脊梁发凉,因为这笑容。在地上死的年轻盗贼脸上,也看到过…… 那个皮囊里面是一把短刀。一个银戒指,还有一根烟袋,他好奇的填满烟袋,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痛苦的咳了起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却飘进了胸膛,他又小心翼翼地吸了几口,胸膛深处隐隐还有一些痒,但是更多的是那种奇妙的感觉,他杀人之后的紧张感迅速消失了,现在他的脑子想水一样清澈,像豹子一样敏捷,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想出怎么让自己活过今晚,好能够去享受成为首领所带来的一切。 “你们警醒着点儿,我走了!”看着趴在那具满身是血的躯体上蠕动的两个身子,他也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 …… 他看着平躺在地上死透了的老杂种,心中一阵快意,也隐隐透出了失落,他握紧怀里已经焐得有些温度的短刀,一脚踹开了屋门。他要杀了这个贱人!因为在他的心里,是这个贱人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屋子里很暗,不过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床角有一个影子在瑟瑟而动,现在的他感觉越来越灵敏了。 那天他回家,其实是想进屋把他藏的烧酒拿出来孝敬老杂种,然后向他讨教几招,拿钱走人,去进行他计划的下一步。但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那个暗门子想憋死他。当时他就想明白了,反正早晚老杂种会杀了他,与其这样还不如他提前下手。在没杀那个盗贼之前,他是不会这样想的。但是杀了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刀子出鞘之后,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让人作呕的浑黄色里,而光源就是他那把短刀的刀刃,荧荧的黄光一闪一闪,仿佛一只狗在疲惫的吐舌头,他也看清了角落里的暗门子。 那个女人很美,十二岁的他还不知道美到底是什么样子,花街的娘儿们有的美有的不美,不过大多很美。但是这个暗门子,反正跟她们不一样。 她的眼睛茫然而无神,而且显然对他刀子发出的幽光无动于衷,是个瞎子。女人嘴里嘟囔不清的话语让他有些疑惑,他窜上床,捏开女人的嘴,发现这个盲女,没有一颗牙齿,舌头也只剩下半截。这一切的一切却显得女人那样的柔弱,那样的楚楚可怜,让每一个凝视她的男人,不是从心里萌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柔情,就是产生想要狠狠的蹂躏她的冲动,那种美,是凄惨的,绝望的,散发着致命香气的,也是,无可抗拒的…… 早就听说城南的花街里有这么一种女孩子,自小就训练取悦男人的功夫,为了防止女孩子挑拣客人,同时也为了防止女孩咬舌自尽,她们生下来,眼睛就被毒瞎,舌头剪去半截,牙齿全部拔光。据说这样的嘴,还可以做“特殊服务”,让男人得到更大的享受。现在,一个真实的女人就所在他眼前,瑟瑟发抖,浑身撒发着绝望的气息…… 紧崩了一天的心忽然之间软了下来,手也松了,刀子掉到了床上。他蹲下去,轻轻的抚摸女人的头发,女人胆怯的伸出手解了开他的裤带…… 他把女人紧紧地搂进怀里,女人用力咬着他的肩膀,他的肩头立刻湿了,也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血。女人也紧紧搂着他,十指掐进了他的背,加上了胸侧的伤口,疼痛让他几乎晕眩,但是他没有挣扎,就让她这么紧紧地搂着自己,咬着自己,掐着自己……只有这样,才会疼痛,才会告诉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那天太多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能彻底理清头绪。就在胖子的马车声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开始,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他只有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自己毁灭。 他一刀刺入女人的身体,痛苦无比的痉挛传到了他的身体,让他感到自己有如爆炸了一般…… 记得他走的时候,还捏了一下女人的手,已经不是那么温软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他从老杂种身上翻出那一袋子银元,然后飞似的跑出门去…… 这些都是幼时的事了,而他起家的资本,就是那会儿攒下来的。 而后的他,便以另外的面目出现,虽然远离的血腥和杀戮,但那段黑暗的记忆,却在心底永远难以抹去…… ps: 带病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九章 特殊拷问 胡雨霖沉浸于对往事的回忆当中,但他并没有发现,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紧紧的盯着。 “看清楚了么?就是这个人。”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胡财神,竟然是这个样子……” “此人心机智谋非同寻常,你有把握么?” “我的媚术和心机智谋无关,此人果真如传闻所说,是个好色之徒,那就好办。”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呵呵,要不是此人贪色,弄出人命来,而苦主恰好又是皇太后的恩人,王爷也不会下决心这么快就要他的命,不过,他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些他隐匿起来的财富也都没人知道了,从此长眠于地下,岂不可惜……” “所以你齐先生就想到了我?呵呵。” “能办这个事儿的,也只有你了,我反正是想不出别人来。” “事成之后,王爷不会杀我灭口吧?” “哪能呢?王爷是大乾少有的仁义之人,帮王爷做成了事,从来都是只有好处,当然了,嘴巴不严的除外。” “那好。不过,我拿了报酬之后,肯定是要离开京城的,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想要寻一处偏僻清幽的所在,了此一生。” “随便你。” “那我去了。” “去吧。” 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一闪消失,齐布琛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刑部堂官,取出了一面银牌,交给了他。 刑部堂官看着手中的银牌。呼吸一顿。抬起头盯着他。“您是?……” 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冷峻的寒光,面前的男人身上散布着浓郁的煞气,那双充斥着暴戾,冷酷,那已经把他当作一具尸体看的目光让刑部堂堂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语气也立刻软了下去:“下官有眼无珠,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看到银牌,还用这么多废话么?”齐布琛皱了皱眉。看着他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今晚你帮我做一件事,这袋子银元就都是你的。”说完他甩手扔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刑部堂官接过钱袋,在手里掂了掂,打开看了看,拿出一枚敲了敲,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银元:“阁下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 “从现在开始,到明晚掌灯时分,你和你的人。不许踏进这里半步!”先前看起来普通平常的中年男子此刻竟然有了一种皇室贵胄的威严。 “是。”刑部堂官没想到要求竟会是这样的简单,“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下官不敢收天使阁下的银子……” “你留着便是。”齐布琛平静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是,是。”刑部堂官现在更加坚信面前这个人来头极大,他一生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贵人,今天,他打算赌一把,自己已经五十出头了,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他的岁数已经晋升无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觉得,这个穿着平常的人有能让他平步青云的力量,就算这个人不是什么大官,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也认了,再说,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手里的一袋子银元总不会假。想到这里,他躬身道:“下官从此愿为天使效犬马之劳,望天使成全。” “也好,这样的话,以后你不用来找我,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明白了么?” “下官明白。”刑部堂官知道齐布琛答应他了,双手将银牌恭敬的送回,“那小人这就告退,去找那群不成材的手下,以保证天使在此地办事顺利,无人打扰。” 齐布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下官告退了。”刑部堂官缓缓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出了院子。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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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能如此解决了最好。”敬亲王一边翻看着小册子,一边说道,“此人办事真是不错,原本是我打算用在那个时候的,这一次提前让她出手。不知以后会不会影响到……”他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只要不向皇太后说明这胡氏窖藏之址是如何得来,便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存在。”齐布琛答道。 “是啊,只好如此了。”敬亲王抬头看着齐布琛,说道,“不过,最好还是尽快将窖藏发掘一处,确定胡氏未做欺诳之言后。再将其正法。” “王爷所言极是。”齐布琛恭声答道。 “事不宜迟,老齐。这一次还得你辛苦一趟。”敬亲王对齐布琛说道。 “王爷放心,我立刻去办,按其所供之最近藏银处发掘,半月之内,定有消息。”齐布琛答道。 “这样一来,左季皋的事儿。也可一并解决了……”敬亲王遥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眼中闪过灼灼的光芒。 冰盏胡同,贤良寺。 贤良寺本是大乾初年王公贝勒的府邸。荣方年间,这里成了怡亲王云祥的王府,荣方八年云祥死后。尊其遗愿舍宅为寺,于荣方十二年建成。寺名由荣方皇帝钦赐,取名“贤良寺”。全隆年间,贤良寺迁建于冰盏胡同路北,之后贤良寺便成了外省的朝廷重臣进京朝见的住处。 此时进京述职的陕甘总督左季皋,正居住于此。 “大师姐……公子,看!出来了。” 一身男装坐在茶馆里的朱雪雁轻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装作不经意的向远处的高墙大院儿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两个人急匆匆的从一处角门溜了出来,其中一人牵了一匹马,另一人身上斜斜的背了一个包袱,牵马的人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背包袱的人个子不高,面庞黑瘦,但顾盼之间显得甚是彪悍。 两个人瞅了瞅街上,背包袱的人翻身上马,向街口缓缓走去,牵马的人则退回进了院子里,飞快的关上了门。 “身上没硬货。” “马是好马。” “身上带着家伙,上马也利索,是个练家子。” “脸上有刀伤,是硬爪子。” 陪着朱雪雁坐在一桌的两个书僮和三个伴当,此时用细微的旁人根本听不见的声音嘀咕起来。 一个书僮凑得离朱雪雁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大师姐……” “说什么呢!”朱雪雁秀眉微蹙,瞪了那他一眼,书僮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咧了咧嘴。 “公子,咱们是不是……”书僮清了清嗓子,恭敬地问道。 “走吧。”朱雪雁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书僮随即招呼店小二结帐。 朱雪雁当先走出茶馆,向街口望去,此时那个骑马的人已经行得有些远了,一个伴当牵过马来,朱雪雁翻身上马,缓步追了上去。几个伴当和书僮也接连上马,跟了上来。和远处的骑马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四----那个从贤良寺出来的骑马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他本能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文士正和几个下人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感到有些不妙,暗暗催动座下的马加快了速度,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对方并没有加快速度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城门不远,祁四便开始纵马狂奔。 此时,恩公左季皋左大人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祁四,自从你来到府里,本相待你如何?” “……这封信,务必要交到潘大人的手里,除潘大人之外,绝不可让别人看见。明白否?” “……祁四,我左家满门的性命,可就全交到你的手里了!” 一想起左季皋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祁四就感到全身的血似乎都变得热了起来。 祁四早年是一名独行大盗,有命案在身,后来为躲避官府的追捕。转投左季皋的楚军,因作战时悍不畏死,屡立战功,又曾击杀圣平军刺客,因而颇得左季皋的信任,成为其干办亲随之一。 作为一个曾经整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的人,又跟随左季皋征战多年,他对这种送信的任务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左季皋让他送给潘凤笙的这封信,却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现在还记得。恩公把信交给他时,那一脸郑重的神情。 祁四正在那里想着,突然,已经成了他身体一部分的那种野兽般的本能告诉他,似乎有危险临近! “吁!----”祁四猛然勒住了狂奔的马,这匹曾是左季皋本人座骑的大宛马猛地嘶鸣了一声,四蹄一收,扬得地面上一阵烟尘飞扬。 祁四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摇了摇头,再次打马飞奔。 临行之前。左季皋便叮嘱过他,当心有人中途拦截,是以他不走大路和人多的地方,而是专门捡偏僻和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 而且他为了不为人发现,又恢复了当独行盗时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中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客店人家投宿。 又向前行了一阵。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河,他知道,那是他休息的第一站,不由得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满意。 祁四纵马来到了河边,飞身下马。他蹲在河边,双手掬水抹了把脸,他的马则开始就着河沿喝起水来。 河水浸湿了他的脸,流到了颈下,让他感觉到烈日炎炎下的一丝清爽,他又掬了几捧水淋到了头上,突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祁四闪电般的蹿到了马前,一把抽出了一支短管马枪,以马身为掩护,推弹上膛,将枪架好,指向前方。 没有人。 尽管没有看到任何人,但祁四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职业生涯“的直觉告诉他,威胁就在身边! 祁四保持着预备射击的动作,目光四下逡巡,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尽管还是没有发现敌人,但祁四的本能却一直在提醒他,危险正越来越近! 祁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本能告诉他,危险似乎就在那棵树周围的草丛中。 突然间,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了一闪。 祁四双目死死的盯着那里,正当他调整枪口准备瞄向那里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草丛中闪过一道细弱的火光,紧接着祁四便觉得胯间一热,象是有一团火烫的东西从裤裆里面穿过。 尽管他的马是左季皋当年的战马,久经沙场,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而受惊,但祁四却感到双腿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双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摔倒。 祁四看到自己的裤裆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心下大骇,禁不住躺在那里,大声的惨叫起来。 此时草丛当中几个人一跃而起,几步便来到了祁四的面前,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柄梅花手枪,对着祁四,只有为首的一位年轻文士手里拿着的,是一支长枪,只是这支长枪和他见过的有所不同,枪身上方多了一个黑色的类似千里镜的长筒。 祁四认出了他们就是自己一出门碰到的那拨人,心下更是惊慌。他刚想伸手去掏腰间的短枪,却被一个书僮上前一脚踩住了手腕。 书僮俯身轻车熟路的将祁四身上的短枪和匕首还有一筒袖箭都搜了出来。祁四知道今天自己遇上的是硬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大师姐!瞧!你打的这地方……”一个伴当模样的人上前,对着祁四已经被血染红的裤裆轻轻踢了一脚,祁四立时杀猪般的大声惨叫起来。 “大师姐,你这枪法,简直太准了!一枪就把他那玩意给敲了啊!” “我看看,哎哟哟。兄弟,你以后怕是只能进宫里去当公公了,不过倒也好,免得给你净身!哈哈哈----” “不光是大师姐枪法好,还有林爵爷弄的这带千里镜的劳什子,指哪打哪。那叫一个好用啊!” 朱雪雁强忍着脸上的笑意,喝斥道:“别扯嘴皮子!赶快给我搜信!别误了正事儿!” 两个伴当答应一声上前,七手八脚的在祁四身上搜了起来,可除了搜出一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书信类的东西。 “说!信藏哪儿了?”书僮上前一拳击在祁四的脸上,祁四只感觉半边脸一麻,满眼金星直冒,接着是钻心的刺痛,让他险些晕了过去。 “什么……我……没有……”祁四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说?定是吞了!把这厮肚子给我剖开!”朱雪雁的一声断喝让祁四魂飞天外。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清秀女子,竟然一身的匪气,浑比自己当年还要威风。 祁四哪里能想到,眼前的这个被众人称为“大师姐”的年轻女子,是当年天地会的大师姐。当年他们这伙人“黑吃黑”抢劫那些打家劫舍的盗匪的时候,往往有舍命不舍财的家伙把金银珠宝等物吞到了肚子里,而他们当然知道这一手。把那些不愿交出金银财物的人开膛破肚,也就是家常便饭了。 “好咧!”一位伴当大声应和着。手一翻,抽出了一把雪亮的牛耳尖刀来。 “列位饶命!饶命啊!东西……在这里……”祁四一边没命地叫着,一边张大了嘴巴。 朱雪雁一眼便看到拴在了祁四牙齿上的一根细丝钱,她得意的一笑,将手中枪交给了身边的书僮,上前一把扼住祁四的下巴。使之不能活动,然后用手指轻轻拈住丝线,缓缓的向外抽动,将一个用牛肠内膜包着的小囊扯了出来。她笑了,笑容很灿烂。 “把人带走!” “是。大师姐!” …… “主公!朱姑娘回来了!” 听到手下忍者的报告声,房间里的林逸青立刻站了起来,他刚想出去迎接,朱雪雁已经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热死了热死了!”朱雪雁几下将自己的男装衣帽从身上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几步来到桌前,端起林逸青的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心呛着!” “啊----咳----咳咳----” 朱雪雁掩口用力咳嗽了几下,林逸青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她开心地一笑。 “东西拿到了?”林逸青笑着问道。 朱雪雁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林逸青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施了一礼,问道:“敢问郡主殿下,这个……东西可否顺利拿到?” 看到林逸青的模样,朱雪雁白了他一眼,“不成功的话,我会这么快回来么?” 林逸青哈哈大笑了一声,猛地上前,一把将她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哎!你干什么?” “郡主殿下不必多问,在下喜欢郡主殿下过甚,暂且无礼了……” “你这个混蛋……真是我的冤家……前世欠你的……”朱雪雁挣扎了几下,声音便弱了下去。 在安抚完朱雪雁之后,林逸青打开那封从朱雪雁身上找到的密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竟然是写给礼部尚书潘凤笙的。 “……吾弟当从速设法,销毁书证各物,迟则噬脐!蝮蛇蛰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弟欲全其生,亦当视身外之物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嘱至嘱!” “怎么才这么几个字,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朱雪雁看完了这封密信,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你这一次是白白偷跑京城一趟了。” “那却倒也未必。”林逸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 “要不要把这密信给爷爷看看?”朱雪雁向林逸青建议道。 “要得。”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当徐睿看过这封密信之后,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逸青和朱雪雁看着沉默的老人,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思考。 良久,徐睿凝重的神情才舒展开来。 “爷爷可想明白什么了?”朱雪雁着急的问道。 “早听说这潘祖胤是左氏的恩人,想不到二人的交情竟然如此之深。”徐睿点头道,“我想,左氏定是有什么和他本人十分要紧的东西在潘祖胤手上,是以才在得知胡氏不保之后,急急向潘祖胤示警。” “噢?那会是什么东西呢?”朱雪雁听出了老人话里有话,立刻问道,“要是书证什么的,一把火烧了也就是了,他这么着急,只怕是什么不好销毁的东西吧?” “雁儿说的是。”徐睿点了点头,眼中现出赞许之意。 “呵呵,我知道是什么了。”林逸青回想着左季皋和潘凤笙的前事,突然明白了过来。 “瀚鹏想到什么了?”徐睿微笑着问道。 林逸青没有直接回答,却发出了一番感慨:“古语云,所谓‘祸患积于忽微,智勇困于所溺’,当真是一点不差啊!” “原来如此!……”徐睿似乎也想到了是什么,捻须笑道,只剩下朱雪雁在那里一头雾水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一章 攀古楼之悟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朱雪雁看他们一老一少那会心自得的样子,有些气恼的说道。 “雁儿,你可知那潘祖胤最喜欢的,便是钟鼎彝器,他家里有一座‘攀古楼’,便是专门存放这些东西的。”徐睿笑着给朱雪雁解释道,“我想,必是有一件与潘左二人干系极大的青铜重器在潘祖胤手中,他舍不得销毁,左氏料到他如此,才会写这么一封密信。” “那件重器,叫‘大克鼎’,重逾千斤,是难得一见的青铜重宝,我想潘祖胤是绝对不会舍得销毁它的。”林逸青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东西是大克鼎?”朱雪雁瞪了林逸青一眼。 “当年潘祖胤在皇帝面前进言救得左氏性命,左氏为了感谢潘祖胤,投其所好,以西征粮台之款购下大克鼎,赠与潘祖胤,如今胡贼贪墨事泄,又加上血案在身,朝廷必然重处,左氏为了与胡贼切割,为了当年之事不为人所知,故而写信给潘祖胤,要其销毁当年书证各物,其中自然就包括这大克鼎。”林逸青简单的给朱雪雁解释了一下当中的缘由,朱雪雁这才恍然大悟。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朱雪雁看了看徐睿,发现他神色一如平常,这才放心,又问道,“如何能让胡贼快快伏诛,给爷爷报了大仇?” 没等林逸青回答,徐睿却道:“瀚鹏,我倒是觉得,这潘祖胤,如今在籍丁父忧,平日未有恶行,与瀚鹏也素无交集。咱们没有必要树敌过多。以老朽之见,不如促成他与左氏切割,借其手扳倒左氏为好。” “先生所言极是,咱们就这么办。”林逸青明白徐睿是在为自己着想,笑着点头答应了。 其实不用徐睿提议,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潘凤笙(祖胤是他的表字)和时任帝师的翁叔平李高阳一样。都是一时的饱学名儒,时称“先后数掌文衡,典会试二、乡试三,所得多真士”,朝野甚有声望,是清流党的领袖之一,如果能让他和左季皋翻脸,利用他在清流党的影响来攻击左季皋,毁掉左季皋的“清高”之名。则再好不过! “乌城淮军一案,瀚鹏可以适时的奏于朝廷知道了。”徐睿看着林逸青说道,“双管齐下,左氏必倒。” “就如先生所言。”林逸青点头道。 苏州,潘氏祖宅,攀古楼。 在攀古楼中,潘凤笙正拿着放大镜,细细的欣赏着镇家“三宝”之一的大克鼎。 潘凤笙是江苏苏州人。于显凤二年中进士。初授翰林院编修,后屡有升擢。官至工部、刑部、礼部尚书等职。潘凤笙不仅是朝廷的一名重臣,也是一位著名的收藏家,他“幼好学,涉猎百家。尤喜搜罗善本书,金石碑版之属。”除了议论朝政之外,三代钟鼎、砖瓦碑帖以及古版善本图书都是其搜罗的对象。精通金石书画的潘氏以 “滂喜斋”的古籍善本与“攀古楼”的铜器收藏闻名于世。所收藏的青铜器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在现时都无人匹敌。 潘氏家族是苏州的望族,有“贵潘”之称,祖上是徽商,迁居苏州后注重文化教育。自先祖潘奕隽成为第一个进士之后,潘家科名连捷。一跃成为簪缨世家。潘凤笙的祖父为全隆癸丑科状元潘世恩,官至一品的太傅及武英殿大学士。其父亲潘曾绶,官至内阁侍读。而叔祖更是全隆乙卯科的探花潘世璜。除为官外,潘凤笙家族亦是苏州地区的收藏名门之一。潘家几代人从流散于世的真赝书画中,甄别遴选,收藏了一批精湛的书画名作,历经后代近二百年薪火不断的积累,成为江南地区重要的私家收藏家族。那么潘凤笙家族具体的收藏规模如何呢? 潘氏五世祖潘奕隽喜爱收藏到了痴迷的地步,搜集了大量的古玩字画。其“所居三松堂,所藏古法书名画甚富。“……有《书画目》两册,著录梥邧以来名迹数百家,原稿藏公曾孙俭庐叔祖处,余曾假以录副,未逞棱理”。藏品的精富程度可见一斑。在此书中还记录了潘家收藏的有邧代以来作品共计187件,其中不乏赵孟頫、周臣、沈周、文征明、仇英、唐寅、董其昌、蓝瑛、陈淳、徐渭、王时敏、王鉴、王原祁、恽寿平、罗聘、金农、吴历、查士标、高凤翰、翟大坤等邧眀乾三朝名家墨迹。其中有徐渭《黄甲传肿图》、文征明《红杏湖石图》、周臣《松荫话客图》、仇英《枕琴图》、李掸《时新佳品》等。潘奕隽不仅喜欢书画收藏,还热衷于搜集各类古籍善本。其“三松堂”先后收藏历代典籍达数万卷,所藏珍贵典籍即达百种以上,与当时大藏书家黄王烈、袁寿阶齐名。潘奕隽卒后,“三松堂”藏书分别由其孙潘遵祁、潘希甫递藏,各自拥有数万卷,并陆续有所新补。 作为潘凤笙伯父的潘曾莹的收藏数量也很可观。在其《墨缘小录》记载珍藏的名家作品就达106人。在他另一部著作《小鸥波馆画识》中,也记录了他收藏及见过的名画。如刘松年《十八学士图》、唐寅《山水图》、陈汝言《修竹草堂图》、徐仿《山水》、余根《鹰》等。 受家族传承和熏陶,潘凤笙的另一伯父潘遵祁亦是赫赫有名的鉴藏大家。收藏的重要藏品还有:鲜于枢《道德经卷》,宋镰《嘉瓜颂》、唐寅、文征明《眀人手札》等。 拥有如此多的藏品潘氏家族,其资金来源也是多样的,其书画收藏资金的首要来源是潘家历代为官的傣禄。潘氏家族世代为官,仅是其侍俸禄,就能保证潘家的书画收藏没有资金上的问题。此外,家族经商而获得的财富也用于购买藏品。潘氏家族以商人身份进入科举仕途,一直秉持“科举为主,经商为辅。二者迭相为用”。潘氏家族先后创建的“丰豫备荒仓”、“松鳞义庄”,其家族财产之巨,非常人所能想象。如韶光七年潘世恩长子潘曾沂“以分授田二千五百亩为丰豫备荒仓,专备里中荒年平集以及诸善举之用。”至光旭时,义田已达一万四千九百亩之多。 对书画收藏如此入迷的潘家,是缘于他们家族都有嗜古的爱好。潘奕隽在题沈周《东庄图》中写道:“《话雨图》吾见之于款州汪心农家。以未见《东庄图》为憾,今京口冯君株生购得之,因得假归三松堂,获观奇迹翰墨,缘深为可庆也。晤对十日,更喜株生之博雅好古,又自念老眼可见。”这些浓厚的家庭收藏环境,无不深深地影响到了潘凤笙,使他最终走上了鉴藏之路。 潘凤笙藏品之精良比起前辈来有过犹而无不及。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潘凤笙酷爱收藏古玩字画。尤爱青铜器。他为此节衣缩食,大把的银子都投入了收藏,以至于所乘坐的车马轿舆都是最破烂的,可谓到了疯狂的地步。潘凤笙每发现彝器文物,必“倾囊购之,至罄衣物不惜”。潘凤笙主要收藏的还是青铜器方面,他所藏钟鼎彝器之类多达五百余件,成为现时收藏吉金的第一家。当时最著名的三件西周青铜重器为大盂鼎、大克鼎和毛公鼎。其中前两件就为潘凤笙收藏,故刻有“天下三宝有其两”印章一枚。攀古楼便是他存放青铜器和石碑的储藏处。 大克鼎为韶光年间在陕西眉县出土,先为豪绅宋金鉴所得,后被县令以500两黄金购去,宋得官翰林后,又用白银3000两买回,最后为左季皋以10000两银子的重金购去。因左季皋被弹劾时潘凤笙三次上疏营救。左遂以大克鼎相赠,终于报答了潘氏上奏保举的大恩。另一件大盂鼎,在陕西宝鸡县渭水南岸出土,潘凤笙花了650两白银购得。在此之前,他已得丁周史颂鼎。如今“三宝”镇家。潘凤笙可以说喜不自胜。 现今金石学鼎盛,学人士子、官宦商贾争相搜购,使钱币、碑贴、三代彝器等青铜器,成为市场上的热门藏品。潘凤笙每逢彝器出土,都最先去收购,所得有钟、镈、鼎、尊等稀世文物。但潘凤笙对自己所藏之品极为珍视,并进行了深入的探究其内涵。他 “每得一器,与同好者切磋研究,图状释文,以传后世。” 现在的他,就在仔细的研究着大克鼎身上的铭文。 研究了好一阵子,潘凤笙将今日的心得记录下来后,感到有些累了,便伏案假寐起来。 睡梦中,他仿佛来到了紫禁城…… …… “皇太后,您瞧瞧,这大克鼎气势雄浑,端庄稳重,端的是国宝重器啊!” “这一行铭文,就是‘天子其万年无疆’。”敬亲王指着大克鼎腹内壁的一行铭文,对仁曦太后说道。 仁曦太后仔细地近前用放大镜观察着放在大殿中央的大克鼎,她听着敬亲王的解说,只是看了一眼鼎腹壁上的那些朴拙刚劲的古篆,目光便又落到鼎身的精美纹饰上。 “不错,不错,真是国之重宝。” 仁曦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直起了身子,回头又踱到放在大克鼎旁边的大盂鼎旁边,仔细的欣赏起来。 “禀皇太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霈伦求见。”一位小太监进来躬身禀报道。 “传他进来。”仁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 不一会儿,张霈伦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到了大殿之内,张霈伦给仁曦太后和敬亲王见礼之后,仁曦太后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来看鼎。 “这两鼎均是国之重器,可恨潘凤笙竟敢私藏,张霈伦,你使国器归位,功在社稷。” 仁曦太后正在说着嘉勉的话,她看到张霈伦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张霈伦上前一步,在仁曦面前双膝跪倒,双手向上呈举起来。 在他手中的,似乎是一封密信。 “这是何物?”仁曦太后笑着拿过密信,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回皇太后,这是……还是请皇太后亲自御览为好。”张霈伦说道。 仁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她没有再问,而是用手指轻轻的撕破牛膜,将里面卷着的小小纸卷抽出来打开,看了起来 敬亲王偷眼紧盯着仁曦太后的面部表情,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仁曦太后只看了纸条一眼。脸上便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这信是从何处来的?张霈伦?” “回皇太后,这密信,是左季皋差人送给钦犯胡雨霖的,为臣派人截获。送信人已解送刑部,经刑部讯问,确为左季皋之亲随祁四。”张霈伦回答道。 “六爷,你看看吧!”仁曦太后扬手举起了纸条,说话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显然愤怒已极。大殿内的空气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敬亲王赶紧上前从仁曦太后手中接过纸条。他轻声的读着纸条上面的内容,脸色也是一下子变了。 “……吾弟当从速设法,销毁书证各物,迟则噬脐!蝮蛇蛰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弟欲全其生,亦当视身外之物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嘱至嘱!” “大胆!真是大胆啊!他左季皋竟敢私通钦犯,还把朝廷放在眼里吗?”仁曦太后的声音又高了八度。震得张霈伦的耳朵嗡了一声。 “传我懿旨,将左季皋捉拿下狱,明正典刑!” 可能是第一次听到仁曦太后下这样的旨意,李锦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呆了一会儿,目光随即求助似的转向了敬亲王。 “皇太后且慢!”敬亲王没有看到李锦泰的目光。而是立刻作出了他自己的反应。 “皇太后!万万不可啊!”张霈伦也在一旁说道。 “那就让他自裁谢罪!他左季皋不想要脑袋了,我还保全他做甚么?传旨!”仁曦太后显然是气糊涂了,喊声变得越来越大。 “皇太后息怒!万万不可如此!他左季皋悖逆如此,死不足惜,可朝廷的脸面何在啊?!”敬亲王大声的说道。 “皇太后息怒!恭王爷所言极是。臣请皇太后三思啊!”张霈伦说道。 敬亲王和张霈伦的话让仁曦太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看到她从瞬间暴走的状态当中这么快的恢复了常态,潘凤笙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浑忘了身在何处。 “张霈伦,别跪着了,起来吧。”仁曦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调匀了呼吸,声音也变得平缓下来。 “谢皇太后。”张霈伦起身说道。他微微抬头,偷着看着仁曦太后,此时仁曦太后脸上的怒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双眉还是紧皱着,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六爷,依着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置左季皋?”仁曦太后转过身,伸出了一只手,李锦泰立刻小跑上前,轻轻的托住她的手,搀扶着她在大殿里踱起步来。 “禀皇太后,臣在想,左季皋的案子再大,能大的过彤郅九年两江的马新贻案么?” 彤郅九年,江南刺马!这八个字电光石火一样从潘凤笙的脑海中划过,让他惊得全身冰冷。 彤郅九年的张汶祥刺马案,乃是彤郅一朝最著名的悬案之一!堂堂的大乾帝国两江总督,竟在进行完每月固定的校阅之后,在从督署西边的校场演武厅步行回官署的途中为狂徒所刺并死于非命! 刺马一案,从案发到此后定案,议说纷纭,差异甚大,事实上凶手张汶祥早有定供,事涉“帏薄淫亵”的“大员丑闻”,有关朝廷颜面,主审官根本不敢据实上奏,以至于马新贻“渔色负友”受到“报应”之说,一时间成为不胫而走的特大社会新闻“评述”,令朝廷极为尴尬。朝廷最后不得不草草结案,而“杀人夺妻”的马新贻也得以“备极哀荣,追赠太子太保,赐恤并入祀贤良寺”,用这样的方式保全了朝廷的颜面。 敬亲王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向仁曦太后重提马新贻案,个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熟知这段掌故的的潘凤笙,当然明白敬亲王说这番话的意思。 刺马案内里是怎么回事,他潘凤笙当过刑部尚书,怎么会不清楚呢? 左季皋从一个小小的师爷做到今天的封疆大吏,每一步都是朝廷提拔起来的,是以左季皋的荣辱事关朝廷的颜面,如果就此事问罪左季皋并将其处以极刑, 不是等于朝廷之前对他的提拔全错了吗! “左季皋革职回籍,永不起复。著令地方官严加管束吧。”仁曦太后沉吟半晌,恨恨的说道。 “皇太后圣明,如此最好。”敬亲王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密信,还有送信之人的供词,一并备档。”仁曦太后说道,“尤其是供词,最为要紧,定要留档。” “既然刑部已经审了此人,想必供词已然存档,臣自会调看后回禀太后,皇太后请放宽心。”敬亲王说道。 “好了,就这么着,六爷拟上谕吧。”仁曦太后说道。 “臣遵旨----” …… 潘凤笙猛然从梦中惊醒。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二章 左氏贵子 虽然是一个梦,但梦境带给他的那种真实的感觉,却令他不寒而栗! 自己最最珍爱的大克鼎,怎么会到了宫廷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大克鼎进了宫? 难道……是因为左季皋? 想到自己当年是走了仁曦太后最最痛恨的承威的门路救下的左季皋,而后左季皋赠送自己的大克鼎,潘凤笙禁不住浑身冷汗淋漓。 左季皋的“钱袋子”胡雨霖因贪墨挪用西征军饷被下狱的事,潘凤笙很早便听说了,也知道此案的一些情况,他当然知道左季皋和胡雨霖的关系非同寻常,胡雨霖出了事,左季皋自然脱不了干系,但因为他和左季皋多年相交的关系,他心里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是性格直率倔强的“左骡子”受了奸商胡雨霖的欺瞒(其实朝中持此种看法的人不在少数,如两广总督刘昆义就曾说:“西征认借洋款,皆为胡道一人操办,然每百万利银至二十四万之多,所耗不赀,想是军需孔急,左相万不得已而偶一为之。”),后来发生的事似乎证实了他的推测----胡雨霖下了刑部大牢一年半有余,直至今日,左季皋却什么事儿也没有。 但刚才的梦境,却让他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潘凤笙起身将大克鼎珍重的用红布罩好,离开了攀古楼,来到了自己的卧房休息。 尽管在侍女的服侍下躺倒,但潘凤笙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胡雨霖出事后,左季皋没有为他上一个折子解救。仿佛胡雨霖的死活与他根本不相干。 “……其好义之诚、用情之挚如此。察看富绅独力呈捐。无如其多者,实乃我大乾商界楷模……”想起当年左季皋向朝廷夸奖胡雨霖功绩的奏折,潘凤笙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潘凤笙忽然回想起当初对左季皋有恩或是亲近的人,如曾伯函、郭筠仙、沈佑郸等,最终都和其绝裂,心中突然一凛。 自己会不会也步曾、郭、沈三人的后尘? 潘凤笙又想起了那个梦,心中越想越怕,无法入睡。他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干脆起身,拟起电报稿来。 现在他在苏州原籍丁忧,但因为有了电报,他和京城里的门生故旧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胡雨霖的案子如何了,以及进京述职的左季皋的情况。 电报发出之后,他便焦急的等待着。 象是有预感一般,三天之后,京中的回电便到了。 “……查胡氏兼负血案。刑部正自严讯,左帅在京旬月。一直未得朝见,困居贤良寺,不许出京,甚可怪也,盖此次受胡氏之累极矣……” 看完了回电,潘凤笙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只怕朝廷是想要重重究办胡左一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啊!” “既然如此,只好……被人说落井下石,也只怕顾不得了……” 此刻潘凤笙终于下了决心,要与左季皋做切割,以免牵累自己。 但此时的潘凤笙并不会想到,最终让左季皋万劫不复的,是另一桩血案。 ※※※※※※※※※※※※※※※※※※※※※ 夏日,天空一片淡蓝,仿佛一顶巨大的圆形帷帐,它向四周伸展,低低地压在青白相间的千沟万壑上。 这里也许是西域最古老的一片土地,它因为漫长的岁月侵蚀而碎裂不堪,到处可见丘陵和山谷、沟峪纵横,漫漫黄沙覆盖其上,只有一些不高的山峰从黄沙的枷锁中挣脱出来,连成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 淡青和淡紫色的云烟从浩淼的地面上升起时,如同无数飘渺的灵魂在天空中歌舞跳跃。每年的某些时候,总有点点的鸟影在云天之中闪现,舞动,然后又复归寂寞。这是一片渴求自由和飞翔的土地,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茫茫戈壁里,只有一块块白喇喇的石头和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沟壑,没有树木,也没有水。 在那里,一个年轻人正低下头颅,他看见清亮的血正从自己的胸膛里喷射而出,带着悠长而华丽的哨声。 刚刚从他胸口抽出去的短剑仿佛一块光斑,带着他的鲜血,正跳跃着离他远去。 年轻人挣扎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尸横遍野,躺卧着两百具人和马的尸体。在模糊的**之间,拥塞着断裂的刀、长矛、火枪以及碎裂的金属甲片。那些僵硬的马腿挣扎着伸向天空。 他已经做了许多,但离成功却越来越遥远了。 我不能死,他挣扎着想,我还要报仇,报仇。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令人发疯的沙砾迎面扑来。 太阳从背后照过来,他投下的影子是孤独的。而前面,丘陵投下的阴影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千名骑兵,他们并马而立,如同一堵金属组成的墙拦住去路。上千双敌视的目光正凶狠地盯着他。 力量正从他胸前的伤口中迅速飘散远去。他摸着胸口的伤口想,也许我打不过他们了。我再也冲不过去了。这个想法头一次突入他的脑中。 他已经无力扭转脖子,可他知道身后那座营寨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他输了,那么他所认识的那座营寨就将毁灭。他本是个外乡人,只不过踏入了那座营寨几天,却要肩负起拯救它的责任。那里的人们,他刚交上的朋友,他刚结下的仇敌,所有的人,全都得死。 他的胸口在燃烧。血喷出的速度正在减缓,如同一条滚烫的河流开始顺着胸膛往下流淌。世界变得苍白,且旋转起来。 我不能死。他**着对自己说。于是坚持着抓住刀子。想要站起来。他知道自己背负着身后那座营寨所有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不能死。 对面的骑兵统帅正俯身看他。眼中闪着阴冷的光。那是这位年轻人所遇见过的最凶狠的匪徒。 那人的影子“刷”的一声,抖动长刀,一股锐利的尖啸声如巨大的磨盘压榨而来。 这尖啸声已是最后的稻草,足够让他翻身倒下,摔在沙地上。 从胸口流出的血迅速被干涸的沙地吸得精光。 我不行了,他想,眼皮上仿佛悬系着整座大山。太阳快速变小,缩成极小又极锐利的一个白点。 在最后的死亡降临之前。他挣扎着用满是血的手去摸索自己的胸膛。在他脖子上可见一条断了的黑色细索,上面曾经挂着的坠子已经不见了。如果缺少了那东西,死亡对他来说是不完整的。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一点什么,于是撒开手,雍容大度地躺着,显露出一副无拘无束、对死亡也毫不在乎的模样,他的嘴角朝上翘着,那是一种对未来尚有希望的笑。 死亡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 “该死!”石砬子又想起了那个人临死时的眼神。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微笑?是什么让那个人充满了期待? 他莫名的感到一阵焦躁。 这些天正是哈密城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从陕西到西疆的商道也只在这最炎热的季节里方可通行。这著名的惟一通道经过哈密城。向西延伸,弯弯曲曲地盘绕在西疆破碎的沟壑间。 据说从哈密出发的商旅。十成中有四成的人会因迷路或冻僵、**、匪盗抛尸于这条蛛丝上,而在活着回来的六成人当中,又有三成的人或因牲口掉落悬崖损失货物,或被关检盘剥太过而蚀了老本----任何时候都是如此,赚到钱的人总是少数----即便如此,对许多人来说,搏一搏命也比死在肮脏、拥挤、恶臭、破败、贫寒、龌龊和充满压榨、缺乏希望的土城里强。 土城的居民们相信树木与人之间会有奇妙的感应关系,所以在这个月里,下城的许多人家门口都会竖起一棵长柳木。他们会将出门人的面目雕在柳木上,如果柳木发了芽,那就说明出门在外的人一切正常;如果柳木枯死了,那说明外面的人也遭了殃。 在哈密城西门外十里多地的路上,靠着黄沙滩的高耸石壁之旁,有这么一间小小客栈。客栈没有招牌,却有三支巨大的兽骨交叉搭在门楣上,门前没有插柳木,却竖着十余杆发黑的标枪,那些标枪显然都受过长期的雨水浸染,虽然木杆腐蚀得将断未断,但原本锐利得吓人的矛头上爬满了红褐色的锈斑。 客栈虽小,木板的厚实栅栏却围出了好大一敞院子,三五棵歪脖子槐树,往下洒落了一地的林荫。院子一侧码着大块大块的牛肉干垛,每块有三尺见方,另一边却摆了七八张桌子,往长板凳上坐下来,便能看到沙漠的风光。 这正是月中最忙碌的时刻,桌边围坐了六七名歇脚的散客,个个衣衫破烂,形容憔悴,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正是从商路回转来的客人。 自哈密带着丝绸、麻布、金银器皿、珠宝首饰出发,经沙漠一路向西,再带着兽皮、伏特加、金银、铁器和枪械从原路回返,耗时正好三十日。能通过这三十日惊心动魄的旅程回来的人,都是哈密城里最强壮最凶狠最机警最狡猾胆子最大和运气最好的商贩。 却说此时,有人在院子外头喊道:“石砬子,别把牛肉搁在外面!” 石砬子应了一声,自烟熏火燎的厨房中推门而出,他**上身,扎着一条破烂的围裙,脸上被煤烟抹得黑黑的,腋下肩上,一只手就扛起了七八块牛肉,如同一座小山直挪到厨房里去了。 喊话的人转眼来到院前,“砰”的一声将门踢开冲了进来:“石砬子,快收拾桌椅,有生意到了!”这喊话者是名胖子,光着个头。上面始终蒸腾着一股热气。脸上的肉多。将眼睛挤得剩了一条缝,鼻子下却是一抹极浓极密梳理得极精致的黑胡须。这人正是客栈主人冯诺。 冯诺搭着条毛巾,喜眉笑眼地环视了一遍,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顶头看看日头,又闪出门外去了。他的脚短,偏生又爱跑动,远看去便像团水银般滚动着来去。西边道路之上烟尘滚滚。正是有客到来。 烟尘到了近处散开,显露出一大队人马车仗来。那是二百名仆役,端着箱笼,驱赶着数不尽的牛车行进,直忙碌得汗流浃背,数十辆吱呀作响的牛车过后,奔过来一队队衣甲鲜明的骑兵,护卫着十二辆豪华马车,每一辆马车都由四匹一般高大的河间骏马拉着,不论嚼口蹄金全都是铜活。闪着耀眼的金光,包铜的车轮压榨得大地不停**。 冯诺见骑兵队中簇拥着一位将官模样的人。那人又高又壮,满面红光,两撇胡须如针般硬直,贯着黑甲铜盔,盔顶上一根缨子,如旗杆高高挑起,看上去倒也威风凛凛。他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斗篷下露出一把刀鞘来,鞘上镶着两大颗明珠。虽不知道那柄刀怎么样,单是这两颗珠子便已经是价值不菲了。 那将领跳下马来,瞪了围观的众人一眼。众人被他气势所压,都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那将领高视阔步,雄赳赳地走到一辆车前,突然俯下身去,露出一副谀媚神色来,道:“公子要下车吗?” 他挥了挥手,两名着紫色锦缎的仆从快步上前,在车前俯下身去。车上伸下一只绣着百兽穿花图的鹿皮靴,踏在他们的背上,下来的却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看着虽有些瘦弱,却是面目清秀,唇红面白,身着丝袍以孔雀绿色的丝绸为底,白色的丝绸滚边,上面绣着两大朵娇艳欲滴的茶花,腰带上是金丝缠绕成的流苏,虽经路途劳顿,竟然是一尘不沾,左手食指上一枚淡绿色的翡翠戒指,更映衬得那公子一双手嫩白如葱。看到的人不由得都夸一声:好个俊美儒雅的贵公子。 那粗壮将军扬起鞭子点了点客栈,喝道:“快快快,去把那块地方收拾一下。”当下便有十余名兵丁入内,提起鞭子将院内坐着的客商尽数轰了出去。几名店伙躲得慢,也吃了几鞭子,顷刻间客栈里头被清了个干净。 那公子步入院中,用一条熏香的白手绢捏着鼻子摆了摆手,在一张看着还算干净的桌边坐了下来----先有仆人在凳子上铺了块金丝绒垫子----“董军门,甭忙活了,这一路上车子颠得厉害,我不想吃什么,简单来点茶点就好了。” “是是。”那名董将军哈腰道,一回头登时高了几分,他招手叫上来了四五个管家打扮的人,吩咐道:“公子说了,弄简单点。” 这一声令下,顿时成百辆牛车上的笼包被打开,仆从如同轮毂般来回流转,院子里转眼支起了顶青罗伞,大幅绣着金团花的紫色帷幕绕着院子围拢起来,蜜饯果盘流水介送将上来,顷刻间摆满了一张桌子,将那些行路客人商旅看得目瞪口呆。十二名长袍宽袖的乐师磕磕绊绊地跑上前来,就跪在尘土里拉开架势,登时丝竹之声大作。其后又有二十名青衣奴仆快步走上前来,竟然带有锅铲砖木,就地支起了八口行军锅灶,他们找不到柴禾,便拆了七八丈长的木板栅栏劈成小条,另有十六名童子便用栅栏木在锅下点起火,八名庖丁下料放油,倒上带来的清泉水,烧起菜来,不片刻便是满院清香扑鼻。 那八名庖丁都是名厨大师,这时各自努力,扒、炸、炒、熘、烧,用尽全力整治拿手好菜,报出名来都是闻名的佳肴。 那董将军一脚将一名管家踢了个跟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上好的佳酿怎么能不配冰块?还不去拿来!” 管家从地上爬起来,苦着脸说道:“回军门的话,我们原来随身车里都放着冰壶镇酒的,可是刚才路上都被打翻了,镇好的酒也都洒了。” “那就再去敲些冰来镇啊。这还要我教你?”董将军抬脚作势欲踢,管家连滚带爬地滚开了,连忙招呼手下奴仆把远远一辆牛车牵了上来。 原来那辆牛车上,竟然装载着厚厚的棉絮木屑,里头包着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块。当下十数名青衣仆从用铜斧劈下六七桶碎冰,送入院中,四处铺摆,更把两小桶酒置于碎冰之中。此时正是盛夏之日,这间小小客栈转眼之间却是变得冰雪盎然,凉意深浓。 董将军皱着眉头左右打量这刚弄出来的一切,那八碟小菜更是以极严厉苛刻的目光审了又审,只选了其中四碟,然后努力咧着嘴对公子陪笑道:“这种小地方,只能将就着点啦----公子您慢用。” 冯诺自打被轰出院外就一直袖手而观,人家在他院子里挖坑埋灶他也不介意,人家拆他的木板栅栏他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嬉笑眉开和气生财的模样。待到院中浓香四溢,八名庖丁垂手退下,另换了四名丝衣婢女将菜肴端上桌去,摆置好了象牙的筷箸,银制的爵杯,釉彩的碗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三章 暗访者 石砬子也和冯诺一样,一直在看着这些不同寻常的客人。 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位董将军时,心里不由得一缩。 刚才这位董将军一进来时,他便觉得有些眼熟,而这一会儿经过仔细观察,他已经认出了这位董将军是谁。 阿克苏总兵董福祥! 才过了几年,这位原来面黄肌瘦的董将军,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石砬子想起当年在董福祥手下当兵的日子,禁不住暗暗叹息起来。 他也是湖湘子弟,从陕甘一路杀到西疆,平定阿古柏回匪叛乱,也立了不少功劳,如果不是乌鲁木齐城下的那一次意外,他现在也许会做到一个小小的头目吧?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曾是友军的刘超佩和戴宗骞两军便会成了叛匪,被尽数杀灭。 作为当年的董福祥的手下,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年轻的诗人,被董福祥一刀杀死时,那最后一刻的眼神。 他的年龄,应该就是和面前的这位贵家公子差不多的…… 他倒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和死守着石堡寨的那二百名淮军一起死呢? “公子,这菜您觉得味道如何?”不多时,见到那位公子用完了餐,董福祥笑着上前问道。 “董军门这一路来,照拂有加,令我十分不安。”贵公子微笑道,“董军门乃朝廷命官,我左冠希不过是一介书生,如此厚待。叫我何以为报?” “公子是左大帅的孙子。我受左大帅的栽培。才有今天,这一点点报答,算得了什么!”董福祥哈哈大笑道,一副受宠若惊之态。 这时石砬子才知道,这位贵公子,竟然是名满天下、被士子们誉为“近世开疆拓土第一人”的左季皋左大帅的孙子! 实际上,这位左冠希并非是左季皋家族的长孙,而是左季皋四子左啸铜的长子。 左啸铜虽非长子。但因文才出众,甚得左季皋喜爱,左啸铜生有一子一女,即左冠希和左平湖,也都被左季皋视为掌上明珠。是以这一次左冠希前来西域游学,董福祥不但以最高的规格接待,而且亲自陪同出行,事必躬亲。 “爷爷知道了,只怕是会怪罪我的。”左冠希笑了笑,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董福祥笑道。 二人坐在那里闲聊,而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石砬子和客栈老板冯诺。却只盼着他们能早些离开。 终于,聊够了之后,董福祥亲自扶着左冠希重新上了马车,仆役们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庞大的队伍重新上路,客栈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哼!什么左大帅生的脓包孙儿,狗屁!”冯诺见董福祥和左冠希哪怕是一文铜钱的赏钱都没有,不由得暗自低声骂了一句。 其实莫说是左大帅的孙儿,就是左大帅本人,在这里的名声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听的。 西征时的横征暴敛现在虽然没有了,但这里的赋税之重,仍是普通小民难以负担的。 那位左大帅出入虽然都是一副俭朴模样,但他这个孙子的作派,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两个瘟神走后,再没有什么客人过来,石砬子便休息了一会儿,偷了一回懒。 他此时还不会想到,很快,还会有另外一批人马到来,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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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了。沉默的天空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扎赫沃基眺望着东方厚重的云层,那里正散放出橘红和金色的线条,把天空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分别点燃。火一样燃烧的云层很快变得炙热,扎赫沃基已经不能直视东方了。他把两块黑色的镜片盖在眼睛上。继续贪婪地看着日出。在别人地眼里,扎赫沃基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可笑的怪物了,越来越强的光线让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扎赫沃基身上沉重的鼠皮袍子,他脏呼呼的大脸,嘟着的嘴和眼睛上两块大大的黑色玻璃片。但是没有人想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戴宗骞和扎赫沃基之间的讨论,可是大家都感觉到了那种发生重大事件的气氛。 戴宗骞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塞在胸口的图纸,画在白绫上的图纸已经捂得热乎乎了。 “你想要交易什么?”扎赫沃基问道。 “当然是武器。”戴宗骞答道。 “什么样的武器?”扎赫沃基又问道。 戴宗骞却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远方的日出。 “你想要什么?火枪?难道说还要大炮?”扎赫沃基发现这个乾国人的眼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悲愤和忧伤。 “你们有吗?”戴宗骞深吸了一口晨风,平静了下来。转头问道。 “看你想要什么样式的了。”扎赫沃基越来越感到吃惊。 “那好,我得看看你们有什么样子的再说。”戴宗骞不动声色的说道。 “谢谢你的酒。”扎赫沃基站起来。“也谢谢你的刀,我会将你的要求转达的。我将离开两天,然后回来找你们。” “谢谢你,我的朋友。”戴宗骞向俄国人微微一躬。 这一天马帮没有继续前进。 戴宗骞向马帮头子解释了他和扎赫沃基之间的交谈,他的期望显然符合所有人的意愿。不管俄国人到底会不会回来,这种可能性本身就值得他们等上一两天----他们本来打算走上一两个月,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对于这种长途跋涉,马帮头子自己也早就心生疑窦。来回的时间,足够他在兰州城和哈密之间走上好几遍,可是他们却要在这没有月光的老黑山里走个没完,要不是马帮生意所能带来的超乎普通人想象的暴利,没有人会选择与哥萨克交易。马帮所携带的给养远比交易的商品要多,如果这旅程可以缩短一半的话……想到这一点,马帮头子的眼睛顿时亮得象一盏灯。 同样是时间问题,戴宗骞考虑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方面。 他这一次来西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左季皋杀害淮军将士的铁证! 其实从他和刘超佩到琉球投到林逸青麾下,向林逸青讲述了乌城之战和左季皋这桩骇人听闻的罪行之后,林逸青便暗中开始了对这一事件的仔细调查和搜集证据的工作。 而在林逸青手下的忍者们卓有成效的调查下,另一桩相关的惨案也浮出了水面…… 戴宗骞选择这样的方式和暗中盘据在老黑山的哥萨克接触,就是为了找到那些死难者的遗物! 一想到那些被残杀的部下,戴宗骞便感到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没有风是可怕的事情。戴宗骞明明白白的看着水袋口上的一滴水珠掉在地上,“兹”的一声化作青烟从干燥的地面升起,那地面似乎连颜色都没变一下。升起来不只是水汽,还有热气。人们看见的世界是扭曲的。周围的环境都在不停的蠕动着。马帮、灌木、红色的沙岩。只有远处高大的黑色山峰是庄严恒久的。静悄悄的山岭上只有太阳的影子悄悄走动的声音。一天的休息对马帮来说反而是一种考验。在烈日下面行走的时候,大家都放弃了思想而只是漠然地迈动脚步,冒着汗一直走到黑暗来临。反正要那么走上好多天,谁也没有从幻想里获得什么安慰。可是这一天就不一样了,大家把毯子搭在马身上给自己制造一块荫凉,可是马也很快跑到岩石的影子里去了。他们试图在岩石地缝隙里躲避阳光,但是阳光走得那样块,总也不肯给人一点安睡得时间。“要是那个哥萨克回来。也许一切就结束了。”所有的人都那么想,他们不停地眺望着那座山峰,似乎扎赫沃基会忽然从那个方向地某一块岩石里跳出来。眺望是无效的,人们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焦虑就象虫子一样开始孜孜不倦地啃他们的心。总是有人跑过来问戴宗骞:“你和那个哥萨克到底说了些什么?”戴宗骞觉得自己已经热得象一条死狗了,所以他回答说:“我问他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他妈贵姓……”看着那些汉子先是愤怒而后失笑的表情,戴宗骞感到痛快了点。 只有一个小伙子例外,他问的是:“你觉得交易对哥萨克来说是好事情吗?” “是吧?!”戴宗骞望着热腾腾的世界。抹了一把汗心不在焉地回答:“谁也不会拥有一切吧?你是哪里人?”那小伙子是本地口音。 “阿克苏。”小伙子用带有怪异口音的中原官话答道,“我是维晤尔人。” “哦。”戴宗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觉得交易是好事情吗?” “交易本身倒无所谓,”小伙子说,“我只是觉得哥萨克也应该和我们一样地生活,象我们一样在西疆的草原和沙漠旅行,象我们一样认识各地的人,而不是象我们一样的争斗不休……” “象我们一样的争斗不休?”戴宗骞忍不住为这个小伙子的理想主义微笑,“你见过我们杀俄国人还是俄国人杀我们?” 小伙子的脸红了:“都没有,我只见过哥萨克。他们救过我的命。我们自相残杀倒是见过的。” “什么?”戴宗骞想起了左季皋制造的那桩血案,心里一下子变得重重的。 “我也见过西征大军打阿古柏回匪的,不过那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小伙子回忆起往事,神情有些黯淡:“所以我认为哥萨克是很好的,所以,他们,总之……” 戴宗骞用他的眼神表示理解:“我也这么希望,木吉孜。既然你说你被他们救过,也许你可以跟我讲讲他们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直到戴宗骞把他绣着绿色小字的腰带头拾起来拿给他看。 等到第三天的黑夜来临,扎赫沃基也没有回来。马帮的人围着篝火默默不语,就连驮马们也似乎嗅到了不安的气息,它们此起彼伏地嘶鸣,用蹄子把地面刨得尘土飞扬。戴宗骞在手里把玩着那个小小的银质酒壶,膝上横放着他的弯刀。马帮头子比戴宗骞紧张得多,他一遍一遍的巡视着营地,防备着一些他也说不明白的危险。奔走的夜风在穿过灌木丛的时候发出奇异的呼啸,让那些高高低低的黑影跟着雀跃不已。只有木吉孜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戴宗骞招呼他:“给我们唱一支维晤尔族的歌听吧!”大家都惊奇地望着木吉孜,望着他清了清喉咙用一种奇怪的低音开始歌唱。那是维晤尔语的歌,马帮中有不少人都听得懂。 “我对你的爱像一杯美酒,亲爱的心上人,请你把它接受,天山上的雄鹰,只会盘旋,不飞过山顶,亲爱的你围绕着我不愿离去,我的爱人啊,你的花容月貌时刻吸引着我,我在为你歌唱,请接受我的一杯美酒,喝了它准会把你醉透……” 就在木吉孜一曲唱毕之时,扎赫沃基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跟我走吧!头领要见你。”扎赫沃基直截了当的走到了戴宗骞的面前,大声的说道。 接下来马帮只用了六天便到达了目的地,当然。在进入山谷之前。包括戴宗骞在内的所有的人都被蒙上了眼睛。由新出现的一队哥萨克带领,当他们解除了蒙布之后,全都是眼前一亮,他们看到自己来到了有鲜花和树木的地方,但他们还是没有办法想象莽莽群山里竟然会有这样美丽的山谷。 哥萨克们望着马帮汉子们震撼的神情,也微微流露出一点自豪来。穿过人们汗腻的头发的清爽微风里面,还依稀流淌着清亮而甜美的歌声。不象木吉孜唱过的低沉的歌曲,那歌声是柔软而欢快的。充满着期盼。 到达了目的地之后,马帮的人便忙着和哥萨克们做生意,而戴宗骞则被扎赫沃基引到了这里的哥萨克首领面前。 虽然见过不少俄国人,但这一次戴宗骞看到哥萨克首领,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人不但足足比他高了两个头,而且横着也比他宽了两倍,几乎可以把戴宗骞整个的装进去。他身上穿着一件用一整张白熊皮作成的皮袍----整个人给戴宗骞的感觉就是一头熊。 哥萨克首领抚了抚脸上的刀疤,盯着戴宗骞,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你是来买武器的?”哥萨克首领用熟练的中原官话问道。 “是的。”戴宗骞向哥萨克首领微微一躬,答道。 “我听说你要买大炮?” “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大炮?” “因为你们以前卖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 哥萨克首领缓缓起身。来到了戴宗骞的面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早就不向乾**队提供火炮了,乾**队只需要我们提供粮食。”哥萨克首领的目光象是要把戴宗骞刺穿。 “噢。”戴宗骞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要知道。乾**队使用的火炮,大部分都是垃圾(劈山炮?),只有少数几门真正的火炮,但都是从德国和法国买的。他们从来不向我们购买火炮。”哥萨克首领打量着戴宗骞,“你是一名乾国将军,应该是知道这些情况的。” 听到哥萨克首领说出“将军”这个词,一旁的扎赫沃基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不是什么将军。”戴宗骞平静的说道。 “呵呵,不要嘲笑我的眼力,将军阁下,也许你现在不是,但你以前,肯定是的。”哥萨克首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到我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乾国政府打算收回这里吗?” 听到哥萨克首领的这句话,周围的几名哥萨克都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戴宗骞。 “朝廷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和你们的存在,也没有用兵的打算,你们放心好了。”戴宗骞镇定自若的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找一样东西。” 听到戴宗骞的回答,哥萨克首领的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你想要找什么?”哥萨克首领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把枪收起来。 “两门大炮,乾**队使用的德国造克虏伯行营炮,它们曾经被安放在一处营寨,但那所营寨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遭到了自己人的屠杀,守卫营寨的两百名骑兵全部被害,这两门大炮被他们的家属在临死前炸掉了,它们的残件,现在应该在你们这里。”戴宗骞说着,声音竟然有一些哽咽。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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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真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它走得那么快,有时候却又走得那么慢。石砬子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块青石上坐了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一个上午都还没有过去。他忽然很希望埃丽尔家门口的那块大石盘就搁在眼前。那样他就可以一格一格数着石盘中间那枚铁针的影子。只要那影子挪到离红线一格的位置。埃丽尔就会在门口出现了。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采玉的日子。正午时分,城里乡村的采玉人都会聚在白玉河畔,然后埃丽尔就会唱着歌出现在林子里面,蹦蹦跳跳地走到大家面前,挥一挥手,领着大家去白玉河里采玉。 采玉的规矩在这里已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从来都不曾改变过。当然,在埃丽尔以前是她的爷爷。在她爷爷以前是她的太爷爷。她家祖祖辈辈都是守河人,但在石砬子的心里,埃丽尔就等于守河人。从他开始去白玉河那天开始就是埃丽尔领的路,在这以前,她爷爷的故事,他也听长辈说过,但是那些传说终于没有能够在他的想象中沾上些许色彩,也就仅仅成为传说而已。 埃丽尔从来都准时的很。等日头到了正中,采玉人的影子胆怯地蜷缩成脚下那小小的一团,埃丽尔的歌声就一定会从树林中传来。最初石砬子可没有留心到这一点。河边总是这样的热闹。人们欢笑着,调侃着。打闹着,埃丽尔的歌声就在不经意中象穿透林子的阳光那样滑了进来。不记得是哪一天了,他忽然看见埃丽尔从树林中轻快地走出来,好像一匹活泼的小鹿,踏着日头的节奏走到了大家的中间。从这个时候开始,石砬子就开始越来越渴望这半月一次的劳作。不管采玉人们谈论着什么样的话题,他总是能在喧闹的笑声和言语声中听见那踩着歌声而来的轻盈脚步,然后,埃丽尔那双甜蜜的眼睛就会闪烁在他面前,往往都是如此。 石砬子一遍一遍地想埃丽尔的样子,有时候是极清楚的,有时候却又模糊。 埃丽尔并不算很美,维族中有好多比埃丽尔更秀气更美丽的姑娘。可是石砬子想到埃丽尔的笑颜,就觉得一颗心都化了开来。 埃丽尔是小巧的。她穿着黑红格子的衣裳,皮肤白的好像羊奶一样,头发又黑又长,软软垂在腰上。埃丽尔有着小小的脸盘,秀气的小鼻子和尖尖的下巴。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大大的黑眼睛就眯成了两段弯弯的睫毛线,满山坳里都是她清脆的笑声。她的衣裳那是用白玉河边的红花染的。所有的守河人都穿这样的黑红衣裳,宽宽大大的,红得好像晚霞一样。据说这是为了方便河神辨认。可是埃丽尔穿着就是不一样。很久以后石砬子才发现原来埃丽尔悄悄地收紧了那衣裳的腰身和下摆,走起来的时候柔软纤细的腰肢和洁白的小腿都在舞蹈。这就是说,埃丽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让石砬子忽然生出一些缥缈的希望来,小姑娘要比守河人亲切得多。 他觉得心慌,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人诉说,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埃丽尔诉说。他甚至不是采玉人,只是个客栈打杂的。期盼她的巨大喜悦和面对她的窘迫不安交织在一起,他只有更深地把自己埋到人群中去。在纷乱里面望着埃丽尔的一举一动,石砬子觉得安心了许多。 在这里最大的村子,一百多户人家倒有近一半靠采玉为生。 这里土地贫瘠,人家本来就非常稀少,一个村子往往不超过十户人家。若是过了十户,要找出那么多能养人的地来就难些。只是碰巧因为附近有个白玉河,这白玉河里碰巧又是产玉的,而中州宛州的豪富人家碰巧还喜欢玉,这里也就成为了西疆最出名的山村之一。整个西疆的玉大概有一半是从这里的白玉河采来的。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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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六章 将军历险 玉龙河的玉不仅是成色好,更特别是出产七彩水晶。水晶也是稀罕东西,不过价格比羊脂白玉要低得多,但这么大的一块蓝水晶怕是可以供上一家人一两年的生活。张春生是老采玉人张九成的小儿子,他见过的好水晶自然不少,看到这块蓝水晶还是忍不住惊叹。 石砬子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听见埃丽尔这样说,想也不想抓起那块石头就往手掌上放。蓝石头捏起来不象玉,凉凉的,轻飘飘的。才触到伤口上面,血便立刻止住了。 守河人虽然和河神关系非常,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张春生看看埃丽尔又看看石砬子,一脸的不明白,终于忍不住张口问:“埃丽尔!哪里来这样的宝贝啊?” 埃丽尔漆黑的瞳仁闪了一闪,鼓起腮来得意地说:“不告诉你!”把双手往身后一负,竟然顾自走了。张春生与石砬子两个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忽然听见埃丽尔在前头喊:“两个呆子!还愣着做什么?今天晚啦!” 可不是,日头都走到中天那边去了。 埃丽尔的心情真好,她在前面走着跳着,断断续续地哼着山歌,全然不管后面两个人赶得辛苦。穿过了松林,雾气就重了,道路又坎坷,石砬子帮张春生扛着那些工具,走得小心翼翼,眼看着埃丽尔那身黑红色的格子衣裙就模糊了起来。 过了松林,绕过那颗老树,就进了山谷。埃丽尔住在山脊上。天气好的时候可以远远望见蜿蜒的白玉河和青玉河。可是天气好的时候不多。山谷里永远都是那么重的雾气。一层一层浮起来,埃丽尔家的小屋子就好像是修在了云海里一样,非常好看。 走在雾气里,就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了。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路程的远近。进了山谷半顿饭的功夫,雾气浓得好像凝结了一样。那样鲜亮的太阳似乎是悬挂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天空中,一丝光亮也透不过来。张春生的眼睛瞪得发疼,也只能勉强认出埃丽尔的身影。谷里的路不好走。以往都是一大群人赶路。有说有笑,没有觉得。今天身边只有这么闷葫芦一样的石砬子,张春生忽然觉得害怕起来。 “埃丽尔,埃丽尔。”他大声喊,“走慢一点啊!” 埃丽尔停下脚来,脆生生地应道:“阿生哥,你不是总说自己力气大么?怎么扛着那么点东西就走得慢了?” 张春生耳朵一热,采玉要带的家伙一大堆,怎么是“那么点东西”,可是埃丽尔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只是低头发力疾走。可是再怎么疾走。埃丽尔的身影也还是渐渐消失了,只有石砬子一直都走在自己前面。他心里暗暗奇怪:石砬子也好像是记熟了这里的路似的。 正在闷想,忽然心里一惊,猛地收住了脚步,石砬子肩头的那个皮管架子已经贴在了鼻尖上,张春生背上顿时密密地出了一层冷汗。 “做什么呀?!”他低声呵斥石砬子,在这个山谷里要是摔上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守河人,谁知道身边是什么地势? 石砬子没有回答,伸手抓了一下张春生的胳膊,等了一下才轻声说:“埃丽尔要唱歌啦!”张春生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埃丽尔似乎站得很近,但总是看不见,只能听见细弱的歌声在身边飘起来。 游丝一样的歌声在羊奶一样的白雾穿行,似有似无。那是一种古老的奇怪的语言,似乎不属于现在的世界。 埃丽尔放声歌唱,她的声音涨了起来,原来就在石砬子左前不远的地方。她的歌声是清亮的,忽高忽低,,每一口气息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都轮廓鲜明,她唱起来似乎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故事,有的是欢乐的,有的是悲伤的,有的是平淡的。 石砬子觉得眼睛发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见埃丽尔这样歌唱,他都会觉得世界在面前轰然倒塌,好像春天融雪的山崖,一层一层褪去了白色以后,总是会显出锋利而狰狞的石壁来。然后那石壁也一层一层剥落,整个山崖都会消灭。他不知道那种悲哀从哪里来,却能感到那是极其久远的。 埃丽尔的歌声从不断攀援的高峰上滑落,她的吐字不再清晰,气息也开始断续。忽然间,她收住了歌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极细极高的声音钻进了白雾的深处去,那雾气震荡着,动摇着,渐渐崩溃…… “呀!打伞了打伞了。”埃丽尔的惊呼恢复了少女的活泼,再没有刚才的压力。随着她的欢笑,一滴滴的水珠落了下来,然后是磅礴的雨线,整个山谷中厚重的雾气就这样被埃丽尔的歌声击碎,变成了一面轰然落下的雨幕。这层雨幕过去,青翠的山峰就亮闪闪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一道细长的白线从山腰中喷出,在他们的面前悄然落下。那是千丈水,它落入的就是玉龙河了。 “走啦!”埃丽尔挥了挥手,红色的衣袖好像是一面旗帜。白色的雾气不仅吸收了炽热的阳光,也吸收了隆隆的水声。雨幕落下以后,耳边尽是千丈水的轰鸣,连埃丽尔的语声也听不清楚。但是石砬子和张春生都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山谷中蜿蜒伸来的泥泞道路在这里戛然而止,下面他们要沿着曲曲折折极险峻的小道下到玉龙河边去,河神正在那里等待着埃丽尔,就好象从世界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站在玉龙河边往上看,天空只剩下了局促的一块,除了那一条高高落下白茫茫的水线,视线里都是水灵灵的绿意,染得石砬子的眼神都缥缈了起来。要是没有埃丽尔的歌声,玉龙河的上空就总是被浓重的白雾笼罩着。这满山的灌木可不都是被闷着灌着。叶子里面沉甸甸的都是湿意。只有在水河边上一圈红艳艳地开满了花。让人觉得这静悄悄的谷底原来也很热闹。 埃丽尔坐在河边的一块大青石上,这么远也能听见她口中哼着的小调。她今天的心情好得出奇,一路从这样险峻的小道上飞奔下来,好像一只红蝴蝶一样,让石砬子觉得提心吊胆。那些娇艳的花朵象是被她的歌声催眠了似的,慵懒地舒展着枝条,攀援着青石爬到了她的身边来。她伸手抚摸着硕大的花朵,两条白生生的小腿在水面上晃来晃去。不时用脚撩起闪亮的水花来。 张春生从肩头卸下两只沉重的皮囊,嘻笑着拉了石砬子一把:“看够了没有?来搭一把手了。”石砬子的脸一红,慌忙扭过头掩饰地说:“河神还没出来哩!” 张春生说:“等出来了可不就把时间都耽搁了?”石砬子听得呆了一呆,连忙伸手去皮囊里面掏东西。 河神每次出来见守河人的时间是固定的,到了时候就要躲回巢里去。要是采玉人没有及时出水就会被河神堵住溺死在水里,可要是出水早了又浪费了采玉的机会,所以时间最是宝贵。往日里采玉人成群结队的来,哪里用得着石砬子。今日却只有张春生一个。石砬子倒不是不知道这一层,只是玉已经掉了价钱,多采一件两件又有什么区别?他只是想了一想。终于没有说出来。张春生见他欲言又止,一转念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真是,都忘记了,现在采几块玉都没什么差别。”他颓废地挥了挥手,高大的身子忽然就矮了一截。 石砬子也不答话,只是管自拾掇着囊中的器具。张春生见他手上不停,心头热了一热,也不多说,继续干了起来。 石砬子头一回看见玉龙河的时候很是吃惊:千丈水虽然只是细细的一条,从那么高的山巅挂下来,冲力应该十分惊人才是,可这磅礴的瀑布在玉龙河里却只能冲出小小的一圈涟漪,河边的水波还是温柔得很。 “好像是有一头巨兽把这千丈水都吸入喉中似的。”石砬子后来偷偷对张春生描述他的想法。 张春生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有些怪异:“可不就是河神么?是不是把水都给喝了我不知道,不过你看它出来的时候就热闹啦!” 才准备完毕,石砬子听见水声忽然大了许多,他抬起头来看。千丈水落下的地方正有喷吐的白沫飞溅,一层一层的浪头激动地涌到岸边来。张春生用力把面具戴到了头上,冲石砬子竖了竖拇指,两个人都知道,河神要出来了。 玉龙河的颜色最美,从山谷里往下看,那河水象是流动的翠玉,层层叠叠透亮的蓝色和绿色闪动着,清凉的感觉可以从眼睛一直通到心里去。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河真正的颜色是什么,因为河神的颜色和河水交织在一起,凝结成一个生动的整体。它从河底浮起来的时候,千丈水躁动着为它加油叫好,翻翻滚滚的白浪把整个河子都覆盖了。可是忽然间,激荡的水波又象犯了错被抓住的孩子一般羞涩起来,千丈水安安静静地注入碧蓝的水面,连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河水平静的好像是一面镜子。采玉人都知道,这就是“河神”了,虽然还是没有人知道河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下去了。”张春生面具后面的声音显得空洞而遥远,他说着指了指河那边的崖壁,让石砬子一同过去。石砬子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对着碧蓝的水面长躬到地,然后带着各自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河神的身躯柔软而有弹性,它稀薄得象水,却又厚重如冰。这么多次,每次走在河神身上石砬子总是会有一种错觉,似乎脚下这块起伏不定的水面会悄无声息地裂开一个小洞,他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就会沉入河底。谁知道河神和这河水的分别呢?对它来说这也许只是个小小的玩笑。当然,石砬子知道河神不会跟自己或者任何一个采玉人开这样的玩笑,对于河神来说,唯一看得见就是河边大青石上一袭黑红色彩衣的守河人。所有其他的生命大概都和灰尘一样无关轻重。 扑面打来的都是千丈水的飞沫。小石子一样撞上来。痛得厉害,这是千丈水入河的地方。张春生冲石砬子点了点头,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去,一转眼就被强劲的水柱压得踪迹全无。石砬子有时候挺羡慕他,为啥同样生活在这里,张春生就没有自己想得这么多呢? 河神就在身边,但石砬子却不敢去看它,他的身子不时能触碰到它。感觉既柔软又坚韧,他有时能看到它巨大的桨状鳍和扁平修长的尾巴,从面前一晃而过,让他的心里充满了震撼的感觉。 古时传说中的水中蛟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顾不上多想,他看到了张春生的手势----河神的游动使河壁的泥沙不断的崩落,嵌在当中的玉石籽料一块块的显露了出来,还有一些大块的玉岩,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用手中的割玉刀将它们从河壁上分离出来。带到岸上。 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林中。几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光知西域出产和田美玉,乃采玉人下河采捞,却不知是这等采法,竟然有如此水兽相助,观之令惊心动魄,却又妙趣横生。”刚刚起复不久的荣璐放下了手中的黄铜单筒望远镜,轻轻的感叹了一句。 “大人所言极是,这天地之造化,人兽之相谐,莫过于今日之景象。”在他身边的刘超佩也禁不住感叹起来。 听到他们二人竟然开始谈论起采玉来,浑然忘记了现在是在隐藏监视,一旁的星月琉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刘超佩发觉了星月琉璃的目光,赶紧住了口,但荣璐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仍是在那里感慨不已。 “大人,咱们这是在监视他们啊……”刘超佩不得已,提醒了荣璐一句,“还是小声不要暴露为好……” “对,对。”荣璐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不作声了,但他的目光,仍然紧盯着河面。 他回想起从得到“起复”的谕旨的那一天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竟然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记得那天的早晨,自己这个闲置多年的西安将军,正自睡眠未醒,却突然接到了朝廷以六百里加急发来的起复谕旨,让他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大臣…… 而他这个钦差大臣,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林逸青派来相助的人进了西疆,查办起那桩惊天血案来。 到现在为止,他本来已经查到了左季皋屠杀戴宗骞刘超佩两部淮军的地点,但却没有找到尸体,只搜寻到一些当年残留下来的枪弹、弹壳和钮扣等小物件。 为了追查尸体的下落,荣璐跟着林逸青派来的忍者们穿越大漠戈壁,山川树林,着实辛苦。 现在,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刻了。 眼前的两个采玉人之一,便是当年埋尸之后退伍的人当中的最后一个了----其他的人,都已经在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一个一个莫明其妙的死去…… 想起左季皋的阴险手段,荣璐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不敢想,如果左季皋一系人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查他们的案子,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也许,只有林逸青这样的厉害角色,才敢和左季皋如此暗中角力吧? 对于林逸青,荣璐可以说景仰已久。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林逸青手下竟然有这么多的一班能人异士! 这一次,他荣璐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他们上来了。”看到两个采玉人浮出了水面,荣璐转头看了看星月琉璃,“要过去吗?” 星月琉璃摇了摇头,“有人来了。”她轻声说着,向身边的几个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几个黑衣人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成功的上了岸,石砬子和张春生打开各自的袋子,看着里面白花花的上等玉石籽料,脸上均是欣喜若狂之色。 这一次的水下之行,可以说是大丰收。 虽然是一个大惊喜,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今天来采玉的人只有他们俩,所以本来该是二十人采到的玉,全归了两个人。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们俩是发了大财了,就算是玉已然跌价了,这么多的上等羊脂玉,卖的价钱也够他们全家锦衣美食十好几年了。 他转头看着埃丽尔,开心的微笑还没有从嘴角溢开,面前人影一闪,双手便觉得一阵轻松。 “你们干什么?把我的玉还回来!”张春生大叫着,拔刀一跃而起。 石砬子看到面前突然多出了几个鬼魅一样的白衣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春生在照面之间就被那个头戴大缠头手持弯刀的蒙面白衣人卷入了黯淡的光之漩涡,他也听见了另一个白衣人的怪语呼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白衣人包围了,而他们三个竟然谁都没有发觉。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七章 河底遗骸 石砬子虽然早年从军,但退伍到现在已然一年有余,战时学到的那些东西早都丢下了,是以危急时刻的反应甚至不如原本是猎户的张春生快些。 当他意识到危险临近时,对方死亡的刀光已经笼罩在了头上。 石砬子看到一个戴缠头的白衣人抓住了埃丽尔,他没有去理会对方向自己发动的攻击,而是一把抄起了割玉刀,向抓住埃丽尔的人飞掷而去。 他的飞刀技术,是当年在战场上仅存的记忆。 刀光一闪,割玉刀直刺进了那个白衣人的颈间----还好,还好,因为如果稍微偏一偏,就要伤到埃丽尔了。 攻击自己的人已然一刀向自己斩下,他没有躲,也躲不开,他只是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就在这一刻,他望向埃丽尔的目光里,满是爱恋和欣慰。 他死不死没有关系,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亲人,只要埃丽尔能活下去。 他等待着弯刀劈开自己的身体,血光飞溅的那一刻。 但是,那一刻却并没有降临。 石砬子下意识的转过头,他看到那个攻击自己的大缠头白衣人的身形停顿了,手里高高举起的弯刀也停在那里,没有能落下来。 石砬子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看到白衣人的胸前青光闪动----那是一截方角形的刀尖。 刀尖一下子缩了回去,不见了,大片的鲜血喷涌出来。血滴溅到了石砬子的脸上。热热的。 白衣人的身子倒下了。在他的身后,石砬子看到了一个身形瘦小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看到他呆立在那里,哼了一声,用脚踢了踢白衣人丢下的弯刀,将弯刀踢到了他的脚边。 石砬子下意识的哈腰拾起了弯刀,这时他听见了埃丽尔的痛苦的叫声。 他看到一个白衣人用弯刀砍向埃丽尔,一个黑衣人从侧面冲了上来,用一柄细长的刀挡住了白衣人的弯刀。但白衣人这一刀力道奇大,明显是想要埃丽尔的命,刀势虽被挡了一下,但刀尖依然划破了埃丽尔的衣服和肌肤。 一股热血冲进了他的脑子,他狂吼一声,举着弯刀扑了过去。 河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有如牛叫的嘶吼声,一个巨大的黑影跃出了水面,石砬子看到那个白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发出了凄厉的号叫声。 白衣人的身子一下子给甩到了石壁上,随着骨胳碎裂的声音。号叫声嘎然而止。 是河神! 石砬子终于看清了河神的面目。 这是一头脖子细长的奇怪生物,巨大的身躯隐在水中。有着一个硕大的头颅,颅顶还有一个角状的肉冠,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巨目,正愤怒的瞪着那个白衣人。 几个白衣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水中怪兽,一时间全都呆住了,几个黑衣人趁机上前,将白衣人全部击倒。 石砬子冲到了倒在地上的埃丽尔身边,想要扶起她,水怪立时发出了一声嘶吼,张口作势欲咬,埃丽尔猛地向水怪伸出了手,用力那种语言喊了一声,水怪愣了一愣,停住了身形。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但荣璐的目光,却始终在那水怪身上。 “这……便是……传说中的蛟龙之属么?”他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喃喃自语道,“这玉龙河,便是因它得名的吧?” 看到荣璐竟然完全给水怪吸引住了,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刘超佩不由得暗暗好笑。 当然,他见到水怪的那一刻,心中也是震憾不已。 星月琉璃见到水怪现身,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没有显得太吃惊。 “大人,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刘超佩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了,又一次提醒荣璐道。 “是,是,咱们过去看看。”荣璐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道,但目光仍没离开水怪的身上。 看到又有陌生人出现,水怪警觉的转过头来,埃丽尔强忍伤痛,向水怪挥了挥手,示意不要紧,水怪眨了眨眼,象是明白她的意思,转身一下子没入水中,不见了。 “你没事吧?埃丽尔?……”看到埃丽尔肩膀上长长的流血伤口,石砬子流泪道。 “我没事……石头哥……把蓝水晶给我……”埃丽尔冲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伸出了手掌。 石砬子赶紧将那块蓝水晶放到了埃丽尔的手中,她接过蓝水晶,在伤口上缓缓抚过。 星月琉璃看到伤口很快便不流血了,不由得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你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腿上挨了一刀躺在地上哼哼的张春生看到荣璐等人,虽然知道他们不是敌人,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超佩没有理会张春生,而是和星月琉璃径直的来到了石砬子面前。 “你叫石家祥?”刘超佩看着石砬子,问道。 “是……”石砬子没有想到刘超佩说出了他的名字,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多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名字…… “当年埋藏尸体的人,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了。”刘超佩看着地上的白衣人的尸体,叹了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什么?大伙儿……都……”石砬子的心里一沉。 退伍后他选择隐名埋姓的生活,就是担心有朝一日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根本没想到,当年一同参与埋尸的人,竟然都死了,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己不但差点被杀,还连累了埃丽尔和张春生几乎丢了性命! 他又一次回想起了那个临死的年轻人脸上凝固的诡异笑容。 大概他已经猜到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他们要杀你,就是为了灭口。不让当年的血案为世人所知。”刘超佩说道。“钦差大人此次为雪沉冤。前来搜寻当年死难者遗骸,你知道那些遗骸的下落吗?” 石砬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垂下了头,没有回答。 “我们去过埋尸处,只见到一个大坑,遗骸全被挖走了,所以那个地方,你就不用和我们说了。”星月琉璃说道。“尸体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石砬子摇了摇头。 看到石砬子的表现,荣璐的脸上现出失望之色。 “我知道尸体在哪里。”一旁的埃丽尔看了看石砬子,说道。 “噢?”听了女孩子的话,荣璐等人都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那一年,有人来到这里,将上千具尸体抛入河中,”埃丽尔看到他们不解的样子,徐徐说道。“这玉龙河有一个奇怪之处,就是溺水身亡之人。从不见尸身浮起,他们应该是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才把尸体运来这里抛弃。” “难道说,尸身都给那适才出现的水中巨兽吃了?”荣璐惊问道。 “不,阿龙从不吃死尸的。”埃丽尔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玉龙河的水中涡流较多,尸身入水后不易浮起,全都沉于河底,我有一次随阿龙潜水,还看到过,河底一大片白茫茫的尸骨,皮肉已经被鱼儿吃光不见,但骨骼还是完整的,大部分都是被捆住手脚的。” “原来是这样……”荣璐的眼睛又一次瞪得浑圆,这些天他见过的奇事实在是太多了。 但他一想到尸骨沉河,不易打捞,不由得又面现忧色。 “尸骨所沉之河段,水流湍急,河底又深,捞是捞不上来的,但是大人如果想看看,倒是能够办到。”埃丽尔象是明白荣璐的忧虑,又说道。 “哦?要怎么才能看到?”荣璐惊问道。 “请大人随我来。”埃丽尔示意石砬子扶自己起来,石砬子小心的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我的脚扭了,石头哥,你背我吧。”她柔柔的说道。 石砬子此时只感觉到幸福充溢了全身,他应了一声,背起了她。 她给他指了方向,便伏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缓步向前走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荣璐不由得和刘超佩对望了一眼。 “这……下水去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荣璐小声的对星月琉璃说道。 这一路上,星月琉璃在保卫工作方面展现的精明强干,已经给荣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以面对现在的难题,他又习惯性的向她问起计来。 星月琉璃皱眉略一思忖,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 “大人不妨前去,应该不会有事。”星月琉璃说道。 “星月小姐说的是,荣大人,我要是猜得不错,他们用的潜水之具,和林爵爷当年击毁日本铁甲舰的东西,当有异曲同工之妙。”刘超佩在荣璐面前卖弄起来。 “你是说,潜水船?”荣璐想起了在报纸上看到的关于潜水艇的报导,立刻明白过来。 “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星月琉璃微微一笑。 当下一名忍者扶起了还在哼哼的张春生,一行人跟着埃丽尔走了一段山路,来到了一间小木屋,埃丽尔让石砬子将小木屋内的东西拖出来,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条河豚鱼一样的小木船。 “这船……无桨无舵,又无驱动之机械,如何潜得下水去?”看到这条船和自己在琉球见到的萨摩军潜水艇完全不同,刘超佩忍不住大叫起来。 “阿龙会带我们下去的。”埃丽尔笑了笑,给出了答案。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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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渴了吧?来,喝口酒吧!”左冠希说着,取过三个水晶杯,分别倒满了红色的葡萄酒,然后他拿起一个酒杯举了举,向二人示意过来喝酒。 二人满心欢喜的上前,各自拿起一个酒杯,左冠希当先一饮而尽,二人也跟着喝了下去。 喝完了酒,左冠希和二人又聊了几句闲话,二人这才向左冠希告退。 二人走向帐门口才几步,身子突然晃了晃,猛地栽倒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身子不停的抽搐起来,口中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左冠希看着倒地的二人,嘴边露出了一个残酷阴冷的笑容。 他就站在那里,又用同一个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慢慢的喝着,慢慢的看着二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会儿,渐渐的不动了。 左冠希看着二人不再动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来到两具尸体旁,飞快的将刚才给二人的钱袋搜了出来,可能是心里头还是有些慌张的关系。他的手一抖,一个钱袋的口开了,里面的金币洒在了地上。 那些金灿灿的钱币,有一面是男人或女人的像,背面则无一例外的全是一头凶猛的双头鹰的形象。 左冠希麻利的将金币全都捡起来重新装进袋子后,将袋子扎好。重新放进箱子里,然后喊了一声“来人!” 几名亲随应声而入,但他们一进帐中,便看到横卧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全都吓了一跳。 “把这两个找地方埋了,处理干净!”左冠希平静的吩咐道。 “是!” “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是!” “都仔细些!不许出声张扬!莫要让董军门知道!” “是!” 哈密城郊,钦差大臣行辕。 “此是何物?”荣璐看着石砬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来的一个小小木盒。疑惑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物事,便是……那日……左季皋派董福祥攻破石堡寨,二百淮勇死难的遗物……被小人拾得,保存至今。”石砬子说着,垂下头去,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荣璐叹息了一声,伸出手取过了小木盒。一旁的戴宗骞和刘超佩看着荣璐的动作,全都屏住了呼吸。只有星月琉璃依然神色如常。 荣璐将小木盒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仅有拇指大小的金质圆筒,筒身刻着藏文和花卉图案。 荣璐认得这是藏民随身佩带的经筒----藏民崇信佛教,不识字者居多,不会念诵经文,故而常佩此等经筒。多为金银制成,内装有高僧用极细小之文字书写之经文,以为护佑之宝,但石砬子在这时献给他这样一个经筒,还是让他感到莫明其妙。 难道。这经筒当中,装的不是佛经,而是别的东西? 荣璐小心的打开了经筒,取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纸卷,他展开纸卷看了一眼,面色立时大变。 “小人拾得此物,无意中打开,看到里面所载,方才得知惨案经过,除石堡寨之众外,尚有数千人罹难,一时心惊胆裂,故急急退伍,以为避祸之计,没想到……今天还是险些没能躲过去,多亏了大人……”石砬子流泪道。 荣璐闻言,太息再三,将纸卷交给了戴宗骞和刘超佩,“你们也看看吧!左季皋所为之事,都记在上面了!” “……未来贤者读此文时,吾已不在人世矣,然吾所记之事,必不能就此湮灭无闻!天日昭昭,自有冤情洗雪之日……” 戴宗骞读着纸卷上的文字,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这个纸卷是一位名叫刘伯衍的年轻秀才写下的,他喜好游历名山大川,到西疆之后,与当地淮军的一位名叫高威的把总相熟,便留在了军中,左季皋杀害刘戴二部淮军将士时,他侥幸逃脱,将消息报于同属刘超佩部淮军的石堡寨驻军二百骑兵及其家属,然而左季皋指使董福祥随后率大军杀至,石堡寨军民奋起抵抗,最终全部被害,刘伯衍也死去此役之中。而为了将惨案记录下来为后人所知,刘伯衍将事件经过写明,装于经筒之中,死前抛弃,盼后来有心之人能够发现其中奥秘,将真相公诸天下。 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现下证据确凿,我当火速表奏朝廷,明正左季皋董福祥之罪!”荣璐说道。 “全凭大人作主!”刘超佩和戴宗骞抱拳齐声道。 ※※※※※※※※※※※※※※※※※※※※※ 她把头深埋在他的胸间,贪婪地吸取着,快活得像一条翻滚的鱼,又与娼女无异,她的脸又是夸张地扭曲,在他身上纵身而起,听不出意义的哼唧怪叫声在高空上变成了沙哑的“希律律”声响,叫得比半个月前的那次没劲多了。 他喊了一声,她俯冲下来,脸上再现那种诡异的笑,发射出自欺欺人的满足,同时腰间一紧,他隐约感到了那种能把灵魂活剥的快感,可是现在,他除了回应她这个牢头夫人的尖叫,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他坐起又躺倒,女人姓柳,但不是他的夫人。却是这里牢头的夫人,他还只是一个囚犯----有身份的囚犯:红帽儿商人胡雨霖。 柳夫人对他莞尔一笑,在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在这样的环境里,谁都无法拒绝她的一笑,况且她对他充满了情意。 “你是我的英雄……”她的嘴又附在了耳边。吹着奇妙的风,他喜欢女人对他这么说,而且越是上气不接下气越是喜欢。 他吻了吻这个贪婪的女人,惹得她冲动了一阵,汗水在空中飞溅,他也气喘得厉害,却坚守着阵地。这年轻的婆娘索性使起了蛮,简直横冲直撞,却身上一滑。滑倒在了他的臂膀里。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竖起半边耳朵,外边却静得有些可怕。 忽然肩上疼痛,使他转回了注意力,柳夫人的吊梢眼在无灯的牢房内脉脉地望着他。正自颠鸾倒凤之际,胡雨霖警惕性不可谓不高,可是她的眼睛只消对上他一瞬,他便什么都可能没有。真的!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手持长刀一头冲了进来。刀尖直抵上了他的喉咙,那时可把他吓坏了,只听耳旁炸开一阵尖锐的叫喊,他的后背和掌心便触上了墙,柳夫人一丝不挂地站在一旁,也不遮挡羞部。只是放开了胳膊腿和嗓子喊着什么,在她那张姣好的脸上,只有单纯的叫喊的表情,没有其他,双眼直盯着他。身上没带伤。 他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喊的是什么,因为喊声太过刺耳了。 “姓胡的,你玩女人玩到老子的婆娘身上了!你他娘的找死!” 胡雨霖还是想不通柳夫人的本夫怎么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难道说这又是谁给自己下的套? 对方手中的长刀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前胸,他惨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噩梦!又是噩梦! 他醒过来还忘不了她的尖叫,她喊得实在是太过毛骨悚然了…… 尽管她看起来象是对自己有意,想到自己现实当中并没有干过她,胡雨霖还是感到庆幸。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牢头的老婆,纵然有几分颜色,也会搔首弄姿,但还是离得远点的好…… 胡雨霖发现自己裤子里面又湿又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那一天做了那个荣登大宝美妃在怀指点江山的梦,他便总是各种噩梦不断,少数几次绮梦,还都泄了。 自己的身子,似乎愈发的虚了。 胡雨霖正要喊人来给他换一条新裤子,却见牢头带着几个狱卒走了进来。 “收拾东西!你要换牢了!”似乎是知道胡雨霖在梦中干了自己的老婆,牢头恶声恶气的对胡雨霖吼道。 “换牢?换哪里?”胡雨霖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一沉。 这突然之间换牢房,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新换的这间牢房,又黑又窄,潮湿阴冷,胡雨霖进来之后,心里便暗暗的叫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子开始急速的转了起来。 难道是敬亲王不想利用自己赚钱了? 胡雨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正自纳闷之际,牢头又来了,说是刑部有官员来提审他。 提审胡雨霖的刑部堂官是个矮胖子,说话时满嘴生油,话里藏刺,如果胡雨霖跟不上他的思路,并加以投其所好,他就会生气。他们的首次会面是在那间宽敞的,采光充足的石室,倒是一块很好享受的地方。 刑部堂官例行公事地问了他第一个问题:“堂下罪犯何名?” “回大人的话,犯官胡……雨霖。” 听到胡雨霖自称自己为“犯官”,刑部堂官莫明其妙地看着他,额头的横肉堆出了沟壑,一双虎眉贲张向外,双目露着持久的笑意,那眼光很冷,照出了连成一片的眉毛,他的眼睫毛也像银针一样。他向左右看了看,才发觉放轻松一下最好,他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胡大人哪。”他脸上不减笑意,但看起来却令令人胆寒心惊。 胡雨霖也是位堂堂的布政使衔官商,也见过些世面,可是,在这位刑部堂官眼前,他着实不敢抬头挺胸。 刑部堂官自己在纸上写了一阵。运笔洒脱,肥胖的身板低倾着,稀疏的银发梳得很齐整,肥头大耳的,阳光照在上边,有点像被霜打过的草。 性别这样的资料无关紧要。由他填去吧。胡雨霖在心里暗想。 刑部堂官的笔突然一顿,笑容似乎退去了,抬头说,“哦,我看了你的罪名了。” 刑部堂官微笑道,笑得很怪,他说,“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像你这号心机狡诈的重犯只能来这里。我们有的是办法办法对付你,保管治得你服服贴贴的。” “大人,在下冤枉……” “冤枉?……”刑部堂官目光中露出了得意的笑,盯得胡雨霖心里一阵发毛。 “你可认识徐睿?” 刑部堂官展开了案卷,看了一眼,沉声问道。 听到刑部堂官提到徐燕儿的爷爷徐睿的名字,胡雨霖心中大骇,但表面上仍强自镇定的答道:“回大人的话。只是一面之交。” 刑部堂官的目光紧盯着他,象是要把他看穿。 “一面之交?” “是。” 刑部堂官冷笑了一声。又问,“姓徐的人,你还认识谁?” “这个……回大人的话,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直说吧,你认识徐燕儿吗?” “……从未听说。” “嘿!嘴可是真紧啊!” 刑部堂官显然是怒了,他瞪了胡雨霖一眼。“好,咱们走着瞧,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来人!送他进去!” 胡雨霖双手被扣着。狱卒站在门边,他是个满脸胡子茬的家伙,又高又大。胡雨霖猫着腰走出门去。他也跟了出来。 胡雨霖被狱卒押着下了阁楼,沿着左旋的楼梯往下走,采光越来越少,阴暗和蜘蛛网侵袭了上来,残破的火光在猎猎挥舞。 他闻到了一股扑鼻的人气,眼前开阔,一道十步宽的走廊向前延伸开去,黑洞洞的牢狱列成了排,两边都是牢狱,不知共有多少间,左脚在地上一顿,他踉跄了一下,那狱卒也下了最后一蹬,一双铁靴子在地上铿锵发声,颇为森严逼人,胡雨霖感觉都快被一种压抑的感觉击倒在了地上。 “走吧,就在这一层,往前走。”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你们要把我怎么样?”胡雨霖有些紧张起来了。 狱卒冷笑了一声,“不是我们要把你怎么样,问题是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胡雨霖回头扫了一眼,每间坑洞里都关着一群囚犯,全都是膀大腰圆的主,一个个全都紧盯着他,嘴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个狱卒推了胡雨霖一把,他一转身,掉头继续往前走。天早就亮了,可是这里的人们好象还没吃上早饭,不可名状的目光把胡雨霖包围了起来,他把头低得更低,脚步在不由自主地加快。 为什么这样呢?他全身都笼罩在恐惧和不安之中,仿佛有一役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他爆裂开来,他一紧张就这样,从小养成的毛病,他索性不说话,因为现在开口说话定然会语无论次。 他努力的想要清清嗓子,声势却是细如蚊蝇。 这走廊很长,总长大约一百步,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中间。 胡雨霖向两边张望,发现人倒是很多,哪一边都不简单,眼光都像从洞穴里射出来的凶兽的,也可以说很呆滞, “噗!” 脸上一热,胡雨霖转过头去,狱卒也停住了,一阵风直扫我的面门,一拳头从铁栏之间直扑面门。 好似一柄铁锤打在了脸上,胡雨霖的头“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接着满眼全是金星乱飞。 “给我好好照顾他!”狱卒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冲牢里比画着。 那些人连声唯诺,走廊肃静下来了,狱卒架着已然软倒的胡雨霖向前走着,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正对着他的石室,暗得看不清那里有什么,毫无采光。但是他们无疑是在往那边走。狱卒一直都没有停下,胡雨霖的眼睛勉强能看见东西了,脚步直勾勾地迈向前去,他发现隔上五步便是一间“坑洞”,坑洞是纵向的长方形,向里大约有十步长,摆着铺位,大多数人都起床了,还有一个大个子在伸着懒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像个大猩猩似的,浓密的毛发在胸膛上快活地伸展着,很有活力。 前边的坑洞里已经站出来了一个人,他望着胡雨霖,大概端详了我很久。他睡眼惺忪地看着胡雨霖走近。狱卒肯定是要把他扔进这里了,他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扫眼看着他的归宿,有些人影,大约能关有七八个人。这是一间很大、很灰暗的房间,但是却收拾得很不错,大体感觉是这样,想必,这儿的犯人头是个爱好干净的人,或者严重点说,便是个洁净癖,胡雨霖知道罪犯的怪癖多了去了,大牢里肯定不乏这样的人。 这个人修着长长的指甲,胳膊瘦得跟劈柴似的,嘴唇也红得像血,很是吓人,不过他不是这里的头儿。后边的几个人坐在床铺上,都比较开,有个瘦高个两脚踩着下层的两张床,推了推右边上铺上的一个人,那家伙平躺着,光线很暗,胡雨霖只看到他抬起了一个硕大的头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九章 西疆平乱 “胡雨霖,不是我要送你到这里来的,我只是例行公事,做我份内的事,现在我可以回去交差了。”狱卒锁了铁门,转身就走。 “几位兄弟,莫走!”胡雨霖大急,嘶声喊道,但狱卒根本不理他,径自的去了,不多时,便传来铁门沉重的关合声。 胡雨霖还待再喊,却听那人阴阴的道:“胡老爷,别叫了,你再叫也是白费力气,这门一关,里面出了什么事,外头都是不知道的。” 胡雨霖转过身,满面惊恐的看着那一个个站起身来的犯人。 “胡老爷,听说你家中妻妾成群,有十几房姨太太?”一个犯人哈哈笑道。 胡雨霖听到这句话,身子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你太孤陋寡闻了,胡老爷哪止十几房姨太太?听说凡是胡老爷看上的女人,都逃不掉呢!”有人接口道。 “是了,听说胡老爷就喜欢处子,到处搜罗,又会采阴补阳,所以身子一直健壮,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大伙儿瞧见没有?咱们这可是刑部大牢,胡老爷竟然能白白胖胖的,这皮肤都塞过女人了!可真是羡杀我等!” “呵呵,还真别说,胡老爷真是白净净的哈……” 胡雨霖听着对方的邪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诸位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 胡雨霖话未说完,便给人一下子打断了。 “胡老爷,你最后玩的那个大姑娘。叫徐燕儿是吧?”犯人头冷森森的问了一句。 犯人头一开口。牢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听到犯人头说出徐燕儿的名字。胡雨霖一时间魂飞魄散。 “胡老爷,你玩了人家的身子,毁了人家的名节也就罢了,怎地还害了人家的性命?”犯人头厉声喝问道。 胡雨霖如同一滩软泥一般,瞬间软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你害了人家的性命不说,还把人家毁尸灭迹。将骨灰烧成瓷器把玩,你的心是叫狗吃了么?” 听着犯人头的质问,胡雨霖浑身有如筛糠一般,双手捂着脸不说话。 “什么?竟有这等事?” “姓胡的,你好狠毒!” “姓胡的,你是不是《乌盆记》看多了?竟能想得出如此狠毒的主意!” “原来你胡大善人是这副肺肠,真真令人齿冷!” 犯人们的斥骂声让胡雨霖又惊又怕,他知道这些人定是已经得了牢里的吩咐要摆布他,他今日落到这些人手中必然无幸,不由得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姓胡的,我想今日你也明白。为何会落到这里,你多行不义,害人性命,我们弟兄今儿个就算是为了那姑娘报仇了!识相点的,就老实些,不然的话,嘿嘿,我管保叫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犯人头怪笑了一声,说道。 “嘿嘿!大哥说的是!今儿个咱们就算是给那徐燕儿报仇了!”一个犯人说道。 “今儿个大伙儿都有份!咱们慢慢的来,那些死在姓胡的手上的冤魂,你们看仔细了!弟兄们今天帮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又一名犯人高声叫道。 胡雨霖一下子便知道这些人要对自己做什么了,不由得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今儿个这‘玉树后庭花’第一回,便请大哥先来!哈哈哈哈!” “那是那是!” “有请大哥!哥几个,把姓胡的拎起来,按住了!” “来喽!” ※※※※※※※※※※※※※※※※※※※※※ 西疆,阿克苏城,郊外。 璀璨的夜空中到处是闪烁的光芒,让天边斜斜的新月都显得黯淡了。但战士们手中喷香的烤肉更让他们觉得振奋。也许是太久没有经历战斗的关系,人们似乎都忘记了星光也可以这样明亮。他们围坐在广场的地面上,谈论着最近几发生的事情,即使离着火塘那么远,彼此也能看清楚对方的神色。就连忍者的头领也不再挂着那张死人脸,他用目光默默地清点着武器的数量。 战士们还是不知道发生在阿克苏城的叛乱的原委,可他们并不是头一次与战争打交道。 戴宗骞躺在凉爽而光滑的地面上,遥望着浩瀚的星空。对于那些遥远而明亮的星星,他知道的不比童年时候多多少。他听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了不起的卜算之人可以从星辰的运动里面看出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这些从来都没有引起过他太多的好奇。只要象现在这样躺着,凝视着深邃的星空,戴宗骞就可以忘记时间的流转,他脑海中转动的念头就会超过他自己的认知。戴宗骞最熟悉的也许就只有北斗七星,那是把他小的时候,父亲在这样一个夏夜教给他的,“沿着北斗所指的方向前进,就不会迷路。”十几年前的北斗和现在天空中的北斗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戴宗骞不知道那些星象家和卜卦师是不是也能从变化中看出发生过的事情。他轻轻哼着儿时的歌谣,就这么望着星空。 大战在际,他却感觉到少有的安宁。 占据阿克苏城的董福祥部叛军,据说人数有一万人,而他和刘超佩所带领的这支平叛的部队,却只有区区五百人。 他们的行为,怎么看都象是去送死。 但没有人迟疑和犹豫。 这些从琉球来的战士,似乎并不知道畏惧为何物。 戴宗骞沉溺在自己的星空里,并没有意识到战士和马匹都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的一丝紧张和戒备在这个空间消弭无踪。 星月琉璃悄悄走到戴宗骞的身边,象雾隐流的其他忍者一样,她的行动悄无声息。以至于她离戴宗骞已经很近了。而戴宗骞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星月琉璃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让戴宗骞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一转头,便看到了星月琉璃的手。 星月琉璃的手不象他想象的那么柔软娇嫩,皮肤因为长年使用刀剑作战而显得有些粗糙,但那仍然是白皙好看的手,在这一刻给人充满了温暖和安慰的感觉。 “戴总兵在想什么?”星月琉璃问道,她说话的声音好象歌唱一般,“是在心忧叛军人多势众么?” 在荣璐奏报朝廷关于西疆淮军案的详情之后。朝廷很快便发来电谕,给受冤的戴宗骞和刘超佩恢复了名誉和身份,并赏了总兵的衔头,而差不多同时,当年的刽子手董福祥也得知了消息,以“分说冤情”为由,占据阿克苏城,举起了叛旗。朝廷闻报后大惊,立刻命荣璐率兵平叛,并令刘戴二人相助。 接到朝廷的电旨后。荣璐不由得忧心忡忡,他此次入疆。并未带多少兵马护卫,朝廷虽然给了他节制西域诸军的权力,但这里的乾军驻扎之地过远,来不及调兵,而且当地驻军多是左季皋西征军的班底,未必肯□□□□□□□□□□□□□□□□□□□□□□□□□□□□□□□□ □□□□□□□□□□□□□□□□□□□□□□□□□□□□□□□□ □□□□□□□□□□□□□□□□□□□□□□□□□□□□□□□□ □□□□□□□□□□□□□□□□□□□□□□□□□□□□□□□□ □□□□□□□□□□□□□□□□□□□□□□□□□□□□□□□□ □□□□□□□□□□□□□□□□□□□□□□□□□□□□□□□□ □□□□□□□□□□□□□□□□□□□□□□□□□□□□□□□□ □□□□□□□□□□□□□□□□□□□□□□□□□□□□□□□□ □□□□□□□□□□□□□□□□□□□□□□□□□□□□□□□□ □□□□□□□□□□□□□□□□□□□□□□□□□□□□□□□□ □□□□□□□□□□□□□□□□□□□□□□□□□□□□□□□ 戴宗骞摇了摇头,“叛军人数虽众,但多是乌合之众,能战者寥寥,其武备同我军也不能相比,我军策略又完全出乎叛军所想,明日之战,可保必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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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章 将军心事 寒夜里,红木桌案边红彤彤的炉火正旺。桌上是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董福祥的手在盒子里轻轻一探,再摊开来的时候掌心中就多了一枚殷红的玛瑙珠子。那珠子不过李子大小,红得好像是赤猩的血,光滑有如孩子的肌肤,捏在指间对着火光望去,里面翻腾不休,明明就有一个流转的世界。没有见过的,真会以为那就是一枚红宝石。 金顺把那粒殷红的珠子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闭上了眼睛。好一阵子,他才惊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窗边画一样的人儿扭转脸来,嘴角微微有些笑意:“怎么,怕了么?” 他自嘲地笑了一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总是不敢回头。”说着拍了拍心口,“这里会跳。”他深深凝视一眼爱妾的笑容:“阿珍,你怕不怕?” 面颊上染上了一片红晕,阿珍低下头去,竟然没有答复,神情中既是期盼又是惊惧。 “你也怕。”他又笑了,食指轻轻一弹,那粒赤珠就落在了盒子中。 金顺望着炉火,火中“啵”的传来一声轻响。 “世事无常……想不到左大帅……当真竟作出这样的事来……” 他叹了口气:“四千余人……这西域……还真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竟然没有发现,阿珍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初夏时节,驿道上的野花已经开败了,顶着灰黑的花瓣冒出来的是一粒一粒满有精神的小果子。但戈壁却依然是昏黄的颜色。早上还清朗些。等到日头近了天顶。被大风卷起了的黄沙就迷塞了天地,忽然间连十几步外的车马都模糊了。 漫天风沙里面,一条看不见头尾的黑色队伍在旷野上沿着大道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荒原上举族迁徙原本是平常的事,但不是象这样的。 并排走了三四辆大车,赶车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女。而队伍的最外层,来回奔驰着甲胄鲜明的骑兵。绵延十几里的队伍在荒原上静悄悄地走着,既没有汉子高亢的歌声。也没有孩子兴奋的欢笑。死一样沉寂的队伍,队伍中的面容冷得好像冰雪一样。 这些是来自于陕西的二万回民老弱妇孺。根据朝廷的旨意,他们这就要永远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到西疆遥远的地方去。 荒原上无所谓道路,人们只不过是沿着前队留下车辙和足印前进。回民在陕西生活了几百年,少有西迁者。地面上的那些车辙,也不过是前一年西征的军队踩出来的。然而,对于前锋骑兵来说,就连这些车辙也看不见,放眼望去。前方永远都是不变的黄色。他们小心翼翼地驱策着战马往那些最平坦的地方走去,百余匹河曲马沉重的脚步。在身后留下的就是一片蹄印。 风沙让骑兵们很不踏实。这荒原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物,走错多少路也不知道。当一阵狂风撕开沙障的时候,前锋队中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 风沙一旦平息,荒原忽然光芒耀眼,这光芒让马上的将军双目酸痛。他松开缰绳,用力搓了搓着有些僵硬了的双手,伸手整了整快要遮住目光的宽大的狐皮帽子。 这位将军,便是徐占彪。 徐占彪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方才适应这个明亮的世界,眼角忽然跳了跳。 “马凯,”他眯着眼睛凝视前方,“你看见了没有?” “什么?敌袭么?”快要在马背上睡着了的高大骑兵打了一个激灵,“唰”地一声把长刀掣出一半。 “敌你个大头!”徐占彪骂道。西域平定已经一年多了,这时的大乾军哪里还有什么敌手? “报将军。”另一个骑兵靠了过来,“是山,是赤尖山。” 徐占彪微微点头,催了催胯下的河曲马。先导骑兵们风一样地踏过茫茫的荒原。 的确是山!高耸的山脉接着云际,忽然有云散开的时候,火红的山顶就显露出来,在一片黄色里面依旧卓然耀目。西南方向的有个小小的裂口,上方一块鹰首模样的岩石鲜明夺目。 “吁!……”徐占彪勒住急驰的战马,眼睛里放出光来。 “郑方锦。”他招呼那个方才看见山的骑兵,“快马回中军禀报金将军,到赤尖山口了。” “回中军禀报金将军, 到赤尖山口了。”骑兵大声复述,喊了一声,“得令。”掉头往大队方向急驰,身后翻翻滚滚都是踢起的烟尘。 “到赤尖山口了。”金顺缓缓点点,“知道了。” 到了山口,就是要到安置地了。这些队伍都是老弱妇孺,不但如此,还是满怀敌意的老弱妇孺。一年以前,他就在北方的山冈上斩杀了这些回部的首领,而现在,他要带着这些人永远离开祖辈居住的陕甘平原之地。这是一个民族的迁徙,人们拉拉杂杂什么都带着,有他们残存的牲口,有营帐和辎重,甚至还有家门口放置的水缸和祖先的回文石碑。从大营出发整整八天,这才将要走到西域的边缘。 金顺所部多是南方的湘淮子弟,本来受不得冻,在荒原上如此行军,当真比恶战更加难熬。金顺治军虽严,但即使是他的贴身卫兵也不由在这个消息下喜动颜色,呼哨声此起彼伏。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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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顺眺望着山口,越来越多的回人正离开大队,攀援着陡峭的绝壁。前锋营的骑兵们正忙忙碌碌地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徒劳地把人们赶回队伍中去。 “将军?”方春来投来探询的目光,“再不动手,就真控制不住了。” “嗯。”金顺苦笑了一下,已经晚了。他的反应并不慢,但是回人比他更快。 方春来转头对跃跃欲试的神机营士兵们高声下令:“神机营听好了,备枪!” 徐占彪猛地直起腰,粗声打断了方春来:“且慢!”他望一眼金顺的脸色。慌忙又跪了下来:“将军,卑职失职,前锋营自当尽力约束。” 金顺摇头:“你能约束得了。我还来做什么?” 听了金顺的话,徐占彪额头汗涔涔的一片光亮:“卑职不敢,只是……只是那些回人都是些女人孩子……卑职以为……” 徐占彪自己的刀刃上血色新鲜,他杀死了两个疯狂的妇人。至于前锋营那些骑兵战士,他不知道他们杀死了多少人,只是清楚地知道这疯狂的杀戮完全没有能震慑到潮水一样涌来的人群。面对毫无反抗眼中只有崖壁的回人,久经战阵的骑兵们也忍不住手软了。 方春来冷笑:“你以为?!你以为完了。人都死光了。” 徐占彪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双拳握得发白,却听见金顺说:“不要吵了。”顿了一顿。 又说,“人都要爬上半山腰了,神机营也吃力,方统领且控制住后面的队伍再说。” 方春来指着山崖急问:“那些人呢?”话音未落。忽然听得有人在身后笑道:“那些人哪用得着神机营啊!我们就打理了。” 马枪在手。克兴鄂只给金顺行了个半礼:“将军,我去了。”金顺颔首道:“那交给你了。”这一队渤人是金顺手中的精锐,用于狙击暗杀向来不曾失过手。金顺如此说法,显然是要速战速决震慑人心。 徐占彪跳了起来,指着克兴鄂大吼:“都是女人孩子,克兴鄂你这凶人,下手亏心不亏心?” “咦?原来徐将军刚才没有杀过人?”克兴鄂笑道:“打了那么多年仗,徐将军原来都不亏心的。” 徐占彪顿时一愣。嘴皮子动了动,竟然说不出话了。杀人他自然不怕。可是这情形下,杀人又有什么用处?难道杀光涌去山边的回人才算数?在他的心底,还有更细微的一个声音:就要离开祖辈居住的家园了,看一眼也不算过分吧? 金顺皱了皱眉:“哪里这么多废话!” 克兴鄂笑道:“标下这不是给徐将军讲道理么?”嘴上说着,动作可没耽搁,他挥动着一只手,夹马向前。 徐占彪急得双眼都红了,怒视着金顺道:“将军三思啊!!” 金顺神色森然:“徐占彪,若没有你的失职,需要我动用克兴鄂的神射手么?” 徐占彪心下一寒,一时说不出话来。 金顺望着那些附在陡壁上的人群,轻声说:“咱们在陕甘两省杀的回人可是不少了。难道差了这几个?” 徐占彪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在了地上。 他是跟随左季皋参加过平定“陕甘回乱”的人,当年为了报复回人的屠杀,也曾多次血洗回人堡寨,而现在,面前这些当年作乱回人的家属同胞,不知怎么,他却感到难以下手了…… 神射手们都举好了枪,只要克兴鄂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射出死亡的弹雨,收割掉山壁上的人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陆,克兴鄂却将枪放了下来,并且挥了挥手,令麾下的神射手们也都把枪放下。 “怎么了?”金顺扬了扬眉毛,问道。 “回将军,标下发现了一个能阻止他们又能减少伤亡的办法,想请将军允准一试。”克兴鄂回答道,目光却在紧盯着山崖的顶端。 “那你就试试吧。”金顺点了点头。 徐占彪看到有亮光闪了一闪,那是克兴鄂的钢箭头特有的光辉。 克兴鄂放下了马枪,取过了角弓,弓上搭了一支长箭,他的动作沉稳而娴熟,不亚于使用马枪。 身为渤人,总是难以割舍角弓长箭的。 但今天克兴鄂的长箭,却和往日有所不同。 长箭的精钢箭镞后,绑了一个圆筒,圆筒的下端,垂了一根药捻。 搭上箭后,克兴鄂并没有将箭立刻射出,而是垂了下来,一名射手上前,用火折子将药捻点燃。 克兴鄂猛地抬弓,撒手放弦,一箭向山壁顶端射了过去。 数百个灰色的身影在陡壁上爬动,但却没有一个人中箭跌落。这一箭直没入高耸的崖顶,崖顶似乎动了动。似乎又没动,然后有很奇怪的沉闷响声传了出来,这次。那悬崖顶上的山石崩落了下来。 克兴鄂是家族的继承人,在渤人中出身为“青龙部”,是最高等级的贵族,虽然从他现在的模样上绝对看不出来。 克兴鄂缓缓催动着座下的战马,看着咆哮的碎石冲下山崖,毫无障碍地砸向那些正在攀援山壁的回人。 山势险峻,光溜溜的山崖上本就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攀援。可那些疯狂的回人竟然不屈不挠地爬了上来。他们大多是些半大的孩子,很多还是女孩子,而山下密密麻麻站着更多的老人和妇女。 愚蠢的人们!克兴鄂是这样想的。就算爬上了山巅。又能看见什么?这里的荒原并不平坦,他们的视线在最好的情况下也会被外围的丘陵遮断,更何况山巅还满是云气呢? 对于种种愚昧近于疯狂的举动,克兴鄂一向不假颜色。他对回人。就像对其他任何民族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厌恶。 看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碎石烟尘中消灭不见,克兴鄂没有一点点的心理负担。若是混乱延续下去,回人自己踩死的同胞都比这山石崩落消灭的更多。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如果懂得这个计算,徐占彪就不至于那么头脑发热了。他想着,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确实,对于绝大多数军中的同僚,克兴鄂都没有足够的尊敬,不管品级比他高还是低。 他刚才射出火药箭的决定是经过仔细考虑的。崩落的碎石烟尘覆盖了最混乱的那部分人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山口的通路。最重要的是,这个威慑立杆见影。另一侧山崖上攀援着的回人几乎是立刻调转了方向。血淋淋的教训总是最容易被人们接受。 眼前的景象让马凯想起了雪崩。 雪崩的时候,起先只是很小的一块雪团坠落,它翻滚着跳跃着,敲打着身下的冰雪。而那些完整坚固的冰雪竟然会被它唤醒,好象是才睡醒的巨人们轻轻躁动起来,缓缓地破裂下滑。突然,在某一个瞬间,这些蠕动着的白色巨人狂暴了起来,它们猛地窜起,大步向山下奔去,惊醒更多更大的巨人。这就是雪崩了,这是一座冰雪的山峰在奔跑,挟带着沉闷的雷声,卷起满天的白雾。那种气势简直象是世界的毁灭,相比之下,冲锋中的百万雄兵也不过是小玩闹而已。 哪怕是最快的快马,也会在瞬间被追上被吞没,更不用说这些糊里糊涂的回人了。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崖上的人就已经被雪崩般的烟尘覆盖。 “跑啊!”马凯听见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大声喊。惊慌失措的人群总算想起调转方向,象一锅沸腾的粥。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发动全身的气力,无边的黄色就已经盖了下来。 到了山下,碎石烟尘的势头终于开始衰减,没有了山壁的拘束,它们四处流淌,慢慢降低了速度。在前锋营骑兵的马蹄前百余步的地方,碎石终于停住。 马凯茫然地勒着马嚼子,心下冰凉一片,鞍子上的两个小女孩子已经吓傻了,连哭声都忽然停住。有那么多的人从他的身边奔向山崖,现在却象退却的潮水一样又经过他的身边,回到了队伍中去。马凯清楚地看见他们脸色的变化。 刚才那些苍老或者稚嫩的脸上满是狂热和期盼,那是压抑已久的迸发。正是这样的神情拦住了骑兵们手中的兵器----鲜血不但不能阻止这种迸发,反而会把他们自己也卷进去。可仅仅那么一会儿,这种狂热就被奔泻而来的碎石终结了。马凯看见车队一点点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经过身边的回人惊魂未定,愤怒和伤痛被恐惧封入心底,他们终于又想起了:他们不再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是一群由人驱使的人而已。而身边这支甲胄鲜明的军队可以在呼吸之间粉碎他们最顽强的抵抗----这是多么悬殊的力量对比啊! 甚至在前锋骑兵们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回人的队伍居然又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了。 马凯用力闭上嘴,策马走入回人的队伍。那两个女孩子的老祖母已经被人群踩成了肉饼。他不知道应该把这两个小女孩子交给谁。 “马凯。”郑方锦喊他,指了指身边一辆载着好几个孩子的大车。 马凯猛醒地点了点头,看着郑方锦。驱马迎了过来。双马交会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压低声音探问:“死了多少?” “到底死了多少?”方春来回过神来,大声问那些克兴鄂的部下们。 金顺瞪了方春来一眼,却没说什么。老实说,克兴鄂这样干净利落的处理也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才大概也吞没了几名努力维持秩序的骑兵。他的面色暗了一暗,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方统领。”克兴鄂冲方春来咧嘴一笑。“你猜你的部下自相践踏会死多少?” 神机营的队伍当中一阵骚动,方春来脸色苍白地怒视克兴鄂,眼睛里好像燃烧着火苗。克兴鄂却毫不在意。目光是不能杀人的,即使是皇帝的目光。他缓缓将弓收起,抓住了马缰绳,用探询的目光望着金顺:“走么?” “走……”金顺的声音嘶哑而阴郁。 金顺的心里有点不踏实。回人这样快的恢复平静。在他看来并非什么好事情。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完全可以理解朝廷这么做的意义的。有些民族可以征服;有些民族也许只能灭绝。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和黑压压的回人队伍,背上忽然有些发凉。 “将军也嫌我出手太重么?”克兴鄂靠近他的身边,小声问,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金顺沉吟了一下:“左大帅在京里的事,你也知道……”他想了一想,没有把话说完。 “所以朝廷里大人们的事,我们真是搞不懂。” 金顺摇头:“走吧。到了地儿再说。”他转头看了徐占彪一眼,竟是什么也没有说。 好一阵子。徐占彪才反应过来,金顺竟然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了自己。他试图站起身,双腿早跪得麻了,一时竟然站不起来。他半跪在那里,望着山口,心里头一片空空落落。 出了山口,便到了回人的安置地,金顺下令就地扎营,而就在大营扎下不久,金顺解甲正欲休息之际,几名传令骑兵冲进了大营。 “禀将军!阿克苏董福祥部叛乱,钦差大臣正率兵前镇压,并命将军火速前去会剿!”为首的传令兵单膝跪下,一边喘着气禀报,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呈向金顺。 金顺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不多时,他看完信,仰天叹息起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他低声自言自语的,挥了挥手,传令兵起身行礼后便全都退下了。 金顺拿着荣璐给他的信,走进了自己的寝帐之中。 “刘超佩,戴宗骞,你们俩今天能回来报仇,可知是谁当年帮你们逃走的吗……”金顺叹了口气。 “阿珍知道。”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 金顺抬起头,看见了阿珍。 “哦?你知道?”金顺惊奇的望着她。 “当然,阿珍知道,那个人,就是将军您。”阿珍迎上了金顺的目光。 “我?”金顺闻言一惊。 “是呀,就是您啊。”阿珍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金顺忽然明白了阿珍的意思,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就是您,不会有别人的。”阿珍接着说道。 “是啊!舍我其谁……”金顺开心的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将阿珍拥入了怀中。 ※※※※※※※※※※※※※※※※※※※※※ 远处,日光笼罩下的阿克苏城显得分外清晰。 戴宗骞看着席地而坐的五百名战士,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酒碗。 “今天,我请弟兄们喝酒!” “往常的日子,都是弟兄们先敬我,今天,我先敬弟兄们!请----” 戴宗骞说着,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战士们轰然叫好,也跟着一饮而尽。 “以前俺给姓左的卖命,可姓左的不把俺当人!今天原本是俺的生辰,可姓左的却生生的让俺的生辰成了俺手下的兄弟们的忌日!”戴宗骞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大家,“弟兄们哪,你们知道俺从前手下的两营弟兄们都哪去了吗?” 战士们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静静的望着他们的指挥官。 “他们……全都……让姓左的……给杀了!”戴宗骞丢下了酒碗,以手捂面,失声痛哭起来。 “不光是弟兄们,连他们的家小,姓左的也都没放过,全给杀了……”戴宗骞呜咽道。 战士们的眼中先是闪过惊异之色,接着很快转为熊熊的怒焰。 “这血海深仇……俺是非报不可!”戴宗骞抹了一把脸,面色转来狰狞。 “大哥!啥都别说了!弟兄们跟着你,向姓左的讨还血绩就是了!”一名头目大声喊道。 “弟兄们,咱们这些海岛流犯的命,都是林爵爷和大哥保下的,林爵爷要清算姓左的,弟兄们都高兴的紧,大哥怎么做咱们都听大哥的!”一名战士接着喊道。 “对!咱们听大哥的!” “现在那姓左的走狗董福祥就在前面的阿克苏城,你们敢不敢跟着我把他的人头砍下来,祭奠冤死的兄弟们?” “敢!敢!敢!” 看着一个个虎吼的战士们,站在不远处的星月琉璃不由得暗暗点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二章 巧攻阿克苏 这些士兵大部分是从乾国流放到琉球王国的安徽籍犯人,以及捕获的海盗,当初林逸青决定把他们组成部队进行训练时,星月琉璃颇不以为然,认为这些人纵然能训练成战斗力强悍的士兵,其忠诚度也难以保证,绝非戴宗骞刘超佩这样的落难之将能控制,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感到惊奇不已。 今天是进攻阿克苏城的日子,她也很想看看,这些乾国士兵的战斗力,比林逸青改良的忍者军团到底如何。 星月琉璃的目光转向远方,那里,是钦差大臣荣璐从西安带来的1000名乾军骑兵。 这支乾军虽然都装备有洋枪,但都是老旧的型号,所配备的火炮也都是一些轻型的土炮,对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星月琉璃其实是一点也不指望的。 而星月琉璃也清楚,荣璐的1000乾军骑兵,只是在这里壮壮声势,不会投入战斗的。 这一次进攻阿克苏叛军的主力,其实就是戴宗骞的500人。 刘超佩手下也有同样的一支500人的部队,但这支部队现在却不知所踪。 她已经打探清楚,阿克苏城的董福祥所部军队,虽然声势很大,号称有两万余众,但实际有战斗力的仅有老营兵8营,共计4000余人,另有新募兵6营,计2400余人,战斗力较差,其余多是军队官兵的家属,以及裹胁而来的居民。 董军的装备和荣璐所部乾军一样,很是低劣,老营兵装备的为洋枪,型号繁杂,新募兵则多为抬枪土枪。火炮则全是旧式劈山炮,大小共计35门。 相比之下,戴宗骞所部装备的全是法国格拉斯式步枪,并且还有两门德国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和一挺加特林机枪,弹药配备充足,人数虽少。但战斗力却远在董军之上。 刘超佩所部500人的装备和戴宗骞部是一样的,只是没有火炮和机枪而已。 刘戴二部1000人(如果刘超佩部不现身,就只有戴宗骞这500人参加战斗)将要面对董福祥6400人的叛军,这仗究竟该怎么打呢?星月琉璃感到有些迷惘。 星月琉璃虽然个人武技高超,但对于兵略,却并不擅长。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竟然隐隐的盼望,林逸青能出现在这里…… “那是什么?”一名忍者指了指远处荒原中蜿蜒而来的一条黑线。说道。 “是……商队!”星月琉璃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商队过来,真是麻烦……” 戴宗骞也注意到了商队的到来,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这支商队的意外出现,给即将发生的战斗凭空添加了很大的难度。 “那就变通一下吧……”戴宗骞蓦地想出了一个主意,露出了一个怪怪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这样的话。弟兄们反而能减少伤亡……” “你有新主意了?”星月琉璃来到了戴宗骞的身后,问道。 “对。攻城计划稍微变动了一下。”戴宗骞点了点头,“等商队入城,咱们再开炮吧!” 听到戴宗骞延迟了轰击城墙的时间,星月琉璃很是奇怪,但她并没有多问。 按照林逸青给她的指示,如果这场攻城战斗戴宗骞和刘超佩失败了。那么,便是由她和她麾下的二十名忍者来取董福祥的首级了。 她和她的人马,是最后的预备队。 “扑……扑……”胯下的黄骠马打了两个响鼻,猛地然收住了步子,差点把年轻的“天顺祥”少东家王洪图从马鞍上摔出去。他一惊之下。怎么也打发不走的睡意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眼一看,原来是前面的车队停下了。 王洪图用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问旁边大车上的车夫:“怎么啦?还没过去?” 车夫是个年轻结实的小伙子,黝黑的脸庞上一嘴白牙亮得耀眼,那是戏谑的笑容。 “城门前的吊桥。”他用马鞭指了指前方。 “哦。” 车队一停,刺耳的轮枢声登时消散,被他那么一提醒,王洪图明白了过来。“这就要进阿克苏城啦!” 过桥非常慢,等前头的一百多辆大车都过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王洪图用力咬着牙关,压抑着心中的兴奋,策动了黄骠马,超越了几辆大车赶到桥头去。毕竟,作为“滇南首富”王炽的儿子,这是他头一次来西疆做生意,也是头一次远离家门历练这么久。 铁索吊桥不长,也就是百来步。两条胳膊粗细的铁索吊着四五指厚的松木板子,看上去非常结实,别说走人,就是跑马也稳当的很。 黄骠马到底是河曲来的良马,才跑上了几步,它就放开了蹄子,那些缓慢前行的大车顿时被他甩到了身后。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他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别跑!” “跑什么跑?!” 王洪图依稀听见有人大声呵斥,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策马狂奔。正要冲进城门,却听“砰”的一声,什么东西从耳边擦过。他呆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一颗枪弹从头顶飞了过去。 枪弹打得那么近,就算王洪图也练过几天弓马刀枪,又何尝听过这样的声音。一旦知道这是颗枪弹,他的手脚忽然就变得**的,冰冷的感觉瞬间从小腹一直升到了喉间,整颗心都凉了。 两骑快马一左一右压了过来,王洪图想转头去看,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接着大腿上就是一热。原来是一条长枪蛇一样刺了过来,挑飞了他腿边的长刀,顺带还在他腿上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左边的这个骑兵已经和他并驾齐驱,就是不用扭头他也能看清他的面目。那是个青色衣甲的骑兵,头顶上戴了一个大缠头,一张脸上满是凶悍的神情。 这个人长得如此凶恶。不似中原人氏,加上衣甲奇特,王洪图还以为是遇见了什么贼人,正待开口问询,却见他右臂猛挥,王洪图的眼前金花一片。脑子也空白了。 摔在地上竟然没有很疼。王洪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的是满目金星。他晃晃脑袋,没错,还是满眼的金星。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脖子上冰凉的刀锋随即让他想起来他是被人打下马来的。 “你想干什么?!”那个把他打下马来的骑兵问他,他的声音也是冷飕飕的,让他觉得从骨头缝里发凉。 “我……”王洪图提高声音想质问他。他不明白他们见了“天顺祥”的旗号,怎么对他如此不恭敬?可是他的下半句话被脖子上的刀锋给顶了回去。 这是他自己的长刀,他当然认得。京作的雁翎刀可是价值不菲。不管怎么样,对方刚才挑飞他的长刀时可以失手划破他的腿,现在也一样可以失手划破他的咽喉。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用刀顶着他的骑兵冷笑了起来。“帕莫,这小子说他没想干什么。”他冲哪个把他打下马来的骑兵说道。 帕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王洪图就听见自己脸颊上发出很清脆的“啪”的一声。这是那个骑兵用刀面狠狠抽了他一下。刹那的麻木之后,他的脸就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真……真没想干什么。”王洪图舔了舔牙齿,结结巴巴地说。嘴里是咸咸的,这一刀拍松了他的两颗大牙。嘴里一定出血了。他的心起初还是被愤怒灼烧着,这一刻却充满了恐惧和虚弱。“我……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城里什么样儿。”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是因为羞辱。 “看看阿克苏啊?”那个叫帕莫的人走近了过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是……”王洪图忙不迭地点着头。 “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他一脚踹在了王洪图的胸口。 他的力气真大!王洪图在空中的时候想,他怎么能把人踢得那么高。然后他就感到了疼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啥也看不见。 王洪图象一只装满了杂物的破麻袋一样落下,全身都在发出声响,一定是有哪里被撞碎了。他的脸狠狠砸在地面上,嘴里都是泥土的腥气,鼻子里热热地有东西流出来。 “什么事情?”从前方传来了马蹄声。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问。 “大人。”两个骑兵齐声问候。 “一个官军的探子。”帕莫用生硬的乾语说道,“让我们逮了个正着。” “我不是……”王洪图想大声嘶喊,可是根本喊不出来。再要用力,胸口一阵剧痛,喉咙口一热,张嘴就是一口的鲜血。 “我不是探子……”吐出了血,他倒是可以出声了,可声音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这时,王洪图突然听见一声刺耳的呼啸。 这是什么声音? 恍惚中,他看到打他的那两个明显不是中原人的骑兵的脸上现出了恐惧之色,回身上马便向城门冲去。 一道红光在他们二人当中闪过,王洪图看到二人直接从马身上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的半边身子变成了焦黑的样子,叫帕莫的那个人没了一条手臂。 他的身子在地上动了动,转过脸来,圆瞪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王洪图,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王洪图看到他的大缠头已经没有了,脑袋象是缺了一块儿,流出白花花的东西来。 王洪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又一声同样的呼啸声传来,接着城门那里便爆炸开来,巨大的门扇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坍塌下来。 王洪图看到城门被炸毁,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大炮造成的破坏。 对于大炮,他的印象当中,总是那些黑乎乎的短粗的长铁筒,能把同样黑乎乎的圆形铁弹丸射出去。 但象这样的可怕爆炸,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洋人的大炮? 打出来的,莫不是开花弹? 没有容他细想,又一发炮弹飞了过来,不过这一次目标是城楼,城楼瞬间便倒塌了,接着吊住吊桥的铁链也断开了。 商队的人们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炮击。立刻尖叫着四散逃开,王洪图看见几名伙计往他这里奔来。他们把他翻了过来。这时大片的泥土从天空中落了下来,他看不见他们,他的眼睛刺痛无比,因为糊满了泥土。 “快!把少东家抬下去!……”一个伙计焦急的说。 王洪图的心头一松,一下子昏了过去。 王洪图再睁开眼时,感觉象是过了许多年,可是太阳还是挂在原来的位置。几个人影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才一动,全身就刀割一般疼了起来。他不由失声痛呼起来。 “哦,王少爷醒了。”听他一叫,这才有人看见他,连忙趋身过来。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围拢过来。 王洪图正待点头示意,脖子一阵剧痛,差点又喊了出来。不过目光一闪,原来整个车队都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车夫商人正眼巴巴地往这里看。这个人他可丢不起。他一咬牙,硬生生把这声惨叫给咽回肚子里去。 “王公子有骨气!”一个人赞赏地说道。这个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方脸厚背,目光尖得象一双小钻子。 “少东家。”商队的首领给他介绍,“这是钦差大人荣璐荣大人,大人,这位是‘天顺祥’的少东家。王洪图……” 钦差大臣?这里哪来的钦差大臣?今天的奇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王洪图满想挤出一脸不屑地笑容来,可是脸肿的不听使唤,也不知道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表情。 “王公子,当真不好意思,让你赶上了这里的战事。”钦差大臣说话还算客气。却只是虚张声势地跟他拱了拱手。“害得王公子受伤,还请千万别挂在心上。” 王洪图听得一愣。 战事? 阿古柏回匪不是给左季皋大帅的西征大军给灭了么?白彦虎等匪首不是死在沙漠里了么?怎么又出来了战事? “大人……太客气了。”他含含糊糊地答道。 “王公子适才被叛军门兵殴打,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商民受叛军屠害,是以急急下令发炮,轰击城门。”荣璐打量着他,微笑着说道,“幸好王公子并无大碍。” 王洪图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难看的很。伙计们救他要紧,自然没时间给他换衣服。被叛军门兵打出来的血斑斑点点地沾在衣襟上,又滚了一身的泥,脸也肿了。虽然看起来满吓人的,他的伤倒真是不重,估计吃点伤药,他就可以骑马了。他的体格一向很好,这让他也有点沾沾自喜。 “不瞒大人说,我也是练过武的。”王洪图告诉钦差大臣,几个伙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倒也并不是吹牛,出门在外的,习武防身是必须的,家中给他请过一个师傅教他学武,只是两年后才告诉他,他不是这块料,他也就再不练武了。想想刚才被那两个叛军门兵打的那么惨,他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悔意。 “看得出来。”荣璐笑了笑。 “真……真的啊?”王洪图结结巴巴地说。这个钦差大臣是个渤人,可显然不太象是会武的样子,但听他那么说,王洪图还是觉得有些荣幸。 “左公子筋肉匀称,动作敏捷,一般的少爷公子可没有这样的身体。只是你练的时间恐怕不长,打架是不行的。底子倒是扎得很好,我的手下中也没有几个象你那么抗打的。”他满诚恳地说道。 明明是被人打了,可一听钦差大臣夸他抗打,王洪图还是觉得得意起来,连心都跳得“扑通扑通”的。起初他还觉得这个钦差大臣是个骗子,现在看得渐渐顺眼了起来。 “那练到能打架要多久呢?”王洪图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 “左公子是富贵人家,”荣璐凝视了王洪图一眼,“何苦学那些打打杀杀。要知道,刀头舔血的日子过起来可不轻省。” 钦差大臣那一瞬间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王洪图不由打了个寒战。 “敢问大人,这叛军是哪里来的?是回匪吗?怎地……我们沿途俱未听说呢?”王洪图看着远处已然笼罩在一片黑色浓烟之中的阿克苏城城墙,小心的问了一句。 “叛将为原阿克苏总兵董福祥,此人本是匪寇出身,为祸陕甘,后为官军收伏,镇守此处,不意他匪心难消,这一次竟然据城叛乱。本官奉旨入疆巡察,闻知其叛乱,故亲提天兵前来剿灭,以安一方生民。”荣璐说着,目光仍然紧盯着浓烟之下的城墙。 “原来如此……”王洪图看了看四周,发现钦差大臣手下的兵马只有寥寥千余人,不由得又对钦差大臣起了轻视之心。 就凭这一千来号人马,就能攻破这么大的一座城吗?他是不敢相信的。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和钦差大臣一样,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三章 洋炮,神机炮,没良心炮 但令王洪图感到惊奇的,是发炮轰击城门和城墙的,并非是钦差大人的部队,而是远处的一支人数很少的小部队。 城墙上的守军在被轰了好一阵之后,似乎发现了轰击他们的两门洋炮的位置,开始用城墙上的土炮还击,但土炮的射程太近,根本够不上那两门洋炮所处的阵位,是以射出的实心弹大多远远的落在了地面上,只掀起一团又一团的散乱烟尘。 不多时,城墙上的炮火便被那两门洋炮完全压制,一点一点的哑了下来。 此时阿克苏城的城门已经被轰塌,控制吊桥的塔楼也被摧毁,王洪图以为钦差大臣会在这个时候下令他的骑兵发动冲锋,沿着吊桥直冲进城中,但钦差大臣却根本没有动静,只是在那里举着黄铜单筒望远镜,默默的观看着。 官军那支小部队的两门大炮还在继续轰击,王洪图看见炮手赤着上身,光着头,用极为熟练的动作装填着炮弹,不住的进行射击,每发一炮,势若奔雷,几乎每一炮都落在了城头上,可谓精准无比,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支小部队中的其他人,则全是步兵,他们分别站在已经挖好的长壕之中,平端着步枪,注视着城门的方向,似乎也没有去抢城门的打算。 在这些手持洋枪的步兵当中,有一辆带有两个轮子的车子,车上面架了一个长长的带有摇把的圆筒,好象一门小炮,但这门小炮却并没有射击,而且它的旁边也没有炮手和炮弹,操纵它的是两名衣着整齐的步兵,在他们的身边。只放了一个木箱子。 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一个步兵从木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短粗的圆筒,竖着插在了长圆筒上。 这样算什么攻城呢?王洪图暗自纳罕。 就在这时,城门内突然冲出了一队青色衣甲的骑兵来。 看到这些骑兵和打自己的那两个守门骑兵服色一样,王洪图不由得愤恨不已。 青甲骑兵们的骑术很是娴熟,他们冲出城门时。便遇到了商队丢弃在那里的车辆,但他们并未受到很大的阻碍,而是纵马一跃而过,径直向那支不断开炮的官军小部队的阵地冲去。 他们的目标,是那两门洋炮。 象是预料到了叛军骑兵会如此,炮手的头目大声的呼喝起来,王洪图看到炮手将大炮原本高昂的炮口调低了,然后重新开火。 两发炮弹一先一后,准确的落在了冲锋的骑兵当中炸开。登时有数匹战马嘶叫着摔倒,马上的骑兵也掉落了下来。 尽管遭到了炮击,但那些骑兵仍然好似旋风一般的向前猛冲着。 射击两轮之后,在炮手头目的大声命令下,炮手们又降低了火炮的炮口高度,继续射击起来。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在冲锋的骑兵队伍当中爆炸,数名骑兵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了,王洪图看到一颗炮弹刚好击中了一名骑兵。这名骑兵立时连人带马被炸得血肉横飞,在旁边的几名骑兵应该是被弹片击中了。有人惨叫着倒下,还有的人捂着脸大叫着摔下马来。 叛军骑兵在官军洋炮的不断轰击下死伤惨重,但仍悍不畏死的向前猛冲。 王洪图哪怕是不懂军事,现在也看出了叛军的作战意图----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夺取那两门大炮,只要夺下了大炮,官军的攻势就会瓦解。 大炮的炮口很快降到了最低。第一轮射击的炮弹还在叛军骑兵阵列内,但当开始第二轮炮击时,叛军骑兵已然冲了过来,炮弹全部落在了叛军骑兵阵列的后方。 可能是知道再射击骑兵已然没有意义,炮手头目竟然放弃了攻击骑兵。下令重新抬高炮口,轰击起城墙来。 眼看着叛军骑兵冲近,王洪图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此时钦差大臣会下令他的骑兵突击,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钦差大臣仍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没有下达任何的作战命令。 就在叛军骑兵接近的一瞬间,伏在壕沟内的官军步兵开火了。 王洪图看到大片的白烟从壕内射出,伴随着刺耳绵密的枪声,已经冲到近前的叛军骑兵瞬间倒下了一片。 一颗子弹击中了叛军骑兵指挥官的头部,王洪图清楚的看见对方的半张脸满是鲜血,露出森森的白骨,但他却并没有倒下,而是用一种王洪图不明白的语言大声的吼叫起来。 叛军骑兵继续着冲锋,一些骑兵放下了刀,拿起了马枪,在马上一边冲锋一边向官军阵地射击,一时间枪声响成一片。 官军的射击密集而凶猛,叛军骑兵不断的坠地,他们当中虽然有些人在开枪还击,但十分凌乱,准头也差,几轮对射下来,官军士兵仅有几人倒下,冲近的叛军骑兵却尽数被官军开枪打死。 遭到这样可怕的打击,王洪图原本以为叛军会放弃进攻后撤,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后续的叛军骑兵顶着弹雨,跨过同伴的尸首,继续向官军阵地猛冲。 王洪图看到叛军骑兵人数众多,虽然死伤累累,但仍然前赴后继的向前冲锋,而官军的人数太少,又是步兵,如果叛军真的冲入官军阵地,这支小部队的覆灭可以说是肯定的了。 看到钦差大臣仍然一副漠然之色,不令自己的人马出动,王洪图不由得对他更生鄙视之意。 但就在这时,王洪图看到那门“小炮”开火了。 长长的圆筒突然前喷吐出暗红色的火苗,接着是浓密的黑烟,冲到近前的后续叛军骑兵瞬间被火流扫中,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神机炮……”商队首领失声道。 王洪图听到“神机炮”三个字,不由得一愣。 这种武器,他是今天头一次见到,这个“神机炮”的名称,也是第一次听说。 就在他一愣神之间。操作“神机炮”的射手们已经将一个弹筒打完,王洪图看到另一名射手飞快的将打空的弹筒摘下,从箱子里取出了另一个弹筒装了上去。 就在这换弹筒的间隔,几名受伤没有坠马的叛军骑兵冲上了官军的阵地,但没等他们开枪或是挥刀,几名官军步兵直起身子。举起步枪从容射击,将他们全都打下马来。 一名未死的叛军骑兵嚎叫着站了起来,举着弯刀正要劈砍,却被一名官军士兵用刺刀一下子捅倒。 王洪图看到这是唯一的一名和官军进行过肉搏的叛军骑兵,剩下的叛军骑兵完全被官军的步枪攒射隔绝在阵地之外。 装好弹筒的“神机炮”再次开火了,扫向再次前冲的叛军骑兵,叛军骑兵有如割稻草一般的被成片扫倒。 战斗进行到这里,已然没有任何悬念。 叛军骑兵始终无法冲入官军有如铜墙铁壁般的防御阵地,士气终于崩溃了。后面的骑兵不再冲锋,而是打马向另外的方向跑去。 “大人,咱们是不是……”看到叛军骑兵并没有回城,而是夺路逃向远方的旷野,一名统领模样的人上前小心的问了钦差大臣一句。 “大军正自前来,这几个叛匪,跑不掉的。”荣璐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那咱们要不要攻城?”统领指了指门扇已经没有了的城门问道。 “咱们是来押阵的。不是来抢功的。”荣璐转头看了他一眼,统领立刻讪讪的低下了头。 “刚才的情形你也见到了。换了你上,你觉得咱们能赢得这么轻松吗?”荣璐看着远处地上倒卧的不下三千具人马尸体,低声说道,“咱们从西安来,人都说咱们秦兵弱,你自认为咱们是弱还是不弱?” “大人说的是……唉!咱们……是打不出这样的战绩的!”统领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所以,好好学吧!那位林爵爷,肚子里的东西多着呢!学到手了,全是你自己的!” “标下明白!谢大人指点!” 听到钦差大臣话里对“林爵爷”可以说钦慕之至,王洪图又是一愣。 这个林爵爷。会是谁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他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 王洪图循声望去,看到阿克苏城内,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烟团。 “刘超佩这家伙,在搞什么?”荣璐显然也给吓了一跳,急忙举起了望远镜。 一道火光闪过,一声同样的巨响,又一个巨大的烟团升起,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王洪图还是感到心惊胆战。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和他的感受一样,商队首领此时也是面无人色,当又一声爆炸响起,烟团升空,商队的好多人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一仗咱们是赢了,不过希望他们不要把城里头毁得太厉害,”荣璐放下了望远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别把董福祥那厮的尸首给炸没了,否则我可就交不了差了……”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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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林逸青发明的“没良心炮”,究竟是从何而来。而这种武器将在日后,又会谱写怎样的传奇故事。 在生擒董福祥之后,荣璐一边安排城守,告示安民,一边派人飞电报知于朝廷。 北京,敬亲王府,书斋。 “禀王爷,西疆荣将军来电,董福祥占据阿克苏叛乱,业已平定。”一位师爷将一份电报交到了敬亲王手中,说道。 敬亲王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桌上,向师爷点了点头,师爷躬身退出了书斋,只留敬亲王一个人在室内。 敬亲王端起茶碗来,品了一口茶,站在窗前,遥望着金色阳光下的宫阙,默默的出着神。 荣璐的捷报,其实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在从电报得知董福祥占据阿克苏发动叛乱后,朝中诸大臣均甚以为忧,因为新疆刚刚平定不久,百废待举,从陕甘迁入新疆的大批回民尚未安置妥当(即左季皋所建议的“秦不留回”政策),而朝廷因为西征浩大的军费开支压力,裁减了大量的军队,董福祥的叛乱一旦得到回民叛乱分子的呼应,成席卷之势,则难以收拾,若要再行举兵,国家又不知要耗费掉多少人力物力。 但在一片惶惶不安的气氛中,敬亲王却稳如泰山。 因为他知道,林逸青一定会出手的。 对林逸青来说,这是一个扳倒左季皋的绝佳机会,以林逸青之聪明。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对于他的这个想法。智谋过人的齐布琛也是赞同的。 事实正如敬亲王所料。董福祥叛乱不过数日,便被荣璐率戴宗骞刘超佩两军一鼓荡平。 对于荣璐的本事,他知道的是很清楚的,而戴刘二人是被谁所收留栽培,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他没想到,叛乱会这么快便给平息了。 “这人的本事,当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敬亲王自言自语道。 就在此时。一只白色的鸽子突然穿窗而入,落到了窗台之上。 敬亲王双眼一亮,放下了茶碗,来到白鸽身边,白鸽似乎认得他,并不惊慌躲避,敬亲王小心的抓住白鸽,取下了拴在白鸽脚上的一个细小的铜筒打开,倒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纸卷。 这是齐布琛用信鸽传回来的消息。 “胡氏窖藏银已取,正汇解来京。”纸卷上仅有这几个蚂蚁般大小的字。 看完了纸卷。敬亲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胡左二人。就可以尽早结案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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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狞笑了起来,这样的难题还难不住他。他略一思忖,便将小刀子叼在嘴里,双手提起一桶冷水,猛地泼到了胡雨霖的脸上。胡雨霖顿时哑了。趁着这机会,他伸手捏住了胡雨霖的喉咙,往死里捏。胡雨霖的脸憋成了紫红的颜色,一条青紫色的舌头也吐到了唇外。刽子手一只手捏着胡雨霖的喉咙不松动,另一只手从嘴里拿下刀子,刀尖一抖,就将胡雨霖的舌头割了下来。这个临时加上的节目立时在士兵和看客当中起了一片喧哗,仿佛潮水漫过了沙滩。刽子手用手托着胡雨霖的舌头,高举着转了一圈示众,他感到那条舌头还在颤抖不止,于是将舌扔在了地上。 看到在地上翻滚的舌头,一名看客好似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去。将胡雨霖血淋淋的舌头抢在手里。 “你要这舌头何用?”一名士兵见状,不解的问道。 “军爷……有……有所不知。这胡雨霖……能……发家致富,全……仗着……这……巧舌如簧,在下……口拙,这……舌头……拿回去……煮了当肉吃,好让……舌头……灵巧些!”一名看客结结巴巴的说着,手里紧紧攥着血淋淋的舌头。 “拿钱来!”刽子手的一个徒弟喝道。看客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抛了过去,那徒弟也没去捡,只是点了点头,看客捧着舌头兴冲冲的挤进人群不见了。 胡雨霖的脸色渐渐变成了白纸一样的颜色。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的身上,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没有了舌头,他还在嚎叫,但声音已经很低了。 刽子手休息了这一会儿,感到体力又恢复了,他决心一定要割够五百刀,绝不堕了刑部首座刽子手的名声。他用盐水毛巾揩干了胡雨霖沾满水、醋和血污的身体。蘸湿毛巾时,他把自己灼热的双手放在水桶里浸泡了片刻,提起来擦干。胡雨霖的无舌的嘴巴还在积极地开合着,但发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刽子手明白,执刑的速度必须加快,切割的肉片必须 缩小,血管密集的部位必须回避,原来的切割方案必须实事求是地进行调整。他抖擞精神,操刀如风,报数如雹,那些从胡雨霖身上片下来的肉片儿,甲虫一样往四下里飞落。他用两百刀旋尽了胡雨霖大腿上的肌肉,用五十刀旋尽了胡雨霖双臂上的肌肉,又在胡雨霖的腹肌上割了五十刀,左右屁股各切了七十五刀。至此,胡雨霖的生命已经垂危,但他的眼睛还是亮的。他的嘴巴里溢出一团团的泡沫,他的内脏器官失去了肌肉的约束,都在向外膨胀着。尤其是他的肠胃,就如一窝毒蛇装在单薄的皮袋里蠢蠢欲动。刽子手直起腰,舒了一口气。他已经汗流浃背,双腿间黏糊糊的,不知是血还是汗。为了刑部大堂首座刽子手的荣誉,他可谓尽心尽力。 只剩下最后的六刀了。刽子手感到胜券在握,可以比较从容地进行最后的表演了。 他用第四百九十刀割下了胡雨霖的左耳,当他把胡雨霖的右耳扔在地上时,一群如痴如醉的观众,犹如汹涌的潮水,突破了监刑队的密集防线,扑了上来。受了刚才抢舌头的人的感染,他们要抢那只耳朵,刽子手见势不妙,飞快地旋下胡雨霖的另外一只耳朵,用力地、夸张地甩到极远地方。疯狂的人群立刻分流。他暗暗佩服自己,真是聪明过人啊! 此时的胡雨霖样子可怕极了。刽子手要下第四百九十七刀了。按照规矩,此时可 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剜掉犯人的双眼,一种是割去犯人的双唇。但胡雨霖的嘴唇已经破烂不堪,实在无法下刀。刽子手决定了挖他的双眼。他知道胡雨霖死不瞑目,但死不瞑目又有什么用处呢? 刽子手把尖刀对准胡雨霖的眼窝时,胡雨霖的眼睛突然不转了,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他的心里登时一紧,因为即使对杀人如麻的职业刽子手来说,剜去目光炯炯的眼睛,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回避了胡雨霖的目光。让刀尖沿着胡雨霖的眼眶转了一圈……“第四百九十七刀!”他嘶声的报了数字。 “四百九十七!……”徒弟的声音比他的声音还要声嘶力竭。 当他举起刀子去剜胡雨霖的右眼时。胡雨霖的右眼瞪得溜圆。与此同时。胡雨霖发出了最后的嚎叫。这叫声连刽子手都感到脊梁发冷,他下刀时手竟然抖了起来,刀子的锋刃沿着胡雨霖的眼窝旋转时,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咯咯”声响,这声响钢毅是听不到的,那些站在刑场四周低着头如同木人的士兵也不会听到。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胡雨霖那残破的嘴巴里发出的像垂死的野兽一样的嗥叫。 这样的嗥叫可以毁坏常人的神经,但刽子手习以为常。真正让刽子手感到惊心动魄、心肝俱颤的是那刀子触肉时发出的簌簌声响。一时间他感到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那些声响穿透了他的**,缠绕着他的脏器,在他的骨髓里生了根,今生今世也难拔除了。 “第四百九十八刀……”他又一次喊道。 “四百九十八!”他的徒弟已经摇摇欲倒。 胡雨霖的两只眼睛落在了地上,尽管沾满了泥土,但还是有两道青白的、阴冷的死光射出,似乎在盯着什么。刽子手不知道它想要盯着的人是谁。但不管盯着谁,这样的两只眼睛射出的光芒,会经常地让被盯的人恶梦连连吧?刽子手有些木然地想着。 执刑至此,刽子手感到乏透了。 第四百九十九刀旋去了胡雨霖的鼻子。此时。胡雨霖的嘴里只能吐出血沫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一直梗着的脖子,也软绵绵地垂在了胸前。 最后,刽子手一刀戳中了胡雨霖的心脏,一股黑色的暗血如同熬糊了的蜂蜜沿着刀口淌出来。这股血气味浓烈,使刽子手又一次体验到了恶心的滋味。他用刀尖剜出了一点胡雨霖的心头肉,然后高举着刀,转身对监刑官刚毅说:“第五百刀!请大人验刑!” 刚毅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刽子手将小刀子放下,接过徒弟递来的一把大刀,将胡雨霖的内脏一一摘除,扔到案子上的一个筐里,然后将胡雨霖片光肉的身体大卸八块,也都扔进了筐里。 “完事了?”怕自己再看到什么恶心的场面让自己呕吐,朱雪雁一直没有再看,听到刑场传来的不一样的喧嚣声,她这才问了一句。 “完事了。”林逸青说着,上前扶住了身子微微有些摇晃的徐睿,朱雪雁见状,也过来扶住了徐睿的胳膊。 看着仇人化成了一堆血肉,徐睿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林逸青和朱雪雁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剐都剐完了,那个罗翠环也没出现,你这一次可是说的不准!”朱雪雁注意到埋伏在各个隐秘处的人都没有现身或发出什么信号,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瀚鹏,我也觉得,那个罗翠环,只怕已料到了咱们会在法场布下天罗地网,抓捕于她,是以根本就不来给胡贼送行。”徐睿也说道。 “也是,虽然说当年胡贼帮她的父亲雪了冤,对她有大恩,娶她进门后又格外恩宠,但她为了自身安危,也许不会轻身涉险。”林逸青点了点头,“这一块我考虑得有些一厢情愿了。” 听了林逸青的话,朱雪雁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哼了一声。 “走吧!罗翠环这一块儿,咱们另想办法!”徐睿说道。 出了北京城,便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眼下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赤日炎炎之下,想喘口气,都感到困难。 此时,在宽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几骑马的护卫下,正缓缓的走着,车轮和马蹄时不时的扬起阵阵烟尘。 “想不到常年打雁,今儿个却被野雀儿啄了眼!” 坐在马车里的左季皋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下犹自愤愤不已。 自己来京述职时,尚是督标卫队举着“回避”、“肃静”大牌鸣锣开道,而今却只是一辆陋车,四名亲随跟从了。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一下子从天上摔下来。而且摔得这么狠。 在朝廷将他圈禁于贤良寺之后。他便预感到了不妙。一直在想方设法打探消息,准备对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会这么快便办了胡雨霖和自己。 由于胡雨霖和自己贪墨西征军饷证据确凿,加上胡雨霖身负血案人命,仁曦太后闻知后大怒,下令将胡雨霖凌迟处死,家产抄没入官。而念在自己以前立下的功劳份上,暂时没有宣布处分。但他没想到,当年为掩盖乌城之战军溃败绩而残杀刘戴所部淮军的旧案给翻了出来,身为副帅的金顺主动检举揭发了自己,原来是自己的好友加死党的潘凤笙也指使他的门生弹劾自己,最终朝廷免去了自己陕甘总督的职务,“开缺回籍”,但仍保留了爵位,只是由一等恪靖伯降为了二等恪靖伯。 “林逸青!恶毒小人,你自等着。本相迟早要你的好看!” “潘凤笙!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本相饶不了你和你的那些门生就是了!” 此时的左季皋,尽管已经去了官服。穿着一身便装,看上去活象个地主老财,但絮叨咒骂起来,仍是一副官威赫赫的派头,嘴里对自己的称呼,却也还是“本相”! “蛇蝎小儿,仗着是林文忠之后,用奇技淫巧巴结上太后,就敢对本相下此毒手!本相绝不轻饶与你!” “东洋竖子,你在日本那点微功还敢在本相的面前显摆!本相剿发平绺,西征回疆的大功,岂是你这小竖子能比的?别看朝廷现在要本相开缺回籍,本相开疆拓土的功劳,天底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一时构陷本相成功,过不了几天,朝廷就会召本相回任!到那时,再待本相一桩一桩于你计较!” 左季皋说到此处,想起了飞马去给自己的爱孙左冠希送信的亲随,心里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想必左冠希收到自己的亲笔信,是会明白事态的严峻,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 只要左冠希销毁了证据,转走巨额家资,朝廷查抄时找不到证物,他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也许,等不到那时候,朝廷想起自己西征的大功,就会下旨召回自己了。 左季皋正在那里浮想联翩,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左季皋正感奇怪,外面的亲随左亭说道:“老爷!朝廷的旨意到了!” “哈哈哈哈!本相就说嘛!太后和皇上是不会忘了本相的功劳的!”左季皋开心地大笑起来,从车里一跃而出。 左季皋刚刚稳住自己肥胖的身子,便发现传旨太监和那几名身穿黄马褂的侍卫都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左季皋接旨!”传旨太监高声喝道,左季皋本能的立时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因时事多艰,凡遇劾奏,朕为体谅朝廷重臣起见,即或偶有错失,亦不加以谴责,多为顾全。此乃朕恪恭敬求治之心,体恤大臣之意,天下臣工,早应共谅。不意有原陕甘总督左季皋,勾结奸商胡雨霖,以助西征军费之名,借洋人之高息款额,行贪墨之实,其累计侵吞库款竟至千万。朕念及左季皋年老昏愦,受奸商蒙蔽,遂不加严谴。不意左季皋竟密书致胡商,要其即行潜逃,书内竟有‘从速设法,销毁书证,移款他处,速速走避,迟则噬脐’等语。可谓肆无忌惮,狂悖之极。若不严行惩办,恐开奸佞内外勾结之隙。左季皋著即革职回籍,永不起复,以示儆戒。钦此!” 如同耳边惊雷响震,左季皋呆呆的跪在那里,抬起头看着太监手中的圣旨,一双眼睛满是失魂落魄之色。 “左季皋接旨!”看到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传旨太监冷冷地喝了一声。 左季皋突然发现这个传旨太监的声音好熟悉,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位传旨的太监,就是上次在福州给了自己老大难堪的那个年轻太监张德敏! “左季皋接旨!”张德敏瞪着左季皋,又喝了一声。 “臣、左季皋……接旨……谢恩……”左季皋木然的说着,伸手接过圣旨刚刚站起身来,只觉得喉头一甜,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向一边倒去。 “老爷----”亲随左亭见状慌忙想去扶,怎奈左季皋体胖如猪,颓然倒下,左亭一人怎能支撑得住,被左季皋带着一起瘫倒在地。 如此情形张德敏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宣旨后瘫倒的罪臣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招呼侍卫们将左季皋扛起重新往马车里一塞,“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将左季皋押回原籍交地方官严加看管,我这就回去向皇太后交旨,可别给我出什么岔子,听明白没?” “嗻----”侍卫们应着,直接催赶着马车继续上路了。 张德敏看着马车渐渐消失,握紧的拳头方才慢慢松开。 “老贼!今日算便宜了你!你且候着!咱们来日方长!”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六章 江南隐踪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条向东的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缓缓行进,周围则是大队的骑士护卫。 “听说先生辞掉了皇太后封赠的爵位?君赐不可违,窃为先生惜之。”林逸青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说道。 “大仇已报,心愿了却,至于爵禄什么的,就不在意了,再说我已是一大把年纪,有些钱银,够花就行了,正是多事之秋,何必要浪费国家的钱银?”徐睿不在意的笑了笑,答道。 “爷爷勿忧,我来给爷爷养老送终。”徐睿身边的朱雪雁说道。 “是啊!爷爷有雁儿,就享福了……”徐睿看了看朱雪雁,又看了看林逸青,眼角又有些湿润,“还有瀚鹏……” “瀚鹏……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徐睿看着林逸青,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先生请问。”林逸青点头道。 “瀚鹏,你是如何知道,当今圣母皇太后,便是老朽当年教过的学生呢?”徐睿问道。 “是啊,我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太后未入宫前,曾是爷爷的学生呢?”朱雪雁听到徐睿问起,也很好奇,跟着问道。 “呵呵,其实我本来是一点也不知道皇太后和先生之间会有这样的关系的。”林逸青笑着说道,“那一回进园子和妻小团聚,皇太后赐宴,赏我在园中过年,其后我又数次觐见,皇太后对柏儿甚是喜欢,园中珍物。不但时有赏赐。就是皇太后御用之物。柏儿取来玩耍,皇太后亦不加禁止,唯有一次,皇太后见柏儿动了一个小金盒,拿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狮子玛瑙镇纸,虽说皇太后宠爱柏儿,但这一次皇太后却立刻将那镇纸重新收起,放入金盒之内。不许柏儿再动,我见那镇纸并非是什么珍罕物件,何以皇太后如此珍重?心中便存了疑惑,之后我向宫中刘大总管问起,刘大总管便告诉我,那盒中所藏,乃是皇太后一直找寻未得的恩人的念物,我细问端详,方知皇太后未选秀入宫前,家道中落。父亲早死,不能下葬。全赖师爷徐先生以全部私蓄相助,方得入殓,而后恩人漂落他处,至今未有消息。我当时便记住了此事,回福州后,蒙兄嫂说起先生的事,我替先生查案时,顺便问了一下先生的出身来历,这才发现原来先生曾为皇太后之父所聘,我想起了宫中所见和刘大总管所述,心说不会如此的巧吧?因兹事体大,我又再行详查,诸多线索相合对照,这才最终确定,先生便是当年皇太后的恩人。” “原来如此……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徐睿叹道。 “爷爷为何没有想过,当年的学生,便是当今太后呢?”朱雪雁在一旁又问道。 “呵呵,爷爷上哪里预先知道这些,”徐睿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爷爷根本就没往那处去想,再说了,现在虽有了报纸,上面也没有皇太后的相片儿,提及皇太后的名讳,也多只写姓氏,不写名字,爷爷当然不会知道,当年的垂髫少女,会给选进宫里,过了这许多年,竟成了皇太后……” “胡雨霖那贼子,要是早知道皇太后和爷爷的这层关系,只怕没等着凌迟,便先给吓死了。”朱雪雁笑道。 “胡贼胆大包天,不会轻易给吓死的。”林逸青笑道,“听说骨瓷的主意,是罗翠环出的,具体经办的人也是她,这二人可谓一路货色,所以要抓这罗翠环,也得费一番功夫呢。” 听到“骨瓷”二字,徐睿的面色微微一变,目光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身边的一个箱子。 那箱子里装的,便是瓷人像和仁曦太后命人从胡雨霖家中和左季皋住处中搜来交给徐睿的两套骨瓷茶具…… “是啊,不抓住她,爷爷的大仇报得就不算圆满。”朱雪雁注意到了老人的表情变化,点头坚定的说道,“不过,首先得找出她的藏身之处才行。” “我估计她现在应该在江南一带,不会在京城。”林逸青的目光望向了车窗外,“她手里定然掌握了胡贼的部分钱财,现在她为了保命,要么隐居不出,要么就是在找靠山吧……” ※※※ “江南……就是这个样子啊?”站在檐下,看着外面连绵的细雨,一脸风尘困顿的灰衣大汉有些感慨地喃喃了一句。话音未完,一阵风夹着细雨从檐外扑过来,虽只是如牛毛般的细蒙蒙,扑在脸上,却让大汉抽了抽鼻子,陡然爆出了一个喷嚏。 “他娘的,这毛毛雨可真粘乎----还不如关外白毛风来得干脆些。”灰衣汉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盯着下个不停的雨,压着嗓子狠狠骂了一句。 他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的跺着脚,眼睛再度盯着青石板街道的尽头----该没错,早上来的时候自己问过镇上的人,这里就是赵安的老家。 “阿嚏!”风一紧,吹到檐下来,灰衣汉子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更为不耐的双脚交替着跺地,袖着手,看着石板巷的尽头,眼睛里急切的神情越来越盛。 锦娘……卢锦娘。大汉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困顿不堪的脸上也渐渐流露出一丝异样,鹰隼一样锐利的眼里也透出一点热力,急切盯着石板街的尽头。 该是怎样的女子?真的如同赵安那家伙说得那样天上无对地下无双? “哎哎……老伍,你……你不知道……我女人可是个美人儿……”风雪里,赵安的头上落满了雪花,乍一看上去活像个大雪球,然而从他那冻得发紫的嘴唇里,断续喘着气吐出的句子却是极其诱惑,“咳咳……我打赌。宫里头几个贵妃娘娘加起来……咳咳。都没有锦娘美……她、她那个水灵……掐一下……嘿嘿。” 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赵安……每当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起家里仙女般的女人。其他人的眼里流露出艳慕的光。 “她的眼是桃花眼,眉毛和柳叶一样……身段玲珑的……嘿嘿,那小腰儿,一只手就能围的过来。说话声音糯糯的,好听,听的人都要化了。” 从赵安的描述里,一颗颗眼睛闪亮起来,想象着那个烟雨空朦的江南。那个桃花含笑柳叶拂水的地方,缓缓走来的是如何美丽水灵的女人,围着火堆的那一双双眼睛里,都闪着渴慕而燃烧的光,在稻草堆里反复辗转难以入眠。 赵安那个小子,人长得还可以,但没有什么本事,小眼睛里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怎么就能娶到这么一个老婆呢?来的这一路上,灰衣汉子就一直在不停地想这个问题,一直想到了梓桐镇。 终于来到了江南。站在屋檐下,灰衣大汉依然有些做梦般不确定的恍惚感。 他抽了一下鼻子。左顾右盼,见没人过来,再次试着推了推门。木板门很是残破了,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声音,门框上新年贴的对联沾了雨水,软软塌了下来,流下淡淡的红色水迹,染上推门人的手。 灰衣汉子不知为何震了一下,手下意识的缩进怀里去,掂了掂揣着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旧折扇,似乎有些年头了,被人在手里把玩的久、紫竹的扇骨上已经透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该回来了吧……”看着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灰衣大汉喃喃说了一声。 雨还在无休无止的飘着,飞絮游丝一般,粘粘的惹得人难受。大汉不停地跺着脚,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满身的雨丝震落下去,眼神越发烦躁起来----因为烦躁,还透出一丝丝的凶狠,让这个落拓的汉子看起来眼神有如鹰隼闪亮。 空空的青石板巷上,忽然传来清晰的足音。灰衣大汉蓦然回头,看着街尽头走过来的一个人----一个绿衣女子,提着一个漆编提盒,打着伞从街那一头走过来。 灰衣汉子眼睛一闪不闪的盯着走过来的女子。渐渐地走近了,可以看到那个女子身量娇小,发髻上簪了一朵玉兰花,瓜子脸,柳叶眉,眉目间有着梓桐镇女子独有的灵秀。灰衣汉子的心猛地一跳,忽然间有些喉咙发干----是这样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子吧? 那个绿衣女子提着提盒,然而眼神活泼泼的四处乱溜,举止有些轻佻。看到檐下灰衣汉子盯着她的眼神,绿衣女子脸上腾的红了一下,转开头,却忍不住还是溜了他一眼,抿嘴笑了笑,抬手掠掠发丝。 不是锦娘……这个该不是卢锦娘。 灰衣大汉猛然吐出一口气,站在檐下,看着这个女子的一串柔媚的小动作,自己对自己摇了摇头。 锦娘该不是这样子的。 “嘿呀,不是我吹牛,我家娘子可是端庄文雅、知书识礼的----难得吧?她们罗家,本来还是梓桐镇上的书香世家呢……虽说后来破落了,可我泰山大人,嗯,据说也还是个秀才。”那时候赵安这样吹嘘着,胖胖的脸在火堆旁发亮,“当年我家娘子的陪嫁里,金银财宝没有,嘿,就陪嫁了一把扇子过来----你说希奇不希奇?上面画的人儿花儿倒是不错,可破扇子能顶啥用……不过我也不嫌陪嫁轻了,嘿嘿,谁叫我碰上个仙女也似的老婆呢?皇帝老儿都不如我有福气呀……” 赵安那个小子,人也平常,家世也平常,怎么就能娶到这么一个老婆呢? 想到这里,灰衣大汉双脚交互跺着的速度加快了,不耐的耸耸肩,抖掉一些雨水,看着那个提盒的绿衣女子----果然不出他所料,经过门前时她飞了一眼给这个盯着自己看的汉子,脚步却丝毫不停地过去了。 灰衣人那时已经不再看她,依旧自顾自转过了头,看着街的那一边。 江南的烟雨空朦一片,仿佛一幅水墨画卷慢慢展开,里面,全部都是黑瓦白墙、桃红柳绿。依稀有士女打伞走过。绢伞上绣着各种各样精致娟秀的图案。虽然北方因为俄国海军的不断出没。气氛总是很紧张。但是这个长江以南的地方,还是一片的安宁景象。 灰衣人看着,眼里陡然就是有些发热----对,对,就是这样的。他从胸臆里吐出一口憋了几个月的浊气来----就是这样的。这就是赵安描述给他听、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江南水乡。 他终于来到了这里,也终于要看到赵安描述了千百次的女人。他的手袖在怀里,然而眼里却有止不住的热切和激动。 “你找谁?”在灰衣人看着延绵的雨帘出神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女人温婉的问话。 不过是一句话。却让铁塔似的汉子霍然全身都是一抖。灰衣人有些颤栗的回过头去,眼里有惊喜的意味,一边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作为信物的紫竹扇,一边喃喃道:“我、我来找赵安的娘子锦娘……” “我就是呀……”女子应了一句,然而看到他手里的折扇,女子一步跨上石阶劈手便是夺了过来,“你、你怎么会有我夫君的东西!你----”话音未落,她拿在手里展开只是一看,脸色大变,抬头问来客。声音微微发颤:“你怎么会有我夫君的东西?” 灰衣汉子在卢锦娘抬头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她的脸----在这之前。虽然只是听赵安描述过,但卢锦娘的脸已经在他心里出现过了千次万次,虽然每一次都不相同,但都是美艳绝丽不可方物的。 ----然而现在站在他眼前的、真正的锦娘却…… “伍先生远道而来,寒舍简陋无甚招待,随便用一杯茶吧。”将客人迎入房内,女子的声音已经回复了平静,随之递上的是一个托盘,托盘是红木的,但是已经很旧了,暗暗的发黑的颜色,衬得放在上面的蓝花瓷套杯分外晶莹。 “多谢…多谢弟妹。我叫伍庆,是赵安的拜兄。”灰衣汉子小心翼翼地端起了茶盏,趁机抬眼看了一下从后堂端茶上来的锦娘。 赵安那小子…这一点倒是说得没错,他的娘子果然是个看起来知书识礼的女人。这等谈吐身段,哪里是市井里平日常见那些婆娘可比的?伍庆低头喝了口茶,眼角余光看到拿着托盘的那双手----虽是操劳过了,但依然十指尖尖白皙柔嫩,盈盈不足一握。 只可惜,眼前赵安的娘子,容色虽美,但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确实很美,比起刚刚见到的绿衣女子,她其实要更美一些,但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不似绿衣女子那般可亲,她的眉宇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阴冷之气,让他感到莫名的畏惧。 伍庆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千里奔波而来,做梦都想要见到她,可见了她之后,他忽然就有一种畏缩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陡然间,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到了椅子上。他终于觉得一路奔走、已经累得要命,便毫不客气的咕嘟一声将端上来的茶喝光。 刚将茶盏放下,抬袖擦擦嘴,却看见锦娘端上茶后就退到了一边,也不说话,只是低了头,将手里那把紫竹扇翻来覆去的看----灰衣大汉伍庆心里微微一窒,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伍先生……敢问伍先生,不知、不知我夫君在那边可好?”那双柔白的手摊开折扇,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半天,锦娘的手微微发抖,迟疑了许久,终于对着远道而来的灰衣客出言询问,细细的眉毛紧蹙着,仿佛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赵安……”伍庆有些迟疑,看了看锦娘手里的紫竹扇,终于下了决心,“赵安死了!----走山路的时候,遇上了山崩,结果大石头砸在了他身上……” “啪。” 轻轻一声响,扇子直直的从锦娘手里掉到了地上,女人怔怔盯着地上的扇子,眼泪忽然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却不哭出一丝声音。 伍庆再度有些尴尬的抬起破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知道说什么好,鹰隼般亮的眼睛也黯了----他最看不得女人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弟妹,弟妹你节哀……” 卢锦娘的肩膀剧烈的发抖,眼泪一连串的落下来,打在扇面上,扑簌簌的。 “赵安去之前,从行囊里摸出这把扇子、说是你的陪嫁,嘱咐我如果能活着回来,就去一趟江南给你送来----”伍庆将早就准备好要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舒了口气,斜眼觑着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这扇子他一直当宝贝一样收着,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头底下……” 卢锦娘没有他意料中的那样大哭大叫,她只是弯下身子,捡起那把紫竹扇,定定地看着。 那把扇子伍庆一路上已经看了无数次----他是个粗人,也看不出什么,只记得扇面上画着青绿山水,水面上有个小小的乌逢船,船头蹲了一个老渔翁。似乎也是有年头的画了,白绢透黄,然而满扇的青翠树木和老渔翁却依旧活龙活现。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七章 蛇蝎妇人 “这是江万里画的《江天春色图》……我家传了几辈人。后来、后来当了我的陪嫁……”锦娘哽咽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扇面上,她颤颤地抬手,用袖子去擦白绢上的水渍,一边有些迟钝的喃喃反复,“刚听说大赦了,可怎么……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会死在那头了呢?” “说起来,是赵兄弟命不好……他不过是个窝赃罪,想来流放几年碰到上个月的大赦,也该回来了。”伍庆看见她不停地流泪,脸色有些发白,只好揉着手在座位上低下头讷讷说,“他在草料场还总是夸弟妹美貌贤惠,天天念着,可不想……” 他想拿起茶盏来作作样子喝一口,可一端起来才发现早喝空了。于是伍庆更加尴尬起来,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 锦娘抬手擦着扇子上的水渍,擦着擦着,不知为何,手忽然一颤。 “你看我,光顾着自己哭……”女人收起了折扇,拭着泪,勉强一笑,“伍先生远道而来,就为送个信儿,我还没好好谢你。” 伍庆看到她拭了泪,不再啼哭,心里才自在了一些:这个女人的脾气倒是和赵安形容的相合,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是好。灰衣大汉舒了口气,将擦汗的袖子放下:“弟妹不必客气,在那头我和赵安也算是个好兄弟。他最后托付我,我自然要为他跑一趟江南。” 锦娘看着灰衣大汉放下袖子,眼睛哭得红肿,却定定看着,点头叹道:“看伍大哥风尘仆仆衣衫褴褛,想来一路也辛苦了----家里清苦,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哥稍坐,等锦娘稍微做几个小菜为大哥果腹。” 大约是感激这个陌生人千里迢迢的送丈夫遗物回乡,锦娘已改口称他为“大哥”,听得伍庆心头一热。说罢,也不待他客气推却,已经转身进了内堂。 外间只剩了他一人。伍庆脸色有些异样,迟疑了一番,却起身走到了门边,转身欲出。然而外面梆子声响起,有巡街的人走来,他立刻退了一步回房,关上了门。 外面还在下雨,天色却已经黯了,伍庆想了想。还是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性子倒是如周大头夸的一般好……可为什么……竟然……让人不敢接近呢?”有些沮丧地,灰衣大汉若有所失喃喃自语,却蓦然而止----已成为寡妇的女主人正新端了一盏热茶上来,眼睛还肿着,却是殷勤相劝:“菜饭马上好,伍大哥该是饿了,先喝杯茶吧。” 女人走入了内堂,许久未出。只有饭菜的香味慢慢透出来。 伍庆百无聊赖的喝着茶,靠在椅子里看着四周----这确实是个清贫的家。除了几张桌椅以外别无长物,却料理的井井有条,显出了女主人的持家有道。 外面天色已经黑得透了,雨应该还在下,却无声无息。 伍庆坐在椅子里,看着看着。渐渐觉得有些疲惫起来----这一路从塞北到江南,他吃了多少苦头。好容易如今到了梓桐镇,见着了想见的人,紧绷着的神经陡然就松了下来,居然在人家外堂里就觉得犯困。 锦娘还没出来。饭菜香气从内堂透出,可里面是寂静地。伍庆陡然有些心惊,想到这是个念过书的女人,看性子也是端庄贞洁,如今乍闻丈夫凶讯,该不会寻了短见罢? 然而,正在他困乏中胡乱猜测刚要起身去看的时候,轻轻的脚步声从内堂转出,锦娘已经一手端了一盘菜走到外堂,放在伍庆面前的桌子上,微笑道:“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伍大哥将就着随便吃一些。” 他舒了一口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掩不住疲惫的对女人笑了笑:“弟妹客气了。” 锦娘看着他抬起的袖口,眼神变了一下,只是笑着布好菜,收拾了空茶盏走开:“伍大哥慢慢先吃,厨下还有几个小菜,等我一并炒了端上来。” “不用如此客气……”伍庆的话还没说完,锦娘又已经下了厨房。烧好的是一盘笋片炒肉和一盘素几,都是江南平常的小吃,然而却香气扑鼻----对于长年在外的人来说,不啻于珍馐美食。伍庆虽然觉得乏了,但是闻得菜香,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赵安那小子……果然福气不小。”吃了几筷子,他叹息着咽了一口菜,看着旁边厨房墙上映出的女人身影,家庭温暖而平静的气息弥漫着,让长途跋涉后的人完全松懈了下来。看着那个声音,灰衣大汉眼里渐渐有了明了的神色----实在是个好女子。 “伍大哥,伍大哥。”迷蒙中,陡然听到女人唤他的声音,温婉恬静。伍庆蓦的从记忆中醒过来,睁开发涩的眼睛,看到了桌上点起的灯火和锦娘歉意的眼神:“菜才炒好,让大哥等得久了。来来,快趁热吃。” “辛苦……辛苦弟妹了。”他说着,然而一开口就有些失礼的打了一个大哈欠,发觉困的不行了,抬手拿筷子都有些乏力。面前摆着满满一桌菜,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珍馐,但是色香味俱全,显出女主人的厨艺。 锦娘在桌子那一头坐下,殷勤给他挟菜,眼睛因为刚哭过还是红红的,然而眼波却是有些奇异。伍庆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看了心里也是平白的一跳,倒不是想起什么香艳旖旎的事儿,反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居然就这样死了……”吃了几筷子,看见伍庆一脸疲乏欲睡的模样,锦娘也停了筷子,却不再劝他多吃,自顾自的又从袖子里摸出那把紫竹扇,端详了半天,嘴里喃喃重复,“居然就那样死了……我还以为他会迟早回来,却不想就这样被人杀了。” 最后四个字,仿佛尖刀一样刺入灰衣大汉的心里。他登时困乏全消,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厉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丈夫真是冤枉,以为可以回乡,却就这样被你杀了。”卢锦娘也不抬头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扇面,好像刚才滴上去的泪水还没干,她再度伸手拿出一块手绢去细细擦着。嘴里却是冷冷道。 “胡说!”伍庆又惊又怒,一手往怀里摸去,便想拍案而起,然而忽然间脸色一变----动不了!四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软软的不听使唤,他下一句的语气便立刻软了下去,“胡说,弟妹莫要乱猜。我是好心赶了那么远的路过来送个信儿,弟妹也是明白人。不要乱猜。” “乱猜?才不是乱猜。”锦娘低着头,桌上的烛火映着她的脸,眼神如同冰雪般冷醒,微微冷笑着,将擦过扇面的绢子抬起,转给他看,“是这把紫竹扇告诉我的!” 伍庆的眼睛忽然就凝固了,定定看着锦娘手里那块手绢---- 血!有淡红的血色。抹在雪白的绢子上! 这……这怎么回事?明明那时候看过了,扇子上没有……灰衣大汉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锦娘的手将手绢握的很紧,凑到他面前来:“你说,我丈夫是被石头压死的,死前才摸出扇子托你转交----那么,这血怎么来的?”她顿了顿,细长的眼睛里冷光流动。映着烛火,令人惊心。 她淡淡道:“你不会没看过扇子,不过扇面古旧,血溅上去了也不显,干了轻易就看不出来。不但你看不出。我刚接了扇子也没觉着什么……不料方才擦掉上去的眼泪,却擦出血迹来!” “我想起来了!”伍庆呆了半天,脸色灰白,终于想起了一个理由,忙忙的开口,“我带扇子给你时,路上摔跤受了伤。想来就是那时溅上去的----弟妹你别多心。” “是么?”锦娘定了定,终于抬眼看他。牛高马大的汉子被药力定住了,在桌那一头满头冷汗,女人合上折扇,低头笑,曼声再问了一句:“那么,我再问你,我丈夫的衣服,怎么会穿到了你身上?----不要欺我一年没见他了,你袖口破了,露出里面夹衣,夹衣袖子上的那个补丁,我亲手缝上去的,记得清清楚楚呢。” 伍庆额上的汗更多,下意识的想把手往袖子里缩,忽然惊觉身体早已不能动。 “你还要不要再对我说,是我丈夫死前把贴身的衣物都给了你?……”锦娘掠着发丝,在烛下抬起头来,眼神盈盈,却锐利如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伍庆满额是汗,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锦娘的眼睛眯成细长的缝儿,细细的眉毛也蹙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奇异神色,他忽然觉得手脚发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原来不仅貌美如花,头脑也是这般的厉害。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杀了我丈夫,为什么还要特意到梓桐镇来一趟?”锦娘的眉头蹙得更紧,第一次眼睛里有不确定的疑虑,看着灯下的来客。 伍庆看着她,额上已经不在冒冷汗,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有些自嘲的摇头,蓦然说了一句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说完这句话,灰衣大汉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可笑,放声大笑起来----谁信呢?谁相信他千里风尘仆仆来到这个梓桐镇,就是想看那个叫“卢锦娘”的女子一眼? “来看我?”她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目光也变得益发凌厉,“说!是不是林逸青派你来的?” “林一清?林一清是谁?你的相好?”伍庆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名字,“我不认识什么一清二清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赵安的女人,是不是如同他整日提的那样又漂亮又贤淑……” 自知今日已无法逃脱,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劫难的灰衣大汉不再震惊,反而镇定了下来,呵呵大笑着,回答道:“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卢锦娘。” 锦娘怔住了,手里的折扇轻轻啪的一声落到桌上,人也沉沉坐回椅子里,发起愣来。 “看……看我?”女人用手支着额头,低着头喃喃重复了一句,眉目间不知掠过了什么样的神色。“赵安,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惜,是我害了你……” “你害了他?”看到锦娘变幻的脸色,伍庆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松开手,仰起头。让桌上昏暗的烛火投到自己艳若桃花的脸上,侧头问来客,眉目冷冷:“当然,是我害了他。” 那张美丽的脸,映着明灭不定的烛火,有一种奇异的阴暗变化,女人的眼睛陷在阴影里,闪出幽幽的光芒,不知为何。伍庆看在眼里竟然心中莫名一惊----这个女人,不简单……赵安那家伙还说对了一点,他的老婆绝不是个普通女人! 赵安怎么会娶到这样的老婆? 她究竟是谁? 锦娘冷笑着,拿眼睛斜觑他:“你也不算冤枉跑了这一趟----你可知我是谁么?” “我不叫卢锦娘,我的名字,叫罗翠环!” 她说着,忽然流下泪来。 “赵安……你一直对我好……当年……我爹给敬王府当厨子,误用了带毒的蘑菇。给下了天牢,最后死在里面。不是你帮忙,把我从教坊司救了下来,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伍庆顿时听得呆了,他看着女人伏下身去,痛哭,断断续续的说着。 “后来。我认识了胡光远,他听说了我的事,想办法把我爹的案子翻了,辩白成功,还给我爹修了坟……他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可你的恩,我也要报,所以后来我也把身子给了你……” “我后来做了光远的四姨太,帮着他办了多少大事……呵呵,林逸青,你想不到吧?任你那兄长聪明绝顶,手段狠辣,学贯中西,又巴结上了皇太后,可最后终究难逃我的手心!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卢锦娘----不,罗翠环的手用力抓着紫竹扇,指节发白,伍庆听得有轻轻“嚓”的断裂声响起。 “光远下了狱,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林逸青搞的鬼!从你在日本现身的时候儿起,我就知道,我迟早要面对你!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林逸青,你现在得逞了,光远给凌迟了,左大帅也罢了官,可你不要忘了,你还没有抓到我!” “赵安……你是我的后手……我交与你的钱银,你都存着了,忍着贫苦,一点儿也没花,为的就是哪一天给我用……可惜……我没想到,你会因此给人栽赃陷害,发配到了塞外,服了半年苦役,本来今年开春就能回来的……可没想到,你竟然给这歹人害了……” 叫罗翠环的痛哭的女子蓦然从掌中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冷厉的盯着灰衣大汉,眼神可怖。 “你麻倒了我,是要拿住我解去告官吗?”在罗翠环这样的眼光下,伍庆这样死里逃生过来的江洋大盗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禁不住问道。 罗翠环冷笑起来:“告官?再抓你去塞外么?----再让你逃一次?” 女人的眼里都是恨意,然而却是阴沉而森冷:“你是逃回来的……是不是?反正没有人知道你是谁……甚至没有人知道你今天来过这里……” 伍庆陡然觉得不好,然而不待他询问,锦娘已经站了起身,进了后面的厨房,传来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转而,灶下传来噼噼剥剥的声音,浓烟和火气一阵阵透了出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要干吗? 他心里莫名一阵惊慌,感到有什么极大的危险在步步迫近。他极力想活动手足,然而依然因为麻痹而丝毫不能动弹。正在他勉力挣扎间,陡然觉得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一直浇了下来,透心透骨的凉。 “你要干什么?----”伍庆惊骇莫名,脱口问道,闻到身上奇异的麻油香味。正在迟疑,忽然看到罗翠环放下提壶,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烛台,站到他面前。那烛光映着她的脸,一明一灭。 这个女人的眼里,有疯子一般的疯狂和冷慎。 “那林逸青手下的东洋杀手,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也许很快便会找到这里,我正想要离开这里,你来了,正好帮我一个忙……赵安……我这就替你报仇……” 罗翠环诡异的笑起来。然后,手一倾,烛台“啪”的一声,落在了伍庆的衣襟上。 “不!来人哪!救命!----” 是夜,梓桐镇大火。 那起火的火势特别旺,蔓延了半条街,火灭了以后,在赵安家里找到了被烧成一段焦木的赵安媳妇儿,蜷缩在桌边。那个出名能干贤惠的女子,苦等流刑的丈夫,眼看着就要团圆,却被这一场火活活烧死。 也有人说那火来得蹊跷----那是镇口上的庙祝,想起了那一天白日里,曾有个外地来的灰衣大汉在镇口询问过赵安家的地址,那大汉穿的破破烂烂,一脸风尘仆仆,眼睛冷厉,看上去就不像个老实本份的人……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八章 雷行天下 福州,马尾造船厂。 何儒章看着对已然建成下水的“雷乾”号大型出海鱼雷艇(只是艇壳部分)指指点点的庆贝勒宜邝,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但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人家是真正的总理船政事务大臣,自己这个福建巡抚,兼任会办造船事务大臣,等于是他的副手。 对于这么一位在京里名声颇为不佳的贝勒爷来主持船政,虽说是为了扩大船政的影响和为船政日后发展考虑,但何儒章一直担心船政在不懂行的人主持下,会走上歧路甚至衰落,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还都在林逸青的掌握之中。 这位贝勒爷来到船政之后,并不是一心捞钱(当然他这事儿不会少做),而是在林逸青的指点下恶补了一番西洋船学炮说后,努力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船政造势,至于具体的造船事务,则全部交给了日益格和达士博等一干法国洋员,对于自己不懂的技术问题,除了请教林逸青之外,并不做过多的干涉。 原来船政已有建造鱼雷炮舰的计划,庆贝勒主持船政之后,带来的“大型出海鱼雷艇”和“大型出海潜水艇”计划被摆到了优先的位置上,虽然造船计划有了重大调整,但船政上下并未因此而懈怠,反而因为换了关防大印“正了名”----不再叫“福州船政”或“船政局”----又有了朝廷的支持而干劲高涨。 而何儒章也知道,朝廷这一次大力支持船政建造大型出海鱼雷艇,并非无因。 两次禁烟战争之后开始洋务自强运动的乾国,一朝主动打开国门,对外来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之强,远远超出时人的想像。由李绍泉等一批地方实力派官僚的发起、推动。乾国从一个落后的封建古国,开始艰难地向国际政治舞台迈步,国内生活各个方面也都缓慢地开始了变化,各项近代军工业、民用工业纷纷举办,乾国最早的近代工业基础由此奠定,东方巨狮缓缓醒来。但令人扼腕的是。这场自下而上的大改革,因为面对着过于强大的阻力,尚未触及国家政治制度方面,目前尚流于表面, 在以军事自强为核心的洋务运动早期,乾国对于世界军事领域的新发明、新武器保持着极高的关注度,紧追世界潮流。9074年10月,北洋大臣李绍泉受邀,在天津大沽口参观俄**舰时。第一次见到了发射鱼雷的表演,立刻为这种新式武器所折服。乾国自建设近代海防开始,在购造西式军舰的同时,就曾采购和仿造过大量的水雷用于要港防御,深知水雷的惊人爆炸威力的李绍泉,突然看到了一种能够自己航行攻敌的特殊水雷,不啻于如获至宝,这以后。李绍泉变成了乾国高层官场著名的鱼雷迷,乾国近代海军的鱼雷装备工作经他的一手推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9078年,乾国驻德国公使李丹崖和参赞徐健仁在德国考察大型铁甲舰的建造情况时,同步向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定造了2艘鱼雷艇,是为乾国购买鱼雷艇的开始。这两艘鱼雷艇为同级,是德国建造的第一型采用鱼雷发射管装置的鱼雷艇,排水量28吨。长26.82米,宽3.05米,吃水1.02米,装有一座小型的汽车式锅炉(一种小型燃煤锅炉的名称,主要用于鱼雷艇等小型船只)、一台往复式蒸汽机。功率650匹马力,单轴推进,航速18.2节,煤舱容量12吨。艇上的主要武器是1具14英寸口径的鱼雷发射管,安装在艇首甲板上,可作150度旋转,使用的是黑头鱼雷,不过艇上还依依不舍配备了4个杆雷发射装置,另外装备有1门用作近距离防御武器的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全艇编制人数为16人。 这两艘鱼雷艇的建造方法是,先搭建木模,再装配钢制肋骨和船皮板,然后将木模撤去。建造所使用的材料均为克虏伯公司制造的优质钢,每块钢材都必须接受乾国监造人员的详细检查,还要经过镀锌工艺处理。9079年夏天,伏尔铿船厂用轮船将两艘小鱼雷艇从司丹丁拖至瑞纳门海面航试,并测试鱼雷和各种兵器,结果令人满意。遂将2艘小艇逐件拆解后运到乾国,后来在工程师英国人葛兰德、安的森的指导下,由乾国工程技术人员在天津大沽船坞组装成功,分别命名为“玄”、“黄”。这两艘乾国最早的鱼雷艇,因为吨位较小,主要用于天津白河水域的防守,并不能出远海作战。 由这两艘小型鱼雷艇开始,北洋海防购买鱼雷艇的步子一迈而不可收。为了应对大举东来可能进攻乾国内河的俄国海军,李绍泉接连要求装备小型鱼雷艇,又向德国订购了4艘鱼雷艇,分别命名为“日”、“月”、“盈”、“昃”,4艇为同级,均由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建造,艇体钢制,排水量15.7吨,艇长19.74米,宽2.59米,吃水1.07米,采用1座汽车式锅炉、1座蒸汽机,单轴推进,功率200匹马力,航速15节,主要武器为2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艇上共配备2枚黑头鱼雷。这型小吨位的鱼雷艇采用的是成熟的全封闭设计样式,整个外观洗练整洁,有着当时西方海军鱼雷艇的典型特征,艇上所有的人员都在内部活动,甲板之上看不到人员。雷艇的首部是前低后高的龟甲状甲板,利于破浪,在龟甲状甲板的末端中央连接着一个碉堡状的司令塔,鱼雷艇的操纵驾驶、鱼雷发射都在这个有装甲保护的部位里完成,而在装甲司令塔两侧,龟甲状甲板末端左右各有一个蚌形开口,用来将鱼雷运往布置在艇首左右的两具鱼雷发射管内。司令塔之后的舱面是中间高两边坡的穹顶型,便于排水,甲板上除了烟囱和机舱棚外基本没有多余的设施。值得注意的是,当时鱼雷艇的烟囱一般都不布置在艇的中线上,因为艇面甲板本就不宽,如果在中央设置一个烟囱,肯定会妨碍到鱼雷的搬运和装填,因而和所有的德系鱼雷艇一样。将烟囱设计得偏离船的中线,布置在接近鱼雷艇右舷的位置上。 就在北洋大张旗鼓购买新潮兵器鱼雷艇的同时,乾国官场上还有一位同样痴迷这种水中兵器的封疆大吏,当时的两广总督张树声和北洋大臣李绍泉一样,也是个标准的鱼雷迷。9080年,趁北洋在德国定造鱼雷之际,继北洋的“天、“地”之后,两广也向德国伏尔铿厂定造了3艘鱼雷艇,分别取名为“雷龙”、“雷虎”、“雷豹”。3艇为同级,全封闭样式,排水量为58吨,艇长33.53米,宽3.96米,吃水1.68米,采用1座复合式蒸汽机,2台锅炉。单轴推进,功率900匹马力。航速18.5节,煤舱容量10吨,艇首左右各有一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共配备3枚黑头鱼雷(其中1发为备用雷),另外装备2门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全艇编制20人。由于小型鱼雷艇不可能自行远航回国。这批鱼雷艇后来被拆散后用船运回国,在广州交卸后由广东黄埔船坞进行组装。 似乎是要抢李绍泉北洋的风头,就在李绍泉随军舰购入一批舰载鱼雷艇时,9081年,张树声再度向德国发去订单。在德国挨吕屏什好船厂(elbing schichau)一口气定造了8艘鱼雷艇,索性用传统的伏羲八卦分别命名,称为“雷乾”、“雷坤”、“雷离”、“雷坎”、“雷震”、“雷巽”、“雷艮”、“雷兑”,这批八卦鱼雷艇为同级,属于钢制单雷艇,即只有一个鱼雷发射装置的鱼雷艇,排水量26吨,艇长26米,宽3.58米,吃水数据不明,主机功率420匹马力,航速19.5节,武器为艇首的1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在德国造成后同样拆解运输回国,在广东黄埔船坞组装。一时间,北洋、粤洋鱼雷艇无处不在,李绍泉、张树声共同促成了鱼雷艇兵器进入乾国的风潮。 新出现的鱼雷和鱼雷艇兵器,对海军专业人才的素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和传统的军舰不同,鱼雷艇上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员,而且鱼雷兵器操纵复杂,无论是瞄准、调校方位、深度以及发射,难度都大大超过火炮等兵器,这就要求在艇的官兵必须非常精干,都得极为熟悉自己的业务技术。同时,鱼雷和鱼雷艇的战备保养,以及定深等工作同样需要专业技术人员来担当。因此,购买鱼雷艇的早期,在李绍泉等官僚一手创办下,鱼雷艇官兵和技术工程人员的培养工作也随之开始。 早在9077年,船政就派出了第一批海军留欧学生,其中留学法国学习造船的部分学生,专门进行了鱼雷和鱼雷艇构造知识的专门培训。9078年,北洋在德国洽谈定造“天”、“地”鱼雷艇时,李绍泉专门从天津机器局等处抽调了技术工人,有针对性地派往伏尔铿和刷次考甫工厂,学习鱼雷和鱼雷艇的修造,次年船政第二次派出海军留学生时,也同样派出海军学生前往德国刷次考甫鱼雷工厂实习。在此期间,北洋还派出一批海军军官前往德国,学习鱼雷艇驾驶专业。在向国外派出留学生的同时,9080年李绍泉指令直隶候补道刘含芳在山东威海着手创办鱼雷营,集中操练购买的鱼雷艇,并开始大批培养鱼雷专业军士和水兵,后来天津北洋水师学堂也开设专门的鱼雷专业,这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装备鱼雷艇的活动预先进行人员储备。 正当乾国近代海军建设如火如荼开展着时,9078年日本西南战争爆发,在西南战争的历次海战中,俄国海军“爆破”号雷击舰对萨摩海军“富士山”号炮舰的攻击十分引人注目,虽然“爆破”号的鱼雷攻击作战最终失败了,但是波涛之中掣电而来的这种新式武器,给乾国海防带来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 西南战争结束后不久,船政大臣丁雨生随即上奏朝廷,首先指出“(鱼雷)实有开溟跋浪之奇。激电惊霆之势,日本岛南之役,俄人有鱼雷而萨人无之,险受其害,可为我之警醒”,随即提出为福建购买一艘伏尔铿制造的头等出海大艇。以及一批刷次考甫鱼雷的请求,并表示所需款项将全由闽浙两省自行筹措,不占用中央财政经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丁雨生在奏折中还提出了一个颇有远见的计划,即等这艘鱼雷艇购回后,福建船政将按样仿造一批,在马尾对岸的乌龙江内进行编队训练,奏上不久,朝廷很快就予以批准。 福建定造的这艘鱼雷艇。属于头等的大型出海鱼雷艇,即近现代驱逐舰的始祖,由于德国造船工业从来没有建造过这么大的鱼雷艇,底气不足使得伏尔铿船厂表示放弃订单,这笔5万7千两白银的单子最后转给了以造鱼雷艇闻名世界的挨吕屏什好船厂,厂方不敢怠慢,组织大量熟练技术工人,开始了德国造船工业史上第一艘排水量突破100吨的鱼雷艇的建造。这艘大型鱼雷艇后来被命名为“福龙”(英文译名为“lung”)。在德国被称为s10,其排水量120吨。艇长42.75米,宽5米,吃水2.3米,动力系统为一台三胀式蒸汽机,和一座汽车式锅炉,单轴推进。航试时测得功率高达1597匹马力,航速为惊人的24.2节,煤舱标准容量14.5吨,最大容量24吨。龟壳状的艇首左右各有1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除标配的2枚刷次考甫鱼雷外。还另有2枚备用鱼雷。艇首之后是一座碉堡状的司令塔,用来操纵驾驶和控制前部的2具发射管,在“福龙”艇的后部甲板上,还有1具可以旋回的14英寸鱼雷发射管,配合这个发射管,在附近另有一座备用装甲司令塔,两座装甲司令塔均可以用于操纵军舰,司令塔顶部还各装备1门37mm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因为“福龙”艇体积较大,不便于拆卸回国组装,所以在“福龙”艇上还架设有3根桅杆,用于扬帆远航。9081年9月24日,在德国海军官兵驾驶下,“福龙”艇到达福州交船,乾国拥有了第一艘头等鱼雷艇。 继丁雨生之后出任船政大臣的何儒章,上任伊始便委派曾留学德国的工程师陈才瑞创办船政局鱼雷厂,自行生产黑头鱼雷,“臣等深维鱼雷为海防制胜利器所必须,中土能自制造,始足以张我军威”。“福龙”号鱼雷艇回国后,何儒章立刻上奏朝廷,请求下拨经费,仿造一批,后因经费无着,一直没有进展。为了不使海战利器荒废,何儒章和船政诸位官员商议后认为,鱼雷艇作战讲究成队出击,福建仅有的这一艘鱼雷艇过于单薄,在没有足够的经费继续购买或建造的情况下,不如撤去,无论南洋北洋粤洋,只要出6万两银子就可以拿走,所得的钱充作船政的运营经费。很快,因俄国海军的威胁,“福龙”艇便北上而去,编入了李绍泉的北洋水师名下。 仿佛是朝廷跟何儒章开了个玩笑,就在“福龙”北去不久,朝廷便任命了庆贝勒宜邝取代自己担任船政大臣,而宜邝奉朝廷旨意带来的造船计划,正是大型鱼雷艇。 尽管朝廷的政策翻来覆去,但船政因为之前准备充足,是以建造大型鱼雷艇的计划一经敲定之后,便立即上马,风风火火的开始了建造,并且只用了4个月的时间,就建好了艇壳,动力部分也完工了,可以进行正式的海试了。 对于自己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庆贝勒自然不忘了为自己和船政的下属们吹嘘一番,上奏朝廷报功的同时,还在报纸上广为宣传,由于建成的是东方最大和最新式的鱼雷艇,自然引起了西方海军观察家的注目,称其为“东亚第一”,朝廷对于庆贝勒领导下的船政取得了如此的成就自然喜出望外,不但赏了庆贝勒双俸,佩金花玉带,参与建造的船政员匠也都得到了奖赏。 朝廷的奖励让庆贝勒干劲更足,他现在雄心勃勃的不但想要接着兑现“大型出海潜水艇”的军令状,还打算将船政原来被搁置的鱼雷炮舰建造计划提前。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九章 蹈海经涛 除此之外,庆贝勒还对俄国人曾经在海上使用过的“火箭鱼雷”很感兴趣,已经让法国雇员去打听设备,准备引进技术自己生产了…… 这位船政大臣,其实是蛮能折腾的。 今天是新建成的鱼雷艇试航的日子,何儒章看出来这位庆贝勒的意思是打算跟着出海了,不由得暗暗诧异。 船政创立之后,从第一任船政大臣沈佑郸开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每逢新舰下水,船政大臣都要参加第一次试航,作为对下属的激励。而这位庆贝勒据说是位经常晕船的主,出门远行都是车马。离京上任时,原本船政安排了高速通报舰“飞霆”号作为专船迎接,但这位庆贝勒却拒绝了,走的陆路,先乘火车,后换马车,走了一个半月,这才到达了福州。到任之后,也没见他乘过船。今天他竟然想要乘鱼雷艇试航,着实令何儒章吃惊不小。 一队马车来到了码头,何儒章收回了思绪,转眼望去,看到为首的马车车门开了,林逸青和陈婉走了下来。 看到陈婉,何儒章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如果不是陈婉继承了林义哲的遗志,一直以她经商的收入支援船政,船政是不会有今天的成就的。 他猜到今天参加试航的,还有谁了。 另外几辆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个身穿海军军服的船政学堂少年学生走了下来。 何儒章注意到这些学生的肤色略黑,有的衣领内有黑红色的方格纹饰,风貌也和文弱的闽籍学生不同。立刻便知道。他们是来自苔湾的排湾族学生。 当年日本入侵苔湾。讨伐番民,一些番民首领预感到战事残酷,为了不使族人灭绝,预先将大批少年男女送到了福州避难,被林义哲送到了船政学堂,现在这些孩子,已经长大了。 这些孩子大都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双亲,成为了孤儿。而陈婉承担了照顾他们的责任,成为了他们事实上的母亲。 而林逸青今天特意安排这些孩子来参加试航,何儒章当然明白他的用意。 由于鱼雷兵器使用的特殊性,要求鱼雷艇官兵作战时必须做到镇定自若,在枪林弹雨极为险恶的环境下,沉着操作,这需要具备极好的心理素质。而闽籍学生的心理素质明显的是不如这些排湾族学生的,而为了让鱼雷艇部队尽快形成战斗力,林逸青大胆的决定,让这些当年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孩子成为鱼雷艇部队的骨干力量。 不多时。学生们在林逸青的带领下,分组登上了“福蛟”、“福螭”、“福虬”、“福麟”四艘鱼雷艇。而不出何儒章所料。庆贝勒这一次,也和林逸青一道,上了“福蛟”号鱼雷艇。 船政新建成的这四艘鱼雷艇和“福龙”号鱼雷艇属于同级艇,只是“福龙”号是由擅长建造鱼雷艇的德国挨吕屏什好船厂建造的,这四艇却是船政利用现有技术仿制“福龙”的同级艇,船政此次建造大型鱼雷艇属于首次,虽然工程一切顺利,所用时间也较德国船厂为短,但性能如何,只能在这次试航当中见分晓了。 一切准备就绪,在何儒章及船政官员们和陈婉的热切目光中,四艘鱼雷艇依次驶出码头,奔向外海。 鱼雷艇在海面上飞快的行驶着,叫赛瓦的排湾族少年,对呼啸着拍击艇身的浪花恍若未闻,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舱外的林逸青,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胸前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那只他从未离身的小玛瑙狮子。 在鱼雷艇这样一个几乎是全封闭的空间里,他的思绪,渐渐的又回到了小时候…… …… “大人可知,泰雅人部落里,男婴出生之时,母亲要把脐带悄悄藏于父亲携带干粮的藤盒或子弹袋里,让它随父出猎,并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成一个勇敢的猎手。如果是女孩,则说是降生了一位织布、煮饭与采野果的好帮手。于是,就把脐带放在母亲使用的织布机旁,抱着婴儿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纺织能手。” “在苔地番族其他族群里,也有把脐带收藏在不同地方的习俗,如卑南人把脐带用纸包好,藏于母亲的枕头下或针线篓里;曹人、赛夏人等则把脐带埋于地里,胎盘埋在屋内,以求吉利。” “番族给孩子取名亦如中土一般讲究,各族群起名的时间也有所不同。赛夏人是等婴儿脐带脱落,举行了禳祓礼之后再命名;布农人是在婴儿满月时。起名的时候也要举行仪式,唱歌、跳舞、摆酒、请神,非常庄重。番族起名要按照祖传的起名谱来选择名字为孩子起名。祖传下来的名字都是一些吉利好听的名字,而后人也喜欢沿用祖先的名字。也有些部族从名字当中分出高低贵贱。在番族的名谱中,除祖先的名字外,有纪念诞辰与诞生地的等。也有一些名字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听起来悦耳动听,如泰雅人的乌达乌、玛沙乌、多玲等。番民因与汉民接触日久,起名也受到一些影响,如阿美人也有叫阿福、阿香的等等,皆是闽南话名字。” “刚才头领的儿子,名叫额澜,是什么意思?” “额澜在番语中是‘道路’的意思。刚才给大人敬酒的,便是头领的女儿,额澜的妹妹,名叫额绫。” “额绫?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此名应该是为了叫起来好听顺口吧,没有具体的含义。大人若是送给新生儿些小礼品,可更增情谊。” 那只玛瑙小狮子,便是他出生的那一天得到的。 “还请大人为我的孙子赐名。” “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如同狮子一般勇猛,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守护疆土族人。叫他‘狮娃’好了。” “谢大人赐名!” “我的孙子叫‘赛瓦’(这是用土语对汉语进行的音译。自近代以来,由于汉族和其它外来文化的输入,台湾土著居民受到很大影响,便有了这种音译汉语词汇起名的方式。作者注。)!” “赛瓦!赛瓦!” “这个孩子看来和大人有缘呢……” 他的名字,叫赛瓦。 他的父亲,是排湾族有名的英雄额澜,他的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排湾族首领阿禄古。 而父亲和祖父。还有疼爱自己的姑姑额绫,现在都不在了…… 还有那个送自己玛瑙小狮子给自己起名的恩人……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没有死,回来了么? 他为什么象是不认得自己? 不对!他真的死了! 姆妈(指陈婉)和姐姐乌兰都说过,他死了! 姆妈见到这个人,为什么会哭? 大家都说,这个人是他的双生兄弟,是真的么? 突然间,赛瓦觉得身体突然向下一沉,他心里想。这是跟着这船腾空而起了。 本来四下里没有一丝风,这时却感觉到了。风呜呜地响起来,吵的人稍稍有些不安心。不过这会儿他们几个人倒是真的没多想什么,只是听着风声,低低的鸟鸣声,还有从船底下噼里啪啦往海面上下滴着的水声,外面传来的轰隆水声也跟着响起。 一瞬间,他听到船重回海面时砸着海水的声响,船跟着一阵晃动后,他听到了一阵哈哈大笑声。 赛瓦抬眼望去,看到贝勒大人正有如落荡鸡一般,全身都给海水打湿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一边用手抹着脸,一边开心的大笑。 而在他的身边,林逸青的身上,只有不多的水迹。 难道,是他灵活的躲开了海浪? “刚才的航速是多少?测出来了没有?”庆贝勒大声的问道。 “报告大人,刚才测出的航速为二十五点四节。”一名军官报告道。 “哈哈!二十五点四节!这个速度,可是超过了‘福龙’的啊!咱们船政员匠的手艺,也撵上那德国人了!”庆贝勒兴奋的大喊起来。 “这是没有装上鱼雷机关炮等武器,艇身较轻的关系,所以测得航速远超于设计航速,不过照现在来看,就是装上武器,实际速度也还是超过‘福龙’的。”林逸青微笑着用手拍了拍庆贝勒的官服衣领,让上面的积水滑落。 “等咱们这四条艇配上鱼雷,官兵操练精熟,就北上给俄国人看看!看他们还敢拿铁甲舰来吓唬咱们不?”庆贝勒不住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道,“敢动手,咱们就用鱼雷轰掉他们!” “就是就是。”林逸青笑道。 “今儿个试航成功,回去后咱们大伙儿好好的乐一乐!庆祝一下!”庆贝勒转身说道,立时引来一阵欢呼声。 这位贝勒爷对下边人的犒赏向来丰厚,是以一听他这么说,艇上全都欢声雷动。 试航结束,返航的时候,途经一座无名小岛,庆贝勒听一名水手说这岛上风景很不错,又富产海鱼,便要艇队在此休息片刻,林逸青知道这位贝勒爷是想要上岛上赏玩钓鱼,一笑同意了,于是鱼雷艇便在岛岸边下了锚,庆贝勒和林逸青及艇队官兵们涉水上岸,四处游玩起来。 赛瓦站在岛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可以听到脚下由于海水冲击崖壁的缘故造成的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声势,又可以听到上面的青空中不时传来盘旋着海鸟的清脆鸣叫声,而靠得近的大树叶子折射着阳光映在他眼里随着微风不时嘻嘻沙沙一阵,让他倍感一种莫名的亲切。 大家商量好了会合时间之后,便四散离去,各自走在林间空地,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各自的身影了。赛瓦一直往林子的深处走去,树上的叶片还缀着很多,但地上也堆了厚厚的一层。走得累了。他便躺了下来。 此时烈日当空。他听到树林的更深处传来伙伴莫坎大声地唱着走了调的祝酒歌。便笑着摇了摇头,朝那边走去。越往树林的深处去,其实到最后就出了树林。翠绿柔和的一层草甸斜斜向下,衔着林子和岛中间的那个大湖泊。湖泊的边上有一颗异常高大而古老的树单独地生长在那里,利乌,莫坎还有瓦力三个人便坐在树下,摊开了一张布席,在那边一边饮酒一边高歌。 那些草甸就像是从湖中那么的一直地长上来的。在那么一片空旷的湖滨四周的草地。只有那么一颗高大的树倚着湖岸。金黄叶片很是耀眼,树的枝干上盘绕着一种没见着叶子藤蔓,就像是虬龙一般,让原本苍老的大树,看起来竟然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那些金黄的叶片随着看不见的清风,时时从树上掉落下来几片。不断地旋转,飘落到放酒纵歌的人们身上,飘落到青翠地面,飘落到天空下蔚蓝色的湖面上。缀了星星点点金黄的,梦一样的颜色。那些叶片只是那样的不断地掉落着,飘动起来。也不知道飘了多久,还要飘多久。好像叶子永远都飘不尽似的,只是不住地重复着这个循环。 见赛瓦上来,瓦力看着他,便招呼他过来喝酒。 赛瓦刚坐下,瓦牙便唉了一声,咕咚一声在他边上倒了下去,紧挨着他的肩膀。这小子仿佛犹豫了很久,然后突兀地开了口:“喂,赛瓦,你觉得阿虹怎么样?” 他问的是白天出发前嘲笑他们的黑发亮眼泰雅族女孩,赛瓦一想到这个丫头,倒先觉得那一对银钩般锋利的细黑眉毛最是漂亮。 “不错。”他心不在焉地说,“就是凶了点。” 他志向远大,总觉得那些番族姑娘都不行,太爱嘲弄人。“听说城里的姑娘很不错,她们个个腰细如丝,不够盈盈一握。” “我爱上她了,”瓦力叹了口气说,把手枕在脑后,茫然地向前张望,呲着牙微微笑着,一副堕入情网的样子。“你说,哪天我杀头野猪送她颗尖牙好呢?还是去城里给她找块水晶坠子?” 在他们这些番族少年人心中,不论是以宰头野猪展示勇武,还是以买些饰品展示体贴,去讨女孩的芳心都是正确的道路,从难度上来说也参差仿佛。听打过猎的大人说,那些大野猪长着大头,呲着白尖牙,最是厉害,咬人那是一口一个准。想要打死它们,传统的弓箭刀矛是不行的,这些野猪身上的皮厚,得用火枪才行。至于去城里呢,那是另一种冒险,得应对扒手,骗子,狡猾透顶的商贩,听说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会骗光你身上的钱,还把你卖到船上去当苦力。 不过陷入到恋爱激情中的少年是不会理这一套的,瓦力躺在那儿叽叽咕咕地自个盘算了开来:“还是送她水晶坠饰吧,我早看出来了,她自己那块绿松石额坠就有点旧了……不过野猪牙也不错,我上次回去,听村里的人说,总有七八年没拿出手过这种东西了,我要那天猛地往外这么一掏,多出彩啊……”他觉得实在决断不下,于是睁大眼睛又开始发楞。 赛瓦不忍心看他这么发呆下去,于是用手肘猛地捅了捅他的肚子,“甭呆了。就这,什么破东西,也想追姑娘----我知道盯着阿虹的人有好几个呢,你要想搞定她,没十颗八颗野猪牙的就别拿出手----要不你就到海里去采棵红珊瑚,没什么礼物比红珊瑚更好的了……” “啊。”瓦力茫然地说,转过头来看赛瓦,两只眼睛直通通的,一点没有把这话当玩笑的意思。赛瓦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了。“别介别介,开个玩笑呢----我可不陪你去下海捞珊瑚,”他跳起来就想跑开,瓦力喊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拉住了他的脚,将他放倒在地上。两个人就在地上打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赛瓦使劲把腿抽出来,“别闹了。咱们是大乾海军,不能随便下海的。” 瓦力叹了口气,又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赛瓦躺在他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胸前的小玛瑙狮子。 他总是对外面的东西那么好奇,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别有意味。每当他放驰自己的思绪时,那一刻,山谷,溪流,海湾,悬崖,森林,都在他的脚下,变成木石棋子般大小。这是一个小小的封闭的世界。既然他长大了,他就要好好看看,这大海到底有多宽;他就要好好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没有高山能阻挡他的脚步,没有海洋能阻隔他的航程。此刻,需要他好好想想的,只是将驶向何方。 夏日的阳光在大片奔驰的雨云之上升腾蒸蔚,偶尔有那么一大块的间隙,它们就猛扑下去,让云层下那块密布青绿色森林的土地陷入到一个潮湿闷热、藤叶枝条纠葛的巨大蒸笼之中。 林逸青和庆贝勒光着膀子低伏在芦苇丛生的河汊里,阳光透过稀疏的苇叶,晒得他们俩头有些晕。 他们只穿着一件长裤改成的宽大裤衩,尽量伏低身子,在齐腰深的水中移动而不拨出水声。他们的目标是一条大黑鱼。那条鱼在清浅的流水间挑衅式地望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尾巴,游进一条深邃的芦苇汊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章 庆贝勒的礼物 庆贝勒沉不住气,拔足要追过去,却一脚踩在一块鹅卵石上,直摔入那条芦苇汊中,溅出大片水花来。 芦苇丛后突然爆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林逸青吃了一惊,没想到芦苇荡后面还有人。他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杆,大步闯入,立刻看到了水中的一个年轻的女子。 满满的黑色长发直披散开来,女子看到他,又哎呀喊了一声,捂着胸口在水中蹲了下来。 庆贝勒滚在水中,看着突然出现的赤身女子,张着嘴呆住了。 林逸青皱着眉看着她,只见她蹲在水中,双手抱怀,只有一双光润洁白的肩膀露在水上,四下里苇影摇动,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林逸青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但这个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林逸青并没有象庆贝勒那样瞬间变成了猪哥状,而是沉声问道。 他话语中的冷森之气甚浓,姑娘象是觉察到了危险,猛地向后一跃,跳入河中,瞬间便消失了。 两名忍者已然闻讯奔了过来,正要以暗器攻击,却被林逸青叫住了。 “她身上没有武器,放她走吧。”林逸青说道。 “属下失察,还请主以责罚!”两名忍者单膝跪地,有些羞愧的说道。 “不关你们的事,我也没有发现她。”林逸青平静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两名忍者愕然,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的起身。 “可能是采蚌珠的渔女吧?”庆贝勒这时方才回过神来。 “差不多。”林逸青点了点头。看着已然恢复了平静的水面。不由得对那个姑娘的水性心惊不已。 哪怕是以他手下的忍者,想要在水里达到她这种程度,也是很难的。 “着!”林逸青又看到一条大黑鱼,闪电般的出手,将鱼捉了起来。 看到捉到了鱼,庆贝勒抚掌大笑起来,二人这时已是一身泥水,洗净后上岸。换了衣服,早有人将鱼烹好,送了过来,二人便在河边大块朵颐。 吃过之后,又休息过了,林逸青下令吹响集合号,召集众人回到艇上,在确定全员到齐之后,便即行出发返航。 回到了马尾港之后,由于之前掉进了河里一回。虽然洗干净了,庆贝勒也总是觉得身上不得劲。是以又拉着林逸青泡起了温泉。 热腾腾的温泉中,两名年轻妖娆的女子身披轻纱,坐于温泉之中,一人给庆贝勒擦洗按揉着后背,另一人则一只手举着托盘,另一只手从托盘中取过冰甜的果饮,喂到庆贝勒的嘴里。 在宜邝的对面,林逸青则是一个人坐在温泉中,面对着浮在水面上的托盘,自斟自饮。 庆贝勒是在自己包下的一处上好的温泉,侍浴的也是他府中的两名美姬,但这一次虽然是他作东,他却并没有给林逸青也安排两个美人侍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林逸青的喜好了。 “瀚鹏在想今儿个咱们在岛上看到的那个姑娘?”看着林逸青若有所思的样子,宜邝咽下了一口清甜的果饮,笑着问道。 “呵呵,还真叫邝贝勒猜着了。”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此女水性如此之佳,又会潜伏,竟然近在咫尺而没有被我发现,很是了得。” “瀚鹏说的是,此女行踪诡秘,那岛本是无人岛,她竟赖以为藏身之处,我觉着她的身份可能未必是采珠女,弄不好会是海盗。”宜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表明其实他这个人很有头脑,并非庸才。 “是啊。闽省海面的海盗,现在已为我船政水师肃清,商船往来再不受扰,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林逸青说道,“那周围的几个岛,得派船去查探一下。” “正是,待我派几艘快船过去,把那女子擒捉回来,给你林爵爷好好受用。”宜邝嘿嘿笑道。 林逸青听了他的玩笑话,只是笑了笑,喝了一杯果饮,并未说话。 “噢,是了,那女子身材虽好,但毕竟出身鄙陋,哪入得了你林爵爷的法眼。”宜邝笑道,“你林爵爷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贝勒爷何以知之?”林逸青微微一笑。 “那日和你一同舞剑的姑娘,拿下了没有?”宜邝大笑起来,“你手下有如此绝代佳人,可真是叫了羡慕呢。” “那丫头是东瀛忍者首领之一,痴迷武学,个性强悍,容貌虽美,但却是柄华美之宝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林逸青明白宜邝说的是星月琉璃,想起那一日和她共舞的场景,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让她做她喜欢和擅长的事好了。” “就是宝剑一柄,也要时时擦拭,才能永葆亮锋,不生锈蚀。”宜邝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多在她身上用下心思为好。要不真的可惜了。” “就听贝勒爷之言。”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那日你们二人共舞,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凤晓蓉那妮子都说好呢……对了,凤晓蓉你也见过了,觉得如何?”宜邝象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她才真是绝代佳人,琴艺音律,无人能及,我觉得贝勒爷府上之人,以她为第一。”林逸青看了看宜邝身边的两名美姬,笑着说道。 那两名美姬听到林逸青夸赞凤晓蓉,各自垂下了头,似乎是有些自惭形秽。 “那妮子自那日看了你们的舞,到现在整天都还神不守舍的,哈哈,别是看上林爵爷了。”宜邝笑道,“不过,要是她真的落花有意。林爵爷可莫要流水无情哦?” “那倒不会。”林逸青笑道。“不知贝勒爷可知凤晓蓉身世如何?” “她是雅乐大家出身。其先祖于邧时即在宫中侍奉,之后便成了宫廷乐师,有眀一朝,甚得宫中器重,至国朝时亦是如此,只是全隆初年因妄言朝政获罪,家道遂败。”宜邝答道,“她流落风尘多年。却守身如玉,且琴棋书画样样精绝,我一见之后大为倾倒,遂出钱给她赎了身,她虽然感激我的恩德,但我看出来了,我这样的,终究是得不到她的心,不如成全了她好了。” “贝勒爷雅量高致,非常人可比。”林逸青明白宜邝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贝勒爷如此一番心意。我要是不收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兄弟,客气甚么?”宜邝见林逸青答应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和林逸青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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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北方,寒之原。 平原上的花草非常好看,绿色的叶,黄色的花,红色的蕊,而其中最鲜艳的则要数一种火焰般红色的花了,第一次到寒之原上的人总是会把这种鲜红的花朵当成真正的火焰,据说这些花朵在夜晚也保有鲜艳的色彩。 “赤炎兰,处寒而性温,花似烈火,叶如陈灰,雨淋、触碰即败。”写下这个条目,笔还悬在纸面上,望着面前的大片赤炎兰,佐藤英彦竟然茫然了,这究竟是如火般燃烧的花还是如花般绽放的火,或许那本就没有区别,佐藤英彦露出尴尬的一笑,习惯性地提了提袖子,才发现袖子上已沾了几瓣花瓣,如同火苗咬上了袖管。佐藤英彦轻轻地拍了拍袖子,花瓣便扬了起来,仿佛袖管经咀嚼后吐出的灰烬。 “这就是火一般的赤炎兰啊,由灰烬中长出的赤炎兰啊!”佐藤英彦不禁感叹起来,赤炎兰的花瓣则如灰烬散尽,早已消失不见了。 红色的花瓣炙烤着大地。枯草把草原染得一如人们脸上的饥色,一道道干裂的缝隙像敞开了一张张渴望的嘴。天空低得直压下来,仿佛举手可触,不时的有几声龙吼般的巨响从两片云之间传来,掩盖了所有的声音:骨棒打在鼓皮上的声音,舞者的脚板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声音。祈祷者吟唱的声音。雨还是一滴也没有落下来,乌青的天空下,碎石被摆成一个圆圈,树枝枯草在圆心处堆成锥形,焰色之花正从中间绽开,四个阿伊努族的萨满围着火堆舞着跳着,时而如战士击退群狼,时而则如众人围攻巨熊。 曼妮的手指绞得紧紧的,回头望向坐在一边的族长。 “不用害怕的。”没想到老族长竟也别过脸来。首先看穿了她的心事。“那是我们雪狼部落的先祖雪狼尤卡,他击退了数十头恶狼的进攻,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老人是族里唯一能纪录的人,阿伊努人并没有文字,只由口头传述故事,但每个部落里都会有一位能记事的老者,他们使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记下当天发生每一件事,每一件由他们的前任那里听来的故事。火光映射在老人脸上。使原本瘦削的面孔反显得圆润了,额头和眼梢的纹路都扭成了结。连眼皮也像被熔塌了,眼睛拉成了一条线。 “那是巨熊希克鲁,他一个人可以对付几头凶猛的黑熊……” “我----我----我只是……” “说吧,他们会听到的,你看,他们就住在我们头顶上。浮云就是他们的影子,风暴就是他们的气息,雷电就是他们的回应,在天地间游荡的是我们先祖的灵魂,只要纯洁的心灵的祷告。他们会将我们的请求转达上天。” 曼妮把手指绞得更紧了,“上苍请您为我们降施雨水,使草原再显生机,使牛羊长得肥壮,使我们的族人不必**。”她把脸贴近紧合的双手,一字一字地默默念完。 “看----那是神的回答”,一个萨满喊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人们仰面望去,在东边的天空,一颗红色的彗星正托着长长的尾巴直坠向大地,“神回答了,他回答了,去东方,在东方我们将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 “东方,东方的大陆,那儿是露西亚人的地方。” “是啊,我们不可能和露西亚人一起和睦相处的。” “我们没有他们人数多,我们还没有火枪,我们也没有大炮,我们只有钢铁铸的刀剑和弓矛,打不过他们的。” “我们还没有可以快速移动的马匹。” “但那儿以前可是黑熊部落的土地呀。” “现在已经不再有什么黑熊部落了。” “黑熊部落还在,阿曼特,巨熊之舞,他是黑熊部落最后的一员。”族长的声音苍老而无力,但任何一个人礼貌地停止了争吵。 “我们将去东方,在那里,我们的朋友,黑熊部落的阿曼特,会招待我们的。”老族长从地上立了起来,“让我们先我们未来的主人欢呼。”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 “呜呜呜----”集合的号角在林中吹响。几个骑马的战士穿过树林,林子的中央是一个湖泊,湖的一边大片大片的赤炎兰正盛开着,如同一直未曾熄灭的火海,马蹄在赤炎兰丛里留下一条灰黑的轨迹。 “嗡----”佐藤英彦回过了头,战士的长弓已经拉开了,却没有箭被射了出去,原本在湖面上停歇的鸟儿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啪啪”的扇翅声像潮水一样灌进耳里。 “又歪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每天都勤奋练习的呀。”年轻的战士泄气地说。 “哈哈,瞧你这笨模样,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握弓了。”旁边另一个人靠上来取笑道。 不断有人从树林另一边穿过来,“多美的湖水呀!”几个急性子的已经忍不住跳下马,奔到湖边去灌起了水。 此时湖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一只黑色的鱼鹰从空中又降回水面上,带须的长喙在水中划过,然后降落在湖边的一块岩石上,把从嘴里吐出来的黑鱼按在上。黑鱼似乎知道死到领头,拼着劲跳着,可却一点也不肯放松,直到黑鱼力尽,直直地平躺在岩石上,再从头一口吞下去。 “莉莉。莉莉她不见了,你们有谁见过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这么高,穿着粉红的小袄。”一个女人在湖边扎帐篷的人群里穿梭,在每个人的面前焦急地停下来询问。 这片赤炎兰丛足有半人多高,如果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那就正好盖过头顶,到处都是灰黑的叶子和茎杆,头顶上则像罩着火红的天空。仿佛黎明时阳光射进阴暗的树林。小女孩的眼里满是映在黑色底上的红色,怎么也寻不到出口,红色,每个方向都投过来刺眼的红色。 突然面前的红色稀了下来,莉莉踉踉跄跄地向前跌了过去,扑在了那一团黑色上,她的脸被扎得直生痛。那是一块极大的空地,她没想到在这片紧密的赤炎兰丛里竟还有这么大的一块空地。而且是被这团黑色所压出来的空地。那团黑色竟生了无数的细针,还如活物呼吸般的起伏。她看到了那只昏黄的眼睛,如同镶嵌在黑色玉石上琥珀,而那里面的一丝黑色就像牺牲在其中的昆虫一般毫无生气。然而那眼中的黑色正在苏醒,缓缓地开始流动,然后是白色的尖牙,将那团的黑色的一边撕了开来。直延伸到那只昏黄的眼底下。 看着那团黑色人立起来,咆哮着,莉莉不停地向后退着,转身向后奔着。那团黑色整个地张开变成更大的阴影,直追着莉莉压过来。另一团黑影从赤炎兰花丛了升起。举起了一根巨大的长矛,长矛的前端正好抵在黑熊的一双巨掌上,那是只足有二人多高的巨大棕熊,而那个抵住它的影子则是浑身披着熊皮的猎人。 巨熊以整个身体的重量一下子击飞了长矛,把那个猎手压在地上,巨大的前掌按在那猎手的肩上,两只昏黄的眼里射出凶光,由于连续的干旱,附近的动物也减少不少,这只棕熊已经好久没有像样的大餐了,敞开的大嘴足可以容下一个人类的孩童。然而那张嘴竟被挡了回来,猎手的一计重拳打在那张巨大的嘴上,棕熊疼得发出震颤大地的吼声,雪白的牙齿错在一起,口水飞溅出来如同下了一阵细雨。 莉莉无助地靠在岩石上,看着碗口粗的臂膀从黑熊的巨嘴下穿出,棕熊的头被别转到一边,狰狞地看向她这一边,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然后她看着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时而有巨熊的咆哮,淹没了猎手粗重的喘息声,她却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她想跑回去叫大人们来帮忙,可恐惧把她牢牢地钉在地上。 转瞬间棕熊便占了上风,将猎手紧紧地压在身子底下,一只巨掌依然扬在空中,随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直向猎手的脸上压了下去。“小心!”莉莉不觉喊出了声。然而接着传来的却是厚实的一声“嘭”,巨掌打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声音,尘土连同赤炎兰的花瓣扬了起来,如同升起了一层火雾,迷乱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清面前的激斗,只有两条漆黑的影子时而相互穿梭,时而又相互绞成一团。 其中一个影子从扬尘中立了起来,猎手趁着巨熊巨掌一击未中之时,从巨熊的身下翻了出来,一只手把在巨熊的背上,翻身跨骑上巨熊的脊背,巨熊顿时像山岭一般耸立起来。 山崩塌的声音如同号角响起,与林中的另一声号角构成和鸣,人们从林间涌出来,手里持着长弓或是刀剑,长弓已经全部张开,而且全部搭上了羽箭,箭头齐刷刷地都对准了巨熊。 “走开!马上走开!离开这里!离我女儿远点!给我从这里滚开!”领头的阿伊努男子疯也似的吼着,声音里带着颤抖。女人从人群里窜出,一把拎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莉莉,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环在孩子胸前的双手还不住地抖着。 刀光连闪,巨熊发出震天动地的痛苦长嗥,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巨响,不再动弹了。 阿伊努汉子松开紧握住巨熊脖颈的手,拔出深刺入熊脖颈的宽刃短剑,慢慢地从死熊的背上翻身下来。默默地转身,捡起了那根巨大的长矛,向林子另一头的深处走去,只留下黑熊的尸体伏在赤炎兰花丛里,如同一大堆刚刚燃尽的死灰。 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在林中屋子里,其实那只是用几根树枝搭的。再在上面盖上兽皮的帐篷,阿伊努人的工程技术并不发达,他们大量使用这样的帐篷,也便于作长年的迁徙,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零星的杂物和铺在地上当作床用的一张熊皮,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一双眼睛,也没有那些敌视的目光,在这里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把这一天的不快全部忘掉。阿曼特俯下身来,抚着地上的那张熊皮,那是他杀死的第一只棕熊,每个黑熊部落的男子必须在独力杀死一只熊后才算作成人,虽然他有着比一般的阿伊努族人更强壮的体质,但要在成人时制服这些充满野性的庞然大物,依然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所以在每年的成人仪式上总有成年猎手隐在一边看护着,也有的人将成人的年龄后推。然而作为族长曼科的儿子,他一到成人的年纪,便跟着父亲往森林的深处去寻找棕熊的足迹。 他依然记得那次与父亲穿越森林,父亲的屋前木柱上插着好几只熊头,那是父亲的荣耀,还有那把青铜大斧。那时阿伊努人还没有铜器,可谁也不会怀疑过那把青铜斧的力量,无锋的巨斧在父亲的挥舞下轻易地击碎那些巨熊的头颅。他们在密林里穿行,因为干旱许多树都变的昏黄,森林里的动物也难寻踪迹。有一天他们竟到达了森林的尽头,那里是一片鲜红的赤炎兰,父亲俯下身来,用青铜斧拨弄着那些长的半人高的赤炎兰,花瓣扬起来,把父亲的脸映得通红。 无边的赤炎兰花丛在天际处正好接上鲜红的草原,旭日的红色圆盘下端现出几个漆黑的缺口,慢慢的长出人的头,马的头,马的四蹄。 “那是什么?”未见过哥萨克骑兵的孩子好奇地跳了起来,指着旭日升起的方向,转过脸来朝向神情僵硬的父亲。 “快回去,告诉长老他们准备作战。” “作战?爸爸,那是人头马身的怪物吗?它们是来杀我们的吗?”孩子听了反而更加的兴奋了,“我也可以吗?” 父亲扳过孩子的身体,把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把他摇得直晃,“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野蛮的白人的骑兵,比怪物还残忍的可怕家伙!” “骑兵?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他们是追逐云彩的人。” “他们是追逐云彩的人?” “你看那片乌青的云彩,那里收藏着万物生长必须的雨水。”父亲松开一只手指向天空的一边,“然而它们又总是那么的缥缈不定,没人知道它们会在哪里降下雨水,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阿伊努人,干旱的时候都是要追逐云彩而生的……” 阿曼特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才会被“白牙”扑倒,“白牙”是一头狼,它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着,阿曼特的脸被“白牙”的颈毛弄得直发痒,他用手托起“白牙”的头,看到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鲜红的舌头从生满利牙的嘴里吐出来,口水沾了他一脸,可“白牙”好像仍然不肯放过他,两条前腿依然支在他的胸上,“别闹了,‘白牙’”他使劲的推着满是口水的大嘴。 “哈哈哈哈,它只是好久没有和你这么亲热了。”一个遒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鲁迪。”阿曼特一把推开还蹲在身上的“白牙”,冲进了溶有月光的夜色中,“白牙”灵巧地跃在一边,紧随着他走出了帐篷。 “鲁迪,真的是你吗?”阿曼特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你有见过雪狼部落的狼会离开自己的伙伴吗?”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他找到了那个正冲他傻笑的身影。狼走到哪里,雪狼部落就出现在哪里,那的确是鲁迪,雪狼部落的阿伊努人出生时都会得到一只狼崽,从此成为终生相伴的伙伴,当阿伊努战士战死的时候,他的狼也要被杀死在他的坟前。 “怎么了,笨熊,不认识了,哈哈哈哈,我可每时间和你叙旧,走,我老头子要和你谈谈。”那挺拔的影子从林子走出来,在月光下熔化作一座乌黑的高山。 火光通红,阿曼特觉得自己依然置身在赤炎兰花丛之中,人们依次传着硬木制的酒杯,高声讨论着。“看!”鲁迪用肘捅了捅阿曼特的腰,“那里的不是曼妮吗?” 阿曼特抬起头,沿着鲁迪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女子手里提着一个陶罐,一条灰色的狼跟在后头,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着,时而俯下身子,给狂饮的人群添酒,时而与人笑语几声,她墨色的发丝直垂到肩上,阿曼特竟看不清他们说话时的手势。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二章 武装原住民 “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阿曼特。”老族长苍老的声音像细小的飞虫一样转进他的耳里。 “我,我只是不能再看着我的伙伴们----”阿曼特顿了顿,“也离开我了。” “阿曼特,你从来没失去过伙伴,你还记得曼妮吗?那个从前一直跟在你后面的小女孩,你出走之后,她在雪地里一连找了你好几天,才哭这回来的。”老族长似乎还没有放弃,“还有鲁迪,他愿意把自己的小狼让给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不能为这些伙伴作战吗。” “作战?”阿曼特像诵咏诗歌一般重复着。 “阿曼特,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有件东西没有带走,我们一直替你保存着。” 那是父亲的青铜大斧,他又一次回想起了往事。 他从赤炎兰花丛里捡起父亲的青铜大斧,却怎么也举不过头顶。脚下的马匹被劈开了头颅,殷红的鲜血加重了赤炎兰花丛的火势,白人的战马仿佛是四蹄生火的神兽,无论走到哪里就将烈火带到哪里,仿佛熊熊火焰才是他们的牧群。骑兵抬着长长的矛枪,驱赶着人们,瞬间将一个个身体刺穿,他们用火把将一座座木屋焚毁,他们在花丛中奔驰,用沉重的马蹄声踏碎阿伊努妇孺们的哀号,他们不能留下自己的亲人抛尸荒野,却抵不过锋利的矛锋。长枪又抬了起来,弯刀如同赤红的月牙,长剑像从地狱长出的恶魔的爪子,战马的蹄声又一次漫过赤炎兰的花丛。青铜大斧太沉了,直把他拽向遍地的赤炎兰花丛。 “他们为什么要烧毁我们的房子,难道他们没有地方住吗?” “不是的,白人的国拥有广袤的土地。据说要比大乾朝的土地还要广大。” “那他们什么要来这儿?” “他们是贪得无厌的人,他们原本居住在西边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土地,他们要这土地上的牛羊,野兽。毛皮,粮食,矿产,树木,一切的一切。” “那我们可以等他们离开。” “他们不会离开的,他们要永远留在这里,要把世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我们都赶走……” “快去!”父亲一把将孩子推到在地,“我们的存粮不多了,你得赶紧回去告诉大家。否则我们大家都----”,父亲默默地看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冲了出去,消失在重重树影重叠之间…… 曼妮让到了一边,酒水差点洒了她一身,“灰牙”在她背后龇着牙,阿曼特跳起来,挥手挡掉了老者递过来的青铜大斧。连老族长也吓了一跳,鲁迪上前又捅了捅阿曼特。指着那头弓着背的灰毛雄狼,“嘿嘿,小子,别这样,它好像不太喜欢你的舞步。” 老族长又一次将青铜大斧递到了阿曼特的面前,他望着斧面上那浮雕的狰狞兽面。摇了摇头。 “不,不能开战……” “阿曼特,去看看林外的赤炎兰花丛,每年了们都在扩张。每回他们来的时候都要放火烧毁森林,种草放牧。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从灰烬中长出的只有赤炎兰。” “阿曼特,你了解白人的战术,如果战斗发生,你将是我们的首领。”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周边的阿伊努族人同时起身,举起长长的刺枪高呼。 阿曼特对老族长的话恍若未闻,他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 战场上只剩下父亲一名阿伊努人了。 阿曼特曾经要求出战,可父亲说:“你还没有成年呢?” “我已经到年纪了,只是----”孩子还想抵抗。 “只要是还没有经过成人仪式,按我们的习俗你就还是小孩子。” 白人骑兵把长矛抬的高高,准备好再一次的冲锋,他们骑在马上,抬起的枪尖正好可以对准步行作战的阿伊努人的咽喉,在加上战马移动迅速,枪尖锋利,许多只穿着的皮甲上阵的阿伊努,经不了一次冲锋,便倒在了战马的蹄下。又一回合的冲锋,父亲握着青铜大斧的手臂溅出了血花。骑兵勒转马匹,架好长枪,马蹄撩起赤炎兰的花瓣,好几条灰烬向一点汇聚,青铜大斧的木柄被弯刀斩断,父亲的身体向前倾了倾,立刻又收住了去势。白人骑兵再次集结,长枪抬起。 阿曼特在赤炎兰花丛里穿梭,他的身体太过高大,他们会很容易地发现他,趁着太阳升起之前到达的话,也许还有叫来援兵的可能。 “砰!砰!砰!”白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用火枪了。 枪弹呼啸着从身边飞过,那是阿曼特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的威力,阿曼特扬起手,想去躲避它们,可它们却咬穿了他的手臂,鲜血淌下了,与父亲最后的时刻一样,他只是摇晃了几下,便稳住了身体。父亲的身上中了好多枪弹,满是血洞,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向骑兵冲了过去,手里的半截木柄扬了起来…… ……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 阿曼特努力地躲开那呼喊声,“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可怎么也躲不开,“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这声音仿佛发自他心间。 “我可以上战场吗?” “呵呵,要等你杀死那只熊以后。” 许多年以后,他杀死了自己的第一头熊。 佐藤英彦伏在桌案上,虽然路途劳顿,但却见到了不少以前并未见过的情况,写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整理完,眼皮竟有些抬不起来了。 帐篷外忽然响起了骚乱声,一个阿伊努族的汉子冲了进来,“佐藤先生,有没有见到莉莉?” “我给她喝了镇静的药汤,她应该正睡着呢。” “可是,她现在不在她的帐篷里呀。” 莉莉慢慢的望到了林子里的火光。变软的脚步又加快了,倦意似乎被甩到了背后。 “白牙”实在有些饿了,可还是替伙伴守着岗位,如果莉莉能早些发现那两堆火光是绿色的就好了,现在“白牙”在冲她龇着牙,逼着她向后退。 “白牙!”一声吼从林子里传来。“白牙”随从地退回去,趴在地上。是那个在赤炎兰花丛里救她的猎手。 虽然老族长说他是黑熊部落的阿伊努人,但莉莉却觉得,他和大家有些不一样。 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比她见过的所有阿伊努人都高。而他的捕猎技术,也和大家不一样。 他走到“白牙”身边,丢下一只羊腿,“吃吧,我在这儿替你看着。” “白牙”叼起羊腿跑开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白牙’可是条好狼”。说着他侧过脸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仿佛在努力维持镇定。 “我----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他们----他们都不了解你,我----我知道你和大家不一样,你和大家可以----可以在一起吗?林子里有熊,大家需要你的帮助。” “熊?哈哈哈哈,它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快走吧。不然的话,你的父母会担心的。” “那……你能送我回去吗?” “好吧。” 送走了小女孩。阿曼特回到自己的林中小屋里时,赫然发现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在看他挂在墙上的那面断了柄的青铜大斧。 阿曼特认出来他是一个和族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看到阿曼特回来,佐藤英彦回过身来,冲他笑了笑。 “我是给莉莉治病的人,刚才她父亲说她不见了。我猜到她可能来找你,便到这里来了。” “我已经送她回村子了。”阿曼特冷冷的说道,“她不该来这里,你也不该来。” 听了阿曼特语气冷淡的话,佐藤英彦并没有在意。而是回过身来,目光又落在了那面青铜大斧上。 “我听说了白天的事,老族长将你父亲的遗物还给了你。”佐藤英彦问道,“为什么你不答应老族长的请求呢?” “因为我不想去做我做不到的事。”阿曼特沉声道,“我保护不了大家,就是有这把斧子,也做不到。” 他紧盯着面前的和族人,“我想你见过露西亚人的骑兵,听说你和他们交战过,那么请你告诉我,没有马,没有火枪,没有大炮,怎么能够战胜他们?” “想要战胜敌人,不光是要靠武器,还要靠坚定的意志和无畏的精神,敢于牺牲的勇气。”佐藤英彦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猎手,“不瞒你说,我曾经和露西亚人交手不止一次,杀死了他们很多人,而我杀死的露西亚人中,绝大多数是在没有火枪和大炮的情况下。” 听了佐藤英彦的回答,阿曼特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而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让这里的人们,获得抵抗野蛮残暴的露西亚人的力量!”佐藤英彦说着,满面坚毅之色。 “你们……要做什么?”阿曼特似乎从他的话里猜到了什么。 “你认为缺少的东西,我都会弄来,你还要拒绝成为大家的依靠么?还要看着曼妮和莉莉她们被露西亚人残害么?” “如果有火枪和战马……我就答应!” “那好!一言为定!” 福州,船政衙署。 “主公,这是从北海道来的信。”一名忍者将一封信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听到是从北海道来的信,立刻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自从那天的“cosplay”之后,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些在北海道埋下火种的部下的消息。 “主公:你托人送来的葡萄美酒已经收到,十分感谢。作为回报,我非常乐意回答您在信中提到的关于北海道原住民的情况的问题。” “既然说到了酒,那就让我们先从当地人的酿酒情况开始。我记得您说过中土三种不同的酿造方法,但主要的酿造流程有共同之处。酿酒首先从酒母开始,每种著名的酒都有自己代代相传的酒母,可以说。酒母是酒的灵魂。但我在北海道原住民当中有一个有趣的发现,就是最早的酒可能是象他们这样酿制的,他们完全不用酒母,而只用水果在林间阴凉处发酵,这样每次酿出的酒味道都略有不同。用每次用剩的酒母制作新的酒母,酒味即可保证始终不变。不同的原料和制造时间使酒母呈现不同的颜色和风味。他们充分浸泡酿酒的原料。酿酒的原料分谷物和水果两大类。我个人觉得他们酿的的果酒更合口味些。谷物在浸泡前还要先蒸煮使之变熟。在此过程中使用的水也非常重要,一定要洁净且清甜可口。在干净的大缸中,将酒母加入浸泡好的原料,再加水,然后将缸用泥密封,即开始真正的酿造过程。一般在此过程要封缸一个月,但较烈一些的酒封缸时间普遍都更长。酿造结束后即可开缸。将缸中的酒和酒糟全部倒在木槽中压榨,使得汁液流出,而酒糟留下。然后加入花卉和香料。放入桶中,使它们的香气散入酒中,同时也让酒中的杂质沉淀。最后将酒用布过滤出清液,并在小火上微微加热以使它将来不会**,就成为上好的酒了。” “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抵御寒冷,我把酿造烈酒的方法传给了他们,因为露西亚人也喝这种烈酒。我教他们将得到的酒汁以蒸馏的方法萃取,就得到了最为精纯的酒。由于这种蒸馏酒极纯极烈。特别受到原住民的喜爱。他们的巫师认为这种酒是酒中的灵魂,代表了他们族人暴烈的精神。甚至用这种烈酒给新生儿洗澡,使他们筋骨健壮。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果酒的味道。您送来的这些酒又够我们大家慢慢喝上一年了,呵呵。”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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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重要的也有些可笑的消息要告诉您:我们在北海道还发现了另外一支和露西亚人作战的队伍,经过我们的人仔细查探,发现他们竟然是受政府指派前来的!这真是一个令人吃惊和好笑的结果,由此可以看出,政府和露西亚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变化,大概政府也不希望露西亚人长久的盘踞在日本的国土吧!毕竟在明治时代之前,日本的国土还从来没有被外国占据过,政府的贼臣们再怎么无耻,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想要提前做收复国土的准备,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根。” “对了,我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快被露西亚人灭绝的原住民部落首领的儿子,他叫阿曼特,勇武过人,曾经杀死过不少露西亚骑兵,虽然他自称是阿伊努人,但我经过研究他所在的黑熊部队的历史后认为,他的先祖应该是鄂伦春人,经海上迁徙到了北海道,成为北海道原住民部落之一。有一个间接的佐证可以证实我的想法:他有一把断了柄的青铜钺,是父亲留给他的,据说是部落的神赐之物,但我看到上面的兽面纹饰,却和中土的青铜器纹饰非常相像,它肯定是中土的古物,而非日本的东西。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从大陆迁徙来的。现在我和他已经成了好朋友,他将是我们原住民同盟军中最勇武的战士之一。” “好了,不多说了,我没有在信中说我的近况,是害怕信一但被敌人截获,泄漏我们的行踪。随此信一起附上的,有我画的阿伊努人的狩猎作战图和那柄青铜钺的纹饰。请老师看一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祝老师一切安好,合家欢愉。学生佐藤英彦拜上。” 林逸青放下了信,拿起了佐藤英彦随信寄来的画,看了起来。 这些画多是用炭条画成,描绘的是阿伊努人生活和渔猎的场景,还有几张画的是阿伊努人用弓箭和刀矛同俄国哥萨克骑兵作战的场面。佐藤英彦的画功很好,这些画虽然线条简洁粗犷,但极为生动,让林逸青的思绪一下子又飞到了那片遥远的土地上。 这些画当中,果然有一张画着带有狰狞的兽面纹的青铜钺,对青铜器颇有研究的林逸青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中土的古代文物,应该是上古时期的礼器,当然在必要时也可以当作武器使用。 林逸青判断这件青铜古器应该是埋藏在地下的随葬品。不知何时露出地面,为鄂伦春族居民拾到,认为是天赐神物,流传下来,又辗转到达了日本北海道,成为阿伊努人的圣物。这样说来,佐藤英彦的看法是非常有道理的。 林逸青正看着画,仆人进来通报。称袁蔚霆求见。 林逸青让仆人带袁蔚霆过来,随即将信和画收起。放进一个木匣之中。然后他从一本书中取出了另一封写好的信,放在了桌上。 不一会儿,在仆人的引领下,袁蔚霆来到了林逸青的书房。 看到身材矮胖但却一身新式军服神彩奕奕的袁蔚霆,林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经过他这一年多来的教导,袁蔚霆可以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学生今日。是来向老师辞行的。”袁蔚霆立正向林逸青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 “坐。”林逸青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微笑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袁蔚霆要去哪里----这也是他原先和吴长庆商量好的,袁蔚霆学成之后。重回庆军,作为庆军的骨干,来带动乾国陆军的军事改革。 乾国陆军积弊过深,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推倒重来,林逸青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便是“以点带面”----找出有改变前途的几支军队先行改革,作为乾国的国防军基础力量,以便应付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事。 而根据林逸青自己的情报网得到的情报,一场风暴即将要在朝鲜爆发! 他现在让袁蔚霆重回庆军,实际上就是为了应对朝鲜可能出现的事变。 “都准备好了?”林逸青看到袁蔚霆在面前坐下来,问道。 “一切齐备,此次回山东,定要做出实绩来,不负老师的一番栽培。”袁蔚霆正色道。 “这封信你拿着,如果朝鲜有事,你再拆开来看,至于如何行事,全看你自己的判断了。”林逸青说着,将放在桌面上的那封他之前写好的书信交给了袁蔚霆。 “原来老师早已神机妙算,料定日本会在朝鲜生事。”袁蔚霆面现喜色,立刻接过了信,珍重的收进怀中。 林逸青和袁蔚霆正在交谈着,袁蔚霆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伴随着微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气,立刻知道是谁在窗外,一颗心竟然不自觉的跳得快了起来…… 抱月楼,汉城最贵的伎馆之一。 不像那些价钱便宜的地方,这里只招待达官贵人,所以没有喧闹的大厅,进门就是一条狭窄的步道,两边都是雕花的金漆木门,旁边的木牌上用墨笔写着“念奴娇”、“沁园春”、“永遇乐”、“贺新郎”一类的曲牌名。看似一模一样的雕花木门,推开来各有天地,每个房间的装饰都不同,有的是北地的简约,有的是南方的奢靡,有的则效仿帝都公卿家,用具字画都是真品,还有的看起来像是北狄蛮人的帐篷,满地铺了丰厚的皮毛,女人弱不胜衣地趴在皮毛上,抱着靠枕,媚眼如丝。 厚实的门和墙把里外完全隔开,对着走道也不设窗,所有的声色都被锁在小屋里,只供那些贵客消遣。 武井直助一身小厮衣裳,端着个盛满酒的锡壶,沿着楼梯级级而上,听着步道里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他登到最高处,停在走道尽头的门前。这扇门比其他的门都要厚重和精致。雕着千万朵盛开的细花,旁边的木牌上是“海棠红”三字。“海棠红”这间屋子是整个抱月楼里最大也最奢华的,那个新选的花魁初来抱月楼的时候,这几乎是她独占的房间,武井直助每每上酒,推开门就听见琴声袅袅。 武井直助扣了扣门。推门而入,没有琴声,只是一片死寂,可屋里坐满了人,清一色的男人,每人面前一张小桌,桌上只有清水。 “关上门,你来晚了。”中间主座上的年轻人冷冷地说。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和武井直助差不多,一身华贵的青袍。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在头顶,几缕凌乱的发丝也不收拾,垂在眼前,遮掩了他的眼神。武井直助第一眼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手,那个人端水杯的手上戴有一枚质地精纯的水晶戒指,动静之间光芒刺眼。 武井直助点点头,把自己胸口的铭牌摘下来挂在门外。而后把门紧闭。这是告诉其他小厮这屋有人伺候了,不要贸然闯入。 “坐在我身边。”一身白衣的文士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他在屋里仍旧戴着斗笠,斗笠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他像是这屋里唯一一个注意到武井直助的人,其余的男人有的半阖着眼睛,有的看着自己的手,有的低头喝水,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或者说,什么都不做。 “进藤家,进藤义马。”主座上的年轻人撩开遮眼的发丝,瞳子里仿佛有刀光一跳。 “诸位不必自我介绍,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名字。你们做过的事,你们能做的事,一切。你们可能还互不相识,也有可能是从小的朋友,但是不要说名字,更不要打听如今各自的身份。”进藤义马冷冷地说,“你们都是本社最出色的武士名刃,你们只需会杀人,无需知道很多。” “是。”只有一个人含笑应了,依然是武井直助身边的那位年轻文士。 “杉山君,有些话我不需要别人回答我。”进藤义马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在座的都不值得他看。 杉山辉元再次笑了,却没出声,转向武井直助,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了嘴唇。 “我年轻,资历浅,没杀过多少人。”进藤义马接着说道,“但是我召你们来,不是因为我是本社的高座,而是我代表社长,带着社长的手令。你们心里或者不服我,可别露出来,我年纪小,脾气不好。” 没有人说话,男人们依旧把目光投向不同的地方,喝水的仍旧喝水,看手的还在看手,阖眼的也没睁开。 “你们从前听命于不同的人,但是从我进入汉城开始,直到我离开,汉城里只有我说话,你们照做。” “这样的事以前没有过。”座中一个男人冷冰冰地说。他刚才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此刻抬起了头,却不是看向进藤义马,而是直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方面浓眉的男人,那个男人一直在喝水,却一直没添水,按照他这么喝,那杯水早该喝干了。 “这几年来很多事以前都没有过。”进藤义马冷笑,“古贺君,是不是?” 喝水的男人古贺有武默默放下杯子,扭头看着进藤义马,浓眉不悦地皱了起来,“刚才进藤君说不要提彼此的名字。” “我是说你们,不包括我自己。”进藤义马说。 “带着一份会长的手令就可以这样嚣张?”古贺有武摇头,“进藤君,那就实话实说,我们并不介意你年轻资历浅。可任谁也不敢这么嚣张地做人做事,本社自成立起,就有一套做事的方式,每把刀都有固定的联络人,合起来就是蜘蛛网,哪一根丝线出了问题就切断,谁都可以被牺牲掉,除了会长自己,他是我们这张网上唯一的蜘蛛。可如今看进藤君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的丝都收到自己手上,那么进藤君是要当我们的蜘蛛,我们大伙儿得全力保护进藤君,如果进藤君落入敌人的手里,受不住刑罚把我们都供出来,本社在汉城里的势力就将毁于一旦。是吧?” “古贺有武,汉城里的武士浪人好手,有多少人在你手下?”进藤义马并不回应。换了话题。 古贺有武不明白进藤义马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七个。” “我早就听说副会长很赏识你,居然给了你七个人,果然是真的器重你,不知道你的能力在他们中间能排第几?”进藤义马还是直视前方。“你是个有地位的,是不是觉得我来这里抢了你的风头?” “我为国家出过死力,在战场上杀过四十七个人,受伤无数,命是刀下捡回来的,所以有今天的风头,我的风头硬得和刀一样,不是一般人能抢走的。”古贺有武说着抖开了袍子,把两只袖子在腰间系紧。露出野兽般的身躯,筋肉紧得像是铁块。他虎一般扫视众人,端起面前那杯水一口饮尽,冷冷地说,“没有酒,为什么?” 屋里回复了寂静,呼吸声都轻了许多,所有人都在扫了一眼古贺有武的胸口之后立刻挪开目光。有几个人脸色微微泛白。 看到那样一个伤口,不知该惊叹那次受创之重还是惊叹医生的手段。那种刀伤,是不可能治愈的,但医治他的人,硬是把死人从地狱里生生拉了回来。 “我听说过那次手术,至今那位荷兰医生还借此夸耀他的医术之高。”进藤义马居然笑了,“我原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不得不信了。” 古贺有武把杯子扔到地上,重复了一遍,“没有酒,为什么?” “只是我不太喜欢喝酒而已,”进藤义马转向武井直助。“武井君,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端了一壶酒?给这位前辈倒上一杯。” 武井直助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进藤义马会称呼他的名字,他听说过这个声名显赫的进藤君,身兼本社精英和世家贵族的身份,进藤义马在玄洋社中的地位无可比拟,他又是个傲气之极的人,按说不该对于武井直助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侍从武士有兴趣。他起身端起托盘,走到古贺有武的桌子前,拾起杯子,放回古贺有武的面前,要给他斟酒。 “换一个干净的杯子!”古贺有武扬眉呵斥,“脏了的杯子怎么用?” 进藤义马那张俊俏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他原本慵懒地枕在靠垫上,此时却猛地收紧身体,微微离开了垫子,举杯的手凝在半空中。 古贺有武心里冷笑,转头看向进藤义马。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进藤义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水有多深,古贺有武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在挑战进藤义马的权威,他要的就是进藤义马发怒,发怒的人就有破绽。 但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忽地就站到了古贺有武和进藤义马之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他细瘦的身躯在双方凌厉杀气的夹击之下,显得越发得孱弱,却又如狂风中的瘦竹那样弯而不折,把一切压力都自己吞下了。杉山辉元站直了,微微一笑,迈着缓步走到古贺有武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双手把一只白瓷杯奉上,“这是我的杯子,尚未用过,是干净的,我以性命担保。” 古贺有武只能看见杉山辉元斗笠下的半张脸,但那半张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诚恳。 古贺有武微微收了气焰,“杉山家确实有了不起的人才。你就是杉山家的高手杉山辉元?” “我只是个普通的武士,真正的高手是他,”杉山辉元一指武井直助,“我虽说是年长些,但手上功夫却比他差得太多。” “真正的武士不是那柄杀人的刀,是握刀的人,他是刀,你才是握刀的人。”古贺有武举起武井直助斟满的酒一口饮尽,不屑地瞟了一眼武井直助。武井直助十九岁了,还长着一张大孩子的面孔,眼角眉梢甚至有些女孩儿的俊俏,眼帘总低垂着看向地下,还穿着一身伎馆小厮的衣裳,也没佩刀。古贺有武刚才呵斥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一愣,似乎想转身去拿杯子来。古贺有武看不上这种人,根本只是个没脑子的杀人木偶。 武井直助把酒壶放在古贺有武的桌上,和杉山辉元一起退回了自己的桌旁。古贺有武再一次看到进藤义马的时候,进藤义马又慵懒地枕着靠垫了。 “随时可能死的人怎么能不喜欢喝酒?”古贺有武不再看进藤义马,自顾自斟酒。 “我只是觉得喝了酒手会慢一些,手慢一点可能就得早死几十年。”进藤义马的声音也温和起来。 古贺有武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高,他停止斟酒,举起酒壶大口地痛饮,酒浆沿着嘴巴两边倾泻而下。那是一壶醇厚的烈酒,酒香在整个屋子里弥漫。 古贺有武饮了一半,高举酒壶,“我敬一下今日在座的诸位,如果不是进藤君,我们在这三韩之地杀人放火,可能根本碰不上一面。”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四章 乱世之臣 他把壶里剩下的酒泼向自己的胸口,所有人都微微战栗,仿佛那冰冷的酒浆是倾入了他们的胸膛,和热血混在一起,辣得要烧起来。 古贺有武把酒壶在桌上重重地一顿,冷傲地笑了,“胸上开了个口子也不错,酒都能倒进去,我这颗心就这么在酒里泡出来,死了都不知道痛。” 所有人都沉默了,古贺有武的笑声里,总社的特使进藤义马似乎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而显然以进藤君在社里的名声,也是一个不甘于认输的人。都是曾经在战场上见过腥风血雨的东海武士,如果你不愿退我不能退,也就只有把刀拔出来了。 “听!有人在外面!”古贺有武忽地神色一凛,做出倾听的样子。 原本已经绷紧的情绪这一惊之下爆开了,所有男人都在同一瞬间有了动作,有人是俯身贴地倾听,有人是猫一样无声地接近门口,更多的人半坐起身,扣紧了刀柄,几种形制诡异的火器不知从何处滑入主人手中,满屋都是金属的鸣响。武井直助抓住衣襟茫然四顾,杉山辉元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端坐不动。 “哈哈哈哈哈!”古贺有武忽地又大笑起来,指着那些如出鞘之刀的男人们,“玩笑玩笑,这是什么地方?可是汉城最贵的风月场抱月楼,朝鲜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这些杀手会来贵人们玩女人的地方密会吧?只不过,此刻在汉城的是本社全部的精锐,大家都在这里。如果真的被朝鲜人知道了。派兵来攻。虽说不大可能全军覆灭,也是相当危险的吧?” 他转向进藤义马,“虽说托进藤君的慷慨,好不容易来这种地方享受,不过是不是有点考虑不周?朝鲜人现在提到日本,可是没有不恨得咬牙切齿的啊。” 听到古贺有武的话,一些武士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这些人都是“玄洋社”在朝鲜的分支机构“天佑侠团”的成员,在朝鲜日久。对朝鲜的情况很是了解,当然知道古贺有武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朝鲜长期是乾国的属国,制度和文化都仿效乾国。9064年,朝鲜国王李升去世,由于没有子嗣,便以他弟弟之子李熙入承大统。李熙年方十二,不谙世事,由他的父亲以大院君(相当于摄政王)的身份摄政。大院君思想极端守旧,不但顽固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坚决不与外人通商。还屡次杀害前来朝鲜传教的外国传教士,一度引发西方列强以军舰进逼朝鲜海岸。只是因为此时西方列强对朝鲜的状况还不明了,以及顾及宗主国乾国的反应,而没有直接入侵。 十年之后,李熙长大亲政,权力逐渐转移到其妻闵妃手中。闵妃较为开明,主张仿效乾国的洋务运动,进行改革。而大院君贪恋权位、刚愎自用,反对削弱他权力的任何政治改革,结果朝鲜高层分裂为大院君集团和闵妃集团,两派之间明争暗斗,矛盾逐渐深化。 同乾国一样,朝鲜也面临着西方列强的巨大压力,尤其是日本和俄国,对朝鲜的觊觎已非一日。而日本国势蒸蒸日上,竟然在维新数年之后便对乾国苔湾动兵,虽被挫败,但其表现的已令朝鲜王室和大臣中一些人刮目相看,更多的人则对日本将来可能将侵略目光转向朝鲜而忧惧不已。 朝鲜是乾国最重要的属国,乾国担心西方列强并吞朝鲜对其龙兴之地的东北构成威胁。时任直隶总督的李绍泉重施“以夷制夷”的故伎,致函朝鲜国王李熙,传授机宜:“用以毒攻毒、以敌制敌之策,乘机次第与泰西(欧洲)各国立约,借以牵制日本。” 顽固保守的朝鲜君臣起初不愿意这么做,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李绍泉的“劝导”,在9080年6月的朝鲜国王御前会议上通过了“开化自强”的方针,并在乾国政府的帮助下,相继同美、英、德、法等西方列强签订了通商条约。而日本也乘隙而入,同朝鲜签订了新的通商条约,朝鲜的大门从此洞开,成为列强角逐的舞台。 事实上,掌握朝鲜国政的闵妃集团采取的对外开放和对内改革的措施只是其维持权力、打击反对派的手段,他们醉生梦死,并不想为了朝鲜的未来而实行真正的改革,而对外开放也是在外国的胁迫下仓促而成,并不是平等、自主的开放。闵妃集团不愿牺牲既得利益,而且变本加厉地剥削人民,所以其“改革”的深度和广度相当有限,不但没有使朝鲜达到富国强兵的效果,反而使朝鲜普通民众的生活更加痛苦,阶级矛盾空前尖锐。 由于长期的闭关自守导致对外事务一窍不通,使得日本开始从各方面渗透和侵略朝鲜。而闵妃集团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大力排斥异己,从中央到地方任人唯亲,扶植亲信。闵妃集团的骨干人物闵谦镐、闵台镐、李最应(兴寅君)等人都窃弄权柄、贪污腐化,地方官吏更是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官场既如此,朝鲜王室自然是**堕落。其时朝鲜宫廷“每夜曲宴淫戏,倡优、巫祝、工瞽歌吹媟嫚,殿庭灯烛如昼,达曙不休”。闵妃生下王世子李拓后,欣喜若狂,竟要遍祭金刚山一万二千峰,各峰施以米一石、布一匹、钱千文。在这种情况下,朝鲜社会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大院君企图趁机夺权。9081年,大院君的亲信安骥泳密谋废除国王李熙,另立李载先(大院君庶长子)为王,但事泄失败,李载先被赐死,安骥泳等人被凌迟处斩。然而闵妃集团并未因此有所收敛,依旧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以致出现了“府库仓廪枵然空虚,百官之颁禄难继。军兵之放料多阙”的状况。到了今年。朝鲜国库空虚。军队已经连续13个月没有领到军饷。 此时,包藏祸心的日本也开始了对朝鲜的蚕食。日本商人利用日朝通商条约的漏洞大肆在朝鲜廉价掠夺粮食,导致朝鲜赖以生存的必需品不断流出,本来就贫困不堪的朝鲜人民因而雪上加霜,大大加深了朝鲜的社会危机。日本还积极在朝鲜物色代理人,逐步展开对朝鲜的渗透,朝鲜人的反日情绪不断滋长,“语到倭边。咬牙欲杀之,小民尤甚”。 9079年6月,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进入汉城时,一路遭到民众投石袭击,狼狈不堪。9080年3月,日本大仓组职员儿玉朝次郎、三菱公司职员大渊吉成和东本愿寺的和尚莲元宪诚无视日朝通商条约的规定,擅自到朝鲜通商口岸元山港以外的安边府游历,结果遭到朝鲜百姓二三百人的袭击,儿玉和大渊遭重伤,莲元则当场身亡。甚至于“岭湖山谷之间。有大伙匪类,蜂屯蚁聚。横行里闾,持兵纵火,上纳钱木,白昼抢夺富村饶户,传檄征索,称曰举义而伐倭,哗然指逆而为忠”。可以说,整个朝鲜社会从上到下,都弥漫着极度仇日的情绪。 如果朝鲜军民得知有他们这么一伙日本人在这个被视为奢靡淫逸的地方开会密谋危害朝鲜的事,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 “哥哥!”古贺有武对面那个一直看着自己手的男人压低了声音,一边使眼色一边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紧逼了。以进藤义马在玄洋社的地位,得罪他有什么后患谁也说不准。古贺有武几个得力的手下警惕地看着进藤义马的脸色,其余的人也面露不安之色。 一个咳嗽声打破了死寂,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杉山辉元俯身向武井直助,“我的杯子给了古贺君喝酒,我有点渴,能喝你的杯子么?反正我们师生多年,你也知道我从不在烟花之地混迹,不会叫你染上什么病的。” 众目睽睽之下,武井直助拿起自己的杯子递给杉山辉元,杉山辉元喝了口水,仿佛真的解了干渴那样舒了口气,微笑起来。等到所有人都意识到杉山辉元真的只是喝口水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紧绷的气氛已经微微松开,屋里回荡着杉山辉元自然的笑声。杉山辉元摸出烟袋,慢悠悠地填上烟草,武井直助也很自然地擦着火镰给他点上,师生两个旁若无人。 “你抽的什么烟?”进藤义马忽然问道。 “乾国云南山里产的烟叶,没有名字,不过味道比日本产的烤烟好得多。”杉山辉元舔了舔嘴唇。 “可惜我不抽烟,否则也试试了。”进藤义马转向古贺有武,“你刚才说得对,所以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一起开会,之后我的命令会单独送达给你们。从现在开始,汉城里只有我发令,你们做事。社长的手令就是这么说的,再清楚不过,违抗的人,社规处置。” 古贺有武没有说话。刚才的锐气被杉山辉元无声无息地截断了,古贺有武冷静了一些,进藤义马毕竟手持总社社长的手令,在天佑侠团一切都是团规为准,违抗首座或社长的命令,是社规和团规中最不能容的事情之一。下面的男人们互相传递着眼神,都保持了缄默,进藤义马无声地笑了笑,他在沉默中获得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份认可。 “今晚的月光真是不错,”他对着窗外的明月举杯,杯中水光荡漾,“那些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人,现在和我们也都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呢……” 他并不知道,有一个朝鲜人此刻和他之间的距离,和他到古贺有武的距离差不多,只不过隔了三层楼板。 在一间挂着“紫菱秋”牌子的小屋里,以紫纱结庐,金玉均坐在羊裘上,后腰塞了两件靠枕,独自饮一壶来自乾国北地的烈酒。他酒量不大,又喜欢喝烈酒,且喝酒时候不喜欢吃菜,总是喝着喝着就躺下睡着了。 他很喜欢在酣醉中睡去。 他小时候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睡觉。那时候金家的老妈子们有两个专门伺候金大少爷睡觉,中午饭后立刻把他领到铺了丝罗锦被的床上。让他把头枕在帮助安神的香砂枕上。打着扇哄他睡。春天花发的时候。夏天结果子的时候,秋天落枫的时候,冬天下雪的时候,金玉均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去玩,可是老妈子们不许,于是金玉均学会了装睡,眯缝着眼睛看到给他打扇的老妈子靠在床边睡着时,他就悄没声地爬起来溜出去玩。那时候他觉得世上没什么事情比睡觉更无聊了。 他开始喜欢睡觉。是因为他父亲死了。忽然间金家的顶梁柱塌了,千万贯钱的巨额财富、千万贯钱的债务、金家老少的期望、还有那个聪明又不懂事的妹妹,都落在了金玉均一个人肩上,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去灵堂听着女人们嚎啕大哭,去账房先生们就叹着气对他说这些借贷的人都趁着家主过世催款来了,大少爷你看可怎么办,去书房有成群的人等着他拿主意,要不要典铺面。父亲怎么发丧,怎么应付那些要来分家业的亲戚。怎么回复诸位世交的慰问……而那个死犟死犟的妹妹则无休无止地和他闹脾气,不知因为什么事就不理他了。他小时候觉得金家大宅就是他自己的整个世界,春花秋月夏实冬雪,什么时候都是乐悠悠的,每一寸地方都有每一寸的好玩,可父亲死了,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在逼他,每张脸都那么沉重,每个问题都叫人无所适从。 他登上家里最高的楼看见外面吊唁的人、讨账的人、要分家的亲戚混在一起人山人海,想着那些人都要自己一个一个应对,终于忍不住抱着脑袋跑回了自己的卧房。他像具尸体那样静静地躺在以前最讨厌的床上,第一次感觉到丝罗锦被的柔软和枕头的清香,觉得自己慢慢地放松下来,可以暂时地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 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两个老妈子说话。一个说门口那些讨债的骂得难听极了,其实不过是家主去世一时周转不过来罢了,这是要落井下石啊,要不叫醒大少爷去跟他们说几句?另一个叹气说大少爷可也够累的了,你看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孩子不容易,我们先看招呼着,让他好好睡个觉吧。 金玉均听到这里无声地笑了。他睡着了,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境里只有漆黑一片,却格外香甜。 从此他喜欢上了睡觉,睡前喝点酒让他入睡得更快,他也就喜欢上了喝酒。 门开了,首先入耳的是笑声。轻袍缓带的年轻公子光脚踩在羊裘上,走到金玉均面前,也不叙礼,盘膝坐下,抓过酒杯自己斟满,一口喝干了,啧啧赞叹,“不错,抱月楼的酒一直都好,很解渴。” “这可是烈酒,就算你酒量好,还真能用来解渴?吹什么牛皮。”金玉均坐直了为来客斟满,“你来晚了。” “整个王京敢把你金大状元晾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只有我洪英植?”来客又是一口喝干,“我特意晚点来,让你等我,下次我就跟朋友吹嘘说,这王京里几个人我洪英植放在眼里?金玉均我照样叫他等着!” 金玉均抬眼瞟他。年轻公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漆黑的长发用红绳简单地一结,束在纱帽之内,他身上只有一件月白色的宽袍,敞着怀,露出锁骨和一片消瘦见骨的胸膛,却不显得羸弱,他的骨骼清奇,肤色明晰,配上那付玩世不恭的笑,颇有名士之风。 “穿得那么,真以为我请你赏花?”金玉均语气带着嘲讽。 “和你这样古板的男人一起找女人,想着也没意思。”洪英植笑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不必惦记了。” “得了吧!你去日本时,难道就没有找过日本女人?听说日本女子温婉秀丽,你没有见识一番?”金玉均笑问道。 “呵呵,去日本那会儿,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逢场作戏而已。”洪英植自嘲地笑了笑,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再说了,我去日本,是为考察其国情,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在日本所见,究竟如何?和我说说吧?”金玉均不再说戏谑之言,而是直起了身子,正色说道。 就在去年,洪英植奉朝鲜国王之命,参加“绅士游览团”,前往日本进行考察,历时一年,今年年初刚刚回国。 “日本现今之强盛,皆维新之力也。”洪英植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若朝鲜能效法日本,力行维新,必当气象一新,与万国同列。”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虽绩效灿然可观,然西南反乱,历时二年,国力大损,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象了吧?”金玉均问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五章 大灾之兆 “不,日本现在已然完全恢复了过来。”洪英植的回答令金玉均大吃一惊,“现在的日本,比战前更加繁荣,我特意去经历过战火的日本西南地区观察了一番,战火的痕迹竟然大都消除了,民众的生活也都很是正常,简直令人吃惊。我当时就想,若是我国经历两年这样的战争,只怕再也不能恢复了。” “这怎么可能?”金玉均满眼均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确确实实真实发生的事,我不骗你。”洪英植看着金玉均说道,“伯温,你真应该也去日本看一看,你看到日本是什么样子之后,便明白了。” “看样子你是选定日本的维新之路,作为振兴朝鲜的办法了。”金玉均叹道。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金大状元想要走乾国的道路?”洪英植说着,嘴角现出了一丝暗暗的嘲讽之意,“乾国开始洋务改革已经多少年了?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一个黄河大堤决口,就已经疲于奔命了,好在内乱和西域已然平定,如若不然,搞不好便要天下大乱了。” 金玉均握紧了拳头,但却没有说话。 洪英植仰起头,沉默了很久,自己斟了一杯酒喝干了。他直视金玉均的眼睛,眼底流动着冷光,“乾国……老大腐朽之国,已然没落不堪,可笑朝中一班事大之党,还要把朝鲜往末路上引……” “乾国和日本,让你选的话,你会选哪一个?”金玉均也直视洪英植的眼睛。声音枯寒。 “就是不选日本。朝鲜身为乾国的属国。时间也太久了……”金玉均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沉声道,“朝鲜若要振兴自强,非脱离乾国之牢笼不可!” 此时的金玉均心怀激荡,但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即将来临。 第二日。傍晚。 那原本是一辆半点也不引人注目的马车。破旧的车身,瘦弱的老马,面黄肌瘦的赶车人,在病怏怏的黄昏斜阳照射下,和汉城城郊这座萧条破败的小镇配在一起,当真是相得益彰。路过的行人都懒得多瞄它一眼,各自脑子里只想着今晚的晚饭。 马车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踏着小镇布满灰尘的石板路,穿过城中心,向着城外驶去。赶车人看来并不准备在这里留宿,而是打算继续走夜路。就如同许多其他的风尘仆仆的旅人一样,小镇对他们不具备吸引力。 奇异的变故就在这个完全没有人在意的时候发生。突然之间。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拉车的马惊了。惊马发出响亮的嘶鸣声,拉着身后的破车,偏离了道路,一头撞进路边的一间茶馆里。 对于这座缺乏生气的小镇而言,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是:它一半的人口和一半的活力,都藏在镇里这间唯一还算热闹的茶馆里。一辆马车闯进去,好比一锅沸腾的汤里面扔进了一块大石头,场面可想而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无序,尤其是当茶馆的顶棚都被扯掉了之后。肇事的马车最倒霉,整个倾翻在地上,车厢里载着的东西掉出来了。 那是一口棺材。 就在那个时刻,茶馆里突然多出来十多个陌生人。谁都没有留意他们之前在哪里,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但就在马车翻倒的一瞬间,他们全都冲了进去,划破了盖在地上的竹编的顶棚,直扑地上的棺材。在翻滚与碰撞中,棺材盖已经掉了,但无数双好奇地看过去的眼睛却只能收获失望。 ----棺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闲人们只是单纯地因为没能满足好奇心而失望的话,那十多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似乎眼里就只剩绝望了。他们验看了那口空空如也的棺材之后,分成两路,几个人迅速窜出茶馆去查看,剩下的人疯狂地驱赶开看热闹的茶客们,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玩命翻找着。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应该什么都找到。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相互询问着,仿佛是要在同伴身上寻求到一点点安慰。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像是在问身边的茶客,但是被吓得不敢出声的旁人哪里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啊。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流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王京的周边地区。此事源起于一桩违反规定的桃色事件。当时在京军五营之一的“龙虎营”当中做了一个小头目的老金在半夜里偷偷溜出营房,去和烧饭的阿菊幽会。两个人心急火燎地挨到天黑,在营区边会合,然后贼兮兮地溜边抹角,躲过守卫钻进了树丛里。 这一夜正好是十五,夜空中的月亮格外明亮。老金等啊等的,好容易等到一片乌云滑过来,暂时遮住了月亮。他趁着这短暂的几秒钟黑暗,抓住阿菊的手快步疾冲,终于跑进了树林。 树林里很安静,白天训练时的乱哄哄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只剩下风在林间穿来绕去发出的呼啸。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老金二话不说,把阿菊按倒在地上就开始扒她的衣服。但是阿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有人。”阿菊轻声说。 老金狐疑地四处张望一下,林中依然寂静,连只飞鸟都没有,哪儿来的人? “你眼花啦,”老金不耐烦地说,“咱们赶紧的,抓紧时间!” “真的有人!”阿菊声音发颤,“你趴下来就看到了!” 老金很无奈,只好趴在了冰凉的泥土上,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座乱葬岗上隐隐有点动静。自己站着的时候。视线被树林里的枝叶挡住。没能看见。那里是埋葬苦役犯尸体的地方,虽然朝鲜犯人判服苦役的时间并不长,但由于环境恶劣、劳动艰苦,所以死的人相当多,坟场规模也不小,每一天都能看到许多乌鸦在乱葬岗上空飞来飞去。而到了夜里,那是一个磷火乱飞的地方,月光下的阴风惨惨足以让最大胆的人都不寒而栗。 两人不敢出声。盯着看了很久,又似乎没什么动向了。老金嘟哝一声:“大概是我们俩都眼花了,我们还是赶紧的……” “不,真的有个影子在晃!”阿菊抓住了老金的胳膊,“我怕!” 女人的柔弱激发起了老金的勇气。老金是个来自义州的蛮子,一向以胆大著称----否则他也不敢违规和阿菊**----此时欲火被不情愿地浇灭,更添了点怒气。他从地上捡起一根粗长的木棍,不顾阿菊的劝阻,悄悄向乱葬岗靠近。 刚刚走近,他就后悔了。仿佛地上的泥土都带着森森鬼气。随时可能有腐烂的手从土里伸出来,一个个隆起的坟包形状怪异。很像是一颗颗带着痛苦的头颅在发出低不可闻的**。那些不断释放出的死亡的气息,带着黑暗的色泽溶化在夜空中,让踏入其中的人手足发软,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并不断地联想到,在自己刚刚踩过的脚下,就埋着无数失去生命的腐烂躯体,正在用他们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 而那个一闪而逝的黑影,也终于再次被老金的视线捕捉到。他在一个坟包后面冒了一下头,身子又低了下去,这时候乌云再度移过来遮住了月亮,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老金可以确认,这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咬咬牙,握紧手里的木棍,轻手轻脚地靠近。这是个什么不开眼的盗墓贼吧?他猜测着,纯属脑袋被水泡了,跑到这全是穷鬼的地方来挖坟,能偷到点什么玩意儿? 我要揍死你,就冲你搅了我的快活事,老金一边想着,一边猛地一跃,跳上了坟包。就在这一刹那,月亮从浓云里探出头来,温柔的清辉把整片坟地照得明亮如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看清了那个黑影,也看清了黑影正在干的事情。 老金的眼珠子瞪圆了,手里的木棍掉在了地上,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软。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些说书故事里说的“大叫一声,晕厥于地”,其实是没有根据的,一个人真正陷入极度恐惧的时候,喉头可能会痉挛,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金就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直截了当地,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晕了过去。如果他就这么一直晕到醒过来,然后悄悄溜回营房,本来应该半点事都没有。可惜他的相好阿菊一个人躲在树林里实在害怕,也跑过来寻找他。阿菊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只看到整张脸都彻底吓变了形的老金。她被这张脸吓坏了,发出了女人特有的凄厉的尖叫,结果全营区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各种流言不胫而走,很快连汉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都知道了----王京郊外竟然出现了专门吃死人尸体的鬼。 今年自入夏以来,便一直大旱,王京郊外突然出现的闹鬼事件,顿时让汉城内外人心惶惶,不知何故,朝鲜民间普遍认为,旱灾和闹鬼的异象,都是王妃闵氏“引进洋妖”和“不守妇道”造成的,接下来便有流言称,自“旱灾”、“鬼灾”之后,会有“兵灾”! “食尸鬼!” 龙虎营士兵金春永眨巴着老眼作神秘状,“现在到处都在传,坟地那边闹食尸鬼啦!” “食尸鬼?”另一名士兵姜命俊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金春永在床沿边坐下:“昨天晚上,老金和厨房的阿菊跑到林子里**,看到坟地里面有个黑影。老金大起胆子过去看看,结果看到好几个坟堆都被扒开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蹲在里面,所有的尸体身上的腐肉都被撕扯开了。那个黑衣人见到老金,并没有躲闪,反而回过头来冲着他咧嘴一笑,嘴上全是尸肉的残渣。” 说到这里,金春永都忍不住一阵恶心,姜命俊却若无其事:“听起来倒真是传说中的食尸鬼。要是盗墓贼跑到这里来挖坟。那算是蠢透了。可要是食尸鬼……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姜命俊又问。 “可不是。这么小的地方,消息走得多快!”金春永说,“不过大家害怕一阵子也就算了。食尸鬼虽然吓人,听说是不吃活人的,不死就没什么关系吧,要是死了……那就更没啥关系了,反正被吃了也感觉不到痛。” “就是老金和阿菊倒大霉啦,”他又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他们的事儿这回藏不住了,长官很生气,撤了老金的职。老金现在也只好跟着别人一起做苦工了,而且被禁止在夜里离开营房。” “你好像还挺高兴的。”姜命俊看着金春永。 金春永没有否认:“那当然了,阿菊长得挺标致的,凭什么就便宜了老金这个马脸蛮子?他那张脸,割下来卖马肉都能把秤杆撅折了!何德何能啊!” 流言归流言,该干的活一样得干,别说食尸鬼了,就是食人族出现了。这些服苦役的士兵也不能闲着。 “那鬼也真下得去口,”金春永感慨地说。“那些新死的死人埋得那么浅,早就臭得不像样了。人手不够,连入土为安都难了。” “你还是别去操心鬼了,别忘了咱们可是十三个月没领到禄米了,”姜命俊耸耸肩,“再不发禄米的话,大家都等死吧。没准到了那时候,我们这批人都死光了,食尸鬼也吃饱了。” 听到姜命俊的话,金春永哈哈大笑起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这么大声,也是难得。 身为一名士兵,没有什么别的收入,十三个月没有领到禄米,家里的父母妻儿生活已然完全陷入困境,他的笑声很快便转了声。 “行了,别笑了,呆会儿让领军大人听见,又有麻烦了。”姜命俊瞪了他一眼。 金春永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两人正坐在营房的门口,透过夏日灼热的阳光看向远方。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会儿,龙虎营正领官尹永乾走了过来。 尹永乾无论何时都军容齐整,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夏季或者冬季的季节变化似乎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这位三十出头出身贫寒的年轻军官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父亲可以供他沾半点光,完全是老老实实从一个普通兵卒一步步升到如今的地位的。而这一次来统帅他们这些不着调的京军的苦差事,很可能就是他飞黄腾达的前奏。按照国王陛下用人之前先派点苦差折磨一下的惯例,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以后的升迁速度就会变得更快。 “这个人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姜命俊撇了撇嘴,说道。 “什么字?”金春永好奇地问。 “权力,”姜命俊回答道,“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充满了向上爬野心的角色。” 金春永点点头:“那倒也是,换成别人,才不会每天那么辛苦地监督咱们操练。他是想证明,不管多么艰难的任务,他都能做得很好。不过也难怪,这样没有靠山和背景的角色,除了拼命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那可不容易,”姜命俊一副死看热闹的嘴脸,“恶劣的天气,要死不活的士兵,欠饷十三个月,……现在又多了食尸鬼,真是热闹死了。何况尹永乾的脸上还有另外两个字。” 这次金春永索性不问了,等着姜命俊继续说下去。姜命俊诡秘地一笑。 “愚蠢,”他说,“这是个绝对死脑筋的笨蛋。” “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去过天朝修习过军事的,回来能操练咱们,那是咱们前世修的福气。”金春永笑了笑,说道,不过声音极低,保证了不会被正走向这边的尹长官听到。 虽然语带嘲讽,但他对这位长官的本事,还是有些佩服的。 面对西方列强的咄咄进逼,乾国方面也一再劝告朝鲜整顿武备,在击退日本入侵苔湾后,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便正告朝鲜政府,“当今天下各国用兵之时,以贵国山川之险阻,战守有余,而兵备甚疏虞”,并将当时乾国最先进的武器加特林机枪赠给朝方。第二年夏天,朝鲜政府派遣金绮秀为使节,率团至乾国朝见。在此期间,李绍泉的幕僚马建忠向金绮秀建议:“贵国虽有山川之险,然犹多近海外至之忧,不可以全无备御。所以吾辈之屡屡以游览为言者,周察军制美者化之,一也;审视器械利者移之,二也;历探俗尚可采者采之,三也。归贵国的确立论,图所以富国强兵,唇齿相依,以防外虞,区区之望也。”后来朝鲜又派遣金宏集访问乾国,其间乾国驻日本公使参赞黄遵宪所赠的《朝鲜策略》中,亦提示朝鲜应“延西人教习,以广修武备”、“讲修武备,考求新法”。朝鲜政府听从了劝告,从此开始了军事改革之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六章 兵无可忍 此前朝鲜已在9078年向乾国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请求派人到天津学习武器军备,李绍泉欣然允诺,称:“如以后朝鲜有员到津,敝处于练兵制器之法,不难罄其秘要,随意指授,俾获有成,藉作自强之基,增我藩篱之固。”9079年200名朝鲜人来到天津,接受西式武器训练,尹永乾便是这200人当中的佼佼者。 出于加强朝鲜的军事力量防范日本的目的,为了劝诱朝鲜尽快在日本帮助下设立新式军队,在9079年9月26日,马建忠致书于掌握实权的朝鲜兵曹判书闵谦镐,建议立刻聘请西方人为教师,建立新式军队。于是朝鲜政府在京军五营(训练都监、龙虎营、禁卫营、壮御营、武卫营)中选拔100名志愿者,于10月7日在汉城西大门(敦义门)外的慕天馆,由法国人贝德伦进行首次试验训练。乾朝双方对于训练结果都颇为满意,认为兵源“皆健壮刚毅,以为颇可教矣”。其后经过与朝鲜政府的几番交涉,终于在9080年5月20日,朝鲜王朝正式决定京军五营“俱改西法”,教授新式武器及战法,对此李绍泉曾得意地说:“(朝鲜)真正改革之初步,由我北洋水陆员弁之手开启者,是亦数年苦心劝诱之一结果也”。 但由于朝鲜政府财力困窘,一下子难以将京军五营全部改为西式装备和训练,因而只能先从京军五营之一的禁卫营开始。 禁卫营以洋枪和刺刀为主要武装,训练地点是汉城东大门(兴仁门)外的下都监。其中装备最好的禁卫营由闵妃的侄子闵泳翊掌管,任教练所堂上;正领官为韩圣根,左副领官为尹雄烈,右副领官为金鲁元。参领官为禹范善,总人数为500人。和另外四营不同,禁卫营穿着草绿色的军服,薪俸是旧式军队的5倍,士兵全都肩扛乾国天津机器局制造的法式步枪。 9080年7月,贝德伦致信朝鲜政府官员闵谦镐、沈舜泽。阐述了建立新军之必要及新式军制,并称禁卫营几个月以来,“队伍略整,行止旋转渐得如意,稍足以见其绪然”,并建议“联各科教员于天朝,速设兵学校,先立其基,而或教士官。或训兵卒,俾之益扩张,则今日之举终不空”。因此在乾国方面的建议下,闵妃集团增加了禁卫营的人数,并从京城班常子弟中选出“士官生徒”,前往乾国天津接受军事教育和训练,以作为京军军官的后备力量。9080年10月,朝鲜国王李熙在昌德宫后苑春塘台亲自检阅禁卫营。尽管朝鲜政府有“先练禁卫一营。待财力渐充,由一化五”。但后来的结果却是只有禁卫营一营练成,其余四营虽然也委派了从乾国学习回来的军官,也常常操练,但武器装备仍然是传统的鸟铳和刀矛弓箭,无法同禁卫营相比。 禁卫营作为一支新式军队,成为了闵妃集团的宠儿。对其特别重视和优待。与此同时,朝鲜旧式军队的地位却迅速下降,与禁卫营形成鲜明对比。禁卫营装备先进,衣装整齐,军饷丰厚。而旧式军队的待遇十分糟糕,竟13个月欠发军饷。不仅如此,闵妃集团还决定扩充禁卫营,减少旧军队,拟将另外京军四营缩编为武卫、壮御两营,这样一来,估计将要有半数的旧式军人被迫解甲。在这种情况下,禁卫营与旧式军队的矛盾日益尖锐。 不仅如此,禁卫营与朝鲜百姓的矛盾也不断激化。本来禁卫营由乾国派来的法国人训练,许多朝鲜人对此非常不满,因此民间都暗称闵妃“引进洋妖”。9080年5月7日禁卫营在慕天馆初次训练的当天,朝鲜人“观者如堵,讥笑嘲骂殆不可制者”。而且禁卫营训练时“荷铳跳踢,尘粉蔽空”,附近居民认为生活深受干扰,对其更加憎恨。所以禁卫营虽然为近代化的新式军队,却在朝鲜不得人心,处于非常孤立的地位。 已经临近午饭时间了,饿了半天的士兵们正在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饥肠辘辘地等待着吃饭的哨声响起。厨房的大锅里正在炖着稀薄的菜汤,据说这玩意儿更新了菜汤的定义:不管多少开水,只要往水里扔进一片菜叶,就能算做菜汤了;又黄又硬的窝头也已经出笼,有人说,吃这种窝头吃多了,日后哪怕不当兵了,至少还能去表演牙齿碎钢刀来赚钱糊口。这两种东西就是营地里最常见的食谱,十天里有九天都得吃它们,菜汤与窝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顺着风从厨房远远地飘出去,那是一种让任何一名士兵闻到都想要呕吐的味道,却又是每一个士兵都在期待的味道。因为它意味着短暂的休息,意味着果腹,意味着又熬过了一天还没死。比起躺在坟地里被蛆虫吃光,或者被食尸鬼光顾,那样的菜汤配窝头也成为了生活的希望。 收工的哨子终于响起了,那尖锐的哨音对士兵们来说却不啻仙乐。人们先在军官的监视下把枪械放回仓库,接着一窝蜂地涌向饭堂----一个宽敞然而四面透风连墙都没有的大棚子,在拥挤不堪中全力争抢着食物。士兵数量太多,厨房也没办法精确地掌握每顿需要准备的原料,然而根据宁缺勿多的原则,食物往往是不够的。落在后面的人,就可能什么也吃不到,甚至连一口和水一样的菜汤都捞不着。所以每一顿饭都是一场战争,人们用血肉之躯抢占着空间,以便能往前多挪哪怕是一个位置。在那一片喧嚷嘈杂声中,人的尊严正在被疯狂地践踏。 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啊,金春永感慨了好一阵子,这才跳起来去抢饭。今天的饭还算不错:窝头稍微白一点,粥也还算比较浓稠。 金春永一边和姜命俊唏哩呼噜的喝粥,一边对他说:“我听几个人聊天,尹永乾大发雷霆。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吓唬咱们。他已经下令,每天晚上派半个百人队驻防,不信五十个人还会被一一偷袭而不被发现。” 姜命俊摇摇头:“这个尹永乾,果然无可救药了。” “为什么?”金春永奇怪地看着他。 “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这件事。肯定不是为了吓唬谁,要吓唬就不会用食尸鬼,食人鬼吸血鬼什么的还差不多……”姜命俊咕哝了一句,又喝起粥来。 可能是成心要他们这些当兵的吃过饭后消化不良,饭吃完没过多久,他们便被紧急集合起来,开往林区。 路上金春永才知道,他们这是陪着长官来看食尸鬼留下的痕迹来了。 食尸鬼总共啃噬了超过三十具尸体,扒开的是最大的、尸体数量最多的一个墓葬坑。坑里的尸体全都是上一批死去的流放犯,由于人手不够,没办法很细致地掩埋,于是被草草埋在一片坡地上。 在白昼的阳光下,被开膛破肚的腐尸显得分外丑陋狰狞,恶臭味一阵一阵地飘散出来,让人难以忍受。士兵们怔怔地看着那些狼藉的尸体里露出的白骨,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尹永乾皱着眉头。站在尸坑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不顾逼人的恶臭,亲自跳了下去。随从们瞠目结舌,但没人敢拦阻他。 尹永乾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验看着尸体上的伤口。人们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呆呆地在坑外看着他。最后尹永乾直起身来,跳出坑去。目无表情地发布了命令:“晚上加派一队人在坟场巡逻。其他人等,有敢再继续传播谣言者,军法伺候!” 下属们苦着脸接下了命令,没有人敢于违抗尹永乾的命令,所以他们不得不执行。这意味着按照人头来摊派。每一天夜里都会多出十名士兵无法入睡,而不得不在炎热的天气里离开床铺,在鬼气森森的坟场附近转悠。 这个该死的食尸鬼,他们诅咒着。 “其实他不去管这回事也没什么关系吧?”到了晚上,金春永对姜命俊说道,“而且说不定不管反而好点。” “为什么?”姜命俊问他。 “反正食尸鬼不过是喜欢吃腐尸而已,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人,所以让它或者它们去吃好啦,”金春永说,“但要是派了人在那里防卫,打搅了食尸鬼……进食,惹毛了它们,就不知道它们会干出点什么了,没准就会偷袭活人来泄愤。” “说得倒也有道理,”姜命俊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在怀疑,这世上真的有食尸鬼这种东西存在么?” “谁知道呢?”金春永一摊手,“天下那么大,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稀罕。保住自己就好啦,哪儿用得着去管那么多。” 姜命俊只是耸耸肩,没有说话。 士兵们的看防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此后的几天里,食尸鬼并没有再出现。营地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是出于对长官的畏惧。背地里,各种各样的议论和流言从来没有止息过。士兵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艰辛,如今又冒出食尸鬼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怪物,真是让人哀叹民生之多艰。 这一天的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营房内仍然光线暗淡。姜命俊正在床上发出响亮的鼾声,营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他和其他士兵们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一阵火把的光亮照进来,随即油灯也被点亮。 “怎么了?”有人问道。 “抓到食尸鬼了!其实……是一伙小偷!他们偷了闵谦镐大人家中的宝贝,藏在坟地的一个深坑里,不料给埋进了尸体,所以他们才要装成食尸鬼去扒开!就是为了找宝贝!这不,又扒坑的时候,给逮了个正着!”外面进来的人兴奋的答道。 “是什么宝贝?” “听说是一串夜明珠!价值连城呢!” “谁发现的?” “当然是咱们龙虎营的尹大人了!” “怪不得那天,那么臭尹大人都敢跳下去!” “尹大人已经将查获的宝贝送还了闵大人,闵大人特别高兴,听说全罗道的漕米已经运到了京城,闵大人已经下令,先发给咱们一个月的饷米呢!” 最后这一句话一下子便冷了场。让本来处于沸腾气氛的士兵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个吸血鬼,哼!多少兵饷,都给他贪掉了!”有人冷冷的说道。 “才一个月的饷米,我当十三个月全都给补齐了呢!” “是啊!才一个月,够干什么的啊!”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痛骂着闵谦镐。渐渐的,人们的怒火就这样的给点燃了。 闵谦镐是当朝王妃闵氏的堂兄,深得闵妃信任,因为在绊倒大院君的政变中有很大功劳,闵妃更加重用闵谦镐。闵谦镐先是被擢升为刑曹判书,跻身中枢,此后又多次担任实权职位,他与其堂兄闵奎镐可谓是当时朝鲜最有权势的人物。在朝鲜效法乾国建立的第一个近代机构----统理机务衙门成立之后,闵谦镐又掌管其中的军务、边政。同时兼任总戎使,掌握兵权,一时间权焰熏天。 闵谦镐和领议政李最应(兴寅君)在闵妃的裙摆下狼狈为奸,卖官鬻爵,以权谋私,贪污了无数公帑,在当下是人人尽知的事实。有人记载闵谦镐“贪鄙无识,治园第。穷声色,图嘱贿赂无虚日。凡导上卖官鬻狱诸稗政。皆主之”。他在同时兼任负责俸禄的宣惠厅堂上后,更是克扣了大量军饷。因而士兵们切齿深恨,人们私下里谈到他时,不称名字,而以“吸血鬼”呼之。 “你们在议论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士兵们全都一惊,顿时停止了议论。纷纷回过身来。 尹永乾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 看到这位一脸青霜的长官走过,士兵们慑于他平日的积威,都一个个低下头来,不敢正视。 出乎意料的,这位平时极其严厉的长官并没有斥责他们。而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宣惠厅都说要发给一月饷米了,你们还站在这里乱嚷什么?为什么不去领米呢?”尹永乾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士兵,平静的问道。 “是啊!大人!我们……这就领米去!”金春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刻应声道。 “走啊!弟兄们!领米去!”姜命俊接着喊道。 士兵们随即一哄而出,不一会儿,营房内只剩下了尹永乾和他的几名随从。 尹永乾看着士兵们离去的身影,又一次叹息了起来,他象是很累,随手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大人……那……我们也去领米了?”一位随从看着尹永乾,小心的问道。 尹永乾点了点头,几名随从行礼谢过,立刻转身快步追向了士兵们。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七章 大祸临头不自知 他本是闵谦镐的家仆,花钱买来当这个库直,饷米到后,闵谦镐暗中嘱咐他将米掺上一半的砂糠发放,余下的吞没,他自然言听计从。只是在执行闵大人的命令时,他下令多加了一成的砂糠,替换下来的米,自然就归了自己。 “敢问这位官长,你给我们发的,这是什么?”为首的另一名士兵**吉分开众人,走到库直面前,指着地上的粗米加砂糠,大声问道。 “这……是……我……”库直一时间张口结舌,但又不想堕了自己的威风,只是在那里直瞪眼睛。 “请问,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脾气暴躁的士兵柳卜万俯身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砂糠,一把掼在了库直的脸上。 库直一下子给掼得满头满脸都是砂糠,待要叫骂,嘴里却都是那些东西,眼睛也给砂子迷得睁不开了,他拔出刀来正要胡乱挥舞,头上却挨了重重的一击,顿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弟兄们!去把咱们该得的米领了!”金春永看到库直倒地,立刻不失时机的吼了一嗓子。 早在来都捧所之前,他其实已经和几名士兵商量好了,要把属于自己的十三个月饷米全都领回去,如若不然,哪怕动武他也认了。 他是一刻也不想忍耐这些贪官污吏了。 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得多,看到库直给人一棒子打倒,库直守下的人立时一哄而散,士兵们随即一拥而入。直奔仓库而去。 果然不出金春永所料。仓库里的存米堆积如山。而且都是没有掺东西的好米,士兵们当即毫不客气的开始运米回家,闻讯赶来的其他各营士兵也全都跑来拿自己的份额,很快,不消半天功夫,都捧所的存米便给抢运一空。 都捧所抢米事件很快便报给了时任宣惠厅堂上的闵谦镐,闵谦镐自是大怒,立刻下令逮捕抢米士兵。交由汉城捕盗厅严惩。在下了命令之后,他并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抱月楼里,前任花魁崔真姬正陪着闵谦镐的三儿子闵泳淦小酌,闵泳淦把玩着她纤细的手腕,眉间写满醉意。 崔真姬今晚上没来由地心跳,总想起前些日子迷恋她的那个男孩,他从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排行第五,叫“阿五”。崔真姬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阿五了。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京城,否则这个大旱的季节。他还带着伤,住在一个破旅店里没人照顾,饿也饿死了。 崔真姬倒不是担心阿五的死活,她是觉得那个阿五脑筋不好用,固执得很,一心总觉得自己喜欢他,把自己看做了倚靠,没准儿在大热天会冒冒失失地跑来找她,就把今夜和闵泳淦闵公子的事情搅了。阿五之后迷恋她的客人就是这个闵泳淦了,闵家是皇亲国戚,闵泳淦是有权有势的闵谦镐大人最为疼爱的三公子,年轻俊朗,读过不少诗书,在女人面前风流倜傥,说起王京里两班贵族的轶事口若悬河,出手又阔绰,伎馆里的姑娘们都喜欢他。闵泳淦家里有老婆,是听从父母安排娶的,闵泳淦喝醉了酒,微微眯着眼睛对崔真姬说自己还想再娶一个,眉眼就要像崔真姬那样的。崔真姬一颗心狂跳,想着这是老天眷顾她,年纪大了却还能遇见这么个良人。 从她意识到自己渐渐老了,不如那帮新来的小妮子狐媚招人之后,就开始在一些客人身上用心思,看看会不会有冤大头喝了迷汤似的眷恋她,把她赎出去,当妻作妾都可以商量。前些日子那个阿五看起来也是乡下大户人家的年轻公子,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崔真姬也属意过他,不过没几天就床头金尽了,满脸还赖着不想走的表情。其实崔真姬觉得自己对那孩子已经算是很好了,看他傻傻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临走还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了几块碎银塞给他,反正她也从那孩子身上赚了不少,舍几块碎银出去,就当积德,或是体恤乞丐了。后来那个阿五不知从哪里又弄了点钱来死乞白赖地要见她一面,崔真姬怕他冲动起来闹得风风雨雨,也就对他加意抚慰,赔了不少眼泪。那个孩子也默默地流泪,大概是把这些都当真了。事后还是**提醒她,说上次和这孩子一起来的那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可能是黑道上的人,少沾惹为好,平平安安送走就算了,崔真姬又想起那孩子一次喝醉了酒跟她说起什么杀人的事情,说得血淋淋的让人心悸,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更下了决心再不见他。 这些天有闵泳淦陪着她过得很开心,连阿五的相貌都快忘记了,可现在不知怎么的,阿五那双灼热的眼睛忽的浮现在她面前,像是个怨魂般看着自己。 “该死的,莫不是已经成了饿死鬼?”崔真姬在心里暗暗地骂。 “阿真,今晚上怎么心神不宁的?”闵泳淦起身坐到崔真姬的身边,一搂她的小腰,在她身上捏了几把。他们之间没什么可顾忌的,连日来闵泳淦都住在崔真姬的闺房里,夜夜贪欢。其实闵泳淦也不是真的想娶这个伎女,不过欢场上总是逢场作戏的,逗女人开心的话他知道怎么说,等到腻了他甩袖子就走,崔真姬顶多也就是嗔怪两句说他没良心,反正他每晚都付钱,大家总是两清的。 “疑心病真重,我哪有心神不宁?我就是想你会不会夜深了又回去陪你老婆……这样子永远都不能朝夕相对。”崔真姬眼神哀怨,泫然欲泣。这也是手腕,有些男人就吃这套,容易心软,女人一哭就把魂儿丢了。所以崔真姬经常咳嗽两声,弹琴到伤情处无声落泪,把自己扮得和那些娇弱的世家小姐一样。 “我就怕你不开心。”闵泳淦捏捏她的脸蛋。心想这女人也就那么几招。若想朝夕相对就只能给她赎身。这些弦外之音这些日子在闵泳淦耳边响个不停。有点烦了。 “阿真啊,哎呦,阿真啊。”**在外面敲窗,“那个阿五公子又来了,说非要见你一面,那个人不懂事,又固执得要死,还有点蛮力。伙计们拦不住他,你下去哄哄他吧。” 闵泳淦心里正烦,在桌上猛地一拍,“什么阿五公子?来这里花钱的才是客,我已经把钱给了你,今晚上阿真就只能陪我。什么人就敢要我的女人去哄他?” 门外闵泳淦带的两个武士眉一挑,都伸手按住刀柄,斜瞥着**。 “死人,还真来了!”崔真姬心里直犯恶心,不知自己的预感怎么就那么准。但她也知道做伎女这一行什么样的客人都别得罪为好,得罪人那是**的活儿。她在闵泳淦心口摸摸,“一个大孩子罢了,我去劝他两句,让他好好回家,你还能跟那种人计较?” “是啊是啊,是阿真心地太善了,这样好的女人才惹得那么多男人痴缠,可是阿真一心都在闵公子身上啊。”**也帮腔道。 闵泳淦的怒气被这两个女人的软话打消了大半,拍了拍巴掌,隔窗对外面自家的武士说:“跟真姬姑娘去看看,要是那小子不礼貌,就给他点儿教训。” 大厅里摆了大约十桌酒席,招待那些只喝花酒不留宿的客人,每个喝酒的客人都搂着个女孩的腰,莺莺燕燕红红翠翠,一片喧闹一团和气。阿五站在楼梯下,一身破烂的夹衣,显得格外突兀,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斜眼瞥他,翕动着鼻翼嗅那股隐约的臭味。 阿五在等崔真姬,**把他撂在这里,答应上去喊崔真姬下来见他一面,算是可怜他,不过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免得他对崔真姬动手动脚。 阿五听见背后传来了鄙夷的笑声,大概那些客人也猜到他是为什么来了,在这里没钱的穷酸小子还想找女人?阿五的眼角抽动,心里恨得想要杀人。 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阿五的心头一跳,抬头看去,一袭轻薄白衣的崔真姬无声地扶着栏杆下望,眼神和他相接。阿五一时忘记了周围那些人,胸口里一股暖流。 崔真姬缓步下楼,可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哀怨地看着阿五,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阿五你见了我这一面就回去吧,回乡下去,别再来汉城了。”崔真姬轻声说着,只有阿五能听得见她的声音,她的眼睛湿润了,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我是要回乡下去了,但我还会来汉城看你,若是我爹同意,我就拿钱来给你赎身。”阿五说。说到“我爹”的时候他有种发笑的冲动,谁是他爹? “别来了。”崔真姬说。 “怎么了?”阿五心里一颤,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崔真姬会像前次那样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可是现在崔真姬在赶他。 “我被卖掉啦,妈妈把我卖给一家大户,从今而后我就不是自己的了,再见你又能怎么样呢?”崔真姬理了理鬓角,声音凄然。她来的路上就想了一个说辞,要哄这个傻小子死心,再也不来找她,她估计闵泳淦给她赎身有七八成把握,到时候她嫁到闵家,说是被卖掉也不错。但是这一轮卖可是卖得她心花怒放,这些却不能告诉这个在她身上花光了钱穷困潦倒的小子。 “卖掉?”阿五没能明白这话的微妙。 “我老了,不能再帮妈妈赚多少钱了,妈妈就把我卖掉了,好歹能收最后一笔钱,以后我就得一直伺候一个人了,这就是我们这种女人的命啊。”崔真姬说道,“你走吧,我看着你心里难过,你可又瘦了,病得很重吧?” “只要看到你就好很多,阿真……”阿五声音哽咽。后悔像是刀那样在他心里割了一道。 崔真姬心里烦闷,心想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个小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闵泳淦还在楼上等着她,再这样耽搁下去,闵公子就要不开心了。 “就当作没有相逢吧。阿五你忘记我。将来娶个好人家的女人。过好日子,你也开心,我也为你高兴。”两行泪从崔真姬脸上滑过,她扭头要走。她想不搭上这两行泪,这小子还是赖着不肯走,不如最后做足了戏安抚他的心好了。她心里微微得意,要说年老色衰这是不假,可要说做戏。抱月楼里的小妮子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两行泪流得情真意切,只怕这个阿五公子一辈子都不能忘却这段感情了。这小子已经把所有的钱交待在她身上了,再也榨不出什么,就让他后半生见不着自己还老念着自己吧,想起来也怪好玩的。 “阿真我明白你的心,你明白我的心么?”阿五问。 他已经准备好要转身,只是还要等崔真姬回头说一句“我也明白”。其实他心里还为崔真姬觉得有些高兴,至少崔真姬从此以后只需要服侍一个人,而非接二连三的男人了。在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崔真姬不只一次趴在他胸口上轻轻啜泣,说那些男人欺负她的事。就像是些坏小孩抓着小树的枝桠玩命地摇晃,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掉,只剩下那株小树孤零零地站在风里。阿五讨厌那些欺负崔真姬的男人,可他还只是个孩子,没法保护她不受那些男人欺负。 “我也……”崔真姬乐得说这句惠而不费的话。 但是她的嘴被一个男人的嘴唇堵住了,闵泳淦忽然出现,借醉搂了她的腰,带着几分粗暴吻她。虽说在欢场上也算见识过不少男人了,可崔真姬还是觉得浑身酸麻,一阵阵地发软,闵泳淦身上的酒味混合着那股浓烈的男人气味,总让她春心萌动。她喜欢闵泳淦这么吻她,不像阿五吻她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需要再三的鼓励撩拨才会大胆起来。 “就是这人?”闵泳淦松开崔真姬,冷冷地瞥了阿五一眼,“哪里来的乡下孩子?” 阿五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和男人眼对眼,中间隔着他们两个共有的女人,自然而然生出了敌意,阿五觉得一股血性压过了身上的痛楚,让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谁是乡下孩子?”他盯着闵泳淦的眼睛说,“我现在得走了,不想惹麻烦的话,就闭嘴。” 崔真姬一推闵泳淦的胸口,意思是说别争这一时之气,安安稳稳送阿五走就好了。可她抬头就对上了闵泳淦怒气勃发的眼睛,那股男人的气味浓烈得像是林中漫步的豹子。她身子发软,星眼迷离,就恨不得钻在闵泳淦怀里,于是一个不稳就倒了过去。闵泳淦借势搂住她的肩膀,捏捏她的脸蛋,转身要走。 阿五一愣,他注意到了崔真姬的眼神,跟看他的眼神全然不一样。 阿五发愣的瞬间,一柄带鞘的长刀从后面扫向他的膝盖。风声初起,阿五的身体就立刻反应,他十二年的苦练不是白费的,轻轻一跃就避过了。下一击来自正面,闵泳淦的一名侍从从楼上跃下,借着下坠之势纵劈阿五的顶心。阿五以常人看似绝不可能的动作扭曲了身体,像是一条跃起伤人的蛇,闪过了那记纵劈。闵家的两名侍从一前一后,仿佛铁钳那样卡死了阿五这条毒蛇进退的道路,他们惊讶于这个合击居然失败了,这个乞丐一样的年轻人未免也太走运了。 “废物!”闵泳淦喝骂道。 这是他安排的,在他看来崔真姬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愿意跟别的男人分女人,即便是让女人去做戏。他尾随着过来偷看了几眼,看到阿五那个样子,于是吩咐两个侍从给阿五一点颜色。他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周围喝酒的这些人,他闵泳淦看上的女人,任何人想来染指,都会后悔被自己爹娘生出来! 侍从们也怒了,一抖手把刀鞘摘了,双刀前后交错着斩下,这两刀要斩实了,阿五就是个死人,不过侍从们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他,刚才那两次闪避,已经暴露了阿五的身手。 阿五瞬间能想出至少三四种办法能一刀把两个侍从置于死地,看似雷霆闪电的两刀里有无数的破绽,但现在他只能闪避,他以极其危险的平衡闪过了两柄刀的夹击,随即脚下移动,狠狠地踩在后面那名侍从的脚面上,这记看似随意的攻击让侍从号叫着跳了起来。阿五低头避过前面那名侍从的一道横扫,以手肘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他都那个模样了。”崔真姬埋怨闵泳淦,她怕人家打架,总是招惹麻烦。 “舍不得了?不忍心了?”闵泳淦冷笑。他从心里看不起这些拿腔拿调的女人,分明赚了他的钱,耽误了他的时间,却还要恃宠撒娇,在他面前为那个脏兮兮的年轻人求情,阿五身上传来的味道叫闵泳淦恶心,当他想起这个年轻人也曾跟崔真姬睡在一起,不由得觉得怀里这个女人也丑陋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八章 壬午兵变 崔真姬看出了闵泳淦眼中的嫌恶,不由得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要这个男人答应给她赎身,就算是要她当众跪着低眉顺眼地求他都行。她完全顾不上阿五了,急切地扑在闵泳淦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结实的胸膛,“你这个小气男人,难道还看不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阿五脸上的表情一僵,象是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崔真姬的娇嗔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隔天涯,她会那样说话?她心中确实应该只有一个男人,但那不该是自己么?他呆呆地站住,抬起头去看崔真姬,看见闵泳淦以一个豪客的粗暴搂过崔真姬的腰肢,恶狠狠地叼住她的嘴唇。阿五看不清崔真姬的眼神,因为崔真姬痴迷地合上了双眼,但那一瞬间崔真姬看闵泳淦的眼神忽然在他心里分外地明亮。那才是一个女人痴迷男人时的眼神,里面**如火。 “我爱上你大概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你这么一个人,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我凶狠。” “你走吧,我看着你心里难过,你可是又瘦了,病得很重吧?” “就当作没有相逢吧,阿五你忘记我,将来娶个好人家的女人,好好过日子,你也开心,我也为你高兴。” 他耳边忽然回响起这些零散的话,字字诛心,一瞬间都变成假的了。他觉得头痛,空空地痛,有什么东西淤在他心里,他无法呼吸,只能看着他的女人和一个男人拥吻。柔软的身体被那男人搓揉着。缠在他身上。像是条蛇。 冲到阿五面前的一名侍从原本已经想好,第一刀只是虚击,这少年若是闪避,他便以左手手肘痛击对方的下颌,但是敏捷如一只猫的少年忽然不动了,眼里象是一片空白。侍从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一时间慌了神,不敢取这个空门,扑得太近。眼看就和阿五面对面,再要挥刀下劈已经不方便了,于是以刀柄猛地砸在阿五的额头上。 阿五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淋漓而下,把他的脸染红了,像是戏台上的恶鬼。可他没有动,还是呆呆地仰头。两个闵家侍从诧异地停手,看着阿五,那张恶鬼般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孩子般的眼睛。流露出想要痛哭的眼神。 “这孩子不懂事,若是我废了他。你不会生我气吧?”闵泳淦挑起崔真姬的下巴。 崔真姬心里一紧,知道闵泳淦想做什么。 “不会生气的,对吧?”闵泳淦眯起眼睛看她,“你是我的女人嘛,管别的男人死活做什么?” 崔真姬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男人,个个都如狼似虎,想要独占什么,还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证明给别人看。她点了点头,把脸儿埋在闵泳淦胸口,这样她便看不到阿五的脸,免得见了血心里有些不快。闵泳淦带着睥睨群雄的快意把崔真姬狠狠地搂在怀里。 侍从一脚踹在阿五的膝盖后弯,阿五不由得单膝跪倒,十二年苦练让他仍旧撑住了一条腿,那是一个东海武士骨子里的孤傲,但是随即后颈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他扑倒在地板上,被两只脚狠狠地踩住了背。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反抗或是闪避,刀柄的一击仿佛击穿了他的颅骨,让一切都变得分外明晰,也让他虚弱到了极点。 他花费自己的一切,买到了些东西,却不是一个女人的爱情,而是她的演技。阿五看了一场好戏,在将死之前,看一个娼优在台上泪如雨下。这个故事若是给天佑侠团的其他成员听到了,大家是一定会捧腹狂笑的吧? 一记来自背后的重击仿佛敲碎了他的整根脊椎。那是一名侍从以刀鞘猛戳在阿五的后腰中间,侍从明白闵泳淦的意思,要毁掉这个年轻人,让他后半生像狗一样爬着生活。阿五抽搐了一下,双手硬撑着要爬起来。 “用刀尖。”另一名侍从对同伴比了一个脸色,反手握刀提起,刀锋一闪。 忽然间,阿五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一拳打在一名侍从的膝盖正面。 那名侍从嚎叫着退后,阿五趁机翻滚着闪开了自上而下的刀尖。但他撞上了旁边的一桌,桌上的酒具纷纷而落砸在他脸上身上,原本把这看作一场余兴的男男女女们愤怒地起身,几个男人借着酒意推开身边的女人,狠狠地踩在阿五身上。那些沾了泥的靴子踩在他的脸上身上,那些男人在怒骂中把唾沫吐在他身上,阿五翻滚着试图闪避,但是闪避不开,视线所向哪里都是人脸,那些扭曲的、丑陋的男人的脸。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的号哭压抑在喉咙深处,他忽然很想杀人。 现在的他象是就要死了,他死的时候崔真姬会偎在一个强壮的男人怀里,目光迷离。 闵泳淦看着阿五在人群的踢打踩踏下翻滚,心中感觉分外的快意。 身为闵谦镐的三儿子,他从小就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喜欢用践踏别人的尊严的方法获取自己精神上的愉悦。 然而阿五的神色忽然变了,谁也不敢相信,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会浮现出那样的神情。 那是一头狂怒的狼才有的表情! 就在这一瞬间,他向着那两名闵家侍从挥出了长刀。 这柄长刀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风掠过,刀光一闪。两名闵家侍从呆呆地看着前方,直到他们的头颅在脖子上歪斜,像是装满血的罐子那样倾倒下来。 闵泳淦惊恐的张嘴待要叫喊,在快得无法分辨的移动中,阿五仿佛带着一连串虚影,闵三公子还未从侍从们的死中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阿五拔地而起。直上二楼。空中有弯月般的光华一闪。阿五在空中如鹤一般翻转。而后轻盈盈地落下,高举着手。他手上握着一柄三尺长的利刃,闪着雪亮的光芒,上面一层鲜艳的红色流淌而下。 片刻之后,闵泳淦在二楼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浓腥的鲜血从他下颌的创口里喷出,他犹然紧紧搂着崔真姬的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崔真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才打破了寂静,她哭喊着要把闵三公子的尸体的手从自己腰肢上摘下来。 妈妈也尖叫起来,周围的酒客们也跟着炸了锅,一窝蜂的向门口冲去。 看着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丑陋的脸,阿五的心底升起无边的快意。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体会到那神明才能理解的快乐。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本来的身份,和自己真正的名字----武井直助,“玄洋社”的杀手…… 这一次的任务,与公与私。他完成的都可谓圆满。 他缓步登楼,崔真姬正靠着二楼的栏杆瑟瑟发抖。闵泳淦淋漓的鲜血涂了她一身,她嘶哑地哭喊着,谁也听不清她在哭些什么。 他捏起崔真姬的脸儿,打量她那双惊恐的漂亮眼睛,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八个银元一夜的贱婢……我的第一夜,就是睡了你这样的女人么?” 他的手忽然按在了崔真姬的额头,半根暗红色的长簪从崔真姬的后脑刺出,崔真姬还瞪着那双漂亮却有了皱纹的眼睛,一溜鲜血从簪子上滑落。 “我早就说了,你是我的。”武井直助手一推,崔真姬的尸体软绵绵地倒地。 闵家三公子在抱月楼被一个士兵模样的孩子残忍杀害的事立刻传遍了汉城,加上同日发生的都捧所抢米事件,让闵谦镐立刻陷入到了无限狂怒之中,在他的命令下,汉城内外开始了大搜捕,京军四营全部被禁卫营缴械,除了本已被捉下狱的金春永、柳卜万、**吉、姜命俊等带头抢米的士兵外,更多的士兵和平民被抓进了狱中,遭到严刑拷打。 闵泳淦已经不会知道,他的被杀,本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为的是让他的死成为这场大风波的强烈催化剂。 一周后,日本,东京,帝国大厦。 “汉城发生了暴乱?”伊藤博文看着面前由外务卿井上馨带来的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发来的紧急报告,吃惊的问道。 “是的,伊藤君。”井上馨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原本是一场兵变,但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席卷朝鲜全国的暴乱,帝国政府应该迅速采取行动。” 伊藤博文拿起报告打开,迅速的浏览了起来。 这份报告是花房义质亲自动笔写的,十分详尽的说明了刚刚在朝鲜发生的事。 花房义质在报告中说,9082年(大乾光旭八年,日本明治十五年)7月19日,朝鲜国都汉城发生了都捧所抢米事件,当时全罗道漕米运抵汉城,主管俸禄的宣惠厅决定先给已经欠饷13个月的朝鲜军队发放1个月的军饷。但是发放的饷米当中掺入了大量的砂糠等物,不堪食用。于是朝鲜士兵们前往宣惠厅的仓库都捧所,与库吏也是宣惠厅的长官闵谦镐的家仆理论,其间发生了冲突,大批愤怒和饥饿的士兵冲入都捧所,砸毁仓库,夺取粮食,还殴打了库吏,但这之后士兵便作鸟兽散。此事被上报给了闵谦镐,闵谦镐下令逮捕了为首的金春永、柳卜万、**吉、姜命俊等为首的十余名士兵,交汉城捕盗厅惩处。但就在当日,又发生了闵谦镐的三儿子闵泳淦在伎院和一名朝鲜士兵争抢伎女被杀的事件,闵谦镐大怒,下令全城闭门搜捕凶手,又逮捕了大量的士兵和平民,于是在汉城民众中流传这些被抓起来的人将被全部斩首,给闵泳淦抵命。消息传到汉城东郊朝鲜士兵聚居区往十里,引起了朝鲜士兵的极大愤慨,京军四营的士兵为了挽救即将被害的同袍,决定聚众哗变。金春永之父金长孙和柳卜万之弟柳春万两人商议后,由金长孙起草了通文,要求大家在东别营集合。准备救援被捕的士兵们。 9082年7月23日(农历壬午年六月九日)。以金长孙、柳春万为首的上万名士兵及其眷属云集汉城郊外的东别营哗变。起初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援救被捕的士兵们,其方式也是示威和请愿而已。哗变士兵首先找到他们的长官武卫军大将李景夏,请求他出面解决此事。李景夏对士兵有所同情,但无实权,不敢得罪权势很大的闵家,于是只写了一封陈情书,让士兵们直接去找闵谦镐。众多朝鲜士兵便携带陈情书前往闵谦镐的家里讨要说法。闵谦镐当时在景福宫督工,并不在家。士兵们刚到闵府,就撞见了担任都捧所库吏的闵谦镐家仆,又看见闵府内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一时积怨爆发、群情激愤,便一拥而上打死了库吏,冲进闵府大肆破坏。士兵们放火将闵府的各种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全都烧成灰烬,“芳烈闻数里”(此时汉城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下雨,兵变当天却下起倾盆大雨,直到第二天黄昏才停。人们都认为这是“洗冤”的征兆)。 烧毁闵谦镐府第之后,哗变的朝鲜士兵前往并包围云岘宫。请求居住在里面的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兴宣大院君予以协助,因大院君已经引退多年。与闵妃不和。但大院君面对上万乱军及其眷属时,却称“吾老矣,国事何知?王上慈仁,必无他”等语,并厉声喝退士兵。 兵变爆发的当天下午,乱军士兵和朝鲜暴民先到东别营,占据武器库,夺取武器,然后兵分三路展开暴动:一路袭击捕盗厅和义禁府,释放被关押的金春永、柳卜万等被捕士兵和民众及其他犯人,以及被囚禁之众多儒生,其中有“卫正斥邪”派之首领白乐宽。随后乱军士兵和市民又沿路捣毁了闵台镐、闵泳翊等外戚权贵以及与日本人和其他外国人有交往的人士的府邸,高呼着“杀光闵氏”的口号,一路袭击朝鲜禁卫军军营所在地下都监,杀死了统兵将领韩圣根金鲁元等人,从而使朝鲜政府手中唯一能镇压乱军士兵的力量被消灭;一路则占领京畿监营,接着与暴动民众一起攻打附近的日本公使馆,“声称要杀光所有的日本人。” 日本公使馆方面在当天下午3时接到禁卫军军官尹雄烈的信函,通知日本方面局势大乱,忠告其做好防范准备。日本公使馆要求朝鲜政府派兵保护未果。下午5时许,成千上万的朝鲜军民开始围攻日本公使馆,乱军士兵和市民与日本人激战至深夜,他们焚毁了公使馆周围的民房,以切断日本人的后路,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被迫烧毁公使馆,与使馆人员28人一路放枪,击毙不少围攻的朝鲜士兵后冲出一条血路,仓皇逃出。 花房义质一行人几经周折,逃到了仁川港避难,得到仁川府使郑志镕的款待。不料很快兵变波及仁川,当地居民围攻花房义质一行,迫使其于7月26日乘小船出海逃走。恰在此时花房义质遇到一艘英国测量船“飞鱼”号,花房义质与船长熟悉,遂搭乘英国船逃回日本。在兵变过程**有13名日本人被杀死(公使馆被攻击时死了7人,花房一行逃跑过程中死了6人),花房义质估计在汉城和仁川的日本侨民估计死亡人数近千人。花房义质本人身中一枪三箭,险些丧命,归国后他一边治伤,一边赶紧写了这份报告,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外务省,以使日本政府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看完了报告之后,伊藤博文的脸色变得铁青。 “花房君忽略了一件事,这场兵变其实是有人主使的。”伊藤博文哑着嗓子说道。 “伊藤君说的是。”井上馨点了点头,“而且我认为,这场大事变的背后主使者,就是大院君李是应。” “说说你的理由,井上君。”伊藤博文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神平定下来。 “在士兵抢米事件的当天,就发生了主管粮食的闵谦镐的儿子被朝鲜士兵杀死的事件,这太奇怪了。”井上馨看着伊藤博文说道,“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是的。”伊藤博文睁开了眼睛,看着井上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巧合。” “儿子被士兵杀死,作为父亲,一定会联想到刚刚发生的士兵抢米事件,他在狂怒之下,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听说这个人非常贪婪,贪婪的人总是愚蠢的,本来就很难有理智的行为----他竟然下令全城封闭搜捕凶手,抓了很多无辜的人,结果一下子就引发了兵变。” “是这样。”伊藤博文点了点头。 “而从花房君的报告来看,在暴乱的士兵们去找大院君之前,他们的行为还是自发的和无组织无计划的,但在见过大院君之后,虽然大院君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他们的行为似乎变得比之前更有组织,计划也更周密了----他们竟然首先夺取了武器库,接着攻击朝鲜政府的要害部门和唯一能镇压他们的部队禁卫军,并且取得了成功,如果没有人指点的话,我认为光凭一群饥饿的士兵,是做不到这些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九章 落难之苦 “是的。从这份报告来看,朝鲜政府已经完全陷入瘫痪,大院君针对他的儿媳的政变,已经成功了。”伊藤博文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说道,“这次兵变对他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他应该是不会放过的。” “花房君在报告里没有提到朝鲜政府的情况,不过我想现在很可能已经是大院君把持政局了。”井上馨说道,“王妃也许已经给叛乱者杀死了。” “也许吧。”伊藤博文皱了皱眉头,“花房君已经回到日本了,现在帝国和朝鲜政府已经没有了正式的联络渠道,朝鲜的情况现在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 听到伊藤博文的话中隐含忧虑,井上馨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事实上,日本在朝鲜的情报网,运作得十分隐秘和高效,当然,身为内务卿的伊藤博文,是不可能知道“玄洋社”和“天佑侠团”在朝鲜是如何工作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国在朝鲜的侨民的安全。”井上馨努力的装出一副郑重肃然之色,“我认为,帝国政府应该马上出兵,前往朝鲜保护侨民。” “我明白井上君的意思,是希望帝国能在这次的朝鲜事件中获取利益吧?”伊藤博文看了井上馨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 “伊藤君,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井上馨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然给伊藤博文看穿,不由得脸上一红,但还是劝说起伊藤博文来。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机会也同样伴随着风险。”伊藤博文看着井上馨。“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乾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井上君?” “我当然考虑过。伊藤君。”井上馨象是早就知道伊藤博文会有此一问,“朝鲜是乾国最为重要的属国,出现了这样的大乱,乾国是肯定会干涉的,但是现在的乾国,刚刚经历了西北地区的战争,现在国内又面临着水灾和饥荒,对朝鲜的干涉只能停留在虚张声势上。而帝国现在已经恢复了力量,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从朝鲜获得最大程度的利益!” “你是这样认为的……可这也是赌博啊……”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可是,你不要忘了,井上君,当年西乡从道不听从政府的命令,擅自出兵苔湾,他的理由也和你差不多,可结果呢?被林义哲打败,落得个在异国他乡身首异处的下场……” “林义哲已经死了。乾国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井上馨似乎对伊藤博文提到“西乡大暴走”感到不快。打断了伊藤博文的话,“乾国最有远见的总督李绍泉现在因为母亲去世,按照乾国的礼仪,在家中守孝,他的职位现在由两广总督张树声代理,张树声对朝鲜并不熟悉,而且他如果要采取行动,需要向乾国朝廷请示,以乾国政府拖沓的办事效率,是不可能立刻做出决断的,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出兵朝鲜,以侨民被害为理由,问责朝鲜政府,逼迫朝鲜政府签定新的条约,为帝国获得利益。” “乾国一旦象上一次苔湾事件那样,做出强烈的反应,同帝国开战,该怎么办呢?”伊藤博文看着井上馨,目光转趋锐利,“帝国现在的军力,井上君认为可以同乾国开战吗?” “当然不可以。”井上馨痛快的答道,“如果乾国真的出动大军干涉,帝国退让一步便是,避免和乾国发生战争,让乾国自己陷入朝鲜乱民的泥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说乾国会陷入朝鲜乱民的泥潭?”伊藤博文吃了一惊,又问道。 “事情很明显,大院君是一个非常保守顽固的人,代表了朝鲜国内最为守旧的势力,他上台后,朝鲜人排外的情绪定然会更加强烈,乾国对朝鲜来说,也是外国。”井上馨答道,“乾**队进入朝鲜,一定会被朝鲜民众视为入侵者,双方肯定会发生战争,乾国哪怕能够平定朝鲜,实力也会受到极大的消耗,这对帝国来说,也是极其有利的结果。” “你说的对,井上君,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伊藤博文说道。 “我的计划?”井上馨一愣。 “对,你的计划。”伊藤博文显得很随意的说道,“你要制定一份计划给我,我来劝说天皇陛下同意政府出兵,我还需要协调海军省和陆军省的行动。” 听到伊藤博文同意出兵朝鲜,井上馨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了一声低吟,但伊藤博文的神情却仍然十分平淡。 朝鲜兵变中有日本人蒙难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令日本舆论一片哗然,朝野争论不已。由于日本在西南战争中大损的军事实力恢复得很快,因而很多日本官员主张武力解决。日本政府中的不少人也认为进军朝鲜的时机已至,要求利用这次事件侵略朝鲜,日本民间也又重新拾起了“征韩”老调,日本国内有名的思想家福泽谕吉撰文极力鼓吹讨伐朝鲜,扬言“未达城下之盟不罢休”;而此时日本政府面对着国内的各种矛盾以及自由民权运动的勃兴而倍感威胁,也认为这是一个转嫁国内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的好机会。日本政府在兵变后的当天便发出了戒严令和征发令,大举扩军备战。但以伊藤博文为首的日本政府并未象以前那样被国内叫嚣开战的狂热气氛冲昏了头脑,考虑到朝鲜长期作为乾国属国的地位和靠近乾国龙兴之地东北地区的特殊地理位置,鉴于自身羽翼未丰,积极准备的同时,并没有轻举妄动。在伊藤博文向天皇提交了朝鲜事变的报告书和应对计划之后,在明治天皇的亲自裁决下,决定先派顶替受重伤的花房义质出任驻朝鲜公使的森有礼率领军队前往朝鲜接触大院君政权。胁迫其签订不平等条约。否则便发动战争。日本外务卿井上馨将日本政府的各种条件及应对朝鲜的策略详细阐释在一份“机密训令”中。交给森有礼,自己坐镇下关遥控指挥,另有代理陆军卿山县有朋率大军待命。于是,森有礼会同陆军少将高岛柄之助、海军少将仁礼景范率领的2000名士兵,由炮舰“清辉”、“天城”为主力的7艘军舰护送,乘乾国反应迟钝之际,开赴朝鲜“问罪”,前往朝鲜仁川港。 但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乾国这一次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迟钝,而是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升平不满十,隆和哪得久?公卿入石洞,王侯徒跌走。” 她看着那个吹口哨的孩子,脑海中只有这首儿歌回荡不休。 月光自高处的窗口投下。淡淡的光明周围,是一片幽深的暗蓝,一直渗进黑暗之中,黑暗中偶尔有惊慌的目光一闪。命运悬在别人手中的人总是难以入睡,暴乱三日来,每夜他们都会从浅睡中猛地睁大眼睛。像听见风吹草动的羚羊。 一夜之间,朝鲜国大大小小的和闵氏有关系的贵族们全都沦为阶下囚徒。身为朝鲜王族之一的金家也不例外。暴乱的士兵将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子贵孙统统收拢在或是一间破蔽腥臭的马房里,或是一间漏雨透风的破屋,然后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任随这些俘虏无助地担忧着自己的生死。 窗下的孩子含着一只竹哨吹个不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呆呆地看着窗外,小脸上竟带着笑。 她知道那是她的一个弟弟,却忘记了她的名字。也是朝鲜王族的金家,除了嫡出的几位公子公主外,还有一些庶出的孩子。同是一个父亲,母亲身份不同就显出了差别,如她就可以蒙父亲的恩宠,随时进见,而庶出的孩子,却只在团圆节的时候,于家宴上拜见父亲。她只知道这个弟弟生来就是个哑巴,还有痴病,一天到晚就是吹着竹哨。 “不要吹了!废物!傻子!痴呆!父侯已经死了!有你这种废物在,怎么重振我们金氏的家风?”有人一掌抽倒了孩子。窗口的光短暂的照亮了他狰狞的脸,额头上凸现的青筋盘曲如同细蛇一样。那是她的同母的哥哥金子煜,金家的世子。 她把孩子拉到了自己怀里。金子煜看妹妹一眼,退了出去。 “不要垂头丧气的,你们还活着呢!”金子煜盘膝坐在马草堆边,一拳砸在地下,“我们金氏子孙的命,还没有亡!先祖随太王打江山的时候,不过一身铠甲两柄腰刀而已。现在这里还有几十个男人,难道只知道对着哭么?你们还算不算白山金氏的后代?” 有人从黑暗中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四周,转眼目光又垂落下去。金子煜暴怒起来,死死地盯着周围沉默的人,喘息声就像受伤的野兽。 “世子,没希望了,王京已经没有兵了。禁卫营的援军不会来的,要来他们早就来了,”一个庶出的公子金子烨大着胆子打破了沉默,“现在能保住命要紧。” “混帐的话!我们金家的人,可以战死,不能被别人踩在头上!懦夫和废物,金家要来没有用,要跟离人求饶,就自己去!”金子煜咆哮起来,“不过是个乡下的贱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都是一个父亲的血,嫡出的贵种也没有死在战场上,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教训人?” 金子烨的母亲是出身在乡下的无名侍女,这段出身叫他即便在庶出的兄弟中也抬不起头来。此时已经是朝不保夕,他再也不必顾忌金子煜的威风,心里压了很久的话终于化作了一声大吼。 “贱种!敢和对我无礼么?” 金子烨呆了一下,忽然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把金子煜压在地上。金子煜掐住自己兄弟的脖子,两人挣扎着翻滚起来。金子烨没有金子煜魁梧,转瞬就被哥哥反过来压在地上,面孔涨得青紫。可一向恭顺的金子烨拼命抓去,指甲在金子煜脸上留下了血痕。 “贱种!贱种!贱种!”金子煜暴怒起来。抓着金子烨的头向地上砸去。 一个人影忽然从背后把金子煜扑到。而后马房中所有的金氏子孙都动了起来。嫡出和庶出的子女截然分作了两派。拳头指甲甚至牙齿是仅有的武器,昔日的贵胄子孙们难看地揪打在一起,徒劳地挥舞着拳头,在末日临头的恐慌中发泄一股莫明的怨气。 吹口哨的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还带着血红的手印,却拍着手笑了。 她从未觉得这童声的欢笑那么的冷。忽然间,她觉得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就只是巨大舞台上的优伶。歌舞扑跌,哭笑悲喜,浑然忘了自己是谁。而这舞台之外有一本卷子,已经记下了所有人的结局。 她将吹口哨的弟弟紧搂在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 “啊!” 一个兄长踩在一堆马粪上,不由自主地扑在对面的人身上。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倒下,又把更多的人也压倒了,嫡出和庶出的兄弟混在了一起。人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彼此看了几眼,却没有再动手。莫名其妙的。马房里又安静了,金氏的遗少们拉紧了身上的斗篷。各自找了避风的角落里坐了回去。 马蹄声远远而来,人们又惊觉起来。 屋外传来了卫兵的喝问声,而后被零乱的脚步声压住了。金氏的子孙们彼此递着眼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房的门忽然敞开,一股寒风直灌进来,身穿布甲的乱兵头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弟兄们,这……这是什么地方?”喝醉的头目吆喝着。 一队走路歪歪斜斜的乱兵跟着进屋,浓重的酒气飘了过来。 “什……什么人?什么人聚在这里?不知道宵禁……宵禁之下,不得私聚么?”另一名头目上前搭着同伴的肩膀。 金氏的子孙们都往墙角缩了缩----遇见喝醉闹事的乱军士兵了,和醉汉是没什么可说的。 “哑巴哑巴……都哑巴了么?还是聋子?”头目上前揪翻了一人,一掌扇去,“老子问的是你!” “军爷!”金子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们都是俘虏了,军爷还想如何?” “原来不是哑巴,”头目瞟了一眼金子烨,鼻子里哼了一声。 “军爷,我们都是被俘的,关在这里,军爷可以问外面的卫兵。” 头目看着金子烨,忽然起腿踢翻了金子烨,一脚对着他的背踩了下去:“会说话怎么现在才说?敢小看你军爷么?” “说啊说啊!会说话你说啊!不说军爷宰了你!看军爷敢不敢!”那头目居然不停地踏了下去,金子烨吐出一口血,几乎背过气去,只能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着两束稻草。看着金子烨在地上翻滚,另一名头目和乱军士兵们大笑起来。 “欺人太甚了!”金子煜吼了一声。 他刚在地下撑起身体,两把快刀已经左右锁住了他的脖子。乱军士兵一脸的阴笑,用刀在金子煜的喉咙上左右轻轻地划着。那名头目则不紧不慢地一脚一脚踩着金子烨,眼睛却死死地落在金子煜身上。 “你们……你们这些……”金子煜的眼睛里尽是血丝,整个脸都抽搐得难以辨认。 “世子,世子,”有人从后面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要忍,要忍啊!” 金子煜像野兽那样喘息着,目光像一匹走到绝路的狼。 “我们还没死啊!世子!金家还有将来的!” 金子煜的手心里有血流下,那是他自己握拳抓伤了掌心。他终于退了一步,喘息着靠在墙壁上。 头目一脚把金子烨踢开,似乎有些失望,转着眼睛打量屋里的每一个人。忽然触到抱着孩子的女人,斗篷的风帽把她的脸遮住了,不过露出的两只手,却有如冰雕一般晶莹。 两名头目对了一下眼色,舔了舔嘴唇,一左一右地逼了上去。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得刺耳,黑暗中满是野兽一样的目光,无论是士兵还是金氏的男人们。女人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月光照得仿佛透明,里衣的碎片还挂在她身上,和肌肤的颜色竟没有分别。一名头目箍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胸口。另一个头目猥亵地笑着,抱着腰肢摸向了她脚下,一把扯去了鞋子,一面挑衅地看着周围的俘虏,一面探手进去慢慢捋起女人的衬裙,一点一点把衬裙撩起,让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金子煜的脖子上架着三柄长刀,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理性。若不是背后有人死死地将他压在地上,没有人怀疑金子煜会扑上去咬开那两个头目的脖子,把这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压住金子煜的竟是他的兄弟,毕竟还有人想要活下去,而妹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章 天兵拯溺 乱军士兵们横着刀,眼中忽然都没有了醉意,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俘虏,偶尔转眼去看看女人,喉咙中呵呵地低笑着。 头目轻轻摸着女人圆润的膝盖。他忽然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把扯下了女人的衬裙,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半截门闩被震裂了直飞出去,漆黑的屋里有了火光。 巨响后一切都静了下来。一名头目把女人紧紧箍在怀里,另一人嚓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乱军士兵们也警觉的结成一列。来人将火把高举过顶,人们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睛映着一点火光四周一扫,众人就都有要退一步的感觉。 那是一双令人望而生寒的眼睛。 “什么人?”拔刀的头目排开手下踏上一步。 他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被吓得吞了回去。来人身后忽然闪出了一条蛮牛般的身影,象抓一只小鸡那样将他整个扯了过去,一手将他的佩刀摘下,顺带将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嘴里。 看到头目脑后伸出的带血的刀尖,金氏的俘虏们全都吓得大叫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蛮牛般的武士将尸体抛下,闪身护住了主人,大手猛地一挥。一队的军士疾步闪进马房,数十枝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数十柄上了刺刀的步枪也结成一列,寒光凛凛的对着乱军士兵们。 双方人数旗鼓相当,短暂的对峙后,来人低低的喝了一声:“拿下!” 后来的一队军士齐声低喝,手持步枪并肩上前。先来的乱军士兵们也并非草包,他们在马房中转圜尚且局促,不过他们的队形丝毫不乱。他们发一声喊,高举手中刀,一齐向前冲去。 “都给我砍了!”率领乱军士兵的头目看见同伴的尸体滚在一边,已经红了眼,忽略了对方手中的步枪。 可是接战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持步枪的军士们并没有开枪,而是冲到他们跟前。一齐用刺刀猛刺,乱军士兵们的刀还没等斩下去,便给刺刀刺中,他们完全无法抗衡那种蛮横的刺击。就在他们挥刀时身体露出空隙的刹那,刺刀就毫不留情的刺了进去,鲜血飞溅中,那名高大的武士挥动马刀猛斩,断臂残肢落在稻草上,乱军士兵的阵势彻底崩溃。被刺中没有伤到要害倒在地下的乱军士兵刚要起身。马刀已经砍在了脖子上,其中几人仗着血勇还要往前冲,那个高大的武士立刻干净利落的一刀将他们的脑袋砍下。 不过眨眼间,没有开一枪,老练的刺刀军士们不伤分毫的击溃了乱军士兵。而那个矮小粗悍的身影已经大步逼近了剩下的一名头目。 “你……不要过来!”头目的手抖着,长刀在女人的脖子上游移。对方的大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头目只能带着女人退后。 “不要过来!”头目惊恐的咆哮,他的后背已经紧紧贴住了墙壁。 “下了他的刀。不要伤到人质。”来人停了步,沉声说道。 听到对方说的竟然是乾国官话。头目吃了一惊,就在这一愣神间,高大的武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将长刀夺去,跟着一掌抽下,头目滚在一边。 “知道我们是谁么?你们难道不要命了?”他从地下爬起来,放声大吼。满口血涎带着牙齿落下。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来人为首者将高举的火把慢慢放低,于是那张有如刀削般锋锐的面孔暴露在火光中,双眼深深的陷在眉骨下,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头目看到对方身上的蓝色军服上金龙徽章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心里瞬间一片冰凉。 “是……天军!”乱军士兵中有人情不自禁的惊叫起来。 俘虏和头目都打了个寒噤。一个个双膝都开始发起软来。 身为属国之人,他们的骨子里仍然存有对宗主国根深蒂固的敬畏。 “大乾袁统领在此!尔等还不跪下!”一名乾军军官大吼道。未死的几名乱军士兵和俘虏们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袁蔚霆看了看那个已然浑身战抖如筛糠般的乱军头目,又看了看那个衣衫已然破碎的女人,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扔给了身边的随从叶都任。叶都任上前胡乱的将披风裹在女人身上,又打量了女人一眼。女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两颗黑瞳却象幽深的空洞。虽然是一张美得让人惊叹的脸,不过那瞳孔还是让人心寒,就像画出来的美人留了不点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机。 叶都任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冰一样的美人没什么兴趣,觉得即使袁蔚霆赐给自己,也没什么意思。不会逢迎讨好婉转承欢,要来也只是一个摆设。当然,他也知道,袁蔚霆是不会这么做的。 自从袁蔚霆从林逸青那里回来后,完全象变了一个人,治军之严整,竟颇有古名将之风。 袁蔚霆却不象叶都任,他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个他给予披风裹身遮羞的女人,而是紧盯着那个头目。 “你们是朝鲜国哪位将军的属下?”王士珍上前,从怀里抽出一条白巾,细细的擦拭着那名头目的脸。 “看起来是朝鲜国京军的头目,竟敢在我们袁统领面前放肆?”王士珍打量着他的军衣。 那名头目对着王士珍似笑非笑的脸,嘴里剩下的几颗牙齿咯咯有声,却绷紧了嘴唇,一言也不肯发。王士珍的目光在剩下的几个乱兵身上转了转,笑容更加温和:“不说?看轻我们大乾的军法么?” 他忽然扔下白巾,走回了袁蔚霆的身边。 “这些人不是日本人,一个都不是。”王士珍压低了声音。 “哦?”袁蔚霆眉锋一扬,两人换了一下眼神。 “都杀了!”袁蔚霆忽然一挥手,“犯我军法者戒!” 军令一下,乾军士兵们的长刀都高举起来。几道雪亮的刀光已经落下,人头一直滚到了袁蔚霆的脚下。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袁蔚霆背对着门口。也没有回头去看来人,一脚踏住脚下的人头,唇边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刀……刀下留人……”朝鲜钦使带着一队亲兵,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一进马房,那股马骚味已经熏到了他,他急忙掩住了鼻子。呼呼的粗喘。 “钦使大人也在?今晚真是巧得很,正遇到乱兵作恶,钦使大人是来看我大乾军威的么?” “袁……袁大人,”这位大院君派来的钦使向来逼人的目光有些闪烁,“大人误解了,这些都是……我国守港的军士,在下的护卫。” “守港的军士?钦使大人的护卫?”王士珍上前一步,“怎么穿着京军的军衣?又怎么擅自骚扰地方生民?” “是……本使管束不严……管束不严。” 袁蔚霆瞟了一眼王士珍,转而一言不发的看着钦使。以钦使的凌厉口舌。这种应对分明是心里有鬼,只是袁蔚霆尚未想明白,区区一个金氏的女子怎么值得钦使大动干戈。 “大人,”王士珍的视线在周围一众俘虏身上一扫,再看了看叶都任脚下的女人,又看向那一排重伤在地的乱军士兵,最后收回视线看了袁蔚霆一眼,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王士珍并未遮掩。那抹冷笑落在钦使的眼里,他心底一凉。同时袁蔚霆猛然回首一顾,视线像是把钦使穿透了。 “袁大人……”钦使试探着。 袁蔚霆转过去看着周围的俘虏,没有理睬钦使。 “这是王父阁下的……”钦使硬起头皮。 “只是这点小事么?”袁蔚霆忽然转身直视钦使,“何苦那么多周折?” “大人……”钦使惊疑不定。他和这个天朝上国的小小统领相处不到一天,本以为就是个大乾官场多如牛毛的微末之员,可现在他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钦使没有带过兵吧?作乱之人。觉得在战场上,杀个把人,祸害个女子是很平常的事,往往并无什么理由……但人心却因此而失尽,是以乱世重典。非得严刑峻法惩治不可。”袁蔚霆冷冷的一笑,“钦使若是觉得不便,那么就由我为王父阁下尽一份绵薄之力好了。” 袁蔚霆负着手,缓步走向了马房门口。王士珍对着一众乾军士兵微微点头,士兵们立刻举起了刺刀,纷纷逼向了蜷缩在墙角的乱军士兵。 “不要!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一个乱军士兵尖叫着,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俘虏们都已经看清了那些乾军士兵的眼神,那些都是杀人的眼睛。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那个乱军士兵象发了疯一样,只是磕头。 叶都任象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叫,大步上前,一刀便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乾军士兵一起上前。刀光比恐惧来得更快,乱军士兵们心头转过了“死”字,寒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而后他们剧烈的痛楚让他们不再有机会恐惧,只是本能的哀嚎。乾军杀戮的手段凌厉而直接,或是直接砍断颈椎,或是一刺刀洞穿心口,对于老兵而言,无所谓让对手多受折磨,见惯了血的人,简单得就像宰杀猪羊。 刀砍刺下去无论何人,都是一泼红血,溅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更加肮脏。几个乾军下手稍轻,重伤的乱兵狂嚎着脱着血迹往前爬去。纵然已经绝望,求生的本能还在,可是他们无处可去。或许是因为有些羞愧,不能一刀杀人的乾军士兵下手更凶,追上一步将伤者拖回来,一把抓住头发,将整个头颅剁了下来。 钦使面无血色,几乎晕厥过去。虽然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处决犯人,可是亲眼看着这人如牲畜的屠场,他还是难以忍受。猛一抬头,袁蔚霆那双沉沉的眼睛不带一点感情,正盯在他抽搐的脸上。钦使紧咬着牙关,打了一个寒噤。 乾军士兵们以乱兵死尸身上的衣服擦去刀上的残血。纷纷收刀回鞘,屋子中骤然少了些人,视线开阔了。人们的目光都落在叶都任的身上,他脚边正是那个裹着披风的女人,女人怀里还搂着一个**岁的孩子。 女人怀里那个孩子忽然含着竹哨使劲的吹了起来,哨声有些急促。有些颤抖,却能听出是一首朝鲜味道的儿歌。那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袁蔚霆,只知道使劲的吹,使劲的吹。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连紧盯着朝鲜钦使的王士珍也忽然扭头,默默的听起哨声来。 “这孩子好像是天生的傻子。”王士珍低声道。 袁蔚霆转身走了几步,站在那个孩子面前。生死已经是瞬息间的事情,孩子的竹哨声还是欢快跳跃的,在散发着血腥味的马房里。显出一丝诡异。 “还会别的调子么?”袁蔚霆忽然问。 孩子愣了一会,点头。竹哨的调子换了,多了点清凉的气息,也多了点柔美。满屋子人都呆立在那里,看着袁蔚霆听曲,听着听着,他竟然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手指在掌心扣起了拍子。孩子吹着吹着。不复开始的滞涩和颤抖,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傻孩子竟然能在一只竹哨上吹出那么多美妙的变化。 袁蔚霆低头,凝视那个脑袋大大颇为难看的孩子。他看着袁蔚霆,吹着竹哨,眼睛里有了生气。袁蔚霆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头。 “虽然是个傻子。却能精通音律,将来或许在丝竹上能有造诣,”袁蔚霆转身看着钦使,“比有些神智正常却总办蠢事的家伙好多了。贵使以为呢?” “袁大人……说的是……”虽然在咬着牙,但一碰上袁蔚霆的目光。钦使便又畏缩了。 “多谢袁大人相救!”金子煜这时猛地拜伏于地,向袁蔚霆连连叩首,“枯木重生!白骨再肉!大人恩德,永世不忘!” 袁蔚霆打量了金子煜一眼,向天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全是大乾天子威德,尔等须当谨记。”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臣叩谢天恩!大乾天子,天恩浩荡!天恩浩荡!----”金子煜重叩于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呼道。缓过气来的金子烨顾不得满口的鲜血,也跟着跪伏于地,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叩首山呼起天恩浩荡来。 所有的金氏族人都跪在那里流泪呼喊拜谢,只有那个裹着披风的女人,默默的看着袁蔚霆的背影,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披风的一角。 “军门!看!信号火箭!” 汉江口,“超勇”号装甲巡洋舰的飞桥之上,一名军官指着远处夜空中闪过的一道绿色光芒,兴奋的对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说道。 丁禹廷举起了望远镜,向着军官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是自家陆军发射的绿色信号火箭之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之余,也禁不住惊讶于袁蔚霆的才干。 他根本没想到,袁蔚霆竟然会这么快的便控制住了汉城的各处要冲。 对于袁保龄的这个侄儿,他原本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吴长庆军中任职,并无特别之处,可在这一次平定朝鲜兵乱中,他却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干。 象这一次大军入朝,为了选择最佳的登陆地点,袁蔚霆“赤足履砂石行里许,迨登岸,两足皆破裂”,令丁禹廷赞叹不已,“纨绔少年亦能如是!” 乾国大军在仁川港西一百二十里处的南阳府马山浦登陆之后,吴长庆所部淮军因久无战事,纪律稍弛,袁蔚霆受吴长庆之命整顿军纪,“乃传令各营,有入民居及杂伍者斩”,适有犯者,立斩数人,由是军纪肃然。乾军扎营后,有朝鲜绅老前来控告朝鲜乱兵的奸掳杀掠的暴行,袁蔚霆“率队徒步往查,亲督搜捕,竟日夜不食,卒获犯,均立斩之”,一时朝鲜绅民皆敬服之,汉城郊区遂渐平定,给这次天朝平定属邦之乱开了一个良好的头。 乾国是朝鲜的宗主国,但乾国和朝鲜的宗藩关系不同于国际法,朝鲜除了定期朝贡以外对乾国并不负有严格的义务,乾国也对朝鲜的内政外交从不与闻。但由于乾国经过洋务运动后实力有所增强,而周围的属国在西方列强的侵入下不断丧失,其中之一的琉球就曾经被日本所吞并,所以乾国对靠近龙兴之地的藩属国----朝鲜格外注意,以防肘腋之下生变。而此次朝鲜发生的兵变正好给乾国以强化对朝宗主权的大好时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张树声(其时李绍泉母丧丁忧,尚在安徽老家,由张树声署理)于8月1日从乾国驻日本公使黎庶昌的电报中得到朝鲜兵变及日本出兵的消息和中国也应迅速向朝鲜派出军舰的建议后,立刻决定对朝鲜采取积极政策并报告总理衙门,先命令天津海关道周馥与朝鲜驻中国的领选使金允植、问议官鱼允中接洽数次,以了解朝鲜国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一章 兵临城下 金允植和鱼允中二人都是闵妃集团的官员,他们得知朝鲜国内发生兵变的消息后也很感吃惊,认为一定大院君所指使,便不断在乾国官员面前诋毁大院君,并请求乾国出兵朝鲜镇压军乱,保护国王,推翻大院君政权,同时牵制日本。于是,行事泼辣果断的张树声一面派道员马建忠和朝鲜问议官鱼允中搭乘“威远”号巡洋舰从天津出发,东渡朝鲜,调查兵变事件的详情,在得知日本已然出兵汉城的消息后,迅速以电报奏请朝廷火速出兵朝鲜,与日本对抗,并镇压乱党。 敬亲王接到张树声的奏报后大吃一惊,他担心朝鲜之乱会引发海防危机,在军机处和总理衙门会议之后,决定让刚刚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张树声回本任两广布防,对在家丁忧的李筱泉、李绍泉兄弟“夺情”,命二人火速回湖广总督和直隶总督本任布防,并将处理朝鲜问题的全权交给了李绍泉。 李绍泉得到朝廷夺情起复的命令后,急急赶赴天津,此时张树声已然命庆军统领吴长庆率3000淮军从天津大沽口出发,乘座招商局轮船,由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亲率北洋水师主力舰“超勇”、“扬威”两艘新式装甲巡洋舰护送,直驶仁川,平定兵变。 在得知朝鲜已然暴民四起、日军也已经登陆朝鲜之后,庆军上下都弥漫着恐慌的情绪,一些军官竟然表现得甚是畏缩,以至于“无人敢为先导登岸”。在这种情况下。微末之员的袁蔚霆却挺身而出。向吴长庆表示愿为先锋,让吴长庆和丁禹廷大感吃惊。 不多时,又有数枚绿色的信号火箭升空,丁禹廷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转头看了看在甲板上已然排列整齐待命而发的有如一片火焰的红衣军士,点了点头。 “咱们的洋枪队也出发吧。”丁禹廷命令道。 “是!” 山顶上,几名身穿黑色军服的日本军人,正面色阴郁的用望远镜看着一艘艘满载着红色军服的北洋海兵的小艇向岸边驶来。 在小艇的后方海面上。是两艘高大威武的法式装甲巡洋舰。 “乾国人把他们最强大的军舰派来了。”高岛柄之助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是‘超勇’号和‘扬威’号。” “我知道它们,它们分别是乾国福州马尾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制造的,和法国海军‘巴雅’级装甲巡洋舰属同一类型。”仁景礼范沉声说道,“这是目前乾国最新式的军舰。我们的‘清辉’号和‘天城’号完全不是对手。” “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能指望四艘雷击舰把它们炸掉吗?”高岛柄之助又问道。 “机会恐怕不大。”仁景礼范摇了摇头。 一身黑色西服的森有礼听到他们俩的谈话,吃了一惊,赶紧说道:“我们不能和乾**队动手,这是伊藤阁下的命令。也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放心,公使阁下。我们明白这一次来朝鲜是要做什么,不会做傻事的。”高岛柄之助打了个哈哈,说道。 日军在仁川登陆之后,便一路急行军到达了汉城,达到了“兵临城下”的目的,但森有礼却并未下令日军马上进入汉城,也没有去抢占汉城的险要之处,而是选择在城郊扎营。 高岛柄之助和仁景礼范都明白,森有礼之所以如此,是想要避免和随后到来的乾军发生冲突。 现在看来,森有礼的作法无疑是明智的。 刚才他们已经看到了乾军登陆,如果双方真的交战的话,日本陆军面对数量比自己多一些但战斗力未必强的乾国陆军,应该能够不落下风,但日本海军面对乾国海军,却只有被灭的份。 而乾国陆军在登陆之后,一改往日萎靡拖沓的作风,全力抢占汉城的各处险要,也令日本人吃惊不小。 “我们回去吧!”森有礼说着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向山下驰去,高岛柄之助和仁景礼范也各自上马,带着部下离开了。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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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吴长庆丁禹廷进入汉城,前往云岘宫同大院君会谈之际,日军却突然派来了信使,声称有朝鲜乱军前来,可能是要进攻乾军。要求乾军早做准备。日方还煞有介事的说,日军来时路上也曾遭遇过朝鲜暴徒的伏击。“军士多有死伤者”,并称乱军可能是“东学道”的道徒。 对于“东学道”的情况,袁蔚霆并不清楚,但他对来到朝鲜可能遇到的困难事先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主要是林逸青的事先提醒),是以到了汉城之后,他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布防,面对日本方面的提醒,他虽然在心里将信将疑,并且对日本人如此的用意深怀戒心,但准备工作却没有丝毫的疏虞。 今天夜里,他精心的准备,终于迎来了考验的时刻。 在炮术高手段启瑞的亲自督导下,乾军炮手们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准,火炮发射得迅速而又有条不紊,炮弹接连不断的落下,将向前冲击的东学道骑兵成片的轰倒,但那些骑兵仍然没有后退。 千百战马同步疾驰形成的惯性,便他们面前的一切都成为被踏平的目标,技术再高超的骑士这时也没有能力勒住自已的战马,停下来的一切都会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障碍,顷刻间被毫不留情的踩为肉泥。 战旗翻飞,无数骑士践水踏泥,滚滚而来。枪戟密集如林,雪亮的钢刀透着锋寒,如雷的蹄声震耳欲聋。王士珍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他提着刀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东学道骑兵,冲在最前边的骑兵已摘弓搭箭,王士珍却仍没有下令开枪。 “嗡!”如同一团乌蜂升空,密集的长箭带着刺耳的呼啸扑射过来,所有的乾军士兵都迅急地避入一人高的巨型木盾后面,同时举起木板护住头顶。 “笃……笃笃笃……”巨木盾面上已布满一层箭矢,一些箭矢从盾缝中穿过,射中了乾军士兵的身体,但力道却不足,入肉稍许便止,中箭的士兵只有人受了轻伤。有人发出了痛呼声。片刻功夫,“笃笃笃”的声音再起,第二拨利箭射至。 骑射是朝鲜骑兵的看家本领,相当多的战士可以在最初的一息之内连射十箭以上,如果有大队的朝鲜骑兵猛冲过来,可以在第一时间射出密集的快箭,又远又准。 早在前眀万苈时,朝鲜弓手便是唯一能与日本侵略者抗衡的部队,而今百余年过去,朝鲜人冲锋陷阵时,还是以弓手为主力。 王士珍骁勇善战,并曾在山海关多年,熟悉弓箭的战法。他知道乾军密集的排枪虽然正适宜对付这样的骑兵密集冲锋。但射程不远,如果不能在大队敌骑闯入射程之内时开火,空放枪弹虽可惊吓敌人的一部分战马。但子弹射尽重新装填的过程中,快捷如风的敌人骑兵已可冲至面前,一旦发生近距离肉搏,以刺刀对敌的乾军步兵不免吃亏。 一支箭直射向王士珍的面门,王士珍伸出左手,一把将箭抄在手中,这时才发现,敌人射出的箭竟然如此的绵软无力。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和手上,让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东学道徒们选择在雨夜发动突袭,目的是想借乾军弹药受潮,大炮和步枪可能无发施放而发动攻击,但没想到乾军事先做了布置,所有的弹药和枪炮都有防水油布遮盖,施放起来毫无问题,而东学道徒们所用的弓箭却因为受了雨水浸炮,弓弦发软,是以射出的箭毫无力道,虽然密集骇人,但却无法给乾军造成什么伤害。 第三拨箭矢暴雨般倾泻在巨盾上,又有一些防护不及的乾军士中箭,但却无人倒下,这时王士珍才暴雷似的一声大吼:“开火!” 闯过火炮轰击的东学道骑兵堪堪冲到步枪的射击距离内,一排排早就蓄势待发的黑黝黝的枪口喷出一道道火舌,在一片刺耳的枪声中。密集的子弹以比利箭更快更狠的速度反击回去。横扫东学道徒们。 弹雨横扫之下。纵是最骁勇的战士和夭矫如龙的战马,也同样难以用血肉之躯抵挡。一时当者披靡,人仰马翻,衣衫破烂,盾牌也成了筛子,脱手飞到半空当中,只穿着皮袍、铁甲的东学道武士在密集的弹雨火流有若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威力下,象狂风中的一堆落叶。顿时被卷落尘埃。 这一拨打击太狠了,密集的冲击队形使枪击产生了最大的伤害效果,足足有近百名勇士堕马,上百匹满身是血地战马嘶吼着横冲直撞,使冲锋的东学道骑兵为之一顿。 袁蔚霆看到那名身材高大的掌旗武士给射瞎了一只眼、嘴角也豁开好大一个口子,露着森白的牙齿,但仍带着残余士卒亡命般的冲锋,不由得暗暗叹息。 此时乾军已经杀死了东学道徒数百人,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名士兵微不足道的箭伤。 乾军的步枪再度咆哮着喷射出一片火舌。硝烟中残余的东学道徒只来得及射出两箭,就已被扫射落马。 不断射击的乾军大炮又在大地的不住震颤中留下一地死尸。东学道徒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冲锋着,前锋刚刚驱马如飞冲上来,“咚咚咚!”乾军的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响了。 断肢残臂四散飞扬,一时间血雨纷飞,一只硕大的马头飞到了天上,“砰”地落在地上,两只巨大的马眼让人望之生寒。 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前边的东学道骑兵已经给打成了破碎的血肉,后面冲上来的人则多给步枪枪弹击中,东倒西歪的跌下马去。 乾军的加特林机枪也开火了,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弹雨火流,横扫过来,威力巨大的枪弹连马头也可以一击射穿,它们毫无阻碍地射进人体,一阵沉闷的“噗噗”声,一条条鲜活的人命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组成了完美的搭配,“砰砰砰”地一通扫射,加特林机枪打光一个弹筒之后,立即重新装填弹药,哈乞开斯机关炮装弹时,则是加特林机枪在射击,步枪的攒射更是不稍间断,东学道徒们被枪弹轰得象筛子一样的,也有被机关炮弹击中,变成了破碎的残尸,乾军的防守阵地前,死尸若墙,哀嚎遍野。 整个杀戮战场一片沸腾,但东学道徒无论如何,冲至阵地前便再无法寸进半步,只是用无穷的鲜血和死尸来堆砌。 乾军阵地前,死者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大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乾军士兵们胸中的杀意,枪炮齐施,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射击着,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在远处的山坡上,穿着雨衣的日本陆军少佐上崎辰次郎看着血腥屠戮的战场,面色惨白,一张口竟然呕吐起来。 “上崎君?”旁边的一名军官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并未出言讥讽,而是轻轻的拍起了他的后背。 “谢谢你,桐村君。”吐了好一阵,上崎辰次郎感觉好些了,这才回头,向那位军官点头致意。 “是想起了在苔湾的经历,是不是?上崎君?”同为陆军少佐的桐村太郎微微一笑,问道。 “是的。”上崎辰次郎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回避着远处的杀戮战场。 上崎辰次郎历经苔湾之役和西南战争,虽然可以说是一位颇有战场经验的军官,但这两次战争已经给他的心里造成了可怕的创伤。 “我听说在苔湾,乾军就是象这样,用机关炮轰击我们的武士的,是这样吗?”桐村太郎的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战场,低声问道。 “是的,凡是被这种机关炮弹击中,都是身体破碎,血肉横飞。”上崎辰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我曾亲眼看到过,一个人被击中了,上半身给炸飞了,下半身仍然向前跑了很远之后,才摇摇晃晃的倒下。” 听了上崎辰次郎的描述,桐村太郎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太可怕了。”他喃喃的说道。 “那时是乾国的船政海兵----也就是海军陆战队才有这样的武器和凶悍的战力。”上崎辰次郎说道,“普通的乾军是做不到的。那一次本来我们已经把乾军赶下了海。但乾国船政海兵突然出现。用猛烈的炮火向我们射击。战场形势立刻逆转,我们遭到了可怕的屠杀,就象现在他们对朝鲜人做的那样……” “你是说,现在普通的乾军,也已经达到当年船政海兵的战力了,是吗?”桐村太郎问道,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别的乾军我不知道,可眼前的这支部队。战力应该是不输于当年的船政海兵的。”上崎辰次郎说道。 “是啊!我在他们身上,似乎看到了萨摩贼徒的影子。”桐村太郎说道。 听了桐村太郎的话,上崎辰次郎心里一惊。 “萨摩贼徒?难道……是……林逸青?” 桐村太郎点了点头。 桐村太郎参军的时间晚,没有参加苔湾之役,但却全程参与了历时两年的日本西南战争,几次重要的战役他都参加了,也都幸免于难,是以他对萨摩军的战术异常的熟悉。 现在的他,在面前的这支守卫汉城城门的乾军身上,竟然看到了萨摩军的影子! “他……听说他回到乾国之后。并没有得到乾国政府的重用,因而意志消沉。整天在福州老家宴饮享乐,沉湎于酒色之中……”上崎辰次郎摇了摇头,“我想,他已经失去了指挥萨摩贼徒的能力,应该不会……”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呵呵,他现在只是乾国的一个小小的男爵,没有实际的官职,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桐村太郎自嘲的一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的平息了,上崎辰次郎和桐村太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也许说杀戮已经停止了更加合适一些。 “这场大屠杀终于结束了。”上崎辰次郎叹息道。 “对这些乾国人来说,是一场对朝鲜人的大屠杀,可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觉得只怕未必是大屠杀。”桐村太郎收回了目光,看着上崎辰次郎,“我们要想消灭这五千多朝鲜骑兵,至少要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不可能做到象这些乾国人那样,没有伤亡。” “你说的对,桐村君,公使阁下的谨慎是无比正确的。”上崎辰次郎点头道,“我们要把今夜看到的一切都详细的报告给公使阁下,作为政府决策的参考,在帝**队的战力没有超过乾国人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考虑和乾国开战的好。” “就是这样!”桐村太朗赞许的说道,“我们走吧!” 这一小队日本人很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汉城,云岘宫。 “天兵到来,解我国民众之倒悬,大乾天子之恩德,我等永志不忘!” 看着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大院君李是应匍匐于地,率朝鲜君臣向着北京的方向叩拜的样子,马建忠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他表面上还得装成客客气气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大院君和朝鲜国王及君臣赞颂大乾天子威德礼毕,坐下之后,吴长庆问道:“王父阁下可知,昨夜袭击城门的乱军,是哪一路吗?” “据臣下禀报,昨夜来袭之乱兵,乃是天道教匪。”大院君恭敬的回答道,“彼等得知王京大乱,故而聚啸前来,欲要杀尽我等,幸亏天兵到来,将其尽数殄灭!真是万幸!” “此次兵乱,究竟因何而起?王父阁下可曾知晓?”吴长庆又问道。 “都是我这不肖之子,受妻族蛊惑,失政于民,致使民不聊生,遂起军乱!”大院君说着,转头怒瞪了坐在一旁的朝鲜国王李熙一眼,大声的回答道。 听到父亲的斥责,李熙只是垂着头不发一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大院君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斥责国王失政,吴长庆和丁禹廷飞速的对望了一眼。 “王父阁下,贵国国王纵有过失,指明可也,如此斥之,恐非臣子之道。”吴长庆平静的说道。 听到吴长庆的话,大院君的面色虽然未变,但眼中的怒气却并未消散。 “吴大人……说的是!唉!都是闵紫英这个女人,一家子都是祸国殃民之辈!”大院君顿足叹息道。 见大院君直呼闵妃的名字,站在阶下的朝鲜问议官金允植和鱼允中全都面现怒色。 “我进城时,见贵国正自举行王妃殿下的丧仪。”吴长庆不动声色的又问道,“但我听说,王妃殿下似乎并未身亡。” “确是如此。”大院君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因兵乱是闵氏族人贪墨军饷而起,军士恨闵氏入骨,必要杀之,以防其日后报复,而为平定变乱,我与众臣商议之后,才发布其已死的消息,为其举丧,乃是为了安定军民之心。”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王妃殿下并没有身亡了。”吴长庆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三章 雷霆手段 听到吴长庆一连说了两个“那便好”,大院君的心里更觉不安。 对于闵妃的下落,他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是自己的夫人,把轿子借给了闵妃,才让她成功脱逃的。至于她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由于害怕她可能发起报复,兵变的士兵们已经自发的在到处搜杀她,这也是他阻止不了的。 “王父阁下虽然德高望重,为贵**民所拥戴,但也要明白,乱兵之中,居心叵测之人甚多,绝不可倚为干城。”丁禹廷说道,“昨夜来袭之匪徒,打的旗号便是除暴安良,拥戴王父阁下执政,然却欲夺占城门,倘若昨夜我军力不能支,试问今日王父阁下可安居于宫中否?” “丁大人说的是……”听到丁禹廷的话中隐含指责之意,大院君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此次兵乱现已有蔓延全国之势,王父阁下不知有何对策?”吴长庆又问道。 大院君听出了吴长庆的口气也不善,明白乾国人这一次很可能是要罢黜自己,重新扶儿子李熙上台,咬了咬牙,干脆心一横,决定把现在这个烂摊子直接丢给乾国人。 “吴大人,我国已然让闵紫英那个女人搞得乌烟瘴气,我虽受军民拥戴,执掌国政,而国事糜烂至此,我当真是束手无策,愧对万民厚望啊!”大院君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垂首道。 吴长庆和丁禹廷立刻便明白了大院君的意思,吴长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丁禹廷一眼。顺着大院君的话说道:“王父阁下年事已高。骤逢如此乱局。无力收拾,个中为难之处,我们也都明白,既然如此,王父阁下便安心休养好了,我等代大乾天子巡狩,自当尽力帮助贵国。” “这……也好,也好。”大院君心下大吃一惊。他当然明白乾国人让自己“安心休养”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当日,乾军便全面接管了汉城和王宫内外的防务,维持城内治安,并以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的名义发布告示,安抚民心。 “今年六月(农历)之变……顷者变告上闻,道路流传,皆言尔国太公(大院君)寔知其事。我大乾皇帝用是赫然震怒。念尔国太公既知其事,必能得其主名……今提督北洋水师丁军门与尔国太公谐商。归政尔国国王,退居云岘宫。处人骨肉之间,全恩严义,我大乾皇帝自有权衡,必不于尔国太公有所深责,但举动仓卒,恐尔上下臣民未谕斯意,妄生疑惧,大负乎圣意之高深,故尔告示,使尔等周知。……天兵既到,作乱者当速自省,若执迷不悟,虽远必诛……” 一个月后,大院君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在云岘宫里时,他想要再有所动作,一切都已经晚了。 “天朝来的人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大院君向一名家臣问道。 “回大人的话,天军正以军粮接济京城。吴大人下令把天军所携粮米运来京城,作为军士的俸米及民众的粮食。”家臣答道,“京军士兵前往天军大营申诉,称变乱因贪官拖欠军饷过久,乏食而起,吴大人遂下令以天军军粮尽数补发京军饷米,并设粥厂,周济贫民,因而城中官民上下大悦,现如今兵乱已息,乱兵各安于位,城中秩序井然,已无乱象。” “他们哪里来的这许多粮米?”大院君听到家臣的回答,禁不住大吃一惊。 朝鲜政府拖欠京军五营饷米共计十三个月,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而吴长庆竟然用乾军的军粮全额补发了这些积欠的饷米,迅速的平息了兵乱,手笔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回大人的话,听说天军的军粮,均是由招商局的大轮船从海上运来,在仁川交卸后,以小火轮船走江面运来汉城,极为神速。”家臣答道,“京军五营的饷米均已发完,现在正在补发各级官员的禄米。” “乾国终究是大国,非朝鲜日本可比啊!”大院君感叹起来。 他根本没想到,吴长庆会玩这么一手,迅速而又有效的便平息了兵乱。 和乾国的情况差不多,朝鲜人“当兵”也是为了“吃粮”,因为没粮吃,所以出了这场变乱,而有了粮吃,就没人想着造反了。 其实不仅仅是平民百姓和普通士兵,在补发了禄米之后,朝鲜官员们也对天朝上国感恩不已,从他面前的这位家臣的说话就能听出来。 “有那个女人的消息没有?”大院君又问道。 “没有。”家臣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便是爆炸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 这是炮声! “怎么回事?”大院君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团淡淡的黑烟。 又一声炮响,爆炸过后,大团的烟云升了起来。 “应该是又有天道教匪过来了吧……”想到那天看到的乾军以枪炮摧击东学道“义军”的情景,家臣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那个袁蔚霆,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大院君也想起了那天早上看到的汉城东门尸横遍野的情景,身上不由得阵阵的发冷,想借着乱局重新夺权的心,也瞬间消逝无踪。 大院君并不知道,刚才的炮声,并非是因为东学党徒,而是袁蔚霆在率领麾下乾军抓捕兵变魁首。 父亲金长孙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百四十六个来回,终于停了下来。因为金春永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出门了。姜命俊拦在门口不让他走。尹尚龙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仍然沉默不语。 金春永半低着头,几缕凌乱的头发散过前额。几乎遮住眼睛。他肩上斜垮着一个包袱皮的软包。衣带扎得严严实实。背后挂着角弓箭壶,腰里别着长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姜命俊,“我再说一遍,不要拦我。” 姜命俊一步不退,坚定地说,“我不许你去。要走的话,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无论如何,今晚不许你走。” 金春永的手按住白杨木的刀柄。剑身在微微的抖。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每个人的手脚都沉重如铅,每一声轻微的呼吸都如春夜的闷雷,滚过大家的心头。金长孙掏出鼻烟壶,舀出一点乌黑的粉末,长长地吸了一口,无比响亮地打了一声喷嚏。随即,他晃晃脑袋,走到两人跟前,按住两人的手腕。“都坐下,都坐下。” 金春永皱了皱眉。这是他的父亲,他没由来地感到这个干瘦随和的老人忽然变得高大而威严,言语中分明又有某些沉重而且不容质辩的力量。他松了手腕,后退几步,靠着酒柜坐了下来。姜命俊也在门边坐了下来。活木的地板有些微微的潮气,天气果然是凉了。 **吉一进金春永的家门,他就觉得苗头不对,几个年轻人都已经收拾好行装,一副出远门的样子。还没等他开口问,金春永就迎上来,径直说道,“和我们走吧,义吉。” **吉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还想接着造反?积欠的饷米,不是都发给咱们了吗?” 姜命俊在旁边冷冷的说道,“那是乾国人的毒计,让大伙儿散了之后,好捉拿为首的人。” **吉大吃一惊,不由得锁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那边的尹尚龙一梗脖子,满眼的血丝便要炸开。金长孙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说话,自己却扭转脸来,平静地说,“义吉,实情就是这样,乾国人已经把王父大人软禁起来了,又开始收缴各营的兵器,还派人去寻找闵氏妖妃,要迎她还朝。你可以想一想,她回来后,会怎么对付要杀她的人。” **吉环顾四周,叹了口气,“似乎我没得选择。算了,就跟你们走吧。不过,要容我先准备准备。” “准备?怎么准备。”姜命俊问道。 “我得先备些货,至少要到邻近的村子走一趟,背些药材回来。” 金春永皱起眉头,“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备货?” **吉耐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至少得做些伪装。我个人能想到的伪装,就是扮成送私货的队伍,”说着,他转向姜命俊那边,“你最好跟我去一趟,那么些药材,我一个人背不动。还有,金老爷子,我们去村里这阵子,你最好把你的货都备齐了。还有七天的干粮营具,一样都不能少。” 金春永跟姜命俊对视一眼,点点头,“你跟他去吧,我再备些东西。中午之前,你们一定要回来。” 姜命俊应了一声,随着**吉便出门了。 中午的时候队伍准时上路。金长孙没有和他们一起,他说要是他自己再年轻个三四十岁,一定会跟他们一起走。四个人背着四件布甲、四张角弓、十二壶箭、二十几斤各式草药,还有每个人的武器护甲干粮营具,真个不用扮了,根本就是一支如假包换的送货队伍。 尹尚龙很是不忿。按照他的意思,大家就该一早出发,轻装简行昼夜赶路,可惜大家不是很在乎他的意见。走了没多久,他就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抱怨道,“我们在干嘛?背得像骆驼,走得比熊还慢。没等乾兵来追,走也走死了!” 姜命俊呵斥道,“闭嘴!听小郑的没错。我们这样的打扮,才敢在大路上碰碰运气,走起来也快的多。” 尹尚龙恼火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真的在送货。上了大路,不如干脆雇匹马算了。” **吉一笑,“尹兄弟说得不错,我正有此意。” 尹尚龙气得眼珠子都爆了,可看到金春永和姜命俊的脸色,又不敢发作,只要有劲往暗地里使,几乎把牙齿咬碎。 不过金春永心里也存了类似的疑问。 他们到底是在逃亡,还是真的在送货?背了大堆的货,队伍走得果然缓慢。四个人里以尹尚龙最为瘦小。但他性子最烈。偏要背的最多。走了十几里出去。他便有些上不来气,渐渐落在队伍最后。金春永和姜命俊有心帮他分担些,可明知道他的脾气,便懒得答理他。尹尚龙掉在队尾,脚步沉重,两眼发虚,心里十分恼火,也不好发什么牢骚。只好自个儿在那儿咬牙切齿地嘟囔,“要是这样,我也不活了,决计是不能活了,还不如和乾国人拼一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二里地的路程,他念叨了百八十遍,金春永听得心烦,忍不住回头骂他。“给我闭嘴!老老实实赶路,累了就说一声。别给我乱放屁。” 尹尚龙一梗脖子,“不是我胡说,你自己说说,咱们这速度,能逃得掉吗?” 金春永不耐烦地说,“让你干啥就干啥,哪来那么多废话。” 尹尚龙悻悻地低下头,金春永虽然骂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思量了半天,他决定还是跟**吉谈一下。他停了几步,等**吉走到他身边,便拽住他的袖子, “嘘,”没等他开口,姜命俊就打断了他的话。金春永后头看去,姜命俊表情凝重一言不发,正支楞着耳朵倾听什么动静。 三个人疑惑地停下来,仔细留神四周动静。 姜命俊突然低低的说了声,“有人来了,我们得藏起来。” 大家还没听出多少门道,不过也按了他的吩咐,拣了几颗大树,藏了上去。尹尚龙似乎还要发些牢骚,却被金春永按住脑袋,动弹不得。 四个人藏在茂密的枝叶中,等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虫子啾啾的叫了几声,也不怕招来饥饿的鸟儿,当场给擒了做晚餐。**吉有些耐不住性子,悄悄探出头,向对面树上的姜命俊张望过去,可是看了好几眼,硬是分辨不出来人藏在哪儿。他心里嘟囔,“藏的可真好啊,自己人都找不到。”于是便要探出身子,喊他一声。突然,远处似乎有人影闪过,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又没了踪影。对面树丛中伸出一只手来,带着鹿皮的护碗,向他打个手势,意思是别动。他收了姜命俊的信号,自然是一动不动,心里又在嘀咕,“不知道他这护腕,是自己做的呢,还是在仁川城里买的,做工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那边的树上的金春永看不到这边的情形,他一手按着尹尚龙的脑袋,一手把眼前的树叶拨开条缝隙,往外张望。 果然有人来了。 那似乎是一支乾军的巡逻队,七八个老兵,看不出有军官,红色的军服很是整齐。 姜命俊默默地数着,前面是四个枪兵,都背着步枪,其中两个腰间挂着长刀,两个腰间挂着短枪;最后那个年纪最大的,脸上有条显眼的刀疤,腰里别着一把短枪和一把短刀,肩上还挂着步枪,腰间是满满的子弹带,看起来是带队的老兵。 这支队伍显然是一支经验丰富的巡逻队,在林子里悄悄地走,只听见脚步沙沙的响,动静还不如一只鹿。四个人藏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着这支凶神恶煞的队伍,早一点走过去。就连金春永胳膊底下的尹尚龙,也都屏了呼吸,老实得像块石头。 姜命俊眼看着队伍从南边折过来,一步步逼近过来,走过他们藏身的树下。队伍毫不停顿的前行,很快就越过了他们的藏身地,姜命俊松了口气。 突然,队尾的刀疤老兵停下步子,弯腰蹲了下来,伸手拨拉了几下面前的枯草地,仿佛发现了什么。姜命俊的心脏骤然收紧,血液涌上眼球,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那老兵左手按在枪柄上,右手拂过草地,似乎在计算了些什么,然后慢慢回过头,一点点扫视身后林子里蔽日的浓荫,目光所及,似乎有刺骨的寒冷。树上四个人都觉得与这人目光相交,一个个脊背发冷,眼皮发跳,几乎要按耐不住,从树上跳下来与他拼命。 不过那人看了一圈之后,手却松开了枪柄。姜命俊清楚地看着他的刀疤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居然还轻松地打了个呼哨,转身追赶队伍去了。 大家长长地出了口气。 等到那巡逻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远方很久以后,四个人终于从树上蹑手蹑脚的溜下来,整理行装货物,重新上路。尹尚龙再也不敢造次喧哗,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河边,也看到河边蜿蜒而行的那条大路。**吉给他们讲,再往前不到一里,就可以看到第一个驿站,他们可以去驿站雇上几匹马,脚程能快很多。尹尚龙听罢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要雇马?他们不会认出我们吧?” **吉从怀里掏出一块雕饰精美的薄薄的青铜牌,借着林子里彤红的阳光给大家看,“这是统理机务衙门发的通关令牌,走大路通行无阻。不管你是哪里人,哪怕是一条狗,嘴里叼着令牌,谁也不敢拦你。”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四章 侥幸脱逃 “这令牌是哪里来的?”姜命俊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来自于闵谦镐那个吸血鬼的家里了。”**吉扬了扬眉毛,“他主管统理机务衙门,经常拿令牌给他的狗奴才使用,那天烧他家的时候,我宰了一个狗奴,从其身上得来的。” “办法好是好,”姜命俊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可是逃亡的,见了面就要厮杀,他们会容你拿出令牌,慢慢解释?” “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仗打的再凶,他们也没理由为难一支送货的队伍吧。还有,他们都是军人,天性服从,只要看到长官的令牌,哪怕是什么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都是要听从的。”**吉说着他笑了笑,“这就是当奴才的好处,不用动脑子。” 金春永问道,“既然如此,如果我们遇到官军的巡逻队,我们就不用躲起来了,直接给他们看令牌,是不是就行了?” **吉点了点头,“还要注意两点:第一,必须是官军的巡逻队;第二,刚才我们碰到的,是乾军派出的走得最远的巡逻队伍,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如果能避开的话,尽量不要招惹。” 大家虽然心里还存了疑虑,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办法,一路顺着大路向驿站走去。 那驿站规模并不大,只有三间正房,侧房都是马厩,看样子最多也就能养十几匹马,南屋像是仓库,窗户紧紧的锁着。看来是仓库。大家知道。这是最靠近汉城的驿站。规模最小,只有三四个驿卒,再往西走,驿站会越来越大,驿卒也越来越多。 他们一直走到驿站墙外,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吉正要带大家进去,姜命俊却拦住。他说,“这种事我们头一次看。谁都没有底。不如春永和尚龙先躲进驿站外的林子里,我跟义吉进去看看,如果雇到马,再出来一起上路。” 大家觉得这安排也没什么不妥,就依了他。金春永和尹尚龙把货物都拖到林子里,找个隐蔽处躲着。等他们躲好了,**吉和姜命俊整点一下自己的装备,就进了驿站。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两侧马厩里稀稀拉拉的五六匹马,在寒冷的空气中打着响鼻。两人走到院子当中。没见人出来招呼,心里有些不安。**吉清清了嗓子,在院子里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这时他们听到正房里一阵簌簌的响,两扇房门同时打开。中间门里,露出一个老兵满是皱纹的脸,头上的青布软帽上,还画个圈,中间有个“驿”字,一看就是守驿的驿卒;右手边那个门里,走出了一个壮实的中年卒子,一道长长的刀疤斜贯左脸。 姜命俊一看到那刀疤脸,心里格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刀疤脸看到他俩,也是一愣,随即又笑了,“哈哈,你们胆子还不小啊,居然杀上门来!” **吉诚恳地说,“这位壮士,我们不是杀上门来。我们都是诚实的商人,我们要去送货。” 老驿卒走出来,仔细分辨**吉的脸,“你……你似乎是来过吧……” **吉的脸上绽开明亮的笑容,“对对对,大哥好记性。大家是熟人,这多么方便。” 刀疤脸却不以为然,斜着眼打量两人,“怎么只有两个?藏在林子里那阵儿,似乎不只两个吧。他们呢?咋不一起过来?” 姜命俊心里一惊,心说这家伙好毒的眼力,果然不好对付。他第一次跟乾国人面对面说话,心里还有些不安,只能简单地说,“他们回去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刀疤脸嘿嘿一笑,“不老实了,那货呢?你们不是送货吗?” **吉陪着笑脸说,“货在外面放着,同伴走了,我们俩不好搬。” 刀疤脸和颜悦色地说,“告诉我嘛,我让兄弟们搬。”说着,他回头喊道,“弟兄们,出来干活!” 他身后房间里一阵乱响,呼啦啦冲出来六个士兵,全副武装,把**吉和姜命俊围在当中。 姜命俊装得有些害怕,扭头去看**吉。 **吉倒是面无惧色,而且看上去非常恼火,“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说着他从怀里摸出那个亮闪闪的牌子,举在头顶。“这是统理机务衙门发的令牌,各府道通行无阻,谁敢阻拦!” 他话音未落,那牌子就被人家劈手夺过,拉扯之下令牌的边缘几乎划伤了他的手掌。那红衣兵把令牌交给刀疤脸,刀疤脸伸手摩挲了一阵,他抬起头,眼神里射出逼人的光芒,“看来你们来头不小啊。这下子,可更放不得你们。” 旁边的老驿卒抢上来,待要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就被刀疤脸一个嘴巴子扇出五尺开外,掉到喂马的干草堆里。他也是硬气的人,还没从草堆里爬出来,就在破口大骂,“你这家伙!反了你了!闵大人的令牌你都不认!你看我……” 刀疤脸脸色一寒,对旁边一个部下使了个眼色,那名乾国士兵掂着长刀摸到草堆前,挥刀就往里捅,草堆里一声惨叫,痛骂的声音便平息了。那名乾国士兵从尸体上割下一块布来,草草擦拭了一下血红的刀身,可那刀上似乎沾了陈年的血,三两下怎么擦得干净。 这时候,**吉突然用高丽土语低低地说了句,“你快走,别管我。” 姜命俊反应过来,但有些犹豫,“你这么办?”当然,也是高丽土语。 **吉快速的说,“他们要货,不会杀我的。” 姜命俊点点头,“保重。” 那边刀疤脸发现他俩的异常。阴着脸说道。“想耍心眼儿?” 姜命俊目光阴霾地盯了他一样。眼睛里似乎射出刀子来,然后猛的纵身跃起,向林中冲去。 乾国士兵举起了步枪,想把他射倒。可姜命俊片刻也没有停留,只冲着树林跑去,乾国士兵正对着耀眼的阳光,无法瞄准,只能胡乱地射出几枪。眼睁睁地看着姜命俊越奔越远,片刻间就隐在远处的林子里。 龙虎营里跑得最快的男人,要逃的时候,是谁也拦不住的。 金春永和尹尚龙在林子里蹲着,突然看到姜命俊没命的奔了出来,知道坏了,敢忙藏的严严实实,窝着不敢动弹。姜命俊兜了个大圈子跑回来,脸色苍白,神情萎靡。金春永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尹尚龙迷茫地看着他。“你可算回来了,咱们怎么办?” 姜命俊没力气回答。只是摆摆手,让他待会儿再说。 尹尚龙愣了阵儿,又提出意见,“要不这样,咱们把货扔了,轻装往东走,说不定能甩掉他们。” 金春永摇摇头,“不行,义吉还陷在里头,我们得救他出来。” 尹尚龙两手一摊,“他自找的,非要去雇马,完蛋了吧。” 姜命俊打起精神说,“雇马是没错的,只是碰到那帮恶鬼似的巡逻队,贪图我们的财货,要劫了我们。” “里头有多少人?” “似乎只有一个驿卒,已经被他们杀了,只剩下七个人的巡逻队。” 金春永皱着眉头捏着下巴,分析实力对比。一边是七个经验丰富的乾军士兵,手里扣着**吉当人质;一边是三个逃兵,聪明但不够勇敢的自己,勇敢但不够聪明的尹尚龙,勇敢而聪明但筋疲力尽的姜命俊。这场战斗还没打,看起来似乎就会输。“得想个法子才行。”他苦恼地想。 天黑了,驿站里点起灯火。刀疤脸坐在正房门前的台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吉。 **吉此时坐在院子大门边的一把椅子上,手脚都被捆的结结实实。刀疤脸倒是不怕他逃走,刀疤脸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职业绑匪对待肉票的职业态度,非此不足以表现自己的专业精神。他的做人原则就是做什么像什么,杀人的时候要像屠夫,嫖娼的时候要像嫖客,劫财的时候要像绑匪。**吉表现的也很好,要钱不要命,死活不吐口,充分表现了一个专业肉票的素养。刀疤脸现在琢磨的,是另外那几个朝鲜人。他们是不是够义气,会不会来救他们的同伴呢? 这时候,房上值夜的士兵向他做了个手势,要他上去看。他顺着梯子爬上去,猫在房顶上往林子里张望。林子里似乎有些异常的骚乱,枝叶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厩里的马匹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有些躁动不安。他有些奇怪,两三个朝鲜人,根本没见过阵仗的逃兵,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忽然,北边林子里冲出一个人来,体型瘦小,脚步飞快。刀疤脸瞪大眼睛往那边看,林子边缘距驿站大概三四十步,光线暗的很,看不太清形势。不过,那人速度飞快,转眼间就奔到驿站墙外,一脸贼兮兮的模样,身上没有披甲,手里抱着个圆圆的包裹,不像是武器。没等刀疤脸开口说话,那人就抢着说,“房上的,你们不是要货吗?拿着!”说着,轮圆了胳膊,就把那包裹丢进院子里,扭头便向东边跑了。朝鲜人狂奔的速度,还真不是开玩笑,逃起来一个赛一个。 刀疤脸下了房,去院子里拣那包裹。他不会傻到用手去拆,而是在墙根里拿了跟棍子,远远地把包裹挑开。里面没有机关暗箭,也没有毒蛇蚊子,只有一个软乎乎圆溜溜的东西。借着火光,他凑上去看。 那是一只黑熊的崽子,已经断气了。 林子边缘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每个人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做响。马厩里的驿马炸了锅,又叫又踢,要不是缰绳扯着,早就四处逃窜了。房顶上那个士兵惊恐地喊,“来了!来了!” 刀疤脸骂道,“笨蛋,慌什么慌。不就是一只熊吗?”话虽如此。他也知道成年的黑熊不好对付。这玩意体型庞大。站起来足有一人半高,比水牛还沉,平时里性子就不太好,一旦发了怒,林子里的狼都要躲着它走。它不但力气惊人,而且皮糙肉厚,浑身仿佛裹了重甲,普通的刀箭根本伤不了它分毫。他正琢磨着。嘶吼声已经到了墙外。一股腥风吹进院子,每个人都心惊肉跳。 “砰!砰!砰!” 院子在摇晃。巨熊已经转到院子西边,正把庞大沉重的身躯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两排原木搭建的院墙已经吃不住它的重量,开始倾斜。一个刀手喊道,“老大,怎么办?” 刀疤脸沉声喊道,“柱子,上南房。其他人,往后退。” 说话间。西墙已经崩塌。马厩里的马匹挣脱了缰绳,四散奔逃。有一匹在跑过巨熊身边的时候,被那家伙一巴掌拍在脖子上,侧着摔出去老远,半天没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刀疤脸喊道,“柱子安子,你俩看准了,瞄着它眼睛,放近了打。”房上的俩士兵应了声,都伏在房檐上,紧张地等待着。 巨熊踩过崩塌的马厩,一步步走进院子。它抱起地上断气的熊崽子,放在怀里捂着,仰起头,又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刀疤脸听得头皮发麻,知道时候到了,大喊到,“开枪啊!” 房上的士兵扣动扳机,射出两枪。 又是一声嘶吼。 南房顶上的柱子落了空,两枪都打偏了。北房顶上的安子却得手了,一枪正打在熊的右脸上,可惜扎的不深,没穿到熊的脑子里。那熊吃了疼,更狂躁了,回头就奔向南房,一巴掌就拍断了房檐的柱子。安子没躲及,一声惨叫就摔下来,掉在断壁残垣间。刀疤脸知道要坏,大喊一声,“救安子!大家上啊!”说着他先拽出刀,扑了上去,身后四个士兵都挥舞长刀,不要命地跟上来。 迟了。巨熊已经一脚踏在安子的胸口。安子也是壮实的汉子,可在巨熊的脚下,却像面饼一样,被踩得变了形,血水从口里,从耳朵里冒出来,抽搐了两下就断了气。等刀疤脸等人冲过来,那熊正好回头,小眼睛里映出院子里的火光,明亮的很,仿佛里面燃着无底的火焰。刀疤脸冲到近前,几乎闻到熊口里热涎的味道,他举刀就戳,直奔熊的胸口而去。扎进去了,他感到刀刃刺破熊皮,扎进熊的肌肉里,可也因此而已,再往下一寸都进不去了。这时候他看到熊又挥起厚重的巴掌,横扫过来。他反应快,撒了刀柄,向右边一滚,那熊掌堪堪从他头皮顶上划过,险些撕下他几缕头发。刀疤脸闪出了空当,后面的士兵得空上来,四柄刀当头便刺,有的扎在肩腿上,有的扎在肚皮上,可惜没一把能深入。巨熊虽然伤不到要害,但毕竟割裂皮肉,疼痛难当。它用力往后一挣,三把刀都退了出来,只有那个扎在肩膀上那刀,卡在关节里,夹得太紧拔不出来,被它往后带了几步。那士兵一时间忘了松手,还死死的抓着刀柄,一挣之下,被它拽到面前。那熊见敌人到了面前,又是嘶吼一声,伸出爪子就拍在他头上。这一下打得极重,那士兵的脸登时被打得稀烂,翻倒一旁,手脚抽搐。剩下的士兵都杀红了眼,顾不上抢救同伴,挥刀又砍。刀疤脸跪在地上,从肩膀上取下步枪,上了子弹,稳稳地瞄着。等到最后一把刀都被熊打飞的时候,他一枪射出,势若流星,子弹深深地打在巨熊的左脸里。这一枪打得深,那熊疼痛难当,一阵凄厉地吼叫,爪子按在脸上,忘了身边的敌人。 刀疤脸知道机不可失,马上第二枪抬手就射了出去。这一枪射在熊的嘴里,贯穿熊首。那熊晃了晃,倒了下来。 刀疤脸送了口气,把大家收拢在一起,又把倒下那个士兵拖过来,结果发现也断气了。这时候,不知道谁问了一句,“那朝鲜人呢?”大家才蓦然想起,回头再看,门口的椅子上,早没了**吉的踪影,东边马厩里的马,也都一匹不剩了。 刀疤脸看着死了的巨熊,地上两个兄弟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倒塌的马厩,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操!” 金春永驾着一匹黄膘马,穿行在河边的大道上,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不过他这匹马性子比较急,跑得比其他马快,他也不太知道如何指挥这匹畜生,一夜之间,已经把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马终于累了,金春永也不知道一匹马的体力极限是多少,只是觉得这兄弟喘得厉害,任你再催它,也不肯跑了。他索性下了马,牵着它慢慢地走,也等一等后面的伙伴。等太阳爬上高高的枝头,他终于等到了尹尚龙和**吉。**吉是骑过马的,表情轻松,只是脸上还有昨天绳子勒出的红印。尹尚龙就狼狈多了,一身的土,脸也摔破了。姜命俊落在最后,但也跟了上来。 对带头起事的人来说,他们四个是幸运的,但他们此时还不会知道,他们的幸运,并不会很久。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五章 韩王故事 汉城东郊,往十里。 “袁统领,这里……住的可都是老弱妇孺啊!”看着两门克虏伯大炮黑洞洞的炮口缓缓的指向了朝鲜京军五营的家属居住区,朝鲜兵曹判书赵宁夏大惊失色。 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这两门大炮的威力----两发炮弹直接将一座废弃的碉楼炸毁,现在乾军炮手已经调转了炮口,重新装弹,眼看着那些军队家属们就要遭受一场可怕的屠戮,赵宁夏再也忍不住了,便大声的出言制止。 赵宁夏属外戚丰壤赵氏一族,历任工曹、礼曹、吏曹判书及判义禁府事等职位。光旭六年朝鲜政府在乾国方面的建议下,效仿乾国的总理衙门,新设置“统理机务衙门”,赵宁夏担任事大、交邻两司堂上,负责外交事宜。当年以全权大官的身份接见日本公使花房义质,并负责接见乾国使臣马建忠引来的英国、德国使节,办理通商事宜。赵宁夏由于在任训练大将期间善待士兵,所以没有遭到杀戮。但他因为家族和闵妃集团的关系,被大院君降职,任兵曹判书。乾军到来后,赵宁夏因与乾国有过交涉经验,故负责会见乾国官员。 袁蔚霆只是看了赵宁夏一眼,平静的说道:“非如此,乱党魁首便不能捕获。这些人一日不获,贵国君臣便一夕不得安枕,是以还请赵大人稍安勿躁。” 赵宁夏当然明白袁蔚霆这么做的目的----以乱兵的家属为质,逼迫发动兵乱的首要者现身,但他担心的是。一旦乱兵魁首就是不肯现身。袁蔚霆很可能真会对这些老弱妇孺大开杀戒。 从这位乾军将领以800名步兵。4门大炮在城门外歼灭东学道教徒5000骑兵,杀得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狠辣表现来看,他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 “贵国法令不行,故而生此大乱,今日之事,乃为贵国新树威权也,非以屠戮老弱妇孺为能,赵大人勿忧。”在一旁的马建忠对赵宁夏说道。 赵宁夏还要再劝说。却远远的看到了一面白旗。 白旗的下面,是一支约有百余人的队伍,他们当中既有老人,也有年轻人,还有几个孩子。 这些人衣衫褴褛,迈着沉重的步履,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看到这些人出现,袁蔚霆的眉头渐渐的拧紧。 不多时,这些人便来到了乾军阵地前。 袁蔚霆看到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擎着白旗。一脸悲凉的看着袁蔚霆,哑着嗓子喊道:“我等便是兵乱之首!” 袁蔚霆的目光扫过这些人。最后又回到了老人身上。 “敢问老丈是何许人?为何自承为兵乱之首?”袁蔚霆平静的问道。 “老朽金长孙,我儿金春永在龙虎营从军,闵谦镐那贼子的狗奴发给我儿及诸军的饷米皆为砂糠,不堪食用,我儿与诸军怒起与之争论,却被闵谦镐那贼子抓起下狱,是老朽起草的通文,要诸营同袍群起与闵谦镐理论,营救我儿!后诸军激愤,放火烧毁闵家,打死闵谦镐!大人要罪首,老朽当之无愧!”叫金长孙的老人昂然厉声道,“老朽今日率众人出首,虽死无恨!只求大人放过这里的诸军老幼亲眷!” 袁蔚霆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其他的人,用手指了指当中的十几个年轻人,几名乾军上前,将这十几个人和金长孙全都捆绑了起来。 “此次兵乱,事出有因,奉大乾天子令旨,只拿罪首,余皆不问。”袁蔚霆对剩下的人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剩下的人一听之下,全都呆立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饷米已然补发,尔等各安生计便是,勿再生乱。”袁蔚霆说完,回身上马,炮手们则将炮弹卸出,将大炮重新用炮衣罩好,挽上了驮马。 金长孙呆呆的看着袁蔚霆,突然不顾一切的冲出队列,来到袁蔚霆面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赵宁夏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 此时的赵宁夏,可以说对袁蔚霆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这样一来,闵氏外戚哪怕是在迎回闵妃之后,想要广兴大狱报复暴乱军民,也应该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闵妃现在会在哪里呢? 回到军营的袁蔚霆正看着地图,一名亲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将一封电报呈到了他的面前。 “禀大人,福州来电,刚刚由通信船从天津转送来的。” 听到亲随说是福州来的电报,袁蔚霆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接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电报是林逸青发来的。 这份电报的内容极短,只有寥寥几个字:“妃在忠州长湖院,子在洪川阳德院。” 袁蔚霆看完电报,一双眼睛立时放出光来,好象看到猎物的狼一般。 “来人!”他大喊声道。 听到外面再没有了炮声,朝鲜国王李熙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天,他可以说受到了太多的惊吓。 此时的他,不知怎么,分外的怀念儿时的时光…… 他记得,那时他在一个大园林中走着,很美的阳光与草地,很多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笑吟吟的望着他。 “小熙儿,小熙儿。” “小熙儿,快到这里来。” “小熙儿,真可爱。” 他本来不叫李熙,而是叫李载晃,小名唤作命福。只是因为先王无后,在赵大妃将他过继给先王为养子后,才成了王世子,改名叫作李熙。 但那时年少的他。却哪里晓得这当中的玄机和背后隐藏的故事。他只是一个在这富丽堂皇的华美宫城中。整日的游荡着的少年。 她们围着他时,常对他说:“将来,你要从我们之中选一个做老婆,你会选谁?” 他便非常头痛困惑的想了,这时她们便都笑起来:“傻小熙儿,只要你做了国王,我们都是你的。” 是的,只要我做了国王。 他以前不知道国王是什么。当他知道的时候,这个词就成了他的恶梦。 除了和女孩子们混在一起玩,他最爱的是画画儿,宫里的小侍女,两班贵戚入宫伴读的女儿们,都以能有一幅他为她们画的画为荣。他画的时候,总是一群女孩儿在门外张望着,羡慕着那个他案前幸福的坐着的人。 小女孩儿也有虚荣心的,宫中大半女孩儿都亲近他,不知何时。在女孩儿家的小秘会内,倒早评开了谁会是未来的正妃。谁是侧妃,好多双水灵灵的眼睛,巴巴的盼着他长大,能真正尽情的待他好,虽然她们还都相信,小孩子是天神在深夜放进女人腹中的。 小小年纪女孩中却也分出了派系,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冷漠,他也从来不会察觉到,那成人的世界里,笑容背后的阴影。 那天忽然礼乐大作,大家放下游戏,忽一下全跑去南面,挤在宫门的门缝后,看外宫的典仪。 对幼小的他们来说,外宫的广场是看不到边的平原。当它空旷时,好象全世界都被隔在遥远的天边,当朝仪典祀时,又象全天下人全部聚到了这里。他那时以为,看到了大殿外的广场,就是看到了整个天下。多少年后,他才真正领略什么叫做天下。 这一次,纷扬的金旗与玉带中,他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其实现在想来,那天是该有许多的美少女才对,他的记忆中却偏偏只有一个,仿佛她就是那样孤独的站在无边的广场上,迎风叹息,忧伤的眼神让人想过去拥住她,好让她从此不再悲伤。 “那个姐姐好美啊。”他低声说。 “哪儿哪儿啊?”旁边的女孩们跟不上他的目光。 “她们也是来进宫和我们一起玩的么?” “是啊,是新的秀女才人们吧。” 太好了。他心里这样想着。 可那一次之后,他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女孩的身影了。 “她们应该住在庆云宫吧?新进的才人都住那儿?” “庆云宫在哪儿?”那时的汉城五大宫,对他来说象一个国家那么大。 “好象是……从这儿一直向西北走,过一条河,一片林子,一个草原,一座竹桥,然后是一条很宽的长路,然后穿过去又是一片树林,好大,上次他们就在那迷了路,再过去……他也没去过了……也许……她们知道。” 他决心开始他生命中的第一次远行,去找他想念的女孩。 不用人带路,他不知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走到那里。就象这一生中,常有忧惧徬徨的时刻,却总相信有一种感觉会指引他达到终点。 走了好远好远,河也不知见了几条,桥也不知过了几座,密密的林子,他果然迷路了。 现在想起来,只需抓住一个内侍,叫他带他去便行,他却偏偏一路还不愿遇上人,这次远行是他小小心灵中的秘密,不愿露于人前。 凭着他的感觉,一直向前走去,却渐听得女子们的声音了。 宫女们是不敢那样喧闹的,妃嫔们也不会这样失态,这只能是属于那些还俏皮活巧的心,那些初入宫的年轻女孩子们,听见这笑声,他就象是回到了他的朋友们中间,疲累感全消,快活的跑上前去。 可是一条河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起头,前面巨大的楼台上,女孩儿们正在戏耍。 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在嘻闹的人群中,他还没看清她的脸,却已经确认了,目光追随着那淡黄的翩然身影,为她欢喜为她忧愁。 他不知道后史怎么评价他,小小年纪便风流显性,年轻时更是天天沉迷于美色,爱美女不爱江山。 他本来就不适合做国王的。 她的名字叫李顺娥。 自从那次见过她之后。他就更加天天想着她。 他曾大喊她。可他的声音太小。她听不见。 于是第二次他便决定,要直接到庆云宫中去。 东宫内侍长不知他这是发了什么邪性,直挠头,可也不能不听他的,只好找了女官,车马仪仗,气势隆隆的把他拥了过去,他一踏上庆云宫那高高的楼台。那些少女们一时竟慌了起来,练了无数次的礼仪全吓得不知用什么好。女官忙转到她们前面向他屈身行礼,她们这才全躬下身去。 她们这一低头,他在众少女的发鬓上一扫,便找着他的那个她了。上去牵起她的袖子,转身就走。顺娥一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女官和内侍长也张大了嘴,看着他一直把顺娥拉下台阶,上了马车就要走。内侍长这才追下来。 “世子,您这是要把这位姑娘带到哪去啊?” “到我那里去。我要和她玩。” 顺娥听见这话,转脸冲他笑了一下。 那笑象花儿。在他心中开放了。她一点也不怕生,她也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要对她好的。她从此一生便依信了他,他也该一生保护她……可是,他却没能做到。 …… 为此内宫紧急招开了最高会议,内侍官们全认为辈份礼法错乱,是万万不行的。可妃嫔们却说,小熙儿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他玩,就让顺娥在东宫住几天,也 是没有什么的。最后还是赵大妃开了口:“唉……这算个什么呢?就让顺娥先住在他这儿吧。” 他不知道这后面有这么大的动静,以后还有无穷的风波,只知道他手一拉,幸福便来了。从此他天天跟顺娥玩在一起,她也是个好动的女孩,踢踺飞包扇球翻花,都玩得风采十足,最让他不可思议并万分喜欢上她的是……她居然还会爬树! 顺娥家是平民出身,没什么家财待女,也没那么多谱法礼节,他对顺娥是千般的好,顺娥越是不怕他,到后来,完全把他当成了她家那些拖着鼻涕的跟屁虫小弟,戳头捏脸,一副大姐的架势,那些女孩子们看顺娥训他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道王子还可以这样玩。后来都学出师了,不再要抢着当他妃子,只要让他叫姐,他偏偏不叫,连顺娥他也不叫姐,天天东宫闹得麻雀翻天猫狗上树,毛笔枕头乱飞。内侍们说你看看可好,来了一只野猫,带坏一群家猫。 “顺娥顺娥快快长吧,长大了给我做老婆。”午后的榻上,他支着头看着顺娥说。 “呸,傻子,谁要给你做老婆啊。”跟着顺娥,女孩子们都学会了很多如“呸,去你的,傻啊”之类的民间俗话,“将来啊,说不定你要管我叫母妃呢。” 真不晓得,压他一辈有什么好,当姐都不够,还想当妈。 “我父亲一回来,我就跟他说我要你,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才不敢。” 他相信他的勇气,却不太确信那结局。 他极少见到他的生身父亲,现在想起他来时,都是画像上的样子,朦胧印象中,曾有一个影子一出现,内宫一下便没有平时温缓声息,众妃嫔大气都不敢出,那是他么? 自己登了大位之后,他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女人出现了。 顺娥最终也没能当上他的王妃----因为朝鲜王室有规定,李氏不得称为正妃。 15岁那年,父亲大院君给他操办了空前盛大的婚礼,那个叫闵紫英的女人从此成为了他的王妃。 她是他母亲家的亲戚。他一直搞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给自己娶一个母亲家族的女人。细细算来,闵紫英不仅比他大一岁,按辈份算,还是他的姨母。但这在铁腕强横的父亲大院君眼里算不上什么,后来他才明白,父亲大院君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的历史重演,专门找了自己妻子家的这个亲戚、幼年丧父的贫穷女孩闵紫英作为内定王妃。他自以为这样就一劳永逸地消除了外戚专权的隐患,同时使自己身兼宗亲和国戚的身份,实在是巩固自己权势的高明之举。 但父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由于是父亲强行塞给他的女人,他一直不喜欢她,足足冷落了她三年,而在这期间,他和顺娥有了一个男孩----完和君李鄯。 父亲大院君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准。他的这颗棋子----闵妃,和她的公公一样,充满了权力欲和野心,同时熟稔政治权术。闵妃在被冷落的三年时光里遍览宫中书籍,尤其是《左传》等乾国古代历史著作,她在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获得自己的信任以后,便开始逐步涉入朝政。她和父亲大院君的矛盾,是由于子嗣问题而引发的。父亲大院君为防止她权力膨胀的局面出现,准备立他和顺娥生的庶长子李鄯为王世子。这使他和父亲大院君产生了根本的对立。她先使他与自己牢牢站在同一阵线,又凝聚她的娘家----骊兴闵氏的势力,逐渐形成了外戚集团,同时纠合被大院君赶下台的安东金氏、丰壤赵氏等家族的力量,与父亲大院君抗衡。而父亲却对儿媳的实力估计不足。彤郅十二年十一月五日,她利用崔益铉批判父亲大院君之上疏,鼓动自己宣布“亲政”,发动宫廷政变将父亲大院君逼退并赶出了京城。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六章 新的棋子 自己一直站在她这一边,而自己生性懦弱,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实权由她掌握。从此朝鲜进入了名义上由他这个国王亲政,实际上为闵氏外戚集团统治的时代。朝鲜王国的最高统治者不再是国王一人,而是“两殿”----即国王“大殿”和闵妃“中殿”。 闵妃的美貌不及顺娥,但聪明智慧则过之,并且善解人意,待人处事一团和气,不但对自己的养母赵大妃极其孝顺,对顺娥也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心,甚至在顺娥分娩时亲自带礼物去看望,毫无妒忌之意,正是她这样的表现,才拉近了他和她的距离,他终于被她吸引,和她成为真正的恩爱夫妻。 尽管闵妃有政治才能,但她任人唯亲,到处扶植亲信、排斥异己,闵妃集团的主要人物闵谦镐、闵台镐、李最应(兴寅君,大院君胞弟)等人都是贪污腐化,卖官鬻爵,地方官也巧取豪夺,压榨民脂民膏以供奉闵氏家族,让朝鲜的政治更加趋于**,加上日本利用通商条约的漏洞对朝鲜进行经济上的掠夺,使得朝鲜民众的生活益发困苦。 由于闵妃早年连丧多子,只有一个儿子存活下来,因而她特别依赖巫祝、祈福之人,藉此以为安慰,“大作香币,日访名山,巫祝、方术出入禁掖,窃弄威福”,更加剧了民间的怨恨。这一次的兵乱,其实就是她早年种下的恶果。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她匆匆忙忙的在几个忠心的臣子护卫下,狼狈逃出王宫的情景。 而今她音信断绝。生死未卜。着实令他牵挂不已。 虽然她惹了天大的麻烦。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 可她现在去了哪里呢? 就在一个月前,乱兵还在宫中四处搜寻她,并称“中殿在,必尽戮我等;死,宁行大事而死,决不敢退!”父亲大院君闻言立即宣布她于“乱军中升遐”,并给她举行国丧。其后又将她的谥号定为“仁成”。他知道,父亲的计策可谓一箭双雕:一方面让在宫中搜寻她的乱军士兵和民众没有留在宫中的借口,只能放下武器解散,以恢复秩序;一方面防止她东山再起,因为在举办过葬礼之后,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以死人身份回宫了。 就象自己和顺娥的孩子…… 想起已经“夭折”的完和君李鄯,李熙的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锐烈的风自高空呼啸而下,穿过人们的襟袖与耳畔,仿佛要在面颊上擦出痛痕来。夕阳半浮半沉。摇荡破碎的耀眼赤红,像是淋漓的一渠铁水泼洒在海上。 狂风亘古不歇。剥蚀了岸边的丘陵,使它们临海的一面深深凹陷下去,远看如同无数金色的岩砾波涛在起伏。那些朱彤地子的王旗与冠盖,被最后的日光剪成了伶仃的黑影,叫风撕扯得歪歪倒倒的,几欲飞去。 衬着红霞的天幕,在那荒凉丘陵的脊线上,一列队伍正自展开。一百名乾国骑兵排成的长队之间,夹有两辆马车。 这些人默默的向南而行。 骑兵的阵列里,有个年轻的蓝衣军官正控着马谨慎地穿行。他面貌显得有些文弱,二十一二岁模样,腰间佩发,身上穿的是大乾的武官服,显得极是英武。 刚到马车近前,早有女官迎了上来行礼。年轻的军官在马上拱手还礼,道:“请即刻伺候完和君王子移驾。” 年长的女官闻言抬起头来,姿态还是恭谨,琅琅的声音里却有怒意。“五子旅途劳顿,又着了风邪,发热得正厉害。还请王将军见谅。” 年轻军官蹙起秀逸的眉,刚要开口,女官又一气说了下去。 “早上王子不过迟起了半个时辰,吴兆友大人便当众呵斥,已是大不恭敬,现下又三番几次地遣人来催促王子换乘马匹,究竟是何道理?王士珍将军,您既是来保护王子的大乾将军,理当正告吴兆友大人,王子血脉高贵,此去王京城是为了国家甘冒杀身之祸。吴兆友大人身为大乾使节,却如此轻慢王子,便是轻慢朝鲜,还请自重。”一番话不紧不慢说到后来,口吻已颇严峻。 王士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并不开脱自己,道:“吴兆友大人是听闻此地夜间有野狼出没,便借着这个由头发作起来。只是我方才问过北地出身的兵士,据他们说这一带荒丘上野狼并不多见,一旦出现却必然数百结群,又十分迅猛。过往商团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走夜路,即便冒险赶路进城,也要备下逃生用的一等骏马,否则……王子若是在末将的马上,总比在马车里安心些。” 女官们均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有个较稳重的匆匆从马车内捧出朱红白蟒的小衣裳与斗篷,递进马车的帘幕里去。王士珍拨马行至马车跟前,又等了好一阵子,里边的女官才撩起帘幕,送出个围裹厚实的十二三岁的少年,另有女官围上前来,七手八脚将那孩童送上马背,安置在王士珍的身前。少年双目虽然合着,却还看得出是秀丽的丹凤式样,眼梢轻扬,因发热昏睡,连眼皮都晕着病态的红。 “王将军,王子要是与您共乘一马么?”先前的年长女官这样没来由问了一句。王士珍一手挽缰,一手抱着那孩子,怔了怔才答道:“末将的马,总比兵士们的强些。” 女官仿佛还要说点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无言地行礼退下。 少年微微张开眼睛,停了一会,呓语般模糊地唤出一声:“王将军。” 王士珍低头应道:“末将在。” 少年费了点劲,才说出话来,“要是真的……遇上很多野狼的话……王将军不必过于顾虑我。” 轻细的声音仿佛一把碎纸片。刚自嘴唇里断续吐出。便被迅疾的风一把夺了去。听不分明。 “您是朝鲜的王子,末将是您的随扈卫护,断没有抛下您自己逃命的道理。”王士珍自幼在军营生长,如此豪壮而殷勤的套话听得熟了,说来也顺畅。等到话出了口,心里才不禁一紧,如同平整的绸子从半腰里被挑了一丝出去似的,寸把宽的一道全抽缩起来。这少年的伶俐解事是赔着小心的。像是时刻担忧着会触怒了谁,已到了低微可怜的地步。 来朝鲜之前,他已经听说过,完和君李鄯虽是朝鲜国王李熙的长子,但却是侧妃李氏所生,深为闵妃所忌,闵妃表现上对他很是照顾,平日里嘘寒问暖,但无时无刻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命,尤其是在大院君要求国王立其为王世子之后。而他的父亲和亲生母亲却保护不了他,于是有一天。他在宫外突然得了“急病”,就此“死去”,而他的母亲也得了失语症,再也不会说话了,从此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实际上,李鄯是被大院君秘密的送到了朝鲜旧都平壤,保护了起来。 而这一次,出于平衡朝鲜政局的目的,林逸青指示袁蔚霆,暗中找到了他。 “我是个当不了国王的王子……就算你救了我,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处……而且,王将军你的武艺也……” 年幼的王子忽然惊慌地住了嘴抬头看他,眼里分明翳着一层水的膜,却自己死死地收住了不许流下,映着近晚的火烧云,在下睫毛上盈出一道金光。 虽然心下明白孩子并无讥讽的意味,王士珍脸上却还是腾地烫了起来。 李尚宫已病困幽宫,身边的宫人与内侍亦只是对她虚应故事,闵妃尚不罢休,想要将她赶出宫廷,而她如果得知李鄯没有死,天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现在因为“壬午兵变”的原因,闵妃下落不明,李鄯这个庶出的王长子,终于可以“死而复生”了…… 二十五的将军与十三岁的子子,就这样共乘着一匹高骏的蒙古马,默默走在尘土飞扬的队伍中,暮色里都是浓黑的剪影。隔着重重的锦绣衣裳与轻甲,王士珍还是能够觉得出那少年身上腾起来的热度,好似一只小炭笼在他怀里焐着。 那天夜里,李鄯与王士珍一行百余人抵达汉城北部的城市开城时已是夜半时分,较原本的预计迟了近两个时辰。大队在开城休整三日,而后改由水路,乘座乾国海军的炮艇,经海岸线入汉江口,航向汉城。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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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汉城时便是坐的炮艇,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和乘座蒸汽船,那劈波斩浪的雄姿,风驰电掣的航速和威武的大炮,都在他小小的心灵当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前行,很快便遇到了乱兵。他们正在屠杀几名朝鲜妇女,几名乾军士兵开枪了。将几个挥刀乱砍的乱兵全都射倒,但那些女人并没能得救,李鄯大睁着眼看见她们往地上倒下去,空气往破碎凹陷的喉管冲进去,又和着血喷出来,朝他伸出手来。仿佛是哀恳的意思。但是他没有停留,亦没有哭。孩子的心沉重冰冷地向下坠着,深不见底的恐惧里却又有什么滚热的东西翻腾上来。 他闭上了眼,不敢再看下去。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喊杀声和喧嚣声渐渐远去。当他闻到熟悉的海风气息,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龙旗飘扬的炮艇上了。 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不但自己获救,那些服侍自己的女官和侍女以及仆从,也都上了船,但王士珍和他的部下们,却并没有上船,而是和那些红衣兵一起,向火光升腾的地方冲去。 看着王士珍的身影渐渐的消失,李鄯终于流下了泪水。 此时的李鄯并不知道,乱兵的目标并不是他。 这座小楼建于水上,底层是青石筑成,单只借那潮湿阴凉之气贮存新酒,到了二层三层才有数道别致桥梁通往旁的屋宇楼台。冯国彰领着二十名部下直下到底层酒窖。酒窖内有个矮门,是平日将酒桶从小船上滚进来时使用的,他们便从那儿依次钻了出去。青石的楼基下窄上宽,是茶托样的形状,从水里花瓣般向外翻开。外面此时自然没有船,二十余人都下了水,潜伏于青石基座的阴影中,头顶的空中,纵横交错的悬廊与小桥上,百来名明火执仗的朝鲜衣装兵士叫嚷着,自各个方向朝小楼涌进来。 冯国彰向他的人做了个手势,他们便一言不发地簇拥过来,将他裹在中央。水恰恰没到冯国彰的下巴,他们谨慎涉着水,向北面宫门的方向行去。水面上映出彤红的天色与金粉般飘散的火星,王城里那铺天盖地的金色被火光一照,仿佛都着了起来,光焰再折在水上,像是整座王城都熔了,顺势淌进了密布的河湾里。霏微的雨无穷无尽地下着。 不一会儿,河汊到了尽头,迎面一座水榭,内里并无人声,灯火也不见,冯国彰认得那是朝鲜王子们的居室,再向北不远,便到了连通内外王城的石桥。 方才在水里浸透的军装异常湿冷而沉重,全塌在身上,直凉到骨子里----不知是因为水太凉,还是因为此刻听觉捕捉到的一点异声。不及细想,他扬起一手,示意身后的部下们止步。 水榭内登时静寂如死。高空里,长风送来大殿楼宇燃烧的烈烈声响与震天的厮杀声,仿佛都是极遥远的了。又过了片刻,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小小的异声。就在那一列三十二扇的石屏风后边,有个细碎的脚步啪啪地朝这边来了,是柔软赤足匆匆拍打着冷硬地面,间中还杂着点洗豆般的沉闷哗哗声,也不知是什么在作响。 他独自侧身闪到屏风后,飒地一声轻响,佩刀自鞘中退出一寸,蓄满了劲力。屏风沉重得像堵墙。背面是一道回廊,正对着分隔王城内城与外城的河流,面上零星缀有拇指大的云母片,隐约透出河上摇曳的火光。那一点点跃跃的红有时会被什么东西遮没,转瞬又沁了出来,看得出是有个人正急忙走着。远处的火光将人影巨大地投到了屏风上来。 他们屏息等待着。 到了屏风尽头,那黑影子便绕过这一面来。 冯国彰一把拽过那只手,顺势紧紧箍住了来人的肩,刀也应手跃出鞘来,在空中刷地一横,架上了那人的脖颈,压低声音用朝鲜话低低喝了一声:“别出声!” 那是个穿着宫女衣服的中年女子,怀里抱着个锦绣的包袱,她有着一张浓秀微黑的尖形脸蛋。虽然穿着宫女的服色,但却像是门阀贵族家的女子,原本满头绾起的卷曲乌发却披散着,衣衫也系歪了,狼狈无措的模样,一双眼睛惊惶地大睁着四下张望。 冯国彰清晰地觉得怀里箍着的女子周身在止不住地颤抖。她一手被他扯着,却不拍打抵抗,也不喊叫。只管死死地在腿脚上用力,要站稳身子。另一手抱定了怀里的包袱。 “你是谁?你们是谁?”女子声音细弱,断断续续地说着朝鲜话。 “你是谁?”冯国彰问道。 女子看到士兵们身上穿着的蓝色军服,又看了看冯国彰,她注意到他袖口上绣的螭龙纹饰后,眼中瞬间放射出惊喜的光芒。 “你们是……大乾的天兵!真是太好了!”女子惊喜的喊叫起来,“你们袁统领在哪里?” 听到女子提到袁蔚霆的名字。冯国彰将刀缓缓的撤了下来。 “敢问您是……” “这位将军,我便是……中宫……”女子想起了刚才的经历,脸上现出恐惧之色,“我正为贼子追杀,求将军护我去见袁统领……” “原来是王妃殿下。适才失礼了。”冯国彰得知面前的女人竟然就是他奉命前来搜寻救护的闵妃,不由得心里一惊。 闵妃逃出汉城之后,先躲回了骊州老家,当得知兵变士兵四处追杀她之后,又逃到了忠州长湖院,躲在大臣闵应植的私宅中。在得知乾军到来,平定了兵变之后,她仍不敢现身,而在平定了汉城的兵乱之后,袁蔚霆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闵妃的下落,派遣了100名骑兵护送鱼允中前往忠州,告知汉城地方已经平靖,请她还宫,于是她便带着当初护卫她避难的洪在羲、尹泰骏、闵应植、闵肯植、李容翊等人,随乾军回到了汉城。 但到了汉城之后,不知因为什么,闵妃没有马上去见自己的夫君朝鲜国王李熙,也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王世子李拓,而且还拒绝了由乾军士兵来保护她,改由她带回来的由洪在羲率领的卫队和重新召集起来的禁卫营士兵保护。 而就在乾军在她的寝宫撤防不久,便发生了汉城军民攻击王宫的事。 外头的火依然熊熊地燃烧着,听得见木石崩毁,楼台倾倒,事态恐怕是已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看到一个处宫殿倒塌,闵妃猛地抓住了冯国彰的手臂,牵扯着哭喊道:“快去救我儿子和我夫君!求你救救他们!我赏你们很多很多钱,还有田地和女人……”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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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声划破了猩红的雨幕,仿佛宣告着这一夜乱象的真正开始。 火光骤乱。王城内四面八方,都是咆哮喧嚷的人声。鼙鼓的轰鸣猛然紧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靠近。水榭下的小河川里漾起层层细浪,扑打着岸石,仿佛大地都为之撼动。 冯国彰震愕地看向火光来处。这感觉仿佛是熟悉的。在港口附近的街衢就常常能够遇见,然而这一回,竟猛烈得教人不敢置信。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鼓声已经迫近了,混杂着金属拍击的声音,仿佛有许多铙钹跟随其后。梁柱间纷纷落下尘灰与木屑,如同整座水榭都被震荡得跳了起来。然后檩子、榫头、檐角与瓴瓦又一件件落下来,重新叠合成原先的模样。脚下的震动顺着骨髓酥酥地直向上钻,水榭下的细浪愈发频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通往水榭的桥梁多半已经倒塌或是焚毁,朝鲜兵士索性将松明举过头顶,纷纷跳下河道,涉水向他们涌来,喧天的呼喊声连成一片。一河流淌着炽橙光焰,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眼见有上千名朝鲜乱军攻来。冯国彰知道今日只怕要战死于此地,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就在这时,小河川的对面,突然闪过一道红光,随着一声炮响,接着朝鲜乱军队伍当中便猛然迸起一团火光,登时有数人便给炸得飞了起来。 朝鲜乱军的士兵们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大炮轰击造成的结果,立时有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奇变陡起。没等冯国彰和乾军士兵们回过神来,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密集的子弹射来,将他们身前的朝鲜乱军又扫倒了一片。 冯国彰明白这是援兵到了,心下一松,竟然感到一阵晕眩。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飞来,接二连三的在乱军队伍当中爆炸。乱军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可怕打击,瞬间崩溃了,开始四散奔逃。 骤然,炮击停止了,一切都静止了。有如千军万马的脚步轰鸣、海潮一样的人声呼喊。刹那间全都消失殆尽,若不是四处的火焰还在毕毕剥剥地燃烧着,几乎要令人疑心自己是聋了。潮涌逐渐平息,却不曾退去。 一瞬间,四下里全都是全副武装的乾军士兵,他们的手里都端着步枪,步枪上的刺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骇人的光芒。 “大乾袁统领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有人大声的吼道。 被围困住的乱军士兵一个个满面惊恐,为首的一人咬了咬牙,刚喊出一声“大家伙儿杀出去……”,“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他立时栽倒在地,滚进了河中。 看到这一幕,他身边的几名乱军士兵立刻抛掉了手中的刀矛,跪了下来。 受了他们的感染,朝鲜士兵们纷纷抛下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四下里全是刀矛弓箭落地的碰撞之声。 脱了力的冯国彰再也支撑不住,以刀拄地,坐了下来,这时他看到袁蔚霆在一队乾军士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桦辅,你怎么样?没事吧?”袁蔚霆看到满面满身都是血污的冯国彰,脸上现出了关切之色。 “标下……没事!”冯国彰努力的重新站了起来,向袁蔚霆敬了一个军礼,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正自惊魂未定的闵妃,“这位便是王妃殿下。” 袁蔚霆看了闵妃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分开众人,来到了那些朝鲜乱兵面前。 火光中,看着那一张张灰败沮丧惊恐不安的面孔,袁蔚霆皱紧了眉头。而当他注意到乱军中有很多人都穿着平民的服色,又禁不住叹息起来。 “尔国政府拖欠汝等的饷米,天朝已尽数代为补发,又专拨粮米救助汝等,汝等为何还要作乱?”袁蔚霆厉声喝问道。 “那闵氏妖妃不死,我等便没有活路!”乱兵中有人高喊道。 听到这句话,闵妃垂着头,身子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又开始发起抖来。 “妖妃回来了,定然要报复我们!与其让她害死,不如先杀了她!” “对!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杀了妖妃!” “杀妖妃!” 袁蔚霆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退回到了阵中,向闵妃走来。 袁蔚霆来到闵妃面前。浑身哆嗦着的闵妃感觉到了袁蔚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王妃殿下可听到了?”袁蔚霆叹道,“民怨沸腾若此,为之奈何?” “你要把我交给他们吗?”闵妃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王妃殿下希望我怎么做?”袁蔚霆不动声色的问道。 “今日必要我死的话,我愿一死以息民愤。只是求袁统领赏我一颗枪弹,给我一个痛快的死,如能留我一具全尸,归葬家乡,我九泉之下,当永铭袁统领大德。”闵妃说着,又流下泪来。 “王妃殿下言重了,我奉大乾天子之令前来尔国,乃为解民倒悬。保尔国平安。犯上作乱之徒,必当尽戮,以正国法。”袁蔚霆转头看了看那些被围起来的要取闵妃性命的朝鲜军民,叹息道,“还请王妃殿下勿忘今之言。” 袁蔚霆说着,挥了挥手,冯国彰看到四名乾军士兵为一组,推着一挺又一挺加特林机枪向前缓缓行进。立刻明白了袁蔚霆要做什么,不由得吃了一惊。 一共有六挺加特林机枪给推到了近前。机枪手们将枪架好之后,飞快的将弹筒装好,完成了射击的准备。看到加特林机枪上前,乾军步兵们纷纷闪身让开,朝鲜军民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在看到加特林机枪对着自己之后。脸上都是茫然之色,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指挥机枪组的军官向袁蔚霆示意一切齐备,袁蔚霆挥了挥手,厉声喝道:“举枪!” 所有的乾军步兵全都将步枪举了起来,对准了人群。 朝鲜军民这时方才明白乾军要对他们做什么。几个反应快的人俯身去捡拾抛在地上的刀矛,就在这时,袁蔚霆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准了人群。 “开火!”袁蔚霆的眼中闪过狰狞之色,大声命令道。 乾军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和加特林机枪同时开火了,子弹暴风急雨般的横扫了过去,朝鲜军民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时间惨叫哀号声此起彼伏。 闵妃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号叫,但立刻便被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复归沉寂。 水榭前的河水里,堆积的尸体竟然和青石台阶一般高。水榭微微摇撼着,堆积的尸身边的河水里,赭石色的细流急速扩散成一大蓬鲜明的红,从水底翻了上来。原本看似赤褐的石板上,竟渐渐洗出苍青的光泽,原来那些斑驳红黑的颜色,原来都是干凝的血。 究竟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够浸染出这遍地的红? 袁蔚霆看着已然为尸体阻断的河水,转身大踏步走了,此时天穹猩红,朝着王城垂笼下来,夜风里有浓厚血气缓滞流动。雨水拍打着王城墙檩残烬,激起微温的焦臭烟气,四顾满目凄凉。尸体在水面荡漾旋流,浮白僵死的手轻轻撞击着宫殿的石础。 朝鲜《李朝实录》载:“七月卅日,乱兵夜入王城,欲杀明成,暴民多随之,势极大,王城遂破,闵氏宗族尽没,宫室百余间被毁。时明成得警,怀抱玉玺,赤足往奔天军求救,仅以身免。” 翌日,昌德宫。 朝鲜国王李熙端坐在王座之上,旁边坐着闵妃,和以往不同的是,闵妃这一次坐在下首,而非和李熙并列。 今日的闵妃,虽然朝服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但神采却与往昔大为不同。 此刻的她,面对朝鲜君臣,竟然显得分外局促不安。 金允植和鱼允中快速的对望了一眼,他们当然明白,闵妃为何会有这般表现。 在她的对面坐着的,便是李熙的父亲,兴宣大院君李是应。 而在大院君下方坐着的,是王世子李拓和已经“起死回生”的完和君李鄯! “大乾袁将军到!”内监高声的唱报道。 一听这句话,原本坐着的朝鲜国王一家全都站了起来。 大殿的门口传来了铿锵的脚步声,在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乾军士兵的护卫下,一身戎装佩刀的袁蔚霆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袁蔚霆进来,朝鲜君臣无不肃立,向其长揖为礼。 袁蔚霆面上倒是丝毫没有傲倨之色。而是双手抱拳,一边还礼,一边走着,来到了阶前。 “袁将军,快快请座。”朝鲜国王李熙离了王座,快步来到袁蔚霆身边。拉住了他的手,引他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木椅前,请他坐下。 “不劳殿下。”袁蔚霆笑了笑,伸手请李熙归座之后,方才坐下。 “昨夜宫中剧变,多亏了袁将军及时率兵来援,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熙叹道,又向袁蔚霆揖道。“袁将军大恩大德,我国上下感铭五内。”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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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袁蔚霆的话,跪在那里的闵台镐和他身后直打哆嗦的弟弟闵奎镐全都吃了一惊,而闵妃的脸则变得铁青。 被袁蔚霆点名的闵志镐此时已然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名乾军士兵上前,将他有如捉小鸡一般的一把拎了起来。 “国王殿下,我业已查明,闵谦镐闵志镐兄弟,平日里卖官鬻爵,贪墨无度,盘剥百姓,民愤极大,现闵谦镐已然为乱军所杀,闵志镐须当以国法议罪,明正典刑,以息民怨,否则,民怨不止,民心不附,江山仍有累卵之危。”袁蔚霆起身面对朝鲜国王李熙,正色说道。 李熙不敢去迎袁蔚霆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袁蔚霆事先肯定做了详细的调查,知道闵氏家族最招人恨的几个人都是谁----闵氏兄弟中,闵升镐早死(全家给炸弹炸死,谁人主使至今成谜),闵台镐和闵奎镐虽然贪恋权柄,但个人操守还都可以,能力也算不错,为官也都较为清廉,民愤最大的,就是闵谦镐和闵志镐兄弟两个,闵谦镐可以说是兵变的直接责任者,兵变伊始。便给乱兵直接打死,肠子都拖出到了腹外,可见民怨之大,而闵志镐当时在山中打猎,得知消息后立刻藏了起来,才免于被杀。闻听兵变平息,闵妃回宫之后,这才敢露头。现在袁蔚霆要拿闵志镐来平息朝鲜军民之怨愤,可以说是有的放矢,毫厘不差。 李熙有心想要按袁蔚霆说的去做,但一想到闵妃可能出现的反应,便有如芒刺在背,立时便不作声了。 闵妃死死的盯着袁蔚霆,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袁蔚霆似乎觉察出了朝鲜国王在害怕什么。平静的转过头来,面向了闵妃,直直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大殿里瞬间一片死寂,空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王妃殿下,非是袁某要和闵氏一族为难,昨夜之事,王妃殿下难道不记得了么?”还是袁蔚霆先打破了沉默,他直视着朝鲜王妃的眼睛。沉声道。 闵妃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看了袁蔚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李熙见闵妃没有说话,情不自禁的向她望去,她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闵妃首肯,李熙当即下令将闵志镐押下。交由刑曹定罪,择日明正典刑。 “将闵志镐治罪,还不足以全息民怨。”看着闵志镐被去掉官帽,剥掉官服,象死狗一样的给拖出了大殿。袁蔚霆不动声色的又说了一句,朝鲜君臣又是俱都一惊。 重处闵志镐这样的重臣,已经让朝鲜君臣惊惧不已,他们不敢想,除此之外,袁蔚霆还会提出什么更加可怕的平息民怨的条件来。 “国王殿下,袁某虽来朝鲜未久,然考察民情,又蒙王父阁下陈情,殿下确有失政之处,尤其是外戚专权,妇寺干政,最为人诟病。殿下宜当下诏罪己,坦陈己过,以安万民之心。”袁蔚霆说道。 听到袁蔚霆提到自己,大院君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额头也渗出了汗珠。而闵妃听到袁蔚霆提到“外戚专权,妇寺干政”八个字,脸上发烧,心中恚怒,但却不敢分说一句。 她刚才已经从袁蔚霆的目光中,读出了太多太多。 “袁将军所言极是,下国失政之处多有,日积月累,酿成大祸,须得深自反省,昭示万民,方能不重蹈覆辙。”李熙听到袁蔚霆没有提出来再惩治谁,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殿下能如此最好。”袁蔚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大院君和闵妃,说道,“常言说的好:‘家和万事兴’,还望王妃殿下和王父阁下共弃前嫌,辅佐国王殿下,兴利除弊,以安家邦。” 袁蔚霆说着,起身向李熙、闵妃和大院君分别长揖一礼,三人赶紧起身还礼。 重新落座之后,袁蔚霆看了看王世子李拓和完和君李鄯,再次开言道:“方今乃多事之秋,朝鲜欲要自强,需得选派聪颖子弟,学习西洋实学,我今见王世子和完和君聪明过人,欲邀二位至天朝游学,不知国王殿下可愿意否?” 朝鲜君臣的心情本来因为袁蔚霆提出的“罪己诏”建议而放松了下来,听到他这一句话,无异于一声响雷,让他们全都愕立当场,作声不得。 看到朝鲜君臣的窘态,尤其是闵妃,一张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袁蔚霆身后的王士珍心中暗暗好笑。 那个飞扬跋扈的朝鲜王妃,这一次在袁蔚霆这里,可是栽足了跟头。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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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章 乾日谈判 金允植“将每谈罢归馆,手缮谈草,付上本国,以备乙览”。然而当时金允植并没有朝鲜国王的授予全权,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与美国代表薛斐尔会谈。但金允植与李绍泉的会谈为《朝美修好通商条约》的签订做好了铺垫,为以后同西方各国的条约顺利签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对于这样一位和乾国关系密切的朝鲜重臣的情况,无孔不入的日本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听说此人被朝鲜国王任命为江华府留守,负责组建新军,即京军壮卫营,此人和这次镇压兵变的乾军统领袁蔚霆关系很好,已经上奏朝鲜国王,要国王委托袁蔚霆训练新军。”另一名情报军官上崎辰次郎突然在一旁说道。 “袁蔚霆……”森有礼听到袁蔚霆的名字,脸色有些变了变。 “乾国老大腐朽之国,竟然能孕育出如此人才,当真是出人意料……”森有礼回想着自兵变发生以来袁蔚霆的种种作为,不由得感慨起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但却有如此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兵乱,又不激起民变,确实是很了不起的。”桐村太郎说道,“早知道这样,其实那天我们不应该提前通知他,天道教徒要来袭击的。” “就是不通知他,他也会做好应对的准备的,结果仍然是一样。”森有礼摇了摇头,“以800远来疲惫之兵,全歼5000名凶悍骑匪,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吗?这个袁蔚霆,行事风格,很象一个人……”说到这里。森有礼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象一个人?是谁?”桐村太郎惊奇的问道。 森有礼叹息了一声,没有将“林逸青”这个名字说出来。 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一切都是他内心的猜测,他不想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让这个曾令无数日本人心惊胆战而又切齿痛恨的名字,影响自己部下的情绪。 早在乾军未到来之前。森有礼便已经在昌德宫谒见了朝鲜国王李熙和受兵变军民推举而上台重新执政的大院君,并与大院君指派的负责接待日本使团的朝鲜领议政洪淳穆、礼曹判书李会正等人谈判。日本在所谓的“要求函件”中提出了七项条款,包括惩办壬午兵变凶徒、对日本遇害人员和各种损失给予赔偿、增开通商口岸和允许日本派一个中队800人驻汉城保护日本使馆等,并威胁朝鲜政府以三天为限答复。洪淳穆等人借口为闵妃办理国葬而一再拖延,一向排外的大院君也为日本人的无礼和刻毒所激怒,在表面上对森有礼表示不再固执于闭关锁国的同时,暗中准备动员全国兵力迎击日本军队。森有礼对朝鲜方面拖延战术非常不满,便离开了汉城,回到军营之中。以示谈判破裂,但他又不敢向朝鲜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一旦谈判破裂就诉诸武力。因而朝日双方在汉城、仁川一线对峙。 此前乱兵当中已有很多人不满日军兵临汉城城下,不时出动小股部队袭扰日军,均为日军击退,朝鲜军因缺少火器,装备低劣,因而遭受了不小的伤亡。而日军枪炮犀利,训练有素。在这些天的小规模冲突中只有5名士兵死亡,15人受伤。朝鲜军队的战力低下又给了森有礼一定的信心,加上情报人员打探的消息,虽然大院君为了对抗日军而发布了动员令,朝鲜上下“斥和攘夷”的呼声一度高涨,但毕竟自身实力弱小。冷静下来之后,许多朝鲜人对同日本作战感到恐惧,不少士兵甚至开始开小差,正当森有礼打算趁机进一步向朝鲜政府施压时,乾军到来了。 此后形势发展完全出乎日本人的预料。虽然朝鲜人兵变的规模很大,有蔓延全国之势,但在乾军的凶猛攻击下迅速瓦解,乾军并没有陷入到战争泥潭之中,反而后来居上,牢牢的占据了主导地位,代发粮饷,赈济灾民,击灭悍匪,之后罢斥大院君,迎回闵妃,扶持国王亲政,惩办兵变祸首和贪官污吏,不但使朝鲜的秩序迅速的恢复了正常,还获得了朝鲜的民心,并凌驾于朝鲜政府之上发号施令,大大的强化了宗主国的地位。 现在朝鲜人有了乾国人撑腰,日本人想要通过谈判达到获取利益的目的,可以说更加的艰难了。 森有礼正在琢磨着如何打开局面,却见一名军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使阁下,乾军统领袁蔚霆派人前来,邀请您前往汉城商谈。”军官向森有礼报告道。 “袁蔚霆?他要和我谈?”森有礼一愣,向那军官问道,“你确定不是吴长庆或者丁禹廷要我过去?” 那名军官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请帖呈到了森有礼的面前。 看到请帖上写的的确是袁蔚霆邀请他之后,森有礼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我是日本帝国的公使,代表着天皇陛下和国家,他袁蔚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军官,又没有乾国政府授予的全权,凭什么要我和他谈?”森有礼怒道。 “公使阁下,这些天我们一直没有办法和朝鲜政府进行谈判,虽然我们没有和袁蔚霆谈的必要,但对方既然下了请帖,我们过去看一下,也许会了解到一些不知道的情况。”桐村太郎说道。 森有礼转念一想,点了点头,随即命令卫队集合,他特意换了一身军服,然后便出发了。 让森有礼感到惊讶的,是袁蔚霆竟然在朝鲜王宫的一座偏殿里招待他。 和森有礼想象中的傲慢无礼的样子不同,此时的袁蔚霆,竟然是笑咪咪的一团和气的样子,见到森有礼到来,立刻满面欢笑了迎了上来。 “早该去拜访森有礼先生,只是公事繁忙。一直未得其便,今日冒昧约先生前来,还望先生不要怪罪。”袁蔚霆一边说着,一边招待森有礼坐下,并亲手给他倒起茶来。 森有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年纪只有23岁的身材矮胖的年轻人,很难把他和那个以铁血手腕屠杀朝鲜乱军暴民的军人联系起来。 “袁将军请我来。是为了谈判,还是……”看到袁蔚霆招待客人的动作,森有礼满腹狐疑的问道。 “请先生来,公事当然是要谈的。”袁蔚霆笑着将茶杯递到了森有礼的手里,然后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是日本国公使,代表日本政府而来,有我国政府的全权委托书,袁将军要不要先看一看?”森有礼说着,招了招手。随从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来,放在了袁蔚霆的面前。 森有礼之所以如此,是他认为袁蔚霆一介武夫,只凭一腔血勇办事,不熟悉国际法和外交规则,他确定袁蔚霆肯定是没有乾国政府的授权的,如果袁蔚霆拿不出相应的授权证明文件,那他自然就不用和他谈什么了。 袁蔚霆微微一笑。拿起森有礼的全权委托书打开,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将委托书合上,推回到了森有礼面前。 森有礼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盯着袁蔚霆,等待着他拿出同样的东西来。 袁蔚霆似乎明白森有礼在想什么,脸上还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只见他拍了拍手,一名乾军士兵手捧了一个方形的小小木盒,走上前来。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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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起得很早,和往常一样,感觉都百无聊赖。他逛悠到了一栋二楼的酒馆,也没有留意酒馆的名字,但是那面猎猎飞扬的酒旗给他印象深刻,同时吸上几口海风,真是心旷神怡。他信步走上了二楼,二楼有点狭长,结构古怪。座位都空着。 窗户都敞着,他挑了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望了望窗外,对面也是一栋楼,旭日东升,斜洒过来,穿过了两面墙上的窗户。勾勒出一种扁平的结构,开始大放异彩,中间有一个人在动。从这个窗口移动到另一个窗口,看着就耀眼,他收回目光,开始自斟自饮。 太阳越升越高。可能已跃出了海面。一阵海风吹来,吹胀开热意,吹拂着脸,吹拂着头发,他掏出火石和烟杆,划了划火,但是灭了,他于是离开窗口。转到对面坐下,重把烟点着。抖了抖火石,揣进兜里。 “请问,我能不能稍息片刻,就在这儿。”那个人指着对面的那张椅子,问道。 金玉均看了看前边和左边的空荡荡的座位,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全都是空的----他回过头来,呼出一口气,怎么办呢?对方横着眉,圆睁双目,还把大刀一横,悬在桌子上,刀把向他,刀尖则指向自己。 金玉均叹了口气,说道,“请随便。” 来人把大刀一放,动作干净利落,力道极其踏实,这一按之下,杯中的酒竟是波澜不惊,但真让人惊心动魄。 他落座,道了声谢。 他看着金玉均,开口就说,“我敢打赌,你肯定不是本地人。” 这话让金玉均感到有些好笑。他说,“仁川真是好地方,不大可能打仗,所以很讨人喜欢。总比汉城好,隔三差五的打仗,命啊!” 对方嘿嘿一乐,又说,“我是来抓乱兵的。” “让全天下的乱兵都去死!” 他说着,紧盯着金玉均,“我知道你不是逃跑的乱兵,不过要说是难民嘛,你又不太象。” 金玉均更加好笑,犹如遇上了白痴。 对方又扫了金玉均一眼,说,“你的坐姿告诉我,你是骑过马的,功夫相当扎实,明显是个罗圈腿,怎么看,都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这明显是胡说八道,不过金玉均现在有点喜欢这个说话粗鲁的家伙了,“你是谁啊?”他问道。 “我叫宋秉俊。”他伸出手来,金玉均也伸出手去,二人握了一握,金玉均感觉他气力惊人。 “我姓金,名玉均。”这个宋秉俊暗暗加了一把劲,金玉均笑了笑,并不介意,也加劲握他。 宋秉俊盯着他,眼睛就像钻子一般。但金玉均尽量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自从壬午兵变平息后,朝鲜政府要赔偿为暴乱军民所害的日本人损失,并惩处凶手,所以到处都有探子,眼前的宋秉俊显然就是一个探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个衙门的。 “你肯定是搞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等你来抓。” 宋秉俊听到他的这句话,慢慢的松开了手。 金玉均随即一口就干掉了整杯的米酒,这酒的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总归是烈酒,能够平定心神。 “给我也来一点酒。”宋秉俊道。 “好吧,酒还记在我的帐上,不过你如果再胡说八道下去,酒钱就由你来付。”金玉均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酒。 二人碰杯而干,宋秉俊说道,“我是京军禁卫营的,我知道你,金大状元,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哈哈。” “噢。”金玉均淡淡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你是京军,怎么到仁川来了?”金玉均问道。 “奉上邦袁将军的命令,禁卫营开到仁川,由上邦海兵来教授西洋战技。”宋秉俊咧了咧嘴,“兼访查捉拿杀害日本侨民的凶徒。” 金玉均讨厌乾国,一有人提到乾国,他便会激动无比。此时面前的禁卫营军官说出的“上邦”和“袁将军”等词语刺激到了他,他手中的酒杯晃起来了,满满的一杯酒洒落出来,沿手指至掌心,袭向袖口。 宋秉俊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俯视着他,说道,“金状元,兵变的时候,你在汉城,家里没给乱兵进去毁了吧?” “那倒没有,乱兵也是明白是非的,知道我不是贪官,所以没有去我家。”金玉均摇了摇头。“据家人讲,有匪徒到我家趁火打劫,反而给乱兵遇到杀掉了。” “那还不错。”宋秉俊叹了口气。“我家可就惨了,全给毁了,家人也都给杀了……”他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所以我最恨这帮乱兵了!” “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的家人?”金玉均吃惊的问道。 宋秉俊用哆嗦的手端起酒杯,喝到一半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漫长的时间流逝了过去,直到喝干仿佛过了一个甲子。他才放下酒杯,眯起了眼睛。 “哎,真是算我倒霉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自认倒霉了,谁让我这么不走运呢,得了吧,我早知道这禁卫营不好待。它只会给我带来祸害。我真想早点离开。完蛋了!全都完了,现在,我还是禁卫营的!让人指着鼻子说是妖妃的爪牙走狗!” 金玉均明白了过来,一时无语。 京军五营中,禁卫营是闵妃的宠儿,也是兵变之后唯一可能镇压乱兵的力量,但由于兵变发生的太快,朝鲜政府一时不及反应。禁卫营几天时间便给乱军击垮了,士兵大都逃散。由于有闵妃走狗的称号,他们的家属自然也跟着遭了殃。 “多亏了上邦的天兵来得快,要不然,我的命弄不好也保不住了。”宋秉俊叹道。 “好吧,我得承认,宋秉俊,上邦之兵来的是及时,平定了兵乱,可是,他们也毁了朝鲜。”金玉均情不自禁的反驳起宋秉俊来。 “哦?为什么这么说?”宋秉俊奇怪的问道,“天兵先平定了叛乱,又发放积欠粮饷,赈济灾民,做的都是好事啊。” “你知道那些发放下来的粮米,不是白给的,是需要我们朝鲜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偿还的吗?”金玉均哼了一声,将自己的酒杯倒满。 “更大的代价?是什么?”宋秉俊听得更加糊涂了。 “是朝鲜的矿权!”金玉均说着,眼中腾起熊熊的怒火,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起来,“你不知道,乾国人要在朝鲜开发金矿,说是要用出产的金子来偿还他们代付的粮饷!” 金玉均在离开汉城之前,已经听说了,乾军用来发放朝鲜政府积欠的粮饷和赈济灾民所用的稻米,都是从乾国运来,数量巨大,朝鲜政府现下财力支绌,根本无力偿还,在了解到了朝鲜政府的困难之后,袁蔚霆向朝鲜政府提出,由乾国人主持勘探朝鲜的金矿并投资开采,朝鲜方面提供人力,用所出产的金子来偿还乾国帮助朝鲜支付的粮饷,朝鲜君臣闻言大喜,都觉得可行,朝鲜国王李熙现在已经同意了袁蔚霆的建议,并正式签定了条约。 一听到这个消息,金玉均便知道朝鲜的矿权已经损失了,不由得愤恨莫名,他接连上书朝鲜国王李熙和闵妃表示反对,但却如石沉大海,音讯皆无。他气闷难当,是以离开了汉城,跑到仁川来散心。 宋秉俊轻松地笑了起来,“没办法,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另外,欠的债虽然多了些,但是只要不从老百姓身上搜刮,他们要开矿,就让他们开呗!反正他们不开矿,咱们也没人开,金子埋在地下,不拿出来花,什么用也没有。金状元,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来,再干一杯再说!” “事情本来就没这么简单,这一杯,由我来敬。”金玉均感到全身上下有如燃烧起来了一般,又喝下一杯,说这些总是让他热血沸腾的,他其实知道,和面前的这个禁卫营军官说多了并不会有多少用处,但他还是要说,万一他能听进去,将来也许就能派上用场,一转朝鲜的颓败风气。 “金状元爽快。” 宋秉俊又各倒了一杯,恰恰把两杯酒倒满,酒劲上来了,他说,“金状元,你不知道,袁统领的本事,在朝鲜算是第一的,也是乾国第一的。”金玉均刚想打住,他摆了摆手,说,“这已经是朝野上下的定论了,他没来之前,汉城是个什么样儿?大烂摊子!他来了才几天功夫,便变了一副模样儿,我们大家都服他,虽然说他训练我们,严苛了一些,可大家心里都服劲。” “呵呵,宋秉俊。你不觉得,袁蔚霆一来汉城,就把大院君大人给撵下台。重扶闵氏上台,是对咱们朝鲜的严重冒犯么?咱们朝鲜的军民,他说杀就杀,咱们朝鲜的官员,他说罢免就罢免,咱们朝鲜的事儿,凭什么要乾国人来说了算?” “谁叫咱们朝鲜是大乾的属国呢?”宋秉俊瞪大了眼睛。“咱们朝鲜出了乱子,自己又没办法摆平,上邦派天兵前来平乱。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理所当然?哼!你可明白,朝鲜自认为乾国属国,乃是万无之耻!”金玉均大声说道。 “西洋各国皆是独立之国,无论某国。独立然后可以和亲。而朝鲜独为中国属国,深可耻也!朝鲜于何时方可为独立,而与西洋诸国同列乎?”金玉均悲叹道。 “店家,再来一坛。”金玉均一边看着宋秉俊的反应,一边招手道。 “金状元,你说朝鲜自认为大乾属国是耻辱,我其实还真没怎么觉得,咱们朝鲜以前也就背着个属国的名号就是了。四年一次朝贡,也没花费多少。大乾的馈赠比咱们的朝贡要丰厚得多,对咱们朝鲜的内政也从不闻问,咱们这边有了事还能帮着,我觉得挺好啊。”宋秉俊对金玉均一直很尊敬,虽然他不同意金玉均对乾国的看法,但并没有发怒,而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通通说了出来,“象这一次,要不是大乾天兵来的快,得有多少无辜百姓死掉啊!” “乾国人杀的无辜百姓还少了?连进京勤王的义师,都给他们杀掉了!”想起那一夜汉城之外血流成河,金玉均怒火满腔,竟然一拳擂在了桌子上。 “什么勤王义师!那是天道教匪!”宋秉俊连连摆手,“金状元,你可能听信了误传,实情不是那样的!袁统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金玉均还要争辩,宋秉俊拍了拍金玉均的肩膀,“今天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听我的,金状元,等你回到汉城,去袁统领那里拜访一下,和他本人谈一谈,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这些,倒不如和他说说,更加有用些。” 听到宋秉俊竟然建议自己去见一见袁蔚霆,金玉均不由得愣住了,他待要再说,宋秉俊已经伏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金玉均叹息了一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后,又倒起酒来,不多时,他也和宋秉俊一样,伏在桌面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福州,林氏祖宅。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生出来?”林逸青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在产房的门口背着手转来转去,看着侍女们进出忙碌。 今天是岩崎尤佳生产的日子。 林逸青正在犹豫要不要进产房去帮一把手(何韵晴生的“哪吒胎”便是他亲手给接生的),徐睿拿着一封电报,快步走了过来。 “瀚鹏,朝鲜那边来信儿了。”徐睿将电报交给了林逸青,“袁蔚霆的事儿办得不错。你看看吧。” 林逸青打开电报看了起来。 这份电报是袁蔚霆发来的关于朝鲜那边的情况报告书,看到电报中说日本已然撤兵,朝鲜的矿权到手这两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办妥,林逸青不由得连连点头。 袁蔚霆在电报中还特意提及,为了不给日本人日后找机会卷土重来,他已经明确向日本方面宣布,朝鲜是乾国的被保护国,将来无论发生何种变乱,乾国都会及时出兵保护各国侨民,无论日本以何种借口出兵朝鲜,乾国都将视为对朝鲜的侵略,狠狠的给予打击。 “这袁蔚霆不愧是瀚鹏你亲自调教出来的,我观他在朝鲜的办事风格,和你瀚鹏如出一辙。”徐睿笑道,“怪不得语曦这孩儿会中意于他。” “是啊!朝鲜的事儿,就是我亲去,也就是现在他办的这个样子。”林逸青想起成天哼“大头歌”的林语曦,不由得微笑起来,“他这么用心办事,其实也是要做给语曦看呢。” “不过,有一块儿,瀚鹏还要注意。”徐睿提醒林逸青道,“袁蔚霆在汉城剿灭乱兵教匪,又逼退日军,动静实在很大,听说朝中有人已然要上折子弹劾他‘妄起边衅’,他一介微末之员,可是当不起这样的罪名的。而瀚鹏并无官职,虽有银牌,可专折上奏,却不便为其分说。” “先生放心,我不能为他分说,自有回护他之人。”林逸青说道。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徐睿一下子明白过来,也微笑起来。 “瀚鹏所说的回护之人,是李制台?” 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朝鲜的局势,李绍泉在回任直隶总督的路上,便曾发电报给林逸青咨询,此后二人一直就朝鲜问题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在得知李绍泉将自己的银牌交给袁蔚霆使用后,林逸青便明白,李绍泉是看中了袁蔚霆的才能,想要罗致于他了。 林逸青知道,李绍泉平生好打痞子腔,袁蔚霆在朝鲜看似鲁莽的举动其实很对他的胃口,不管怎么说,袁蔚霆现在是属于淮军系统,带去朝鲜的部队也都是两淮子弟,如果朝中有言官参劾袁蔚霆,以李绍泉的脾性,定是会全力回护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二章 贝勒跑腿 二人正说着话,里面的产房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吓了林逸青一跳。 “老爷!大喜!大喜!夫人生了麟儿!”稳婆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向林逸青报喜道。 林逸青赏了稳婆,快步走入产房,此时婴儿可能觉察到了父亲的到来,在侍女的怀中渐渐的停止了哭闹。 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来到自己身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林逸青上前,没有去看婴儿,而是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婴儿见父亲没有管自己,又大声的哭了起来,象是在对父母忽略自己表示抗议。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岩崎尤佳在林逸青的耳边轻声的呢喃着。 “这个孩子的声音清亮激扬,有如仙乐纶音,就叫岩崎清扬吧!”林逸青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出孩子的名字,岩崎尤佳的身子猛地一震。 她当然明白,林逸青不让这个孩子姓林,而是让他随自己姓,是为了什么。 “这样……真的……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有一半岩崎家族的血,就让他成为岩崎家族的骄傲吧!” “我能把我们孩子出生的消息告诉父亲吗?” “当然要告诉他了,我们要让他也分享到我们的幸福。” “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七日后。北京,秋云社书场。 台下一片黑,满当当的都是听说书的客人。庆贝勒拿着柄折扇半遮着脸,一步踏进去,正逢着先生铿锵有力地抛出开场诗,吟罢举起醒木一拍桌面,响彻全场。客人们哗哗地鼓掌,有人就把花生栗子夹着银元银锞往台上扔,这就是头彩。 秋云社书场是整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书场。来这里登台的先生、奏琴的老师、唱曲的姑娘,都算得上名师,来这里听弹词的都是有些闲钱的内行。如今京城晚上找乐子的地方不少。但如秋云社书场这样场场火爆的地方,可是不多。 “好!”庆贝勒也鼓掌,反正黑漆漆的,谁也不知他是谁。 幕后叮叮几声弦响。一个沉厚的女声悠然浮起。 庆贝勒熟门熟路。抹黑走到前排预留的位置上坐下。这是雅席,两人并坐,用纱帐隔开,面前有张小桌,桌上几样京城的风味点心,旁边有小厮随叫随到。此刻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是个老人,须发皓然。眉目慈柔,一身褐色的绨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脚,眯着眼睛听唱,摇头晃脑之余,一粒粒把花生往嘴里扔。 “这相传是世祖皇帝所唱,一咏三叹,韵味别致,是首好诗。不过大概是后来文人骚客托名写的,有人说世祖皇帝文字丝毫不通,也不过能看懂军报而已。”庆贝勒眼看台上,也翘着脚,抓了把花生吃。此时如果台上的先生俯看一眼,会发现这一老一少格外地默契,连吃花生的姿势都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我懂我懂,用不着你废话。”老人说,“你干什么呢?” “吃花生。” “废话,我说你最近在干什么。” “船政的事情呗,朝鲜那边闹事,海防吃紧,我得赶着把已造好的鱼雷艇配齐武备和人手。最近奉了上谕,忙着造鱼雷炮舰的差事呢,现在南北漕运都走海路了,商船也得造,唉,忙啊。” “忙?忙怎么还跑回京城来?是怀念这里的姑娘了吧?”老人淡淡地说着,掸了掸袍子上的花生皮,“听说你把凤晓蓉带到福州去了?是不是已经把她糟蹋了?” “瞧您说哪儿去了,我倒是想,可最后人家也不干呐。” “那你把她怎么着了?送给林逸青了?林逸青喜欢美色,应该不会放过她的。” “您可又说错了,我倒是给他们牵线来着,亲眼看着的,好端端一个美丽女子送进去,好端端地送出来,衣服褶儿都没乱呢。那林逸青可不是见个女人就想上的人。” “噢?”老人一愣。 “您老可别想歪了,人家可是个办大事的人,现在虽然无官无职,可心里头想着的是济世安民的大业。”庆贝勒笑了起来,“这不,我跟着人家,也长了不少的学问,这西洋船学炮说,我以前可是一窍不通,现在别人不说,至少在您老面前,还可以卖弄卖弄。”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听说你现在学问长了不少,钱也赚了不少。” 听到“钱了也赚了不少”这四个字的时候,庆贝勒也悚然,猛地回头看向背后,无疑那张薄薄的纱幕是不够挡住声音的。 “我赚的那点钱,怎么能和您老相比。我不过是见船政过得不容易,手里正好有些闲钱,便帮了他们一把,给船政的船运公司入个股什么的,当时也没想到,盈利会这么可观,这有财大家发,您老要是想入股,没问题的,知会一声就行了。” “在你眼里我这个老家伙是那么贪财的人么?”老人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庆贝勒一颗心落回了原位,隔着纱幕,他们背后是一排魁梧的男人围坐,虽然服色不一,可冷厉的眼神如出一辙。这些人不像是来听曲的,倒像是来杀人的。 这确实是他们所长。 “您老带这么些人来,不是想要我的命吧?”庆贝勒歪了歪嘴。 “呵呵,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带几个人护卫而已,又不是要造反,九门提督就是看见了,也说不出什么。” “您老这次叫我来。究竟有何吩咐?”庆贝勒忽地问。 “你已经知道了,还用我多说么?”老人笑了笑。 “说真的,船政的股。那可是铁杆庄稼……” “你不用多说了,这股我入定了,还有,那林逸青再有什么利国利民又利己的好事业,你都知会我一声,我多了没有,少来少去的入个股。也算帮了他的忙。” “瞧您说的,好事儿我能忘得了您老吗?这不,还有一桩子事儿。就是在朝鲜采金矿,现下也正在募股呢,您老要是觉得行,不妨多入些。将来获的利。可是十足真金啊!” “行,就听你的。这股我也入了,我还可以再给你找几个人入,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走漏了风声。” “好咧!不过,现下那林逸青就有一桩难事,求着我帮忙,可这事儿着实有些难处……”庆贝勒轻声叹了口气。“我受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总得帮帮人家吧?可这事儿。实在是难办啊。”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儿,我听听能不能帮上忙。” “他这个人,骨子里还是个武人,现在逼着他要走科考仕途,他流落海外这么多年,功课早落下了,要说这林文襄公的弟弟,脑子根本不差,可这科考,历来都是十年寒窗苦的功夫……”庆贝勒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下的大考,您说这不要他的好看么……”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事儿是不太好办,但也不是不能办。只是担的风险有些大……” “您老的本事,这点事儿,其实难不住您,我知道的,这也是笔生意,您就看值不值当吧。” “当然值当,其实我看皇太后要他参考,只不过是为了堵那班腐儒的嘴,不过这事儿要做的太明显了,也不太好……” “您老可别打退堂鼓啊!我和您实说,这大考他是志在必得的,只不过是要好看些罢了。”庆贝勒皱了皱眉,“您老给个痛快话,要是行,我就不求别人了。” “呵呵,你庆贝勒这个船政大臣当的,还长了能耐了啊,要胁起我来了。”老人笑道。 “我算来算去,这事儿您出手最合适,再说了,您办成了这件大事,他也不能忘了您的好啊!他是个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的人,日后大家伙儿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庆贝勒撇了撇嘴。 “你给他带句话,叫他不必担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老人点了点头,“我保他金榜题名就是。” 此刻台上的女角正扶栏清唱到高昂处,声如裂帛。老人似有所感,低低地叹了口气,在手心里打着拍子。 “这是世祖皇帝的唱词,是在陵前唱给端敬皇后的,女人唱起来尤其哀婉。”庆贝勒说,“这是我最喜欢听的曲子之一。” “男人就是这样啊,一辈子英雄,不知道怎么就折在一个女人身上了。”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派头看起来也是书场里的老客。 “对了,我昨儿个刚得的消息,他又得了个儿子。”庆贝勒忽然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的说。 “我今天也听说了,可我并不准备随礼,你也不必告诉我。”老人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半尺长的扁扁的精美木匣,递到庆贝勒手中。 “还说不随礼?”庆贝勒笑了,他知道,老人这是有备而来的。 “找人定做的玉如意,今天刚给送来,正好给他,算是贺礼吧。”老人淡淡的说道,“他生的这个孩子,也是个有福的人。” “是啊,是啊。”庆贝勒笑笑,木匣悄无声息地滑入衣袖中,“那我先走了,我在这京里头也算是个有名号的人,被人看见就怕暴露了您老的行踪,言官若有文字论列,就不好了。” 老人挥了挥手,“你去吧。” 庆贝勒陪着笑起身,冲老人微微一欠身,便快步离了书场。 庆贝勒刚出现在侧门前,几十把黑伞已经把他团团围住,老管家迎了上来,一脸的忧心忡忡,往门里指了指,压低了声音,“贝勒爷?” “没事儿,”庆贝勒拍拍老管家的肩膀。“聊得挺好。” “敦王爷什么意思?”老管家愁眉不展。 庆贝勒笑着搂了他的肩膀,用力拍拍,“你也跟我跑了一晚上。饿不饿?不如一起去吃点宵夜?” “什么时候了,贝勒爷你还说什么吃宵夜。唉!”老管家长叹了一声,“咱们家刚刚有点起色……” 庆贝勒只是笑,拍着他肩膀,在伞幕的簇拥之下缓步而行,那辆驷马长车就跟在他们背后,沿着大道一路前行。周围的行人无不侧目。 走了一段,到一条岔道前,庆贝勒皱起眉头。挥手把罩住他的那些伞都拨开,“好了好了,别挡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乌云遮月呢。我去吃点宵夜。你们别跟来,这么大群人跟着,叫人想不注意我都难。” 扈从武士们也只好把伞收了,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庆贝勒就扶着老管家的肩膀往那条没什么行人的巷子里走,这条巷子进去拐几个弯就是夜宵铺子最密集的地方,京城各种小吃那里都找得到。 “到底怎么说的呀?”走了几步,老管家忍不住还是要问,“叫我心里头着急啊!” “没什么。要办的事,入股。大考,他都答应了。”庆贝勒挠了挠头,“说来我运气还不错。其实我开始最担心的是有人要说动他为难林逸青,那样的话,我夹在中间就很为难。” “但他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他也明白,林逸青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庆贝勒目光一闪,嘴角一丝邪邪的笑,“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这样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越传越远。 一个月后,日本,东京,三菱商社总社。 “他这是在向我挑衅!” “他和尤佳生的儿子,竟然要姓岩崎家的姓氏,我绝不允许!” “林逸青,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社员们胆战心惊的看着总社长岩崎弥太郎陷入狂怒之中,谁也不敢上前劝解。 就在刚才,岩崎弥太郎收到了一封来自乾国福州的电报,电报是他的女儿岩崎尤佳发来的,岩崎尤佳在电报中告诉他,林逸青和自己的爱情结晶也就是他的外孙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让他分享他们的喜悦,同时还告诉他,这个男孩,林逸青特意让他随了母姓,名叫岩崎清扬。 正是这个消息,让岩崎弥太郎狂怒万分,不能自己。 他当然明白,林逸青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岩崎尤佳带走的三菱产业,最终将会由这个孩子来继承! “兄长,发生了什么事?”岩崎弥太郎的弟弟岩崎弥之助快步走进了屋内,看到兄长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问道。 岩崎弥太郎对弟弟的问话充耳不闻,仍然在那里破口大骂林逸青,一位职员见状上前,在岩崎弥之助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岩崎弥之助立刻明白了过来。 岩崎弥之助正要上前劝说哥哥,有人过来通报,说三井公司的董事长益田孝和第一国立银行总裁涩泽荣一来访。 听到这两位兄长的老对头前来,岩崎弥之助似乎猜到了什么,而岩崎弥太郎也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兄弟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这二位只怕也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有请。”岩崎弥之助说道。 不一会儿,益田孝和涩泽荣一便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见到岩崎兄弟,益田孝和涩泽荣一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恭喜岩崎君!”益田孝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几名随从上前,将一些儿童用的玩具和衣服端了过来,“您的女儿,为您生了一位外孙!” 岩崎弥太郎气得两眼发黑,浑身颤抖,刚要破口大骂,却感到一阵晕眩,喉头也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说这个孩子名叫林清扬?”涩泽荣一一边欣赏岩崎弥太郎的表情,一边笑着向益田孝问道。 “不,他的名字叫岩崎清扬。”益田孝笑着纠正道,转向了岩崎兄弟,“我们得到消息后,非常高兴,特意准备了礼物,前来祝贺。” 益田孝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锥子一般扎进了岩崎弥太郎的身体,岩崎弥太郎怒极,刚想要扑过去对益田孝饱以老拳,却被岩崎弥之助死死的拉住了。 岩崎弥之助用力将哥哥按在了椅子上,微笑着对益田孝说道:“是啊!岩崎家族又多了一个男孩,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哥哥和我的侄女之间有一些误会,现在因为这个可爱的孩子的降生而烟消云散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岩崎弥之助当然明白益田孝和涩泽荣一来的目的----三菱和三井积怨之深,已经到了相互之间不放过任何一个恶心对手的机会的地步。因此他下定了决心,不让对手看到岩崎家族的笑话。 “真是费心了!非常感谢!”岩崎弥之助说着,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两名职员赶紧上前,接过了对方的礼物。 “这个孩子既然是岩崎家族的人,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来,象他的外公一样。”涩泽荣一意味深长的看了岩崎弥太郎一眼,又说出了一句足以把岩崎弥太郎刺激到发疯的话,“我有这样一个预感,他将来也许会继承岩崎家族的产业。” “你……不会看到这一天的……”岩崎弥太郎死死盯着涩泽荣一,好容易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三章 阴影难除 “呵呵,岩崎君,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涩泽荣一说着,和益田孝相视一笑。 岩崎弥太郎再次为之气结,这时岩崎弥之助说道,“涩泽君说的是,很多事情,是我们决定不了的。” 益田孝和涩泽荣听到岩崎弥之助不卑不亢的回答,心中暗自敬佩,此时他们看到岩崎弥太郎气得发疯的样子,已经寻够了开心,便停止了对岩崎兄弟的嘲弄,略微交谈几句之后,便告辞了。 益田孝和涩泽荣一离开之后,岩崎弥太郎的目光落到他们送来的礼物上,怒火再次升腾,大叫着要手下的社员们将这些东西通通当成垃圾丢掉,但却被岩崎弥之助制止了。 “这些东西,交给我处理吧!”他向社员们使了一个眼色。 将兄长安顿好后,岩崎弥之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益田孝和涩泽荣一送来的给孩子的礼物,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清扬……岩崎清扬……希望你会成为调和矛盾的那个人吧……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叹了口气,取出一张纸,写起信来。 信不多时便写好了,这封信是他以自己的名义写给林逸青和岩崎尤佳的,在信里他祝贺他们的孩子来到人世,并给了这个孩子真诚的祝福,以及礼物。写好信之后,岩崎弥之助拉铃叫来一位社员,要他把这封信和那些礼物一起邮寄到福州。 听到他的要求,这位社员面露难色。 邮到福州到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的是,他害怕一旦社长岩崎弥太郎知道,自己只怕便要砸了饭碗。 “你去办吧!不会有事的!出了什么问题。都算在我身上!和你无关,你放心吧!“岩崎弥之助知道社员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 社员带着信和礼物离开了,岩崎弥之助立在窗前,向远方遥望着,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哥哥。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岩崎弥之助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哥哥弥太郎,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他最担心的事。 岩崎弥太郎在写信。 这封信已然写了整整一张纸,但岩崎弥太郎意犹未尽,又拿过一张纸,继续写着。 在这封信中,他集中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词汇,写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对林逸青。对岩崎尤佳,对那个叫岩崎清扬的孩子。 他要将自己从益田孝和涩泽荣一处所得到的羞辱,全都算在林逸青的身上。 写着写着,岩崎弥太郎突然感觉有些困倦,便丢下笔,倒在椅子上,用手按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小憩了一会儿之后。岩崎弥太郎重新睁开了眼睛,拿起笔正要继续写信。突然间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一样东西,身子登时僵住了。 桌面上,赫然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 那是侄儿岩崎英弥的手! 岩崎弥太郎被无边的恐惧攫紧了,他努力的捂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骇的喊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只手已经被他埋葬了,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岩崎弥太郎紧紧的盯着那只手。他感到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心脏也变得分外难受。 就在这一瞬间,那只断手不见了。 岩崎弥太郎又是一惊,他猛地扑过去。用哆嗦的手抚摸着刚才出现断手的地方,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岩崎弥太郎离开了椅子,俯下身子,看着桌子下面,仍然不见断手的影子。 他一通胡乱的寻找了好一会儿,在确定了没有断手之后,这才重新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他明白,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但这个幻觉,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提醒!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那封还没有写完的信,猛地将信纸抓了起来,用力的撕了起来,直到信纸化成了一地的碎纸屑,才停了手。 他知道,如果这封信写完发出,真的到了林逸青的手里,一定会发生比砍掉岩崎英弥的手还要可怕的事! 门开了,岩崎弥之助走了进来,他看到一地的碎纸屑,不由得吃了一惊。 “哥哥,你怎么了?”岩崎弥之助看着满头冷汗的岩崎弥太郎,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岩崎弥太郎摆了摆手,无力的倒在椅子上,呆呆的仰望着天花板。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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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幕的凤晓蓉听着观众们的评论,心中充满了对林逸青的感激之情。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演男人,而林逸青不但鼓励她试一试,还帮她拟好了剧本,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说戏,终于让她登上了演艺生涯的又一个高峰。 她看到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有如撞鹿,便到幕后去了。 林逸青从她刚才的一瞥当中已然明了一切,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庆贝勒费尽心机都拿不下的女人,他现在已经渐入佳境了。 她对于自己来说,更多的是精神和艺术世界的安慰。 之所以让她去演大乾帝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高宗皇帝,是因为他在读了渤人的历史之后(准备科学考试的副产品)。对这位皇帝的一生,抱有深深的同情。 大乾帝国正是在他的手中,达到了辉煌的顶峰,但他的一生,很多时候,都是无比痛苦的。 无人理解的痛苦,失去至爱的痛苦,寂寞孤独的痛苦。 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混得可以说风生水起。但有时那种孤寂的感觉,还会时时的包围着他。 这也许就是自己见一个爱一个的原因?…… 林逸青正在那里深刻“反省”,却看见一位随从进来,将一份象是抄报的东西交到了林语曦的手中,林语曦接过来后一看,脸上立刻飞起了红霞,将抄报放进怀里,戏也不看了。起身快步的跑了出去。 林逸青看到女孩子的动作,知道肯定是和袁蔚霆有关。不由得微笑起来,没有去管她。 林语曦跑到花园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取出了怀中的抄报,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份抄报抄的是当日到来的邸报,内容是朝廷对袁蔚霆的嘉奖令。 由于袁蔚霆在朝鲜的所作所为过于铁腕。是以有言官“风闻”之后,立刻开始了一通参劾,一时间“擅启边衅”、“屠戮韩民”、“豢养官伎”、“贩卖军粮”、“欺压韩王”等种种罪名扑天盖地而来,朝廷不明所以,但对袁蔚霆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平息了兵变并使朝鲜恢秩序很是欣慰。是以并没有马上下旨处理,而是责成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查明情形,据实回奏”。对于处于弹劾风潮浪尖的袁蔚霆,李绍泉全力维护,专门上奏,就言官们的罪名一一进行批驳,并以“请奖有功将士”的方式进行反击,李绍泉的反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朝廷在接到李绍泉的奏报之后,立即允其所请,对这一次参加平定朝鲜兵变的吴长庆、丁禹廷、吴兆友、马建忠和袁蔚霆等人全都给予了封赏,并专门给袁蔚霆发了一道嘉奖令旨,“以示激励”,并正式任命袁蔚霆出任“驻朝总理交涉通商事务委员”,加强对朝鲜局势的掌控。 林语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这份嘉奖令,一张俊秀的小脸满是绯红之色。 “我就知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她轻声的自语着。 此刻的她,完全沉浸于恋人不负所望的喜悦之中,并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带给她怎样的“礼物”。 出了汉江,乘着仲夏的西南风航入大海,日夜兼程,便远远就望见了海中的江华岛。从半天航程以外,便看得见天际朦朦一带灰烟,逐渐驶得近了,才自苍灰迷雾中显露出峥嵘形状来。 水手们轻捷地在帆索间跳跃摇荡,几张右副帆以精巧准确的角度兜住了风,巨大的帆船便平缓优美地渐渐向左划出流畅弧线,人们惊叹着涌向右舷。 这是仁川至汉城附近海面最大的岛屿,上面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岛南的海湾内,劈面赫然就是数十丈高的石崖,如赤红瀑布自半空中泼泻下来,陡直险峭,绝顶处有飞鸟唳叫盘旋。据说这是数百年前一场山崩留下的遗迹,而坍落下来的万斛岩砾都堆在断崖脚下,成了一片嶙峋的血红石滩,潮头飒飒涌上,又自无数罅隙中倒流出来,风与细浪一同呼啸着穿过那些罅隙,吹出凄凉呜咽的悲声,令人胆寒。 船身走了一个大弯,已几乎是船头向海,倾侧着缓缓向西靠泊过去。这样荒蛮冷清的石滩旁,却有一列数个码头,每一个都有很多泊位。往来的只有朝鲜船舶,多半也只是中午入港停泊一夜,船东与商人们登岸,自一道盘曲小路登上石崖顶上的海神庙祭祀祝祷。夜求一梦,次日清早便起锚出航。这样水深径阔的少有天然良港,却没有商集市镇,连海盗也不愿扎营于此,仿佛这里是座无人之岛。 其实江华岛多丘陆,土地肥沃。盛产稻米,亦为朝鲜主要的人参种植区,渔业资源也很丰富,人口有上万人,但之所以冷清萧条,不仅是因为历史上这里曾是亡国君臣的避难之地,还因为两次对朝鲜刺激剧烈的“洋扰”,都发生在这里。 9066年10月14日(农历丙寅年九月六日),爆发了“丙寅洋扰”。 法国人因为大院君屠杀朝鲜境内的天主教徒,宣称要杀掉9000名朝鲜人以为报复。法**队先在甲串津登陆江华岛,朝鲜军队被击败,通津府使李公濂逃走。16日,法军攻占江华府,在当地大肆烧杀抢掠。江华留守李寅夔不战而逃,居住在江华府城中的前判书李是远仰药自尽。法国要求朝鲜对遇害法国传教士进行赔偿、惩办带头镇压天主教的官员以及派出全权代表与法国谈判并缔结通商条约。但大院君命令训练大将李景夏加强汉江下游到西海岸的防御工事,并用木筏堵住汉江江面。防止法**舰溯江而上。10月26日,哨官韩圣根在文殊山城击退法军。获得了首次胜利;11月7日,160名法军行进至鼎足山城,遭到了千总梁宪洙的埋伏而大败,死伤32人。 经过两次战斗,法国人的锐气被挫伤了,9066年11月10日。也就是入侵朝鲜1个月后,法军从朝鲜撤退了,但法国人临走前将江华岛抢掠一空。江华府是朝鲜王朝的陪都之一,法军在当地放火烧毁了长宁殿和无数官衙民房,并将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尽数抢走(总计约50万法郎)。又从外奎章阁掠夺了包括《朝鲜王朝实录》、《朝鲜王室仪轨》在内的大量珍贵书籍(即外奎章阁图书),“丙寅洋扰”虽然以法国失败、朝鲜获胜告终,但却给朝鲜造成了重大损失。而大院君更加坚定了实行锁国政策的决心,进一步紧闭国门,使朝鲜更加落后于时代的步伐。到了辛未年,又发生了“辛未洋扰”。 9071年5月21日(农历辛未年四月初三日),因“谢尔曼”号武装商船被朝鲜人焚毁,美军到达朝鲜西海岸南阳府,并于26日在富平府之勿淄岛抛锚。而因为大院君的闭关锁国,朝鲜对于美国相当陌生,当时一个叫金炳学的大臣对国王说:“所谓美利坚,只有部落而已。中间有华盛顿云者,开拓城池,建得基址,与海外洋夷互相通涉,而英吉利似是最近,此在《海国图志》矣。”朝鲜国王李熙也认为:“此与海浪贼无异矣。”朝鲜派了3名使者接见美军,但美军指挥官拒绝与朝鲜政府的下级官吏接触。不仅如此,他们还派军舰闯入朝鲜的海防重地----江华海峡,在当地守卫的朝鲜士兵为了阻止美**舰前进,便向美**舰开炮。美军则对江华岛沿海的朝鲜军队发动全面进攻。 6月10日(农历四月二十三日),双方正式交火。美军在军舰的猛烈炮火掩护下,从草芝镇登陆,与朝鲜守军交战。开战时“异船大炮,飞如雨柱,陆贼鸟铳,乱如雹下”。朝鲜的巡抚中军鱼在渊率京军全力抵抗,并与美军展开白刃战,最后还是被美军击溃,鱼在渊战死。美军打死了250名朝鲜士兵,占领了草芝、德津、广城等5座要塞。但夜间美军为了避免更大损失,放弃了这5座要塞而退回到海上。在美军登陆作战的1天时间中,共有3名士兵死亡,10名受伤,3艘军舰被击伤。 美军退回勿淄岛以后,仍致信朝鲜政府,强制要求其通商。为了迫使朝鲜屈服,他们长期把持江华海峡,企图阻断朝鲜首都汉城的“漕运”粮源。大院君仍断然拒绝美国的通商要求,并相应地截断美军的水源。与此同时,大院君下令将他在丙寅洋扰期间书写的“洋夷侵犯,非战则和,主和卖国,戒我万年子孙”的字样刻在石碑上,称为“斥和碑”。竖立在汉城的大街小巷,表明他坚决抵抗美国入侵的决心。并以高宗名义下旨说:“此夷(美国)之所欲和者,未知何事。而以若数千年礼义之邦,岂可与犬羊相和乎?虽几年相持,必痛绝乃已。若有以和字为言者,当施卖国之律矣!”鼓动朝鲜军民抗敌。经过20多天的对峙。美国政府传来训令,称不适合在朝鲜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于是侵朝美军在已取得军事胜利的情况下,决定撤兵。7月3日,美**队撤离朝鲜,“辛未洋扰”再次以外国撤兵、朝鲜获胜告终。但是美国并没有放弃对朝鲜的通商要求。9080年,在宗主国乾国的帮助下,朝鲜和美国签订了《朝美修好通商条约》,美国最终成为欧美列强中第一个打开朝鲜国门的国家。 “辛未洋扰”使朝鲜的排外情绪达到顶峰。朝鲜的锁国政策也空前强化。朝鲜人经过两次“洋扰”事件后,不再畏惧西方国家,而是更加自尊自大,紧闭国门;大院君被两次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闭目塞听,下令将“斥和碑”竖立在全国各地,还写下“西舶烟尘天下晦,东方日月万年明”这样的豪言壮语。其实击退法、美舰队入侵固然捍卫了朝鲜的主权和尊严。但事实是法、美舰队并不十分强势,且其志在通商。非在吞并朝鲜国土,因此才能在短期内击退。大院君政权由此产生轻敌思想,继续坚持落后的锁国政策,使朝鲜民族失去自主开放的历史机遇。而且大院君击退外敌和加强国防建设的巨大的军费开支令朝鲜人民无力负担,表面上巩固了政权,实则大大激化了朝鲜国内的阶级矛盾。 挫败“丙寅洋扰”和“辛未洋扰”对朝鲜来说只是暂时的胜利而已。其结果反而对朝鲜的长远发展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朝鲜后来在闵妃集团的主持下开国,也没能扭转局面,最终还爆发了壬午兵变。 金秀英独自立于船首,惯常的简净白衣已换了铺金洒赤的薄绡袍子,后裾如珍禽翎尾般曳地三尺。飘然欲飞。海上风大,她外头笼着明蓝绣本色牡丹的锦绣披帛,浑身上下,除了颈间的鸾鸟黄金坠饰与鬓边巴掌大一朵黄金牡丹花,一件旧物也不见了。 “秀英。” 她闻声转回头来,向着身后唤她的人一笑。浅淡的三分笑意,经唇上明艳的胭脂渲染夸张,倒也像有了七八分。近身的时候,他们总要唤她的名字,以防惊吓了她,久之成了习惯。那两个自小陪着她玩耍淘气的女孩儿,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美人了,但老习惯始终未改。 李美萱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迎着海上腥咸的清风。她看不见,却也知道好朋友杜俊丽一定是落后两步,侍立在侧。 “好久不见你出来,这么一打扮,几乎不认识了。”李美萱笑道。 金秀英亦笑,“不过是换了衣裳罢了。起程之前总是忙,选衣料、裁衣裳、学宫里那一套一套的规矩,脱不开身往你们那儿去。” 静默了片刻,金秀英问道:“你不怕么?” “什么?”李美萱说话总是一副快活懒散的声调,只像个寻常的小宫女。 她清澈的双目望着遥远的海天之交,“兵变以后发生的事,还记得么?” 李美萱嗤地笑出声来,“怎么不记得,你那会儿哭得都要晕过去了呢,但没想到,这么快便苦尽甜来了吧?” 金秀英微笑起来,“是啊……真是没想到……” 李美萱嬉笑着说:“要不是托了你秀英的福,我还不能离开家,到天朝上邦去呢。” 金秀英想起袁蔚霆来,又禁不住幽幽叹息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去……是祸是福……” 在大乾朝廷对袁蔚霆明令嘉奖封赏之后,朝鲜王廷自然也不肯落后,朝鲜国王李熙不但多次宴请袁蔚霆表示谢意,赠送了大量礼物,在得知袁蔚霆妻儿去世,再未婚娶之后,还赐给了他四位有着朝鲜王族身份的美女。 这四个美女,为首的便是已经有了“翁主”封号的金秀英,和一位宫廷女官也是金秀英的儿时好友杜俊丽,以及另外两位出身名门的东宫伴读女子李美萱和吴慧珠。 她们在得知要嫁给袁蔚霆这样的拯救了朝鲜的大英雄之后,一个个全都喜不自胜,根本没想到,袁蔚霆在接受了她们之后,并没有将她们留在身边,而是将她们安排船只送往福州林家,而且没有一句话的解释。 听到金秀英的叹息,李美萱亦逐渐收敛了笑意,“世事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场豪赌,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也必要做成我们想做的事情,否则……我们就全盘皆输了。”沉寂了一会,像是发觉自己失言似的,她猛然兜开话题道:“我记得你从小就想来这儿的。” 金秀英又摇头,鬓边的黄金牡丹花瓣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五章 江华岛的海盗 “是啊,我小时候,也想来这里看看。” 随着轻柔的话语,吴慧珠的身影出现了。 金秀英看着吴慧珠,点了点头,唇角含笑道:“那时候,慧珠每天夜里陪着我睡,给我讲海贼船上那些荒唐又好听的故事。她说,这江华岛的深处有片湖泊,岸边满是火一样的曼陀罗花树,比银子还明亮的湖水深处埋藏着沉没的龙女宫殿。它的墙壁是整面的水晶石,台阶是整块的玛瑙。黄金、珊瑚、玉髓和龙涎香,龙女爷把水族无穷的财富,还有几千年里所有沉船上的宝藏都堆积在那儿,就算有十个最高大的巨灵神,一个踩在一个的头上,还是会被珍宝淹没。” 李美萱嘴边泛起一丝微笑,她内心从来不屑于朝鲜人的这些古老的神话信仰。但金秀英的声音象是有种催眠的魔力,吸引着她,引诱着她听完这个流传千年的故事。 “神仙们坐在结冰的宫殿里,回忆起远古的年月里那些还能在大地上纵马驰骋的日子,就流下泪来。龙女的泪水是宛如晨星的珍珠,每一颗跌落地面,都在宫殿里激响叹息的回声。回声泛起小小的涟漪,从湖底传递到海底,一路上涟漪变成波纹,波纹变成浪涛,浪涛像山一样站起来,又像山一样倒下,于是天空中起了风暴,这就是白潮。海上所有的海贼都知道那个宝藏有多诱人,就像他们知道白潮有多可怕。无数人怀着野心与梦想,出发去寻找那座宫殿,可是他们一个也没有成功。海底的森林和湖水是会吃人的。许多人仅仅是去湖边摘采曼陀罗花。就送了命。” 这时候侍从来禀。马匹备妥,即刻便可起程往山上神庙祭拜。金秀英微笑道:“正说那里的故事呢,这就可以去看看了。” 通往神庙的岩壁小路只容一人,侍女随从均是纵队徒步而行,单只有两匹驯化了的娇小善攀的小马,供金秀英和杜俊丽乘坐。起初还听得见海涛咆哮,到半山腰时耳边就只剩下巨禽振翅般的风声,迅疾的风像巴掌似地推在人身上。传令下来的时候,一路都是喊叫着的。她们一次也没走过这条小道,金秀英低头鸟瞰断崖底下,不由得目眩心惊,原本半人高的海浪只像是一圈细碎的白边儿,犬牙交错的石滩全看不见了,脚下海鸟唳鸣飞翔。李美萱替她稳稳牵着辔头,吴慧珠牵着杜俊丽的马,一行人小心谨慎,但求行路稳妥。抵达崖顶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午后三刻时分。 极目四望。南面是金屑粼粼的海面,湾内的码头只剩一道模糊的白线。北面神庙背后,细瘦的松树皆顺着海风的方向倒伏而生,先是疏朗,到了避风的低处才直立密实起来,一垛垛阴浓油绿,堆积得严不透风,树隙中稍为宽松的便是路了。 数百年前的那场山崩把山体劈裂为两半,连带着神庙也只留下半座。那不像是朝鲜人精巧繁杂的建筑,有人说建造它的是一个早已消亡的远古民族,也有人说,建造它的就是龙女自己。建筑出奇地简单高大,洁白的巨石堆砌而成,绝无嵌饰。合抱的巨石柱基上雕琢龙鳞纹,有的站立冲天,有的倾屺在地,小半已被红色的砂土掩埋起来,像远古巨兽的骨骸了,剩下半座神庙寂寥地站在那里,迎着烈烈的风露出空洞而肃穆的腔子。 十二名主祭唱起了颂歌,表示甘愿畏服于神明威势的意思。调子悠长奇异,言语陌生,据说是那些从风暴中捡得一条性命的水手们流传下来的。不管是多么晴朗宁静的正午天气,只要远处传来这样的缥缈歌声,转眼黑夜就会降临人间,天空中风云奔突,桅杆上亮起幽幽的冥火。那是召来风暴的龙女的歌声。 李美萱伸手牵了金秀英,走进残破的神庙穹顶荫蔽下,杜俊丽与吴慧珠在身后两侧,侍臣随后鱼贯而入。地面上曾铺砌着的巨石和巨砖大半破碎遗失了,露出下面斑驳的基石来, 阳光零散地投射在这里那里,留下光斑。神庙大殿尽头,从那些灰淡的基石里忽然立起白得耀眼的两人多高的巨石海浪来。 它们雕琢得那样精致而逼真,翻卷着、沸腾着、怒吼着,像猛兽追逐可怜的猎物一样追逐着每一艘敢于驶入深海的船舶。 在那静止的、荆棘花冠般的巨大漩涡中心,海洋的主人就坐在那里。人们崇拜的龙女神像,皆是这一尊的缩小仿制品----昂首而歌的绝艳女郎模样,腰上为人,腰下为蛟,耳廓尖薄,一头湛青鬈发丝缕纷拂,如同在看不见的水波中飘摇。但是没有一件仿制品能与她媲美。她高大、壮丽、神色如生,仿佛在亘古静寂中追忆着万里风涛的回响。 十人高的龙女坐像面前摆放着累累的花串与果物,有些已然枯干,有些还新鲜。在这些供物之间夹杂着小小的陶瓮,疾风吹过便扬起烟尘,是海贼奉献给龙女海神的人牲的骨灰。在龙女海神的神庙内,海的子民不起争斗,于是海贼与商旅竟然也就各自祭拜祈祷,相安无事了,只是那些彼此矛盾的愿望,龙女会如何裁决,谁也不知道。 随从们流水般送上果物、鲜花与新酒,颂歌宛转飘扬,像一线青烟升上天宇,无穷无尽。 百十人齐整跪伏于神像跟前,低声祝祷举国安泰,海疆宁靖,世代和平,不举兵燹。李美萱在人群最前,抬眼睨视面前的龙女神像,相隔十年,初次来时她怯懦稚小,任人摆布,去时却已不是当年的小小孩童了。她无声咧嘴,露出一个悖逆而讥嘲的笑。有什么关系呢?所有人都追随在身后,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而她身边的这个女子只是虔诚的跪着。闭上眼睛祈祷。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石像是这些愚民的神祗。可不是她的。 颂歌的调子顿挫,乍然一收,歌声又烟气般消散无踪了。主祭随即整理了衣袍,到金秀英与李美萱面前跪下,禀报祭礼完毕。 李美萱颔首站起,伸手去搀扶金秀英。俯身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听见金秀英正在低语。 “海神啊,求你容赦他。扶助他,让厄运远离他……” 吴慧珠也正要弯身搀扶杜俊丽。李美萱看见,背着光的昏暗中,她美丽的眼里坠下一滴无声的泪。 杜俊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像一抹幽微的魅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离开了海神庙,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她们才重新回到船上,此时天色将晚,在这一带。蒸汽动力的军舰都难以夜航,更何况她们所乘座的是一艘平底帆船。是以她们只能选择停泊在这里,等到天亮之后再出发。 李美萱一直奇怪于袁蔚霆的特殊安排,她原本以为袁蔚霆会让她们乘座一艘乾**舰或是蒸汽轮船去乾国,但没想到的是袁蔚霆安排她们坐一条他在朝鲜花钱买来的木帆船走,而操纵这条木帆船的,除了一位年长的乾**官之外,便全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他们当中约有三分之一是乾国人,剩下的全是朝鲜人。 和金秀英、杜俊丽和吴慧珠的漠不关心不同,李美萱一直对身边的人和事非常的注意,她观察过这些少年人,他们整天都象在训练一样,忙忙碌碌的,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而那位乾**官非常严厉,似乎从来没有笑容,他总是让少年们的神经绷的紧紧的,仿佛稍一松懈,就会有大祸临头一样。 上船的那一天,李美萱还看到,有两门乌黑锃亮的大洋炮被少年们搬上了船,她猜想这是为了防海贼用的,毕竟朝鲜的海面并不太平,海盗水匪时常出没,但她想不明白,袁蔚霆为什么不直接派一艘军舰来送她们呢? 难道说,这位“袁大将军”是没有权力指挥乾国海军的? 在兵变平息之后,乾国舰队也大部分撤回了国内,大的军舰只有一艘(北洋水师的“威远”舰)留驻在仁川,在汉江口附近的,也只有三艘小炮艇在巡游。这几条船,“袁大将军”也没有调动。 想到袁蔚霆的权势可能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李美萱不由得暗自叹息起来。 生逢乱世,在狂暴涡流之中,她们这些女子,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蝼蚁,弱小得连自身也无法保全,只能抱结成团。她与金秀英她们,不过是被命运的绊索纠缠着难分难解,说是忠于王事,心里却时刻通明雪亮----若非如此,她们便不能存活于这世上。 天色渐晚,心事重重的李美萱回到了她们的舱室,早早的和衣睡下。 夜半时分,李美萱突然被阵阵的脚步声惊醒了。 李美萱直起身来,穿好衣服,来到门边,刚一开门,便看到几名少年匆匆跑过的身影。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洋枪。 “你们几位还是呆在船舱之内,不要上甲板上来。”一个人在阴暗的回廊里匆匆的走过,看到李美萱,冷冷的说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李美萱问道。 “有海盗想要偷袭我们。”黑影停住了脚步,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李美萱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从他的声音判断,应该就是那位训练少年们的乾**官了。 黑影走后,李美萱叹了口气,转过身,赫然看到金秀英和杜俊丽、吴慧珠都醒了,正站在她的身后。 “海盗……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吴慧珠面色苍白的问道。 “不好说,我们戴的金银珠翠不少,也许是去庙上的时候,给他们在岸上的内应看到了。”李美萱越想越是害怕,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她们这一次去福州,的确带了不少的金银珠翠,有一部分是她们得到的赏赐和日用之物,更多的则是袁蔚霆要她们带到福州去的,主要来自于朝鲜王廷的馈赠。 她们一直都不清楚,袁蔚霆要她们把这些东西都带给谁。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可能已经给她们带来了灾祸。 就在这时。杜俊丽却站了起来。不声不响的穿戴整齐。默默的走了出去。 “小杜!你要去哪里?”李美萱吃了一惊。 杜俊丽没有答话,只是拎着裙摆,快步的跑了起来。 金秀英立刻追出门去,李美萱和吴慧珠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 很快,她们来到了甲板上,李美萱立刻便看到了已经矗立在甲板上的两门大炮。在大炮的周围,全都是伏倒的持枪少年们的身影。 杜俊丽却对大炮和少年们的存在视而不见。她径直的走到了船舷旁,定定的看着海面。 海面如漆,倒映天穹,水却是明透无垢的,海风吹拂,涛声清寂。隔着广漠烟波,远处蓦然起了一处细小火苗,倒影在乌银的水面上逶迤着直铺开来。转眼又是两三朵火焰相继点亮,搅碎了粼粼光晕。 金秀英忽然拽起杜俊丽,带着她急退数步远离舷边。借着方才那数点火光,她发觉一道隐约的波纹破开海面。朝她们的船这边过来了。 “水下有人!”有人低声喊道。 乾**官却很是沉着,他挥了挥手,大队的少年立刻冲到了舷旁,举起步枪向波纹搅动的位置开始了射击。 刺耳的枪声响成一片,金秀英和李美萱、吴慧珠第一次听到这么密集的轰鸣声,全都情不自禁的吓得尖叫起来。 杜俊丽却没有叫喊,枪声一响,她便挣脱了金秀英的手,直扑向船舷房。 “鱼郎!别过来!快走啊!”她嘶声呼喊着,虽然瞬间便给枪声淹没了,但李美萱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转头看了金秀英一眼,显然金秀英也听到了,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海水当中突然射出数枝弩箭来,少年们听到破空呼啸之声,立刻便伏了下来,弩箭大多落空,但仍有两名少年臂上中箭,丢了步枪倒在甲板上,痛苦的叫喊起来。其他的少年们为了躲避,纷纷停止了射击。 那名乾**官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继续开火!不要停!”他厉声吼着,冲到舷旁,用左轮手枪对着海面连续射击起来。 少年们听到他的命令,重新开始了射击,不多时,水中便不再向上射箭了,随着海水的翻涌,一具具尸体浮了上来。 看到那些尸体,杜俊丽一时间泪如雨下。 海水中不再有异动,乾**官喝令停止射击,少年们纷纷停了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漂浮着尸体的海面。 乾**官似乎听到了杜俊丽的哭泣声,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突然间,随着几声利器刺入木板的声音,一个敏捷的黑影突然从船舷旁翻了上来,跳到了甲板上。 “小丽!你在哪里?!”他身上受了枪伤,刚才的攀爬和拼命一跃已然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他只走了两步,便跪倒了下来。 “鱼郎!”杜俊丽嘶声哭喊着,向他扑了过去。 “小丽!我不要你去乾国!我不要你去嫁给那个袁鼋蛋!小丽!快跟我走!”他听到她的声音,发出了野兽般的狂吼,一拳将冲过来的一名少年打得飞了出去。 杜俊丽眼看着要冲到他身边,却给金秀英和李美萱死死的抱住了。 他发现了她,刚向她走了几步,一连串的枪声响了,他的身上瞬间迸出一团又一团的血雾。 “鱼郎!----不要……”杜俊丽哭喊着向他伸出了手。 一阵强劲的海风吹来,船体猛地摇晃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身子一下子从船舷边翻倒,重新掉落到了大海之中。 杜俊丽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晕厥了过去。 奇变陡起,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正在这时,只见远处闪过一道红光,一声闷响之后,接着空中便传来了一阵呼啸声。 乾**官面色一变,“海盗也有炮!小心!” 少年们立刻伏倒躲避,只有她们几个女子不明所以,还呆坐在那里。 “嗵!” 海盗射出的炮弹在船旁入水,激起了高高的浪花,有几名少年猝不及防,给海水浇了个满头满脸。 看到对方射出的明显是一颗实心弹,乾**官象是松了一口气,他大声的对早已架好大炮的少年们喝令着,少年们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将大炮瞄准了远处的火光所在位置,开始了射击。 由于是在夜间,对方的船只位置也不甚明了,只能通过船上的火光辨别,是以少年们接连两炮射出,都是近失弹,没有命中目标,但是克虏伯舢舨炮射出的榴弹威力却不容小觑,海盗船显然是给吓到了,没有再开炮,而是赶紧向远处驶开了,原来的火光渐渐变成了一个个小光点,不久便全部消失了。 确定了海盗船逃跑了之后,乾**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有些恼火的看了甲板上的四名女子,目光在杜俊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阴着脸离开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六章 无处可逃 金秀英和李美萱拉着杜俊丽回到了舱里,杜俊丽伏在床上,嘤嘤的哭泣着。 “那个鱼郎是谁啊?”金秀英问道。 杜俊丽只是一个劲的在哭,没有回答。 “他是鱼允中大人的儿子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慧珠突然问道。 杜俊丽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在哭。 金秀英和李美萱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之色。 “咱们不能让袁将军知道这件事。”李美萱看着金秀英和吴慧珠,斩钉截铁的说道。 金秀英长叹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她们,还预料不到,这场风波将会给她们带来什么。 而她们也不会想到,她们要去的目的地,现在也陷入到了和海盗有关的一场风波当中。 黄峥嵘又一次梦到了母亲。 黄峥嵘的黄金满曾是山中有名的猎户,母亲则如莲池中盛开的莲花般动人。小时候黄峥嵘的头颅总抬得高高的,很早就学会和父亲一般敞开喉咙,将刀子一样劲的酒往肚里灌。那时她常常骑一匹健壮的黑马,头发不用梳也冲在额上,两只眼睛里的光能点亮黑夜,这一招是对着太阳逼视练出来的。黄峥嵘说,村子里的老人讲世上最亮的东西是太阳,那我就跟它比一比,看看究竟是它亮还是我的眼睛亮。她从来都认为自己和太阳一般耀眼,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直到有年冬天的深夜。 那夜她已睡在母亲用铁壶温热的被子里。门忽然被撞开。风夹带着冰雪闯进来。一头黑熊冲到屋子里,将母亲按倒在地,拳打脚踢。当黄峥嵘赤持刀扑上时,才猛然发现那是父亲。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浓烈的味道里夹杂着愤怒的咆哮。 “你这个贱妇!居然背着我与外乡人干下那种事情!如果不是被张彪撞见,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现在呢,那个狗崽子听说我知道了,跑得人影都没有。你这下贱东西,现在知道那小白脸是什么货色了吧?” 黄峥嵘的父亲黄金满出了名的豪爽,可他不曾对母亲发过一次怒,虽然常常出外捕猎整月,归来总带着深山险崖上珍奇的花朵。 母亲的薄唇边流出鲜艳欲滴的血,她冷冷的注视父亲,说道:“我不想背叛你的,可我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了。” 黄峥嵘愣在了那里,她忽然觉得漫天风雪都吹了进来。身子冻成了冰,他脑子里疯狂的喊着这是梦。是梦,快醒来,可当她醒觉时,发现手里的刀落在了父亲掌中。 “干你亲娘的,你也配谈爱?老子杀了你!” 刀光乍起,鲜红扑面而来,当黄峥嵘从震惊中恢复,抹去满脸鲜血时,他看到母亲白皙的脖子上有道狰狞的伤痕。 父亲呆在原地,混沌的目光中闪过光彩,然后泪水流满面孔。 “怜儿,我不想杀你的,你快起来吧,我不怪你了,怜儿。” 黄峥嵘木然走到父亲身边,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问出的话居然是,“爹,你喝醉了?” 父亲回头怜惜的看着他,将掌中的刀把递到她手里,对她说,“孩子,你以后自己保重啊。” 黄峥嵘不明白父亲的话,可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手上,刀锋刺向父亲的胸膛,她奋力的一甩手,刀便刺偏了,但也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身体,他倒在地上抽搐着,缓缓爬到母亲身边,轻轻的抱她入怀。 黄峥嵘尖叫着后退…… 四个年轻海盗用种极男人的姿势抄起碗,另一个瘦削的人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他叫程达,是这伙人的头目。他瞧着自己的弟兄饮下烈酒,心里忽然荡漾起涌动的杀机。黄峥嵘早已熟稔这种奇妙的感觉,可她没想到在手足面前仍会心生异样,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臂,那柄锋利无匹的匕首依然收在鞘内。黄峥嵘移动步子走到窗前,夜里氤氲的湿气扑面而来,她忽然感觉到身体脏极了,很想跑去城外的瀑布里脱光了衣服入浴,可更多的火光映入了瞳孔。程达又喝下一碗酒,撇见黄峥嵘的脸仿佛从褚红的染缸中拔出来,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捏成拳状。 楼下响起人声,像一队锣鼓喧嚣的迎亲队伍杂沓着闯入碧绿清凉的深山。 当然没有迎亲队伍,手持火把赶到的是另一队海盗们,他们的脸上依然有疲倦与沉睡的痕迹,笑声却粗犷豪迈得刺穿了夜幕。 “你们把那伙臭名昭著的马匪的余部杀了个精光,这下咱们的名声更响了。来,兄弟们一块喝几碗。”程达拉起海盗的手,将海碗一个个放到他们手里。 “奶奶的,这回老头子又有话说了。”一名叫陶乃刚向嘴里扔入枚细枣咀嚼起来。另一名海盗种泗雄阔的身躯遮挡在他们面前,与众人挥手招呼。 马匪的出现其实是在众海盗的意料之外的。 黄峥嵘记得,那天清晨天空中飘着细密的雨丝,一队长及半里的车马走在土道上。精干的伴当们将油布雨披用麻绳绑上车椽,因劲道过大将硬木都勒出了凹痕。伴当们都明白,这么多车货,到了靠近城区的镇子里,都得启出来在阳光下细心晒去潮气。一切都办妥后,他们跳上副座,从赶车人那里借火,点燃了装满细烟叶的包铜烟杆。 领头的商社门客朝远远跟在队尾的骑兵招手,“兄弟,过来抽几口提提神。赶了这么久的路,前面过了山岭就是一马平川了,都歇歇吧。”队伍前后有二十来匹四肢颀长的马缓缓行进,马上人穿着一色的皮制铠甲,马囊里扣上丝弦的长弓在雨水中泛着清冷光彩。程达坐在马背上摇摇头。他的海盗兄弟们各个面无表情。并不多理睬商社的门客,眼睛在车队四周逡巡。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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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拉我,”马匪首领轻轻的推开女孩的手,“我并没有喝醉,只是站在这曾经流过无数人的血的地方,会格外激动罢了。” “你知道吗?”马匪首领抬头去看程达。“像你这样的人,在我的手里慢慢死亡的时候,我才会安静下来,前天,就在前天,我住的那个地方没有雨,我的身体快燃烧起来了,我快疯了。” 程达已经明白了。他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从身体到心脏。“问题我都回答了。可以让我们退回去吗?”他问。 马匪首领摇了摇头,“我只为我自己活着,哦,对了,还有她。”马匪首领的眼睛在那一刻火焰渐熄,他看着女孩说。“以前曾经有过一次机会,我不愿再杀人,可是她没有阻挠我,那是我遇到她的第一天。那一天我知道,在这个阳光普照下的肮脏龌龊的国度里。我并不孤独。” “那么好吧。”程达发出微微的叹息,然后他挥手让陶乃刚守住西方,种泗守住东方,宫长平去队伍的尾部。他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从来不会没有争斗,也很可悲。” 马匪是不会让他叹息完的,随着马匪首领拔出那柄锋利的长刀,他们呼啸着在树林里奔驰,跨下的战马穿梭如风,像展开最华丽的舞步迎接血腥到来。这不是一般战马能做到的,马上人精湛的骑术在这个承平年代简直是奇迹,他们仿佛为战而生,弯弯的刀锋上跳动着黑色的光。 商队护卫的挣扎在马匪面前如此脆弱,除了海盗们,没有谁可以阻挡他们的杀戮,陶乃刚亲眼见到马匪的弯刀带着血从一个伴当的脖子上离开,掠过另一个伴当的脖子。他亲眼看着商社的伴当们全部死去,他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这时候陶乃刚的目光转向了程达。 陶乃刚看到程达在与马匪首领奋战,他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被杀的伴当。“以往我遭遇凶险的时候,大哥是会不顾自己的呀?”陶乃刚脑子里有个念头闪过,可是他立刻将这个念头抛开了。 此时的种泗没有任何念头,他感觉到隔离着杀戮的人群,那个女孩的目光仍然盯在自己身上,持久的火焰灼烧让他的心失去了平静,他要杀掉那个女子!可是这么瞬间的疏神,已足够马匪出刀了,当种泗勉强架开那柄刀他感觉到脖子燃烧起来,那个女孩出手了。无法抵挡的吹箭即将钻入自己的脖子,种泗在临死时忽然想起商社门客那个诡异的笑容,死了我也不要那种不相信死亡的面孔,绝对不可以。种泗愤怒的转过头对着女孩,他要迎面给对方最后一次,也是最初一次的嘲讽,一定要。然而,没有吹箭,战斗在最颠峰的时刻完结,冰冷的风吹过面孔,山岭上云雾缭绕,一切都是如此不真切。 “放下你们的刀。”声音从女孩耳边传来。她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马匪们却纷纷抛下了弯刀,铁盔覆盖了面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惊恐。 程达轻轻的说,“现在放我们走吧,你们都可以完好的回去。” 马匪首领很好笑的看着他,手里紧紧握着刀,依然摇头。 黄峥嵘的脸从姑娘耳后露出来,沉默而苍白,锋利的匕首横在女孩的脖子上,勒出条细细的血痕。黄峥嵘冷冷的对着马匪首领说,“你为什么不放下刀?” “我为什么要放下?”马匪首领骄傲的背面着程达,脸上没有丝毫诧异,“现在放了她。你可以死得很轻松。” 黄峥嵘笑了,没有人看清楚她怎样出手,怎样妙到毫颠的割开女孩的白绵袍袖,在女孩压抑不住的痛苦呼号里,挑断了她双手的筋脉。 锋利的长刀落在泥泞中没有一点回响,“不要!”马匪首领厉声咆哮起来。他俊俏的脸庞一瞬间就狰狞得如同鬼魅。 他应该是从未如此不顾仪态的喘息过吧?这时一名海盗向他冲去,他一甩手,一颗铁弹击中了海盗的脑袋,浓腥的脑浆溅满了全身。马匪首领低沉的嘶吼道,“我说过不要的,我放下了我的刀。” “是吗?可惜,那是在我警告以后。”黄峥嵘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悲哀,“为什么你要抽大烟?要杀人?” 马匪首领站在海盗的尸体边,一步一步向黄峥嵘靠近。他缓缓的说:“我已经放下我的刀了。” 他背对着程达。没有看到海盗首领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的手臂。商队的护卫们对失去了武器的马匪们展开了革杀,那些残忍的家伙丝毫没有抵抗,他们眼睁睁看着女孩的脖子,看着马匪首领不再优雅的身影。马匪首领在血光中依然前行,却走得越来越慢,他终于耗尽了力气,停在女孩的马前。这时,只有黄峥嵘见到他眼睛里的凶悍完全化去了。变成这恐怖尘世里可怜的影子。 海盗们收回带血的刀,看着他们的首领。在程达周围的四个方向。他的兄弟们都没有动手。 马匪首领的肩膀剧烈起伏,他缓缓回过身,看着程达驱马一步步走近,仰起头看着他。 “不要杀她好吗,你们不可以杀她。我的父亲可是京里头的大…… 他没有把话说完,程达的刀锋在割开他喉咙的时候用了极大的旋劲,这个力量帮助他迅速失去生命的身躯转过来。转向女孩,看着那把刀在刀势将尽的时候掠过了女孩的脖子,和马匪的刀法一样,却更加迅疾。 黄峥嵘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孩从自己怀中软倒时的样子。 她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女孩的性命,放下自己手中的刀。 那一天,横行已久的“针匪”因为一个女孩,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是他们这些被逼上陆地的海盗,上陆之后,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 那一天,在杀完马匪后,在程达的指挥下,他们趁商队伴当们不备,又杀光了他们,并造成他们和马匪同归于尽的假象。 商队的货物,他们就近便销了赃,而金银财宝,则藏到了他们现在避祸的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岛上。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这些海盗,现在改成了在陆地上做买卖,回到海上藏身。 真的会没有人知道吗? 黄峥嵘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独自在河中沐浴时遇到的那个人。 这个人会是谁? 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想到这个人,黄峥嵘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不安。 “峥嵘,在想什么?”程达的声音将她从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看到程达,黄峥嵘再次警觉起来。 刚才程达身上传来的那种杀意,虽然转瞬即逝,但她并没有轻易的忽略。 她的直觉,到现在为止,一直在救她的命。 “没想什么。”黄峥嵘淡淡的答道。 “怎么不喝酒?”程达晃了晃手中的海碗,里面的酒夜殷红如血。 “这是上好的西洋葡萄酒,味道不错,酒性也不烈,正适合你们女儿家喝。”程达将海碗递到了黄峥嵘的面前,“我给你倒了一碗,你尝尝吧。” 黄峥嵘慢慢的接过了海碗,她没有马上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小楼。 小楼里面,仍然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我忘了,峥嵘是海量,要是嫌这酒不够劲,咱们就过去喝一杯。”程达笑了起来,“这一次杀光针匪,其实你是头功呢,当哥哥的应该敬你一杯才是。” “不,我喜欢这个酒。”黄峥嵘说着,将海碗端到唇边,一口一口的喝着。 就在这时。黄峥嵘的本能又一次提醒她危险到来,一道耀眼的寒光在眼前闪过,她将海碗向寒光抛去,瞬间拔出了左腕上绑着的匕首。 海碗被寒光击碎了,寒光没有停,径直向黄峥嵘的咽喉处削来。 不知怎么。黄峥嵘突然响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给程达一刀杀死了,可是女孩冰凉的尸体上挂着微笑,那是与心爱的男人共付死亡的无悔吧?却将一个原本长久蛰伏在黄峥嵘躯体里的幽灵永远镇压了,那具女孩的尸体上有一撇笑意带着冷冷的嘲讽。黄峥嵘是在她死以后才发觉自己忽然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无法分辨那是喜爱还是从幼年的影象中跳脱出的精灵,就像山岭上那不真切的山雾。 黄峥嵘用匕首挡住了寒光,没有象那个女孩一样被切开咽喉。 她侧身跃起,冷冷的看着程达。 小楼那边,似乎也起了呼喝打斗的声音。 “你想要干什么?”黄峥嵘沉声问道。 程达并不答话。而是用满是凶光的眼睛瞪着黄峥嵘,再次挥起了长刀。 程达的刀法在海盗们当中是一流的,黄峥嵘虽然也精通武艺,但手中只有一把匕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同程达对敌的,面对程达的砍斫,她只是一个劲的后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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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爵爷小心。周围可能还有盗贼出没。”带队的船政海兵头目魏铜锤警惕的看着周围,看到林逸青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队列中间,小心的提醒他道。 “我知道。”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他自己动手改装的大号狙击步枪,点了点头。 他这一次“身先士卒”,并非全是为了激励士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这头猛虎安逸得太久了的关系。 那一次鱼雷艇海试返航时自己和庆贝勒意外的在这座岛上小驻休息,发现了河中沐浴的年轻女子之后。林逸青就意识到,这里可能是一处海盗的隐秘所在。 由于船政水师的大力清剿,原来福建海面猖獗一时的海盗几乎绝迹。但仍有部分悍盗逃到了陆地上,却仍以海岛为藏身之所,林逸青在和何儒章商议之后,多方派人打探。终于锁定了海盗的秘密巢穴。在今夜他率领船政海兵乘座“开济”号装甲巡洋舰直驶该岛。乘海盗不备登陆,一举将这伙海盗剿灭。 海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林逸青看了看那个被自己一枪将头颅打掉半边的海盗尸体,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这把他根据曲飞鹏的那支大号猎枪自己diy的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威力,在这个时代,可以说首屈一指。 “军爷救我!”远远的随着一声呼救,林逸青看到一个衣衫破碎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快步的从草丛中向他这边奔来。 看到是一名女子,护卫林逸青的海兵们将举着的步枪放了下来。 “可能是被海盗掳掠来的良家女子。”魏铜锤看到这名女子身上衣衫上面似乎还有血迹。不由得叹了口气。 林逸青看到她狂奔过来,只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在意,他正要转身去讯问海盗,却突然象是发现了什么,猛地皱紧了眉头。 他正要出声示警,却见那女子手一扬,一道寒光随即向自己射来。 林逸青猛地挥动手中枪托,将女子甩来的匕首磕飞,而那女子却一个腾跃,向他猛扑过来,手中长刀毕现。 林逸青冷笑了一声,丢了步枪,手已搭上了腰间的“七胴切”宝刀的刀柄。 但就在这时,奇变陡生,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微响,接着那女子的身形便象是被什么东西迟滞了一般,向前冲了几步之后,便一下子摔倒在地,不动了。 林逸青注意到她脖颈间似乎有一丝银色的微光闪过,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星月琉璃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在不远处出现了,她的手中,拿了一个长长的吹管。 “这吹针果然厉害,针匪仗此物横行,官军莫能制之,非为无因。”林逸青感叹道。 “这女子似乎认识主公。我注意到她潜伏于草丛之中,始终盯着主公,定是要对主公不利,是以便缀上了她。”星月琉璃放下了吹管,来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黄峥嵘身边,皱了皱眉,“主公以前见过她吗?” “好象她便是那日我在岛上河中看到的采珠女。”林逸青点了点头,感叹道,“当时我便怀疑她的身份,想不到她真是海盗。” 虽然那一天林逸青没有能够看清楚她的相貌,但从她的身材和举止,林逸青仍然能够确定,她就是那天他看到的人。 “大人不知,海盗当中自暴自弃的女子不少,非止她一人。”魏铜锤说着,招呼几名海兵过来,将黄峥嵘五花大绑之后,拔出了她颈间的药针,恭敬的还给了星月琉璃。 林逸青没有再看黄峥嵘,而是打量着那些瑟缩发抖的海盗,朗声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知道黄金满藏身何处?” 种泗的心已然因黄峥嵘的被擒而悬到了嗓子眼,看到林逸青并没有对她如何后,心这才放了下来,听到林逸青询问黄金满的下落,他倒是并不着急了。 在他看来,他们大伙儿的命运,早在弃海就陆时,就已经注定了。 当黄峥嵘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不由得大惊失色,她转头四下望去,赫然看到自己的几位好兄弟也都被绑在这里。 她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一颗心不知怎么,竟然变得平静下来。 都结束了吧…… 门开了,林逸青走了进来。 “林爵爷,据其他海盗指认,此女便是海盗魁首黄金满的女儿,名叫黄峥嵘。”一名牢头指了指黄峥嵘,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来到了黄峥嵘面前。 “你父亲藏在哪里,你知道吗?”林逸青看着她,尽量和气的问道。 “狗官!休想从我口中得知我爹的下落!”黄峥嵘深知自己身为黄金满的女儿。落在官府手中必然不会有好下场,是以一心求速死,张口便大骂起来。 “大胆!”牢头大怒,冲他刚要挥起鞭子。便给林逸青止住了。 “没事。让我和她单独谈谈。”林逸青不介意的摆了摆手,对牢头说道。 牢头听了林逸青的话,又看了看容貌姣好的黄峥嵘,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怪笑来。 “那好,卑职先行告退了,林爵爷若有吩咐,喊一声便是。”牢头说着。急速的冲手下挥了挥手,手下人急忙退了出去。 牢头冲林逸青鞠躬一揖。然后也退了出去,并顺手将房门关紧。 “天杀的狗官!以阴毒下三滥手段擒捉于我,要不然,看姑奶奶把你们杀得干干净净!” “你们抓到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抓我爹!看我爹不一个个砍了你们的脑袋!” “狗官!在阴处放枪放炮算什么能耐?有本事真刀真枪和姑奶奶斗斗看!” “看样子你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啊!”林逸青的眉头渐渐的皱紧,冷冷的看着她,“怎么,你还不服?” “当然不服!你们有铁甲兵船,有洋枪洋炮,又趁人不备夜里偷袭,算什么本事?玩阴的谁不会?有本事和姑奶奶比试比试?准保把你打得跪地求饶!”黄峥嵘骂道,“就你这样的,姑奶奶一个打十个!” 听到黄峥嵘说出“一个打十个”的话,林逸青象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得大笑起来。 “狗官!王八蛋!你们全都不得好死!”黄峥嵘看出自己已经激怒了林逸青,此时的她已然不抱活下来的希望,继续破口大骂,盼他能痛快的一下子杀死自己。 身为海盗中的女子,落到官府手里,可能遭受的非人折磨,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难以忍受。她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 林逸青猛地上前,向黄峥嵘伸出了手,一旁的种泗等人见他五指箕张,都以为他要痛下杀手,都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异响。种泗睁开眼,只见林逸青双目圆瞪,额头青筋暴出,双手揪住捆绑黄峥嵘的牛皮绳,用力向两边一扯。 牛皮绳竟然应声断裂。 种泗一时间心惊胆裂,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能象传说中的大力士一样,徒手便扯断牛皮绳! 这种硝制过的上等水牛皮制成的绳子,别说用手扯,就是用牙齿也咬不开。但这林逸青力气大得出奇,皮绳竟然应手断裂! 黄峥嵘可能是骂得过于亢奋,竟然没有注意到林逸青的这个举动,她感觉到身上一松,心中一喜,认为林逸青中计,立刻挥拳向林逸青扑了过去。 林逸青突然手臂一伸,一下子便抓住了黄峥嵘的手腕。 黄峥嵘大惊之下,连忙甩手,但却发现自己的用腕像被铁钳钳住了一样,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手只能轻轻摇动,根本甩不开林逸青的紧握。 林逸青死死瞪着黄峥嵘,然后一把扼住她喉咙,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吼道:“死丫头!” 黄峥嵘瞪大着眼睛,不明白他怎么能一把抓住迅捷无比的自己。如果说以前的林逸青只是令她厌恶和鄙视,这时的林逸青则是令她恐惧。他疯狂的眼神,似乎是想把她活活吃掉。黄峥嵘并不怕死,但死在这种怪人手里,未免太吓人了。 林逸青将她的双手扭到了背后,她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扭断。那种巨痛险些让她晕去。 看到平日里身手敏捷狠辣的黄峥嵘被林逸青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控制住了,其他的海盗全都面色大变。 林逸青也不说话,拎起黄峥嵘便一脚踢开了门。走了出去。 黄峥嵘给林逸青拖着进了另一间房里,她拼命的挣扎着,但在林逸青的铁手控制下,却丝毫动弹不得。 进了房间,林逸青瞪着她看了半晌,这才发现她身上还有一段断裂的皮绳,他用力一扯。皮绳连同衣服都给扯开了,露出里面的薄衫。 “你──”黄峥嵘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林逸青从她衣服上扯下一块碎布,一下子便塞住了她的嘴巴。 炽热的呼吸喷在黄峥嵘脸上。一片滚烫,她咬着破碎的布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到黄峥嵘身上淡淡的少女气息,林逸青似乎理智尽失。他力气奇大。几下便剥下黄峥嵘的衣衫,把她按倒在地上。 林逸青没有立刻扒她的里衣,而是把她翻过来,脸朝下趴在地上。然后把她双臂并到背后,用皮绳绕住缠紧。 缠好黄峥嵘的手臂和小腿,林逸青手掌一把便伸到黄峥嵘怀中,抓住了她的双峰。 黄峥嵘瞪着他,乌黑的眸子中仿佛有两团火苗在烧。 林逸青把黄峥嵘拽到自己腿上。撕开她胸前的白布,当着她的面。一阵暴捏。黄峥嵘脸色由白转红,最后仿佛能滴下血来。林逸青挑衅地捏住她的峰珠,在指间揉捏着,并用力拉长。 在林逸青的捏拧下,黄峥嵘眼中恨意有增无减,明亮的眸子上却慢慢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林逸青猛然把她推到。 黄峥嵘两条小腿都被缠着,无法分开,林逸青索性搂住她的腰,把她并在一起双腿弯曲过来,按在地上。黄峥嵘俏美的面孔被迫垂下,她上身衣衫破碎,两手背在身后,被皮绳牢牢的捆住,小腿折叠着压在身下,呈现出一种怪异而妖娆的姿势来。 林逸青感到周身血液如同烈火,那里又粗又硬,差不多破了他以往的纪录。那种鼓胀欲裂的感觉,让林逸青怀疑它会不会在下一刻便爆裂开来。 自己憋的实在是太久了,而她的刻意挑衅,又进一步引爆了他。 眼前的黄峥嵘使林逸青越来越炽热。他抓住黄峥嵘。双手用力一分,黄峥嵘的身体猛然绷紧,肌肤宛如凝结的寒冰,洁白晶莹,却没有丝毫温度。 林逸青一把抓住黄峥嵘的发髻,把她的螓首提得扬起,低吼道:“想要和我真刀真枪的玩?我给你这个机会!” 林逸青火热的身体向前一挺,顶在少女柔嫩的身上,然后硬生生便捅了进去。 黄峥嵘以跪伏的姿势趴在地上,身子本能地收紧。她咬住唇瓣,俏美的面孔时红时白。 黄峥嵘心下一片冰冷,她知道,自己已然铸下大错。 她素来洁身自爱,虽然在海盗行伍之中,周围都是男人,却把自己守得紧紧,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如此一刻,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嘿!” “啊!” 林逸青他扯开黄峥嵘的发髻,把她的长发缠在腕上抓紧,黄峥嵘的脸被扯得扬起,身体僵硬,手脚又都被缠着,只能任由他越进越深,一点一点挤进体内。 林逸青忽然感觉一紧,像是顶到某个障碍,被迫停了下来。 他的鼻翼翕张着,发出沉重地喘息声,“雏儿?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顶住那层柔韧的障碍,用力挺了挺。 黄峥嵘感到身体胀痛欲裂,她死死咬住唇,嫣红的唇瓣渐渐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林逸青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下了猛力,那层脆弱的障碍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进入,在重压下顿时破裂。就在他破入的同时,黄峥嵘猛地咬紧口中的碎布,身体因为剧痛而战栗起来。 恍惚中,林逸青仿佛又看到了小桐。他摇了摇头,抛开脑中的幻像,他挽住黄峥嵘的长发,狠狠运动身体,一阵密集的身体撞击声在房间内响起。 原来的房间里,被捆住的海盗们听到这些声音,痛骂林逸青之余,身体也感到莫名的燥动。 黄峥嵘一开始发出的是“唔、唔”的声音,他们知道,她的嘴应该是给堵住了,才会有这样的声音,但不久之后,她便高声喊叫起来,声音里原来的痛苦和屈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颠狂!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求你!不要停!不要停!” …… “再给我一次……求你……” “不要停……” “我不行了……啊……你不要……” “不!不!我要……我要……”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息下来。 门开了,上身赤倮的林逸青抱着披了一件衣服的黄峥嵘,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眼中一向凶悍如母豹般的黄峥嵘竟然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紧紧的依偎在林逸青的怀里,精赤的雪白双臂紧搂着林逸青,海盗们无不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 “当家的……你……”种泗看着黄峥嵘一脸娇羞的样子,缩下了后面的话。 “刚才你们想必也已经听见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了,想活命的,还可以跟着她,为我办事。”林逸青的目光扫过众海盗,“不想活命的,我现在便给你们了断,你们选哪一个?” “求大人饶我等性命!”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二十九章 饶不了你 岛津洋子听到海盗黄金满率众向官军投降的消息后,并不感到十分吃惊。现在的乾国海军,完全有能力消灭掉这样一股海盗,只是她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据报纸上说,黄金满所部海盗是闽浙海面上最后一股海盗,剿灭之后,“千里洋面,一旦澄清”,“客船往来,变为通途”,但岛津洋子却明白,海盗是没有了,但并不等于他们凭空消失了,他们要么转移到了别的海域,要么逃到了陆地上。 曾经横行一时令人谈之色变的“针匪”,岛津洋子就认为很可能是一伙上陆的海盗,但听说前些日子“针匪”在打劫一支商队时与商队的护卫同归于尽了,商队的货物也全都不翼而飞,岛津洋子判断,这很可能是上陆的海盗和原来陆地上的马匪发生了冲突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福建省,无论是陆地还是海面,都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安全和平静,对自己的隐居,是非常有利的,让她可以集中精力,去关注她感兴趣的东西,并培植她自己的力量。 但那个她最为关注的人,却表现得让她很是失望。 这个人现在似乎完全沉迷于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没有了当年的斗志。 难道是因为妻儿被留在了北京成了人质的关系? 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帮助自己复仇的人吗? 现在的日本,似乎已经治愈了战争的创伤,在俄国人的保护和支持下,迅速了恢复了力量,并且再一次向东亚地区的霸主大乾帝国发起了挑战----在大乾帝国最重要的属国朝鲜挑起事端。 但这一次,因为羽翼未丰。日本人在朝鲜并未占到多少便宜,甚至可以说碰得灰头土脸。 在壬午兵变被乾军迅速镇压下去之后,日本新任驻朝鲜公使森有礼向朝鲜政府提出了惩办杀害日本侨民和使馆人员的凶手、赔偿损失、增开通商口岸和在汉城驻兵的要求,结果除了“惩凶”和“偿失”之外,其它的要求一概为乾国支持的朝鲜政府所拒绝,在经过调查之后。朝鲜方面确定了三十余人的凶手,将他们分别在街头和日本公使馆废墟所在地处斩,并一次性赔偿日本方面50万日元,后来又追加了10万日元的重修日本公使馆的费用。 除了这60万日元之外,日本在朝鲜没有得到任何的收获。但日本政府仍然将这视为一次重大的外交胜利而广泛宣传。 其后日本政府又派森有礼前往乾国天津就朝鲜问题同乾国方面进行交涉,提出来“日后朝鲜有事,乾日两国欲要出兵,须得相互知照”的要求,为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所坚决拒绝。李绍泉称“朝鲜系天朝之被保护国,即属邦也,无论何事出兵,与他国皆无干系,日本若出兵朝鲜,不论何种缘由,天朝皆视为侵略朝鲜,届时一切后果。须得日本政府承担”,森有礼碰了一个大钉子。不得不灰溜溜的返回日本,而李绍泉因为朝鲜事件处置得力,又以军事和外交手段挫败了日本的野心,因而名声大震。 相比于李绍泉,现在的林逸青,实在是一点光芒也没有了。 林逸青。你到底怎么了? “小姐,听说码头来了一条朝鲜帆船。”侍女北川京子的声音打断了岛津洋子的思绪。 北川京子是京都人,西南战争时期流落到了福州,成为了一名见习歌伎,还没等到技艺学成被客人“梳笼”便得了重病。被伎馆的妈妈桑在大雨天赶出了门,正自垂死之际,为路过的岛津洋子所救,岛津洋子治好了她的病后,她为了报恩,便自愿做了岛津洋子的侍女,追随在她身边,不离左右。岛津洋子发现她聪明能干,又极忠心,便也对她另眼相看,多加栽培,很快她便成了岛津洋子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朝鲜帆船?你确定是朝鲜的,不是琉球的?”岛津洋子皱了皱眉头,福州港虽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各国往来商船极多,但朝鲜商船却是极少出现在这里的。 “我打听过了,是朝鲜来的船,不过不是商船,而是一艘官船,上面载着四位朝鲜公主。”北川京子微笑道,“船上还有一百多名少年士兵,大部分是朝鲜人,少部分是乾国人,他们是借着出海训练的机会,护送这四位朝鲜公主来福州的。” “那么说,这是一艘风帆训练舰了。”岛津洋子想了想,说道,“这四个女人,不可能都是公主----就是有,也得叫翁主才对,再说,她们来福州做什么?” “我也很奇怪,所以就留意了一下,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北川京子说道,“您一直在关注朝鲜发生的事,我觉得您知道这些可能会有用。” “你说吧。”岛津洋子知道,经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培养,这个姑娘现在也有了良好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判断力,她和自己说这些,绝对不是没用的废话。 “这四位朝鲜美人,都是王族出身,是朝鲜国王赠给袁蔚霆袁统领的,正是他平定了朝鲜的兵乱。”北川京子娓娓说道,“袁统领在河南项城老家本来有一位夫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只是有一年那里发生了瘟疫,袁统领的儿子不幸染病去世,他的夫人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不久之后也去世了,袁统领自此一直未再婚娶,朝鲜王妃打听到了这个情况,为了对袁统领表示感谢,便挑选了四位王族女子,都是绝色的美人,赠给了袁统领,但袁统领没有让他们在身边随侍,而是给她们安排了船只,送她们来到了福州。” “这就奇怪了,袁蔚霆的家乡在河南项城,他不想把她们留在身边,又不便推辞朝鲜国王和王妃的好意,就应该把她们送到家乡去,服侍自己的父母。送她们来福州做什么?”岛津洋子感到奇怪,不解的摇了摇头。 “您不知道,这位袁统领,爱慕的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文襄公的长女林语曦,他曾经发誓非林大小姐不娶。让这四个美人到福州来,是给林大小姐的。”北川京子给出了答案。 “林文襄公的长女?那不是林义哲的女儿吗?”岛津洋子心里一惊,“竟然是这样?” “是啊,她也是林逸青先生的侄女,听说她和林逸青先生亲如父女。”北川京子说道。 听了北川京子的这最后一句话,岛津洋子的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难道……你是在……” 此时,在林府,林语曦正在大发脾气。 “袁大头!你……竟然真的敢背着我在朝鲜玩女人!你想气死我吗?”林语曦坐在那里,泪眼汪汪的。一名机灵的侍女赶紧跑了出去,去找林逸青。 “袁大头!你这个大坏蛋!” “袁大头!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绝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我要去朝鲜!看我不拧下你的头!” 林逸青远远的便听见林语曦在房里的大喊,他快步推门而入,刚好一个枕头迎面飞了过来,林逸青一把将枕头抄住,叫了一声,“曦儿!” 见到是林逸青过来,林语曦一阵风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委屈的大哭起来。 “四叔,袁大头欺负我。把他在朝鲜玩过的四个女人给送到我这里来了……” 听了林语曦孩子气的话,林逸青哈哈大笑起来。 “四叔!你还笑!你也欺负我!”林语曦哭着用小拳头捶着林逸青的胸口。 “曦儿,四叔刚刚见过她们,以四叔的经验,四叔可以拿性命担保,明白的告诉你。她们四个,都是完璧。”林逸青轻抚着林语曦的后背,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了林逸青的话,房中的侍女们个个掩口葫芦,有的实在忍不住。转过身去低低的笑出声来。 “四叔怎么知道她们都是完璧?”林语曦一愣,停止了哭泣,仰起了小脸,不解的问道。 “咳咳,这个……四叔当然知道喽----”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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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感到很悲愤,这是一种生不逢时与自怨自艾混合在一起的感情,如二蛇交颈,水乳难分。哈桑叔叔早年里曾经说过。从前他们是可以捕鱼的,而且捕得堂堂正正,吃得光明磊落。现如今,拉张网子都得鬼鬼祟祟,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最令人悲哀的是,拉马丹是阿杰姆村最心灵手巧的男人。他很喜欢吃鱼,所以就编织出七眼相扣的网子。鲈鱼的牙都撕不断最纤细的网线,奸诈无比的河豚鱼都逃不出他的牢笼;据说整个村子只有他的网子才能逮住那奸诈而味美绝伦的河豚鱼。当然,据说而已。 来到河边的时候,水面上已经看不到枯叶伪装的浮子,他心里一喜,七个浮子都沉在水里,网子里一定有大家伙。莫不是真的抓到肉肥鲜美的大罗非鱼了吧?在满怀憧憬的颤抖中,他一步步走到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四肢百骸间传过令人欣慰的平静,他已经想好了。鱼头给哈桑叔叔,最嫩美的鳍底留给妹妹,鱼骨鱼牙也留给她作装饰品(虽然不敢戴出去),大块的鱼肉就给弟弟,他自己只要喝上自己亲手烹调的清鱼汤,就美上天了,真的,做什么也不换。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尼罗河的水面上泛起红色的鳞光,一闪一闪地,晃着他的眼睛。他感到自己有如圣人般身披霞光,脚踩圣水,抓起网线头,一寸寸拽将上来。 可网里的不是鱼,是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黄种人,一个成年男子。拉马丹感到很失望,确切的说,是非常失望;如果捞上来一个女的,或许能部分弥补感情的创伤,可那家伙偏偏是个男的,而且还没有死。在这一刻,在电光火石间,在一弹指或者一霎那间,拉马丹的心中经历了反复而艰难的思想斗争----怎么办?最简单的选择,就是直接把这家伙扔回河里,让真神谙拉,让神圣的尼罗河水来决定他的命运,这是多么虔诚而庄重的选择啊!而且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相貌堪称英武,要是带回家去,搞不好就是后患,从此阿杰姆村第八美男子的排位就要尴尬的向后小挪一步,碰上九这个数字----这是他最讨厌的数字。再说了,要是救了这个家伙,至少最近要养在家里,可是冰清玉洁的妹妹怎么办?万一她看上了这个淹死鬼,岂不是大不妙?看来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把这男人推下河。至大的真神曰:万事万物都是谙拉的旨意。看来这个男人遇到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拉马丹揪起那人湿漉漉的领子,又往河里拽去。这个家伙穿着贝都印人的袍子,沾了水分外的沉,真是的,临死了还不学好,拉马丹心中更坚定了为民除害的决心,毅然踩进水里,宁可让自己娇嫩的肌肤忍受肮脏的河水,也要把这东西推远点儿,免得再害人。正在托拽间,他手劲稍大了点儿,那人的领扣嘎甭一声被拽开,脖子里一条坠子翻出水面----那是一个金色的链坠,形状是一只奔跑的狮子----狮子?为什么是狮子?拉马丹不知道,但是这个词瞬间就击穿了他的意识障壁,毫无缘由。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坠子非常值钱。拉马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不但经常去亚历山大城,连开罗他都远远的瞧过,虽然无知的村民们都不信。他知道这个坠子是黄金制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到的。黄金都是贵族的佩饰,好像各个城邦不同的家族还不一样,这些道道他不熟,村里只有哈桑叔叔懂这些饶来绕去的规矩,怪不得他脸上皱纹那么多。 太阳好像升的更高了。拉马丹决定对刚才的决定进行再判断。 这是一个有钱人,很可能是个贵族,在阿杰姆村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发现。当然,他的眼光绝不仅限于在村里抖抖威风,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做就做。拉马丹把坠链从那人脖子上撸下来,又揪着他的领子,呼哧呼哧地往回走。水声哗哗,他想,“要是妹妹能嫁给他,那才叫好呢。” 阿杰姆村的早晨来的分外迟,这是一个惶惑的村庄。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正酣,莽莽的林子被那些欧洲人烧了几百里,火势最大时。都蔓延到尼罗河的对岸。阿杰姆村正在河东不远,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要连夜搬迁。幸亏那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时村里人争执不下,一两天也搬不走,所以等大火退去,埃及和英国息兵,村子又重新平静下来。只是当初投军的七八个年轻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在哪里驻扎。又过了几年,土耳其人打来,又是一场恶战,据说整整打了三天三夜,埃及人和土耳其人的尸体堵塞了尼罗河。河水裹着血水漫过林子,居然冲到他们村里。那水腥味重,却极肥,第二年尼罗河两侧的土地上,花开得分外灿烂。哈桑叔叔说,那是死去战士的魂灵,没有升到天堂,寄在花朵上开放,因而没有人敢去采摘。 这些年中,村子一直在搬迁在留守间摇摆不定,村子外常有一茬一茬的军队路过,年老的妇人总会拉住战士的衣袖询问儿子的下落,却从来没能得到令人欣慰的答案。拉马丹不管那么多,他有自己的手艺,捕鱼,打首饰,修理杂物,到哪儿都吃得开。可惜弟弟妹妹不争气,一个发痴,一个发疯,做大哥的天天要提心吊胆。 历尽千辛万苦,拉马丹终于把那个湿漉漉的家伙背到了家门口,一路上他时不时的摩挲手中的金坠子,给自己一个继续前进的理由。他的家就在村西,此时弟弟杰哈尔正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严肃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杰哈尔,今年十二岁,发育基本正常。他生下来就从不啼哭,安静得像个水杯。四岁那年在母亲的葬礼上,他说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话:无人永生。然后又是四年,父亲失踪的那天晚上,他说了第二句话:过往者永不再见。从此后他开始说话,每天一句,内容绝不重复,有时浅显,有时玄妙。村里人把他当疯子,也偶尔有人以为他是通灵,外村曾有些人找他问卜,可他要么不开口,要么说句不着边际的话,长此以往,来找他的人也绝迹了。 拉马丹使出吃奶的劲来,把那沉重的躯体往屋里拖。 眼看就要胜利了,头顶上传来一句,“真神的礼物,都会以真神的名义收回。” 拉马丹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要知道,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听到弟弟说话了----没有人知道杰哈尔会选择一天中的哪个时刻开口,所以听到杰哈尔说话,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他决定以后有了钱,就专门雇个人守着弟弟,把他的每句话都记下来,整理成册,床头放一本,茅厕放一本,经常阅读。 哈桑叔叔果然是个渊博的人,可惜太脆弱。他看到那个坠子以后,一眼就瞧穿了它的来历,然后脸色煞白,舌头打结,几乎就昏过去了。拉马丹也吓得不轻,敢忙拧开鼻烟壶,倒出满把鼻烟,对着哈桑叔叔的老脸吹了过去。老爷子连打七八个喷嚏,终于缓过劲来;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真神哪,这一天终于来了。”拉马丹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自己救的那人来头不小,心里一阵激动。他抓起哈桑叔叔的胳膊,“哈桑叔叔,您倒是说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哈桑叔叔不肯回答,只是哆哆嗦嗦站起来,径直往门那边奔去,“快,快来,我要去见他。” 老爷子心中有大事,脚步如飞,若不是年龄大了精力不济,恐怕早就跑得没影儿了。拉马丹忙不迭的跟着,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兴奋。 哈桑叔叔一看到地板上那人。便扑上前去,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请求宽恕什么的。拉马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在怦怦地跳,几乎要挣破胸腔,迸出体外。 这时候哈桑叔叔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跑到门边鬼鬼祟祟的张望一通,随机把门关上,上了门闸。拉马丹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紧张,心中琢磨,那人可能是大财主,或者是大贵族,总之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在那人身上仔细搜搜,可能还会有很不错的发现。现在哈桑叔叔接了手,机会就不大了。 哈桑叔叔仔细检查了那人的呼吸和脉搏,脸色沉重。他把拉马丹拉到身边,吩咐道:“去我家,把壁柜第三个抽屉里的药箱拿来,快去快回。” 拉马丹看了一眼地上那人,转身出门,到了门口。哈桑叔叔还不忘嘱咐一句:“今天这事,千万不要泄漏出去。” 米拉拉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哥哥拉马丹从脚下经过,神色慌张,动作猥琐。她有些悲哀,不知道一母同胞怎么会生出这样不同的孩子来。比如,无论何时何处她永远都会高昂美丽的脖颈,而哥哥则像个屡教不改的贼。从来都是探头探脑,东张西望。虽然大家都知道,阿杰姆村里没有贼,至少一百年之内没有,可是贼这个字眼。这个形容词,经过了六十多年的沉寂和遗忘,在哥哥身上苏醒了。他就是那副模样。 她站起来,站在纤细的树梢,清晨的阳光明晃晃得照在脸上,有点刺眼。她闭起眼睛,伸开双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新无比的空气,一头跳了下去。这一瞬间,她听到风的清响,闻到树叶的香味,感到四肢百骸的舒畅,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满嘴泥。 拉马丹听到耳边一声呼啸,心里一哆嗦,几乎跪到。回头看见妹妹脸朝下趴在地上,愤怒与怜惜同时涌上心头,不禁暗暗的骂了一声,“这个疯女人又来了。”他走过去蹲在妹妹身旁,捅捅她的脑袋,散乱的黑发间混杂着草棍和落叶,“嘿,你没事吧?” 地上的女孩没有抬头,伸出右手做了个简短有力的手势,意思是没事,你忙你的。拉马丹摇摇头,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了。听到他的脚步走远,米拉拉从容不迫地抬起头,草茬子簌簌落下,她看着哥哥走远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怀身世,怎么世上会有这么无情的哥哥,抛下凄楚可怜的妹妹,话都不多说一句,简直混蛋之极。 那边拉马丹走在路上,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知道有人骂他,多半就是妹妹。他仰望树梢间青白的天空,长叹一声。这个月,自己都撞见五六回了,就算再体贴的哥哥,也麻木了。 米拉拉饿了,决定回家找吃的。 木屋的楼梯嘎吱吱的响,米拉拉脚步轻盈地走在上面,她的房间在西边的二楼上,不过食物只有客厅才有。杰哈尔还坐在屋顶上,眼神空洞地俯视大地,不知道脑海的影像中,有没有姐姐的存在。米拉拉快乐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有指望回答----上次听到他回答,好像是去年春天的事,不,是夏天,已经穿裙子了。 站在客厅门前,米拉拉有些诧异。哥哥已经出门了,杰哈尔还在房顶上,可门反锁着,难道里面有人?偷订鱼网的人前天才走,难道又有人来打首饰?但锁门干什么?米拉拉敲敲门,再敲,居然没反应!她生气了,嘿,这可是她家。要是别家的泼妇,或许已经破口大骂了。但米拉拉不会,阿杰姆村里最聪明美丽的米拉拉姑娘怎么会那么没有风度呢?她抓住门口悠来荡去的藤条,轻轻一跳,身体在空中轻盈地翻转,下一个瞬间,她已经挂在房间的侧窗上了。 什么人哪,连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窗户自然是锁上了。米拉拉发誓进了门要把那人的脑袋按在脚下踩。她从黑色的小靴子里拔出一把弯弯的小刀,这是她十四岁时哥哥送的礼物。哥哥为了换来这把象牙柄的小弯刀,足足编了一个月的渔网,做了七件细甲。要知道,哥哥细甲一年也只做十件,卖一件就够他们吃一个月。米拉拉把刀刃伸进窗户的左边的第四个格子里,轻轻一挑,窗上的栓子就跳开一边----家贼难防,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三年前一个夜晚,她翻遍了柜橱都没找到一点吃的东西,正在苦恼的时候,发现角落里弟弟杰哈尔乌亮的眼睛。九岁的弟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说,“姐姐,睡啦。”那个晚上,她把弟弟搂在怀里,蜷在客厅的桌子底下睡着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三十一章 侦察先锋 米拉拉挑开窗闸,翻身跳进屋里,便看到哈桑叔叔惊慌失措的脸。 此时的哈桑叔叔,已经不是平日里见多识广,博学多闻,广受村民敬仰的哈桑叔叔了。米拉拉有些诧异,老爷子来自己家里干吗?难道是偷东西?她不禁打量打量老头的衣服,看有没有夹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哈桑叔叔看到是她,松了口气,赶忙过去把窗户锁严,窗帘拉上,嘴里还埋怨,“你这丫头,进来也不走大门,跳什么窗嘛……哎,别!” 米拉拉正在拨拉地席上那人的头发,想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模样,被哈桑叔叔一叫,停下手里的动作,正待发作,不料地下那人突然一动,居然抓住她的右手腕。米拉拉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想甩开那人的手,可是那人手劲奇大,双手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把米拉拉的手腕夹断。米拉拉眼睛一瞪,左手又抽出刀来,正要对着那人的手腕切下去。此时耳边一声大叫,“住手!”哈桑叔叔几个大步窜过来,居然伸手就抓住米拉拉的手腕。米拉拉的小刀切金断玉,哈桑叔叔的手给刀尖划了一下,血一滴滴落在那人的脸上。此时那人睁开眼睛,眼神中有近乎疯子般的执着。 透过几缕湿漉漉的黑发,米拉拉看到那人狂乱的眼神,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几分亲切。 哈桑叔叔苦笑着说:“米拉拉,你还是先放手吧。” 米拉拉松开持刀的手,心里不以为然,哈桑叔叔号称死人都能医活,削破点皮算什么。不过她的注意力大部分已经转到那人身上,不再搭理抓着受伤的手颓然坐倒的哈桑叔叔。饶有兴趣地问:“你是谁?” 那人表情痛苦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然后他松开手,双手抱头,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叫,双手胡乱挥舞。挂住米拉拉的裙角,几乎把米拉拉扯倒。米拉拉受不了如此凄厉的叫声,不禁伸手掩着耳朵,紧靠在墙上。那人已经陷入极度疯狂的境地,挣扎着跳起来,仿佛要把自己撕碎。米拉拉仿佛置身于梦魇之中,闭着眼睛,浑身动弹不得,只在心中不停念咒。“真神谙拉,让他快快醒来,让他快快醒来。” 突然间,尖啸中传来一声闷响,叫声嘎然而止,有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米拉拉睁开眼,看到顶门的棍子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拉马丹汗涔涔的脸上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对面的窗帘被风吹动。飘飘荡荡,杰哈尔坐在窗台上。严肃地注视着这一切。 夜幕降临了。 阿杰姆村的夜色平静而安祥。 夜深了,大家聚在屋子里,守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饭吃得也不香。拉马丹在无意中透露了对那个家伙的期望,以及妹妹的婚事问题,米拉拉差点跟他翻脸。饭后碗也不洗。只是蹲在那家伙的旁边,捏着那人头上的大包,动作毫不温柔。哈桑叔叔非常惶恐,不顾伤手的疼痛,跑到旁边去央求。米拉拉眼睛一瞪。“你也想让我嫁他?”说着手上一使劲,似乎要把那大包捏破。哈桑叔叔赶忙伸手扶住,“可别,米拉拉啊,你可知道这是谁?” 米拉拉松了手,眯着眼睛问道,“他是谁啊?哈桑叔叔你认识?” 哈桑叔叔站起身,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算了,生死未卜,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等他活过来再提吧。” 米拉拉一甩袖子,“哼,无聊,不说就算了。”说罢转身离去,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明早还要早起。 她要练习在树之间奔跑,才没有功夫和他们闲扯呢。 哈桑叔叔送走了这位瘟神,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没等休息,心中又想起一件事来,赶忙四处张望,把拉马丹喊来。 拉马丹神色疲惫地坐在他身边,不耐烦地问,“怎么了?垫子不舒服?要不我给您换一床?只有我的了,家里也没待客的准备,好几年没人留宿了。” 哈桑叔叔摇摇头,“不妨事,睡地板都没关系。我是要问你,那个坠子还在你手里吗?” 拉马丹警觉地问,“什么意思?那可是我的,谁也不给。” 哈桑叔叔赶忙回答,“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要告诉你,那可是贵重的宝贝,你可千万要保管好了,记住,千万不要卖掉。” 拉马丹松了口气,拍拍老爷子的肩膀,“哈哈,没关系,我知道了。这么好的宝贝,我哪舍得卖掉。没事我睡了啊,您老也歇着吧。”说罢也颠颠地走了。 月落星稀,天色见晓。 早睡早起的信奉者,美丽端庄的米拉拉姑娘,睡眼朦胧地爬到客厅里,在柜台上摸索梳子。自己房间的梳妆镜,上个月就摔碎了,只有凑着客厅的大镜子,胡乱梳理一把。没走了几步,她脚下一绊,险些扑倒在地。姑娘激灵一下子便醒转过来,心里明镜似的,揪起哈桑叔叔的裤脚来,吱呀呀扯出老远去。哈桑叔叔也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看到面前一脸晦气的米拉拉,几乎破喉而出的叫喊,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哈桑叔叔懦弱地后退几步,此时的米拉拉,早就飘离他的身边,蹲在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身边,仔细打量他的睡姿。不过有了昨天的教训,便不敢轻易伸手去捅。哈桑叔叔惴惴地看着她的行动,右手又在隐隐地痛。正在踌躇惶惑之间,他感到右肩一紧,心里又一个哆嗦,转过头去,看到拉马丹虚伪的笑脸。 “老爷子,你看他能醒么?” 哈桑叔叔一哆嗦,“能,一定能的。” 拉马丹的贼兮兮地瞅着那人,“要实在不行,不如……” 老爷子几乎跳起来,“绝对不行!” “那么,到底他是什么身份呢?” 老爷子神色晦暗,幽幽地叹了口气。却不作答,转身踱到窗前,推开木头的窗页。薄薄的雾气漫过林梢,弥散空中,一幢幢木屋若隐若现。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 拉马丹心里暗骂,觉得该吓唬吓唬着老头。要不然还真不好套话。于是他咳嗽了一声,走到哈桑叔叔身后,以探讨的口吻诚恳的说,“叔叔啊,我觉得家里留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您看这样可好,咱们再留他一天,要是还没有什么好苗头,咱就不管他了。再扔回河里算了。要是嫌麻烦,埋在村头也行。” 哈桑叔叔揪住他的胳膊,斩钉截铁地呵斥道,“胡说!这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他来自于遥远的东方!要是我们敢弃他的生命于不顾,会受到谙拉的惩罚的!” “遥远的东方?什么意思?”拉马丹追问不停。 “唉。其实这些事,你何必要知道?”哈桑叔叔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倦怠,“只要他醒过来。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你原原本本交待清楚。要是他醒不过来,一切都没有意义……” 正说话间,那边传来米拉拉一声尖叫,“呀----,他睁开眼啦!” 两人赶忙打住话头,围拢过去。屏息静气,充满期待地凑到那人脸前,可惜,还是一张双眼紧闭的死人脸。 “骗你们的。”米拉拉平静地说。 拉马丹几乎崩溃了,他怒目圆睁。龇牙咧嘴地对着米拉拉咆哮一声,就要揪她的耳朵。米拉拉哪里肯被他抓到,一个灵巧的转身,便从他身边划过。拉马丹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身手,是决计不可能抓到妹妹的,所以也只是做了一个象征性的姿态,表达自己的怒气。米拉拉自鸣得意地凑过身来,“抓我啊!”拉马丹伸手又是一捞,当然还是捞空。米拉拉更得意了,哼着小曲,提着裙子,在屋里胡乱地窜,躲闪并不存在的追捕。正热闹间,窗口有人声音冷漠地说,“醒了。”米拉拉回头,看到杰哈尔如雕像般坐在窗台上,一动不动。真的醒了。 那人睁开血丝密布的双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半晌,纹丝不动。米拉拉歪着脑袋瞅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顺手扯出桌上花瓶里的细柳枝,俯身过去,远远地捅那人的脸。哈桑叔叔和拉马丹各有打算,也没有阻止。眼看着脸被捅的七扭八歪,几乎都扎破了,那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拉马丹不由得心里打鼓,“难道是瘫了?被水淹也可以瘫的吗?” 捅脸方案看来是行不通了,米拉拉觉得脸上无光,便扔了树枝,从靴筒里抽出小刀,左手掂着,右手去揪那人的耳朵。没等她揪到,那人突然转过脸,双眼血红,却空洞洞的,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的表情。旁边的哈桑叔叔脊背一阵发冷,忽然对自己有些疑惑,救活这个人,真的没错吗?此时的拉马丹却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梦中曾经见过这个早晨,见过那双血红而空洞的眼睛,见过妹妹脚边柳枝上淌下的水渍,见过杰哈尔坐在湿漉漉的窗台上,雾气从他身体四周的缝隙间渗入房间,有点潮气,有点冷。 二人神游天外,米拉拉却只看到那人苍白的脸色,却也不害怕,反而有些可怜。她凑过去,和风细雨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张开干裂的嘴唇,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米拉拉听不清楚,只好把耳朵贴到他嘴边,又问,“什么什么?”拉马丹那边却有些担心,万一宝贝妹妹被这家伙咬上一口,岂不是麻烦。他抢上几步,拉住米拉拉的胳膊,便要拉起她来。米拉拉不耐烦地甩脱他胳膊,还想努力听清那人的话。 血红的眼睛似乎稍微褪去了一点颜色,那人又张开嘴,费力地说了点什么。 米拉拉满意地站起身,拍拍手,“这不结了,多正常的人儿啊。” 拉马丹狐疑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他说的什么?” “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看来他是真的饿了,没一会儿他就吃下了四张面饼。不过,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的恢复能力。半个对时之前,他看上去气息奄奄。好像随时都会咽气;可一旦醒转过来,他却像个饿了半月的囚犯,恨不能把肚子撑破。眼睛里的血丝在迅速消退,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大家仿佛可以看到,刚刚被他塞进肚里的面饼正在急速分解燃烧。幻化成生命的能量,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在拉马丹极端仇视的目光下,灌下整整一大瓶水之后,他似乎完全恢复了活力。打了一声响亮的饱隔,他居然还颇为愧疚地用当地人的语言向大家道歉。拉马丹可无心听他那番不知所云的说辞,心里只是念叨,这顿饭可不能白给他糟蹋了,以后要不能连本带利翻倍收回,就把这家伙千刀万剐。米拉拉倒是不心疼食物。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人大朵快颐,还不时地递杯清水。 等那家伙收拾完自己的肚子,拉马丹和哈桑叔叔,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对面,准备开始谈点正事,米拉拉也坐在一边的地板上,瞅着他们几个,浑然忘了今天要干什么。杰哈尔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窗户还大开着,早晨的雾气已经散得七七八八。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照在地板上,看上去有点微微的暖意。 哈桑叔叔清了清嗓子,努力憋出沉稳的声音,“尊敬的客人,首先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和失礼……” “这是哪里?”这个人环顾四周,急切的问道。虽然他说的是当地人的语言。但拉马丹还是能听出来他的话隐藏着奇怪的异国口音。 哈桑叔叔和拉马丹急速的对望了一眼,“这里是阿杰姆村。”拉马丹回答道。 听到“阿杰姆村”这个词,这个人的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谢谢你们的照顾,可现在我必须要离开这里。”这个人说着,以一种极为敏捷的姿势跳了起来。仿佛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 “你要去哪里?”米拉拉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这里就要打仗了,美丽的姑娘。”这个人看着马拉拉,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战争可能会在明后天开始,你们大家最好离开这里。” 听了这个人的话,拉马丹和哈桑叔叔全都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哈桑叔叔问道。 “这个村子,离海岸炮台是不是很近?”这个人笑了笑,问道。 哈桑叔叔的面色又一次变了。 拉马丹想起了那些密布于海湾的星罗棋布的炮台,他捕鱼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远远望见那些阴森的堡垒和上面指向大海的大炮,他曾经想要靠近些观看,但却给守卫的军人驱逐了。现在那里已经全部封锁,禁止任何船只出入。 村里的阿訇最近不止一次的宣扬鼓动大家对英国人和法国人发动“神圣之战”,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村里的年轻人很多已经被鼓动起来,而在英**舰出现在亚历山大港的外海之后,他们便自发的支援起守军来。 对于“神圣之战”这件事,拉马丹的表现却不甚积极----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把弟弟妹妹安排妥当,他是没有兴趣为国家民族贡献自己宝贵的生命的。 再说,自己一介贱民,穷困潦倒,那些大事,还是让老爷们去操心吧。 但眼前的这个人的警告,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你到底是谁?来自于哪里?”哈桑叔叔紧盯着对方,“你是乾国人,对吧?” 那个人听了他的话,显然很是惊奇,竟然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叫吉鹏?杜,是乾国人。我的祖先在三百年前,曾经来过这里。”那个人答道。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你是和英国人一伙的吗?”拉马丹问道。 “我是一名商人,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但我的船触礁沉没了。”杜吉鹏面对拉马丹警惕的质问,沉着的回答道,“我掉到了海里,多亏了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他说完,以手抚胸,恭敬的向对面的三人鞠了一躬。 这套说辞,是杜吉鹏早就背好了的,他当然不可能告诉面前的这些埃及人,他是“不屈”号的舰员,这一次是来岸上侦察埃及军队布防情况的。 在奥斯曼帝国苏丹塞利姆一世征服埃及后,埃及成为了奥斯曼帝国的行省,设置总督治理,但仍然拥有较大的自治权。在赫迪夫?陶菲克帕夏统治时期,埃及和英国法国签署协定,给予两国投资者以很大的特权,使得英法利益急速扩大,之后埃及政府财政破产,英法两国趁机掌握埃及的财政大权,对埃及实行“双重监督”,英国管理埃及的收入,法国管理支出,英法资本随之涌入,在埃及开银行、办工厂、经营公共事业和航运,从而控制了埃及的经济命脉,埃及总督成为他们的傀儡。9079年,埃及人成立“祖国党”,以陆军中校穆罕默德?奥拉比帕夏为领袖。祖国党提出埃及独立、反对“欧洲内阁”等主张,利用民族斗争的威力迫使埃及总督伊斯迈尔改组政府,同时辞退外国官员。(。)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三十二章 亚历山大港之战 英国怂恿奥斯曼帝国废黜伊斯迈尔,任命他的儿子杜菲克为新的埃及总督。杜菲克随即解散议会,逮捕祖国党人。9081年9月,奥拉比帕夏率埃及陆军起事,包围王宫,获得了埃及民众的广泛支持。杜菲克被迫召开国会。9082年祖国党组阁,奥拉比帕夏任国防大臣,埃及总督的统治名存实亡。奥拉比上台后即宣布取消“双重监督”制度,并建立了强大的排外联合阵线,在他的领导下,整个埃及掀起了狂热的排外风潮。 亚历山大港是埃及军队的重兵所在之地,为了防止埃及的局势失控,9082年5月,英国和法国便分别向亚历山大港派出了舰队。不久亚历山大港便发生了针对外国人的暴乱,近800名外国人被狂热的埃及暴乱分子杀害,大批外国人纷纷逃离,英法两国随即决定出兵干涉。英军总司令也是地中海舰队司令的西摩尔海军中将担心亚历山大港的防御力量得到进一步增强,使得英军的武力干涉变得更加困难,建议在陆军到来之前先采取行动。不久英国海军部便授权西摩尔中将“可以采用任何适当的措施”,西摩尔中将向奥拉比发出了结束暴乱的最后通牒,9月11日被定为最后的期限。 由于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西摩尔中将开始执行原定的计划----炮击亚历山大港的军事要塞。为了弄清楚埃及军队的炮台分布情况,费希尔向西摩尔中将建议派出侦察部队上岸,探明情况,有的放矢,因为英国舰队毕竟是劳师远征,弹药的数量有限。需要最大限度的利用。费希尔的建议得到了其他军官的赞同,而在“不屈”号上的乾国学员们在教官陈伟的带领下,主动请缨,成为了侦察部队的先锋。 杜吉鹏独自上岸后,机智无比的他多方打探,发现了多处埃及军队的隐蔽炮堡。正当他打算回去报告时,却给埃及人发现了,他所乘座的小船给炮火击中沉没,他落水后昏了过去,但没想到随波逐流,给拉马丹的渔网拖到了岸上。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体力恢复了,他迫切的想要回到“不屈”号上。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激烈战斗,有可能会波及到这座离埃及军队的炮台很近的小村子(离村子不远处的一座主要炮台。名字就叫“阿杰姆”),是以他还是向救了他性命的人们发出了警告。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哈桑叔叔问道。 “我需要一条小船,离开这里。”杜吉鹏答道。 “我带你去找船。”米拉拉站起身来。 看到米拉拉的动作,拉马丹和哈桑叔叔全都吃了一惊。 “跟我来吧。”米拉拉说着,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杜吉鹏紧跟着一跃而起,跟在了她的身后。拉马丹见状,叹了口气。也跑了出去。 哈桑叔叔想要阻止他们,冷不丁听到杰哈尔说道:“勿探查他人的秘密。勿听信的流言蜚语,勿相互为敌,你们彼此间应像弟兄一样。”他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跪在地上,祈祷起来。 当杜吉鹏回到“不屈”号上时,赫然发现大家都已经回来了。而自己是最后归舰的一个。 “你回来了。”陈伟打量着杜吉鹏,眼中闪过关切之色,“脚怎么样?没事吧?” “报告长官,没事!”杜吉鹏一边响亮的回答,一边举手向陈伟敬了一个军礼。 “你打探的情况如何?”陈伟问道。 杜吉鹏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里面的一块布撕了下来,交给了陈伟,陈伟接过一看,那是一张手绘的埃及人要塞的位置图。 陈伟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图来到了司令塔内,将图交给一位绘图军官,绘图军官对照了一下,很快在桌面上的大地图上标示出了相应的埃及人炮台位置。 “很好,陈,你训练的乾国士官生小队,圆满的完成了侦察任务。”西摩尔中将看着地图,面露赞许之色,连连点头。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先拔除新海湾一侧的炮台,全部摧毁他们之后,再移动到海港的位置,摧毁那里的炮台。”费希尔建议道,“这些新发现的隐蔽炮台是个威胁,我们需要抵近炮击,才能摧毁它们,必要时甚至要派出陆战队。” “是的。”西摩尔中将点了点头,指着海图说道,“就这样吧!‘特莫拉斯’号攻击‘法劳斯’炮台,‘不屈’号和‘壮丽’号攻击‘埃达’炮台,‘苏尔坦’号和‘亚历山德拉’号攻击海港外围的三座炮台,‘佩内洛普’号和‘常胜’号绕过防波堤进入海港攻击‘萨尔克阿萨’炮台和‘巴芙’炮台。” “是!长官!” 伴随着信号旗的不断升起,一艘艘巨大的钢铁战舰汽笛长鸣,分别驶向各自的战位。 远征舰队由14艘军舰组成,主力是8艘铁甲舰,它们当中大部分是中央炮位铁甲舰,少数为炮塔舰,剩下的是5艘炮舰和1艘雷击舰,所有的战舰均为蒸汽和风帆混合动力,总计有大口径舰炮69门,中小口径舰炮88门,舰员5700人,由舰队掩护预备登陆的英军有25000人。而根据侦察得来的情报,防守亚历山大港的埃及军队共计16000人,其中防守海岸炮台的兵力约为7500人,埃及人在沿岸修筑了大量坚固的炮台工事,配备了各种火炮90门,但这些火炮有相当一部分是陈旧的,新式火炮的分布设置也不尽合理。对于英军来说,要想实施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必须要扫清这些障碍。 陈伟看到“不屈”号硕大无朋的16英寸(406.4毫米)主炮缓缓的转动着,一颗心也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屈”号的主要特点是采用“斜连船面旋炮台”,“炮随台动”,为了便于“舰首对敌”的攻击战术,两座旋转炮台都能够指向舰首方向射击,并使自身的中弹横截面变小。配合舰首水线以下的撞角撞击敌舰。“不屈”号的司令塔布置在两座炮台中间,目的是为了隐蔽,降低中弹几率,保护指挥员的安全,虽然这种设计使得作战时的航行视线要变差。“不屈”号的4门主炮口径达16英寸,在军舰中部用厚达508到609毫米厚的装甲围出了一个长335米。宽229米的防护空间,将轮机舱、锅炉舱、弹药舱等要害部位都包裹在铁甲堡内,避免被敌弹击中。在中央装甲堡外,还敷设了类似平甲板厚3英寸的装甲甲板来起到和防护巡洋舰相同的效果,作为装甲堡以外的装甲防护补充。 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不屈”号的主炮开始了怒吼,夹着暗红色火烟的黑烟从炮口喷薄而出,给岸上的敌人带去死亡的雷霆。 “不屈”号主炮的开火是全舰队的射击信号,其它军舰也陆续开始了炮击。一颗颗炮弹流星似的飞向矗立在岸上的炮台,一时间海面上到处都是大炮的轰鸣。 岸上的炮台被击中了,一个个巨大的烟团升腾起来,化成烟云,很快便遮蔽了阳光,仿佛天阴了一般。 埃及人的还击十分凶猛,由于事先准备充分,炮手也经过了训练。埃及人的大炮射击也非常准确,各种炮弹有如冰雹落向海面。在英舰的周围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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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白色丝绸外袍刚刚披上酋长的右肩,寝房的门便被人轰然撞开,侍女惊得双手一松,袍子又飒地落到了地上。 她认得那个长驱而入的中年人,是酋长的护卫,平日态度安宁和善,全然没有武士的气魄。然而这时候她却忽然觉得了本能的畏惧,他不再是她认得的那个和气的男人了。 他扫了她一眼。 侍女瑟缩了一下,连掉落在地的衣袍也不收拣,便匆匆退了出去,视线始终低垂着,不敢再触及这个中年人分毫。 “麦萨奥德?”酋长困惑地拧起眉头看他,一面自己弯腰去拾起外袍穿上。 麦萨奥德唇舌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道二指宽的纸卷,被胡乱地攥成了一团。 纸卷几乎才展开一半,酋长便骤然紧紧闭合了双眼,被那些字灼疼了似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再读下去。 寝房里充塞着沉重的静寂。“这消息确实么?”过了好一会,酋长终于开声问道。他的声音虚无而零落。 麦萨奥德艰难说道:“这是今天下午入港的商船捎来的消息,因为天气的原因,英国人的军舰今天没有炮击。也没有禁止商船进港。” 酋长重又垂下眼去看手里的纸条。 “英**队出动了两万五千人。亚历山大港是守不住的。奥拉比帕夏是不会成功的……”酋长喃喃的说着,声音越发嘶哑刺耳。“开罗也会被攻陷的……我们不应该参与进来……” 他猛然发起狠来,拼尽全身气力将纸条往面前一掼。 麦萨奥德并非没有料到酋长的反应,却仍是无从应对,只得上前一步,紧紧按住了酋长有些单薄的肩膀。 他只是一个酋长。他手里这仅有一千多人的骆驼骑兵,但他无法调遣,他们被奥拉比帕夏征调。现在是埃及军队的后勤工作队。 酋长静了下来,两眼直勾勾追着自己方才掷出去的纸条。 纸条是轻软的,一脱手便没了劲,蝉翼般在空中缓缓飘荡了半刻,才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那些霍然爆发的愤懑与言语,仿佛都被这房间无声地吞吃下去,不留一点余烬与回响。 “麦萨奥德,你怎么看?”酋长向自己最亲信的护卫问道。 “我们贝都印人,是自由的种族,不听从任何人的摆布。”麦萨奥德平静的回答道。“一切全凭真神谙拉的旨意而行。” 贝都印人酷爱自由而不受约束的生活,豪侠行为是游牧部落衡量每个人道德的最高标准。勇敢、好义、为氏族利益勇于冲锋陷阵、不惜牺牲性命、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热情豪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贝都印人的个性特征。为了享受最大限度的自由,贝都印人宁愿过艰苦的游牧生活,也不肯过定居的城市生活。 贝都印人不承认部落传统以外的任何法律,除了本部落的酋长外,不服从任何政权,不承认任何政治制度,没有纪律秩序和权威的概念,也没有定居社会所具有的政治组织。他们遵循前人的习惯,受部落惯例的节制,只要公意认可的事情就是合法的。他们所处的社会被称为“没有政府的社会”,有血缘关系的氏族是其社会基础。凭著血缘关系,他们把家庭结合成氏族;把氏族结合成部落。为了加强势力的需要,又把部落联合起来成为部落联盟。在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传教期间,贝都印人纷纷皈依伊斯兰教。他们剽悍、骁勇、顽强,成为穆罕默德统一阿拉伯半岛及其以后哈里发政权向外扩张的基本力量,并随之而散布于西亚、北非的广大沙漠地区。步入近代之后,贝都印部落不得不服从其游牧所在地的国家政权管理,但仍保持其部落特点:族长制,父系社会,族内婚和一夫多妻家庭等。 现在为了防守亚历山大港,一千多人的贝都印人及两千多匹骆驼被奥拉比帕夏强征加入埃及军队,为亚历山大港输送物资,对于酋长来说,埃及人和英国人,都是一样的利用者,没有什么分别。 “你说的对,谙拉洞悉一切,一切全凭谙拉的旨意而行。”酋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谙拉会告诉我们怎么做的。” 昨天他已经见到了英国舰队对亚历山大港的埃及海岸炮台的攻击,眼看着一座座坚固的炮台被英舰可怕的炮火摧毁。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同这样的力量进行抗衡的。 此时的他,其实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屈”号上,英国水兵们正因为无事可做而在苦恼着,在他们当中,也包括那些实习的乾国士官生们。 陈伟沿着船舷走着,望着岸上的敌军阵地,面色阴沉,有如今天的天气一般。 阴暗的天空和海上的薄雾把交战双方分隔开来。这种分隔,在陈伟看来,是一条界线。越过了它,才是真正的战斗的实际生活。 “什么时候重新作战,有消息没有?”在他的身后,吴应科对那几位站在甲板上的同伴发问道。 “一点也没有!”李鼎新有些泄气的答道。 “真的,我们去干步兵好不好?”孔大车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你要把人搞得稀里糊涂吗?我们的训练是为了在海上作战,在军舰上作战的。”刘传金瞪了他一眼。 “我现在就希望炮击赶紧重新开始,我想去主炮台,帮炮手装弹。”孔大车又说道。 “那你不如加入陆战队。参加登陆作战好了。有几个隐蔽的炮台我们战舰的大炮可能无法击中。你去把它们拿下好了。”李鼎新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没上过岸。”孔大车拍了拍胸膛,“我一会儿就和司令长官说,参加登陆部队。那些埃及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要是去的话,我也去。”刘传金也说道。 “那好,也算我一个。”李鼎新显然早有这个打算,刚才的提议并非是心血来潮。 好似某种力量贯入了胸膛,陈伟现在已记不得。大家当时那些一个接着一个说了出来而又被驳倒的、热烈的、异想天开的提议。经过长久而累人的争论之后,所得到的是一个最简单的决定。 “为什么不去司令官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是不是登陆作战的部队都安排好了呢?”刘冠雄问道。 一刻钟之后,陈伟带着乾国学员们一同走进了费希尔的舰长室。 “长官,”陈伟第一个开口,“今年乾国学员们就要毕业了。实习过了……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他们希望……” “我们希望参加登陆部队,夺取敌人的隐蔽炮台,为后续部队扫清障碍。”李鼎新迫不及待的插话道。 “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要我做什么?”费希尔用他疲乏的、发红的眼睛挨次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慢慢地问。 乾国学员们迫切地开始解释他们的处境。互相抢着说话。费希尔脸上的疑惑的神情逐渐变成愉快的笑容。他用文件夹大声地在桌上一拍,站了起来。 “这好极了!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请求马上组织登陆部队。请问你们的姓名?” “李鼎新。” “刘冠雄。” “杜吉鹏。” “孔大车……刘传金……蓝建枢……吴应科……米桢荣……” 费希尔把他们的姓名记在一页日历上。 乾国学员们离开之后。费希尔发现,陈伟还站在他的面前。 “您还没有记下我的名字,长官。”陈伟紧盯着费希尔。 “陈,你也要去?”费希尔问道。 “我是他们的教官,长官,他们虽然是乾国人,却也知道为光荣的皇家海军服务,而我身为皇家海军的一员,又是教官,当然要为他们做出表率。”陈伟沉静的答道。 “明天天气一好转,炮击就会重新开始,我们会把埃及人剩下的炮台全部砸个稀巴烂,也许用不着登陆部队的。”费希尔说道。 “不,登陆部队是必要的。”陈伟摇了摇头,“我认为我们的炮击准确率并不高,难以彻底摧毁埃及人的要塞。我们给他们造成的损害,只是看上去很严重。” “你这样认为?”费希尔吃了一惊。 “是的,长官。”陈伟答道,“我们确实摧毁了一些埃及人的主炮台,但还有一些炮台并未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今天埃及人肯定会修复它们,我认为,必须要在舰队的炮火掩护下,派出陆战队登陆,夺取这些炮台,才能够真正消除它们的威胁。而我愿意承担这个任务。” “这可是个异常危险的任务。”看着面前英姿挺拔的陈伟,费希尔叹息起来。 “再危险的任务,皇家海军军官也不会退缩。”陈伟沉声道,“我从成为皇家海军的一位军官起,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现在是我履行它们的时刻。” 费希尔感到有阵阵热流在内心涌动,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陈!” 陈伟郑重的向费希尔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舰长室。 费希尔看着陈伟的身影在面前消失,内心充满了对皇家海军的骄傲。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那些乾国学员,要为英国而战了。”他看着桌面上的长长的名单,自言自语的说道。 9月13日上午8时,天气终于转晴,海雾也被海风吹散,西摩尔中将当即下达了作战命令,英国舰队又一次对亚历山大港展开了炮击。 旗舰“不屈”号上的桅杆再次升起了巨幅的战旗,率领各舰驶近海岸。集中火力轰击埃及人的炮台。果然象陈伟判断的那样。前一天被摧毁的炮台中。有好几座竟然恢复了零星的射击,由于“不屈”号驶得过近,有一发埃及人射出的炮弹险些击中了“不屈”号的桅杆。 英国舰队加强了火力压制,一直担任警戒的5艘炮舰和1艘雷击舰也加入到了炮击之中,“神鹰”号炮舰的舰长查尔斯?贝里斯福德勋爵准确的判断出了埃及军队海岸炮的最大俯角,亲自率领小艇抵近“马拉布特”炮台,在埃及海岸炮的射击死角里用所有的武器开火,甚至包括步枪和加特林机枪。 战斗变得空前激烈起来。埃及人的炮火分外猛烈,“不屈”号作为旗舰,很快成为了埃及人的主要攻击目标,一发炮弹击中了“不屈”号的主炮台,但却被坚厚无比的铁甲挡住了,飞扬的弹片造成了2名水手的死亡,3名炮手受伤,但水兵们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受伤的炮手立刻便被替换下来,大炮的射击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 “不屈”号先以炮火摧毁了海角要塞的最后一座炮台。然后调转炮口,同“常胜”号一起猛轰“奥姆埃库伯”炮台。由于距离较近,加之“不屈”号盔坚甲厚,根本不惧怕埃及人的炮弹,在“不屈”号的16英寸大炮持续不断的轰击下,“奥姆埃库伯”炮台终于支撑不住,燃起了熊熊大火,不久便爆炸了,腾空而起的黑烟直上云霄,剧烈的爆炸中,英舰官兵甚至能够看到被炸飞的埃及人的残肢断体。 彻底摧毁了“奥姆埃库伯”炮台之后,“不屈”号转而攻击“梅克斯”炮台,但就在这时,海岸的一处低矮的山丘突然射出了大量的炮弹,落在了“不屈”号和“常胜”号周围爆炸,激起了纷纷扬扬的水柱。 费希尔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陈伟所说的那些埃及人的隐蔽炮台了。 费希尔情不自禁的在望远镜当中寻找起陈伟的身影来,此时所有的登陆部队都做好了准备,紧张不安地等待转乘舢板上陆作战,费希尔很快便发现了陈伟和他的学生们,那些乾国学员们在他的率领下,竟然比英军官兵更加的镇定自若。 见到“不屈”号和“常胜”号遇险,“佩内洛普”号、“莫纳克”号和“特莫拉雷”号赶来支援,5艘英国铁甲舰集中火力向山丘猛轰,很快压制住了埃及人的炮火,但由于射击的角度太偏,加之山丘坚固无比,是以尽管英舰的火力无比凶猛,但始终无法摧毁那里。 “是时候派出登陆部队了。”费希尔对西摩尔中将说道。 西摩尔中将还在犹豫,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当然知道,登陆夺取炮台会是一场无比艰苦的战斗,并且要承受可怕的伤亡。 “下命令吧!长官!”费希尔明白西摩尔在犹豫什么,“如果在我们的战舰弹药耗尽之前,还不能结束战斗,会有更大的伤亡出现。” “好吧!”西摩尔中将叹息了一声,向一位军官点了点头。 军官随即发出了“登陆部队出发”的信号,很快,一艘艘满载着英国海军陆战队员的蒸汽小艇快速向海岸的方向驶去。 “愿上帝保佑你们!”费希尔看着海面上在浪花中艰难穿行的一艘艘小艇,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炮火隆隆中,一艘艘蒸汽舢板拼命地驶向海岸,在他们身后,激昂的战歌奏响着,当到达距离海滩约10米左右的地方,“不屈”号派出的登陆水兵率先跳出蒸汽小艇,趟过齐腰深的海水,冲上了埃及的土地。 吴应科手执上了刺刀的步枪,刚冲上沙滩,远处便响起了绵密的枪声,接着无数子弹飞来,在他的身边掠过。 埃及人显然早有准备。 面对着敌人的射击,英国海军陆战队员们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他们奋力的向前冲着,而在海上,两艘装有加特林机枪的蒸汽小艇开火了,用密集的弹雨火流掩护他们冲锋。 猛冲的陆战队员很快接近了埃及步兵的阵地----这些阵地由一些临时挖掘的壕沟组成,用来保卫炮台,但它们的位置太靠前了。 陆战队员们用手中的步枪开火了,他们的射击准确而致命,埃及人瞬间遭到了惨重的伤亡。看到陆战队员们逼近,绝望的埃及人发出了声声嘶吼,跳出阵地,向英军发起了反冲锋,海滩上顿时陷入全面的混战。 驻守在这里的埃及官兵极力想要阻滞英军的行动,他们或冲出壕沟白刃相接,或一边后退,一边利用步枪和火箭进行近战,在被炮火摧毁的阵地上,还有的人在军官指挥下坚守在射击阵位上进行最后的战斗。而英军方面,登陆部队在进行全面战斗推进,同时英军的炮舰开始试图越过浅水,进入河口,直扑炮台。当英军登陆部队的行营炮经过泥泞的海滩,终于运上海岸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令人瞩目的是,就在这激烈的作战中,有一支英**队显得异常英勇,冒着枪林弹雨,无所畏惧……这却是一支由英国人训练武装的乾国少年兵部队!(。)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三十四章 首战告捷 “冲啊!”那是英语的呐喊,伴随着大炮的轰鸣,吴应科紧紧握着手里的步枪低着头弯腰向前猛冲,大地在战抖,远处是冲天而起的烟尘和无数人拼杀的身影。 炮弹在他的头顶上空呼啸着掠过,他知道那是自己人的大炮在轰击,他们已经接近埃及人的隐蔽炮台了,他觉得口干舌燥的,手心里却全都是汗,心脏跳得比枪声还响。 “轰!”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大地猛打了一个寒战,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巨响。 炮击!那是战舰的炮击!! 吴应科把头上的头盔往上推了推,向前方望去。 眼前的情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了:无数的炮弹从远处呼啸而来,砸在敌人密集的步兵队伍中,接下来就是巨响和火光以及成片倒下的敌人,敌人的尸体碎块四处飞溅,埃及人的惨叫响彻整个战场。就这样炮弹把死亡和恐怖倾泻在敌群中,吴应科却睁大了眼睛,仿佛在欣赏着孩提以来规模最大最精彩的一场焰火。 埃及人极其顽强,他们完全不顾伤亡的惨重继续冲锋,片刻间已经冲到吴应科的面前了。 “开火!”陈伟高声喊着,于是大家都扣动了扳机。吴应科狂热的开火,手里的步枪喷吐着火舌,冲上来的埃及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化作被子弹洞穿的尸体,但是还有后续的不断冲上来,于是乾国少年们用更准确的射击去迎接他们。埃及士兵也开了枪,他们的步枪子弹“啾啾”的撕扯着吴应科周围的空气。恐惧让他的手指痉挛起来。但他仍然咬着牙。拼命的射击着。 上陆的英军12磅(76.2毫米)行营炮在不断的射击,一颗颗炮弹在埃及步兵的队伍当中爆炸,埃及军队的士气终于崩溃了,后面的士兵开始纷纷转身逃跑,前面的士兵则一边后退,一边用步枪射击。 吴应科的头盔左方被一颗子弹击穿,凉风飕飕的从裂缝里涌进来,让他的头有些痛。他身后的4个人分别是杜吉鹏、刘传金、孔大车和米桢荣。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埃及人的尸体和瓦砾碎石。埃及人在一开始的战斗中殊死抵抗,但是在英军舰炮和行营炮的狂轰滥炸下伤亡惨重。现在埃及人的抵抗已经没有什么组织了,但是还是有一些英勇的埃及士兵在零星的发起反击。也难怪,亚历山大港是埃及军队的重地,要他们轻易的放弃,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吴应科端着枪,小心的在尸体堆中搜寻着。那一股让人恶心的浓烈尸臭让他不得不用嘴呼吸;后面的4个人互相照应着彼此的死角,逡巡着慢慢向埃及人已经停止了射击的炮兵阵地前进。 前方的小山丘下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神殿遗址,半塌的门楼两侧的两个埃及神明的雕塑向他们瞪着眼睛,吴应科想它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乾**人的身影吧?自它建成以来。从未被任何敌人打扰过,在这神圣的殿堂里。往来的应该一直只有信徒的身影而已。 吴应科踩在神殿里的大理石地面上,望着大殿墙壁上的精美雕塑和金碧辉煌的壁画,虽然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和碎片,这个神殿仍然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和神圣至上的感觉。在大殿周围埃及众神塑像冰冷眼神的注视下,他感到一种可怕的文化排异感和沉重的压力。 他现在明白过来,这座神殿当年是依小山丘而建,有一部分在山丘的内部,埃及人是将这座神殿改成了隐蔽的炮兵阵地。 吴应科曾听“不屈”号上的情报军官说起过,这里的埃及人信奉的宗教,和乾国西疆的回维等族信奉的是一回事。他没来欧洲之前,曾经听人说,信这种教的人特别排斥其它宗教,而且对古人的遗迹常常遭到毁坏,他们在西疆便曾大肆毁坏原有的佛寺,而这一次吴应科看到这座被埃及人改成了隐蔽炮台的神殿,证实了他之前听到的传闻。 忽然间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廊道里猛冲了出来,他身法极快,猛一下把吴应科撞倒在地,吴应科的步枪也被甩出了二三米。吴应科只看见一个身披古代铠甲的埃及人骑在他身上,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埃及弯刀,向他当胸扎来。他眼一闭,准备着那一下透心的冰凉,一瞬间听得身后战友们的步枪“砰砰”的响起,他身上的埃及人身上顿时多了十几个血洞,温热的血液四处喷射着。 埃及人仰天吐出一口血雾,向后倒在地上。吴应科忙从地上跳起身,一脚踢开那把差点插进他胸口的弯刀,却听见那个埃及人从满是血液的牙缝间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埃及词,吴应科只听懂了一个词,“万岁……”随后他扭动了几下,不动了。 吴应科这才凑近去看这个差点杀了他的埃及人。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由身上披挂的华丽铠甲一看可知他的身份,那是神殿里埃及军队的一个贵族军官才有的。现在他已经断了气,但身上十几处伤口里的鲜血仍然在缓缓的向外流着;他淡褐色的眼珠怨毒的望着吴应科,虽然吴应科已经面对面的杀死过不少埃及人,也见过垂死之人的眼睛,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中所包含的仇恨和冷酷仍然让他心里一阵发寒。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烈苦战,埃及人的失败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埃及军队有相当一部分士兵经验丰富,装备也相当好,打仗非常有章法,即使遇到不利情况也不会慌乱,只是沉着冷静的应付,同时找寻英军的每一个空隙进行反击。但是在这些人伤亡殆尽之后,剩下的那些埃及兵,用李鼎新的话说:“说他们是军队实在是冤枉了他们。” 在吴应科看来。这些人只是些手里拿着武器的老百姓而已:枪一响就卧倒。冲锋就凭着血气之勇猛冲。撤退就杂乱无章的撤退,军官的指挥非常死,无非就是猛冲之前从侧翼发起攻击,千篇一律。装备方面,埃及人也装备了不少恩菲尔德式步枪枪,一些部队装备整齐,枪支质量也不错。但大部分埃及军队的装备非常混乱,军装也不整齐。很多人连军服都没有,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法国的“鼻烟盒”步枪(这是法国对埃及军事援助的一部分,这种枪还算不错),有土耳其制造的“光荣”步枪(这种步枪非常烂,性能可比乾国的旧式鸟枪),还有一部分德式毛瑟步枪,质量不佳,甚至还会有一些荷兰的老式火枪,大概是第一次土埃战争时的缴获。埃及人的士气也不行。人员参差不齐,老的40多岁。小的15、6也上战场。很多人看得出来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只是乱打一气而已,一看势头不妙,马上就扔了枪狂奔,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杂牌军。在刚刚的战斗中,吴应科等人所在的部队差不多击溃了三倍于己的敌人,其实多一半是被吓散的:英**队一发起冲锋,他们就溃散了。吴应科记得他曾在疲惫时停下脚步,站立着追射那些没命奔逃的埃及兵,基本是一枪一个,埃及人的人数比他们多得多,就是想不起来转身反击。他记得当时孔大车还问他:“这算不算屠杀?”他含糊不清的说:“也许算吧?” 吴应科进入到了埃及人的炮台内部,这才发现,陈伟和李鼎新他们早已经来了。 吴应科注意到陈伟在仔细的观看埃及炮兵丢弃的大炮,面色很是凝重,甚至有忧虑之色,不由得很是奇怪。 不是已经战胜了敌人了吗? “这些大炮似乎完好无损,还能够使用。”李鼎新也注意到了陈伟的脸色,在一旁说道,“这些都是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大炮,我们可以将它们修复,利用起来。” “问题就在这些大炮没有多少损坏上。”陈伟看了看大家,沉声说道,“埃及人的大炮竟然没有被我们的舰队强大的炮火摧毁,他们是在步兵还在拼命保卫他们的情况下,自己放弃了阵地撤退的。” “既然这些大炮大部分还能够使用,他们为什么要放弃阵地呢?”刘冠雄在一旁问道。他的疑问可以说是所有乾国学员的疑问。 “是他们的精神无法承受了,所以他们放弃了阵地。”陈伟答道,“如果他们坚持下来的话,我们攻下这里,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就是说,我们的炮击,准确度还不够,炮弹的威力也不够大。”吴应科突然明白了过来,说道,“我们有必要在这方面进行改进和加强。” “你说的非常对,吴。”陈伟看着吴应科,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好了,现场教学结束,我们继续执行任务,埃及人有可能会发动反击。”陈伟说着,挥了挥手,带领大家继续搜索前进。 正象陈伟说的那样,这处原本精心设防的炮兵阵地,现在已经完全弃守了。 随后的一个小时内,英国舰队用炮火扫荡了埃及人剩下的炮兵阵地,埃及军队后撤到了城内,英国陆军则随后开始登陆。 经过激烈战斗的英国海军陆战队员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在这段时间里,战果统计上来了,发现的埃及军队的尸体一共有5243具,伤员和被俘虏的士兵有628人,由于一些隐蔽的英国舰队炮火不能攻及的炮兵阵地是埃及人主动放弃的,这些阵地上的大炮都成了英军的战利品,一共有12门各种各样的大炮。另外还有埃及人丢下的上千支各种各样的步枪和数百把刀剑。从这些战果来看,英国海军的胜利无疑是辉煌的,付出的代价也很小:在这次战斗中,英军共计有125人阵亡,46人受伤,表现英勇的乾国少年兵们只有两人受伤,无一人阵亡。 英国陆军上陆之后,便开始向亚历山大港的城区推进,海军陆战队员们则没有参加进攻部队,而是就地转入防守。防止埃及军队重夺炮台。 亚历山大港地处热带。完全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海军陆战队员们都只穿着单衣,进出阵地。英国陆军则源源不断的推进,之所以这么快便发动进攻,是因为得到了准确情报:埃及军队用于防守海岸的部队共计7500余人,在13日上午的战斗中几乎全军覆灭,埃及军队已经彻底放弃了海岸阵地,转入城区防守,而他们的统帅奥拉比帕夏。就在城中指挥作战。如果能够尽快占领亚历山大港,杀死或俘虏奥拉比帕夏,埃及的军事叛乱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平息。 为了抓紧时间,英军罕见的发起了夜间攻击。晚上7点收到总攻击命令,接下来就是舰炮震耳欲聋的吼声,炮口的焰光将天空映得一片红色,而占据了埃及军队的海岸炮兵阵地的英国海军陆战队员们也将部分埃及炮台上的大炮修复,加入到了对城区的轰击行列当中。在猛烈的炮击下,人们能够清楚的看到城区埃及人的阵地腾起的阵阵火光,7点20分炮火准备完成。10000人的英军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开始向亚历山大城发起攻击。 埃及人的抵抗十分激烈。攻击城市的英国陆军有好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是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的敌人。埃及人的装备虽然很差。但他们有足够的掩体和构筑良好的阵地系统让他们可以进行机动防御,从而保持有秩序和层次的反击。英军的伤亡远远超过预计。埃及人的殊死战斗精神让人钦佩:他们以10到12人为单位,依托构筑的工事用相当准确的火力向英军射击,即使在主阵地被摧毁和占领的情况下也不慌乱,而是非常沉着的继续战斗,面对英军的优势兵力也不惊慌,每个士兵都是死战到底,英军一路上竟没有收容到任何战俘,埃及人的决死精神实在让人佩服。对于那些初次参战的英军士兵来说,遇到这样强悍的敌人实在是种可怕的经历,他们中有许多人就此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战斗了。 经过整整一夜的战斗,英军攻破了埃及军队的防线,但是继续向前推进却被埃及人阻止了。埃及人在初期指挥的混乱状态下逐渐恢复过来,开始反击。他们以非常猛烈的逆袭发起反击,甚至在一两处地方夺回了被英军占领的阵地。英军虽然有不少人有战斗经验,但由于是临时改变作战计划,所以只有一半人进入了阵地,随即就遭到了埃及炮兵猛烈的炮轰。英军的前沿指挥所开始设在距离最前沿300米的一处碉堡内,到下午3点时被两发重磅炮弹直接命中,当时一位名叫奥布里的上校指挥官正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的阵地,听到炮弹的啸叫后立即卧倒,总算没有被四处飞溅的弹片和碎石击中,但他的副手盖尔少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被一片弹片削去了半个脑袋。指挥部被这两发炮弹干掉了一半人,而这仅仅只是连续5天的噩梦的开始而已。 英军士兵在埃及人猛烈的炮火下抢修工事,到第二天终于稳住了战线。当天晚上埃及军队向英军发起猛烈的冲锋,英军官兵只能看到一大片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的身影向他们猛扑而来,随即各处火力点开始发射,当场撂倒了一大片,但是后面更多的人更猛地冲上前来,伴随着的是埃及人的各种步枪发射时特有的杂乱声音和猛烈的火力。这些埃及人完全不顾及自身的伤亡,就这样猛冲猛杀向英军的阵地。幸好英军指挥官及时用信号火箭指示目标,呼叫了英国海军的支援火力,终于在舰队重炮的猛烈轰击中,埃及人的连续3波猛攻都被英军击退,但是英军的伤亡也很惊人。有的步兵连完全打光了,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其余各战线上的部队伤亡情况也很重。英军指挥官下令各部队拒险死守,一边把伤员都送下山去,一边紧急补充弹药。埃及人的尸体在英军的阵地前堆了起来,尸体在热带很快就开始腐烂,那股浓烈的臭味让人作呕。英国士兵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作战,虽然伤亡很大,条件非常艰苦,但是他们并没有怨言。 9月15日,一支埃及人的偷袭部队突然从后面插向英军的后卫部队,但由于准备没有英军充足,在英军的猛烈反击下,很快就被击溃了。他们被包围在了一个孤零零的山头上,四面都是英军,海军向他们发动了炮击,但是作用不大,埃及人分散躲进了山洞以后,大炮的威力就大大下降了。为了拔掉这个钉子,英军不得不专门派出一支精锐部队进行攻击,经过殊死战斗,全部消灭了这股敌人,但英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三十五章 胜利者 当天晚上9点埃及人又发动了一次夜袭。那时陈伟正在看地图,试图找到埃及人可能藏身的地点,忽然外面枪声大起,接着李鼎新冲进来大叫:“敌人!敌人来了!”他是从前沿跑过来的,当晚他轮值夜班,在发现了敌人以后就赶快回来报告。陈伟的第一反应就是操起身边的枪,猫腰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一夜的苦战,到东方微微泛出一片鱼肚白的时候,埃及人终于在海军陆战队员们的顽强抗击和海上英国舰队的不断轰击下支持不住,败退下去,只在阵地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许多尸体。 吴应科坐在战壕的一个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天边那露出半边脸的太阳,一边努力的深呼吸。清新的海风从海上吹来,把阵地上那股充满着硝烟和血腥的恶浊空气一扫而光。 这些埃及人在这一夜的恶战中基本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吴应科没有受伤,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他又一次成功的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当然也有很多人没有能够摆脱,现在就有两名英国海军士兵倒在他身边,任由那暖暖的海风吹拂着他们变冷的身体。 昨晚我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试图打死我?一夜的战斗仿佛是一场噩梦,又仿佛是种奇怪的幻觉,但是它确实发生过,恍惚中,吴应科手里的步枪的枪管还热热的,身边那一具具尸体还在那里用它们千奇百怪的姿势提醒他这场战斗的残酷。 9082年9月,英**队在争夺亚历山大港的战斗中,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高超的战斗素质。尤其以在亚历山大港头5天4夜的强攻作战最为激烈。经过艰苦战斗。全歼埃及守军和民兵共计11000人。 亚历山大港争夺战的胜利。奠定了英**队的胜利基础,打开了通向埃及首都开罗的通道。同时,这是英**队第一次与埃及的主力军团的大规模正式交锋,埃及军队虽然英勇作战,但最终还是遭到了失败,而且埃及军民的伤亡远大于英**队。 经过这一战役,极大的打击了埃及军队的士气,英国象全世界表明。英**队作为一支世界级的军事力量,仍然活跃在世界军事舞台。英国同时也向世界展示,埃及统治集团意图排除在埃及的外国势力的图谋遭到了可怕的失败。虽然埃及人在继续抵抗,但退守开罗的埃及政府已经开始对战局的发展产生了动摇。 逃出亚历山大的奥拉比帕夏虽然几乎损失了他全部的军队,但他并没有气馁,并且仍然拥有极多的支持者。在亚历山大陷落后,埃及祖国党立即发表“告埃及人民书”,宣布“埃及民族和英国人之间进行着势不两立的战争”,允诺农民“全部废除所欠外国人的债务”,并号召埃及民众拿起武器。加入军队同英军作战。大批的埃及农民响应了祖国党的号召,参加到了埃及军队当中。埃及军队迅速得到了扩充,兵力达到了10万人,在民族战争和宗教狂热的氛围下,士气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恢复,在这种情况下,开罗等大城市也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的排外行动,许多外国商人被残忍的杀害。 在得知消息之后,英军迅速展开行动,决定攻克开罗,解救在那里遭受屠杀的外国人。埃及军民在奥拉比帕夏的领导下,重点加强了开罗的北部阵线。9082年9月28日,埃及军队在道瓦尔村交战中使英军受挫。在接下来的三周内,埃及军队接连打退了英军的数次进攻,使英军无法从北部进攻开罗。这些胜利使埃及军队的士气又高涨起来,埃及军队随即组建了三个骑兵军团共45000余人,以这些骑兵部队为主力,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行动,希望能够以主力决战的形式直接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进而影响战争进程。同时,埃及政府还大量征召和埃及有同盟关系的贝都印部落骑兵,直接支援埃及军队的进攻行动。 埃及骑兵部队的数量虽然众多,士气也相当高昂,但武器装备简陋,缺少重炮和速射武器,很多骑兵只有长矛和弯刀,而人数上处于劣势但装备先进弹药充足的英军在作战中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开战第一天,即在无伤亡的情况下在开阔地带使用加特林机枪全歼了一支3000人的埃及骑兵,对埃及军队的士气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埃及军队在第二天发起了全面进攻,但由于英军猛烈的炮火轰击和加特林机枪的猛烈扫射,埃及骑兵死伤累累,“进如山倒”,在战场上留下了上万具尸体后全部溃散,埃及军队的大规模反击遭到了完全失败。 在意识到依靠骑兵冲击无法取胜后,奥拉比帕夏收拢败兵,决定以防御作战迟滞英军的进攻,他发动了10万埃及军民保卫开罗,在城区构筑数道防线,由于时间仓促,重型武器缺乏,奥拉比帕夏只来得及加强了埃及北部的防线,对于靠近苏伊士运河区的东部防线,他只是增派了一些部队加强防守。一些埃及军官指出了东部防御力量不足的情况,但奥拉比帕夏认为西方国家会遵守苏伊士运河区中立的条约,不会从东部发动进攻。 英军对埃及军队的布防情况进行了周密的侦察之后,把进军开罗的突破口定在苏伊士运河方面。10月,英军大量兵力在运河区登陆,20日即占领了运河区塞得港等要地,接着向开罗发起猛烈进攻,11月,在通往开罗附近的泰勒凯比尔附近,双方进行了一场决战。埃及军民在英军的猛烈攻击下奋勇作战,浴血拼杀,坚守阵地达两个星期之久。英军强攻受挫。伤亡近2000人。被迫停止了进攻。 尽管顶住了英军的进攻。但埃及军民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共计有23000余人命丧疆场,而英军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游牧部落的酋长和埃及贵族们都开始对战争产生的破坏感到畏惧,对战局的前景感到沮丧。英军方面及时的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于是以大量金钱收买了游牧部落的贵族酋长,特别是收买了参加埃及军队对英国作战的贝都印人酋长们。结果。英军于11月13日再次发动进攻,一举突破东部防线,埃及军队被迫退守开罗城。 东部防线失守后,奥拉比帕夏力图利用正在泛滥的尼罗河,依靠尼罗河的天险抵御英军,并将北部防线的军人撤回,同时发动开罗20万军民进行首都保卫战。但是,此时开罗城内的埃及贵族和政府官员以及埃及军队部分军官已经动摇,决定向英军投降,他们乘奥拉比帕夏指挥埃及军民在城郊修筑防线之际。打开了开罗的城门,引导英军入城。9082年11月15日。埃及首都开罗陷落。奥拉比帕夏和许多埃及军官被他们的部下抓起来交给了英军,成为了俘虏。 英军攻陷了开罗后,埃及人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英军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占领了整个埃及,战争以埃及的完全失败而告终。 亚历山大港,战地医院。 晨意初现,苍蝇就骚动起来,杜吉鹏脖子上的长伤口和双眼成了众矢之的。要叫醒一个人,满院子公鸡也比不过这些苍蝇翅膀的嗡鸣和腿脚的碰触。杜吉鹏睁开眼睛,又在病房中迎来了新的一天。挥手驱走群蝇,他的目光越过床脚,向打开的三层落地长窗望去。通常,可以看见窗外的黄土路和棕榈树,还有低矮的土墙。再远是一片开阔地和一直伸到西方天际的树林。医院建在目力所及唯一的一个高坡上,就平原而言,这里的视野堪称辽远。但远眺为时尚早,窗外一片灰蒙,像是涂了一层漆。 如果不是太暗,杜吉鹏本可以看书打发时间,直到吃早饭。他正在读的这本书颇能安神。不过,昨晚辗转难眠,他秉烛夜读,已经燃尽最后一根蜡烛;医院灯油奇缺,决不能只为消遣而点灯熬油。无奈,杜吉鹏只得起身穿好衣裳,坐进一把梯式靠背椅里,将满屋病床和伤病员抛在身后。他再次挥臂赶开苍蝇,凝视晨雾中的第一抹黎明,等待窗外的世界现出分明的轮廓。 窗子像门一样高。想像中,他多次从那里迈步而出,走进另外一个世界。住院最初几周,他的头几乎不能移动,只有一味望向窗外,凭记忆勾画家乡熟悉的绿色田野,那些童年的地方。生长着兰花的潮湿的小河岸;每到秋天,黑棕相间的毛虫最为青睐的草地的一角;山核桃树的一根粗枝斜伸到小路上,他经常攀到上面,看父亲赶着牛群从晚霞中走来,经过他的脚下,走向牛棚;他会闭上眼睛,聆听牛蹄踩踏尘土发出的噗噗声,渐行渐弱,直至消失在蝈蝈儿和青蛙的叫声里。显然,那扇窗只会把他的思绪带回从前,这正中杜吉鹏的下怀。因为他已经见过时代可怕的铁面,未来,在他的想像中,只能是一个所有他认为重要的东西都遭弃绝或主动远离的世界。 人窗独对,已经度过了整个盛夏。空气异常闷热。杜吉鹏想,凝望已久,这灰蒙蒙的长窗怕也终于说完了要说的一切。但这天早晨,他再次意外,一片早已遗忘的记忆从窗外翩然而来。坐在教室里,杜吉鹏身旁是一扇相似的长窗,越过窗外的草场,稍远处低矮的绿色山脊层叠延绵,越升越高,直接巍然隆起的马限山主脉。那是一个9 月。土操场对面的草已经齐腰高,草穗泛黄,应该收割了。老师是位矮胖的,秃头粉脸的法国人。他只有一套破旧的西装和一双过大的旧长筒靴,鞋尖向上翘起,鞋跟一侧磨得刀片般薄,看着像一枚楔子。他站在课室前面,身体摇来摆去,整个一上午滔滔不绝地谈着历史,给年龄较大的学生们讲那些发生在欧洲各地的伟大战争。 充耳不闻一阵之后,年轻的杜吉鹏从桌子底下拿出帽子。捏住帽檐。手腕一抖。帽子旋出窗外,被一股上升的气流托起,飞出老远,越过操场,落在草地边缘,黑乎乎的,与那只停在地上的乌鸦的影子一样。老师看见了杜吉鹏的小动作,叫他把帽子取回来。然后等着挨打。这人有一根大戒尺,能派上用场他才高兴呢。杜吉鹏真不知道这一刻是被什么迷了心,他走出门去,潇洒地将帽子朝头上斜斜一扣,迈步向前,再也没回来。 破晓在即,窗子亮了起来,记忆渐渐隐去。杜吉鹏邻床的男人坐起身,照例拄着双拐挪到窗前,不住口地向窗外猛咳浓痰。直到把肺里的积蓄清空。他用梳子理了理头发,栗色的直发垂到颚下。绕着脖子剪成溜齐的一圈。他把面前的长发捋到耳后,纵然在晨曦的昏黄中,仍不忘戴上茶色眼镜。他的眼睛太弱,些微的光线也受不了。然后,他还穿着睡衣便在桌旁坐下,对着成堆的纸张,开始工作。这人沉默寡言,说话很少有超过一两个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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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讲起呢?亚历山大港?法罗斯岛?阿姆鲁堡?任何一处发生的事情,都足以让人明白什么是惨不忍睹。但阿姆鲁堡战役的那天尤其在心头徘徊不去。晨雾散开,一支庞大的军队突然露出身形,正朝山上的一道土墙和墙后低于地表的小径挺进。我所在的团奉命支援已经守在土墙后的部队,他们很快在赫尔墨斯高地顶部的白色房子前排好队列。戈登将军,格雷厄姆将军和帽插羽毛的沃尔斯利将军就站在门廊前的草坪上交谈,并轮流用望远镜向尼罗河对岸了望。格雷厄姆将军披着一件灰色披风。和另两人站在一起,他看上去就像个放猪的壮汉。但从我对戈登将军战术的了解,我绝对更愿意在格雷厄姆将军手下作战。尽管看起来有些蠢,他却总是有心寻找利于防守的地形,让士兵可以相对安全地躲在阵地后面大开杀戒。而阿姆鲁堡当日的鏖战,从始至终是以这种正合格雷厄姆将军的路数。却不为戈登将军所喜的方式进行的。” “我所在的团整队已毕,开下山脊,进入埃及军队凶猛的火力范围内。他们中途停下来齐射了一次,然后就冲进了土墙后面的凹路。半路上,一颗枪弹紧贴着我的手腕飞过,感觉像是被猫的舌头舔了一下,只擦伤了一小块皮肤。” “走进小路,我马上看出地形非常理想。先遣部队已经沿坚固的土墙挖好壕沟,即便站直身体也不会暴露。埃及军队要想冲上土墙一线。必须先越过大片的空旷地带。一个士兵兴奋地跳上墙头大喊:‘你们都在犯错误!听到没有?一个可怕的错误!’子弹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他跳回墙后的壕沟,手舞足蹈。该阵地之让人称心如意由此可见一斑。” “天很热,路上的泥浆几乎全都干掉了,我们有一些人打着赤脚。在战场对面列阵的埃及军队军容整齐,清一色穿着工厂生产的簇新的军装和战靴,这些人是埃及军队当中的精锐,经过西方式的训练。战斗力很强。当他们向山上发起冲锋的时候,土墙后的我们的士兵一边准备好了射击。一边大声地奚落他们,一个人喊道:‘靠近点儿,我想要你们的靴子!’他们让埃及军队一直上到20步开外,才开火把他们放倒。距离实在太近,一个士兵竟说,用一颗子弹打一个人真是太浪费了。如果他们能排得再整齐些,我们就可以一枪打死好几个埃及士兵,节省弹药。” “蹲下装弹时,我耳中满是枪声,还有子弹打进身体的声音。一整天。埃及军队每次数千人,轮番向土墙冲击,前仆后继。战场上散布着三四栋砖房,不消多久,就有大批的士兵躲在后面,像是日出在房子背面投下的长长的蓝色阴影。不时有他们自己的骑兵过来,像老师在抽打逃学孩子的屁股似的,拿马刀的刀背一通乱砍,把他们从屋后逐出。然后就见他们缩着脑袋,身体前倾,向土墙奔来,这一姿态让当天现场的好些人想起顶风冒雨前进的人。迎头痛击的乐趣早已消失,埃及军队仍冲锋不止。我开始恨他们,只因他们竟愚蠢地要一意送死。” “战争梦幻般地进行着:数不胜数的强敌向你扑来,你自己却软弱无力,然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直到被彻底击溃。我不停地开火,右臂已经疲劳不堪,脸也酸痛起来。步枪变得火烫,一天过去,周围人的脸庞都被硝烟熏成深浅不一的颜色,让我想起曾经在巡回表演中看到的一只巨猿涨鼓鼓的花屁股。”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戈登将军和格雷厄姆将军的眼皮底下作战。墙后的士兵只需一扭头,就可瞧见在他们上方督战的两位大人物。两位将军在山顶呆了一下午,各显神通,说些幽默漂亮的话。格雷厄姆将军说以他布置在凹路上的防守阵地,就算让阿拉比帕夏的军队全部人马开过来,也不可能有一个活着来到土墙下;又说埃及军队在漫长的下午络绎倒毙,就像从屋檐流下的雨水。”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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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之后,这里的事务,就拜托您了,塞弗尔先生。”萨拉点了点头,“如果林那里有什么事,您认为需要我知道的话,就发密码电报好了。” “遵命,夫人。” 福建,厦门,海军造船厂。 已是入冬时节,虽然并未下雪,但仍是一派阴冷之意,尽管天气寒冷,但工人们仍在紧张的施工,搭建船台,挖掘船坞。 这里原来便有一座小型的船厂,是英国人开办的,该厂以拥有乾国第一座1000吨级花岗岩石船坞而闻名。在林逸青确定了厂址之后,船政出资收购了这家小船厂,以此为基础进行大规模的扩建,为日后建造大型铁甲舰做着准备。 林逸青正在工地视察,一位亲随带着一个英国人快步的走来,林逸青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一位罗特希尔德家的信使。 为了保持通讯线路的便捷畅通,罗特希尔德家族专门在世界各地设置了信使,用来传送重要信件,这个古老的传统自拿破仑时代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仍然保持着特有的高效和高速,连维多利亚女王有时也利用罗特希尔德家的信使传递机密信件。 自从回到乾国后,林逸青一直和萨拉为首的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保持着频繁紧密的联系。萨拉给他的信,基本都是通过信使送到福州,这些日子因为新船厂设立。事情很多,他本人一直在厦门,所以信使也自然将信转送到了福州。 林逸青从信使手中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英文字,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这封信不是萨拉写来的,而是陈伟写来的。 对于陈伟随同“不屈”号参加进攻亚历山大港的战斗,他是非常清楚的。也曾为这个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少年的安危担心----毕竟战争是残酷的。但今天收到陈伟的来信,他此前的担心便烟消云散了,这个孩子肯定平安无事。所以才会急着给自己写信,把他的见解告诉自己。 林逸青打开信封,抽出信纸看了起来,果然象他所预料的那样。陈伟的这封长信。告诉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 “……在进攻亚历山大港的战斗中,我有幸随着‘不屈’号参战,亲眼目睹了英国皇家海军最为先进和威力强大的铁甲舰是如何作战的,我认为,如果‘不屈’号的主炮小一些,多一些,炮弹的威力大一些,火力会更强。给予敌人的打击会更加的有效。我已经就此专门向上级提交了一份报告,希望能够引起海军部的重视。对皇家海军的新建铁甲舰进行有益的改良。” “您的来信多次询问关于铁甲舰的知识,据我的了解,在短短的半个世纪中,铁甲舰时代见证了世界海军力量的发展和工具的进步,这些变化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船体的设计和建造、动力的选择以及所装备的武器。说得更简单一些,这个过程就是由木头、风帆和球状弹丸的组合演进到钢铁、蒸汽和现代炮弹的组合。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发展意味着任何人想对海军力量展开讨论都要从军备方面着手。常言道,陆军为士兵配备武器装备,而海军为他们的军备提供人员。这句老话恰如其分地概括了铁甲舰时代海战的情景。我们并不是认为人员和组织因素对于海军就不重要了。实际情况是,参战人员的素质训练程度、实战经验、调遣的方式,将领在战争中的运筹帷幄以及平时的厉兵秣马都是影响作战效率的关键因素。但海军事业的根基牢固与否是要由军备状况来决定的。” “我所能查找到的相关的文献资料,主要涉及战舰外壳和建造细节、装甲的使用、主要和辅助的机械工具、枪炮以及后来出现的鱼雷的装备。很多时候仅仅数字本身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这一时期世界各主要国家内部以及在彼此之间展开了异常激烈的竞争。我替您购买了一些相关书籍,给您邮寄过去,希望对您能够有所帮助。” “我们往往没有办法找到足够多的战争记载让最新技术一展身手。在通常情况下,英国皇家海军在数量上和技术上无可匹敌的优势足以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慑,所以实际发生的战争要么是和英国毫无关系,要么是就算有英国介入但是由于规模太小导致交战双方还犯不上使用最先进的武器。那些敬业的设计师和规划人员认真按照实际情况如实记载武器装备的操练情况,但是他们的大部分工作不可避免只是描述和平时期的演习,由于缺乏两军对垒的经验,根本无法从实战中对技术进行改进。” “军舰船体设计的第一个进步是用铁制装甲板覆盖战舰外壳。这种设计第一次应用在9055年战争中用来炮轰俄国炮台的军舰上。当时在第聂伯河的入口处,法国人出其不意地抢在英国人前面开发出新式军舰,他们将三艘‘浮动炮台’投入战斗。这些战舰外壳覆以铁制装甲板,能够行驶到俄军海岸工事近处,俄国人发射的子弹和炮弹,要么是被装甲板挡回去,要么是爆炸却不能造成任何杀伤。这种防护力是风帆战舰无法企及的。法国铁甲舰的使用为最终击溃俄军立下汗马功劳,并且就损失而言,无论是武器毁坏还是人员伤亡,代价都非常之轻微。此后不久,法国海军在拿破仑三世皇帝的授意下开始挑战英国海上霸主地位。他们开始建造第一艘大型铁甲舰‘光荣’号,由伟大的海军设计师迪普?德?洛马设计。英国方面则在曾与布鲁内尔合作设计出‘大东方’号巨型商船的空想家约翰?斯图?罗素的撺掇下。开始筹划建造一艘更大更好的战舰:‘勇士’号。这一艘巨轮今天仍然雄赳赳气昂昂地停泊在英格兰朴次茅斯港历史遗产区。她有着相当辉煌的历史,当9061年建造完毕的时候,‘勇士’号拥有当时其他任何战舰无法相比的战斗力。战舰的骨架是铁制结构。两侧用4英寸厚的铁甲包裹,铁甲本身由两层柚木撑住。在总设计师艾萨克?瓦特和来自布莱克沃尔的泰晤士铁器厂的建筑师眼中,她堪称一座丰碑。当时的战舰设计和建造是这样的,瓦特是海军部的公务员,他被任命为总设计师,而建筑师则来自一个私营企业,所有的机械设备和服务也是由工程承包商提供的。虽然在铁甲舰时代的后期。英国皇家造船所建造了不少舰船,包括当时最大的船,但是海军战舰的大部分还是来自私营造船厂。” “后来发生的历史证明‘勇士’号经得起海上恶劣环境的考验。她拥有强大的马力和快捷的航速,也可以扬起三桅帆航行,当然,由于装甲的敷设。排水量增大。仅仅依靠风帆航行就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了。60年代早期,紧随在‘勇士’号之后的一系列按照基本相同设计建造的杰出主力舰艇(但是它们莫名其妙地被划为‘护卫舰’,因为根据火炮数量而定的英国海军部分类方法无法跟上技术发展的步伐),它们继续采用具有特色的艏艉相通的火炮甲板。自从新的总设计师爱德华?里德先生上任之后,开始改良设计,发展出中心线炮位战舰,将风帆战舰时代布置在船舷两侧的炮位移向战舰中部,这使炮位可以充分得到不断加厚的装甲层的保护。” “在这个时候。大西洋的另一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9061年,美国内战爆发。虽然这主要是一场陆地战,但是海战同样激烈异常,尽管交战双方上到政治家,下到普通士兵还没有完全认识到海战的重要性。北军设法封锁并最终成功地控制了南部地区的沿海,而南军只能将精力集中在突破封锁和商业劫掠上。海战中崭露头角可圈可点的新型船有以下三种:第一种是能突破封锁线的快速战船,它们不能算是战舰,而其他两种则都是装甲舰。前一种本质上是覆盖了装甲的边舷列炮战船,以南部邦联军的‘弗吉尼亚’号为代表,后期代表是北军的‘新勇敢者’号;后一种战舰在设计上采用了全新的理念,代表是邦联军的‘莫尼特’号和她无数的翻版。‘莫尼特’号是由一位名叫埃里克森的瑞典发明家设计的,甲板低平、外有厚重铁甲包裹的战舰,最突出的特点是拥有装甲炮塔。北军的工业资源占绝对优势,他们马不停蹄地生产和‘莫尼特’号一样的低舷浅水炮舰,到9065年为止共计达到40艘之多。南军的工业基础薄弱而且还在不断萎缩,充其量是改装现有船只,所以无法形成气候。” “无论南军还是北军,战舰的设计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当时交战环境的影响。美国内战中的水面战斗多在沿海或内河展开。这就意味着除偷渡封锁线的船只或者商业劫掠船之外,战舰的远洋航行能力对于交战结果并不是太重要。所以‘莫尼特’号可以不顾在风大浪高的海面上航行容易倾覆的危险而把水线设计得很低。而在河流上,所有创新或者一拍脑袋的想法都可以得到尝试。” “在美国内战中的另一个进步是首次出现了炮塔舰。炮塔的想法是把主炮放在一个旋转炮台上,只要不伤及自身,可以通过炮台的旋转朝任一方向开火,这个主意并不是美国北军设计师埃里克森专有,另一位着名设计师----英国皇家海军的科伯?科尔斯与他不谋而合。科尔斯的设计是把炮塔安装在一个roller path上,这比埃里克森把炮塔安装在中心轴上的想法要好很多。科尔斯的设计影响了本世纪60年代中期建造的丹麦战舰‘罗尔夫?克拉克’号,不久之后又用于经过彻底改造的英国战舰‘君主’号。英国海军从这艘实验舰身上得到了远超过他们期望的宝贵经验。” “但这还远远不够。科尔斯和海军部官员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关于全炮塔战舰最佳设计方案的辩论,最后双方均有一个方案入围。但是他们分别在一定程度上犯了相似的错误,虽然那个时候蒸汽技术的可靠性与日俱增。但他们改良的对象仍旧是风帆战舰。科尔斯和造船商雷尔德思的‘船长’号比瑞德的‘君主’号错得更离谱。在设计之初‘船长’号的吃水线就非常低,由于建造的时候负载增加,完工的时候吃水线还要下降,经过计算,船身稍微倾斜(不到40度),船体的稳定性就消失。但是科尔斯使出浑身解数获得了公众对‘船长’号的支持。前两次甚至第三次下水的表现似乎还都不错,但9070年9月6日。‘船长’号在比斯开湾终因风浪倾覆。” “相比之下,‘君主’号的稳定性相对好一些,而且更适合远航。但实际上。她的设计师瑞德从来就瞧不上改良风帆战舰这个想法,他更青睐由他设计的第一艘无桅炮塔战舰‘毁灭’号,她在9071年紧随‘君主’号之后进入皇家海军服役,但不久即退出现役。很久之后。世人才发现她是‘维多利亚’号的原型。她拥有低甲板、宽横梁、厚装甲等特点,架在双炮塔上的主炮分别指向前方和后方,只有一个‘军用桅杆’用来打旗语,蒸汽是它唯一的动力系统。即便是已经有了设定的船体框架,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中外壳设计仅仅得到断断续续的改进,这段时间被恰如其分地称做战舰设计的‘摸索阶段’。部分原因是军方的犹豫观望态度,他们并不愿意把未来完全托付给蒸汽机,在他们看来这种转变太冒险。直到本世纪70年代。新建造的一些战舰竟然还是全风帆配备。我们所知,至少有一艘战舰----我所在的地中海舰队引以为荣的‘不屈’号在进入战斗的时候要把所有的帆降下来。炮塔的命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人们并不认为将火炮安装于炮塔上是唯一明智之举,很多人仍然青睐于把大炮安装在两舷。即使有了‘毁灭’号的诞生,中央炮位战舰也还是等了好些年才进入舰队服役。军方的这种骑墙态度和犹豫不决在‘无畏’号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这艘风帆战舰同时安装了中央炮位和两个炮塔,这个四不象煞有介事地在9077年服役。欧洲大陆上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法国人在本世纪70年代仅仅建造了8艘战舰,还不到英国同样实验型的设计方案的一半。俄国的状况滑稽得没边了,尽是一些设计极端的战舰。而意大利海军在伟大的设计师贝内迪托?布林的带领下生产了一些行驶迅速、马力超群的战舰,影响了全世界包括英国在内的观点。布林对装甲情有独钟,他喜欢把装甲集中敷设在战舰中部,而艏艉则寸甲不留,这个模式在9080年被英国总设计师巴纳贝先生采纳。” “这一时期其他国家的海军就显得无足轻重。美国总体上已经停止建造大型船只,德国连建一只舰队的想法都没有,而乾国和日本的舰队更是有名无实。在这种英国舰队占主导地位的大环境下,皇家海军的小型舰艇可以获得更多行动自由,从船的设计特点上就能看得出他们有恃无恐。只要巡洋舰和炮舰拥有远航能力,遵守国际公约,装有足够弹药,就敢把纷繁复杂的反对意见抛到一边放手行使自己的职能。” “现在是海军发展万象更新的时期,无桅战舰已经开始扮演主角。您向我询问乾国铁甲舰的设计建造方案,并把您的设计给我看过,我认为这个设计过于先进,有很多技术问题无法解决,我担心一旦建成后会出现类似‘船长’号那样的悲剧:法国式内倾高干舷加上沉重的炮塔的设计将会使战舰的稳定性大大下降,而乾国海港大都没有疏浚,难以容纳这种吃水较深的战舰进出,我认为根据乾国海军目前加强海岸防御力量的考虑,一种低干舷的、防护性能较好的、拥有炮塔化的大口径重炮的铁甲舰比较合适,您可能认为我在向您推荐‘不屈’号的设计,事实上我认为‘不屈’号的设计有很多不足之处,我的设计,更接近于‘科林伍德’号,并根据乾国的实际需要,做出了一定的改良,力求在速度、防护和武备之间达到一个平衡状态,我在信中附上了图纸和基本数据,您可以先参考一下……”(。)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三十八章 捕蝉黄雀 林逸青看完了信,拿过陈伟画的简图看了起来,不由得赞叹不已。 虽然身为穿越者,他对造船有一定的知识储备,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而陈伟给他的接近于英国“科林伍德”号铁甲舰的设计,无疑比他原来根据法国“玛索”级铁甲舰山寨的设计更加的具备可操作性。 “玛索”级的方案虽然更加先进,但面临的技术瓶颈更多,而乾国此前没有建造铁甲舰的经历,这个方案虽然经达士博和法国顾问及船政学堂学生进行了缩水简化,骤然上手这样先进的军舰,面临的困难还是很多。 而陈伟提出的类似“科林伍德”级的设计方案,可以充分利用现有的成熟技术,建造工期也可以大大的缩短,符合大乾朝廷急于看到铁甲巨舰入役以应对俄国人的威胁的迫切心情。 而这艘铁甲舰建成之后,积累了宝贵经验的乾国工程技术人员再建造“玛索”级的缩小山寨版,也会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林逸青已然下定了决心。 视察完毕,林逸青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可能是感觉到有些疲倦了,他躺下之后,不多时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逸青忽然觉得有人进来了,他激灵一下子睁开眼,坐起来,发现并不是望月姐妹,而是星月琉璃。他正待要问,星月琉璃却却把手指压在唇上,“嘘。” 林逸青跟着星月琉璃来到窗前,向窗外张望。他这间屋处在院子当中,正对着院子敞开的大门,能看到些外面大院里的景象。外面天已经擦黑了,松明火把已经点亮。借着黄昏微茫的日光和跳跃摇动的火光,他依稀看到一队人马刚刚进了主院,正在解鞍拴马。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是什么人。 这一次他来到厦门,并非大张旗鼓,为了不引人注目。给外界造成他仍在福州花天酒地的假象,他住的也是普通的客栈,只带了一小队精锐的忍者护卫。 林逸青扭头问道,“怎么了?” 星月琉璃脸色凝重,“是老相识。那些个长毛教匪的余党来了。” 林逸青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些个挖宝的?” 星月琉璃点了点头,“来的很快,他们这些日子便一直在盯着我们,认出了我们的马。” “你觉得他们盯着我们是要做什么?”林逸青又问道。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主公你手上。”星月琉璃说道,“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的铤而走险。” “呵呵,有意思,那就让咱们好好的迎接他们吧!正好我也有些手痒了。”林逸青微微一笑。 星月琉璃撇了撇嘴,一双星眸仍然紧盯着窗外,“我觉得,我们的人少,不如调当地官兵前来抓他们。我们躲在暗处动手,更好一网打尽。” “那好。你安排人拿我的银牌去吧。”林逸青说着,解下银牌,交到了星月琉璃的手中。 “是,主公。”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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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二胜却没有看出端倪,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对着副将刚要开火,却见副将手中多了一柄枪管雕花的大号圆柄短枪(不是左轮),枪口对着他喷出了一团火苗,接着便是雷鸣般的轰响。 卢二胜的前胸喷出一团血雾,他肥硕的身躯象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给刺穿了,瞬间倒摔下马来,面朝下伏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副将发出了一声痛快的吼叫,挑衅似的看着李向天三人,手中枪的枪管还在冒着烟。 苟白杜咬了咬牙,将手慢慢的抽了回来。 “你们三个,怎么,也想和他一样吗?”副将似乎觉得打死了卢二胜还不过瘾,上下的打量着李向天三人,似乎是盼着他们当中谁再出枪一样。 就在这时,树林中传来了阵阵枪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还有急促的呼喝声。 李向天明白,林中等候他们的人,现在也遭到了官兵的攻击。 不多时,林中沉寂下来,李向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林逸青。 “呵呵。林爵爷。您看到没有?这几个贼人。给我吓的一动都不敢动了!”副将看见林逸青一行人从林中出来,还拖着几个受伤的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萨将军果然厉害,这贼人甚是凶悍,见了萨将军竟然如鼠见猫一般。”林逸青呵呵笑道,向这位副将----驻厦门的八部兵“朱雀”部副将萨宾图举手为礼。 “林爵爷来到厦门,怎地也不知会一声,我好尽一下地主之宜。虽说现下是太平光景,但一二个毛贼总是少不了的。万一林爵爷有个闪失,可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啊!”萨宾图笑着和林逸青对答,但手中的枪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就是来船厂随便看看,原本不想惊动萨将军的,谁料却给贼人盯上了,不得已用了银牌,唐突之处,还请萨将军见谅。”林逸青笑道。 “我见了林爵爷的银牌,知道您遇上了麻烦。哪敢怠慢,立刻点齐兵马就赶来了。可惜青旅那帮家伙没用,没堵住贼人,还是让他们逃了,这不我便亲自带队追上来了,还好没有让他们跑掉。” 他随即用枪管指了指李向天等三人,仿佛他们三个已经是他的俘虏了,“林爵爷看一看,是这三个人吗?” “对。”林逸青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萨宾图手中的枪上----这是一种美国德林杰式构造的短管枪,介乎于手枪和马枪之间,样式虽然陈旧了些,但制作十分精良,威力也很大,所不足的是弹容量较小,只有两发,射击完毕后必须打开枪机,将弹壳取出后才能重新装弹,因而装弹速度也较慢,并不适合作为军用枪械使用。但林逸青此刻却注意到,萨宾图的麾下500骑兵,每一个人的后背都插着这样两把枪,而且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他们是对如何使用这种枪做了专门的训练。他们的枪柄全都包有铜皮,显然也做过子弹打光后当战锤用的训练。 刚才萨宾图开枪的一瞬间林逸青都已经看到了他这一枪的威力,不由得对这位副将的枪法暗暗称奇。 大乾帝国走到今天,军备废弛,到处都能见到,但眼前的这个渤人副将和他手下的500骑兵,却还保持着这个古老帝**人的光荣。 看着这些渤人骑兵,林逸青对改革大乾帝国的军制,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数到三,你们三个,再不束手就擒,便格杀勿论。”副将看着李向天三人,沉声说道。 随着他的声音,身后的护卫们全都拔出了枪,对准了李向天三人。 “一。” 苟白杜的脸上现出紧张之色,莫龙的手在战抖。 “二。” 李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等愿降,求将军饶过我们三个的性命。” 他说着,将手中的刀抛下,又将腰间的左轮手枪缓缓拔出,丢在了地上。 看到李向天丢下的竟然是一把左轮手枪,副将的眼睛放出一丝异样的光亮,被林逸青尽收眼底。 见李向天已然缴械,苟白杜和莫龙叹了口气,也分别取出身上的刀枪,抛在了地上。 ※※※※※※※※※※※※※※※※※※※※※ 耶赛妮娅坐在现在已经属于她的房子的门廊上,膝头搭着一张轻便写字台,她把钢笔在墨水里蘸了一下,写道:你必须知道:尽管你走了很久,我们之间的一切仍然是美好的,我永远不会对你隐瞒任何想法。不要为类似的担心而烦恼。要知道,我认为以最坦率和真诚的态度进行沟通,是我们双方共同的责任。让我们的心永远对彼此敞开。 她把纸吹干,用挑剔的目光重新浏览一遍刚才写下的内容。她对自己的书法很不满,不论如何努力,她从来都写不出行云流水般的漂亮字体。相反,她的手打定主义要把字写得粗壮密实,仿佛如尼文。比书法更让她不满的,是行文的腔调。她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黄杨树篱里。 她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是些套话罢了,完全言不及义。 她向院子那边的菜园望去,尽管生长期已经很足,豆子、南瓜、西红柿的果实几乎还赶不上她的拇指大。蔬菜的许多叶子都被虫子吃到只剩筋脉。田垄里杂草繁生。高出蔬菜一头。耶赛妮娅既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去铲除。荒芜的菜园旁边从前是一片玉米地,现在却被肩膀高的有毒的商陆和漆树所侵占。晨雾方散,在农田和草场尽头耸立的山脉刚刚露出苍白的轮廓,与其说它们是山,还不如说是大山的鬼魂。 耶赛妮娅坐着不动,等待它们现出清晰的面目。对她来说,能看到什么东西一如既往,是一种安慰。不然。她就会因眼前其它的一切都萧条窳败而心生沮丧。养父帕布洛老爹的葬礼以来,耶赛妮娅对农场几乎不闻不问。不过,她毕竟挤了牛奶,还喂了马。但是她没有再做更多,也不知如何去做。至于鸡,她就任它们自生自灭了。它们一个个变得精瘦,见人就躲。耶赛妮娅对母鸡非常恼火,因为它们放弃了原来的小鸡窝,飞到树上藏身,蛋想下就下。不管在哪儿。为了找鸡蛋她得搜遍院子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最近,她觉得鸡蛋的味道有些异样。因为母鸡的食谱已经从残羹剩饭变成了虫子。 解决烹调问题成了耶赛妮娅的当务之急。一夏天,她没有不饿的时候,除了一点牛奶、煎蛋、色拉,外加几盘从没人伺弄而枝蔓繁生的秧上摘的微型西红柿,她基本上没吃到别的东西。甚至黄油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宝贝,经她手搅拌的牛奶从来不会凝到足够的浓度,最多弄出些稀溜溜的凝乳。她真想喝一碗热腾腾的鸡肉面团汤,吃一只黄桃派,但始终无计可施。 耶赛妮娅再看一眼远方的山峦,依旧是朦胧而迷茫。她站起来去找鸡蛋,先沿着小路查看篱笆边生长的一溜杂草,再到侧院,分开桃树根那儿的一大蓬野草细看,接着在后院堆放的杂物中一阵翻弄,又在工具室落满灰尘的架子上摸索了一番。她什么也没找到。 她想起有一只红母鸡,最近经常在门前台阶两侧的黄杨树丛中出没。耶赛妮娅走到刚才扔信进去的那片树丛前,尽力拔开浓密的枝叶向内窥视,但里面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她把裙子紧紧裹在腿上,四肢着地向里硬挤进去,枝条在小臂、脸和脖子上擦来刮去。手掌下面的土地非常干燥,散落着鸡毛、干鸡屎还有枯败的树叶。爬到里面,中间是一片空地。外面密密匝匝的树叶恰似一重帷幕,围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像一间小屋。 耶赛妮娅坐起来,环顾地面和周围的树枝,只看到一只边缘呈锯齿形的破蛋壳,里面装着红褐色的干蛋黄。她在两根树枝间找了个空挡,背靠一棵树干坐着休息。黄杨树的阴凉里充斥着尘土味和鸡身上刺鼻的味道。光线暗淡,让她想起小时候把桌布铺在桌子上或把地毯搭在晒衣绳上,假装下面是洞穴,在里头玩。最好玩的是在邻家的农场上,她和邻居的女儿桑蒂在干草堆里掏出深深的洞穴。下雨天,整个下午她们都猫在里面,说着悄悄话,又干爽又舒服,像躲在窝里的小狐狸。 随着熟悉的快感流遍全身,耶赛妮娅的呼吸一阵紧促,她意识到自己又和从前一样藏了起来。任何人从大门走到门廊,都决不会发现她躲在这儿。如果某位虔诚的女士出于义务前来探问,她就可以一动不动地坐在此处,不管她们怎么敲门、呼唤她的名字,一直等到院门的门闩啪地一声划上很久以后再出来。不过估计没有谁会来了,由于她的冷淡,客人已经逐日稀少,渐趋于无。 耶赛妮娅仰起头,透过树叶班驳的缝隙看着略显苍白的蓝天。她有些失望,要是下雨就好了,雨水打着头上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会让她更有安全感。偶尔一两滴穿过空隙洒落下来,在灰尘中打出一个小坑,只会使对比更形强烈----外面虽然下着瓢泼大雨,她这里却干爽怡人。耶赛妮娅希望永远都不用离开这个可爱的避风港,回想最近的遭际,她想不出还有谁受的教养,比她更不切合抛头露面的艰苦生活。 自从家里只剩她孤家寡人一个,耶赛妮娅才发觉自己谋生的技能少得可怕。从她父亲经营的方式来看,与其说为了生计。还不如说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某些想法来得贴切。帕布洛老爹对农业枯燥无聊的一面从来没培养出什么兴趣。他的观点是。如果买得起饲料和粮食。何必种太多的玉米,只要够烤着吃的就行了;如果可以买咸肉和猪排,何必还要和肮脏的生猪打交道?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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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头上已是一片夜空。暗红色的火星在西边的林梢若隐若现。耶赛妮娅知道。肯定已经过了午夜。因为她最近一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前半夜火星的位置。半个月亮高挂中天,夜间空气干爽,只有些许凉意。耶赛妮娅展开围巾,披在身上。自然,耶赛妮娅此前从未曾一个人在林中过夜,但她发现其实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尽管她还做了一个吓人的梦。月光如蓝色的轻纱,笼在树林和田地上。远处的高山只是天际影影绰绰的一抹黑色。万籁俱寂,只有一只孤独的山鸡,发出几声鸣叫。耶赛妮娅觉得完全没必要立即赶回卧房中。 她打开陶罐的封蜡,伸进两根手指头,剜出黑莓蜜饯放入口中。蜜饯放糖不多,吃起来新鲜爽口。耶赛妮娅一连坐了几个小时,看着月亮走过天空,把一小罐黑莓吃了个底朝天。她想起梦中的父亲,和白天见到的舰队归港。耶赛妮娅意识到,梦中的幻影对自己产生了奇怪的影响。她既不想父亲来找她,也不愿马上随他而去。尽管她深爱着养父帕布洛老爹。 她一直坐到天明。随着灰色的晨曦初现,天光越来越亮,山峦逐渐现出清晰的面目,但仍保留着夜晚的暗色。缠绵于山头的雾气向上升起,失去了山的形状,在清晨的温暖中散尽。草地上可见片片暗影,那是树下的露水为它们画出的影子。她站起来,向下面的房子走去,经过那两株栗子树的时候,仍可闻到夜晚的气息。 回到家,耶赛妮娅在走廊的读书椅中坐下。这里还很黑暗,一片金黄的阳光从窗外射入,正好落在她膝头的写字台上。窗棂将阳光分割成若干小块,光束中尽是悬浮的尘埃。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陈伟都是她的全部依靠,只有这么想,她才能看到幸福的一线希望。对他的依恋,以及想看看自己能否凭借这里的寻常条件过上满意生活的**----两相结合,它们似乎指出了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生活前景,虽然它究竟会是怎样一个未来,她现在连最简略的轮廓都想像不出。帕布洛经常说,获得满足的方法是听从自己的本性,沿着它指引的道路前进,她相信这绝对是正确的。但说起来容易,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本性都摸不着头脑,那么不要说上路,就算是跨出第一步,脚下也是暗礁处处。 一早上,耶赛妮娅就这样坐在窗前,为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百思不得其解。正踌躇间,她瞧见路上走过来几个人,待到靠近房子,她才看到,为首的是一个美丽的贵族妇女。 是的,她是一位贵族,虽然她戴着面纱,耶赛妮娅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却仍然能感觉到她惊人的气度和美丽。 贵妇人轻步来到耶赛妮娅面前,定定的打量着耶赛妮娅,紧接着几个头戴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绅士走到了她的身边。 “就是这位姑娘,夫人。”一名绅士恭敬的说道。 “请问您是……”耶赛妮娅有些羞窘的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垂下了头,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看她。 “你叫耶赛妮娅,是不是?”贵妇人问道。 “是的,夫人,您是?……”耶赛妮娅好奇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贵妇人,轻声问道。 “我是詹姆斯的母亲。”贵妇人看着耶赛妮娅,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象看着自己的女儿。 “什么?您是……”没等耶赛妮娅惊叫出来,萨拉已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转头对随行的人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 “是,夫人。”一名绅士躬身答道,然后回身对自己的随从吩咐了几句,一些男人们便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我……对不起……夫人,让我来吧……”耶赛妮娅转身想去客厅收拾,却被萨拉用手拉住了。 “你坐下休息吧。”萨拉爱怜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心里暗暗的夸赞儿子的眼力果然不差,眼前的姑娘虽然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但仍然掩藏不住她身上那令人窒息的美。而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没有从养父去世的沉重打击下恢复过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怎么可以……我……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您的。詹姆斯知道了。会责怪我的。”耶赛妮娅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手足无措。 “他不敢的。我还没有责怪他呢。”萨拉微笑着拍了拍耶赛妮娅的手,“他竟然敢把你一个人就这样的丢在这里……” “你饿了吧?吃些蛋糕吧。”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耶赛妮娅一转头,看到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将一个小小的纸盒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詹姆斯的妹妹,蒂芬妮,乾国名字叫做陈嬛。”萨拉在一旁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多吃些东西。这是蒂芬妮今天早上在船上现做的蛋糕,你可以尝尝,她的手艺非常不错的。” 耶赛妮娅的心中满是暖意,她接过纸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香喷喷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些温,显然是刚出炉不久。 耶赛妮娅吃着蛋糕,泪水不知不觉的便流了下来。 “别哭,孩子,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萨拉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 “什么?夫人,您说什么?” “你怀孕了啊。我的孩子,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啊?……” “詹姆斯这家伙,竟然敢这么对待你,看我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不要……夫人……” 当陈伟终于来到耶赛妮娅面前时,耶赛妮娅几乎要认不出他了。 面前的他一身笔挺的海军军服,腰佩军刀,胸前是闪闪发亮的铜纽扣,正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她,他的眼窝有些下陷,皮肤也黑了许多,显得有些憔悴,但他一看见她,便恢复了往日的奕奕神采,憔悴之色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耶赛妮娅,亲爱的……”他向她张开了有力的臂膀。 “詹姆斯,你终于回来了……”她嘤咛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任泪水横流。 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多少离别的思念,都融化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陈伟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由得吓了一跳。 “我想提醒你一下,詹姆斯,直布罗陀的冬天虽然不算很冷,你也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可你得替耶赛妮娅考虑一下,她已经有了身孕。”萨拉看着面前的儿子和他的爱人,微微一笑,转头对身边的陈嬛说道,“蒂芬妮,你哥哥总是这样,从来是不会考虑他可怜的母亲和妹妹的感受的。” “妈妈……我……”陈伟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和妹妹会出现在这里,脸上顿时变得通红。 “快进来吧!”萨拉揶揄了儿子一句之后,看到儿子归来,也是分外的开心。 听到母亲的语气当中丝毫没有责怪之意,陈伟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向母亲开口,说明他和耶赛妮娅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会先他一步来到直布罗陀,见到了耶赛妮娅。 陈伟挽着耶赛妮娅的手,进到了客厅之中,此时客厅已经给萨拉的手下们收拾一新,布置得富丽堂皇,俨然贵族之家。 他回港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酒馆找耶赛妮娅,但去了之后才发现,酒馆已经被兑出去了,由别人经营,耶赛妮娅已然不知去向,他大吃一惊,多方打听,才知道耶赛妮娅的养父帕布洛老爹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了,为了偿还他生前欠下的债务,耶赛妮娅变卖了酒馆,搬到帕布洛老爹在附近的小农场去了。陈伟急急忙忙的又赶来了小农场,却发现这里已然变了模样。 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陈伟看了一眼身边的耶赛妮娅,这才发现她也换上了一身贵族妇女的连衣裙装,和自己的妹妹陈嬛非常相似,似乎明白了什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是下午茶时间,“不屈”号到港时是中午,陈伟午饭都没有吃便下了船,直接来找耶塞妮娅,现在已然饥肠辘辘,闻到桌上摆放的妹妹陈嬛亲手调制的精美糕点的香气,竟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下午茶开始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在了一起。一边喝着茶。吃着糕点,一边闲聊,耶赛妮娅听着萨拉讲述着陈伟小时候的趣事,感觉自己正在融入这个家庭,一种淡淡的幸福充溢了全身。 “妈妈,你知道吗?乾国的那位林逸青先生,在乾国又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宝藏。”陈嬛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捧在手里。对母亲说道。 “哦?在哪里发现的?”萨拉扬了扬眉毛,放下了茶碗问道。 “他在信里没有透露,只是告诉我,他找到了一部分,还在继续寻找,并决定将其中的一部分银锭存到我们的银行中。”陈嬛说道,“但我从他送给我的金币中,发现了线索,这些宝藏,来自于乾国四川省的一个地方。” “他送给了你金币作为礼物?”陈伟听到妹妹的话。不由得很是吃惊,“你们也在通信?” “当然了。亲爱的哥哥。”陈嬛冲哥哥微微一笑,“并不只是你一个人和林先生通信啊,我和妈妈,也经常给他写信的。有时还会发电报。” “是什么样子的金币?”陈伟有些好奇的问道。 耶赛妮娅看到陈嬛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她小心的将锦囊打开,将里面放着的一枚圆形方孔的金币倒在了洁白晶莹的手掌中,伸到了陈伟的面前。 陈伟轻轻从妹妹手中将金币拿起,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耶赛妮娅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动作,她看到这枚金币闪着暗黄色的光芒,正面有四个很大的她不认识的乾国文字,背面则是平整的素面,没有任何花纹。 “西……王……赏……功……?”陈伟用乾国语读出了金币正面的文字,耶赛妮娅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到陈伟连这样奇怪的古代文字都能认识,眼中再次闪过爱慕的光芒。 “它后面并没有记录产地的铭文,你怎么知道它是来自于四川的某个地方呢?”陈伟一边将金币拿给耶赛妮娅看,一边向妹妹问道。 “我请教了一位乾国使馆的学者,他告诉我,这位‘西王’名叫张先仲,这种金币就是他命人铸造的,用来赏赐给有功的人。他曾经占据过四川,自立为僭主,是一位杀人魔王,后来被大乾帝国的将军们杀死,据史书记载,他曾经留下过一笔数目巨大的宝藏,就在四川省境内。”陈嬛答道,“所以我认为,林逸青先生已经找到了这笔宝藏,这枚金币就来自于这笔宝藏。” 听了陈嬛的回答,耶赛妮娅不由得讶异于面前的这个年纪不过13岁的少女的知识广博。想到自己的学识浅薄,连一封信都写不好,她的脸上禁不住有些发烧。 “原来是这样。”陈伟听了妹妹的述说,眼中现过惊异之色,“你的乾国学问越来越多了,蒂芬妮。” “呵呵,蒂芬妮在钱币学和金融学方面,要比你强得多,詹姆斯。”萨拉从耶赛妮娅手中接过那枚“西王赏功”金币看了看,还给了陈嬛,对陈伟说道,“你的妹妹,现在已经是我的得力助手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林逸青先生存过来的一部分资金交给她打理,以便于能够迅速升值,让他有足够的金钱能够开展他的事业。” “林逸青先生要是知道他在伦敦的金融代理人是一个小姑娘,也许会吓一跳的。”陈伟笑着冲妹妹挤了挤眼睛。 “不要瞧不起人!哥哥!也许没有我的努力,你给他设计的战舰,就永远也没钱造出来!”陈嬛瞪了哥哥一眼。 “啊?他和你说了什么?不,你们都在信里聊些什么?”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哦,不告诉你!” “好吧好吧!我们可爱的蒂芬妮已经长大了!懂得如何给男人保密了,哈哈!” “哥哥你不许胡说!” 看着兄妹二人开心的说笑,耶赛妮娅的嘴角也荡漾着微笑。 多好的一家人啊…… “耶赛妮娅,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正当耶赛妮娅看着兄妹二人出神之际,萨拉的声音她耳边响起。 耶赛妮娅惊愣的转过头,看到萨拉微笑着从手指上褪下了一枚银色的戒指,递到了她的面前。 耶赛妮娅惊喜的接过戒指,这是一枚年代久远的古物,上面刻着细小精美的古代希伯莱文字,在她的手中闪着乌色的光芒。 “它上面文字的意思是:给予比得到更快乐,一句古代希伯莱箴言。”萨拉看着耶赛妮娅,目光中透着庄重和威严,“这是我小时候,一位慈爱的长者送给我的礼物,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在今后的日子里,时刻陪伴着你,给你带来好运。” “谢谢您,夫人……”耶赛妮娅明白了萨拉送给自己这枚戒指的用意,郑重的点了点头,将戒指戴到了手指上。 在戴上这枚戒指之后,耶赛妮娅情不自禁的望向陈伟,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喜的光芒。(。)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四十一章 巴纳贝的烦恼 “耶赛妮娅,你还要明白,爱还意味着奉献和牺牲。”萨拉看着耶赛妮娅,说道,“在未来,你可能还会遇到比现在更加艰难的困境,我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成为詹姆斯的强助。” “我会的,夫人。”耶赛妮娅坚定的说道。 陈伟明白母亲说这番话的意思,也知道,母亲向耶赛妮娅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在家族利益的允许范围内,替他和她做了最周全的考虑,心中感激不已。 “今天晚上,西摩尔将军要在基地司令部举行一场宴会欢迎我,到时候他将亲自为詹姆斯授勋,可惜的是,耶赛妮娅,你无法和我一道见证这一时刻,还希望你能够理解。”萨拉似乎感觉到了陈伟的心理活动,转头瞥了他一眼,接着对耶赛妮娅说道。 “我明白,夫人。”耶赛妮娅平静的答道,她当然明白,那种场合自己是不可以出现的,这在别的女人看来,也许会认为是耻辱,但是她却并不介意。 为了陈伟,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够忍受。 下午茶结束后,萨拉让仆人送耶赛妮娅和陈嬛下去休息,然后单独将陈伟留了下来。 陈伟知道,真正的时刻到来了。 “妈妈……” “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而不是这样的先斩后奏,在你的眼中,你的母亲就那么不讲情理吗?”萨拉瞪了陈伟一眼,转过了身。 “我错了,妈妈……”陈伟垂着头,低声道。 “我的问题还不算什么,可你想过安妮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萨拉来到了窗前。望着远处的高山,轻声说道。 “我给安妮的哥哥尤斯塔斯写了封信,请他帮忙……”陈伟抬起头,看着母亲的背影,轻声说道。 “看来你早有准备啊。”萨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凭什么认为尤斯塔斯会帮你来劝说他的妹妹?你以为他还是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孩子?” “尤斯塔斯喜欢海伦,我告诉他如果不帮助我劝说安妮,他就别想再见到海伦。”陈伟想到尤斯塔斯见到自己的信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心中窃笑不已。 “你竟然拿海伦做交易?”听到陈伟竟然拿自己年仅11岁的小妹妹陈婧做为筹码来要胁好友尤斯塔斯,萨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陈伟是家里的长子,平日里和两个妹妹感情极好,陈嬛虽然爱和哥哥拌嘴,但不管什么事,还是愿意替陈伟着想。而陈婧则完全唯哥哥马首是瞻,只要陈伟在家里,她就总是跟着哥哥转,被陈嬛戏称为“詹姆斯的尾巴”。 尤斯塔斯喜欢陈婧,可以说正中陈伟下怀。 “看样子你不需要我再为你做什么了。”萨拉笑道。 “不!妈妈!安妮那里,我还需要您帮助我……”陈伟一下子急了。 “你记住这次的教训便好。”萨拉知道教训儿子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不再让他着急了,而是和他商量起如何劝说安妮来。 当夜。在基地司令部,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西摩尔中将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欢迎来自罗特希尔德家的贵宾萨拉夫人,西摩尔中将在宴会上代表英国海军部,亲自给陈伟授予了“优异服务勋章”,宣布陈伟晋升为中尉,并亲手为他更换了领章和肩章。见到这一幕,陈伟的好友们和乾国士官生们全都欢声雷动。在场的嘉宾全体起立鼓掌,看着英姿勃发的儿子,萨拉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英国,伦敦。 议会大厦旁边有一家酒馆,巴纳贝已经走累。就选了一张摆在大树底下的桌子坐了。他要了一杯咖啡,他的坐姿略显拘谨,如果有人从马路中间往树荫这边看,可能会觉得他不太自在,有点别扭。他脊背挺直,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穿着新买的黑衣服,脖子上紧紧扎着一条白围脖。这副模样,可能被误认作一个正在拍摄银版照片的人,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待漫长的曝光结束,人已经变得头晕目眩,不知所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底版慢慢地吸进他的形象,并永远攫走了他的一部分灵魂。 大英帝国海军造舰总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发生在亚历山大港的那次战斗。 最近每天早晨他都从报童手中买《泰晤士报》,今天也买了一份。 巴纳贝把咖啡喝到只剩下杯底的渣子,然后拿起报纸,希望找到一些能吸引自己的东西来读,转移一下注意力。有一篇介绍喀土穆恶劣局势的文章,却无论如何读不进去。反正关于这个话题,也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新消息。翻到第三页,他看到一条关于日本政府发行海军公债和乾国在厦门新建大型造船厂的消息,日本人一直想重建他们的海军,并且对乾国控制下的朝鲜虎视眈眈,但乾国对日本的动作一向非常警惕,尽管乾国财政非常困难,又面临着国内的水旱灾害,但乾国政府仍然在竭力加强自己的海军,防范日本和俄国可能带来的威胁,最近在厦门新建造船厂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这所造船厂被称为海军造船厂,表明它建成后是为乾国海军服务的,巴纳贝完全明白乾国人的意图----他们要建造大型铁甲舰,以保持住乾国在东亚的霸主地位。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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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向天大吸了两口凉气,“你派去接佩瑶的人,已经行动了吧?” “其实,你应该知道,她是没有可能置身事外的。”林德利叹息道,“我们的计划。是恢复天国的大业,每一个有用的人,都要为天国大业出力,别说她这样的身份了,这一趟行程,九死一生。你就是现在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李向天点点头,两人重新潜入黑色的海水之下,向地下河深处探去。 洞穴内的河道曲曲折折,稍到深处时,目力几不可见,只有微弱的光引导二人前进。李向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思忖间,猛然眼前一亮,定睛去看。原来林德利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拳大的珠子,盈目之光从珠内迸射出来,顿时照亮了周遭一丈的海水。 林德利在水下伸出两个大拇指,转向下方按了按。这是天国水师的手语,林德利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再向前游出一段,河道渐渐变窄,水色越发浑浊了。纵然有夜明珠之光,也只看得清身边的事物。两人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将手按住绑在后背的兵器,小心翼翼地游向前方。 过不多久。河道骤然变得宽敞起来。两侧的石壁上留存着刀凿斧削过的痕迹,显然已接近了那神秘的水下石室。此时李向天才将担心放下,他终于想清楚刚刚的警觉,先前水道中的水过于浑浊了,这一段的水却又开始清澈。既然是活水,没有道理饱含泥沙。除非不久前曾被什么巨大的事物翻腾过。现在正是冬季,海里的动物也怕冷,总有些会摸到这石室里来。如今仍是清晨之前的夜晚,估计纵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也在甜梦之中。如今水下石室在望,即使想触发它们,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前方三百步外,是一面五层楼高的石壁。墙上并排凿出四个深洞。以他们的目力可以看清,洞壁上镶嵌着儿臂粗的钢条。这里就是石室的出入水口了。想到这里,李向天用手拍打了一下冻僵的面孔。乾国那些腐朽昏愦的官员根本想不到,有人能在如此地方建造起这样一座石室,当年圣军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无论如何,总算是接近目的地了。他加快的游动速度,向石室探去。却陡地被林德利拍了一掌。 “看后面。”寒冷冻住了林德利的喉咙,使他的声音听来暗哑可怖。 李向天回头看时,猛觉得寒意刺透了骨肉。 一条丑陋的海鱼停在后方百步外。它身躯庞大,头顶正中有颗大肉瘤。这只怪兽眼睛细小,体型有如巨鲨,一张巨口满是尖牙。 李向天知道他们是撞了大运。二人对视了一眼,疯一般拨水朝着石室逼去。在水下,和这样的怪物相比,人简直如同鱼虾般渺小,不能承受它哪怕一次的攻击。这只怪物定是追逐生人的气息而来,在神秘莫测的海洋世界中,只有群居的鲨鱼可以杀死这种怪物,它们是多少个世纪之前就结下的死敌。若人与这怪物正面冲突,哪怕给它留下丁点的伤痕,血液的味道都能被它所察觉。那个时候偷袭也就不再是偷袭,而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结局了。 两个人动起来时,怪物也动了。冲到洞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挥出了武器,再硬的柱子也经不住两柄利刃的斩斫,应声断开。两个人鱼一样滑入了水道。那是个长而陡峭的斜坡,他们以刀剑支撑住墙面,向上攀了一段。怪物随后而至,停在离脚底不到五寸的地方蠕动。 李向天看着林德利,发觉他脸上满是水痕,也不清楚哪些是海水,哪些是冷汗。 暗道内有隆隆的水响。湿漉漉的洞壁上附着着许多青苔,若非随身携带了攀登用的铁爪,恐怕就这条长而阴暗的水道他们都上不去。爬到半途时,李向天忽然停下来,耸动着耳朵。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夹杂在泻洪般巨大的水浪中,似曾相识。 “怎么?”林德利边向上攀缘边低头询问。 “没什么。” 到达斜坡顶端时,一块圆形的钢板遮挡了去路。林德利在黑暗中伸手去触摸,感觉到钢板上雕刻着无数流畅的线条,“这里,该是入水口了。从外向内没有把手,该是有一处控制全盘的所在。可惜,上不去的话。也不可能找到那个机关室。” 李向天想了片刻,忽然擦着林德利爬到了顶部,两条腿撑住洞壁,用尽力量朝钢板推去。咯吱声中,厚重的板盖居然被他以硬力推出了一条缝隙。紧要关头,林德利猛然拔出李向天背后的精钢长刀。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当口,将长刀塞入缝隙中。一线光亮射入幽暗的洞穴中,闷热的水气随之涌入,令二人的呼吸为之一窒。 “数到三,一同用力。”板盖上多了林德利的一双手。 李向天回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林德利低吼出三字时,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出,钢板竟应声而开,向一侧旋转着退去。两人借着势头跃出洞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竟有些呆了。 这是一座空旷的大殿,头顶的石板上,开着千万个胳膊粗细的小孔。潺潺的流水顺着孔洞跌落,沿地板上一个有如漏斗的大口向下流。那漏斗状的大口起码有校场大小,全用光滑的大理石堆砌而成,水流沿着石壁到到最低处的出口,汇聚成一股奇大水柱。直冲地下河。刚刚在水道内听到的巨响,就是这道水柱造成的了。 “奇迹。”林德利发出由衷的赞叹。大概除去古希腊人的山顶石殿。久在欧洲的他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巧夺天工,又自然圆润的杰作了,“是天王的圣灵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 “那个抛弃了子民的神吗?将九州大地陷入战火的神,造成各路诸侯割据封王,天国自此再无统一的那个人,那怎么可能是我们的神?”李向天说这些话时。他眼睛里有黑色的火苗在跳舞,仿佛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林德利看着这个激动得越发厉害的男人,脸上有些轻微的抽搐,“治乱交替,古已有之。大乱之后方能大治,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欧洲列强便是一日得成现在的治世的么?哪里都一样吧。” 看到李向天发出低沉的叹息,林德利摇头时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柯雷,张万军,洪七丁,你为了这些家伙,豁出命去帮他们,他们是你什么人?” 兄弟二字要脱口而出时,被李向天生吞了回去。时间在一年又一年中流逝,并非所有的事情都不曾改变。他眼中黑色的火苗被短暂压地制住了,“很小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不要饮酒。可是我不听。到后来,大醉之后杀了狗官。事后我告诫自己,不再饮酒……可是做不到啊。有些话,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次……不过是试图说服自己的心罢了。” “现在你的心里,怕是只有一个女人吧。”林德利露出了嘲讽的神情,“是不是?” “女人?”李向天突然想起了李思竹,他轻轻震动着肩膀,笑了出来,“是啊……女人……”他笑到后来猛然顿住,脚跺在地上,青色的弧光轻轻弹起,长刀收入鞘中时,有种断金裂石的怒响。 林德利不再讲话,独自一人向水殿的台阶走去,到了最高一级时,他站了一会儿,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在走廊中,林德利停住步子,隔着石墙看向李向天站立的地方,无声地冷笑起来。 李向天离开前,重又扫一眼地上旋开的钢板,这才急步登阶,在出口处赶上了林德利。 从台阶上去,就是石室所在。两人屏住呼吸,猫着腰快步跑到门侧,四下窥视,并没有发现异常。 设计水殿的人有极高的建筑造诣,这座石室更是别具匠心,粗粗看去比迷宫不遑多让。环行的走廊,廊内每隔十步便有扇窄门。吊顶上还悬挂着六角挂灯,只是里面原本明亮的火光早都没有了,只有淙淙的水声越发清晰了。 那些门的背后一定藏着机关。可这上百扇的门都长得一般无二,究竟哪一扇背后是真正的石室,哪一扇背后酝酿着凶险,叫人无从琢磨。 “他娘的。”林德利低骂道。他并非心境失守,只是这一路走来,好容易集齐了藏宝地图,到了地方却又碰上了难题,实在由不得他不怒。 “着急也没用。”眼下已是晨曦初露,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李向天反倒不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向天仔细的看过这些门,最终选定了一扇门。走到了跟前。 林德利下意识伸手拦在李向天面前:“你怎么能够确定是这扇门?万一可能是陷阱呢?” “是陷阱就不去闯了?”李向天转头看了林德利一眼,推开他的手,迈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之所以敢如此的自信,是因为林逸青给他的那块玉璧。 从防水布袋里取出零件,无声地拼合起来之后。林德利提着左轮手枪跟在李向天背后,紫金色的脸上掠过一丝羞赧。 石室天险,后路早就断了,连深海里的水族都忌惮三分的海兽就横在水道里,不说林德利,整个天国余部中怕都找不出一个还敢下水的勇士。人毕竟是惜命的,纵要舍弃了去,也得看值不值得。 李向天的步子迅速有力,实际蓄着势。有个意外,长刀顷刻就能出鞘,林德利仔细一看,觉得自己无形中被比了下去。他原是血性之人,只因多年在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如今那股子傲气又像头小老虎一样,在胸膛内凶猛地撞击起来。 “是这里了。”李向天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说道。 不出意料。石台中央的方桌上,满当当放着一个个封装的罐子。有的罐子已经碎裂。里面的珠玉滚落出来,泛出彩虹般四射的光泽,晶莹如幻,有着惊人的美丽。在罐子边上是一个个大木箱子,封得很是严实,但也有的箱子破裂了。现出乌金色的光泽,几个圆型的大银锭滚落在石柱旁,因为潮气的关系,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了。 李向天回头,发觉林德利就站在他身后。一道突起的筋脉从林德利的右眉直跳上溜青的头顶。胸膛的起伏倒是越来越轻了。 “西侧的墙边,有个摆放兵器的洞穴。这下省事不少。”林德利将手枪插到腰间,拍了拍手,抬起头来,眼里灰蒙蒙一片看不出喜怒。 “有兵器库?难道还有洋枪吗?”李向天微微一愣。 林德利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带着他向一处洞穴走去。 来到洞穴前,李向天看着里面摆放着的各种兵器,不由得再次发出了粗重的叹息声。 这里不光摆放着数量众多的刀剑等冷兵器,还有好多洋枪,在一处角落里,李向天甚至还看到了一门青铜大炮。 这些兵器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火器,放到这里时都做过了精心的保养,是以过了这么多年,大部分都锈蚀得并不厉害,稍加擦洗的话,便可以光洁如新,重新使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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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能想到的,姓林的不会信任你,一定会派人跟着你,”林德利转身面向他,一只手按住了枪柄,“你们被姓林的抓住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李向天哑着嗓子问。 “林子里的人,并没有被他们杀光,有人看到你和莫龙四个人向渤妖投降了。”林德利说道。 李向天斜瞥着林德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胸口发闷,身上的力量正在消退,身体轻飘飘地立在那里,寒冷一层层包裹上来。 “我们会照顾好天圣女的,你可以安心上路了。”林德利按胸行礼。 没有声音,冰冷的刀出鞘时快过任何一次。长刀在半空打着旋切开雾气,狠狠扎在远处的雪地里。 一股血慢慢涌了出来,在雪地上绽开。刀柄仍自轻轻颤动。直直的刃口竖切下去。割断了埋伏的杀手的咽喉。直到死的那刻。埋伏的杀手也不明白,他将全身都埋在厚厚的积雪中,怎么会被人发现。 李向天盯着林德利,他的眼中一丝生气也没有,陌生得怕人。不再是那个温和谦恭的男人,李向天一字一顿地说:“你这一生或许可以做成许多的大事,都是我做不到的。可我这一生,只在做一件事。所以,是你所做不到的。如果谁阻止我,我就杀掉他。” 林德利瞳孔猛地一缩,他以闪电般的动作拔枪,但李向天的动作比他更快。 刀光一闪,林德利手中的左轮手枪便给削去了一半,林德利的身影猛地向后退去,消失于雪雾之中,接着便有几个身影向李向天扑来。 远处的一座小屋的屋脊上,两个人正迎着风雪站在那里。 虽然风雪很大。但二人却有如塑像一般,屹立不动。 “主公。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您别误了进京的期限。”岩根山人对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激斗的林逸青说道。 “岩根君,咱们俩要不要就他们的胜负赌个输赢?”林逸青微微一笑,对岩根山人说道。 岩根山人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 林逸青的“驱虎吞狼”之计现下已然成功,只是他这会儿,应该是又起了惜才之意。 “那个李向天,武艺远在那些人之上,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定能杀了所有对手,所以,我要下注的话,就下在那个李向天身上。”岩根山人说道。 “那个林德利,虽然说是英国人,但似乎也身怀武艺,并不只是会打枪,你觉得他身为这班人的首领,也不会是李向天的对手吗?”林逸青问道。 “此人富于心机,也精通中西武技,但看起来实战经验不多,除却火器,不会是李向天的对手。”岩根山人答道。 “想不到呤俐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兄弟。”林逸青又问,“要是按你说的话,那个林德利只怕不会想着亲自向李向天动手吧?” “我估计这会儿他已经跑了。”岩根山人点了点头,答道,“不过我们已经有人安排在他们中间,会找到他的行踪的。” “他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我不希望他死的太快。”林逸青说道。 “是,主公。”岩根山人答道,林逸青不再说话,二人又仔细的观察起战况来。 雪地上,已然躺倒了四具尸体,李向天也已受了伤,在雪地上洒下了斑斑血痕,但很快便被漫天的飞雪淹没了。 雪花飞舞,掩不住刺目的刀光。 同一时刻,福州,三坊七巷。 漆黑的影子静静地伏在屋梁上。黑暗中传来耗子吱吱的声音,一只老鼠在黑暗中警觉的顾盼,而后向他跑来,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对于刺客而言,第一项训练就是站在蚊虫飞舞的沼泽中,这项训练会坚持一年,每次四个时辰。老师手持长鞭,仿佛石像一般站在沼泽旁。受训的孩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蚂蟥在吸他的血,硕大的蚊子钉在背上,难以忍受的痛痒遍布全身,不断地游走,偶尔会有蛇从身边悄悄地滑过……但是绝对不能动弹分毫,哪怕是肌肉微微的弹动,老师的鞭子也会劈头盖脸地打下。经过一年的训练,他们的皮肤会冷得像石头,纵然在盛夏也没有一滴汗,最敏锐的动物也不能觉察他们的存在,老师的测验是将一条毒蛇从袖口放入,新的刺客必须揣着它,直到那条蛇自己游走。 相比武术和胆量,坚忍才是刺客生存的关键。 “老……老鼠!” 耗子的声音分明惊动了下面的人,年轻的姑娘掀开帐子爬了起来,高举着一只烛台,战战兢兢地寻找着耗子。 李思竹很怕老鼠。这种小东西肮脏的毛皮和锋利的爪子都令人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那对黑溜溜的眼睛,鬼祟、凶狠。所以从住在福州开始她就养成了习惯,夜里只要听见老鼠的声音,她一定会小心地在房间里搜寻,找不到是不会罢休的。 “哎哟!”李思竹觉得脚似乎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你踩到我的算筹了……”一个淡淡的女子声音在脚下响起。 李思竹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烛台直坠地面。多亏那女子伸手一揽。才护住了烛火。 星月琉璃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李思竹脚下一堆散乱的算筹。原本李思竹只是踩到了一块。可是她那一跳,却正好跳进了算筹大阵的中央,将列好的算式弄得乱七八糟。 “你……你在算什么?”李思竹惊魂未定。 星月琉璃自从那一次遇见明玄大师解救朱雪雁之后,便对这位高僧的算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专门派人去各处名山庙宇打探,终于访得他的居所,上门求教,明玄大师对她毫不见外。当即倾其所学教授,现在星月琉璃也已经小有所成了。 “算主公的位置。”星月琉璃倒并无怒意。林逸青临行时,特意安排她来保护李思竹,二人这几天都住在一块儿,相处甚得。 “那你……你算出来了么?”李思竹满含歉意的问道。 “应该是在江浙一带,可惜已经被你踩烂了。”星月琉璃指着李思竹脚下的一片算筹阵。 “啊?”李思竹吃惊中急忙闪开那个落脚的位置。 “小心……”片刻的沉默后,星月琉璃说,“好了,现在你把京城也踩掉了……” 屋梁上的人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他的身体还是像石头那样。没有纹丝的移动。“吱”,那只警觉的老鼠却忽然提起前爪蹲坐起来。鬼祟地注视着周围。刺客一惊,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呼吸。刚才他虽然没有动,却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这个呼吸的变化已经被老鼠觉察了。 “我……我得把那只老鼠找出来。”李思竹只穿了里衣,抱着肩膀哆嗦,对抓住这只老鼠却是坚定不移。 这只老鼠会坏了他的事!这个念头掠过刺客的脑海。好在老鼠并没有真的觉察到有一个活人和它一起在这个屋梁上,于是它继续向着刺客爬去。刺客静静地看着这只小动物缓缓地接近,最后爬到了他的虎口中。他手上瞬间发力,将老鼠整个地捏在手里。老鼠的脖子忽然就被他折断,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已经死了。这个动作做完,他仍然捏着死去的老鼠,静静地趴伏在屋梁的阴影中。 “没有声音了,也许是跑掉了。”星月琉璃举着烛台照向屋顶,微弱的烛光照不透屋顶的黑暗。 “它还会再跑回来的!”李思竹使劲地点头,要对星月琉璃证明这种可怕的事情必将再次发生。 “再跑回来我会杀掉它的,”星月琉璃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词,“我会打扫它的。” 忍者的职业只与忍术和武技相关。星月琉璃对于用词素来都不讲究,“杀掉”一只老鼠在她来看是个标准表达,并无什么血腥的涵义。不过她和雾隐流忍者军团的人还未真正地熟悉乾国博大精深的语言,李思竹固然不得不驱使自己适应星月琉璃的某些发言,类似“我们可以买一头牛杀掉然后吃它的肉”,而星月琉璃也不得不尝试一些更加繁复的口语变化。在明玄大师向她解释说“打扫”不但可以用于清扫房屋,而且可以用于解决某些令人不快的东西之后,星月琉璃就开始尝试尽可能多的使用这个词。比如“我们要打扫一下这里的海盗”,连林逸青也不得不惊叹于这种表达如此有魄力,令笑傲王侯的他也自愧不如。 雾隐女忍军团的首领小心地铺起一张棉布,将巨大的算式盖在其中之后,两个女子吹熄了烛火,拉下了床上的纱帘。除了她们轻微的呼吸声,屋中寂静下来,清冷的月光穿窗而入,隐约可以看清周围,星月琉璃就是用月光观看算筹的,这更难不住训练有素的刺客。他用膝盖和肘部,悄无声息地挪向大床的顶上,直到低头就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个女孩的睡颜。 这是难得的机会。刺客将缠在腰间的长布带解开,挂在坚固的椽子上,而后他以脚尖钩住了布带,慢慢地垂落下去,轻轻划开了床顶的纱帐。这是最谨慎的做法。那个白衣女子覆盖整个地面的算筹让他难以悄悄接近床铺。睡梦中的李思竹轻轻舔了舔嘴唇。刺客静了一下。决定先解决她。相比而言,他认为星月琉璃的反抗能力更弱(这是多么愚蠢的判断),如果可以解决李思竹,即使空手,他也自信可以制伏星月琉璃。他取出一只黑色的瓶子,瓶子中极度粘稠的黑油有一种微甜的气味。他从瓶口垂下了一根细长的线,缓缓地降落到李思竹唇边,黑油缘着细线下走。汇成一个小小的油滴,就悬在李思竹的唇边。 李思竹的唇色淡于常人,但是那抹唇色却有着微微的暖意,即使在月光下,还是令人心中砰然一动。刺客的视线慢慢地下移,看见纱制的里衣下近乎透明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衬得胸峰更加丰隆,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熟睡的星月琉璃翻身的时候,不小心就把手放在李思竹的胸口上。一阵微微的眩晕令刺客的手抖了一下,细线飘离了李思竹的唇边。 刺客的世界永远的寂寞。他们像是窥伺在暗处的蛇,永远不能暴露身份。他们甚至不敢光顾青楼,因为担心睡梦中被人搜查。接触女人的机会少而又少,完成一件大任务,组织会安排女人服侍他。那些女人很听话,可以对她们做任何事,但是无一例外的,她们都不会说话,因为她们的舌头都被截去了。而他,直到下一次任务结束,都不能再碰女人。 这个年轻女子躯体的诱惑令他口干舌燥。他摒住呼吸,悄悄地滑下,一直垂到距离李思竹不过一尺的上方。女子极淡的体香让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他的手微微有点颤抖,隔着半寸虚晃在李思竹的前胸上,猥亵地上下移动。 “这样的女人,真可惜了。”他这样想,却没有办法。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掉这两个女人,并且尽力布置得像是遭受凌辱而死的迹象。不过也只是伪造这种迹象而已,只有疯子才会真的去冒险,他知道这两个女人的保护者有多么可怕。他曾远远地看见其中那个用长刀的男人在瞬间将一个俄国哥萨克骑兵拦腰斩断,只剩下半截身子随着战马跑向远方。他没有把握和这种武士对抗,他只是想下手前多玩味一下这种少女的气息。 他的手虚空的沿着李思竹的腰要向小腹探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影子投在李思竹的身上! 他一直以为这个影子是窗前的什么东西被月光罩住而带来的,不过他忽然清楚地想起李思竹和星月琉璃的床正对着窗,窗和床之间空无一物。他的气息彻底地乱掉了,冷汗流遍了全身,他明白那是一个人站在床前,而这个人的气息他根本没有察觉!这个人对他所用的战术就像他对那只耗子用的,那是臻于极致的忍术! 刀剑的啸声撕裂了屋中的平静,刺客骤然翻起,拔出腰间的短刀斜斜地划了出去。而那个站在床前的人的短剑以更加诡异的角度刺入了床帐。细风鼓动着纱帐,两柄武器却一次也不曾相交,双方所用的竟都是诡异的杀手剑,无不是以最阴毒的攻击替代防御,所以每每只能半途撤手。 李思竹和星月琉璃被武器的啸声惊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难以置信,一幕纱帐已经被刀锋剑刃削成了碎雪一样,而两个身罩黑衣的男人正挥舞兵器,站在她们的床上格斗! 星月琉璃象是预先知道了会发生这一切,一把将李思竹的头按进了枕头里。 她已经从来人的身法,判断出了他是谁。 曲飞鹏! 曲飞鹏瞬间拔起,凌空连续五十余次剑击。剑光纷披,此时他将短剑的剑法用到了极致,每一剑都轻飘如烟,仅是在对方全身留下细小的伤口,但是那阵密雨一样的快剑远远超过了对方的躲闪能力。除非是身披甲胄的武士,否则绝没有还手的余地。 曲飞鹏并不是要杀了这个刺客,他是要生擒这个活口。 在他凌厉的攻势中,刺客双臂遮住要害,猛地飞身退后。曲飞鹏一引短剑,剑锋直追他的后心而去。李思竹惊恐的旁观这场搏杀,追与逃都快得不可思议,月光投下的两条人影都淡得难以捕捉。一道碧色的火光忽然划破了黑暗。那条碧火竟然是源于刺客空出的左手,直射曲飞鹏的双眼。 曲飞鹏大喝一声,牵起自己的袍摆遮在面前。 那道碧火只是衣袖中一枚极细的铁筒喷出的,不过这种火油的配方在刺客中也很少有人知晓,而曲飞鹏也只是听说,这种火焰是剧毒的。碧火全部被袍摆裹住,可是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剧烈地沿着衣服燃烧起来。曲飞鹏不得不踩在窗棂上仰天倒翻,飘忽地落回屋中。可是他还来不及扑灭衣服上的碧火,却被脚下什么东西一拌,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上。 刺客全力扑向后院的门口。对方无疑是精通刺杀技术的高手,他绝没有把握在这种对手的面前完成任务,而毒火暗器也只能使用一次,他必须趁这个机会逃走。(。)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四十五章 就是不开窍 他已经触到了虚掩的院门,可是他忽然愣住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沛莫能御的气息穿透院门,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门那边有人!” 这个念头刚刚炸开在脑海里,一道银色的枪刺已经劈破了那扇门,那道枪劲似乎并不锐烈,可是随着长枪微微一振,门化作了碎片。枪影微微颤抖着,飘忽不定的刺向了刺客的手。刺客在惊恐中急退。但是那道枪影逼近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刺客的想象,它像是一根风中的树枝在轻轻颤动,似乎随手一击就可以击偏它,不过刺客有一种直觉,这种看似脆弱的攻势后面隐藏着比刚才那个人更可怕的对手。 无论如何不能等到背后的对手追上来!刺客下定决心,猛地掷出了短刀,这一掷的手法逼得敌人只能自保,而他同时凌空拔起!刺客都是调节呼吸的高手,这种技巧令他们可以飘忽地腾起,远超过常人的想象。他要在敌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跃到他的背后去! 但是他完全错了。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漫天绵密的大雪在眼前展开,一片渺渺茫茫的雪白中,对手带着他的枪----那是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更高地腾起。枪锋如同电光在半空闪过,刺透了他的两侧肩胛。他无力地跌落下去,只看见一袭白衣的人仿佛没有重量那样轻轻落下,缓缓走到他面前。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星月琉璃和李思竹操着兵刃冲进了院子,他们走进前院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后面的搏杀声。而他们看见的是胜负已分的战场。须发如银的老人以一杆带有刺刀的步枪指着黑衣的刺客。唇边的笑容有一丝嘲弄。 星月琉璃见到老人。微微一怔,随即向老人深施一礼,“鹰见大师。” 这位老人,是雾隐流的长老之一,名叫鹰见流岚。 “琉璃,为什么要让这个人靠得这么近?”老人的话语里不无责怪之意。 “此人似乎不是教匪余党,象是东瀛一脉,我是打算生擒他的。所以才放他进来。”星月琉璃答道。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没有长进。”老人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倒在地上抽搐的刺客,说道,“你说的是,这人是从日本来的,我追了他一路,有几次差点给他甩掉了。” 听到老人的话,星月琉璃皱起了眉头。李思竹则吓了一跳。 此时曲飞鹏已然脱下了中了毒火的衣服,来到了星月琉璃的面前。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这位是?”老人打量着曲飞鹏。 “在下曲飞鹏,是林爵爷的手下。”曲飞鹏看出来老人是星月琉璃的师长一辈,立刻上前施礼。 “好身手,好身手,主公麾下的乾国人,果然也是高手如云。”老人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你怎么来了?”星月琉璃不客气的对曲飞鹏问道。 曲飞鹏的脸微微有些发烧,“我……去看悠悠,顺便来看看你……结果刚好遇到了这家伙……” 他无法告诉她,他其实是专门来看她的…… 她和阿星,实在是太像了…… “主公交给你的事,都办完了么?”星月琉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而是冷冷的问道。 老人象是觉察到了什么,不由得扬了扬长长的眉毛。 “还没有。”曲飞鹏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我这就去办。”他说着便腾身跃起,几个起落,便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之中。 李思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她以前见过曲飞鹏,但她并不知道他和星月琉璃是什么关系,只是听说他和她有一个养女叫悠悠,寄养在船政学堂的扶幼学园里。 难道他们是夫妻?可是星月琉璃……怎么看也不象是婚配过人家的啊。 “这位小姐是?”老人的目光转向了李思竹。 “这位是李思竹小姐,我奉主公之命,前来保护她。”星月琉璃说着,转向李思竹道,“天晚了,小姐请继续安睡,我会在院子里守着的。” 李思竹知道她有话想要和老人说,便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重新和衣躺下,但此时她好奇心起,睡不着了,便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星月琉璃似乎是知道老人前来的目的,只是站在那里,垂着头不说话。 “琉璃,这个叫李思竹的姑娘,是主公的女人,是吗?”老人看着屋内的灯光熄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应该是吧。”星月琉璃答道,“她是沈文肃公的养女,曾由沈文肃公指定给主公为妾室,等到丧期一过,主公便要迎娶她进门。” 听到星月琉璃说这番话时显得毫不介意,老人立刻便有些急了。 “琉璃,你应该知道,雾隐一族的希望,就着落在你身上……” “我知道!大师!” “你不知道!甲贺一族有两个女人是主公的女人!伊贺一族有一个女人是主公最器重的弟子的女人,听说他们也在物色合适的年轻女子送来乾国,侍奉主公!你难道不明白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吗?” “我明白……” “所以,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主公也非常器重你,你就应该……唉!” “别说了!大师!” “我当然要说!我这次从琉球来,就是带着大家的心意来找你的!你身为雾隐一派的首领,难道不为大家想想吗?” “我会考虑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真是奇怪,难道你对主公这样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好感吗?” “当然不是!只是……” “那就好!你要抓紧时间。不要让伊贺一族抢了先!” “这……” “你别再犹豫了!对了。那个曲飞鹏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对你非常有好感啊!” “我们是奉主公之命。扮做……相互爱慕的人,他原本是有爱人的,是一位乾国的江湖杀手,但是被人害死了,那个女人留下了一个小女孩,主公要我做那女孩的母亲,因为我和她的母亲相貌很是相像……” “所以那个曲飞鹏把你当成死去的爱人了,是吗?”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奉主公之命……” “主公只是可怜那小女孩而已。这种逢场作戏,当然不算什么!你要切记你身负的使命!你应该成为主公的女人,而不是和这个人假戏真做!别搞错了!” “我和他不可能的,您放心,大师,求求您,别再说了……” “好!我不说了!可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不采取行动,我可是会和主公说明的!” “大师,求您千万别那样做!我会采取行动的!好吗?……” “那好吧!” 李思竹根本没有听到这番别开生面的对话,她只是看到。星月琉璃进来时,面色发红。额头上也满是黑线,象是碰到了极为尴尬的事。 “星月小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没什么……” 这个雪夜,她们俩都注定了要满怀心事。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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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胜负已经分了。”林德利身边的护卫低声说。持斧兄弟所用的盾牌是整体用黄铜浇铸,柔韧光滑,枪尖只要在盾牌上稍稍滑动,劲道就会被完全卸掉,想要穿破盾牌完全不可能。一旦这名持枪武士倒下,剩下的一人也难以抵挡对方的合击了。 枪锋点上盾牌,忽然顿了一顿。只是常人难以察觉的刹那,林德利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了。那一枪竟然是虚的!而一顿之后,枪上真正的劲道狂潮一样涌出,铜盾被枪锋撕裂,枪尖钻进持斧武士的膝盖中。持枪武士大喝着上步一挑,一块血淋淋的膝盖骨被他的枪锋挑了出来! “杀掉他!杀掉他!”场外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原本那些等待着看持枪武士双腿被斩的看客又血脉贲张地等待着持枪武士杀掉对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见到鲜血的时候竟是如此的狂热。看得林德利心里一寒。 持枪武士的枪锋还未刺下,持斧一对兄弟中的弟弟已经疯虎一样,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战斧扑向了他。凌空的扑杀来势极其的猛烈,持枪武士的长枪根本来不及撤回。而他的同伴却正握着长枪的枪尾,长兵器反而成了障碍,他的同伴根本来不及调转枪锋去刺杀那个弟弟。 斧头的铁光一闪。斩进了持枪武士的左肩。可是弟弟的攻势也到了尽头,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扑到在尘埃中,他的背后,持枪武士的同伴缓缓地举起了长枪。短暂的沉默后看客们疯狂的挥舞手臂高喊起来,原来这个人竟然用枪杆劈杀在那个弟弟的背心,透过铁叶甲将他的内腑彻底震碎。 “杀!杀!杀!”全场的呼声变成了一个单调的“杀”字,带着强大的推动和蛊惑。这些下了重金的赌徒不看到鲜血涂满擂台,绝不会满足。战胜后怎样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掉对手,才是全场**的瞬间。而角斗武士的残酷手段。也会为他带来名誉和可怕的威严。 持枪武士的同伴不带丝毫的表情,将枪锋指在了那个弟弟的后脑,他正挣扎着向远处落在地上的战斧爬去。观众们忽然安静下来,对他们而言这是激动人心的一刻,看角斗的老客都知道这个人是要一枪从后脑洞穿进去。宽阔的枪刺穿透后脑的时候,整个头盖骨都会为之崩裂,鲜血和脑浆崩溅的场面是这些富商所乐意看到的。 林德利的护卫此时心中只剩下一片垂死的荒凉,他看见那个弟弟依旧艰难地爬向战斧。而那个人在背后缓缓地拉开了长枪,观众们的眼神如此的渴血。擂台旁边堆满着赌客所下的金饼。一切如针刺在他的全身,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这些天国余部和首领现在的处境,似乎并不比那些台上的垂死者好些。 身后似乎有“噗哧”一声,而后整个看席上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狂吼。林德利的护卫觉得铺天盖地的声浪要将自己彻底的淹没,他半转过头,看见林德利默默地端坐在那里。没有表情。 忽然有个轻轻的笑声在满场狂热的欢呼声中响起,席玉光拍了拍巴掌,笑道:“输了啊。” “你把他们的份儿也输光了。”余国良笑道。 “不妨,反正也是余公白送的。”林德利也笑了笑。 “不要紧,回头我把赌金再送给呤俐先生。”席玉光笑道。“我与呤俐先生一见如故,不如去我府上一叙如何?” “敢不从命。”林德利立刻答道。 余国良似乎没想到席玉光会向林德利发出邀请,他转头看着席玉光,虽然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却仍然难掩诧异之色。 当林德利来到这坐六进的大作坊里时,里面正人来人往,细长竹竿上挂满了各种刚从染缸中浸泡出来的鲜艳布匹。 人们都知道这大染坊的主人是杭州布业的龙头席家的产业,却不知道席家的三少爷现在就在作坊里一座雅致的庭院中,与昔年圣平天国最忠诚的外国斗士的亲弟弟促膝长谈。 现在林德利和受伤的部下们,已经全都藏身在了这座大染坊当中。 “昨夜若不是你我配合得好,恐怕我们都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余国良那家伙,从来就不是个讲信用的人。”席玉光的话坦然直言,经历了昨夜的事后,二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种不敬的言论对外人是不好轻易讲的。 “昨夜之事,多谢席公子。”林德利感激的说道。 “呤俐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敬重令兄当年的义举,所以才想着要帮你们。”席玉光微笑着说道。 “席公子是如何知道家兄的事迹的?”林德利惊奇的问道。 “我们席家和海关税务司颇有来往,我是在那里看到陈年档案,知道了令兄的事迹。”席玉光答道,“令兄之墓现在英伦,我若有机会去英伦,定要前往拜谒。” 听到席玉光的这番话。林德利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知道,席玉光是不会将他们这些人交给官兵了。 心事大定,激斗了一天的林德利感到一阵困倦,竟然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雀鸟嘁嘁的叫鸣惊醒了林德利,他忽然发现想着想着自己居然睡着了。一定是胃腔中残余的酒精在作怪。林德利恍惚间抬头,发现席玉光仍然坐在乌漆木凳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林德利一掌拍在脑袋上弹了起来,他忽然发现席玉光身上的黑貂皮衣披在了自己肩头,此刻正迅速滑落,急得一手抄住。百忙中用力过度竟将坐椅压碎,人也随着坠到地上。滑稽的样子倒像个澡堂中服侍客人穿戴的小厮。 “席公子。” “西洋人中你这样不擅酒的真不多见。”席玉光见到他的窘像不由得笑出声来,“无妨,呵呵,无妨。” 林德利不敢想席玉光会怎样看待自己。他也不愿再想。起身站在砖石地上,脸涨得通红。这样的失态在林德利而言是从未有过的。 “走,去我房里转转。”席玉光看不到般拉起甩的手,走入影壁后的书房。 这哪里是书房啊,简直是布匹的海洋。交错斜支的木架上涂抹了明亮的珠粉,如同一张晶莹剔透的珠网。在那丛错的网络间无数匹长绢如飞流挂地。鲜艳的橘红,妖娆的碧绿,神秘的黯黑。纯净的洁白,仿佛一盘画匠手中的颜料劈面泼来。令林德利忘记了呼吸。他如同懵懂的孩童跟着席玉光在这布匹回廊中时而踏前时而后转,翩跹间来到房间中央。四幅巨型彩布隔断了外界,圈点出一个浑然自成的天地。一张精致的木桌横在面前。 席玉光随手从桌上取过一缎白布,“呤俐先生认识它吗?” 林德利摇了摇头,庭院中的尴尬被惊艳所替代。虽然走南闯北已有几个年头,林德利依然认不出那是一面什么材料制成的布匹。光滑的质感仿佛处子凝脂般的皮肤。摸上去有滑过冰面的爽快,而纯洁的白色与一般绸缎的白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像睡莲濯淤泥而不染的淡定。林德利不由得想到,如果这面布用上好的手工裁剪成里衣。穿戴在美女身上,那将是何等的风光。 “送给你。”席玉光将白布轻轻推了过来。 林德利急忙摇头道:“席公子,你这么重的礼,我受不起啊。”不知道来历不表示没有眼光,林德利断定这匹布价值不菲,虽然心中喜欢,他却不能收下。 “呵呵,其实我有一事相求。”席家三公子话里透出诚恳的语气。 “既然我已经受了席公子之助,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林德利将布匹上推回席玉光身边。 席玉光收起大半笑容,沉声道:“我敬佩令兄之故,又见林先生有志有为,才执意相交。席某身家虽然不如余国良,区区一段玉纱还算不得什么。” 这种玉纱由江浙巧妇以极细的上等蚕丝精工而成,这种材料做成的衣服冬暖夏凉,永不退色,是乾国王孙贵族争相购买的奢侈品。但由于费工费时,很少有人能够得到。但在堂堂席家三公子的眼中,确实是九牛一毛。林德利见席玉光态度坚决,自己又很想结交这样一位见多识广颇为侠义的富商,便说:“那我就愧领了。”其实他心里也早想有一件玉纱织成的衣服送给他在天津的相好,只是寻觅不到而已。 席玉光脸上的肃容顿时冰消,笑道:“呤俐先生这才是西洋义士的风格。”他的态度转变之快,刚刚的严肃恐怕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林德利这才想起,眼前不怒自威的年轻人和海关打交道,外国人自然是见得不少,便不再觉得不好意思。但这位席家三公子,冒着巨大的风险结交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这种好奇的想法他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表露出来。毕竟自己和席玉光只是数面之缘,再投机也仅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席公子,您有什么要我做的,请尽管开口。” “现下还不需要呤俐先生做什么,不过以后么。还请呤俐先生多关照啊。”席玉光微笑道。 林德利道:“那好,席公子有用得着我们弟兄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眼下我们在席公子这里,怕是会给您添麻烦。” “呤俐先生言重了。麻烦呢,可能会有一点,不过先生是英吉利国人,官兵轻易不敢招惹,我这里地方宽敞,待到受伤的兄弟康复,我再安排你们离开,可保万全。”席玉光轻描淡写的说道。 “席公子,我冒昧的问一句。我等在乾国官府看来,皆是叛乱之人,而您是富贵之家,为何要帮我们呢?难道不怕给人告发,受了牵累吗?”林德利将心里隐藏已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问这一句,他终究不能完全放心。 他这一次之所以去找余国良,是因为余国良家当年也和圣平天国颇有渊源,余家聚敛的财富大多来自于江浙诸王的“圣库”。在圣平天国事败后,余国良的父亲以富商的身份掩护了不少天国余部退往海外。是以他才会在穷途末路之际上门求助,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余父去世,余国良主持余家,已然对他们这些乱党后人敬而远之了。 “天下将乱。总得多些朋友,才好办事。”席玉光答道。 “席家既然与海关有来往,干脆与海关合作不是更好?”林德利问道。 席玉光靠到椅背上,叹出一口气后,无奈的苦笑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难道是因为官府的忌惮?”林德利又问。 席玉光的笑意中露出几分失落。摇了摇头。 “席家难道还有公子都不知道的事?”林德利似乎猜到了什么。 “呤俐先生以为,我这样的人,在家族当中能有多高的地位?”席玉光偏头反问一句,却把林德利到嘴边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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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柯说的并非是安慰李向天,他们都是当年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当年乾军对天圣女组成的圣军“天女营”多方攻袭,大都刹羽而归,有些人还中了招,得了疯病,以至于谈之色变。现在虽然过去了十七八年的时间,天女们早已星散,但乾国官府的本事却并没有见长进。 “向天,你放心吧,我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救回佩瑶。”老柯喝了口茶,似乎被浓郁的苦味涩了舌头,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恍惚中,李向天看到佩瑶的面庞出现在面前。那就是现在的她吗?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灼灼光辉,脸庞上有些直直的划痕,额角甚至有些塌陷。这就是能够将他的意志拯救出来的女神吗?就是被天国子民赞颂过千次万次的天圣女吗? 李向天猛地想到想到他携着爱人的手,走在首里城的街道上,河流中飘满了灯舟,闪烁的烛火影他的脸,露着卑微的笑容。同样是这个人,刚刚在大雪夜清冷的月光中,站在满地的尸首边,持着刀发出野狼的咆哮。 “她……一定还活着!”李向天喃喃的说道。经过那么多的凶险,他似乎习惯了对任何事都不再抱幻想。 “是吗?”老柯这样问道。 “一定……”李向天低声自语着,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赌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张万军忽然说道。 “我也赌她还好好活着。”老柯也说道。 “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拿性命去赌明天的。”看到李向天面向自己,老柯顿了顿。轻轻地笑道:“不赌都不行。” “什么时候我们才有不用赌的一天呢?”李向天象是在问老柯,又象是在问自己。 李向天此时还不会想到,那个放了他一马,又给了他想要的那块忠王留下的玉璧的人,就是那个能给他们明天不必再赌性命的人。李向天不会想到,那次普普通通的意外相遇会给他以后的人生带来戏剧化的转折。他也不曾想到他将要再次遇到的两个人将会在他的一生中占据什么样的重要的位置。以至于许多年后回忆起来时,仍然会唏嘘不已,“那日福州城郊如果不遇到他,我恐怕只是这浩淼星海下一粒零落的尘埃罢了。”但现在的李向天却只是低头叹息,有些头晕的任凭船体摇晃着自己。 而那个人,现在正在前往北京的路上。 “你奶奶的!给老子快点!”武弁的吆喝声与皮鞭在空中旋转带起的气流声不绝于耳,一队载满巨石的马车驶入广场。粗犷嶙峋的花岗岩足有三人高,被绳索绑缚在平底车上,由健马拉动着。 好大的派头。骑在一匹黑马上的林逸青心里暗暗的想,他对京郊最近的情况不是很熟悉。这是哪家的武弁,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城里拉着这么庞大的一只车队,毫不顾及长街上百姓的愤目,当道直行。 马艰难的移动着前进,鼓出的肌肉上汗水淋漓。二十多架车边,每车有上十个奴隶壮汉正赤膊推车,初春裸露出的上背抽满了皮鞭印。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纷纷让道,马车徐徐前进。车首的健马眼皮耷拉着。显然以使出全力。在它下一次踏动铁蹄时,一根绳索再也难堪重负,“砰”的一声断裂了。锁紧的麻绳一旦断开,如同蓄劲的弓弦空放,割破空气划出刺耳的呼啸,正抽在马股上。那马骤然吃痛。发出凄惨的嘶鸣,放开四腿斜斜冲出。马车忽然偏离了轨道,失去绳索固定的石头向道上倾斜下来,“轰!”石屑飞扬,奴隶们吓得撒腿跑开。一声痛苦的喊叫,车边一个奴隶的腿恰好卡在路面的石缝里来不及拔出,巨石横压,登时将他的腿轻易的碾得粉碎。 骤然失去负重的马,发疯似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顿时人喊马嘶乱做一团。眼看那马冲来的方向上,一个黄衣人立在了道中。林逸青见那人不闪不避,想必是吓坏了,一惊之下就要出手,却有四个人抢先一步向那人飞扑过去。 那些人的动作之快,如同轻烟,转瞬间从骚动的人流中闪过,却又前后有序。三个白衣人从不同方向掠去,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停在街边,所据位置却保证了任何突发事件都在控制之内。唯一的灰衣男子挡在那人身前,五指箕张,透过表皮能清楚的看到瘦长的白骨与青色的静脉。 狂奔中的健马仿佛定在空中,大腿处黑色的肌肉仍保持在踏起时放松的状态。风儿卷起房上落叶围着马悠悠旋落,时间的流逝如一壁流水瞬间静止。灰衣人举手徐徐靠近躁动的黑马,如同在行人们发呆的注视下穿越水壁而去。手渐渐落在柔顺的鬃毛上,眼睛里流光溢彩,马眼在流动的光华中逐渐失去了野性,眼角蒙上层浑浊的薄膜。倏!肌肉几乎是刹那间恢复成踏地的强健,马车却安安静静的停在路中,马儿乖乖的舔着灰衣人的枯掌。 一切的发生与结束其实不过瞬间,在林逸青的眼里却看得清楚,那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催眠术。以马车为中心散发出的精神力,令在场的百姓们目瞪口呆,他们都不会记得曾有这一幕的出现。余下的白衣人脸上,均露出得意的笑容。 持鞭武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清醒过来时只看到主人家的马正在一个灰布衣服的中年男子面前安详的踏步。为首的头领长鞭一甩,快步冲到灰衣男子面前,“哪里来的混帐?管大爷家闲事。你想活不想活!” 武弁对帮助他的人都如此蛮不讲理,任那中年男子涵养多好也要发火,他正待说话,这时那个被救的黄衣人从他身边绕过。径自向车队走去。中年男子急忙跟在他身后,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日威风惯了的武弁首领一个人如木偶般呆立在原地,别人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情况,他已很久没有遇到过,竟一时楞住了。 那人穿过武弁们走到受伤的奴隶跟前,弯下腰看了眼血泊中的腿。亲切的问道:“要紧吗?” 看着那个人那么无所谓的越过自己,武弁们愤怒得握住了刀柄,但谁也无法拔出,他们隐隐感到那步伐从容的家伙身上,有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伤者听到那人的话如沐春风,可一阵阵钻心的痛却令他无法开口,沾满粘汗与灰尘的脸扭曲得分外狰狞。 那人的眼光冷漠的扫向灰衣男子,偏偏灰衣男子却像得到什么莫大的夸耀一般,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伤者身边。从怀里取出特制的伤药洒在他血肉模糊的腿上。 武弁首领这才反应过来,吼道:“妈拉巴子,爷爷的人你也敢动?”皮鞭划过长空狠狠的抽来,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是此道高手。 武弁不问因由便骤然出手出乎灰衣男子预料,可他正在为奴隶治伤腾不出手,若闪避开则皮鞭将挥向那个黄衣人,那是他万万不敢想象的。情急下运劲在背部。准备硬接一鞭。 武弁见男子不躲不避心想这家伙也不过如此,呆会一定要整死他。邪恶的笑容刚挂在脸上却僵硬住了。 一只黝黑的大手将皮鞭牢牢抓在掌中。 武弁们的首领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记住今日。遇到的人没有一个关心他的存在,甚至是在屈辱与饥饿下丧失了人格的奴隶。 握住长鞭的是一个肌肉发达,**上身的男人。黑发已有些日子没有梳洗,乱糟糟的支在脑袋上,长得遮盖住眉毛。这个男人的五官都很出色,可惜每样比寻常人又大了一点。组合起来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他握鞭的手强壮而稳定,如同磐石。可大大的眼睛种却光芒暗淡,有些惶恐的旁顾左右。 “日你祖宗!陈二狗,反了你了!”首领见是平时一贯软弱可欺的奴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鞭子握在对方的手中像灌了铅。抽不出来。恨得牙痒的首领反手抽出铁刀,与平时一样挽了两朵漂亮的刀花然后才走去。吓得那叫陈二狗的奴隶将皮鞭一甩,拼命摇手道:“别!别打我!”他刚看到武弁挥鞭,习惯性的以为是向受伤奴隶抽去的,现在反应过来闯了大祸,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急得直跺脚。 武弁首领见陈二狗并不是真心接鞭,胆子一下大了起来,步伐也陡然加快。 “站住!”灰衣男子缓缓起身,向陈二狗投去感谢的眼神,转身之间已变得锐利无比,迈步迎着武弁首领便走。 毕竟不是普通人,灰衣男人寒冷的目光瞧过来,竟令他有一种盛夏喝冰水过急时,冷气直冲头脑的眩晕,让他本能的止住了脚步。 刀出鞘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看到首领慌张的神态,武弁们再也不能犹豫。在他们冲上去护卫首领前,猛然发现灰衣男人与他们之间凭空多出了三个白衣人。虽然年龄身材各不相同,目光却一致的露出鄙夷。单单三个人立在宽阔的路面上,却让人有万马千军皆止步的气概。这些在淮安城混了许久的兵油子眼光并不低,到现在谁都看得出灰衣男子来历并不简单,但也没有取谁性命的行动,脸上的愤慨有增无减,脚下的步子倒停得自然。 武弁首领从灰衣男人凶狠的眼光中看出,那一鞭子怕是把他的戾气全激发出来了。长刀在面前挥舞了两下,强打神色道:“知,知道老子是谁吗?”话说到这他忽然获得勇气般腰竿一挺,“老子是孔苓翌,孔公爷家的亲卫!”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片喧哗。孔圣人家族的地位在大乾那是坚不可拔,除了现任延圣公孔苓翌超人的手段外也因拥有无数财富。北京城是天下最富庶的所在,而孔苓翌正是北京的富室贵胄之一。他的产业如果拿到别的大城,稳稳的第一。只是此人较为低调,除了生活奢侈外对声名看得很重,不过孔苓翌护短是出了名的。别人不惹他便无事,若惹恼了他就算军机大臣出面也不肯罢休。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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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狗。”一声轻轻的召唤。他顺着声音看去,武弁首领重握在手中的皮鞭搭在地上,蜿蜒得像条蛇。那蛇仿佛有了生命,正张开血盆般的嘴蠢蠢欲动。它是要吞噬,要毁灭自己啊。血气忽然从喉咙里坠落,恢复了冰凉。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般重新佝偻起背,低眼不敢看林逸青,“林爵爷,我。我还是做奴才比较好。”说着猛回头向自己的同伴跑去,他感到那一张张麻木憔悴的脸才是真实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林逸青没有追赶,他知道再说什么现在也起不了作用。二狗的奴性太重,一下恢复不过来。况且自己这么凭空要去孔家的人也不太好看,回去对他未必不是件好事。林逸青心里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人影一闪林逸青已贴在武弁首领面前,鼻尖与对方仅一毫之隔。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数个字,“好好待他。”齿间风吹到武弁首领的脸上。冷得他一哆嗦。 车队重新起行,林逸青骑在马上。默默的看着车队在风雪中渐渐的远去,心头有一些莫名的沉重。 在这个古老的国家里,象陈二狗这样的人,还会有多少呢? 需要自己改变的,实在是太多了…… “主公需要查一下这位孔公爷的底细吗?”岩根山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已经有人在查他了。”想起刚才踢飞武弁首领的灰衣男子,林逸青微微一笑。“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得到报告的。” 岩根山人和身边的忍者奇怪的对望了一眼,他们刚才也看出来了那个灰衣人似乎和他们是一样的忍者,但却想不起来那会是谁。 “我们走吧。”林逸青摆了摆手,骑马缓缓走入风雪当中,护卫们立刻跟了上来。 第二日。雪过天晴,风吹荡着云天,丝丝缕缕,年轻的男子再次将重剑扛起,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了浑厚的风声,左膝弯曲向前,回环的剑直刺向前,出人意料地抖擞了一下剑锋。这是一个成功的突刺,吕明允略觉满意,但是他觉得他还能做得更好。 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是一把奇异的剑,能送出一个明显的突刺已非常人所能企及。此剑名为“亢龙”,形状上已隐约有传说中的龙的影子,如果舞得好,能体现出龙的外在,但这需要强大的臂力,因为这是一把八十斤整的重剑,僵死的肌肉只会描绘出龙的形状,但无法赋予它超出它外形的活力,无非就是一把静止的剑,毫无生命。 静止的剑会投下静止的影象,在阳光下进行那周而复始的连续旋转。 此刻,同样有规律的形影并存在吕明允的肩膀之上,隐约像有一条龙在四面八方周游不息,龙护卫着人,周身的防守密不透风,唯一的破绽也许在他的双腿之上,他的双脚交替踩进草下,一片空地已由坚实的步伐连亘而成,只见他双足同时离地,全身高高跃起,寒光所向,龙头已调转方向,直振前方,在他远远地分开双腿,俯冲而下时,龙头缓缓地游弋出一个向前的姿势,随着吕明允双脚稳稳落下,倾身向前,寒光闪闪的龙牙形剑锋已挺出了一个标准的上挑,抖擞而前,振动不止。 这位年轻武士的眼光凝聚在前方假想的敌人的心脏中,完全地投入其中一时不得自拔!双眼里英气十足。 八十斤整的重剑振动不已,将剑刃上的阳光投向一旁的高座,父亲吕立山直视着吕明允,为这个血脉不明的儿子鼓起了掌,叫起了好。 阳光游晃了片刻,凝聚在了吕立山的鼻子上,将他的笑容照得何其灿烂。 “好!好!‘亢龙’的继承人非允儿莫属!” 一旁的家族成员有几个露出了恼怒之容,面朝吕明允的方向,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伙,看了就让人恼火,这是真的,不止是他们几个人的真实想法呢! 吕明允一托剑把部分的前手龙爪。释放后手龙爪,收势站定,龙牙浮游而起,尾部拄进了草下。 吕明允的收势是剑术中的最薄弱的环节,相比**迭起的动态部分,实在算可有可无。他如此看轻这个最后的环节,除了礼仪受损之外,在战场上亦是对人体所必需的缓冲过程的极大忽视,纵然现在的吕明允才十七岁,筋骨可以消受如此连绵不断的冲击,可他尚未达到顶峰状态的内脏在以肺腑为代表,向他的意志发难,大声地抗议着。他回气仍需很长的时间,这也是对他未能全面去理解剑术的所有环节的一项必然的惩罚。尽管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可他还是屡教不改,他真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目前,他的大脑仍很稚嫩! 望着吕明允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在那里不住地喘气和流汗,吕立山却是笑意不减,回首年轻时同样的意气风发。他何尝不曾用这类拙劣的方式妄图对意外的赞赏有所企求啊!但是同时吕立山体会得亦很清楚,这意义不大。曾经如此以为,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当他看到当年的意气在吕明允身上忠实地重演时,他还是心下感到极大的快慰! 毕竟,他是最接近自己的后代。老子子嗣无穷。可惟独这个家伙才是最象自己的。 这无关紧要,这是一种无知,同样,现在以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来直面这一人生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构成,他还是无法去根除它。痼疾!就像他肺里的那些垃圾,它们时时刻刻都想要他的命呢。 剧烈的咳嗽打消了吕立山的逻辑颇为怪异的思路,同时也连续发难将其引起的莫名的哀伤之感烟消云散了。 “小子!明日操练你可不能再如此唐突无礼了!不可丢了我武圣吕氏一族的颜面,虽然你的剑术大有长进……”三哥吕明扬顿了顿,好像有所不情愿,他也是个吕氏一族里的老粗,若说这是出于嫉妒却不符合他的身份、性格,只是他隐约觉得方才吕明允的剑术演练不甚完美,具体是哪里说不清楚,吕明允缓缓地迎上了吕明扬的眼睛,吕明扬笑了笑,“第一务必要牢记,不可将剑影投向我们的方向,尤其是父亲所在的方向,一定要记住我们的位置,和我们相交时一定要收敛一点,现在你尚不曾实战,所以眼界尽量放开,没有人是你的靶子。” 吕明允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剑,剑光消失在了遥远的草丛中。 “说是!”四哥吕明实提醒他。如果叫大学士在场听见,他一定会羞愧地低下头去。 吕明允瞪了瞪吕明实,凭什么要你来提醒我?你算哪根葱! 吕明实说了一句“屡教不改。”随即在人丛中矮去了一截。 一身华服的二哥吕明言两腿跨过了小教场的栏杆,屁股压在石桩上,手工精细的斗篷瀑布般冲下两肋,如羽翅拂过水面,手上的折扇迎风一抖,两脚一上一下踩着珍贵的玉石横栏,说,“明允啊,你要看哪位良家女子好看,尽可以晃晃她的眼睛,想办法让她记住你,你知道,好办法多的是!”吕明言就势一躺,左肘抵在了相邻的石桩,手中折扇拂向了下方,远处一对双飞的雀鸟匆匆飞离开去。 吕明允眼光一沉,迅速扫过人群,寻找起吕宪英的身影来。 此时,高踞正位的吕立山以拳掩口,咳了咳说,“明言,你休得无礼。” 吕明言自讨没趣,嘀咕了一句“是!”转头也向小英的方向望去,此时,三道目光连在了同一个女人----吕立山的养女吕宪英身上。 吕宪英不喜欢这种场面,她轻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吕明允的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对于吕明言他谈不上有任何想法,这个二哥只象是一个映像,存在形同虚设,不过他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吕明允对他没有什么反感,好感更是半点也无。吕明言的资质人所共知,是吕氏一族中的大才子,同样,他招蜂引蝶的能力也是他的一大特色,未成年时就已绯闻不断了。有了武成公家长子身份的倚仗。他在某种程度上倒可以为所欲为,不过对于一个以千年华族的图腾作为招牌的公子来说,这一切还难登大雅之堂。吕明允不明所以地认定,此人活得并不切实。 尽管这和年轻时的吕立山十分相象,不过,吕明言未免太过狭隘。吕立山难以和第二个儿子有共鸣,毕竟他还是吕立山名义上的第二个儿子而已,在他之前,吕立山搞大过多少女人的肚子?其中几个女人吕立山一生都会记得,她们太有魅力了,真的!其中的三个人都在他的脑子里,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若不是重责在身,他也许已经和她们在天涯海角的某个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能娶她们登堂入室!这就是现实!吕明言的问题品立山从没有找他谈,以后也不会,根本不足挂齿,他还有路可走,也许根本不必,对于吕明言的私生活的看法,吕立山和吕明允惊人的相似。 望着那充满活力的纤小身影愤然离去。纵使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但吕明允的剧烈的反应告诉他。他是多么地在意她。 武成公缓缓地站起来…… “散!分头去准备明日的操练吧!”他朗声宣布道。 吕宪英飞快地跑着,当后方传来“小英”的叫喊时,她兴奋了一下,同时这一切化成了莫名其妙的哭的冲动,她鼻子一酸,更是步下加快。 “小英……小英……”吕明允扛着沉重的“亢龙”。只知道傻喊,不止如此,八十斤的重担拖长了他的呼吸、他的叫嚷,一声比一声更响、更近。 小英端起手指,揩了揩眼睛。她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前方是落日,脚下梅花红色的花瓣星罗其布于地面的白雪之上,仿佛一条花雨之路。 身后的吕明允丝毫未敢怠慢,丫鬟秋菊说得对,他必须学会害怕,可目前他还没有任何敬畏的东西,不,不是敬畏,而是一种对你又爱又恨的感情,你可以将其激发而起。那会化为他攫取你的强大动力,可你转头直面他,他一定会对你怜惜得只能团团转。 想到这里,吕宪英拉起嘴角,笑了一下,玲珑的鼻子将尖端翘向了前方,她抬起了头,可吕明允跑得太快了,为此小英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惧,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轰然击下,登时一切又似乎心灰意冷了。吕明允的占有欲是极其强烈的,他追击的步伐是否一向如此?记忆中迅速翻过几幅曾亲眼所见的场面,她作为第三视线均是被闲置一旁。 “小英----” 声音直击耳畔,唉,这个笨家伙,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吗? 吕宪英双眼突然亢奋,想必不得不拿出点看家本领了,在她的脚下,雪片无风而起,齐齐飞过她的身畔,只见那娇小的身形像豹一样以俯冲之势抬腿向前……细碎的雪花追随着她的所向,连绵而去犹如一阵迷乱的风暴。“嗖”一声,犹如一枚暗器在穿行。 吕明允呆呆地望着前方的背影远离开去,整个人顿时栽入了轰然闭合的雪片弥漫的浓雾之中,他眯着眼睛挺起亢龙之剑,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拨开前方坍塌中的迷乱,找到了那道玲珑的身影,突然咧嘴一笑,二话不说又冲了上去。 还是摆脱不掉,他太可怕了。 秋菊你胡说,我没有可怕之处,怎么可能让他反过来怕我呢?我已经拿出了反刺杀领域的最高境界,奔!但还是摆脱不掉,摆脱不掉。多么高强的追击能力,对所有的女人,都能适用! 不过想到此节,吕宪英的一切负面情绪都随着懊悔的反弹而烟消云散了。毕竟,豹奔是让人快乐的,尤其遇到一个与你不相上下,如此与你若即若离的对手的时候!快意会随之到来!如果不放弃直线,她今天必输无疑,可是她不想。 她不愿就这么被他追上。 吕明允挺直了腰腹,突然间,脚下轰轰作响,倾斜的雪地上眨眼间出现了一列通向天空的浅坑。 到达中途时,他仰天长叹…… 他要在她彻底在地平线上消失以前在残余的阳光下看到她的身影。 武成公看着远处的追逐身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公爷,林逸青林爵爷,到京师了。”师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吕立山眉头一拧,猛地转过身来。 “什么时候到的?”他沉声问道。 “昨个儿晚上就到了。”师爷答道,“听说他碰上了延圣公爷运送石料的车队,延圣公家的武弁仗势欺人给不明身份的人打了,是他给及时化解了,那武弁才没给打死。” “孔家的狗奴,救他作甚?难道他林逸青也想要巴结孔家?他以为巴结上孔家就能考过了么?”吕立山哼了一声。 “公爷这话也许说差了,因为打孔家的那些个人,林逸青都给放跑了。”师爷说道,“要是想巴结孔家,按说他就不会放了那些人。”(。)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四十九章 政治献金 “这倒也是,以他的身份,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送个礼也就是了,他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孔家也得给他面子。”吕立山点了点头。 “不过,听说他这一次进京应试,是文武两科全都要考的。”师爷说出了他想要报告的重点。 “什么?”吕立山吃了一惊,竟然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我觉得,他这一次之所以文武两科全考,是担心文科不能中,”师爷又说道,“他曾在日本身经百战,中西武技皆精,中举有一定的把握,比考文要容易得多,所以他便想在武科找出路。” “想不到这一次武举,我吕氏一门,又多了一个强劲对手。”吕立山叹息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吕立山身为武成公,一心想要通过武举振兴家门,但林逸青的到来,让他原本感到有很大把握的事,凭空增加了许多的变数。 和延圣公孔氏一族为文人至圣孔子的直系后裔一样,武成公吕氏一族,则是武圣吕望的直系后裔。 只是在这个武人地位低下的时代,和延圣公孔家的名声和权势比起来,武成公吕家要差得太多。 “是啊!公子此次武举夺魁,最大的对手,便是这位林爵爷了。”师爷说道,“不过我觉得,论战阵交锋,公子毫无经验,当不敌之;若论赛场比试,公子当更胜一筹。” “也许吧。”吕立山想了想,又对师爷吩咐道,“你去暗中打探一下,此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是,我这就去打探。”师爷明白吕立山的心思,点头应道。 师爷去后。吕立山看着渐渐落山的夕阳,又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北京,清绮园,永庆长春,大雅斋。 睡梦中,仁曦太后的第一个感觉是冷。 她睁开眼的时候头还疼得发麻。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有这冷,无法抗拒的寒冷,让她开始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高大的山影似乎要像压到她的身上。 这是山里。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山。西湖边那种淡墨山水似的秀丽山峦和这里的山相比便只能叫小土坡了。有水气。附近一定有水,阴冷的湿气在夜里轻而易举便能穿透衣裳,潜入皮肤,透入骨髓。 她扭头就看到了那反射着星光的水面,但还不止。 夜的静谧中,可以听见丰富的水声。身边是静止的潭。那声音里却有着溪流的潺潺、瀑布的隆隆、河湾的汩汩。这是一个水的王国。黑暗中的水声似乎会淹没时间、生命,一切的一切。但是她全然不认识这个地方。 真香。一阵芬芳的雨洒在她的肩头。这样轻薄细嫩的花瓣呀。这是什么花?西湖上的桃花已经开得很盛;御苑内外的茶花和牡丹都那么浓艳;玉兰开得要早些,这些天也在不停地掉花瓣了;梨花则太小、太薄,被风一吹几乎就要碎了。不是,都不是。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这花儿也许只属于这个奇异的山谷。 她试着站起来,双腿冻得发麻,她连忙扶住花树,才不至于摔倒。站起来的感觉异样。就好像,她突然之间长高了许多。有那么一点不稳当。她还听到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一低头,就看到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她身子歪斜的时候,剑鞘和树边的岩石相撞,发出了那个声音。 她一激灵。这次不是因为冷。 她伸出手去,星光下,她看到宽大的手掌,修长的十指,指节略有些粗大。还有。掌心有硬硬的手茧。她练琴留下的茧子都在指端和指侧,而这一双手,不仅这两处地方、几乎所有能长手茧的部位都结了茧子。这样的一双手应该属于怎样的一个人? 还有这把剑----剑鞘古朴,摸上去没有任何花纹,没有华而不实的剑穗。 她在身上找寻,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她一拍胸口,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温软的前胸平坦而坚实。她几乎要哭出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噩梦呀。她继续向下搜寻,在腰畔摸到另一个冰凉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管玉箫。箫长三尺,玉色纯净。这是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发现。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发掘另一个人的点滴。而自己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神魂出壳,竟附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的星星多么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蓝黑色宝石一样的天空,在那最深邃的地方都闪着幽暗的夺人心魄的光芒。在这里会觉得人那么渺小,人所知的天地多么有限,因此发生任何奇异的事情也都是可能的了。她觉得害怕,觉得无助,但心底深处又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愿,让她逃离原先的命运。这是获得新生的机会----转身成了男人。 是呀,自己担负着“牝鸡司晨”的恶名,实在是太久了。 她享受着自己成为男人的感觉,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敬亲王和一个洋人向自己走来。 “六爷,你怎么把洋人带进园子里来了?”她话一出口,便又吓了一跳----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臣今日来,是请皇上早做决断。”敬亲王鞠身揖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说道。 决断?什么决断?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圣母皇太后虽非朕亲生之母,然待朕有如己出,一朝背弃之,朕之心实惨伤……” “皇上可知,如今乃是生死存亡之际,若心存妇人之仁,只怕大事休矣!” 看到敬亲王说这番话时脸色忽转狰狞,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就此醒来。 “皇太后……您……”侍候在卧房内的宫女看到仁曦太后猛然坐起,无不骇然。 仁曦太后以手抚胸,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对她来说。已经好久没有做这样可怕的梦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皇帝,竟然会和敬亲王合谋,要害自己! 虽然那只是一个梦,并非真实,但她的心中还是难以平静。 上一次做类似这样的恶梦,还是在辛酉年那会儿。承威在位的时候…… 仁曦太后重新躺下,但此时的她,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再也难以入睡。 这个梦,难道是在向她示警吗? 看样子,自己应该早做预防了。 天亮了,仁曦太后装做没事一样的起身,由宫女们服侍着,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而就在这时。李锦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他拎着衣摆一溜小跑的样子,半夜再没睡着的她忍不住有些怒意,便冲他斥道:“大清早儿的,慌里慌张的,怎么回事?” 李锦泰一听之下,便立刻明白仁曦太后可能是心事过重,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有些火大。但他心下并不慌张,因为他来是向仁曦太后报告好消息的。 他知道。只要仁曦太后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凤颜大悦,心气舒畅的。 “哎哟!皇太后,奴才这不是赶着给您报喜来着嘛!”李锦泰一脸的笑容,跪下叩首道。 “哦?你倒是说说,喜从何来?”仁曦太后一听他这么说。脸色登时缓和了下来,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禀皇太后,一等归义男爵林逸青寻得昔年反贼张先仲所遗藏银,共计一百二十万两,并有珠玉金册等物。一并来献,现正往园子里运呢!”李锦泰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是这事儿啊。”仁曦太后登时记起了和林逸青的约定,含笑点头,看到她的嘴角现出了微笑,服侍的太监宫女们全都在心里出了一口长气。 “你见着东西了?”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见着了,刘大总管正挨着个儿箱子查验呢,先挑了几样,让奴才赶紧来报。”李锦泰说着,摆了摆手,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捧过了一个小木箱。仁曦太后向一名宫女点了点头,宫女上前接过小木箱,放到仁曦太后面前打开。 仁曦太后看到箱子里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大银锭,一枚厚重的金钱,还有一张有些破损的金册页,她站起身来,走到箱子前,伸出手拿起了银锭看了看,上面的匠人镌刻字迹已然模糊,但“大西”两个字她还是认了出来。 “这林逸青,真是个信人,不过,他也未免太过实心眼了……这一百多万两银子,还非要送到园子里来,给我看看……”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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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百五十章 离家赴考 远处的岸上,这夫妻三人的亲昵动作,担任护卫的星月琉璃全都尽收眼底。 看着何韵晴和桐野千穗那幸福的样子,她的心不知怎么,跳得有些快。 这样的美丽时刻,也会属于自己么? 过惯了刀光剑影的生活的她,这一刻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些许期盼。 天津,城郊小村。 “哎呀!”一阵打翻东西的声音过后,传来阿莲的叫声。“阿超快来!” 姜彦超放下手里正在补的渔网,向厨房冲过去,看见阿莲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右手里捏着大白猫的后颈皮,把大白猫高高拎起,左手试着夺下猫嘴里叼着的鱼。那猫紧紧咬着鱼不放,喉咙里低沉地呜呜叫着,爪子挥来挥去,不让阿莲的左手靠近。地上倒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间杂着一些盘子和碗的碎片。阿莲的脸上沾了煤灰,看起来比她抓住的家伙更像一只猫。阿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阿莲没好气地吼他。“还不想办法把鱼弄出来?” 阿超四周看了看,找了一根吹火棍,对准大白猫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大白猫激灵了一下,那条鱼从嘴里掉出来,阿超一把接住,顺手扔到水盆里。 阿莲奇怪地看着阿超,不顾拎着的大白猫扭来扭去。“你怎么弄的?” “向猫耳朵里吹气,它就会把鱼放下了。”阿超笑着说。 阿莲叹了口气,顺手把大白猫从打开的窗户里甩出去。大猫恼怒地叫了一声,就摔在窗外的草堆里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阿莲从盆里拿起那条鱼。翻来覆去的看。“这还能吃么?” 于是晚上的菜就只有鱼头鱼尾巴和两碟小咸菜。阿超嚼着咸菜。吃得很起劲。鼻尖上都冒出汗来。阿莲托着腮呆呆地看他大嚼,筷子只在碗口划来划去。门口的大白猫正在大快朵颐,打着满足的呼噜,一条大鱼只剩了一根骨架。阿莲愤愤地看着那只馋猫,思量着要不要把筷子甩出去。阿超看了她一眼。“算了,明天我再去钓鱼吧,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只兔子什么的回来呢。” 阿莲也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而已。冬天快到了,林子里的动物几乎绝迹了。小河也开始有了一块一块的浮冰,这条鱼是最近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条,而兔子更是好久不见了。现在家里只剩了过冬的白菜而已。 今年夏天就很不正常。先是热得可怕,水浇到地面上都会腾起烟雾来,小河瘦得见底,有人在河底找到了金块。随后又下了几场大雨,雨水里杂着黑灰,恶臭无比。大雨过后,河水暴涨,水面上漂着死去的鱼群。一个响雷劈在山上。山林着了大火,野兽死得七七八八。空气中满是烧焦的皮毛的味道。村中的懒汉去寻回来烤熟的野兽吃了,半夜突然嚎得整村都能听到,天没亮就死了,尸体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七窍流血。村里人收集了烧死的野兽,挖坑深深地埋了,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地里的庄稼不明原因地枯萎下去。 今年的收成很差。前几天全村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村长刘大爷拄着拐杖敲着村口的大石板,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姜彦超。 村里的人沉默地走开,和姜彦超离得越来越远。只有阿莲一直站在姜彦超身边,倔强地迎着人们的目光。 但是阿莲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再了。 姜彦超听见阿莲出门的声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很快收拾好行李,把小包裹背在肩上。刚一回头,就对上阿莲黑黑亮亮的眼睛。姜彦超眨了眨眼,咳嗽了两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偷偷瞟了阿莲一眼,却发现阿莲鼓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我走了。”姜彦超低着头小声说,想从阿莲旁边绕过去,阿莲往旁边闪了一步,又正挡在他面前。 “我要和你一起走。”阿莲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 姜彦超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低着头往旁边又挪了一步,阿莲也紧跟着闪身过去,还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我去考武举,武举是没有女人参加的……”姜彦超开始劝她。 “我要和你一起走。”阿莲强调说。 “我要走很远的路……现在天又冷,又没有吃的……” “我要和你一起走。” 姜彦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阿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随时都要滚下来的样子。他更慌了。认识阿莲两年多来,从来没有见她哭过。 他定定神,狠下心去掰开阿莲抓紧他衣袖的手。那只手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经有些泛白了。阿莲抓得那么紧,他甚至担心会弄断她的手指。 阿莲却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任由眼里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眼睛不眨一下。 姜彦超停了下来。“我……要是泄露了身份,可能会死的。”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了。 阿莲紧咬着嘴唇,抑制着不要哭出声来,只是用力摇头。 “如果我走的话,你会跟出来,对不对?” 阿莲点头。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勉强不来。”姜彦超轻轻道,像是对阿莲,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们出门的时候,姜彦超又回头看了看这所小房子。院前的小篱笆已经开始有些东倒西歪,姜彦超本来打算这两天修理一下的。院子里的那些小土堆是今年种的菜留下的,它们熬过了夏天,但是在快成熟的时候和庄稼一样枯萎了。在这里过了两年多安静祥和的日子,却总是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大白猫依然趴在屋檐上晒着太阳,对着初升的太阳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姜彦超向它挥挥手。那猫径自翻了个身。又蜷成一团,轻轻地打起呼噜来。姜彦超从院子里捡了一块磨得圆滑的小石头,那是姜彦超从河里捡来翻修院子里的土路用的。他颠了颠那块小石头,把它放进自己的衣服内袋里。他回头去看看阿莲,阿莲已经走得远了。 阿莲也背着一个小包裹,手背上绑着最后的一张兔子皮,手里拎着用旧的那张弓,一把小心保养的精钢匕首绑在右腿上。姜彦超注意到她原本浓黑的长发被参差不奇地削短了。在脑后直直硬硬地悬着,露出的后颈不可思议地白。她在前面低着头走得飞快,姜彦超知道她怕别人看见哭红的双眼。 姜彦超跑了几步,本想追上她,又在最后改变了主意,跟在她身后。 他们本来无处可去,那么现在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村外的那条小河很快就到了。阿莲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走,偷眼望向姜彦超。姜彦超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嘴角还叼着一根草茎,吹着听不出调子的口哨。阿莲干脆赌气坐下来。在包裹里左翻右翻,最后找出什么东西大嚼起来。姜彦超看了一眼。不禁失笑。那是一块白菜心。阿莲给他一个大白眼:“笑什么笑?没见过别人吃东西啊?” 姜彦超转身找到一棵大树,在上面找些什么。 “阿莲,来。”姜彦超招呼她,“还记得这棵树吗?” 阿莲过来,看见姜彦超指着那棵树上的一道裂口。那个裂口很容易被人忽略,它太像树皮上的一道裂缝了。阿莲当然记得,就是在这里,她曾经生死一线。也就是在这里,她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她不想答话,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白菜心,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来。 “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吗?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的感觉?” 阿莲禁不住摸了摸腿上绑着的匕首。就是这把本来会正中她心窝的匕首,擦着她的皮肤划过,深深地钉在这棵树上。那种感觉怎么可能会忘呢? “喜欢山还是喜欢海?”姜彦超突然换了话题。 阿莲歪着头想了半天。“都喜欢。” 姜彦超被逗笑了,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根线条。 “这个,”他指着一根斜向下方的弯弯曲曲的线条,“这是白河,跟着它一直走就能到海边;这是沽源泽,是这一带最大的沼泽;左边这就是九龙山,一连串的大山。如果翻过它,就到了京城,那里有好多大的城镇,最富有的人都住在这里。” “如果过了河再往这边走,会到哪里?” “那么我们会到海边。” “如果我们过了沽源泽再往北走呢?” “也是到海边,过了海就是朝鲜了。” “往哪里走最后都会到海边吗?”阿莲严肃地问。 “只要走得足够远,是一定会到海边的。” “如果在海上一直走一直走,最后会到哪里呢?” 姜彦超有点困惑,“也许……会到洋人住的地方吧?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阿莲开始总结,“天下九州的大地就像是漂在水里的木板是不是?我们可能在一口大井里,也可能在一条大河里,但是没有人到过井边或者河边?” “这么说……好像是有些道理。”姜彦超挠挠头,他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所以,海怎么都能看得见,只要不停地走就是了。”阿莲下了结论,“我要先去看山。” 姜彦超苦笑了一下。这小丫头还以为这是出门野游呢,她不知道都会碰上些什么。“好吧。我们往上游走,到了尽头以后向西,就能到九龙山了。” “好啊好啊,我们能碰见龙吧?” “也许吧,蛟龙都住在水里,很少和人打交道的。” “哦。我的运气很好的。我们走吧。”阿莲重新把包裹背在肩上,大步向上游走去。 姜彦超刚跟上她,她就停了下来。“你说,如果大地象块木板一样漂着,会不会有个大浪打来把它打翻了?”阿莲很严肃地问他。 “你觉得走在地上会摇晃吗?”姜彦超忍住笑。 “不会啊。”阿莲跺了跺脚。认真的答道。 “那么这块木板还是很结实的。不会那么容易翻。”姜彦超说道。“我们得快走了,天黑前得找到点东西吃才行。”他停顿了一下。“阿莲,如果运气好的话,那种马上就要死掉的感觉我们会碰到很多次。你得能习惯才行。” “啊?这还算是运气好吗?”阿莲吃惊地睁大双眼,“那如果运气不好呢?” “只会碰到一次。” 阿莲眨了眨眼睛。 “你还要和我一起走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你都不怕,我当然也不怕。”阿莲马上答道,“我打架比你强哦。”她又加了一句。 姜彦超望着她的眼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天黑下来之前,姜彦超找到一块开阔地,离河边不远。阿莲听他的吩咐,在附近找了些地方设下了几个简单的捕兽陷阱,再回去找姜彦超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挖了一个坑,升起了一小堆火,正在烤一条小鱼。 “刚刚好。”姜彦超从火上取下那条鱼,用小刀剖开,抹了一点细盐。“再烤一会就能吃了。” “河里捕到的吗?”阿莲有些发呆地看着那条巴掌长的小鱼。 “嗯。”姜彦超小心地把那条鱼翻过来。尽可能让盐粒不要掉下来,然后拿到火上继续烤。 “这么少够谁吃啊?” “你先吃。我再去找点来。”姜彦超把叉着鱼的树枝递给阿莲,起身又去河边。 阿莲看了看,找到烤得比较糊的一半,撕下来慢慢吃。吃了半条鱼,觉得肚子还是咕咕作响。包裹里没有别的吃的了,她只好盯着剩下的半条鱼流口水。转头望过去,姜彦超那浅灰色的背影还在河边,好像没有动过。 姜彦超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袖子倒湿了半截。他把两手高举在火上,袖子不一会开始升起白雾来。“没找到鱼。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手。” “呐,这半条鱼你吃了吧。”阿莲把那半条鱼递给他。她一直小心地举着它,让它不被烤糊的同时尽可能保持着热度。 “你吃饱了吗?”姜彦超不客气地拿过鱼,张嘴就要啃。眼角看见阿莲眼巴巴地盯着他,又慢慢放下了。“我听见什么东西在叫。”他说,眼睛东张西望。 “什么东西?”阿莲也紧张起来,伸手去抓身边的弓。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姜彦超像大白猫那样皱起鼻子,在周围闻来闻去,四肢并用爬到阿莲身边,用力闻了几下,深沉地点点头。“你的肚子。”他说。 阿莲脸一下红了,跳起来对姜彦超劈头盖脸一通乱打,姜彦超只是傻笑,一手护头,另一手高高举着那条鱼,伸到阿莲脸前。 阿莲重又坐下,别过脸,气呼呼不理他。 “你吃吧,前半夜还要你守夜呢。”那条鱼在阿莲脸前晃来晃去。 “守夜?守什么夜?谁死了?”阿莲腾的一下坐直了。 “这条鱼死了嘛。”姜彦超懒洋洋地说。“小姐你用用脑好不好?我们在荒郊野外的,晚上还要把火灭了,谁知道什么东西会偷偷摸摸跑过来?没有人守夜怎么行?” “干吗要灭火?野兽不是怕火的吗?”阿莲有些理解不了。她脑袋里的露营的图画,好像应该是点起一堆大火,两个小人儿并排躺在地下暖暖地烤火,说些悄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人的手就轻轻扣在一起沉沉入睡了。远处有几只无奈的大野兽,看着火光跃跃欲试,就是不敢过来,只能郁闷地转圈。 “在晚上点起火来,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我们在这里嘛。”姜彦超半真半假地叹口气。“我想起来了,你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过。” “灭火就灭火,守夜就守夜,有什么大不了的?哼!”阿莲一把抢下那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的鱼,咬在嘴里,用树枝把火堆拨散,狠狠踩灭,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在野外过夜了不起啊?” 姜彦超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把阿莲抱到一边去,大喊“哎呀等等!”伸手在火坑里摸出两个黑乎乎扁石头一样的东西,扔在地上,用手指头去捏耳垂:“烫死我了!都被你踩扁了!” 天一下子黑了下来。阿莲听见远处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打了个激灵。没有火堆,寒意像是一下子渗进皮肤里。她挨挨擦擦地走近姜彦超,把半条鱼递给他。后者正蹲在地上翻看着刚才找出来的那两个东西。“喂……那我们再把火升起来吧。” 姜彦超低头光顾着拨弄自己的东西。“你以为那么容易啊?这堆火好不容易才点起来的,你以为像在家那样炉膛里随时留着火种啊?”他掰开什么东西,一股香味窜进阿莲的鼻孔。“看看,还没全烤熟呢。” “那……对不起哦。”阿莲声音小小的,几乎听不到。“那我守夜还不行吗?别生气了。” “算了。”姜彦超把地面上零落的火星都扫进火坑里,拿着一块东西给她:“吃吧。”(。) 第七百五十一章 武举不易 黑暗中阿莲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接过来才觉得烫手。她小口咬了咬,一股焦香味,“土豆?” “本来还是土豆,现在变成土豆饼啦。”姜彦超在火坑上铺了一层土,“把鱼夹在里边吃吧,小心鱼刺。中间没烤熟的地方不要吃,外边烤糊的也不要吃。” 阿莲啃着土豆和鱼,借着夜晚的微光,看到姜彦超躺在火坑上,盖了一条毯子和一件厚衣服,捡起另一个土豆吃起来。 “坐在这里,把脚放在毯子里面。”姜彦超把那毯子卷成一个茧的形状,把自己像一条虫子那样裹在里面。“晚上脚容易冷。” 阿莲坐在他旁边,像他说的那样把脚伸进毯子,不一会就觉得火坑的热量透上来,脚也暖和起来了。阿莲索性躺下来,身下的土地暖洋洋的。 “本来应该我守上半夜的,”姜彦超含含糊糊地说,嘴里都是土豆。“不过你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过,第一夜一定睡不好,倒不如累一点再睡。半夜叫我起来替你。” “好。”阿莲答应着,嘴里也塞满了土豆和鱼。 四周一片寂静,一丝风也没有,只有月亮不时从云缝里探出头来。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过了片刻,姜彦超就听见身边的阿莲轻微的鼾声。他小心地从毯子下钻出来,轻手轻脚地把阿莲挪到火坑上,帮她盖好毯子。掖好每个角落。又用包裹塞到她头下。阿莲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沉睡去了。 他坐在阿莲身边,借着月光看她的脸。那是一张被阳光晒黑了的小脸,嘴角还糊着黑灰。姜彦超暗自笑了笑,轻轻帮她把嘴角的炭灰擦干净。睡梦中的阿莲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着,拳头放在腮下,长睫毛抖动着,眉毛又黑又亮。 远远地。野兽的嚎叫声又响起来。姜彦超又看了看阿莲,起身向树林里走去。 阿莲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冷。她翻个身,头一不小心撞到地上。阿莲迷迷糊糊地抓了抓头,稍微睁开眼睛,有点迷惑地看着手里抓到的小树枝。然后,她想起了自己在哪里。 阿莲掀开身上盖着的毯子,坐起身来,打了个呵欠,然后又打了个冷战。姜彦超正在旁边点起一堆火,烤着些什么东西。一阵香味飘过来了。是肉的味道。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透过树林的缝隙透过一缕缕的光来。空气中有好闻的枯草和蘑菇味道。阿莲伸手摸摸鼻尖。凉凉的。她打了个大喷嚏,接着就滴下一滴水一样的鼻涕来。 姜彦超转向她:“醒了?” 阿莲嘟囔了一句算是回答,站起来用力跺脚。 “去河边洗洗脸吧。”姜彦超转过头,往一块烤肉上面涂着什么。 阿莲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又揉了揉眼睛。姜彦超坐在火堆边,地上插着好几条树枝,上面串着割成长条的肉块,看起来已经烤好了。他身边有两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正放在一大块兽皮上。 “这是什么啊?”阿莲走近看了看,没看出所以然来。 “肉呗。”姜彦超从支架上取下一根串着肉的树枝,用一块肥肉在上面擦了一遍,融化的油给肉块涂上一层闪亮,“今天早上我在你的陷阱里找到的。你运气真好。” 阿莲盯着那两条后腿,比牛的后腿小不了多少。真没想到陷阱能抓住这么大的动物。 小河的水还没全冻上,不过也冰凉彻骨。阿莲洗了脸,马上觉得精神抖擞。“我来帮你。” “好啊。那就帮我把这条腿上的肉剔下来,然后串起来。” “嗯!”阿莲很有精神地答应着,刷的一下拔出匕首,贴着骨头把肉剔下来。“对了,昨晚我是不是睡着了?” “是啊。到我守夜的时候你刚叫醒我就倒在地上了,说什么困啊困啊受不了了,然后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睡着了。还是我帮你盖上毯子的呢。” 阿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太困了就会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哦,知道了。这是什么?是鹿么?”阿莲指着地上肉问。 “嗯……是鹿吧。”姜彦超说。 “其他的呢?怎么就剩了两条腿?” “我去晚了点,就剩后半身啦。”姜彦超含糊着说,“可能被什么吃了吧。只剩这些在陷坑里了,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哦。”阿莲想了想,“昨晚上我听见什么东西在叫,以前从来没有听过那种声音。” “就是它干的吧。”姜彦超把烤好的一条肉插在火堆旁边,又拿了一条烤起来。“冬天快到了。动物都想多吃点呢。” “好了。”阿莲站起来拍拍手,满意地看自己的成果。“都串好了。” “那就去找些结实的长草,搓根细草绳吧。” “草绳?干什么?” “挂这些烤肉啊。” 他们再次起身上路的时候,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十几条烤肉,闻上去像是一个走动的烤肉串。 “那块皮子为什么不要?”阿莲追上姜彦超,嘴巴噘了起来。 “都被啃得那么乱七八糟了,怎么要啊?”姜彦超随手在地上采了两只灰不溜丢的蘑菇,放在鼻端闻了闻,随手放进背包。“再说我们也没法硝,过两天就该臭了。” 阿莲不甘心地闭上嘴,向姜彦超做了个鬼脸,旋即又找到了话题:“我们干嘛把肉挂在脖子上啊?” “放在包裹里的话很容易坏的。我们点起火来就烤,走路的时候就让它吹风,变成肉干就不容易坏了。在家的时候不是做过肉干吗?” “那是挂在房梁上……”阿莲反应很快的顶了一句。才想起现在没有房梁。 远处的树上。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小姑娘正无声无息的倾听着他们的谈话。小姑娘听到阿莲的话,笑得前仰后合,她一只手使劲的捂着嘴,一只手把着树枝,才没有让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看到她的样子,灰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小姑娘身后的一只白色的豹子则有些不满的发出了一声低吼,见到豹子出声。小姑娘赶紧转头,将手指放在唇上对豹子“嘘”了一声,豹子很不屑的扬起了头,用后爪挠了挠脖子,甩了甩尾巴。 也难怪白豹不满,姜彦超和阿莲吃到肚子里和挂到脖子上的肉,本来是属于它的食物,是在主人的强制命令下,才不得不放弃的。 “小胧,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就象他们这样的……”灰衣男子----雾隐武右卫门微笑着转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身边的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的名字本来叫小龙。雾隐武右卫门认为她的名字过于男孩子气,于是便按日本人的习惯,给她改名叫小胧,她对于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在意,但听到精通中土诗文的雾隐武右卫门给她吟了好一通诸如“暮雨不来春又去,花满地,月朦胧”的诗句后,感到这个名字确实好听又雅致,于是满心欢喜的认可了这个新名字。 “他们俩真笨,要是没有小黑帮忙,他们只怕今天就饿得没有力气赶路了。就这样还进京赶考武举,别扯了。”小胧撇了撇嘴,回头又看了一眼白豹,白豹又是不满的低吼了一声,这一次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林子里的两个人,雾隐武右卫门看到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各自将兵器操在手中,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的向四周张望着。 雾隐武右卫门注意到姜彦超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根黑黝黝的镔铁短矛,不由得暗暗吃惊。 他早看出来这少年身手不凡,但没想到少年用的竟然是他也没有见过的奇门兵刃。 “得,被他们发现了,小黑,你这个笨蛋!”小胧用手拍了拍白豹的头,白豹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头。 “咱们过去吧。”雾隐武右卫门说着,从树上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 小胧又撇了撇嘴,跟着跳下树来,白豹也跟着一跃而下,和雾隐武右卫门白豹比起来,她的身法显然差了点,落地时的动静也比较大,引得林中的两个人又是一阵紧张,姜彦超握紧了手中的短铁矛,阿莲则将手中的弓拉成了满月。 看到一个灰衣男子带着一个小姑娘走来,小姑娘的身后是一头白色的豹子,姜彦超吃了一惊,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你想进京去考武进士,那可是会试啊,童试和乡试你都过了吗?”雾隐武右卫门缓步来到了姜彦超面前,负手而立,问道。 “我……当然过了……”不擅说谎的姜彦超的脸红了一下。 他包裹里确实有一份武举人的文牒,是村长刘大爷给他的,这是今年一个曾经路过村子的武举人的东西,只是他不慎吃了不洁之物,生了病,不久便死在了村子里,他的遗物也给刘大爷保存着。 刘大爷之所以把那人的东西给姜彦超,目的就是要他尽早的离开村子,免得再给这里带来灾祸。 “就算是你都过了,那你们这个样子,走到京城还来得及吗?”雾隐武右卫门打量着衣衫褴褛的二人,笑了笑,又问道,“照你们这个速度,只怕到了京城,考试的时间都过了。再说了,你们也没有马,怎么考试?” 雾隐武右卫门的话戳中了姜彦超的软肋,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变得懊丧起来,手中的短铁矛无力的垂了下来。 大乾朝的武举考试内容共有三项:弓(弓弩火枪射靶,分为步射和骑射,用弓用弩用枪悉听自便),马(马上搏战),刀(步战技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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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仁曦太后给自己出的“科举”难题,林逸青对大乾帝国的科举制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大乾帝国的武举制度上基本沿袭前朝,但考试程序、办法等有了很大的变化,而且重视程度大大超过历朝历代。大乾朝的武官虽然仍以行伍出身为“正途”,科举次之,但科举出身者数量不断增大,在军中占有很大比例。由于朝廷大力提倡,制度日益严密,录取相对公正,因此,民间习武者对武举考试趋之若鹜。因而武举为大乾帝国提供了大批人材,其中产生了不少杰出人物。 每到大乾帝国武举会试的时候,因为是四方英杰在京城的大比武,民间总会借武举之机就胜出者下注设赌,其赌注之大,参赌者之广,可为列国之最。对于民间的这种作法,官方并不禁止,甚至宫廷内眷、京中达官贵人亦会下注赌上一赌。 正因为武举子们的身上牵扯了太多的金钱利益,因而为了比武取胜,有人不惜以性命相搏。因而历次武举会试直至殿试。都不时有人在比试中伤残甚至于死亡。 以林逸青现在的身份。他参加武举会试,自然会有人在他身上下巨额的赌金,朱雪雁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个“赌”字的厉害,是以非常担心林逸青的个人安全。 毕竟比武场不比战场,所有的对手,都需要林逸青亲自去面对,平日里不离身侧的忍者们和护卫们都帮不上忙。是以危险性大增,朱雪雁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力降十会,那把倭刀太过锋利,太利则易折,且能攻不能防,遇上钝兵器肯定吃亏。”朱雪雁看着林逸青解下“七胴切”宝刀交给一位护卫,说道,“你最好换成份量重些的,能攻能防的兵器,听说敬亲王保举参试的几个人。用的就都是钝兵器。” “噢?你打听到消息了?”林逸青扬了扬眉毛,问道。 “只打听到一个。用的是六棱铁棒。”朱雪雁的眼中闪过忧虑之色,“此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你要是在战场上碰上他,也许一刀可以要他的命,但是在比武场上,想要不伤人命而取胜,便要难了。” “要是这样的话……”林逸青的目光转向兵器架。 兵器架上陈列的都是他的战利品和收藏品,一件件都是神兵利刃,但多以刀剑为主,根本就没有砸击类的钝兵器。 林逸青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柄兽面车**斧上。 朱雪雁顺着林逸青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柄大斧,想起林逸青就是用它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救了下来,心头不由得一热。 “它太沉了吧?你的力气虽然大,哪怕能够运用自如,但是时间一久,体力消耗过大,容易被人钻空子。”朱雪雁说道。 “就用它,基本可以一招定胜负。”林逸青手抚下巴想了想,嘴角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朱雪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之色,那天她只是听别人说起,林逸青用这柄大斧又是砍杀敌人又是替她挡枪弹,她当时昏过去了,并未亲眼见到,是以她想不明白,林逸青怎么能用这么沉重的兵刃做到一招定胜负。 林逸青看到她惊愣不解的样子,显得那么可爱,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在她鲜艳的红唇上使劲吻了下去。 兵器架上,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了那柄车**斧上,原本狰狞无比的兽面,竟似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穿过树林,便看到两排褐色的马廊围绕在山脚下,冷风送来阵阵的马粪味道让贝勒承翔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瞪大眼睛向马廊里张望,透过一人高的栅栏可以看到雄壮的战马在宽敞的围栏中自由地徜徉。承翔颠着屁股跑过去兴奋地大叫:“这么多马?”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河曲马了。” 承翔的个子不够高,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栅栏的顶端。于是他放弃攀爬,伸胳膊张腿地试图把脑袋从栅栏的缝隙中挤进去。 “喂,你干什么?”马场的头目郑怀光走过来,他和翔贝勒是至交,是以说话很不客气。 “马场是不能随便进的,万一惊到它们踩也踩死了你。” “帮我一把。”承翔艰涩地开口,他一手在里一脚在外、脑袋半伸在里面半卡在外面。 “这里不让随便进,快出来!” “出得来还要你帮忙?”承翔愤怒地叫喊,“没看见你家贝勒爷卡住了吗!” 郑怀光这才注意到他的脸憋得通红,两只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凸在外面滴溜溜地旋转。郑怀光忍不住摇头:“这世界上有把自己卡在栅栏当中的人么?还做骑兵呢,做贼你都不合格。” “废话少说,我难受啊。” 郑怀光拉着他的胳膊向后扯,承翔试图把脚落在地下去助力却没能成功。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看到承翔支撑八叉的手脚在空中不停地摇摆,便慢慢地靠过来瞪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看他。承翔勉强裂开嘴对它笑笑:“老兄,麻烦帮一下忙啊。” 战马转个身把屁股对准承翔的脸,扬起后蹄乒地一踢。他便大叫着从夹缝里 飞出去十几米四仰八叉地爬在地下。凝视着飞翔的身影。枣红马兴高采烈地嘶鸣起来。郑怀光连忙跑过去看究竟:“喂!喂!死了么?” “有这么关心人的么?”承翔有气无力地回答。 郑怀光听到他说话稍微放下心来。他半跪下去扶起承翔的脸。承翔的眼眶一片乌青,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龇牙咧嘴地望着他。郑怀光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我这个样子还没事吗?” “弃考吧。”郑怀光小声地劝说着。 承翔一个高儿从地下蹦起来愤怒地指着郑怀光的鼻子大声地吼:“这样子就能弃考么?你也太小瞧我姐姐了。” 郑怀光吃惊地望着他的脸:“你姐是什么人哪?” “魔鬼!名副其实的魔鬼!”承翔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郑怀光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承翔边在脑袋里构想他姐姐的模样,高大威猛的厨娘形象跃然而出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走吧。” 承翔回头对着枣红马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它看到了便恋恋不舍地低声鸣叫。承翔看着它饱含深情的眼睛打了个哆嗦,跟在郑怀光身后头也不抬地向考场走去。 考场就建在马场的旁边。见到郑怀光领着承翔进来,一个渤人女孩子扬起手来叫:“你们怎么这么慢哪?人都上山去了。” 郑怀光走过去回答:“他是第二场的。” “哦?他第一场是什么?考得这样快?” “射箭。”承翔竖起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九发九中!” “九发九中?”女孩子瞪圆水汪汪的一双眼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瞎掰。” 承翔仰天大笑并对着围上来的考生们自豪地宣布:“作弊!” 郑怀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手示意大家不要继续追问:“给他找匹马。” “考试的马都上山去了。等他们下来好么?”女孩子笑咪咪地望着承翔。“这家伙好有趣呀,你叫什么名字?” 承翔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觉得她笑起来很像泉水,弯弯的眉下藏着坏坏的眼。 “找匹马让他上山。尽量别让他跟其他考生接触。” “哦?”女孩子把脸凑过来,把鼻子贴在承翔的脸上看来看去,“听起来还是个危险人物么。” 承翔高兴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慌忙摇着手谦让:“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考生们听了都哈哈地笑起来。郑怀光皱褶眉头:“笑什么呀笑,给他牵匹马来。” “马廊里都是烈马了,他能骑么?” “他射箭不错。”郑怀光回头问。“马骑得怎么样?” “骑过。”承翔毫不含糊地回答,“多烈的马都能骑。” “考第一还满上瘾的。小心被谋了家产。把‘胭脂红’给他好了。” 女孩子啪地拍了一下手连连点头:“‘胭脂红’跑得虽然快但脾气好,还善解人意。你们在这儿等着。”说着话她一溜烟跑进马场,不一刻的功夫就牵着那匹枣红马跑出来。那马见了承翔便高兴地叫着往承翔的身边蹭。承翔惨绿着一张脸向郑怀光身后便躲。郑怀光嘿嘿地冷笑:“‘胭脂红’刚帮过你的忙,它还记得你呢,躲什么呀?” “它腿上的劲太大了。”承翔低声地叨咕。 “不大能把你蹬出来?” “给我换一匹吧。” 女孩子摇头:“剩下的都太烈了,没有三五个月的接触不让骑的。它脾气好,你别怕。” “你脾气才好呢。”承翔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干。”他的眼角一扫,看到一个单独的马廊坐落在考场的东侧,一匹坐骑堆在角落里睡得很安详。他用手一指:“我就骑那个吧。” 考生们先是一怔,然后全都捂住了嘴前仰后合地笑起来。女孩子连连摇手:“那不是我们用的,那是藏人的坐骑,马场拿来做研究用的。” “我骑上不就帮你们研究了么?” 郑怀光瞪起眼睛来训斥:“那是牛。” 听了这句话,承翔的心情豁然开朗:“牛好啊,我就喜欢牛。” “考试要看坐骑的顽劣程度的。骑牛肯定得完蛋。考官大人估计眼睛全都得绿。”女孩子笑得弯着腰蹲下去。“你等其他考生下来再说吧。” “有他在别人没法考试。”郑怀光指着承翔大声地宣布,“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没错没错,就是我就是我。”承翔的脸上笑开了花,他决定向姐姐控诉这个叫郑怀光的人有意陷害自己,强行塞给自己一头牛。 藏人个子高大,承翔的个子还不到五尺,骑在巨大的短角牦牛上看起来鸡一般的瘦小。考生们笑得捂着肚子在地下打滚,承翔也不在意。他耀武扬威地抡起巴掌来在牛屁股上啪地拍了一记,一人一牛便进考场去了。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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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一路碾压 虽然议论的人声音并不大,但林逸青还是能够听见他们议论的内容,心中又是一万头草泥马轰然而过。 老子一个玩枪的,你要老子在这里玩弓! 对于大乾帝国的武举已经落后于时代,选拔出的人才并不适合当下的实际军事需要,其实朝野上下不少有识之士已经看得很明白,早在光旭四年,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的两江总督沈佑郸便提出应该废除武举制度,并上奏《请停止武闱片》:“……顾自军兴以来,窃计国家所以得收人之效者,多半由额兵练勇而来,科目之荣,远不逮焉,即以在京八部之兵论,人才辈出者,首推火器营,骁骑营,今则神机营出色当行矣。何者?习其所用也。臣到任日武举联衔禀诉,投营几及十年不得一差,心焉悯之,然详细查看,其晓畅营务实不足与行伍出身者比,其奋勇耐劳实不足与军功出身者比。何者?所用非所习也……诚奉廷旨饬停武闱。” 沈佑郸的上奏可以说切中时弊,得到了当时许多开明大臣的支持,但却遭到了保守顽固势力的坚决反对,很多人上奏朝廷,称“祖制不可废”,更有人指出废除武举将会使天下大乱,指责沈佑郸等洋务派官员“包藏祸心,欲乱天下”,由于反对的声浪过于强大,主政的仁曦太后不得不做出姿态安抚保守派政治势力,特地发布了申饬沈佑郸的旨意,对沈佑郸进行批评,“沈佑郸……请将武闱停止,率改旧章,实属不知大体。著传旨申饬,所请著毋庸议。” 在请废不行的情况下。光旭八年,都察院左签都御史张霈伦上书朝廷,提出改革武举制度。他说,“窃聚中土之武进士、举人生员,以与西洋之兵敌,孰胜孰败。夫人而知之矣。聚中土之劈山炮抬枪鸟枪,以与西洋之后膛枪炮敌,孰利孰钝,夫人而知之矣。”他建议将弓、马、刀等旧武艺考试内容改为测试洋枪洋炮的施放,同样遭到了保守顽固派的激烈反对,礼部主事王毓藻上奏称:“开弓以验横力,控马以验衡力,掇刀以验直力,皆为祖宗法制。宜留之以待才勇之士”,贵州按察使黄槐森更是强调“祖制不可废”,在保守派的反对下,张霈伦的建议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朝廷的采纳。 于是,到了今天,林逸青参加武举考试,仍然要以弓箭来决胜负。 考场武官宣布考试开始,林逸青纵马跃出。按照规定的距离,围着靶心奔驰的同时。张弓搭箭,边骑边射。 和吕明允的连珠箭不同,林逸青射得比较沉稳,速度相对慢些,但每一箭都有力的穿透了靶心毯球,不多时。九箭射完,全都中靶。 虽然对于这种骑射很不以为然,但林逸青还是表现得极其出色,原因是他原本在弓箭方面就有底子----小桐就喜欢射箭,是南京白羽箭道馆的会员。和该馆的美女馆长胡艳阳是好朋友,她的喜好不可避免的也影响了他这个特种兵,虽然他在部队里用的是弩机----加上星月琉璃和岩根山人及朱雪雁等当代高手的强化训练,这次弓试可以说轻松拿下。 林逸青射毕,几名考官竟然不约而同的起身,脸上全是惊愕之色,不多时,考生队伍当中也传来了一阵惊呼。 林逸青射出的九支箭,在靶上竟然构成了一个“天”字! 同样是骑射九发九中,但比起刚才吕明允的九发九中,无疑要高出一筹! 看着林逸青英姿勃发的样子,骑着牦牛的承翔竟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林逸青在万众注目之下退场之后,考生们依次参试,不多时,当武官唱到承翔的名字时,承翔猛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该自己上场了。 当承翔骑着牦牛来到场上时,几个考官的脸色的确象那个马场女孩子说的那样,变得有些发绿。而周围则是考生们低低的哄笑声。 “这人不是疯子吧?” “你懂什么!牦牛也是坐骑!雪域卫藏之民多有骑乘的!” “是坐骑不假,可是能骑着它上阵么?” 主持考场的武官看见承翔跨着的这头牦牛,也是吃惊不小----他主持武举考试也不是头一回了,可看到有人骑着牛来参考,的确是头一回。 武官求助似的转头望了台上的考官们一眼,几名考官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为首的考官挥了挥手,“试吧!” 武官发出了考试开始的信号,承翔原本还担心自己会给撵出考场,但看到考官们竟然让自己参试,不由得心下大喜,立刻催动座下牦牛,向前奔去。 这头牦牛性情温顺,也非常善解人意,它知道这会儿是它显本事的时候,立刻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而且不用承翔指示,它便自动的绕着靶心奔跑起来,而且速度似乎还不慢。 和战马不同,这头牦牛跑起来又快又稳,承翔在它背上张弓搭箭竟然比在家里的那匹矮马还要方便,不由得高兴万分。 家里头的那匹矮马,比一头猪高不了多少,而这头牦牛的个头比那匹矮马要高不少,但跑起来更稳当,是以让他信心大增,立刻张弓搭箭,一箭又一箭的接连射出。 九箭转瞬射出,他也不知道中了没有,只是累得在牦牛身上直喘气,直到武官唱报出“九发八中”,他才惊觉过来,自己竟然通过了考试。 林逸青看着这位骑牛应考还通过了的武举子,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当然明白这个家伙通过了是怎么回事:和奔跑起来十分颠簸的战马相比,牦牛跑起来要平稳得多,因而更加易于瞄准,是以这个人虽然箭法差些,但占了座骑的便宜,是以竟然通过了考试。 可能是看出了这个人占了骑牛的便宜。是以考官们在确定成绩时,给这个人减去了一箭,定为“九发七中”,以示公平。 弓试考完之后,便是马试了。 林逸青最初以为马试很可能是弓试通过的武举子们分别举行马上对战比试,胜者进入最后的刀试。但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马试不是马上对战,而是在马场树立一个个木桩为靶,考生们骑马前冲,弯腰用各自的兵器砍斫,木桩一共有十二根,以砍中八根为合格,全部砍中为优秀,比起弓试中的骑射一项。难度较高一些。而只有通过了马试之后,才允许进入刀试。 但对林逸青这样的久经沙场的人来说,这种类似马术表演的骑马砍木桩考试简直有如儿戏一般,是以在这轮考试当中,他又是轻松的便拔了头筹----十二根木桩全部用长刀砍中。 虽然他赢得轻松,但参考的武举子们便不那么容易了,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马术不佳,有的没等冲到木桩前便掉下马来。还有的人在挥刀劈砍木桩时不是兵器脱手,便是用力过猛摔下马来。一轮考试下来,被淘汰下来的人不少,包括刚刚那位骑着牛通过了弓视的武举子。 这位武举子是天生的活宝,他骑着牛夹在战马中奔驰,本来个子就矮,加上控牛不利。结果牦牛跑得兴起,竟然一头撞断了木桩,骑在牛身上的他给直接从牛背上甩了出去,一根木桩也没有砍到,直接和摔下马的人一并淘汰。 看到此人摔了个狗吃屎的样子。全场考生爆笑不已,秩序大乱,导致考试被迫中断了一刻钟。 这个有些搞笑的马试结束之后,参考的人约有三分之一被淘汰下来,剩下的共计有200余人则前往擂台处,参与最后的考试----刀试。 刀试是考生一对一的徒步对战,由考生自携趁手的兵器在擂台上对打,以将对手击出擂台者为胜,直到最后决出前八名,参加最后的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而民间关于武举的赌局,也就是设在这个时候。 比赛一开始,林逸青遇到的是一位使双刀的武举子,他看到林逸青手中的车**斧之后,只和林逸青过了过手,便直接认输了。 林逸青第二场遇到的是一位使红缨枪的武举子,此人虽然也心惊于林逸青手中兵器的可怕,但显然对自己的本事很是自信,不想轻易认输,挺枪上前和林逸青相斗,但只交手了一个回合。 只有一个回合。 林逸青先是一斧劈断了他的枪杆,接着闪电般的用斧平拍,象拍苍蝇一般,直接将他拍飞,摔到了擂台之下。 这就是林逸青想出来的“苍蝇拍战法”,也是林逸青为什么要选择这把车**斧作为应试兵器的原因之一。 正如朱雪雁所说,那把“七胴切”是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战刀,一刀砍出,必定有人丢了性命,而武举考试类似比武,以竞技为目的,点到为止,不可伤人,自然无法用这把利刃,而使用这把兽面车**斧,不但能够威吓对手,使对手知难而退,还可以采用“苍蝇拍”这样的战术,将对手拍飞的同时,不至于给对手造成太大的伤害。 看到林逸青一招之内便将对手直接拍飞,观战的人们无不悚然动容。 这样的比试,他们全都是有生以来第一回见到。 接下来林逸青的对手,全都是给他这样的一斧子拍飞或是拍倒。 林逸青记不得自己击败了多少对手,这一路碾压过来,为他赢得了无数的欢呼和掌声,他也知道,自己每击倒一个对手,很可能都意味着一大笔赌金的丧失。 但林逸青没有想到的是,他很快便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对手。 “你叫林逸青?”对方问道。 林逸青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在他看来对手的确是孩子,而且是一个穷孩子。 他这一次的对手,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年,他穿着一件带着补丁的青布衣服,腰上扎着黑色的布腰带,穿着一双旧皮靴,虽然年纪轻轻,脸上却已然有了风霜之色,他的手虽然不大。但已布满了茧子,骨节甚是粗大,他手中握着的,则是一柄乌黑的镔铁短矛。 他刚上场时,林逸青并没有太在意,但当他迈步走近时。林逸青却立刻的警觉起来。 这个少年的步伐异常的沉稳有力,明显是个练家子。 而他手中的铁矛,闪着乌青色的光芒,磨损的痕迹不少,明显是饱饮过人血的兵器! “你就是林逸青?”少年又问了一句。 林逸青平静的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巨斧。 “我叫姜彦超。”少年向林逸青深施一礼,“我在路上接受过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叫我记住你的名字,所以我将他的恩惠。算到你的头上。” “噢。”林逸青有些惊奇的扬了扬眉毛。 “不过,我是来夺武状元的,所以你的恩惠,我会日后报答,现在的比试,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叫姜彦超的少年抬头看着林逸青,郑重的说道,“如果比试当中伤了你。还请你见谅。” “没关系,你只要用心打好了。我这半天都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了。”不知怎么,少年的话让林逸青燃起了斗志,此时此刻,他竟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想好好的比试一场。 “阿超!加油!”观众中,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林逸青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清秀的白衫少女,正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少年。 “阿莲!我会赢给你看的!”少年转头看了少女一眼,低声说道。 林逸青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心中感慨不已。 这个时代,也在发生着他当年那会儿青春激荡的事…… 穿越时空,有些事,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变的。 “咱们开始吧!”林逸青有心想要见识一下这少年的本事,屏气凝神,摆好了战斗姿势,对少年说道。 “承让。”少年举手抱拳,又向林逸青揖了一揖,然后便抄枪在手,迈开弓步,双眼紧紧的盯着林逸青。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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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林逸青也动了。 人未到,斧先至。 林逸青这一斧可以说用了全力,因为就在刚刚这刹那间,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少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他这时再手下留情的话,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看着巨斧旋转着迎面飞来,姜彦超大喝一声,双手用尽全力挥矛横扫,巨斧被这一击打得偏了一偏,但仍然险些劈中他。 但就在就时,林逸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由于是使了全力,姜彦超撤矛回击已然不可能了,他借势飞脚向林逸青踢去,林逸青却忽地闪开了。探手握住了飞向一边的斧柄。 二人几乎同时落地,观众们看着这惊险绝伦的搏杀。无不拍手叫好。 在落地的一瞬间,姜彦超再次跃起,凌空飞扑而下,向林逸青奋力掷出了手中的铁矛。 这是他最为凌厉的杀招! 年幼的他当年在绺军当中,就是凭借着这一招,曾经杀死多少凶悍之敌! 但是这一次,他在使出这一招之后,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那个叫林逸青的男人,会不会丧命在这一招之下? 自己不是要报答这个人的恩惠么? 但就在这一转念之间,形势陡转。 他看见林逸青再次以巨斧的斧面挡住了身体,但这一次,他却是以倾斜的姿态迎向自己的铁矛。 铁矛锋利的矛尖在巨斧的斧面划过,带着一溜火星,直直的没入了木质的擂台之中! 姜彦超的心一沉,身法顿时变得滞涩起来。 林逸青当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逸青已然冲到了他的近前。 他看到了那闪亮的巨斧,知道自己已然无可闪避,不由得转过了头。 他想在临死之前,再看阿莲一眼。 林逸青挥斧拍击之时,忽然看到少年奇怪的动作,心下雪亮,立刻收了一分劲力。 “砰!”斧面重重的拍击到了少年的身上,少年的身子有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擂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阿莲……”姜彦超感到自己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到姜彦超摔下擂台,阿莲两眼一黑,也晕厥了过去。 恍惚中,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阿莲天没亮就溜出家门,三窜两跳上了一棵树,向河边张望。河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昨天特意给浮子刷成白色,可是还是没有用。阿莲从树上滑下来向河边跑去,软鞋踩在茂密的草间,声音几不可闻。 昨天阿莲才刚刚得到一张网,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布在了河边。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也是为了早点看看那网里的收获。 阿莲越到河边越小心,生怕响动太大惊跑了网里的鱼。她蹑手蹑脚地走近,刚要伸手去起网,突然看到身边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不禁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那两个人本来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听见阿莲的惊呼,几乎同时动起手来。穿深褐色紧身衣的人手中拿着一个带着管子的东西,握了一下,管口便爆出一点火星,直奔穿灰长衫的年轻人面门而去。那年轻人闪身躲开,抬手也用一个带管子的东西指向了对方,喊了一句什么,伴着一声巨响,手里竟直直地喷出火焰来。那火焰离褐衣人还有几尺,褐衣人就像浇了油的木柴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啊啊地叫着,径直向河中跳了下去,水面像开锅一样沸腾起来。 正不知所措间,身边的几棵树上落下三个人,穿着和刚才那人一样的深褐衣服。三个人隐隐围成一个圈,把穿灰长衫的年轻人围在中间。每个人的手里都爆出几点火星。向年轻人袭去。 那年轻人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他就地一伏,身边突然升起火团,那几点火星随即隐没不见。阿莲看得喘不过气来,只听到一声轻响,树梢上突然飞出一个黑色衣服的人,手里的弓弦嗡的一响,半跪在地上的灰衫年轻人的背心露出一支箭的尾羽,还在不停地颤动。那个跳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冷笑。 阿莲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逃走。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她向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被绊倒跌坐在地上,只感觉到后背撞到了坚实的大树。 那三个褐衣人向在地上挣扎的年轻人走去,黑衣服的那个向阿莲走来,随意地从身侧拔出一把匕首来。 看见匕首刀刃反射的寒光,阿莲觉得这次是死定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觉得很平静,思路也敏捷起来。她紧紧倚着身后的树。慢慢地把腿蜷起来,手在身后摸索着。找到了一块拳头那么大的石头。 就算是要死,也要给他留点纪念。 她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人细瘦得不同寻常。他会是什么人?阿莲突然想到了传说中的朝廷派出去杀害不听话的大臣的杀手。过去曾经听到过……这次终于看见真的了。 那三个褐衣人聚拢到年轻人周围,像是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突然几声惨嚎响起,那几个人也像火柱一般燃烧起来。黑衣人一惊,猛地回头,手里的匕首却向着阿莲激射而出。 阿莲反应出奇地敏捷,将身一侧,身躯暴起,手里的石头向那黑衣人后脑砸去。匕首擦着她胳膊飞过,把袖子割开一条口子,钉在身后的大树上。 那黑衣人手里已经张开了一张长弓,一支羽箭已搭在弦上。灰衫的年轻人正是这箭的目标,他闭上眼睛,像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块石头正中目标。黑衣人的手指松开了,箭无力地斜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那个黑衣人慢慢倒下,回头看了阿莲一眼,好像奇怪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是用什么袭击自己的。 阿莲目瞪口呆地看着血从那个黑衣人的头上流下来,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阿莲突然觉得有人在碰她。她猛地跳起来,死命地踢去。在迷蒙的泪眼中望去,脚下有一团灰色的东西在蠕动。阿莲猛地停下,擦干眼泪仔细看看,是那个灰衫年轻人。他像只虾一样蜷成一团,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已经渗湿了一大片衣服。 阿莲四处看看,有几堆黑灰还在冒烟,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黑衣人还是倒在地上。她捡起一块小石头丢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阿莲壮着胆子从树上拔下那柄匕首,小心地走到那黑衣人旁边,用刀尖刺了刺,还是没有效果。她用脚把他翻过来。那黑衣人两眼无神地盯着天空,已经死去多时了。阿莲拖着那个黑衣人的脚,想把他扔到河里去,却突然改了主意。她把那个黑衣人拖到树后,用些杂草盖起来。 那个灰衫年轻人还没有死,但是很虚弱了。阿莲用力把他背上肩头,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跑去。 阿莲的爸妈死得早,也没有别的什么亲戚,十二三岁就在林子里晃荡。她天生聪明灵巧,十五岁的时候打回来的兔子比村里的大人打回来的还多。她自己种一小片菜地,用晒干的兔子肉和硝好的兔皮换些盐和铁器,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刚开始的时候村里人还来资助她些什么,后来变成了她送东西给村里的孤寡老人。人人都说阿莲是个好孩子。 这回村里的好孩子也碰到了问题。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该怎么办?阿莲把那个年轻人扔到自己床上,有点手足无措。林子里没什么大野兽,阿莲只见到过有人被狼咬伤,还没有人像这样被箭射了个对穿。管他的,总得先包扎止血吧。 阿莲把那个年轻人的长衫割开,烧了盆热水,轻轻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掉,然后将箭拔了出来。年轻人胸口有一个小洞,血还在不停地渗出来。阿莲记得听人说过。胸口的深伤口很容易要人命。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扶年轻人坐起来。把后背的血污也擦干净,年轻人像是已经丧失了意识,只是偶尔**几声,身子止不住地向后倒。阿莲找了件洗干净的衣服,裁成长条,把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一圈一圈地缠起来,又担心不够,干脆把那个年轻人自己的长衫也裁成条。直把那个人缠得跟一个圆球似的才罢休。 阿莲擦擦头上的汗,想一想还要做什么。老人们说受伤的人要吃些肉,上次小栓的爸爸被狼咬伤的时候阿莲还送过新鲜的兔子肉给他们。不过现在这个人可能也不能吃什么肉了,顶多喝些粥。要是粥里放些什么肉呢?兔子肉已经没有了,都拿去换鱼网了。对了,鱼! 阿莲向河边跑去,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 这一网没有什么大收获,网上破了一个大洞,只网住了一条鱼。阿莲盯着那条鱼,那条鱼还在不停地扑腾。阿莲用草叶串住鱼鳃。扛着鱼网,垂头丧气地往家走。本来以为能多捕一些鱼的……这张网花了很多的兔子皮才换来的啊。 看到树后的那个草堆。阿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好好的捕鱼,偏偏跑到这里来杀人,结果鱼没捕到不说,还多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要照顾。这算什么事啊? 阿莲掀开杂草,那个黑衣人还是那样盯着天空。阿莲看着那空洞的眼神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去搜那黑衣人的衣服,嘴里念叨不停:“谁叫你害得我捕不了鱼的!” 黑衣人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但是有一块奇怪的东西。那是一块规则的四方形金属牌子,年代象是很久了,乌黑乌黑的,上面刻着些阿莲看不懂的文字,入手沉甸甸的。不会是银的吧?阿莲刚想把那东西放到嘴里咬一咬,又想起他们杀人的手段。这东西说不定是什么呢。阿莲把黑衣人的尸体抛进河里,看着它顺水流走,把那块东西用块布帕包好放进怀里,捡起黑衣人的弓,回家去了。 阿莲补好鱼网,每天都能捕到几条鱼。那个年轻人两天后就睁开眼睛了,但是意识依然不清醒,额头烫得吓人。阿莲每天喂他喝加了鱼肉或者兔肉的糙米粥,但那个年轻人还是说着胡话,时而抽搐着。有时候阿莲想干脆把他扔河里去算了,但是总也下不了狠心。满月的那天晚上阿莲对自己发誓,如果明天他还没清醒的话,就把他捆起来扔河里去,再也不反悔。 第二天,那个年轻人的烧真的退了。 阿莲起了网回来的路上顺便射到了两只兔子。她割下一些兔子肉和鱼肉,煮了粥端进屋去。她看见那个年轻人斜靠在床上,眼睛下面还有深深的黑影,眼光却是清澈的了。他看见阿莲进来,脸上浮起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谢谢你。”他说。 阿莲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正常的说话。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头微微跳了一下。她低下头,偷偷瞟了一眼那年轻人,发现那年轻人正在盯着她。她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了。突然间,她觉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把碗和勺子放在桌上。“吃……吧。”她匆匆走出房间,听见自己的心跳,很大声。 整个下午,阿莲都有些心绪不宁。本来平时轻松的工作现在都不再顺手。她剥兔皮的时候划破了手指,晒鱼干的时候被大白猫偷走了一条最大的鱼。她要去抓那只猫,却摔倒在院子里。她懊恼地站起来,手指捏着磨破的袖子,却发起呆来。 阿莲进屋去,看见他正扶着床头,试着站起来。 “哎呀你干什么呀?快坐下。”阿莲忙过去扶着他。 他慢慢坐下,还是举手施礼:“姜彦超见过主人。” “啊?什么?”阿莲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额头:“又发烧了?” 姜彦超躲开阿莲的手。“在下欠姑娘一条命。” “别叫姑娘姑娘的,听着别扭。我叫阿莲,你叫我阿莲就行。” 接下来两年是阿莲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他的手很巧,几天之内就用巧妙的戏法获得了全村小孩子的好感。村民们慢慢也习惯和喜欢上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他总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魔术般地修理好漏雨的屋顶、捆扎歪倒的篱笆墙、磨快菜刀,再微笑着消失。阿莲的小屋被他收拾得整洁而舒适,他的脑袋里好像装满了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东西,从怎样放风筝直到怎样硝皮子和种蔬菜。 阿莲从河边回来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坐在门口的大石上,手指灵巧地舞动着,周围围着那些永远也看不够他的戏法的孩子们。这个时间,是阿莲每天最喜欢的时间之一。看着他带笑的亮亮的眼睛,阿莲总是觉得安心。 现在…… 这是哪里? 阿莲猛地惊醒了过来。 她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的床上。 小屋家具陈设不多,但非常雅致,正中的小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紫铜香炉,散发着馨香的烟气,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但此时的阿莲顾不上去看周围的环境,她急切的寻找起姜彦超来。 看了一圈,她赫然发现,他竟然就躺在自己身边!(。) 第七百五十五章 平手之战 “阿超……”看着姜彦超面容平静,呼吸平稳,静静的睡着,阿莲禁不住掉下泪来。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阿莲本能的去抓自己的弓箭,却发现弓箭被挂在了墙上,她又去右腿处摸匕首,却发现匕首也不见了,再看时,匕首给挂在了弓箭的旁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紧张,她正想要下地去拿回自己的武器,却冷不防被姜彦超抓住了手。 “阿莲……”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嘴里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阿莲……别离开我……” 阿莲让他这么一抓,便没能下得了床,这时门开了,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阿莲看到那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二位别来无恙。”来人呵呵一笑。 这个人,就是他们在林中遇到的那个给了他们金瓜子的灰衣人。 “是你……”阿莲一下子便不紧张了,手也就任由着姜彦超握着。 来人来到他们的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阿莲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人让你救我们,是吗?”阿莲心直口快,心里刚有这样的想法,口中便说了出来。 “是的。”来人点了点头,“刚刚的事,我想你们也明白,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们现在未必能活着。” “唉!武状元看样是做不成了!”阿莲转头看着仍在熟睡的姜彦超,叹了口气。 “武状元非我家主公也就是林逸青莫属。”来人说道。 “他是你的主公?那你是谁?”阿莲吃惊的问。 “我叫吴隐卫,是他的部下。”雾隐武右卫门看着阿莲,说出了自己的乾国名字,“主公爱惜你们的才能,才要我帮助你们。” “阿超输了比试。你再怎么帮我们,也没用了。”阿莲想到姜彦超醒过来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非常难过,不由得叹息起来,“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那倒未必。”雾隐武右卫门微微一笑,“只要你们愿意。主公一定会给你们新的机会的。” “那我们不欠你和他的情更多了?”阿莲叫了起来。 “只要你们能为国效力,这些都不算什么。”雾隐武右卫门说着,站起身来,向阿莲微微一躬,“你们好好想想吧。” 阿莲赶紧鞠躬回礼,她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和她说话,总要用“你们”这个词。 当雾隐武右卫门离开之后,阿莲转头去看姜彦超。赫然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原来你早就醒了!”阿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立刻将手挣开,“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姜彦超的脸一红,没有回答。 “你是想多躺在这里一会儿是不是?” “是……” “你早就想这样了是不是?” “是……” “坏蛋!看我不打死你!” “哎哟!” 雾隐武右卫门听到屋内传来的打闹声,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主公的眼力一向不差,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如何。”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迈步向考场所在的方向走去,因为最为精彩的比试。就要开始了。 此时的林逸青,正在擂台之下,观看着武成公吕立山的儿子吕明允和那位传说是敬亲王推荐的武士比试。 那个武士名叫费扬塔珲,是一名渤人,身材高大强壮,朱雪雁说的那个使用六棱铁棒的人就是他。 此时吕明允和费扬塔珲立于台上。看到二人手中的兵器,原本喧闹的台下人群不多时便寂静无声了。 林逸青知道,很多考生,都是被他们手中的兵器给吓到了。 吕明允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通体乌黑的粗长巨剑。这柄剑是一体打造而成,剑身宽大,刃口闪着寒光,一望而知十分锋利,但剑体和剑柄却做得极是粗糙,好多地方都露着原铁的痕迹,好象根本没打造完成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柄剑,却给林逸青一种龙腾虎啸之感。而且这柄剑应该极是沉重,林逸青目测它应该不低于八十斤。 和吕明允的巨剑相比,费扬塔珲的兵器则更加的骇人,那是一根又粗又长的巨大六棱铁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乌色的光芒,林逸青注意到铁棒的两端有一定的磨损,上面还有一些褐色的蚀痕,有可能是死人脑血留下的,不由得心惊不已。 这二人的兵器的可怕程度,都不亚于自己的兽面车**斧。 使用这样的兵器打斗,纵然考场规定“点到即止”,想要不伤到人,只怕也是非常难以控制的。 台上的二人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林逸青看到吕明允刚刚挽了个剑花,摆好了战斗姿势,费扬塔珲却将铁棒缓缓的放了下来。 “你我二人的兵器太过霸道,比试起来定有死伤,不如你我空手比试一番如何?”费扬塔珲直起身子,盯着吕明允,平静的问道。 吕明允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愣,但手中的剑并未放下。 “我知道你是武成公的儿子,我不想伤你。”费扬塔珲打量着吕明允,嘴角现出一丝冷笑,“真想用兵器比试的话,在皇上御前岂不更好?” 吕明允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子,缓缓将剑放下。 费扬塔珲拍了拍手,一名他的随从上前,呈上了一黑一红两副手套,那是两对棉布手套,表面裹上了一红一黑的坚韧牛皮。费扬塔珲戴上了黑色的那一副,固定在手上,手臂上肌肉绷紧,双手也紧握成拳,拍打了两下拳头。牛皮手套上啪啪作响。 吕明允上前拿过红色的手套戴好,并开始了最后的热身动作,迅速把全身上下拍打了一阵。 吕明允迈步走近了费扬塔珲,四目相对,吕明允现在已然全身放松得恰到好处,可随时挥拳发起进攻。 “开始!----”随着主持一声令下。吕明允冲了上去,对着费扬塔珲的脸上就是一阵快速进攻。但费扬塔珲双臂护面,七八下乱拳之后,吕明允意识到这是白费力气,费扬塔珲且战且退,但也从容,吕明允插上一脚,照着费扬塔珲的肚皮上就是一拳,但费扬塔珲一个急退。左拳向前一刺,掉转吕明允的目光,吕明允摆回头来,但又是两下连续的刺拳,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耳畔一阵风声,在沉重的打击下,吕明允感到一阵晕眩。 断断续续地挨了几记拳头。有轻有重,有缓有急。端的是节奏分明,费扬塔珲的身影忽左忽右,吕明允有些跟不上,他的脚下一乱,立马挡住一拳,收拾脚步。挥拳直奔对方的面门,他的胳膊肘低在了对方的后颈上,吕明允转身就是一拳,但对方从侧面抱住了他,吕明允一边狂转。一边挥舞右拳,猛烈地抽向对方,却打了一个空。 拳斗对吕明允来说并不陌生,但费扬塔珲的经验似乎更加丰富,筋骨强健的费扬塔珲脚下游移,目光聚敛起杀气,不再冒险一味地发起猛攻,却是沉着以对,直等吕明允露出破绽,就一拳打开缺口,以干净利落的一拳打中吕明允,令他难受不已。 吕明允乱跳起来,双臂均护住面门,谨慎周旋,费扬塔珲一看无从插手,便闪到了一旁,中间只有脚步的挪动声和飕飕的风声! 吕明允左躲右闪,连躲过两拳,不成想第一三拳那费扬塔珲虚晃了一下,换手就是一记上勾,吕明允也相当谨慎,只以刺拳相迎,这一拳却抡上了天空,但也擦到了他尖尖的鼻子,乘吕明允仰头的当口,费扬塔珲逼了上来,拳锋一扫,擦过吕明允的肩膀,换拳就捣了上来,吕明允扭转身体,偏开头去,但侧面上还是挨了一下,一阵晕头转向中,费扬塔珲又是一记漂亮的长驱直入,吕明允直飞了出去,吕明允的眼睛对上了天空,可眼前金星直冒,肩胛骨上却是劈啪作响,双脚先后一荡,踩住了地板却不住地倒退,费扬塔珲沉稳有力的追击步伐冲了上来,手上也是毫不含糊,吕明允以一个非常规的扭转闪过了致命的后手拳,竟然只以一只脚盘旋全身,手上不由自主就是一记横击,费扬塔珲也是迎难而上, 迎向拳锋并潇洒地交错而过,由于,吕明允的活动了手腕,爆发出一拳,费扬塔珲选择了立稳双脚,没有展开全身冒险进击,一起一伏之间,双方拉开了距离,一并进入游斗! 费扬塔珲的体力出人意料地好,他的双脚步伐出奇的稳,虽遭受到吕明允的屡次猛攻,但只是身体摇晃,不是压下重心,雷打不动,就是进退自如,如雷横行。 吕明允的疯狂猛攻收效甚微,体力也直线下降,他的胸脯像风箱一样鼓动,息声越发沉重,他的脚下慢慢失去了方寸,呼吸也跟不上攻守的节奏,后来他的步伐也在费扬塔珲的击打下散乱起来,被动挨打时还好一些,但费扬塔珲收放自如,扎实的步伐更是拖累了吕明允的决定,攻还是守,吕明允一直都拿不定主意,他不能清醒地审时度势,费扬塔珲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吕明允又吃了一记重拳,脚下急退,四五步之后,吕明允见对方气势汹汹地迫近,便夹住了对方的拳头,死命地抵住对方,让他根本就施展不开拳脚,吕明允的体重虽然不占优势,但他的身高臂长均优于对手,打到现在,双方都是汗流浃背。 吕明允试图把对手抱得更紧,拼命的角力中,那一拳不知是从哪打上来的,吕明允眼前花乱,脚下扎实地退出一步,一拳直捣向前,正中对方,面颊上却吃了一拳,吕明允怒吼一声,眼中锋芒毙露,换手就是一记上勾,费扬塔珲扎实的步伐竟是拔地而起,吕明允凌空就是一拳,彻底把费扬塔珲打向了一旁! 鲜血迸发在两人之间。吕明允杀性大起,拦腰就是一脚, 身体却一轻,平行跌飞了出去,他打了两三个滚,拾身站起。 吕明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这才感觉人中上凉爽一片,眼睫毛以上都是血液,眉骨上火辣辣地刺痛。 他拍了拍拳套,血色四散飞溅,他迎向了费扬塔珲奔袭过来的方向,挥手就是一拳,但费扬塔珲准备充足,终究重重地打到了他,吕明允回身轮起健长的臂膀。阻隔了其后的连续进攻。 吕明允继续游斗,费扬塔珲的鼻孔也是血流如注,可他仍试图引导这场战斗。掌握主动,好胜券在握!吕明允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利用身高臂长的优势,打出了流畅的刺拳,保持身姿平衡,再伺机以动,成效上看。他的刺拳技术进步最快。这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双方刺探着对方。脚下进退自如,脸上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费扬塔珲发起了进攻,但终究没有切进一肘之内,在高速的击打中,吕明允觉得双手吃力,原来对方的双拳像龙卷风一样铰着他。沉雄的气力转动着他的双臂,吕明允重心偏移,移动了一步。同时确保费扬塔珲无法偷袭进来,他的脸上带上了轻松的微笑。 费扬塔珲明确地看着他,双方四目相对。吕明允的眼睛眯了起来,眼角的纹理舒展。 费扬塔珲收回胳膊,左手下垂,右手遮拦在胸膛上,下巴前伸,头探了出来,精光暴射的眼睛在浓密的须发之间望着他。 吕明允鼻翼绷紧,放松的肌肉突然扬出了一记沉重的上勾,为了展开这一拳,他弯曲了支撑腿,高大的身板也微微后仰,整个姿势都为了成就这一下力拔千钧的一拳,他的腿和纵裂向上的肚脐成一线平行,小腹上的肌肉带着毛发伸展,直蔓胸膛。 这一拳根本就没有击中,这一下吕明允立马慌了神,那个费扬塔珲和他做了一个差不多同样的动作,只是一仰一前,但过渡却舒缓,费扬塔珲上来就是一拳,这一拳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右肋,力量直达脏腑,筋肉却剧烈地一收一卷,吕明允一阵剧痛,险些发出了痛叫,但接下来的一拳直接扫向了他的面门,吕明允收回臂膀刮出了这一拳,膝盖一沉跪向了地面。 他扶住了被打中的软肋,脸上绞成了一团,身上冷汗直冒,鲜血也像断了线一样直落下来。他还探了探喉咙口,好在没有鲜血接连不断地涌出来。 费扬塔珲后退了一步,直勾勾地望着他的样子,此刻的他顶门汗气蒸腾,想必这一拳也是全力击出,丝毫未留情面。 吕明允抚摩了两下伤处,感觉还可以,他瞧了瞧一旁的对手,对手却是满目的关切之情,好像也吃过苦头一样。 吕明允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试着前后挪动脚步,感觉被打中的脏腑还在放松,疼痛也舒缓了开来。 但他知道,自己比拳,是打不过对方的。 如果换上兵器呢? 以自己的剑法,也能和他的铁棒打成平手吗? 吕明允在脑中想象着他和对方用兵器交手的场面,冷汗瞬间涌了出来。 “这一次咱们打平了。”费扬塔珲紧盯着吕明允,口气却象是在和他商量,“你说呢?” 吕明允此时剧烈的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也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面子,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无论谁胜谁负,现在都是稳稳的进入前八名,能够参加皇帝主持的殿试,那样的话,还不如二人战平,一起进入前八名,把力气留到在皇帝面前进行争夺武状元的最后一战当中。 “希望殿试的时候,你我不要分到一组。”费扬搭珲上前拉起了吕明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吕明允又是一愣,但他立刻就想明白了,没有说话。 看着台上的二人各自去拿自己的兵器,林逸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主公觉得此二人如何?”雾隐武右卫门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轻声问道。刚才吕明允和费扬塔珲的比试,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和那个孩子一样,都是可用之材。”林逸青点了点头,“而且脑子也都不笨,经过训练的话,都会成为真正的战士。” “吕氏凤凰材,只怕未必肯屈居人下。”雾隐武右卫门说道,“那个渤人倒是不错,但和那个孩子一样,也非大将之才,技勇过人而已。这些人当主公的护卫还差不多,却不是真正的军人。真要上战场的话,哪怕能以一当十,在枪炮面前,终究还是无用。” “这就算不错了。”林逸青想到大乾帝国的武举最多也就能选拔出这样的人才,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过好在还有改造的余地……就象我们这些人……”雾隐武右卫门叹息了一声。 “没错。”林逸青点了点头,眼中现出坚毅之色,“所以,我要让他们象你们一样,在这个古老的国家生根发芽!遍地开花!”(。) 第七百五十六章 渤族人才 擂台上,正欲下台的吕明允忽然看到台下人群之中的林逸青和一个灰衣人正望向自己这边,心里不由得一阵警惕。 父亲已经告诉过他,林逸青将是自己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是以他对这个人格外注意,只要自己参考比试之余,林逸青的每一场比试,他是都要来看的,但他根本没有想到,林逸青竟然会来看他的比试,显然,林逸青已经盯上了他。 此时的吕明允,对于自己的前途不免忧心忡忡。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参加殿试,也许会和林逸青交手,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想出了克制林逸青的巨斧“苍蝇拍战法”的办法,但他不敢确信,自己能够战胜他。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费扬塔珲。 吕明允知道,以自己的剑,克制林逸青的巨斧或有把握,但要和费扬塔珲的六棱铁棒交锋,胜算却是寥寥。 而且今天,费扬塔珲有意不和自己用兵器交手,以拳斗的方式和自己战平,表面上看,自己占了便宜,但实际上,自己没有能够窥测到他的棒法虚实,殿试时如果和他交手,或许会吃大亏。 现在的吕明允,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自己这个血脉不明的人,却背负了吕氏家族的希望重担,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荒唐…… 吕明允没有再去看林逸青,他感到累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去找小英,让她看到自己现在有些狼狈的样子,好好的心疼他,抚慰他。 林逸青注意到这个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冷风吹动了满城白幡,街道上行人们都在左臂扎上白纱,城中最繁华的曲院街上,一向热闹的酒楼妓馆也都停了往日缭绕的丝竹之声,只有若有若无的哀曲悲歌从远处传来。 三个月前,年七十五岁的延圣公太夫人去世。按照孔氏一族七百余年的惯例,全族要守孝三月,以示对这位逝去长者的哀思。 今天正是她的灵柩下葬的日子。 城北缓缓使出一对车马,从走在最前的仪仗开始,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孝袍,缓缓沿内外御道走向城南的郁非门。 在十二名前导仪仗过后,是二十四架用白绢扎起来的马车,每辆车上站了四名裹在孝袍中的祭者,他们在洒出纷飞的纸钱的同时。用尖锐的声音念着悼文。道路两旁跪满了孔氏族人,城中百姓被负责治安的巡防营士兵隔开在更远的地方,全都沉默着。 吹奏哀乐的乐师队伍走过,之后便是是十六人抬着的巨大棺椁,漆成了暗红色的香柏木棺材被黄铜打制成的蔷薇图案装饰,跟在延圣公孔苓翌身后缓缓前行。孔苓翌身穿官服,外套白色麻衣,尽管天气寒冷。他却没有戴帽子,而是在额头系了根白带。 长达里许的队伍就这样前进。除了那些反复念诵悼文的祭者之外,没有人说话。 巡防营头目阿尔哈图穿着便衣站在围观人群里,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是踮着脚尖四处张望,只不过他看的不是车队,而是身旁的百姓。 “乱臣贼子!” 一片哀声中,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短暂的寂静。然后有零星的声音随之附和,加入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变成了汹涌的声浪。人群骚动起来,涌动着去冲击巡防营组成的人墙。送葬的队伍还在缓慢前进着,只是当初那分肃穆却已经不在了。 北京城做了几百年的国都。城中百姓也都以在天子脚下为荣,自从延圣公孔氏一族四年前入了北京,这种不满就在暗地里滋长着,由于孔氏一族倚仗权势,在地方横行霸道,北京城的很多读书人都在非议这种他们看来难以容忍的事情,更是隔三差五的有人在城中街道上题诗,以表达心中的愤怒。 大乾圣祖皇帝曾经下过旨意,说本朝切不可因言论杀读书人。仗着这条祖训,北京城的读书人从来都是以评论朝廷政事为乐,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太和殿上的皇帝也是能说得的,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延圣公。 孔苓翌起初也指使顺天府抓了一批当众非议他的读书人,可后来发现这些人既受不得打,又杀不得,只好在关了几天之后打了一顿板子,就给放了。但自此之后,北京城的读书人也都学了个乖,把非议程度控制在一个孔苓翌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保持着一个平衡。 可是在这一刻,多年前埋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在逐渐增大的声浪中人群也骚动起来,涌动着的人群反复冲击着巡防营组成的人墙,无数夹杂着污言秽语的词句从人群中涌出,坐在马上的孔苓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送葬的队伍还在此起彼伏的声浪中缓慢前进着,只是当初那分肃穆却已经荡然无存。 只是孔家一向手段强硬,百姓们平日里敢怒而不敢言,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积累多年的民怨会在这样一个场合爆发出来。 阿尔哈图随着人流前后走动,似乎是身不由己的样子,不过他的双眼始终在监视四周,一刻也没有松懈。人群的反应并不像自发的,倒像是有人从中煽动,而且声势愈演愈烈。他不由把手缩进了袖中,紧握住暗藏的铁法尺。 他慢慢地向着喊声最大的几个人靠近,这种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并控制住煽动者,而且越快越好。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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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大过年的,都不敢见人了。”庆贝勒哈哈笑道,“这不。坐着八抬大轿,周围都蒙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让人看见。” “为了林逸青的功名,你庆贝勒可真是上心啊!竟然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亲自来给他跑前跑后。”敦亲王把玩着手中的竹笛,“他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也就是我这样的了。”庆贝勒笑道。 “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狗屁!”老人大笑起来。“你是看在银子的面上吧?你老实说,你在他身上押了多少注?他这回考武举一路得胜。你都赢了多少?” “呵呵,王爷果然眼里不揉沙子。”庆贝勒故作哀愁状的叹了口气,“我这阵子手头紧,只押了不多的银子,才赢了不过一万两,要是早知道他能一路得胜。我借钱押注也行啊!” “你就少在那里装了!才赢了一万两?鬼才相信!”敦亲王不屑的说道。 “真的只有一万两!”庆贝勒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鬼头”,又问,“王爷这次下注,不也是押在他身上吗?王爷赢了多少?” “没押多少,也就赢了不到一万两吧。”敦亲王轻描淡写的答道。 “那可真是不少啊!王爷押的一赔十吧?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庆贝勒一时间笑逐言开。 “他林逸青这一次殿试。武科状元铁定是拿到手了,他还想着拿文科状元,未免胃口太大了些吧?”敦亲王低着头,又摆弄起手中的笛子来。 “人家是凭着真本事考的武科状元,不过咱们大乾重文轻武,武科状元终究比不得文科状元风光,所以这文科状元,能要的话,还是要的。”庆贝勒嘴上说着,眼睛紧盯着敦亲王,“再说了,王爷,咱们这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事儿嘛,莫非有什么别的变故?要真是不成了,他那里头我可不好交待,再说我可给了王爷您整整四万两银子打点,这事儿办砸了,王爷您的声名,可就……” “呵呵,看把你吓的!象天要塌下来一般!没出息的东西!”敦亲王看到庆贝勒额头似乎都冒出汗来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本王可不象你,答应要办的事儿,决不会办不成或打退堂鼓就是了!” 他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小屋,“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敦亲王向一位随从点了点头,那位随从快步走进了屋中,不多时,捧了一个木箱走了出来。 随从将木箱放到了庆贝勒的面前,庆贝勒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一个个卷轴依次打开扫了一眼,脸上现出欣喜之色。 “回去告诉林逸青,好好的背熟了,这‘琼林宴’可比‘鹰扬宴’好吃得多。”敦亲王起身说道,“日后前程似锦,可别忘了今天。” “那是自然!”庆贝勒笑得合不拢嘴,手上却小心的将箱子锁好。 敦亲王转身,早有从人为他牵过一匹马,老人翻身上马,走入了山道尽头渺渺茫茫的雾气之中。 庆贝勒也起身,走向自己的大辇的同时,命令自己的手下:“把那栋小屋也拆了,不要留下痕迹。” “是!”从人们得令之后,起步奔向了那栋黄花间简洁淡雅的茅屋。 庆贝勒起身登辇,不再回顾。 “贝勒爷……”远处忽然传来了从人惊诧的呼声。 “怎么?”庆贝勒猛地回头。 “这里面……”从人手指着茅舍中,结结巴巴的说道。 庆贝勒微一思索,转身下辇,疾步跑了过去。当他猛地推开茅舍,他一下子怔住了,屋顶投下的依稀阳光中。他当初付给敦亲王作为酬金和打点之用的四万银子原封不动的封在木箱中,放置在茅舍的正中。 “老家伙!搞什么鬼?”庆贝勒拍了拍额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城南,锻铁坊。 那时候,父亲在工房里铸剑,她就在一旁的地上玩。父亲开始敲打剑胚的时候,她就蹲下来竖起耳朵非常认真地听着。那时候的她还很小很小,大概只有两岁的光景,她就这样听着父亲不停地敲打着剑胚,末了父亲停了敲打声突然大喝一声“成了!”,她便从地上站起来,又继续玩开了。待到父亲从剑炉中取出另一把剑胚,再一次开始敲打的时候,她又被那叮当作响的节奏声吸引住了。再次蹲下身来,放下手中的玩物,竖起耳朵出神地听着。她深深地被这种节奏所吸引,认为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哪怕她遇到世界上最善歌的美丽女子的歌声,她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的声音可以与铸剑时发出的美妙声音一比的。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想的。 声音对于欧阳妍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光,经过她的耳朵的声音就变成各种各样颜色的光,这样的光还有大的小的形状,粗的细的质地。多少年后。欧阳妍成为大乾帝国最伟大的工匠和听剑师的时候,她这么跟别人说。“不是一片漆黑的,是因为眼前的世界太过于广阔了,才看上去一片黑洞洞的。” 听剑师就是铸剑师们的耳朵,虽然很多铸剑师都不需要听剑师,他们自己是铸剑师同时又是听剑师。听剑师这样的称呼大概现在也只是欧阳妍的母亲才有的,不过听父亲说。当年工匠们当中,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职业,因为当要打造一些重型兵器的时候,单个工匠是忙活不过来的,于是那么多的工匠就得在一个听剑师的指挥下共同完成兵器的打造;外族的不少人。他们自己打造兵器,但为求质量也请了不少的听剑师来指导。作为聆听铸剑师敲打剑胚时发出的声音来判断锻造程度的听剑师其实就是完成后的兵器的心和脑,而铸剑师只是给了一把兵器身体而已。 “好,停……这样刚刚好!”母亲仔细聆听着父亲手上的铁锤与剑胚撞击发出的声响,她觉得每一次撞击所发出来的声响都像是一次鲜花怒放的过程,“再把它放到炉中再烧上一会儿……” 父亲把剑胚放入剑炉中,剑炉的温火不紧不慢地撕烤着剑胚。欧阳妍可以听见酷热的气流从剑炉中随着剑胚的嘶喊窜出来的声音,所谓百炼成钢,就像是这样的隐忍嘶喊,欧阳妍想也大概只有她和母亲才能听得到这种声音,理解这种声音吧! 终于,又一把利剑铸成,欧阳妍和母亲都很高兴,这是京城里一位大主顾的定货,再有几天就到交货的日子了,这把剑将给家中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足够全家一年的花销。 但父亲却并不象她们那么兴奋。 “怎么了?”母亲注意到了父亲的神情,问道。 “这把剑好是好,但是……它终究……不是我从心里想要做的东西……”父亲叹息起来。 看到父亲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纠结样子,欧阳妍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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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王至死未降!这是昔年将士有目共睹的!”客人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僧妖头给遵王打败砍了头。都是大家伙儿传颂到现在的!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等胡说?你不讲明白。我们这些兄弟。断不能与你干休!” “你当年只是个小孩子,真正的实情,又见识过多少?”母亲面对黑衣青年的怒火,只是淡淡的说道,“要不是他冤屈好人,私心杀了德王,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当时圣平天国已经灭亡,逃遁入西北地区的圣平军的奋斗目标已经丧失。想要投降的不止一人,赖文的投降行为也无足深责,但实实在在递交了投降书的赖文光,却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杀害战友德王唐日荣,实在是无法让人释怀。 “唐日荣私通乾妖,遵王杀他有什么错?”黑衣青年似乎是对昔年的往日知道得很多,此时竟然和面前的老前辈争论起来。 “他骗得了别人,多少年后还让你们这些后辈深信不疑,但却骗不了我……”母亲叹息道,“他杀德王。不为别的,只不过是为了想要翼殿前队而已……” 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多少年前,那血雨腥风的日子…… 翼殿前队原本是翼王石达开的骨干部队,担任先锋进军四川,但途中得知石达开主力在大渡河覆灭,不得不全力北上,汇集另一支翼殿残部----原赖裕新的中旗,一起投入扶王陈得才的圣平天国远征军。由于这支劲旅骁勇善战,又转战万里,受到天京方面极大欢迎,首领固天豫唐日荣被一下提拔为德王,与赖文光等平起平坐。西北圣平军东下救援天京,在墨石渡溃败后,中旗黄中庸投降乾军安徽地方部队,前队唐日荣却誓死不降,突围投入赖文光、张宗禹等部。 就是这样一支历经坎坷,不屈不挠的部队,却在东绺军进入湖北、屡战屡胜,兵力由数万发展到近20万之际,被赖文光以“通款官兵”的罪名杀害。 固然,人是会变的,当年不肯投降的,未必日后也不肯投降,在墨石渡拒绝投降的圣平军将领邱远才、绺军首领李允,后来都投降了乾军。但这些人投降,都是被逼到穷途末路后无奈的选择,很难想象,在四川孤军奋战时不投降、在墨石渡山穷水尽时不投降的唐日荣,却会在连打了几个胜仗、形势一片大好时“通款官兵”。 更有趣的是,被“通款”的“官兵”居然没人知道有这么个“起义投诚人员”,他们只是莫名其妙地记录下这件怪事,然后“合理想象”----那个唐日荣大约是琢磨过投诚,还没来得及就给灭了吧? 他诬害唐日荣的动机,正如他的几个敌人所推测的,是夺取这支骁勇善战、却始终打着翼殿旗号友军的指挥权,壮大自己原本在几个绺军首领面前相形见绌的实力。尽管他的“欺骗”一时得手,但这种“火拼”却令人寒心,唐日荣死后的京山尹隆河大战,绺军和湘淮军都分三路开战,在绺军占上风的“上半场”,左路牛洛红击败对方右路,包抄了刘铭传部侧后,右路任柱更独立打败了淮军左、中两路,赖文光的南队加上助战的绺军李允部,却始终不能击败当面敌人;“下半场”湘军鲍超突然杀到,左、右两路仍在苦战,赖文光的中路却一触即溃,最终导致会战的失败。 这场先胜后败、功亏一篑的大战,是绺军由盛而衰的节点,节点失败的关键,则是赖文光部战斗力的孱弱。以火并吞并友邻,最终导致战斗力下降,赖文光对自己人的“欺骗”,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趣的是,赖文光也曾被人“欺骗过”:在他的供词里,他对当年李秀成“不顾君命而妄攻上海”和破坏与洋人的“邦交”十分愤慨,大骂不已,这番说辞跟洪文轩的说法一模一样,显然,这个朝臣出身、和洪文轩同为基层知识分子的“外戚”,是接受了洪文轩的说法,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欺骗”了----攻打上海的计划原本就是洪文轩自己提出来的,准备打下后“买火轮船20只上攻武汉”,而所谓去苏州“讲和”的“西洋外交官”,其实不过是4个英国、1个法国的传教士。且其中至少有2人是洪文轩认识的朋友、熟人。亲自去苏州接见了5位“外交官”的洪文轩。回天京后继续宣称“洋官讲和”,其心理是颇有些阴暗的。从赖文光的反应看,他这番话,至少蒙骗了许多类似赖文光这样的天王洪火秀的“娘家人”)。 听到她说到“翼殿前队”这个词,黑衣青年终于不吭声了,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 “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现在提出来也没什么光彩。还是不要说了罢。”母亲看着手中的遵王长刀,这柄长柄大刀据说就是民间歌谣当中“遵王大刀三尺高,官兵一见魂飞跑”的那柄刀,但那个黑衣青年并不知道,这把刀便是出自于眼前的女人之手。 “我可以帮你们解开它身上的秘密。”母亲此言一出,黑衣青年猛地抬起头来。 “只是我想知道,你们要用它干什么?”母亲看着黑衣青年,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似乎要将他看穿。 “当然是恢复天国的大业了!”黑衣青年回答得毫不含糊,但母亲却似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 “天国的大业?呵呵。这种话,还是不要对我说的好。”母亲冷笑了一声。黑衣青年再欲争辩,却给母亲摆手止住了。 “我可以帮你们拿到秘宝,但你们得手之后,随你们去做什么,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许危害到我的夫君和孩子,否则……”母亲在这一刻展现出的威严,竟然让欧阳妍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我明白,只要你帮我们解开此秘,我们和你全家再无干系,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再不相扰。”黑衣青年干脆的答道。 “那好,以此刀为誓,我们一言为定。”母亲说道。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黑衣青年向母亲拱了拱手,起身欲要离去,母亲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那日京城里孔家那贼子遇刺的事儿,是你们做的吗?” “是。”黑衣青年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不过没能成功,给那狗贼逃了。” “都这么多年了,做事还这么鲁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吸取教训呢?”母亲又一次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这一次是首领的意思,并没打算成功,只是想将狗朝廷的注意力转移,让他们不注意我们的真实目的而已。”黑衣青年答道。 “是这样啊……”母亲的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遵王大刀上。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黑衣青年已然消失了。 “出来吧,妍儿,去叫你爹来。” “哎!” 当欧阳妍来到前屋时,赫然发现父亲正对着一张图纸发呆,面前的小桌上,则放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大银锭。 看到欧阳妍到来,父亲方才回过神来,将图纸小心的放在怀里收好,拿过那块大银锭便随着女儿进了内堂。 “又有大主顾来了?”母亲一眼便看到父亲手中的二十两大银锭,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苦笑了起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大主顾还真是多啊!” “这回是老相识,京城‘扶桑楼’老吴的订货,先付了定金二十两银子,活儿要得比较急,就一天时间,成了之后,还有八十两银子酬金。”父亲说着,从怀里取出了图纸,在母亲面前的小桌上展开,“瞧,就是这么个东西,不过要精钢打造。” “这不是洋枪的样儿么?”母亲看了一眼图纸,有些奇怪的问道,“他要打一支实心的铁样枪?” “对,不过这是带枪刃的,枪刃也要和枪身铸为一体,加宽加厚。”父亲比划着图纸说道,“瞅着是洋枪的样儿,但其实是一杆矛枪。” “这枪不象枪,刀不象刀的东西,做什么用啊?”母亲更加的惊异了。 “哎,你别看这东西形制怪异,但却端的是一件好兵器!”父亲说着便兴奋起来,“非常方便握持刺击,易于上手,份量又适中,而且用精钢打造,比上刺刀的洋枪要结实得多!” 母亲听了父亲的话,又仔细看了看图纸,再看看手中的遵王大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小燕!这兵器便是我一直想要做的绝世神兵!我一定要将它打造成功!你知道吗?老吴帮着给订货的那个人。是要用它来考武状元的!”父亲由兴奋转为激动。说话时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时间太紧了,只有一天啊!”母亲显得有些忧虑。 “没事!顶多干个通宵而已!再说了,这一回我正要显显手段呢!小燕!你一定要帮我!” “好吧!那赶快准备材料吧!” “材料是现成的!老吴送来了三把断剑,都是大剑(某人的战利品),说就用它们,熔了重铸,不够的话咱们再添些个,额外算钱!” “那好。现在就熔吧!妍儿!去叫小宝来,赶紧备炉!” “哎!”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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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铁匠铺里的师傅,大多来自直隶山东一带,铁匠铺通常开设在村头镇尾或路口,一二间低矮通透的平房内,年长的师傅带一二个年青的徒弟。铁匠铺屋内墙边一个横卧的风箱连着火炉,屋中间木头墩子上摆放着一个铁砧子,门口放一两张长条凳。这种简单的摆设,构成了京郊铁匠铺的基本格局。 每到父亲工作时,欧阳妍就经常十分好奇地站在一旁看打铁。头一次看铁件从炉膛抽出锻打时,那飞溅的火花让人很害怕,令人惊奇的是,火花不断地落到父亲和徒弟两人身上,他们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打铁不仅动作要快,而且师徒十分注重配合。他们既有明确的分工,又有紧张的协作。父亲对产品锻打过程进行控制、把关,小宝在父亲的指挥下,只要鼓足力气,把大锤抡得又稳又准就行了。 他们俩打铁的时候,母亲则在一旁,全神贯注的听着他们打铁的声音。眼睛紧盯着通红的火花四溅的铁件,观察着颜色的变化。 打好的铁件在充满柴炭的炉膛里加热时,父亲在一旁不紧不慢、匀速地抽动着风箱的拉杆,身子随着拉杆的伸缩而前倾后仰,风箱发出“呼呼”的鼓风声,炉膛里冒出桔红色的火焰。将铁件与木炭溶为一色。小宝则骑坐在门边的凳子上,双手握着铁铲对已打好的粗坯进行铲削,在“咕嚓!咕嚓!”的切削声中,那原本青黑的铁件,顿时显得平整、光亮起来。此时,锻坊内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当炉膛中的铁件渐渐红透时,父亲将拉杆作急切的小幅抽动,风箱尾部进风板就会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小屋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父亲迅速从炉膛中抽出铁件。小宝立即放下手中的铲刀,抄起门边的铁锤立刻和父亲一起加入到紧张的锻打中。一时间,“叮铛----叮铛”的打击声响成一片,铁件在大锤小锤的锻击打下火星四溅。父亲一手夹着通红的铁件,不停地在铁件和铁砧边上交替点击,父亲小锤点到哪里,小宝双手抡起的大锤就跟到哪里;父亲小锤击得快,小宝也立即跟上节奏。当铁件由红变成乌青、逐渐冷却时。或需要小宝停下来,父亲只要将小锤在铁砧边连续敲击两下时。小宝就立即放下手中的大锤,此时父亲才有时间对产品不到位的地方作一些修正,这也是体现父亲技术和功夫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配合默契程度,毋须用语言来沟通,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双方就会心领神会。 古人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农村,人们在田间地头从事各种生产劳动,须臾离不开铁制工具。因此。铁匠铺与人们日常生产生活密切相关,一个好的铁匠师傅,铺内生意一年到头从不间断。父亲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铁匠,他所关心的铁制工具主要是斧头和砍刀好不好用。一件好的铁器,除了其他一些要求外,关键是用的钢好不好、淬火的技术如何。用父亲的话说,就是钢火好不好。一把好刀,一个人甚至可以用上一生,直到将刀宽磨窄、镶在刀口上的青色钢条磨去了,刀身磨成弯弯的月牙形,才寿终正寝。欧阳妍用的铁件,最多的要算砍柴刀了。家中的一把柴刀不知是父亲在什么时候做的,父亲说刀口上用的钢是以前留的洋炮炮管上的钢,刀背厚薄适中,边上还打了一个长形的店铺标志印迹。欧阳妍经常用这把刀上山砍柴。装在刀鞘里的刀系在身后腰间,走起路来,垂下的柴刀随着身体的摆动,不断地拍打着屁股。柴刀砍在木柴上,深陷在柴中,仿佛被紧紧咬住一般,小碗口粗的木柴几下就被放倒。这把柴刀她不但用它砍柴,还用它当竹匠的剖篾刀,用它剖水竹篾打篮子,也十分好用。刀口不快了,在洗衣铺边的石板边,磨一下又锋利如初。 那些出自父亲之手的工具,每一件都是父亲的精心之作,它们与主人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承载着人们难以割舍的情感,往往成为许多人家中的收藏,更别说那些父亲打制的刀剑兵器了。 而现在,一直为打造不出最符合心意的神器的父亲,正在施展他的全部技艺,打造一件怪异而又神奇的兵器。 时间在不知不觉当中过去,欧阳妍就这么看着,看着它在父亲的手中,由三把造型奇异的巨大断剑和钢铁碎片,以及父亲精心收藏的部分钢料,渐渐的变成了一杆长管洋枪的样子,并带有尖利的刺刃。 终于,到了晚上,精疲力竭的父亲喊了一声“成了!”之后,瘫倒在了椅子上。 母亲捧着这柄沉重的精钢“刃枪”,眼中也满是欣喜之色。 “这是你从出道到现在,打制出的钢质最纯的兵器。”母亲看着父亲,声音中饱含赞许。 “此枪看着虽然怪异,但却极是趁手合用,真不知老吴是给谁订做的,此人要是真用它参加武举,定能高中!不是状元也是头几名!”父亲虽然疲惫不堪,但望向刃枪的眼睛里却透着兴奋之色,“这才是我真心想要制作的东西!” “听说京城武举春闱,过几日便是殿试,明日老吴来取货。可以打听一下参加殿试的八人是谁。”母亲微笑道,“你这回要是想押这兵器的主人得胜,我不拦你。” “嘿嘿!”父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干笑了几声。 “那……师娘,我也要押这个人!”小宝赌性也不亚于他的师傅,一听师母这话。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记着这句话就行了。”母亲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妍好奇心起,她也想知道这杆奇怪的刃枪的主人是谁,也想把她的私房钱拿出来,押在这个人的身上,小赚一笔。 只是她此刻并不会想到,她一生的命运,将会因这个人而完全改变。 第二日一早。雾隐武右卫门便来取货,见到刃枪制成,十分高兴,当即付了剩下的货款80两白银,而见老熟人欧阳泽夫妇为打造这件兵器一天一宿没睡,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甚是憔悴,心中过意不去。又多付了20枚银元,作为辛苦费。虽然欧阳夫人一再推荐,雾隐武右卫门还是把钱留下了。 取了刃枪之后,雾隐武右卫门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林逸青的住所。 此时的雾隐武右卫门并不知道,还有一个日本人,也和他一样急着要见林逸青。 春日的阳光是如此的柔和,包裹在人身上。填满每一处缝隙,让人每一块骨头都松懈下来。这样的节气里乘船出行,可以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这艘叫“福吉”号,是岛津洋子最喜欢乘座的轮船之一。 此刻的她,正在一间头等舱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景。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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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六十章 各显神通 当考场武官将写有武进士们各自对战的对手名字的木牌悬挂起来之后,吕明允不由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最为担心的两个人,林逸青和费扬塔珲,在第一轮的比试中,都没有成为他的对手。 这样的话,他铁定是能够拿到探花的了…… 比武开始,吕明允看到了自己的对手----一位使用青龙大刀的名叫关信忠的武进士,对手看到他用的“亢龙”重剑,似乎有些不屑,吕明允并没有感到生气,相反他竟然还感到有些庆幸,对手的轻敌会给他很好的克敌制胜的机会。 而林逸青和费扬塔珲两个他眼中最强的人的对阵,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而且今天这两个人的兵器,竟然全都换了。 林逸青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杆上了刺刀的洋枪,而费扬塔珲手中拿着的,则是一杆青缨长槊! 原本二人一个使车轮巨斧,一个使六棱铁棒,兵器全都是重家伙,今天殿试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都走起了轻灵路线! 精通武学的吕明允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林逸青的洋枪份量可比普通长矛,自不必说,费扬塔珲手中的长槊,槊杆是以南方粗藤浸以桐油数月,晾干后制成,坚韧无比,刀不能伤,又轻便灵巧,是一件难得的利器,横扫起来的威力并不比铁棒小,林逸青手中的洋枪枪身只是普通的木料,很难抗住这样的打击,单从兵器上讲,林逸青已经失了先手。 难道林逸青是不打算和身为渤人的费扬塔珲争武状元了? 不可能! 此时的林逸青已然注意到了吕明允投来的异样目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知道,自己的计谋现在已然得逞。 比武开始。采用循环赛制,先是后两组争夺后三名(二甲),其实基本也就是定下名次而已,所以打斗起来虽然看着激烈无比,不时险招迭出,引得掌声和叫好声阵阵。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比试更多的是表演,吸引皇室的眼球,以求能够给皇室留下深刻印象,在授予官职的时候能够占些便宜。 不多时,二甲的比试结束,参赛的武进士们分别确定了名次,剩下的按成绩好坏排入三甲,接着便开始了最为重要的一甲比试。 首先是吕明允和关信忠之间的比试。 吕明允看到对方轻松的挥动着近百斤重的青龙大刀。用斜睨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并没有象平时一样的怒气升腾,而是平端手中重剑,摆好了战斗姿势。 “承让了!”看到吕明允竟然采取了守势,似有畏缩之意,关信忠感到有些得意,他吼了一声,快奔上前。挥动青龙大刀,直向吕明允扑去。 吕明允看到那柄青龙大刀空中翻飞着。沉风阵阵,锐气袭人,他胳膊猛地一沉,也是快步向前杀了上去,手上青光轮转,直向关信忠的方向卷去。 刀剑相撞。发出动人心魄的声响,双方的第一击看似威猛,其实都是在试探对方,所以未用全力。 对手的青龙大刀份量虽沉,但吕明允手中的“亢龙”剑也有八十斤重。是以双方硬碰硬的一击之下,饶是都没有使全力,撞击产生的震动也都让二人虎口剧震,肩膀发麻。 关信忠又是一声大喝,刀光漫卷而来,下手竟是毫不容情,吕明允知道他这一次用了全力,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是以在这一刻,他将想好的原本用来对付林逸青和费扬塔珲的杀招拿了出来。 就在关信忠挥刀横卷吕明允下盘之际,吕明允腾身而起,双手挥剑,向关信忠全力猛斩。 这是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招式之一:“力劈华山” 关信忠见吕明允跃起挥剑下斩,立刻变招,青龙大刀横举,以刀杆向上迎去,是为“举手擎天”。 他知道吕明允的重剑很是锋利,但他手中的青龙刀也是名家之作,刀杆为精铁打造,扛住吕明允的剑是没有问题的,弄不好还能将剑击断。 “当!”随着一声脆响,火花迸射了出来。 正如关信忠所料,吕明允的一击不但没有能够斩断他的青龙刀的刀杆,反而给弹了出去,但吕明允的这一斩力道奇大,震得他双臂双肩全都麻木了起来。 吕明允的膂力之强,手中重剑的结实,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吕明允给弹开之后,双脚一落地,便立刻重新跃起,再次双手抡剑,又是一招“力劈华山”向关信忠斩了过来。 刚才的硬碰硬,似乎对他的运招一点也没有影响。 关信忠暗暗心惊,此时他双臂仍然酥麻不已,吕明允动作奇快,他想要在这时变招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再次举起青龙大刀,以刀杆迎击吕明允的劈斩。 “当!”火花四溅,吕明允再次被弹开了。 但这一次,关信忠有些吃不消了。 刚刚吕明允的这一剑,力道比前面的一剑,要大上许多! 关信忠“噔噔噔”向后连退了数步,好容易一个弓步刚刚站稳,吕明允再次冲了上来,飞身跃起,又是一剑猛斩了过来。 关信忠此时半边身子都酸麻不已,眼见对手又是同一招“力劈华山”,他拼尽全力,大吼一声,再次横举青龙刀,迎向吕明允的重剑。 “当!” 飞溅的火花崩上了关信忠的脸,但他已经不在意了,此时他只感觉到全身如同遭到雷劈一般,一瞬间失去了知觉,手中青龙大刀几乎要把持不住,他的身子猛地向后仰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青龙大刀一竖,用刀钻拄地,这才支撑住了身体。没有摔倒。 但就在他以刀拄地之时,被又一次弹开的吕明允疾步冲了上来,挥剑向他横斩过来。 关信忠想都没想,双手竖着拿刀,再次用刀杆迎上了吕明允的重剑。 此时的他感到双臂已然不属于自己了,吕明允这一击定然会将他手中的青龙刀击飞----他一向自负于膂力。这一次没想到遇上了更强的人。 “铮!” 和关信忠预想的完全不同,伴随着一声怪异的金属声响,他手中的青龙大刀竟然一分为二,被吕明允一剑生生的斩断! 吕明允的剑斩断青龙刀的刀杆后,剑尖瞬间划开了关信忠胸前的青铜护心镜,并割开了里面的锁子软甲,差一点便将下面的皮肉切开。 吕明允一剑得手之后,收势后退数步站立,定定的看着关信忠。再未上前攻击。 关信忠呆呆的看着手中已然折断的青龙大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竟然用重剑斩断了他的青龙刀! 这怎么可能? 但此时在场外观战的林逸青,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对这位武成公家的吕公子刮目相看。 这位吕公子应该是连续四剑全都砍在青龙刀刀杆的一个位置,所以才会将青龙刀斩断! 此人不但武艺出众,膂力奇大,而且头脑十分聪明,善于把握机会。有临机应变之才! 这场比武的结果,显然是关信忠输掉了。 他这一次输得心服口服。在向吕明允深施一礼之后,便下了比武场。虽然他已经无望三甲,但关信忠却并不气馁,尽管一甲不成,二甲他却仍然是排在前面的。 林逸青知道,接下来。将是他或是费扬塔珲对阵吕明允了。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远处旗牌的变换,变成了他和费扬塔珲的对阵! 林逸青微微一愣,不由得望向费扬塔珲,但费扬塔珲似乎对这样的变换并不吃惊。而是神色坦然的下了场。 林逸青转头看了看立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的吕明允,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看来武成公还是在大乾帝国官场有一定的影响力,刚才吕明允和关信忠比了一场,体力有一定的消耗,如果现在立刻让他和自己或费扬塔珲当中的一人比武,无疑要吃亏,而自己和费扬塔珲交手是必然的,是以换成现在比试,让吕明允能够休息一场。 而比赛是循环制,自己和费扬塔珲交手,无论谁胜谁负,都要再和吕明允交手,体力上肯定是要吃亏的,这样一来,吕明允的胜算便大大的增加了。 对于“武圣”吕望后裔武成公吕家,自己看样子有必要重新评估一番,不能和“文圣”孔子后裔的延圣公等同看待了…… 主持武官高声唱报林逸青和费扬塔珲的名字,宣布比赛开始,林逸青定了定神,拎着手中的“刃枪”便下了场。 看到林逸青拎着一杆“洋枪”下了场,费扬塔珲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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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年纪渐长,学业也有所成,只是你的身体仍如儿时一般虚弱,我正想给你请个师傅,教你武艺。以使你能强身健体。”仁曦太后说着,目光又转向了比武场,“今儿个谁得了武状元,谁就来教你武艺,你看可好?” “儿子谢皇额娘!”听到母亲要让武状元来教自己武艺,小皇帝的眼睛里顿时放出光来,而一旁的大臣队列当中,翁叔平听到了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谈话,却是大吃一惊。 他本来对武举殿试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在这里站着应景。但听到刚才的对话之后,他也将目光紧盯着比武场了。 现在的他。不知怎么,盼望林逸青落败的念头,变得异常强烈。 就在此时,一直取守势的林逸青突然动起来了。 林逸青先是脚步微错,他的脚跟震地的声音仿佛一记巨锤击打,接着他的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疾风掀起了他的长衣,向着两侧猎猎招展。 “林逸青,你果然按捺不住了啊。”费扬塔珲深深吸气,瞳子里仿佛吞吐着火焰。 他对着林逸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吼声仿佛一粒火种,落到他几乎干枯的血脉深处,想把他的身体点燃,熔炼为金刚。 他是费扬塔珲,族人的骄傲。 他不能允许自己作为一个战败者倒下。 在他对面的人和他,他更加不会退缩。他可以为了这次胜利付出任何代价,每一次的成功,他也从未计较过代价。 他坠入了黑暗深处,眼中闪动着野兽般的光,倾尽全力探身,挥槊纵斩。 那一槊斩出的轨迹,是天地间最圆满萧煞的弧线,那是盘古以神斧劈开天地的一斩,永恒的存在,费扬塔珲家族的历代渤人祖先们斩出的,都是同样的圆弧,无论什么样的兵器。 费扬塔珲完美地重现了祖先的神技! 林逸青的刃枪迎向长槊,发出刺耳的长嘶声,锋刃映照,光如满月。他全力突出肺里的空气,隐藏在锋刃中的凶煞之气潮涌而出。 刃光细若一线。 交锋的两人擦肩而过。林逸青冲出十几部才艰难地刹住,两个人背向而立。费扬塔珲幽幽地叹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长槊,林逸青的手中仍然紧握着刃枪。 淋漓的鲜血顺着费扬塔珲的手臂而下。 “你是……那天……从我击杀刺客的那一击里学会这一招的吧?‘开天辟地’……天地间最圆满的弧线……那是我们渤人武术的精髓……你是对的,你才是最强的武士,只凭一眼就能学会没人教过你的武术。”费扬塔珲轻声说道,“其实你才是比我更优秀的武士,我总想着要权力,要武力,要为自己开辟一片天地……而你……能做到没有杂念,只专注于一击……” “刚才只是侥幸而已,我自己对这一击能否击败你,也没有把握。”林逸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还要嘲讽我么?你的这一击,用的是什么招数?”费扬塔珲缓缓回过身,有些惊奇的看着林逸青。 “没有什么具体的招数,是多年战场厮杀锻炼出来的本能,”林逸青笑了笑,“极烈之刺,刚好破了你的死亡圆弧。最简单的几何学,呵呵。” “几何学?” “对,能够斩断最圆满弧线的,只有最凌厉的直线,刚才的一刺,就是这样的直线,我认识的一位东瀛武者曾教过我如何在最凶猛的突刺中调整呼吸、肌肉和精神。刚才刺出的时候,握枪的位置在尾部,和中土普通的枪术没有区别。” “你在东瀛,真的学会了了不起的东西。” 费扬塔珲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逸青,原始兽性的效果从他身上迅速地退却,他的面容渐渐恢复了英挺,唇边带着冷冷的笑意。他伸手捂住了胸前的伤口,那里还有丝丝的鲜血涌出,但是费扬塔珲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他仰起头,望着周围风中猎猎军旗中的玄武图腾,轻轻吁出一口气。“林逸青。你很好。不是我原来想的懦夫……” 他松开了手,创口处一股血泉冲出,在半空中洒开,仿佛浓墨泼洒的一朵红花。费扬塔珲仰面向后倒去,林逸青丢了刃枪,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伸出手按住他的伤口。将他放在自己膝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别乱动,血能止住,你不会死的。”林逸青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扯下一块衣襟,给他包扎起伤口来。 “你准备的可真是齐全啊!”费扬塔珲看着林逸青在那里忙活,呵呵笑道。 “废话!别忘了,我可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之战的,不准备得齐全些。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林逸青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笑意,此时的他,又找到了昔年在战场上救助战友时的感觉。 “这药真不错,我这会儿已经不疼了,”费扬塔珲的心中也渐渐的感到了暖意。 “当然好了,这药很名贵的,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怕伤在你手上,没想到竟然给你用了。”林逸青笑道。 “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酒席。”费扬塔珲笑道。 “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把握一下子打败你,今天是你太心急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把握打败你,彼此彼此。”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切磋一下吧。” “那是肯定的,你跑不掉的,哈哈。” 林逸青小心的扶着费扬塔珲站了起来,看到二人有说有笑仿佛老朋友一般,吕明允不知怎么,心头竟然感觉热乎乎的。 主持武官高声宣布林逸青获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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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用‘亢龙’斩断了关家的青龙大刀?”吕立山注意到了重剑的剑刃上有四处细小的微痕,问道。 “是。”吕明允说着,小心的抬起了头。 “那一战的详情,我听申屠家的人说了,你打得不错,”吕立山看着儿子,温和的说道,“关信忠是关家近年来少有的杰出人物,给你废掉了青龙刀,而且打得他服服帖帖。无话可说。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我……没能得武状元,愧对父亲的苦心……”吕明允似乎猜到了父亲接下来要问什么,嗫嚅着答道。 “那一战打得那么好,可为什么夺状元的时候,费扬塔珲明明给林逸青打伤了,你为什么要放弃和他们二人的对战呢?”吕立山的问话声音突然转为严厉,“这明明是夺得武状元的好机会啊!” “儿子之所以放弃同此二人交手,甘居探花之位。是因为儿子看出来,此二人以儿子现在的武艺,是战胜不了的。”吕明允将心一横,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吕立山吃了一惊,但他立刻就认为是儿子未战先怯,眉头紧皱了起来。 “儿子所言,并非胆怯,或是危言耸听,而是实在情形。”吕明允朗声说道,“儿子在会试时。便一直仔细观察此二人之比试,以求想出克敌制胜之法。他们二人均是一路得胜,只一招便将对手击败,那时林逸青用巨斧,费扬塔珲用铁棒,若是他们二人不换兵器参加殿试,儿子还有战胜之机,可二人殿试时,林逸青用西洋刺刃枪,费扬塔珲用长槊,儿子细观之下,知无取胜之机,就是以性命相拼亦是无济于事,是以放弃了。并非是儿子胆怯之故。” “他们二人竟然如此厉害?”吕立山见儿子说得郑重无比,知道他并不是在说谎,不由得暗暗心惊。 “那个林逸青,用的虽然是西洋刺刃,但其刺击之术迅捷狠辣,无懈可击,中土之枪术远不如之。以费扬塔珲之技勇卓越,尤久战不下,反为其刺伤,儿子若以重剑与之对阵,毫无胜理可言。”吕明允面有惭色的说道,“儿子适才去了山上,细思破解林逸青枪术之法,到了晚间,仍未想出太好的法子,只好怏怏而回。” “原来是这样……”知道了儿子放弃的原因,吕立山的神情渐渐的缓和了下来,“那林逸青既然如此厉害,你不和他交手也是对的,不过是一个状元而已,犯不着把自己个儿的性命搭进去,可是费扬塔珲已经被林逸青打伤,你若和他对阵,饶是他再厉害,有伤在身,纵然全力施为,只怕也难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连他也一并放弃了呢?” “父亲有所不知,费扬塔珲……此人体质精神,异于常人,以儿子观之,颇有兽性,其身有伤,与林逸青相斗时,便露出了野兽噬血搏命之态,是以林逸青不得不将其击伤,又施以止血镇痛之药,助其恢复,方才将其凶态压制下来。”吕明允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竟然打了一个冷战,“儿子若趁其之危与之争斗,纵然赢了,似有胜之不武的嫌疑,若是输了,只怕有性命之忧……” “是啊!若对手非人乃兽,与之性命相搏,就太不值了。”吕立山此时对儿子弃而不战的恼怒已然烟消云散,并对儿子的善于观察和临机应对甚为满意,“如此说来,你放弃和他们交手,甘保探花之位,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事,儿子要告诉父亲……”吕明允回想起了林逸青救助受伤的费扬塔珲的情景,“儿子观那林逸青,颇有大将之风,对他起了惺惺相惜之念,若父亲允准,儿子想和他结交一番……” “你们是一甲同科,自然应该交往。”吕立山没有听出儿子话中的潜台词,只是为这个有些木讷不太通世事的儿子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高兴,“将来同朝为官,同年都是得相互照应的,你去拜访拜访他也好。” 吕立山说着起身,喊道:“小英!别在那里藏着了!去告诉下边,大开宴席!今夜我要喝个痛快!庆贺我儿子得了探花!” “哎!好咧!爹!”小英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一阵风的脚步声。 不多时,武成公府便开了夜宴,大张筵席,好不热闹。 同样的夜晚,押林逸青出局输了三千两银子的翁叔平将恨恨的将所有的赌票扔进了火盆之中,为林逸青成为宫廷武教习而烦恼不已;在延圣公府,延圣公孔苓翌默默的将赌票一张张撕碎,又得知吕家公子得了探花的消息。连摔了两个茶碗。然后叫来多名侍妾陪寝。 在清绮园。押林逸青胜出的妃嫔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她们因为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的关系,全都押了林逸青胜,这一次全都获利极丰,以哲毅皇后和静宜皇贵妃为首的妃嫔们正聚在一起,打算宴请林逸青的这两位夫人以为酬谢;在敬亲王府,敬亲王算了一下,自己分开下注。在费扬塔珲身上输了三千两银子,在林逸青身上赚回了八千两银子,总体说来还算不错,只是费扬塔珲伤得不轻,一时不能恢复,让他又对林逸青感到不安。在纯亲王府,纯亲王正为赢到手的二万两银子欣喜不已。 而在敦亲王府,敦亲王看着手中的五万两银票,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在城郊的一处山谷当中,也和武成公府一样。正举行着一场夜间欢宴。 金帐之中,灯火辉煌。 这是一座形制古老的渤人大帐。仿佛从几百年前穿越到了这里,忽然焕发了活力,大帐之中,宾主觥筹交错,一派欢声笑语。 在如今的北京城里,没有人想过还有这样丰盛的渤海族筵席,那些只知道在酒楼饭馆吃喝通宵的人是不敢想像的。 铁叉上架着焦香的全羊,坛子里溢出浓郁的酒香,**上身的仆人们在火焰上反动铁叉,同时把一勺勺烈酒浇在将熟的羊肉上,酒在火焰里瞬间就蒸成了青烟。烤好的羊被利刀片成薄片儿,码在银盘子里,浇上赤红色的辣酱,洒上紫苏碎屑,再淋上几滴透着浓香的芝麻油,呈在贵客的面前。一同呈上的还有滋滋冒着油泡的獭子肉、月白色的干酪和风干的鲑鱼,这些鲑鱼是在炎热的夏季在南方千里外的大海中捕获的,不抹任何香料和盐,在海风里吹干之后送到京城来,是海边居民用船贩售到京城来的佳品。 娇美的少女们围绕烤羊的火堆舞蹈,她们穿着昂贵的纱裙和羊羔皮子的坎肩,两只纱织的袖子是半透明的,就看火光可以看见她们柔软如青藤的臂膀和圆润的肩头。 这场盛筵是用来庆祝大乾帝国新科武状元的诞生,他的名字叫做林逸青。 作为主人的庆贝勒宜邝喝得很尽兴,满脸泛着红光,懒洋洋地倚在羊皮靠垫上。肆无忌惮地品味舞蹈少女们的曲线。在此之前他从未象今天这样坦然无忌地直视她们,这些少女都是教坊里从小培养的犯官之女,她们细嫩的双手不像普通的女人那样握过捣衣棒槌砍过柴草,她们只是等待着伺候她们的主人。 客座上的林逸青也很尽兴,他一再地举杯回应庆贝勒的敬酒,酒香浓烈的渤族烈酒被男人们倒空了一坛又一坛。 “原来这就是草原之王的享受啊!”林逸青不由得感叹起来。这位庆贝勒,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吃喝享受。 “老弟,你是说这酒,还是说那些胳膊柔软的女人呢?”庆贝勒哈哈大笑。 林逸青笑着挥挥手,一名舞蹈着的少女脚步轻轻地走到庆贝勒的身边,为他敬酒。庆贝勒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桃红色的脸蛋,忽然双臂一探,熊一样地抱住她的腰身,少女不敢反抗,低着头缩在庆贝勒的怀里。金帐里的男人们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这教坊司调教出来的人儿,果然与别处不同。”庆贝勒轻抚着少女的肩膀,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贝勒爷把她们弄来给我庆贺,只怕很不容易,又破费了不少吧?”林逸青看着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不由得感慨起来。 “别叫贝勒爷!叫老哥哥!现在还跟我这么见外不成?”庆贝勒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瞪了一下眼睛。 “老哥哥如此给小弟破费,小弟心里过意不去啊!”林逸青笑着改口道。 “自家兄弟,破费点算什么!”庆贝勒不以为然的说道,“再说了,这顿饭,有一大半得算敦王爷的,这些个从教坊司来的舞女,说白了是敦王爷犒劳你呢!哈哈哈哈!这些个女人,你只要喜欢,可以随便来,多少个都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林逸青立刻明白了过来。 “今儿个就算借花献佛了,不过在这荒郊野地里招待老弟,当哥哥的的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庆贝勒向林逸青举了举手中的玛瑙杯。“我可是外官。无旨不得回京。随便露面的话,只怕要给言官参劾一本了。对不住老弟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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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对西洋船学不再两眼一抹黑的庆贝勒一眼便看出来,这张图上画的其实是一艘“带甲巡海快船”即装甲巡洋舰,只是体型和外貌上和铁甲舰极为相似。它舰体相对狭长些,带有尖锐的冲角,但位于舰首方向的那座硕大的圆形炮塔和两门巨大的火炮,却表明其拥有和铁甲舰一样的强大火力。 庆贝勒看了一下图上标明的数据,立刻对这种拥有铁甲舰的强大火力和巡洋舰的高行速以及优于巡洋舰装甲防护的设计赞不绝口,立刻表明,鱼雷炮舰之后,接下来造的船就是它了。 庆贝勒当然不会知道,林逸青设计的这艘新舰,其实是得自于陈伟的“均衡”设计理念的启发。 针对乾国海防的实际情形和乾国海军的实际需要,陈伟已经给了林逸青一个接近于英国“科林伍德”级铁甲舰的设计方案,但按照这个方案,乾国铁甲舰的实际吨位也会超过10000吨,而目前乾国沿海的港口大都没有经过疏浚,难以停泊这样大吨位高吃水的巨舰,是以林逸青决定建造火力和防护接近于铁甲舰的装甲巡洋舰,吨位控制在5000吨至7000吨以内,是以便有了刚才给庆贝勒看的设计。 庆贝勒小心的将图纸藏入怀中,他知道,自己若是将这图纸上的船变为现实,他日后的地位将无可撼动了。 大事解决,庆贝勒对林逸青又多了一份感激和亲近,二人边吃羊肉边喝着香酒畅谈,这时庆贝勒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笑着说道:“对了,老弟。今儿个得知你中了武状元,还有个人,要为你专门庆贺呢!” 林逸青猜到了庆贝勒说的这个人是谁,但他还是装作一愣的样子问了一句:“哦?是哪一位朋友?” “当然是老朋友了。”庆贝勒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手。 金帐的门被两名少女掀开,一身白色貂裘箭衣的凤晓蓉手持一双金瓜一样的东西。缓步走了进来。 “晓蓉?”林逸青故作讶然状道。 凤晓蓉抱琴向林逸青深施一礼,平静的说道:“今日晓蓉特谱新曲,以为状元公贺。” 林逸青注意到今天的她打扮与往日完全不同,有些象渤人女性武士的装束,不由得甚是吃惊,不明白这个音乐舞蹈方面的天才这一次要给他表演什么。 两名仆人搬来了一面精美的大皮鼓,置于堂下,又将一个圆形的木台摆放在场中,然后退了出去。凤晓蓉来到了鼓前,两手一抬,林逸青这才看明白了她手中拿着的,实际是一双特制的鼓槌。 凤晓蓉两手一挥,两只鼓槌互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她挥动鼓槌,敲击着鼓面。皮鼓立时发出一阵节奏明快的鼓声。 伴随着鼓声,一个纤美的身影飞旋着掠上木台。鼓声越来越急。她旋转也越来越快,飘逸的长裙化为一条绯红的影子,立刻便吸引住了林逸青和庆贝勒的目光。 凤晓蓉的鼓声忽然一顿,那个飞舞的身影一瞬间静止下来,裙锯旋转着低垂下来,彷佛一朵盛开的百合收敛了花瓣。 她褐色的长发被掩在长长的头巾下。脸上罩着一幅淡红的轻纱。那幅轻纱与头巾连在一起,从少女额前覆下,将她面孔整个遮住,只露出一张嫣红的小嘴。她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缕娇俏的笑意。她上身穿着一件窄小的胸衣。傲人的双峰被鲜红的丝绸包裹着,显露出中间雪白诱人的沟壑。 她的长裙飘逸而又华丽,裙腰上垂着一排金黄色的流苏。再往下,是一双雪白的纤足,脚底用花汁染成粉红的颜色,脚踝还带一串铃铛。 她上衣很短,裙腰又开得极低,雪滑的腰肢和洁白的小腹完全暴露出来。在她圆润的肚脐间,还嵌着一粒指尖大小的明珠。银色的珠光与如雪的肌肤交相辉映,诱人无比。 “咚、咚、咚……” 凤晓蓉再次开始击鼓。少女双臂扬起,随着鼓声,那截雪滑的腰肢缓缓扭动起来。她腰身纤细而柔软,白嫩的肌肤如脂如雪,动作中带着奇特的韵律,令人心醉神迷。 凤晓蓉的鼓声渐渐急促,少女腰腹的扭动也渐渐加快。她双手交握,赤倮的腰身彷佛一条雪白的玉蛇,想要冲破长裙的束缚脱体而出。金黄的流苏在腰侧飘扬,那粒明珠在白晳的小腹间跳动着,伴随着踝间银铃的响声,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林逸青一点也没想到凤晓蓉竟然会弄出这么一套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来给自己庆贺,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 也许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林逸青看着面前少女的舞蹈,一时间浑身感觉血脉贲张。 “这便是‘天魔女舞’啊!”庆贝勒抚掌大笑起来。 眼前的这个少女所跳的舞蹈,明显是从印度舞演变而来的,无论是臀部的扭摆,还是腰腹的挺动,都流露出浓浓的异域情调,而且这个少女的舞技极为高超,相比之下,他原来时空的肚皮舞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少女的动作越来越快,她左侧的腰胯向前挺出,顺着一个圆滑的弧线向后收回,右侧的腰胯顺势向前,一边摇摆,一边上下蠕动,雪白的腰腹波浪般起伏着,胸前双峰也随着舞蹈的节奏震颤不已,彷佛随时都会从胸衣中跳出。前面分叉的长裙飘扬开来,一双白美的**在裙中若隐若现。 凤晓蓉的鼓声短暂的沉寂下来,一名少女上前,把一只盛满香红色葡萄酒的酒杯递给了跳舞的少女。跳舞少女接过酒杯,然后上身弯向左侧,腰臀向右侧挺出,弯曲成一个优美的弧形。她把白玛瑙制成的酒杯放在腰胯上,然后左手扬到头顶,右臂横在颈下,手指翘起。 凤晓蓉的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她一开始就快速击出鼓点。跳舞少女保持着身体弯曲的弧线,伴随着疾若暴雨的鼓声,那充满弹性的圆臀以令人眩目的技巧快速挺动,而那只玛瑙杯却像是黏在她雪白的腰胯上,纹丝未动,连里面的红酒也未溅出一滴。 “好!”庆贝勒爆发出一声喝彩。连林逸青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一瞥间,他看到凤晓蓉的一双明眸正定定的瞅着他。 跳舞少女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视,嫣然一笑,接着挺起胸,把腰上的酒杯取下,放在半露的雪峰之上,然后上身微仰,张开双臂,柔美地耸动双峰。酒杯稳稳地停在少女滑嫩的胸上。那对丰挺双峰微抖起来,泛起媚艳的光芒。 她就这样在凤晓蓉的鼓声当中轻盈的舞着,酒杯始终停在她的胸前,半滴酒液也不曾洒出,让林逸青不由得赞叹起这少女的超强平衡力来。 这种高难度的舞蹈,可不是一般人能跳的。 少顷,凤晓蓉的鼓声止歇。少女挺起身,把酒杯放在唇边。将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娇媚地舔了舔唇角。透过淡红的薄纱。林逸青能看到她面孔白玉般的光泽,那双隐藏在轻纱下的美目波光流转,从庆贝勒身上淌过。忽然她目光一顿,停在自己身上,闪出奇异的光彩。 庆贝勒似乎让她瞅得欲焰焚身,不能自持。竟然起身离了座,扑到了木台之前,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裙锯和纤足。而少女灵巧地跳动着,纤足像洁白的花瓣轻盈飞舞,敏捷地避开了他的捕捉! 庆贝勒扑了个空。少女轻轻一旋,回到木台中央,然后背对着他们,腰脚向后弯下。她洁白的腰身柔软得彷佛没有骨胳,轻易就弯成了弓状。丰满的双峰倒垂下来,颤巍巍迎向他们的目光。随着她身体的颤动,一抹红纱从白腻的沟壑间滑了出来。 少女柔颈抬起,飞快地用牙齿咬住红纱,然后一扬首,那条裹在双峰上的薄纱彷佛一片红云,从峰峦间扯出。 少女昂起身,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将红纱打了个结,娇俏地用指尖勾住,轻轻摇晃。隔着面纱,林逸青看不到少女的眼神,她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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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就好!快起来快起来!”庆贝勒知道她是真心感恩自己,心中欢畅。笑着伸手说道。 林逸青上前扶起了凤晓蓉,这时他忽然看见,那个穿了凤晓蓉貂裘箭衣的少女眼中竟然滴下泪来。 “瀚鹏,我有一事相求。”凤晓蓉象是知道她因何流泪,面向林逸青,重又拜倒。 “晓蓉,你这是……”林逸青一愣,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庆贝勒,庆贝勒也显得很是错愕。 林逸青要扶凤晓蓉起来,但她却不肯起身。 “这六位姐妹。都是我的至交好友,她们……也和我一样。都是被发到教坊司的苦命人……”凤晓蓉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林逸青,“今天我把她们请来助舞,非是为了重温昔年手足之情,也是想请瀚鹏……帮帮她们,把她们留在身边……” 听到凤晓蓉的要求,林逸青若有所悟。 “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这块儿我可是比瀚鹏路子熟啊!”庆贝勒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说道。 “哥哥,您的大恩,小妹已然无以报答,您无旨不能进京,要您这个时候去教坊司,得冒多大的风险啊……小妹怎么敢求您,给您惹这么大的麻烦啊!”凤晓营哭道。 “求林爵爷救救我们!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想和凤姐姐一样得嫁良人,终身有靠!”貂裘少女猛地跪倒,向林逸青重重的磕起头来,“求您了!教坊司……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再回去!” 看到貂裘少女跪倒,另外五名少女也齐齐哭拜于地。 林逸青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息。 他在乾国的日子也不短了,教坊司是怎么回事,他知道的很清楚,这些可怜的少女的遭遇,他也非常同情。 只是,这一下子进门七个美女,等于拿下了一个歌舞团,他林某人的排场,可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今天她们给瀚鹏你跳舞庆贺,也算是和你有缘,不如把她们当作晓蓉的陪嫁吧!”庆贝勒见林逸青面现怜惜之色,立刻说道,“她们赎身的事儿,我来办好了!” “那……岂不是让老哥哥冒的风险太大了?让言官知道,参劾起来,可如何是好?”林逸青犹豫道。 “老哥哥我不亲自出面,不就结了?无非是多花几个钱的事儿!”庆贝勒拍起了胸脯,“这事儿包在老哥哥我身上了!” “那……就有劳哥哥了!不过她们的赎身钱,由小弟来出!决不能让哥哥再破费了!” “老弟!你怎么还和我谈钱?瞧不起老哥哥吗?你知道不知道,老哥哥早就不干那跑官的事儿了!跑一趟船的银子就有了,你就是想把整个儿教坊司都买下来,老哥哥都出得起价钱!老哥哥的财路,是你瀚鹏给的,老哥哥能不舍得这几个女子的钱吗?” “哥哥说哪里话来!这叫小弟怎么好意思啊!” “老弟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事儿你甭管了,今儿个就把人领回家,听见了没有?” “那……就多谢老哥哥了!改日小弟作东,拜谢哥哥!” “这就对了嘛!哈哈!”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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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青有些难看的咧了咧嘴,他当然没法说出口,凤晓蓉体力不行,已经让他给干晕过去了。 事实上,现在的他,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可以说很是难受。 “关心你还不好啊!”林逸青发现今天的她说话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不由得有些惊讶。 “我有什么可关心的,我又不是你的女人。”星月琉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说完便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他,但眼泪却悄悄的又涌出了眼眶。 林逸青听到她说出的这句满带哀怨和气苦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动。 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想成为我的女人? 他将手轻轻的放在了星月琉璃的肩上。星月琉璃晃了晃肩膀。似乎是要甩掉她的手,但并没有甩开,她也就不再动了。 “琉璃……”林逸青看着她美丽的侧影,心火未熄的他,眼中又渐渐的燃起了火苗。 但他现在还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想要动手的话,又怕她激烈反抗,自己吃不消。 若要论武艺的话。星月琉璃远在望月姐妹和朱雪雁之上,真要动手,自己可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你在生我的气?”林逸青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她,他的动作温柔无比,尽量让她感到温暖贴心,减少她抗拒的可能。 果然,她只是微微挣了一下,并没有动。 “琉璃,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一直……”林逸青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的措着词,“一直……冷落了你……”他没好意思说,你武艺太强,我打你的主意风险太大。 星月琉璃听着他温柔的歉语,感到一颗心融化在了温暖的海洋里,她知道他在抱着自己,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她感到羞涩,想要脱开他的怀抱,但明明一举手便可以将他摔个跟头,但她偏偏却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 林逸青发现她毫无抗拒之意,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他用力将她抱紧,惊讶的发现,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 他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和颈后,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 一只厚实的手掌放在她的胸口,在那里温柔地按摩着。接着他英俊的脸庞移来,轻轻贴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心跳。 那只手掌慢慢向下移去,在她的小腹轻柔地摩挲(找马甲线?)。星月琉璃舒了口气,心里的郁结慢慢化开。这时他又搂住了她,在她唇瓣一吻,然后舔了舔她的唇角。 林逸青知道她心结的压力已然渐渐散开。他伸出手,解开了她的衣服,灯光下,她洁白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肤光,像白玉一样莹润。 林逸青没有全部去掉她的衣服,而是抱起了她,当林逸青准备进入的一刹那,星月琉璃用低得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伸吟道:“主公,请怜惜琉璃……” 林逸青轻吻着她作为回答,他从后面进入她体内。星月琉璃侧过脸,丝一般的长发垂在颈侧,微微挺起腰,温柔地容纳下他的侵入。 林逸青紧紧搂着星月琉璃,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而这一刻,星月琉璃也在感受着他的进入她的身体带给她的无比安慰,让她把所有的压抑和不快都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逸青离开星月琉璃的小帐时,赫然发现,悠悠竟然还站在那里。 “这么晚了,悠悠怎么不去睡?”林逸青想到刚才他和星月琉璃欢爱的事可能全让这个谎报军情的小鬼头给听到了,不由得大窘,立刻问了一句。 “林叔叔,你不是让我在这里等着吗?”小女孩瞪着闪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唔……这个……刚才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你们在说话啊?然后就是奇怪的声音,林叔叔,你在给我娘治病吗?她的病怎么样了?好了吗?” “唔……是的,没错,我在给你娘治病呢,她的病没事了。” “真的吗?林叔叔,我娘得的是什么病啊?” “你娘得的是‘心病’,已经让我给治好了!放心吧!” “‘心病’是什么病?” “……” 北京城,东郊,顺德戏楼。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日本驻乾国公使柳原前光伯爵,正专心的看着戏台上的演出。 这里是人们饮酒集会的地方,敞亮非常,这一天门口却下着厚厚的牛皮帘子,一片漆黑里依然摩肩接踵挤满了人,热腾腾的汗味儿钻透衣裳,直贴到身上来。最里面有一座巨大的戏台,两边各有一个大火盆,熊熊地照亮了舞台。 “哎呀,都演了一半了!”有人喊着。从人缝里直往前钻。一手高高举着装满零食的纸袋子。汤乾自护着缇兰,几乎要跟不上他。 戏台之上,正演到热闹处,一个衣衫鲜艳的女人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慌慌张张在跑来跑去,后边有三五个打扮成士兵模样的男子追逐着,唇上一概用油彩画了蜷曲凶恶的胡子。那女人身材娇小,腿脚飞快。士兵们始终虚张声势地落后几步,做出杀气腾腾的表情,多兜了几圈,下边就有人喝起彩来,大约是赏识他们演得卖力。 “柳原君好兴致,竟然跑到这里看起戏曲来了。”一个声音在柳原前光身后响起,柳原前光听出了他的声音,并没有回头。 “乾国的戏曲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很好看的,我在北京城呆得久了。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柳原前光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看看。” “为什么不找一个女伴来陪您看呢?乾国的美女很多的。”来人在柳原前光身边坐下,笑着说道。 “我喜欢一个人看戏。”柳原前光不太喜欢对方这种显得粗俗的玩笑,冷冷的说道。 “那我今天来得可是不巧了。”来人还在笑,目光也转到了戏台之上。 戏台上,那个女人一面跑,一面回头去看追兵,她的眼睛本来大而明亮,更兼用油彩浓酽酽描过,活象是个土著人了。忽然她作势往地上摔倒,怀里的东西滚了出来,台上台下一时全静了,只听见一连串木器相击的呆板空响----原来这女角怀里滚出来的是个人偶,胡乱裹了一层粗缎算是襁褓,那硕大的木脑袋敲在戏台地板上,一路弹跳过去。河络女人匍匐前行,做出种种艰难痛苦表情,去够那个人偶,士兵们在后面扬起了包着铁皮的木刀。那个女人却十分敏捷,翻身一滚,拎起人偶冲进后台,士兵们也跟着追了进去。 台子旁,粗野热闹的长歌不失时机地锐声唱了起来,声震梁宇。 “知道吗?下面的人里头,就有忍者。”来人低声说道。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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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川上操六说出林义哲的名字,柳原前光的脸色又显得有些不自在。 “但林义哲还是失败了。”川上操六接着说道,“乾国朝廷并不信任他,加上保守势力非常强大,他得罪的人太多,结果被人害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柳原前光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川上操六的目光仍然盯着戏台,“他的死太突然了,也太离奇了,我不认为他是正常的死亡,当然,他在台湾指挥作战时可能受了瘴气的侵袭而染病,但我还是觉得,他有可能是被他的敌人害死的。” 听到川上操六并不知道林义哲真正的死因,柳原前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的死是为帝国去掉了一个大敌。如果他现在仍然活着,将给帝国的崛起带来极大的阻碍。” “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林逸青的威胁更大。” 台上的戏曲结束了,观众们发出狂热的呼喊声,淹没了两个人的谈话。 “你瞧着吧,柳原君,林逸青一定会通过这次文科考试的。”川上操六说道,“我可以和你打赌。” “好吧,我相信你的看法。”柳原前光没有兴趣和川上操六打赌,他更关心的,是林逸青过了科举考试后会做什么。 “还有,乾国在厦门又新建了一所造船厂,规模比福州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要大得多。”川上操六将话题从林逸青身上转开,“有消息说。乾国人打算在那里自己建造大型铁甲舰。” “他们在技术和资金上还存在障碍吧?他们现在建造的最大的舰船。吨位没有超过5000吨的。而乾国政府的财政情况也并没有多少起色,很难提供经费上的支持。”柳原前光摇了摇头,“据我了解的情况,乾国政府刚刚批准了一项建造新式鱼雷炮舰的计划,铁甲舰的建造计划他们已经讨论了好几年,现在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行动。这些年他们一直在造小型舰艇勉强维持,不过商船倒是造了许多。别忘了,现在主持乾国船政的。是一位渤人皇族子弟,这个人不学无术,而且非常贪婪,我不认为在他的任期内,会建成大型铁甲舰。” “但这个新的造船厂如果建成,乾国人只需要雇佣一些外国人来指导他们,就可以建造万吨级的大型铁甲舰了。”川上操六说道,“乾国自建的铁甲舰一旦下水,将是帝国最为可怕的威胁。而帝国现在只能自建1000吨左右的舰船,造船能力比乾国差得太远了。” “帝国的经济已经恢复。现在也正在大力兴建造船厂,会很快撵上并超过乾国的。”柳原前光说道。“而且,帝国很可能在乾国铁甲舰建成之前,帝国就会拥有一支能够作战的铁甲舰队。” “噢?您为什么这么说?”川上操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 “帝国政府已经筹集了足够的资金,正准备在欧洲购买新式的铁甲舰。”柳原前光平静的说道,“目前正有一支政府派出的访问考察团在德国进行活动。还有两个使团分别在英国和法国访问,争取在兴建船厂方面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川上操六显得很是兴奋,“我敢打赌,帝国海军的兴起步伐,一定要比乾国快得多!” “不需要打赌,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帝国海军肯定走在乾国海军的前面,这是明显的事实。”柳原前光点了点头,“我只希望下一次同乾国的战争开始,不要再出现台湾战役那样的情况。” 听到柳原前光提到那次著名的令日本非常丢脸的“西乡大暴走”的失败,川上操六也叹息起来,“那一次,帝国海军的实力不如乾国海军,所以导致了失败,不然的话,那次战役很可能成功的。如果成功了,也许就不会有西南反乱,西乡大将军也就不会死,九州武士们也许会在台湾为帝国守卫疆土,而不会死在自相残杀的战场上了……” 川上操六的话中充满了惋惜,柳原前光这才突然意识到,川上操六也是萨摩藩士出身。 川上操六是萨摩藩士川上传左卫门的第三个儿子。早年于藩校造士馆求学。在日本戊辰战争中,于鸟羽、伏见之役以小队长从军,后历任陆军中尉,御亲兵第二大队副,近卫步兵第3大队长,近卫步兵第2联队大队长,陆军省第二局参谋。曾随陆军卿大山岩出国,赴欧美等国考察军制,回国后实行“兵制改革”,主张依德**制改编日本军队。西南战争时他代理步兵第13联队长,后任步兵第8联队长,仙台镇台参谋长,近卫步兵第1联队长。西南战争结束后,他被调到了陆军省,但不久后便离职了,并且跑到了乾国做起生意来。 而只有包括身为日本皇亲国戚的柳原前光等极少数人知道,川上操六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对了,我已经查到了那个逃掉的岛津家女人的下落了,她就躲在福州。”川上操六象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好笑的对柳原前光说道。 “林逸青也在福州,难道她是想要投奔林逸青?”柳原前光皱了皱眉,“听说她逃走的时候,带走了部分岛津家的财产?” “是这样,我觉得她有可能是这么打算的,但她带走的财产并不多,到了福州后,她一直以行医为生。”川上操六说道,“据我们在福州的人观察,她和林逸青从来没有接触过。” “那就是她本人对林逸青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林逸青并没有留下她。”柳原前光说道。 “不过,就在不久前。听说林逸青去了北京之后。岛津洋子也离开了福州。目的地似乎也是北京。”川上操六提到了另外一个情况。 “也许只是巧合吧。”柳原前光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太感兴趣,“这个女人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是,她的岛津家女人的身份,在流亡的萨摩人当中也许会有一定的号召力。”川上操六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消除掉一切潜在的危险,这个女人应该除掉。” “现在除掉她,以你川上君的力量。当然不成问题,可要是因此暴露了你们苦心经营的组织的话,恐怕就得不偿失了。”柳原前光冷冷的说道,“乾国的官府虽然顽固愚蠢,但并非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你说的对,柳原君。”川上操六笑了笑,“我们的行动必须谨慎,不能因小失大。” “戏演完了,我们走吧。”柳原前光说着站起身来,拿起圆顶黑礼帽戴好。川上操六也跟着起身,二人一同走出了包厢。 在送柳原前光回到日本公使馆之后。川上操六回到了乐善堂,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却丝毫没有睡意。 一些书稿放在桌上,窗外阵阵的冷风吹来,纸张发出了阵阵簌簌的声响,川上操六走到窗前,将窗户关好,然后来到桌前,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篇荒尾精抄给他的在日本国内引起了巨大反响的文章上。 “随着世界交通的手段便利起来,西洋文明之风逐日东渐。其所到之处,就连青草和空气也被此风所披靡。大致说来,虽说古代和今天的西洋人没有多大不同,但他们的举动在古代较为迟钝,而今天变得活跃起来,无非是利用交通这个利器的缘故。对于东方国家的当务之急来说,此文明的东渐之势十分强劲,如果下定决心来阻止它的话,这样做倒也不是不行,但观察当今世界的现状,就会发现事实上是不可能的。莫不如与时俱进,共同在文明之海中浮沉,共同掀起文明的波浪,共同品尝文明的苦乐,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文明就像麻疹的流行一样。眼下东京的麻疹最初是从西部的长崎地方向东传播,并随着春暖的气候逐渐蔓延开来。此时即便是痛恨该流行病的危害,想要防御它的话,又有可行的手段吗?我确信没有这样的手段。纯粹有害的流行病,其势力的激烈程度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利害相伴、或利益往往更多的文明了。当前不但不应阻止文明,反而应尽力帮助文明的蔓延,让国民尽快沐浴文明的风气,这才是智者之所为。” “西洋近代文明进入我日本以嘉永年间的开国为开端,虽然国民渐渐明白应该采用西洋文明,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但在通往进步的大道上,却横卧着一个守旧衰老的政府德川幕府。应该如何是好呢?保存政府的话,文明是绝对进不来的,因为近代文明与日本的陈规旧套势不两立。而要摆脱陈规旧套的话,政府也同时不得不废灭。如果试图阻止文明的入侵,日本国的独立也不能保证,因为世界文明的喧闹,不允许一个东洋孤岛在此独睡。” “对此,我们日本的有识之士,基于‘国家为重’,‘政府为轻’的大义,又幸运地依靠帝室的神圣尊严,断然推翻旧政府,建立新政府。国内无论朝野,一切都采用西洋近代文明,不仅要脱去日本的陈规旧习,而且还要在整个亚细亚洲中开创出一个新的格局。其关键所在,唯‘脱亚’二字。” 每每读到此处,川上操六便忍不住想要大声的叫好。 “虽然我日本之国位于亚细亚东部,但国民的精神已经开始脱离亚细亚的顽固守旧,向西洋文明转移。然而不幸的是在近邻有两个国家,一个叫乾国,一个叫朝鲜。这两国的人民,自古以来受亚细亚式的政教风俗所熏陶,这与我日本国并无不同。也许是因为人种的由来有所不同,也许是尽管大家都处于同样的政教风俗之中,但在遗传教育方面却有不尽相同之处。日、乾、韩三国相对而言,与日本相比。乾国与韩国的相似之处更为接近。这两个国家一样。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都不思改进之道。” “在当今交通至便的世界中,对文明的事物不见不闻是不可能的。但仅仅耳目的见闻还不足以打动人心,因为留恋陈规旧习之情是千古不变之理。如果在文明日新月异的交锋场上论及教育之事,就要谈到儒教主义。学校的教旨号称‘仁义礼智’,只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虚饰外表的东西。实际上岂止是没有真理原则的知识和见识,宛如一个连道德都到了毫无廉耻的地步,却还傲然不知自省的人。” 文章的这一段直斥东方的老大帝国乾国所提倡的圣教之非,令川上操六有痛快淋漓之感。 “以我个人的浅见来看。乾国和朝鲜这两个国家在今日文明东渐的风潮之际,连它们自己的独立都维持不了。当然如果出现下述的情况的话,又另当别论。这就是:这两个国家出现有识志士,首先带头推进国事的进步,就像我国的维新一样,对其政府实行重大改革,筹划举国大计,率先进行政治变革,同时使人心焕然一新。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那么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不出数年他们将会亡国,其国土将被世界文明诸国所分割。” “在遭遇如同麻疹那样流行的文明开化时。乾、韩两国违背传染的天然规律,为了躲避传染,硬是把自己关闭在一个房间里,闭塞空气的流通。虽说经常用‘唇齿相依’来比喻邻国间的相互帮助,但现在的乾国、朝鲜对于我日本却没有丝毫的帮助。不仅如此,以西洋文明人的眼光来看,由于三国地理相接,常常把这三国同样看待。因此对乾、韩两国的批评,也就等价于对我日本的批评。” “假如乾国、朝鲜政府的陈旧**体制无法律可依,西洋人就会怀疑日本也是无法律的国家;假如乾国、朝鲜的知识人士自我沉溺不知科学为何物,西洋人就会认为日本也是阴阳五行的国家;假如乾国人卑屈不知廉耻,日本人的侠义就会因此被掩盖;假如朝鲜国对人使用酷刑,日本人就会被推测也是同样的没有人性。如此事例,不胜枚举。” “打个比方,屋院相邻的村庄内的一群人,在他们出现无法无天的愚行而且残酷无情的时候,即使这个村庄里偶尔有一家人注意品行的端正,也会被他人的丑行所淹没。和这个例子一样,乾、韩两国的影响已成为既成的事实,间接地对我日本的外交产生了障碍,这样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少,可以说这是我日本国的一大不幸。” “既然如此,作为当今之策,我国不应犹豫,与其坐等邻国的开明,共同振兴亚洲,不如脱离其行列,而与西洋文明国共进退。对待乾国、朝鲜的方法,也不必因其为邻国而特别予以同情,只要模仿西洋人对他们的态度方式对付即可。与坏朋友亲近的人也难免近墨者黑,我们要从内心谢绝亚细亚东方的坏朋友。” 看到这里,川上操六禁不住连连点头。 “有人会说,乾国开展洋务已经有很多年,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乾国的海军是亚洲规模最大的舰队,乾国的陆军装备的西洋枪炮也是亚细亚国家最多的,乾国是亚细亚最强大的国家,它有如一头沉睡的狮子,正在慢慢醒来,并且要唤醒亚细亚,亚细亚东方的国家应该结成同盟,共同对抗西洋列强的入侵,是为‘兴亚’论,说这是日本最善之国策,但我却要说,这是最恶之国策。乾国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只不过是表象,乾国的改革一直只停留在表层,丝毫不涉及深处,所以注定要失败。现在的乾国,犹如一座古老的房屋,虽然表面经过了修缮,显得很是光鲜,但里面仍然是腐朽不堪。乾国的能人志士都在致力于如何让这座房子的外观变得漂亮,并不打算从内部对它进行改造加固,那么这座房子的倒塌完全是可以预期的。而日本和朝鲜作为它的邻国,在它倒塌的时刻,跟着遭殃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日本必须要摒弃‘兴亚论’,使用‘脱亚论’,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未来的灾难。” “那么,日本具体要怎么做呢?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六十七章 泉中对 在乾国日久,川上操六刺探到了大量关于乾国的情报,自认为看透了乾国的虚实。 早在明治十四年4月,川上操六便化装成商人,亲自到朝鲜和乾国进行实地考察。 在考察了朝鲜的釜山、仁川、汉城等地之后,乘船经烟台转赴天津。他在天津停留了一个月,参观了天津机器局,访问了天津武备学堂,观看了乾军炮兵操演炮术和步兵操练步伐,并亲自登上了北塘炮台观看山炮演习。在驻乾使馆人员的陪同下,川上操六还对天津周围的地形偷偷地进行了考察。这次乾国之行,让川上操六了解了乾国政府的极度**,而且对乾军战力及地形、风俗人情均作了详细考察,那时他便深信,假使乾国和俄国发生战争,他确信乾国政府战则必败。而日本如果能在两年之内恢复海军实力,也能够轻易的打败乾国。 在当时日本国内的许多人看来,乾国仍然和俄罗斯帝国一样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是日本不可能战胜的国家,尤其是在日本出征台湾失败和干涉朝鲜无功而返之后。但川上操六在乾国的所见所闻,让他大大的增强了和乾国开战作为日本崛起之机的信心。 但让川上操六担心的,是他的见解得不到政府和民间的赞同,而福泽谕吉的这篇影响力极大的文章,却让他的信心满满。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能够看见,日本军队横扫朝鲜,夺取乾国大片土地的情景…… “浩川。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的乾国表字(川上操六的乾国名字叫作郭操。字浩川)。川上操六笑了起来。 说话的人,是自己的好友平冈浩太郎,他现在也伪装成了一个乾国人,名字叫做任平冈,表字静修。 刚刚和柳原前光一起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乾国人”的事,而平冈浩太郎的话又提醒了他,现在是在乾国的事实。 “静修。你怎么来了?”川上操六敏锐的意识到平冈浩太郎的深夜到访可能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立刻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是的。”平冈浩太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打听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乾国政府打算再向英国订购6艘伦道尔式炮艇,用于渤海湾和山东地区的防务。” “李绍泉的北洋水师已经有了4艘这种炮艇,他还要再买6艘,这说明,渤海湾地区的炮台群不足以保证防务的需要,所以李绍泉迫切想要用这种水上炮台来加强防务。”川上操六想了想。说道。 “事情不仅如此,最近有谣传说露西亚海军可能要进攻渤海湾。引起了乾国朝廷的恐慌。”平冈浩太郎笑道,“乾国总理衙门还专门召见了露西亚公使,询问这一消息是否真实,露西亚公使当然是矢口否认了,不过乾国和露西亚因为克什米尔的领土问题,最近关系又显得有些紧张,却是事实。” “这个谣传倒是帮了我们的忙,乾国紧急购买伦道尔式炮艇,就没有多余的钱来建造或购买大型铁甲舰了。”川上操六又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是的,而且乾国中枢的决策已经影响到了地方,乾国沿海各省也纷纷向本国和外国的造船厂订购这种炮艇,这将大大增加乾国的财政负担,极大的延缓乾国拥有铁甲舰。”平冈浩太郎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得意笑容,“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乾国海军将成为一支纯粹防御性的海军。” “这个谣传是你放出去的,是不是?”看到平冈浩太郎的笑容,川上操六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呵呵,露西亚可是日本的盟国和保护者,我怎么会干出卖同盟的事情呢?”平冈浩太郎笑道。 “是啊!露西亚是日本的盟友……”川上操六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我找到那个叫岛津洋子的女人的下落了。”平冈浩太郎说道。 “噢?她在哪里?”川上操六问道。 “她在北京城郊购买了一处温泉别墅,似乎是打算在北京长住,不回福州了。”平冈浩太郎说道,“我感觉她是打算和林逸青进行正面接触,也许会对帝国不利,是时候除掉她了。” “我刚才和柳原君也讨论过这件事,柳原君担心我们的行动会引起乾国政府的警觉,暴露我们的组织,对帝国日后的大业不利。”川上操六知道平冈浩太郎是在向自己请示,他想起了柳原前光的话,审慎的说道,“从目前来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并没有利用她岛津家族的身份做出威胁帝国的事,如果因为她而使组织暴露,代价未免有些大了。所以如果你要对她采取行动的话,最好布置得周密一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好的。”平冈浩太郎明白川上操六给了自己相当大的自主权,他的头脑里立刻便开始琢磨起相关计划来。 此时平川浩太郎和川上操六都不会想到,他们此时已经没有机会除掉岛津洋子了。 9097年,已经是陆军少将的川上操六在釜山切腹自尽前,依旧对没有及早杀死岛津洋子导致日本在丁酉战争中惨败而追悔莫及。 “瀚鹏,今儿个这温泉的事儿可是有些怪啊!”准备回福州的庆贝勒在马车里对前来送行的林逸青说道。 作为给林逸青的谢礼和凤晓蓉的陪嫁,庆贝勒打算在昌平桃花峪处给林逸青购买一处最好的温泉别墅,但当他安排人去办时,那处他最为中意的别墅已经给人买下了,庆贝勒派人找到买主,想要花双倍的价钱将别墅买回来。但买主却声称多少钱也不卖。令庆贝勒大为恼火。 庆贝勒原本动了用强的心思。但他打听到真正的买主是一位日本富家女子后,便悻悻消了此念----他虽然贪婪,却并非笨蛋,知道对日本人动用他以前惯用的那些手段很可能会引起国际纠纷,而他又是秘密来京的,事情闹大了,给言官知道参劾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后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庆贝勒的意料。那位买主的代理人专门找到了庆贝勒的代理人,声称要将别墅白送给林逸青,并且有“国之重宝”要献给林逸青,邀请林逸青前去温泉赴宴,“共赏国宝”! “这个女人很有心机,我来京城如此的秘密,她竟然能打听到给我办事的人!还知道咱们哥儿俩的关系,要我给你传话,这手段还不是一般的高呢!你去她那里,可千万小心!”庆贝勒仍然对自己给一个日本女人摆了一道表示恼火。这也是他匆忙决定马上离开京城的原因----如果这个女人把他在京城的消息透露出去,那他可真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哥放心。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她纵然有什么布置,也难不倒我。”林逸青微微一笑,“况且,人家是想要巴结我,估计不会有什么事的。” “行,你有布置,那老哥哥我就放心了。”庆贝勒向林逸青告别,“老哥哥这就走了,这京城可不比福州,你万事小心。” “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谨记。” 送走了庆贝勒,林逸青便带着部下,直奔昌平而去。 到了桃花峪,林逸青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随行的忍者们便四散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山谷中。 林逸青自己一个人骑着马,走上了山路。 不多时,他便在一个山阶凉亭处,看到了一位盛装和服的日本年轻女子。 “林爵爷大驾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这个日本女子一口标准的北京官话,声音圆润,态度丛容,虽说只是一位侍女,但她的容貌和气质还是给林逸青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林爵爷请随我来。”她向林逸青深深一躬,上前为林逸青牵马,林逸青微微一笑,任由她牵过马缰。 她带着林逸青向前走了一会儿,不久,一座幽雅的中土圆林式建筑出现在了林逸青眼前。 到了门口,林逸青下了马,又一名中土打扮的侍女出现,从和服女子手中接过马缰,带着马去了后院。 “林爵爷请。”和服女子说着,引着林逸青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桃树,可能是因为地处温泉的关系,这里很是温暖,桃花已然盛开,显得满院都是春色。 林逸青装作欣赏桃花的样子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而现在忍者们也没有发出示警信号,证明一切安全,他也就放下心来。 “林爵爷远来疲乏,不如洗一下温泉吧。”和服女子领着林逸青进入到了别墅当中,“很解乏的。” “也好。”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林爵爷的话,奴婢名叫北川京子。”她微笑着答道,“是京都人。”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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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面前的女子生的窈窕纤巧,肤如凝脂,唇若点樱,眉目如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她赤着身子,在这水汽朦胧的温泉池中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她呵呵的笑声传来,更多了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魅惑。 “岛津洋子见过林爵爷。”她说着,轻轻的滑入池水中,推了一个漂浮着的木盘过来,木盘里面放着一杯杯精致的果饮。 “我与小姐素不相识,小姐如此厚待,实是愧不敢当。”林逸青也重新将身子伏入泉水中,来到了她的面前,他这时注意到她的眼神,有如深潭一般,清澈却不见底,不由得暗暗警惕。 “林爵爷乱日削俄,为大乾国立下不世之功,天下景仰,小女子虽在深闺,亦崇敬不已,今日得见英雄真颜,快慰平生。”岛津洋子一边说着,一边取过一杯果饮,双手捧给了林逸青。 而林逸青听到她这一句“乱日削俄”的评语,心头剧震,接过她递来的果饮时,手竟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尽管林逸青表现得很是平静,但岛津洋子的一双星眸却象是看穿了他,她微微一笑,拿起杯子,轻轻的啜吸起果饮来。 林逸青也喝了一口果饮,这果饮入口清甜甘洌,芬芳无比,令他赞叹不已。 “想不到在北京城,竟然能喝到福州的正宗果饮。”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小姐也去过福州?” “我离开日本后,一直住在福州,最喜欢的。就是福州的果饮和温泉。”岛津洋子答道。 听到岛津洋子说她一直住在福州,林逸青又是一愣。 这个女人难道一直在跟着自己? 等等……她说她姓岛津…… 日本姓岛津的很多,但她这个岛津,莫非是…… 就算她是那个岛津家的人,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乱日削俄”的计划的? “你莫非是日本的间谍?到福州来是为了监视我?”林逸青平静的试探了她一句。 “林爵爷言重了,我一介弱女子。监视您这样勇冠三军的大英雄,也太危险了吧?”岛津洋子笑了起来,“而且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就象现在,我还在担心,哪一句话说错了,您对我痛下杀手呢,我可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她说着,转头看了看窗外。“现在这周围,您也已经做了布置,被监视的,应该是我才对。” “您冒着生命危险约我前来,目的是什么?”林逸青见她看破了自己的布置,心中又是一惊,他努力的定下神来,又喝了一口果饮。问道。 “想和您探讨一下,您的所作所为。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岛津洋子微微一笑,双眸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 “洋子小姐太高看我了。”林逸青又笑了笑,但他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不怎么自然。 “您不必谦虚,您的确已经改变了东亚的态势,”岛津洋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东亚,日本已经完了,俄国元气大伤,乾国的霸主地位将无可动摇。我想这也是您想要的结果。” “何以见得?日本如今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俄国依旧虎视眈眈,大乾仍是一如从前昏昏噩噩,不知洋子小姐何出此言?”林逸青故意反问道。 “那我们就从头说起吧,先从您最初到鹿儿岛时开始。”岛津洋子自信的一笑,说道,“我专门调查过您早年的事迹,颇富传奇色彩,据说您来到鹿儿岛之后,为了引起西乡吉之助大将军的注意,故意效法嵇康之行,不穿衣服倒在路上,拦住大将军的车马,并赤手空拳打败了大将军手下的武士,您知道大将军非常欣赏有胆有识武艺高强的武士,于是用这样的非常怪异的行为获得了大将军的赞赏,从此跻身于鹿儿岛藩士之列,并凭借自己的才能获得了藩士们的尊敬,逐渐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听到她竟然将自己初遇西乡隆盛的情形都说了出来,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林逸青心中暗暗赞叹,不过有一件事她说得不对,那就是自己并非是为了引起西乡隆盛的注意而故意不穿衣服倒在路上,而是自己身不由己…… 自己是“穿越者”这件事,她是永远也不可能猜到的…… “您担任了鹿儿岛海兵学校的教官,不但为鹿儿岛训练出了一大批能征惯战的军队,还有效的改造了鹿儿岛的藩士们,将他们由中古的武士,转变成了优秀的军人,萨摩军的战斗力之所以如此强大,和您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岛津洋子接着说道。 “洋子小姐过奖了,萨摩藩原本便是倒幕四强藩之一,西洋人称之为‘东方斯巴达’,武基深厚,我只不过是为西乡大将军略尽薄力而已,西乡大将军和桐野利秋将军,筱原国干将军都是极为优秀的军人,日本国内绝少有能匹敌者,也是萨摩武士的领袖,我只不过是一介幕宾,您不用夸大我的功劳。”林逸青明明知道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嘴上还是本能的辩解起来。 “您不必做这样的辩解,您是萨摩军的灵魂,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岛津洋子伸出一根手指,在林逸青面前轻轻的晃了晃,表示否定他的说法,“西南之战开始时,西乡大将军名义上是军队的最高统帅,但他实际上一场战斗也没有指挥过,真正的指挥官是身为萨摩军大参军也就是总参谋长的您,桐野利秋将军和筱原国干将军以及其他的主要将军,全都听从您的指挥和调动。从攻克熊本城开始,一直到萨摩军民撤离九州岛,退往琉球,所有的战役,都是您在指挥。这当中甚至于还包括几场关键的海战。” 听到她这么说。林逸青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这个女人所做的功课,远比他想象的要细致得多! “我一直在想,您身为一个乾国人,这场日本人之间的战争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为西乡大将军训练出了优秀的军队。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为什么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九州的人们对抗日本政府呢?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您真的是激于义愤,要帮助那些已然没落的武士们?您冒着枪林弹雨奋战,难道就是为了赢得武士们的好感和西乡大将军的信赖?或是为了成就您的忠义之名?” “我想了好久,并对您的身世进行了调查,这才明白,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让日本的这场内战打得久一些,让日本陷于动乱之中,削弱日本的力量,因为一个崛起的日本,必然会成为乾国的威胁,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削弱日本。” “您的计划十分的周密细致,您事先应该是在日本做了广泛的调查。您了解到自从日本维新之后,新旧势力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必然会以战争来解决一切,所以您才处心积虑的加入到了反对日本新政府的行列当中,而您也明白,西乡大将军为代表的西南武士们是不可能胜利的,您所做的,只是给他们找到一个葬身之地而已。而他们浴血奋战的结果,便是您所希望的削弱日本。” “您这么说对我和那些为了反抗暴政而牺牲的人们是非常不公平的。”听到岛津洋子说到这里,林逸青终于找到了反击的节点,立刻说道,“事实上。我们是有可能胜利的,在攻克京都之后,我曾经向西乡大将军建议,派遣海陆军直捣东京,灭掉由贼臣所把持的政府,解救出天皇陛下,以天皇陛下的名义下诏终战,贼军必然瓦解,则战事可息,日本全国可归为一统,然后尽除暴政,改化一新,但西乡大将军顾虑天皇陛下安危和一己之声名,犹豫不决,失去战机,结果给了贼臣政府以喘息之机,竟以卖国条约招来俄军,疯狂反扑,以至我军战败,功亏一篑。我们离战胜其实只有一线之遥,绝非是你刚才说的,没有胜利的可能。” 听了林逸青为自己的辩解,岛津洋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您的辩解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没有见到当年的情形,也许您说的事的确发生过,但我想说的是,西乡大将军只是名义上的统帅,您是军队的实际指挥者,所有的战役都是您指挥的,西乡大将军对您的战役计划从来就没有表示过任何的反对,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这样。您说是西乡大将军反对您进兵东京,而您听从了,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纵然西乡大将军真的反对过,而您掌握指挥军队的权力,您要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他的反对也是没有用的。他只是您手里的旗子而已。而您放弃了进攻东京,只能说您是有意这么做的,西乡大将军的反对举动,只不过是您掩人耳目的办法而已。” 听到她这的这番话,林逸青身在舒服的温泉池中,却生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简直是诛心之论啊! 如果现在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等人活着,听到她的这番话,不知会做何感想? “您的办法非常巧妙,所以能够骗过所有跟随您的人。京都之战结束后,政府军已然成了惊弓之鸟,您如果派出军队直捣东京,很可能会毕全功于一役,但您却没有进攻东京,而是分兵进攻神户,我知道您很可能要解释说这是因为军队粮草不足,而京都遭受火灾的难民也需要粮食救济,所以分兵去神户夺取粮食。您的部下也都相信这是您的目的,但我却知道,您是故意这么做,用这个行动来掩饰您真实的目的。” “随你怎么说好了。”听到她竟然把自己的辩解之词都说了出来,林逸青有些恼火的说道。 “我说这些,只是基于事实的推断,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岛津洋子看到林逸青气恼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推测完全正确,但为了避免让林逸青下不来台。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接着说吧,我看你还能把我说成什么。”林逸青定了定神,喝了一口果饮,不过因为刚才老底给揭了的关系,此时同样的一杯果饮,味道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好了。 “我刚才说了。您参加这场战争的目的,是利用这场战争削弱日本,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您竟然同时也将乾国的另一个敌人俄国的实力也大大的削弱了,您充分利用了九州武士们的战力,使远东的俄军也遭到了重创,现在的俄国,如果想要在陆地上向乾国发动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岛津洋子接着分析道。“根据您同俄军作战的情况来看,您应该是对俄军可能介入早有准备的,虽然您指挥下的勤王师最终失败了,但俄军所遭受的伤亡却是勤王师的数倍,俄军在远东的兵力被抽调一空,以至于在战争结束后,都没有力量保住胜利的果实北海道。而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结果。” “俄军的介入是岩仓国贼搞的,我事先根本没想到这一层。所以并没有针对俄国人的作战计划。”林逸青沉声道,“俄军前来进攻我们。我们当然不能束手待毙,何况俄国人残暴贪婪,在日本搞的天怒人怨,我们当然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他们的伤亡惨重是自己找的。我们对抗俄军,日本民众都非常支持。所以才会给他们以最大程度的打击,至于你说的俄国远东军力被削弱,无力对抗乾国,并非实情,俄军陆军人数虽少。但海军大队驻在日本不去,仍对乾国窥伺不已,乾国陆军腐朽已久,毫无战力,海军舰船太少,力量薄弱,难以对抗俄军,俄军要想进攻乾国,仍是非常容易的事,现只是因为担心英法等国干涉,才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您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但乾国陆军并非没有能够作战的部队,李绍泉总督的淮军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在苔湾击败日军的就是淮军,乾国海军的实力也很强大,船政水师加上北洋水师,东亚第一之位是没说的,所以乾国的军力并不象您说的那样薄弱,而俄国被削弱的事实,您是不能否认的,对吧?”岛津洋子微笑着问道。 “那当然。但俄国被削弱是客观形势促成的结果,并非是我的计划。”林逸青感觉自己象是回到了大学时代的辩论会,自己在对手的不断打压下,正在渐渐的失去耐心。 这个女人象是把他的一切都看透了! “不,这的确是您的计划,事实上,您的计划之庞大周密,非常人所能想象。”岛津洋子看着林逸青,又是一笑,“要我把您的计划全都说出来吗?”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林逸青的脸色微变,一双拳头也在水中握紧了。 这一刻,他心里已然起了杀机。 “您的计划,就是要让乾国成为东亚的霸主。”岛津洋子似乎没有发现林逸青的脸都青了,继续揭着林逸青的老底,“您的计划的第一步,削弱日本和俄国,为乾国扫除外敌,已经取得了成功,您的计划的第二步,就是要在乾国推行改革,让乾国自身变得强大起来。”她看着林逸青,“您不要说您回国之后,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您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已经悄悄的改变了这个古老保守的国家的面貌。” “噢?在您眼里,我都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林逸青冷笑了一声,问道。 “您回国之后,乾国朝廷虽然对您率领萨摩军民归附表示了欢迎,但只给了您一个一等归义男爵的空头衔,并没有实际的官职,而您也并没有表示不满,而是回到了福州老家,过着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表面上看,您象是意志消沉,已经放弃了雄心壮志,但我却看得出来,这些都只是表象,”岛津洋子接着说道,“您是躲在幕后,全力推动着这个国家的发展。” “在您回国之前,福州船政局的造船事业因为经费的问题,已经陷入了停顿,而在您回国之后不久,便突然又兴旺起来,建造了大量的商船投入海上客货的运营,获利极丰,一下子便解决了困扰船政多年的经费不足的难题,新的石船坞建成,使乾国海军有了真正的基地,马尾造船厂也能够建造接近5000吨的大船,之后福州船政局的级别也提升了,由一个地方官员主持的造船机构上升到了主管全国造船事务的全国性机构,虽然现在主持这个机构的船政大臣,看起来是一个贪婪的不学无术的皇族子弟,但这个人却以他皇族的身份,大大的提高了船政局的地位,而这位皇族大臣,和您的关系又非同寻常……”岛津洋子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果饮,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 林逸青看着她那诱人的脖子,强忍住了想要上去一把扭断的冲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六十九章 美人血盟 “这位新的船政大臣上任不久就成绩非凡,不但建造了许多鱼雷艇和商船,还在厦门动工新建了一座更大的造船厂,如果我猜的不错,您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要在乾国北方也再建一座和厦门造船厂一样规模的大型造船厂,并将船政局迁回到北京,成为中央政府的机构,是吗?”岛津洋子放下了杯子,在池中舒展了一下双臂,两点嫣红有意无意的在林逸青面前闪过,林逸青立刻判断出她可能还是完璧之身,若有所悟,按捺下自己的情绪,静静的听着她的下文。 “你还猜出了什么?”林逸青不可置否的说道。 “您虽然没有得到乾国朝廷的官职,但却得到了皇室赐予的银牌,您充分利用了‘银牌天使’的特权,在以非官员身份进行巡视时,您暗中做了许多的努力,凡是您到过的乾**队驻地,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而在以前,缺少经费的他们,是难以做出这样的改变的。”岛津洋子重新将身子没入泉水之中,轻轻的捧起水中的花瓣,说道,“修筑炮台,装备新式枪械,进行西方式的军事训练,都是需要钱的,而他们原本是没有多少钱的,而在您去巡视过之后,他们就突然有了经费,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运作的,但我认为,他们的经费来源,一定和您有关。” “我哪有那么多钱。”林逸青笑了笑,“我那点钱,也就够我自己做个土财主,喝个花酒唱个戏买些女人而已,接济军用,可是万万不够的。军队那可是销金窟啊。” “您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您现在可是富可敌国,别人不知道,我调查得却很清楚。”岛津洋子笑着摇了摇头,“根据我的调查,您率领萨摩军民退到琉球时,几乎将长崎港搬运一空。萨摩军的辎重也都撤走了,现在的琉球因为萨摩商人们的关系,变得异常繁荣,随您撤退到琉球的人,都生活得很好。如果没有巨额的财富,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而且据我所知,当年萨摩海军在击败政府海军之后,曾经在海上劫掠了大批政府方面的商船,其中有为政府运送白银的运输船。那些被劫的物资和白银都去了哪里?它们是不可能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吧?而您除了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对金融理财也是非常精通,而且您还有一位深爱着您的优秀女商人----岩崎家族的弃女岩崎……哦不,她现在的名字应该叫林尤佳了,有她在,这些财富就会不断的增值,这也是您回到乾国之后,仍然还能够牢牢掌控流亡的萨摩政府的重要原因。”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啊!”林逸青越来越心惊于这个年轻女子的超强分析推断能力。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自从您回到乾国之后,乾国的海运业有了极大的发展。福州船政局和江南造船厂制造了大量的小型轮船,替换掉了原有的沙船,这个替换活动,早在您的兄长林文襄公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但进展缓慢,而现在却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完成了。乾国的沿海航线上很难再看到帆船的影子。除了帆船,消失的还有海盗,原先乾国沿海的海盗十分猖獗,船政水师虽然进行了大力清剿,但因为情报来源有限。难以将海盗根除,而在您回国后,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便能够做到有的放矢了,仅仅过了一年,乾国海面的海盗就全部消失了,海上航线的安全使得乾国的海运业进一步兴盛起来,我调查了一下,在乾国的许多船运公司和商行中,您都占有一定的股份,这也可以说是您的一个重要的财富来源吧?” “呵呵,你继续。” “另外,我还发现,乾国的很多船运公司和商行,都有皇族子弟和渤人贵族参股,他们参股的时间也是在您回国之后的半年内,在您回国之前,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而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根据我的分析,您是在用商业利益诱惑皇族和渤人贵族加入到投资商业的行列里来,以提高商人阶层的地位,为这个国家增加财富,实现您的兄长林文襄公提出的‘四民柱石论’----顺便称赞一下您的兄长,他为您做的这一切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四民柱石论’是我非常欣赏的一篇文章。” “您过奖了。事实上,乾国的守旧势力非常强大,歧视商人已经成了传统,想要实现‘四民柱石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您的手段,乾国的守旧势力无论多强大,都会被您铲除掉,就象您对付左季皋和彭玉林那样,不是吗?”岛津洋子瞟了林逸青一眼,向林逸青举了举手中的果饮,喝了一口。 听到岛津洋子提到左季皋和彭玉林,林逸青的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这两件事,他都做得极其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而在乾国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当中,我也都捕捉到了您的影子。”岛津洋子没有给林逸青仔细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象西疆的董福祥叛乱,名义上是西安将军荣璐平定,但实际指挥战斗的,却是曾经是您的手下的戴宗骞和刘超佩;朝鲜发生的兵变,是由丁禹廷和吴长庆率领北洋水师和淮军平定,但和荣璐一样,他们并没有实际指挥战斗,真正的平定兵变的人,是一个叫袁蔚霆的无名小辈,他在这次事件中崭露头角,得到了直隶总督李绍泉大人的赏识,经李大人举荐,他被任命为朝鲜的最高监督官员,而李大人和您的交情也是非常深厚的。我调查后惊奇的发现,这个前程无量的年轻人,曾经在您的手下历练了九个月,并且和您的侄女一见钟情,听说他们已经定了亲……说到现在,您还要向我否认,您在掌控一切么?” “洋子小姐,您说的这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的推断,不管我是否承认,您都已经这样认为了,我和您就这些已经发生的事进行争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林逸青听她说完,虽然心中震惊之极。但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而这些事情,并不足以改变世界,甚至不能说对乾国有什么改变。” “不,你已经改变了东亚这些国家的命运!乾国、朝鲜、日本、琉球……还有俄国。”岛津洋子说到这里,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还有岛津家族的命运……和我的命运……” 林逸青此时心中本来杀机暗起,但他看到她的双眸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眼神无比的凄苦。不由得心生怜意,杀意暗消。 “您认为现在的日本已经从战争的创伤当中恢复了过来,一片欣欣向荣,但这只是表象!日本只是恢复了正常国家的秩序,但整个日本民族,已经完了!繁荣的外表之下,日本民族和国家的认同感,已经被你生生的撕裂了!流亡的萨摩人和九州民众。对日本政府怀有刻骨的仇恨!经过你推动的这场战争,日本已经不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民族国家了!”岛津洋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有如杜鹃啼血,“因为你,日本有着千年历史传承的忍者军团背井离乡,流落海外,再也不能回到故土!因为你,千千万万的日本人死去。流亡,成为露西亚人的奴役对象!因为你,我的爷爷,父亲和全族的无辜人们,被政府的贼臣残杀!你知道不知道。岛津家族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 “敢问洋子小姐是哪一支岛津家?”听到岛津洋子这么说,林逸青已然心中雪亮。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曾经的萨摩藩主岛津忠义的女儿,大名鼎鼎的岛津久光的孙女! “当然是萨摩岛津家……”岛津洋子凄然一笑,“拜爵爷您所赐,洋子全族除洋子一人之外,尽死于政府贼臣之手……” “原来如此。”林逸青叹息道,“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真是非常的抱歉……但您应该明白,并不是我杀了您全族的人,而是万恶的明治政府!自勤王师起兵以来,我们没有借岛津家的名义做任何事!只是窃得天下的明治政府贼臣做贼心虚,认为岛津家会和西乡大将军合作,是以才下此毒手!您应当恨的,是明治政府,而不是我林某!” “我当然知道……”岛津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她取过手巾,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从木盘上取过一份香团,递到了林逸青手中。 “这香团买自天桥的铺子,听说铺子是您的嫂子家的产业,也是和您大有渊源的,今天请您吃香团,可谓借花献佛了。”岛津洋子在给林逸青香团的时候,仍然不忘记取笑林逸青一句,“您看,到处都能找到您的痕迹,您还说什么都没有做?” 林逸青倒是不在乎她的讥讽,此时的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才能颇为赞赏,渐渐的竟起了爱才之意。 “洋子小姐,您今天请我来,目的绝不仅仅是和我说这些吧?”林逸青吃了一个香团,接过她递来的果饮喝了一口,问道。 “当然不是。”岛津洋子看着林逸青,清澈有如深潭的双眸渐渐的泛起了涟漪,“我今天其实是请林爵爷来保护我的。” “什么?”林逸青又是一惊。 “岛津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政府的贼臣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一介弱女子,无法保护自己,而在这个世界上,能保护我的,也只有您林爵爷了。”岛津洋子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在水中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虽然身边美女如云的林逸青对美色的抵抗力极强,但在这一刻,面对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绝色美女赤倮倮的诱惑,想要不动心,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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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面的黑衣杀手瞪大了眼睛。在他眼里,这个刚刚在浴池中搂着美女疯狂欢爱的男人无论武艺再好,体力再强,在方才那种男欢女爱的情况下,遇到袭击都不可能来得及反应。但就是这个男人,硬生生的将箭头送入自己腹中。 黑衣杀手的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长刀锵然落地。 林逸青松开岛津洋子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黑衣杀手的领子。面无表情地将箭矢再次送入他的腹内。 黑衣杀手软绵绵的伏在林逸青的肩膀上,眼珠上翻,露出死鱼一样的白色。林逸青一把扯下了他的蒙巾,露出了一长瘦长的脸,脸上惊愕的表情正在一点点凝固…… 林逸青冷冰冰地握住箭矢,一下又一下的往对方腹中猛刺。他的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血点溅到了浴池中,迅速的漂散开来。让原本乳白色的浓汤渐渐的变了颜色。 林逸青重复着捅刺的动作,对满身的鲜血毫不理会。当对方的身子完全松弛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这是林逸青第一次在和美女欢爱的时候杀人。这一次林逸青发现,当鲜血飞溅的时候,他便会兴奋异常,就象刚才见到了岛津洋子的流丹一样,他发现自己很有嗜血狂魔的潜质。 当自己亲手把箭矢刺入敌人腹内时,他的心底其实无比平静。手指没有颤抖,呼吸也没有急促,他只是感到被鲜血浸透的箭杆变得湿滑。要用尽力气去捏紧。甚至他还能冷静地去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看他脸上的肌肉如何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 在这过程中。林逸青甚至还有心思去想,“这么多的血流到了池子里,洋子醒过来,应该会吓一跳吧?” 外间持弩的杀手还在发愣,另一个杀手已经暴喝上前,他翻腕拔出腰间的长刀,露在蒙巾外边的双目凶光闪动。 林逸青把羽箭留在黑衣杀手的腹中,俯身抓起地上的长刀。敌人速度极快,身形一闪就越过五米的距离。林逸青举起刀,兜头猛劈过去。他赤手空拳也有把握能对付这个凶悍的家伙,何况现在手里有把刀。 对手的实战经验显然不少,但林逸青超过他数倍,他这一刀并没有使全力。对方上身微微一晃,刚避开刀锋,林逸青已然一步跨到面前,然后头颈一勾,用额头狠狠撞在对方的脑门上。 对方感觉脑袋像被一只铁锤击中,颅骨几乎裂开,身不由己地斜飞出去。林逸青如影随形地欺身向前,手中长刀发出一股尖锐的啸声,直取对方的咽喉。 一标鲜血直溅射到了木柱之上,对方的身子沉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林逸青吐气收刀,退回到了浴池当中,护住了伏在池边昏迷不醒的岛津洋子。 “属下无能!惊扰了主公!”一名忍者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是刀剑相交的声音,显然正在激斗之中。 又一名杀手冲了进来,这是一个独眼壮汉,林逸青正要举刀相迎,却见此人身后如影随形般的跟了一名忍者。 “打扰了主公沐浴,属下罪该万死。”忍者一边说着,一边挥刀跃向那名独眼杀手。 独眼杀手的身手显然不凡,一柄长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就像一条有生命的怪蟒,刀法准确而狠辣。此时林逸青作为一个旁观者,竟然有些替那名部下担心起来。 那名杀手厉声暴喝,挥刀直向忍者的咽喉削去,那名忍者身在半空,眼看着敌人的长刀就将刺到喉咙,避无可避。他的颈后忽然一紧,身体硬生生被拖开半尺,那柄长刀收势不及,贴着他的肩膀将地上的一方青石劈得火星之冒。 那名忍者喘了口气,颈后那只手忽然一松,他一跤坐倒,身体几乎压到手里的长刀。 独眼杀手举起长刀,独眼恶狠狠盯着浴室中多出来的那个身影,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原来是个女人。”对方用粗鲁的日语说道。 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着黑色的乾国式绫衣,衣上暗色的斜纹望之犹如寒冰,衣内却套着一袭质密的轻便皮甲。从背后看去,这女子肩削腿长,身材较之池中的岛津洋子也毫不逊色。她左侧腰间悬着一面小小的圆形钢盾,右侧配着一柄弯刀,形如月牙,刀鞘由硬木制成,上面的纹饰质朴无华,充满了蛮荒气息。 林逸青立刻认出了她是谁。不由得嘿嘿干笑了一声。挠了挠头。 黑衣女子白了他一眼。目光随即转向那名独眼杀手,一双眸子满是凌厉的杀气。 “你是日本人?谁派你来的?”她沉声喝问道。 独眼杀手此时已无退路,他独眼一翻,挥动长刀,用乾国话厉声道:“你们都去死吧!” 他狂吼着向前猛扑,象是要做困兽一击,黑衣女子的身形刚一闪,独眼杀手却突然往另一侧跳去。 “想逃吗?” 黑衣女子手腕一动。林逸青还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一柄月牙弯刀便脱鞘而出,无声地掠到独眼杀手背后。 独眼杀手跨出两步,看似要拼命逃生,突然身体一旋,长刀寒光乍现,将黑衣女子手中的弯刀劈开。 一般人逃跑时,背后都不免空门大露,独眼杀手却反其道而行之,用逃跑诱敌。实则暗藏杀机,趁黑衣女子不备。突施杀着。他距离黑衣女子不过一步之遥,这时突然止步旋身,倒像是黑衣女子自己送到刀锋上。 黑衣女子月牙状的弯刀封住长刀,身体连退三步。独眼杀手随即踏步上前,连追三步,刀光霍霍,像波涛一样朝黑衣女子卷去。独眼杀手手里的长刀长及五尺,单是刀柄就有一尺多长,刀刃却只寸许宽窄,刀身修长。他利用腰背的力量劈削挑格,辗转连击,身催刀往,刀随人转,进退连环,刀法剽悍雄健,凌厉之极。 黑衣女子那柄弯刀只有独眼杀手长刀的一半长短,面对他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却进退自如,显得从容不迫。独眼杀手一轮猛攻全无效果,再次错身交击时,他左手忽然松开刀柄,扬手打出一枚袖箭。由机括发出的袖箭比普通弓矢速度更快,黑衣女子离独眼杀手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躲闪避让,却见黑衣女子左手抄起了圆形钢盾,闪电般挡在了箭锋上。 小小的钢盾荡出一圈银白色的涟漪,那枝疾射的短箭在射中盾面的一瞬间凝固了,箭上蕴藏的力量仿佛被四周的空气抽尽,就那样悬在黑衣女子的盾面上,然后被弹开,掉落在了地上。 独眼杀手大吼着收刀回撒,在身前洒下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黑衣女子弹开袖箭,弯刀一挑,像一片被微风吹拂的柳叶一样透过刀光,掠出半尺。然后回刀入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转过身,冷冷看着独眼杀手。 一点血迹从刀光中迸出,独眼杀手拼命挥舞着长刀,大吼已经变成恐惧的嚎叫。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背后的刀光,冷冷的对刚刚追击进来的忍者问道:“你受伤了吗?” 那名显然是个年轻人的忍者喉头动了一下,这时他才看到黑衣女子的面容。这个女子年纪其实很轻,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她身着甲胄,很难看出身材,但容貌已经是上等的美女,只是那种冷冰冰的神态,令人望而生畏。她眉毛漆黑如画,像一对飞扬的剑,她的眼睛大而空明,虽然在看着他,视线却仿佛透过了他的身体。 “我……没事。”他哑着嗓子答了一句,站了起来。 “他是见习忍者,应该是头一次出任务,难免有疏失。”林逸青听出她的声音明显的带有一丝责备之意,显然是不满那名忍者的表现,忍不住替他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马上恭维了她一下,“他的身手哪能和你琉璃相比。” 星月琉璃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赤倮着身子卧在池边的岛津洋子,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大步的离开了浴室,林逸青看到她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后背,知道她不想给自己难堪,不由得咧了咧嘴。 那名独眼杀手这时已经使脱了力,长刀脱手飞出,朝林逸青这边飞来。那名见习忍者抬挥刀一拍,那柄长刀“铮”的直落下来,嵌入青石之中。 独眼杀手双膝跪地,嘶嚎着捧住脸,鲜血从指缝淌出。刚才的交手中,星月琉璃只攻了一招,却一刀没入他密不透风的刀影,挑出了他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珠。 见习忍者上前用刀柄猛击独眼杀手的后脑,将他打晕了过去。 此时外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又有几名忍者进入了浴室。看到部下越来越多。林逸青放下心来。正要让他们打扫战场,却听到岛津洋子发出了一声嘤咛,他赶紧冲部下们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那名昏过去的独眼杀手,部下们会意,将独眼杀手拖了出去,不多时,浴室便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林逸青和岛津洋子两个人。 岛津洋子悠悠的醒转,看到林逸青正微笑着望着自己,知道自己刚才是爽大了晕了过去,不由得羞涩不已,但心下又有一丝窃喜的甜蜜。 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让她终身难忘…… 林逸青注意到她望向自己含羞带笑的神情,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朗声一笑,将她又是一把搂在了怀中。 岛津洋子和林逸青深深的吻着,她半睁的眼睛忽然瞅见了倒卧在地面上的尸体。不由得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小姐。酒菜准备好了……啊!----”刚进浴室的北川京子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还有沾着血的长刀,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刚才在服侍林逸青和岛津洋子入浴之后,她便依照岛津洋子先前的安排,带着侍女们去准备酒席,并亲自进入冰窖之内取酒,待到一切停当之后,方才回到了浴室这边,刚好错过了那场可怕的激斗。 “京子,你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岛津洋子本来和北川京子一样的震骇,但她感受着林逸青强有力的搂抱带给她的安全的感觉,回想着刚才和他的欢爱时刻,立刻便恢复了镇定,对北川京子说道。 北川京子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向岛津洋子和林逸青深深一躬,退了出去。 “这些人……是来杀我的?”岛津洋子的目光扫过那些已然表情凝固的面孔,若有所悟,问道。 “是的。”林逸青定定的看着她,“你能猜到他们是什么人吗?” “他们用的是日本武士长刀,应该是政府贼臣派来的刺客。”岛津洋子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长刀,说道,“能够熟练使用这种武器的,日本国内只有东海道的武士们了。” “没错。”林逸青的眼中再次闪过赞赏之色。 “你虽然是一个人前来,但我能猜到,你一定把你的忍者军团当中最优秀的人都安排在附近保护你。”岛津洋子注意到窗外也有死尸,明白了过来,转头看着林逸青的眼睛,“你料到了他们会来,是不是?” “你说的不完全对,今天在这里的,并不都是最优秀的忍者,他们当中有年轻的见习忍者,我必须要给年轻人以锻炼的机会。”林逸青微笑道,“今天我也并没有料到会有刺客前来,当然,预做防范是必须的。” “我很好奇,在日本有着千年历史传统的忍者军团,为什么会这样死心塌地的服从你,跟随你?”岛津洋子不解的问道,“他们哪怕背井离乡也不肯离开你,难道他们真的把你当成了武田信玄转世?” “当然不是。”林逸青微笑着将岛津洋子再次搂紧,他定定的看着她那有如深潭的双眸,鼻尖几乎要和她的鼻子相碰,“因为我给了他们日本政府绝对不会给他们的东西,那就是作为一个人的堂堂正正活着的尊严!” “在忍者的历史上,他们是地位最为低下的武士,经常成为政客军阀们斗争的弃子!他们只是被雇佣,被利用的对象!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但是我不同!他们是我的部下,同时也是我的兄弟姐妹和朋友!他们中有我的长辈,也有后辈,我把他们当成亲人朋友,他们也把我当成亲人朋友!这才是他们最看重的!所以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跟着我!” “你是一个可敬的人,林。”岛津洋子深情的在他的唇上吻着,“现在,我也是你的亲人了,对吗?……” 林逸青感到自己的身体再次被她的吻点燃了,他又一次冲动的将她搂紧,开始了又一轮的激情…… “……你觉得,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参加……科举……考试……你要从内部……攻破保守派势力的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他们……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还有呢……啊……” “……啊……你会成为皇帝的老师……啊!我说的……对吗?” “……没错!啊!……然后呢……” “……你会……教育乾国皇帝……成为一个开明的有见识的人……你会利用皇帝……去推行……改革……啊!你会……改造这个国家……” “对……啊!还有呢……” “你会……故意……啊!……让乾国陷入对外战争之中……因为……光凭你自己的力量……难以破除守旧派设下的壁垒……你要借助外力……来……打破这些壁垒……” “正确!……啊……洋子……你会猜到……哪些国家会成为……这样的外力吧……啊!……” “一开始……啊!……会是日本……接下来……会是俄国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七十一章 武状元,文探花 北京,乐善堂。 “派去桃花峪的六个人,还没有消息么?”川上操六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有些不安的问道。 “一点消息也没有。”荒尾精答道,和川上操六不同,此时的荒尾精倒是显得十分镇静。 “也许不该在这个时候对那个岛津家的女人动手。”此刻的川上操六,对自己贸然派出杀手前去刺杀岛津洋子颇有悔意。 “其实我们应该雇佣乾国人去做这件事,而不应该动用‘玄洋社’的浪人武士。”荒尾精说道,“哪怕行动失败,惊动了乾国官府,也不容易追查到我们身上。” “你说的是,荒尾君。”川上操六叹息道。 “您不必太担心,川上君,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情况了,乾国的官府,只要有钱,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有关他们的消息,应该不要紧的。”荒尾精安慰川上操六道,他知道川上操六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们在那个女人那里遇上林逸青。”川上操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个女人来到北京,肯定是想和林逸青进行接触的,如果他们恰好碰上了林逸青手下的那些忍者……” “那个女人应该是可能这么做的,但是她在福州时,一直没有同林逸青接触,反而随着林逸青到了北京,要同他在北京接触,我觉得她不会成功的。”荒尾精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那个女人在福州应该也试着和林逸青接触过,只是她对林逸青没有什么用。所以林逸青没有见她。而她没有死心。才会跟着他来到北京,但我想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希望如此,也许他们六个人已经完成了任务,杀掉了那个女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露面。”川上操六顺着荒尾精的思路安慰起自己来。 “其实那个女人对帝国政府来说,是无关紧要的目标,她作为岛津家唯一逃掉的人,心里很可能想要向帝国政府复仇。但她没有办法威胁到帝国政府,是一个没用的人。”荒尾精说道,“我们应该多注意林逸青的活动,以及乾国各方面情报的搜集,为未来帝国同乾国的战争到来做准备,而不是将宝贵的人力浪费在一个流亡的女人身上。” “是啊!我们的工作方向,应该专注于情报的搜集,对于暗杀一类的活动,除非必要,还是少干一些为妙。”川上操六十分赞同荒尾精的观点。连连点头道,“对了。关于林逸青和萨摩人的活动,你得到了什么情报没有?” “没有什么太新的情况,林逸青回到乾国后的两年时间里,再也没有去过琉球一次,在琉球的萨摩人成立的政府,西乡吉之助的儿子菊次郎是名义上的首脑,政务均由原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主持,军事主要由村田新八主持,”荒尾精简单的向川上操六说了一下萨摩流亡政府的情况,“虽然林逸青没有再回琉球,但他应该是和萨摩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萨摩军仍然听从他的命令,就在去年,乾国海军在天津举行海上会操,萨摩海军派出军舰参加,其海军司令上村彦之丞曾经先到福州拜会林逸青。” “这个人在乾国虽然没有得到重用,但他还保持着对萨摩人的巨大影响力,是帝国的巨大威胁,帝国想要战胜乾国,还应该想办法解决掉在琉球的萨摩人才行。”川上操六叹息道。 身为萨摩人,川上操六说出这样的话时,自己的心里总是感到怪怪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跑来向他们二人报告,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他们六个是不是出事了?”看到来人一脸不安之色,川上操六的心不由得一沉。 “他们六个人,六天前全部失踪了。”来人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他的打探结果。 “失踪了?”川上操六和荒尾精都是一惊。 “是的。”来人接着说道,“他们全都消失了,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那天岛津家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川上操六问道。 “那天她并没有死,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在桃花峪的温泉别墅中和林逸青会面了,据说林逸青是一个人去和她会面的,他们在温泉中谈了两个小时,然后林逸青就离开了,并未在她那里留宿。”来人答道,“没有人见到我们的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会去了哪里?”川上操六惊疑不定,“难道……” “我觉得,他们有可能已经死了。”荒尾精沉声道,“他们可能都被林逸青手下的忍者们杀死了,而林逸青不想引起乾国官府的注意,是以没有声张,而是秘密处理掉了他们的尸体。要知道忍者是有好多种秘密处理尸体的办法的。” 听到荒尾精的推断,川上操六突然感到颈间凉嗖嗖的。 “也许是象你说的这样,也许他们真的是躲在某个地方,我们再等等看吧!”川上操六强自镇定的说道。 “另外,我们最好不要再去动那个岛津家的女人了。”荒尾精对川上操六说道,“现在她很可能已经成了林逸青的女人,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在现在这个时候同林逸青开战。” “嗯。”川上操六点了点头,其实就是荒尾精不建议,他也是想要这么做的。 “还有一个关于林逸青的消息。”来人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是乾国文科考试发榜的日子,林逸青进了一甲前三名。” “什么?他中了进士?”川上操六又是一惊。 “是的,是一甲第三名,也就是乾国俗称的探花。”来人答道。 “你确定他不是第一名的状元?”荒尾精追问道。 “能确定,第一名的状元是一位叫陈冕的进士。是山东济南人。”来人肯定的答道。 “虽然不是状元。但一甲第三名。也等于他达到目的了……”川上操六皱紧了眉头,“这个成绩,可是比李绍泉当年还要好啊……” “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荒尾精忧心忡忡的说道。 “马上派人把这个消息通知柳原君!”川上操六想了想,命令道,“记住,不要和柳原君提起我们派人行刺那个岛津家的女人的事!” “是!”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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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的了解都来自于报纸上。不会比你知道的更多。罗伯特。”赫德夫人微笑起来。 “说说看。”赫德坚持要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赫德夫人回答道。“他在日本时,是一位勇士,一位充满正义感的人,一位优秀的将军,在回到他的母国后,却变成了一位隐居的贵族,一位艺术家和文人,刻意的远离了战争和以前的部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现在从他金榜题名的事来看,他非常非常聪明,知道在这个重视文学艺术胜过科学技术的古老国家里,该做什么来让自己的仕途一帆风顺。” “你说的非常对,艾拉,这个人的确象你说的,非常聪明,简直有些聪明过头了。”赫德叹了口气,说道。 “我去夏宫觐见尊敬的皇太后陛下时。结识了他的两位夫人,她们一个是乾国人。一个是日本人,都是非常美丽和可爱的人,她们俩相处得非常好,如同亲姐妹一般,我很奇怪,为什么两个人会同时爱上一个人,相互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的嫉妒。”赫德夫人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女人有很多,并且也象夏宫中的这两位夫人一样,彼此相处得都很好,没有人试图想要独自占有他的宠爱,这和皇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妃嫔完全不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夫人说到的这个情况,赫德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非常不可思议,我真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笑着笑着,脸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象他这样的人,乾国皇太后虽然非常信任他,但也对他的能力感到害怕,所以会将他的两位夫人和她们的孩子留在宫廷之中。”赫德夫人说道,“她们其实是人质。” “是的,这样的人,如果变成敌人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赫德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可能会成为我的敌人。” 听了丈夫的后一句话,赫德夫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罗伯特?” “因为,我的好几次推销军舰的计划,都或多或少的被这个人干扰了,而没有能够成功。”赫德有些郁闷的说道。 “是吗?”赫德夫人握了握丈夫的手,温柔的安慰他道,“也许他也和你一样,对乾国的海军建设充满了热情,只是他还不了解你的梦想,所以你们产生了误会,如果消除掉误会,我想你们这两个优秀的人,是不会发生战争的。” 赫德夫人了解自己的丈夫,这位出生于爱尔兰的英国人,19岁时就以一名对乾外交人员踏进了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因为好学、勤勉、处事积极,28岁时就荣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宝座,他以特有的热情和认真精神,使海关成为当时乾国官僚机构中效率最高、最为廉洁的部门,而海关的税收也成为乾国政府财政的重要支柱。 岛屿民族从来不缺乏对大海的热情,作为英国在乾国的利益代言人和攫取者,赫德在控制乾国海关行政管理权,干涉乾国内政的同时,对于乾国创建新式海军的计划也异常热心----也许是他管理下的海关过于高效的关系,使他有足够的精力“不务正业”,早在9061年,赫德就参与了“李泰国--阿斯本舰队”的筹划和谈判,是为其介入乾国海防事业的最早实践,那一次虽然有敬亲王的暗中支持,但最终因为李泰国的刚愎自用和愚蠢,以及乾国皇太后和以曾伯函为首的乾国地方官员的强烈反对而流产。 虽然有过这次重大的挫折(“李泰国--阿斯本舰队”事件和林逸青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某种程度上在赫德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但赫德并未就此罢手。在日本侵犯苔湾事件发生后,关于建设西式海军的提案重新引起了乾国政府的重视,赫德借此再度插足乾国海军建设领域,他极力向乾国政府推荐英国建造的铁甲舰(原本卖给土耳其的那两艘)和巡洋舰,但由于乾国福州船政局已经建造的装甲巡洋舰的性能要超过他所推荐的阿姆斯特朗公司推出的重炮撞击巡洋舰,当时的船政大臣丁雨生和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争夺起有限的海军经费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导致由赫德牵头购买英**舰的计划破产。 对于这一次的购舰失败。赫德非常恼火。他多方打听,才知道丁雨生之所以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同李绍泉相争,是因为这个叫林逸青的人,给了福州船政局更好的铁甲舰设计方案! 赫德曾经想要设法反对这个方案,但最终因为自己对于海军的知识太过贫乏而作罢。 尽管赫德对乾国海军建设充满了热情,但实际上他本人对海军、军舰并无太深的了解,他的有关信息和知识大都得自乾国海关驻伦敦办事处主任金登干,而这个办事处的主要任务正是为乾国联系购买军火、舰船。在接连两次失败之后。赫德仍没有气馁,经过他的不断努力,加上乾国财政困难,暂时无力建造和购买铁甲舰,为了应对俄国海军的威胁,敬亲王和李绍泉都同意购买“小船架大炮”的蚊炮船也就是伦道尔式炮艇来应急。 购买伦道尔式炮艇的大成功使得赫德意气风发,对乾国国内当时针对那些伦道尔式炮艇的批评之声毫不介意,而是一心一意的做起了乾国海军“总司令”的美梦,并积极鼓动乾国购买更大的军舰,借以一步步实现对乾国海军控制权的掌握。赫德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向乾国朝廷提出了成立“海防总署”,由其出任总海防司的设想。以便直接控制乾国的新式海军,这个计划原本已经得到了敬亲王的默许,但因为北洋大臣李绍泉和南洋大臣丁雨生的联合反对而迟迟不能落实。 而李绍泉和丁雨生反对的一个重要理由,便是乾国应该自建铁甲舰,而万吨级的大型铁甲舰难以一蹴而就,应当从5000吨以上万吨以下的舰艇开始,循序渐进,而这种铁甲舰的设计方案,又是来自于林逸青! 乾国朝廷又一次认可了两位地方重臣的建议,并将福州船政局升级为了全国性的造船机构,并委派一名皇室成员出任船政大臣,这位新到任的船政大臣很快便在厦门开工新建一座更大的造船厂,为上马铁甲舰作起准备来。而赫德经过打听,得知厦门造船厂的计划和选址,仍然是林逸青在暗中主持。 接连坏了自己的事,也难怪赫德要对林逸青耿耿于怀了。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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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但又不好意思向张霈伦道歉,只能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见李高阳似有悔意,张霈伦也放缓了语气,换了一个角度再次劝道:“老师,就算您不肯收林逸青这个探花为门生,可状元和榜眼二人并无过错,您一体拒见,也极是不妥,消息传将出去,老师当如何向天下人交待?难道是皇上主持之殿试一甲三名全都选错了不成?您如此当置皇上于何地?” 李高阳猛醒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的是,侑樵,我……真是老糊涂了!唉!” “老师勿忧,学生料定,这几日他们三人还会再来,”张霈伦安慰李高阳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老师等着便是了。” “今日若非侑樵,几乎坏了大事。”李高阳又一次叹息起来。 张霈伦又安慰了李高阳一番,师生二人在又谈论了一会儿之后,张霈伦告辞而出。在张霈伦走后,李高阳心中不再纠结,感到精神也好了不少,于是他便静下心来。决意安心休养,等着新科状元榜眼探花的再次上门。 正如同张霈伦所说的,时隔五日之后,新科状元陈冕、榜眼王桂琛、探花林逸青三人联袂来拜,向李高阳执弟子礼,递门生帖。 这拜师礼自有一套繁文缛节。但林逸青注意到,状元陈冕和榜眼王桂琛在向李高阳递门生帖时,李高阳接了帖子,却并未向他们回礼,而独独接自己这个探花的门生帖时,李高阳起身向自己回了一礼,他当时心下便感到奇怪,以为李高阳是有意为之,可能是想要藉此挑拨自己和另外两人的关系。但他发现陈冕和王桂琛似乎是知道个中缘由,并无异色,心中更加疑惑了。 在拜师礼完事之后,李高阳便和他们三人交谈起来,和林逸青原本想象的他有可能给自己难堪不同,李高阳对他们三个都很和蔼,言谈之中也没有刻意的冷落自己,除了谈论圣人之道的话题外。李高阳竟然还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洋务,并谈了一些他自己的见解。并非象林逸青想的的那样,是一位保守顽固的老儒生。 在谈了一会儿之后,有仆人前来提醒李高阳服药,林逸青三人知道他这是借身体不好向他们暗示送客,于是全都起身告辞,李高阳还亲自送他们三人出门。上了车轿。 到了晚间,林逸青在得月楼酒家作东,请陈冕和王桂琛二人吃饭----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最看中科甲同年,同榜者日后分别为官,遇事都会相互照应。已经成了官场惯例,他们三人同是一甲,自然要好生亲近。 三人说起白天递门生帖的事,林逸青特意问起为何李高阳不向他们二人行礼,二人都笑了起来。 “瀚鹏,咱们三人虽然全都没有官职,但你可是有爵位的,老师虽是大学士,却并无爵位,你向他行礼,他自然要回礼,我们俩虽然科考名次在你之前,但却是白身,并无官职爵位,又是晚辈,因而他便不必向我们俩行礼。”陈冕笑了起来,“瀚鹏可莫要小看了这小小一级男爵哦。” “原来如此。”林逸青恍然大悟。 “上一次老师不见咱们,可能也与此有关。”王桂琛笑道,“堂堂内阁大学士,却要向门生行礼,老师虽然雅量高致,却也难平心怀,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上次咱们三个给老师拒之门外,是我林某人连累了二位。”林逸青叹息道,“要是你们二位分头前去,我想他是不会拒绝你们的。” “你我三人同为一甲,已是一体,哪有分头前去的道理?”陈冕摇头道,“老师不见瀚鹏,乃是拘于夷夏之见,其实夷务也好,洋务也罢,只要利国利民,如何办理不得?老师实在是……唉!” “是啊!老师不见瀚鹏,便是为了令兄林文襄的‘鬼奴’之名。”王桂琛也叹道,“林文襄一代洋务先驱,任事敢为,文章盖世,凡利民之举,无不施行,我一直敬佩不已,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老师竟然还溺于成见……” “今天咱们三个再去他府上,我原来以为还会和上次一样,吃闭门羹,但却没成想他竟然转了主意,见了咱们,真是意想不到。”陈冕笑着对林逸青说道,“而且他还特意谈起了洋务,真的是很给瀚鹏面子啊!瀚鹏可要记在心里才是。” 林逸青回想着白天的情景,不由得大笑起来。 虽然知道李高阳未必是真心赞同洋务,但眼前的这两位科举出身的传统文人对洋务并不排斥,却让林逸青看到了一丝希望。 陈冕和王桂琛同曾伯函李绍泉师徒一样,受儒家“济世安民”思想影响,属于经世派,希望通过科举实现治国安邦的政治理想,凡与国与民有利的事情,都愿意去做,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眼界和心胸比李高阳这样的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而今天和李高阳的第一次碰面,也让他摸清了这位“北清流”领袖的虚实。 这位看似顽固保守的大学士,其实并不是坚冰一块!有必要的话,他也是会放下身段的! 现在自己和这个人有了师生的名份,接下来,就是该好好利用这个名份了…… 敬亲王府,后院三厢。 齐布琛又一次梦到了那一夜。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年轻人站在小巷深处,站在绵密的雪花里,呆呆地望着远处那两盏红色的灯笼,听着随风而来的娇嗔,微微地战栗。 他只剩一件灰色的破夹衣裹在身上,遮住了一身结实的肌肉。那是他十二年的训练所得。无数次逼近死亡,让他的筋肉骨骼呈现最佳的状态,肌肉虬结起来时,一道一道,仿佛用上好的铁筋拧出来的。他能用一只手捏住飞檐,藏身在阴影中一日一夜,在出师的那一日,他在家族的老人们面前挥刀纵劈,纯靠膂力将两指厚的锻钢条悄无声息地分作两半。换得满屋有力的掌声。 但现在这些都成了往事,他缠着麻布的右臂吊在身侧,麻木迟钝,几乎没有知觉了。那是他握刀的手,他再也不能挥刀。 那是旅店的老板找了几个人打断的,因为他已经连续半个月交不出房钱了。老板大概知道他有些功夫,趁着他去厨房里偷东西吃,埋伏了几个人。踢翻了他扑上来就打。他没有想到生意人也会那么狠,疏忽了。他也是太饿了,因为没有钱,也不敢出门弄东西吃。于是十二年训练所得的敏锐听觉和嗅觉都迟钝了,那些人从背后扑倒他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只是扔出手里攥着的两个馒头表示投降。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直到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个人制住他,一个人扳直了他的胳膊,另一个人狞笑着操起一根门闩,他才惊恐地意识到他将会失去什么。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雪地里。身上的一切都没有了,包括那柄藏在鞋底里用来防身的薄刀。 但他甚至有些庆幸,幸亏那个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骨子里有几分狠毒而已,如果是他的敌人们,他大概已经被抛尸在荒野里任野狗咬噬了。 他深深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心想也许他应该离开这座城市了,危险随时会降临,但是那样他就再也见不到那个颠倒众生的女人了,一旦他离开了这座城市,就又得像无家的野狗那样。 那个女人就在前面那个挂着红色灯笼的大宅里,她的名字叫做苏小玉。她是个伎女,北方人总是喜欢这样给头牌伎女起名,佟小瑛、白小金、于小鱼、宋小慧……名字美好得像一场梦,引得客人遐想连篇。但他喜欢苏小玉是因为她的咳嗽声,在她第一声咳嗽从窗外传来时,他的心里一跳,无声地痛了一下,然后苏小玉抱着月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眉间眼角都是忧伤。 按照苏小玉的说法,妈妈原本叮嘱她说这些客人都带着兵器,看起来面目不善,让她千万当心伺候,她就揣测他是个满脸横肉的狰狞男人,但是掀开帘子的一瞬,她的心颤了一下。分明满屋子都是客人,她也没有见过他,可她偏能从人群里认出他来。因为他上下打量她的眼神满是好奇,还带着一点年轻人萌动的**,却又有些害羞。他并没有满脸的横肉,他是个润泽如白玉一样的少年,眼瞳干净,鼻子微翘,双手按在膝盖上,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上下打量了苏小玉之后,刻意地别过头去和同伴们说话,不再理睬她。 “我爱上你大概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你这么一个人,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我凶狠。”苏小玉在他给她梳头的时候淡淡地说。 那天晚上他们格外热烈,仿佛第二天就是生离死别。 缠绵之后,苏小玉细心地和他说话,说自己被卖到伎院之前的事,连家里有几口人,弟弟是父母的宝贝总是欺负她,逢年过节父母总是悄悄把好吃的塞给弟弟这些私事都说了。她那些天身子不好,总是咳嗽,觉得今年的秋天格外冷,想着自己的年纪又大了,就这样把一生耗在一张不知多少男人睡过的床上,禁不住无声地流下泪来。在他成长起来的地方,女人是绝少流泪的,他不免有点手忙脚乱,拥着她赤倮的身体答应以后会回来看她,攒了钱会赎她出去。他确实也想回来看苏小玉,因为苏小玉像是他的情人。又像是他的姐姐,让他格外地安心。回想过去十二年的艰苦,好些次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想要有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抚摸他的额头关心他,为他流眼泪,现在这个女人忽然来了。让他觉得不经意间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其实以前也有个女人关心他,为他流过眼泪,但那个女人是他注定得不到的,每每看着她,心里就像是有一个窟窿,空空地痛,需要被填满,现在苏小玉填满了那个窟窿。但是赎身这件事就很难了。 有一个晚上他喝了太多的酒,跟苏小玉吹嘘起刀法来。他说杀死都统大人的时候,一刀斩开对方的护颈铁甲,把他的头砍了下来……这些话不知道苏小玉是否真的相信,可是被一个嫉恨她的伎女听到了,那个女人偷偷报告了官府,据说还模仿起那天夜里他对苏小玉说的话。 他知道这些话传到官府的耳朵里有多么可怕。 他想到那个咳嗽的女人可能会被连累,心里像是刀割般地痛,苏小玉没做错什么。只是他多嘴了,他还太年轻。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个女人,就想向她显示自己的强大。于是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冲动地杀死了来抓他的捕快,还有那个告发他的伎女,然后他开始了逃亡。 他特意留下了自己杀人的印记,估计官府一定非常诧异于为什么他敢这样的动手大开杀戒。这看起来毫无道理,他想要官府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那样苏小玉就不会有危险了。 但这一次他低估了官府的力量,他们的反应非常大,海捕文告下来。附近所有地方的官兵和捕快都收到了杀死他的命令,消息的传递只在一月之间。他无惧于绝大多数的官兵和捕快,因为他们追踪目标的办法他都学习过,但是这一次官府派出了最为厉害的捕快中的高手。 这位捕快是官府为数不多几个能人之一,只是因为太不合群,沉默寡言,所以一直没得到提升。但这个人的追踪本事确实了得,在三日之后这个人出现在他背后,两人交手的结果是这个人的刀刺穿了他的肋下,他却得以负伤逃离。他知道对手这一次有些大意了,没看得起他,因而用的是长刀,而非那柄可怕的带着锁链的短铁叉。 这个人完全是个疯子,他本不该存在在这世上。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肋下,伤口已经麻木了,他不敢打开看,知道那里已经溃烂生蛆,发出难闻的臭味。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立刻用烙铁烫焦了皮肉,他不能去找医生,这会暴露他的位置。他冒险折返回那座城市,如今这里是“灯下黑”,官府不会预料到他居然敢返回这座附近最大的城市,此外,他想再看看苏小玉,即便不能告诉她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好歹也可以疲倦地在她怀里躺一下,如今这世上他能够找到的依靠只剩下苏小玉了。 他知道这个念头极其地疯狂,捕快们只要把头转回这个“灯下黑”的城市,很容易通过苏小玉找到他。但他真的很想找一个温暖的女人怀抱,沉眠于她的幽香中,那个捕快高手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他觉得自己无法安然逃逸于官府的惩罚之外。最终只能是被杀,为什么不在死前抓住一点东西? 苏小玉欣喜地迎接满身尘土的他,她的笑容看起来像极了他的姐姐,抱住她的时候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爱你啊,我回来看你了。” 之后的半个月他每天都在苏小玉的房间里度过,渴求这个女人的身体和情话,那种渴望仿佛无底洞一样,却又永远虚掩窗户,准备随时飞身跃出。他只用一点颜料就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伎馆的老板都没有发觉他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个年轻客人,还以为是什么乡下进城来做生意的豪客,乐得赚他的钱。那些天是他一生里最好的时光,每天早晨苏小玉轻轻地拍醒他,喂他喝粥,然后帮他换裹伤的纱布,弹月琴给他听,凝视他的眼睛无声地吻他的嘴唇,坐在他膝盖上低声地哼着歌,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儿像是孩子般娇嫩。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忘记关于官府和追杀的事了,两个人忘我地缠绵,直到捕快们最后来杀死他,之前的好时光,多一寸也是好的。 一切都停在他的钱耗尽的那天,那个胖女人阴着脸走进苏小玉的闺房里,惊得苏小玉的琴声都乱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钱这东西在外面是那么有用,他于是学会了“床头金尽”这四个字,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剩下随身的那柄刀,那是他自己取铁打造的。胖女人嫌弃地看了那刀一眼,说,要是典当,客人你还是去找家当铺为好,我们这里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方便的话还是让家里再寄点钱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七十四章 互弈之局 他一边看着苏小玉默默地望着自己的脚尖,蹙着眉,眼角几乎流下泪来,一边看着胖女人脂粉簌簌下落的老脸,在心里说,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啊,我的敌人却正在赶来杀我的路上。 苏小玉劝胖女人免了他欠的那些钱,又劝他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总有见面的时间,临走的时候,她悄悄把一枚金瓜子塞在他的手心里,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在他唇上扫过,然后立刻被胖女人呵斥着回到了自己屋里。 那个吻让他暂时忘记了潦倒、伤痛和随时会到来的死亡,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实实在在地拥有了一个女人,那么甜蜜。 离开了苏小玉的身边,他的健康状况极快地恶化,焦虑不安的情绪日夜折磨他,那个一直没有医治的伤口溃烂流脓,弯腰都会剧痛。 当掉佩刀的当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买吃的和找大夫,他把其中一大半的钱交到了胖女人的手里,用于再见苏小玉一面,他的钱甚至不够过夜了,夜深离开的时候苏小玉泪如雨下,怎么说都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他没有想到这会是他的一生,十二年握刀的手废了,换得十几天的缠绵和一个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值不值他的十二年?他不知道,不过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这些天他像个乞丐般蜷缩在小巷里,看着远处的那两盏红灯,那个伎院叫“群芳驿”,在秋色正浓的时候,他在那里遇见了苏小玉,而冬天来临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他的禁地。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孩不会允许他这种没钱潦倒的人踏入,他也不敢在人前放肆,鬼知道这条街上藏着多少捕快的耳目,他们最喜欢在烟花之地打探消息。他只能默默地眺望,想着二楼的窗后有一个人为他担忧,等待他的消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夜深时因为寒冷而低声地咳嗽。那是他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的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长成铁一样的男人,不会落泪了,可是他错了,十二年的苦练,没有把他的心练得坚硬。 他摸索着腰间,肮脏的腰带里藏着苏小玉为他求来的平安符,织锦的小袋子里面塞着一枚金瓜子。那是苏小玉悄悄塞在他手心里的。在最困顿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花掉这枚金瓜子,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和苏小玉之间最后的记忆。他决心今夜离开这座城市了,再呆下去,对苏小玉和他自己都没有好处。 他深深吸了口雪风,想要在临走前再见她一面。他编好了一个谎言,说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若是有缘将来再见。这样他永远地消失在风雪里。苏小玉不会太担心。 每一次梦到这里,齐布琛都会流着泪醒来。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能够见到她。 而她,也是他为什么走上现在这条路的重要原因。 “齐爷,王爷叫您呐,有事儿商议。”有人在门口低声唤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齐布琛答应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桌上的台钟。现在丑时已过,正常情况下,敬亲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布琛起身飞快的穿上了衣服,来到了前厅。赫然看到敬亲王竟然坐在那里,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齐布琛来到敬亲王的身边,侍立于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敬亲王的思考。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敬亲王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来了啊,老齐,坐吧。”敬亲王指了指一张椅子。 齐布琛向敬亲王行礼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齐,你知道吗?林逸青又去拜李高阳的门递门生帖,这一次李高阳接受了。”敬亲王对齐布琛说道,“就在前几天,李高阳刚刚进园子觐见,回来后就改了主意,你说……” “李高阳绝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林逸青这个弟子,他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圣母皇太后的授意。”齐布琛立刻回答道。 “她还真是为了他的前程,煞费苦心啊!”敬亲王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编练健锐营了。” “京军积弊颇深,是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林逸青深通西洋兵法,又有实战经验,编练健锐营,确是最合适不过。”齐布琛说道,“王爷最担心的,是健锐营的兵权,可能落入圣母皇太后手中。要预先防备的话,就是只要林逸青训练士卒,教习战法即可,不给其兵符,不使其有统兵之权便可,王爷不是已经定下了,让费扬塔珲出任健锐营统领的吗?” “费扬塔珲殿试时败于林逸青之手,林逸青又颇善结交,我担心到时候费扬塔珲镇他不住,反而为其积威所劫。而林逸青一旦听命于两宫,健锐营便可能成为咱们的敌人。”敬亲王沉声道,“林逸青在萨摩时,最开始不过是兵学校教习,但到西乡隆盛起兵时,不但兵学校之新兵听令于他,西乡隆盛手下一干悍勇之将也全都唯其马首是瞻。有此前车之鉴,别到时候健锐营也是一般,从上到下全都听他的,那可完了。” “此一时彼一时,大乾不比日本,且健锐营多为渤族,非日本兵学校之平民子弟可比,”齐布琛道,“王爷如果实在担心,莫如多要宗室子弟入营,同时控制营兵人数,限于五百人之内,等到林逸青训练完成,便以帮助其它各营训练为名,将士卒分别调入别营,不使其久在一处。这样既可得强军之实,又可除肘腋之患。” “你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定了。”敬亲王连连点头,“咱们必须要有后手才行,这林逸青是个人才,他若象他的兄长一样和咱们一条心,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不和咱们一条心,那咱们便得用后手对付他,否则后患无穷。” “王爷英明。” 从敬亲王那里商议完毕出来,天色已然微曙,齐布琛望着远处初露的红日,深深的吸了一口晨风。握紧了拳头。 无论是林逸青也好,敬亲王也好,他们都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赫德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和他主持下的乾国海关一样高效率,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将消息传递给林逸青在宫里的两位夫人的,她从夏宫回来之后,便开始为迎接客人做着准备,并告诉赫德想好要和林逸青谈什么,仿佛林逸青很快便会来拜访似的。 虽然赫德夫人说得非常有把握。赫德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后发生的事证明了赫德夫人的办事能力----第二天下午两点钟左右,林逸青真的赶到了赫德的乡间别墅,前来拜访他了。 得知林逸青来访,赫德立刻同夫人前往大门处迎接----尽管达到了让对方先来拜访他的目的,但毕竟对方是一位男爵,虽然没有官职,可地位和身份摆在那里。是不容忽视的。 林逸青是乘座一辆西式的四轮马车前来的,这辆马车十分华贵。由四匹白马拖曳,和西方贵族的马车一样,他的马车车厢上镶有一个漂亮的银光闪闪的家族徽章,徽章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巨鹰和海浪,巨鹰的双眼是用红宝石镶嵌的,昭示了主人的身份和财富。 林逸青下了马车。见到赫德夫妇亲迎,立刻上前以西式的握手礼和赫德寒暄起来。 赫德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乾国男子,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面貌却显得不可思议的年轻,他的头发乌黑闪亮,一双剑眉之下的眼睛亮如晨星,目光却很是深邃。 让赫德夫人感到有些惊讶的,是陪同林逸青前来的女子,竟然不是他在夏宫中的两位夫人当中的一位,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乾国女子。她面容俏丽,身形窈窕,但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武之气,步子坚定稳健有如男子,令人一见之下印象深刻。 林逸青似乎看出了赫德夫人的疑惑,笑着给赫德夫妇介绍起自己的女伴来,“这位是我国皇帝陛下刚刚新封的朱雪雁郡主,前朝皇族,我的未婚妻,按照我国的风俗,一个男人是可以娶多个妻子的,今天是她受封的日子,她第一次来北京,想多看看北京的风景,我听说赫德爵士的家所在的地方风景非常优美,便冒昧的带她来了。” 听说面前的女子是一位郡主,赫德夫人十分高兴,上前按照西方的礼节向朱雪雁行礼,用英语致以问候,朱雪雁以乾国万福礼回应,赫德夫人礼毕,上前亲热的拉住了朱雪雁的手。 朱雪雁听不懂赫德夫人的英语,赫德夫人看到她眼中的疑惑之色,明白了过来,立刻改用乾国语向她问候,朱雪雁听到赫德夫人说起乾国官话如此的流利,不由得大感吃惊。 赫德夫人注意到朱雪雁的眼圈儿有些发红,象是刚刚哭过,不由得很是奇怪。 “亲爱的郡主,你怎么了?是什么事情令你如此的悲伤?”赫德夫人一边引着大家进入庄园,一边好奇的向朱雪雁问道。 朱雪雁听到赫德夫人的问话,心头又是一酸,眼泪又险些掉了下来。 “噢,是这样的,夫人,她最最亲爱的祖父不久前刚刚过世,她奉我国仁慈的皇太后的命令,护送祖父的灵柩来到北京安葬,刚才在来时的路上,她又想起了祖父,所以才会这样,希望您不要见怪。”林逸青替朱雪雁解释道。 提起徐睿的去世,林逸青不由得叹息起来。 这一次如果没有徐睿给自己的指点和捉刀,自己是根本无法这么轻松顺利的通过科举考试的。 而老人去世时,自己却并没有陪在他身边,也没有能够见他最后一面。 “您的祖父能得到皇太后陛下如此的器重,一定是一位可敬的长者。”赫德夫人握了握朱雪雁的手,“我理解您失去亲人的悲伤,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来减轻您的悲伤,我一定非常乐意,希望您不要客气。” “谢谢您,夫人。”朱雪雁向赫德夫人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看到朱雪雁今天言谈举止应对得非常得体。一改平日的侠女风范,华丽转身为淑女,不由得暗暗惊奇。 现在的朱雪雁,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下,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果然,这人嘛。还是需要不断成长的…… 一行人来到了客厅落座,在赫德夫人的提前安排下早就准备妥当的仆人们给客人上了丰盛的茶点,赫德和林逸青边吃边聊起天来,赫德夫人和朱雪雁则在一旁静静的边喝着茶,一边品尝糕点,一边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您在日本的事迹,非常惊讶,也非常佩服您。”赫德首先提起了林逸青在日本西南战争时的事,“我还非常好奇。长久以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您为那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的人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正义和自由。”林逸青答道,“那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了日本这个国家的兴盛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得到的却是饥饿、贫穷和敌视,我生活在他们当中,无法对他们的苦难视而不见,所以决心带领他们反抗暴政的压迫。争取自由和幸福生活的权利。” “可是,那是一条充满了血腥杀戮的道路啊!”赫德叹息道。“难道您不清楚这一点吗?无论你们最后胜利还是失败,都要有许多人因此而失去生命的。” “the treeliberty mustrefreshed from timetime with the bloodpatriots and tyrants。”林逸青说出了一句英文,他可能是怕一旁的朱雪雁听不懂,又用乾国语解释了一下,“自由之花需要经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难道不是吗?” 听到林逸青的这句充满了魄力的回答,赫德的心一时间震撼无比。 “虽然我们的抗争最后失败了。但我们付出的鲜血代价并不是没有回报的,至少现在有十几万人还自由的生活在阳光下,没有饥饿和压迫的痛苦。”林逸青接着说道,“在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牺牲的人们的后代。他们不会再遭受先人所遭受的苦难。” “您是一个可敬的人,林。”赫德看着林逸青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倾身子,“不过,我还想知道的,是您已经回到了您的祖国,如果那些当年跟随您的人们再遇到同样的危险的话,您还会象以前一样的去拯救他们,带领他们奋战吗?” “当然。”林逸青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的。”他冲着赫德微微一笑,“我要尽可能的武装他们,还有我的祖国,我要彻底打败日本,还有俄国。” “您要怎么做到这一点?发展海军吗?”赫德也笑了笑,顺理成章的将话题引到两个人都感兴趣的方面上来。 “是的,日本是个岛国,想要打败它,没有强大的海军是不行的。”林逸青说道,“您知道我保护从九州岛撤退的人们的最强有力的武器是什么吗?是两艘二等铁甲舰,正是这两艘铁甲舰使日本政府不敢渡海追击,屠杀原本属于日本的人民。现在这两艘铁甲舰仍然承担着保护那里的人民的责任,我想您非常清楚它们,因为它们是您的祖国大英帝国建造的优秀军舰。” 听到林逸青刻意的强调两艘萨摩海军的铁甲舰是英国制造的事实,赫德象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是的,我非常了解这两艘英雄的军舰的事迹,它们在您的指挥下,取得了非凡的战绩。”赫德也适时的恭维了一下林逸青,“而据我所知,您的祖国乾国,目前却并没有一艘和这两艘军舰类似的铁甲舰。” “是啊!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其实我国的海防情况,需要多艘更大的铁甲舰,我国造船厂虽然还在不断的兴建和扩大,但建造万吨以上的铁甲舰还面临很多的困难,虽然我们得到了法国方面的帮助,但我们很希望英国能够帮助我们。”林逸青说道,“如果能够从英国购买大型铁甲舰,那将会大大的改善我国的海防形势。” 听到林逸青提出乾国应该购买万吨级的大型铁甲舰,赫德又是给他的魄力吓了一跳,不过这句话也让他探到了林逸青的虚实。 这个人虽然有多次指挥海战的经验,对海军作用的理解也颇有独到之处,但但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他的祖国的财政状况…… 而且,他似乎还不明白,这个国家的海军,是处于一个什么相的状态! 是时候给他一点“提醒”了。 “您说的非常好,但我想提醒您一下,林,大型铁甲舰的花费巨大,是一个财政状况不良的国家所难以承受的。”赫德说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七十五章 欲取先予 “是这样,在我国的财政状况没有显着改善之前,建设一支由多艘大型铁甲舰组成的海军有很大的困难。”林逸青点头道,“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无论如何,国家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可能因噎废食。” “我虽然是一个英国人,但作为乾国的官员,对这个国家有着特殊的感情,对她的安危,我也是时刻关注的。”赫德诚恳的说道,“在我看来,乾国海军的发展虽然很快,但却同时有许多弊端伴随着它出现,令我不胜忧虑。” “噢?赫德先生发现了哪些弊端?”林逸青的脸上现出专注之色。 “首先,这个国家没有一支统一的海军,而是由沿海各省的地方舰队组成,这些舰队装备杂乱,水平参差不齐,虽然每一年都进行联合演练,但配合度很差,极大的影响战斗力的发挥。其次,这些舰队的指挥权都操纵在地方官员手中,一旦爆发战争,无法进行统一指挥和协调作战,是非常危险的。”赫德说道,“象上一次日本入侵苔湾,各支地方舰队都没有集中起来,只有福建的舰队先行投入战斗,而驻防长江的舰队得到朝廷的命令,前来支援时,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日本舰队的截击,损失惨重,如果舰队能够事先集结起来,由英明勇敢并精通海军业务的军官指挥的话,这些失败和损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林逸青的脸上现出赞叹之色,随即问道,“您有解决这些弊端的建议吗?” 赫德听到林逸青这么问,正中下怀,立刻将自己早就思考了多少个日夜的方案拿了出来。 “我的建议,成立‘海防总署’这一职能化的机构。统一管理和指挥海军,可以有效的解决这些弊端。” “成立‘海防总署’?” “是的,就象我管理下的帝国海关专门管理通商口岸的税收一样,是一个专门负责海军和海防事务的机构,它直接对朝廷负责,将各地方的海军和海防事务统一管理。可以做到十分高效,战时指挥权的统一,也可以更好的发挥海军的战斗力。” “您的建议非常好。”出乎赫德意料,这个原本在李绍泉那里遭到极力反对的方案,在林逸青这里竟然听到了赞同的声音,令赫德大起知己之感。 “不光是海军,自长毛教匪之乱后,地方坐大,中枢式微之势已成。这是非常不好的现象,您建议成立‘海防总署’,可谓切中时弊,”林逸青说道,“这样一来,便可将海军和海防事权收归中枢,防止出现地方割据势力。” “鉴于这一新设机构的复杂性和专业性,我认为它的领导者。最好是由一位对乾国有深厚感情的外国人来担任比较好。”赫德听林逸青这么说,立刻进一步的建议道。 林逸青当然明白赫德说的这个“对乾国有深厚感情的外国人”指的就是他自己。心中暗笑不已,但表面上却顺着他的话说道:“是这样,海军对有着过久的历史包袱的我国来说是新鲜事物,我国缺少对海军有深刻了解的人才,如果能有赫德先生这样对我国有深厚感情的人来主持海军事务,将对我国海军事业的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我本人非常赞同您的见解。” 听到林逸青如此的上路。赫德欣喜不已。 “但是,赫德先生,您也应该明白,在朝廷内部,反对建设新式海军的阻力异常强大。他们反对任何在现有制度和部门以外出现的新事物。”林逸青接着说道,“所以这件事,我们绝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实施。” “您说的非常正确。”赫德连连点头,他当然明白林逸青说的非常有道理,当年海关的成立便是一波三折,到他手中才算稳定下来,而他当年仅仅促成乾国派出宾春访问使团这样的小事,也经历了极大的阻碍,更何况“海防总署”这样重要的新式机构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林逸青爵士已经成为了他的这一计划的支持者,让他距离乾国海军总司令的梦想又进了一层。 赫德夫人见二人谈得异常投机,便邀请朱雪雁随她去花园看风景,好让两个男人自由的谈话。 朱雪雁随着赫德夫人来到了别墅后的花园,这里经过她不断的修整,变得异常幽静清雅,显示出了这位夫人极高的艺术品味,令朱雪雁对她的好感更多了一层。 “我们在这里可以不用听他们谈论战争的事。”赫德夫人微笑着对朱雪雁说道,“战争总是意味着杀戮,应该离我们女人远一些,是不是?郡主殿下?” “是的,夫人,我们身为女子,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好……”朱雪雁看着四周,她注意到了几个穿着洋服的小孩子正躲在草丛中或花坛后面,偷偷的望着自己,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惜,中土女子总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您为什么这么说?郡主殿下?”赫德夫人好奇的问道。 听到赫德夫一再称自己为“郡主殿下”,朱雪雁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 自己能有这个郡主的封号,还不是多亏了林逸青向仁曦皇太后兑现了那一百万两银子的承诺,和爷爷徐睿曾是仁曦皇太后的恩人,如果没有这两个她生命当中最重要的男人的帮助,她也许早就死在了刀光剑影之中。 “您不知道,夫人,我在得到皇帝敕封之前,一直是过着漂泊四方的生活,见识过许多的苦难,杀戮和逃亡,对我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朱雪雁对赫德夫人说道。 听了朱雪雁的回答,赫德夫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无法想象,面前的这个美丽的乾国女子,会有那样的经历。 “亲爱的郡主殿下。您……那时杀过人吗?”赫德夫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 “当然,如果我不想被人杀死,就只有杀死对方。”朱雪雁并没有在意,而是淡淡的说道。“死在我手上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呢。” 赫德夫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现在好了……我现在,有了他保护我,不必再过以前那种日子,”朱雪雁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了异样的幸福神彩,“我的命是他救的,他为了我。真的可以说不顾一切,能遇到他,不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啊!仁慈的上帝不愿意看到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女人受苦,所以才安排他来保护你。”赫德夫人明白朱雪雁心中的感受,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她道,“亲爱的,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多多着眼于未来。” 赫德夫人知道,自己从朱雪雁这里了解到了一个关于林逸青的非常重要的情况。等客人离开后,她一定要把这个发现告诉自己的丈夫。 快到黄昏时分,结速了这次非常顺利和愉快的拜访,林逸青和朱雪雁离开了赫德的别墅,乘座马车返回京城。 “看样子你和那位夫人相处得还算不错,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林逸青注意到朱雪雁望向窗外的目光仍带有淡淡的忧伤。知道她还沉浸于徐睿去世的悲伤之中,便想要用谈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问我以前的事,我说我手上有十几条人命。”朱雪雁感觉到了林逸青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借着他的问话和他开起玩笑来。 “我的天……”林逸青听得一头黑线。“你……没把她吓到吧?” “当然不会了,她胆子很大的,没害怕。”朱雪雁看着林逸青的窘态,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一直在安慰我,让我忘记过去,多想想将来的日子。” “那还好。”林逸青这才放下心来,“你们还说了什么?” “我说你曾经救了我的命,她非常惊讶。”朱雪雁说道。 “这样也好,这位夫人非常聪明,他是一定会把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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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小六子!快给本小姐下来!!!!!” “……” “不下来是吧……那我可数数了啊!!!!!!” “……” “一!” “……” “二!” “……” “小花……上……” “……?……!!!……掌柜的你别冲动我马上就下来啊!……”小六子一个鹞子翻身,准备立刻下树。“小叶你可千万别放小花!” 可惜……已经晚了。 一个精巧的小板凳已经以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准确的砸在了他刚好转过来的脑门上。 一声巨响,漫天烟尘。 “慢点出手会死吗?……”小六子摸着渐渐红肿的脑袋,从地上拣起那个小板凳,“还有啊……你怎么在哪儿都能随手摸出小板凳啊……” “而且每次都砸到我脑门……” “再这样我会成为全天下脑门子最大的傻子的……” “还有你啊小叶……” “我的午睡时间还没过完啊,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么?” “掌柜的也要体恤伙计的不是……” “更何况我和你义兄同龄,论年纪你怎么着也得喊我声大哥……” “哎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说错什么了么……你们这样看的我很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现在是春天容易受凉的” “你……你们……” 他终于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张口发呆。 这是两个女孩儿。 两个明快的女孩。 单看外表的话可能会说这两个真的是“清朗明快”的姑娘啊! 左边的姑娘叫小叶。眼睛很大,明亮的眸子里若有流光闪动。轻巧的身体裹在件合身的湖水蓝的布衣之中,散开的黑色长发自然的批在肩上,只在发梢处有一抹白色顽皮的轻搭着。 右边的小花姑娘则则显得更为英姿飒爽。上身穿着天蓝色的布衫,下身着淡黄长裤,腰腕踝间以红色长带扎紧,眉宇间自然的流露着一股英气,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本来该是幅很好的《二美图》的……可惜……这只是表面现象。 他面前的两个女孩现在正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似乎是杀气的东西,而她们看起来不善的表情也似乎证明了他的猜想。 “你们……”小六子有些犹豫,“你们……不就是想……想让我去做饭么……我去就是了……” 他垂头丧气的正准备往厨房走的时候,忽然小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你真是给砸傻了啊!……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 “……?”小六子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今天是什么日子? “哈!真的傻了!”两个女孩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像散碎在风里的铃铛一样,漫天飞舞。 小六子则依然一头雾水。 “你就知道睡觉做饭!猪脑袋!……今天是哥他们回来的日子啊!” 仿佛印证一般,外间的前厅里立刻响起了开朗的笑声:“哈哈!小叶!小叶呢?……人呢?都去哪儿了?” 这样的声音传来了,一如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他只是一呆,然后笑着向前厅走去。 “哎!慢点儿!怎么说到哥哥你比我们还急啊!”小叶在身后说着,人却已经窜到了他的身前,“我要先见到哥哥他们!” 笑声依然不断。 刚进到前厅,就看见一身湖蓝的小叶飞扑向一个人。 “阿彦!!!!”小叶开心的叫着,“阿彦你可回来了!!!早就说叫你别和哥哥他们出去你偏不听!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小叶拉着阿彦左看右看。心疼的直皱眉。 一身淡青长衫的阿彦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望着她们笑。 一边的小花和阿武则显的更甜蜜。早拉到一边两个人说悄悄话了。只留下一个长眉星目的落寞男人站在一边。空空的张着本来等待着小叶的怀抱。 小六子叹了口气,向那个男人走去。 男人见他走了过来,也是一笑,点头喊了声:“小六。” “你这个人啊……不能深交!”小六子走到他面前站稳,笑了笑说道,“有了妹妹,就忘了朋友。” 男人听了一愣,继而大笑。笑的非常开心。 “不过到底是回来了啊……没死在外面的大酒缸里,便宜你了。”小六子又说道,“那就死在我们这的酒缸里吧!” 那个男人笑的更开心了,大步向内堂走去。 “你运气好。”小六子笑着跟了过去,“今年的新酒,昨天刚出的窖。” “哎呀……这酒啊……是越来越好喝了啊!”男人眯起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笑的很开心,泛着红光的脸在下午的阳光里显出些不羁的味道。 “所以说你小子走运,回来就给你赶上开窖,本来以为你没这么快回来的。还想着先多喝掉些等你回来就给你留点儿底的……现在……啧啧……”小六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太便宜你了……” “叮!……” 又是一记两杯相碰的声音。已经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回了。 “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又喝下两杯酒,停了一下,小六子问道。 “本来是想走远些的……想再去塞北看看。”叫冯习的男人放下酒杯,咂了咂嘴,“可是啊……” “怎么了?”小六子有些奇怪。 “呵呵……”冯习又笑了下,说,“其实本也没什么,只是听说考试提前了,本来是秋闱改成了春闱。” “噢……”小六有些犯迷糊的应答着,“那接着就回来了?没有考?” “都考完了啊……”冯习继续说,“我到了京城,转了十来天,就往回走了。” “啊?”小六有些吃惊。 他虽然不读书,但也懂得什么叫“十年寒窗苦”,这一次冯习没有考成,打击可以说是相当大的。 “不过么,也不算白走一趟。”冯习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一趟长了不少的见识,对了,你听说过林逸青这个人没有?” “听说过啊。武状元,文探花啊……”小六子虽然看起来喝得有些迷糊了,但说话吐字却非常清楚,听到小六子说出“武状元,文探花”两个词,冯习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消息早就传遍了,”小六子又喝了一口酒,摇头晃脑的说道,“新闻纸上都写着呢,你难道忘了,就是他把日本国给搅了个天翻地覆,打败了日俄联军,率领十多万军民跨海来归附咱们大乾,封了爵位的那个人啊……我特佩服他,可惜没有他的本事,要不然,我也去考武状元去……” “原来消息传得这么快……”冯习明白了过来。 “你……不也看……《点时斋画报》吗……”小六子有些醉得厉害了,说话舌头也开始变硬了。 “看过,我还把林逸青的事迹整理成册了呢,可惜在京城,给一个秀才买去了。”冯习没好意思说,是他那会子囊中羞涩,不得已把这本册子变卖掉了,才凑齐了回乡的盘缠,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在京城久呆的原因。 “那林逸青,端的是个英雄人物,这一回中了武状元,文探花,定然能给咱们大乾立下不世奇功……”小六子晃着头说道。 二人正说着话,却冷不防听到了一声厉喝,吓了他们一跳。 “什么英雄!欺世盗名之辈而已!” 二人转过头,看见一个胖胖的穿着锦绣长袍的老头正冲着他们握着拳直瞪眼睛。 “那林逸青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花钱买来的功名,算得什么英雄?”老头冲着他们大声的吼叫起来,“他对大乾有什么功劳?怎比得本相剿发平绺。平定陕回。扫平西域的大功?!” 小六子和冯习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二人仍是一脸茫然之色,老头更怒,“老夫(觉得本相这个词不妥,立马改了称呼)今天就给你们这两个无知愚氓长长记性!来人!给我打!” 老头猛一挥手,登时便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冲了过来,一把将小六子和冯习掀翻,拳打脚踢起来。 “敢惹我们大帅生气,你们两个狗才真是不想活了!” “打死你们!看你们还敢当着我们大帅的面乱嚼舌头!” 冯习怒火满腔。他几次想要站起来,都给壮汉打倒在地,有一个人还照着他的头踢了一脚,他的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听到那边传来小六子的惨叫声,冯习又怒又急,大声喝道:“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冯习这一句话的作用可谓立竿见影,听到他说自己是举人,打他的壮汉们立刻停了手,退开了。那边打小六子的人也停了手。 鼻青脸肿的冯习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赶紧扑到了小六子的身边。小六子此时已给打得口鼻出血,昏厥了过去。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冯习怒目圆睁,冲着那老头大声喝问道。 左季皋被这个举人问得气息一窒,心头也不免惴惴。 他今天闲来无事,带着仆从上街闲逛,可没想到街头巷尾很多人都在谈论林逸青得了武状元文探花的事,令他大为光火,他一路忍着气往回走,没想到走到这间酒肆旁边,听到这两个人说林逸青是英雄,再也按捺不住,喝骂了一番后下令打人,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穿着旧长衫的穷酸模样的人竟然是一个举人。 左季皋早年参加科举,秀长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上,后来是朝廷赏赐了他举人出身,严格来讲,他可以说是个老童生,连秀才都算不上。 他一个秀才都没考上的人,今天却打了一个举人! 左季皋面对冯习的质问,一时气沮,不敢正面回答,但又不想堕了自己的威风,他猛地转头,对随从喝道:“取老夫的黄马褂来!” 冯习看到老头的随从取来了一件黄马褂,捧在手中,但老头却上前一把将黄马褂抖开,几下穿在了身上,站立在了他的面前。 “尔敢不向我下跪否?”老头穿好了黄马褂之后,面露得意之色,以手戟指冯习,大声喝道。 冯习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老头是要用黄马褂折辱自己,心中怒火再次升腾起来,但他知道尽管现在不清楚这个混帐老头是何许人,但这种黄马褂是皇帝御赐给勋臣的,却不是假的。他身为举人,必须要对这件衣服表示敬意,所以他虽然心中愤恨莫名,但还是朝着老头跪了下去,拜了一拜。 老头见他叩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屋内的两个小姑娘和两个年轻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六子和跪在地上的冯习,全都吓了一跳。 “你们,也给我跪下!叩头!”老头指了指他们,又是一声大喝。 四个人不明所以,但看到冯习跪地叩首,似乎发觉了什么,也跟着跪了下来,向老头叩头。 看到这些人通通向自己磕头,左季皋得意之急,大笑了三声,带着手下人扬长而去。 看着老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冯习满眼怒火,发出了一声长叹。 “哥……这老头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和小六子?”小叶扶起了昏迷不醒的小六子,惊恐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听他们叫他大帅……他还穿着黄马褂……皇上怎么能把黄马褂给这种人……”冯习说着,突然象是明白了什么,面色不由得一变! 刚才他已经认出来了,老头所穿的黄马褂,俗称为“武功褂子”,得赏者可以在任何隆重的场合穿着,也就是一般人平时所说的“赐穿黄马褂”。这种赏赐方式在大乾初年并不盛行,只是在韶光及显凤年以后才开始出的现。长毛教匪乱起后更多见赏赐于对长毛乱军作战有功者。而获得赏赐者不单是有军功的战将,有时为皇帝(或太后)办事得其欢心亦可能获得赏赐。 这个老头穿着一件“武功褂子”,他自己又口称“本相”,手下人又称过他“大帅”,难道这个老头便是这湘阴赫赫有名的左季皋左大帅? 冯习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穿黄马褂的老头就是左季皋!而他为什么要打自己和小六子,就是因为自己和小六子说了林逸青的好话! 而林逸青,可是林文襄的双胞兄弟! 左季皋和林文襄之间的恩怨,可是天下尽知的! 本来冯习对于自己家乡的这位名人左季皋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他当年指挥大军平定陕甘回乱,有大功于国家,虽然他获罪被免职撵回老家,也并没有减少这种尊敬。 但是今天无故挨打的遭遇,却让冯习对这位“功臣”的看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按大乾法度,黄马褂是皇帝赏赐给功臣的荣耀象征,平时是不许穿的,受奖的功臣们只能在国家举行大典时穿着,平时则要高高供奉在祖宗堂上,以示荣耀(不过受奖者可以复制一件较原物简单的黄马褂,以备公务需要时穿用),而左季皋竟然在大街上随便穿着,并且还让别人对着他的黄马褂叩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七十七章 No zuo no die “小叶,阿彦,小花,阿武,你们起来帮我一下,抬着小六,去县衙喊冤!告这个老不死的混帐!”冯习脑中计议已定,立刻转头对小叶等人说道。 小叶几个应了一声,七手八脚的上前,将小六救醒,放到一辆独轮小车上,几个人便推着小六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回到了家中,左季皋仍是心气难平,刚才虽然打了几个无知小民一顿,但他觉得并没有出得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他想起自己早年书剑从军,从一介幕宾开始,历尽艰辛,南征北战,终于得以位极人臣,但却因为一着不慎,被人钻了空子参倒,落得个开缺回籍的处分,以前纵然是天大的功劳,也俱都成了过眼云烟,心中怨愤不已。 左季皋怨恨朝廷刻薄寡恩,忘了他扫平西北的大功,因一点“小过”将他贬斥回家,反而对林逸青这样的后生小子刻意提拔,不但给了他爵位,还赐予他举人身份,参加科考,最终得了武状元、文探花! 左季皋越想越气,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黄马褂和那几个“无知愚民”面对自己的黄马褂叩头的情景,他看了看身上还穿着的黄马褂,立刻坐在了椅子上,叫自己府上的下人们通通过来大礼参拜。 此时的左季皋,面对着众人的叩拜,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但他并不知道,一场风暴就此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湘阴县知县齐文会在接到举人冯习抬伤者报案后,因事涉罢职勋臣。不敢怠慢。在问明详情后。他知道事情非虚,以左氏的乖舛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不稀奇。齐文会身为知县,负有监管之责,虽然他不想多事,但左氏做出如此狂悖之行,传将出去,他必然要被追责。是以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先对冯习等人进行安抚,承诺必然给他和伤者一个交待,嘱咐其先不要声张,然后便派出密探前往左府进行暗中探查。 不数日密探便回县衙禀报,左季皋在家中身着黄马褂,家中男女仆从下人见其无不跪拜,每日如此,稍有慢怠者则怒骂不已,甚至用靴尖踢打。侍女有被踢昏厥者,齐文会得了确切实据。立刻将左季皋在家的一切荒悖之行写了禀文,上报府道,府道接报后认为此是藐视朝廷之行,立刻又上报到了巡抚衙门。 湖南巡抚潘鼎新看着湘阴知县齐文会的禀文,不由得冷笑不已。 对于左季皋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象自己,和左季皋并无怨仇,以前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只因为自己是李绍泉的淮军系统,他就对自己横打竖压,必欲至于死地而后快! 左季皋被开缺回籍,高兴的人很多,这些人当中,自然有他潘鼎新一位。 潘鼎新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湘阴知县的禀文,他知道,齐文会和状告左季皋打人的那些人的讲述绝非是编造的虚言,以他左季皋的偏执性格,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 他也明白,左季皋实际上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朝廷的不满,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换做别人,也许潘鼎新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但是左季皋,潘鼎新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想起屈死的刘超佩戴宗骞手下二部淮军的数千子弟兵,潘鼎新便怒火中烧。 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数千条性命,朝廷竟然只处分了左季皋一个“开缺回籍”,爵位和俸禄竟然还都给他保留着,这是什么处分? 浙江杨乃武葛毕氏一案,当事人惨受冤屈,幸未丧命,整个浙省的官员被革职拿问者有百余人,直接责任人余杭知县刘锡同被流徙黑龙江,最终死在那里,浙江巡抚杨昌浚、学政胡瑞澜、杭州知府陈鲁全被罢官,永不叙用,而西疆淮军案涉及数千条人命,左季皋竟然还活在世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左季皋!你这天杀的老贼!这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潘鼎新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拿过禀文又仔细的看了两遍之后,开始动手写起奏折来。 半个月后,奏折便送到了北京清绮园大雅斋仁曦太后的桌案前。 由于猜到了仁曦太后看到这本奏折后可能出现的反应,李锦泰在取来当日太后要批阅的奏本时,刻意的将这份奏本压在了最底下。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仁曦太后在看完了这本奏折后,并没有勃然大怒,而只是冷笑连连。 “我大乾自立国以来,对臣工向来宽厚,但凡事过犹不及,把有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给惯的,皇家的恩典都不放在眼里了!”仁曦太后说着,便拿起笔,在潘鼎新的奏折上批复起来。 “左季皋言行狂悖,藐视皇恩,著褫夺黄马褂!画像迁出紫光阁!革去爵位!著令刑部严查胡雨霖贪墨军饷一案!如有涉及左季皋者,定要查实回奏!” 见到仁曦太后动了真怒,李锦泰小心之余,对于她给左季皋新的处分决定,暗暗大呼痛快。 林逸青要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一定是会非常高兴的吧! 想到拜弟林义哲已死,看不到左季皋倒台的那一天,李锦泰又不免惆怅不已。 在完了当天的差使之后,李锦泰得了一个闲,便跑回自己的居所,来到林义哲的灵位前,焚香告拜,然后又差了一个小太监,命他将这件事赶紧报告给林逸青。 林逸青在得到了李锦泰派人报告之后,第一个反应也和仁曦太后一样,冷笑不已。 “真是no zuodie啊!” 听了林逸青的这句味道怪怪的英语,岛津洋子扬了扬眉毛。 “你刚才在说什么?林君?是一句英国谚语吗?”岛津洋子懂得英语,但这句话她是头一次听到。 “呵呵。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林逸青笑道。“他左季皋要自寻死路,那我就不妨推他一把好了。” “你要怎么推他一把?知道他的事最多的胡雨霖已经死了,虽然刑部已经追查到了他的秘密银库,但这些证据都无法指向左季皋,并不能证明左季皋参与其中。”岛津洋子皱了皱眉,“想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以刑部的本事,怕是很难。” “你说的对。胡雨霖已经死了,这里不太好追查,得换个方向。”林逸青诡秘的一笑,“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有确凿证据证明左季皋贪墨了两万五千两银子。” “两万五千两银子是个不小的数目,可以作为攻击他的材料。”岛津洋子点了点头,“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从船政局和西疆驻军那里偶然听到的。”林逸青简单的给岛津洋子讲述道,“在左季皋在回疆带兵打仗时,带了一些外**官帮忙,其中有一位法**官名叫德克碑。原来在船政局任职,后来跟着左季皋到了回疆。这个人因为和船政局的洋监督日意格不和,想要敲诈船政局一笔钱作为报复,便向左季皋哭诉说,船政局还欠他二十五个月的薪饷,共计三万两银子,请左季皋帮忙追讨,左季皋先给了德克碑五千两银子,然后发了一封公函给当时主持船政局的沈文肃公,说船政局欠了德克碑三万两银子的薪饷,要求船政局拨付这笔银子,并称他用自己个人的养廉银子先垫付给了德克碑。沈文肃公查实后回函,称德克碑的薪饷船政局一文钱都没有拖欠,全部拨付了,是由胡雨霖经手。消息传出后,心虚的德克碑没等拿到那两万五千两银子便溜回了法国,后来还多次写信给左季皋,追要那笔银子,左季皋则没有搭理他,将那两万五千两银子直接从胡雨霖处提了出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原来是这样。”岛津洋子笑了起来,“这位‘今亮’,比起诸葛亮来,真是差得太远了。” “你说这件事,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林逸青问道,“说起来这点钱不是很多,未必能致他于死地。”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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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七十八章 烈宦复仇 冯习气不过,前去县衙打听,每一次县太爷齐文会都是好言劝慰,还多次给小六子银钱买药治伤,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说法,这样一来,冯习便不好意思总去县衙打扰了。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县太爷每一次都叮嘱他不要声张。如果不是因为县太爷的叮嘱,他真想把这件事也编成故事,在茶楼好好的宣讲一番,臭一臭左季皋。 冯习正在给妹妹挑着首饰,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几名明显是侍卫的簇拥下,也信步走在街市当中。 小叶注意到这位男子面庞白净俊美,气度不凡,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冯习也看到了这个男子,他盯了对方一会儿,转头看到妹妹仍在目不转睛的瞅着对方,不由得有些好笑。 “别看了,那个人,是位宫里头的公公,应该是奉旨出来办事的。”冯习笑道。 听到哥哥说那个人是一位宫里出来办事的太监,小叶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脸上一红。 那名男子注意到了他们兄妹俩亲密的样子,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二位可是一对伉俪?”年轻男子笑着问道。 小叶听到这个男子说话的声音略显尖细,明白他确实是太监,不由得好生佩服哥哥的眼力。 她哪里知道,她的哥哥是凭借这个男子和服色和举止判断出来的。 “不不,我们……是亲兄妹。”冯习笑着摆了摆手,“今日闲来无事,带小妹上街市逛逛,帮她选两样首饰。” “原来二位是兄妹。”年轻太监微笑着冲他们二人拱了拱手,“是我孟浪了。” “不打紧不打紧。”小叶赶紧回礼道。 “贵兄妹感情深厚。令人羡慕。”年轻太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可惜我的兄弟姐妹,现下俱都不在了……” 冯习知道他是看到了他们兄妹后想起了自己故去的亲人,不由得对这位太监很是同情。 “这位兄台尊姓大名?适才在茶楼说书的,便是兄台吧?”太监问道。 “不才姓冯。名习,穷举人一枚,因家境贫寒,不得已说书为业。”冯习自嘲的一笑,“敢问仁兄贵姓?” “免贵姓张,名德敏,现在宫中为内侍,此次奉了皇上圣旨,前来湘阴公干。”太监答道。 “噢?张兄来湘阴公干。所为何事?”冯习得知张德敏是奉皇命前来湘阴,突然想到会不会和左季皋有关,一颗心跳得竟然有些快了起来。 “适才听了冯兄的评书,说得极好,冯兄想来也是极为钦敬林状元的,”张德敏没有直接回答冯习,而是说起林逸青来,“林状元和他的兄长林文襄公。都是大大的英雄,不象某个老朽。贪天功为己有,视人命如草芥,残酷暴虐,却偏偏自认为盖世英雄,谁都比不上。” 冯习听到他这么说,心下一时雪亮。 张德敏说的这个“老朽”。不是左季皋,却又是谁? “是啊!这等老贼,朝廷为何还要容他?”冯习问道。 “我这次来,便是要奉皇命为国家去除此等蠹类。”张德敏笑了笑,说道。 张德敏说完。向冯习兄妹各施一礼,转身便去了,冯习目送着张德敏的身影在街市消失,方才转过头来,兴奋的对小叶说道:“等咱们回去告诉小六子,他的仇就要报了!” 小叶闻言也非常高兴,只是这队兄妹并不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张德敏的见面。 第二天一早,左季皋早早的起身,洗漱完毕,便先穿上了黄马褂,然后才开始用早点。 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也要穿着黄马褂。 在众人全都参拜过他之后,他便吃起了今天的早点----他最喜爱的香团。 尽管知道香团是林义哲的夫人陈婉所经营的陈家铺子卖的,但身为吃货的他,这一次却无视了,因为香团的美味,实在是他不能够拒绝的。 就在他刚吃了几个香团的时候,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进到厅里时脚还给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左季皋给吓了一跳,他口中塞得十在太满,这一吓让香团堵在了喉咙当中,他捶胸顿足,好容易才将口中的香团全部咽下,但也给噎得直翻白眼。 “混帐东西!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左季皋恼怒的瞪着仆人,厉声喝问道。 “老爷……不,大帅!外面……来了宣旨的天使……”仆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左季皋大吃一惊,正要起身,却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左季皋接旨!”一个声音厉声喝道。 左季皋赶紧离了座位,来到正厅,双膝跪倒。他的家人和仆人们也都跟了出来,呼拉拉的跪倒一片。 “臣左季皋接旨!” 左季皋叩拜之后,抬起头来,赫然看到,那个手捧圣旨的太监,赫然就是上次折辱过他一番的那个年轻的叫张德敏的太监。 这一次怎么又是这个混蛋?左季皋在心里暗骂,脸上也不自觉的现出了不忿之色。 “左季皋,黄马褂是你吃饭的时候该穿的衣服吗?”张德敏看到跪在那里的左季皋竟然穿着黄马褂,不由得大声喝问道。 左季皋心中一凌,头不自觉的垂了下来,在那里暗自切齿。 “你如此藐视皇恩,当真是禽兽不如!”张德敏直接开骂了,左季皋气得浑身发抖,但却不敢回口----谁叫他穿黄马褂吃饭让对方看到了呢? “自作孽,不可活,左季皋,你且听好了!”张德敏说着,将圣旨打开,大声宣读了起来。 “左季皋居功自傲。心存怨望,藐视皇恩,贪墨洋员饷银肥己,却自诩清官,沽名钓誉,实属欺君罔上。罪不容赦!著即褫夺黄马褂!画像迁出紫光阁!革去二等恪靖伯爵位!追缴所贪之银二万五千两!……” 张德敏朗读圣旨的每一个字都象是一把匕首,扎在了左季皋的心窝之中。 “来啊!把左季皋的黄马褂剥去!拿掉牙牌!”张德敏看着浑身战栗的左季皋,对身边的大内侍卫喝令道。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左季皋的黄马褂给剥了下来,接着又在他腰间一阵摸索,把那面刻有左季皋名字和爵位的象牙腰牌也给解了下来。 侍卫拿到黄马褂和腰牌之后,呈到了张德敏面前,张德敏故意在左季皋的面前慢慢腾腾的翻看,又拿着腰牌在手中反复验看。左季皋看着张德敏的动作,一双眼禁不住喷出火来。 他想不明白,这个太监为什么总是要和自己过不去。 “你……为何……要如此折辱于老夫?老夫哪里得罪了你?”被一下子撸成白身的左季皋此时不管不顾了,厉声对张德敏喝问道。 “左季皋,你害死数千淮军将士性名,真的就一点也不亏心吗?”张德敏冷冷的看着他,沉声说道。 左季皋浑身剧震,他呆呆的看着张德敏。眼中第一次现出了恐惧之色。 “你是……” “不错!我就是来替你害死的那些人向你讨债的!”张德敏以手戟指左季皋,怒骂道。“左季皋!白发匹夫!皓首老贼!我恨不能生食你肉!你还我兄弟命来!” 在张德敏的声声痛骂中,左季皋的脸由红转白,眼神渐渐的变得狂乱起来。 “他们……都是叛逆……他们……都该死!……你们……你们是谁……别过来……”左季皋用力挥着手,喃喃自语着,突然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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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跪得太久吧。他拖着双腿,慢慢挪向外间。狼狈的背影终于缓缓消失在长长的甬道口。而她,压住奔腾的情绪,再一次重重倒在床上。良久,她支持着爬起身子,擦净了被泪水熬红的双眼,将狼藉的穿着收拾干净。平静了一下心情,如往常一般。简单梳洗一下来到主舱。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满是嘈杂与浮躁的主舱中,他依然默默低着头,藏在那个小小的角落。 但她无法如往常一般,微笑着迎过去,说些鼓励的话。 “怎么办?”这次还是她先开口。 “你,你说呢?我都听你的。”他还是那么害羞,只是害羞中多了一些畏惧。 “我也不知道。”一样是六神无主。 沉默。 “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不如……跟我走吧。”他猛地扬头。 她再次愣住了。的确。她不敢去想以后会怎么样,但她真的没想过要离开这条大船。它可以说是她的家。然而。他说的也是事实。她只觉得头脑中更加混乱,即使她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 “秋月?”他小心试探着,但语气中分明是种勇气,“我会好好照顾你。这可能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 她还在犹豫。毕竟,船主对她有收留之恩,而且一直对她都很好,是否他只是把她当成一种工具她并不知道,毕竟对船主她也丝毫不了解。但出了这种事,一切是否能够依旧? 她难道真的要永远离开了这里----这个给了她安宁与痛苦的地方? 她不知道她在留恋什么,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船主,还是那衣食无忧的颓废日子?或许,那只是一种感觉,毕竟,她只是寄宿在那里的一个女子。 她真心希望她是真的能够抛弃了过往的一切,过她自己的日子。 但是…… 想起了家中的小妹妹箨秋,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不!不!我不能丢下箨秋! 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要留在这里,她只能留在这里。 “秋月?”他又唤了她一声。 “我不能走。”她俯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了那颗夜明珠,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将夜明珠放在了他的手里。 “秋月……”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宝珠,正要询问,她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 “你带着它,赶紧走吧!用卖它的钱,去报仇,不要再来这里了。”她流着泪说道,“只要你能报了仇,我在这里知道,就满足了。” “不,秋月,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你赶紧走!” 他终于离开了,带着她给他的那颗名贵的夜明珠。 这一天她没有再去陪客人,而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神思恍惚,直到夜晚的到来。 “小姐,船主叫你过去。”侍女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她来到了船主的房间,房间里只有船主一个人。 高瘦的船主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高坐于胡床之上,自斟自饮,看到秋月进来,指了指桌前的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来,陪他喝酒。 “你把珠子给了那个黄公子?”船主起身下了胡床,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是……”她嗫嚅着应了一声,垂下了头。 “他叫什么名字?”船主回到胡床上,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口生拌牛肉,问道。 “他叫黄绍奇,是……御史黄树兰黄大人的儿子……”秋月抬起头,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船主,“船主,您大人大量,看在他是忠臣之后的份上,放过他吧……” 船主此时正在吃肉,听到她的这句话,脸上表情一僵,似是给噎了一下,他放下筷子,用力的捶了两下胸口,这才把肉给咽了下去。 秋月不明白船主竟然会因为自己的话给噎了一下,正自惊疑间,却不料船主放声大笑起来,象是刚刚秋月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到船主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给刚才的一口牛肉噎的。秋月第一次看到船主这样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秋月。你这个笨女人!竟然把你的身子给了这个混蛋大骗子……”船主还在笑,但看着秋月的目光却有一丝严厉。 “什么?黄公子……他是骗子?”秋月听到船主这么说,不由得愣住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船主说着,拍了拍手,两个大汉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去把那个叫黄绍奇的人给抓回来,他现在应该还没跑远。”船主命令道,“人要活的,他身上应该没什么钱了。有一颗夜明珠,是从秋月这里偷的,一定要拿回来。多带几个人去。” “是!”两名大汉齐声应道,也不多问一句,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船主……您……怎么凭我说的一句话,就断定他是骗子呢?”秋月知道黄绍奇若是落到了船主手中定然无幸,她此时还不能相信他是骗子,是以冒着船主责罚她的风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第一,秋月。我告诉你,黄树兰这个御史。绝不是什么忠臣。第二,黄树兰是有一个叫黄绍奇的儿子,但是他早就死了!所以你看到的这个叫黄绍奇的家伙,是个骗子!我猜他专门就是靠他的一副吸引女子的好皮囊和这等故事骗你们这些风尘女子的!”船主冷笑了一声。 “黄绍奇……已经死了?”她感到耳边仿佛响了一声霹雳。 “对!黄树兰那件案子我知道得很清楚!他全家给流放四川,半路上遇到了山崩,全家老小上上下下都给活埋了!没有一人活命!”船主接着说道,“你说这个黄绍奇是从哪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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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是吗?”船主哼了一声,“你冒充黄绍奇,实在太不高明,好歹冒充个不出名的活人,也可蒙骗一时,你偏偏要冒充他黄树兰的儿子!天下谁不知道黄树兰这个图名卖直之徒!全家被活埋,那是遭了天谴,哪还有活人在世上?你冒充他,简直是自取死路!” “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啰嗦些什么?”秋月看到“黄公子”猛然抬起头来,又想起了他要带自己走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痛。 “船主!他是骗了我的身子和钱财,可是我没有怪他!他一时糊涂,求您放过他吧!”秋月扑到船主面前跪下,哭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骗你吗?”船主没有看她,而是紧盯着他。 秋月一怔,她一时还想不明白,瞬间止住了悲声。 “你还不说吗?”船主冷冷的问道。 他还是垂着头不说话。船主向一名大汉点了点头,“别弄出血,吓到秋月。” 大汉应了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黄公子”的长发,将他的头一下子拎了起来,一只脚踏上了他的后背,用力的扯了起来。 听到那令人恐怖的撕扯声,秋月的心一阵紧缩。闭上了眼睛。 “求你放手!我说!我说!我叫左冠希!我不是黄绍奇!”这一点痛楚就已经令他难以忍受,他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真姓名。 “你为什么要骗秋月?”船主看了怔在那里的秋月一眼,问道。 “我……没有钱了,想要骗她些银子……做盘缠……”左冠希看了秋月一眼,脸上满是乞怜之色。 “我很奇怪,放着这么多的女子不骗,为什么偏偏要骗秋月,难道说,你知道她的身世?”船主看着左冠希。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的仇人是林义哲?” 听到船主的最后一句话,左冠希和秋月的身子都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 秋月这才知道,自己的事,船主其实全都知道。 可这个叫左冠希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的? “左季皋是你爷爷,对吗?”船主冷冷的问了一句。 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左冠希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怪你知道秋月的事,你找上她。恐怕不光是为了骗钱,也是想要她替你报复林逸青吧。端的是借刀杀人的毒计啊!”船主冷笑起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请船主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左冠希情急之下,终于把爷爷左季皋抛了出来。 “你爷爷的面子?呵呵。你这几天全泡在我这里,为了骗秋月,没有注意你爷爷的消息是吧?”船主说着,将放在桌上的一张《申报》拿起,丢到了左冠希的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左冠希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用楷体大字写着左季皋病亡的消息。 报纸上说,左季皋因为“心存怨望,藐视皇恩”被撸成了白身,得了重病,又因朝廷追查他贪墨的事而惊惧不已,已于当月十二日在家中呕血而亡。 见到这则消息,左冠希一时间有如五雷轰顶。 “今儿个我也让你死个明白,免得到阎王爷面前说不出自己为何而来。”船主沉声道,“黄金满是我的拜弟,他女儿黄峥嵘是我侄女,论起来林逸青还是我侄女婿!没有林逸青,我们兄弟也没有今天的安生日子过!就是不为了林逸青,为了我的侄女儿!我也断然不能放过你!你听明白了吗?!!” “林逸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左冠希的精神崩溃了,嘶声大叫起来。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认命吧!”船主挥了挥手,“让他闭嘴!把他押下去!!” 一名大汉应声上前,伸手一把卸掉了左冠希的下巴,左冠希立刻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啊哇啊哇”的声音,几名大汉接着将左冠希象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 此时的秋月已然吓得花容失色,瘫在那里作声不得。 看到她的样子,船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他将手中的夜明珠随手抛了抛,起身来到秋月面前,将夜明珠放到了她的手里。 “回去好好休息吧,睡一觉,忘了今天发生的事,”船主轻声道,“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谢船主……”秋月失神的应了一声,船主看她精神恍惚的样子,叹了口气,喊来侍女,扶秋月回她的房间休息。 “女人一旦动了真情,蠢起来真是没有边儿啊!”船主望着秋月显得憔悴万分的背影,象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叹息起来。 和哥哥一样,左平湖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爷爷左季皋去世的消息的,和哥哥的反应不同,她先是放声痛哭了一阵,然后自己上街去买来了牌位,写上爷爷的名字,在屋内焚香祭拜。 “爷爷,孙女月满定要为你报仇!”面对着爷爷的灵位,左平湖发下了誓言。“孙女要为爷爷杀尽仇人!爷爷,你在天有灵,就好好的瞧着吧!” “林逸青!你等着!我定要杀了你祭奠爷爷!” 北京,西山御苑。 林逸青忽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林师傅是受了风寒了么?”光旭皇帝看到林逸青的喷嚏打得响极,笑着问了一句。 “谢皇上挂怀,臣并未受风寒。刚才……应该是有人在背后骂臣了。”林逸青瞅着左右宫女太监都离得远,忍不住和小皇帝学生开起玩笑来。 其实他刚才这两个响喷嚏,要是有言官在场,完全可以参劾他一个“君前失仪”之罪,但小皇帝刚才的问话充满了关切,根本没在意他的“失仪”,令他对这个学生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噢?林师傅怎么知道是有人在背后嚼舌头?”反正母亲也不在场,听到这个师傅说话随便,小皇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皇上不知道吧?只要有两声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林逸青笑着答道。 “还有这种说法?朕可是头一次听说。”光旭笑道,“那朕以后也要注意了。” “皇上饿了吧?来,先吃个肉饼,咱们休息一下,呆会儿接着练引体向上。”林逸青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到了光旭的面前。 光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目光飞快的扫过了四周,一把便将油纸包从林逸青手中抢了过来打开。先是用力的闻了闻香气,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大嚼了起来。 在这一刻。年幼的皇帝完全恢复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烂漫。 看到小皇帝吃得香甜,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 帝王家的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常常吃不饱呢? 如果不是他亲眼见到,他是真的不敢相信的。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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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八十一章 边事再起 “真的?”小皇帝的眼睛亮亮的,“林师傅你别骗我。” “臣岂敢欺君。”坚信“好孩子是鼓励出来的”理念的林逸青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皇上请记住臣今日之言,十余年之后,当有应验。” “好!”光旭开心地使劲点头道。 此时的光旭根本没有想到,林逸青对他的预言,会在十四年后的丁酉战争中完全应验。只是这当中所经历的惊险和曲折,光旭是无从预知的。 “林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朕洋务课啊?”在结束了今天体育锻炼之后,光旭突然问道。 “就快了吧,皇太后不是已经答应皇上了吗?”林逸青笑着说道,“皇上着急了?” “是啊,朕觉得,林师傅讲课,一定比翁师傅有趣得多。”光旭说道。 “皇上觉得,翁师傅的课教得如何?”林逸青随口问道。 “翁师傅是饱学名儒,授课很是尽心尽力,对朕也很好,只是……课程太过枯燥乏味,整天的就是背书……”光旭叹了口气。 尽管光旭只说了这一句,但林逸青也能够猜到,翁叔平教课的水平,是个什么样子了。 不得不说,仁曦太后英明果敢,颇有政治才能,但在教育后代上,是极其失败的,从她选的这个帝师就能看出来。 翁叔平这位“南清流”领袖已经教废了一个皇帝,自己绝不能再让他把这个皇帝也教废了! “四书五经什么的本来就不易学,翁师傅要皇上刻苦背诵。也是为皇上好。希望皇上能记得牢些。皇上多用心背就是了。至于内容,可以先背下来之后,再细细体会个中之义。”林逸青说道,“等皇上告诉一下臣书目,下次臣给皇上授课时,可以弄些图画来帮助皇上记忆。” “好!好!”光旭高兴的连连点头。 “这个给皇上。”林逸青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光旭,“这是陈家铺子的香团。皇上晚上饿了,可以当点心吃些,这东西比较粘,记得要嚼烂些,莫要噎着。” “谢林师傅,朕理会得。”光旭嘿嘿一笑,闪电般的出手,将小盒子抓了过来,塞进了怀里。 此时的光旭并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虽然瞒过了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其实是他们因为林逸青的关系故意视而不见),但却被在远处山顶的高塔里的几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要说这千里镜还真是个好东西。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仁曦太后一边对敬亲王说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黄铜单筒望远镜,随手将望远镜交给了身边的李锦泰。 “洋人制器之巧,现下中土工匠已经学到手了。”敬亲王在一旁恭敬的答道,“似这等千里镜,造办处和闽厂、沪厂都已经能够制造。” “洋人的东西,好的地方,咱们还是要学的,当然,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咱们也不能丢。”仁曦太后看了敬亲王一眼,“所以我才打算要林逸青教皇帝洋务,六爷以为如何?” “臣以为,皇太后选林逸青教授洋务,极为适宜。”敬亲王答道,“昔年林文襄在世时,臣便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林文襄去得早,朝野再无第二人能有他的才能,这事儿便罢了。而今林逸青也和乃兄一样,学贯中西,又通武艺,正是最为合适之人选。” “嗯,刚才看到皇帝和他很是相得,我也就放心了。”仁曦太后点了点头,“我原本担心他是沙场上出来的,只会教兵卒军汉那一套,没什么耐心教小孩子呢。” “臣曾听说林逸青在福州时,常出资收养孤儿,送入船政学堂学习,他有时还亲往授课,与学生同吃同住,甚得学生敬爱。可见此人确有教授育人之才,皇太后不必忧虑。”敬亲王道。 “原来还有这事,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不妨再给皇帝选几个伴读,由林逸青一并教授,将来皇帝亲政了,也好有几个亲信臣子。”仁曦太后又看了敬亲王一眼,敬亲王突然间感觉到身上有些发冷。 他想起了被自己亲手送上黄泉路的儿子承明。 承明当年便是彤郅皇帝的伴读,也是把彤郅皇帝带坏了的罪魁祸首! “皇太后圣明。”敬亲王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六爷,你那个儿子普倬,现在也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就选为皇帝的伴读好了。”仁曦太后似乎是知道敬亲王的心里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说道,“另外,林逸青的儿子林柏良也算一个,六爷那里,还有没有好的人选?”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朝鲜国质子完和君李鄯可为伴读人选。”敬亲王脑筋急转,立刻答道。 “不错不错,这个孩子,六爷推荐得很好,他将来学成归国,可为我大乾制衡朝鲜出力。”仁曦太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六爷的心思,果然都是放在了大乾的江山社稷上。” “皇太后圣明,臣诚惶诚恐。”敬亲王赶紧说道。 “对了,朝鲜那边儿,最近没出什么事吧?”仁曦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朝鲜自从平定兵乱后,再未生事,袁蔚霆在朝鲜督导其政府,试办洋务,开矿采金,修路通商,颇有成效。”敬亲王答道,“此前朝鲜所欠之兵费,皆已用金矿所得之金银偿还了,朝鲜民生渐复,据李绍泉言,其国王时常称颂天恩浩荡呢。” “那就好。”仁曦太后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我听说越南那边儿又不太平了?好象是和法国人干上了?” 敬亲王闻言心里一惊,他没想到仁曦太后的消息还很灵通,他想了想。立刻答道:“臣也听说好象是越南政府镇压匪寇不力。有法人被匪寇所害。具体情形尚不得而知,是以臣并未奏闻,臣现下已要总署致函云贵总督岑聿瑛,命其查明详情回奏。” “我听说法人欲要兴师问罪,但念及越南为我天朝属邦,是以并未立刻动兵,估计是要和咱们谈这个事儿。”仁曦太后说道,“这事儿六爷最好上上心。提前预备个章程出来,别到时候又是措手不及。” “皇太后圣明,臣一会儿就去军机处会议此事,定下章程回奏。”敬亲王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六爷别总是和他们商议,这种事,多听听总理衙门的人的建议,他们毕竟整日里和洋人打交道,还有问问各个驻外国使臣,尤其是法使洪筠,听听他怎么说。我听说林逸青和法国水师提督孤拔交好。他可能也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你不妨也问一问。”仁曦太后看到敬亲王惶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还有李绍泉和丁雨生,都是经常和洋人打交道的,六爷也可以问一问他们。”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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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堡垒建在河边,我们有炮艇的。”那人答道,“这里是前哨阵地,一旦遭到攻击。炮艇会马上赶过来支援,我们的大炮会将敌人撕成碎片。”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今野岩夫一眼,想从今野岩夫的眼睛里看到畏惧的神色,但今野岩夫还是一脸冷峻之色。 “你在前面带路。” 今野岩夫捡起火把扔下悬崖。传教士站在那里,看着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小,沉没到黑暗之中。 “这里还是东关河吗?”今野岩夫问。 “这里的人们是这么叫的。”牧师答道。 他们向前走去。今野岩夫一手端枪,另一手牵着马。牵马索是根很粗的麻绳,绳头有好几英寸缠着铁丝以防磨散。他抓绳子的时候。不小心拇指被扎破出血了。今野岩夫一边走一边用嘴吮扎破的拇指,心想,要不是碰巧撞上了自己,那姑娘就会变成漂浮在黑色河流中的一片白色,她的裙子在身体周围像钟一样展开,而这个牧师则站在悬崖上说着:沉下去,沉下去。今野岩夫揣测着,那将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路很快开始上升。越过一个山脊,然后在低矮的山丘间迂回。河水已经被甩在身后。月亮升了起来,照出一片辽阔的土地,大片大片的树林被烧掉准备种田,但除了点一把火之外,任何费力的工作尚且付诸阙如。故此展现在今野岩夫眼前的,仅是矗立着一排排黑色树干的焦土。一直伸向天边,上面被河水冲出道道沟壑。已经被烧成木炭的树干在月光下发出熠熠的幽光。今野岩夫环顾周围,心想,跟我的家乡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星球。 猎户座已经完全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今野岩夫由此判断时间早已过了午夜。那伟岸的猎手兼勇士当空而立,像发自天空的一个谴责,指出你的无能。猎人腰带已经扎紧,武器举起,正准备进击。如果说从姿势就可看出性格的话,他肯定有着十足的自信。每个夜晚都一无窒碍地快速向西行进。 让今野岩夫觉得欣慰的一件事是,他能够说出猎户座最亮的那颗星的乾国名字。在一天晚上,一个黑旗军战士和他说的。当时,他们坐在石墙后的沟沿上,天上燃起的赤芒已经消散,群星璀璨。夜晚干冷异常,他们连头带肩裹着毛毯。没有风,呼出的缕缕哈气悬在面前,像行将离去的鬼魂。 “真冷,你舔一下枪管,舌头就会给粘住。”那小伙子说。 他把他的恩菲尔德式步枪举到面前,朝枪管上呼气,然后用指甲去刮结在上面的霜。他看了看今野岩夫,又来了一遍,然后伸过手指头给今野岩夫瞧。今野岩夫说看见了。小伙子朝两脚中间吐了口唾沫,俯下身看它会不会冻住,但沟底太暗,看不出结果。 在他们前面,倾斜的战场向下延伸到远处的村庄与河流。凄惨的景象如同一场恶梦,似乎这片土地被按照一个可怕的模子重新铸造了一遍,尸横遍野,在炮火的轰击下满目疮痍。一个人干脆称其为新地狱。那天晚上,为了把注意力从可怕的战场移开,那个小伙子望着猎户星座,向今野岩夫说出了那个他所知道的名字。 然而第二天,他便战死了。 今野岩夫俩人在沉默中走了一段时间,最后牧师问他:“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我正在想呢,”今野岩夫说,“你是怎么弄到这步田地的?” “怎么说呢?这个女人是从阿尔及利亚来的,他的丈夫是一位少尉,但身体有毛病,满足不了她,后来生病死掉了。我作为随军牧师,有责任安慰那些孤寂的灵魂。”牧师笑了起来,“我们在能找到的一切隐秘地方寻欢作乐,直到听见天亮前的鸟叫。整个夏天,我们晚上都在到处钻来钻去的幽会。” “原来你就是这样履行你的职责的。” “嗯,是的。就是这样。” “你是怎么勾搭上她的?” “很平常啊。一个眼神,语气的一点变化,递面包和肉的时候手轻轻的接触。我们星期天礼拜仪式结束后一起坐在地上吃饭。” “这可离上床脱裤子还差着老远呢。” “是的。” “离你要把她像只瘟死的小猪一样扔到河沟里差的就更远了。” “嗯,是的。但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拿我的身份来说吧,如果被发现,我就会被逐出军队和教会。我们的教堂规矩很严。有些教职人员只因为轻微的过失就遭到了惩戒。请相信,我为此痛苦了许多个夜晚。” “我相信你痛苦过,但你趴在她身上时,你就把这些痛苦忘记了。” 牧师闷头往前走。 “要补救有更简单的法子。”今野岩夫说道。 “噢?是什么?我没发现。” “和她结婚就是一个办法。” “你又把事情想简单了。我已经订婚了。” “哦。” “我现在相信当初选择做牧师是个错误。” “是的,照我看你也不适合干这一行。” 他们又走了一英里,方才在谷底的那条河又出现在眼前。河岸上是个小小的村落。 “你有手帕吗?” “有。” “把它揉成团塞进嘴里,然后趴在地上。”今野岩夫说。牧师照他的吩咐做了,今野岩夫把牵马索末端的铁丝解下来,走到牧师身边。单膝跪在他的背上,将铁丝在他的头上绕了五六圈,然后拧紧。 “你要是叫唤,把人都引过来,你就会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到那时候,我可就百口莫辩了。”今野岩夫说。 他们走进村子,来到一小片树林跟前。树林里有一个小草房。只有一间屋。牧师看到这间屋子,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去靠到那棵小树上。”今野岩夫说着。他把牵马索从马脖子上解下来,绕着牧师的脖子将他绑到树上,另一头绕过他的肩膀,将他双手反绑在背后。 “老老实实在这儿站着,咱们就都能保住命。”今野岩夫说道。 他把姑娘从马背上抬下来,在胳膊上略为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擎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臂抬着她柔软的双腿。她的头靠在今野岩夫肩膀上,向前走的时候,头发在他的胳膊上擦过,轻柔得像一阵呼吸。她发出低低的一声**。像一个人在睡眠中偶尔做了一个简短的梦。她是如此无助,躺在那里,甚至连抵御侵犯的知觉都没有,暴露在所有危险之下,能保护她的,只有这个无常世界中罕见的一点善意。 我还是应该宰了那个混蛋牧师,今野岩夫想。 他抱着姑娘走到房前,将她放在台阶旁的一片草地中,就在这时,姑娘睁开眼睛,转头直盯着今野岩夫。月光中,她面孔发白,披头散发。她似乎惊恐中带着困惑,张开嘴像是要尖叫,但并没有发出声音。今野岩夫俯身向前,伸手轻抚她的额头,把额前的乱发拨到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他用法语问。 “范娜。”那女人听到他说法语,眼中的惊恐消失了。 “听我说,范娜,”今野岩夫道,“那个牧师并不是上帝的代言人。谁都不是。现在继续睡觉,早上醒来,你会发现我只不过是你的一场大梦,一个督促你摆脱他的梦。牧师对你不怀好意。你一定要记住。” “他伸出两根手指,用指尖合上姑娘的眼睛,就像为死人阖上眼皮,以免他们看见恶像,今野岩夫曾见人这样做过。姑娘在他的触摸下松弛下来,又睡着了。 今野岩夫离开姑娘,回到外面。牧师还在树上绑着,今野岩夫走过去,此时,他真想拿出刀子将这个人劈了,但最终只是探手到背包中一阵翻腾,拿出纸笔和墨水。他找到杨树间一块有月光的地方,借着蓝色的清辉,大略地写下经过。没动脑筋去斟字酌句,只是把他所知的一场谋杀未遂事件用一段文字简述一遍。在用法语和越南语写完后,他把纸别在一根树枝齐头高的地方。正好让牧师够不着。 牧师看着今野岩夫,当他想明白今野岩夫的目的时,马上变得紧张不安,极力拧动身躯,却苦于脖子被勒住,无法挣脱。他伸脚来蹬今野岩夫。已经猜到今野岩夫写的是什么了。 他的嘴里堵着手帕,被铁丝捆住,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一阵吱吱呜呜的声音。 “你是想忏悔吗?”今野岩夫问。 “呜……” 今野岩夫用步枪顶在牧师的耳朵上。他把击锤搬到后面,将切换杆向下一拨,使撞针对准靠下的枪管。 “你只要大声说出一个字,我保证你的脑袋就没有了。”今野岩夫说。他解开铁丝,牧师把手帕吐出来。 “你毁了我的生活。” “这你可别赖我,我不想管闲事。但我也不愿意整天悬着心,不知道过一两个晚上,你会不会又把她搭在马背上,带回到河边去。”今野岩夫冷笑着说。 “那就开枪吧。现在就打死我然后把我吊到树上。” “你的建议很有吸引力。但我不会那么做的,枪声会把军队招来的。” “你这么害我会进地狱的!” 今野岩夫把湿乎乎的手帕从地上捡起来,硬塞回牧师的嘴里,重新用铁丝捆住,然后大踏步上路。背后传来哼哼唧唧的**声。越来越弱。那是被堵在嘴里的诅咒和咒骂。 夜晚剩余的时间里,今野岩夫竭力加快脚步。想尽快远离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当晨光终于在身后像一泡黄脓一样亮起时,他已经走进了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他累得精疲力竭,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无从得知一夜的奔波才不过走了12英里,因为感觉上像是一百英里。 他停止前进,走入树林。用枯枝败叶堆起一个地铺,然后背靠一棵大树坐下来,开始吃起干粮来。他躺在地上稍微睡了一会儿。 今野岩夫醒来,透过松枝,看着头顶蓝色的天空。他取出手枪。用布擦拭并检查弹药,然后拿在手里做伴。今野岩夫所拥有的是一只乾国制造的左轮手枪,是早期的法国仿制产品,它的枪管上打着“福州船政”的印记。那是刘仁义手下的悍将黄守忠送给他的。从那时起,今野岩夫一直把这把枪带在身边。这只枪尽管外形奇异,失之过大,且各部件比例不均,却是现今最可怕的随身武器。它的旋转弹仓大得像一个拳头,装9 发10毫米口径的子弹。这把左轮手枪尽管个头很大,却相当称手,枪身结结实实,浑然一体,像一个大铁块。拿枪在手,想着它能为你做的事,就会油然生出一种踏实平静的感觉。 今野岩夫轻抚弹膛和枪管,回想在村中与那三个法国祖阿夫兵的搏斗、渡河,以及后来遇上的这个烂牧师,想着是否每一件事,他都可以有不同的做法。他希望少惹麻烦,不掺和到别人的烂事中去。他既想躲到树林中,远离任何道路。像一只猫头鹰,或一头孤狼,只在暗夜中行动。同时又有另一种冲动:将大手枪明晃晃地在屁股上一挂,竖起黑旗,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摆出杀无赦的狠劲在光天化日之下赶路,对所有不来招惹他的人以礼相待,谁要是想找麻烦就跟他坚决斗到底,让怒火做向导,击退一切障碍。 他在想李维业知道那个牧师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为了激怒李维业从坚固的堡垒里走出来战斗,黑旗军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包括在河内城里城外到处贴告示痛骂李维业,极尽侮辱谩骂之能事,但李维业却就是不肯上当。 今野岩夫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和此前被黑旗军击毙的安邺相比,出生在巴黎、同样毕业于布雷斯特海军学校,现官居上校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的李维业拥有丰富的驻外舰队服役经历,业务能力远在安邺之上,更加厉害的是,此人的文学功底也相当深厚,舞文弄墨的本事十分了得。还是个在当时法国海军乃至法国社会颇有影响力的作家和戏剧家,出版过诗集、小说,还上演过剧本,简直可以用多才多艺来形容,法国交趾支那总督的卢眉对他的评价就是“聪明、谨慎和稳重”。 此时李维业面对人数超过4000人的黑旗军精锐,选择坚守不住是最明智的选择,在得知黑旗军大举进攻河内之后,交趾支那总督府集结了2000法军的援军,正日夜兼程赶往河内增援,这支法军如果到达的话,黑旗军不仅进攻河内无望,甚至有可能陷入绝境。 该怎么帮助黑旗军赶在法军援军到达之前攻下河内呢? 今野岩夫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牧师。 他能够确定,那是一个法国人。 如果刚才自己杀了牧师,将他肢解后留在那里,河内的李维业得知,也许会考虑发动一场报复性的进攻吧?(。) ps: 猴年到,鸿运照,烦恼的事儿往边靠,祝大家出门遇贵人,在家听喜报!年年有此时,岁岁有今朝!新春快乐! 新的一年,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本书!今年本书将加快进度,全力为大家奉献精彩情节!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八十三章 天军入越 虽然自己肩负特殊使命,但今野岩夫对于杀人,还是有着他自己的道德底线的。 他能够毫不犹豫的杀掉那三个企图对他“施暴”的祖阿夫兵,如果让他肢解他们,他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但为了某种目的而杀死一个可怜的已经怀孕了的姑娘,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今野岩夫又想了一下利用那个牧师的可能性,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牧师不可能对李维业很重要,他的死是不会让李维业离开河内出战的。 他叹了口气,自己在阴谋诡计这方面,其实差得很远。 在来到越南参加黑旗军之前,今野岩夫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斗的人,但他一旦进入黑旗军的队伍,却很容易就适应了。他相信,这和其它任何东西一样,是一种天赋。像有的人能用木头雕出小鸟,有的人会弹钢琴,而牧师则长于辞令。你自己的意愿根本无关紧要,决定一切的是神经的构造,是否能让你在战斗中双手敏捷,头脑镇定,而不至于变得呆头呆脑,做出各种错误的判断,不管它们是否致命。此外,再加上一个在近身肉搏中杀敌致胜的强健体魄。 未时将尽,今野岩夫从树荫下离开,想尽量多赶些路。但只走了一个小时,就累得几乎迈不动步了,每一抬脚,都要费尽千辛万苦。这时,他瞧见前方小路被河切断的地方站着两个人,虽然相隔甚远,也能看出是两个越南农夫。因此今野岩夫也就懒得再躲到树林里。而是继续朝前走。那两人站在河岸旁。其中一人捧着一大抱竹杆子,另一人正用脚猛踢一口在泥水中打滚的猪,可是猪根本无动于衷。他只好抄起一根竹杆,对着猪用力猛戳,那猪这才极不情愿地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摆摆地向前走去。两人经过今野岩夫时眼中的警惕之色很浓。 今野岩夫虚弱已极,有一瞬竟然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头猪,躺在泥里打滚。直到某个人拿根杆子来戳他。但他还是脱下靴子涉水到对岸,然后从路上离开,沿河向下游走去,打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煮点粥喝。但这时风向一变,从下游某处送来真正饭菜的香气。 他像只熊一样,头向上仰起,眨着眼睛,鼻子不断嗅着,跟着空气中的肉香,很快就在河流转弯处看到一个营地。几辆越南式的大蓬车。若干匹马,林中还有一些尖顶的粗陋的灰布帐篷。 今野岩夫藏在灌木丛后面。仔细的看着营地里的人们忙来忙去。这些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男有女,今野岩夫猜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些亡命天涯的流浪汉。卖艺的人、逃避劳役的人、马贩子,全都聚到一起成了个大杂烩。马散放在四周,吃着树下的高草,有的神气十足,有的却已经离死不远。不过,沐浴在身后下午的金色阳光之中,这些马在今野岩夫看来都很漂亮----马颈低垂形成的优雅弧度,距毛上方薄薄的皮肤下突显出的胫骨。今野岩夫猜它们是给马贩子藏匿在此的。越南人的马在战场上死得太多,现在已经非常难得,价格也高得让人咋舌。法军攻占河内后,派人四处收马,但几乎是一个子儿不给。今野岩夫略有些动心,希望自己能有钱买一匹长腿骟马,骑上去按辔徐行,告别步行者的身份。但他没那么多钱,再说,有一匹马在身边,就很难隐藏行迹。这么大的一个东西要藏起来可不容易,况且它还不会乖乖合作。因此,这个美梦想想也就算了。 或许这些流浪者会对他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今野岩夫想到这里便走进营地,让两只手空着,一目了然地垂在身侧。这里的人对这位不速之客表现得很大方,但今野岩夫知道,如果有机会,他们就会把他的东西偷个精光。他们正在用小火炖一铁锅汤,里面有兔子、猫、一只偷来的鸡、各种顺手牵羊弄来的蔬菜,汤的颜色很深。大块大块的南瓜在一只铁炉的碳火上烤着。一个女人,穿着和被面一样用破布头拼起来的裙子,用勺子把食物盛到今野岩夫的铁盘上,然后又忙着在一个锅里用水煮玉米粒。锅下的火堆发出一阵劈啪的脆响,就象远处战场传来的枪声。 今野岩夫倚在一颗树上,边吃东西边向周围观望。潺潺的河水在石头上流过,兴起涟漪阵阵;一棵树率先现出秋意,鲜亮的黄叶在微风中簌簌颤动;营地上炊烟袅袅,透进一束束的阳光;孩子们在河边的浅水中嬉戏;另一些越南人在忙着料理马匹,一个男孩用玉米棒子芯蘸着桶里肮脏的灰色浆水,给一匹老母马擦身,遮盖它的灰毛,之后又拿一根细小的尖棍子帮它清理牙齿。今野岩夫眼看着它一下年轻了好多。 今野岩夫与越南人打过不少交道。他觉得这些人类中的掠食者有着一份难得的诚实,他们坦然承认,只要一有空子可钻,就决不放过。但在这个宁静的山沟,他们从表面看来却是与世无争。黑旗军和法国人的战争的结果如何与他们毫无干系。不管哪方获胜,马总是有人要的。这场较量在他们来说,无非是生意上的暂时妨碍而已。 这一天剩下来的时间里,今野岩夫一直与越南人呆在一起,饿了就从锅里舀一勺汤喝。接着他睡了一觉。 下午将尽,他看见一个黑发女人走到马群中,给一匹灰褐色的母马戴上辔头。她年纪不大,穿着黑色长裙,上面罩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容貌甚美。不知是她的黑发,或是举止,还是她纤细的手指,使今野岩夫一时间想起了他久违的日本女人。 她给他的感觉,的确是一个日本女人,而不是越南女人。虽然她穿着越南人的衣服。 他坐在地上。目光追随着她。看她抓起长裙的下摆和衬裙咬在嘴里,露出洁白的小腿。 对的,她一定是一个日本人。今野岩夫想。 由于长年跪坐的关系,日本女人的小腿十分丰满,和越南女人及乾国女人的区别十分明显。身为一个日本人,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搞错的。 她翻身跨上母马,骑到河边,过河处水很深。到中流的时候马已经站立不稳,在水中打了几次滑。它后臀用力,挣扎着上了岸,后背和肚子上水流如注,女人的衣服也一直湿到臀处。她的骑术很好,俯身向前保持平衡,脸几乎贴到马脖子上,黑发垂下来,与黑色的鬃毛混在一起,难分彼此。上到平地。她两脚后跟一磕马肚,在开阔的树林中疾驰而去。这是一幅让今野岩夫激动的欢快画面。他为有幸目睹这一幕而心怀感恩。 向晚时分,一些越南小男孩用树枝削成梭枪,去一个水泡子里叉青蛙,逮到满满一桶。他们切下青蛙的腿,用棍子串起来,在炭火上烧烤。这时,一个男人找上今野岩夫,他拿着一瓶法国香槟,自己说是跟别人换到的。那人并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酒,却想卖个高价。今野岩夫数出一些钱将其买下,喝着香槟吃了一盘青蛙腿,权充晚餐。这两样东西搭配起来滋味还满不赖,但对一个像他这么饿的人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在营地里四处转悠,琢磨着再弄点东西吃,最终走到卖艺人的车前,这是一个耍把式卖药的表演团体。帐篷旁边坐着一个男人,瞧见今野岩夫,就走上前来问他有何贵干。这人瘦高个,看来已经有一把年纪,眼袋发青,头发灰白。他似乎是这里的头儿。今野岩夫问可否花钱买顿饭吃,那人说不成问题,但吃饭还要等上很久,因为他们得趁天还没黑练练功夫,今野岩夫不妨先坐在一边瞧着。 片刻后,他早前见过的那个黑发女人从帐篷里出来,今野岩夫的眼睛粘在她身上就挪不开了。他仔细观察她对那男人的神情态度,试图猜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他以为两人是夫妻,后来又觉得不像。他们竖起一块木板,女人在板前站定,那男的开始向她扔飞刀,刀刃擦身而过,颤巍巍地钉在木板上。今野岩夫想,单凭这一手,就足以引来一大群人看热闹了。 天黑以后,他们招呼今野岩夫一道吃晚饭。所有人都在火旁席地而坐,边吃边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无论谁都是想说就说,不必请示,也没人拦阻。 吃完后,他们都拿着各自的盘子蹲到河边,用河里的沙子擦洗干净。之后那位年长的男人在做饭的炭火上加添枯枝,根本不考虑节省柴火,把火一直烧到肩膀高。一个酒坛在大家手中传来传去,众人围坐在地,给今野岩夫讲起他们在旅途中发生的各种故事。 过了一会儿,今野岩夫已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一心只想着那女人在火光中是多么美丽----她的头发被火照亮,她的皮肤洁白细腻。今野岩夫正魂不守舍间,那个男人突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这里很快要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他的话令今野岩夫十分好奇,便仔细的倾听起来。 那个男人说,乾**队已经秘密的进入到了越南,帮助黑旗军对抗法国人。 听到这个消息,今野岩夫在心里非常不以为然,据他所知,黑旗军首领刘仁义是有想要回归故国的打算,但并没有如愿以偿。 李维业占领河内城后,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外国干涉局面,他想了一个十分聪明的办法,即在拆掉了河内城里所有的防御工事之后立刻撤出了这座城市, 宣布将其“归还”给越南政府,自己则率部在河内城外选择要地构筑碉堡驻扎。此举让原本准备倾全国之兵和法国大干一场的越南政府大为倾倒,又开始和法国人坐到了谈判桌前,并且严令刘仁义的黑旗军撤回保胜,无事不得擅动;李维业的部队随后用同样的方法占领了南定,千余越南军队在抵抗了一阵后就溃散而去,这让刘仁义开始对越南朝廷失去信心。觉得再这样下去法国人早晚威胁到他在保胜地区的生存。这样一来。他每年八万两买路钱的收入肯定要不保,几千黑旗军的生计可就成了大问题。 这种事情其实在以前就曾经发生过一回:越南朝廷因要与法国商谈通商,下旨命黑旗军撤离保胜,免得这个“黑旗收费站”影响和法国人的通商大计,那一回刘仁义是靠威胁哗变的手段逼得越南国王改变了主意,但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长时间的颠沛流离所产生的危机感促使刘仁义转而寻求比越南政府势力更大的大乾帝国的支持,由于帮助上国天兵剿灭巨匪黄崇英部有功,刘仁义被越南国王实授“三宣副提督”之职。按越南官制,三品以上的官员有权为父母修建规格不低的墓地,这个待遇给了刘仁义一个“回归故国”的天赐良机。刘仁义遂在今年年初带着一群随从以越南官员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回到了钦州老家,在穷乡亲们羡慕得要死的目光下为他当年死于饥荒的父母以及叔叔来了个风光大葬。当然他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接触到大乾帝国的官员,表达他归国效命的强烈愿望,为此,随他归国的还有多达十万两的银子,除了部分用于造墓修坟、在乡亲们面前长脸外,基本都是用于打点关节之用。而为了回国,刘仁义甚至放出了“愿为中土千(总)把(总)。不愿为越南提镇”的真心话来。 因为阵斩“法兰西大皇帝驸马安邺”的功绩。大乾帝国内的一些地方督抚也开始重视起这支身在越南,却上下都由乾国人组成的武装来。 但重视归重视,远在北京的大乾朝廷却对刘仁义的黑旗军并无片言只语的评价,而由于乾国和法国一向交好,虽然明知法国人对越南抱有野心,但大乾朝廷却一向不予闻问,法军占领河内时也没有派兵过来,而那个男人竟然说乾军已经秘密进入越南,帮助黑旗军对抗法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那个男人言之凿凿,还说他曾经卖给过乾军一批药,并拿出了有乾国文字的银锭来,却令今野岩夫动摇了原来的看法。 夜已渐深,今野岩夫拿着他的包裹,走进营地外的树林,在地上放好铺盖躺下来,耳中尚能依稀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因为那个男人说出的消息,他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样的话,得到了乾军支持的黑旗军一定会向河内发动进攻,李维业将面临一场可怕的战斗,如果双方的战斗升级,出现高级将领的死伤(李维业或是一名乾国将军),那他就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要看着法国和乾国因为越南滑入战争的泥潭就可以了。 但是,乾军怎么能这样秘密的出兵呢? 没有北京的大乾朝廷的命令,云南和广西的督抚们难道敢擅自派兵进入越南支持刘仁义? 想到现在的乾国云贵总督岑聿瑛,今野岩夫的心里突然一亮。 难道是岑聿瑛做的? 今野岩夫对乾国的政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据他在陆军省情报部门看到的资料,岑聿瑛向来以行事泼辣著称,而且胆子极大,敢于背着朝廷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 在乾国坊间一直流传有这样一种说法,当年是他故意派人杀掉了英国翻译马嘉理,只因为马嘉理带着狗坐轿子,在他迎接的时候让他拜了狗! “马嘉理事件”曾使英国和乾国的关系一度剑拔弩张,虽然在林义哲和郭筠仙的努力下最终得以和平解决,但当时带给乾国的麻烦却是巨大的。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象坊间传说的那样,那岑聿瑛现在做出暗中支援黑旗军对抗法军的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真是这样的话,岑聿瑛可是办到了他今野岩夫一直没能办到的事!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回到黑旗军的驻地,这些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明白了之后,今野岩夫感到一阵放松。他将身体裹紧,小口啜饮剩下的香槟,准备睡觉。但忽然间心思却飘到那个黑发女人和那个叫汉娜的姑娘身上,那时他抱着汉娜,她的腿搭在他的胳膊上,是那么的柔软…… 记忆终于远去,今野岩夫睡着了。他做了一个真切一如白天的梦。和现实中的世界一样,他梦见自己躺在一片阔叶林里,树枝经过一个夏季的生长,分明已经倦怠,再过几周就要变黄,凋落,步入秋天。细雨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在地上流动,水薄如纸,甚至不能湿透他的衣衫。 白天那个日本女子在树林中出现了,缓缓向他走来,有如细雨般轻柔缥缈。(。)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八十四章 进击河内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和肩膀用一块黑布裹住,但从眼睛和走路的姿态,今野岩夫知道那就是她。 今野岩夫想不出她怎么会来到这里,但他抛开心头的疑惑,站起身,伸出双臂,只想把她拥入怀中。连续三次,她从他的手臂间逸出,烟雾般虚幻、缥缈、迷蒙。当今野岩夫第四次伸出手,她终于站定,今野岩夫将她牢牢地搂在胸前,真切而实在。他对她说,我跋山涉水只为找你。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永远不。 她看着他,把头巾解下来,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同意,尽管她一个字都没说。 今野岩夫被清晨的鸟鸣唤醒。梦中她的身影依然占据着他的心头,不愿离去,今野岩夫也正舍不得它就此消失。草上的露水很重,太阳已经升到树巅,今野岩夫起身穿过树林,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大篷车旁边的火早就熄了。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那些卖艺人真的存在过,除了一大片黑色的灰烬,和地上被大篷车的车轮碾出的两道平行的车辙。今野岩夫虽因未能和他们道别而心中怅然,但接下来的一整天,他走在路上,心情畅快了许多,全是因为他在黑夜中被赐予的那个清楚的梦。 又走了约一个时辰,今野岩夫终于回到了黑旗军的营地。 刚一到达营地,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便告诉今野岩夫,那个男人告诉他的消息,是完全真实的。 营地里不但多了太多的生面孔,还多了以前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西洋大炮。 比起只有喷筒和土炮加上大刀长矛的越南军队。黑旗军的装备要好一些。除了抬枪和鸟枪以外。还有数量不菲的洋枪,当然,由于来源庞杂,黑旗军装备的洋枪也是型号繁多,有英制施耐德步枪,德制毛瑟步枪,法制鼻烟盒步枪,夏赛波步枪和美国雷明顿步枪等。其中由前膛枪改装的施耐德步枪和鼻烟盒步枪居多,大部分是通过走私的渠道从外界购入,其中最先进的是法国夏赛波步枪。 如果说洋枪的装备还不算少的话,黑旗军最为缺乏的,就是大炮了。 黑旗军所装备的大炮多数都是土制的旧式铁炮,先进一些的,要算从乾国国内输入的劈山炮和24磅生铁子开花炮和12磅子来福铜炮等前膛炮了,这些炮在黑旗军和越南军队当中算是先进的武器了,但在今野岩夫的眼里,却通通是过时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大炮。 德制的克虏伯大炮。 对于这种武器,曾经参加过西南战争的今野岩夫并不陌生。 西南战争中。西乡隆盛麾下的萨摩军曾经装备了数量不菲的这种火炮(林逸青买的),给日本政府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而后日本政府也从德国大量购入这种火炮,在这场日本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内战中,这种火炮可以说大出风头。 今野岩夫眼前的这门克虏伯大炮和当年萨摩军装备的一样,属于轻型行营炮,口径为75毫米,炮管采用筒紧炮身的技术,获得了极高的身管寿命,全炮连前车加弹药车总重量800公斤,由三匹马拖曳。发射榴弹时射程最大5000米,燃烧弹时为2500米。相比法军的那些相对笨重的80毫米、90毫米以及95毫米加农炮,这种克虏伯轻型行营炮的最大优势就是重量较轻,这一点在丛林密布的越南可以说具有不小的优势。 黑旗军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先进的大炮? 而且在这个营地里,今野岩夫一下子就看到了4门。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大炮,是前来支援黑旗军的乾军带来的! 今野岩夫还注意到,那些新出现的大量生面孔的士兵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是黑旗军的号衣,但并不破旧,显然是新缝制的衣服。 他已经可以确定,有大量的乾军加入到了黑旗军当中,只是为了迷惑法国人,入越的乾军士兵一律换上了黑旗军的服色,作为黑旗军参战。 “老金(今野岩夫化名为金岩松),你可算回来了!”看到衣衫褴褛的今野岩夫,黑旗军右营统带杨著恩高兴的说道,“怎么样?打探清楚了没有?” “打探清楚了。”今野岩夫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走,和我一道见刘将军吧。” 杨著恩带着今野岩夫来到了黑旗军首领刘仁义的大帐之中,刚一进去,今野岩夫便注意到,刘仁义的大帐之中,除了黄守忠吴凤典等将领之外,还多了三个陌生的将领。 这三个人虽然看起来也是刘仁义手下的,但神情颇为傲倨,并不象是黑旗军的将领。 今野岩夫想起了外面看到的克虏伯大炮,立刻便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们是乾军的将领! “老金,你可算回来了!”看到今野岩夫回来,刘仁义显得十分高兴,上前亲热的拍了拍今野岩夫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你了!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没有?” 听到刘仁义的这句话,那三个陌生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了今野岩夫的身上,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今野岩夫故意没有回答,而是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绘在白布上的地图,在桌子上铺展开来。 “张管带,莫管带,徐管带,你们也过来看看吧。”刘仁义向三人招了招手,三人立刻起身,围拢到了桌边。 刘仁义先给他们三人向今野岩夫介绍了一下,今野岩夫这才知道他们三个人一个叫张永清,一个叫莫矜智,一个叫徐世和。 今野岩夫知道他们是乾军的营官。在和他们见礼之后。他便指着自己绘制的地图。详细的解说起法军在河内及周边一带布防的情况来。 听说法军只有500余人,越南雇佣军也只有1000余人,而为了构筑工事,人力不足的法国人竟然强征了大量的越南妇女为他们挖堑壕时,三名乾军营的脸上都现出了不屑之色。 “我众敌寡,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全力击破之!”张永清大声说道。 “张管带,法军人数虽少。但武备精良,其堡垒不但坚固,还备有开花大炮,河中又有炮艇驱驰,我军人数虽多,但枪炮不比法军,还是当持重为上。”和法国人交手多次的刘仁义深知法军的厉害,但张永清是岑聿瑛派来支援他的滇军营官,他不好直接反驳,于是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刘军门。你们老营缺少火炮是实情,咱们兄弟也知道。所以这一次特地给你们带来了一批火炮,还有5门开花大炮,对比起来,咱们并不比法国人差多少,且照图所示,法国人的炮都是分布在各处堡垒的,现下法军布防情况已经晓得,咱们只要集中大炮把法军堡垒一个个轰破,这仗咱们不就赢定了?”张永清说道,“至于法国人的炮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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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普法战争中双方等于打了平手,但法兰西帝国上下还是感到莫大的耻辱。曾经威风八面的法国陆军伤亡超过30万人,可是毕竟因为孤拔率领的法国海军反击得力,在德国本土登陆逆袭成功,以至于让法国陆军没有进一步遭受更严重的折损。相互承认边界保证互不侵犯的“梅斯条约”签定后,没有割地赔款的法国国力未损,因而法国陆军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来的编制与战斗力。到了9080年,法国陆军拥有常备军的人数已达到70万人。 由于法军采取征兵制征召士兵,即年满法定年龄,且身体健康、无残疾的男性国民,均须强制性加入军队服役一段时间。但是容许自愿选择以军人为长期职业的人士,在义务服役期完毕后,继续在军队服役。军官施行职业化的自愿招募方式,由于长年与欧洲各国征战不断,因此军人世家辈出,应征者中自然不乏出身军人世家者,因此军官与士兵的文化与军事素养有了充分而又切实的保障。除了优秀的士兵之外,军官大多拥有清醒的政治头脑,知道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因此没有只会猛打猛冲的莽汉。 李维业此时敢以400名法军和600名越南雇佣军进攻数千人的黑旗军,倚仗的除了法国陆军的高素质,还有精良的装备。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战争毕竟不是两个赤手空拳之人的肉搏,双方是要手持家伙真刀真枪地对掐的。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起,战争器械的先进与否就是战争输赢的天平上的一颗分量十足的砝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砝码的分量无疑是越来越重。两军一旦战场接触。除了拼勇气和意志外就看哪一方手里的家伙够精良了。法国陆军是从欧洲的不断征战的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军队,又经历了大革命的洗礼,对于武器的选择,并不要求性能的出类拔萃,而是合用就好,法国陆军当时的主流轻武器是“格拉斯”后膛单发步枪。该型枪是法国陆军的标准步枪,取代了在普法战争中表现颇为不俗的“夏赛波”步枪,威力和可靠性较前者又有提高。这种步枪长1305毫米、枪管长820毫米、重量4.15千克,口径11毫米、有效射程900米,采用旋转后拉式枪机、单发装填,使用11x59毫米金属壳弹,射速可达14发/分。格拉斯步枪射程远、精度优秀、动作可靠,结实耐用,维护简单。装备部队后深受士兵好评。如果说它有什么缺点的话,莫过于其繁琐的单发装填方式比较缓慢,限制了射速。打完第一发子弹后要拉开枪栓、击锤,经过退壳、装弹、回位、闭锁等一系列动作后才能进行下一次发射,在越发强调火力密集和射速的近代战争中有点跟不上趟。这显然是在可靠的连发步枪已经出现的情况下,法**方依旧坚持旧有观念的结果,但是由于法军步兵能及时得到哈乞开斯速射炮、格林炮等速射武器的支援,格拉斯步枪射速慢的缺点倒也不是显得那么突出。 由于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拿破仑是炮兵出身。所以法国陆军非常重视火炮在战争中的发挥与作用。因此,炮兵建设一直是法国陆军的重中之重。法国步兵在战场上可以随时随地的获得炮火的支援成为了其常胜的关键。9083 年的法国炮兵手里家当的确不少,但是能用于越南地区的却是有限。最为轻便的当属1.65 英寸山炮,该炮9080年定型装备,总重362磅(约167公斤),携带方便;炮身炮架全钢结构,坚固耐用。其口径为41.91毫米。发射2磅重的炮弹,所以也被称为两磅速射炮;该炮炮管内有10条膛线,炮弹最大初速为396米/秒,最大射程为3200米。由于该型火炮重量极轻,威力和射程都适中。深得法国炮兵们的喜爱。除了陆军大量装备外,海军也装备了该型炮作为水兵登陆作战用的舢板炮。 在李维业攻打河内的战斗中,便有三门该型炮参战,炮击开始没多久就命中河内城里的一座越南军队的军火库,导致越南军队很快崩溃。 同时期法国陆军的中型火炮主要有95毫米加农炮、80毫米加农炮和90毫米加农炮组成。三种炮系出同门,结构大同小异,总重量最轻的80毫米炮为1200公斤、最重的95毫米炮为1850公斤;炮弹最大初速均为500 米/秒左右,射程分别为8000米(80毫米)、9700米(90毫米)和10000米(95毫米)。 由于重量较大,运输不便,所以最初这些型号的火炮部署在越南交趾支那殖民地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援兵的运到,这些中型火炮的数量开始多了起来,足够一场战争之需了。 法军在交趾支那部署最大的火炮当属120毫米长身管重型加农炮了,该型火炮因为身管较长,所以该炮炮弹的最大初速为525米/秒、射程达到了12400米。不过,获得这么不俗之性能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重量。火炮包括前车和弹药车的总重加在一起超过了2700公斤,没有8匹马休想拖动它。所以并不适于伴随步兵部队前进,一般被当作重型支援火力使用。 除此之外,法军步兵还能得到另一种利器的火力支援,那就是机关炮。早在普法战争前,法军就已经广泛装备了雷夫耶机关炮,使用夏赛波步枪的 11x59 毫米金属壳弹,但是在普法战争中因为得不到行营炮的保护,在普军克虏伯大炮的打击下损失惨重,而在转为防守作战时则大收其效。战后痛定思痛的法军迅速淘汰了这种机关炮,此时在乾国福州船政局枪炮所效力的法国设计师哈乞开斯(林义哲富于远见的举措之一)设计出了威力更大、更加可靠的机关炮,一代名炮就此登上历史舞台----哈乞开斯40毫米5管转管机关炮。它摒弃了雷夫耶机关炮复杂而又费事的“排枪式”发射方式,而是摇动手柄、驱动五根炮管按照顺时针方向旋转、弹丸通过倾斜型输弹槽靠自身的重力作用依次滑入进弹口、推弹器将其推入炮管后随炮管旋转到正下方“六点钟”的发射位置并被击锤击发、弹壳又会随炮管旋转到抛壳窗位置并由抽壳器拔出。而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仅仅就是射手摇动手柄而已(部分型号有专门的扳机控制击发)。理论上只要不停地摇动手柄,并不断的在输弹槽放入炮弹,该炮就能实现不间断地持续射击。如此优秀的性能不仅同时征服了乾国和法国的海陆军,而且还征服了英、意、奥、俄甚至德国。大批的订单纷至沓来,福州船政局获益颇丰,而后法国和英国先后购入了生产许可证。交由施耐德公司和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一时间,该型机关炮几乎成了欧洲列强海陆军的“标准机关炮” 。在越南,法国海军南圻支队的炮艇和乾国-日本海支队以及东京支队的军舰上均装备有大量的哈乞开斯40毫米5管机关炮,同时有为数不少的该炮装在陆军用炮车上跟随步兵行动,随时为法军提供近距离的火力支援。 该型机关炮全重230公斤(连同陆用炮车在内)、炮身长760毫米、炮弹分为开花弹和实心弹、弹重都为1.5千克、初速470米/秒,最大射程为4800米、在320米的距离上可以击穿30毫米厚的钢板,火力十分猛烈,当年在苔湾战场上,恐怖的机关炮火力成了日军士兵挥之不去的噩梦。 虽然一代名炮诞生在了乾国。但却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乾**队本身却并没有装备多少这种机关炮,尽管在苔湾之役中,船政海兵使用这种机关炮给予了日军重创,但在战争结束后,受限于财力,乾军装备的该型火炮数量远不如其它国家,到现在为止。除了乾国海军几乎所有的作战舰艇上都装备有该炮,以及船政海兵和北洋海兵及李绍泉部淮军装备较多之外。乾军各省驻防部队鲜有装备,即使装备了一些,为了节省经费,平日也都是保存在仓库里。比起法军的装备和使用情况要差得太远。 而现在李维业不过400人的法军白人部队,便有4门哈乞开斯40毫米机关炮。 而即将要和这支法军交手的黑旗军,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呢? 这一次的进攻。虽然是新来的滇军打头阵,但今野岩夫却跟着这支部队一道出发了。 他本来并没有打算参加这次的攻击作战,他虽然是个斥候,但却是直接听命于刘仁义的,而且刘仁义和黑旗军诸将对他都非常信任。这让他在黑旗军当中有一种超然的地位,但现在这种地位,却不复存在了。 在滇军出发之前,那个叫张永清的营官向刘仁义提出要他当向导,刘仁义虽然明白张永清是什么意思,满心的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现在便处于这支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队伍当中。 虽然那位张永清管带对他很不客气,但那位名叫徐世和的管带则比较和善,看到今野岩夫使用的鼻烟盒步枪和那支古老的大左轮手枪之后,徐世和给他换了一支同样是船政枪炮所制造的法国格拉斯式步枪和一把船政新造的左轮手枪,以及相应的弹药,令他惊喜不已----那枝鼻烟盒步枪和老左轮,他虽然用得很熟练,但它们的确太老了,影响他枪法的发挥。 对于格拉斯步枪,今野岩夫并不陌生,在日本西南战争中,萨摩军曾大量使用,因为其效能大大高于日本政府军的施耐德步枪,日本政府军一度大受其苦,许多日军官兵在战场上丢掉自己的施耐德步枪,捡拾战死的萨摩军士兵的格拉斯步枪来用。后来日本政府军也一度通过走私的渠道购买装备了相当数量的格拉斯步枪,今野岩夫就是在那时学会熟练使用这种步枪的。因而再见到这种步枪,他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亲切感。 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他所在的这支乾军部队中,这种步枪的数量并不多。只有约100支左右。 好奇的今野岩夫向徐世和专门询问了这个问题,徐世和给他的答案是,这些枪是云贵总督岑聿瑛两年以前向船政枪炮所买入的,那时船政枪炮所已经改为生产格拉斯步枪的升级版海军步枪,这些枪是以前生产的旧库存,因为整齐簇新。质量又好,所以被总督大人买来备用,原本是装备给督标卫队的,但这一次全都给了入越的滇军三营。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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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进到屋子里,但他也能够猜到,她的男人要么是被法军捉去当苦力了,要么是逃走了。而她之所以会留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也一无所有了。 行进中的滇军士兵好奇的看着她,一些年轻的士兵可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景象,竟然还小声的议论起她的容貌来。今野岩夫知道他们可能是头一次走上战场的新兵。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对他来说,这种景象他见得太多了。侦察的这些天里,到处都是这样凄惨的景象。 部队继续前进,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在河中冼衣服的越南女人。部队走到树林边缘时,好多士兵不自觉的转头向她们看去,有人还向她们打起了唿哨。 女人们站在齐小腿深的水里,在光滑的石头上捶打衣物,然后漂洗、拧干,摊在近旁的灌木丛上晾晒。她们默默的工作着,谁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这些经过的士兵们。她们将裙摆夹在两腿之间,别进腰带里,以免被河水打湿。在今野岩夫眼中,她们这副样子就像那三个被他杀死的穿着肥大的马裤的法军祖阿夫兵团士兵,他们的尸体倒在草地上,色彩异常鲜明,让那时的他甚至感到带有一种喜庆的气氛。 女人们知道士兵们的一双双眼睛正在窥视她们,她们毫不在乎,把裙子一直提到大腿上。衣物上的水滴到腿上,紧贴着洁白的皮肤滑落,在阳光中闪亮如油。 今野岩夫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也许她们已经失去了丈夫,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吸引这些异国男人的目光,为自己再找一个丈夫。 今野岩夫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个日本女人。 她会是谁呢? 现在的她,会在哪里? 前方传来了滇军军官的大声呼喝,为了达成强袭的目的,张永清下令部队加快速度前进,今野岩夫看了看四周,知道现在部队已经接近了目标,心跳不知怎么也变得有些快了。 下午两点左右,法军的堡垒出现在了眼前。 法国人的这座堡垒正要位于道路的要冲,无法绕行,如果黑旗军想要从这里通过进入河内,就必须要攻克这座堡垒。 这座堡垒的周围确实没有河道,无法得到法军的炮艇支援,并且堡垒主体是借越南人的一处庙宇后改装而成的,非常坚固,又处于山坡之上,仰攻的话,可以说十分困难。 张永清选择这里作为突破点可以说没有什么不妥,但今野岩夫并没有在地图上标明这座堡垒的形态和周围的地势,所以当他看到这座堡垒时,确实有些傻眼。 今野岩夫看到张永清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好笑,也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他为什么要当黑旗军的斥候,为黑旗军搜集情报,是因为双方的差距有着天壤之别。 交战双方如果一方两眼一抹黑、而另一方了若指掌,如此“单向透明”的战争结果恐怕三岁小儿都能知道战争的结果是什么。由于法国人和亚洲国家双方军人体貌特征差异明显,按理说不大容易相互刺探情报,可是法国方面有为数不少的信奉天主教的越南人甚至是乾国人为之效力,这些人在越南北方的越南军队、黑旗军及乾越边界的乾军驻地周围无孔不入,以小贩、货郎等身份刺探各种情报。在他们不断传递回来的情报里,越南军队、黑旗军和乾国地方驻军的驻地、人数、布防、编制、管带营官们的姓名、年龄、籍贯甚至个人简历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而没有任何情报概念的越南军队、黑旗军和乾**队只能依靠其越南北方的同情者随机提供的只言片语中拼凑法军的情况。准确率到底能有多少可想而知。象这一次张永清看到今野岩夫提供的地图情报便一拍脑子的决定了进攻计划。也就很好理解了。 “金兄弟。你来过这里,进去看过吗?里面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把守?”张永清把今野岩夫叫来,难得的客气了一回,向他问道。 “我没有进去过,里面的情形不是很清楚。”今野岩夫答道,“不过我偷着问过为法军浣洗衣服的越南农妇洗衣的数量,估算里面的守军约有八十人。这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而且这堡垒里面有一门大炮。” “八十来个人。一门大炮,那还好对付。”听到今野岩夫的回答,张永清的表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这里原来属于越军的驻地,越军此前在这里驻军有三百余人,后被法军攻占。”今野岩夫说了另外一个他从当地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越军在此地有小炮十余尊,火力薄弱,无法抵挡法军猛烈的炮火,故而轻易便被法军攻占了。据当地人说,法军只用了两门大炮一番轰击。就把堡垒打下来了。” “那好办了,咱们也有大炮。轰他们一顿就行了。”张永清举起了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法军的堡垒,发现了多处弹痕,明白今野岩夫所说非虚,便决定马上发起进攻。 滇军士兵们立刻开始构筑炮兵阵地,看到他们中规中矩的按普鲁士军队的办法挖掘地面,架设火炮,今野岩夫对张永清的轻视又去了几分----从他手下的士兵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并不是笨蛋,而是有一定的西方军事知识和实战经验。 不多时,5门克虏伯大炮架设完毕,随着张永清一声令下,大炮便开始了对堡垒的轰击。 堡垒中的法军早已发现了前来进攻的大队黑旗军,应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黑旗军这一次带来了真正的大炮,一时间措手不及,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法军才开始发炮还击。 为了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夺下这座堡垒,张永清并没有下令发起攻击,而是先用5门大炮集中火力猛轰。今野岩夫看得出来,乾军的炮手明显受过很好的训练,操炮很是精熟,射击也很准确,一颗颗炮弹不断的击中法军的堡垒,不多时,整个堡垒便笼罩在了黑色和黄色的烟尘之中。 但让张永清感到郁闷的是,法军的那门大炮并没有被压制住,只要烟尘稍微一散,能够看清楚,法军的那门大炮便立刻开始轰击,虽然炮弹没有落到滇军的炮兵阵地上,但却险些打到在大路上的滇军队伍。 恼怒不已的张永清下令继续开炮轰击,并下令劈山炮和开花小炮也加入到轰击的行列当中。在克虏伯大炮的掩护下,一些滇军士兵将几门劈山炮推到了城堡的下方,开始炮击,但法国人的大炮很快发现了他们,调过头来对他们一阵猛轰,将几门劈山炮尽数摧毁,并打死了十余名滇军炮手和士兵,剩下的人赶紧逃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张永清气得跺脚大骂起来。 面对这门怎么轰就是不肯停止吼叫的法军大炮,滇军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向堡垒倾泻着炮弹,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滇军的炮击终于有了效果,一颗炮弹应该是击中了法军的弹药库,只见一个巨大的带着暗红色火光的烟团腾空而起,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被气浪掀起的碎石砖瓦飞到了半空,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今野岩夫看到飞腾的烟尘之中似乎有些许人体的残肢和衣服的碎片,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西南战争时的经历。 他本人就经历过这样的大爆炸。被萨摩军战斗工兵炸掉的那群第五旅团的士兵位置紧挨着今野岩夫所在的部队。当时今野岩夫正在板条垒筑的战壕里烘黑麦,准备为长官做一壶所谓的咖啡,右边战线的地面一下子耸了起来。人和泥土同时飞到半空。又落回地面。今野岩夫的身上落满了土。一只小腿。脚上还穿着靴子,正掉在他身边。一个人从战壕另一侧冲过来,发疯似的喊着:地狱开口子啦! 战壕里,被炸开的洞口左右两侧的人都向后退开,以为紧跟着会有人出来袭击。但很快他们就明白,确实有一些萨摩军士兵从地道冲进炸出来的大坑,但他们被自己创造的奇迹惊呆了,为眼前巨力开创的新地貌而困惑。因此只是龟缩在大坑中,没有立刻行动。 今野岩夫的长官当机立断,把他的轻型臼炮都调过来,就摆在大坑的边上,每门炮仅装一盎司半的火药,因为只要能把炮弹射进50英尺外的坑底就成。萨摩军士兵在坑下向上发起了冲锋,他们像一群关在笼子里的野狼,但没想到会有铁锤砸向他们的天灵盖。臼炮的炮弹把他们中的许多人炸得肢体横飞,随后,今野岩夫所在的部队当先冲下大坑。里面进行的是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战斗。以最原始的方式展开,好似几百个人被驱入一个地穴之中。磨肩擦踵,却要互相拼杀。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开枪和装弹,所以步枪基本都被当成棒子使。今野岩夫看见有个年幼的号手,用他手中的军号将一个人的头砸开了瓢。萨摩军士兵的抵抗更为猛烈,他们用手枪、匕首和铲子作战。脚下到处是尸体和断肢,爆炸以及后来的炮击使许多人死无全尸,地面被血浸得又粘又滑,湿乎乎的内脏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深处大坑之下,为凹凸不平的土壁所环绕,仅能仰望到一片小小的天空,似乎这就是整个世界,而战斗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后,坑里所有的人----进攻者和反击者,都死了,一个不剩。 今野岩夫那一次没有冲下去,所以幸存了下来。 他错过了战斗,但保住了生命。 现在,这座堡垒里面的情景,会重现他当年看到的那地狱般的景象吗? 看到法军的大炮哑了火,张永清兴奋地大叫起来,下令部下发起冲锋,去攻占堡垒。 今野岩夫被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他本来不想参加进攻堡垒的,但没办法,滇军士兵的队形过于密集了,他只能和他们一道身不由己的向前奔跑。 就在滇军士兵们冲到堡垒近前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了一排密集的枪弹,滇军士兵们登时惨叫着倒下了一片。 看到自己身边一下子少了好多人,今野岩夫急忙卧倒,他用两具尸体当做自己的掩护,伏下身子,躲避法军的射击。 法军又一阵排枪射来,冲锋的滇军士兵又倒下了一片,后面的士兵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乱作一团,他们一边后退,一边胡乱向前方射击着,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刺耳的枪声和呛人的白烟。 滇军的克虏伯大炮这时候再次轰鸣起来,炮弹十分准确的命中了法军射手的阵地,几声炸响过后,烟团腾起,等到烟雾消散,法军的射击也消失了。 滇军士兵们好容易才稳住了阵脚,在军官们的喝骂声中,再次向前冲去,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遇到抵抗,顺利的进入到了堡垒当中。 进入堡垒之中的今野岩夫首先想要找到法军的炮兵阵地,刚才他便感到奇怪,这门大炮的射击阵位似乎有好几个,他很想知道,法国人是怎么做到将这门大炮从一个阵位移到另一个阵位的。 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生性浪漫的法国人在构筑工事时,也喜欢将他们的阵地加工成一件艺术品----在今野岩夫看来的确如此。 这门大炮位于一座大厅之中,大厅的天花板专门用木梁和厚土进行了加固,所以十分坚实,这个大厅的面积很大,大炮便设在大厅的正中,在它周围的三面墙壁之中,各开有一个炮窗,大炮便是从炮窗向外射击的。 法国人的这种精巧的布置让今野岩夫想起了法式铁甲舰的炮房,他猜测这座炮阵地的设计者很可能来自于法国海军,否则他是不会将这种军舰上才有的设计搬到陆地上来的。 今野岩夫很想见见这位法**官,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但他却没有能够达到目的----经过仔细搜索,滇军士兵并没有发现这座堡垒的指挥官的身影,而打扫战场搜集到的法军士兵的尸体只有32具,这当中还包括一些被炸碎之后拼起来的尸体,这说明防守这座堡垒的法军士兵并没有全部报销于弹药库的爆炸和克虏伯大炮的轰击中,剩下的近50名法军一定是发觉坚守无望后,在他们的长官的带领下于滇军进入这座堡垒之前逃走了。 看到面前已经被爆炸彻底毁坏的大炮,今野岩夫知道,这座堡垒对滇军已然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李维业的毒计 在离开了炮厅之后,今野岩夫看到大队的滇军伤员被送了进来,医生在给他们紧急处理伤口,他向一名军官打听了一下滇军的伤亡情况,得知滇军在这次战斗中竟然战死了七十多人,受伤五十多人,不由得咧了咧嘴。 但张永清似乎对这些伤亡并不在意,对于能顺利攻下这座堡垒他显得很高兴,而后他便下令全军即刻向河内城的方向运动,准备一鼓作气攻入河内。 在张永清的命令下,一个四十余人组成的小部队留在了堡垒中,架设和操纵三门劈山炮,守住这处要地,伤员则在救治完毕之后被运往后方。而大部队则立刻向前方开拔。 今野岩夫随同大队兵马前进,但这一次他走在了队伍中间----滇军已经扫除了前进的障碍,下一步就是要突入河内城了,他这个向导自然不应该再分功了,应该退后,接下来的风头得管带大人们出才行。 但今野岩夫不会想到,正是张永清这样的安排,又一次让他保住了性命,还连带着让他立了一场“不世奇功”。 今野岩夫随着滇军士兵们没有走多远,便听到前方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枪炮声,不由得心里一惊。 法军来的可是够快的啊! 事实上,法军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李维业立马于山坡之上,正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当他率军到达这里时,便立刻看到一支人数约为2000人的黑旗军正在进攻“蓝宝石”堡垒。富有战场经验的李维业并没有立刻率领部队发起进攻,解救波尔特上尉和他的部下。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来。 此时黑旗军的注意力全都在堡垒上。并没有发现近在眼前竟然有一支1000多人的法军。 李维业观察了一会儿。他有些好笑的发现,面对小小的而且略显孤立的“蓝宝石”堡垒,黑旗军竟然没有合围便发起了进攻! 而他也注意到了,这一次的黑旗军来者不善,竟然带有西方式的火炮。 李维业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经过仔细的考虑,他拟定了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打算在此地全歼这支黑旗军。 李维业主意一定。便立刻吩咐了下去,法军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立刻开始了伏击的准备。 在安排部队进入伏击阵地的同时,李维业还趁着黑旗军没有对“蓝宝石”堡垒合围之前,派出几名士兵前去通知堡垒的守卫者们,要他们表现出全力抵抗之后,便相机撤出堡垒,同他的大部队会合。 而就在这几名士兵出发后不久,堡垒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吓了李维业一跳。 他知道。只有威力强大的西式火炮,才会打出这样的效果来。上一次他进攻河内城时。也是用120毫米大炮击中了河内城越南军队的弹药库,引发了大爆炸,导致越南军队全线崩溃的。 他当时非常担心“蓝宝石堡垒”里面的守军会全部殉难于刚才可怕的爆炸中,但当波尔特上尉和他的部下们随着他派出的几名士兵一道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根据波尔特上尉的报告,前来进攻的黑旗军一共有1500人,配备有5门克虏伯行营炮,炮手经过很好的训练,这些火炮的射击给堡垒守军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且对方的阵地选择也很巧妙,堡垒中的80毫米大炮难以攻击到它们,最终堡垒的弹药库被击中引发弹药殉爆,才发生了那场可怕的大爆炸,爆炸造成了15人死亡,18人受伤,在得到李维业的命令之后,伤员们自愿要求留下来掩护剩下的战友撤退,现在堡垒应该已经被黑旗军攻占,这些勇敢的人要么阵亡了,要么可能被黑旗军杀害了。 “法兰西帝国会为她光荣的健儿复仇的!”李维业这样安慰悲伤不已的波尔特上尉,并要他率领部下加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向可恶的乾国人复仇。 李维业之所以想要用伏击的方式来歼灭黑旗军,是因为他带来的武器当中,除了5门新到的65毫米炮之外,还有一样大杀器。 哈乞开斯机关炮和加特林机枪! 而这样的开阔地带,无可躲藏,刚好是发挥这两种致命武器威力的好地方。 想到即将到来的杀戮,李维业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李维业放下了望远镜,下了战马,拿起了一支海军步枪,看到李维业想要亲自参加战斗,法军副指挥官韦南少校吃了一惊。 “上校阁下,您是打算亲自带队冲锋吗?”韦南少校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李维业一边检查着手中的步枪,一边微笑着反问道。 “对于一位指挥官来说,太危险了吧?”韦南少校想要劝阻李维业,“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残忍的匪徒……” “正因为我们面对的是这样一些家伙,我才想要亲手教训他们,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李维业利索的将子弹上膛,笑着拍了拍韦南少校的肩膀,“还有,我非常想要用亲手杀敌的方式,获得写作的灵感。您要知道,韦南少校,一个好的作家,不是总坐在打字机前,就能写出好的作品的,他需要亲自去体会,才能得到灵感。” 此时敌人已经在快速接近,韦南少校见李维业决心已定,便不再劝阻,而是叫过雅关上尉,要他带领几名卫兵,保护好指挥官,雅关上尉接受了这个任务。 韦南少校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几个人的命运,都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前方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河内城残破的城墙,黑旗军官兵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看不到一个人。骑在马上的张永清的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不由得转头望了一眼。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是由骡马拖着前进的克虏伯大炮。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大炮,他就会感到安心。 作为一名参加过镇压长毛教匪之乱和云南回民之乱的老营头,他深切的懂得这些洋炮在战斗中的作用,而这一次他奉云贵总督岑聿瑛的命令入越对抗法军,特意要了这5门炮过来。 他用过不少的洋炮,到现在为止,他最为满意的。便是这德国人造的克虏伯大炮了。 刚才击破法军的堡垒,便全仗着这大炮的猛轰,如果没有这大炮,他实在无法想象,凭那些劈山炮,要怎么劈开这座坚固的堡垒。 现在,那座堡垒已经拿下了,河内的城墙又残破不堪,法军人数又少,无论是野战或是攻城。他都自信有很大的把握取胜,这也是他主动向刘仁义要求打头阵的原因。 但是现在。河内城已在眼前时,他却莫名的有些后悔了。 城墙越来越近了,张永清举着望远镜,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一个人影。 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老张,会不会……有埋伏啊?”另一位营官莫矜智打马来到张永清的身边,和他并辔而行,小声的问道,“要不要先放两炮试试?” “行,就这么办。”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张永清点了点头,同意了莫矜智“火力试探”的建议。 得到了命令的滇军士兵们渐渐的停下了脚步,而炮兵们得到了开炮的命令之后,在炮目的指挥下,开始卸下火炮,准备射击。 尽管炮手们对长官的命令不是很理解,但他们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很快,5门大炮便架设完毕,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无论是黑旗军还是滇军,炮弹对他们来说都是异常金贵的东西,轻易是不能随便发射的,刚刚在攻击堡垒的战斗中便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炮弹,此时他们的长官却要让他们向空地发射,着实令他们难以理解。 “火力试探”他们以前也做过,但都是在易于设伏的山川树林或丘陵地带,这里一马平川的,什么都一目了然,并没有敌军可以藏身的地方,在这里搞“火力试探”,在炮手们看来,纯粹是浪费炮弹。但他们尽管腹诽不已,却并不敢出言反对。长官怎么要求,他们照办就是了。 大炮准备完毕之后,张永清判断了几个法军可能设伏的方向,用马鞭大概的指了指,便命令炮手开炮,炮手得令后迅速装弹,然后捂住耳朵,猛拉火绳,将一颗颗炮弹打了出去。 伴随着阵阵声响,远处升腾起了数个黑色的烟团,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地面上的砂土草木掀得飞了起来,一轮炮击过后,张永清和莫矜智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并未看到法军的身影。 “看来没事儿。”莫矜智放下心来,对张永清说道。 “嗯。”张永清的心略略的安定下来,他挥了挥马鞭,下令部队继续前进。 而在远处,伏在一处土沟之中的李维业看着不远处的黑烟,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野蛮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那些他从未瞧得起的乾国匪徒,竟然还会玩这一手。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有两发炮弹落入了法军的伏击阵地当中,有一名法军士兵被当场炸死,只是尸体落进了沟里,没有被气浪掀飞,这才没有暴露目标。 那名法军士兵被炸得半边焦黑的脸上的呆滞表情,实在是让他难以释怀。 对于敌人给他的部下造成的伤害,他一定要加倍的报复给敌人! 黑旗军士兵们渐渐的走近了,伏在土沟中的李维业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楚这些穿着灰蓝色布衣布裤头戴巨大的遮阳斗笠的乾国人被阳光晒得发黑的脸膛了。 他转过身,向助手雅关上尉点了点头,雅关上尉随即发出了开火的指令。 “步枪射击!”雅关上尉大声的喊道,不远处,一面法国三色旗迅速的竖立了起来。 没等雅关上尉发出第二声喊。早就难按心头怒火的李维业便一枪射出。走在一面黑色七星旗旁的黑旗军士兵应声而倒。 “砰砰砰!”清脆而绵密的枪声响起。所有埋伏在雨水冲刷后形成的土沟中的法军士兵全都举起步枪开火,一时间阵地上全都是一道道向前喷射的白烟。 前进中的黑旗军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到伏击,加上他们前进的队形极是密集,在法军的排枪射击下几乎无法躲避,登时倒下了一大片,有的人当场中弹身亡,而更多的人则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叫起来。 李维业看到一些明显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黑旗军士兵转身想要逃跑,但却被后续冲上来的密集人群阻住了。而那些有一定战场经验的老兵则或蹲或伏,开始举枪还击,不多时,暴雨般的子弹便射了过来。 尽管黑旗军还击的火力很是猛烈,但李维业发现他们的准头很差,在这一轮对射当中,法军并没有几个人被击中。 难道真的是象那些越南情报人员说的,乾军的射击准确度,连黑旗军也不如? 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对射,尽管遭到了可怕的打击。但人数众多的黑旗军似乎并没有后退的打算,那些想要逃跑把背部露给法军的黑旗军士兵在法军几次的齐射中全都倒下了。而那些勇敢的黑旗军士兵则蹲伏在地上,一边射击,一边散开,并不断的向前移动着,竭力拉近同法军阵地的距离。 黑旗军的大炮这时再次轰鸣起来,和步兵纷乱无序的射击不同,黑旗军炮手的射击十分准确,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法军的阵地上,腾起大团的黑烟,砂土碎石纷纷落下,不时有法军士兵被弹片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要下令开炮吗?”韦南少校躲避着纷扬的砂土,来到李维业身边,问道。 “不。”李维业冷静的摇了摇头,“大炮和机关炮都不要开火,我们要给他们没有这些武器的错觉,吸引他们接近我们的阵地,等到他们的人足够多,我们再用机关炮开火,消灭他们。然后用大炮轰击他们的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 “我们要让乾国人记住这次战斗。”听了李维业的话,韦南少校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此时李维业又是一枪射出,这一次他击中的是一名黑旗军军官,这名军官给打中了头部,他戴着的头笠立刻飞了起来,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线,接着便向后重重的摔倒。 “娘的!给老子压上去!快!压上去!”看到前方混乱的战况,骑在马上的张永清挥动着手里的短马枪,厉声喝道。 “洋鬼子没几个人!给老子压上去!”莫矜智拔出了腰刀,也大声的呼喝道。但他们二人的喊声很快便被大炮的轰鸣声给淹没了。 可能是大炮给了黑旗军士兵以信心和勇气,看到敌人的阵地上不断有黑烟腾起,步枪的射击也变得有些弱了,黑旗军士兵们纷纷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声,开始向前发起了冲锋。 躲在一处土沟中的今野岩夫并没有跟随黑旗军士兵们向前冲锋,他只是伏在那里,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一边找准目标,不时的放上一两枪。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名法军士兵和四名越南雇佣军丧命于他的枪下。 不得不说,徐世和给他的这支船政造格拉斯步枪非常的好用,如果是他原来的那支鼻烟盒步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他是无法取得这样的成绩的。 今野岩夫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法军的阵地是在哪里。 他心里刚刚一直存有一个疑问。 黑旗军骤然遭到伏击,他也感到纳闷,因为这一带他事先侦察过,除了那个用庙改成的堡垒,法国人并未在这里设有防御工事,但他们刚才隐藏得如此之好,近在咫尺竟然无人能够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他找到了答案。 这里地处一片干涸的河床,由于河岸的植被因为越南人长年开垦土地的关系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在雨季到来时造成了大量的水土流失,因而在干旱天气便形成了一道道的沟壑,成为了天然的堑壕,法军来到这里后,便利用这些天然形成的堑壕,设下了埋伏。 其实在这片土地上,象这样由雨水冲刷形成的土沟很多,今野岩夫现在藏身的地方,便是这样一个浅浅的土沟。 看到向前冲锋的黑旗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今野岩夫不由得暗暗佩服法军的指挥官选择伏击地点的巧妙和适当。 但是有一点他还是没有搞明白。 尽管遭到伏击的黑旗军损失很大,但在大炮的帮助下正在发动反击,而法军为什么到现在一炮未发呢? 难道这支埋伏的法军,没有配备大炮吗? 不!不可能!今野岩夫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刚才的那座堡垒,只有不到一百人守卫,但却配备有一门大炮,而现在这支敢于伏击1500人的黑旗军的法军,人数远远超过了堡垒的守军,怎么可能连一门大炮都不带呢?(。) 第七百八十八章 损兵折将 今野岩夫稍一恍惚,不知从哪里射来了一枪,打飞了他头顶上的斗笠,他吓得赶紧将头一缩。 越来越多的黑旗军士兵呼喝着冲了上来,向法军的阵地猛扑而去。 看到这么多的黑旗军士兵在向前猛冲,今野岩夫不知怎么感到越来越不安,他并没有和这些士兵一道向前冲锋,当然也没有打算转身逃跑,而是呆在了原地,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蜷伏在土沟之中,将格拉斯步枪上好子弹,仔细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今野岩夫的谨慎,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后方的黑旗军士兵不断的猛冲上来,喊杀声响成一片,有人甚至直接从他的头顶跃了过去,还有人把他当成了尸体,如果不是他躲的快,那些人的脚就会结结实实的落到他身上。 今野岩夫认为自己不能在这里等待下去了,应该加入到冲锋的行列当中,否则就是不被敌人打死,也会给自己人踩死。 今野岩夫正要站起身来,突然听到了一阵“咚咚咚!”的怪异声响! 他立刻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立刻将身子猛地向下卧倒,他丢掉了手中的格拉斯步枪,用双臂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他面朝下伏在土沟之中,完全看不到外间的情况,但他却感觉到,这一刻似乎象是下雨了,好多雨点一样的液体打在了他的身上,落进了他的后衣领,有些热热的,粘粘的。 他猜到了那是什么,但却不敢抬头。 “咚咚咚”的声音刹那间响成一片,接着便是人们凄厉的惨叫声,和步枪的射击声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分外的恐怖。 今野岩夫不敢抬头去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湿又热,这时又有一种“突突突”的轻快声音响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加特林机枪的声音,心里又是一沉。 惨叫和哀号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枪炮声。 今野岩夫感觉到又有人从自己的身上跃过,只是这一次,方向是和原来相反的。 他害怕这些人踩到他,赶紧又缩了缩身子,这时他听到似乎是枪弹钻进了身体里的声音,接着一个沉重的身躯倒了下来,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个躯体将他瘦小的身子整个的盖住了,一下子隔断了他和外界的联系。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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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九章 战场反转 她取下了背上的步枪,举了起来,她的动作熟练流畅,一看便是个用枪的老手。 她到底是谁? 今野岩夫正自惊疑间,她已经瞄准了李维业,一枪射出。 李维业的肩膀瞬间扬起了一道血线,他惨叫了一声,向一边摔倒。 今野岩夫看到那个女子皱了皱眉,然后迅速的便消失在了射击阵位当中。 机关炮的副射手看到李维业中弹倒下,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扶起了李维业,他急着去查看李维业的伤口,却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个动作,要了李维业的命。 副射手扶起了李维业,刚好让李维业的头部暴露在了今野岩夫的面前。 今野岩夫举起了格拉斯步枪,瞄准了李维业的头,缓缓的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的白烟中,今野岩夫清楚的看到,子弹钻进了李维业的太阳穴,带着脑浆的鲜血溅到了那个副射手的身上。 李维业的生命就此结束了。 副射手绝望的哀号起来,吸引了周围法军士兵的目光,当他们看到自己的长官已然毙命,一种莫名的恐惧立刻向周围传染开来。 今野岩夫知道自己击毙了谁,心跳得更加的厉害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望着自己。 他猛然回头,立刻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此时的她,竟然举着枪瞄向了自己。 今野岩夫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 此时的他,已经无可闪避。 可能是自己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绝望之色。瞄准他的女子注意到了。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 “砰!” 随着刺耳的一声枪响。子弹从今野岩夫的头顶掠过,将一名猛然向今野岩夫冲过来的越南雇佣军士兵一枪射倒。 今野岩夫知道自己击毙李维业的举动暴露了位置,招来了法军的攻击,而那名女子是在帮助自己脱困,不由得心里一暖。 知道自己并不孤独的今野岩夫一时间勇气倍增,他动作飞快的给自己的格拉斯步枪装弹,这时又有两名越南雇佣军起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他的隐蔽处冲来,没等他举枪。那名女子连射两枪,将这两名越南雇佣军全部击倒。 今野岩夫回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冲她竖起了大拇指,那名女子微微一笑,指了指前方的法军堑壕,又用手指在自己的脖颈处微微一划,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今野岩夫明白过来她是要自己去取李维业的人头,立刻闪身跃出了土沟,一边用乾国语大喊着“李维业死了!”,一边低头弯腰的向法军堑壕冲去。 今野岩夫的喊声被处于一片混乱中的黑旗军士兵们听到了。他们立刻也跟着高喊起来:“李维业死了!” “李维业死了!” “杀洋鬼子啊!” “弟兄们!杀洋鬼子啊!” 在声声震天的呼喊中,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黑旗军竟然在一瞬间恢复了士气。再次向法军的堑壕冲去。 此时法军的两门哈乞开斯机关炮哑了火,另外两门机关炮和两挺加特林机枪虽然还在开火,但炮弹不一会儿便打光了,听到长官的死讯,见到黑旗军又压了上来,法军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今野岩夫跑了几步,便伏在地上,躲避横飞的枪弹,而此时重新开始冲锋的黑旗军士兵则跑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很快便有数名黑旗军士兵冲进了机关炮的炮位,他们拔出了腰间的砍刀,向李维业的尸体冲去,要砍掉他的头和手脚,堑壕里的法军士兵知道这些黑旗军士兵的目的,奋起保卫李维业的尸体,他们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了上来,几下猛刺,便将几名黑旗军士兵尽数刺倒。 今野岩夫原本以为这些黑旗军士兵会很快砍杀掉堑壕里为数不多的几名法军士兵,取到李维业的首级,哪里想到他认为精于刀剑长矛格斗的黑旗军士兵,竟然完全不是法军士兵的对手! 照理来说,最早从刀枪剑戟等冷兵器起家的大乾官军是不怕单兵刺刀格斗的,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滇军、黑旗军和法国人拼刺刀时应该能会占上风才对(另一时空的愤青小白们以及某此砖家叫兽也是如此的认为,“英勇顽强”的“爱国官兵”和黑旗军都应该能像抗战时和日本鬼纸拼刺刀的捌路军那样和法军去拼刺刀)。 可是,眼前的这支冒充黑旗军的滇军的表现却令今野岩夫大跌眼镜,面对法军的刺刀搏击,滇军士兵竟然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跳进堑壕里的滇军士兵全给法军用刺刀消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今野岩夫并不知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单兵格斗能力向来是法国步兵操典中十分重视的一环,法军士兵的刺刀搏击术非常厉害,以至于曾经师从于法国, 后转投普鲁士的日本陆军改换门庭的时候全盘保留了单兵格斗这一操练科目。 特别是经历了大革命和拿破仑时代散兵战术被法国陆军频繁使用,因此单兵格斗能力显得分外重要。所以,用“老爷兵”来形容法军的单兵作战能力着实是冤枉了法国陆军,至少是冤枉了现在的法国陆军。 今野岩夫虽然也会拼刺刀,但身高和法国白人差了一大截的他在现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考虑同法军士兵玩这个的。 他跳进堑壕之前,先用格拉斯步枪射了一枪,将一名法军士兵击倒,然后他便抽出了那把徐世和赠送给他的船政造法式左轮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今野岩夫跳进堑壕,站稳身子的一瞬间,对着面前的法军士兵一口气六枪射出。将堑壕里试图保护李维业尸体的六名法军士兵尽数打倒。 刚才他已经看清了。加上那位机关炮副射手。这段堑壕当中只有七名法军士兵,他枪法足够准的话,一支步枪加一把左轮手枪的弹药,足够他杀死他们了。 果然,仅仅几秒种的时间,他便消灭了堑壕中的法军士兵。 今野岩夫收了左轮手枪入鞘,捡起了一把滇军士兵丢掉的砍刀,来到了李维业的尸体前。 此时的李维业。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神情,仿佛不肯相信他会有这样的悲惨结局。 今野岩夫伸手摘掉了李维业的上校军帽,揣进了怀里,然后举起了砍刀,对着李维业的颈部就要一刀砍下。 “住手!……你这个混蛋!……”一名浑身是血的法军上尉举着手枪从堑壕的另一侧冲了过来,对着今野岩夫用力扣动着扳机,但他的手枪弹仓已经打空了,并没有子弹射出,就在他咬牙切齿的丢掉了手枪,拔出腰间的指挥刀时。远处一枪打来,正中他的头部。这名法军上尉立刻一头栽倒在了今野岩夫面前。 今野岩夫转头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赫然又看到了她----那个日本女人。 今野岩夫注意到她的眼中似乎有嗔怒之色,似乎是在嫌自己过于冒失或是磨蹭,他将目光转回,举刀猛砍,几下便将李维业的头颅斩了下来。 “李维业死了!”今野岩夫不知怎么,好象日本古代斩掉敌人首级的武士一样,跳出堑壕,高高的将李维业被砍下的人头举了起来,大声的狂吼道。 “李维业死了!” “李维业死了!” “洋鬼子头儿没命了!” 看到今野岩夫举着李维业的人头狂呼,法军士兵呼喝着纷纷的跃出堑壕,想要夺回他们的长官的首级,但此时大队的黑旗军士兵已经涌了上来,将他们全都阻住了,双方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战。 今野岩夫突然感到一阵疲倦,他放下了手中的李维业首级,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搜索起她的身影来。 他很快便找到了她。 此时的她躲在了一棵树下,又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一枪射出,远处的一名法军军官应声而倒。 今野岩夫注意到那名军官竟然是一名少校,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不由得对她的勇敢和战技佩服不已。 她发觉到了他在看她,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收起了枪,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了一团硝烟之中。 那团硝烟散去时,她已经消失了,如同她从来没有在这个战场上出现过一样。 战斗还在继续,由于法军之前消灭了大量的黑旗军,现在的黑旗军尽管全军压上,同法军激战,但人数已经大大的少于法军,近战肉搏又技不如人,渐渐的再次显露出了败象。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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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受到的对待根本无法和八部青旅相比。危急时刻需要招募勇营的时候,国家只是给部队编制和政策,但是根本不负担勇营的军饷和福利,一旦乱事毕了,那么临时组建的应急部队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裁撤的对象,原因再明显不过,勇营没有正式的编制,朝廷是说裁撤就能裁撤的,就算朝廷不说裁撤。一旦战事结束,维持一支听命于个人的地方武装无异于给言官御史们一个极好的参劾靶子。曾伯函的湘军全盛时期曾达到过240余营12万之众,可是在天京被攻克,北有绺军、南有教匪军余部的情况下,曾伯函为躲避猜忌,避免尾大不掉、引火烧身。毅然决然的将大部分的湘军裁撤,只留下湘系的长江水师。可算是保全了其“中兴名臣”的名声,如果动作稍稍迟疑,那就不是“忠臣”而是“贰臣”了。李绍泉偏偏不急流勇退,反而让他的淮军顶了国防柱石的重任,还在淮军的体制内,建起了继船政水师之后的又一支近代海军----北洋水师,结果使得言官和御史们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脸通红地将弹劾李绍泉的折子往军机处送。 这些人所代表的士大夫阶级对“私人武装拥有者”的态度是如此的恶劣。那么对“私人武装”的态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和不中用但是吃穿不愁的八部青旅不同,不论是湘系还是淮系,最初的募兵、操练、军火等产生的一切费用都是曾伯函、李绍泉靠老脸和地方上百般扯皮、四处筹措所得。朝廷宁愿把银子花在白养八部青旅这些酒囊饭袋身上也不肯对真正的中流砥柱下一个铜板。但到后来湘系、淮系的“勇营”转变为当地驻防的“防营”,成了大乾帝国野战和守备各地的中坚力量的时候,朝廷总算转变了态度。首先,各勇营的领头军官们有了国家编制,成了吃皇粮的人。但是,编制只能借用与其驻扎地毫不相干的缺位来填补。所以勇营的提督和总兵大量出现了驻防地和任命地差之千里的奇怪情况。其次,朝廷也终于肯在勇营的建设和装备的更新上使银子了。不过却不是直接拨款。而是采用报销的方式,即所需花费募兵大佬们先垫上,然后统一列个单子按月或者按季度上报朝廷,军机处审核报请皇太后、 皇上批准后由户部给银子。由于户部经常以“饷绌”为理由拖欠或是拒付报销款,结果严重的限制了防营的发展,导致其战斗力愈发低下。 在大乾帝国。老百姓参军只是为了吃饭拿饷钱,并不是什么“保家卫国”的理念,既然是为了吃饭而参军的,那么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不畏生死地作战呢?对于个人来说,最宝贵的是生命。走上战场的他们,如果碰到的对手战斗力不强,凭一时金钱的诱惑,还可能让他们出力作战,但如果碰到的是战斗力强大的对手,那么结果就很容易想了。 象这一次的河内之战,率先投入战斗的滇军在遭到法军的伏击之后没有立即崩溃,可以说已经是奇迹了。 但这一战之后,如果再要他们进行一次激烈程度差不多的战斗,就不要想了。 想到大乾帝国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军队,今野岩夫的思绪不由得转向了另外的方向。 对于福泽谕吉的真知灼见,他也越来越佩服了。 乾国如此,真乃天予日本啊! 若不趁时攫取,难道要等待西方列强“重新发现”乾国,掀起瓜分乾国的狂潮吗? 日本可不可以在西方列强行动之前先行一步呢?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突然间,那个今天和他并肩作战的日本女人的身影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想到她助自己成就了河内之战的头功,今野岩夫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感觉。 今野岩夫将李维业的首级和军帽送给了刘仁义,刘仁义见到今野岩夫砍下的李维业的首级后,一度曾欣喜若狂,现在李维业的首级已经被单独的装在了一个盒子里,和割下的其它的法军官兵的首级一并送往顺化,刘仁义相信,顺化的越南朝廷见到李维业的人头后,一定会赏赐大笔的钱银的。刘仁义向今野岩夫许诺,越南朝廷的赏钱一到,定要对他给予丰厚的报偿。 今野岩夫对于赏钱的多少倒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个在异乡和自己执行一样的任务的日本女人。 虽然他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从她狙杀李维业的举动,他能够判断出来,她也是想要杀死李维业,在越南挑起更大的战火。 而越南和法国开战。必将把越南的宗主国乾国卷进来,而乾国同法国发生战争,最有利的,当然是日本! 而她是一个日本女人,自然是在为日本国家民族的利益而战了。 也许有一天,当日本终于国富兵强。成为世界列强之一,自己会和她重逢,一道于清幽雅室之内,樱花烂漫时节,共饮香茗,回首往事,相视一笑吧! 想到这里,今野岩夫怀着美好的心情,香甜的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今野岩夫根本不会想到。那个救过他性命帮他立了大功的日本女人,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戏团到来的那个下午,整个嘉水镇宁静安详地一如往常。嘉水河温柔地环绕着小镇,在慵懒的阳光笼罩下静静流淌,水气氤氲,胁卷着漫天飘飞的柳絮缓缓掠过波澜不惊的水面。 几个越南少年原本正懒懒地斜倚在河边微湿的坡地上,支起三五杆简陋的钓竿。望着水波里起伏不定的浮子发呆,突然间。一个黑瘦的孩子坐起身来,像只警觉的鸟雀般伸长了脖子。 “听,”他小声说,“是马车的声音。” 少年们纷纷仰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河对岸。干燥的路面平坦而宽阔,在阳光下闪着一层光芒。只能隐隐看见一抹艳红的旗帜裹在飞扬的尘土中,伴随着辚辚车马声远远而来。 为首的少年第一个扔下钓竿,赤脚爬上河岸,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桥向对岸跑去。马车渐渐驶得近了,只见那车厢黑沉沉的。比平常载人拉货的马车高大了不止一倍,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箱子,四只巨大的包铜车轮深深碾入车辙印中,转动起来隆隆作响。更奇的是竟看不到一个人驾车,两匹毛色驳杂的栗色马仿佛得了灵性一般,径自拉着马车并排一路小跑而来,到了跟前渐渐慢下脚步,不偏不斜地把马车稳稳停在桥头。 阳光无声地披洒下来,照得车顶上一面猎猎拂动的暗红旗子熠熠生辉,两匹马儿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兴奋地喷着响鼻。静了片刻,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从马车右侧推开一扇门,一个白衣的年轻人探出头来,衣袖搭在额前挡住明晃晃的光线,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随即轻盈地跳下车,向这边走来。 少年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年轻人长得高瘦清俊,相貌身形都不似常人,漆黑的长发披在肩头,被午后的太阳光一照,泛起一层近乎银白的色调,一双眸子也是黑色的,像是怕光似的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挡住去路的少年。 双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着,一个高挑白皙,一个矮小黝黑,沉默片刻后,年轻人终于抿起两片薄薄的嘴唇,无声地笑了。他取出了一张名帖,交给了面前的少年。 “麻烦你把这个给你们家大人看一下。”年轻人缓缓说道,“就说故人来了,想要借宿几晚。” 少年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名贴,奔进了自家的院子,不多时,大人们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欢天喜地的将年轻人迎了进去。 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独居一室的年轻人将自己的长发束起,他拿起镜子看了看自己英俊的脸,微微一笑,一只手在脸上使劲一揭,那张英俊的男人面孔变成了一副软软的面具,面具后面则换成了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 少女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取出一个小木盒,将面具小心的收在了盒中。然后她取出了一幅白巾,拭了拭脸上的微汗。 自己的师父望月香织以前说过,天气炎热的时候,使用这种人皮面具会很难受,现在看来,果然是经验之谈。 她定了定神,取出纸笔,写起信来。 她要将最近在河内发生的战斗的详情,报告回去。 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直接和敬爱的主公通报信息,她竟然感到莫名的有些激动。 她先将最近一段时间越南发生的重要的事做了简明扼要的陈述,然后将河内之战的情形详细的写了下来,包括李维业被杀时的情景,表明自己成功的完成了任务,随后她说了一些自己对河内之战后战局的预测,还附加说明了已经进入越南北方境内的滇军和桂军的情况。 写完这一切后。她将信又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突然想起了那个砍掉李维业的首级的日本人来。 虽然他穿着黑旗军的衣服,看起来和乾国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她还是一眼便能分辨出,他是一个日本人。 一个参加黑旗军的日本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一情况告诉主公。因为她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是自己人。 她在信的末尾把这个情况又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然后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她重新将信用暗语抄写了一遍,然后小心的封好,叫来家主人要他立刻将信发出,家主人走后,她便将底稿用火焚毁了。 此时的她也没有想到。将来她会和这个人,发生怎样的故事。 北京城郊,桃花峪,温泉别墅。 岛津洋子仔细的看着林逸青一段时间以来收集到的各方面信息,越南的局势,渐渐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发现什么了?”林逸青注意到她习惯性的拧了拧眉毛,微笑着问道。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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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处处败北的越南阮氏王朝被迫签订城下之盟,将南部的嘉定、定祥、边和三省(越南的省份数量看似繁多,但每个省辖地并不大)及昆仑岛割让给法国,开放沱灢、吧剌、广安三个沿海通商口岸。旋后,对此并不满足的法国,又以邻近的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匪盗”横行,越南政府剿匪不力为由,自行出兵予以占领。最后将上述越南六省全部并入法国版图,成为交趾支那殖民地,设总督进行管理。 对于法国人的步步蚕食,越南朝廷毫无悬念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宗主国----大乾帝国,想要借助天朝上国的力量来对抗法国,保存自己。 而林逸青知道,历史上越南对于中原王朝,就一直并非是士大夫们一厢情愿的认为的那样恭顺,而是畏惧和仇恨,中原王朝强势时,越南称臣纳贡,中原王朝一旦国势衰落,越南轻则翻脸不认人,重则刀兵相向。到了大乾朝,因为畏惧这个由中原夏族“蛮化”而成的强大骑射民族渤族建立的大帝国,越南一直自称藩属,并履行着四年一朝贡的义务,在给大乾朝廷的表文当中也自称“下国”,但是在越南国内,却一直自认为是中夏正统,称大乾为“北朝”。而在越南的史籍当中,也一向充斥着“北朝入寇”的文字,越南人史书中的民族英雄,也多是“抗北英雄”! 对于大乾朝,越南人一直抱有利用的心态,尤其是西方列强连樯而来之后。这种利用宗主国对付法国的思潮充斥越南朝野。 可笑的是。天朝上国的士大夫们。昧于世界大势,仍然一味的强调越南是大乾的“属邦”!向来“忠顺”(真忠顺的话就不会有全隆皇帝“两征安南”之役了)!这种宗藩关系当予以坚决“维护”! 面对汹涌的“舆论”,大乾朝廷当中也不是没有清醒的头脑,主持国政的敬亲王宜欣便说:“越之积弱,本非法敌,若任其全占越土,粤西唇齿相依,后患甚虞……此事关系中土大局。论藩属之义。中朝理应派兵救援,玉帛干戈,随即因应;而在我即力有未逮,在彼又弱不能扶,揆度情形,势难筹议及此。” 针对越南的局势,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也说:“盖使越为法并,则边患于将来;我与法争,则兵端开于俄顷,其利害轻重皎然可睹。……法之蓄志图越已数十年。中朝向置不问,至上年。形象大著,始与力争,其何能及?今又仓促而起,只手空拳,不知所以为计。” 尽管敬亲王和李绍泉等重臣倾向于同法国和平解决越南问题,但国内士大夫们的“舆情”实在太过强大,军机处在这一问题上始终不敢明确表态,因而越南问题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对于林逸青来说,他刚刚通过科举考试,等于正式打入士大夫阶层,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放弃越南这个属国的倾向,只怕立刻就会被保守派势力群起而攻之,那样他之前的种种努力就都等于白费了。 “侍郎大人为难的,大概是大乾和越南的宗藩关系吧?”岛津洋子笑道。 “你再侍郎大人侍郎大人的,小心我让你三天下不了榻。”林逸青恶声恶气的说道,“我难道不是你的夫君么?” “人家不是替你升官感到高兴嘛。”岛津洋子想起了第一次和林逸青在温泉中欢爱的情景,脸上顿时发起烧来。 “这个兵部右侍郎,可不是白给的,我琢磨着,给我这个衔头,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在宫中过久,弄不好还要把我打发去越南一趟呢。”林逸青瞪了她一眼,“你还当是什么好官儿呢,还不快帮我想想怎么把越南的事儿给平了,还不落下骂名。” “林君,朝鲜那一次,你弄得就很不错嘛。”岛津洋子立刻改了口,用林逸青最喜欢听她叫的称呼说道,但语气仍然略带调戏之意。 “朝鲜不是越南,日本也不是法国。”林逸青不客气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而且越南三分之一的国土已经事实上成为法国的殖民地,法国是不可能吐出来的。而且法国是对大乾非常重要的友邦,若因为越南而同法国开战,绝对是赔本买卖,但国内这帮子瞎眼书生却偏偏喊着要打,怎么能和法国达成协议,又不让这些个瞎眼书生骂成狗,这是你要帮我解决的问题。” “我刚才说的,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即把越南变成大乾的被保护国,承认法国已经到手的利益,”岛津洋子笑道,“简单一句话,就是大乾和法国瓜分越南,让越南成为大乾真正的藩蓠,而非一个墙头草的属国。” “瓜分这个词,咱们俩自己说说可以,要是传出去,我林某人的名声可就毁了。”林逸青故意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以表示他对自己“羽毛”的爱惜。 “你果然还是在担心这个宗藩关系不好破除。”岛津洋子笑道,“朝鲜和琉球,不已经是大乾的被保护国了吗?国内的瞎眼书生们愿意叫属国,就让他们叫好了,左右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是啊!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林义哲在世时,对于宗藩体制,做了大量的研究,留下了宝贵的一手资料,令他这个后来接手者没有费太多的力气,便了解了它的来龙去脉。 在东亚,长久以来都一直存在着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作为中央政府直接派遣官员统治的地区叫省份;诸如有自己的行政机构,但是没有独立的内政、外交和防务权利,须与中央政府的派员共同治理、且共推中原王朝皇帝为君主的地区被称为“内藩”;而拥有独立的行政权、外交权、自己的军队,但是承认中原王朝皇帝为“共主”。以中原王朝为其“宗主国”、每隔一段日子要向宗主国上表进贡。本国君主更迭需要获得宗主国册封的地区就被称为“藩属国” 。 除定时(按照地位的高低分一年到十年不等)向宗主国朝贡外。平日里宗主国一般不会干涉藩属国的内部事务,即便出现了纠纷或者是战事,只有在藩属国上表请求宗主国来仲裁或者干涉的时候,作为宗主国的中原王朝才会出面调停或者直接出兵干涉,藩属国制度是古代中原王朝的主要外交手段,藩属国王必须臣服于中原王朝皇帝,服从中原王朝政治模式的影响和管理,同时中原王朝也可以保护他们的领土完整。这是中土人骄傲文化心理的表现形式:中土人认为自己拥有最高的权利,是真正的文明,唯一的世界中心! 宗藩体制下、中原王朝的统治阶层和知识阶层的脑海中,天朝的物产丰足、无所不有,天朝以外都是“化外之地”,与内藩外藩的所谓贸易往来往往都是中原王朝的亏本买卖。换句话说,外藩进贡的物品值一两银子,天朝上国回送的物品绝对要值几两甚至十几两,非如此不能显示天朝的富足和无所不有。说得好听一点那叫“散财童子”大把的撒钱给周围的叫花子,说得“通俗”点的话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为了虚名而甘愿割肉挨宰的冤大头了。 可以说是中原王朝古代的地缘决定了这一制度的出现。在大航海时代没有到来的时候,沿海地带是天然的大后方。因为没有哪个敌手有能力从海上发动进攻,不需要在海岸线防御上花费精力;西南自西藏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后,世界屋脊和喜马拉雅山脉也就成了不可跨越的天堑,作用远远超过百万雄兵;北方的边疆虽然不怎么太平,但是有长城保护,又或是对手基本都是劫一票就走、玩票性质的游牧民族,从中原王朝的角度来看:放眼西北,茫茫大漠一无所有;望眼东南,涛涛海水望不到边;眼瞅着西南尽是未开化的原始森林;东北那冰天雪地的也不是什么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在当时的背景下,中原王朝的地缘实在是不错,望眼四周,还是自己的中原最好,知足常乐是中原农耕民族的传统美德,既然自己的条件比周围都好,自然不会去惦记别人的土地。这和自身条件贫瘠,危机感强烈,成天惦记着怎么走出这片贫瘠土地的东瀛民族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知足常乐”思想支配下,对藩属国的内政,中央政府不愿意也不屑于去作干预,但有一个可能性是例外的,就是周围的藩属们闹得实在不像话,实在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到让朝廷在面子上觉得挂不住的时候,天朝上国为了面子问题才会端起一副家长的架子、高高在上的以老爹教育淘气的孩子的口吻下斥责书, 如果在这个时候闹事的藩属服软认错、满足一下上国的面子以及虚荣心,事情绝对还有回旋的余地。比如随瑭之交的高句丽国主高元,在把上国挑衅到爆发的临界点之际立刻上表服软,自称自己为“辽东粪土臣元”,立刻换来了上国天兵撤兵回朝,之前随军所取得的进展以及巨大的损失也因为“辽东粪土臣元”这短短的六个字而归于白费。 如果是属国请求上国的天兵,那就更加是天大的面子问题了,在士大夫的心目中这是一种道义,一种天经地义的责任。小弟有难,身为大哥岂能坐视不理?于是又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和年轻士兵的生命扔了进去,换来的也就是属国的几声感恩戴德的“谢谢”,这还是最好的结果,搞不好还会被三心二意的白眼狼们在背后摆上一道,这种亏古往今来天朝上邦可没少吃。 天朝上国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中原王朝历史上的对外用兵根源归根结底无外乎都是面子。随炀帝三征高句丽,靡费军费无算,无数将士埋骨异乡,最后换来的仅仅是高元的一纸降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还将一个原本富足强大的随朝给折腾了进去。 在中原王朝执世界政治、经济和文化之牛耳的时候宗藩制度确实可以体现天朝上国“万邦来朝”的优越地位;可到了中央朝廷自己也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再要维持这种宗藩关系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对于大乾朝。前车之鉴并不遥远。 朝鲜壬辰卫国之战。丰臣秀吉率日本举国之兵攻朝鲜,衰相已显的大眀朝出兵援救仗没打赢,大眀朝的鲜血却给抽了大去,后来还是靠了渤海部的力量,最后退了敌,撤了军,得到的是什么呢?貌似除了后世文人的赞颂之外没有什么。按道理来说,属国可以成为宗主国抵御外来入侵的“缓冲区” 。但在西方殖民者的面前。不论越南、缅甸、暹罗、朝鲜还是琉球,这些小国作为“缓冲区”实在太薄弱,说他们“弱不经风”都是客气话,宗主国尚且苟延残喘,更何况国小如薄饼的藩属国呢? 在殖民成为时代主流的大环境下,保护国-被保护国体系为主的全新的国际法体系被建立起来,在弱肉强食的时代,国际法就是强国保障自己的“劳动果实” 的法律依据。相比没有法律条文约束、完全依靠 “恩威” 的宗藩体制显现出了更加完备的法理性,换句话说----没有法理性的宗藩体制在具有法理性的殖民体制面前显得是如此得脆弱和无助。 但是,当一个新兴的体制要取代旧有的体制时势必会遭受到抵抗。可是就如同一个蹒跚的老朽面对一个精壮的青年,此两者相斗的结果毫无疑问输家必然是老朽。现下正是殖民主义的世纪。殖民主义在当时显现出的是勃勃的生机。强大的武力、高素质的兵员和先进的制度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能使为数并不多的殖民者能轻易地击败数量比他们多得多的“野蛮人”和“土著” 。相对中土人的“不思进取”,西方的殖民者就完全不同,他们根本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和面子而去对别的地区用兵,但是一旦决定用兵,就一定会在这场军事行动中得到远比军事行动的花费更加有价值的回报。从航海和经商起家的西欧人到底是天生的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无利不起早,无重利又岂能下巨本?所以,当殖民者的脚步一踏上陌生的土地那一刻起,他们内心中就已经将自己划定为这块土地的新主人,绝计不会做像中原王朝的天兵那样驱完贼、扶完贫、献完爱心然后拍拍屁股打铺盖走人还留下一大堆的慰问品这类“蠢事”的。 两个制度存在代差的势力对抗的结果往往会是一边倒的,制度的因素远远超越了勇气和意志成为决定国家之间战争胜利的主宰因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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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他和李绍泉的通信中还谈起过这件事,李绍泉在信中就颇有些悲观的说,日本之改革自上而下,因而能够成功,而现在的乾国则是自下而上,而且只是几个地方大臣在搞,虽然取得了一些成就,但非常有限,“犹如于白纸上粗描几笔”,难以改变国家整体落后的面貌。 林逸青的计划,就是要让乾国的改革,也要象日本一样,自上而下开始! 而要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光说动最高层统治者支持还不够,还需要破除掉自圣平天国之乱以来中枢势微、地方势力坐大的“外重内轻”局面! “不过,林君,你可要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忘了,现在的兵部,两位尚书都是谁。”岛津洋子提醒林逸青道。 “我当然知道。”林逸青明白岛津洋子的意思,冷笑了起来。 早在他兵部右侍郎的任命还没有下来之前,他便已经知道。现在的兵部。最高长官两位尚书。渤人尚书是景廉,中原人尚书则是彭玉林! 而自己的这个兵部右侍郎的任命,虽然最先提议出自敬亲王,但似乎那位翁师傅也在背后使了不少力气! 景廉和彭玉林都是出了名的“守正之臣”,当年激烈反对过林义哲的改革,对自己这个林义哲的弟弟进了兵部当了右侍郎,会有什么样的态度,不问可知。 “他们两个。这一次正好可以一起整掉。”林逸青看着岛津洋子,笑道,“办法么,还是你来想。” “和对付那两位总督大人一样。”岛津洋子脑筋急转,计上心来,“也让他们做同样的蠢事吧。” 灯光下,上任才四个月的兵部尚书彭玉林,正伏案奋笔疾书。 “法酋日肆欺侮,得寸思尺,摇荡边陲。凡有血气者,莫不发指眦裂。咸思奋力一战,以申同仇敌忾之忱。为今之计,惟有协力同心,与之决战。若再容忍,成何国体?” “中土除主战外无自强之策。若论实在把握,虽孙子在世,诸葛复生,亦不敢言操胜算,所持者众志成城,通力合作,人定足以胜天,理亦足以胜数而已。若必藉筹万全,畏首畏尾,其如外侮日肆凭陵何哉?” 不多时,一份充满了豪言壮语的奏折便完成了,彭玉林仔细的又读了一遍,不由得心怀大畅。 写好了奏折,派人递交之后,彭玉林便出了宅第,前去茶楼品茶看戏。 傍晚,夕阳的余晖从街道尽头斜斜地披洒过来,一行乌黑的鸟影划过淡紫色的天际,传来单调的几声长鸣。 家家户户都早早吃了晚饭赶来茶楼。里面早就坐满了人,聊天喝茶好不热闹,来晚的只好在门口台阶上搬条长凳坐下,巴巴地伸着脖子往里看。店里已经收拾出一个小角落,挂上几片布幔充当舞台,只是戏团的人一时还没到。 彭玉林是这里的常客,有预留的座位,他眼看着窗外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厅里各个角落都点上了松油灯,映得密密麻麻的影子在墙上乱舞,终于听见一声似锣非锣似磬非磬的响声,所有人声都一起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黑发男子从布幔后慢慢走出来,清秀的面庞上始终笼着一层淡淡的笑意,修长的身躯裹在一件黑色长袍中,袖口领边都绣着暗金色花纹,在摇曳的灯光下望去,虽然身形高挑,样貌俊逸,且自然流露出一身贵气,只是看不出年龄。 男子向周围人们欠身行礼,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姓冼,是百戏团的团主,今日能在这里登台献艺,别的话也不敢多说,只盼我们的表演能不辜负各位的期望。” 这一番话声音虽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个个屏息凝视,等着看后面会有什么样的精彩节目。 黑衣男子缓缓从袖中伸出修长的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只听得噼啪几声轻响,满屋子的灯火一起灭了下来,屋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连坐在门口的人也是眼前漆黑一片。一时间大家都坐在原地不敢乱动,只能听见粗的细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正当人们疑惑之际,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叮的一声轻响,随着响声,凭空腾起一小团青幽幽的光芒,如鬼魅一般漂浮在空中,照亮了几根银蓝色的丝弦,也照亮了一小段洁白如玉的指尖。 静了片刻,又是一声轻响,一根丝弦轻轻颤动了一下,暗蓝色的光华沿着丝弦流淌,瞬间浮起在空中,幽幽地燃烧着,映出了拨动丝弦的纤纤素手。 紧接着接连铮铮两声,连续腾起两朵火光,慢慢向周围飘散开,还未等众人看清它们的去向,只见那纤细的手腕微微一颤,在琴弦上划下一串错落有致的珠玉之声,蓦然飞出七八团光焰,将弹琴人笼罩在其中,却是一个青白色长发的黑衣女子,怀抱着一把有七根金色琴弦的琴坐在舞台一角。那琴身竟不是直的,而是略有弧度,仿佛一把未曾拉开的弓。黑沉沉地缀满凹凸起伏的纹路。 弹琴的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看见一只雪白的手腕悬在空中。随着整个身体的呼吸节奏三起三落,便如同有生命般翻飞在七根丝弦间,撩拨出一段流水般错综缠绕的旋律,淡金色的光华流淌,燃起一朵又一朵火光,仿佛那些丝弦并不是真实存在,而是由光芒编织成的一般。光焰悬浮在空中,飘飘忽忽地向着四周飞去。照亮了舞台上每一寸小小的空间,在弹琴女子颤动的眼睫旁不安分地跳跃着,仿佛也随着琴弦间流淌的韵律忍不住翩翩起舞。 满屋人全都看得呆了,一时间连台上弹的什么曲子都听不出来,只看着满天飘飘荡荡的火光逐渐向舞台中央聚拢,旋转着聚成一团,越转越快,陡然间光焰一闪,从中间现出一个蜷成一团的身影。 那影子动了两动,慢慢仰起身子。竟是个容貌绝丽,衣饰华贵的少女。眉目如黛,朱唇胜血,一双眼睛竟是深翠色的,荧荧闪烁荡漾,仿佛把漫天的辉光都收了进去似的。光芒全都笼罩在她身上,连青紫的长裙上一朵朵绣金的蝴蝶纹饰都照得一清二楚。 那少女缓缓站起身来,流光溢彩的眸子向着台下望了一眼,只一眼便让台下不论男女老少们都丢了魂魄,如坠幻境中,心想着如此一个少女怎么会又怎么能看见我。 琴声凛然一变,由清丽幽隐转得妩媚缠绵,少女随着乐曲扬起小手,轻轻拍了两拍,挥动宽大的衣袖舞了起来。她舞得并不快,也并不复杂,随便这京城戏班的哪家女孩儿都能跳这样的舞,只是谁家女孩儿的脚步能缥缈得如同在云端一般,又有谁家女孩儿的腰身能柔软得如同风中的柳枝一般呢?更不必提她莹白的手腕与脖颈间还挂着满是翠玉和紫晶的饰物,舞起来叮当作响;她华美的发髻上插了十几颗镶翡翠的发针,连同鬓边微微颤动的钗子一起闪着零星的光芒。 满厅之中的人看着这少女的舞姿,已经痴痴地说不出话来,突然间琴声又是一顿,愈加缠绵悱恻了几分,台上的少女合着拍子,边舞边唱起来,她唱歌的时候,涂了胭脂的唇上也一同星星点点地泛起荧光。 只听她清甜的嗓音如同银杯里溅落的水滴一般,幽幽唱道:“郁悒愁闷苦彷徨,二十年来梦一场。前生烟云匆匆过,辗转反侧睡不香。试看未来空迷茫,红尘俗事愁断肠。自古多情空留恨,无奈情侣不成双。” 少女边唱边侧过身,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向周围望了几望,眉梢眼角尽是说不完道不尽的哀婉凄绝,幽愁暗恨,把人的心也跟着揪了几揪。 紧接着琴声跳了两跳,仿佛金玉相碰,添了几分铿锵之音。少女又将长袖一甩,接着唱道:“怅望银河吹玉笙,楼寒院冷接平明。重衾幽梦他年断,别树羁雌昨夜惊。月榭故香因雨发,风帘残烛隔霜清。不须浪作缑山意,湘瑟秦箫自有情。” 那原本不过是一支酒楼茶肆常能听到的小曲,只是被少女清丽曼妙的嗓音唱来,更配上绝美的舞姿容貌和流光溢彩的琴声,竟让所有人都丢了魂似的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心中烦恼俗事一概烟消云散,只盼着能把这声音多听一会儿,把这美景多看几眼。 少女唱罢,双手一挥,在空中划个圈子,琴声骤然加快,一声声如滚雷般回环往复连成一片,到后来已经辨不出旋律,只觉得仿佛有七八双手在琴弦间弹拨挑抹,十几把琴一起出声,漫天幽幽的青光如鬼魅般狂舞,渐渐化为青白,又变成白茫茫一片,少女随着乐声原地旋转个不停,逐渐湮没在光芒中,看得人眼花缭乱。突然间一声巨响,那团光芒迸裂成五彩缤纷的各色光点四散开来,一片片坠落熄灭,只剩下一个空旷寂寥的舞台,黑幽幽地飘散着袅袅余音。 终于万籁俱寂。 过了好久,屋里屋外的人们才慢慢回过神来,有手忙脚乱去点灯的,有拿起茶杯大口牛饮的,有捶胸顿足感叹的,也有想凑到台前去看个究竟的,沸沸扬扬闹了半天,布幔后却不再有动静出来。 彭玉林失神的看着布幔,良久方才惊觉。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不由得霍然而起。 “好啊!原来你们是……”他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巴。 “老爷要是看上了那女子,小的这便过去问问。”一名随从讨好似的在一旁问道。 “混帐!胡说些什么?”彭玉林突然发怒了,随从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你起来吧。”彭玉林定了定神,完全恢复到了平日的正人君子态度来,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交给了随从。 “你把这银票送过去,就说是老爷我的赏。不日请他们到府上来演戏。”彭玉林不动声色的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随从一迭声的应道。 不多时。随从回来了,“禀老爷,事情办妥了,那团主说,老爷只要差人知会一声,他们随叫随到。” 彭玉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出了茶楼。 “林逸青,你想不到吧?能对付你的人,会在这里……”彭玉林在心里自言自语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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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九十三章 桂军之弊 “林逸青还是有用的,彭雪琴和左季皋一样爱发空言,剿匪平叛也许还能用一用,要是对付外敌,就不行了,非得林逸青这样的精通中西军事的人才不可。”敬亲王沉吟道,“当此国事艰危之际,他们两个还是莫要斗起来的好。” “王爷所言极是。”齐布琛恭声道。 “听说林逸青也如其兄林文襄一般,同法国海军大臣孤拔将军交好,越南问题,还得需要这条线。”敬亲王说道,“彭雪琴这样恨他,可是不太好。” “越南之事,恐非林逸青解决不可,必要之时,可命其出京前往越南交涉,离开彭雪琴的视线。”齐布琛想了想,建议道。 “该当如此。”敬亲王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彭雪琴这个尚书,也须要外调一下。” 敬亲王又和齐布琛计议了一番,方才休息,齐布琛离了敬亲王的书房,来到后院,听到远处王府戏台传来的阵阵丝竹之声,曲调音色都与往日不同,知道是那些人正在王府演戏,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越南,北宁。 四百名兵士在中军帐外列成一个方阵,青色的盔甲遮蔽了他们的全部的身体。长柄火枪如林,漆黑的枪身,乌黑的枪管,只有刺刀在耀眼的日光中反射出让人心惊的点点寒光。带路的参将挥了挥手,那个方阵就整齐地从中间裂开,留出一条恰巧能容三马并行的通道。那参将催动战马,当先走入通道中去,黄守忠微微一笑。轻轻夹了一下马肚。也跟了上去。 才走进那黑色的通道。两边的兵士齐齐大吼了一声“喝!”,接着“咯嚓”一声闷响,长枪交错,这通道的上空顿时黯淡了下来。那参将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身子晃也没有晃一下。黄守忠的战马在早先的夜袭中折损了,这时候换的马是越南北坼军务督统黄佐炎送给他的花斑豹。马虽然也是一等一的好马,但是这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坐骑什么时候见过战阵?兵士们的一声大吼吓得那花斑豹猛得跳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站在那里。竟然不肯再走。象是要给这场面加点料,又是一声声的清啸,那些兵士单手执枪,另一只从鞘中抽出雪亮的长刀。一眼望去,齐刷刷的果然好看。黄守忠回头望了杨著恩一眼,杨著恩手上好端端地捧着那只大红描金的食盒,座下的乌骓马依旧从容地迈着花步前行。 “好在是我托着食盒,”杨著恩笑着说,“要是你的话该把好东西都洒了。” 黄守忠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现在就看不上这匹花斑豹啦?”杨著恩往前倾了倾身子。握着缰绳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乌骓马的脸颊:“看上自然是看上了,不过打仗比不上我的乌骓。”两个人说说笑笑。全然没有把两边杀气腾腾的桂军亲卫营士兵放在眼里。那参将也不回头,脸上微微有些惊异的神情。 离大帐还有十余步的距离,那参将已经翻身下马,跪在帐前禀报:“赵军门,黑旗军使者到了。”口气颇为尊敬,用语却通俗得很。帐里面并没有回答,那参将抬头看了看,回身示意黄守忠杨著恩下马。杨著恩有心露露身手,右腿一偏手一松,人已经站在了地上,快得让人没法看清,左手托着的食盒还是纹丝不动。帐里有人啪啪鼓掌,说:“好骑术。”声音清朗,正是林苑生。 黄守忠的身子轻轻震了一下,这位四十来岁的林举人差不多是这援越桂军营中他最忌惮的人之一。早知道今天会见到,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杨著恩在北宁城不过半月,都没跟林苑生说过一句话,自然不熟悉他的声音,只是见黄守忠神色郑重,心头不忿。他越过黄守忠的身边就往帐中走。才走出两步,身边有人低喝:“站住。不得带兵刃进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锐风破空,来势劲急,是帐前卫士的两柄长刀。一高一低,正对着杨著恩的肩膀和肚腹,那速度力道丝毫没有警告的意味。杨著恩虽然争强好胜,却不是个莽撞的人,这样闯入帐中本来是不妥的。不过黄守忠心思也极敏捷,登时明白了杨著恩的用意,抢上前去伸脚踏落。左首的卫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猛得一震,那柄长刀已经被黄守忠踏在了脚下。杨著恩面不改色,往前迈了一步,肩膀一歪,正撞上右首卫士的臂膀,左手依旧稳稳托着食盒。他的下手狠辣,一撞之下,竟然撞脱了那卫士的肩臼。那名卫士也是个狠角色,明明手上已经没了力气,还是死死抓着那长刀不放,仍然侧身挡在杨著恩的面前。与此同时,“呛啷呛啷”刀声不断,另外几名卫士显然也是老手,仅仅是呼吸之间就逼入杨著恩和黄守忠身前三步,明晃晃的长刀锁住了所有的出路。 黄守忠沉声道:“方才鲁莽了,赵军门见谅。”说话间,和杨著恩两个同时急退。杨著恩一挺身子,把身后一名持刀的卫士又撞了开去。两个人这次是信使,只配备了软甲腰刀。这一退的时候已经把腰刀交在了最初那两名卫士的手中。可怜那两名卫士也是军中好手,这时候手里多了一柄腰刀还没明白是怎么会事。 帐中沉默了一刻,有个高亢的声音说:“黄守忠,你现在出息得很啦!”声音平淡,一点感情都听不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道:“进来吧。”正是黄桂兰和赵沃,桂军的三名首脑居然都在帐中。黄守忠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赵沃还是很给面子的。 帐篷是九撑十八柱的牛皮漆金帐,里面大得几乎可以跑马,中间却只坐了五六人,显得空旷的很。黄守忠和杨著恩走进帐来。恭恭敬敬地给中间那个年老的文官躬身施礼。说:“见过赵军门。”原来那就是赵沃了。 黄桂兰把短几一拍。道:“还知道是赵道台,也不跪下。”他摆出一副吓人的样子,但语气却有些戏谑之意。 黄守忠淡淡地说:“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赵沃听出了黄桂兰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但并不在意,笑了笑,摆手说:“你们黑旗军那里原来也是不行大礼的,是不是。黄守忠?” 黄守忠冷笑了一声,大帐中的火药味道顿时重了起来。 赵沃又是一笑,问道:“黄守忠,你跟了刘仁义多久?” 黄守忠想也不想就说:“差不多有几年的光景了。” “那时间也不算短了。”赵沃长叹了一口气,“你的旧部,还有多少在刘仁义麾下?” 黄守忠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赵沃笑了起来,手指着帐外的军兵又问:“黄守忠,我看你治军的能力还在刘仁义之上。你来告诉我,这些人如何?” 黄守忠沉吟了一下:“很是好看。不过……” 赵沃拉下来的面孔略略松弛:“不过什么?” “这些兵适合检阅,守忠以为。打仗是不行的。”黄守忠言语保守,他这么说已经很顾及桂军的面子了。 方才过这些桂军精锐的枪林。黄守忠和杨著恩表现得很是轻松,因为不需要动手,他们已经看透了这些桂军的实力。 张永清等三人带来的那些滇军,比起这些桂军来,强得实在是太多了。 别的不说,从这些桂军手上的兵器就能看出来。 竟然是青一色的旧式抬枪!连一支洋枪都没有! 看到两名黑旗军将领如此的轻视他引以为傲的桂军精锐,赵沃的脸色又有些变了。 其实也难怪黄守忠和杨著恩轻视前来支援黑旗军的桂军,在大乾帝国各省的驻防军中,桂军的装备本来就非常差。 虽然大乾帝国以“自强”、“求富”为目的的洋务运动已经开始多年,导致了军事上的很大变革,一些主力军队如湘、淮军等,已经开始从单纯使用刀枪剑戟等传统冷兵器逐步过渡到使用洋枪洋炮等热兵器,军事技术也从过去的肉搏梃击捉对儿厮杀改为枪炮对射,据阵相抗。但广西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封闭省份,虽然有以黄桂兰为统将的淮军的影响,但变化仍是极其缓慢。这在武器装备上即可略见一斑:在光旭八年以前,桂军基本上还是操持冷兵器。奉命入越援助黑旗军之后,才陆续添购和装备热兵器,但也只是一些样式陈旧、质量低劣的前膛枪和杀伤力极其有限的小型土炮,这样的装备,比起黑旗军来都差得太远,怎么可能和装备精良的法军见阵呢? 听到黄守忠这么说,黄桂兰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微笑。这支桂军总数不过四百,号称天下无敌,是赵沃麾下的精锐,但比起他手下的一些新锐营,却是差得太远。 “你说他们不能打仗啊!”赵沃拖长了声音,“那我倒要看看,你黄守忠麾下,都是些什么样的兵了。” 黄守忠笑了起来:“军门说笑了,说到打仗,如果只是比较几个兵将的实力,那我们现在早该递上表章请朝廷赐罪。如果只是比较几个兵将的实力,军门您也不必在这里了。法军枪炮精利,军门麾下锐卒,用的却都是抬枪,我想多一句嘴问下,朝廷就没拨付给军门洋枪么?” “法夷的洋枪虽快,但一枪只能放一子,而我军抬枪一枪可容数十子,是一枪可敌其数十枪矣,并可及七八十步,其放法与鸟枪相同,操作简便,不用逼码铜帽,不怕用竭。”赵沃说道,“朝廷误信人言,解来大批洋枪洋炮,士卒俱不会施放,全然无用,哪比得抬枪,其易用过子母炮,子母炮须会放,抬枪则人人能放,两相较之,优劣岂不了然?” 黄守忠和杨著恩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憋不住的笑意。 “军门,我斗胆再问一句,那些个洋枪,现在哪里?贵军不会用,我们黑旗军会用。且正缺少枪械弹药。若是军门能把这些洋枪给我们。我们定能将法军打败,收复河内!” “你们来得太迟了!那些个洋枪,现下都送给越南官军了!你们若是想要,等下一批运到吧!”赵沃答道,“不过我已奏请多发抬枪了,下次运来的能否是洋枪,却不好说了!” “军门,我们黑旗军已经归顺朝廷。朝廷答应接济我们饷械,给我们十万两银子,洋枪三千杆,大炮十尊,至今只收到六万两银子,枪炮一无所见,法国人眼瞅着要打过来了,这边缺枪少弹的,您竟然将枪炮都给了越南官军,为何不知会我们一声呢?”黄守忠气往上冲。嗓门不自觉的变得高了起来。 赵沃本是文官,突见黄守忠发怒。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给呛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黄将军对战胜法夷收复河内倒是很有信心啊!”林苑生长身而起。黄守忠盯着他看,这个人虽然已近中年,但却是一幅白衣不染、出尘缥缈的样子,保养得宜的面孔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但不知道黑旗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可以让你这样有底气?” 黄守忠闭口不言。他不是那种锐利如刀锋的人物,面对林苑生的时候,他宁可少说一句免得漏嘴,因为他觉得这个人的心思深沉的简直可怕! “黑旗军号称有上万之众,我看有四五千也就不错了。你说我军不可战,那我就给你们枪炮,看你们能打成什么样来。”林苑生冷笑道。 一直沉默着的杨著恩突然高举食盒,打断了林苑生的话:“刘提督让我们送北圻特产给赵军门和黄军门品尝。” 黄桂兰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愕然,随即冷笑道:“你们刘提督倒会玩虚的。”他看了眼赵沃,招了招手,“呈上来吧,看看北圻产的是什么东西。” 食盒里简简单单四色碟子,一碟白一碟红一碟青一碟黄,看着十分好看。黄桂兰望了一眼黄守忠,眼神里隐隐约约是“什么意思?” 林苑生神态依旧从容,他伸手进去从那黄色的窝头上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稍稍有些吃惊。“今年的稻谷?”他笑了笑,“抢收几亩也不奇怪,可惜现在河内城外的稻田都干净了。” 黄桂兰这才明白过来,夹了一块青色的凉粉送进嘴里,那是番薯面做的。这时正是收获番薯的季节。番薯凉粉十分滑爽,黄桂兰也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才说:“不错,倒是挺好吃的,就是不顶饿……”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 那碟红色的是鱼。林苑生望着那碟鱼,嘴里缓缓地念:“网得一篮堪换酒,江乡渔父乐逍遥。……这红河里的鱼倒也是不少啊。” 白色的碟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白切肉,一片片切得几乎半透明,只有表皮粘连在一起。只是这肉有皮而无脂,也没有寻常猪牛的肉纹肌理,看起来十分奇怪。林苑生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对赵沃说:“大概是肉芫,中土叫做太岁肉的东西。” 黄守忠点头称是:“林大人博闻强记。这就是肉芫,土人也叫它肉蘑菇。好多人家都在水缸里养一块,可以长到几面大小,若是割了一块来吃……” “一夜就会长回来是吧?”赵沃也有些好奇,“我以前也听过,只当是传说呢?”他拿了一片晶肉放到嘴里,“味道倒是不坏,跟猪肉似的。”他忽然展颜一笑,“如此说来,你们是当真缺粮了?” 黄守忠点了点头,说道:“黑旗军上万之众,吃饭也不容易啊!虽说在保胜抽厘,每年得银不过八万两,根本不够花销的。” 赵沃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粗人还真会办事。你们刘军门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替我谢谢他的这盒子吃食!你们枪炮不足,我这里没有,黄军门那里有,可以接济你们一些!你们不妨再和法夷见上几仗。既然你们粮食不足……”他望了一眼林苑生,“我们也给你们一些吧!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打仗,是不是?” 听到赵沃要自己接济黑旗军枪炮,黄桂兰在心里暗骂赵沃,表面上却是一副笑容,“枪炮我来给,粮食赵道台给,你们就安心的打仗吧!”他有意无意的又强调了一下赵沃的道台身份。 对于受广西巡抚徐延旭器重的这位候补道台,黄桂兰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 黄守忠和杨著恩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们现在只是为完成了刘仁义交待给的任务的而欣喜不已。 当看到黄桂兰给的竟然是江南制造局仿制的德国毛瑟步枪时,黄守忠和杨著恩欣喜之余,却又感到大惑不解。 他们俩明明看到,黄桂兰手下的士兵,用的都是前膛旧式洋枪啊!有这么好的新式后膛洋枪,为什么不用呢? 如果说赵沃是一介书生,根本不懂军事的话,黄桂兰身为广西提督,又出自于洋务大佬李绍泉的淮军门下,不可能不知道洋枪的好处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九十四章 调兵遣将 黄守忠和杨着恩并不知道,作为北宁援越桂军主将的黄桂兰,虽然是行伍出身,但长期任偏裨之将,只是靠着年资和裙带关系才得以升任广西提督,本人并无多少军事才能。他跟随李绍泉征巢圣平天**和绺军时,已经见识过洋枪的威力,也懂得使用洋枪。后来他改追随张树声转战于山东、江苏、贵州、广西等地十余年,接触洋枪洋炮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黄桂兰由于脱离李绍泉部下太早,对于淮军后来放弃前膛枪而改用后膛枪,又放弃后膛枪中落后的施耐德步枪,改用和雷明顿步枪和毛瑟步枪的过程并不知晓,而固步自封,因循守旧,继续大量使用前膛枪而并不感到落伍。除此之外,黄桂兰还不懂得使用洋炮,而目前因为同法军并没有发生直接接触,他还发函通知后方“北洋所解之开花洋炮,如夫传不及,可暂请从缓”,不要把新式火炮运来越南! “洋枪先拿这一千杆吧!子药十万颗也一并带走,”黄桂兰大方的说,“还有两门洋炮,炮弹五百颗,也都给你们了!” 黄守忠和杨着恩注意到这次黄桂兰给他们的洋炮似乎是法国炮的样式,但却有船政造的字样,心中很是疑惑,但也照单全收了。 他们二人并不知道,这两门炮是船政枪炮所仿制的法国40毫米山炮,原本是福建方面援助给广西驻军的,但是“桂军诸将多不知操用洋军火”,“于新购枪炮。一无探讨”。故而一直闲置。这一次他们二人为黑旗军请求支援,将这两门炮视为废物的黄桂兰自然乐得装一回大方,全数送给了他们。 在离开黄桂兰军驻地的时候,黄守忠却注意到,有两个营的桂军士兵,虽然衣装不整,枪械也长短不齐,但精神面貌却和别营士兵不同。 “敢问这两个营。管带是哪一位?”黄守忠猜测这两个营的营官可能是林苑生,便向领路的参将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武威左营和右营,管带名叫张勋。”参将翻了一下白眼,简单的回答道。 听到张勋这个陌生的并不出奇的名字,黄守忠没有再多说,而是在心里暗暗的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此时并不会想到,以后他会和这个叫张勋的人,有怎样的交集。 黄守忠和杨着恩这一次可以说满载而归,而在得到了这许多新式枪械和两门大炮之后,刘仁义也很是高兴。但他并没有就此发动反攻的打算,而是派出小股部队对河内城的法军进行骚扰。 由于两度同黑旗军作战失利。法国政府在最初的错愕和愤怒过后开始冷静下来检讨自己在越南政策的失当之处,希望在两次失败中汲取教训。 法国人检讨的结果是,设在南圻的殖民地机构缺乏处置北圻事务的经验,以至于在他们不熟悉的北圻地区处处被动,所以才会屡屡遭到暗算。为了改变这一被动的局面,巴黎决定临阵磨枪、另起炉灶,新成立一套能够担负起在越南北方进行军事行动任务的指挥机构来,而交趾支那殖民地总督则被边缘化,仅仅扮演担负为军事行动提供后勤支援的“保姆”角色。 新机构直接被设置在靠近前线的河内,作为诞生孟德斯鸠的国度,视独裁为仇寇的法国人最初还要玩一把“三权分立”,把新机构分割为民政、军事和海军三个独立的部门,这种奇特的划分被称为北圻的“三头政治”也就是俗称的“三驾马车”。不难看出,以推翻独裁暴政起家的巴黎人在防止一权独大的方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可是这种三权分立的日后效果如何,却是现在的法国人不会想到的。 9083年5月27日,法国议会以全票通过了一项决议:“法国将为其光荣健儿(显然指的是安邺和李维业两位)复仇”。之后,“三头政治”体系就正式进入了筹建阶段。 “三头政治”中的民政任命交给了何罗硭,此人先前在暹罗首都曼谷担任领事一职,拥有较为丰富的处理海外殖民事务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和死在黑旗 军手里的安邺上尉有着深厚的交情,曾经参加过9073年安邺上尉对河内的侵略行动,目睹着安邺在黑旗军面前倒下,此君对黑旗军和刘仁义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是,法国首相茹费里明摆着是有意吊吊这位先生的胃口,对他的任命并没有一步到位。先是在5月27日指示帝国外交部通过新加坡领事馆给他发了一封特别的电报,告之何罗硭赶快收拾他在曼谷的铺盖,有新的任命等着他,任职方向有可能是西贡。正当何罗硭正在为他将要被调到什么职位而抓破脑袋的时候,9083年6月7日,也就是收到新加坡特别电报的十一天后,茹费里亲自签字的任命书下来了,委任状上写的白纸黑字是法国驻东京(河内)总监。 何罗硭这个总监的名头不算太起眼,但他的权限范围实际非常大,不仅包括管辖法军在东京地区进行军事行动时的民政事务,甚至能对北圻的法国远征军拥有一定程度的管辖权。何罗硭先生对这个任命很是得意----虽然巴黎方面的某些“和平主义者”(比如茹费里)还希望他能通过和平的途径(比如说重金收买)解决黑旗军的问题,但这注定是一厢情愿的空中花园----遥不可及。所以,视黑旗军为仇寇的何罗硭跃跃欲试地准备在这个新舞台上一展身手了。 在何罗硭接到任命后的第二天,也就是 6月8日,刚刚乘坐邮船抵达河内、从焦头烂额的河内驻军司令、海军少将梅伊手中接过权力的交趾支那殖民地占领军司令、陆军少将波滑也接到了政府的任命,成为了新组建的东京远征军的总司令,指挥当时在东京地区的全部法国海陆军。 同时为了配合这个任命。不能让波滑将军成为“光杆司令”。法国政府尽其所能地将援军一船接一船地从本土往越南运送。总共从法国本土起运三个营总共1800名由法国人组成的白人陆军,又从殖民地阿尔及利亚征调了四个连共500人的祖阿夫部队,这2300人到达越南后,连同本来就驻扎在交趾支那的1500名陆军和一个连的海军登陆队。 另外, 波滑将军能够节制的部队还包括海军部队,即从南圻支队拆分出来的、拥有十二艘炮舰的东京分队,指挥官为莫列波约海军中校,任务是利用越南地区密布的河网配合陆军作战。母港设在北圻的重要港口海防。而原南圻支队剩下的四艘炮舰被编成南圻分队仍由交趾支那总督指挥,用于交趾支那殖民地的河流警戒。 时年五十岁的波滑早年毕业于圣西尔军校,接受过系统的近代陆军课程训练。毕业后立刻奔赴塞内加尔参与镇压当地如火如荼的反法暴动,随后参加了普法战争,因在夏龙之战中立功被晋升为中校,后被派到交趾支那殖民地服役,一直干到了9073年被调往海外省圭亚那,因为表现出色在9075 年晋升上校,成了独当一面的圭亚那省最高军事长官----圭亚那军区司令。也许是遥远的圭亚那没有什么仗好打,也就没有什么功劳可得。所以波滑上校在上校这一级军衔上一蹲就蹲了七年,直到9082 年才得到了少将的晋升。但是这个少将不是白得的,9083 年,他又被派回了战云愈发密布的越南,成了交趾支那殖民地的驻军司令,可是屁股还没坐热,就立刻被调到了东京远征军司令这个现职位上。 表面上看,何罗硭和波滑一文一武、各司其职,看似一团和气,可是实际上远不是如此。何罗硭长年外放殖民地,在殖民地一手遮天惯了,接到茹费里的任命书后就开始咬文嚼字,一看自己有权管辖法国东京远征军,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是“三头政治”中的重中之重,另外“两头”都必须像行星那样绕着他这颗恒星转。所以自上任第一天,他就摆足了派头,一副北圻法军主宰的架势,四处插手,民政事务是他的“自留地”、自然不许别人插手;而军事上他仗着任命书上摸棱两可的管辖权,何罗硭也要处处压着波滑一头,可问题是波滑将军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作为当时北圻 “东京远征军” 的最高军事长官,波滑少将同样拥有长期的海外服役经历,长期的殖民地驻军司令和最高军事长官的履历同样也让波滑先生养成了除了总督之外老子第一的“坏毛病”,对塞内加尔起义者的毫不留情也充分显示出波滑将军好勇斗狠的性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优越感和军人的荣誉感使他本能的将军队看作他的禁脔,绝不允许他人插手分毫,他是堂堂东京远征军总司令,任命书上写着他有权节制东京地区的所有陆海军,使他同何罗硭一样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在“东京”这片土地上可以一手遮天,至少在军事上是如此。对于何罗硭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波滑将军打心底里看不起他,特别是当他得知何罗硭也有权管辖军队的时候更是对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何罗硭充满了警惕情绪,决计不想让何罗硭特派员插手军事事务。当然,何罗硭对波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眼里,波滑的形象和中国文人心中的武人形象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粗鄙的武夫。“软弱、散漫、神经不健全”,是总监大人对波滑将军最为刻薄的评价。 矛盾归矛盾,可是眼前的大问题是河内时刻遭受着黑旗军的威胁。 原来,第二次河内攻防战后,黑旗军并未撤走,而是在河内城外架起大炮隔三岔五地对河内的法租界进行炮轰----滇军的炮手在上一回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虽然滇军给打残了,但炮手们毫发未损,并且被刘仁义借来教授黑旗军炮手的炮术,刘仁义希望通过这一举措达到有效利用缴获的法军火炮和从官军那里弄来的新式洋炮的目的。现在他等于是让黑旗军的炮手拿法国人练手呢。 面对不时落入城中的炮弹。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言(新炮手还需要和他们的火炮磨合一段时间)。造成的实际损失也非常有限,但是河内的恐慌情绪还是达到了顶点,“城外的黑旗军人数超过万人”的谣言如同瘟疫一样在河内传开。 法国租界的军官们惶恐地投票决定坚壁清野, 放火试图烧掉租借周围方圆二百米内的所有屋舍以扫清射击障碍。但是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这帮人中显然没有一个懂得什么叫风向,放火的时候赶上了逆风,呼呼的一吹把火苗吹向了河内城,一时间河内城火光冲天。城内的木质和茅草建筑成了火苗最好的助燃剂,河内城惨遭浩劫,几乎全城被焚烧殆尽,就剩下租界和城堡幸免遇难。对这个愚蠢的举动,波滑将军毫不客气地挖苦道:“敌人(黑旗军)三番五次地扫射和炮轰城堡和租界,都毫无结果,而他们(河内法**官)这一决定对该城的毁坏却更为有效得多” 。 为了稳定河内早就人心惶惶的情绪, 更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波滑将军雷厉风行的对河内的法军进行改组,采取了强力措施: 鉴于河内原有的城墙早已被拆得差不多了。所以波滑下令强征了几千名越南苦力(主要是妇女)在河内修筑围墙,将大部分城区包进去;同时将第一批援军驻扎在中心地区。增强居民的安全感,以恢复他们对法军的信任;此外在城外的红河对岸修建了一个坚固的桥头堡,以警戒黑旗军的攻击和炮轰。 由于波滑一上任就明显地感到了当地越南人中普遍存在的敌对情绪,无人愿意担任殖民当局的官职。于是波滑决定对河内、南定和海防三个法占城市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实施军管,几名法**官被任命为行政官员,负责管理警察和密探、恢复日常贸易、确保军队的供给。“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根据需要而正大光明地不宣而战。”波滑这样说道。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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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法国人对乾国海军颇为忌惮,由于乾法两国在海军和造船方面有着高度的合作,福建船政局建造的军舰全部都是法式军舰,其性能法**方已经了若指掌。象乾国海军的主力舰“开济”级装甲巡洋舰和“超勇”级装甲巡洋舰,实力同法国海军的“杜居土路因”级装甲巡洋舰和“巴雅”级装甲巡洋舰相当,法国驻越舰队没有任何一艘军舰能够抵敌,相比之下,处于绝对劣势。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法国首相茹费理命令海军少将利士比组建一支能够与乾国海军相抗衡的舰队。利士比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很快, “阿尔玛”级装甲巡洋舰“阿达郎德”号、二等巡洋舰“雷诺堡”号、“凯圣”号、“阿米林”号、通报舰“巴斯瓦尔”号、“鳄鱼”级炮舰“野猫”号、“蝮蛇”号、“益士弼”号,运输舰“德拉克”号和“梭尼”号,同时原实验支队旗舰“巴雅”号装甲巡洋舰也被调进了东京支队,成了该支队的旗舰。 这些军舰当中最耀眼的当属两艘装甲巡洋舰了,在“新学派”们的理想中,巡洋舰扮演的是海上破交战之类的进攻性主力, 所以强调的是适当同时密集的火力、 强大的续航自持能力以及适度的防护能力,“巴雅”号和“阿达郎德”号就属于这种均衡型军舰。 除了组建远东舰队以外。原本常驻远东海域的乾国-日本海支队也得到了增援:装甲巡洋舰“凯旋”号、一等巡洋舰“杜居土路因”号从欧洲启航、加入利士比少将麾下的舰队,以加强对乾国沿海的威慑力量。9083 年5月末至6月初。调拨东京支队的各舰从各自的母港向越南集结,6月8日,海军和殖民地部长向早一步抵达东京的何罗硭和波滑通报:利士比少将作为“三头政治”中的海军司令,地位与他们二位平级。远东舰队负责单独执行监视北部湾直到乾国海南岛一带的海域,保证法军在向越南北部采取行动时,不用担心任何来自海上(乾**舰)的威胁,“他(利士比)要做好准备,以便一旦越南的局势恶化时,好击退乾国人的进攻,严密封锁北部湾”。 法**队的调动引起了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四世的不安。 法兰西第二帝国经历了由**统治向自由主义、议会政治演变的过程。在帝国建立初期,拿破仑三世实行个人专权,致力于巩固资产阶级秩序。政府在一些省内实行戒严,封闭共和派俱乐部,解散工人组织,查禁激进报刊,利用天主教会加强控制学校。70年代因人民不满情绪日益增长,强权**制度难于继续维持。因此帝国开始实行政治改革,逐渐向自由主义政策演变,以求缓和国内矛盾,例如议员可得到请愿权利,官方“公报”公布议会辩论记录,皇帝经立法团同意方可批准追加拨款,废除禁止工人罢工和结社的《勒霞白列法》等。80年代初,开始组织自由主义内阁。元老院受到削弱,变为普通上院,议会权力有所扩大,帝国首相的职权也得到了加强,甚至有“副皇帝”之称,法兰西第二帝国也因此被称为“自由帝国”。 作为一个“自由帝国”的皇帝,拿破仑四世不象父亲拿破仑三世那样大权独揽,但当政府的行为偏离了轨道时,他还是有力量进行纠正的。 对于法国政府针对越南局势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拿破仑四世认为有可能使帝国滑向战争的轨道,他数次召见帝国首相茹费理,询问详情,并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对此茹费理向拿破仑四世表示,他并没有想要同乾国这样一个“传统友好国家”发生战争,但越南政府拒不履行9074年签订的“法越和平同盟条约”,仍然和乾国保持着宗藩关系,加上黑旗军对在越南的法国人的威胁,所以他才采取了一系列的军事准备行动,但这些行动全都是针对黑旗军匪徒和越南军队的,并非是针对乾国。驻越南的海军实力的加强也只是为了向乾国表明法国保卫在越南的利益的决心。虽然茹费理做出了这样一番解释。但拿破仑四世并不满意。他向茹费理指出。法国在乾国有着巨大的商业利益,如果因为越南问题同乾国发生战争,两国的各项合作必然中断,法国的利益将受到严重损害,所以作为帝国的皇帝,他“绝对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法国捍卫在越南的利益是正确的,但是不能以同乾国发生全面战争为代价。 对于皇帝划出的底线。茹费理并没有表示异议,但他向皇帝指出,越南政府不履行条约,不承认是法国的被保护国,还维持着同乾国的宗藩关系,是“法兰西帝国和大乾帝国之间友谊的巨大阻碍”,必须要有一个彻底的解决,否则在未来仍然会极大的影响法乾之间友谊的稳定。拿破仑四世同意茹费理的看法,他要求茹费理仔细考虑,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并表示会到议会听取议员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并召见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听取洪筠关于越南的意见,以及乾国政府的态度。 但就在茹费理就这个“最佳解决方案”而绞尽脑汁的时候,越南的“三驾马车”已经开始了行动。 鉴于包围河内、宁平、南定等地的黑旗军和越南军队已经遭到打击,法军在北圻的各个据点曾经十分严峻的形势已经大为缓解。9083年7月19日在南定的战斗中,法军以阵亡 1 名士兵加 2 名越南雇佣军的代价击毙越南官军1000多人,连南定城外越军的所有工事都被一并拆除。波滑受“南定大捷”的鼓舞,决定依靠东京远征军的力量向依然盘踞在河内以北怀德府的黑旗军发动攻击,争取一举歼灭之,成就他自己的不世威名。 波滑水陆并进,陆地方面的主力分为右路、左路、中路3个纵队,右路纵队的指挥官是东京远征军副司令比硕上校,左路纵队的指挥是雷维龙中校,中路纵队由东京远征军参谋长科罗纳少校指挥,总兵力2000 余人。波滑本人率领宪兵、后备军以及弗拉维亚诺上尉的雇佣军----蓝旗军跟随左路纵队前进。水路方面,莫列波约麾下的“东京分队” 派出炮舰“雎鸠”、“短枪”、“闪电”、“飓风”、 “豹子”,以及汽艇“海防”号配合作战。按照波滑制订的作战方案,部队兵分四路、水陆配合,意图以左路和中路纵队从陆上直捣怀德府周围,负责攻占怀德府,右路纵队在“东京分队”的炮舰火力支援下,水陆并举,沿红河而上,攻击红河岸边的黑旗军四柱庙据点。行动的时间定为9083年8月15日凌晨。 之所以定在这个时候,波滑的考虑是借助夜色达到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行动一开始,法军就陷入了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所造成的被动之中。 首先让波滑始料不及的是,凌晨2时行动即将开始之际老天爷出了问题。 似乎是存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一场不在作战计划中的大雨不期而至,乌云遮住了月亮,使得原本能借助月光达到的微弱能见度瞬间降到了零,别说陆军寸步难行,就连红河上“东京分队”的炮艇们都因为看不见航道而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搁浅。这场雨一直下到4时左右才稍微减小了些雨势,此时已经是拂晓,天际间已经泛起了些许鱼肚白,能见度又到了零以上,终于可以行动了。“东京分队”各炮舰纷纷升火起锚。在汽笛声中,“军乐”号率先开拔,其余各舰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岸上的陆军三路纵队也各自出发,踏上征程,向怀德府进发。 对波滑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出发才两个小时没多久,东京分队的炮舰“豹子”号的锅炉就因为机械故障而罢工了,被迫停下修理。分队其余的舰只继续向前,于清晨6时抵达四柱庙,旋即开始以舰炮火力向驻扎在四柱庙的黑旗军猛烈轰击。同时跟随东京分队一起行动的东京远征军右路纵队在比硕上校的号令下向四柱庙发起了攻击,在一鼓作气攻占头两座黑旗军炮台工事后被黑旗军的顽强抵抗阻住了脚步。陆上的攻击一旦受阻,河面上的战斗立刻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由于东京分队好了伤疤忘了疼。依然不长记性地忘记了将哈乞开斯机关炮搬上军舰。 在狭窄的河道上。 缺乏回旋余地的东京分队暴露在四柱庙的黑旗军炮台密集的炮火之下。很快。“飓风”号首先“中彩”,被命中两发炮弹,煤舱被击穿,舰体轻度进水;随后“闪电”号船头也中了一弹,炮弹打穿了船头炮位火炮的防盾,激起的碎片打伤了两名炮手。由于这些炮舰本来就是超强度的使用,原本舰况就不佳,火炮射速慢、样式陈旧。没有办法压制黑旗军的炮台,特别是在等于拼刺刀的距离上与设防坚固的炮台对射,等于是自陷绝境。 原本应该由陆军主攻炮台、吸引炮台的火力,炮舰提供火力支援;可是现在完全倒过来了,陆军在炮台的密集火力前畏缩不前,就剩下炮舰在澡盆似的水域和炮台单打独斗,波滑的战前准备工作之随意可想而知,同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就这么“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轰到下午四时,四柱庙黑旗军的几个炮台总算被东京分队的炮舰给打哑了,右路纵队这才重新前进。扫清了四柱庙周围黑旗军的残余据点。可是此时的法国人已经精疲力竭,居然就地宿营休息了。四柱庙的黑旗军趁机连夜逃脱,8月16日清晨,睡眼惺忪的法军才占领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四柱庙。 相比东京分队和右路纵队的磕磕绊绊,另外两路纵队的行动在最初的时段内出乎寻常得顺利。中路纵队在抵达怀德府后意外地发现他们眼前的怀德府居然是一座空城,黑旗军早就撤离了;而亲自督阵左路纵队挺进的波滑在通过当年安邺和李维业殒命的旧战场后得到中路纵队怀德府已被占领的报告。如此顺利的行动令波滑的虚荣心极度膨胀起来,他认为得到乾军加强的黑旗军也不过如此。“得意洋洋,以为至少可以轻易地抵达山西”的波滑将军决定乘胜追击,沿着怀德-山西的公路一路前进,目标直指北圻重镇山西。但是,令波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次竟然是刘仁义给他布下的一个套。 原来刘仁义在得到法军来袭的线报后决定再次祭出“伏击”这招杀手锏,决意让波滑步安邺和李维业的后尘。所以,他下令黑旗军主动撤出怀德府的炮台工事,主力设伏在一个名叫望村的村落中, 这个小村子是通往山西的必经之地。 在这个村落中,黑旗军构筑了由棱堡、胸墙、梅花坑组成的工事,并进行了伪装。 不知是计的波滑沿着山西公路大摇大摆地开进,到达望村后经过侦察还是发现了黑旗军构筑的工事。可此时早就狂妄得没边的波滑根本不相信黑旗军还有胆子在这里打他的伏击,认为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一路逃往山西去了,遂下令部队继续前进。8月15日上午11时,先头法军的三个连刚从正面接近工事,突然一声空炮在天空中炸响,炮声过后,刚才还看似空无一人的工事上的射击口突然喷出火舌,遇袭的法军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中弹倒地,剩下的立刻散开寻找掩护,可是到这个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所处的是一片开阔地带,哪里有什么掩护可找呢?这时喊杀声四起,大批黑旗军士兵从工事中冲出,向法军发动攻击。 危机关头法军携带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再次发挥了强大的威力,高速的射击所过之处,黑旗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黑旗军的攻势被有效地遏制了。波滑一边组织部队撤退,一边派出传令兵通知业已占领怀德府的中路纵队,要求他们火速前来支援,对黑旗军进行两面夹击。可是当传令兵喘息未定的将中路纵队司令科罗纳少校的回答带回来的时候,波滑完全傻了眼。 那位平日里唯他波滑马首是瞻的参谋长居然认为出发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就是去夺占怀德府,如今怀德府不战而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要他们进行额外的战斗行动的话除非波滑将详细的战斗计划告知与他,否则他爱莫能助,无法进一步行动。 波滑将军对这个大脑一根筋的书呆子参谋长很生气也很无奈,看着眼前的黑旗军面对哈乞开斯机关炮的射击依然前仆后继地往前涌,波滑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九十六章 顺化陷落 波滑下令左路纵队全军撤退,一路撤回了河内。而中路纵队因为等不到波滑的下一步行动的命令,白白在空空如也的怀德府等到了8月16日早晨,觉得这么守下去实在太无聊的中路纵队撤出怀德府准备到周边的村落里去打打酱油,刚好波滑命令撤出战斗、退往河内的命令送到,于是尊令撤往河内。最倒霉的莫过于右路纵队,同样因为得不到波滑的进一步指令,该纵队在16日一整天都在四柱庙无所事事。直到晚上9时,红河的水位突然暴涨,洪水使四柱庙成了一片泽国,可怜的右路纵队从司令官比硕上校到小兵都被困在洪水中狼狈不堪。一直到 8月17日凌晨1点30分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波滑的撤退命令,浑身泥水的右路纵队这才在东京分队的协助下登船撤出四柱庙,成为最先与黑旗军交火、又最后撤离战场的部队,右路纵队的撤出标志着波滑将军给予厚望的怀德之战草草收场。 最终法军阵亡12人,黑旗军阵亡300多人。 随着法国人的撤退,刘仁义顺势收复了怀德府,可是还是因为那场差一点就让右路法军遭受灭顶之灾的洪水在17日凌晨冲到了怀德府,将黑旗军在怀德府的营地和工事完全摧毁。 看着已经无法再守下去的怀德,刘仁义率部放弃了怀德府,撤往更北的丹凤。波滑发动怀德之战的目的----驱逐黑旗军居然在大自然的威力下实现了。 怀德之战后,法国方面进行了分析和检讨,虽然最后的战争目的基本达到,而且法军的伤亡数字远远低于黑旗军,可是大多数的参战军官依旧认为这是一场丢人的失败。究其原因,首先是波滑将军的过度自大。在占领怀德府后贪功冒进,以至于轻易地中了黑旗军的圈套。更不可原谅的是:身为最高指挥官,在中伏之后居然率先逃跑,置中路和右路纵队于不顾,直到跑回河内后方才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致使右路纵队差点葬身洪水之中。其次是中路纵队的那位单细胞脑袋的司令官科罗纳少校。面对正在和黑旗军激战的左路纵队的增援请求居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无动于衷,白白丧失两面夹击黑旗军的大好时机,几路法军之间配合之差足见问题所在。 最后,法国人经过一番自我检讨,得到了两条主要的教训:鉴于黑旗军的那些修筑得极其专业的防御工事,要避免和拥有坚固防御阵地的守军正面作战。由于密集的火力支援在瓦解和阻滞黑旗军的战斗中所起的巨大作用,要继续加强攻击时候的火力支援力度。 怀德之战让曾经不可一世的波滑丢了大脸,堂堂欧洲一流陆军强国面对一群土匪武装居然还要依靠大自然的力量将之驱逐,显然是脸上无光。 看到波滑在怀德刹羽而归。幸灾乐祸的何罗硭认为是他压波滑一头的时候到了,此时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即在下龙湾登陆,攻击越南阮氏朝廷的国都顺化。 何罗硭的计划大胆而直接,他想要撇开盘踞在越南北部的黑旗军,直接在越南政府头上作文章。通过最后通牒的形式威逼越南政府驱逐黑旗军、承认法国为其保护国的地位。越南政府若同意照办,就省掉了不少麻烦;若越南政府不从,就干脆攻占其国都顺化,用武力迫使越南政府就范。 何罗硭将自己的设想作为一个绝密的方案上报法国海军和殖民地部后。得到的反馈是要慎重行事。因为顺化位于蜂腰状的越南版图的蜂腰部位,离法国有驻军的交趾支那和河内、海防等地有不小的陆上距离。要予以攻击的话,最适合的方式莫过于海上登陆攻击。但是海上攻击需要详尽的实地勘察才能作最后定夺,这个海上勘察的任务落到了利士比海军少将身上。 9083年7月底,远东舰队大部分主力舰只集中到了顺化沿海的下龙湾。在旗舰“巴雅”号上,利士比仔细地查探了下龙湾的地形地势,在得到水深、水流等数据后。完全同意何罗硭攻击顺化的方案。在得到利士比的报告后,海军和殖民地部终于批准了何罗硭的这个计划,但是特别向利士比强调:如若行动,许胜不许败,以免造成被动的局面。 经过实地侦察。利士比认为要攻击顺化就必须先拿下拱卫顺化的门户顺安要塞,这个利用顺化河入海口自然形成的环礁为基础修建的要塞炮台群作为顺化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对于越南朝廷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此时的越南政府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加强这个对他们而言生死攸关的要塞的守备力量了,因为他们原本就微薄的精力却尽数耗在了一场宫廷政变之中,守卫顺安要塞的越南官军从面临法国人的那一刻起就只能孤军作战。 9083年7月初,越南嗣德帝阮福时病死,本应该是嫡传太子阮应禛继承王位,但是权臣阮文祥、尊室说等因为与太子有隙,遂在国丧期间发动宫廷政变,以太子年幼不能理政为由奏请皇太后废嗣、另立阮姓皇族旁支废太子之叔辈、郎国公阮洪佚为帝,称为绍治帝。朝政落入阮文祥、尊室说等手中。这些属于“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权臣,搞政变有的是办法,但是在国家真的遇到实质性威胁时却根本没有什么主意。面对自 9083年8月18日起就云集在顺化外海的法国海军远东舰队,这些大臣们集体陷入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却拿不出什么对应良策。 8月90日下午2时40分,远东舰队各舰驶进各自的阵位下锚。所有军舰一字排开,以右舷对准炮台工事。火力最为凶猛的旗舰“巴雅”号对准了顺安要塞的中央主炮台群;二等巡洋舰“雷诺堡”号和装甲巡洋舰“阿达朗德”号一左一右的拱卫着旗舰,炮口对着位于主炮台群南北的两座大炮台;运输舰“德拉克”号则对准了顺安要塞的辅助小炮台;炮舰“野猫”号、“蝮蛇”号等仗着吃水浅的优势,干脆抵近到近岸。 面对气势汹汹的法国人,越南朝廷依旧希望和法国人谈谈。3时30分,越南特使登上了“巴雅”号的甲板面见利士比,乞求协商式的谈判。但是利士比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只是传达给越南人这么一个信息:避免挨炮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接受法国是越南的保护国这一条件。然后就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将目瞪口呆的越南特使赶下了船。 5时40分。没有等到越南人回信的利士比默认越南人已经拒绝了他的最后通牒。所以,旗舰“巴雅”号的信号索上的旗语一出,下龙湾里的法舰桅杆上纷纷升起了表示开战的大号尺寸的法国三色国旗。“巴雅”号上的240毫米主炮开始轰鸣,其余各舰也纷纷开火。刹那间,伴随隆隆的炮声,炮弹拖曳着抛物线划破了下龙湾的宁静,顺安要塞各炮台瞬间被浓烟和水柱包围。可是令利士比没有想到的是,在法国人开火15分钟后,顺安要塞的越南守军在守将黎仕、黎准、林宏、阮忠的指挥下开始操炮还击。因为法舰停泊位置抵近炮台。所以越南人的旧式火炮很快也取得了命中。 最先倒霉的是炮舰“蝮蛇”号,越南人的炮弹激起的水柱几乎将其包围,支索被呼啸而过的炮弹蹂躏得七零八落。很快,就连利士比本人坐镇的“巴雅”号也受到了炮弹的威胁。但是到晚上 7 时左右,顺安要塞的炮位基本被打哑。 8月19日,利士比的登陆队开始在运输舰“安南人”号上集结,但在凌晨 3 时30分,利士比派出的去探查水文的军官发回了令人沮丧的报告: 当天的潮汐不适合登陆。利士比被迫决定取消当天的登陆行动。转而率领舰队继续炮轰顺安要塞的炮台工事。 此时的顺安要塞已经丧失了还手的能力,法舰的轰击持续了一上午。没有遇到像样的还击,利士比下令在18日的战斗中因炸膛而损毁一门140毫米舰炮的“雷诺堡”号和打算拆给“雷诺堡”号一门140毫米炮的“德拉克”号撤出队列跑到岘港完成舰炮的拆卸、接驳换装作业,“雷诺堡”号于19日傍晚归队,少掉一门舰炮的“德拉克”号则在20日凌晨返回。 8月20日的潮汐水文报告终于显示适合登陆了,机不可失,凌晨2时起。利士比早早的下令聚集在“安南人”号上的登陆队开始换乘登陆舢板。一队队头戴红色绒球水兵帽的登陆队水兵通过绳梯或绳索鱼贯地从“安南人” 号的甲板来到了小舢舨中,然后平静地等待司令官登陆命令的下达。 凌晨5时30分,远东舰队旗舰“巴雅”号发出了攻击信号,各舰对顺安要塞进行登陆前的最后一次火力准备开始了。令法国人非常意外的是,越南人修复了部分火炮。又开始向法舰射击,猝不及防的法国人又吃到了苦头,“巴雅”的军官舱被越南炮手射出的一发炮弹击中受损,但并不严重。很快,越南人最后的抵抗被压制下去了。5时40分,满载着登陆队的舢舨开始向顺安岛划去,守岛的越南军队坚持抵抗到了下午3时30分,最终全军覆没,几位守将全体殉国,手下的兵丁阵亡达700余人,剩下的全数受伤。这支尽到了守土抗敌之责的孤军给法国人造成的损失是62人死亡,147人受伤,其中越南雇佣军死亡39人,68人受伤。 虽然越南朝廷面对法国的步步紧逼总体趋于软弱和妥协,可顺安要塞的坚决抵抗在越南官军的抗法历程中增添了一抹格外的亮色,如此坚决的抵抗,在越南历史上是屈指可数的。 顺安的坚决抵抗也只是让越南朝廷的最后时刻晚来了两三天而已。如今, 顺安炮台已在脚下,越南都城顺化已在远东舰队炮口下**,越南人完全陷入了绝境。 在旗舰“巴雅”号上观战的何罗硭志得意满,和利士比一道带着一队士兵进入了顺化城,在胆战心惊的越南君臣面前递出了一份“和平条约”。内容是承认法国是越南的保护国,割让平顺省,撤回所有驻扎在河内附近的越南军队,承认法国可以在越南的顺安等地永久驻扎军队等27条万般苛刻的条件。此时的何罗硭摆足了胜利者的架子:“我给你四十八小时考虑全盘接受或是拒绝我向你们提出的条件,而毫无讨论余地……如果你们拒绝,那么就将会造成极大的灾难。你们应设想一切极其可怕的后果。可是你们却仍然无视现实:越南王国、它的君主和朝廷将给自己宣判死刑,越南这个名字将在历史上消失!” 面对如此绝境,越南朝廷别无选择、被迫选择了接受和约这一条异常屈辱的道路。在何罗硭提出的48小时最后通牒期满后的9083年8月25日,越南协办大学士陈廷肃、商舶大臣阮仲合代表越南国王在《顺化条约》上签字,并在何罗硭的监视下,代表中越传统藩属关系的信物----清政府册封颁发给越南国王的越南国玺被当众销毁。 此时的何罗硭认为,自己已经圆满的解决了久拖不决的越南问题,他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鲜花、欢呼的人群和勋章,却并没有想过。他将遇上一个人,使他的这一切,全都化为了泡影,迎接他的,只有屈辱和牢狱之灾。 越南虽然算是正式“独立”了,摆脱了乾国的藩属国地位,但却成了法国的被保护国。虽然对“天朝上国”的义务在国际法意义上已经结束了,但是绍治帝还是向北京发出了呈文。算是尽了曾经的属国最后的义务: “七月十六日,法国兵船八艘。突来下国都城之顺安汛,下国经派官就船接话,答以惟有战耳。随即开炮轰射,下国力拒待援,业经具情飞禀。嗣十七、十八连日攻迫,射破诸屯垒。下国官兵多被伤毙,沿汛诸屯皆为所据,势极险危,下国方退回江防诸屯扼守。适于十八夜,接法国钦差大臣何罗硭书来议和。其中条款多系万难遵从之事。而下国先王兄在殡,王母老疾悲痛,骤遇此变,不得不权以图存,遂派礼部臣陈廷肃、吏部臣阮仲合出延该使,就馆商订条约二十七款,虽未经两国画押互交,亦既订约无异。下国久隶藩封,万不得已之情,敢用备因陈告……”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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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法军攻陷顺化的消息传来,宝海也是极为震惊的,他第一时间向巴黎的法国政府发去电报,询问详情,并在电报中表达了反对因为越南问题同乾国开战的立场,“如果说今天的乾国只是法**队9060年打击过的滑稽的摇旗呐喊者的可笑后裔,显然像我所说的那样去同他们和解就会使我们上当,何况我们的威信和我们的尊严都要求我们不屑一顾地拒绝那些没有道理的要求。但是如果乾国20年来,特别是最近的3年以来,懂得了改变它的军事状况,它有力量以武力跟我们争夺我们想要的与它毗邻的地区,那么在我看来,完全应当担心进攻顺化这样一种莽撞的行动的后果,并考虑是否应该谨慎行事设法避免发生全面的战争。” 由于北京同巴黎之间的电报线路需要多次中转,往返耗时将近一个月,所以在这焦急的等待当中,面对郭筠仙的质问,他也只能无奈的回答“不清楚”了。 郭筠仙对宝海的回答当然不满意,但宝海接下来的话让他安心了不少。 在几次会面中,宝海都告诉郭筠仙,法国政府绝对不会同意和乾国这样一个长期友好的东方大国发生战争,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四世和太上皇拿破仑三世以及欧仁妮皇太后一直非常看重和乾国的友谊,帝国首相茹费理虽然有对外殖民扩张的倾向。但对于乾国也是非常友好的,曾经在给他的信中称“对于法国和乾国发生战争的可能性,从来都没去想过”,乾法两国有太多的“共同利益”,发生战争是“最最愚蠢和不幸的事情。”。除此之外,宝海还以个人名义起誓。他会为了“法兰西帝国和大乾帝国的和平和友谊而竭尽全力”。 在作出了这样的保证之后,宝海又不无担忧的提到,“目前乾国国内的舆论偏向于非理性的排外,很可能影响到西南地区的官员们的行动,因为不止一次有消息说,有乾**队在帮助受越南政府雇佣的黑旗军匪帮攻击法国侨民”,并指出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驻越法军进攻顺化的军事行动。当然这只是他本人的“猜测”,不代表法国政府。 宝海的这番话令郭筠仙大吃一惊。他立刻将和宝海会谈的内容整理成奏章,上奏仁曦太后,仁曦太后得知这个情况后大吃一惊,立刻下旨命西南各省督抚“关于越南情形究竟如何,即刻据实上奏,不得隐瞒!” 仁曦太后在等西南督抚的回报,宝海在等法国政府的回电,而就在等待的时间里。越南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 在何罗硭取得了重大成功后。身在河内的波滑坐不住了,他于是想通过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如今《顺化条约》已经签署,越南朝廷已经指令越南官军不再与法国为敌,同时断绝了对黑旗军的供给,指令黑旗军从河内附近撤军,黑旗军此时的处境定然愈发艰难。波滑决定落井下石。在黑旗军最艰难的时候再对刘仁义发起一击,挽回怀德失败的负面影响,重塑他“英雄”的形象。 可是,波滑的这一击还是一时的意气用事,而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脑子不转弯的波滑对用人还是如此随意。在怀德战役中见死不救的参谋长科罗纳少校再次被委以重任,带队去侦察黑旗军的动向。9083年8月28日,他率队乘船来到了洪水刚刚退去的四柱庙,在确认当地已无黑旗军的踪影后,科罗纳少校留下了一个连驻守四柱庙,带着剩下的人沿着红河继续向北到了巴兰村,并在巴兰村以北的丹凤县发现了黑旗军的踪迹。 精明到家的刘仁义之所以选中丹凤县布防自有他的道理,丹凤县扼守着通往山西的必经之路,法国人怎么绕也绕不过,守住丹凤县,山西就能高枕无忧。丹凤县四面被红河围绕,为防洪水侵袭,县城四周修有高高的、兼作城墙的河堤,易守难攻,极为坚固。虽然此时越南的形势对刘仁义极为不利,签下《顺化条约》的越南朝廷已经不可能再给他哪怕一个铜钱的支援了,可是关山重重的地理限制令驻扎在北圻的越南官军并没有收到顺化方面停止与法军对抗、驱逐黑旗军的旨意。所以,黑旗军的士气暂时还没有受到这一不利消息的影响。 正为找不到黑旗军而犯愁的波滑得报在丹凤县找到了黑旗军,大喜过望,他当即下令远东舰队的炮舰把部队一批一批地运往巴兰村。为了一举将黑旗军歼灭在丹凤县,波滑这次颇下了一番血本,东京远征军一共出动了六个法国人连外加三个越南雇佣军连,远东舰队也全体出动,波滑这次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六个法军连编为两个团,其中东京远征军第二团,下辖第 26、27、29 连,每连二百五十人;东京远征军第四团,下辖第 25、26、27 连,每连二百五十人;东京土著步兵第 1、2、3 连,每连一百五十人;法国海军远东舰队负责火力支援。 9083年9月1日进攻行动正式开始,凌晨5时30分,远东舰队的三艘炮舰“马枪”号、“大斧”号、“闪电”号在负责引导的汽船“鹈鹕”号、“海防”号身后先行出发,计划行驶至丹凤河段以北的底河水域,与在丹凤河段以南的远东舰队其它军舰南北呼应,共同封锁丹凤河段,切断黑旗军获得增援和撤退的道路。 丹凤战斗最先还是在河面上打响,上午7时45分。抵达底河水域的远东舰队3艘炮舰和两艘汽船根本不能分辨岸上的目标,所以两艘汽船前出至河岸抵近侦察。与此同时,埋伏于河岸港汊中的黑旗军李唐、庞振云所属的扒船营五艘帆船突然撤去伪装、向两艘小汽船倾泻火力。遭到攻击的小汽船慌忙规避,同时三艘炮舰开炮还击,慌乱中“马枪”号还遭遇搁浅,整艘船摊坐在河床上纹丝不动。成了黑旗军炮船绝好的射击靶子。 面对如此危局,“大斧”号和“闪电”号加强了炮火,黑旗军炮船的火力最终被压制住了。 北面的战斗很是激烈,南面也不平静。 8时30分,在远东舰队剩下的炮舰火力支援下,法军由越南雇佣军打头阵(说得直白点就是让越南人当人体盾牌去和黑旗军死拼来减少法国人的伤亡),开始向丹凤发起攻击,而驻守在丹凤的黑旗军也发现了法军来袭,密集的子弹开始从黑旗军的工事中发射出来。尽管如此。 有越南人当挡箭牌的法军还是在舰炮和行营炮的支援下步步紧逼,先头法军已经渡过红河登上了丹凤正面的制高点----丹凤河堤。可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最高指挥官波滑少将竟然作出了一个无比荒唐的决定。 他竟然以弹药消耗过快影响后续战斗为由,下令停止前进,整补后再行进攻! 这个没脑子的命令很快遭到负责外围包抄的贝杰少校的强烈反对,他认为此时停止进攻无疑给了黑旗军喘息时间,应该再接再厉,将黑旗军一举逐出丹凤县此时法军的攻击前锋距离丹凤黑旗军的工事已不足100米。因此在他的强烈坚持下。进攻在暂停片刻后继续进行,而带领这次攻击的正是贝杰少校本人。 贝杰少校是一位正统的军人。他抛下了火炮,下令麾下所有的法国和越南士兵在步枪口插上明晃晃的刺刀,“前进!为了法兰西!”斗志旺盛的法军冲过了堤坝、冲入丹凤县外围的村寨,与驻守在此的黑旗军发生了残酷的白刃战。 面对法军的刺刀冲锋,黑旗军的防御全线崩溃。要不是黑旗军在村寨中的若干暗堡此时及时开火,好歹阻滞了法军的此次刺刀冲锋。法军在当天很可能把黑旗军一气赶出丹凤县。 9月2日拂晓,在前一天的作战中搁浅的“马枪”号好不容易脱困,但是旋即该舰的锅炉又闹起了罢工,军舰照样“定”在了河里纹丝不动。这个节骨眼上,一支人数约为2000余人的黑旗军从山西方向开来。朝丹凤县急行军,只有“大斧”号一艘孤舰显然无法阻截这支黑旗军,所以大部分黑旗军还是赶到了丹凤县,得到生力军加强的黑旗军有了底气,和法军围绕着丹凤大堤大打拉锯战。 正当法军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波滑将军再次下令全军撤退,放弃此次作战。这次没有贝杰少校的刺刀冲锋了,参战法军没有违抗波滑的命令,各部有秩序的撤离了战场。波滑自作主张发起的丹凤战役就这么又一次以虎头蛇尾的结局收场。 战后波滑宣称取得空前的胜利,在大肆论功行赏的同时向国内伸手要兵要钱要枪,可是此时有一个人不高兴了。此人正是何罗硭! 波滑两次在仓促的情况下发动对黑旗军的军事行动,且都是自行其事,完全不把他何罗硭这个东京最高行政长官当盘菜,使得上任伊始就以东京老大自居的何罗硭大为光火,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趁着怀德波滑战败这个当口,何罗硭致信波滑,表达对其轻视自己的不满。可是同样视面子如生命的波滑看来,何罗硭的这封信就等于是蹬鼻子上脸,公然向其挑衅,于是波滑立刻上书法国政府:“(何罗硭的)这封信中有含沙射影的中伤”,鉴于当时波滑在东京远征军中的地位尚无人能替代,所以这个回合何罗硭选择了妥协。 可这一次波滑又擅自发动丹凤战役,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无视的何罗硭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提笔给波滑写了一连串措辞强硬的抗议信。用尖刻的言辞提醒他根本无权独立指挥东京远征军,北圻地区的主宰是他何罗硭而不是波滑。“我提醒您,您和部里不能直接联系。您根本不处于法国兵团首长的地位,是我而不是您代表政府!” 而波滑也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讥笑何罗硭不懂军事。在波滑的眼中,何罗硭就是个军事门外汉, 所以一开始就没把何罗硭的指令放在心上,反而百般警惕何罗硭对军事方面的任何干涉企图。针尖对麦芒。双方一直闹到了海军和殖民地部,都表示没有了调解余地,双方有你没我,只能留一个。 但让他们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海军和殖民地部竟然对他们二人的矛盾选择了无视。 波滑和何罗硭接连向海军和殖民地部写信指责对方,但都杳无音信,而且让他们俩感到怪异的是,海军和殖民地部连电报指令都不发了。 波滑和何罗硭根本不会知道,此时海军和殖民地部长游列居伯利正自麻烦缠身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管他们俩的矛盾! 在得知法军攻陷顺化,逼迫越南政府签定了《顺化条约》之后,经过媒体的报导,法国公众很快了解了这一“伟大功绩”的经过,舆论在第一时间便分为了两个阵营,开始了激烈的争吵。 扩张派人士认为,何罗硭的行动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成功,使越南成为了法国的被保护国。扩大了法国在越南的殖民利益,显示了法国的强大----要知道普法战争被普鲁士军队攻入法国本土对法国欧陆第一军事强国的形像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令法国人长期觉得抬不起头来,越南的成功又令法国人找回了自信,是一次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件。 反对派人士的看法则完全不同,他们认为,攻占越南国都顺化签订城下之盟只是“表面上的胜利”,越南北方还在越南官军和黑旗军手中。他们的背后还有乾**队的支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九十八章 暗中布控 真正需要负责的人是谁,现在可以说已经很清楚了。 为了谨慎处理,拿破仑四世并没有过早表露出自己的意见,回到皇宫之后,恰好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携夫人和儿子求见,拿破仑四世当然明白洪筠的来意,马上叫来帝国首相茹费理,一同接见了他。 洪筠对于拿破仑四世来说,既是乾国公使,又是亲戚,因为洪筠的夫人芳汀,是欧仁妮皇太后的亲侄女,拿破仑四世的表妹。 当年林义哲以大乾皇帝钦使的身份出访法国,洪筠是副使,在一次宴会上与芳汀相识,二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不能自拔,身为“状元公使”的洪筠不顾士林的反对,毅然娶了芳汀为正室,曾在乾国国内引起轩然大波,一度险些和老师李高阳绝裂,面对清流士子的一片“卖身事鬼”骂声,洪筠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向朝廷讨了驻法国公使的差使,长驻法国,和爱人长相厮守了。 因为和法国皇室的这层关系,加上当年林义哲访法时打下的良好基础,洪筠在法国的地位十分尊崇,办起事来得心应手,乾国和法国在经济和文化方面的交流和合作,洪筠居中出力很多,甚得法国民众的敬重,和他在国内的待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洪筠在觐见之后,便将北京大乾朝廷发来的电报给拿破仑四世和茹费理看,询问法军攻占顺化逼签条约是何用意,并表示“越南国王既受封于中朝,即为中朝之藩属,该国有关系紧要事件,中朝不能置若罔闻”。 洪筠的话虽然并不强硬,但非常明确的表明了大乾朝廷的立场。茹费理委婉的解释说,法国政府非常理解大乾朝廷对维持与****毗邻的国家中的良好秩序问题的关注,“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法国政府将会尽全力制止在法国和乾国政府之间由此而出现的任何困难和误会”,对于发生的驻越法军攻占顺化事件,茹费理承认确有其事。“但是这次攻占顺化的军事行动,法国政府事前一无所知,事后才收到了海军和殖民地部的报告”,“法国政府并没有授权发起这样的军事行动”,“这是一次严重的擅权行为,法国议会已经通过决议,追究事件的责任人,并对该事件造成的严重后果进行补救。”在告知洪筠法国政府对这一事件的处置决定之后,茹费理代表法国政府和他本人向“乾国皇帝陛下和政府表示歉意。并保证会将事件的处理结果通知乾国政府。” 在得到了茹费理的保证后,洪筠对法国方面的态度表示满意,声称将会把实情尽快禀报朝廷,“以免再生事端”。这时茹费理又提醒洪筠,“驻越法军采取军事行动可能和越南政府雇佣下的黑旗军有关,并有消息称驻扎在越南的乾国地方部队在支持黑旗军袭击法**民”,请洪筠将这一情况通知北京的大乾朝廷,“如果情况属实。还请乾国政府约束越南北方的军队,不要支持黑旗军。法国政府也将约束驻扎在越南的海陆军,不许同乾**队发生冲突。” 对于茹费理说的这个情况,洪筠很是吃惊,他当即表示会马上通知北京,采取有效措施,防止事态恶化。 离开皇宫之后。洪筠立刻便给北京的大乾朝廷发了加急电报,详细陈述了越南的形势和他同法国政府交涉的经过和结果,“法君臣一再示好,重申友谊,称此事全为下臣擅启兵端。允诺追责并补救。”并提醒朝廷,“边臣不顾大局,擅起衅端,为害甚深,滇案前辙不远,我国尤须慎之。” 洪筠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意味着一场席卷乾国西南三省的政治风暴的开始。而掀起这场风暴的人,现在仍然躲在幕后。 越南,北方丛林。 浓稠的雾气像流水一般浮荡在丛林中,马车从雾中穿过,那些乌黑的树影影影绰绰地在前方显现出来。 没有风,雨水窸窸窣窣地落着,偶尔从某个方向传来一声鸟的鸣叫。年轻的女忍者绫将一缕被雾气****的额发拨到耳边,望着前方壮汉宽大的背影发呆。沉默的壮汉一直在与那些高大的灌木丛作斗争,两匹马儿在他开辟出的泥泞的小路上气喘吁吁地奋力前进。 一切原本都很顺利,马车进了山,沿着山谷间的小路蜿蜒而上,泉水从高处流淌下来,空气湿润芬芳。但是随着他们慢慢走进云幕中,一切都变得阴霾潮湿,路淹没在丛生的杂草灌木中间,整个下午马车都在这片浓雾笼罩的山林里缓缓地走着。 车厢晃动得很厉害,受潮的轴承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车里的气氛出奇的沉闷,黑色的猎犬爬在曲飞鹏的膝头上打着哈欠,缨干脆倚在窗边睡着了,只有曲飞鹏一幅兴致盎然的模样,随意披了一件松香色的外套,指间夹着笔,望着车厢顶篷上掉落的雨帘微笑出神。 “秋山暮云天,归隐不知年,古道山间处,树下听溪泉。” 他轻声吟道,神情一喜,低头把那句词写在衣袖上。绫实在没有勇气破坏这种闲情逸致,只好再一次把牢骚和疑惑憋回到肚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曲飞鹏点燃了风灯挂在车前,缨被光一照终于醒了过来,散乱的黑发衬在微微泛红的脸颊旁,一双眸子里泛着蒙蒙的雾气。 “怎么,已经这么晚了?”她睡眼惺松地抚去落在脸上的几丝长发,“不是说下午就能到的么?” “可不是,肚子都饿啦。”绫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抱怨,“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别是迷路了吧。” 曲飞鹏放下笔,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淡淡地说:“我们没有迷路,这路的确不太好走。不过他们看来还不知道我们要来,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一直在雾里这么安宁。” 说罢他喝停了马车,几人纷纷下了车向四周望去。周围都是密密蒙蒙一片辨不清方向。潮湿厚重的空气凝滞不动,只有车前的风灯静静地吐出一点微弱的光晕。 “等一会儿吧。”缨探出头看了看,“这雾快要散了。” “你怎么知道?”绫有些好奇的问,在忍者学校里,老师望月诗织虽然讲过如何识别雾,但似乎这里的雾不在老师的讲解范围内。要不就是自己漏听了什么。 作为一名年轻的女忍者,自己这方面的成绩应该是同伴当中最差的,而缨和自己正好相反。 她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主公林逸青要选择自己和绫来出这次任务。 眼前雾气蒙蒙的丛林,又让她想起了以前在日本的日子…… 那时也是夏秋之交,一个温暖的下午,绫和缨在坡下的田地上忙碌着,那里被绫划成秋菜园。草已经长到七尺高,它们专会挑这样的日子突然间开花。金属色泽的头状花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上去竟然像早晨的寒霜,提醒人们,真正的霜降马上就要来临。虽然说天上的太阳依旧火辣,而坡下草地上的那头奶牛,在一天里还是不停移动,追随着大山里松树的荫凉。 田垄上的蔬菜还很稚嫩,缨和绫在给它们锄地拔草。这些就是她们过冬的主要蔬菜了。几个星期前,她们开始精心备地。先用犁耕过一遍,然后用炉灰和牲口粪施肥,最后再用拖耙平地。绫在前面赶马,缨坐在耙上压着它。她们用的拖耙非常粗陋,是一个邻居用一个树杈马马虎虎凑合着制成的。趁着树刚伐下不久,在树干分出的两叉上钻出一排孔。将烘干的长木钉打进去。等它变干,它就紧紧挤住尖利的木钉,不需要进一步加固。耙地的时候,缨坐在分叉处,手脚并用稳住身体。拖耙在地上颠簸跳跃,打碎被犁翻起来的土坷垃,用尖齿把它们梳平。她看着翻过的田地在身下后退,顺便捡到三个残缺的子弹头和一把折断的武士刀,还有一个相当完好的铜壶。要播种了,绫拿出一把细小的黑色种子。看起来不多,她说,从这点种子一跃到许多星期后装满萝卜的菜窖,得需要信念,再加上一个暖秋,因为咱们动手晚了。 蔬菜长得很好。缨说,这多亏她坚持遵照星相选择播种的时间。在缨心里,一切事情----给篱笆打桩、做咸菜、杀猪----都得听从天意的指示。她说:要在满月后月亮变小的时候砍柴,否则冬天一到,柴火除了滋滋冒烟什么用都没有;明年四月,等杨树的叶子长到松鼠的耳朵那么大,要选择满月刚过星位在足的那天种玉米,不然玉米花没等受粉就得蔫巴掉;十一月,我们要在朔月之后月亮变大的时候杀猪,要不然,猪肉准缺肥膘,肉片在锅里煎的时候就会卷边儿。 缨对本地各种生物生长习性的学问让她越来越欣羡有加,因此她宁愿把这些讲究和门道都当成隐喻。隐藏在迷信表象之下的是掌控局面的能力、细心呵护的意愿以及自我约束的纪律。它们是物质世界的模式和规律的重要仪式,在此,她们的世界可能被认为与另外某个世界息息相通。绫觉得,从根本上说,这些讲究是使人避免怠惰放任一种方法。有鉴于此,也仅是从这个角度,她可以对这些说法给予尊重。 就是那天下午,她们正在菜地里忙活,突然传来车轮声、一匹马的声音,以及一只木桶撞击车厢板发出的震天巨响,传遍整个山沟。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陈年古骡,后面拉着一辆大车,转过弯道,在栅栏前停下。车里堆满了箱包,所有人等只好跟着车走。缨和绫走到栅栏处,看清来的是三个愁眉苦脸的妇女,还有五六个很小的孩子,由一对和善的仆人老夫妻照应着。一问方知他们是从熊本逃难过来的,要去长崎。他们在河边转错了好几个弯,错过了去车道山口的路,结果现在拐到这条死路上来了。那两个仆人不错身地跟在主人身边,悉心伺候着。 几个女人说她们的丈夫都被抓去当兵打仗去了,她们为了躲开进入这一带的日本官军,离家逃往长崎,其中一个女人在那儿有个姊妹。她们问是否可以在草料仓过一夜。趁她们忙着在干草堆上收拾睡觉的地方。缨和绫就去准备晚饭。绫连杀了三只鸡。现在院子里满地跑的都是小鸡雏,她们去筑在泉水上的冷藏室时,稍不留神就会踩到一只。估计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有足够的腌肉鸡吃了。两人切出鸡块用水煮好,还做了菜豆、炖土豆、焖南瓜。绫做了有平时三倍多的饭。晚饭准备已毕,她们招呼客人进来。在餐厅入座用餐。仆人也有相同的一份,但他们是在外面的梨树下吃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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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越南人不住的打量着绫和缨,眼中的邪光越来越强烈,让绫禁不住感到一阵恶心。 没等曲飞鹏下令,她便动手了。 两道寒光闪过,两枚手里剑便刺入了那两个越南人的咽喉。 在射出手里剑的同时,绫已经冲了上去,将原本插在腰带间的软剑迎风抖得笔直,直刺入又一个越南人的胸膛。 这是师父望月诗识新研究出的武艺,结合了乾国软剑的用法,主要的招式便是直刺,并时的训练是刺牛皮,什么时候能一刺洞穿五张牛皮。才算合格。 那边。阿泰也动手了。 虽然被越南匪徒用火枪对着。但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在绫飞射出手里剑的同时,这个高大的壮汉只微微拧了拧脖子,便有钢针从他的身上****而出,尽数射在了越南人的脸上,越南人全都丢了火枪和喷筒,捂着眼睛大声惨叫起来,但他们的叫声立刻便停止了。阿泰闪电般的挥出了手中的大斧,将离他最近的一人砍成了两段。 差不多同时,曲飞鹏的猎犬“黑虎”从车中跃出,一口咬住了一个越南匪徒的咽喉,将他摔倒,阿泰的斧子随后而至,将对方的后背狠狠劈开。 曲飞鹏和缨同时跃起,接连射出手里剑和飞刀,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将剩下的几个越南匪徒尽数射倒。 为了不发出声响。他们不约而同的全都选择了使用暗器和近身格斗,并没有用带来的精利枪械。 尽管没有使用枪械。但整个战斗过程也不过十几秒钟,越南人连一枪都没能射出,就全被放倒。 “你射偏了。”绫看了一眼缨,指着一个躺在地上不住的扭动着身体的越南匪徒说道。那名匪徒的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正努力的要将射入咽喉下方的手里剑拔出来。 缨的脸微微一红,在武技方面,她比绫要稍差一些。 绫来到了那名越南人的身边,冷冷地看着他,对方看到这个美丽的姑娘来到身边,眼中的邪光渐去,流露出哀求之色。 “你杀过女人吗?”绫用流利的越南语问道。 对方先是一怔,迟疑了一下之后,便拼命的摇起头来。 “原来你果然杀过女人。”绫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冷笑了一声,软剑毒蛇般的刺进了对方的心窝。 对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呆滞了,伴随着绫的手腕不住的拧动,他的心口和嘴里不住的冒出黑血来,他的身子抽搐了一会儿,渐渐的便不动了。 曲飞鹏看了绫一眼,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而是来到一具越南匪徒的死尸身边,搜捡起来。缨和阿泰也检查起另外几具尸体来。 绫看到他们的动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也开始检查起面前的尸体来。 这个刚刚被她杀死的越南匪徒身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绫只发现了几串铜钱和一小块碎银,但她注意到,那些铜钱全都是乾国制钱,而非轻薄的越南铜钱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将搜到的这些铜钱拿给曲飞鹏看。 “为什么这些铜钱,都是乾国钱?”绫问道。 “越南和乾国往来通商,乾国铜钱在越南境内也是可以流通的,并不奇怪。”曲飞鹏随口答道,但他刚一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是受乾**队雇佣的,所以身上才会有乾国铜钱。”缨说道。 “是啊!”曲飞鹏点了点头。 这时阿泰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个喷火筒。 “这喷筒,是越军所用的。”阿泰将喷火筒拿给曲飞鹏看,指着筒身上的一行錾刻的越南文字说道。 “难道……这些人是越南官军?”缨吃了一惊。 “越南北方盗匪横行,越南官府无力征剿,有时或求助于大乾官军,有时或招安匪股,以匪剿匪,官兵和匪徒之间,分不了那么清楚。”曲飞鹏沉声道,“不管是官军也好,匪徒也罢,只要是想对我们不利的,格杀勿论。” “是啊!杀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绫不在意的说道。 “收拾一下,准备上路。”曲飞鹏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命令道。 几个人将搜罗到的可以用的武器----越南匪徒的旧火枪和喷筒,刀剑以及财物放到了马车上,将尸体抛进河沟中后,绫和缨随曲飞鹏上了马车,阿泰则继续在马车前方开路。 又走了一会儿,猎犬黑虎突然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马车停了下来,曲飞鹏起身下了马车,定定的看着前方。 树林中,又一次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 这些人也都戴着巨大的斗笠,手里拿着前膛火枪,但身上穿的却是黑衣。还绣有七星图标。 “敢问诸位可知桂军黄桂兰黄军门驻节于何处?劳烦引领一下。”曲飞鹏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些人是穿着黑旗军服色的桂军。不动声色的说道。 为首的军官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黄军门的名号?” 曲飞鹏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抛给了对方。 军官接过卷轴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一变。 那是林逸青的银牌拓令。 身为乾军的军官,他当然知道银牌代表着什么,远的不说,他的顶头上司广西巡抚徐延旭。以及云南巡抚唐炯,云贵总督岑聿瑛,两广总督张树声,都是没有银牌的。 “这位……先生,请随我来。”军官上前将卷轴还给了曲飞鹏,向曲飞鹏躬身揖了一揖,便在前面领路。 不多时,马车到了桂军的营地,曲飞鹏看到周围的桂军将士皆是一派懒散之象,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来到黄桂兰的大帐前。远远的,曲飞鹏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和帐内不时传出的男女嘻笑之声。 曲飞鹏心中暗暗冷笑,也不待领路的军官通报,便大步流星的闯向大帐,帐前的卫兵一惊,刚要阻拦,却给领路的军官一个眼色止住了。 曲飞鹏进了大帐,一眼便看到一个发须灰白的老者****着上身,正和几个越南女子在那里调笑饮酒。 见到曲飞鹏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黄桂兰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有些恼火,想要出声喝斥,但看到对方文质彬彬气度不凡,到了口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你是何人?怎敢擅自闯入我中军大帐?可知军法?”黄桂兰用手一拍桌子,摆起了广西提督的架子,大声喝问了一句。 “黄军门于中军大帐之中同交人土伎狎戏,难道不是有违军法吗?”曲飞鹏呵呵一笑,说道。 黄桂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的推开了怀里的越南女子,“去去去!都下去!” 几名越南女子急忙起身,各自抱着衣服奔出了大帐。 曲飞鹏看了看那几名越南土伎,一个个都是相貌粗陋,不由得转头对黄桂兰笑道:“黄军门,你好歹也是我大乾朝的一品武将,品味如此,有失我****威仪吧?” 听到曲飞鹏言辞讥讽,黄桂兰心中恼怒,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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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一次是全力防守,山西城守军的实力不容小视,主力部队是刘仁义嫡系黑旗军的12营约5000余人,其中老营2000多人。同时,原本驻扎在山西的越南官军就多达7000人、北圻统制黄佐炎此时手中还剩下2000越军。但除了与刘仁义私交甚厚的黄佐炎部尚可以依靠执行维护后路粮道之类的辅助任务外,山西城内的7000越南官军是决计指望不上的。原因很简单,越南朝廷下令停止与法军为敌,同时驱逐黑旗军的诏令业已通示北圻各镇,这7000越军在法军来攻的时候如能保持中立、不与法军内外夹攻委实就已经够意思的了,又怎敢对他们做额外的非分之想?此外,云贵总督岑聿瑛派出6营滇军,广西桂军6营奉赵沃命增援山西。这12营加起来将近6000人,亦穿着黑旗军的军装、打着黑旗军的旗号。这样一来,山西城可用的守军人数达到了12000多人。 考虑到山西城的实地补给能力,这些守备兵力并不算少。另外,岑聿瑛还暗中接济了黑旗军数批军火和粮饷,甚至包括40多门云南自产的工匠字迹已经被铲掉的劈山炮和1门从英国商人手中购买的120毫米阿姆斯特朗前膛炮。使得黑旗军的武器装备有了明显的改善,考虑到北圻乾军恶劣的后勤补给实际情况,这样的接济并不算少。 由于河堤要塞是刘仁义的重点防御工程,要是丢了河堤要塞,山西城本身就失去了守卫的意义。因为控制了河堤的法军可以将他们的内河炮舰调上来肆无忌惮的轰击整个山西城。其恐怖密集的火力足可以让山西守军苦心经营的防御工事化为片片焦土。因此。在河堤要塞守备的部队达到7个营。分别是黑旗军右营、武烈营、七星营4个营以及桂军李应章营。其中4个营(黑旗军前营、左营、正营、副营)守卫山西东门;一个半营(黑旗军李唐营、桂军贾文贵半个营)守西门,南门交由3营滇军守卫。黄佐炎的2000越军则分散布置在了山西城南门外的乡村里。刘仁义坐镇在山西城内可以俯瞰整个战场18米高塔中指挥作战。桂军营务处总办林苑生带着100名亲兵坐镇内城。 另外,由于有了滇军和桂军的支援,刘仁义下令先前穿这黑旗军的军装、打着黑旗军旗号作战的乾军换回正规军的军装,在山西城内升起了大乾军旗,“列队三日,以示为我军驻扎之地,犯必开仗!”也就是给尚未正式向大乾国宣战的法国人一个压力:你攻打山西。就如同与大乾帝国开战。 9083年12月11日,一张有关斩杀法国士兵人头所获悬赏标准的布告被张贴在山西城内四处,为鼓舞黑旗军越来越低靡的士气,刘仁义还是祭出了金钱这一法宝。 “三宣提督军务义良男刘(男爵刘仁义),兹将在阵斩获匪党首级每一颗赏银分别开列于后:在阵斩获正法匪(法国本土白人士兵)首级,每一颗赏银一百两正,有画(袖章)者每一画加赏银二十两正;在阵斩获金边及阿利加各国等匪(柬埔寨、阿尔及利亚“祖阿夫”雇佣军士兵)首级,每一颗赏银五十两正;在阵斩获嘉定鬼(交趾支那雇佣军士兵)首级,每一颗赏银四十两正;在阵斩获左民(教民)首级,每一颗赏银十两正。” 在刘仁义拼命为守住山西忙前忙后的时候。法国人也没有闲着。 尽管将丹凤战役吹嘘成了一场大胜,但波滑将军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接连两次进攻黑旗军都无果而终。法军内部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加上何罗硭的不断“中伤”,波滑认为有必要以一场“真正的胜利”来堵住何罗硭的嘴,稳固自己的地位。因此他决定再次向黑旗军发起大规模进攻,目标便是黑旗军重兵防守的山西城。 这一次波滑一改以前随意的作风,为了进攻山西顺利,波滑的准备工作不可谓不精细。他通过先前对红河河道的仔细勘探,找到了一条在12月份可以供炮舰航行的航线。这就意味着火力强大的可以在这个区间内随意出入红河,为进攻的法军提供重型火力支援。而且波滑吸取了上几次炮舰使用的教训,对手中的炮舰全部进行了改装,给每艘炮舰加装了数目不等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加强了近战火力。 在刘仁义发布悬赏标准的12月11日,在兵员、后勤都准备妥帖后,波滑率领部队开出河内,一路杀气腾腾地朝山西开来。一路为水路,远东舰队的内河炮舰和民船数十艘一路浩浩荡荡沿着红何而上;另一路为陆路,经丹凤县渡过红河直逼山西。 波滑这一次的计划是陆路佯攻,水路迂回包抄,靠的就是黑旗军和乾军方面没有的内河舰队火力。 但由于远东舰队旗舰“巴雅”号吃水太深,不论怎么减重进入红河也是痴心妄想。所以“雎鸠”号炮舰被波滑指定为临时旗舰,以便跟随整支部队行动并指挥全局。 从法军此次行动的序列不难看出波滑对这次军事行动充分而周密的准备工作,两路纵队都备有电报报务班以确保联络的通畅,随军还备有野战救护队以应付战场上出现的伤亡。由此不难看出,波滑这一次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要“毕全功于一役”。 12月11日清晨,贝兰上校指挥的陆路纵队浩浩荡荡地沿着河内至山西的公路,正式开始了攻略山西的脚步;同时比硕上校的水路纵队由火轮船搭载,于当天下午3时顺利抵达红河和其支流底河的交汇口处,于下午6时全部登陆完毕,波滑本人也弃舟登岸。吩咐部队前出两三公里设置警戒线后安排宿营。等待贝兰纵队渡过底河。会攻山西。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贝兰纵队抵达底河对岸后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到达之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贝兰上校为了赶快与比硕纵队会合,命令连夜赶架简易桥渡河。工兵们忙活了一整夜,总算在底河上架起一座木桥。波滑得到贝兰纵队架桥成功的报告后为了赶时间,命令比硕纵队先行向山西城缓慢推进,吩咐贝兰纵队迅速过河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可是始料未及的事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了:也许是深夜施工影响了工程的质量。当贝兰纵队的士兵们刚刚踏上这座新桥时,只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浮桥塌了!幸好塌的部分上面刚好没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由于这座工兵的“豆腐渣工程”,贝兰纵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时追上比硕纵队了。 波滑得到消息后无奈的下令比硕纵队再度停止前进等待贝兰纵队过河,他心理清楚,当天攻击山西城的计划算是泡汤了,而此时的贝兰纵队已经对简易桥的安全性以及工兵部队的施工质量丧失了信心,指挥官贝兰上校为了士兵乃至自己的性命考虑,决定采用效率慢很多但是更加安全的办法渡过底河----依靠就近搜寻到的几条木船,整个贝兰纵队开始一船一船地往底河对岸送人。一直磨蹭到了12月13日的中午。贝兰纵队才全部渡过底河。看着狼狈不堪的贝兰纵队,波滑再一次无奈地下令:进攻山西的行动再推迟一天。延至12月14日。 9083年12月14日上午9时,山西攻防战正式打响,贝兰上校指挥的法军陆路纵队在远东舰队猛烈的舰炮和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的火力掩护下先行进攻河堤要塞东部的浮沙村要塞。坐镇18米高塔的刘仁义反应并不慢,调来原防守东门的三营黑旗军老营吴凤典左营、黄守忠右营、朱冰清武炜副营发起反击,选择的反击点亦颇有水平。约2000黑旗军直直地插入了陆上法军与水路炮舰之间进行侧击。一时间,猛烈的法国内河舰队的炮火顿时没了目标,纷纷停火----怕误伤自己人。英国随军记者斯戈特如是评论:“他们(指黑旗军)的迂回机动是聪明的设计出来的,乾军就在法军及舰队之间,所以舰队不敢开炮……” 但是波滑的反应也不慢,他立刻下令陆路纵队停止进,就地转入防御,最大限度发挥法军的火力优势。在这时,远东舰队的那些炮舰的改装价值充分体现出来了。军舰桅杆上安装的桅盘里,机关炮手们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卖力地摇动着哈乞开斯40毫米五管机关炮上驱动枪管旋转的手柄,五根炮管高速旋转着,密集的火力向冲来的黑旗军泼去。“如此猛烈的火力,恐怕再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无法泰然自若!”黑旗军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凶猛的反冲击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三个最有战斗力的黑旗老营顷刻间作鸟兽散。此后发动的两次反击也无功而返。 黑旗军援兵被法军击退的同时,浮沙村内的黑旗军面对儒诺少校指挥下的阿尔及利亚土著步兵的刺刀冲锋,很快不敌,被一股脑的轰了出来(法军的刺刀战术又一次奏效)。下午五时,对于山西城至关重要的浮沙要塞失守。 听闻河堤要塞和浮沙村要塞失守,山西城内的林苑生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要塞夺回来。浮沙要塞争夺战中黑旗军的伤亡已经十分惨重,而刘仁义正在为反击失败与黄守忠等将大吵特吵,刘仁义将三营黑旗军救援浮沙要塞失利的原因归结于吴凤典、黄守忠和朱冰清三人的指挥不力,三人自然不能接受这种指责,黑旗军众将已然吵成一团。在林苑生眼中,此时的黑旗军已然不可用,能发动反击的只剩下桂军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林苑生“先登河堤者,准保守备游击”和砍一法人首级赏金翻倍的许诺下,一支桂军敢死队被迅速组织起来。12月15日凌晨1时许,月色格外的皎洁,一天前还是黑旗军营地的法军浮沙村临时营地突然遭到了“黑尔”火箭(金陵机器局仿制)的火力急袭!随后大批乾军士兵在破坏外围障碍物后蜂拥冲入法军阵地。但随即被同样勇猛的法军外籍军团挡了出去;随即再鼓作气第二次冲入。又被这些头戴小红帽、穿着灯笼裤、腰间挎着弯匕首的北非祖阿夫兵挡了出来;不甘心就此放弃的乾军再次发起第三次攻击。但是仍然在法军密集的防御火力下功亏一篑。但乾军的这次反冲击也不是一分未得,共有40名祖阿夫兵和15名法军海军登陆队士兵被生擒活捉,这些北非人和白人被押回乾军营地后,按照乾军对待战俘的传统,一个不剩的被砍掉了脑袋。 “山西怕是守不住了!”看着溃退下来的大队桂军,刘仁义禁不住仰天长叹起来。 听到刘仁义的话,黄守忠、吴凤典和朱冰清等黑旗军将领也都面露惶然之色。 今天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梦。 今野岩夫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看到遍布于战场各处的黑旗军和桂军士兵的尸体,禁不住发出了粗重的叹息。 他也没想到,法军的攻势会如此的凌厉,炮火又是如此的强大,尤其是机关炮,竟然能给黑旗军造成这样的惨重伤亡。 但通过仔细的观察,他也看出来了,防守浮沙村的法军遭到乾军接连三次猛攻,伤亡也肯定不小。 要不要再进攻一次呢? 他知道浮沙要塞和河堤防线对山西城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今天晚上不能够夺回浮沙要塞和河堤防线,天一亮的话。法军便会向山西城的西门发动进攻,因为西门的城墙上有一个30多米宽的缺口,因此最为难守,一旦被法军突破,山西城便不免于陷落的命运了。 该怎么办呢? 今野岩夫脑筋急转,思考着对策。 黑旗军和乾军之所以三次反冲击失败,主要是法军的机关炮火力太强,再就是法军的拼刺刀战术太过厉害,原本善于近战格斗的黑旗军和乾军根本不能相比。 法军的优势如此,那么黑旗军和乾军的优势在哪里呢? 黑旗军和乾军的优势是人数众多,而且作为防守的一方,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重炮。 今野岩夫的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那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前膛大炮! 在今野岩夫看来,黑旗军最有威力的武器,便是那两门80毫米阿姆斯特朗前膛炮和这门云贵总督岑聿瑛赠送的120毫米同一个公司出产的前膛大炮了。而今浮沙要塞失守,那两门80毫米炮已经落到了法军手中(刚刚的战斗中法军并没有使用它们,应该是坏掉了),这门120毫米大炮布置在城内,没有能够参加战斗。 今野岩夫之所以想到了它,是因为当年在西南战争时的一次经历。 那一次他们遇到了萨摩军的夜袭,那些本来已经缺少弹药的凶悍武士,竟然在夜色的掩护下,以惊人的毅力将1门从日本政府军手中夺去的120毫米阿姆斯特朗前膛大炮推到了阵前,对今野岩夫所在的部队防守的阵地进行轰击,在守军给炸得一片混乱之时趁机突入,展开了白刃战! 如果不是他们的炮弹没有多少,人数又居于劣势,那一次他们很可能就成功了,今野岩夫也很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 “法夷人数不多,我军连番攻击,他们也定然伤亡不小,估计弹药也不会有多少了。”今野岩夫向刘仁义建议道,“我们只要再来一次进攻,定能夺回河堤和村子。” “再来一次进攻?”刘仁义猛地转头,紧盯着今野岩夫,“岩松,你觉得再进攻一次,能把村子和河堤拿下来?” “是的。”今野岩夫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把城内那门大洋炮搬来,借着夜色推到阵前,抵近轰击,守浮沙之法军弹药已然无多,骤然被轰,定然大乱,则我军可一鼓作气冲入,夺回阵地。” “可法军炮船还在河面上,炮火凶猛难制,适才我军反冲,便大受其害,若是见我军夜袭来轰,终不免又被打退。”黄守忠指了指河面的方向,那里可以隐约的看到法军的炮舰身影。 “先用火箭打他们,把大门大洋炮推来,先轰法军炮船。”刘仁义看着河面,握了握拳头,“把劈山炮集中起来,按岩松说的,轰击浮沙村和河堤。” 听到刘仁义对自己的作战方案做了适当的修改,今野岩夫知道,刘仁义是打算要再大打一场了。 “火箭射程太近,那大洋炮射速缓慢,恐怕打不到他们,反而给他们尽数轰毁了。”吴凤典有些丧气的说道。(。)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零一章 夜夺浮沙 “浮沙村和河堤不夺回来,山西就守不住,大家伙儿一齐跑路,这些炮一门也带不走,有什么用?”刘仁义瞪了吴凤典一眼,“倒不如今晚上全拿出来试一试!省得都当成废物白白的扔掉!” “大哥说的是!丢了山西,大伙儿都没好着落,不如今夜拼他一场!”和今野岩夫交好的杨著恩大声的说道,“今夜之战,小弟愿带队前往!” 听到只是右营统带的杨著恩竟然自告奋勇的要带队夜袭浮沙要塞,黄守忠、吴凤典等黑旗军大将全都面有惭色。 白天法军地狱般的炮火,已经将这些黑旗军的百战之将的信心和勇气全部打掉了。 刘仁义当然看出来了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现在已经指望不上了,见到杨著恩主动请缨,一时间喜慰之情溢于言表。 “我愿同杨统带一道前往。”今野岩夫见状也主动请战道。 “那就有劳二位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苑生也说道,“若能成功,林某当向朝廷为二位请功!保举二位官职!” 听到林苑生说要保举他们做官,今野岩夫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当然明白,林苑生说这种话的目的,不过是利用他们这些人卖命罢了。 林苑生这种爱学诸葛亮摇羽毛扇的自大书生,是不会明白,他今野岩夫如此卖力的帮助黑旗军的目的是什么的。 当下刘仁义又和诸将讨论了一下夜袭的细节,在重赏之下,一支1000余人的敢死队很快组织了起来。林苑生又安排手下桂军将士将那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大炮从城中搬运了出来。炮手也都一同来到。表现出了难得的高效率,只是今野岩夫发现,这些炮手面对这门已经不算是新式的大炮,显得缩手缩脚,他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炮手只经过简单的训练,对这门大炮的结构和性能并不熟悉。而当他们知道今夜要用这门大炮攻击法军的内河炮舰,恐惧法舰火力。更显得畏缩了。 事已至此,今野岩夫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刘仁义把这门大炮留在了城内了。 “我来操炮,你们帮我装弹好了。”今野岩夫说道。 “今夜咱们索性和法夷拼了!把炮队叫上来!”刘仁义看到今野岩夫主动要求操炮攻击法舰,以达到吸引法舰火力的目的,心中感动,咬了咬牙,干脆把留的后手拿了出来。 那一次进攻河内之战,张永清等三营滇军给法军打残了,但那些操纵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的炮手表现很是出色,是以在这些滇军缩编为一营之后。趁着张永清三人受伤丧胆,刘仁义将滇军炮手借了过来。教授黑旗军炮术,颇有小成,并将法军遗弃的火炮修复编入队伍,组建了一支强大的炮队。这支炮队在丹凤、怀德等几次同法军的战斗中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是刘仁义的重要后备力量。 现在,刘仁义打算调他们上阵,可见是孤注一掷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准备,所有的部队全部进入了阵地,确定一切就绪之后,刘仁义便下达了作战命令。 今野岩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已经安放完毕的大炮,向炮手们摆了摆手,炮手们开始协作装弹,当炮弹装填完毕之后,今野岩夫便开始瞄准。 在西南战争中,他不止一次的客串过炮手,操作过日本政府军装备的各种口径的阿姆斯特朗大炮,战争结束后,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接触这些大炮了,但想不到数年之后,在异国他乡的越南,他以前的操炮技术,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今夜月朗星稀,让今野岩夫仿佛又回到了昔年的战场。 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些怀念那些血与火的日子了。 此时江面上,一艘艘法国炮舰的身影清晰可见。 由于在白天摧毁了黑旗军岸上的所有炮台工事,并且用机关炮火消灭了大批的黑旗军,法国炮舰队认为黑旗军已经没有攻击他们的手段,所以全都停泊在近岸的河面,以便随时支援陆路部队,而正是这一时的大意,给了黑旗军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 看到法国炮舰全都位于自己的120毫米大炮的射程之内,今野岩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在瞄准了一艘最大的法国炮舰之后,今野岩夫退到了一旁,向拉住火绳的炮手点了点头。 炮手低喝了一声,用力拉动了火绳,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炮管喷出一道火光,一颗炮弹流星般的掠过河面,直向一艘法国炮舰射去。 由于今野岩夫经过了仔细的计算瞄准,加上法国炮舰全是锚泊状态,静止在河面上,所以这一炮轻松的便正中目标,看到法国炮舰上腾起了火柱,几名炮手全都大声的叫起好来。 120毫米大炮的开火也是攻击的信号,早就蓄势待发的5门克虏伯75毫米大炮和3门65毫米法国陆战炮也接连开火,向江面上的法军炮舰射击,一时间江面上炮弹横飞,炸声此起彼伏,白色的水柱不时的从河面上腾起。不多时,两艘法国炮舰和一艘运输船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法国炮舰队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夜间遭到炮击,经过短暂的慌乱,法军炮手便开始了还击,一颗颗炮弹落到了河岸上爆炸,火光四起。 法国炮舰的还击炮火虽然猛烈,但比起白天来,显得很是凌乱,而黑旗军火的炮火这一次却异常的凌厉和准确。黑夜使得法国炮手只能凭借黑旗军炮口的闪光来判断目标,而被黑旗军炮火击中的法国炮舰和运输船却成了河面上巨大的火烛,在它们的火光照耀下,法国炮舰的位置一清二楚。使得黑旗军的炮手可以从容瞄准。不受干扰的精确射击。 双方对射了近十分钟。今野岩夫操纵120毫米大炮又击中了一艘法国炮舰,使其舱面起火,而这门大炮也成了法军炮火攻击的目标,无数的炮弹飞来,在阵地周围爆炸,但由于今野岩夫按照自己在日本的经验,将炮阵地的周围用沙袋堆垒,加强了防护。是以法军的炮火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今野岩夫正暗自得意,法国炮舰的机关炮在这时开火了,一时间江面上满是弹雨火流,直向岸边倾泻过来。今野岩夫吓了一跳,赶紧命令炮手们停止射击,先卧倒躲避。 一处隐蔽阵地上,刘仁义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 法军的机关炮火虽然很是猛烈,但因为夜间瞄准不易,只能做大面积的扫射。因而黑旗军的炮手在经过一阵躲避之后,仍然坚持射击。法舰消耗了大量的机关炮弹,但却没有能够取得白天的战果。 刘仁义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他知道,当法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向黑旗军炮兵阵地的时候,便是向浮沙要塞发起反攻的时刻。 双方又对射了约一刻钟,又有一艘法国炮舰中弹起火,而黑旗军也有三门火炮哑了火,法国炮舰急于压制黑旗军的炮火,拔锚之后,并没有向后退避,而是向岸边驶来,进行抵近射击。 这时林苑生下令桂军向法国炮舰发射火箭,准备许久的桂军士兵立刻开始施放“黑尔”火箭,江面上顿时好似下了一场火雨。 这些火箭给试图进行抵近射击的法国炮舰造成了很大的慌乱,一艘炮舰和一艘汽艇被“黑尔”火箭击中后着起火来,慌忙之中向后退去,险些和另一艘法国炮舰发生了碰撞,而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后面的法军炮舰只得停止使用机关炮扫射,只使用舰炮对岸上进行轰击。 看到江面上的混乱情况,身在“雎鸠”号炮舰上的波滑如坠冰窖之中。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天看似不堪一击的黑旗军和乾军,到了夜间,象是换了一副模样,炮火如此的凶猛,抵抗如此的坚决。 “我们应该派遣登陆部队上岸,摧毁敌人的炮台。”莫西雍少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在夜间发动登陆作战?太危险了吧?”波滑指着不时腾起火光的河岸,哑着嗓子说道,“乾国人应该会在岸上设下埋伏等着我们的登陆部队,伏击战可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乾国人并不擅长近战,我们不用担心他们的伏兵。”莫西雍少校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们的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很差,我们只要使用不多的兵力,就可以击垮他们,完全不必考虑伏兵的问题。” “还是先压制住他们的炮兵再说吧!”波滑摇了摇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登陆,会很危险的!” “您应该能看得出来,他们这一次使用的大炮,都是西方式的大炮,和以前他们常用的旧式火炮完全不同!”莫西雍少校有些焦急的说道,“现在他们又使用了‘黑尔’火箭,我们的已经有三艘炮舰着火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压制住他们的火力!只有强行登陆发起进攻才行!” 波滑还在犹豫,而此时的他和莫西雍少校都不知道,一场空前的危机正在降临。 看到法国舰队的旗舰“雎鸠”号终于在火光中现出了身影,今野岩夫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 他再一次操纵火炮,将炮口对向这艘在江面上缓缓行驶的大型炮舰。 “开炮!”看到“雎鸠”号慢慢的驶入准星,今野岩夫猛地闪到了一旁,急切的对炮手挥动着手臂。 炮手发一声喊,用力拉动了火绳。 炮口闪过一道火光,黑暗中,今野岩夫清楚的看到,炮弹直直的击中了“雎鸠”号。 今野岩夫指挥炮手奋力装弹,再次射出一炮,又一次击中了“雎鸠”号,在这一炮射出之后,顾不上欣赏自己的战果,今野岩夫马上和炮手们躲进了掩体深处,等待着法舰的抱复性轰击。 出乎他意料的。和刚才完全不同。并没有法军的炮弹马上砸过来。 外面的炮击声似乎变得弱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今野岩夫发觉没有炮弹打过来,大着胆子走出了掩体,探出头向江面望去,赫然发现法国炮舰已经退出了老远。 见到法舰退出射程,黑旗军的大炮在追射了几发之后,纷纷停了火。 今野岩夫并不知道,刚才他命中的那两炮。在一瞬间改写了战斗的进程。 “雎鸠”号接连被两发120毫米炮弹命中,不但遭到了重创,舰员也死伤惨重,连波滑少将和莫西雍少校都被弹片击中受伤,莫西雍少校的伤势尤为严重,身上的血都溅到了波滑少将的脸上,在这一刻,波滑少将的神经彻底崩溃,他下令法国炮舰队后退,撤出战场。 波滑少将的指挥不能说错。因为在刚刚的夜间炮战中,由于猝不及防。加上黑旗军的炮火异常强大,又有重炮参战,结果使得7艘法国炮舰中,体型较大的“雎鸠”号、“飓风”号和“闪电”号全部中弹起火,担任警戒的“大斧”号炮舰也遭到重创,一艘汽艇和一艘驳船被击沉,江面上的法舰乱成一团,中弹燃烧的船只发出的火光使法舰成了活靶,而黑旗军的炮阵地却非常隐蔽,除了炮口的闪光,无法进行准确的定位和射击,继续打下去肯定会对法军不利,因而波滑决定在损失还不算太大的情况下撤出战斗,打算天亮之后再发动反击。 但波滑的这一举动,却给防守浮沙要塞的法军登陆部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尽管在白天,防守浮沙要塞的法军接连打退了黑旗军和桂军的数次反攻,但自身伤亡也很大,这支人数约500人的法军在战斗中有72人阵亡,156人受伤,激烈的战斗使得他们的弹药消耗很快,尤其是最为重要的机关炮的炮弹,长时间高烈度的紧张战斗令所有的法军士兵都崩紧了神经,虽然给了敌人以极大的杀伤,但他们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其实在白天,只要黑旗军或桂军再发动一次进攻,他们很可能就坚持不住了。但黑旗军和桂军因为进攻的失败和惨重的伤亡,已经丧失了斗志,没有再发动进攻,使得法军守住了阵地,挨到了晚上。 夜间法军本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迎接第二日的战斗,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黑旗军会发动夜袭。 在被江面上传来的炮击声惊醒之后,疲惫不堪的法军赶紧进入了阵地,他们目睹了黑旗军夜间的炮火威力和江面上法国炮舰的败退,士气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而就在这时,杨著恩率领的黑旗军敢死队发起了进攻。 杨著恩先是借着黑夜的掩护,将刘仁义拨给他的40多门劈山炮偷偷的运到了阵前,向着浮沙村和河堤防线一阵狂轰。 法军没有想到黑旗军会在这个时候进行炮击,纷纷找掩体进行躲避,所幸劈山炮这种旧式武器虽然发射起来声势骇人,但威力却极其有限,并没有给法军的阵地造成很大的破坏,但如同陨石般落下的炮弹还是给了法军士兵以一定的杀伤,好多法军士兵躲闪不及,给炮弹砸中身亡,或是打断了腿,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听到法国人的惨叫声,杨著恩认为炮击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立刻带领1000余名敢死队员,呐喊着向法军阵地发起了冲锋。 由于黑旗军的炮击打乱了法军的阵线,当黑旗军发起冲锋时,法军的排枪只射了两轮,机关炮还没等全部开始射击(有的机关炮在黑旗军的炮击中受损),黑旗军已经冲到了近前。 双方再次开始了惨烈的白刃战。 杨著恩纵马跃处法军阵中,抬起左轮手枪,将一名高大的穿着大肥裤子的法军祖阿夫士兵一枪爆头。 杨著恩本身武艺了得,但他见识过法军中的这些祖阿夫兵的厉害,是以原本就没打算和对方近战,而是多带了好几把左轮手枪来对付他们。 他也知道这些野蛮的法军士兵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开枪打中他们的身体,未必能一下子摞倒,是以他专门开枪打他们的头。 但杨著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想法虽好,但到了实战当中,还是出了一定的偏差。 又一名祖阿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他扑来,杨著恩想都没想,举起手枪对准对方的头颅便是一枪射出。 祖阿夫兵看到了杨著恩的动作,猛地一偏头,杨著恩的这一枪便打偏了,但还是将对方的耳朵击中,他看见对方的耳朵好象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撕碎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名祖阿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狂嗥,大步朝杨著恩猛冲过来,杨著恩朝他连续开枪,一口气打空了左轮手枪里的子弹,那名祖阿夫兵的身上多了数个血洞,但并没有倒下,而是一步不停的朝杨著恩跑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零二章 勇将摧折 杨著恩猛地丢掉了手枪,闪电般的拔出了腰刀。 就在他举刀的一瞬间,那名祖阿夫兵吼叫着扑来,双手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向着杨著恩猛刺过来,杨著恩奋力挥刀横砍,将对手的步枪挡到了一边,但对手力气奇大,刺刀虽然刺偏了,但却猛地一撞,将杨著恩撞下马来。 杨著恩一时不免慌乱,但他久经沙场,应变能力极强,身子着地的一瞬间,他向一旁连打了两个滚,和那名祖阿夫兵拉开了距离。 那名祖阿夫兵还要扑来,这时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枪,正中那名祖阿夫兵的头部,杨著恩看到这个凶悍如野兽的大汉头上迸出一团血雾,身子一下子扑到在了他的面前,飞扬的脑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 杨著恩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看到是一名亲兵正自放下步枪,朝这边望着,不由得心中暗喊侥幸。 如果不是这名亲兵关键时刻用步枪补射了一枪,自己要干掉这个祖阿夫兵,还不知要经过怎样的搏斗呢。 杨著恩顾不上去找丢掉的那把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手枪,他将腰刀插回刀鞘之中,扶起了战马,重新上马,抽出两把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高呼一声,再次纵马向前猛冲而去。 杨著恩在马上左右开弓,接连猛射,将冲向他的几名法军士兵尽数击倒。大队的黑旗军士兵见主将如此神勇,一时间士气大振,而法军连续作战。疲惫不堪。遭到优势的黑旗军的猛烈冲击。已然显露出不支之相。 但就在这时,一门修复的法军哈乞开斯机关炮突然开火了。 一连串的炮弹横扫了过来,黑旗军登时倒下一片,而和黑旗军勇猛搏斗的祖阿夫兵和越南雇佣军士兵也有不少人被炮弹击中,惨叫着倒了下来。 杨著恩吃了一惊,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的座下战马长嘶一声,向前栽倒。 杨著恩又一次摔下马来。他的双腿被马的身体压住,急切站不起身来,两名越南雇佣军见状立刻冲了上来,想要用刺刀刺他,杨著恩奋力举起手枪开火,但因为着忙的关系,接连两枪竟然都打空了。 杨著恩努力镇定心神,正要继续开火,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左轮手枪碎裂开来!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不但手枪不见了。自己的三根手指也没有了! 杨著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这时他感到天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他转头望去,看到刚才那两名越南雇佣军士兵,都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机关炮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火流横扫了过来,又将正在激战的法军和黑旗军士兵扫倒一片。 一颗机关炮弹在杨著恩的身侧爆炸了,杨著恩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多想,而是用另一只手举起左轮手枪,向机关炮弹射来的方向一下一下的扣着扳机,直到弹仓打空。 在打完最后一枪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机关炮弹飞来的方向闪过一道红光,接着便腾起了一道火柱,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那门杀人无数的机关炮的碎片…… 两名亲兵抢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倒的身子,呼唤着他的名字,但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主将骤然阵亡,对黑旗军的士气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如果是在白天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全军崩溃,但由于现在是黑夜,杨著恩的死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其他的士兵们全都在同法军搏斗,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使得溃退的情形没有出现。 失去了机关炮的法军渐渐的无法抵挡黑旗军的进攻,惨重的伤亡使剩下的法军士兵难以守住阵地,但没有得到撤退命令的他们仍然在坚持战斗。 在双方又激战了约半个小时,黑旗军士兵死伤接近半数,而法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在双方都难以为继之时,一阵喊杀声再次传来,又一支黑旗军杀了过来。 原来刘仁义担心杨著恩兵力不足,难以击败法军,在许久等不到回报的情况下,果断的下令黄守忠率本部兵马前去支援杨著恩,黄守忠虽然心中仍存有对法军的畏惧,但看到江面上的法军炮舰队败退之后,信心又有所恢复,当下便召集本部兵马,向浮沙要塞冲去。 黄守忠部黑旗军的到来彻底压垮了法军,法军指挥官儒诺少校见势不能支,又失去了炮舰队的支援,只好下令法军放弃阵地,撤出浮沙村,“我们坚守阵地一天一夜,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为艰苦的战斗,没有人比我们英勇的士兵做得更好了。”这位少校在自己的报告中这样写道。最终,在儒诺少校的指挥下,一共有76名法军白人士兵、204名祖阿夫兵和53名越南雇佣军得以在天亮前突围而出。 第二天,头部和臂部、腿部受伤的波滑少将得知了浮沙要塞失守的消息,十分震惊,炮舰队的损失也令他感到丧气,于是他下令全军撤回河内,陆路纵队的指挥官贝兰上校认为法军进攻虽然失利,但黑旗军和乾军也遭到了重创,应该全力再发动一次进攻,“只要再给予我们的敌人象14日白天那样的打击,我敢说他们一定会崩溃。”但此时波滑正经受着伤痛的折磨,莫西雍少校的伤重不治身亡让他心烦意乱,使他对战斗的前景完全丧失了信心,他没有采纳贝兰上校的建议,而是坚持下令全军撤回河内,这样法军对黑旗军发动的又一次大规模进攻又是无果而终。 在山西之战中,法军一共有229人战死,352人受伤,6艘炮舰受创,1艘运输船和一艘汽艇被击沉。可以说是自法军发动进攻以来伤亡和损失最大的一次。 而对黑旗军来说。山西之战也是自成军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在一天一夜的交战当中。黑旗军伤亡近3000人,桂军伤亡近2000人,“天明凭堞而视,尸横遍野,触目惊心”,刘仁义得知杨著恩在夜战中阵亡,“痛哭失声”,“不能自己”。 山西之战的惨烈落幕。使得刘仁义更加看清了自己的黑旗军和乾军同法军的实力差距,因而在法军撤退后,林苑生建议派兵追击,一举收复河内,被刘仁义断然拒绝。 林苑生心有不甘,擅自以刘仁义的名义起草了一份战书:“十五日战于城下,本提督据塔而观,见尔法兵尸如山积,血流漂杵,遂饬将士而谓之曰:法兰西海外最强之国也。此次再败,颜面何存?今宜姑让尔退兵。俾占一线便宜,而饶群鬼之性命,未尝非仁人君子之用心也。”虽然战书写得豪气干云,但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打打嘴仗,激励一下士气而已,并没有多少用处。 山西之战后,法军放弃了对黑旗军的大规模进攻,转为固守河内。黑旗军也因为损失惨重,没有能力进攻法军,而选择了在山西固守。 战场变得相对平静些了,但战场之外的“战争”,却就此拉开了序幕。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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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遇到这种行政长官和军事长官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刻,为了不影响国事,肯定是要召一位回去述职(也就是支持一个打击一个)。但为什么海军和殖民地部一点动静都没有,默认他们二人在东京斗得难解难分呢? 安塞尔知道。只要自己了解了这当中的内情,就一定能写出轰动性的新闻来! 到那时,自己也许就可以离开越南,回到法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吧? 想到这里,安塞尔变得兴奋起来。 他小心的将钱包和那份军官证收好,决定先从这个死去的人入手,展开秘密的调查。 而现在的安塞尔还不会想到,他的调查结果变成了轰动性的大新闻之后,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一天日落时分,面馆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陈安顺开始给店铺上板,准备打烊。 这是顺化街头一间很普通的四川面馆,单是这一带怕就能有十家。汤面这种东西一来价钱便宜,二来味道也算不错,百余年前传入顺化后,很快就在市井间流行起来。陈安顺大约四年前来到的顺化,从那时起便一直经营着这间店面,虽然生意一般,倒也足够养家糊口。 就在他拿起第二块木板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老板,一大碗汤面。” “今天打烊了,要吃明天来吧。”陈安顺摇了摇头,继续上板。 “下碗面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我多出五个铜钱,如何?吃完就走。”客人继续说着,手里递了几个铜钱过去。这是两碗面的价钱。 陈安顺回头看了看那人。 “吃完就走?”他说,一脸的不耐烦。 “吃完就走。” 陈安顺的眼皮猛跳了一下,给身后那人让出了路。 店里雇的本地伙计已经回家了,只有他和客人两人。厨房里面还有白天剩下的面团,陈安顺走进厨房开始揉面。 炉膛里的火光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锅里的面汤翻滚着,冒出腾腾的热气。 面很快就熟了,陈安顺从厨房里端着两碗面出来,一碗是给客人的,一碗是他自己的晚饭。 两个人在一张桌前坐下,各自拿了筷子开始吃。桌上的油灯跳着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火苗,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直延伸到房顶。 客人低头吃着面,什么都不说。 陈安顺也不看他。房间里只有二人吃面的声音。 吃一碗面用不了多久,客人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端起碗来喝了几口面汤,擦擦嘴就往门外走。 陈安顺还是低着头吃面,只是手心里攥着一张纸条。 等客人离开之后,他在油灯下慢慢展开纸条,上面写了五个字:“明日。闻涛楼。” 他在油灯上把纸条细细地揉碎,烧成了一团灰。 第二天一早,陈安顺早早在门外挂了“今日谢客”的牌子,穿上夹袄就出门去了。伙计也乐得休息一天,自然不会多嘴打听他的去向。 路上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陈老板,今儿怎么没开张啊?” 他只是笑着说一句:“出去买些东西。” 冬日的顺化,早晨已经不怎么冷了。路两边的树抽出的绿芽还只有一寸多长。太阳照在身上能感到几丝热意。 陈安顺走的有些热。便脱下夹袄拿在手上,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这一带住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平日里街道旁总是摆着不少摊位,卖各种日常杂货,或者小吃零嘴,所以路上也一直是人来人往。他在路边买了半斤桑葚,用油纸包了,边走边吃。 虽然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而且路上经常还会看到官兵满城巡逻,但越南国都的百姓一样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悠闲生活。该泡茶馆的泡茶馆,该遛鸟的遛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里面多了些内容而已----天子脚下,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出来的有些早,陈安顺在路边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了进去,顺便探听探听最近市面上有什么消息,毕竟茶馆这种地方人多嘴杂,说不定就能听到什么风声。 他在这家茶馆也算熟客,小二很快就给他泡好了香片送过来。还顺带送了一小碟瓜子放在旁边。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三个年轻的读书人,桌上还摆着几样点心。坐在首位上的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余下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正在有些激动的谈论些什么。 “要我说,大乾朝迟早要完。”为首的那人说道,一脸的愤懑。 “李哥。”其中一人劝他道,“小声点,言多必失啊。” “失什么失?”被称作李哥的人似乎是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根本不理会他人劝阻,声音反而更大了,“这里现在都给法国人打进来了,大乾朝连个屁都没放,再说他们北朝能管到咱们南朝吗?我就是说了,又能怎么样?” 旁边两人就赶紧劝他,还不住向四周的茶客作揖告罪。 陈安顺看了觉得奇怪,招手把小二叫到跟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清早就过来闹腾?” 小二哈着腰说道:“陈爷,您多担待着点,他也是苦命的人。” “怎么回事?”陈安顺却越发好奇了。 “说来话长……”小二刚想说下去,那边掌柜的突然用力咳了几声。 陈安顺见状,多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掌柜的便不再说什么了。 小二便拉了凳子坐下,探身过去低声说道:“前些日子法国人打进来,这您听说了吧?” 陈安顺点点头:“听人说过,那天太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被挤开了。”他指了指脚上的新鞋,接着说道:“这不,连鞋都踩掉了,只得买了新的。” 小二瞟了一眼还在那边趁着酒意说胡话的书生,说道:“那边的李爷,家里也是几代的读书人,也算的上是书香门第。” “嗯。”陈安顺应和了一声。 “这不那阵子开仗了么,顺安炮台和法国人打了一天一夜,最后将士们全都壮烈殉国,前几天才听说的,朝廷和法国人签了和约,咱们南朝,从那天起,就和大乾朝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就是法国人保护了。听说法国人把北朝给的国玺都给毁了。” “然后呢?” “然后?”小二叹了口气,“民间自然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朝廷还不许下边议论,官兵到处抓人,弄得满城鸡飞狗跳的。” 陈安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示意小二接着说下去。 “这李家的老爷,也算是吃过几年衙门饭的,平时就好说一些个时事给我们这种人听。可前几天,就在前面街口的铺子,就说几句这顺安炮台上的都是猛士,若是他年轻二十岁定然也要去出一把力之类的气话,就被官府的人拿去了。说是妄议朝政,不论李家怎么往里面使钱打点都不放人……您说,这李家的少爷能不天天借酒浇愁么……”小二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邻桌的人听到。 陈安顺大吃一惊:“还有这等事?”声音突然高出一截来。 小二赶紧说道:“您小声点,这事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然后四处瞟了几眼。又叮嘱一句。“别说是我说的啊。李家少爷这么弄。我们也怕出事。可也没办法不是?这些天这种事,多了去了……”说罢顺手把桌上的铜钱捏在手里,走开了。 那李家公子还在一旁嘟囔官府的不是。他的两个伙伴就在旁边劝着,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越说越是激动,甚至开始拍桌子大喊:“这算是什么世道?放着进城的洋夷强盗不抓,来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他们倒是长了本事了……” “李哥,别说了……”同伴拼命拦他。 “我就是说了。怎么着?”他越发的人来疯,“有本事也把我抓了啊!老子就是想杀洋夷的,能怎么样?” 满店的客人都大惊失色。 在里面算账的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从柜里走出来准备劝阻,不想却被人拦了下来。 他转身,发现身后站着四个年轻人,他们原本是坐在那里喝茶的。 “客官,有什么事么?”他问道。 “这儿没你事,该干嘛干嘛去。”为首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掌柜的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一把推开,然后那人径直走到李书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是什么人?”李书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是一脸滚刀肉的样子,“凭什么就让我跟你走……” 那人便从腰间拿出一块带着红缨的木牌子,在李书生眼前晃了晃:“这牌子你总是认得的吧。” 看到了熟悉的官府捕吏腰牌,李书生才猛地惊醒。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浑话,他吓得脸色煞白,冷汗一下就流了出来。 旁边两个书生也吓坏了,赶忙上去解释:“这位爷,您看他这都是喝醉了酒说的胡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另一个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他这是说胡话。他家里世代都是读书人,可跟反贼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附近街坊四邻都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一马吧……” 李书生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廷尉却是不听,只是一把抓住了李书生的手腕,“走!” “你们凭什么抓我!”李书生挣扎着,却被一步步拖开。他的两个伙伴在旁边不停的阻拦,一边替他告饶。 “凭什么?”廷尉冷笑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这大乾朝要完’!” 离开茶馆后,陈安顺不时用手掸自己的夹袄。上面染了巴掌大一块紫色,是廷尉府的人和李书生纠缠时碰到了桌子,结果原本放在桌上的桑椹全都砸在了他的衣服上,染上了颜色。 他当时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廷尉们也没去管他,只是将那三个书生全都用铁链反绑了带走,店里也没有人敢阻拦。 茶馆掌柜的叹了口气,从柜里取出一张纸,苦笑着写了“莫谈国事”四个字,叫伙计贴在店内的柱子上。满堂的顾客也没人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结了帐离开。 这时已经接近晌午,陈安顺便朝着两条街外的闻涛楼走去。 闻涛楼是四年前开张的,和陈安顺来到顺化的时日差不多。但这里生意红火,虽非名店,在这一带却也算是数得着的大馆子。 陈安顺进得店去,早有小二迎了上来。 “这位爷,您要点什么?” “有没有一位万掌柜定了雅间?”陈安顺问。 小二转头向着柜里面喊道:“一楼雅间万老板的客人!”说罢把手里的白毛巾搭在肩上,在前面引路。 “爷您里边请!” 绕过几个弯,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半开着门的雅间。二人径直走了进去,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凉菜,旁边坐了三四个人,见到陈安顺进来也不动作。 小二反身关上门,桌旁有一人起身,在墙角处启动了机括。于是在一阵轻微的响动中有一扇暗门被打开,陈安顺低头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里面走出一人来,穿着陈安顺刚才那身夹袄,身高相貌也和他有七分相似。暗门又在一阵轻响中关上了,那人坐在桌前,几个人便开始寒暄,小二也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彷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密室里仍然是那么昏暗,只有桌上点了一盏油灯,由于通风不好,屋中的空气显得混浊不堪。 陈安顺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到一种自骨髓中散发出来的轻松。他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只有在这里、只有这么片刻的时间,他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平庸的汤面馆老板。 “来了。”一个声音淡淡的招呼他。万钟材坐在对面的桌子旁,油灯跳动的火光将他的脸照的阴晴不定。 “有任务?”陈安顺大大咧咧坐在对面。 “暂时没有。” “出事了?”陈安顺反而警觉起来。如非必要,万钟材是不会专门和自己见面的。 “前一段时间城里失了几处火……越南官府的人说是有人斗殴,死了八个人。” 陈安顺没有吭声,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万钟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死的都是我们的人。当初第一批安插入顺化的人手,现在只剩下你了。” 陈安顺的眼皮跳了跳。他知道“天佑侠团”在顺化的工作一直很艰难,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零四章 莫名遭袭 一切还要追溯到几年前。在西南战争结束不久,“民间组织”天佑侠团就已经开始往顺化这座古老的城市中渗透。这一过程并不轻松,顺化城毕竟是越南的国都,官府的势力遍及城中每一个角落,再加上乾国天地会和古已有之的****三教九流,顺化城的地下势力就好比一个风雨不透的秘密世界。 而就这样步履维艰一点点打下的基础,现在却受到了可怕的威胁。 这个威胁就是林逸青手下的忍者集团。 天佑侠团进入越南的目的,便是想要在适当的时机生事,使越南成为大乾帝国的泥潭,以给日本争取发展的时间,并可以使日本在乾国无暇分身的时候插手朝鲜。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林逸青手下的忍者集团,会悄无声息的进入越南。 从那时起,天佑侠团和林逸青的忍者集团之间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那是一场没有销烟不见刀光的战争。细作的世界中只有杀与被杀,生不留名、死不留尸。 由于对方太过强势,天佑侠团打入顺化城内的人手已经折损大半。对方虽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对方已经在乾国站稳脚跟,有充足的人员可供招募,没用多长时间就恢复了元气,所以这些年在越南的明争暗斗中天佑侠团始终居于下风,以至于几乎停止了活动。 天佑侠团在顺化城内有一批固定的成员负责处理各类日常工作,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真正进行情报工作的细作必须是对手所不知道的人。然而在对方的有心的防范下。细作的安插工作很难有什么进展。由于忍者集团的人已经渗透到了越南官府当中。任何从日本国内调来的人都会受到严密监视,真正可堪重用的只剩下了最早遗留下来的少数人手而已,陈安顺正是其中之一。不到万不得已,这批人手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但是现在,随着法军攻陷顺化,逼迫越南政府签定保护国条约,形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忍者们的行动也显得怪异起来。 “那八个人出事是什么时候?”陈安顺想了想。问道。 “……七天前。” “哦?”陈安顺阴晴不定地看着万钟材,“七天前出的事,今天才告诉我,是怕我也被他们盯上了吧。还是说,我们都已经是弃子了?” 万钟材没说话,喝了口茶。 陈安顺却越发激动了,四年来他心底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仿佛在咆哮:“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们都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尸首都被越南人扔到城外,被野狗刨出来啃食!说是没有亲属认领。那群混蛋明明知道没人会去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胸脯起伏不定。像是他在厨房烧火时用的风箱一般。 “那又能做什么?”万钟材看着他,等他渐渐平复下来才继续说:“宁可舍弃你,也不能冒风险让我们的力量暴露更多。这种事你也见过不少,不用说我想你也该明白。”他的表情丝毫不变。他有一张微胖且白净的脸,一点不像是一个在越南官府中供职的人,只有他的下属们真正了解这位顶头上司冷酷决绝的一面。 陈安顺平静下来,他低着头。这种事情在四年来发生过太多次,在外面每次听到这种消息他都要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刚才是他第一次为此失态,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天佑侠团看的最远的一双眼睛,绝不是会为这些事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 “现在我是天佑侠团揉面揉的最好的一双巧手,谢谢。”陈安顺别过脸去。微弱的灯光隐约照出他的面庞,一连数年烟熏火燎的厨案生涯,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究竟让我干些什么?”他闷声闷气的问。 “查出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还有,我派给你一个帮手。” 随着万钟材的话音,一个人大步从角落中走了出来。陈安顺吓了一跳,那人之前在黑暗中一声不吭,他完全没有察觉有第三者在场。 “这是阿五,刚从朝鲜调过来,脑子不错、身手也还过得去。本来要去乾国的,被我硬要了过来。” 名叫阿五的青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点也没有要和前辈打招呼的意思。能派去乾国的人,身手就绝对不会仅仅是“还过得去”,但是陈安顺不吃这套。 “我不用帮手,”他看都不看阿五,“派个新手给我,还怕我暴露的不够快?” 万钟材叹了口气:“他是新手没错,正因为这样才容易造身份进来。跟着你也可以多学点东西。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可用的人手不多了……” 陈安顺不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人,直到对方显得不自在起来。 三天后的傍晚,到了打烊的时间。伙计们都各自回家了,陈安顺又开始给店铺上板。 阿五在里面扫着地,他是今天早上以陈安顺“表弟”的身份到来的,一口标准的乡下口音,倒是不用担心穿帮。 两人各自忙活,也不交谈。陈安顺上完板后开始擦桌子,阿五就在旁边帮着摆放。 “怎么想到来做这行?”陈安顺手里不停,冷不防问道。 “缺人,我就来了。”阿五也低头继续干活。 两个人打扫起来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阿五见没有什么活了就转身走进后院,坐在天井里面发呆。不久陈安顺端着一个茶壶来到他身后,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看不到什么星星,只有阴沉沉的云层。彷佛是生铁铸成的一般。低低的压下来。 天上的云堆积起来。越发显得浓厚,风里面带着一丝凉意,卷起了墙角的尘土撒向高处,空气里面隐隐带着一丝土腥味。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也不知道现在家乡怎么样了。”风扬起他的衣角,发出些许抖动声,混在逐渐响起来的风声里,听不大清楚。 陈安顺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在这顺化城里面创下一番事业来。不说闹他个天翻地覆,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听了我的名字闻风丧胆吧……” 他拿起茶壶喝了两口,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当年其实我在近卫联队,本来可以晋升的。那时候我的刀术枪术都是第一,可就是马术不行。”他摇了摇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我骑马摔过,被马踢断了两根肋骨。身体后来倒是好了,可是心里落下了病。上了马就发虚。平时骑个马赶路还行,但在马上舞刀弄棒是想也别想。” 阿五转过头来。显然对他的故事十分好奇。 “就这么着,后来战争结束,我因伤退了役,朋友推荐我加入了天佑侠团,因为不用骑马。当时想的挺好,在这里一样能大展拳脚。结果来了之后就是开拉面馆,一开就是四年……”陈安顺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自己逝去的青春,“对了,你小子也是,能去乾国干嘛不去?别也是跟我一样被发配来的。” “不是。”阿五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是自己要求来的。” “哦?”陈安顺一愣,“这么说你是想要在这里大干一场了。还是说……”他有些挪揄的打量阿五,“你有别的重要任务在身?” 阿五皱了皱眉,没有搭腔。不知藏在那里的春虫叫了起来,断断续续的鸣叫声在春天阴沉的夜里显得很寂寞。 陈安顺自顾说道:“我跟你说,干两年你就明白了,实际情况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这里不比别处,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工作,什么扬名立万、威震天下,你想都别想。做细作正好相反,要夹着尾巴做人,能不起眼就不起眼,出风头就意味着暴露,暴露就意味着危险。” 阿五还是没有说话。 “告诉你吧,所谓最优秀的细作,就是藏的最深、装的最像、面揉的最好,最他妈憋屈的窝囊废。要是他万钟材事先说清楚来顺化就是揉四年的面,鬼才给他卖命。” 阿五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扭头要走。 陈安顺也不拦他,悠悠哉哉又品了口茶:“知道你肯定不爱听,倒不是我故意泄你的气。你猜猜我在这个面馆子蹲了多久?正好四年一个月又十七天。这些年我只通过纸条和暗号跟组织联系,去据点见万钟材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平时跟街坊四邻相处,又得时刻记得装成老老实实的越南顺民----四来年没有跟自己人聊过天了,想什么就能说什么的感觉就是痛快,一时管不住嘴。” 阿五停下脚步,默默站在那里。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片刻,陈安顺突然问道:“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杀林逸青,”阿五终于开口,“我要杀了林逸青。” 陈安顺莫名其妙的看他。 “我的任务,就是要杀了林逸青。”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安顺愣了一下,然后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太响,以至于不得不自己捂着嘴免得四邻起疑,可仍然是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阿五被他笑的面红耳赤,紧紧攥着拳头瞪他。 “你要杀林逸青?”陈安顺摆着手笑着,一边喘气一边说,“这是万钟材给你的任务?……” 阿五点了点头。 “他万钟材怎么知道林逸青会来顺化?专门送上来给你杀?”陈安顺大笑,“这会儿可不是打仗的时候,他林逸青没有必要亲蹈险地,派人来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来?” 阿五正要解释,外面忽然响起砸门声,还有人粗鲁的喊着:“开门!”紧接着附近鸡飞狗跳,脚步声四起,似乎到处都有人走动。 阿五猛的跳起来,手中多出一把七寸来长的短刀。刀身乌黑。在月光下没有丝毫反光。 “等等。”陈安顺拦住他,“别那么紧张,不一定是冲咱们来的,可能是别的事。我先去看看。”说完他把夹袄往肩上一拉,脖子一缩,又变成了那个市井小民的形象,双手拢在袖子里往前门走去。只是在他拢起的手里,也扣住了一把锋利的刀片。 门开了。外面都是人,明晃晃的火把直刺人眼。陈安顺透过人缝瞄了一眼,似乎附近每家门前都是一样的情况。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惨叫,陈安顺还没来得及反应,站在门外的人一把把他推进店内,自己也大步跟了进来。 “这位爷,您这是要做什么?”陈安顺故意大声说道。 那些人却不搭话,涌进店里后就关上了门。打头那人起手一刀砍向陈安顺,竟是二话不说便要取人性命。 陈安顺“啊哟”的大叫一声,装着站立不稳的样子后跌两步避开这一刀。袖中匕首随之就要递出。这时阿五的短刀嗖的一声从他脸旁飞过,直插入了袭击者的咽喉。然后阿五大喝一声冲入屋中,竟然赤手空拳去夺另一名袭击者的兵刃。 陈安顺暗骂了一句。历来细作之间动手,讲究的都是悄声,能不发出声响就不要弄得鸡飞狗跳的,像阿五这样大开大合的,也只有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才能用的上,在狭窄的室内容易使不开,效果反而不好。 不过眼下他也没功夫去管这些事情,进来屋中的还有四人,一人正在和阿五交手,还有一人过去帮忙。陈安顺便揉身上前,将另外两人堵在门口,以减轻阿五那边的压力。 阿五侧身闪过对手的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借着扭腰的力气将其按倒在桌上。阿五下手的力度很大,陈安顺听到了很清晰的骨裂的声音,那人吃不住痛,惨叫起来。 “让他闭嘴!”他大吼道。 阿五正刚夺过刀,将另一人逼到墙角,闻言猛力将刀掷出,回身扭断了惨叫者的脖子。 “另一个!”陈安顺又大吼。 墙角的那个人措手不及,被刀插入了肚子,却是不肯认输,一只手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又逼了上来。阿五抄起墙角的椅子打飞了他手上的刀,反手将对手肚子上的刀拔出来,顺带扯出了一大截肠子。 片刻的分神让陈安顺露出了破绽。袭击者原本被他逼在门前,长刀无法施展,所以始终处于下风。趁着陈安顺出手一慢的功夫,其中一人忽然扑了上来,拼着肩膀被匕首刺伤,硬是将陈安顺扑倒在地。另一人长刀高举,眼见着就要砍下去。 阿五一声虎吼,越过桌子擒抱住举刀那人的腰身,两人也翻滚在地。原本下劈的一刀失了劲头,可还是砍中了阿五的后背。随后阿五捏碎了那人的喉结。 “快走!”陈安顺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从对方肋下拔出匕首。门外已经有人声靠近,他抄起立在一旁的门闩闩住了店门,拉着阿五向后面跑去。 “这边!”两人跑进厨房,陈安顺掀开了一口大锅,锅下竟然藏有一道暗门。 他把阿五推入暗道,然后自己跟着探身进去,再将外面的锅台复位。关上暗门之后,原来准备好的煤灰从旁边落了下来,将暗门盖住,仿佛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一声巨响。面馆的店门终于被大力撞开,手持火把的袭击者们冲了进来。 雷声轰隆隆的更响了,豆大的雨点开始劈哩啪啦地砸向地面。 远处隐隐传来了孩子哭喊的声音。 一夜过去,雨终于渐渐小了。逃出生天的两人正蜷缩在一处墙角下,衣服上满是灰泥。 陈安顺尽量帮阿五挡着雨,不让他的伤口接触脏水。他们脸上也都是污垢,陈安顺干脆就把衣服撕烂了,又在泥水里面滚了滚,打扮成随处可见的乞丐的样子。 远处还在冒着滚滚浓烟,那是他们住的地方。不只是他们的房子,附近几间屋舍都被点着了,一夜的雨也没有把火势浇灭。 “我说不要人不要人,万钟材非得让你来。这下可好,刚一来就出事。”陈安顺抱怨着,“可惜了我的馆子。” “对不起。”阿五正竭力忍住伤口的疼痛。他的身体发烫,浑身直打哆嗦。 见他这样,陈安顺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把阿五挪的更靠里了一些,又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继续盯着冒烟的方向若有所思。 天越来越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时有捕吏和官兵从旁经过,都是往面馆方向去的。此外还有一辆辆马车,上面好像拉着竹竿一类的东西。匆匆过去的捕吏们对路边的两个乞丐视而不见。 “不对劲。”陈安顺对阿五说,“昨晚我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他们也没道理杀邻居那几家人。而且咱们明明杀了他们的人跑出来,居然到了现在连点搜捕的架势都没有。” “他们不是林逸青手下的忍者,忍者没这么容易让咱们干掉。”阿五也点点头,“他们的打法,更象是市井之徒。”(。)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零五章 阴发横财 正说着,一名年轻的捕吏从他们身边跑过,突然停下来看看蓬头垢面的二人,掏出两个铜钱扔到陈安顺面前,又转身走了。 陈安顺赶紧给那人磕头,嘴里不停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阿五用手一撑地,就要起身,陈安顺马上按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去查他们要做什么。” “老实待着!”陈安顺低声训斥了他一句,“记住,细作永远要把不暴露身份放在第一位。现在附近被官府接管,你知道暗中有多少眼睛看着咱们?给我老老实实的装乞丐……乞丐自有乞丐的好处。” 阿五面有不甘,但也只能躺了回去。陈安顺继续盯着面馆那边的动静。 挎着腰刀的捕吏以及兵马司的巡卒们不时从他们跟前跑过,满载的马车溅起无数泥点,都落在两人身上,没有谁去注意他们。这个城市有无数生活在街头的乞丐,分布在天启城每一个角落,普通的就如街边的石头。 两个人都低着头,竭力躲避飞溅的雨水。不一时从街道另一端又走来一位老妇,颤颤巍巍来到他们跟前,放下半碗剩饭。然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开,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陈安顺用手捏起剩饭,送到阿五嘴边。 阿五有点惊讶的看着他,闭着嘴,似乎是在惊诧自己这位上司的举动。 “吃下去。”陈安顺的语气很坚决,不容置疑。 阿五很不情愿地张嘴。 陈安顺的声音很低:“不吃下去就更没有体力。我们现在要的是小心,一旦暴露就完了。” 说罢。他也捏起剩饭。大口地塞进嘴里。仿佛是几天没吃东西一样狼吞虎咽。完全就是乞丐的模样。 远处的捕吏似乎没兴趣看两个乞丐吃剩饭,把视线扭向了别处。那里正冒着一股股的浓烟,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很多人,封锁了失火的场所,更奇怪的是他们用竹竿一点点架起了布帐,不知道要做什么。 街上的行人不多,都远远绕道走开,不愿跟那帮人做过多的接触。 雨还在不停地下。 两人就这样撑到了晚上。雨终于停了。吹了一白天的风驱散了乌云,远远可以看到原来拉面馆的位置灯火通明。 陈安顺拉着阿五站起来,手里拿着白天装剩饭的破碗,低头弯腰走过去。 阿五仍就是浑身发烫,走起路来还在不停地哆嗦。 他们一直走着,直到被捕吏拦下。那人抱着手,用剔刀般的眼神盯着他们,问道:“干什么的?” 陈安顺低着头:“要饭的。” “来这儿干什么?” 陈安顺指了指他和阿五坐了一白天的墙角:“都是水,白天还行,晚上没办法睡觉。”那里已经是一片水痕。反射着星光。 “老爷行行好,给口吃的。让我们过去找个背风的地方睡觉吧。”陈安顺伸出手,他的腰弯的更低了,阿五也被他拉着弯下了腰。 捕吏皱着眉头,有点鄙夷地看着两人:“走走走,这儿不是要饭的地方。”说罢他一脚踢在陈安顺身上,陈安顺被踢倒了,阿五也被带了一个踉跄。 “滚。”那人指着身后说,“这儿以后不让过。” 陈安顺领着阿五慢慢往回走。 远处的拉面馆已经被三丈多高的布幕围起来了,里面很亮,不时有人扛着大量的东西进出。很是忙碌的样子,却没有任何人说话。以前在夜晚经常能听到狗叫声现在也没了。一切都安静的吓人。 夜色中,两个乞丐相互扶持、沿着墙根慢慢走着。 街上的行人很少,闻涛楼里面虽然还亮着灯光,却也早早的关门谢客,只是还没来得及上门板而已。 陈安顺和阿五来到店门前,立刻被伙计拦住了。那伙计没认出陈安顺,以为只是要饭的,便挥手驱赶。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陈安顺说,同时他伸出右手,拇指内扣,其余四指伸展。 伙计认出了是自己人,却不声张,只是继续赶他们走:“去去去,这儿不是你要饭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回头脏了我们的地还得我来打扫……” 里面传来了一声询问:“阿兴,是什么人啊?” 伙计回头:“掌柜的,是俩要饭的。我这就赶他们走。” “让他们去后院,多少给点剩饭,也算是行善积德了。这世道,兵荒马乱的……” 伙计应了一声,便带着二人从旁边绕到闻涛楼后院。没过多久,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千恩万谢离开后院,消失在了夜晚的街道里。 密室内,脱下了伪装的陈安顺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阿五已经洗完了,正在旁边哆嗦着喝水。 “怎么弄的?”万钟材在接到报告后立刻通过秘道赶了过来。如果不是两年前花了大力气建了这条秘道,恐怕他只要出门就会被几十名捕吏盯住。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人杀上门。我们两个干掉五个人,从地道跑出来的。” “没人追杀你们?” “没有。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了。”陈安顺说着拿出一枚古旧的铜钱,“而且,你看看这个。” 万钟材接过铜钱,就着灯光看了看。 这枚铜钱比正常的越南铜钱要大上一号,而且很是厚重,正面穿孔上下分别铸有“洪武”二字,这两个字比较大,在穿孔的右边有“天下”两个小字,左边有“太平”两个小字;背后上下“圣旨”二大字,右侧有“午人存”三个小字,左侧有“日月明”三个小字。铜质暗红。外缘细窄。制作很是精良。 “天地会?”万钟材一愣。 “不错。”陈安顺从自己的衣服堆中又翻出了一个。“这是我在那些人身上搜来的。没想到吧?” 万钟材用手指仔细捻着铜钱:“这是水浑铜,也只有天地会的人才用这种铜铸钱做信物。幸亏他们不是忍者,否则你们两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五个。” “这铜钱是真的,人可未必是。”陈安顺一边搓泥一边说,“现在霸占我馆子的是官府的人,昨天晚上那帮人还能是别人不成?” “官府对外宣称是有人入室抢劫后纵火,所以封锁现场调查。” “天地会大老远从乾国来抢我的拉面馆?我看就是官府里有人贼喊捉贼。但是我也想不通,看他们这架势。不像是冲我们来的,好像就为了占那块地方,不知道要干嘛。” “你来看这个。”万钟材展开了一份地图,指着用朱笔圈住几个地方说道“昨天晚上,全城共有五个地方发生火灾或者抢劫,没有人活着出来。而且……” “而且所有的现场都被封锁起来,还被几丈高的布幕给挡住了,是吧?” 万钟材点点头:“你也看到了?” “嗯,我那边也一样。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陈安顺说。 说完他站起来,擦干净身子开始穿衣服:“总得去查查看……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得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五也跟着站起来,他的身体似乎好了一点。可还是面色发白。 “阿五你留下来养病。”陈安顺说道。 “让他跟着你去吧。”万钟材开口,“现在可动的人不多。” “可他病了。”陈安顺强调。 “总比人手不够弄砸了好。任务第一。”万钟材并不留余地。 陈安顺想坚持,可阿五已经换好了衣服。万钟材没有再说什么,把那两枚天地会的铜钱又递给了他们。 此时的陈安顺并不知道,自己的面馆,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地下室当中,曲飞鹏看着已经打开的木箱当中的一层又一层的金首饰,禁不住叹息起来。 这些箱子里的每一件首饰,可能都曾经被一个女子佩戴过。 而这里的箱子,足足有十多口。 这些装的满满的箱子,意味着要死掉多少人啊! 想到这些金饰都有无数因当年圣平天国之乱而死的无辜女子的怨魂附着,曲飞鹏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东西都在这里了,大人。”一个穿着越南捕吏服色的男子向曲飞鹏拱手说道,虽是越南人的模样,但他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乾国官话。 “很好。这一次你们都立了大功,林爵爷绝不会亏待你们。”曲飞鹏点了点头,“你们要求的事,林爵爷一定会给你们办了的,你们放心好了。” “谢大人!”听到曲飞鹏的回答,这名男子和其他穿着捕吏服色的人全都面露喜色。 在异国他乡亡命漂泊的日子太久了,现在的他们,是真心想要回到故国,过正常人的生活。 “禀大人……那两个东洋人,跑掉了。”有人进来向曲飞鹏报告道,“他们爪子很硬,杀了咱们五个弟兄。” 听到来人的报告,屋内的捕吏们全都面上变色。 曲飞鹏却表现得很是平静,“这些人你们可能对付不了,还是得我们出手。”他扫视了一下室内,“你们不用管他们了,只管把这里的东西藏好,等待林爵爷前来接收就行了。记住尤其不能让法国人查觉,否则……” “是!” 北京,紫禁城,勤政殿。 已经是兵部左侍郎的林逸青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帮他在越南发了一笔横财,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朝会,但看到今日朝会上几位军机大臣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便预料到,仁曦太后今天很可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越南的局势演变,已经完全出乎北京朝廷的预料之外。 法国公使宝海接到了巴黎的电报,在了解了详情之后,一直坚持为乾法友谊做贡献被称为“法国崇厚”的他立刻来到了总理衙门。将法国政府的说明交给了总理衙门。表示“此次顺化之役。乃下臣擅自动兵,未奉政府之令,现下政府正严查此事,追责当地官员,以为补救之法”,请大乾朝廷为两国友谊和合作起见,保持克制,“法国绝无吞并越南之念。”但同时宝海也向总理衙门指出。“越境乾兵公然助黑旗军与法人为敌,越政府亦纵容阴助,顺化构兵,此亦为引因”,要求大乾朝廷就此事也做出说明,以及如何处置的办法。 得到了法国方面的说明,仁曦太后稍稍安心,但宝海说的有乾**队在帮助黑旗军进攻法国人的事,她却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接二连三的向西南督抚下旨询问详情。但西南三省的督抚们却支支吾吾,不肯道出实情。 可能是被仁曦太后问得急了。云贵总督岑聿瑛先是回奏,称滇军是应越南国王要求剿灭进入越境的叛军李扬才部的要求才进入越南的,“越王求紧办李逆匪党,及早清理,即将向来窜逸诸股残匪尽数剿除,另为量留多营驻防弹压”,而“李逆伏诛后,本已将关外各军陆续凯撤,以节饷需”,但李扬才部被剿灭后,越南“国内伏莽又起”,越南官军东征西讨疲于奔命,“北边自军兴,经数十年来,兵困于岚瘴,民疲于飞挽,冀获粗安,以解兵民之苦。不谓此贼未平,他贼又起,虑其余烬复燃”,于是才留下部队驻防的,并称此前朝廷是有谕旨同意的。 在说了林林总总的这一大堆要把责任推给朝廷的话之后,岑聿瑛也并没有提到朝廷急需了解的当下越南的情况,而是说起黑旗军的来历来:“彤郅九年,兴化省保胜首领刘仁义来降,助官军追剿巨匪黄崇英,屡立战功,得赏五品蓝翎功牌,后经臣保奏,得赏四品官帽。刘系广西上思州人,生于韶光十七年,现年四十七岁。形貌魁梧,和蔼近人,所守在云南边外,地名安喜江,其总要口地名保胜。守此要口者,皆系其寄子。其军中老稚皆留于老界,专事耕种。成童皆编为猎户,平日打犀象糜鹿,取其皮角齿牙,以售诸粤东商人。壮丁则编入兵籍,妇女司内事并管理买卖。其兵制则分作数营,一营分作数队,轮流供役,周而复始,无偏劳亦无怠随。就保胜筑城,极为坚固,其地在安喜江,迤逦直至红河,皆在滇越分界之地,故定其名为老界,即各报所称老开者是也。保胜城内为刘及其宅眷所居,并挑选二百名亲军以为护卫。粤商亦在城中,盖粤商运来烟、棉花、食盐等类以作贸易,然后载运铜铅烟土等物以去,此种交易,每年可收捐银八万两。其军饷素由越王发给,每兵一名月给钱一千二百文,米三十斤,有眷口者倍之。其有无业兵民,皆以赌博为事,赌场亦有捐税。” 在描绘了一番黑旗军的情况之后,岑聿瑛又夸奖起黑旗军的战力来:“该军屡助官军剿匪,勇悍善战,迭立奇功,法人亦惧之。法人屡以‘阻商’为名,兴兵来犯,与该军见仗多次,该军屡败之,其出奇在埋伏地雷,用木箱装药四五斤,埋于要路,或扎营之左右,用竹筒套火线,伏于长林丰草之处,睨敌过,即发,每发,则法人死伤无数。扎营,则先掘地深数尺,上用横木作盖,木柱作擎,留空仅数寸,作炮眼,四边可放炮瞭望。木盖上,用竹木钉密,加泥厚数尺,上叠草皮,别开门户出入。法人放枪,高不能中,低不能发,远不能见,近则为其所中。花子亦只炸在草皮上,不得伤人。该军则有藏身之处,得以从容施放枪炮。” 在这里岑聿瑛提到了黑旗军同法军发生过战斗,而他随后做出了解释:“彤郅十二年十月间,法人攻河内,杀越官兵,焚毁告示,得其全城,刘部奉越王令复河内,其时有法兵百余人据城而守,另有香山勇百余,回子勇百余,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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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国和越南虽然有着山水相连的地域关系,边民血缘相通,又存在有长期的宗藩关系,但是,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来看,乾国和越南的关系是比较松弛的。在乾国硕果仅存的几个藩属国中,越南和乾国的关系是比较疏远的。曾长期担任驻英国公使的总理衙门大臣礼部侍郎郭筠仙便当廷指出,根据他对以往档案的调查,在越南阮朝成立的嘉隆元年(大乾佳庆七年,西元9002年)以至圣平天国之乱发生的嗣德四年(大乾韶光三十年,西元9050年)的近50年中,越南来贡共计13次,虽然贡期不同,但比于朝鲜之49次。琉球之38次,暹罗之23次显为疏远,原因便是阮朝一直强烈主张独立自主的关系。越南对于大乾帝国一直是一种利用的心态,出了事情找大乾朝摆平,上书自称“下国”,但一旦事情搞定了。便又自己称起“南朝”来,称大乾朝为“北朝”,其“表面恭顺,内里骑墙”,令人痛恨。郭筠仙还说:“前者法人强与越南通商,越人未尝请命,西贡一隅,坐此而失。且越之大臣曾谓:‘对中朝虽岁时通贡,中朝亦馈遣之。比自主之权仍自我控之,实非其属。’此越人告法之词也。其处心积虑,不以中朝为上国,而弃同等弁,可知矣。” 郭筠仙认为,在西方殖民主义已经崛起并逐渐称霸于世界的情况下,大乾帝国和越南长期存在的宗藩关系已经远远的落在了时代的后面,缺乏深厚的政治和经济背景。从政治上看。之前越南述贡使团出发及回国时,从越南君臣所关心的事情来看。都是一些较次要的事,不足以联合应付对抗西方大国入侵的这样的大事变。至于两国的经济往来,也同样受到都是落后的农业国的限制,往往只有一些价值低微的农矿产品交流。如刘仁义所占据的以保胜为中心的红河两岸各关卡,是乾国和越南经济贸易往来的主要渠道,但每年只能收取税款银5万余两。只是海口税卡海阳左金年收税银30万两的六分之一,可见整个乾越贸易额也很有限。因此,大乾帝国和越南之间的宗藩关系变成了只是维持大乾朝宗主国体面的一些无足轻重的礼仪,是否保持这种宗藩关系,对乾越两国来说都没有很大的实际意义。因而有必要以另外的方式处理同越南的关系。 听了郭筠仙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仁曦太后询问郭筠仙具体应如何处置越南,郭筠仙给出的建议则是“纳越土入大乾版图,以为西南三省藩篱,承认法占南圻,重新与法缔约,明示全球”,以杜绝后患。 郭筠仙的建议马上遭到了军机大臣景廉的反对,景廉认为,虽然越南有种种不是,但毕竟入贡多年,大乾朝要越南入贡本来就不是为了图实利,而是为了维护大乾王朝的体面,而黑旗军首领刘仁义不仅是越南官员,也在大乾王朝捐了官,法军进攻刘仁义,那就是在践踏大乾的尊严,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必须要以强硬的态度应对,不可以在越南的问题上退让。 针对郭筠仙的“重实利”的看法,景廉则强调了“重面子”的好处,那就是有助于提高大乾帝国的国际威望,“使列国不敢小视”,他还以法国为例,说“法普交兵,法虽未败北,然其号称欧陆第一强国,却为普鲁士小邦之军攻入本土,颜面大失,后虽由海军挽回败局,然终为列国所轻”,国际地位大不如前,所以乾国在越南问题上,不论实际利益如何受损,都要维护住这个宗主国的面子,不然的话,会导致“天威荡然无存,军民之心瓦解”的严重后果。 仁曦太后听了景廉的话,变了脸色,立刻询问如果强硬应对的话,应该如何措置?景廉的建议是竟然是直接出兵,支援刘仁义对法军作战,“着令岑聿瑛等忠勇督臣率军入越,荡平越南全境,以震慑泰西诸国,使之不敢有犯国朝之心。” 对于景廉的胡说八道,愤怒的郭筠仙立刻问景廉“法人已声明愿修和好,不欲交兵,顺化之事乃下臣擅自行事,汝竟要藉此与法人开仗,是何居心?”仁曦太后也“当廷大怒”,质问景廉,“汝欲将吾母子置于炉火上耶?”景廉慌得下跪叩首,口称“有罪”,随即被仁曦太后下令赶出了大殿。 看到景廉狼狈的给两名宫廷侍卫推出去的样子,敬亲王暗自捏了一把汗。 对于越南发生的事,他其实是一清二楚的,而他之所以默认了岑聿瑛等人的行动,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原因,他不能说出来罢了…… 景廉给赶出去之后,主战的一派大臣见太后动了真怒,全都哑了口,这时仁曦太后怒火未熄,直接向敬亲王爆发了。 “六爷。西南三省资助刘仁义一事,你究竟知晓否?”仁曦太后阴着脸,从帘后发出了冰冷的声音,吓得坐在帘前宝座上的光旭小皇帝一阵哆嗦。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臣实在不知。”敬亲王咬了咬牙,决定丢卒保车。 他看过岑聿瑛的奏报之后。便知道西南的督抚很可能要将责任推给朝廷,而自己是主持朝政的议政王大臣,这个黑锅自然要自己来背,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以他在仁曦太后盛怒之下问询自己是否知情,他来了个断然否认。 “六爷,你管着军机处,总理衙门,这下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你这差使是怎么当的?”仁曦太后凤眉倒竖,杏眼圆睁,厉声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此前并未得西南三省有关越南的任何奏报,交兵情形,实在不知。”敬亲王情不自禁的为自己辩解起来,“越南与法国擅自订约。并未呈报,臣亦不知详情如何。后法使来问越南与国朝情形,臣答以‘交趾即越南,本系中朝属国’,并未有失,法人唯唯而退,亦未详说法越条约内情。绝非是臣有意欺瞒。” “那就是他们有意欺瞒六爷了。”仁曦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向了纯亲王,“七爷,你知道不知道越南的事儿呢?” 纯亲王冷不防的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匍匐于地。“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臣着实不知啊!” 看到仁曦太后怪罪两位亲王被疆臣欺瞒,郭筠仙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意想要转移仁曦太后的注意力,便打起了圆场,“禀圣母皇太后,此次顺化构兵,法兰西国主亦称为下臣欺瞒,正自追查,相隔过于遥远之故也。臣以为越南山高路远,音信难通,又无电报之设,疆臣临机处置,事后奏报朝廷,本无不当,只是因小事而酿大戾,确为疆臣之过,二位王爷一时不察,非为无因,还请皇太后体谅。” “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几个督抚一商量,说办就办了,也不请示朝廷,捅出了篓子,却要朝廷来背黑锅!上回滇案的事,就是他岑聿瑛弄出来的!给朝廷惹了多大的麻烦?他们几个难道不知道吗?”仁曦皇太后的吼声在大殿里回荡,让本来想要出班为岑聿瑛等人辩解的彭玉林止住了脚步。 仁曦太后正说着,突然面色一变,以手按住了腹部,弯了弯腰。 彭玉林偷眼一瞧,知道仁曦太后肝气因怒发作,赶紧垂下了头,打消了替岑聿瑛等人辩解的念头。 这个时候说话,不但帮不了岑聿瑛等人,很可能还会把自己给卷进去! 大殿里的众臣似乎都有类似的想法,谁也不再说话,全都低着头,盯着脚前的地面,跪在地上的敬亲王和纯亲王更是大气不敢出。 看到众臣都不说话,仁曦太后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传旨!景廉免去军机大臣!开去一切差事!全体军机大臣通通罚俸半年!议政王大臣罚去亲王双俸!以儆效尤!” 听到太后宣布处罚决定,好多大臣都是一阵哆嗦。 “我身子不舒服,今儿个的朝会,就议到这儿吧!”仁曦太后瞥了同样垂着头站在众臣当中的林逸青一眼,起身由李锦泰扶着,径自去了。 林逸青虽然垂着头,但他仍然能感觉到仁曦太后望向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动。 等到仁曦太后离去后,敬亲王和纯亲王方才起身,大臣们叹息着纷纷转身离了大殿。 “瀚鹏,越南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句话呢?”敬亲王走到林逸青身边,颇有些责怪之意的问道。 “王爷,圣母皇太后今儿个心情不好,您也都看到了,我就是有再好的主意,这个时候说,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林逸青苦笑道。 “你们都不敢说话,这下我可惨了!”敬亲王顿足道,“越南的事儿,可大可小,这要办不好,咱们大伙儿只怕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王爷勿忧,适才郭大人的办法其实就挺好的,我的想法也和郭大人差不多,刚刚皇太后并没有说郭大人的办法不行,就等于是赞同郭大人了。”林逸青知道敬亲王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看法。微笑着说道,“有机会的话,我再帮郭大人说几句,为王爷讨个旨意,这事儿也就办了。” 听到林逸青说自己的想法和郭筠仙一样,敬亲王放下心来。这时他看到有太监走动,便不再说话,只是向林逸青点了点头,便自去了。 林逸青回到家中,和岛津洋子说了朝会的情形,岛津洋子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乾国‘外重内轻’之局,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了。所以皇太后才会如此的动怒。” “好一个‘外重内轻’,洋子果然厉害,可谓一针见血。”林逸青听到岛津洋子一句话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不由得赞叹起来。 在总结前代或历代中央地方关系的得失时,中土史学家常用轻重、干枝、首尾等关系作比喻。所谓“内”,指的是中央政府及中央集权,“外”则是地方政府或地方分权。在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分权偏重的时候。就被称为外重内轻,反之则为内重外轻。外重内轻可能引发割据分裂的局面。促使统一王朝走向瓦解,是瀚、瑭两代的教训;内重外轻虽无割据之忧,却使地方失去绥靖御侮能力,在内忧外患交加的情况下,就有导致亡国的危险,这是梥、眀两代的结果。因此古代政治家所追求的理想目标是轻重相维。也就是在中央集权的前提下,使地方有适度的分权。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轻重相维是一种不稳定的平衡状态。一旦处置失当,就会失去平衡,不是向外重内轻滑坡,就是向内重外轻倾斜。因此在古代历史上总是循环不已。周而复始。当然每一个循环都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吸取前代教训以后的改进或提高。 除了以内外作比喻,中央地方关系还可称为干枝、首尾、本末关系。西瀚中期削弱诸侯王国的措施叫做强干弱枝或大本小末;瑭代后期的藩镇割据现象被形容为尾大不掉。但是无论是内外、是干枝、是本末、是首尾,矛盾的主要方面总是在内、在干、在本、在首这一边。对历代统治者来说,保持一姓王朝政权的长期统一和安定是最高的政治目的,因此对地方的安定的重视超过对地方的关心,统治政策也就往往偏向高度中央集权的那一端,而只授予地方当局以最低限度的必要权力,维持老百姓的最低生活水平。为后人企羡不已的瀚代吏治,也不过只达到“政平讼理,百姓无愁怨”而已。 但是高度的中央集权并不总是能维持得住,当地方多事之秋,亦即连温饱水平也不能满足而引起农民起义,或是因统治权力分配不均而爆发内乱时,中央政府又不得不下放一定的权力,以便地方政府有能力镇压起义与叛乱,以维持王朝的生存。然而每一次权力的下移,并不是正好停留在轻重相维的中点,而是摆向极端地方分权的那一端,于是分裂局面出现,乱世到来,统一王朝走向崩溃,各种势力进入中原逐鹿的混乱舞台,直到最强有力者夺得政权,建立新的王朝,于是统一重新出现,治世开始。新统治者接受前代的教训,寻求更佳的中央集权方式,钟摆又摆架到高度集权的另一端,一部中原王朝政治史就在外重内轻和内重外轻的两端往复摆动,同时又一步紧似一步地走向极端的中央集权。 从具体的朝代看来,溱瀚两代可以算作轻重相维的时期。溱之速亡非由于地方权力太重,而是因为苛政太甚,所以当时有“叛人”,而无“叛吏”。直到东瀚末年才出现极端地方分权,引起军阀割据,造成三国鼎立局面。西缙统一以后实行“封建”,外重内轻现象变本加厉,促使西缙王朝早早就在八王之乱中覆灭。此后的东缙南朝和十六国北朝对峙时期,一直处于轻重失序的周期,乱世从东瀚末年算起整整延续了四百年之久。瑭代前期又一次达到轻重大体相维的态势,当然在接受瀚末的教训之后,中央集权更加强化。但是为了平定天宝之乱,瑭代政府不得不把权力再次下移,瑭后期又从治世转入乱世,部分藩镇拥兵自立,形成割据,其他藩镇的分权则可上比瀚末的州牧。瑭王朝与藩镇偕亡以后,全面分裂的局面再度出现,从瑭中期到梥代重新统一,混乱形势也贯穿了两个世纪。 统治者非不明白内重外轻之病,但与外重内轻相较,则宁愿两害相权取其轻。 因为地方分权过大也会有其他弊病,尤其是极端分权状态会引起国家的分裂,造成社会经济文化的破坏,削弱抵御外族入侵的能力,以至于影响整个社会的发展进程。(。)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零七章 二次议价 大乾帝国建立之后,仍然采取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就宏观而言,在大乾朝前期,地方督抚的权力并不是很大,但后来爆发的圣平天国战争扫荡粉碎了维护大乾朝统治的军事支柱----**的八部兵和青旅兵,迫使大乾朝廷只得依赖地方武装力量,遂致督抚筹饷练兵、专揽大权,打破了地方军政民财设官分司互相牵制和中央地方上下相维的权力结构平衡,形成了地方督抚骄横跋扈的局面。 而挑起越南事端的岑聿瑛,就是这种地方督抚当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素有“行事泼辣,霸才独立”之名的岑聿瑛,这样不顾后果的擅自行事,并不是第一回。 上一次的“滇案”(即“马嘉理事件”),就是他的“杰作”之一,虽然最后引起的乾英两国剑拔弩张的情势最终被林义哲和郭筠仙以和平手段化解,但乾国仍然付出了“新开五口通商”的巨大代价。 对于乾国的历史和政情,留居乾国多年的岛津洋子已经十分清楚,是以立刻便指出了今日朝会上仁曦太后动怒的真正原因。 林逸青亲历朝会,对此当然看得很清楚,但他回来和岛津洋子说起朝会的情形,岛津洋子立刻便能洞悉一切,这份本事,林逸青也是没有的。 “那洋子看,如果皇太后问我越南的事该如何办理,我当如何回答?”林逸青问道。仁曦太后那朝会结束后临去前的一瞥,他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你要向皇太后指出,法越构兵的真正原因,这件事是谁挑起来的。”岛津洋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才是重点。至于越南问题如何解决,皇太后应该是在心里同意郭大人的处置办法,但我们的计划比郭大人的要更好一些,所以你也可以让皇太后说出郭大人的办法,你再稍微补充一下,就可以了。要让皇太后感觉是自己拿的主意。你只是起了个点到为止的作用。切记,切记。” “你到是对皇太后的心理摸的门儿清。”林逸青对她佩服不已。 他现在已经发现,照这样下去,好多棘手的问题,他其实都可以让这个岛津家的“女诸葛”来思考,帮助自己拿主意。 “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敬亲王要隐瞒实情,西南督抚做的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岛津洋子说道。“这件事绝不是象他自我辩解的那样。” “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逸青皱了皱眉,“到底是谁在欺瞒谁,现在还真不太好说。” “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皇太后会将这一次的麻烦事交给你处理的,”岛津洋子冲林逸青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不过。你最好要装出和皇太后讨价还价的样子,对你以后的前途比较有利。” “那我要和皇太后讨价还价些什么呢?”林逸青好奇的问。 “那就随便了。无非是要让她放心,你为她办事是有所图的,而不是什么一心为国的圣人君子。”岛津洋子掩口笑道,“中土自古以来的为官‘自污’以明哲保身的例子还少吗?你不会一个都不知道吧?” “晓得。”林逸笑着点了点头。 在她的强力提醒下,他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想不到。自己要和皇太后讨价还价些什么。 正如林逸青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早,宫中的太监便来到了兵部,找到了林逸青,要林逸青即刻入园觐见。 林逸青上了小火车。一边优哉游哉的看着路上的风景,一边想着要和仁曦太后说的处置越南的方案。 他的计划和郭筠仙的建议不同之处,便是在实际和法国一道瓜分越南的同时,保留越南王国,给清流们一个“字小存亡”的好印象,以减少他日后行事的阻力。 他正思考着,发现小火车前进的路线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因为多了一些他没有看到过的景致。 “敢问这位小哥,这火车是往哪儿开呢?”林逸青叫来了那名宣旨太监,微笑着问道,“咱们不是去觐见圣母皇太后吗?” “哟,林师傅,瞧我这嘴,没和您说明白。”这一次来宣旨的是个年轻的小太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圣母皇太后下旨召您觐见,但今儿个咱们要去的,是母后皇太后住的集禧堂,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在那儿要一块儿见您的。” 听说是两位皇太后一起召见自己,林逸青不由得微微一愣。 仁泰皇太后一般是不轻易出面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林师傅不必多想,两位皇太后这次在集禧堂召见,恩宠与往日格外不同,只有好处,不会有旁的事。”看到林逸青脸上表情微变,宣旨太监笑着说道,“李总管叫咱们大伙儿帮衬着点儿林师傅,您就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林逸青明白李锦泰已经做了安排,放下心来。 不多时,小火车开到了集禧堂。 集禧堂位于绮春园内,对于这里,林逸青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从迎晖门进园后有一个小院,穿过小院左行,一池碧翠的湖水立映眼帘。湖内荷花连片,湖边岸柳成行。亭台水榭,花团锦簇,完全是一片江南水乡的景象。 湖的东岸有一条主道,沿主道前行,大宫门后原有一道月牙河,河中有汉白玉石桥一座,过石桥是五间穿堂门殿,规格略小于迎晖门,俗称“二宫门”。二宫门两边各建有角门一座,与大宫门一样皆为王公大臣及太监、杂人出入。 迎晖门后小院的位置,是绮春园中皇帝的正殿。佳庆时称“勤政殿”,韶光皇帝即位后更名为“迎晖殿”并亲笔御书匾额挂在大殿外檐下。 迎晖殿为五开间,四周设有围廊,殿前有月台,殿内有宝座。韶光时期每到皇太后万寿节。皇太后便搬至绮春园,在此殿内接受群臣、众妃们朝贺。迎晖殿后有后殿七间,外檐挂佳庆御笔“中和堂”匾。此殿有东西长廊与迎晖殿相通,为太后接受朝贺时休息的场所,中和堂内设有供皇太后休息的凤床。殿后即为寿山,过了寿山便可进入皇太后寝宫。 迎晖殿北为敷春堂。是绮春园宫门内的中心景观,分西路、中路、东路三部分。南北长200米,东西宽270米,占地面积5.26万平方米。是绮春园内最大的一组建筑群。 从绮春园新宫门区最北部的寿山穿过,首先看到的是宫门三间,俗称内宫门。进入内宫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殿五间,外檐悬挂佳庆御笔“集禧堂”,集禧堂实际上是一座穿堂殿,殿前东西各有朝房三间。也是穿堂殿,出西朝房可到西路花园,出东朝房可通往东路各殿宇。 穿过集禧堂便来到正殿敷春堂。敷春堂始建于佳庆时期,起初为佳庆皇帝寝宫。也是绮春园中最大的皇帝寝宫。敷春堂是一座前后各五间的工字形大殿,在前殿与后殿明间及东梢间均设有宝床,殿内在韶光朝后期还设有火炕,前殿与后殿都有仙楼。 敷春堂前后殿都有游廊通往北面及西面的花园。西面花园由南向北分别是淙玉轩、镜绿亭、蔚藻堂及占黛亭。其中蔚藻堂景色最为优美,修建在高高的假山石上。假山东面有爬山游廊与敷春堂后殿相连接。蔚藻堂内设有宝座床,每到旧历八月十五日。皇太后在此赏月。在敷春堂正北有五间二层楼,楼上外檐悬佳庆皇帝御书“问月楼”匾。楼前有青山石罩壁,楼后有临水码头,从码头上船可通往绮春园其它景区。楼下设有宝座床,楼上楼下均有廊,站在楼上可欣赏整个敷春堂。敷春堂东路为太妃、太嫔寝院。包括西住所、东住所及西南所。敷春堂与东路各组建筑有宫门相连接,称东宫门。东宫门为三门,门檐悬挂匾额“翠云崇蔼”,门外北侧就是东二所、西二所,门南侧是西南所。东西二所的建筑形式完全一样。东西对称,前后为六排。第一排为门殿,共九间,为首领太监居住。第二排殿是五间穿堂殿。西二所第二排为佛堂与库房,而东二所则是宫女所住。第三层、第四层为主殿,各有五间。第五层为七间,住的都是一些贵人、常在、答应等一些等级较低的宫眷,最后一排为库房。东南所位于东西二所以南,西南与集禧堂东配殿相通。东南所由六座大院组成,共六七十间房屋。主要居住的也是一些嫔、常在等级别较低的妃嫔,陪同他们一起居住的还有一些宫女。在这几组院座内还建有为皇太后服务的寿膳房、寿药房等。 显凤十年英法联军焚毁圆明园时,这里的太嫔及宫女大多并未随咸丰皇帝逃往热河,再加之当时守园军队早已逃离,这里完全处于无人管理状态。有的人逃离,有人则被突忽其来的事件所惊吓致死,像住在东南所中部的韶光帝常嫔就因过度惊吓一命呜呼。死后尸体也无人管理,最后与东南所一起被焚毁,英法联军退后,才将其烧焦的尸体暂存京西田村,后埋入西陵地宫。 敷春堂在被英法联军焚毁后,仍有一些建筑尚存,彤郅十二年修复此处做为仁泰皇太后的休养地之一,于是将敷春堂改为了现在的气势恢弘的四卷大殿。 由于仁泰皇太后的地位高于仁曦皇太后,是以在这皇家园林中她们的居住地,也刻意的显示出了这一区别,这里的景色虽然也很美,但对比于仁曦皇太后居住的风景如画清新雅致的“永庆长春”,主要的建筑更多了一层皇家的威严感。 仁泰皇太后和仁曦皇太后一同在敷春堂接见林逸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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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利趋使下,杜布益立刻将设想付诸实践。首先打通了乾国官场关节,与云南巡抚岑聿瑛、提督马如龙签订军火购销协议。作为杜布益的重要向导和协助者,安邺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岑聿瑛会面的。 搞定了岑聿瑛这一头后,以此作为自己是乾国云南地方政府代言人的凭证,杜布益寻找法国政府对其上溯红河活动的支持。得到红河航道这一大发现的法国政府,当时也正在盘算如何开发利用这条处在交趾支那殖民地辖区之外的黄金航道,杜布益的活动无疑可以当作一次有益的实验,法国政府乐观其成,对杜布益的申请即刻予以批准,但着重声明仅仅只是表示支持,并不代表法国政府也卷入这次行动。 拿到乾法两国的双重许可证后,一支旨在进行红河运输探险的队伍开始组建起来。鉴于红河航道处于交趾支那殖民地之外的越南北方,为保证航行安全,杜布益通过上海的德商泰来洋行,买到了两艘英国海军炮艇作为运输队的护卫。另外获得了一艘蒸汽轮船和一艘乾国帆船用作运输船。同时招募了由27名欧洲人,125名乾国、越南、菲律宾等亚洲人组成的雇佣军,其中还包括云南提督派出的乾**人。9072年10月,杜布益的船队满载包括德商泰来洋行托运的军火在内的大批战争物资启航,从海防进入红河。经过越南旧都河内,沿江上驶。本就对法国强行租借交趾支那心存愤愤的越南政府,看到飘扬着三色旗的船队居然大摇大摆在自己的辖区内行动,而且不缴纳任何税厘,又要从北方重要城市河内穿城而过,自然而然地提出抗议。认为此举违反了法越之前签署的条约。但是杜布益依然我行我素,成功于当年底到达云南,为通商方便,杜布益还自说自话,在并非对外通商城市的河内设立了办事处和货栈。9073年春天,杜布益从云南返回河内,发现他在河内的一些亚裔雇员被越南政府抓捕,遂于当地越南官员发生冲突,做出了绑架越南官员。焚烧越南政府告示的过激举动,愤怒的越南政府向法国交趾支那总督及占领军总司令杜白蕾海军少将提出抗议,要求其立刻管束杜布益的活动。交趾支那总督经请示法国海军和殖民地部后,派红河航道的发现者安邺,率一支包括两艘炮艇和50名官兵的队伍,前往河内。明面上,法国人是要着手调查、处理这一纠纷,而私下里。法国政府通过杜布益的实践活动,已经看到红河航道存在的巨大经济潜力。想要将红河航道也纳入法国的势力范围。 9073年11月5日下午,安邺率领的“宪兵”在杜布益的欢迎下到达河内。到达之后,安邺即在城内四处发布告示,宣布自己的目的是“驱逐海贼”,而丝毫不提杜布益。安邺称自己的使命只是调节纠纷,而非驱逐杜布益。言下之意是来迫使越南政府默认杜布益行动的。同时提出了包括“红江将被保留专作法国与中国船只航行之用”等5条约款,强迫越南政府接受。当得知越南政府拒绝约文后,安邺决定付诸武力。9073年11月20日天色破晓后,安邺率领法军和杜布益的雇佣军共180人,向河内城里的越南军队发起进攻。7000多越军面对100多对手,只是稍做抵抗就都作鸟兽散。10时,法军没有付出任何伤亡代价,就轻松地控制了河内,河内巡抚阮知方被俘后绝食自杀。 控制河内后,100多法军和雇佣兵继续四面出击,越南军队闻风而逃,北部的海阳、宁平、南定等红河沿岸省份相继陷落。越南朝廷为之震动,得到消息的黑旗军认为法国人侵入了自己的地盘。越南国王阮福时下旨,一面准备与法国政府接洽谈判,外交协商,一面调兵遣将,防止法国人进一步的侵略举动。统督北圻军务的越南驸马黄佐炎,完全明白越南官军溃烂不堪使用的真情,于是调动刘仁义部黑旗军,打出这张战斗王牌,命其开往河内郊外,预防法军继续北犯。 9073年12月,刘仁义率领所部黑旗军1000余人,抵达河内西门外的罗池地方安营,12月21日星期日,上午10时30分,安邺突然听到属下禀报,称河内城外有一些越南士兵在叫骂挑战,安邺当即下令集合队伍出发,攻剿这些不知生死的越南人。由于当天正值礼拜日,仓促之间,只集中了20名士兵,但是拥有以180人击溃越南军队7000人经历的安邺,根本没把城下挑战的少量越南人放在眼中。 安邺与副手海军中尉巴尼各带10名士兵气势汹汹地杀出城去,在城外“张牙舞爪”的越南兵立刻逃散,安邺更是怒火中烧,决定追击痛剿。当法**队一路追杀至河内城外的纸桥附近时,安邺和部下20名法军,陷入了被1000多黑旗军包围,进行白刃战的悲惨境地中。安邺作战中掉进一个陷坑,在射光手枪子弹后,被围上来的黑旗军割下了头颅。安邺率领出城的法军,阵亡了3名士兵,安邺的副手巴尼也在混战中掉了脑袋,剩余的法军则奋力拼杀,突围而去。 林逸青向两位皇太后说明黑旗军“往年曾歼法军上将”的详情,指出了岑聿瑛密奏当中的欺瞒之处----1000名黑旗军围殴20名法军,只干掉了5个人,剩下的都跑掉了。在岑聿瑛密奏中勇猛无敌的黑旗军的实际战斗力不过如此,这样的军队,如果遇到法军的大部队,失败几乎是必然的事。 听了林逸青讲述当年的详情,两位皇太后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 “瀚鹏,当年黑旗军所杀者安邺。虽是微末之员,以洋人的性子,是断不肯吃这样的亏的。象当年滇案,马嘉理不过英人一小小译员,英人尚不依不饶,定要我大乾赔礼道歉,开放口岸,多亏了令兄林文襄和郭筠仙百般努力,方才化解。”仁曦皇太后说道。“法国人因何不声不响呢?难道真是为了两国交好之故吗?” 林逸青当然明白仁曦皇太后这么一问,不是没有原因的。 确实象仁曦皇太后说的那样,如果换成是大英帝国,遭受如同纸桥之战般的耻辱,势必会立刻发起声势震天的报复行动,法国人对这一事件的发生表现得很是平静。原因非常简单,法兰西帝国当时刚刚经历了和普鲁士的战争,国力大损。暂时不想对外实施大规模的战争。 和历史上的普法战争的结果不同,那一次在林义哲的“暗箱操作”下。没有使得法国立刻从列强俱乐部里被扫地出门,法国没有遭受战败的耻辱,暂时的阻止了普鲁士统一德国,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国祚也得以延续,但因为主要战场在法国本土进行,法**队不但遭受了比原来历史上更多的伤亡。经济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时间难以恢复,是以在对外问题上,变得异常的谨慎,对远在地球那一面的越南问题。法国政府不愿意投入过多的精力,并不等于法国没有这个能力。 “回皇太后的话,法人当年未追究此事,一是刘仁义虽为乾人,却是越官,其所部黑旗军非大乾之兵,是以为和好起见,未如英人一般向我大乾索偿;二是当时法人与普鲁士刚刚息兵不久,国力未复,不愿在东方用兵之故。”林逸青答道,“而今十年过去,情势已然大不相同,刘仁义再攻河内,已然为法军所败,将士死者以千数,虽杀法军统将李维业,不过侥幸而已,之后法军攻顺化,击山西,刘军皆无所作为,若以其为对法开战之倚仗,实是大谬。” “岑聿瑛如此欺瞒,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可恨!”仁曦皇太后变了脸色,恨声道。 “不过是一介土寇,却给他说成了无敌英雄,还要我大乾依靠他保住越南!真不知是谁给他的这个胆子。”仁泰皇太后也恼火的说道。 林逸青听出了两位皇太后话里的意思,虽然刚才他指出了岑聿瑛密奏当中的欺君之处,但他却并没有说一句岑聿瑛的坏话。 他知道,经过他刚才的一番关于越南情形的解说,两位皇太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不需要他用话来挑明。 不用说对方的坏话而将对方搞倒,在他原来的时空中的官场,都是一门学问,何况现在。 “林瀚鹏,昨日朝会,你因何一言不发?”仁曦皇太后突然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昨日朝会,皆是社稷重臣,臣初到兵部未久,怎敢当着众位老大人之面放言。”林逸青恭声答道。 “社稷重臣?呵呵,六爷和七爷一问三不知,光知道磕头,军机大臣要么三缄其口,要么就如同景廉一般胡言乱语,总理衙门大臣敢说真话的,仅郭筠仙一人而已。”仁曦太后叹了口气,“真出了事儿,能给我们孤儿寡母分忧的,能有几人呢?” “妹妹说的是,朝臣如此,疆臣之中,要么是些倚老卖老的,如左季皋之流,要么如岑聿瑛之流,胡作非为的惹事儿,出了乱子要朝廷替他担着。”仁泰太后也叹道,“自从长毛教匪之乱平后,本以为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可这些个疆臣,不知怎地,却一个比一个跋扈起来,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 “这些个疆臣,如果不加以整治的话,待到皇帝亲政,恐怕就更不把朝廷当回事了。”仁曦太后恨声道,“越南之事,不过芥藓之疾。这‘外重内轻’之局,才是腹心之患。” 仁曦太后说着,紧盯着林逸青的脸,看着他的反应,但林逸青仍是一副恭谨之态,并未应声。 “林瀚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仁泰皇太后见林逸青并未表态,追问了一句。 “皇太后圣明,确是如此。”林逸青恭声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外重内轻’之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改变的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仁曦太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咱们还是想办法把越南的事儿先解决了吧。” “是啊。林瀚鹏,越南的事儿,你觉着该如何办理才好?”仁泰皇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郭筠仙郭大人的建议很好,只是越南毕竟为我大乾藩属多年,素来自主,大乾向不闻问。骤然纳入版图,恐越民难以心服。”林逸青说道。“我大乾字小存亡,仁声遍于四海,就此吞没其土,外人士林不免议论,有损朝廷声名。” “那你说该如何办才好?”仁曦皇太后扬了扬眉毛,又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莫不如在郭大人的法子上稍稍后退一步。仍存越南国祚,与法人签约共护其国,以越都顺化为界,法人护理其南。大乾护理其北,在河内设埠通商,河内等同于大乾口岸。”林逸青答道,“法人所欲者无非通商,以河内为商埠,法人北进之势可止,越南北方便为我大乾西南之藩篱。” “你这个法子更好一些。”仁曦太后连连点头,但话锋随即一转,“只是如此一来,便等于咱们大乾和法国人把越南给瓜分了,如此对待属邦,说出去其实也是不太好听的。” “皇太后圣明,只是越南虽为我大乾属邦,却向来并不恭顺,说起来法人乃是其自行引狼入室,之后发现不妙,便又重归大乾,其骑墙如此,这等属邦,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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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太后,臣正要说的,便是此女。”林逸青讶异于仁曦太后的消息灵通,“此女是日本萨摩藩主岛津忠义之女,其全族为日本政府所害,仅此女幸免。隐姓埋名逃到大乾,臣怜其身世不幸,欲要救护于她,是以将她收纳。臣想请皇太后给她一个名份,能让她在大乾立足,不至于被歹人所害。” “既是萨摩藩主之女,那身份也是非同寻常的了。”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如今岛津家族只剩她一人,那就以她为岛津家主好了。若她能给你生个儿子,日后萨摩恢复故国,这个孩子便可为萨摩家主,世袭罔替。” “臣谢皇太后恩典!”林逸青赶紧谢恩道。 想到岛津洋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得意。 这个智计百出的女诸葛,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替她在皇太后面前求恩典吧? “林瀚鹏。我想这个岛津家的姑娘,也是个美人吧?”仁曦太后笑道。“你当真是有美人缘呢!什么时候带她到园子里头来,我也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臣谢皇太后恩典!” 果然,当林逸青回到了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岛津洋子的时候,她先是怔了一会儿,接着便冲动的抱住了他。流下泪来。 “放着那么多的正事不说,为什么要说我的事呢?”她哽咽道。 “正事可以放到明天的朝会上说,你的事才重要啊。”林逸青柔声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就是说,皇太后要在明天的朝会上宣布你的任命了。”岛津洋子心中感动。但她没有再说什么感激的话,而是飞快的收了泪水,为他打算起来,“我今天一直在想,会有人借此机会给你下什么样的圈套。” “我知道是有人在给我下圈套,”林逸青微微一笑,“明天的朝会,我就能知道是谁,到时候你再帮我分析一下吧。” 岛津洋子一愣,林逸青已经抱住了她,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第二日,仁曦太后果然在朝会上宣布,任命“一等归义男爵、兵部左侍郎林逸青为钦命头等册封大臣”,前往越南,处理法越交兵事宜。 虽然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任命,但让翁叔平始料未及的,是仁曦太后并没有向群臣说明,对越南问题的解决方案,只是说让林逸青“相机而行”。 法军攻占顺化,逼迫越南政府签定条约并销毁大乾颁给越南的国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京城,士林闻讯一片哗然,认为是奇耻大辱,要求朝廷强硬应对,总理衙门大臣郭筠仙找到法国公使宝海提出了强烈抗议,宝海以个人名义表达了歉意,声称他已经给法国政府发了电报,要求法国政府惩处相关人员。见法国人服软,清流士子们这才消停了些,大乾朝廷顺势做出了反应,表示要重新给越南颁发国玺。 这一次林逸青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给越南朝廷再发个“公章”。 而这个发公章的任务的风险,其实是相当大的。 这也是翁叔平为什么要暗中做工作,促成林逸青出使越南的原因…… 看着林逸青跪倒谢恩的背影,立于班中的翁叔平暗暗切齿。 越南的复杂形势,黑旗军和法军交战,到处横行的匪帮,热带丛林的瘴气,总有一样,能要了这个人的命吧? 不管越南的事儿办得如何,只要你人不回来,便一切安好…… 翁叔平哪里知道,越南这个地方,对林逸青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尽管林逸青还没有动身,但他的得力部下们,已经为他的到来,做了周密的准备。 越南,北宁城郊,乾军营地。 张勋看着那些正在那名叫“林森”的教官的指导下奋力训练的麾下“精武营”士兵,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叫林森的人,其实是一名日本人,当年的奇兵队员。林逸青狙杀村田经芳的助手之一,他的真实姓名,叫作青森亘良。 “由于热带丛林中独特的气候与环境,行走于丛林之中不仅特别缓慢,而且还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作为一支精锐的特战部队,为了快速安全地抵达目的地。不仅要懂得如何对付隐蔽在丛林深处的敌人,还必须想方设法破坏或瓦解敌方的游击战术。特战部队在热带丛林进行战斗时需要掌握一些基本原则,因为你遇到的敌人同样也可能是热带丛林战争与野外生存方面的高手。在日本的那次战争中,萨军游击队在树林中挖掘了数百千米的地道,并且以此为基地进行伏击俄**队。他们能够突然从地道里钻出来,向俄**队开火,紧接着便重新钻入了地道,然而,要找到这些地道非常困难。于是。俄军士兵们便不得不努力寻找地道的入口,然后,再举着手枪和火把爬进去。但是,即使如此,俄国士兵们的最终命运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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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还没有见到林逸青本人,但曲飞鹏出示的银牌拓令,却绝不是假的。 而自己的顶头上司广西提督黄桂兰,原本夹在徐延旭和赵沃间受夹板气变得意志消沉,自从见了曲飞鹏之后,也好象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从曲飞鹏带来帮他训练军队的这几个人的本事看,林逸青在日本的传奇战绩,绝对是真实的。 林逸青为什么要帮自己,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有了林逸青的帮助,自己就一定能够建功立业! 想到这里,原本也有些消沉的他,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现在已是冬季,黑旗军和法军都没有了行动,顺化的越南朝廷已经下令,命令黑旗军不要再同法军交战,越南官军也不许再支持黑旗军,现在黑旗军的后援,就是进入越南境内的滇军和桂军了。 而曲飞鹏已经通知了黄桂兰和张勋,暗中断绝给黑旗军的支援。 曲飞鹏虽然没有给出解释,但张勋却能猜得出来当中的原因。 那就是黑旗军首领刘仁义的忠诚度。 看看刘仁义的出身经历就可以知道,他的主子换了多少家。而他和旧主子切割后,又是多么的无情。 而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越南政府一直不肯给刘仁义大些的官职。现在也只实授了一个“三宣提督”,而且还是和他交情不错的越南驸马黄佐炎帮他争取的。 在顺化被法军攻占后,越南政府彻底倒向了法国人一边,对于黑旗军和入越乾军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再打起来的话。越南人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无论是张勋还是黄桂兰,都猜不明白。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用去费脑子了。 至少张勋知道,林逸青那里,一定是有了能掌控全局的计划。他只要等待林逸青的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就可以了。 那么,现在刘仁义在做什么呢?他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呢? 刘仁义什么都没做。 山西一战。虽然打退了法军,但刘仁义的胆气也给打没了。 尽管在山西之战中,他的决策不可谓不英明果决,先是同意了“金岩松”(今野岩夫)的提议,发动夜袭,并组织炮队攻击江面上的法国炮舰队,在杨著恩部夜夺浮沙要塞陷入苦战行将崩溃的关键时刻派出黄守忠部支援,终于使法军无力坚持而退出浮沙要塞。最终保住了山西城。他在这一战当中的所有处置,都表现出了一个久经沙场的统帅的素质。 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在众人面前。他现在还能保持自己的沉稳状态,但是他的内心,已经陷入到了悲观和恐惧之中。 山西城虽然保住了,但黑旗军最精锐的老营部队伤亡惨重,虽然经过补充,扩大到了十二个营的规模。但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法军的近乎恐怖的战斗力,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阵斩安邺,擒杀李维业,曾经令他一度小看了法国人,当他真正的同法军的主力部队交战时。这才认清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而支援自己的大乾官军,战斗力更是差得要命。 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呢? 进攻法军,夺取河内和顺化,他是做不到的。放弃同法军作战,退回老巢保胜自守,岑聿瑛和唐炯、徐延旭这些乾国大官们不会允许。 那个林苑生,摆明了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前路渺茫,刘仁义不由得悲从中来。 越南政府已经命令他不得与法军为敌,他其实也不想和法国人打下去了,现在法军也没有再来进犯,他可以说得到了一段难得的喘息之机。 内心虽然悲观失望,但他深深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恐惧,没有让部下有丝毫的察觉。尽管他什么命令都没有下,但他的部下如黄守忠和吴凤典等人,该做的一样都没少做。 在重新加强山西城的防守,招募新兵的同时,他们还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前往河内一带,打探法军的动向和越南官府的情形。 对了,还有那个“金岩松”,他这一次又是自告奋勇的前往河内城搜集情报去了。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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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一十一章 权臣拥立 阮福升哼了一声不快而起,于乐女手中取过一长笛,代剑而舞,口中胡乱吟唱。唱毕舞止,阮福升摔倒草地之上,醉卧大笑不止,根本听不清大哥说了些什么,只望见天上明月如落水中,流转朦胧。 阮福膺祯见阮福升睡去,忽然长叹一声:“四弟,你果然做不得帝王。” 之后几天阮福升都沉沉梦中,大醉淋漓,不知说了多少胡话。连嗣德帝都不再发作,只是叹一声:“这孩子若是能醉此一生,倒也是幸事。” 从自己出生时起的灾害一直在持续,越南兴安省的文江县连续十八年发生决口,使当地民不聊生。这些生活没有着落的百姓落草为寇,最终发展成反对朝廷的暴乱。而在北方的乾国,则因圣平天国之乱,不少乾国人逃入越南北部,占据山区成为强盗。 嗣德五年,乾国山贼广义堂、六胜堂、德胜堂据守北圻山区,骚扰太原一带。嗣德帝派阮登阶为北圻经略大臣前去平叛。阮登阶没有出兵镇压,而是诱使三堂贼投降。阮登阶在任期间北圻一带平安无事。但嗣德八年阮登阶死于任上,同年北圻便爆发了被成为“蝗贼”的农民暴动。山西省农民将后黎朝皇族后裔黎维柜拥上盟主之位,以高伯适为国师,骚扰山西、河内、北宁一带。不久叛乱被平定,但零星的暴乱仍时有发生。 自从明命帝以来,欧洲人的军舰经常来到越南,请求通商。但都遭到朝廷的拒绝。朝廷还禁止基督教的传播。嗣德四年和嗣德五年。嗣德帝下令处死西方传教士。流放基督教教徒,并多次拒绝同西方国家通商。在绍治帝和嗣德帝在位期间,禁教比明命帝更为严厉,下令驱逐甚至处死西方传教士。嗣德帝第二次发布禁教令之后,许多法国传教士被杀。嗣德十年,法**舰开至沱灢,对越南杀害传教士之事进行抗议,并开炮击毁了沱灢的炮台。不久法国再次要求同越南通商并在越南传教。但仍遭到拒绝。于是法国联合西班牙,决定对越南出兵。这时又发生了阮福洪保勾结法国人图谋夺取皇位。阮福洪保是嗣德帝同父异母的长兄,行为放荡且不学无术,绍治帝非常讨厌他。而相对地,嗣德帝则聪明博学,因此绍治帝将他任立为太子。阮福洪保一直非常不满,这时瞅准机会起事,但事情最后泄漏,阮福洪保被赐死,其子阮福膺导等全部改为丁姓。 嗣德十二年。法西联军3000人攻打沱灢,攻占了安海、尊海两城。嗣德帝遣陶致、陈弘、黎廷理前去救援。但被法西联军击败,黎廷理阵亡。嗣德帝又遣阮知方、朱福明前去防御。阮知方筑莲池屯,自海洲至福宁一带都建造长垒防御。法军欲占领沱灢后攻取顺化,但未能冲破防线,于是来到南圻,自芹蒢海口攻打嘉定城。嘉定城被攻陷,护督官武维宁自杀。联军将城池夷平。嗣德帝派遣阮知方、范世显、尊室铪前往南圻防御。嗣德十四年,法西联军占领了定祥省。嗣德帝派遣户部尚书阮伯仪为钦差大臣,前去南圻经略事务。阮伯仪建议议和,但朝廷中有张登桂坚决要同法西联军开战,议和之事遂搁浅。 嗣德十五年,天主教民谢文奉在北圻举兵,自称后黎朝后裔黎维明,得到外国传教士和乾国山贼的支持。广安的农民起兵响应,攻打海宁府。嗣德十六年,阮文盛在北宁举兵,拥立黎维褞为盟主,与谢文奉联合攻打谅江府和安勇县,包围北宁省城。而与此同时,边和、永隆两省又被法西联军攻陷,嗣德帝只得派遣潘清简、林维浃前往西贡议和,签订了条约。条约规定:天主教在越南为合法宗教;传教士可以在越南自由传教;越南将边和、嘉定、定祥三省以及昆仑岛割让给法国;允许法国商船在湄公河流域自由航行和贸易;越南开辟土伦港、广安港和巴喇港为通商口岸;越南在十年里向法国和西班牙赔款总计400万两白银。与此同时,柬埔寨国王诺罗敦在法国的支持下,趁机摆脱了暹罗和越南的控制,宣告独立。 虽然南圻四省被法国占领,但南圻作为嘉隆帝的中兴之地,又是嗣德帝外祖父范登兴的故乡,因此嗣德帝一直希望收复这片土地。嗣德十六年,嗣德帝派潘清简、范富庶、魏克憻出使法国,向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提出要赎回这片土地。拿破仑三世本欲答应,但在海军大臣罗巴的坚决反对下拒绝了这个要求。在这次出使途中,潘清简惊讶地发现法国科技的先进,归国之后,潘清简将所见所闻报告给嗣德帝。但嗣德帝及其他朝臣都对他进行了斥责。鉴于潘清简熟知法国情形,嗣德帝派潘清简前去南圻防备法国。不久法国攻陷永隆、安江、河仙,潘清简自杀。南圻之地完全被法国占领。 阮文盛与谢文奉联合攻打谅江府和安勇县,包围北宁省城。河内省布政使阮克述、山西省布政使黎裕、兴安省副领兵武早前去救援,击退了叛军。谢文奉又包围海阳省城,嗣德帝派张国用、陶致、阮伯仪前去解围;又派遣阮知方、潘廷选、尊室穗前去征讨阮文盛叛军。武早在宣光省擒获黎维褞,阮知方又击败北宁的阮文盛。但谢文奉势力依旧强大,占据着广安之地。谢文奉要求南圻的法军前来支援,但法国正在议和,不理会其请求。张国用在征讨之中大败被杀。阮知方遣邓陈颛、翁益谦联合乾国钦州地方驻军一起进攻,大破并俘获谢文奉,执送顺化处死,终于平定了这场大乱。 在两次与法国的战争中遭到惨败之后,嗣德帝终于意识到学习西方先进文化的重要性。嗣德三十三年,法国巴黎举办世界博览会。嗣德帝遣阮诚意、阮增阭携展品前去巴黎。借此机会派人去法国土伦港学习先进技术。嗣德三十四年。又遣礼部侍郎范炳出使香港,让十二名越南少年在英国学堂中学习。还派使者出使暹罗和乾国考察。法国驻越南领事未被事先告知,法国政府谴责越南违反条约。 为了对抗法国的入侵,嗣德帝希望以乾国为外援、黑旗军为内援。嗣德三十五年,嗣德帝派阮述、陈庆洊、阮欢去乾国进贡的时候,要求乾国向西方列强一样在顺化设立招商局。嗣德帝此举是希望乾国能更快地得知法国在越南的所作所为,以达到利用乾国牵制法国的目的。 内忧外患令嗣德帝忧惧不安。虽然身为大阮朝最有才华和最为勤政的皇帝,嗣德帝殚精竭虑。却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看着国家一天一天的衰落下去。 而外面发生的一切,阮福升却全然不知,只是在深宫之中悠然度过自己的青春岁月。 这些日子,皇城中渐少了欢声笑语,那些王公子女伴读们进宫的也少了。这个王朝正面临着战争与饥荒。但阮福升专心作画,也未察觉外面时局渐变,只一心沉迷在自己笔下的画境中。 阮福升的世界只在这宫闱中,软帐温纱,仿佛还回荡着女孩的笑声。他以为这将是他的所有记忆。他不会去想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也毫无兴趣。他可以呆在画室中。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地画山水美人图,一笔笔地细描,也许一天的光阴,只用来绘一双眼睛,一丝衣皱,唯恐落笔不稳,不肯有一点的偏失……忽然觉得眼前恍惚,画上山景人影晃动时,才发现早已夜阑,周围点起了无数火烛。他双眼流泪,看着明晃晃一个大殿,却无一个人影,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早沉入画境之中。 他的画稿是从不与人看的,但也从不收藏,一幅画画完了,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刻,他也觉得它失去了意义,拂落于地再不会记起。他不记得自己画过多少画,也不记得那些画都哪去了,直到后来阮福升看见自己少年时的画稿在民间流传,有人以重金购求,才想到原来的确是有人把自己画过的每一幅画都收起藏好,只是因为家国变乱,才流落民间。可是谁呢?是那些他记得名字却怎么也不记得面目的内侍们?还是某个女孩儿呢? 北有乱匪,南有法夷,两面受敌。嗣德帝日夜忧虑,唯恐数百年江山毁于己手,忧郁成疾,重病不起。顺化城中盛传,嗣德帝阮福时将活不过这个冬天。 将近新年,中圻一片大雪。雪似乎把声音也压得沉静了,偌大繁华的都城忽然十分安静寂寥。嗣德帝阮福时于昏沉中醒来,忽觉精神好了些,命内侍监将他扶到殿门外,于楼栏上看京城雪景。 他回头四顾,问道:“我诸位儿郎何在?”内侍监急遣人去召宫中众皇子,顿时后妃侍官百余人,拥着皇子们涌至殿下,嗣德帝见众皇子年少,有些尚自顾玩雪不已,叹道:“可惜我皇儿虽众,却少能敌法夷之人。”忽然问:“北圻可曾下雪?”内侍监摇头说不知。嗣德帝想起南方失地,此方战乱,心痛不已,呼道:“我故去后,诸子中有能南逐法夷,北平匪乱,重夺我越南故土,以法酋之首奠于祖庙者,方算是我阮氏之帝!” 言毕跌倒,众人忙扶入宫中,数时辰后,嗣德帝阮福时于大雪狂飘中崩逝,时年五十四岁。 寒风大雪中,整个顺化城皆缟素一片。 阮福升站在园中,望着风卷纸灰向天,云喷狂雪覆地,交织成密密的一片,他什么也听不道,没有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这世上的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他却伸出手去,以指为笔,凭空画着什么。满城惶乱、一片号哭之声时,他却在与世隔绝的园中,冷寂如冰的屋内,不食不眠地整整一天。当他画完那幅《乱雪图》,望着那满纸冰霜,又抬头四顾,雪花从窗外喷洒进来,周遭不闻人语步声,仿佛世上只剩他一人一般。他周身冰冷,丢下笔去,推开屋门。天地阴霾。狂雪扑面。他闭上眼睛。泪水方才流了下来。 阮福升被软禁在自己曾经的寝殿中,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日正在宫中枯坐,面对白纸,胡乱涂抹,心中烦燥。忽听殿外人声,起身看时。殿门洞开,扑进来一群士兵,推了他便走。直来到太和殿上。那里殿内殿外早聚了文武无数。 阮福升被推到殿前,他心想着,这次又是哪位兄弟做了皇帝,又要向谁叩拜? 却忽然听内侍监上前高声道:“恭贺四皇子殿下!先皇留有密诏,太子若有失德,不能继位主政,则由四皇子阮福升继承大统。现太子与法夷勾结,有违先皇遗训,故奏请皇太后废其位,请殿下即刻上座登基。江山万载,福泽永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殿外,文武官员一齐跪下。 阮福升呆立在那里,望着跪倒在脚下的整个朝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登上皇位。 想起大哥阮福膺桢竟然被废掉了,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 后来他才知道,大哥阮福膺桢在思想上倾向于法国,并且与法国人来往密切。父亲嗣德帝认为阮福膺桢没有当皇帝的才能,本欲让三皇子阮福膺祜继位。但考虑到阮福膺祜年龄过于幼小,只得遗命立阮福膺桢为君,让阮文祥、尊室说、陈践诚等重臣辅政。嗣德帝驾崩,大哥阮福膺桢继位,年号改为育德,是为育德帝。但阮文祥、尊室说与育德帝一向有隙,于是以其与法国人亲善为借口,奏请皇太后废嗣,将育德帝幽禁,改立自己为帝。 阮福升呆呆地坐在宝座上,恍如木雕。 登基大典草草的结束了,没有鼓乐,没有仪歌,三拜九叩之后,百官如鸟兽散去,一切似乎并无变化。大阮朝的百姓们,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又换了皇帝,或者有些永远也不会知道,也并不关心。 第二日清晨。阮福升正自熟睡,忽听内监来唤:“陛下该上早朝了。” 他猛然惊起,想起昨天称帝的事情,突然觉得世事滑稽,不由放声大笑。 阮福升套上龙袍,发现仓促之间,这龙袍竟然还不是新做的,而是用的父皇的。忽然心中一酸,几乎就要流下泪来,忽然道:“为我梳洗,我要精精神神地去当这个皇上。” 新皇帝拾掇衣冠,束紧袍带,快步行风随龙起,脸庞迎初升之日光,压着一腔慷慨之气,大步走上殿来。百官本来躬腰笼袖打着呵欠,准备应付了事,一看这新皇帝的神采,不由全端正了身躯。司典官本来眼皮打架早饭没吃底气全无准备嘟嚷一声“皇上来了”便罢,突然看见新皇帝大步而来,后面旌旗冠盖飞扬,金甲武士奔跑相随,忽然间觉得又回到了大阮朝威加海内的时候。憋了数年的一口气突然从心底冲上来,闪雷般大喊了一声:“陛下驾到!”自已觉得分外之畅快。百官忙齐齐跪倒,不自觉全提高了嗓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室说站在百官之前,看着新皇帝走上殿来,面色仍是冷傲,眼神中却倒有了几分赞许似的。 阮福升站到宝座前,愣了一愣,轻拂了拂椅面,才坐了上去,紧握双拳,抑止着心中的乱流,半天默不出声。 百官们也只好都那么跪着,偷偷相窥。尊室说却已自站了起来,转身向百官扬手道:“诸位平身。” 百官们便纷纷站起。司典官皱起眉头,敢怒却不敢言。阮福升倒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尊室说,象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似的。 却有一些官员还不肯站起,只等阮福升的旨意。尊室说笑对其中一位老臣说道:“老大人,你却怎么站不起来了?”那老臣骂道:“我只听陛下的旨意,你却如何敢号令百官?” 尊室说道:“您是个忠臣,只可惜现在忠臣应该上阵为国效命,舍身疆场。您怎么还在这里呢?” 那老臣气得胡子颤抖:“我大阮朝的大军勇将,全拼死在和法夷的战场了。却便宜了你这窃国之徒。” 尊室说冷笑站至他的面前道:“那你为何不也去死呢?”向下喊道:“法夷就在城外,给他一匹马一把刀,让他出城去上阵杀敌吧。” 老臣暴怒而起:“我先杀了你这狗贼。”方才跃起,立时被尊室说的侍卫一箭从后射穿脖颈,从前方喉处穿出,栽仆于地。百官惊倒。 殿下跑来军士将那老臣的尸身拖走,在大殿上留下一道血痕。尊室说才转身望着阮福升说道:“陛下适才受惊了。请继续上朝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二章 再攻河内 阮福升目睹一个大臣就这么在殿上被杀,只觉得腹中翻涌,极想呕吐。但那血迹却也点燃了他骨子深处的另一些东西,也许是阮氏皇族的血中天性。他冷笑道:“尊室大人以后再莫要在金殿之上杀人了,因为杀来杀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的。” 尊室说顿时变了脸色,众大臣全惊惶地望着尊室说手按的宝剑,生怕这新皇帝成为史上第一天登基就陨命的第一人。 尊室说的目光凶狠霸道,阮福升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和他对视着,嘴边露出嘲讽的笑意。 尊室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陛下说得极是,我们金殿之上这些人,谁也保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死,死得多难看。大家各从天命便是。” 他大步走上玉阶,诸官全哗然变色。尊室说来到宝座之前,肘支在龙案上,象是老朋友间说话似的,轻声对阮福升道:“陛下可知前些天龙位上这个人是怎么下去的?” 阮福升强平气息道:“因为不听你的话么?” 尊室说摇摇头:“因为他不配做皇帝。我尊室说要对得起大阮朝的江山,就要选一个真正能平服天下的人才对。” 阮福升长吁一口气,道:“那尊室大人你找错了,最不知如何做皇帝的就是我了。” 尊室说摇头道:“皇帝有很多种作法,有的本无才干,却什么事都要自己抓在手里,活活累死;有的猜疑惧众,生怕手下臣将太有本事太有报负。生生害死众多忠良;有的放权与重臣。自己享乐逍遥。” 阮福升问:“那阁下希望我是哪一种呢?” 尊室说道:“这些都不是好皇帝。其实一个好皇帝,无非就是要会识人。能分得清忠奸是非,自然就可安享天下。” “那……阁下可是位忠臣么?”阮福升嘲讽地望着尊室说。 “是不是忠臣,不是臣子自己说了算的。天天惟命是从,高喊皇权尊贵,磕无数响头的,不一定是忠臣。直言犯上,貌似无礼。君命有所不受的,也不一定是奸臣。一个皇帝能看得出这些,才算是初得帝王之道了。” 阮福升望着他,突然想起母亲所言:人心百变,也不过爱欲痴仇四字。看穿这四字,便看穿了人心。 他点点头:“尊室大人的确是个忠臣。只不过你会死得很惨。” 尊室说却突然脸色立变,下殿正衣冠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不知为何故这仗剑朝野的尊室说却突然对这傀儡皇帝敬畏了起来,也都跟着一齐跪倒,再次高呼万岁。 阮福升却觉得。这呼声只象是无数人在狂声怪笑。 “陛下,按前法礼典。请设保和为年号。” 那早拟好的诏书终于递到了阮福升的案前,“保和?”阮福升冷笑着,“天下分明保不得和,是靠妥协退让才来的,这年号,不如就定为协和吧。” 典官吓了一跳,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不符礼制的年号。殿中众臣也面面相窥。 “就这么定了。”阮福升冷笑着,把那诏书上的保和二字涂了,直接在一旁写上“协和”二字,盖上御玺。 百官皆摇头,殿中一片叹息声。这皇上果然当得荒唐。 从这时起,他就是“协和帝”了。 尊室说却并不在乎此事,他手中已捧好了第二道诏书。此刻他慢慢走上前,把它放在案上。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阮福升分明能看出,那诏书如有千斤沉重。 那是和法国人签订和约的诏书。 他举起御玺,他忽然想起了父皇临终时的话:“我故去后,诸子中有能南逐法夷,北平匪乱,重夺我越南故土,以法酋之首奠于祖庙者,方算是我阮氏之帝!” “这诏书不能发。”阮福升握紧御玺。 尊室说笑道:“陛下可是在逞强争面子?如今连年战乱,我们已经战死了数万精锐将士,现在连各地的反贼也无力征讨,法**舰用大炮轰毁了顺安炮台,兵临城下,逼签条约,城中哪有力量抗拒?先帝连年四方征讨,各地的战火只是越烧越旺,国力已经耗尽了,饥民四起作乱,唯有此一诏,可以暂赢来喘息之机。陛下不发这诏令,我也只好自已借陛下御玺一用了。” 他上来就要拿那诏书和御玺。阮福升缓缓道:“住手。” 尊室说缩回手去,只盯着阮福升。 阮福升望着那诏书,大笑一声。高高举手,重重地把御玺盖在了诏书上。 盖上了御玺之后,阮福升这才注意到,手中拿着的御玺,并不是大阮朝用于外交文书的“大南皇帝之玺”,而是乾国颁发的龟钮镀金银质国玺“越南国王之玺”。 这枚作为大乾帝国向越南显示宗主国权威的印玺,从来都是深藏于宫中,并不使用的,这一次却被用来钤盖这份代表着无比的屈辱的诏书! 阮福升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枚国玺。 几天后,一大队法国人便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宫里,而这一次,尊室说布置的那些拿着弓箭和刀枪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敢动。 在法国人的要求下,在金殿上支起了熔炉,这枚国玺被取了出来,当众销毁,熔化成了银水。 从这一天起,越南再也不是大乾帝国的属国了。 法国人趾高气扬的离开后,在大臣陈践诚的建议下,阮福升以“下国”的口气向大乾帝国发出了那份“词情凄惨”的呈文,算是尽了属国最后的义务。 在这之后,身为“协和帝”的他便退居深宫。再不问政事。一切政务全部交给阮文祥、尊室说和陈践诚三位大臣处理。 他又过起了象以前一样画画的日子。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一切,都已经被人所知,他这样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久了。 今野岩夫打听到了顺化宫廷当中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暗暗冷笑。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越南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乱局。 而他又打听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就是法国人那里,也开始了内斗。 法国东京总监何罗硭和东京远征军司令波滑少将之间的矛盾。他以前有所耳闻,但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最近的一次激斗,则是源于一个来自法国本土的白人记者。 据说这位白人记者一直在着手调查一桩越南人被害的案件,由此牵扯出何罗硭总监收买越南雇佣军搜集波滑将军历次战役的不当之处和各种违法行为的“罪证”的事,何罗硭闻讯后将这个记者抓了起来,不料这个记者是受雇于法国陆军部的,波滑将军闻讯之后,指责何罗硭越权抓捕陆军部的记者,要求将记者释放。何罗硭坚决不肯,并将记者投进了监牢。波滑得知消息后大大怒,被伤痛折磨的他一时失去了理智,竟然下令部队闯进监牢,将那名记者救了出来,而那名记者随后向波滑展示了他搜集到的证据,证明是何罗硭在多方搜集不利于将军阁下的罪证,波滑怒不可遏,病情因而加重了。而何罗硭听说后则不屑一顾的称“所有这一切都是有意的诬蔑”,在海军和殖民地部仍然毫无动静的情况下,波滑已然向陆军部提出了控诉。 由于不想卷进何罗硭和波滑的争斗纠纷当中,“三驾马车”之一的远东舰队司令利士比海军少将干脆离开了河内,回到旗舰“巴雅”号上了。波滑的受伤以同何罗硭的矛盾和利士比的离开,已经影射到了河内城防务的稳定。 这一切使得今野岩夫认为,是黑旗军趁机收复河内城,挑起更大战火的时候了。 做完了情报搜集的工作,今野岩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河内,昼夜潜行,回到了黑旗军的驻地山西。 今野岩夫向刘仁义报告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强烈建议刘仁义整顿兵马,再攻河内,但刘仁义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似乎就是打算在山西固守下去,令他郁闷不已。 但今野岩夫的报告却引起了桂军在黑旗军中的“监军”林苑生的注意,他专门召来今野岩夫细问端详,而后黑旗军和桂军的探子陆续返回,报告的情况和今野岩夫打听到的情况大同小异,林苑生在得知刘仁义已经“意志销磨”之后,决定以桂军为主力,黑旗军黄守忠、吴凤典等部为辅助,主动出击,进攻河内。 为了保证兵力充足,林苑生将自己的主张上报给了赵沃,赵沃认为可行,又报给了广西巡抚徐延旭,结果立刻得到了徐延旭的批准。 徐延旭,字晓山,山东临清人。显凤十年的进士,典型的通过“科举正途”当上的高官,满腹经纶自然是没得说的,而且此公还是相对熟悉越南事务的,也没少跟越南打交道。彤郅十三年身为一介书生的徐延旭居然还带兵随着冯子材入越助剿“黄旗军”头子黄崇英,一战定乾坤,抓获匪首向北京报捷。由于和其他文人相比,徐延旭的履历上还多了这么条战功,因此被同僚们一本正经地授予“知兵”的称号。其人对外部事物倒也不像顽固派那样固步自封、油盐不进。到过越南的他曾做过“有心人”,将越南进贡贡使所描所述编辑成册,涉及越南的风土民情、山河田川、行政法度,与上国的贡物往来,甚至中越边境的关卡要道等都有收录。虽然仅仅算是“扫盲普及型读物”,而且也是漏洞连连、错误百出。但就凭这几本不乏硬伤性错误的小册子也足以让朝中那些“足不出京”的大员们倾倒不已。而徐延旭就任临近越南的广西的巡抚,和这本小册子也不无关系。 在越南政府屡次向云南广西地方政府请援后,徐延旭也感觉到了法国人可能北进,出于保卫家门口的本能反应。他和云贵总督岑聿瑛、云南巡抚唐炯商议后。决心支持黑旗军同法军对抗。于是徐延旭亲自进驻谅山指挥,当然他的指挥并不是打仗,而是从广西省内源源不断的调运物资,运往重镇北宁,到山西之战为止,北宁的战备物资已经堆积如山。“万苦千辛,经年筹运”、“历年之久,人负马驮。一概运赴北宁,交存两统领,不令缺乏。” 可能是想真真切切的获得一次战功,“徐帅一腔愤恨,不惜一战,灭此朝食。”使徐延旭的后勤工作做得异常充分,就连和徐延旭不和的两广总督张树声(他是黄桂兰的老上级兼老亲家)也称赞说:“滇桂军整旅入越,徐抚台愤法侵越,慷慨布置,有灭此朝食之志……” 而这一次得到了赵沃的请战报告。怎么能不令徐大人感到振奋呢? 在得到了徐延旭的批准后,赵沃和林苑生都兴奋异常。开始全力为进攻作战准备起来,在得知桂军准备收复河内后,云贵总督岑聿瑛也派来了援军滇军十二营到达山西,和黑旗军桂军合兵一处。赵沃也又派了五营桂军前来充实林苑生的兵力,山西城的乾军很快达到了2万余人,加上进行了紧急扩充的黑旗军8000人,总兵力已经接近3万人。 而据今野岩夫打听到的情况,法军驻河内的白人守军加上越南雇佣军以及投靠法国人的原黄崇英部“黄旗军”和法国人招募乾国游氓组建的“蓝旗军”,总数不过3000余人。 以十倍的兵力发动攻击,林苑生自信是可以拿下河内的。 因为这一次,在徐延旭的物资支援下,他手中又多了50门大炮----当然了,因为偏爱传统火炮的关系,这些大炮全部都是国内自制的劈山炮。 在一切就绪之后,撇下“暮气已深”的刘仁义,拿过了滇桂军和黑旗军指挥大权的林苑生准备大干一场了。 但是现在的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一战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三章 师老无功 法军利用乾军部署分散,彼此不能相互照应的弱点,而己方却有畅通的水上交通线,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因此经常悄悄摸出城外对乾军营地进行短促的反击,打了就跑,并且总能形成局部优势而获得较大战果。由于乾军根本摸不准法国人突袭那个方向,因此根本来不及救援,所以这种突然遭遇战的结果往往是乾军伤亡数十人而法军毫发无伤或者仅伤亡数人。 9084年3月20日,河内城内的法军在红河河面炮舰火力和城外据点炮台火力的支援下出城对乾军进行了一次短促的突击,声称打死乾军300多人,后查明为打死23人、打伤60人,总计83人,己方损失轻微:重伤7人、轻伤1人,无人阵亡。 这种东打一枪、西放一炮的“零敲牛皮糖”搅得乾军各营惶惶不可终日、一时间草木皆兵,士气大受影响。相反,法国人的士气却因此高涨起来。 由于后勤供应相对充足,林苑生在仔细观察了战场之后,决定先对河内城进行严密合围,断绝河内城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再发动进攻。在他的安排下,滇桂军各营和黑旗军各营迅速开始了行动,很快便完成了对河内城的合围。 就在乾军完成了对河内城的合围之后,“意志销磨”、“暮气已深”的刘仁义率领黑旗军亲卫营1000人和洋炮队前来助战了。 也许是觉得部下全都跟人家走了,自己这个黑旗军最高统帅在山西城看家太过丢脸,刘仁义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来参加进攻河内的战斗了。 只是刘仁义依旧是那么的精明。要他率领黑旗军打攻坚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在山西战役时,法军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因此,刘仁义非常“热心”的代表黑旗军承担起了阻击打援的艰巨任务。 就在林苑生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北圻地区竟然提前进入了雨季,充足的雨水使得大地变成一片泥泞,所以双方在陆上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大规模军事行动,开始了一个相对平静的休整期,一休整就休整了一个月;但是虽然陆地上的军事行动停止了。而雨季的到来使得越南北圻的各条河流的水位大涨,以前的浅滩变成了河道,水深也变得适合船只航行,这对法军来说可是进行水上机动的最佳时机。因为他们手里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内河炮舰队。水位的涨高无疑扩大了内河炮舰的活动范围,使得这些装备小口径火炮和大量哈奇开斯五管机关炮的炮舰能够给与西线各据点内的法军以最大限度的火力支援。 9084年4月16日,法国南圻驻军司令部派多米尼中校率领步兵600人,加上炮兵和工兵总计千余人分乘十余只民船,在五艘炮舰的支援下向河内开进。由于之前法军对河内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补给支援行动,但都被黑旗军堵在了城外,连运输船都被黑旗军缴获。这一次随船的有一批守军急需的弹药、粮秣等物资给养,司令部给多米尼的命令很简单:向河内孤城运送给养。并对城内的守军进行轮换。 乾军当然不能坐视法国人那么顺利的得到增援,遂以黑旗军黄守忠、吴凤典部六小营2400人,滇军五营2500人在城外设伏,对这支增援的法军进行了尽力的阻击,但由于法军舰炮的火力太过炽烈,近5000之众的乾军最终也无法阻止多米尼于4月18日进入河内。 法军此役的代价为战死8人,伤25人。这支船队在河内城中卸下物资以及生力军后载上了几百伤员和疲惫的兵卒,于4月19日突围而出。多米尼中校则留了下来,协助贝兰上校指挥和作战。 河内城外的乾军并没有干等,在林苑生的指挥下,围困河内的乾军对河内城发起了几次规模较大的强攻,但是由于缺乏重武器特别是重炮的支援,其配备的威力最大的75毫米行营炮又根本啃不动河内城的石质城墙,只能在城外左右徘徊、徒呼奈何。 为了攻破这座坚城,今野岩夫向林苑生和刘仁义建议,将山西城内的那门曾经大发其威给法军内河炮舰队以沉重打击的120毫米大炮运到这里,用来攻城,林苑生和刘仁义同意了他的建议,专门派出一队士兵回山西运炮。 刘仁义部扼守红河,希望截断法军的水路交通,不过刘仁义反复的向林苑生强调:自己不可能单独承担打援和堵截的任务,林苑生为防后路有失,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原本用于攻城的何秀林(云南宜良人,滇军老将)部七营3600人改作打援部队,配合刘仁义作战,如此一来,用于攻城的部队暂时就只能由桂军、林苑生的苑军和丁槐的“云贵苗兵”了。 9084年4月26日夜,根据三天前的会商约定,丁槐的云贵苗兵开始进攻河内南门,开始攻击的异常顺利,彪悍的云贵苗兵们(彪悍的同时军纪差得够呛)很快冲进了南门外的几个据点,并熟练的用手里的火把将其逐一点燃,一时间南门外火光冲天,干扰了城头法军步枪的瞄准,只能向所有有火光的地方胡乱的射击一通;相比丁槐的好运,负责攻击东门的桂军运气则差了许多,桂军士兵刚刚跃出掩体,星星点点的火把立刻成了法军绝好的射击目标,刹那间河内东门外高地炮台工事里的野战炮,城头掩体内的步枪以及红河河面上的炮舰上的哈乞开斯机关炮三面的弹雨铺天盖地的洒到了这支可怜的乾军头上,桂军右营统领陈德贵带队突击到了城下,但是顷刻间丧生在法军恐怖的交叉火力之下。随他一起战死的有100余人。另有200多人受伤。 桂军攻击不力。南门的丁槐军也就失去了策应,进攻也明显受阻,两支乾军在攻击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支持不住败退下来,是夜的攻击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草草结束了。 林苑生和丁槐当然不能就此罢休,又于4月27日和28日连续发动了两次攻击,但由于法军已有准备,乾军终究无法突破由野战炮、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格拉斯步枪组成的炽烈火网,只能徒增伤亡。三日攻击下来,桂军和仓促招募、未及操练精熟的苑军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攻击河内的主力落在了丁槐的肩膀上。 迫于河内城外炮台威胁巨大,丁槐决定先将城外的炮台踹掉后再行攻城,由于桂军、苑军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亡惨重,已经无法继续攻击,当初被林苑生临时派去打援的何秀林部除留两营1000人帮助刘仁义打援外,剩下的都被调回参加进攻。 4月28日入夜,刚刚在白天击退乾军一轮攻击的东门外炮台内法国守军和武装教民刚准备休息,似乎发现炮台前二百丈处有所异动。颇感纳闷,不知乾军的葫芦里都卖着什么药。直到4月30日凌晨才猛然发现乾军已经不声不响的用坑道作业的方法推进到了离炮台仅仅数丈远的地方,随即慌忙以有限的兵力发动反击,可是法国士兵和武装教民待冲近乾军阵地的时候突然发现无数三尺长的草把竖起,大队的乾军以草把为掩护发动了对炮台的总攻,以草把抵挡法军枪弹的射击。毕竟城外炮台的法国守军兵力本来就单薄,还混有不少越南土著士兵和武装教民,战斗力不如正规部队,在丁槐的攻击下,人数不多的法国守军被迫放弃了炮台,仓皇撤回城内。 “计数万束,滚掷前进,草把墙立,人不受枪,草压炮台,即可立破。”林苑生在自己的《入越笔记》当中做了这样的记述。这就是滇军最最拿手的“滚草龙”战法,也正是凭借这个战术,乾军逐步控制了河内城外法军的所有据点,终于断掉了河内守军的一臂;而同时刘仁义也成功的用缴获的运输船封堵住了红河航道,河内终于陷入了四面被包围的绝境了。 但在同时,丁槐也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他引以为豪的“滚草龙”战法无法用于攻城,缺乏重型攻城武器的乾军只能用人海战术发动强攻。虽然城外的据点都被乾军攻占,但是城头守军和明江上的炮舰火力依然不减,乾军慑于法军的火力猛烈,根本无法在白天行动,但凡白天一有大队人马的移动,立刻会招致凶猛而准确的火力覆盖,只能借助夜色发动夜袭。 但就算能攻到城墙脚下,乾军也很容易被城头密集的火力死死压制得动弹不得,若夜间无进展,黎明时刻必须及时撤回;若天亮后再不能撤回,那这群可怜的官兵们就只能一整天趴在城墙根下、依靠占据城外高地的战友们不断的放枪放炮分散、削弱城头法军的火力、提心吊胆的等到天黑才能撤回营地。这一个白天的日子可是非常不好过的:不仅要窝在城墙根脚下忍受着炮火,连吃饭都成了大问题。由于与后方的联系被法军火力阻隔,饭根本送不上去,送饭的兵丁们只能用布包裹着饭团用力投掷过来,如此做也是万般无奈之举,在密集火力的压制下,投饭团的兵丁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在这种压力下投掷的准头自然也是“可想而知”了,这样的饭团到底能有多少能进入那些城墙根下趴着的可怜人的肚子里只有天知道了,更加倒霉的是如果哪天缺米,只能熬粥喝的时候,那么可怜人们就更加可怜了。这一天也只能饿肚子了,总不能用布包着黏糊糊的粥往前抛吧? 即便如此,林苑生和滇桂军及黑旗军的将领们还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希望有所突破,5月10日、11日、20日和21日,黑旗军用地道突击加地雷爆破的方法连续发动了两次突击,但是因为埋雷不得要领,仅仅是“地雷发,城微崩。飞石毙我军数人”的结果。缺口炸开后。后续部队又无法及时冲上,法军封堵及时,缺口处几乎成了乾军的停尸场,缺口也很快被乾军士兵的尸首重新“封堵”,场面甚惨。 由于法军凶猛的火力,乾军的进攻一筹莫展。法国人托马兹在他的《印度支那征服史》是如此描述的: “9084年3月21日至5月22日,法军二千名为乾军二万五千名(有夸张,直接参加进攻的乾军总数不过一万。而且还不是同时投入战场)围攻,乾军武器良好,作战勇敢顽强,其进攻河内之坑道及防守之工事,均获法军官一致赞扬。乾军七次进攻,三次摧破城墙,城墙缺口填满乾军尸体。” 面对惨重的伤亡,乾军的士气低落,林苑生也意识到这样的进攻只是浪费士兵的生命,没有任何效果。5月22日夜,林苑生召集诸将会议。桂军将领陈朝纲等人颇为沮丧,认为再打下去没有意义,应该撤兵,黄守忠和吴凤典等黑旗军将领和今野岩夫则认为应该等那门120毫米大炮到来后继续进攻(由于雨季提前到来使得道路泥泞难走,这门大炮还在来河内的路上艰难跋涉),刘仁义则默不作声,会议最后的结果,在林苑生的一意坚持下,还是继续进攻,但林苑生听从了今野岩夫的建议,不再盲目发动进攻,只是严密合围,只等那门120毫米大炮到来。同时林苑生还向赵沃接连求助,要求再派援兵。 由于原来助刘仁义作战的滇军炮手为主力的炮队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林苑生意识到了乾军攻坚武器的缺乏和洋炮的作用,这一次一改以前只要旧式劈山炮的作法,向赵沃打报告“请徐帅解大洋炮一二尊前来助力,则河内可破,法夷可灭。” 赵沃接到林苑生的报告后,立刻向顶头上司徐延旭发了呈文,请派援军和调拨前线需要的大洋炮,徐延旭倒是同意了,援军自然是可以派的,但大洋炮一时却上哪里找去?现在和船政及北洋方面联系调炮倒是可以,时间却来不及,徐延旭仔细阅读了以前往北宁调运的军械物资,发现曾经调拨给黄桂兰的火炮当中有两门船政用退役的海军舰炮改装的100毫米陆战炮,还有配足的弹药,于是他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沃,要赵沃从黄桂兰处调这两门大炮,送到前线给林苑生使用。同时他也给黄桂兰发了命令,要黄桂兰派兵支援林苑生。 赵沃得了消息后便立刻派人前去黄桂兰处索要大炮,并要黄桂兰派兵支援林苑生,黄桂兰答应得倒还算痛快,但声称那两门大炮因太过沉重,“转运不便,各营不愿领用”,一直放在仓库里没动,现在他那里军火物资也不少,得找一找才行,让赵沃耐心等待;至于派出援兵,黄桂兰答应派出张勋所部“精武营”1200人前往,但因“军械不齐”,请赵沃稍等几天,“俟军械齐备,训练完全,立刻出征。” □□□□□□□□□□□□□□□□□□□□□□□□□□□□□□□□ □□□□□□□□□□□□□□□□□□□□□□□□□□□□□□□□ □□□□□□□□□□□□□□□□□□□□□□□□□□□□□□□□ □□□□□□□□□□□□□□□□□□□□□□□□□□□□□□□□ □□□□□□□□□□□□□□□□□□□□□□□□□□□□□□□□ □□□□□□□□□□□□□□□□□□□□□□□□□□□□□□□□ □□□□□□□□□□□□□□□□□□□□□□□□□□□□□□□□ □□□□□□□□□□□□□□□□□□□□□□□□□□□□□□□□ □□□□□□□□□□□□□□□□□□□□□□□□□□□□□□□□ □□□□□□□□□□□□□□□□□□□□□□□□□□□□□□□□ □□□□□□□□□□□□□□□□□□□□□□□□□□□□□□□□ □□□□□□□□□□□□□□□□□□□□□□□□□□□□□□□□ □□□□□□□□□□□□□□□□□□□□□□□□□□□□□□□□ □□□□□□□□□□□□□□□□□□□□□□□□□□□□□□□□ □□□□□□□□□□□□□□□□□□□□□□□□□□□□□□□□ □□□□□□□□□□□□□□□□□□□□□□□□□□□□□□□□ □□□□□□□□□□□□□□□□□□□□□□□□□□□□□□□(。) 第八百一十四章 昼夜交锋 法军完全没有料到会遭到乾军的重炮轰击,尽管河内的城墙得到了加固,但是仍然难以承受120毫米大炮的连续轰击,不久之后,城墙便被轰开了一个缺口,但乾军并没有马上从这个缺口进行突击,而是继续向城内开始了炮击。 面对乾军的炮击,法军炮兵经过短暂的慌乱,也展开了猛烈的反击,但并没有能够压制乾军的炮火,反而被摧毁了多处火炮阵地,一时火力大减。 而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炮击之后,乾军的炮火也变得有所减弱,原因倒并不是被法军的炮火摧毁了炮阵地,而是那3门俘自法军的65毫米大炮的弹药全部打光了。 由于是从死鬼李维业的手下里捡来的便宜货,这些火炮的弹药并不是很多,此前的历次战斗中都有不小的消耗,而在这次关键的战斗中,终于全部用光了。 看到城墙被乾军大炮轰破,林苑生立即下令乾军向城内发起进攻,但就在乾军试图从大炮轰开的城墙缺口突入城内时,法军的行营炮、机关炮和步枪火力再次编织起了密集的火网,给排成密集队形发动冲锋的乾军以巨大的杀伤,但乾军在己方炮火的支援下还是冲进了城内,同法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而面对凶悍的祖阿夫兵,乾军再次败下阵来,被法军发动的反冲锋驱逐了出去。 这一次的进攻乾军伤亡1100余人,损失可谓惨重,而法军也有467人的伤亡。可以说是法军自来到越南以来直接战斗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 尽管第一次进攻失败了。并且遭受了惨重的伤亡。但林苑生并没有气馁,反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召集众将商议,受到攻破城墙鼓舞的乾军将领们这一次也没有人说要撤退回山西了,连刘仁义都认为应该继续发动进攻,并建议展开夜袭。 一夜无眠,一夜无梦,法军士兵们蜷缩在工事里做着同样的事情。擦枪。 记者安塞尔与一个叫丁仲明的越南武装教民负责给一挺加特林机枪装弹,十二时后,安塞尔与越南人轮流按子弹筒,一气按了十二个,烟瘾上来了,安塞尔和越南人钻进了壕洞。 法军的总指挥官贝兰上校比较重视士兵在猛烈炮火下的生存问题,在河内城的各处防御工事里每隔一段就修有一处壕洞,总共修起了数百个,一旦乾国人发起炮击,法军士兵就可以立刻藏身于这些壕洞当中躲避炮火。在炮击结束后,士兵们可以迅速的从壕洞当中冲出。进入工事当中防御乾国人的步兵攻击。 他们蒙在雨衣里一气抽了五根。 “先生,还不过瘾,我的头老是不晕,再来一根吧。”丁仲明向安塞尔说道。 安塞尔自从被波滑将军从何罗硭手中解救出来后,便加入了东征远征军,这个叫丁仲明的越南人则是波滑将军安排给他的仆人。 “你这个贪嘴的家伙!省着点!就这几根了,明天不过日子了?”安塞尔骂了他一句,又给了他一根烟。 “不过了,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着太阳。”丁仲明叹了口气。 “不过也不给你抽了,这种烟抽多了不好。”安塞尔望了望外边的天空,乾国人的大炮已经停止了射击,可能是他们的炮弹也不多了,法军的大炮也停止了吼叫,应该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 亏了多米尼少校,河内城的法军弹药还算充足,但因为法军的人数过少,弹药还是相当宝贵的,所以没人想要浪费。 “你想家了?是吗?”安塞尔注意到了越南人眼中的忧伤,问了一句。 “是的。先生,真的很想啊!”越南人感叹道。他有一个老婆和两个女儿,安塞尔从没有见过她们,但是听越南人说起过她们的样子。他说两个女儿的肚皮都和她们的母亲一样,有西瓜一样的花纹,让安塞尔感到很是奇怪,他想象不出来西瓜纹的肚皮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雨衣里的空气浑浊不堪,烟味挤光了空气,人的大脑开始出现真空似的晕眩,安塞尔终于忍不住钻出了壕洞,越南人还蒙着雨衣跪伏在洞里。安塞尔想推他,可他分明看见雨衣在不停的颤抖,间或传出几声浑沌不清的抽泣声。 安塞尔没再理他,左近的警戒哨位陷于浓重的黑暗里,根本无法分清事物,可他分明却能感受到一颗两颗坚强心脏的跳动声。战场的夜是如此的静秘,让人不安,让人心碎,他想挨个看看共同坚守着这块高地的人们,但他只能通过回忆去一遍遍的细索着每个人的面目,随时随地的牺牲甚至让人无法记清他们的眉目,让他感到一阵遗憾。 一阵山风吹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眼皮重极了,身后的洞里传来了丁仲明急促起伏的呼吸声,这个家伙哭着哭着睡着了。他努力警告自已不要睡觉,但仍然在下一阵山风吹过的时候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嗵!”又一发乾国人的炮弹砸碎了他所有的梦幻,扬起的尘土迷住了他的眼睛。“炮击!”警戒哨传来了惊惶的喊叫声,他挣起身子一骨碌钻进了壕洞,丁仲明早已醒了,正抱着雨衣蜷缩在洞底,不大的洞子只能勉强塞进两个人,他的上半身子钻在洞里,下半身还挂在外边。 “你这个笨蛋!把你的狗腿缩回去,让我进去!!!”人在面临死亡时总会本能的害怕,总会本能的做出求生反应。还没等他拖进剩在外边的大腿,炮击就变得越发猛烈了。 乾国人的重炮又开始射击了。 不光是重炮,还有乾国人的那些老旧的火炮,在夜色的掩护下。也开始向法军的阵地射击了。这些原本被法国人不屑一顾的东西在晚上却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虽然乾国人的旧式火炮威力不强。但那门大口径火炮对法军来说却是极大的威胁。整个洞子都在晃荡,洞壁上的土层不断的跌落下来,大口径炮弹激起的巨烈震波让人的五脏都涌到了嗓子眼,碎石泥块还在不停的跌落。 “我们会被活埋的!”丁仲明扯着变音的颤音嚷着。 “笨蛋,被活埋也比炸死强!”安塞尔红着眼凶煞的冲着洞外叫道,不知道是叫给他听还是叫给自已听。炮击开始还能听出批次,到后来根本无法分辨批次了,但是炸点似乎都固定在阵地前沿三百至五百米距离上。很少有炮弹光顾到他们的阵地。 3时30分,乾军的炮火渐渐平息,贝兰上校要求各处阵地报告当面敌情,这时浓密的硝烟籍着夜幕完全笼罩着前沿阵地,视线差极了,能见度只有几米远,根本无法有效观测敌情,这时的指挥官杜尼森上尉汇报:目视效果差,耳听范围内无异常声响。贝兰上校回复:加强警戒,其余人员休息。此时时间已经到了3时52分。 安塞尔将加特林机枪拖进了射击掩体。丁仲明还搬来了三箱散装的子弹,按分配他是机枪的副射手。他全身缠满了子弹带,头上的帽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安塞尔依旧趴在射击台上,销烟终于渐渐散去了,借着微白的天光,他的眼前呈现出了阵地的前沿,昨天依然挺立的一棵树不见了,一些地貌也改变了。他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一切,试图查找出乾军存在的痕迹,可惜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5时10分左右,乾军终于出现了,先是从阵地前沿冒出了大批的人影,紧接着远处也涌现出大批乾军,他们越过自已阵地的前沿开始成战斗队形向法方阵地逼过来了。 “发现敌人!”各哨位相续传来了士兵们大声的报警声,战斗要开始了,安塞尔的血又一次沸腾了,脸上泛着酒烫似的红潮,晨光依稀中,乾军前沿人影倥惚,近了,更近了,他已经能很清楚地分辨出他们的大草帽以及手中尚泛着烤蓝的步枪了。 “轰!”还没容他回过神来,阵地前响起了爆炸声,是火箭!他没有细想,扳机早已被他扣到了底,顿时整个高地响起了急风骤雨般的枪声。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已到底打了多少子弹,加特林机枪从一开始就没停过,这是真正的攻防战,如飞的弹雨带起一片片死亡的浪潮,不时有子弹击中他左近的壕壁以及射击台,甚至有几枚黑尔火箭准确的砸在厚厚的掩体上爆炸,激起了满天的碎石泥块,他分不清敌人的面目,枪口的火焰严重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将子弹成片的扫向乾军的进攻方向,他只能从身边士兵们的吼叫声中判断敌人的远近;激战十五分钟,乾军第一次强攻终于退却了,前沿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敌人尸体,还有一些负伤的乾军鬼哭狼嚎着往自已阵地方向挣扎着爬行;高地被打的乱糟糟的,他的射击台上堆满了弹壳,丁仲明的手臂被乾军发射的黑尔火箭炸伤了,幸好只是擦肉而过,安塞尔木然的替他包扎着伤口,这时他听见右侧的堑壕里传来了拉风箱似的呼吸声,一个声音在边上大叫着:“有人要死了!” 安塞尔的心仍然然没有太大的震憾,战争让人变的麻木不仁,仿佛死亡不再具有威慑似的。他还是过去看了一下,一个法国白人士兵被乾军士兵用步枪击中了肺部,血如泉涌,旁边守着他的战友,仍然是不完全的战友,一个士兵的手指被火箭的破片齐刷刷地连根切断了;几个赶过来的士兵正守忙脚乱的撕着急救包替他们包扎着,他帮不上什么忙,其实也没法再帮上忙了,一分钟后,肺部中弹的士兵在喷出最后几口血后痛苦的死去了,他的伙伴们仍然没有放弃包扎,似乎只要包扎好他就能活过来似的。断了手指的士兵喊哑了嗓子,发出一种令人毛骨耷然的呜呜声,他正在周围满世界的找着什么,安塞尔知道他在找那一截截手指。找那再也不可能连接的手指。他无力的靠在壕壁上。他没有勇气再想下去,战争,这就是战争,黑色的死亡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也许下一个就会轮到他,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这座在河内城不起眼的小高地吗?为了法兰西帝国?为了皇帝和皇后?为了三色旗?为了人民? 乾军的强攻受措后停顿了不少时间,他们也在积蓄力量积蓄怒火。他们在这里流的血真是太多了。 6时20分,乾军的炮火开始又一次猛烈地捶击着他们的阵地。树被打着了,草被打着了,山被打着了!这个世界不再有明媚的阳光,只有灰色;不再有鲜花,只有弹片。安塞尔把整个人挤进了射击掩体,他的手不住的颤抖,他的心不住的悸动,乾军!蚁群般的乾军越过山脊线潮水似的向法军阵地漫过来,他们没有跑步,没有弯腰。有的人甚至没有穿上衣,手中的武器“扑、扑”地进行着射击。透过硝烟他还看清了一面旗帜,那是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有一条狰狞的黄龙,那是乾军的军旗!那面旗在风中飘扬,在风中翻卷,旗下是一撮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步兵。 “敢死队!乾国人的敢死队!”不知道是谁在大喊着,高地上另一挺加特林机枪突然响了,弹雨倾刻间打倒了乾军的旗手,军旗没有倒,乾军和他们一样,有着人在旗在的决心。他的枪也响了,这一轮弹幕再次覆盖了乾军军旗的位置,敌人,旗手,鲜血,死亡;他报复似的疯狂射击着,他想起了那些不知名的战死者,射杀他们的敌人也一定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不能让那旗子再次前进,不能让旗子再次飘扬!此时法军的炮火压制开始了,大批的炮弹径直撞入了乾军密集的战斗队型中,分不清点次的爆炸构成了一条活动的火墙,一忽儿拖左一忽儿拖右,乾军的伤亡异常惨重,天空中飞扬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破帽断枪,他把加特林机枪调整了射角,弹雨飓风似的射向从侧翼攻向高地的乾军,他把今生乃至前生后世的痛苦和愤怒都加注到了激射的子弹中。高地上下满溢了枪声炮声,天空中塞满了横飞的弹片,法军的炮火开始在他阵地前沿五十米处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火墙,乾军后援不继,攻势终于被他们扼制住了:军旗,乾军的军旗始终没能前进,始终没能飘扬,尽管周边叠起了高高的尸堆,乾军的第二次冲锋还是被打退了。 6时50分,天早已大亮了,乾军并没有停止他们近似自杀似的进攻,随着乾军炮火准备的再次延伸,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 早已麻木的他们和早已麻木的他们的对手一样,根本无视子弹和炮火,人们制造死亡也蔑视死亡。乾军多层次多波次的对高地不停顿的攻击着,倒退一波,第二波又抵上来,退下去的一波根本不回撤,仅是后退几米原地残喘一番就重新投入狂攻。安塞尔的加特林机枪开始不听使唤,不间断的射击将枪管烧成了烙铁状,每射击一次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又一发炮弹在他的近前爆炸了,这次早已千疮百孔的防护土层终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崩塌了,安塞尔和他的机枪和他的生命一瞬间被埋进了黑暗中,他的生命要完结了,最后的念头令人绝望,但似乎老天总爱和他开玩笑,死亡被战友们拖走了,同时也把他拖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中来。他没有分清救他出来的弟兄们,紧张的战斗让人丝毫没有时间去体味去感谢,他半爬着摸索着滚到了临近的战壕里,敌人的攻击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失去了加特林机枪,他还有步枪,还有手枪!他朝着前方朝着敌人进攻的队形机械地扣动着扳机,装弹,再扣动下去。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来,这些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这些人的加入让他感到温暖感到安全;又一个生命在他近前砰然倒地,他的手甚到打到了他的胸口,他被带倒了,这次他看清了眼前的士兵,是丁仲明!他死了吗?他的身前布满了弹孔,到处冒着血,他扑上去,他试图按住伤口,但是办不到,按住这里那里留出来了,安塞尔大哭着,大叫着,他要救他,可那血,那如泉似涌的血还是不可节制的奔流着并迅速渗入身下的大地里,他就如此安静地死在安塞尔的怀里,死在安塞尔的哭叫里,没有留下一句话。 近了,更近了,敌人跃进了残存的第一道交通壕,肉搏!最原始的拼杀,一个对几个,没人能分清,更多的乾军扑入了壕沟。虽然大家都在英勇的战斗,但这一次抵挡不住了!(。)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五章 河内城的末日 十五米的距离,近极了,他们都能互相看到彼此眼里的仇恨与火焰,不断有黑尔火箭射进堑壕,不断有爆炸激起烟尘覆盖住身体,安塞尔死死地盯着冲上来的乾军士兵,握紧了手中的手枪。 比起配备带刺刀的格拉斯步枪的法军和越南雇佣军来,乾军的装备比较杂乱,安塞尔清楚的看到,除了一部分人手中拿着和法军类似的上了刺刀的步枪之外,很多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明晃晃的长刀,还有人手中拿着长矛和叉子。 安塞尔虽然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拼刺刀对他来说实在是荒废得太久了,以至于他面对冲上来的乾军士兵,首先选择的只能是左轮手枪。 阿尔及利亚的祖阿夫士兵们率先冲向了敌人,白刃战开始了,安塞尔知道,作为一名机枪手,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他的加特林机枪已经坏掉了),现在,是作为一名普通的战士投入战斗的时候了。 安塞尔正要拿着手枪跟随祖阿夫兵们战斗,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在后面拉住了他。 他看到了多米尼中校的脸。 在得知这里遭到乾军的猛烈攻击行将陷落后,多米尼中校立刻带队前来支援,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赶到了战场。 “别过去,记者先生,”他诚恳的说道,“您的价值不应当体现在这里。” “我还能做什么?”安塞尔看着死去的丁仲明的尸体,痛苦的问道。 “我要求您马上离开这里。”多米尼中校看了看身后,“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座城市就要陷落了。撤退行动已经开始。波滑将军希望您能活着离开,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公诸于众,因为这才是您的使命。” “那你们呢?”看着不断从身边向前方冲去的法军士兵,安塞尔难过的问道。 “不用担心我们,记者先生。”多米尼中校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们会在这里尽全力的拖住敌人,为城里的人们撤退争取时间。等你们大家都平安离开了,我们再走。” 安塞尔流着泪点了点头,转身向后跑去。 鲜血染红了大地,乾军的第三次进攻终于被打退了。安塞尔离开阵地的时候,看见了退却下去的敌人,他们就在前沿不远处趴伏着,喘息着。血战掏空了所有人的精力;法军士兵们没有开枪,敌人也没有,双方戏剧似的给着对方苟延残喘的时间。 安塞尔知道,更加残酷的战斗一会儿就会开始。他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他下了决心,要活下去。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所知道的一切,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了解到。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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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今野岩夫点点头,更奇怪的事他其实也听说过。 但那只鸟儿却是个迷。今野岩夫能想出来的唯一比较满意的解释是,某种更上等的鱼,比如说一条不同寻常的鳟鱼,从水里跃起来,将停在溪边低枝上的鸟儿吃掉。然后那条漂亮的鳟鱼也马上一命呜呼,沉入河底,被鲇鱼吞入腹中,由外至内逐渐消化,所以到现在就只剩下了这只鸟。 他们大快朵颐,整个傍晚一直在吃,煎鱼片和猪油吃光后,他们就割下一块块的鱼肉,用绿树枝叉起来,直接在炭火上烤。此间黄维兴没完没了地唠叨,自己的生平事迹讲腻了以后,又想引逗今野岩夫说说他的故事:他的家在哪儿,他要去什么地方,曾经到过哪儿,诸如此类。但他几乎连一个字的答案都没捞到。今野岩夫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双眼盯着火焰。 见今野岩夫依然默默地坐着,黄维兴想要安慰他,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月光下,大树的背后站着一个人影。 黄维兴伸出手碰了碰今野岩夫,冲他指了指那个人影所在的方向,这时人影已经发现了他们,她从容地站了出来。 黄维兴看到那是一个女猎手,她背着的火枪说明这一点,但她长得不象。没有猎手可以在恶劣的野外生活中保持她那样白嫩的如同初雪一般的肌肤。她站在已经起了薄雾的树林间,就象一团明亮的光,晃得黄维兴不能逼视。 今野岩夫看到了她。呼吸禁不住一顿。 他只知道她是美丽的。他看见月光下她银色披练一样倾泻到腰间的长发。黑色的眸子亮得象暗夜里的灯火,他还记得她嘴角讥讽的笑容,弯弯的嘴角和深深的可以淹死他的目光的酒窝,其余的他就想不起来了。 从那一次二人在战场上相逢后,他就再也没有忘记她。 他根本没有想过,二人的重逢,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 “你是……”黄维兴注意到了今野岩夫异样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缩下了后面的问话。 “我……好想你……”今野岩夫情不自禁的用日语对她说道。 女猎手听到他说日语,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找你。”她也用日语回答道,脸上似乎现出了一丝如释重负之色。 “你们……以前认识?”黄维兴好奇的问道。 女猎手对黄维兴的话充耳不闻,她来到了今野岩夫面前,紧盯着他的双眼。 “你从日本来?”她仍然用日语问道。 今野岩夫突然明白了她问话的用意,心里不由得一紧,但脸色仍是不变。 “为什么这么问?”他用日语说道,“你和我不都是来自于日本吗?我们都在越南这片土地上战斗。” “可你的目标是什么?”她沉声道。 “和你一样。”今野岩夫答道。 “不,不可能的。”她象是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今野岩夫向她伸出了手。她看着他,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一起走吧。”今野岩夫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去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 她再次摇头,又向后退了一步。 今野岩夫叹息着垂下了手,突然他的手一翻,从腰间拔出了左轮手枪。 看到今野岩夫的动作,黄维兴不由得大吃一惊。 吃惊归吃惊,他本能的也把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拔了出来。 这也是他和今野岩夫的约定,今野岩夫要打谁,他就打谁,不问缘由。 他们俩的动作可以说整齐划一,一气呵成,但是没等他们俩扣动扳机,女猎手已经冲了上来。 刀光一闪。 黄维兴只觉得手腕上一凉,再看时,自己握枪的手已经不见了。 同样的,今野岩夫握枪的手也不见了。 女猎手没有给他们再惊讶和思考的机会,她闪电般的将两柄长刀刺进了他们二人的心窝,然后闪步退开。 今野岩夫呆呆的看着胸前的长刀刀柄,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的……”他说着,身子缓缓的向后摔倒,“你……是……忍者……” 那边,黄维兴的身子也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知道,你是贼臣政府派来的。”她一字一字的说道,“我们忍者和贼臣政府有血海深仇,你必须死。” “能……死在……所爱的人……手中……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吧……”今野岩夫的脸上荡漾开一个微笑,接着笑容便凝固了,他的身子微微的抖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女忍者看了他的尸体一会儿,眼圈儿有些发红,但泪水终究没有流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从两具尸体上拔出了长刀收好,然后便仔细的搜捡起两具尸体来。 茫茫大海上,一支龙旗飞扬的舰队正自劈波斩浪,向前航行。 这支舰队的主力是四艘高大俊美的法式装甲巡洋舰,高高的干舷,密布的炮门,飞快的航速,这些钢铁战舰仿佛周身都在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舰尾旗杆上高扬的红底金龙旗帜,更显出这些战舰的非同寻常。 在舰队旗舰“扬武”号上的官舱之中,林逸青正坐在桌旁,仔细的看着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越南情形的报告。 而这一次和他一起去越南的,不是“女诸葛”岛津洋子,而是朱雪雁。 对于朱雪雁来说,她是第一次乘座这样的蒸汽钢铁战舰,心中的震撼和好奇难以言表。 虽然在同一间舱室内,但她并没有打扰林逸青,林逸青在看报告。朱雪雁在舷窗边看海景。 这样出远海的经历。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海面上。一个飞速变大的小黑点引起了朱雪雁的注意。 虽然是第一次出远海,但她也能看出来,远处的正在不断变大的小黑点,是一艘向这边疾驰而来的蒸汽船。 “瀚鹏,有条船在向咱们这边驶过来,速度特别快。”朱雪雁紧盯着这条突然出现的怪船,对林逸青说道。 “哦?”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来到了她的身边。拿过一个望远镜看了起来。 他立刻就认出了来船的身份。 “别担心。”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拍了拍朱雪雁的肩膀,“那是咱们大乾海军的高速通报舰,‘飞虎’号,应该是从越南来,给咱们送信儿来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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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真的有可能呢。”阿五的话似乎提醒了陈安顺,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正走着,远处的港湾却传来了阵阵汽笛的鸣响。 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远处的佛寺高塔跑去。 登上了塔顶,二人和站在那里的人们一道向海湾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一艘艘巨大的钢铁蒸汽战舰正在进港。 这些战舰和法国人停泊在港湾中的军舰极为相似。只是桅杆上飘扬着的。不是法国人的三色旗,而是赤色的龙旗! 这些都是大乾帝国海军的军舰! 陈安顺和阿五再次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之色。 那位大乾帝国钦使林逸青,已然到了顺化。 只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他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支强大的舰队。 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顺化成里会暗探尽出了。 阿五转身便走,陈安顺立刻追上了他。二人快步下了高塔。 “你要去哪里?想做什么?”二人走进一条黑暗的小巷时,陈安顺拉住了阿五。问道。 “我去杀林逸青。”阿五平静的说道。 “你想找死吗?你不知道他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吗?”陈安顺恼火的低吼了一声,“再说那么多的军舰,你知道他在哪一条上吗?” “我不是找死,我知道他的身边都是可怕的忍者。”阿五仍是一派平静之色的答道,“他应该在旗舰上,我会找得到的。” 二人正在说话,却听得黑巷子里有人在喊:“这里有匪徒!抓住他们!” 陈安顺和阿五吃了一惊,二人立刻转身,拼命飞奔起来。 “瞧,那边的那条法**舰,竟然和咱们这条船一模一样。”朱雪雁指着对面的法国远东舰队旗舰“巴雅”号装甲巡洋舰,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林逸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本来就是同型舰的。” 他在船政日久,熟悉船政的历史,他乘座的“扬武”号装甲巡洋舰和“巴雅”号之间的渊源,他是非常清楚的。 从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担任船政大臣期间的林义哲似乎对法**舰情有独钟,“剽窃”的可不止一艘呢。 此时“巴雅”号已经看到了“扬武”号,开始鸣放礼炮致敬,其它的法**舰和外**舰也纷纷鸣放礼炮,乾**舰也鸣炮回礼,一时间下龙湾内满是隆隆的礼炮声响。 “法国人看来还挺欢迎你的。”朱雪雁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呵呵,只怕未必。”林逸青笑了笑,“因为对有些人来说,我可是来找茬的。” 来越南之前,林逸青其实已经和岛津洋子定下了计谋,要引法国人入彀。 此时此刻,住在法国公使馆当中的何罗硭,突然间打了一个寒战。 “有什么消息吗?”看到一位使馆参赞神情冷漠的走过他身旁,何罗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向他问道。 “您想要知道什么?”参赞的眼睛里似乎带有一丝嘲弄的神情。 对于这位在战斗开始前便放弃了自己的职司所在狼狈逃到顺化的东京地区总监,无论是参赞,还是使馆的普通工作人员,轻蔑之情都溢于言表。 “海军和殖民地部……还有陆军部……有电报来吗?”何罗硭问道。 “有陆军部的。”参赞想了一想,说道。“陆军部任命米乐将军前来代替波滑将军。” 听到死对头波滑被免职的消息,何罗硭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波滑被抓起来了吗?”他情不自禁的问道。 “当然没有。”参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象您一样放弃了东京城。而是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才离开,为什么要抓他?” 听到参赞对自己的羞辱,何罗硭的脸变得紫涨起来,“我并没有放弃东京城!我来顺化是为了……” 参赞冷笑了一声,不再听他的辩解,而是转身离开了。 何罗硭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拿出纸笔。再次给海军和殖民地部部长游列居伯利写起信来。 他刚写了几笔,便听到有人敲门,他起身打开了房门。赫然看到了几名宪兵。 “请问是何罗硭先生吗?”为首的宪兵军官打量了一下何罗硭,大声的问道。 “是我。”何罗硭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事吗?” “我们奉海军和殖民地部部长孤拔海军上将的命令逮捕您,回法国受审。”宪兵军官冷冷的说着。摆了摆手。一名宪兵上前,给他戴上了手铐。 “为什么要逮捕我?我犯了什么罪?”何罗硭崩溃的大叫起来。 “我不知道,但是在第一次审问的时候,我想您就会明白的。”宪兵军官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何罗硭还要大吵大嚷,突然他回忆起刚才宪兵军官说的话----海军和殖民地部部长孤拔海军上将?怎么回事?难道是游列居伯利被免职了吗? 何罗硭全身一下子变得冰冷。 顺化皇宫之中,林逸青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方方不同材质的玺印,摆了摆手。几名属官上前,分别将那几枚带有“天子”字样的玺印放到了各自的锦盒当中。收了起来。 林逸青的对面,协和帝阮福升在袖中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阮福升转头看了看阮文祥和尊室说,这两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权臣,面对“上国钦使”林逸青,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威风一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敢问上国钦使,为何要收缴我国国玺?”大臣陈践诚气愤不过,上前一步,面对林逸青揖了一揖,大声的质问道。 “本使此次前来,是为了给贵国重颁国玺,不想却见贵国自行刻制之国玺,竟有僭越文字,是以不得不暂时收管,上报朝廷。”林逸青面对陈践诚的质问,并未动怒,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象这几枚没有僭越文字的,贵国仍可留用,只是颁布诏书法令,当以我大乾所颁之玺钤盖,还望贵国君臣周知。”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陈践诚心中恼怒,但却无法发作。 刚刚举行的颁玺仪式上,他已经看到了,大乾皇帝这一次颁给越南朝廷的国玺,和被销毁的那枚一样,仍是镀金银玺,玺文为“越南国王之玺”,玺钮为一个大龙龟,和那些越南阮朝皇帝自制的玺印完全不同。 越南宝玺制度传承于中原王朝,宝玺在制作上也均模仿同年代的中原王朝。按越南史观越南第一个帝王是赵朝(南越)赵武帝,其后越南历代皇帝也是循其“对北称王”对内“帝制自若”,所有典章制度均按帝制规格。在宝玺制度上是亦是如此,南越国宝玺制度沿袭秦制,秦制是天子六玺,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从广州南越文帝墓出土来看南越帝王也至少六玺,现今可见的有“文帝行玺”和“帝印”。作者注)而后越南历朝均仿制北朝宝玺制度制作宝玺,李朝仿梥制,黎朝仿眀制,如“敕命之宝”之类。模仿之外亦有自创如后黎朝作“封疆万古”,西山朝作“嵇柔之宝”。至阮朝时宝玺制度完备,规定帝、后、太子称“宝”,玺为金质,俗称金宝,另有皇帝专用以玉质为主的玺俗称“玉玺”。其他皇家眷属及朝廷百官之印信仍称为印,但其制作及使用皆有严格的形制规定。 玺是皇帝权力的象征,是天子的形象。代表君权神授,阮朝历代皇帝非常重视宝玺的制作及使用。阮朝的宝玺制度可追溯至广南阮主时期,虽尊黎朝正朔。行黎朝皇帝年号,但自号国王(国主),自铸宝印。历代阮主铸有“大越国阮主永镇之宝”、“大越国王之印”、“国王之印”、“国主御笔之宝”、“取信天下文武权行”等宝印。其中以“大越国阮主永镇之宝”为传国之宝,此宝铸于黎朝永盛五年,高二寸,底方三寸二分,金重四十七两。后阮朝建立时因战乱等原因只保存下“大越国阮主永镇之宝”和“取信天下文武权行”两金宝。 阮朝后嘉明绍三代依眀制逐步完善宝玺制度。以金质为金宝,以玉质为玉玺。三代铸造的金宝主要有嘉隆年间铸“制诰之宝”、“国家信宝”、“命德之宝”、“封赠之宝”、“敕正万民之宝”、“讨罪安民之宝”、“治历明时之宝”、“御前之宝”。其后明命帝、绍治帝完善宝玺制度,明命年制“皇帝之宝”、“皇帝尊亲之宝”、“敕命之宝”、“钦文之玺”、“睿武之玺”。绍治年制“大南协纪历之宝”。明命帝又制“皇帝之玺”、“大南天子之玺”、“行在之玺”。绍治帝制“大南受天永命传国玺”、“大南皇帝之玺”、“宸翰之玺”等。 从这些宝玺的制作情况可以看出,阮朝皇帝将朝廷大权聚于一身,朝野各种重大事务皆由皇帝亲自管问,这正是阮朝皇帝宝玺数量多的一个重要原因。 阮朝皇帝宝玺在材料上使用最为珍贵的黄金、玉石。以黄金为多。宝玺字体全用标准的小篆。以示正统;而且皆用阳文形式铸刻,宝玺的章法比较灵动,边框非常细微,从而使玺文更加突出。这些宝玺都是阮朝皇帝世传之宝,即其产生后,子孙皇帝皆可使用,是阮朝皇帝主宰朝廷执掌江山社稷权力的象征。 除此之外,阮朝皇帝还有其他一些宝玺:如“文理密察”、“明命宸翰”、“体天行健”、“嗣德御览之宝”、“欢奉五大同堂一统绍治之宝”、“万寿无疆”、“嗣德宸翰”、“心正笔正”、“贤于心好”、“文行化成”、“朝廷立信”、“绍治宸翰”、“绍治皇帝之玺”。这些宝玺有时只代表皇帝本人。有时也起着代表朝廷的作用,这些皇帝私用宝玺的文词内容也可以看出每个宝玺所用场合不同。 以前那枚大乾帝国给的国玺。在越南君臣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象征物,没有任何的实际使用价值,因而越南人从来不用,但这一次,这位上国钦使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枚国玺以后是要真正使用的,而象越南阮朝历代皇帝自制的什么“大南天子之玺”、“大南皇帝之玺”等等,都不可以再使用了,并且要收缴拿走的。 而越南阮朝沿续了多年的皇帝名号,从这一天起,也是不能再用的了----至少当着这位上国钦使的面,是绝对不能用的。 越南君臣盼望引入乾国势力来对抗法国的入侵,但却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听闻上国钦使此次前来,带有兵马战舰,可否请天使发扬上国天威,驱逐法夷,恢复下国故土?”阮福升看了看林逸青身后那些穿着红色军服手执上了刺刀的步枪的精壮士卒,忍不住问道。 “是啊!听说天使一到,上次逼迫下国熔毁上国颁发之国玺的法夷酋首何罗硭,便被法人擒捉,不日押回国内受审。”阮文祥也说道,“可见法人甚畏天使威仪,下国南圻之土,本为我越南兴起之地,却为法夷强占多时,还请天使垂怜,复我故土,下国上下,感恩不尽。” 听了越南君臣的要求,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冷笑。 越南人果然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 “本使举兵恢复南圻故土,并非难事,只是本使担心,贵国君臣日后仍是守不住,弃与法人,白白牺牲了我大乾诸多忠义将士的性命。”林逸青冷冷的说道。 听了林逸青的话,阮福升和阮文祥尊室说等人脸上都现出了羞愧之色。 别说已经丢失的南圻了,现在的越南,不但北圻岌岌可危,连都城顺化所在的中圻,也是难以守住的。 “倘贵国君臣能听潘清简大臣之言,开国自强,便不会有今日城下之盟。”林逸青接着说道,“盼贵国君臣能吸取此次之教训,不再一味抱残守缺,则越南幸甚,万民幸甚。” 阮福升起身,率领百官向林逸青深施一礼,林逸青也起身还礼。 林逸青身边的朱雪雁,看着林逸青威震越南君臣,一颗心不知怎么,竟然跳得快了起来。 无论是面前的越南国王,还是他手下的文武百官,相貌气度,言谈举止,无一人能和林逸青相比。 今天她以“前朝郡主”的身份,来到越南国都顺化的宫城之中,接受越南人的礼敬,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时刻。 而跟随林逸青日久,她也渐渐的明白了,他要做的是什么。 如果说以前,她帮助林逸青做事,还带有一些盲目的情绪,而从今天起,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志向和目标。 “郡主如此美丽,不知可否为郡主书丹青一幅?”越南国王的话将朱雪雁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八章 宫锁倾城 在听了翻译的解说之后,朱雪雁面色一红,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望了林逸青一眼,林逸青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那便有劳国王殿下了。”朱雪雁定了定神,平静的答道。林逸青向她投去赞赏的一望,她这句“殿下”其实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阮福升他日后的身份了。 和越南君臣的第一次会见结束之后,林逸青和朱雪雁回到了皇城内的驻跸之处,朱雪雁想起了越南国王阮福升要给自己自己画像的事,对林逸青说道:“越南国王要给我画像,是什么意思?” “据咱们的人搜集到的情报,这位越南国王阮福升,因母亲被传为妖魅的缘故,长期冷禁深宫,只知道画画,而且画的都是美人图。”林逸青笑道,“寻常美女不入他的眼,他也不屑于画,今天看了雁儿你,应该是被雁儿的美丽吸引,所以情不自禁的要为雁儿作画,应该没有恶意。听说他的画在外面卖的话,很值钱的呢。” “哦。”听林逸青这么说,朱雪雁放下心来。 “对了,咱们既然住在了越南国的宫城之中,雁儿你又是郡主之尊,不妨在这里多走走,欣赏下异国的美景,顺便也观察一下咱们所处的环境。”林逸青对朱雪雁说道。 “好,没问题。”朱雪雁明白林逸青要她做的是什么,痛快的点了点头。 “咱们今天收缴了他们那么多的大印,又是金的又是玉的。他们看起来很是不忿,咱们还住在他们的宫城之内,你可要小心。”朱雪雁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提醒林逸青道。 “这是肯定的,接下来我还要让他们废去帝号,改革内政,开国通商,他们不忿的事多了,”林逸青笑了笑,“长痛不如短痛。尽管来好了。省得都躲在暗处,找起来怪麻烦的。” “今天这几个大臣,都贼眉鼠眼的。让人看着就不舒服。越南国王受他们挟制,应该是确实的。”朱雪雁说出了自己对越南君臣的观感,“那个国王整天作画,恐怕就是个不管事的傀儡。” “你说的一点不错。但这个越南国王。我倒觉得并非是等闲之辈。”林逸青若有所思的答道,“对于他,我倒是想好好的利用一下。只是……” “怎么了?”朱雪雁注意到了林逸青眼神的变化,追问了一句。 “这位越南国王,精神也许有点问题……” “啊?” 回到自己的宫殿,阮福升久久不能入睡。一闭目,就看见那些巨大的龙旗战舰,在他的面前旋驶过。林逸青和那些红衣兵们从战舰上下来,直闯入宫廷的场景。 他怎么也摆脱不掉这些景象。又默念起那个女孩子教给他的办法来,他于是取来了秘药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药烟,闭上了眼睛,盼着快些入梦,进入那幻境,来到那女孩子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进去”了。 女孩子见了他,欣喜的迎来:“你每次离开,都要许久才能回来。没有人陪我一起看风景,说话儿,我可要愁死了。” “可我分明才离开不到一天。” “可这梦境之中,却已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了。”女孩子叹了一声,“以前没有人可以与我说话的时候,天天独自一人,也不知不觉就过了那么多年。可现在知道有个人会来到你身旁,那等待的时光,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无比呢。” 她抬眼笑着望向阮福升,阮福升顿时慌乱了,低了头不知往哪里看好。生怕一注视少女的眼睛,就会沉醉过去。 “你……还是记不起你的名字么?”阮福升说。 少女愣住了,却低下头去,有些忧伤。 阮福升有些慌了:“我是想说……那……那我帮你起一个吧。” 女孩子扬起头,眼中晶亮的望着他:“真的么?” 阮福升望着女孩子的眼眸,心中象是有波纹一层层的荡漾开来。 “你……你就叫做盈儿吧。” “盈儿?”女孩子凝神想了想,突然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呢。” “是啊,这个典故是来自于一首诗: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我不需要知道这个典故,我喜欢就行了,我终于有了名字了。我终于是我了,不论世上是否还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但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是么?”少女展开双手,袍纱轻扬,象是要在空中舞蹈。 “是……你是独一无二的。”阮福升痴痴的说。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她,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忍不住伸手去拂少女的发际,手却陷入虚无之中。 “你又忘了我只是一个影子,”女孩子笑着说,“不过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让你可以摸到我,好么?” “可是,做一个真正的人有什么好呢?”阮福升问,“那样就有了血肉滞挂,不能再凌空飞舞,只能足踩在大地上,沾尘饮风。” “你不知道……”少女转身望向天际,眼神热切,“我多希望能知道足踩在实地的感觉,多么希望感受到自己的重量,希望能明白冷暖,闻到花香,希望能品尝百味,不论是甜是苦,希望……”她低下头,略有羞涩,“……希望能被一个所爱人的真实的拥抱,那一瞬的幸福,是我愿意用一生来换的。” “所爱的人……”阮福升喃喃的念着,“若能用一生去换到一瞬的爱恋,那是多么好,但这世上许多人,都没有这种幸福……” “你觉得你也找不到这种幸福么?” “我……我去哪里找呢?” 女孩子的笑声象风铃摇弋:“可是世人最想要的东西,不正在你身边么?你得到了它。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就不用再去寻找了。” “你是说……皇位?”阮福升笑了,“我从没觉得做皇帝是一种幸福。也没有想过要去争这个位子。我只想和你一样,能去有时间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 “不……”少女的神情忽然变得忧郁,“等你真的当上皇帝了,你也许就不这样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这么说?”阮福升有些不平。 她望着阮福升的眼睛,许久,忽然笑了,“我不告诉你。有些事情,你需要自己真正去面对,你才会明白。” “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阮福升执拗的说道,“我是当上皇帝了,但很快就又不是皇帝了,要成为国王了。” “是乾国的皇帝派使臣来了?”女孩子似乎已然洞晓一切。 “是啊!大臣们都以为。能引入乾国的力量来对抗法夷。但是没想到,乾国人到来的第一天,竟然是收缴历代先皇的国玺,逼迫我们废去帝号。”阮福升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有什么要紧呢?”她微笑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阮福升忿然作色。 “帝号的虚名,和你的生命比起来,会更重要么?”她轻柔的声音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怒气,“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你因为帝号和一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的印玺而失去了生命,我们还会在一起么?你如果不在了。我还会存在么?帝号,印玺,你和我的生命和相聚,哪一个更重要呢?” 阮福升瞬间明白了过来,心胸也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 “对!盈儿!你说的是!”阮福升定定的看着她,“我这一生,能遇到你,已经是太幸运了。怎么会舍得和你分开呢?” “幸运……遇见么……”女孩子喃喃念着,低下头去,“我也希望……这相遇是一种幸运……” 阮福升从梦中醒来,看见宫女们正围在他身边。 “殿下,你这一觉睡得好久。” “啊?”阮福升一惊,“过去多久了?” “您足足睡了六个时辰呢……叫也叫不醒,我们差点就要去叫太医来了……” 阮福升愣了愣,自己在梦中和盈儿的情景历历在目。 “盈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真正站在我身旁呢?”宫女们走后,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着。 “我不就在你身边么?”一声轻笑。阮福升惊得站起来,转身一看,少女果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你有了真身了么?”阮福升上去挽她,却手伸入虚影之中。 “呵呵,你真笨,我说了我还只是一个幻影嘛。而且也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因为我只依附于你的心神之中,用你的眼耳去感知世界。” “你是说,其实你并不在我眼前,而只是在我的心中?” “对啊。”少女笑着。 “那么……我想什么……你不是都也知道……”阮福升突然有些面红。 “嘻嘻,那是自然,不过你又能想什么呢?人心说来复杂,但其实也简单。无非是爱欲痴恨四字了。有什么是看不穿的呢。” 阮福升缓缓点头,叹道:“是啊,这么一想也释然了,有什么是别人看不穿的,又有什么是自己解不开的呢?” 女孩子轻喊:“哎呀,只怕我要把你带坏了。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毕竟你已经是皇帝了,这真的就是命运啊。” “你不要取笑我,你明明说过,并没有注定的命运。” 女孩子走到窗边,伸手去接那阳光,光却穿透她的身体。“其实世事就象流水一样,如果你是一片树叶,自然是随波逐流,高处的飞鸟就可以看清你的未来去向。但如果你是一艘船,谁又能知你是否会逆流而上?” “正是,世人都以为看穿了我的命运,我却偏要逆流而上。”阮福升注视着天际,阳光映在他眼中。 “可是做皇帝有什么不好?既然大势会把你带向远大前程,你又何必抗拒它?” “你不明白……不是自己想去做的。就算成了皇帝,也不会快乐。” “那你要怎么做?” “我先不当皇帝,当国王吧。” 真正的“清醒”过来之后。阮福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来大臣们草拟诏书,废去自己的帝号,改称“协和王”,并下令一切文书当中不得使用“南朝”和“北朝”字样,改用“下国”和“上国”,阮文祥、尊室说、陈践诚等大臣知道他可能是为了向乾国钦使表示恭敬才这么做的。是以并没有反对。 阮福升随后还命内侍监晓谕后宫,见了自己一概改称“殿下”,不得称“陛下”。 阮福升并不知道。他的后宫之中,会因此而掀起波澜, 深宫之中,潘清娴又梦见了爷爷潘清简。 爷爷仍然穿着朝服冠带。端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 爷爷的面容还是那样的消瘦,眼神还是那样的忧郁。 潘清娴总是在夜中霍然惊醒,反复回想爷爷的面孔,眉目历历,竟是那样的清晰,仿佛爷爷就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除了这个梦,她经常梦见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但她总看不清他的面孔。而爷爷却总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那些梦。在时光的漆黑布幕上纵横划出裂隙,容她觑看未来的一角,然而看见的是谁,或是怎样的情形,却不由她选择。 日子飞快的过去了。爷爷去世已经有十七年了,南圻全境也已经落入法国人手中。 当年嗣德帝见南圻西部三省危在旦夕,于是派“西素信服”的爷爷潘清简为“永隆三省经略大臣”,试图阻止法国人吞并三省。正是这次与法国交涉,让爷爷走向了人生的末路。 嗣德帝一厢情愿地认为“法人信重之(潘清简),料必能委曲投机,一言贤于十万师……务使听从,得赎回为上。何省法人乞居商亦听”。然而,那一年法国已将柬埔寨变为保护国,南圻东部三省已割让给法国,因此南圻西部三省处于夹在两者间的尴尬位置,法国人也是志在必得。他们以许多借口如永隆等三省地势悬隔、南圻民众抗拒法国等胁迫让朝廷交出南圻西部三省,嗣德帝除了让爷爷潘清简加强对三省的管理来化解法国人的借口之外别无他法。随着形势的不断恶化,嗣德帝也对爷爷潘清简越来越不满。 那时自己年纪虽小,却也记住了嗣德帝对爷爷的指责之词: “……朕日日望卿收此三省报朕,则卿纵不幸长往,亦可瞑目,朕亦安心。不然,万世与卿同罪,无有赎辰。魂魄不散,亦为鬼雄以图报。方快说到心疼,无可复下笔,千万里如对卿言,卿犹不信,自诿邪嗣。有见闻筹划,悉入告,勿复如前!” 绝望中的嗣德帝失去了对爷爷潘清简的信任。可他难道不知道,光凭交涉,就能够收回失去的土地吗? 那一年6月,法国人终于采取军事行动,入侵永隆等三省,爷爷潘清简自知大势已去,没有组织抵抗,只是劝喻法军入城“勿惊扰人民与仓库,现贮钱粮仍由我照管”。法国人答应了爷爷的要求,于6月20日取永隆,21日取安江、24日取河仙。南圻全境被法军顺利占领以后,嗣德帝致函法军统帅,请求护送三省大臣回顺化。潘清简没有回去,他只是将三省钱粮和自己的朝服、印绶,并遗疏一封,纳交顺化朝廷。 爷爷在遗疏中写道:“兹辰遭艰否,凶丑起于郊甸,氛祲薄于边圉。南圻疆事一至于此,骎骎乎有不可遏之势。臣义当死,不敢苟活,以贻君父之羞。皇上博达古今,深究治乱。中外亲贤,同心协赞,恪谨天警,抚恤人穷。虑始图终,更弦易辙,势力犹有可为。临绝梗塞,不知所云,但雪涕瞻恋,不胜愿望而已。” 写完遗疏之后,爷爷便在永隆绝食十七日,最后于嗣德二十年七月五日饮毒酒而死,终年七十二岁。 在爷爷死后,嗣德帝不但没有褒奖他的殉节,反而在嗣德二十一年下诏称:“原协办大学士领经略使潘清简前既与林惟浃率定和议,将定边祥三省轻易许人,奉使复无状,候充经略,又坐失机,宜致隆江河三省俱失,二罪均重。虽事后办得一死,未足蔽辜。其潘清简着并与故林惟浃皆追夺职衔,又刮去进士碑名,永存斩候之案。诛既死,以儆将来。”将丢失南圻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了爷爷身上。 潘清娴现在还记得,父亲潘清廉闻讯后悲愤莫名的样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进入到了后宫之中做伴读的原因。 父亲希望自己能以美貌贤德得到当时还是皇子的育德帝阮福膺桢的宠爱,让自己在育德帝面前进言,为爷爷平反。 但是谁也没想到,在嗣德帝去世,法军兵临城下之际,朝中权臣会发动政变,幽禁了育德帝,将平日里“素有痴憨之名”的四皇子阮福升推上了帝位! 而自己和后宫中的诸多年轻女孩儿,也就都成了新即位的协和帝的嫔妃备选!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新帝选中----她的美貌和博学在后宫实在有名,协和帝又专爱画美人,没有理由会放过自己的。 可是,自己还能够完成父亲的嘱托么?(。)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九章 权臣为媒 潘清娴正出神间,却听到不远处的伴读女孩儿们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知道吗?北朝的使臣住到咱们宫里来了,听说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郡主呢。” “嘘----你们小心些!说什么呢!皇上----哦,不,是王上已经明令不许说北朝这个词了,要说上国!” “对对,大家可要记住了啊!” “那位上国钦使并不是一个老头子,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很英武的一个人。” “对,钦使的名字叫林逸青,听说是北朝……哦,不对,上国的林文忠公的孙子呢。” “听说他一来,法国人就害怕了,把销毁上国给咱们的国玺的那个头目给抓起来了!” “是啊!听说昨天的朝会,不管是阮大人还是尊室大人,见了他都得低头呢。” 听到女孩儿们说到这最后的一句,潘清娴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女孩儿们似乎有人发现了潘清娴在偷听她们的谈话,便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结伴离开了,只撇下潘清娴一个人。 潘清娴当然明白她们是在有意的疏远自己,但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 她被选入宫来的时候,因爷爷潘清简的缘故,家道已然中落,相比宫中来自贵族重臣之家的另外的伴读女孩们,她的身世显得很是低微。所以一直低头做人,从来不敢奢望什么。 虽然她美貌异常,又有才学,博闻强记。聪明好学。经常被太傅们称赞。说她有成这皇后的资质,但她小小的心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她一遍遍对自己说:一切都还太早,不要太高兴,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正高兴。她知道有多少嫉妒的眼睛正看着她,尤其是那些王公重臣的女儿们。 能入宫伴读的女孩,大的已十四五岁,小的不过五六岁,大多来自显贵之家。每个女孩子都明白,自己能入宫伴读,就意味着自己会是未来皇后妃嫔的候选者,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皇族的打量之中。所以这些女孩儿无不是处处小心,精细仪容,常对了镜子练神态微笑,生怕在皇族面前一个行礼,一句对答做得不到位。就毁了自己的未来。而错失更是绝不能有,不然就可能连家族命运一起搭上。 她们终日在人前灿烂而娴静地微笑。其实内在早已心事沉沉。潘清娴初入宫时,对伴读女孩儿的心机之深,表面和睦无间、私下满腹计较惊讶不已。但日子一长,她自己也变得缄默谨慎起来。 潘清娴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只在屋里默默地收拾着包袱,他的父亲潘清廉已然升为机密院主事,来顺化上任。她可以获准搬到都城中的新家去探亲了,父母明天就会在宫门前接她,一想到这个,女孩子就恨不得这一天快一些过去。 可是这时她却找不到自己平日习诗练字的窗课簿了。她唤来宫女来寻找,宫女却说:“或许被清扫的侍女当作陈年旧纸捡走了吧。”潘清娴看到她眼神闪避,心中一丝不安掠过,但这诗抄拿了去又有什么用呢?只可惜了自己想交给父亲看的每日一首的习作。 少女并不知道。此刻,她的一首《咏梅》正被摊在太后的桌案上。 “独立寒冬抱冰魂,不与百花争芳春,格调淡远不容俗,襟怀清高岂染尘? 千里瑞雪一枝红,凌寒自立万山丛。峥峥傲骨群芳羡,风递幽香满苍穹。”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太过明显了。小小年纪,就俨然以皇后自居,也不知他们家是如何教子的。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留在宫中,陪着皇子们?”一名妃子正气冲冲地说着。 此时太后刚刚得知大乾朝派来的钦使不仅搜走了多枚越南国的玺印,还逼协和帝废去了帝号,并住在了宫城当中,听说随他前来的还有大乾朝的海陆“天兵”,而法国人一直占着顺安要塞,并自由进出皇城,更是令她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哪有心思为宫中这些事操心。这时听到妃子的口不忌言,登时爆发了,“什么皇后皇子?王上已经废去帝号,你们话里再有一个皇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妃子们吓了一跳,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婢子们错了,求王太后息怒!” 太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诗抄,挥挥手道:“既然这孩子人品不行,就让她父母把她接出宫去好了。” 她这么随手的一挥,另一个人的命运就完全地改变了。 于是潘清娴的父亲潘清廉在宫门前接到的,是被太后旨意逐出宫来的女儿。 太后的轻轻一挥手,在这“罪臣之后”的官宦之家来说,简直是如山般的罪责。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听说是写了一首反诗?潘清廉惊恐不安,又探听不到实情,只有整日的跪在宫城门口请求宽恕。但宫城里的协和帝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他整天担忧的只有一件事:战火也许要烧起来了。 潘清娴恨不得自己死了。她并不在乎被赶出宫,但她心疼终日惶恐不安的父母。父亲天天去皇城前跪着,母亲在家里团团转,喃喃念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她会突然开始收拾东西,说:“娴儿,我们快逃出京城吧!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万一王上降旨杀你……娘可不能没有你啊……”忽而又开始烧家中所有的书信墨存,“这些全都是罪啊,不能留,不能留!” 她的神智已经濒临崩溃了。 潘清娴拉住母亲的手,哭喊着:“她们只不过是冲我来的!我不呆在宫里,不和她们争就没事了!没事了,阿娘,不用怕的。”可是母亲哪里听得进她说什么。 潘清娴又抹着眼泪去宫城前找父亲。拉着他的衣袖说:“阿爹。我们回家吧。” 父亲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这小孽种。你还敢来!让宫里娘娘们看见了,还不心烦?你想死吗?” 潘清娴哭道:“是女儿的错,那女儿就死在这儿好了,关阿爹阿娘什么事。不要再为我受惊受怕。”于是一头向宫城撞去,却又被潘清廉抱住,大哭道:“孩儿啊,为父在这里多跪上一天,王上就少一分气。你就多一分机会保全啊!你快快回家去,不要再让宫中的人看见你了!”父女俩抱头大哭。 忽然背后有人问:“这是怎么了?何人在此哭泣?” 潘清娴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身材矮胖面貌黝黑一身官服的人骑在马上,正冲这里直瞪眼睛,在他的身边是一大队的骑兵护卫。 潘清娴不认得他,却见父亲向这个黑脸胖子拜了下去。 “罪臣潘清廉,拜见尊室大人。” 听到父亲的话,潘清娴这才知道,面前的黑脸胖子就是权倾朝野的重臣尊室说。 “罪臣?潘大人,我记得你前几天刚刚升任机密院主事。来京任职的吧?怎么成了罪臣了?”尊室说一愣,翻身下了马。来到了潘清廉面前,伸出手去扶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起来说话。” 听了尊室说的话,潘清娴不由得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尊室说一向名声不佳,潘清娴曾听宫里的伴读女孩儿说他的举止不够端庄大方,不善言辞和交际,性情急躁又残暴,而且没有才能,胆小怕事,多疑嗜杀。但她今天看到尊室说本人时,却得不出这样的印象来。 “她们说我写诗犯上,把我逐出宫了。”潘清娴在这位权臣面前,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勇气,大声的说道,“我犯了什么罪,我自己一人承当,和我阿爹阿娘没有关系!” “你……你怎么敢对尊室大人如此说话!还不跪下!”听到女儿的话,潘清廉惊得手脚皆抖。 “不妨不妨。”尊室说笑着向潘清廉摆了摆手,打量起潘清娴来。 潘清娴毫不畏惧尊室说的目光,昂着头和这位权臣对视。 尊室说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忽然闪出异样的亮色,他象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正要和潘清廉说话,却见潘清廉还跪在那里,便笑着上前挽住了潘清廉的胳膊,亲自将潘清廉扶了起来。 “潘大人,一首诗而已,宫头里的小事,与你毫无关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敢保证,王上绝对不会有为这点小事怪罪你的意思。”尊室说安慰潘清廉道。 “可是……可是……小女犯下大罪,冒犯了皇威……尊室大人……”父亲的话没有说完,便给尊室说笑着打断了。 “什么皇威!帝号都已经去了,潘大人切记,不要再说这个皇字了。让上国钦使闻之,麻烦可是比你女儿写几首诗要大得多。”尊室说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内宫还在为这等小事明争暗斗。王上心中对是非还是明彻的,潘大人且放宽心些。等回头我去和王上说一声便是。” 潘清廉感激得连连磕首:“有尊室大人此言,小臣敢不肝脑涂地,尽职尽忠。” “对了,潘大人,你可知我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吗?”尊室说又看了潘清娴一眼,对潘清廉说道。 潘清廉没想到尊室说会有此一问,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小臣不知。” “潘大人,我适才应上国钦使之邀,带钦使前往令尊的祠堂,拜祭令尊。”尊室说一边笑着给出了答案,一边捋了捋胡须,看着潘清廉的反应。 听到尊室说刚才是和大乾朝钦使林逸青一道去潘清简的祠堂拜祭,潘氏父女俱是全身一震。 “上国钦使……和尊室大人去拜祭了先父?”潘清廉声音激动,潘清娴看到父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尊室说笑着点了点头。 “上国钦使亲自燃香致祭,摆放供品,念颂祭文,态度十分虔敬。”尊室说道,“尤其是那篇祭文,端的是一篇好文章呢。” “那……祭文是如何说的?” “上国钦使的祭文。我没全记下来。但有几句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潘公为人端良。持心廉洁,居官勤慎,遇事敢言,历事三朝,素所简眷。及捧节南行,势无可奈,能知罪引决,寔处人之所难。观其遗疏。忠爱之心溢于言表,且又学富辞博……’”尊室说摇头晃脑的念颂起来,博学多才的潘清娴立刻便听出来,这篇祭文,绝不可能是尊室说随便编出来逗他们父女开心,让他们感激自己的! 潘清简死后,虽然嗣德帝把失地责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并且还给了潘清简“永存斩候之案,诛既死”的处分,但民间对潘清简的遭遇却是非常同情的。因为潘清简曾多次为民请命。为官又极是清廉(从给儿子起的名字就可见一斑),一些民众自发的为潘清简建立了祠堂。立牌位供奉。 林逸青去拜祭的,便是这样一座祠堂。 此时此刻,潘清娴竟然感到一阵恍惚。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乾国人,会对爷爷如此的崇敬。 无论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以大乾帝国皇帝钦使的身份拜祭爷爷,等于是代表大乾帝国皇帝给爷爷平反昭雪! “上国钦使能如此,实是难能可贵,潘大人,你可得想想,好好谢谢钦使才是啊!”尊室说意味深长的看了潘清娴一眼,拍了拍潘清廉的肩膀,“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哭了,回府上歇息去吧。” “小臣……谢尊室大人。”潘清廉象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向尊室说又拜了下去。 上了马的尊室说冲潘清廉摆了摆手,在护卫的簇拥下径自去了。 “阿爹,咱们回家吧。”潘清娴目送着尊室说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尘埃中,上前扶住了父亲。 潘清廉在女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向家的方向走着,潘清娴发现,一路上,父亲不时的看着自己,目光似乎和以往大不相同。 “那位潘清简先生,真是太可怜了。”朱雪雁听了林逸青给她讲述的今天拜祭的潘清简的事迹,不由得感慨不已。 “‘签约者即卖国贼’,这个观念,无论是在大乾,还是在越南朝鲜,都大有市场。”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好在公道自在人心,越南老百姓还是不那么好糊弄的,所以才会有人冒着朝廷怪罪的风险,给潘清简建立祠堂来纪念他。要是在大乾,只怕还没这个待遇呢。” “呵呵,你是在说自己吗?”朱雪雁听出了林逸青话里有话,扬了扬眉毛。 “还是雁儿聪明,看出来了,这一次出使越南,实际就是有人给我下的一个套。”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为了越南的事儿,我是肯定得和法国人谈判的,并且还要签定新约,这新约的条件,签得对咱们大乾有利,那是皇太后皇上运筹帷幄之功,要是签的条件不利,呵呵,只怕我的下场,还不如那位潘清简老先生呢。” “是啊,这‘卖国贼’的帽子,扣上了可就拿不掉了。”朱雪雁想起林逸青此行的凶险之处,不由得忧形于色。 “不过么,咱们现在已经把越南人的把柄掐着了,证据也拿到手了,现在正在去京城的路上,估计咱们和法国人谈的时候,那起子清流是不会给咱们添乱了。”林逸青说道。 “你是说,那些越南国的大印?”朱雪雁一下子便猜到了林逸青说的“把柄”是什么。和林逸青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也变得不象以前那样的“一根筋”了。 就在几天前,林逸青已经下令将那些刻有“逾制”文字的越南人自制的国玺装船,由高速通报舰“飞虎”号运往天津,交给李绍泉护送入京,呈送仁曦太后。 “对。我估么着,那些个说越南‘向来恭顺’的家伙,见了这些大印,估计是会吓出一身冷汗来的吧。”林逸青想象着清流言官们见到这些带有“天子”字样的玺印时的表情,嘿嘿笑了起来。 “没准等咱们回去,他们会挂掉好几个呢。”朱雪雁也笑道。 “接下来就是和法国人打交道了,这一块儿雁儿你就不必出面了,你办我交待给你的那些事就行了。”林逸青握了握朱雪雁的手,“这一次来越南,其实另一个重要的事,就是为了给你扫除后患,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朱雪雁爽朗的一笑,“很可能会碰到熟人,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再帮你搜罗一些人才,帮咱们做事。” “能为咱们所用,那再好不过。但你要记住,雁儿,虽然他们也都是天地会一系的,但平时并不全奉中土总舵号令,你又是他们眼中的叛会者,只怕有人是你的旧部,见了面未必不会刀兵相见,到时候你切记,不可念故人之情,心慈手软,害了自己。”林逸青正色叮嘱道。 “我明白,你放心,瀚鹏。”朱雪雁感受到了林逸青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里暖暖的,“我这就去准备了,你也要小心。” 朱雪雁走后,林逸青的思绪,便回到了即将到来的和法国人的谈判上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章 黑旗末路 到顺化之后已经有几天了,但林逸青只是和越南朝廷接触,并没有去见法国人。法国人似乎也很知趣,没有派人来打扰他,双方很有默契的保持了一种微秒的和平局面。 林逸青知道,法国人面对现在的越南局势,也是感到很棘手的,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河内的失陷对法国人来说是一次严重的失利,虽然河内驻军和军政人员以及租界区的法国人和越南教民大部分成功突围,到达顺化,人员的伤亡并不大,但河内城的大部分军用物资和重型武器(大部分都在法军撤离前被破坏掉了)都落入了黑旗军和乾军手中,而且河内全城被屠,城池被焚,“大火旬月不灭”,使法国作为越南的保护国形象大失。 如今法军虽然占据顺化,但顺化毕竟是越南的国都,还有上万名越南军队驻扎,法军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虽然有下龙湾内的法国舰队支援,但新开来的乾国舰队意向不明,等于间接的牵制了法军的兵力。 如果现在河内的黑旗军和乾军进攻顺化,乾国舰队同时对法军动手的话,法国人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如果法国势力被逐出中圻,那么原本已经到手的南圻很可能也会丢失,因而面对摆足了威风的林逸青,法国人选择了低调的冷处理。 但林逸青知道,法国人的这种低调,并不会保持很久的。 在搞定了越南朝廷之后,下一步便是黑旗军、北圻的众多匪帮和在背后支援黑旗军的西南疆臣们了! “主公,京城来报。朝廷派兵部尚书彭玉林至广东督师。”岩根山人拿来了一份电报。“估计这几日便会到。” 林逸青看完了电报。点了点头。 “看来朝中有人又不安分了,也好,这一回连他一起收拾。”林逸青看完了电报,冷笑了一声。 “彭玉林这一次没走陆路,也走的是海路,坐的是南洋水师的蒸汽炮舰。”岩根山人说道,“所以这一次来得很快。” “他再快,没有咱们的电报快。”林逸青看了看手中的电报日期。微微一笑,“庆贝勒把刚造好的新式通报舰派来了?” “是,新式通报舰‘飞骏’号就在港湾之中,主公要不要过去看看?”岩根山人说道,“我看过了,比‘飞虎’号小很多。” “不用了。”林逸青早对新式的第三代高速通报舰的性能了然于胸,是以没有去港湾观看。 乾国海军第三代高速通报舰“飞骏”号采用的是驱逐舰的线型设计,是林逸青定下的“驱逐舰验证计划”的产物,其全长为72米,宽7米。吃水2.8米,相比于第二代高速通报舰“飞虎”号1000余吨的体量。“飞骏”号的排水量仅为450吨,但武备依然不弱,装备有3门75毫米克虏伯舰炮和4门40毫米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装备有国产蒸汽机心脏的“飞骏”号在海试时跑出了24.8节的高速度,接近25节,可谓达到了透平机还没有出现以前的极限。另外在设计时留出了鱼雷发射管的空间,如果改为驱逐舰的话,还可以装上2具鱼雷发射管。 这一次因为消息重要,必须要让林逸青及时知道,是以身为总理船政大臣的庆贝勒才会借着“海试”之名,把刚建成不久的“飞骏”号放了出来,给林逸青送信。同时也有向法国人展示实力的意思。 “曲飞鹏那里有消息吗?”林逸青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人去河内方向联系了。”岩根山人答道,“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估计这会儿,曲飞鹏他们已经和黑旗军交上手了。”林逸青想了想,说道,“希望他带的那些人,把张勋教得好一些。” “主公放心,都是咱们萨摩军的百战精英,定会为主公再造一支强军出来。”岩根山人信心满满的说道。 “是啊,这样的话,河内城只怕要血流成河了。”林逸青叹息了一声,“也好,该死的都死光了,咱们正好方便重建一座河内城,再移一批人过来。” “主公说的是。”岩根山人明白林逸青说的“再移一批人”是什么意思,微笑着点头道。 虽然只是两个人的简短对话,但对河内城来说,却是一片血雨腥风。 河内城,郊区。 在到达林子之前,刘仁义任由座下马放开脚步,轻快小跑,沉重的背包,敲打着他的脊背,生生的疼,不管怎么说,里面有三百两黄金啊。 刘仁义的膝头感到马的两肋在均匀的,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前方的路已经看不清了。他现在只好相信马,相信它的嗅觉。它是一匹好马,能够闪电地甩出每一个钉了掌的蹄子,预先就知道该往哪儿落。 雨打在脸上,两颊凉丝丝的。在黑暗中,只有潮湿空气中充溢的浓郁气味提示他,他在什么地方纵马急驰。草丛中的枯萎茎叶的浓重腐烂味不断飘过,代之而来的是水田地里的苦涩味道……刘仁义驰进了一处春播地,再往前,是一片长满高高再生草的草地,草地里飘出野芝麻和甘菊的沁人清香。树林如同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朝他迎面扑来。 马飞也似地驰进树林,犹如驰入茫茫黑夜。一片漆黑,连马的眼睛也看不见,刘仁义只感到涌到路边的一片树木,象两堵墙似的向他压来。马蹄的敲击声,从右向左,从左向右,都响起回声,回声在林子里传得很远,大概马蹄声在一二里以外都听得见。 刘仁义看见头上微微露出了亮光,丛林的热气向他和座下奔马滚滚涌来。这里即便在下雨天也保存着大量的热气。 十几天之前,他还曾一个人躺在这片小树林里;仰望着苍穹;享受着安逸和清静。这里曾有一头细长腿体态轻盈的羚羊。四蹄几乎不着地的从这儿飞跑过去。刘仁义用连发步枪准确的连射。子弹象刀子一样。捅进它的心脏。对他来说,这是异常美妙的时刻。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马驮着他进了林子,雨打在厚实的叶子上,发出一片呜鸣声,如同黑压压的遮天盖地的蟑螂大军,在黑暗中准备起飞。他伏下身,伏在捆在鞍鞒的步枪上,免得那放肆的枝桠抽打面孔。黑糊糊的象老鹰利爪一样的焦黑的树枝从身边掠过。黑色的不祥的鸟儿的哇哇噪声不断传来……刘仁义用鞭子稍稍抽了抽座下马,很轻很轻,它就心甘情愿地加快速度,它的全身似乎绷成了一根弦。 马鞍在他的身下跳动,背包象捣锤一样,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肩胛骨。 小树林很快带着呜呜声往后掠去,如同冰块退离河岸。刘仁义现在飞驰在茂密的,散发着沼泽和薄荷幽香的混合林中。 莫非他闯过来了?刘仁义在心里暗想。 浓黑的夜色混合着潮气,扑打着他的眼睛,让他的眼晴直流泪。但他此时完全沉浸在狂奔的激情之中。 座下马登上了一座小丘。马蹄陷在黄色的沙土中,但是速度依然如前。小丘顶上。吹来阵阵暖气,可是过了几分钟,刘仁义又钻进潮湿、阴冷的森林。这里周围都是沼泽,道路蜿蜒在一条土堤上。他在一刹那间离开了鞍鞒,欠起了身子,“啪”,一根树枝蓦地把他的草帽扯了下来。下颌下的一条系带也没有拢住。但是,停不得呀!他的头发给风吹乱了,雨淋湿了,算了,不过是一顶越南人的帽子,叫它去见鬼吧,眼睛能完好无损,就已经很不错了。快跑!快跑! 在前面的黑暗中,从路中央,响起两声不和谐的吆喝:“站住!站住!” 这就是说,他们到底来了……来这里等他了! 仿佛雨打到衣服里面,让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刘仁义的手本能的扬起鞭子,猛抽马的肚皮下,靠近大腿那块最敏感的地方。 座下马一塌腰,宛如平射的炮弹,向前疾飞而去。劲风吹打着刘仁义俯下的脑袋。后面,很远的地方,马蹄翻起的土块落在地上,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 “站住!”声音已经是在背后,在冰雹似的纷纷下落的土块中发出的嘶哑、严厉的喊声。 刘仁义张惶失措,胡里胡涂地耽搁了几秒钟,而这几秒钟,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他的整个一生。 “砰!砰!”刘仁义的背后响起了步枪的射击声。一颗又一颗子弹划破耳畔的空气,啸叫着掠过去。 “砰!砰!砰!”又一支步枪打响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道路却来了个致命的急转弯。刘仁义只觉得座下马微微一倾斜,他的身子离开鞍子,稍稍往旁边一坠,帮助马转了过去。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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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义的手指抖得很厉害。以前在战场上,他从来没这样害怕过,也从来没感到自己孤立无援。他小心翼翼地把枪管擦干净,拿了起来。 刘仁义想到不远的地方躲起来,他艰难地俯下身,想把那条受伤的腿搬过来,脱掉靴子。一阵剧痛,象刀子捅在上面一样。他在这只靴子的靴筒里摸到一把牛耳短刀,他把刀尖伸到里面,用力一挑。这一瞬间痛得他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了。 对方估摸着只有五六十尺远了。刘仁义脱下靴子,将里面的血抖落在地上。血还没来得及凝结,就在地上留下了好大的一洼血。 刘仁义动了动那条腿。子弹打在小腿肚子上了,几乎就在小腿中间,大概碰到了骨头,或许没打断。他用那几截细绳,在膝盖下边一点捆捆好。 脚步声接近了。刘仁义把沾满血的绑腿布塞进口袋,悄悄地往林子里爬去。一边爬。一边拨开树枝。生怕发出响声。他用左手抓住草,抓住青苔,带动受伤的腿,另外用那条好腿往后踹,身子慢慢向前移动。步枪拿在他的右手里。多亏了下雨土地松软,树枝潮湿,柔韧。他宛如在棉褥子上爬行,一点声响也没有。 路上又传来说话声。 “这儿!”一个声音叫道。“这儿有匹马……没有什么人!” 刘仁义趁他们琢磨道路的时光。又爬了老远。他摸到一棵粗大的松树干,就钻过去,躺下来,总算有了个屏障。步枪的枪托挺湿,挺凉,他用手擦净上面的雨珠子,开始检查起枪来。 “这里有血!往这边儿!”火脸儿在下命令,“你们闪在两边,准备好。散开点!” “流了一大滩血!”有人喊道。 “这是马的血吧?”另一个人问,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做作的笑,自己在为自己壮胆。他们成年钻林子。但也怕这黑黝黝的沉默老林。 “这不是马的血,这是他身上流的,在边上,整整流了一滩!” “好,你跟踪追击,我们在旁边,相互散开些。” 刘仁义把步枪的枪管擦干净架好,枪口对准不远处的光亮。 “这儿,他流了大半桶血。还能跑到哪儿?再爬几步,就回老家啦!” “脚印往哪儿去了?”火脸儿下着命令。刘仁义判断他是这伙人的头目,八成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隐蔽着。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是黄桂兰和张勋派来捉自己的人,而是贪图那一万两银子的赏钱,自发埋伏在这里捉自己的! 想到这些黑旗军的叛徒竟然如此的忘恩负义,刘仁义禁不住咬紧了牙齿。 “这儿好象有人爬过!” 刘仁义看见他们的身影离开大道,一点一点向他逼来。 “搜,快搜!” “又是一滩!”有人得意洋洋地说,“一滩血!” “搜,快搜!”火脸儿来了精神,“快搜……我不可能打不着他!” “是啊!我们手里哪跑得了他!” 他们胆子稍稍大了些,说话放开了嗓门,树枝碰得直响。两滩血----他们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尺。好,来,来吧!你们这些混蛋!让我送你回老家!腿火辣辣地痛个没完,算了,这罪,没多久好受了。来吧!刘仁义在心里骂着,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突然间,几道火光刘仁义面前闪烁,伴随着刺耳的枪声,整个林子发出隆隆响声。松树上的树皮和树叶纷纷下落,落在他的头上。接着便是火脸儿等人的惨叫声。 枪声嘎然而止。林子中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 怎么回事? 刘仁义正自惊疑间,却忽然看到,一个灰衣女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她脸上戴着蒙巾,看不出面目,而且全身上下裹在灰布衣服里,但这些仍然难掩她俏丽的身形。 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放射出的灼灼光芒,令刘仁义感到一阵不安。 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心里一阵紧缩,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枪口,瞄向了眼前的灰衣女子,随手便扣动了扳机。 灰衣女子猛地闪身,隐到了树后,刘仁义这一枪便打空了。 枪声一响,刘仁义便后悔了----枪声会暴露他现在躲藏的位置,虽然他能够确定,火脸儿等四人现在已经死了,但他们很可能还会有同伴在这附近的。 刘仁义一枪射空,顿时发觉那女子身手非凡,心知不妙,就在他手忙脚乱的装弹之际,那女子已然冲到了他的近前,一脚将他手中的步枪踢飞,接着刀光一闪,一柄长刀直刺下来,将刘仁义的手钉在了地上。 刘仁义嘶声惨呼,立刻便将灰衣女子的同伴吸引了过来。 “刘仁义!果然是你!”一个同样穿着灰衣的男人说道。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一个人逃掉!果然不愧为黑旗军之首,逃跑的功夫是一流的。”另一个人不无讽刺之意的说道。 女子紧盯了刘仁义一会儿,猛地拔刀。刘仁义哀号着握着受伤的手。坐在地上。再也没有黑旗军统帅的威风了。 一个男人上前正要将刘仁义拎起来捆绑,却见刘仁义涕泪交流,浑身战抖,瘫软成一团,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怎么了?”一个灰衣人惊奇的问。 “应该是烟瘾犯了。”灰衣女子冷冷的说着,俯下身子,翻了翻刘仁义的背包,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的烟泡。当然,那三百两黄金也给她看见了。 刘仁义感觉到了周围人们的鄙视目光,但此时犯了瘾的他浑身难受,已经顾不得颜面了,“劳烦各位,帮我点一个烟泡儿吹吹……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他话没说完,脑后便挨了重重一击,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打这一样一场众寡悬殊的仗,并且还取得了胜利。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斗。 以两千人的兵力攻击三万人防守的坚城。竟然成功了! 整个战斗都是曲飞鹏带的那些教官在指挥,他和曲飞鹏只是在坐壁上观。但他所见到的一切,彻底的颠覆了他以往的战争知识。 战斗一开始,“精武营”的炮队就开始重点轰击河内城外的高地及周边附属阵地,城中乱军炮兵立刻还击,但没有一颗炮弹落到精武营的阵地上,接着精武营炮兵便从容的一个接一个的打掉了乱军的各个炮阵地,断掉了乱军的一臂。 在进攻前,精武营敢死队最后一次整理装束,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都在沉默中感受大战来临前的燥动与不安。 借着炮火的掩护,敢死队没有任何的伤亡便冲上了高地,他们没有进坑道,而是拖着一根又一根装满雷药的长竹筒越过了高地结合部,他们向着攻击位置爬行,一个接一个,头贴着脚后跟,脚后跟顶着草帽,一步一步的离炮火弹着点越来越近了,几发炮弹炸起的冲击波把每个人的心都搅到了嗓子眼里。 敢死队潜伏完毕,攻击部队也进入了指定的位置,只等黑夜的来临。 到了晚上,暗夜中的山体失去爆炸中的灿烂后沉浸在一片死寂与浓墨中,敢死队离乱兵的阵地至多只有一百来尺,前方就是一整片被乱军人为开辟的开阔地,没有遮挡没有起伏,如果在白天向它发起攻击,攻击部队一定会被全部打死在这片满溢死亡的坡地上。所以那些教官商议后,才决定发动夜袭。 群山沉寂,攻击的最后发起时间仍然掌握在那个叫“林永原”的身材矮小的教官手里,士兵们在焦急中等待最后的时刻。 终于到了时间,炮队的大炮开始轰击了。 精武营所用的大炮是黄桂兰全部的库存,为了消灭占据河内城的乱兵,黄桂兰可以说下了血本,甚至不惜将赵沃抓起来,把赵沃新从徐延旭那里要来的大炮都抓到手,运给精武营。 除了大炮,几乎全部的各种火箭,也给黄桂兰搜罗了来。 炮击的同时,大量的黑尔火箭也开始了齐射,将高地打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一刻钟后,炮击向后纵深延伸,这时精武营没有发起冲锋,根据计划,一刻钟后炮队将实施第二次强力轰击。炮击过后,乱军守卫的高地完全笼罩在灰色的烟尘中,壮观的炮击烧热烧沸了人们的心智,精武营的士兵们都期待着冲锋,期待着枪林弹雨,期待着血肉飞扬!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仗才叫痛快,而战后的赏银也会分外的丰厚。 想着枪林弹雨,枪林弹雨就真的打过来了,枪声响自浓烟中的乱兵阵地,那是一些土枪,稀疏的子弹漫无边际地打击着左近的山地,这是乱兵在为自已壮胆,并未给潜伏的敢死队造成太大的危胁,一刻钟后,当精武营第二轮炮击开始,炮弹划过夜空狠狠地砸落下来时,乱兵们便匆忙的停止了漫无目的的射击。 第二轮炮击又进行了整整一刻钟,还未等炮声停止,由敢死队引发的一整片剧烈爆炸在乱兵阵地前沿炸出了数道火墙。还有火龙似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硝烟中的乱军阵地当中。 敢死队员们跃起身的时候。乱兵阵地依然没有抵抗的枪声,也许猛烈的炮击早就将他们轰成了傻子。敢死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冲,近了,更近了,他们就要冲进风吹不散的硝烟层中了;张勋的心紧张极了,胜利似乎来的太轻易了,他几乎要高声叫喊起来了!这时“轰!”的一声,冲击波。碎石,土块还有别的什么飞扬起来,爆炸来自左侧,是炮击,还是地雷?敢死队员们来不及分辨,死的就这样死去,生的还要继续冲锋。又是一声爆炸,这次就发生在张勋的眼前,发生在他的视线里:先是一股黑烟自一个敢死队员的脚底升腾而起,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炸响。那个敢死队员就不见了,至今张勋仍然无法相信当时目睹的一切。那股烟那阵火那阵风就是带走一个人生命的东西! 枪声终于响起来了,还是一些洋枪的射击声,敢死队员们的身边不时落下一片弹雨,可是他们感觉不到死亡的气息,也许置身此地的人都会产生无畏的情绪。乱兵的反击开始激烈起来,不时有土枪和抬枪加入对敢死队的射击中来,硝烟还是那么厚重,眼睛能看到的除了枪口闪烁的火光就只有各式各样各个方向擅着火钻来飞去的子弹了。硝烟中不时传来短促密集的爆炸声,那是敢死队员们投出的雷炎弹,不断的爆炸中,乱兵的火力一会儿零落一会儿猛烈,张勋知道,他们的精神与**承受着无以复加的打击与压力,并且逐渐走向崩溃,走向最终的死亡。 乱兵不时的开炮,但都是些土炮在射击,炮声继续,只是一点也不密集凶狠,精武营的炮队用大炮对乱兵炮兵进行了有效地压制。枪声继续,不但密集而且越发激烈了,那是因为敢死队员们已经攻上并冲进了敌人的堑壕!一个敢死队员扛着竹制的爆破筒跳入乱兵的第一道战壕,早已找好的目标已经被火箭炸掉了,他来回寻了好一会愣是没找到一次可供安放爆破筒的所在,乱兵主阵地的火力异常凶悍地打击着敢死队员们占领的堑壕,不时有士兵被子弹击中,敢死队员们抛掷雷炎弹,而乱兵当中的黑旗军士兵则用装满了雷药的竹筒回击,双方冰雹似的扔来砸去,爆炸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勋死死盯着乱兵侧翼的一个暗堡,他知道那名敢死队员是要将它炸毁撕碎,他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大地上,恨不能把半个身子埋入坚硬的山地里去,也许是因为枪口激烈绽放的火花和喷出的白烟影响了射界,乱军士兵们始终没能发现他,这让他从容地向前爬到了暗堡的旁边 他点燃了竹制的爆破筒,用尽最大的力气将爆破筒扔上敌人的掩体,火光和爆炸一瞬间彻底粉碎了他们。 张勋看到那个人被无数和着血肉的碎石断木瞬间埋藏了,但他又在瞬间挣开了压着身子的一切东西,这时张勋看到一名伏在暗处的乱军士兵举着一支洋枪,正在向那个人瞄准,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那个英勇的人就这样送命。 “砰!”一声凌厉的枪声震得张勋的耳朵嗡嗡直响,他看到那个想要打冷枪的乱军士兵的头一下子绽开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猛地转头,看到了曲飞鹏放下了手中的那支银光闪闪的带着千里镜的大号洋枪。 “张参将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是不是?”曲飞鹏看到张勋脸上的震惊之色,微微一笑,问道。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张勋喃喃的说着,目光又转回到了战场,那个敢死队员此时已经冲进硝烟当中不见了。 “我也是。”曲飞鹏转过头说道,“据林森教官讲,当年林爵爷率萨摩军在日本对抗俄军时,就是这般的战法。而这战法,全得自于林爵爷的传授。” 听到曲飞鹏说那些教官教给精武营的战法竟然是出自于林逸青,张勋一时间震惊不已。 “高地夺下来了,接下来该上‘没良心炮’了。”曲飞鹏注意到一些精武营士兵将一个个短粗的铁筒一样的带轮子的东西运到了高地之上,笑着举起了手,捂住了耳朵。 “张参将最好也象我这样,捂住耳朵,大张着口,”曲飞鹏笑说道,“这玩意的动静太大,张参将小心震伤了耳朵。” 张勋注意到曲飞鹏身边的人也都象他一样的动作,一时间不明就里,但他还是照做了。 操纵那些“没良心炮”的炮手们用手比划着相互沟通,很快架好了炮,这时敢死队员们都退进了坑道之中或是伏在了堑壕当中,也一个个的都捂住了耳朵。 张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看到一个炮手打开箱子,取过一个象捆扎好的棉被一样的带有长长木杆的东西,将它塞进了“炮筒”当中,然后便退开了。 不一会儿,只见炮筒中的东西一个个飞出,落向高地下方的乱兵阵地。 在那些东西落地的一刹那,一道道耀目的红光闪过,让张勋立时闭上了眼睛。 脚下瞬间传来巨震,张勋感到自己的身子给震得好似要跳将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战地之春 如果说天崩地裂是什么样子,那么在张勋看来,现在就是了。 大团大团的黑烟从乱军的阵地升腾而起,竟然使天光都变得暗淡下来,无数被炸碎的残肢断体和碎石土块一起从天空中抛落,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树状的尘柱。 死亡之树。 正是在这样的打击之下,河内城的乱军彻底崩溃了。 对于攻克河内城之后发生的屠城事件,张勋其实是有些在预料之中的。 在军中日久,他也知道,越是有战斗力的部队,军纪就越差。平日里就经常扰民不断,这一次进攻河内城,滇桂军和黑旗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攻下城池后展开血腥的报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在得知林苑生率军攻陷河内时,张勋所部正在前往河内的半路上(被那两门100毫米大炮拖累了行程),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时,他却从曲飞鹏那里得到了林逸青的直接命令,攻击河内的滇桂军和黑旗军,“镇压乱军,拯救越南”。 得到林逸青的命令后,张勋大吃一惊,紧接着他的顶头上司黄桂兰也发来了命令,要他进攻河内,“平定叛乱,拯民水火”,并给他派来了援军,还送来了大批的枪炮弹药。不久张勋又接到了斥候的报告,说滇桂军和黑旗军在河内城“自取赏钱”,对全城进行劫掠,遭到了越南百姓的反抗,结果杀性大起,演变成了屠城的大变乱。这时张勋才深深的佩服林逸青的先见之明。 但自己所部“精武营”及黄桂兰派来的援军总计不过两千余众。要进攻的却是三万余众的乱军。纵然现在经林逸青派来的教官训练战斗力大增。人数相差也实在过于悬殊,是以张勋和一些官兵未免疑惧不安,直到开战之后,他才发现,仗竟然可以打成这个样子。 现在河内城的制高点已经夺下来了,周围的敌军阵地也都给犁平,下一步便是将重炮架于高地之上,轰击全城了。 不多时。在精武营官兵的努力下,包括那两门100毫米大炮在内的12门重炮被移置到了高地之上,随后展开了对河内城区的轰击。原本张勋还以为乱军会仗着人数优势发动反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乱军竟然整批整批的开始向他投降了。 首先出降的是黑旗军黄守忠部和吴凤典部残部共2000余人,接着是林苑生所部苑军残部500余人和丁槐云贵苗兵800余人,张勋将降军全部缴械收押后,召来黄守忠等人细问详情,才知道了河内城被屠的真实情况和原因。 河内城破后,由于之前的战斗中遭受了惨重的伤亡。滇桂军士兵和黑旗军士兵入城后便大肆搜捕法国人,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法国人都已经在城破之前撤走了,于是他们将怒火发泄到了没能逃走的越南教民身上,“由是左民(教民)皆被杀死”,杀光了越南教民之后,由于主持战役的林苑生一时拿不出赏银来,兑现不了战前的承诺,结果桂军士兵在副将党敏宣的煽动带领下,开始对全城进行劫掠,“自取赏银”,桂军动手后,滇军和黑旗军也跟着学样,他们的抢劫行为激起了越南百姓的反抗,结果演变成了屠城。 由于林苑生、丁槐和陈朝纲、陈德贵等桂军将领在攻城的战斗中受伤,无力约束军队,而党敏宣又是赵沃最为亲信的将领,是以屠城开始后,林苑生等人根本无法制止,黑旗军黄守忠吴凤典等将领见手下士兵也大都跟随桂军一起抢劫杀人,便护送林苑生等人到城外暂避。后畏惧张勋所部军威,商议后便集体出降,宁愿当刀下之鬼,也不愿意当炮下亡魂,“宁可服法,不愿被炸”(投降后服从处置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后一种死法则太吓人了)。 得知屠城竟然是桂军将领党敏宣带头搞的,并非是黑旗军先动的手,张勋可以说惊讶万分。 对于党敏宣这个人,他并不陌生。 党敏宣是桂军副将,是赵沃最为亲信的人,也是桂军中声誉最坏的人。他长期在广西边境管带军队,曾随同赵沃出关入越围剿山匪。光旭五年,因在追剿李扬才的过程中讳败为胜,被冯子材参劾去职。但他走了广西巡抚倪文蔚的门路,倪文蔚上奏朝廷,“恳将已革副将党敏宣留营差遣”,得到了朝廷的允准,之后又为新任的广西巡抚徐延旭所看重,又为徐延旭的亲信赵沃所信任。 这样一个为大员们所信重的人,在军队当中的名声却是极坏,黄桂兰便曾对张勋说:“党敏宣军中积滑也,赵沃庸愦,故为其所挟,不遵调度。其作奸肆欺,党敏宣居间画策,狡谋多为所出。”提醒张勋要小心这个人。 而张勋怎么也没想到,党敏宣竟然是河内屠城的罪魁祸首! 在张勋率军前来平叛时,也是党敏宣鼓动滇桂军和黑旗军诸将击灭张勋所部,将罪责推到张勋头上的! 张勋向黄守忠等黑旗军将领询问黑旗军统帅刘仁义的下落,黄守忠等人却似乎有难言之隐,对于刘仁义在屠城事件当中的表现避而不谈,只是说刘仁义“城破时即失所踪”,不知何往。 张勋在了解了详情之后,将黄守忠林苑生丁槐等人先行收押,送往北宁黄桂兰处,他自己则率军继续清扫河内城以党敏宣等叛将为首的不肯投降的乱兵残部,并向林逸青和黄桂兰分别做了报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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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慎槐照例一个人来到了营地边缘的山溪边,人们都说高地下来的人都成孤狼了,他不在乎这个,孤狼就孤狼吧,好几个同袍都留在了那里,甚至连遗体都没有留下,他们本来就是孤独寂寞的。正抽着烟呢,靠近生活区的伤员们起了某种骚动,他正疑惑着,她就出现了,他们的战争女神出现了,她的出现一现子就抓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的目光充溢着热切与盼望,犹如众星捧月似的,他想她一定是意识到了在营地边缘的某块溪石旁有一道似曾相识的炽烈目光也在凝望着她,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有意,就在她步入护理区的时候仍然姗姗地回过头来深深地扫视了一遍营地边缘的山溪;发现他了吗,他的心一阵紧缩,直到她充满困惑的眼神开始转向别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的冲动依然只是发自心底的渴望而已。 “阿湘!来一个,唱一个吧!!!” “阿湘!”她叫阿湘吗?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虽然不完全,但是人群里爆发出来的阵阵欢呼让他窃喜不已,此时,他才发现自已是如此的怯懦。甚至连问她的名字都不敢。只能躲在人群的背后分享别人努力的成果。 在高地上作为敢死队员。向前猛冲时,他没有怯懦过;用竹制爆破筒轰击敌人的暗堡时,他也没有怯懦过;和敌人面对面的用刺刀拼杀时,他也没有怯懦过;哪怕是因为杀了仇人而背井离乡来到越南,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他都没有怯懦过。 不管怎样,必竟他已经知道了女神的名字,如此美丽多情的名字。他的心又一次不自禁的陶醉起来,虽然他与她隔着诺大的空间距离还有纷至沓来的人流,但还是无法控制的开始触摸到自已深埋的爱意,并急于把它剖白于天下。点燃第二根烟的时候,他就决心给她写信了,随着明灭的烟火他一遍遍构思着他与她的第一封信,正逐磨着,那边的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仍然是那首歌,天使的声音。天使的温柔,催人泪下让人浮想联篇。歌还末唱完,他就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并且是高高地站在水中的孱岩上,歌声停,风声停,人声停,他终于又一次与她专注地凝目了,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并不再带有昨日的惊异与惶恐;已经感觉不到自已的意识了,只是那么傻傻的站着,看着,真想躲开她的目光,但就是无法节制的继续凝目,脸上第一次泛起了火辣辣的红潮,这真可笑,在这血雨纷飞的地方,他意然产生了这样的爱的冲动。 夜,不知道时间的夜;还有雨,不知道轻重的雨;一切都在帐篷外的树影摇曳中狠狠地击中他刺穿他磨透他。其实心里仍然在拒绝这种似明还暗的情愫,他将身体整个裹进被子里,也许他是怕别人看见自已早已热泪滂沱的脸,又或许是怕别人觉察到内心深处的隐秘与脆弱,不管如何,并不厚的被子仍然给了他与世隔绝的安全感。 战争结束后,按照常例,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是会被裁撤的!他也许会拿着丰厚的赏银,会回到日深夜想的家;可军队呢?同袍呢,还有阿湘呢!这些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别他而去成为永恒的记忆吗?想到离别,他的心不由得颤抖,不由得被抛入狂风巨浪中煎熬! 作为一个天**武之人,这支军队给他留下的太多东西都太深刻了。不能否认,刚加入这支军队时,他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有太深的认识,民间所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在经历过辛苦的训练和高地上的血战之后,让他的思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在高地上的血战经历更让他的生命经历了前所末有的震憾和激跃。 在突然来临的死亡面前,他自已也怕的浑身发抖。可自从摸爬过那片鲜血染透的大地,煎熬过那大炮机关炮步枪和火箭构就的弹雨火幕后,却恍然明白并非如此;不管是谁,只要你置身战场,都随时会死在敌人的子弹或炮火之下,生命,这是一个人拥有的最根本最宝贵的东西,别的一切都是附属其上的。失去了生命,你便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失去了整个世界。这些相继涌出来的思想看上去十分明了简单,然而它们又确是他过去没有认真思考过的。也正是因为它们如同常识那样简单明了,此时才让他的心深深为之震颤。 夜雨沥沥,失眠的神精再次觉察到疲备的时候,挣开被子,睁开眼首先他听到的,不,是用全部生命被动地感觉到的,是一种深沉而博大的宁静。它来自这个辽阔的雨夜,又似乎来自那个使雨夜的本源之地;它既是空旷的,包容了一切的虚无,又为全世界的风声,雨声,为帐篷外风雨中树木的摇曳。 在这样一个无处不在而又渗透在一切之中的寂静里,他重又意识到了床边那由数个弹药箱组合而成的柜子的存在,望着同样搂着被子憨睡的弟兄们,他猛然感觉到一种从末有过的清醒;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死去的弟兄们,想到了仍然沐浴在弹火里的阵地和坚守其上的士兵们,还有阿湘,还有他那份骤然而至的爱;甚至想到了今后,想到了他对她的生活所要负的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想到了自己将象别人一样有个属于自已的小家,一个儿子或者女儿,日出而作。日没而息。他的生活中也会充满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以及所有小家庭那样的呢呢喃喃的幸福,年复一年,安安静静,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自己已到了耄耋之年…… 他的思绪一下子在这里打住了,他的心止不住的擅抖,这些就是和平生活,就是做为老百姓的人生。他日后的生活中会有许多个这样的夜晚吗?他想会的,有淅沥的细雨,夜半三更突然的清醒,有充满整个世界的风声雨声树林的摇曳声,和睁开眼就能望见的一块被灯光映照出奇怪图案的窗帘布,还有这无边无际潮水般涌上心来的寂静和孤独。这就是和平,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他咀嚼这最后的结论,并不感到吃惊,他的生活中也许不会再有作为敢死队员参加战争期间那样激烈的动人心弦的体验,更不会再有置身枪炮声中那样的生死考验。他将混入世界上那些眉目不清的人们中间消失掉。 直到今天,他才似懂非懂地感悟到军队生活带给他的真正意义。自从有过那段历史,和平与宁静他已经很难接受了!他是一个兵,而且历经屠戮,因为战争还在继续,所以他还能混在无数的兵中间感受英雄的感觉;可当战火终究停息后呢?而和平时期的兵,他们惧怕的又是什么呢?不是战争和死亡,而仅仅是被人们遗忘。其实遗忘是很自然的。他们用青春和生命保卫了一些异国百姓的和平生活,也就使人们忘记战争和军兵有了前提和可能。这似乎是荒唐的,却是真实的,因为被遗忘和牺牲一样,都是军兵的命运,不仅那些久远的革命先烈们会被遗忘,就是这场发生在身边发生在眼前的血战也会被遗忘!他们这些活着的和死去的,现在时和曾经时的军兵,还有他自已,也是会被遗忘的。活着,就已经知道要被遗忘了!他不知道战死的同袍们的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 即使牺牲和被遗忘加在一起,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当下乱世的多种职业中,军兵这种古老的职业仍然是最崇高和动人的一种。这一刻,他意识到,这喜跃不仅是他一个雨夜的暇思与冲动,更将左右他的一生。 思索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思索总是无可抑制的会加入悲伤和痛苦的成分。当天南海北的思绪再次集中到阿湘身上的时候,他的口舌乃至整个身心都被一种茫然无助的情绪所咀嚼吞嗜了。 战争!死亡!相思!爱恋,为什么如此矛盾的事情会如此决然地拉入到他的生活中来!在这个深夜,在这个雨夜,他剖析他的心,却发现痛苦依然占据着他思维,并正一步步抽空挤干阿湘带来的那片消骨蚀魂般的激情与幻想;在天明前最后一丝潮风吹入帐篷内时,他抓住,或者说抓住他的仅有寂寞和落魄了。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男女之爱,这是他人生中最悲苦的爱恋,它的骤至和骤失都奠定了永世难忘的基础,都埋下了永世伤悲的种子。 “嚓!”划燃的火柴瞬间便被无处不在的晨风吹熄了,第三根了,不,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根数,当香烟终于冒起淡蓝的青烟时,阳光撞破篷布在黑暗中撕裂开一道灿烂的光柱,真的美极了。 有一帮即将归队的弟兄近来经常往护理区跑,听说都是冲阿湘去的,还有个痴情的把总一天三封信的向她展开攻势;而他呢,除了帐篷就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同住的伤友间或跟他开一两个有关于她的玩笑,但更多的沉默代替了原有的激情,因为,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们就要离开了。 战争似乎就要结束了,可每个兵的心里都无法真正高兴起来,战争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已经在这些军兵的生命里根深蒂固了。 和阿湘一起来的年轻女子们依旧轻松快乐,杜慎槐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们走入战争却又远离战争,看着她们一次次掀开帐门又一次次飞出帐门,就象一群不知悲苦的燕子,他真的希望她们能永远如此。 这天中午,是阿湘给他送来了饭菜,不同的是。这次她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也不再如兄妹般的大声呼唤。一切都在沉默中继续,他还是那么不争气,到嘴的话依然无法克服心里的障碍,他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她还有帐篷,最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再说些什么吗?”她的声音是那么甜美虽然颤抖却直指人心。 他还能说么呢?他在问自已。 她走了。就在转身的一刻,他看到了她眼角挂着的泪珠,这是为他流的吗?他几乎无法克制想要抱她的冲动,可她还是掀开帐门走了。 午后,他在香烟中寻找安慰,也许是第二根烟,也许是第三根,反正就在香烟即将抽完的时候,一个人影瞬间撞开了帐门,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就将一封折工工整整的信塞到了他的被子里,他发愣。弟兄们也发愣,他相信他们还没看清她都做了些什么,在一片惊异茫然的目光中,她,他的女神,就如此俏生生地立在他的床头,立在他的面前,接下来的她会怎样做呢?会拥抱他,会大声啼哭着拥抱他吗!可一切都是那么冷静,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坚强决绝,仿佛世界都要听她的话一样:“必需记住这里,必需记住这里,必需记住这里!”三个必需就象三记雷击,炸裂了他原本准备好的悲哀和无奈,他想伸出手去,他想站起身来;又是一个突然,又是一个瞬间,她猛的抓住了他的手,就象抓住一个已经完全被控制的生命一般!她的嘴在蠕动,他的喉节在蠕动,他想说点什么,可她就象一头惊了枪的小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扭头冲出了帐篷。他的心呢,为什么他找不到胸膛里那颗坚强跳动的东西! 好半天他才从强烈的幸福中醒过神来,信一直在被子里掖着,他不敢去拿它,因为他已经猜到里面的内容,或许应该说,他不愿意一口气将幸福完全拥有。帐子里的弟兄们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他们一个劲的摧促他看信,那样子就象自已收到了信一样,乐呵透了! 整个下午他都揣着它,让它完完全全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让它最彻底地吸收他的热量感怀他的激动。那上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但又沁人心脾的轻香,还有一根黑亮的发丝,发丝,这也是她给予他的另一种奖赏吗?他就着众人贪婪的眼神将这截黑发藏入他的怀里,他的动作引发了众人一阵“嘘嘘”声,将帐篷内的快乐氛围掀到了最高点。就在一片“快点!”的的嚎音里他就象解开一件尚罩在少女身上的罗衣一样展开了信纸,幸福冲晕了大脑,激情点燃了狂热;三个渗透温情的字:杜信武!刚一映入人们的眼帘,整个帐篷内的热烈气氛便轰然炸开了,弟兄们“噢,噢!”的狂叫着,他的床也在众人的疯狂中发出了不可忍耐的“吱,吱”声,也许在下一个文字里,它就会被这无可抑制的兴奋压垮的! 此时的杜慎槐并不知道,她的身分究竟是什么。 “你决定了,就是他?”在另一间帐蓬里,望月诗织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弟子穆春湘(她的日本名字叫作牧村香),有些好笑的问道。 “是的。”坐在望月诗织对面的穆春湘身子向前微微一躬,平静的说道。 “这个人的身世,你打听清楚了没有?”望月诗织又问道。 “打听清楚了,他的本名叫杜慎槐,表字信武,湖南慈利人,其家本世代为儒,其父为武举出身,曾为湘军都司,官居四品。”穆春湘答道。 “哦?这样一个家庭出身的人,为什么会来越南呢?”望月诗织听了穆春湘的回答,有些好奇的问道。 “具体缘由不清楚,但据我搜集到的信息判断,是他天性好武,性情刚烈正直,因家乡有无赖入了天主教会,仗教会之势欺压良民,被他一怒杀了,而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才跑来越南的。”穆春湘答道。 “呵呵,竟然是这样。”望月诗织微笑颔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成全他对你的爱恋之情呢?” “此人为乾国少有的正直武士,作战又极其英勇,那日高地之战,师尊您也看到了,他奋勇当先,直入敌阵,险被敌方射手的冷枪打中,多亏了曲飞鹏大人发现,开枪救下了他,可见曲大人也是很欣赏他的。”穆春湘仍是一副恬静的样子,回答着师傅的问话,“此人既然对我有爱慕之心,为了主公复国的大业,我岂爱惜一具色身?如此主公可得一忠诚敢死之勇士,我也可得良人,终身有靠。”(。)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四章 法国轴人 “好好加油吧!”望月诗织轻轻的拍了拍穆春湘的肩膀。 师生二人一同起身,来到了帐外,望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月,任由月华满身。 她们知道,此时,一定会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有如女神一般的她们,在这个营地,她们才是这里的主宰。 经过十余天的激战,河内城的乱军终于被张勋“精武营”全部肃清,党敏宣及其党羽田福志、林寿棠、谢洲等人俱被活捉,手下乱兵全部投降,河内之乱就此宣告平定。 林逸青是从张勋的报告当中了解了河内之乱的来龙去脉和平定的详情的,得知包括黑旗军统帅刘仁义和桂军统领赵沃及其亲信党敏宣等人全部收擒,乱军三万余众被击杀近二万人,他也是非常吃惊的。 而且河内之乱被平定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短。 这样一来,在即将到来的和法国人的谈判当中,他便占了先手,并且不会给西方列强以干涉越南事务的口实,并且也给了越南朝廷一个交待。 现在的河内,等于又回到越南手中了。 但林逸青却知道,经过这次战火的洗劫,河内“全城皆焚,十室九空”,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但这种情况,恰好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来安置在琉球日益增多的萨摩民众。 法国人这时,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河内之乱被平定的消息了吧? 按照林逸青判断的,现在是法国交趾殖民地总督卢眉出来和自己谈判的时候了,但法国人那里却丝毫没有动静,而新任的东京远征军司令米乐中将也当了缩头乌龟,没有来和自己接触。 也许是巴黎那里又起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北京那里又出了什么问题? 仁曦太后这一次是给了自己临机决断的权力,并表示要全力支持自己。但自己现在远离帝国中枢,北京那里一旦出了什么大的变故,自己这边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很难及时处置。这也是他为什么将岛津洋子留在北京的原因。 也许有什么事,岛津洋子没有请示,就已经处置了。林逸青想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不知不觉的,有些习惯于依靠这个女诸葛的神算脑子了。 不管怎么说,林逸青知道,自己还是在法国人来和自己正式谈判前,将河内这座饱受浩劫的城市安排好,到时候可以让法国人挑不出毛病来。他想了一会儿,便分别给张勋、曲飞鹏和黄桂兰写了一封信,就河内的善后事宜分别发出指令。信写好后,林逸青便安排几位忍者前去传信。 忍者们走后。林逸青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却不想一名忍者将一份急报送了过来。 “禀主公,法国人和大乾平叛之天兵在河内城打起来了。” “什么?”林逸青大吃一惊。 东京远征军驻地,指挥所。 “行啦,我们不要争论了,把人集合起来!”法国陆军中校杜森尼突然打断了谈话,从木房的犄角后面转了出来。 谢瓦里埃少校的话只说了半截,便咽下去了。他的两腿细长、身躯干瘦。长得又不匀称,披一件黑色的军服。夜幕迅速降临。在黄昏里可以看到他那张被强烈的阳光照射熬黑的、过早地布满皱纹的脸不满意地抽搐了一下。少校沉默了一会儿,表示不同意中校的意见,然后甩开了大步,顺着地里隐约显出来的小路,向木房的门口走去----这间屋子的门掩得严严实实。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关了,谢瓦里埃把门使劲推到一边。门摇摇晃晃地斜挂在一个合页上。 “起来!出去集合!” 杜森尼中校停下来侧耳细听。屋子里的轻言细语立刻听不见了,里面鸦雀无声,这个口令把大家弄呆了。这本来是部队里一个普通口令,可是现在对每个人来说,它包含的意义就太多了……然而紧接着里面的人都轻手轻脚地一齐行动起来。说话声也能够听见了。一会儿就有人第一个跨出了黑糊糊的门洞,走到外边的空地上。 “快出去!什么也别拉下,我们不回来了!”从屋子的木头墙里面传来谢瓦里埃少校的关切而又严厉的声音,听来有些暗哑。 少校心里有气,看来他到底也没有同意中校的意见,尽管表面上几乎一点也没有流露以来。不过谢瓦里埃自己生多大的气都可以,这是他个人的事。但只要这里是他杜森尼中校指挥,决定权就属于他,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一个最后的、不可更改的决定:必须而且马上从这里出发。因为绝不能再漫无止境地拖延了!他已经等了将近六昼夜。离目的地原以为很近,只有三十来公里,刚才一量地图,才知道是六十公里;实际情况自然还要远些他们要做的事情毕竟太多,因此不能浪费掉现在对他们来说十分宝贵的时间。 中校断然拿起靠墙放在最边上的自己那支步枪,往空地里走了三步,站在快速排成队形的士兵们面前。士兵们忙着拿武器,戴军帽。尽管杜森尼中校尽力减轻负担,但带的东西还是过多。法国士兵们的军衣下面背囊、枪支、刺刀、弹药盒和子弹带挂满了一身,--个个显得臃肿难看。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带上行营炮、山炮和机关炮,还有加特林机枪,这些都是很大的累赘。但所有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 在得知乾国“前来平定暴乱的军队”以少胜多,彻底打败了河内城的“黑旗军匪帮”后,新任东京远征军司令米乐中将认为法**队应该出动前去占领河内城的租界区,显示法**事力量的存在。因而根据米乐将军的命令,杜森尼将带领一支军队前往河内,从乾国人手中接收法国租界的防务。 这支军队包括一个海军登陆队营(300人,2门行营炮)、两个祖阿夫步兵连(300人)、一个山炮连(90人、6门山炮)、4个连的越南雇佣军(600人),以及少量骑兵、工兵和医疗人员共计1500余人。 在部队出发前。米乐将军对杜森尼多次叮嘱:这是一次和平的进驻,而非军事行动。如果遇上土匪与强盗,法军当然可以自行解决。但若遇上乾**队,一定要先行向他请示,再依他的命令行事,绝对不允许擅自发动进攻。 但是让米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为这次“和平的进驻”选择的指挥官将注定让这次行动“不和平”。 杜森尼中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军部记者安塞尔曾对波滑将军说过关于杜森尼中校这样的一句评语:“身高而瘦,面多血色而易动怒,毫无外交手段,但能事事破坏,甚至连自己亦有破坏的危险。”概括成两个字就是“冷酷”,让这样一个人去“和平进驻”,哪里会有什么“和平”可言?这位中校大人连自己都能破坏,别的还有什么不敢破坏的呢?米乐将军这一次可以说谨慎一世、疏忽一时,在这紧要关头可以说下了一着臭棋。 现在。杜森尼中校正在检查他带领的即将出发的部队。 小路右侧排头是鲁伊特中士。他是从正规部队来的,身体结实,是个不爱说话的大个,又是个真能吃苦耐劳的步兵。他的职务是副排长,是特地从警卫营调来执行这项任务的。他那从容不迫、--丝不苟的动作给人以坚定有力和稳妥可靠的感觉,站在他旁边的士兵哈勒尔也是从警卫里调来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下达任何口令,但是他那张黝黑的感孔已经浓眉紧锁,全神贯注地看着指挥官。他按“枪放下”的要求,一手扶着枪。一手扶着一根铲子。下一个是士兵德尼克,正在挪动整理用上的背带,他背一个比较重的炸药包。从外表看,这个爆破手倒还年轻机灵、算是够结实的了。 杜森尼中校不知道这个人爆破的水平如何,但他的捆扎技术肯定不怎么好,这是最初就感觉到的。这个四十来岁的人。看他那慌慌张张、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没有入列,就把捆在一起的东西弄松散了。他刚想起来弯腰去收拾整齐,又把枪掉在了地上。 “你就不能捆好吗?嗯?”谢瓦里埃少校不满的向他走近了一步,“拿过来。” 杜森尼中校感到不妙。问道:“你是新来的?” “我?是的,长官……我以前在阿尔及利亚服过役。” “以前!”中校气愤地想。真见鬼!看来总督府又给东京远征军补充来了一些宝贝!----瞧着吧,以后倒霉事少不了!不过这也很好理解,他本该亲自仔细问问所有的人,分别和每个人谈谈,看看他们的情况。但是他自己没有时间。 士兵们站在队伍里,军帽下--张张灰暗的脸庞显出耐心等待的神情。的确,他们----这些看来即将同他共享荣誉或者一起牺牲的人们,中校是了解不够的,但他又没有挑选的余地。自然最好是同那些他所熟悉的、经过战斗考验的人一起去执行这种任务。可是上哪儿去找这些他所熟悉的、经过考验的人们呢?现在他甚至想不起所有那些村庄、寺庙、树林和山岗----那些人永远安息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被合埋或独葬在坟墓里,有的干脆找不到下落。经过这几个月的战争,保全下来的人不多了。 “好了……站齐!立正!报告中校……” “稍息。”中校说完,问:“大家都知道我们上哪儿去吗?” “知道。”鲁伊特的嗓音很低,其余的人都默默地表示同意。 “我们要到乾国人那儿去串串门。为什么去,去干什么----大家都知道。现在……有病号吗?一个也没有?就是说大家都健康?有没有生病的?” 队列警觉地一动不动了,军帽下一张张灰暗的、等得疲倦的脸严肃而顺从地望着自己的指挥官,这些士兵的命运现在由他一手安排了。大家静了下来,默默地站着,大概他们对自己即将执行的任务并不大清楚,只好完全依赖他这个指挥官和那个照管他们才一天多的细高个少校了。 杜森尼中校把手伸进裤子的开口。从兜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小怀表。这是他以前从巴黎带来的,是一次舞会上认识的一位贵妇人的赠礼。小怀表在他的手掌中欢快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现在我们要去乾国人那里,接收本来属于伟大的法兰西帝国的土地,你们有谁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这个任务?” 他用等待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队伍:队伍中没有一点儿响动,静得能听见风吹落房盖上的积尘所发出的沙沙声。但仍然没有人回答他这个在此时此刻远非无足轻重的问题。 “那就这样了!谢瓦里埃少校殿后,前队跟我出发!” 这里没有人给他们送行。各种准备早已做完。一个钟头以前他们已经在指挥所商量好:部队要保持沉默,不去惊动乾国人,而他们则尽量在夜幕刚一降临时偷越过去。事实上,即使需要支援,又能支援什么呢?他们的弹药不足,上级也一定会要求他们节约,以应付更紧要的情况。 入夜,他们的面前是一大片十分空旷荒芜的河滩地;一条灌木从蜿蜒其中。雷加斯上尉一见这种情形,踌躇起来。 “我们真象在一个空盘子里。中校。我们该怎么办?”他问道。 “现在就走。”杜森尼中校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好吧。这样也好,也许情况会变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 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鱼贯地登上了山岗。杜森尼中校回头一看,头一次感到满意了----他的部队顺从地跟上来了,没有一个人掉队,没有一个人耽搁时间;他停下来。其余的人几乎也同时停下来。往下应该等一等,也许还应该歇一歇。应该卧倒----从山顶上乾国人已经可以发现他们。河滩地周围的坡地上可能埋伏着乾国人的步兵营。 静悄悄的,只是从右侧树林后面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还是那地方有什么东西在黑云低垂的昏暗天空里发出暗淡的反光。河滩地斜着伸向黑暗,灌木丛涂上了一笔笔昏暗的颜色,小河边的芦苇丛露出点点黑影,一撮撮杂草破土而出。到小河至少还有半公里。必须趟着水才能过去,后面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再往后情况就很难估计了,杜森尼只是希望能快点到达那片安全的树林,它在河滩地那一边。从这里是完全看不见的。 “继续前进!”中校低声地下达了命令。 他听到了风吹杂草的沙沙声和身后杂乱不清的音响。他们又走了大约半公里,身后,那长着松林的小山岗,嵌在夜色朦胧的天际,只隐隐约约露出灰色的暗影,苍茫暮色里昏天与黑地几乎连成--片。幸好,在这样的夜晚,士兵们连同他们的身影,就是在近处也看不出来。这当然是黑暗里的情况。杜森尼中校知道,乾国人的火箭一飞上天空,那时他们在地上留下的全部痕迹,连同他们自身,就会暴露无遗。 目前四周还是漆黑--片,鸦雀无声。他们应该尽快通过这片河滩地,可是前沿还没有过去,小河边那段最危险的路还在前边。偏偏大家又有点累了,队伍开始明显地拉开了距离,杜森尼中校忽然发觉:一直紧跟在后的鲁伊特,他的喘息听不见了。中校回头看了一下,等了一会儿,自己喘了喘气,尽管他知道在这里即使拖延一会儿也是不容许的 显然,他们已经累得有些顾不到小心谨慎了。 “告诉大家加快速度!”杜森尼有些恼火的说道。 “是!长官!” 杜森尼两眼盯住前方,夜色已经变得十分浓了。影影绰绰的灌木丛好象就在跟前,它后面是一棵又一棵的小树。根据地图,他记得这地方正好位于中间地带,顺河边的小山岗往前,是一个被炮火摧毁殆尽的村子,乾国人就据守在那里。不过乾国人最前沿的一条堑壕离得更近,离河的那边只有一百来米;到河那边后,法军部队必须挨着河床拐个弯,并设法在这条堑壕和旁边另--条堑壕中间的灌木丛里穿过去,才能靠近租界区,后一条堑壕位于小山岗的突出部分,带尖鼻子的小山岗象个倒扣着的大勺子。 部队在继续前进,这里已经是河滩地了。杜森尼顺着灌木从又走了几步,好让还是拉长了距离的队伍都走到灌木从的安全掩护之下。朝村庄那一面,他们有灌木丛的掩护,但那没有遮挡的小山岗仍然在威胁着他们的安全,但它毕竟离得比较远,轻易发现不了他们。 杜森尼屏息凝神地听着四周。附近却是鸦雀无声,法军隐藏在小山岗的松林里不声不响,乾国人就在前面,但也是毫无动静。(。)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五章 刺刀搏杀 杜森尼正要命令继续前进,一道红光突然从地面升起,在前面不远处的上空“哧”地响了一声,红光瞬间照亮了天际,将在夜幕中的法军队伍照得清清楚楚。 “乾国人有埋伏!”雷加斯上尉有些惊慌的说道。 刚看到这枚乾国人发射的火箭,杜森尼也是吃了一惊,他紧紧的盯着天空中的火箭,直到它落入远处的林中,“砰”地一声爆炸了。 杜森尼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到更多的火箭,他不明白乾国人在这时发射一枚火箭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去多想,他下令部队继续前进,但谢瓦里埃少校却急急的赶到了他身边,强烈要求立刻停止前进,休息一晚,等待天亮再行动,他指出刚才的火箭可能是乾国人的一种警告,乾国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既然行动已经暴露,不如等待天明后光明正大的行动。 杜森尼不想和谢瓦里埃争吵,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想要继续前进,见无法说服杜森尼,谢瓦里埃指出了另外一个危险:乾国人可能会在这里埋设有地雷。 作为和黑旗军交战多次的老对手,杜森尼当然知道乾国人的地雷战术,乾国人经常会将黑药装满木箱埋入地下,或是使用灌满了黑药的竹筒,点燃后对法军实施爆击,给法军造成过一定的伤亡。谢瓦里埃的话提醒了杜森尼,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同意了谢瓦里埃的建议,下令全军就地宿营休息,等待天亮后再走。 法军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很多人都是胡乱的找个地方躺下,不多时四下里全是鼾声。令杜森尼恼火不已。 杜森尼此时并不知道,他听从了谢瓦里埃的建议,等于救了他自己和手下的法军官兵们的性命。 但好运也就在晚上结束了。杜森尼并不知道,此刻法军的动向,已经被乾军侦察得一清二楚。 当天亮的时候,杜森尼立刻便催促部队出发。但是当部队离开树林,越过河岸时,杜森尼赫然发现,前方的树林中,隐隐约约有乾**队士兵的身影。 看到对方并没有几个人,杜森尼下令法军不予理会,继续前进。 树林中再次射出了一枚黑尔火箭,这枚火箭落在了法军前方不远处爆炸,吓了杜森尼一跳。 他现在才明白。昨天晚上,乾军应该是就已经发现了法军的动向,那枚火箭应该是警告。 法军停止了前进,官兵们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杜森尼中校身上。 杜森尼有些恼火于部队没有他的命令就在乾国人的威吓下停止了前进,他正要下令继续前进,却发现几个乾国士兵簇拥着一位乾**官走了过来,一名士兵的手中打着白旗。 那名乾**官是一位年长的老把总,看着对方身上带有中古气息的旧军衣。杜森尼的心中满是轻蔑之意。 “敢问贵军从何而来?欲要何往?”老把总打量了一下杜森尼,呵呵一笑。问道。 杜森尼听不懂乾国话,只是紧盯着对方,看到法国人有如哑子听雷一般,老把总又是一笑,摆了摆手,一名乾军翻译便将他的问话翻译成了法文。 “我。法国陆军中校杜森尼,奉东京远征军司令米乐将军的命令,前往河内保护越南民众和外国人的安全。”杜森尼听了翻译的话,翻了个白眼,满怀傲倨的说道。“法兰西帝**队将保护河内城的安全,如果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法兰西帝**队将不客气的加以消灭。” 听了杜森尼的话,不光是几个乾国人一愣,连谢瓦里埃少校和雷加斯上尉等法**官也都大吃一惊。 他们临行前,米乐将军交待得非常清楚,这是一次“和平驻军”,不许和乾军发生冲突,但杜森尼的话却等于是赤倮倮的向乾军挑战。 更为过分的是,米乐将军要求杜森尼率法军接收原来法国租界区的防务,而非全城的防务,杜森尼却自作主张的把任务“升级”了,要从乾军手中接管河内城! “河内城现在我军驻管之下,不劳贵军前来。”老把总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还请贵军回转为是。” “你回去告诉你的指挥官,我将在一小时之后进入河内城,也就是说,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撤离,一个小时之后,如果你们不离开,或是阻挡我们的行动,我们将消灭一切敢于阻挡我们的人。”杜森尼不耐烦的说道。 听完了翻译的解说,老把总和他手下的乾军士兵全都变了脸色。 “我说,这地方也不是你们家里,你们说来就来吧?”老把总的火气也渐渐的上来了,“前方便是我军阵地,这里不许通过!还请你们赶快离开,免得刀枪无眼,伤了和气!” 杜森尼听了老把总的话,冷笑了一声,猛地抽出了左轮手枪,对着老把总便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老把总应声而倒。 这一下变起仓促,看到杜森尼竟然开枪向对方射击,谢瓦里埃等几名军官大惊失色。 子弹打断了老把总的腿,老把总抱着腿大声惨叫起来,他身边的几名乾军士兵立刻挡在了前面,向杜森尼举起了步枪,他们的眼中满是怒火,但却并没有开枪。 这边,前方的法军士兵看到对方举枪,也纷纷举起了步枪。 “你……******……狗东西……”老把总瞪着杜森尼,咬着牙骂道。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想你们的指挥官如果聪明的话,看到你的样子,是会考虑该如何决定的。”杜森尼哼了一声,吹了吹手枪枪口的烟,很随意的将手枪插回到了皮鞘中。 “狗东西!你等着!”老把总在两名乾军士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狠狠的瞪了杜森尼一眼,向手下士兵使了个眼色。“咱们走!” 看着几个乾国人狼狈退下,杜森尼哈哈大笑起来。 “前进!”他挥了挥手。 法军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听见林中一阵沙沙的响动,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杜森尼一愣,定睛细看,这才发现。树林中出现的乾军士兵,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对面的法国人听着!这里是大乾天兵的驻地!没有我们黄桂兰黄军门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通过!还请赶紧回转!不然的话,对你们不客气了!”几名乾军士兵扯着嗓子喊道。 “上刺刀!准备冲锋!”杜森尼大声吼了起来。 “什么?等等!”谢瓦里埃想要阻止杜森尼,“中校阁下,别忘了,我们不是来这里挑起战争的!” “你没有看到吗?战争已经开始了!”杜森尼大叫着挥手,“上刺刀!冲锋!” 法军士兵们纷纷抽出雪亮的刺刀,安到了步枪上。 “射击!”杜森尼吼叫着。给手中的步枪上好了刺刀,向着树林中的乾军士兵射了一枪,一名乾军士兵立时摔倒。 看到长官开枪,法军士兵们经过短暂的犹豫,凌乱的开始了射击。 “前进!为了法兰西!”杜森尼举着步枪吼着,向前跑去,法军士兵们被这句口号鼓舞了起来,也大叫着向前冲去。 “要不要开炮?”守备黄云光看了看张勋。小心的问了一句。 张勋也注意到了,法军只是用步枪射击。然后发起了刺刀冲锋,并没有开炮。 张勋和黄云光心里都明白,法军不开炮,并不是不想开炮,而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急,炮队落在了后面而已。 而现在这座小树林中。乾军就有两门75毫米行营炮,如果开炮的话,一定能给发起刺刀冲锋的法军以极大的杀伤。 “不用开炮,咱们也上刺刀。”张勋正在犹豫,他身后的曲飞鹏却说了一句。 “曲大人。您的意思是……”黄云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都说法军刺刀战法天下无敌,我偏不信。”曲飞鹏笑了笑,伸出了手,一名亲随立刻将一支上好了刺刀的海军步枪交到了他的手中。 “少轩,你不想见识一下咱们的人用林爵爷的刺刀战法破敌吗?”曲飞鹏握住了步枪,笑着问道。 张勋似乎被曲飞鹏的这句话给一下子点燃了,他厉声大喝道,“上刺刀!” 乾军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将刺刀安装在了步枪上,虽然面对法军的射击,有好几名士兵中弹倒下,但所有的人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一时间,小树林内,白刃如林。 “弟兄们!冲啊!”张勋抄过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声吼道,乾军士兵们齐齐发出一声怒吼,端着步枪,直向法军冲去。 看到乾军气势威猛,法军当中的越南雇佣军率先气沮,竟然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海军登陆队营也显得有些慌乱,只有精锐的祖阿夫兵们丝毫没有受影响,同样吼叫着向前冲去。 两支队伍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当先冲入法军阵中的杜慎槐大喊了一声,端着闪闪发亮的刺刀毫不犹豫的冲向一名祖阿夫兵,那边,那名祖阿夫兵也用步枪虚指着杜慎槐,似乎在等待着他冲过来。 杜慎槐猛然大吼一声“杀”!端起刺刀猛地朝那名祖阿夫兵的胸口刺去。 那边,祖阿夫兵的步枪横向一击,便击歪迎面刺来的刺刀,同时顺势一刺,刺刀直刺杜慎愧的胸膛。 杜慎槐的身伤虽然痊愈了,但用力过猛,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脚下不稳,登时倒在地上,刚好避开了祖阿夫兵的这一记致命的刺击。 摔了一屁股灰的杜慎槐忍着疼痛,一骨碌的爬起来,端起刺刀怒视着对方,突然来了个连续突刺,同时口中不断大喊道:“杀!杀!杀!我宰了你个狗娘养的!” 那句“狗娘养的”刚落地,对方已然用枪托击打过来,杜慎槐能听见自己的骨头遭到重击后发出的声音。但在这一刻,他的刺刀已然刺入了对方的小腹。 那名祖阿夫兵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一向看不起的乾国士兵竟然能有如此凶狠的刺刀搏斗技术,他呆呆的看着刺刀拔出后带出的自己的肠子。慢慢的摔倒在地。 虽然刺中了对手,给了对手致命的一击,但在对手枪托的重击下,杜慎槐也一头摔倒在地,手中的步枪也跌出好远,口里更是因为疼痛而不断地吱吱吸着冷气。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教官的吼声:“抓枪!快起来!没断气就得快起来!敌人在边上呢!都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枪失手!” 杜慎槐强忍住疼痛,爬出几步便抓起了步枪,再次站了起来。经过刚才的搏斗,杜慎槐胸中的怒火几乎将自己点燃,更恨不得将面前的敌人全部杀光。 “别盯着枪尖,始终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慢慢转圈,寻找战机,对!注意身体位置,千万别让阳光刺眼。对!抓住敌人眨眼的瞬间,突然出刺……”教官的声音再次在脑畔回响。 看到了另一名祖阿夫兵,杜慎槐突然大吼着冲了过去:“杀!杀!杀!” 可惜,杜慎槐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见刺刀攻来,对方利索地向旁边一闪,手中步枪连连击开他的刺刀,杜慎槐记起了教官的教导。立刻闪身向一旁跃开。 “记着----连续突刺时更要注意攻防。三刺不中时就特别危险,攻击者必须大步跳开。只要动作稍慢,必死无疑!赶快起来!” 虽然知道对手不好对付,但生性倔强的杜慎槐再次勇猛地向对方冲去,可惜结果却仍然一如从前,对方一次次用刺刀将他的刺击格开,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刺过程中,杜慎槐的刺刀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意识到对方是一个拼刺刀的高手,杜慎槐心中一凌。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一个敌人向他冲来了。 杜慎槐知道。和敌人拚刺时,相距太远就够不上,太近了也不能发挥突刺的力量,一般以两个刺刀尖相距十公分左右为宜。为了适当控制敌我之间的距离和抢占有利地形,就必须前进、后退和跃退。 前进时,以右脚掌的蹬力推动身体向前,同时左脚迅速向前一步(脚跟先着地),右脚以同样的距离跟进。后退的方法是,以左脚掌的蹬力推动身体向后,同时右脚后退一步,左脚以同样的距离后退。连续前进或后退的方法可按前进或后退要领连续进行。跃退时,则要以左脚掌的蹬力,右脚掌的弹力,使身体向后跃起。落地时按左、右脚的顺序先后着地。总的说来,前进、后退和跃退的要求是,两脚离地不要过高,枪刺不要摆动过大,上体始终保持预备用枪的姿势。 在战场上,往往会有这样的情况,即刚把前面的敌人刺死,后面又上来了敌人。这时,就应该迅速地向后转,消灭后面的敌人。向后转时,以两脚跟为轴,身体向右转90度,同时两手向后拉枪(枪面向内),并转头向后看。这时,枪托约与小腹同高,左手腕轻贴身体,左小臂略成水平;随即以左脚掌为轴,用右脚掌的蹬力,使身体再向右转90度,右脚向后撤一步(也可以右脚掌为轴,左脚向前上一步);同时,右手拉,左手推,劈枪成预备用枪姿势。向后转时,要动作迅速、姿势正确。摆头、拉枪与转体、劈枪与撤步要协调一致。劈枪不能横扫,要勇猛有力才行。 趁着面前的敌人没有敢主动上前进攻,杜慎槐猛然回身,对着身后冲来的敌人便是一记突刺。 突刺是拚刺的主要手段,突刺时,两臂向目标用力推枪(左手主要掌握方向),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体向前,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踢出时,脚距离地面不能超过二拳),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敌人,右脚自然地向前滑动。突刺时,讲究一要“快”,二要“狠”。“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能引枪(即把枪后拉一下再刺),引枪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对方有了准备,当然你就刺不到了。“狠”,就是要三力(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刺出后的姿势是:枪面向上,左臂伸直,枪托自然贴在右小臂内侧,左膝与脚面中央垂直,右腿伸直,身体成斜直线。拔枪时,要左脚用力蹬地,推动身体向后移,同时两手将枪面稍向左旋转,猛力将枪刺拔出,收回左脚,回转成备战的姿势。 看到杜慎槐一记突刺便将这名法国登陆队士兵刺倒,那名祖阿夫兵竟然没有敢立刻发起刺击,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杜慎槐将对方刺穿了。 杜慎槐一刺得手之后,便立刻变成了备战态势,见那名祖阿夫兵面现惧色,他吼了一声,再次向对方发起了突刺。(。)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六章 神话破灭 那名祖阿夫兵见杜慎槐再度来攻,也没后退,而是迎了上来,他握枪柄的右手腕一翻,幅度并不大,但枪刺一压,便将杜慎槐的刺刀“当”的一下拨开了,接着便转入了反刺,杜慎槐动作敏捷,闪身便躲开了。 对于那名祖阿夫兵来说,面前的乾国人,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可怕对手。 杜慎槐再次上前,这一次他先来了一个假刺,祖阿夫兵本能地感到他的这个动作的力度不够,枪尖稍微跟着动了一下,便收住了。杜慎槐接着就是一个对他枪尖的打压,顺势突刺而来。杜慎槐在他打压的时候“刷”地后退了一步,祖阿夫兵一下刺空了。杜慎槐接着就是一个反刺。不过,祖阿夫兵在刺空的刹那就已经感觉不好,马上收势,也躲开了杜慎槐的反刺。 祖阿夫兵看看杜慎槐,只见他也收回了动作,侧身持枪,两膝微屈,又是一个标准的预备用枪动作,嘴角上挑着一丝冷笑。祖阿夫兵的心又是一寒。 此时此刻,他知道,这种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对付敌人的杀手锏,乾国人已经学到了其中的精髓,并且将其融入到了身体本能之中。 在实战搏杀中,掌握实用有效的招法至关重要。这种有效的搏杀招法,只要研习熟练,坚持练习,时间长了,就会变成人的本能反应,在任何情况下,不必经过思考,就能自然做出反应,发出相应的动作。此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以熟知打不知”。这也正是武术实战技击的精奥所在。 出身传统中原武者的杜慎槐,已经将刺杀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祖阿夫兵大吼了一声,再次向杜慎槐发起了突刺,杜慎槐以步枪格挡开对方的刺击。正要顺势进行反刺,胸口处却突然一阵剧痛。 刚才他接连刺杀了数个敌人,又挨了一枪托,和这个大个子祖阿夫兵全力相拼,运动过于剧烈,牵动了之前高地战斗中还未能全部痊愈的伤口。 剧痛让杜慎槐感到一阵晕眩。但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用力的挡开了自己的步枪,剧痛使得自己力量大减,步枪几乎脱手飞出。 祖阿夫兵觉察出了他的异样,作为一个拼刺高手,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消灭敌人的好机会,立刻抢步上前,飞起一脚,直接踢掉了杜慎槐手中的步枪。对着杜慎槐全力一枪刺下。 杜慎槐感觉到了刺刀的逼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猛地双手握住了对手的刺刀,用力向旁边推去,没有给对方一下子刺穿。 这一下用力更加的牵动了伤口,杜慎槐痛得头昏眼花,冷汗直冒,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给对方的刺刀割破了。生生的疼,但他还是用力的握住对方的刺刀。没有松手。 突然间,对方的力量象是一下子消失了,杜慎槐一愣,立刻便发现,对方的胸膛上,多了一截闪亮的刺刀刀尖。 刺刀刀尖瞬间缩了回去。个头高大的祖阿夫兵的身子缓缓的向前栽倒,在他的身后,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精武营士兵。 杜慎槐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知道,是对方的这一刺。救了自己的性命。 “你受伤了,退下休息吧!不要碍别人的事!”小个子训斥了他一句后,便立时加入到了战团当中。 小个子虽然只说了一句话,而且声音尖细嘶哑,但不知怎么,杜慎槐却感到异常的熟悉。 此时置身于战场之中,他并没有多想,而是伏着身子拿回了自己的步枪,捂着胸口,小心的躲在了一棵树后,一边休息,一边观察着战况。 只要自己的伤痛稍一好转,他仍然要返回战场上杀敌。 但是他再参加战斗的机会似乎不多了。 原本埋伏在树林中的乾军精武营士兵一共有500多人,见长官张勋亲自上阵拼刺刀,几乎全都杀了出来,而法军面对乾军前所未有的刺刀冲锋,越南雇佣军率先崩溃四散,接着海军登陆队也退却了,只有祖阿夫营300多人在和乾军拼刺刀,正是这300祖阿夫勇士的奋战,稳住了法军的阵脚。 尽管祖阿夫兵们勇悍善战,但在刺刀战术同样不弱于他们的乾军精武营的攻击下,人数处于劣势的他们渐渐不支,而法军中的越南雇佣军已然溃散无踪,白人士兵由于祖阿夫兵们的“特殊爱好”而对他们鄙视和怨恨,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再重新上来相助,任由祖阿夫兵们在优势乾军的攻击下一个一个的倒下。 杜森尼中校用一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但****感到有什么堵得慌,痛得喘不过气来,他大咳不止,吐出了一口凝结的血块,于是又有气无力地仰卧在地上。似乎在他咳嗽的时候,周围已经平静了。 他头晕目眩,眼前直冒火星。他一只手摸着显得格外沉重的步枪。但摸步枪干什么?此时又没有什么人来攻击他。他的部队显然在这里已经陷入了困境,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去减轻他们的困难呢?然而,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那么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呢?”杜森尼千百次地问自己。 他试了试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也许是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地面成了他的支撑,他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多少还听使唤,但呼吸和脑袋就更糟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费了半天的力气,却还是没有能够做到。 咳嗽深深地牵动他内脏的伤痛,痛得眼睛发黑。 刚才他被一名乾国士兵用刺刀刺中了胸口,造成了这样可怕的伤害。 他当时应该是晕过去了,是以那名乾国士兵放过了他,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交战。他现在还能记得,那名乾国士兵和自己拼刺刀时,那无比凶狠的眼神和灵巧敏捷的动作。 以前他所了解的乾国士兵。可不是这样的啊!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参谋部里那些关于乾国人作战能力的报告。 “超出大部分人的想像,在大部分战斗当中,我们最终是靠拼刺刀赢得胜利的。” “我们都认为,刺刀战术最能反映一支军队的训练和意志。无论是在克里米亚,在阿尔及利亚,还是在越南。帝**队都是靠最后的刺刀冲锋打垮敌军。在火炮对射阶段,他们还勉强能和我们抗衡,但一到肉搏阶段,就立即崩溃……” “曾经有数百个乾国人守着一个炮台,被七名我们的士兵追得丢弃了所有的炮位十余,投身于湍急的河流当中,宁愿淹死也不愿意同我们的士兵肉搏。” “在多数时候,只要我们的军队列队整齐的前进到100米处,齐射。然后刺刀冲锋,乾国人的军队就已经基本上溃退干净了。” “乾国人的武器装备当中刀矛居多,但他们并不象我们原来想的那样善于用刀矛作战。有一个例子可以很清楚的说明这一点:有一次,东京步兵团的一个连迷路了,被黑旗军匪徒包围,几乎四千多人对我军不到二百人,由于天降大雨,他们的土枪失去了作用。便凭借人数优势包围了我军,同我军展开肉搏战。但我军却完全凭借白刃战突围而出和大部队会合,总共死了六个人。” “……乾军的步兵经常好像二百乃至五百一群,这一群里必有大旗两面。并有大炮两门,携带的武器也有很多是质量优良的步枪,必定在散开后射击为常规……他们经常用的队形是在散开后的一队中挥舞大旗开火,开火为随意射击。并没有一齐射击,他们的队形到处都有薄弱的一线,没有预备队。但是称为总预备队的,是经常担任总指挥官的护卫,在散兵线的后方若干米的位置上。退却地时候。这个预备队先退。散兵则无秩序的溃逃……也许是不善于射击,也许是不善于测量距离。也许是时间与演习在射击上有很大的差异,其子弹多从头上通过。达到很远地距离。他们不考虑利用地形地物,从不用跪射,卧射。一律站着射击,这是经常为了保持队形的整齐,便于他们能力不强地军官掌握,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停止射击溃退……黑旗军所部,只有少数部队有坚定射击到底的勇气,但是当我军在付出不大的伤亡(因为他们射击技术地拙劣),逼近并且亮出刺刀的时候,黑旗军每次都转入崩溃,无一例外……” 但是现在,这一切全都颠倒过来了!法**队刺刀冲锋的神话,完全破灭了! 杜森尼费劲的转过头,看着战场,此时在乾军的猛烈攻击下,祖阿夫兵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很多人在白刃战中死于对方的刺刀之下,尽管他们也给了敌人以很大的杀伤。 现在,战场上还在坚持战斗的祖阿夫兵们,已经不到100个人了……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杜森尼在心里面大吼着。 他猛地直起身来,用步枪拄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这时两名乾军士兵发现了他,立刻冲了过来,用刺刀向着杜森尼连连猛刺。 远处,惊魂未定的谢瓦里埃少校看着杜森尼中校给乾国士兵刺成了漏血的喷壶,他拿起一支步枪,想要向那两个乾国士兵射击,解救杜森尼,但他知道,枪声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看到杜森尼倒在地上不动了,慢慢的将步枪放了下来。 他的身边,除了雷加斯上尉和几个护卫之外,所有的白人士兵都已经逃散了。 这是自从法兰西帝**队来到越南这片土地上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都干掉了?”张勋拄着沾满血恋的步枪,坐在草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守备黄云光,哑着嗓子问道。 “都干掉了,抓了80来个受伤的大裤囊兵。”黄云光看了一眼不远处,递过来了一个铜水壶,“用刺刀挑了他们将近300人。” “好样的。”张勋感到嗓子象冒了烟,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这时他才想起了曲飞鹏。 “曲大人呢?”张勋问道。 “在那边。和几个女选锋在一起,刚才曲大人和那几个姑娘也参战了。”黄云光指了指树林处,张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那名叫林森的教官正和曲飞鹏及几个姑娘比划着说着什么,这几个人身上满是血污,但他们看起来却不象是受伤的样子。 张勋凝神倾听起来。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天生就具有保护自己、与敌人作战的能力。在平常的生活中,人的这种能力被掩盖了。而进行武术训练,是为了恢复和强化训练开发人的这种搏斗本能,进行有效攻防,并在这个基础上,追求超常功力,以求超越常人,以有效防身抗暴。人类在受到极度刺激的情况下,神经反应不经过大脑做出反应。而是通过脊髓神经直接刺激身体进行相应的反应,这时,其反应速度,是在正常情况下通过大脑时候所作出的反应的速度的几倍到几十倍。这种应激反应动作,就是属于这种不经思考瞬间而发的反应动作。这是人类保护自身的一种本能。同时,它也是武功的生理学基础。” “呵呵,林森君,你现在讲解的样子。很有主公的样子嘛!” “当然了,这些都是主公教给我们的嘛!主公说过。临敌搏斗,生死电光火石之间,往往在交手的回合之间,胜负立判。处在实战环境的搏斗中,人基本没有喘息、反应、思考的时间余地。因此,人体就会通过求助其自身更本能的肌体反应而做出相应动作。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人体思维的第一步反应,就是搜寻其自身经历方面的‘档案库’,看看眼下所面临的任务和要求,是否与过去经历过的某个境遇相一致,从而形成了以经验为基础的反应。对一个不习惯打斗的人来说。他的脑子中就找不到打斗的模式,于是就可能进入软弱无力的状态。大强度、切合实际的格斗训练,实际上就是赋予受训者那种精神上的模式,此模式使其能具备大量的、精神上凭感觉就可以找得到的参考资料档案,针对实战形势作出反应。那些确有实效的格斗培训,往往把目标定在给受训者的身体注入这样的技能。这些技能被反反复复地多次训练,以至于不论遇到何种搏斗实境,这些技艺、技术都已成为受训者身体本能自觉反应机制的一部分。” “我们这一次,也知道怎么带徒弟了,呵呵。” “你们要明白,这样的战斗方式,和你们忍者完全不同。你们应该加强这方面的培训。” “要怎么培训呢?” “培养这种反应机制的关键,在于培训工作本身。首先,要选择合理有效的格斗技术体系,即选艺要精,得艺要精。然后,再把格斗技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操练,以及逐步增大施加压力的强度,使其逐步适应未来实战中的危险。这一切就意味着在生死攸关的环境条件下,自卫技艺就会起反射,于是在搏斗所产生的恐惧冲击力就会大幅度降低,同时,在脑子中找到与过去经历过的与眼前这个境遇相一致的适当的打斗的模式,来应对和解决其眼下所面临的任务或要求,做出以经验为基础的反应。武功就是通过长期高强度的武术训练,形成和提高人对外界攻击能做出本能反应的能力和水平。如果能经常坚持进行模拟对抗练习,技术动作设计包括模仿了敌手的各种攻击姿态,反复磨炼在对手防卫姿态和各种攻击姿态来袭情境下的进攻和防守反攻方法,以模拟敌手的各种攻击姿态作为条件刺激,经过长时间训练,最后,就能够建立和形成条件反射机制,成功培养和形成在对手各种攻击情况下能做到条件反射,自动做出快速反应的能力,就能成为一位实战搏击高手。” “象这一次,你们看这些兵卒拼刺的能力,除了体能和技术,很大程度是看哪个胆大,哪个愣,哪个不要命,哪个敢毫不犹豫地出刀。只要经过实战锻炼和特有的悟性,使这股劲儿与体能、技术一起,化作了本能和条件反射,那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刺杀高手。” 听了林森的讲解,曲飞鹏连连点头。 “军旅之事,胆气为先;壮胆之道,技艺为先。技湛则胆壮,胆壮则兵强。武术学习和格斗培训,可以赋予习练者越来越多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逐渐会演变成很少有人能够获得的肌体力量及优势感。当一个人确信他能在一场搏斗中和一瞬间极轻松地击疼、挫伤、甚至杀死对手时,他的自信心是极强的。怯敌还是艺浅,善战必定艺精。古云:‘艺高人胆大’,确非虚言。” 远远的听到了林森和曲飞鹏的话,张勋竟然情不自禁的点起头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二十七章 雷行越洋 看到祖阿夫营被乾军全歼,谢瓦里埃少校打消了拯救他们的想法,在乾军发现他们之前,率领部下撤离。 当谢瓦里埃一路跑回出发地之后,少校清点人数,赫然发现和全军覆没的300祖阿夫勇士完全不同的是,海军登陆营竟然只有2人阵亡、6人受伤,越南雇佣军有22人阵亡,73人受伤,但出发时携带的70天的口粮只带回来了8天的份,其余的都留给乾军去改善伙食了;大炮也全都丢弃,所有的骡马辎重、帐篷、被服也都留给了乾军;更让少校感到难堪的是:在他百般的虐待和催促下走了2天的路途,在生命天使的感召下,这帮可爱的手下只花了6个小时就跑回来了。 而乾军在这次杜森尼有意挑起的意外冲突当中战死72人,56人受伤,但是彻底赶跑了法军,以及丰厚的缴获,可以说是自河内之乱平定之后的又一次大胜利。 法军退回出发地之后,代理指挥官的谢瓦里埃少校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向米乐将军说明了这一事件的前因后果,指出“这次不幸的事件完全是杜森尼中校故意挑起事端所导致的”,“乾国人多次向我们发出了警告,但杜森尼中校一意挑起战斗,甚至开枪打伤了乾军的信使,结果导致冲突的发生”,“而杜森尼中校本人也在冲突中被杀死。” 除了事件的经过,谢瓦里埃少校提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那就是乾军战斗力的迅速提升:“虽然乾国人还是没有多少清晰的战术意识。可就是这疯狂的攻势。调动着他们平时所有的体能和技能。让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杀人的机器,所有的动作都象是条件反射,但却达到了杀人技能的最高境界。一个突刺,一声‘杀’,一个倒下的对手,一股迸溅的血污,就能令他们酣畅淋漓,荡气回肠。我们军队当中的越南人看到这一幕。立刻便转身向后奔逃,就如同他们的同胞第一次看到他们上刺刀冲锋一样。” “这些乾国士兵的刺杀动作熟练极了,就像是一座座精心搭配的杀人机器,一个出手,刀刀见血;一个回收,马上就是下一个预备用枪的动作。在战火的映照下看得出来,他们人有我脸上的肌肉甚至都没有板结的紧张,反而挂着淡淡的冷笑;持枪动作也似乎闹着玩儿似的,甚至有些松垮。但越是这样,对手越是害怕。因为内行都明白。正是这种松弛的状态,才会保持良好的反映弹性。能在瞬间凝聚、迸发出超人的力量。一个拼刺者能到这种程度,除非经历了千百次的疯狂训练;或者要么本来就是杀人的天才。” “我不知道不可能乾**队全都是这个样子,但至少我看到的这支乾**队,他们的刺刀技术和战斗意志,不输于任何一个欧洲强国的陆军。” 在米乐将军看到谢瓦里埃少校的报告震惊不已的时候,林逸青也收到了张勋关于这次战斗的报告。 综合之前的关于平定河内乱兵的战斗报告,林逸青知道,他的对张勋所部桂军精武营的改造计划,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虽然从报告中来看,精武营在河内的主要的战斗都是由自己派去的萨摩军精英原奇兵队员青森亘良(林森)和上原勇作(林永原)指挥的,所采用的也是萨摩军当年对抗日本政府军和俄军的战术,但部队的战斗力比起原来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掌控越南和乾国西南边境局势的陆军力量。搬掉西南疆臣中的绊脚石,也就容易了许多。 而法国人的这次挑衅行动,也等于给了自己一个绝好的把柄。 林逸青正在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就这件事与法国人谈判,一名忍者进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他。 “禀主公,罗特希尔德银行转来的加急电报,是洪筠洪公使从法京巴黎发来的。” 听到是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从巴黎来的电报,而且是走的罗特希尔德家族的线路,林逸青感觉洪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立刻便拆开了电报。 果然,洪筠在电报中告诉林逸青,因为河内被屠事件,法国国内好战势力开始抬头。 在得知河内城被屠的消息后,巴黎上下乃至欧洲的舆论就是一片愤怒了,甚至可以说是出离的愤怒了。 在他们的眼中,乾**队在河内城的屠杀行为被解读为东方人对法兰西帝国尊严的公然挑衅。如果不大加惩罚,只能“助长东方人愚昧的傲慢”。一些激进的法国议员甚至主张“帝**队应该拿下福州和南京,再直捣渤海,攻克旅顺,占领威海,直逼北京城,再现9060年那样定城下之盟”。“帝**队应同时进攻旅顺、威海、南京、吴淞、福州和厦门,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乾帝国彻底放弃战斗的念头,以这种迅猛的速度达到我们所迫切希望的和平。” 所幸的是,对这种太过激进的计划,法兰西帝国首相茹费理明确表示不赞成。但他迫于舆论压力,还是向交趾殖民地总督卢眉和东京远征军司令米乐下达了备战的命令,要求他们做好军事准备,以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突发情况。 除此之外,茹费理宣布,新近晋升为海军上将的海军和殖民地部长孤拔将军将率领一支舰队前往越南,同乾国驻越南的全权钦差大臣林逸青“会面”。 得知是法国海军名将、当年攻克基尔的英雄孤拔要来和自己谈判,洪筠意识到局面可能不妙,是以在巴黎积极展开斡旋的同时,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了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 得知是孤拔来和自己谈判,林逸青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他在得知孤拔取代游列居伯利成为海军和殖民地部长时。就有这种预感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百战之将”,法国方面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一定会派一个和自己的地位和军界的威望相当甚至更高的人来的。 作为一代海军名将,孤拔自然够资格和自己交锋,而且孤拔和林义哲是吻颈之交,这一次谈判对手是林义哲的弟弟,以前又见过面,相处甚得。自然方便沟通,孤拔一向以国家利益为重,在保证和平的同时,是能够最大限度的考虑法国在越南的殖民地位的,而万一打起来的话,以孤拔的资历、才能和威望,加上法国的远东军力,是能够保证胜利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和这位当年的“故交”来谈了。 而在孤拔到来之前。自己有必要做一些秘密的准备工作了! “你现在去‘扬武’号上,请张成统领过来。”林逸青对忍者说道。 忍者领命而去。林逸青随即找出了顺化及下龙湾的地图,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下龙湾内,“福蛟”号艇正准备出航,得到了命令的乾国水兵们立刻就开始忙着作出航前的准备。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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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强烈的烟味和黄季良所不习惯的鱼雷艇所特有的那中摇晃,黄季良头晕起来。想要呕吐。黄季良想去躺一躺。可是羞耻心和固执的脾气,促使黄季良决定坚持下去。 黄季良叉开两腿,靠在方位仪上,竭力要保持平衡。在剧烈摆动的鱼雷艇上,这样一个姿势是很难站稳的;然而,黄季良的头不再摇晃了,黄季良的手也能空出来工作了。黄季良用手指握住方位仪,开始在方位仪的标线上寻找标记。刚才黄季良的手指压在罗盘的筒身上。不让罗盘方位盘保持水平地位。黄季良现在把手指搁在筒身上,这样黄季良的罗盘便和小艇一同在动荡了。黄季良俯视着定位仪。这样就能随意地读出示度来了。 黄季良用尽量多的时间研究海岸的形状,鱼雷艇以固定的航速在行进,不落后也不超过商船队。 商船队到达停泊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接着便抛锚停泊。黄季良因为没有到过这个港湾,为了不至于闹错误,黄季良在途上阅读了“航行指南”中的记载,并且在大航图上了解了停泊场的情况。 黄季良知道,这个码头只可以从右方驶靠,在码头的左方有许多刚刚给水掩覆着的巨大的暗礁。 然而,鱼雷艇艇长们显然打算指挥各自的鱼雷艇从左方驶靠码头,这样黄季良便慌乱起来:他不能决定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左边不能停泊,因为黄季良怕说错话;但不说出来,那又是很可怕,因为鱼雷艇马上会撞成粉碎! 黄季良立刻下令向另外三艘鱼雷艇发出信号,并立刻断然地将传话器的把手扳在“全速倒车”上,因为离码头一共只有几公尺了。鱼雷艇颤抖着,开始后退。“航行指南”没有骗黄季良。艇长们向水里细细一看之后,马上看到了被水草掩盖着的发亮的礁面。礁面一会儿隐没在奔腾的海浪之下,一会儿又现露出来,被月亮照得亮晶晶的。 黄季良因为被船身的摆动和烟的味道弄得头晕,很想休息一会儿;他从码头走到岸上去。黄季良东摇西摆地走着,好像他的脚下仍是摇摆着的甲板。已经习惯于在摇摆和震动之上保持平衡的两腿,由于惰性作用,在陆地上还在继续企图保持平衡。旁人看来,黄季良有点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听见后面走来的陈文彬的坚定脚步声,黄季良觉得很不自在。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们一起慢慢地走着。夜间的空气中充满松香和海草的气味。残缺的但是明亮的月亮向大地注下了淡淡的光影,在水上则铺上了一条水银似的光带。 他们俩散步完毕时,提到在这次航行中所受到的考验,陈文彬向黄季良建议道:“可以预先对归途作一个航程测算。那样工作起来就可以容易得多了。得要不慌不忙地作,要作得准确些……” 在跳板面前,他留住了黄季良说:“关于精确性,我们很容易吃亏在自信太高上面。我们总认为,自己的测算是绝对精确的。我有一次就是这样,但同船的一个老领航员,却在我的测算上发现了一个可以造成严重事故的大错误。从此之后,我就只有在作过几次不同方法的测算之后才肯把测定的船舶所处位置认为是差不多可靠的……好吧,咱们休息吧。不然便扯不完了。” 他向黄季良道了别,便走进舱口里去了。 黄季良明白陈文彬是在委婉地暗示自己,因为黄季良在讲述航行时的经过自信地说他测定的位置是正确的。而实际上他的测定却是用相当不完善的方法。并且是在摇晃中作出的,黄季良决定以后多注意这一点;接着他便去视察在码头上的系泊索,指示值班员关于明早起身的信号,然后才去休息。 两天之后,他们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惊险的事件而回到了下龙湾。这时船政水师统领张成要各舰管带前去“扬武”号上开会,“扬武”号就停泊在附近的码头上。黄季良去了“扬武”号上,在会议室里发现很多人已经都在那里了。他们正在讨论。如果舰队遭到法**舰的突然袭击,应该如何展开反击。 各大舰管带们都谨慎的发了言,谈论着炮火的射速。战舰的装甲,炮弹的穿透力。 安排这样一场会议的张成带着严肃的表情听着管带们的讨论,好像真的战斗就要发生似的。 在大舰管带们说完之后,张成仍是一言不发。会议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张成突然转向了四位鱼雷艇艇长。哑着嗓子问道。 黄季良等四人闻言都是一愣。 “法旗舰‘巴雅’与我‘扬武’同式,船大炮多,一旦开仗,我等四艇当趁其未起锚时先发制人,快速驶近,群施鱼雷聚攻之。”薛有福答道,“鱼雷之威力甚于炮弹数倍,如能摧破敌旗舰。当可夺其全军之气,则我军可以成事。” 听了薛有福的话。张成点了点头,“你们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有了定议,写个条陈给我。” 会议结束了,各舰管带和艇长们都离开了“扬武”号。坐在小艇当中的黄季良看着威风凛凛的“扬武”号,又看了看对面停泊场的和“扬武”号几乎一模一样的法国远东舰队旗舰“巴雅”号,感到心中蛮不是滋味的。 他们这些留法幼童,都在法国学习了四年之久,每一个人都在法国交了女朋友,现在还保持着联系。 他们对法国,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身为海军,他们当然知道,保家卫国是自己的责任。 他们这一次随同张成护送林逸青来越南,也都明确的了解自己的职责。 但是为了越南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属国的“朝贡”之名,要和那个帮助建立起近代海军的国家交战,他们的心里不无芥蒂。 就在几天前,他们这些人,还应法国海军少将利士比之邀,去“巴雅”号上参观访问过! 他们来越南时,便知道林逸青的任务绝不仅仅是给越南朝廷重新颁一颗印玺那么简单,肯定是要围绕越南问题和法国人进行谈判。既然是谈判,当然要以武力作为后盾,而他们这些人,便是林逸青和法国人谈判的后盾。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有和自己的老师法国海军有交手的可能。 黄季良现在明白,刚才张成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了。 回到了岸上,鱼雷艇长们迅速交换了自己关于与强大而有充分准备的敌人作战的总进程的想法,也讨论着关于怎样改进他们的鱼雷艇的工作组织的办法。后来他们还用火柴代表鱼雷艇,用茶杯代表敌人的军舰,演习攻击,直到夜幕降临,各人才回到了自己的鱼雷艇上去。 此时,乾国海军将士们不会想到,他们的对手,也在考虑着类似的问题。 “当然,要是明天天气好,我们一定去,”利士比夫人说,“不过你可得起大早才行。”她补充道。 她的话带给了儿子极大的快乐,好像一旦决定了,这次远游就一定会实现。小利士比还只有六岁,但他属于那个不会区分不同感觉、必须使未来的期望随同其欢乐和悲伤影响现实的伟大一族,对于这种人,即使在幼小的童年时代,感觉之轮的每一次转动都具有把忧郁或欣喜的一刻结晶、固定的力量。这时他坐在地上,正在剪海军商店商品目录册上的图片,妈妈的话使他在剪一张风景图片时感到心花怒放。四周充斥着快乐。小手推车、割草机、沙沙作响的白杨树、雨前泛出白色的树叶、呱呱叫的海鸥、摇摆的花儿、窸窸窣窣的衣裙----一切在他心中是这样生动清晰。他已经有了只属于他自己的代码,他的秘密语言。从外表上看他十足一副坚定严肃的神态,高高的前额。犀利的蓝眼睛带着无瑕的纯洁坦诚,看到人类的弱点就微微皱起眉头。母亲看着他用剪刀整齐地沿着纸片的边缘移动,想像他穿着饰有貂皮的红袍坐在法官席上,或在公众事务出现某种危机时指挥一项严峻而重大的事业。 “可是,”他的父亲利士比海军少将在客厅窗前停下,眼神中透着忧郁,“明天天气不会好的。” “但是明天天气可能会好----我想会好的。”利士比夫人说着。不耐烦地轻轻扭了一下正织着的一只红棕色的袜子。如果她今晚能够织完,如果他们明天真能到海边的灯塔下去,就要把袜子带去送给灯塔看守人的小男孩。他得了重病。还要带上一大堆旧杂志和一些烟草。其实,只要她能找得到的、四处乱放着没什么用处只会使屋子凌乱的东西,她都要拿去给那些可怜的人,使他们有点消遣的东西:他们整天坐在那儿。除了擦灯、修剪灯芯、在他们一丁点儿大的园子里耙耙弄弄之外。什么别的事情也没有,一定烦闷得要命。她常常会问,要是你被禁闭在一块网球场大小的岩石上,一呆就是一个月,遇上暴风雨天气可能时间还要长,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信件或报纸;看不到任何人;你要是结了婚,见不到妻子,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摔断胳膊腿;一周又一周地看着单调沉闷的波涛撞碎成飞溅的浪花,然后可怕的暴风雨来临。于是窗上布满飞沫、鸟儿撞上灯塔、整个地方都在震撼、连把头探出门外都不敢,生怕被卷人大海。要是这种情况,你会觉得怎样?她常常提出这个问题,特别是对女儿们提。她用很不一样的口气接下去说,因此,应该尽可能给他们带去一点安慰。 “风向正西。”维埃威上校说着,一面张开骨瘦如柴的手指,好让风从指间穿过。 维埃威上校是“维拉”号巡洋舰的舰长,此时他正和利士比少将一起,在平台上来来回回地进行傍晚时的散步。 “乾国人还在那里做着演习?”利士比夫人似乎听出了上校话中的不安,她压抑着内心的紧张,问了一句。 “是的,夫人。”维埃威上校肯定的说道,“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进行演习,风雨无阻。” “雨还没有把他们淋透吗?”利士比夫人笑道。 她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笑出来。有一天她说了句关于“浪如山高”之类的话。不错,那一次维埃威上校说,是有点风浪。“难道你浑身没有湿透吗?”她问道。“湿了,但没透。”维埃威上校拧拧袖子、摸摸袜子,笑着说道。 这一次维埃威上校的回答却是:“风雨是阻止不了他们的。” 听了上校的回答,利士比夫人的心不知怎么,变得不安起来。 由于利士比少将长年驻扎在日本或越南,只过了两年,和丈夫久别的她就忍受不住,带着四个孩子从法国本土不远万里来到了东方,和丈夫团聚,此后她和孩子们便一直跟随在少将的身旁,去年他们全家还住在日本,现在随丈夫迁来了越南。 一吃完饭,利士比夫妇的四个儿女就像小鹿般悄无声息地从饭桌旁溜走,躲进自己的卧室。在这所房子里,只有卧室才是属于他们的不受干扰的天地。在这里他们可以就任何事进行争论:维埃威上校的佩刀,法国和越南朝廷签定的条约,海鸟和蝴蝶,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谈论之时,阳光泻进阁楼上的这些小屋,由于小屋之间只有一板相隔,所以每一个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越南姑娘为在山谷中因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父亲的低泣声。阳光照亮了球拍、法兰绒内衣、草帽、墨水瓶、颜料罐。甲虫、军舰模型、小型鸟类的头骨,并且晒得钉在墙上的一条条长长的、四边卷皱的海藻散发出水草的盐腥气味,海水浴时用过的粘着沙粒的浴巾上也有这股气味。 冲突、分裂、意见不一、偏见交织进了人的存在的本身;啊,他们竟然小小年纪就开始了这一切,利士比夫人叹息道。他们太挑剔了,她的孩子们。他们净说些废话。她觉得都是胡闹----天知道,没有他们去制造分歧人们之间的分歧已经够多的了。真正的分歧,她站在客厅窗旁心里在想,已经够多的了,真是够多的了。 那个问题,即贫富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想到在这儿或巴黎,她每天、每星期亲眼目睹的一切。当她挎着提包,拿着铅笔和笔记本去亲身访问这个寡妇或那个为生活挣扎的妻子时,她在仔细画好竖格的本子上一项项记下工资和支出、就业或失业,希望这样她就不再是一个半为了缓和自己的义愤、半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行善的个人,而成为一个她毫无经验的心目中极其钦佩的阐释社会问题的调查员。(。) 第八百二十八章 美人邂逅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倾听着他和上校的谈话,虽然他们和她有着很远的距离,但她的敏锐听力,还是能够清楚的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您觉得,乾国人会向我们的舰队发动突然袭击?”利士比少将问道。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演习,就是在做这方面的准备。”维埃威上校肯定的答道,不过,他可能觉得自己的话会给利士比少将以误会,所以又说道,“当然,仅仅是准备而已。” “可是您也已经听说了,乾国陆军竟然协助黑旗军匪徒袭击并占领了河内城,并且在这座城市进行了野蛮的大屠杀。”利士比少将又说道。 “是的,但我听到的最新的消息,是另外一支乾**队宣布攻击和占领河内的乾**队和黑旗军是叛军,并同他们在河内城展开了激战,将制造屠城惨案的军队彻底击败。”维埃威上校说道,“黑旗军作为一支武装力量,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是啊,这支军队听说人数很少,但装备却非常精良,士兵的战斗力也异常强大,竟然能够以不到两千人的兵力击败人数超过三万人的叛军。”利士比少将沉声说道,“不过,也就是这支军队,击败了东京远征军,杀死了杜森尼中校和二百多名阿尔及利亚士兵。” “这次冲突我也听说了,根据谢瓦里埃少校的报告,是杜森尼这个疯子主动挑起的。他大概把这支精锐的乾**队当成不堪一击的越南军队了,认为他能够轻易的从乾国人手中拿回河内城,结果他为此付出了致命的代价。”维埃威上校叹息了一声。“米乐将军也将为这一失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噢?”听了维埃威上校的话,不但利士比少将吃了一惊,利士比夫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何罗硭总监被逮捕回国受审和原东京远征军司令波滑将军被免职的消息,利士比夫人早就知道了,而攻击顺化的行动,便是何罗硭提出来,由自己的丈夫利士比实施的。现在越南的“三驾马车”,何罗硭和波滑都已经被拿下去了,利士比夫人最为担心的。便是“三驾马车”的“最后一驾”自己的丈夫利士比少将也遭到何罗硭和波滑同样的不幸。 “米乐将军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利士比少将问道。 “和波滑将军一样,收拾行李回国述职。”维埃威上校答道。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利士比少将又问。 “我从福禄诺上校那里知道的。”维埃威上校答道。 听到维埃威上校说消息是从“窝尔达”号巡洋舰的舰长福禄诺上校那里知道的,利士比又是一愣。 “您可能不知道,福禄诺上校是我们尊敬的帝国首相茹费理先生的好朋友。”维埃威上校笑着解释道。“他有一些小道消息。应该并不奇怪。” “那福禄诺上校有没有说,我的结局会是什么?”利士比少将苦笑了一声,“何罗硭先生进攻顺化的秘密计划,可是由我来具体实施并取得成功的。” “呵呵,我倒是觉得,您不会有事的。”维埃威上校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您要知道,福禄诺上校是您的部下。他对您也是非常关心的,他专门向首相阁下打听过关于您的消息。但并没有从首相阁下那里听说什么。” 听到这里,利士比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丈夫拥有一批最好的部下。 “米乐将军回国述职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他最近接到的命令是备战,当然不是为了乾国人的进攻,而是为了防止在顺化城出现河内城那样的悲剧。”维埃威上校又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也应该做好准备。”利士比少将看了看远处烟雨朦胧的海面,在水雾之下,乾**舰的影子都变得模糊了,“我们不能让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 “是的,乾国人的舰队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威胁,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表现得十分友好,但他们的鱼雷艇的演习却表达了非常不好的信号。”维埃威上校说道,“我们的战舰和他们的实力大体相当,但他们有鱼雷艇,我们只有杆雷艇,如果他们真的发动雷击作战的话,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我们需要制定应对的计划。”利士比看了看阴暗的天空,心情又变得有些阴郁。 “我觉得,应该给孤拔将军发一个电报,将这里的情况向他做一个说明,让他动身来越南的时候,象那位乾国使臣那样,再带一支舰队过来。”维埃威上校看出了利士比的担忧,微笑着建议道,“这支舰队当中,如果能够包括一艘铁甲舰和几艘鱼雷艇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利士比少将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自己的老上级孤拔将军到来,他将不再有任何担忧。 “法**舰在进行调动?”林逸青看着桌面上的海图,皱起了眉头。 “对。”张成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一名军官上前,将一个个写着舰名的细长的代表军舰的小木片摆在了海图上,“这便是现下我舰和法舰的锚泊态势。” “法国人没有鱼雷艇,但他们把炮舰布置在前面,显然是为了防范咱们的鱼雷艇来着。”林逸青仔细的看着海图,说道。 “大人所言正是。”张成点头道。 “这戏文要是这么演下去,可就有些过火了啊。”林逸青笑了笑,他没有想到,法国人竟然会这样的敏感,这么快便做出了反应。 听到林逸青并没有打算要自己和法国海军拼命的打算。张成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才明白,林逸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为了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多的利益。 林逸青正在思考着,一个忍者走了进来,将一分电报呈到了他的面前。 “禀主公,法京巴黎洪公使急电。” 林逸青打开电报看了起来,电报上只有寥寥数字:“法政府派孤拔带舰前来,内有大铁甲一艘,名为‘杜贝莱海军上将’。一万一千吨,三十四厘大炮四尊,为最新式之舰。另有运船携雷艇若干,慎之。” 林逸青看完电报,微微一笑,将电报递给了张成。 看到电报中说孤拔带了一艘万吨级的大型铁甲舰过来。张成面色大变。 对于现在的船政水师来说。这艘“杜贝莱海军上将”号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妨无妨,这条船来了更好,正好让咱们大乾的健儿们显显本事。”林逸青笑着安慰张成道,“这铁甲舰走的慢,咱们正好有时间从容布置。” “大人要如何做?”张成见林逸青镇定自若,知道他可能有办法,心中略感安定,立刻问道。 “这一回么。就不全是你们水师的事了,看我安排吧。”林逸青说着。目光又盯向了桌面上的海图上的双方军舰阵位上。 潘清娴轻轻拈起那根象牙簪,这簪颇为古旧了,颜色变得发红,上面绘着的一枝梨花也已发暗,比不了其他富家小姐的发上珠翠,若是送去质当,只怕值不了几个银子。 这只簪子,是她在宫中得到的唯一赏赐。 “小姐,新来应征的奴婢,您见一见吧。”家仆老黄头的声音打断潘清娴的回忆。她忙放好象牙簪,唤着:“让她进来吧。”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低着头,手垂衣前,小步走了进来。老黄头说着:“她说她唤作秋萍,就是十五里外松村的,今年十五岁,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出来找份差事。” 潘清娴走上前,看着秋萍怯生生的模样,笑道:“不用怕,我们家中都是良善人,你既入了府,便会当你自家人一般看待的。” 其实潘府此时偌大个家院,早已空荡荡的,仆奴们跑了十分**。潘清娴之父潘清廉原本已升任机密院主事,但他为官清廉,没有什么积财,家中虽有数百亩地,近年来兵灾盗贼纷起,佃农四散,田不是被地方上的恶人占了,便是早荒了。潘家书香门第,只懂读圣贤书,哪懂乱世求生之道。现下眼看存银用尽,连潘夫人的嫁妆首饰都变卖了,原来从家中带来的仆人们眼见这家势微,散了大半,只好再招一两个工钱便宜的穷苦家孩子。 秋萍进了潘家,一人担起三人的活,一日三餐,洗衣打扫。潘府虽大,好些院落却已锁上,花木也无人修剪,落叶遍地,满目萧条之意。秋萍看得凄楚,也就从早到晚,尽力收拾,可纵然忙到深夜,她只身薄力,也无法重拾这大宅的旧日风景。 有时小姐潘清娴也亲自做些打扫洗洒的活计,秋萍极是过意不去,总是抢过来做。潘清娴向她微笑笑,眼中却总有掩不住的艰难。有时夜间,秋萍看见小姐独站在天井中,默默注视檐外冷月,吟咏诗句,尽是悲伤怀秋之词。秋萍心中不好受,也暗中对管家老黄头说:小姐是不是该找个婆家了? 老黄头却总是瞪一眼她道:“婆家?你知道小姐是要嫁与谁的?说出来吓死你,小姐本是宫中伴读,是要做皇……不,王后的,将来王上要用八抬……不,十六,不、六十四抬的大轿来迎的呢。” “可是现在不是一年内崩了两任皇上(育德帝已然给尊室说毒死),听说现在的王上又闭门不出了啊?” “哼!无知愚妇,这大南王族自有天佑,将来必有重整河山的一天,那时必来迎娶,我们家就是国丈府了。看那时,占我们田地,污我们府墙的贼人,全要跪爬了来求饶。” 若是真有那一天倒便好呢……秋萍也陷入了和老黄头一样的憧憬之中。那时,我不也是国丈家的丫环了么?听人说。这种大府第的丫环,身边也都是还有更小的丫头侍侯着,出门也坐马车锦轿。比县官儿还要大呢。 秋萍想着不由笑起来,却望见一轮残冷月色,忧疑又回心间……若是这王上一天不来,难道就一天不让小姐出嫁?只每天望着冷月幽云,直到白发苍苍么? 王上的迎亲大队没来,却还照样是天天有人来扒潘府的墙偷瓦窃砖,老黄头持棒喘吁吁的奔跑喝骂。被地痞们掷石投打,却也无计可施。秋萍很担心,如果有一天老黄头累倒了。还有人来保护潘家呢? 潘清娴有时作上几幅字画,请秋萍拿去街上卖了。却不肯署自己名字。秋萍知道小姐和老爷都脸皮薄,不肯让人知道机密院主事大人要卖画为生,若是让老爷知道小姐拿了自己的字画去卖。没准还要家法斥责。说丢了家族的脸面呢。虽然家中快要连肉也吃不上,可是脸面对这样的大户人家才是最重要的啊。 秋萍连着几天上街卖画,但乱世时分,只有疯抢米面,哪有人有心思买画呢?这天天色阴晦,疾风送寒,卷起尘沙,街上行人举袖遮面匆匆而过。秋萍又是站了一天,无人问津。她心中叹息。可惜小姐画得这样好画,一手好字,世间哪还有人识得? 正惆怅时,一只手伸来,轻轻拈起画幅一角。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真是好画,可入上品,不想却会在这样街头叫卖。” 秋萍一看来人,发现对方是一个相貌清秀的文士,身边跟了几个随从。 “先生要买画么?我们家小姐的画,画得可好了……” 来人却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看画看得入迷了:“只可惜啊,这一笔还稍轻些,布局也太紧了,这里的青色上得凌乱了……倒象是匆忙赶就?” “这个……我不懂的……”秋萍大窘,嗫嚅着说道。 文士笑了笑:“罢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画,微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姑娘,这些画儿都多少钱?” 秋萍说了每幅画的价钱,文士见价钱不贵,并不还价,而是照价全付,将所有的画都买了下来。 秋萍高兴极了,正要称谢,却见那文士看着画上的题字,突然说道:“其实你们家小姐的书法技艺,远在这绘画之上。” 秋萍哪里懂得什么书法,她只是觉得小姐潘清娴平时写的字儿端正好看,这时听了这陌生人赞美小姐的书法比画还好,便一个劲的点头,心里还想着要回去把这陌生人的话告诉小姐,也许小姐下次写了书法来卖,更卖到更多的钱呢。 她正想着,那文士却取出了一枚银元,交给了她。 “这样,我想委托你们家小姐为我写一幅字,内容呢,以男女诉说衷情为主。”那文士说道,“三日后我来这里取,你看可好?” 秋萍大喜过望,立刻接过银元,一迭声的答应下来。那文士冲她微笑点头,转身去了。 目送着文士的身影消失,秋萍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到潘府,将今天卖画所得和那枚银元都交给了潘清娴,并讲述了那买画文士对她的书画的评价和订一幅字的事。 听了秋萍的讲述,潘清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本没指望自己的那些画能卖多少钱,但却没想到所有的画都能卖出去,虽然画如愿卖了钱,但她却不能确定那个买画的人是真的看好了她的画,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毕竟,在此乱世当中,登徒子可是不少的说。 但她从那个人说她的书法在绘画之上的评价来看,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力的。只是他要自己写一幅内容以男女诉说衷情为主的字,却未免有调戏之嫌。 潘清娴想了一想,觉得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秋萍已经收了人家的钱,那便给他写一幅字好了。 当夜,秋萍在府内走过,看见潘清娴站在院中,手中握着一支象牙簪,痴望着月光,象是祝祷什么。她的身边,则摆好了书案和笔墨,她的目光,则象水波流到天上,脉脉而动。 秋萍很是好奇,她的心中在想什么?她难道还在抱着那个王后的梦想吗? “我愿赠以象牙簪,谁愿为我绾长发?洗尽铅华,从此以后,日暮天涯?”潘清娴轻轻的叹了一声,拿起笔来,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她原本想将自己的那句咏牙簪诗写在上面,但后来一转念,觉得过于迎合对方的要求了,是以最终写在纸上的,是《白头吟》: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儿何徙徙,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此时的潘清娴并不会想到,自己所写的这一幅字,竟然会成为她的终身所托之物。 字写好后,潘清娴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是满意,便小心的卷好,交给了秋萍,让她如期去拿给买主。 这一日一早,秋萍便拿着潘清娴的字出门前往画市去了,潘清娴在府中静坐读书,这时忽然听得仆人来报,说尊室说大人前来拜访父亲潘清廉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海军上将 听说是尊室说来访,潘清娴并没有在意,因为这位尊室大人,并非是第一次前来。而尊室说和父亲潘清廉究竟在说什么事,父亲却一直也没有说。 在父亲和自己的心中,为爷爷潘清简平反昭雪是最重要的事,父亲也许会向尊室说恳求,请这位权臣在协和王面前代为进言,但从这些天的情形来看,只怕还是不成的。 但不知怎么,父亲每一次见到自己时,望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多了一种莫名的忧愁。 父亲在忧愁什么呢? 身为女儿,她一直想要为父亲分担忧愁,但父亲总是不肯和她说明。 潘清娴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放下了书,躺到了床上。 一阵困倦袭来,她渐渐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梦见了自己回到了宫中…… “你的任务都完成了?竟然有闲心思跑来这里买字。”看着那个送给曲飞鹏字幅的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跑了,星月琉璃皱了皱眉头。 “虽然现在能闲些,但我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无用的事情上。”曲飞鹏笑了笑,“监视越南君臣的动向,也是任务之一,最近尊室说总往潘清廉家里跑,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潘清廉,是潘清简的儿子?”星月琉璃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是啊。他现在是机密院主事,刚刚来顺化上任不久,他的官职并不大,为什么权倾朝野的尊室说却多次去他府上拜访,这当中恐怕有什么问题……”曲飞鹏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忍者首领,又想起了昔日的恋人,微笑道。“我怀疑……”他可能是担心星月琉璃不悦,缩下了后面的话。 “你怀疑什么?”星月琉璃问道。 “这个潘清廉,有一个女儿,生得美貌异常,又多才学,原本是宫中伴读。备选后妃,结果因为一首诗忤怒王太后,被赶出宫了。”曲飞鹏笑着说道,“我刚刚买的这幅字,便是她的手笔。”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字幅递给了星月琉璃。 星月琉璃展开字幅看了一眼,她虽是武者,文艺亦是不弱,立刻便赞了一声。 “果然是个才女。这一手好字,实是难得。”她抬头看了看曲飞鹏,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怀疑尊室说是想把她进献给主公?” “越南君臣想借助大乾的兵力驱逐法人,收复失地,尊室说一直在讨好主公,闻我军在河内新胜,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投主公所好……”曲飞鹏看着星月琉璃,收了笑容。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主公可不是容易被女人左右的人。”星月琉璃微微一笑,“你太小看主公了。” 虽然曲飞鹏说得很是郑重,但星月琉璃并没有在意,此刻的她,一心想知道林逸青要她来到顺化,并且带来了一帮雾隐流的用毒高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曲飞鹏和星月琉璃一道入了宫城,来到林逸青下榻处面见林逸青。曲飞鹏向林逸青汇报了近一段时间内的情况,林逸青很是满意,曲飞鹏顺便说起了尊室说拜访潘清廉的事,并把自己买的潘清廉女儿潘清娴的字画拿给林逸青看。 “潘清简在越南民间颇有名声。为越南百姓所爱戴,尊室说也许是想笼络潘家,收取民心。”林逸青听了曲飞鹏的讲述,并未在意。 “他觉得,尊室说可能是想要说动潘清廉把女儿献给主公,以为讨好之意。”星月琉璃促狭心起,将曲飞鹏的想法直接告诉了林逸青。 “看这书画,颇有功底,确实是一位才女。”林逸青怕星月琉璃吃醋,笑着说道,“只是我现在还用不上这样的才女,我要的,是琉璃这样的,哈哈。” “主公急召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星月琉璃脸上微微一红。 “是这样,我想知道,琉璃,你们有没有一种麻药,可以麻翻一船人?”林逸青问道。 “主公想要,便不是问题。”星月琉璃朗声答道。 “那太好了,哈哈!既然如此,大事已定!” “主公想要这药做什么?还要劫……” “嘘!……”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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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孤拔在来越南的海路上所发生的事,自从接到洪筠的通风报信后,他一直在等候着孤拔的到来,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孤拔却一直没有到,让他感到郁闷不已。 也许是自己的手下们行事过于高效的关系,现在越南的麻烦事基本都已经搞定了。反到让他这个主事者,变得闲了下来。 这天。他闲来无事,索性换了便服出了宫城,来到顺化的大街上闲逛起来。 在平定了河内的暴乱之后,越南北方的局势变得安定下来,越南国都顺化也不象以前那样的一夕数惊,原本萧条的街市渐渐的又变得热闹起来。 林逸青正自闲步,却冷不防突然听到有一个人大声说道:“林天使?哼哼,他又有什么好了?” 路上行人吓了一跳,纷纷绕开他们两个,以免受到牵连。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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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青紧盯了这艘战舰一会儿,看到那些繁杂无比的上层建筑和吊杆,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所有的奥秘,都在它那巨大的身板上。 这是一艘设计新颖的鱼雷艇母舰! 想到法国人在军舰上充满浪漫气息的设计,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好笑。 法国舰队进港后,港内的乾**舰按照国际礼仪,施放礼炮致敬,法**舰也回放礼炮问候。双方都显得极其彬彬有礼,但人们还是能够感觉到,双方那骑士般的礼仪下,掩藏的浓重杀气。 “就是这两条船吗?主公?”星月琉璃的声音在林逸青身后响起。 “主要是这艘旗舰。”林逸青指了指挂着孤拔将旗的“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说道,“那艘是鱼雷艇母舰,虽然大。但火力薄弱,对我水师构成不了威胁,先不用管。” “明白了。”星月琉璃点了点头。 林逸青紧盯着已经下锚停泊的“杜贝莱海军上将”号,他注意到舰上的水手放下栈桥后,急匆匆的抬着一具担架床上了岸,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似乎是他们的将军得了重病啊。”星月琉璃说道。 林逸青注视着担架队迅速的消失,他的目光又回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上,这时他赫然发现孤拔的海军上将旗竟然降下了桅杆,表示孤拔本人不在舰上。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抬下去的病人,就是孤拔。 林逸青象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是我们的老朋友孤拔将军病了,琉璃。”林逸青笑着说道,“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孤拔将军得的是什么病。我们好对症下药。” “好的。” 随着灯被熄灭,月亮躲进了云层,稀疏的雨点敲击着屋顶。无边的黑暗开始涌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抵挡这洪流般的无边无涯的黑暗,它从锁孔和缝隙里钻进来。从遮光帘四周溜进来,进入孤拔的卧室,在这里吞没一只水罐和脸盆,在那里吞没一盆红色和黄色的大丽花,以及五斗柜鲜明的轮廓和巨大结实的柜体。不仅家具混淆难辨;人的身心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供辨别。 客厅里、餐厅里、楼梯上都没有丝毫动静,几丝脱离了风的躯体的微风。只能从生了锈的铰链和因海边空气潮湿而膨胀了的房屋木质建筑部分溜着犄角闯进屋子里来。孤拔几乎可以想像它们在进入客厅时的满心疑问和惊奇,玩并着垂挂在墙上的壁纸,问道,这壁纸还能再在墙上垂挂多久,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然后它们平和地拂过墙面。沉思着继续向前,仿佛在问壁纸上红色和黄色的玫瑰它们会不会枯萎,询问废纸篓里撕碎了的信、鲜花和书籍,所有这一切这时都敞开在它们面前,并且在问,它们是伙伴吗?它们是敌人吗?他们还能持续多久? 偶然会从一颗未被遮住的星星、漂泊的船只或甚至从那座灯塔射来一道光,在楼梯和脚垫上留下它苍白的脚步,指引着微风爬上梯级、小心地在卧室门旁伸头探脑。但是在这里它们无疑必须停下来了:别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死亡和消失,躺在这里面的却是永远不变的。在这儿人们会对那些流动的光影、那些弯向睡床发出轻声低语的四处寻觅的微风,在这里你们既不能产生影响也不能造成破坏。它们仿佛有着轻如羽毛的手指和韧如羽毛的意志,听到这些话后便有气无力地、幽灵般地再看一眼那些闭着的眼睛和微握的手指,有气无力地拉紧它们的衣衫,从卧室里消失了。于是,它们探探寻寻、挤挤蹭蹭、来到了楼梯平台的窗口、仆人的卧室、阁楼上的小屋;它们又飘然而下,镀白了餐桌上的苹果、触摸着玫瑰的花瓣、尝试着晃一晃画架上的画幅、扫过脚垫将一些沙子吹散在地板上。最后,它们终于断了念头,一起停了下来,聚集在了一起,一起叹了口气:它们一起发出了一股无由的悲叹,厨房中的某一扇门对此作出了响应;它大敞开来,但什么也没有进来,又“砰”的一声关上。 现在,夜里充满了狂风和毁灭:树木前伏后仰,落叶四处乱飞,直到厚厚地铺满草坪、塞满边沟、堵住排水管、撤满潮湿的小径。同时,大海波浪翻滚、惊涛拍岸,迟迟不能入睡的孤拔在想,如果哪个在睡觉的人幻想他也许能在海滩上为自己的疑问找到答案,或者找到能和他分享孤独的人,因而掀开被子独自走下沙滩去徘徊。他会发现没有任何像要极其敏捷地为他效劳的身影出现在他手边,来恢复这黑夜的秩序,使世界反映心灵的航向。那只手在他的手中缩小;那声音在他耳际轰鸣。怎么啦?为什么?原因何在?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往往会被吸引要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看来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之中,向黑夜提出这些问题几乎是毫无用处的。 作为一个病人,他现在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在这个夜晚死去了,那么法国和乾国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呢? 虽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但却没有疹断出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他们给他服用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但孤拔能从他们的脸上不安的表情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很危险。 他来到这间房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照镜子。 镜中的自己,已然瘦得脱了形,他简直无法认出自己了。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窗外飘了进来,好象是某种夜间盛开的花散发出的香气。非常好闻,孤拔深吸了几口之后,竟然感到身体有些许的舒适,不再那么难受了。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这是谁?为什么外面的仆人没有发觉? 孤拔想要呼喊,却赫然发现自己不但全身象灌了铅一样的无法动弹,连嘴巴都无法张开! 那个黑影仿佛幽灵一般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又有几个同样的黑影进到了屋内。 最先进来的黑影握了孤拔的手一会儿,放开了。将他的手掖回到了被子里,然后将手掌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这个人的手掌十分温暖,但掌上似乎有硬茧,孤拔立刻便能意识到,这是一只军人的手。 对方很快将手缩了回来,目光转向同伴。另外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一个人上前,用手解开了孤拔的衬衫,露出了他干瘦的胸膛。 几个人看到孤拔的胸膛,似乎都怔了一怔。然后目光转向第一个进来的人,齐齐点了点头。 一个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药丸,另一个人拿过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清水,他们将药丸放在杯中化开,等到杯子里变成了一杯浑浊的液体之后,便来到床前,将杯中的水喂着孤拔喝下。 杯中的水是甜的,但带有一种怪异的苦味,仿佛奎宁水的味道,孤拔很快将水全部喝了下去(他这会儿其实也真的有点渴了),这杯水喝完之后,孤拔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便明白了,水中应该不是毒药。 几个人做完这件事后,便重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淡淡的香气味道完全消失了,孤拔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又恢复了知觉,精神也比在船上时好了很多。 刚才的神秘医生们,到底是谁呢? 林逸青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得,还感冒了。”林逸青抽了抽鼻子,自嘲似的说了一句,“我还笑话孤拔呢,自己的体格也下降了。” “主公许久没有雨夜行走,今夜雨势如此之大,本就不该外出的。”星月琉璃微嗔道,上前把林逸青的夜行衣解开。 林逸青穿的和忍者们一样,都是经过特制的夜行衣,有防雨水的功能。林逸青脱掉夜行衣后,里面的衣服只有稍许湿迹,证明这夜行衣防雨的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至于他感冒了,有可能是因为雨水太凉,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已经感冒了,和雨水浇湿了头脸其实关系是不大的。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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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因为我曾经得过这种病,并且差点失去了生命,因而对这种病印象深刻,”林逸青说着,招了招手,一名随从随即捧上了一个作工精美的红木盒子,“这一次我给将军阁下带来了医治这种病的特效药。” 看到这个雕工精细布满了中土传统的缠枝牡丹花纹的木盒,几个法国人不约而同的象是想起了什么,全都微笑起来。 “乾国魔盒”的故事,他们全都是耳熟能详的。 正是一个小小的乾国木盒拯救了法兰西第二帝国,以至于后来在法国民间,人们相互间赠送重要的礼物,全都会选择一个装饰精美的乾国木盒来盛装,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法国人的一个小小的风俗。 眼前的木盒似乎也触动了孤拔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时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而据说拿破仑三世皇帝任命自己率领一支舰队出击基尔港,一举扭转了普法战争的战局,就是因为那个小小的“乾国魔盒”…… 而林逸青显然是非常了解这段改变孤拔一生命运的历史的,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向他馈赠药物。 “十多年前,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改变了法兰西帝国和我本人的命运。今天,这一幕似乎又要重现了。”孤拔微笑着看着林逸青,“我现在可以服用这里面的药物了吗?”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林逸青郑重的说道。 当下孤拔要侍者取来清水,打开木箱,按照林逸青的说明,取药服用。此刻米乐和一些法国海陆军军官虽然心中未免有些担心,但看到孤拔服药之后并无异常,悬着的心也都渐渐的放了下来。 “祝您早日康复。”林逸青告辞时说道,“希望您能以无比健康的状态进行这次至关重要的和谈。” 听到林逸青要等到孤拔完全康复再进行谈判,米乐和哈维尔等人知道林逸青是不想趁人之危,不由得对林逸青都心生敬意。 林逸青从孤拔的居所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宫城,而是来到了港口的码头。 那里,一艘艘钢铁巨舰正泊于港中。海风吹拂下,龙旗和三色旗猎猎飘扬。 岑春轩走上街头,他开始试着笑着看每个人,他发现人们看他的目光也和从前不一样,变得和善友好,他在街上转了几天,竟然没有和一个人打架,他想他真的找到幸福了。 他开始试着向人们宣传上帝的爱。但他太久没有正常接触过人群了,他笨拙的靠近河边垂钓的老人或路边摊旁的大婶。可是人们都狡猾的使他陷入窘境。岑春轩发现他的刀也许快到能在片刻杀死百人,但他在和人沟通上却是个白痴。但他仍然感到幸福,即使是白痴的幸福,也比清醒者的痛苦好,是不是这座城中的很多人,已经在享受着这种幸福呢? 但岑春轩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滚开!”那几个人对岑春轩说。“不走大爷一刀宰了你!” 可是岑春轩不能走,因为那几人正拉扯着那个无助的姑娘。 于是拳脚很快落到了岑春轩的身上。 岑春轩发现穿一身刚洗换的衣服挨打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但他不能动手,因为上帝说,当一人打你的左脸,你就要把右脸也送给他打。 有人喊:“捕吏来了。”他们照打。 有人喊:“姑娘跑没了。”打的更厉害了。 直到有人喊:“他死了。”那几个人才住手挤开人群(有好几百人在旁边看)大骂着走了。 岑春轩挣扎着。发现血从自己嘴里流下来,腿也撑不起来了,但他无所谓,他的身体快对这样的伤痛麻木了。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岑春轩。 是女子的手。那个女孩又回来了。一滴眼泪落在岑春轩的手上。 岑春轩一抖,这回他的身体却突然敏感无比,他觉得痛,心中痛。 岑春轩摆脱那个感恩的女孩,一瘸一拐回到了教堂。赵先生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不说。 三天的岑春轩又上了街,这次他又遇见了上回那几个人。 当他从那几人身边走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伸脚出绊他。 岑春轩一脚踩了上去,那人的腿以一种很奇异的方式弯曲了。 结果岑春轩又和人动手了,他没带刀,就打断了那几个人每人一只胳膊或腿。 听说那几个人是什么家的公子哥一伙,岑春轩便没回教堂,坐在路边等。 越南官差很快就来了。岑春轩想了想还是没拒捕。 于是岑春轩在衙门里真的快被打的断气了。 赵先生气冲冲的冲进衙门,和知府讨论了一大堆关于条约与传教权之类的话题,最后在赵先生亮出了自己是法国人的事实,声称要去港内的军舰上申诉,越南官府才放了岑春轩,并给了赵先生五两银子给岑春轩买药治伤。 岑春轩在教堂躺了十天。 那女孩几乎天天来看他,给他送汤,送药。看他吃下去。 岑春轩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他想不出该说什么。 这几个月里一个传闻也在顺化城迅速流传开来,关于那个红头发老外建教堂为了什么,以及他每天晚上都吃些什么。 到后来,所有的人一见赵先生就跑。小孩子哭闹,一说“赵先生来抓小孩了”就立马不敢吭声,百试不爽。 赵先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见人就说什么主爱世人,上帝赦免罪人那一套。 但他越来越孤独。 他呆在教堂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只有女孩还是天天来,送汤送药。但赵先生和她讨论什么爱呀。主呀,她只是微微的笑,听着他说话。 赵先生后来就不出门了,也不多说话。整天对着神像想啊想。 那一天赵先生在教堂院子里踱步,这时一个六岁小孩追蝴蝶追了进来。 赵先生的蓝眼睛立刻亮了,他一跳一跳的帮那小孩抓。小孩笑他大笨蛋,他也不恼,和小孩一起追逐嬉耍。 有人从门外看见了。 当赵先生抓到蝴蝶的时候,一大群人也围住了教堂。孩子的母亲在门外哭天抢地,孩子的父亲带了本族兄弟冲了进来,抢了孩子就跑。 赵先生在后面追:“等等,等等,你的蝴蝶……” 孩子伸出手,怎么也够不着,于是哇哇哭起来。 一位“英雄”恼怒了,一棍子把赵先生打倒在地。其他人立刻冲了过来…… 女孩从人群中冲出来:“你们不要打他!” 女孩被拉开了。 这时岑春轩走了出来。 岑春轩疯一般冲入人群。抢出已经头破血流的赵先生,躲入教堂。在他关门那一瞬,一个娇小的身影也挤进来,是那个女孩。 “赵先生,你要是死了,你会去天国吗?”岑春轩问。 这时门外有人开始叫着“放火”,象是那几个公子哥的声音。 “查。我……有个主意……好主意……每个来听布道的人……就……每人发一升米。你看怎么样?”赵先生说。 “都什么时候了,赵先生,他们在外边点火,要把咱们全都烧死了……”说这话的当然是女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吓坏了。 “赵先生,我也有个想法,我要向你说抱歉了。”岑春轩说。 “你要干什么?”女孩惊讶的问,“你在说什么?” “我想了很久,我做不到爱每一个人,因为有人得到太多,有人一无所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外面那些人,要我爱他们,我做不到。我知道您说的都是对的,但我就是做不到,我不要他们伤害你,就只有伤害他们。” 赵先生睁大了蓝色眼睛:“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你知道你这样做要付出什么?” “知道。”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 “……知道。” “我不知道!”女孩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赵先生,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岑春轩说,“我出去一会儿,再回来看您。” 赵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直看着岑春轩。 “你……不会不回来吧?”女孩说,随即脸又红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岑春轩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一定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低下头,忽然捂着脸跑了。 她跑到一个教堂没人的角落,放肆的哭了起来。 她又何曾真的不知道岑春轩想做的是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 但她知道,劝这个人是没用的。 他只和她说了那一句话,但她好象已完全了解这个人。十五天来的默默无语,也能汇成感情的洪流么? 她真的不懂。 她只知道她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人了。 等她哭完回去,她一边走一边想,是不是他会给外面的人打死?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念头吓坏了她。 一直到院落,她还没拿定主意,但她想也许见到岑春轩的那一刻,她会说出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 她回来时大厅只剩下赵先生一个人,岑春轩已经不见了。 “我做错了一件事。”赵先生叹息着,说道。“让这里的人民知道了生命的意义的时刻,原来就是将他们推向地狱的开始啊……” 外面的人已经将火把抛到了门口的柴堆上,岑春轩猛扑向柴堆,一脚将火把踢向了人群,有好几个人的衣服给点燃了,手舞足蹈的发出哇哇的怪叫声。 “这鬼奴出来了!杀了他!杀了他!”有人指着岑春轩怪叫。 那个用棍子打伤赵先生的人冲了上来。对着岑春轩的头就是一棍子打来。 他的棍子一下子到了岑春轩的手里,岑春轩随手用棍子敲了他的头一下,他便一个跟头倒下了,头上满是鲜血。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惊骇的大叫。 岑春轩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棍子捅进了他的嘴里。 那个人倒下了,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把嘴里的牙齿吐了满地。 人群向岑春轩涌来,好多木棍向他打来,他机械的用手中的棍子抵挡着。向前走去。 被打中了多少下,他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两个公子哥儿。 他很快便找到了他们,迈开大步便向他们扑去。 一个公子哥儿看到岑春轩冲着他们来了,猛地拔出了佩刀,举刀正要向岑春轩砍下,却给岑春轩一棍子打在了头上。 岑春轩听到了那个公子哥儿的头骨碎裂的声音。棍子也瞬间断掉了。 岑春轩丢了棍子,抄起了那个公子哥儿的刀。 另一个公子哥儿本来也拔出了刀来。但看到岑春轩捡起刀来的时候,他一对上岑春轩的眼神,便吓得丢了魂魄,举起的刀便砍不下去了。 岑春轩一刀将他砍翻,这样他就有两把刀了。 人群猛地向后散开,一队越南官兵出现了。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官兵的头目竟然连械斗的原因也没有问,而是直接下令官兵上前捉拿岑春轩。 岑春轩在麻木的战斗着,为了什么他在这里杀人,他已经不记得了。一开始他曾大声的吼叫着,痛骂着那些不明真相想要放火烧死他的人。而现在。即便连他自己也不信了。 他没有恨那些官兵,他根本就没想官兵为什么来。 一是没时间,二是他总觉得万事有天意,人想的太多是没用的。 上帝为什么不助他? 什么东西在岑春轩的后背上重击了一下,这是他第几处受伤了?他的血一直在流,还能剩下多少? 他感觉越来越冷了。 他想自己随时都会栽到在地上,那时一切便结束了。可以休息了。父母,兄弟,朋友,那些被他杀的人,还有他倒下之后可能会给暴徒杀了的赵先生和女孩,都会在天国等他……他们会对他笑…… 笑……美丽的笑容……象原野上盛开的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三章 南朝之礼 “大乾云贵总督?”光头冷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有没有总督家公子的样儿?” 岑春轩想起了父亲现在正在押解赴京的路上,不由得暗暗咬牙。 “怎么不说话了?”光头哼了一声。 “怕挨打。”岑春轩装着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不是说不打读书人的么?” “你倒聪明,知道越南和大乾一样,都有这个规矩。”那人冷笑。 “不敢,不敢。”岑春轩笑了笑,然后又被打了一拳在脸上。 “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说。听见没有?” 岑春轩点点头。 “从哪儿来的顺化?” “昆明。” “没事来这里晃悠什么?” “本打算来越南游历,结果路上遇到了盗贼,同行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放屁!”那人一脚踢在他胸口,岑春轩连着椅子一起倒下,在地上滑出去几尺远。那人跟上一步,左脚踩在岑春轩胸口,用烟袋杆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一个穷书生,装什么总督家的公子!还游历?说,你假装总督家人,又和洋道士搞在一起,到底来顺化想干什么?是不是长毛乱党余孽?” 带着点火星的烟灰落在岑春轩脸上,他努力甩头把烟灰弄掉,但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烫伤了。 “你们杀了我好了!”岑春轩突然大喊起来。 “杀了你干什么?”那人笑道,看起来比哭都难看。“先得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吧……” 岑春轩拼命挣扎:“你们这群走狗!放着逆贼不去抓,冲老百姓耍什么威风!” “逆贼?你说谁是逆贼?” 踩在他胸前的那只脚越发地用力了,岑春轩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只是想报仇……” “报什么仇?”那人把腿拿开,岑春轩拼命地喘气。 “我……我们的教堂,不能给白被烧了。”岑春轩喘着粗气,咳嗽着说。 “什么白烧了?” 岑春轩稳定了一下呼吸,说道:“我不能由着那些人来杀我的朋友。” “就这?” “还有我的相好。就这样……”岑春轩躺在地上,扭过头去。 “你他娘的蒙谁呢?”那人一脚踢在岑春轩肚子上,岑春轩哼了一声。想弓起腰却被绳子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岑春轩瞪着光头,眼里面满是愤怒,似乎如果不是因为有绳子捆着。早就要扑过去吃了他一般。 “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啊。”那人把烟袋锅按在岑春轩的胳膊上,很快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岑春轩竭力忍着,可毕竟身体还没好利索,再加上这一刺激。终还是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起来。 有人过来把岑春轩连着椅子扶起来。岑春轩努力活动着胳膊,手腕很麻,手指也没什么感觉了。他又扭了扭上身,下胸觉得很痛,仿佛针刺一般,也许是肋骨裂了。 这时门外有人在叫光头,光头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又进来了,看着岑春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运气倒好!”光头对手下说道,“把他带下去关了,西边牢房,不用照老规矩了。” 就有人把岑春轩从椅子上解开,半推半架地往外赶。 岑春轩被扔进了一间牢房。 粗大的铁链锁死了牢门,岑春轩扑到门前晃动着铁链大喊:“放我出去!” 牢里面原有的十几个人都靠墙坐着,不理会岑春轩抓狂一般的举动,只是等到他喊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有人开口说道:“没用的,要是那么喊能出去,这儿早就没人了。”声音有气无力。 岑春轩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正坐在最里面的角落看着他,眼里还有一丝清亮的光,不似旁边几人一样浑浑噩噩。 岑春轩慢慢走过去,也靠着墙角坐下。 牢房里面有一股刺鼻的骚臭气味,没有马桶,没有床铺,没有水。所有人的脸上身上都是污垢,头发黏在一起,似乎从关进来之后就没有清洗过。很多人身上都有没有处理过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腐烂后引来了好些绿头的苍蝇,绕着他们飞来飞去。那些人似乎也没有力气去驱赶,只是任由那些苍蝇在伤口上爬来爬去,吸食腐烂的血肉。他们的眼里看不到什么生气和灵性,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这人还活着。 岑春轩坐在那人身边,仔细打量他,发现是一个书生。他的状态比起旁边的人来说要好了很多,虽然身上是一样的脏,可眼里多少还能看出一些清明来。 “我说,这怎么回事?”岑春轩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旁边有犯人听到这句问话,突然吓得往远处缩,一边保住头一边拼命说老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岑春轩好奇的扭过头去,只见那人全身缩在一处,瑟瑟发抖。 那书生苦笑道:“看到了吧,就这样。都是信主的,结果主也不来帮忙,拯救他们。” “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 书生看了看岑春轩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你不是都受过一次了么?” “就是挨打?”岑春轩说道。 书生点点头。 岑春轩觉四处打量着牢房里的人,觉得不像是这靠着每天一顿打就可以达到的程度。 “等打上几天,就该出去了。” “出去?” “对,所以忍忍吧,能来这里的。都是幸运的。” 岑春轩终于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了苦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牢房。他感到迷茫和愤怒,但他却不得不用更多的毅力来压制迷茫和愤怒。 此时的岑春轩并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一命。 顺化宫城,露台。 潘清娴独自立于台上,惯常的简净白衣已换了铺金洒赤的薄绡袍子,后裾满是绣金带银的珍禽图案,飘然欲飞。她胸上的白缎带亦除去了。日间风大,外头笼着明蓝绣本色牡丹的霜还锦披帛,浑身上下。除了颈间的黄金坠饰与鬓边巴掌大一朵金花,身上一件旧物也不见了。 “清娴姑娘。” 她闻声转回头来,向着身后唤她的人一笑。浅淡的三分笑意,经唇上明艳的胭脂渲染夸张。倒也像有了七八分。近身的时候。他们总要唤她的名字,以防惊吓了她。 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朝堂权臣尊室说和自己的父亲潘清廉,又进来宫中探望自己了。 那一日尊室说来拜访之后,父亲便告诉她,这两天王上便会有旨意下来,召她回宫。 只是这一次,她将不再是后宫伴读女了。 尊室说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迎着徐徐刮来的清风。她看不见。却也知道父亲潘清廉一定是落后两步,侍立在侧。 “好久不见。冷不防见你如此盛装,几乎不敢认识了。”尊室说笑道。 潘清娴亦笑:“不过是换了衣裳罢了。以前总是自己忙,选衣料、裁衣裳、学宫里那一套一套的规矩,衣饰也从未象现在这般华贵。如今穿上这等衣饰,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尊室说呵呵一笑。 静默了片刻,潘清娴道:“尊室大人,您不怕么?” “什么?”尊室说说话总是一副快活懒散的声调,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她明亮清澈的双目望着不远处的宫殿。“我听说王上说您是个大大的忠臣,但却不能善终,您还记得么?” 听了女儿如此放言,潘清廉一下子变了脸色。 尊室说却丝毫不以为忤,他竟然嗤地笑出声来,“怎么不记得,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有如昨日之梦。” 潘清娴轻轻叹息:“这梦万一变成真的呢?” 尊室说哈哈大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你再做个梦,梦见我死里逃生不就得了。” 潘清娴蹙眉道:“我可没有那本事。” 尊室说逐渐收敛了笑意:“世事不过是一场豪赌,我不是不怕死,只是,在那毁灭的限期到来之前,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也必要做成我想做的事情,否则……我就全盘皆输了。”沉寂了一会,像是发觉自己失言似的,他猛然兜开话题道:“你想通了?都准备好了?” “嗯。”潘清娴转过身,向尊室说盈盈下拜,“多谢尊室大人成全,让我有机会能够完成心愿。” “清娴姑娘请起,”尊室说正色道,“其实,是我应该感谢清娴姑娘才是。” “尊室大人放心,您交待给我办的事,我一定会完成。”潘清娴起身,定定的看着尊室说,“这也是为了报答尊室大人的恩情。” “清娴姑娘如能成功,其功可比貂婵,为我大南第一功臣,我大南复兴,指日可待。”尊室说道,“我在这里,代大南百姓,先谢过清娴姑娘了。” 尊室说礼毕,转身头也不回大步的离开了,只留下这父女二人在露台上。 “清娴……为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潘氏列祖列宗……”看着尊室说远去的身影,潘清廉上前,握住了女儿的手。 刚下过雨,天气虽不甚冷,但潘清娴的手却是冰凉的。 “要你用清白女儿身去侍奉北朝使者,为父实在是……对不住你……”潘清廉说着,流下泪来。 潘清娴无言以对,但一颗心却一寸寸的燃烧起来,她早已想明白了。不论是为了父母,为了尊室说,或为了他自己,她潘清娴这辈子早就与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割离不开了。她非得在那条权争恶斗的道路上走下去不可,看不见尽头。若不能全身成功,便是万事皆休。 现在的她是这重重机关中要紧的一枚棋子,她是不可能退出的。她若抽身一走。满盘皆乱,父亲潘清廉的下场也许只有一个“死”字,她自然知道。无论如何,她决不会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这一点尊室说也是知道的。尊室说对她的姿态这样的礼下谦和,不过是拿稳了这一点,她再怎么挣扎。亦脱不出他的手掌心。这条路是尊室说与父亲选的,却要捆绑着她一同走下去,纵然她甩开了天赋的痛苦枷锁。却仍然得不到自由。 父亲转开头去,再不忍看她,他胸臆绞痛,眼神却也如冰霜般冷澈明白。他早就知道。女儿最终还是会屈服的。 “父亲。一会儿女儿便过去了,父亲保重,请与母亲一道,静候女儿佳音。”潘清娴对父亲说道,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主公,越南王派人送礼过来了。” 林逸青正看着桌面上的沙盘沉思,一名随从进来报告道。 “噢。”林逸青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沙盘,“让他们放到卧室之中好了。” 由于沙盘是用沙土堆出地形来。比之画在纸面上的地图更加精准切实,是以为了在谈判时争取先手。妥善布置军力以为威慑,林逸青干脆弄了个沙盘出来。 在这个时代,沙盘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只是耗费人力太大,军中很少使用而已。 随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多时,几个宫女和内监便进来了,向林逸青施礼,林逸青凝神于沙盘之上,并未看他们一眼。 这些人各自捧着礼品进了林逸青的寝殿,摆放好礼品后,便各自退下了。 林逸青正研究着沙盘,突然意识到,有人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未走。 他直起身来,转头向寝殿门口望去,赫然发现,门口立着一位宫装少女。 那少女看到林逸青注意到了自己,便一步步行来,虽是掩着重重皂纱不见面容,她的身姿却轻盈得几欲飞去。一式一样的皂纱与华贵衣裙,恍然是少女新嫁,穿过荒漫岁月向他行来,纱障下红唇还噙着柔暖的笑。 少女并不旁顾,亦无彷徨,直向红毡尽头走去,步履轻软无声,只有皂纱纷拂如云。 林逸青看着那少女款款行来,感觉有如梦幻一般,明亮的灯光着落在她那纤薄的肩上,更显得她光彩照人。 少女原本握在胸前拢着皂纱的两手,此时缓缓松开了。那些浅墨色的纱绡袅娜如烟,逐一被气流揭了去,一迭迭相继坠落地面,似乎是无数透薄的蝉蜕遗落在静寂大殿的中央。而她的面貌,亦一分一分的清晰起来。 林逸青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她。 难道是协和王阮福升为了讨好自己,把他的妃子给派来了? 但从她的服饰上看,是未婚女子的装束,说明她不是妃子。 林逸青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刚从殿外进来,眼前昏黑,一切的情形都看不明白。虽然感到吃惊,但他的面孔上还是平静无波的。 就这一刹那,少女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放缓了脚步,裙裾荡漾,宛若祈雨祭典时红河上繁花漩流的水波。一种从未听过的柔软声调,随着一阵轻风掠过耳畔。她说的还是乾国官话,声音极低,道:“下国小臣之女……拜见上国天使。” 她在他的脚边跪下,三叩首之后,才自己撩开了最后两重皂纱。 林逸青望着少女面容,清峭眉宇间神色动摇,几乎要脱口赞出一声:“真是绝世佳人。” 少女的眼瞳明亮沉静有如宝石,秀发皆是乌润妖娆,脖颈间亦悬着越南王室才用的龙凤纹章坠子,显得富丽又不失典雅。 眼前这少女艳丽得近乎肃杀,但顾盼间全然不见一丝和婉温柔。 少女稍稍侧转回头来,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林逸青注意到了少女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的心底里似乎已经是荒芜了,如千顷赤地无声坼裂,一寸寸死去,不可挽回。她虽然跪在他面前,但却不肯做他身边的依附,听任摆布。 她目光扫过四周,重新望着林逸青,剪水双瞳深寂如井,只有他看得懂其中隐藏的冷冷笑意。 “姑娘请起。”林逸青向她伸了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姿势。 少女起身,林逸青又打量了她一下,仍然无法从衣饰上判断出她的身份。 “敢问姑娘,因何深夜来此?”林逸青搬过一张椅子,请她坐下,问道。 “回上国天使,小女奉王上之命,前来侍奉天使。”少女沉静的答道。 “原来这国王送来的宝物,竟然是你……”林逸青苦笑了一声。 “难道在上国天使眼中,我算不得是宝物么?”少女竟然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极其熟悉的话,林逸青想起了自己和岛津洋子在温泉中的第一次相会时的旖旎风光,脸上竟然有些发烧。 “呵呵,我小小的纠正一下,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林逸青偏了偏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女姓潘,小名清娴。”少女答道。 “写一下。”林逸青听了她的回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毛笔和纸。 少女起身上前,拿起毛笔来,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你。”林逸青知道了她是谁,微笑起来,“真没想到,会和你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面。” “上国天使听说过小女的名字?”潘清娴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四章 侠女收帐 林逸青来到了一张桌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已然重新装裱好的画,递给了潘清娴。 潘清娴好奇的接过画打开,赫然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画的一幅牡丹。 潘清娴心头剧震,她万万没想到,林逸青竟然会买了自己的画(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这幅画是林逸青从曲飞鹏那里得来的)。 “你不用总叫我上国天使,你可以叫我瀚鹏。”林逸青定定的看着她,“我敬重你爷爷潘清简的品格,敬重你的才学品貌,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我们可以平等相待。” 听到林逸青提到自己的爷爷潘清简的名字,潘清娴的心中掀起了狂澜,拿着画的手竟然微抖起来。 “听说……天使……不,瀚鹏去祭拜过我爷爷了?……” “潘清简老大人是越南睁眼看世界之第一人,公忠体国,勤政爱民,我素来敬服。”林逸青说着,在沙盘前坐了下来,留给了潘清娴一个背影。 “可我爷爷……现在还背负着污名……”一想到嗣德君臣给爷爷强加的罪名,潘清娴便心如刀搅。 “是啊。一代耿直忠臣,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思之令人心痛。”林逸青叹道。 “瀚鹏……可愿为我爷爷洗去污名吗?”潘清娴颤声问道。 林逸青听出了她话中的希冀之意,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当然。” 潘清娴望着林逸青的背影,一任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双眼。 “哈维尔舰长,我要求‘杜贝莱海军上将’号保持备战状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坐在病床上的孤拔对前来探望自己的哈维尔舰长说道。 “将军阁下请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杜贝莱海军上将’号将立刻向敌人发起毁灭性的攻击。”哈维尔上将看到孤拔已然能够从床上坐起来向他下命令,不由得十分高兴。 现在,他不再担心林逸青给孤拔服用的药物和每天派人送来给孤拔的精美乾国式饮食了。 “通知米乐将军,要他进一步整顿东京远征军,补充在以前的战斗中损失的兵员,加紧进行训练。”孤拔对一位侍从军官说道。 “是,将军。”军官应道。 “乾国海军那里,有什么新动向吗?”孤拔转头向老部下利士比少将问道。 “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利士比少将说道。“乾国海军的四艘鱼雷艇一直在进行雷击训练,他们的巡洋舰轮流出海巡航,为过往的商船护航,他们的高速通报舰定期进港,除此之外,没有特殊的活动。” “让‘科尔贝’号(就是那艘鱼雷艇母舰)的鱼雷艇也进行相关的训练。”孤拔说道,“继续密切观察他们,有任何新的动向,都要向我报告。” “遵命,将军阁下。” “对了。你还要通知米乐将军,要他尽快恢复祖阿夫兵团的力量。” “米乐将军已经在这样做了。将军阁下。他已经着手开始在越南人当中引入祖阿夫兵团的制度,建立越南人的祖阿夫兵团。” “我看过谢瓦里埃少校关于越南雇佣军的战斗力状况低下的报告,越南人的战斗力让我们无法信任。” “米乐将军正在对他们进行严格的训练,一段时间以内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 利士比告诉孤拔,为了训练越南人的“祖阿夫兵”,在顺化城西北部的一座小镇中,米乐建立了一座兵营。兵营起了个古怪的名称,叫“摩西之营”。这个名称来自于《圣经?旧约?出埃及记》,取其中的一句话:“注定要死的人必死,注定要活的人必活。”(生死存亡乃命中注定,即中土经常说的俗语: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越南雇佣军中的大部分人都来到“摩西”兵营。训练数周后,一大半人就陆续被淘汰了,剩下的当作精锐士兵进行训练,以使这些士兵“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我们一开始就让新来者明白,他是微不足道的,是零。”一次“摩西之营”的指挥官,当年曾在河内城英勇作战的贝杰少校公开告诉记者说,“然后我们再把他变成我们所需要的新战士。我们故意使士兵达到体力上疲惫不堪,精神上紧张至极的地步。这样,大多数人就垮了。但是还剩下精华部分,即剩下那些能当精英的人。实际上他们正在成为精英。” 一些外国报纸和军事期刊杂志上也谈到了这种训练的具体内容。一切都从强化体力负荷开始,但只发一般士兵的六分之一口粮。 接着便是更为严重的“测验”。给每个“越南祖阿夫”士兵发一支步枪、20发子弹、一个只装一根火柴的火柴盒,一只生鸡蛋。用马车把他们拉进猛兽和毒蛇经常出没的热带丛林。一昼夜后,“越南祖阿夫”士兵必需到达指定地点,生起篝火,煮熟鸡蛋。长官率领检查人员前来指定地区检查。那个被风吹灭或者被热带大雨浇灭火柴的人,不能再称为“祖阿夫兵”。也有根本就是不到地点的,谁也不去寻找他们,大自然会实行自然淘汰的。 接着是教他们不用火柴生火;敲石取火,吃啮齿动物、蛇、猴肉,喝很久以前死去的动物骨骼中的积水。让他们养成残酷和对自己的保护人及唯一的主子法国人无限忠诚的习惯。 听到利士比的报告,孤拔放下心来。 现在的他,只等着谈判真正到来的那一天。 朱雪雁坐在一块青石上,瞧着路对面的药铺,大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就像披散在脚下四处的悠然自得的树阴,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中。时间还是正午。眼观鼻、鼻观心。那里就仿佛是一片安静的深渊,或说是一间透亮的冰窖,如果喜欢,说那是你的心房也不假,所以,当朱雪雁终于见到有一条人影动了一动,紧张的视线终究未能打破她波澜不惊的漂泊的心态,其中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蚂蚁在地上乱爬。这把林逸青给她的叫“钢鹰”的怪刀可以把其中的任意一只剖成对开的两半,这还只是一个假设,究竟是不是如此精细,朱雪雁还从未试过。这把刀就像一把长斧(tops?),一边是吹可断发的刃口,另一边的刀背又宽又厚,刀长五尺半,挥起来摧枯拉朽,全拜五斤的坠势,用的好也许可以剖开一只蚂蚁。当然,也可能剖得一头熊支离破碎。这把刀的特性就是能游走在肌肤和骨骼之间,顺从地找到一条纵长的线,迅速切开它或者在角力的挣扎当中扩大它,衍生出新的刀路,总之,前后都是连贯的一下。可以在眨眼之间完成。 柜台后边的董五敲打着算盘,指法颇不熟练,苏月身形一纵,滑向了董五身前,冰冷如玉的手指切进了董五凝立不动的手指之间,一系列清晰的响声一时如雨点一样响起,蹦出了药铺的大门,拂过干硬的路面,传进了朱雪雁的耳畔。 “怎么这么笨?如果今天算不明白这笔帐,你最好不要吃饭。” 董五盯了摊开的帐本半晌,双眼一闭,头上的汗气盛了一倍,脑门上青筋鼓胀,苏月抬腿滑下了柜台,董五斜眼望了一下风声激扬的方向,手上打出了一阵连贯的敲打声。 “怎么样?”两人四目相对,董五如释重负,脸上带上了快慰的笑。 “不错,继续。” 董五转眼去看帐本的下一行,马上闭上眼睛将数目字暗熟于心。 苏月想,这是“白纸扇”的路子,董金龙这个越南商界的巨头,下一代居然会是一位白纸扇?她越想越觉得有趣,而董五的算盘在一口气的时间内响过了两阵。紧接着,董五翻开了帐本,去扫视下一页去了。她的目光也紧紧相随,在董五记忆这一页上所有的数目的同时,她仅仅看到了一半。当董五的手指打在算盘上时,她开始无法集中心念了。这不奇怪,她喜欢边看边打,看帐本的同时算计算盘。但是董五和她完全不一样。董五的计算一直都没有问题,只是她已经无法给他进行确认,苏月跟不上他的速度! 董五手一扬,帐本翻到了下一页,他现在已是满脸的自信,如此看来,他不会再出现问题! 这一页上的数目字密密麻麻,她眼前一亮,突然抓住了董五高高扬起的左手,董五抬头迎上了她,雪亮的眼中满是冲击力,她放开了手,说,“一加一等于几?” 董五捏了捏左手手腕,上边已勒出了细细的一圈红,“二!” “那三加二呢?” “五!“董五左手五指贲张,毫不含糊道。 “三加七呢?” “十!” “十以下的加减你都会吗?” “当然!” “那好,我们走!” “嘿,我还没打完呢!” “不必了,你根本就不需要算盘!” 柜台上的算盘翻滚着摔出了桌子边缘。 朱雪雁看着两个人走出药铺的大门,顿时松了一口气,苏月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表示一切顺利! 一辆车马在路中间缓缓行进着,车上的货物堆积如山,以大篷布捆绑扎实,前方左辕有一个大汉相对走来,这个大汉是守卫越南宫城的禁军中的一个武弁,其实也是乾国人,他一袭绸衣,大小饰物零星闪动,左手持着一柄铁斧的把柄,肩后的斗篷材质相对要粗一些,如同厚实的瀑布一般翻过三角形的肩膊、以及铠甲的牢靠两翼,流淌下数尺的距离,在脚踵处戛然而止。顺化的炎热天气决非他所能适应,他走得汗流浃背,隐匿在身上各处的如青苔一样的汗渍在他摇摆的行走中交替出现。毒辣的太阳穿透了薄薄的丝绸,晒得大汉身上的暗甲越发灼热,汗水仿佛溪水从石缝当中流出。流过他的发达的大腿。将他的小腿冲得驳杂无比。黯淡的尘土、风干的盐份以及猩红色的肤色渲染得他的脚下如同血流如注的伤口。 武弁艰难地仰起了头,朝着天空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这时一阵清凉的海风吹来,武弁的心下一阵清爽,鼻尖仿佛感觉到了久违的暴风雪的冲击。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结束了深深的陶醉,对着左前方那辆马车车夫所在的方向例行公事地望了过去。 车夫挨了这一眼。顺从地低下头去,将头上的毡帽顶得高高,双臂低垂,凝神在辘轳翻滚的石头路上,他叉开满是烂泥的同样肮脏不堪的双腿,让它们感触到风口的一点边缘的滋润。 马车放低了速度,等待着武弁下一步的行动。 武弁走过了车头,俯视了四匹拉车的疲惫不堪的马匹,瞧了瞧这位毕恭毕敬的老头,甚至还注意到了毡帽下那双滑向车后的眼睛。 武弁的手滑过晒得灼热的篷布。回转身来,将右臂上的青龙纹刺青转向了朱雪雁的方向。 “生意可好?”武弁问道。 赶车人的毡帽转向了话音传来的方向。“还好,贱买贵卖,着实小发了一笔,只是这一趟走得太过冒失,计划上有欠周详,遭到了山贼的算计……“ “哈哈,那岂不是要白手起家了么?” “想算计我没那么容易,好在之前我遇上了一支商队,匆匆结了一单闪电买卖,双方各取所需,最主要的是水,我救活了他们中一半的人,后来,山贼来算计我们,没沾到什么便宜。” “免不了要打一场战吧。” “差不多吧,虽然我们没输掉,不过每个人都缴纳了一笔战费,包括我。我们都尽量省着打,耗得山贼先弹尽粮绝,没办法,他们又得不到支援,我们也不想打,因为我们的战费就是我们的血汗,就算打赢了他们,我们还是血本无归。” “山贼,都该死!” 武弁胳膊一搭车厢,赶车人的座下在轻微的摇晃中倾斜开去。 “车里装的什么?” 赶车人顶了顶毡帽,“没别的,一车的西瓜……”拉车的四匹马吃不住车辕的摇摆,一齐脚下打滑,发出了嘶鸣声。 “我说,你别这么试,最好还是打开查看一下吧,我年纪大,吃不得晃,先让我下车……让我下车!” 武弁稍一犹豫,赶车人跌下了座位,趴在了地上,毡帽滚到了一旁,将一头华发洒在石头地上。 武弁掀去了篷布,淘得一车的瓜果漫天飞舞,破碎的瓜瓤激起了地面上的一片清凉,冲刷开暑气,车帮上中了武弁的一记重脚,发出了纵长的破裂声,瓜果和成箱的酒水顺着敞开的缺口流泻了出来,漫过了大半条路宽。 四匹拉车的马架在车辕上跌宕不已,有两匹前腿微抬,马头上鬃毛散乱。 他肆无忌惮的破坏着,仿佛在享受一场浆果浴,同时发出了痛快的咒骂,他还曾把一只酒桶高高举起,在空中捏碎,陶醉在酒水带给他的从头到脚的滋润,之后,他发出了一声豪壮的叫喊,淌过了这条“浅河”,迈开大步走了。 这赶车的老头原来姓周,出事后苏月立即喊来人手安排受惊的马匹,并清理药铺门外的糟糕的路面。大热的天气,坐在药铺里仍然嗅得着清凉的瓜果的气息,老周头的气色还不差,还自己拣了两个西瓜掰碎了拿进了药铺里,反倒像方才如释重负一样,且在药铺的阴凉里一点不加掩饰的样子。 “多好的西瓜,扔了多可惜。”周老拿着块西瓜碎片边吃边说。朱雪雁也拿起一块送进了嘴,与其说是耽于礼节,真不如说是出于冲动,“好吃,好吃。”瓜瓤在牙齿之间破碎,在口腔里充溢开来时,他才发觉,原来西瓜就得这么吃,齐整的刀工只会切去西瓜的原滋原味,未等汁液释放出来,就已滑进了胃里,还会一摇三晃,化成一个嗝迸发出来! 苏月端起一块,小抿了一口,斜眼看了看一旁的董五,董五的牙齿已经啃到了瓜床,他只是三口两口就吞噬掉了一切瓜瓤,此时半张脸上糊满了闪闪发光的汁水和小颗粒,分外红光满面。 周老夸赞道,“不愧是董金龙的儿子,干什么都有通吃的劲头!” 朱雪雁陪笑道,“是啊,如今多少人对他寄予厚望,周老,他很有潜力,要不是今早露了一手,我们哪里会知道?只是,董五,你父亲好像不曾器重你,你的潜力现在仍有待开发。好好和苏月姐姐学,这样,你会出息得更快。” “他啊,的确很有天赋,只是,当下未必用得上啊,我只是希望,他干什么都能拿出现在这样的通吃的劲头。”苏月说,口气里竟含一点淡淡的不置可否的态度。 董五抹了抹嘴角,伸手去拿第二个瓜,一句话都没有接。 “哎,周老,那队打劫你们的山贼,快说说他们的事。”朱雪雁说道。 “我们的货虽然也很值钱,可是跟他们比,还是相形见拙,这是他们打劫我们的充足的理由。你知道,在这北圻的山道上,这些事情都常见。”周老说着,朱雪雁点了点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五章 诱敌入网 “刚才那人又回来了。”董五突然说道。 周老立刻闭上了嘴巴,几个人平静的望着门口。 果然,那个武弁又出现了。 “这位爷,您刚才毁了我一车的西瓜,还打破了不少的酒桶,马也给你惊吓着了,我这一次可是亏大发了。”周老笑着说道。 “是么?可我觉着,你们这一次应该是赚大了。”那武弁立于门口,并不进来,但手却慢慢的将铁斧抽了出来。 朱雪雁见识过林逸青的兽面车**斧,乍一见到对方凶悍的兵器并不吃惊,眼前的这个人用的大斧是一面短柄宣花斧,斧面上只铸了浅浅的回形纹饰,月牙刃口处和斧背都有磨损,可以说是一件用了很久的兵器了,但比起林逸青的那柄大斧,无论制作还是霸气程度都是远远不如的。 但在这里,这却是一件可怕的兵器。 “听闻昔年天地会朱大师姐驾到,未曾远迎,还请大师姐见谅。”武弁说道,“只是听说大师姐此次来越地,乃是和朝廷的官儿一起来的?听说还有了郡主的封号?真是叫人糊涂啊!” “你是天地会的?”朱雪雁并没有拔刀,而是起身来到了门口,周老、苏月和董五都跟了出来。 “是。”武弁答了一声,却并未说切口,也不说他在会中的身份。 “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不也是越南官府的人吗?”苏月听出了对方对朱雪雁身为江湖人却接受朝廷敕封的讥讽之意。心中气恼。要给朱雪雁找回场面。她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官服,冷笑了一声,“大家彼此彼此,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吧?” “郡主此来越地,不知所为何事?”对方没有再和苏月纠缠下去,而是直奔主题而来。 “我们来越南做什么,需要告诉你吗?”苏月瞪了他一眼。 “无损于我天地会的,我自然可以不问。但要是于我天地会有不利的地方,我身为会中兄弟,自然要问上一问了。”来人哼了一声。 “一车酒果西瓜,对于贵会,没什么害处吧?再说也给你毁掉了大半。”周老笑道,“你检查出什么了吗?” “我回来就是想要问个明白。”武弁似乎打定主意要找他们的麻烦,哼了一声,“你们要是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以大南官府的名义,请几位去衙门里谈谈了。” “你一个小小的下国武官。敢抓上国郡主,是不想要脑袋了吗?”苏月冷笑。将手渐渐的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 虽然对于朱雪雁华丽转身为“大乾郡主”,苏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的转过这个弯,但作为朱雪雁的有过命交情的好姐妹,任何威胁到朱雪雁的事,她都是不允许发生的。 因为违反了父亲的禁令被逐出山寨,她便干脆带着她的人马追随于朱雪雁左右,而林逸青知道她的事之后,便要她随同朱雪雁来到了越南“戴罪图功”,以便日后能得到她父亲的原谅,重回山寨,对于这样的好事,她自然乐于遵从。 而在来到越南之后,她才知道林逸青布置给朱雪雁的任务是什么。 思想朴素的她对于林逸青要肃清北圻的地下势力,开通滇越商路并没有什么恶感和抵触之意----虽然她也是江湖中人,但对江湖的黑暗面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对于林逸青的“雄心壮志”,她并没有看不起,而是担忧他很可能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害了朱雪雁。 江湖势力的强大,她比林逸青,有着更直观的了解。 “奉劝你们别用火器,这里还有法国人,惊动了他们,大家都没好处。”对方晃了晃手中的大斧,苏月这才注意到了对方斧柄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凛。 精通火器的她一眼便认出,对方的斧子,其实也是一枝枪。 “我偏要惊动他们。”朱雪雁冷冷的说着,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街道,猛地喊了一声,“退!” 听了朱雪雁的喝令,几个人齐齐闪身向门后跃退,苏月飞身而起的同时,已然拔出枪来,但还没等她扣动扳机,她便看到身边的朱雪雁腰间火光闪动。 朱雪雁在一跃而起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腰间隐藏的火器。 苏月身在空中,举枪瞄准武弁,扣动了扳机。 在她开枪之后仅仅几秒,董五和周老也都开了枪。 武弁大吼一声,向一边躲闪的同时,手中的“斧枪”也开火了。 一道火线从苏月脸旁射过,苏月感到一股灼热似乎烫伤了脸,烤糊了自己的头发,不由得心惊于对方枪法的精准。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在这一瞬间的功夫,竟然接连打出了四枪,分射他们四人! 好在四人占得先机,身手又均敏捷无比,武弁用斧枪射出的子弹没有一发击中他们,四人成功退入药铺院内。 而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那个武弁也就地一滚,滚入一条小巷之中不见了。 “大伙儿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朱雪雁躲入一处石磨之后,问道。 “没事!”苏月随手摸了摸有些焦糊的发梢,恨恨的说道。 “我没事,你呢?董五?” “没事。” 几人话音刚落,外间突然间枪声大作。 一颗子弹穿透木质的门板,打到了朱雪雁身前的石磨上弹落,掉到了地上。朱雪雁看了看这颗子弹,眉毛一扬,闪电般的将这枚还微微烫手的子弹抓在了手里。 这是一颗土制的枪弹。 而只有越南军队的官兵,才使用这样的枪弹。 “是越南官兵来了?”苏月也捡到了一颗这样的子弹,立刻便看出了子弹的端倪。 “确实是越南官兵。不过估计也都是天地会的成员。”周老说道。 “林大人是想拿我们当诱饵。把他们引出来。好一网打尽是吧?”董五突然问道。 听了董五的话,苏月哈哈一笑,“果然聪明,可教可教。” 她的笑声立刻便淹没在了绵密的枪声之中,接着大炮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么惊天动地的……”苏月吐了吐舌头,弓身快步来到了朱雪雁的身边。 “雁儿姐,他这一次可是拿你当诱饵啊,太不地道了吧?枪炮无眼。你要是出事了,他不心疼啊?” “我相信他的安排,我和大伙儿都不会有事的。”朱雪雁平静的答道。 “呵呵,你到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雁儿姐,我真是想不通,之前你那么恨他,都恨到骨头里去了,现在怎么这么爱他,这是为什么啊?这弯子转的也太大了吧?” “我也不明白。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 “明玄大师给我算的……算了。以后和你讲,先干活!” 朱雪雁说着,拔出了一把大号的左轮手枪,小心的向墙头方向移动,苏月持枪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听到激烈枪炮声的孤拔猛地直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动作敏捷的下了床,来到了窗前,向枪炮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名军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军阁下,米乐将军请求您马上离开这里,去远征军的兵营,或是军舰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孤拔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说是顺化城越南军队发生了哗变……”军官犹豫了一下,答道,“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可为什么会有西方军队的大炮在射击?”孤拔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听着炮声,眉头渐渐的皱紧。 “应该是乾**队在对暴乱的越南军队发动进攻……”军官答道。 “乾**队?” “是的……” “不是说只有300人的乾国海军陆战队在宫城一带驻扎吗?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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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三十六章 邪徒殄灭 那人的脸上扭曲起来,身体逐渐软倒,而书生也耗尽了力气,最后他手中的刀终于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余音悠长。 岑春轩看到那越南官兵的尸体上有大团的黑血从伤口里冒了出来, 岑春轩没有料想到书生会这么快动手,他慌忙割断了捆在手上的绳索,这时书生已经站了起来,但却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 书生打了一个踉跄,正要摔倒,岑春轩和他的同伴抢步上前,扶住了他。 “屏住呼吸,不要吸那烟气……”书生有气无力的说。 岑春轩这才发现书生的身体有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是书生变重了,而是自己吸入了毒烟,力气正在飞快的消失。 岑春轩看了一眼囚犯们,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神情木然,眼神渐渐的变得疯狂起来。 守在外面的越南官兵们可能发现了异样,打开门冲了进来,岑春轩放开书生,猛地探身,拔出了死去的那个越南官兵的佩刀,狂吼了一声,扑了过去。 那书生见状,猛地咬破了舌尖,吐出一口血来,舌尖传来的疼痛让他感到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也吼了一声,捡起了短刀,和同伴一起追上了岑春轩。 岑春轩一眼便看见了越南官兵当中的刀疤脸,他举刀向着刀疤脸迎头砍落,刀疤脸看到势如疯虎的岑春轩。大吃一惊,急忙举刀格挡,却不料岑春轩这一刀快捷无比。在双刀相交之前,刀尖已然砍在了刀疤脸的脸上,登时将他的面孔削去了一半。 刀疤脸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他转身想要逃跑,岑春轩又一刀砍到,将他的后背生生的劈开。 有如下了一场血雨。原本作威作福的越南官兵们给吓傻了,直到那书生抢过刀疤脸的刀,砍开了一个越南官兵的脑袋。他们才回过神来,吼叫着和三人激斗在一起。 不多时,所有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 当岑春轩重新满身是血地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书生已经虚弱的不行了。剧烈的打斗让他的呼吸无比急促。他用了极强的意志克制住自己咳嗽的冲动,拿起掉在地上的刀,对岑春轩说道:“你……赶快……从那儿跑吧……” 他指着被铲平的灶台的痕迹,灶眼上面有被人堆上去的煤灰,下面应该是有暗道,越南官兵们显然是没有发现灶眼下面的秘密。 “那你呢?”岑春轩喘着气看着他。 “我一会儿冲出去,好歹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书生毫不在意地说,仿佛要去送命的不是自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的同伴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笑了笑。 “你们跟我一起走!”岑春轩不容分说的拉住他的胳膊。 那书生打开他的手。连续两场搏斗已经让他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你走吧,我中了他们的**药,坚持不了多久的。”他指着那圆圈说,“去告诉我家主公,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岑春轩只是抓住他:“一起走,应该可以的!” “你别傻了。”那书生看着岑春轩,笑了起来,“我的任务除了刺探他们的秘密,还有一个就是保护你,虽然是临时加的任务,但我们一样要完成。” “保护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岑春轩奇怪的问道,“你们的主公又是谁?” “我家主公是林逸青,他要我们保护你,适当的时候救你出来。”那书生的表情显得很轻松,“至于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主公的命令,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不问原因。”他的同伴也说道。 “林逸青?”听到林逸青的名字,岑春轩心头剧震。 他这一次来越南,就是为了找林逸青,求他放父亲岑聿瑛一条生路。 “快走吧!等这些人起来就麻烦了。”他指了指那些囚犯,很多人的眼神已经变得痴狂起来,“这里是天地会属下南洋邪徒的秘密法坛,惯用迷药迷人心智,驱为傀儡,越南官军中多有受其驱使者,你出去后,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主公。” 岑春轩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再犹豫了。”那书生看着岑春轩的眼睛,“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把这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主公。” 外面守着的越南官兵们觉得里面的人一直不出来,便开始在外面问话。 那书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岑春轩推了进去:“你回去一定要告诉主公,说我们都完成了任务,能跟随主公,此生无恨。”说完他拿起那越南官兵身上的刀,慢慢走向门口。他的同伴也缓缓起身,捡起了一柄长刀。 他回头看看愣在那里的岑春轩:“快走!别让我们白死了。总得有人活着出去报信。” 岑春轩打开了暗门,那书生冲他笑了笑。 岑春轩咬牙钻了进去,再合上暗门。 那书生走过去用煤灰重新盖上了暗门,浑然不顾自己的力气也开始变弱,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巨大的阻力一样。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煤灰撒成原来的样子,又艰难地走出去,静静地等候外面的越南官兵冲进来。 当门外守着的越南官兵门冲进来的时候,书生和同伴正坐在地上,努力相互包扎各自身上的伤口。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但伤口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色,他们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丝毫不像是两个已经濒死的人。 “你怎么没跑?”冲在最前面的越南官兵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诧异的味道。 书生抬起头看他。笑了笑,没动。 更多的人涌了进来,他们谨慎地保持着与二人的距离。他们就这样和这两个人对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上前,只能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书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像是去赴宴而不是面对着如此多的对手,他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努力站起来。他向前踏出一步,这一刻他仿佛是一个出征的将军。一个踏过了血海尸山的战士,而不再是刚才那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囚犯。 这时他想要呼喊,声音冲出喉咙时带着一丝丝沙哑:“主公!我们先行一步了!”他的身形在这一瞬间暴起。手中的长刀闪着诡异而雪亮的光,他就这样冲向对面人群,用飞扬的长刀来攻击对手。 此时地上已经满是血迹和残尸,空中咆哮着的影子愈发的浓厚。地上的鲜血和断裂的刀枪闪着悠悠的光。 岑春轩从暗道里钻出来。抖了抖头发上的土,回头看布幕的方向。火光将无数晃动的影子投射到布幕上,纠缠往来、如同群魔乱舞。 他咬住嘴唇,扭头不再去看,耳边却仿佛能听到书生和他的同伴奋战中的嘶吼。 暗道的出口是在一个长期堆放垃圾的地方。堆放了几年的废弃物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道,岑春轩也顾不得脏臭,只管脱了外衣,把地上带着臭味的泥土往身上抹。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按照读书人的标准打扮来穿的。虽然被关在牢里拷打了半天,可贴身的衣物毕竟还是干净的。再加上还有血迹,更是不能留下。 他咬咬牙,脱下了外衣,看了看除了血渍之外就只是雪白一片的中衣,咬咬牙又脱了下去。然后是贴身的里衣,是上好的绸缎做的。叫花子可穿不了这个。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还没人过来,便把外衣撕了几个口子,在地上和泥土垃圾混在一起,带着土沫和臭味就直接披在身上,弯着腰偷偷摸摸地朝外走,身后的垃圾堆里,还留着内衣露出的一角。 月光下的街道没有多少可以隐藏的地方,岑春轩沿着墙根慢慢走,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先熬过这一晚再说,可他还没走出街口就被人拦下了。 几个越南官兵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他四周,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抱着手看他,仿佛是看戏一般。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做什么?”从街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人,岑春轩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位越南军队的军官。 他的心随之沉了下去。对方能如此好整以暇的等在这里,说明这里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一切都完了。 岑春轩右手在腿上掸了掸,仿佛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长袍,他一甩前襟,泥点子随着身上那片破布四下飞溅,他却完全是一副白衣如雪翩翩富家公子的派头。 既然要死,就不必装什么叫化子了,还是恢复本来的面目和身份好了。 “我是大乾帝国云贵总督岑聿瑛的儿子岑春轩!就是来杀你们的!”此时此刻,岑春轩想起了那两个拼死保护和拯救自己的人,还有赵先生和那个女孩儿,热血在周身沸腾起来,他怒吼了一声,猛地扑了上去。 他手中已然无刀,但他却以掌为刀,直砍在了那名军官的脖颈上。 那名军官给这一记手刀砍得几乎背过气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岑春轩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和短火铳,一刀将他的喉咙割开。 他虽然浑身乏力,但这一刀却快得不可思议。 周围的越南官兵嚎叫着冲了上来,岑春轩用短火铳击倒一人之后,丢了火铳,挥刀杀上。 此时已是晨曦初现,岑春轩本来是非常喜欢看日出的,但现在的他,浑身置于阳光之下,却感受到了分外强烈的死亡气息。 突然间,他的身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枪声。 一道道火线从他的身边飞过,他面前的越南官兵瞬间倒下了一片。 岑春轩正惊疑间,似乎是大炮的轰鸣声响起,一颗炮弹流星般的自天而降。落入越南人的队伍当中爆炸了,横扫的气浪将岑春轩的身子掀了起来,而他身在半空之时。看到了一个个残肢断体抛向四周。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当岑春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的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伤口都上过了药,身上也换上了干净衣服。 “岑公子醒了,去请主公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岑春轩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个人。便是那个救自己的书生。 “是你?”岑春轩看到书生竟然未死,心中的惊讶和喜悦可想而知。 书生笑着拍了拍岑春轩的肩膀。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岑春轩正色抱拳一礼,问道。 “在下林白山。”书生笑着回礼。 这个人。便是林逸青当年奇兵队的部下之一,甲贺忍者柏川光辉。随林逸青来到乾国后,取的乾国名字,便叫林白山。 “若不是林兄舍命相救。小弟必死无疑。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于万一。”岑春轩感激的说道。 “不必谢我,要谢的话,谢主公好了。”柏川光辉笑了笑,向后退开,岑春轩这才发现,林逸青出现在了室内。 看到这个导致了父亲下台被朝廷革职拿问的人,岑春轩本该充满恨意。但是不知怎么,现在他的心中却只有敬畏。没有仇恨。 “主公,这位便是岑春轩岑公子,原云贵督臣岑聿瑛之子。”柏川光辉指了指床上的岑春轩,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来到了岑春轩的床前。 “林爵部在上,犯官之子岑春轩见过林爵部,只是有伤在身,不能全礼。”岑春轩按照乾国礼节向林逸青致礼。按乾国官场的习惯,林逸青有爵位,又是兵部尚书衔的钦差大臣,是以谙熟官场称谓的岑春轩称他为“爵部”。 “你受伤了,就不要活动了,躺着说话吧。”林逸青看着岑春轩,平静的说道,“你来越南,是专程来找我的?” “正是。”岑春轩迎上了林逸青锐利的目光。 “岑公子找我何事?”林逸青问道。 “晚辈不才,想恳请林爵部高抬贵手,放家父一条生路,晚辈感恩不尽。”岑春轩坐在床上,向林逸青深施一礼。 “令尊擅启边衅欺君罔上之罪,朝廷自有公断,我如何插得上话?”林逸青淡淡的说道。 “家父是冤枉的。”岑春轩的声音有些悲愤。 “何以见得?你且说说。”林逸青扬了扬眉毛,问道。 “家父之所以暗中支援刘仁义黑旗军,非是招降纳叛,而是心忧法人吞没越南全地,威胁我大乾边境,不得已而为之,如若不然,滇桂边民当受法人践踏,永无宁日,家父为西南三省生民考虑,行此‘驱虎逐狼’之策,何罪之有?”岑春轩昂然说道。 这份说辞的腹稿,他可以说是准备了好久,自信林逸青无法反驳,并且能够打动林逸青的。 “岑公子这话,乍一听起来,满有道理的,但要是细细推敲,却是站不住脚的。”林逸青冷笑了一声,“令尊所为,只怕不仅仅是为了保境安民,主要还是为了保他自己的权位罢了。” “林爵部,法人侵越,本非义行,威胁我西南边陲,家父身为疆臣,为朝廷保一方安生,行此策略,有何不可?难道就该任由法人横行无忌吗?”岑春轩听到林逸青指责父亲之非,心中气恼,不由得大声质问道。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先是弄出来个马嘉理案,令朝廷受英国胁迫甚重,这一次又不顾大局,擅启边衅,他捅的篓子,却要皇上和朝廷给他兜底,全天下的百姓耗费膏血给他填坑,这算是什么道理?”林逸青怒道,“法人北侵,是要阻止,但却不是令尊这般搞法!他这么干,只能徒贻列强口实!现下法强我弱,日俄虎视于外,一旦兵事大起,天下将受其害!那时再要善后,却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令尊所为,乃误国之罪,百死难赎其辜!你不细细思量其过,反而在我面前饶舌大言,若是放到以前,我定然一刀砍了你们这一对愚父蠢子!” 林逸青的怒斥有如一声惊雷,震得岑春轩全身战抖。 岑春轩细细的回味着林逸青的话,惊觉父亲之非,一时间汗出如浆。 “小人……知罪!求林爵部责罚!”岑春轩猛地起身,跪伏于地,向林逸青连连叩首。 “你此来越南,救助无辜洋教士及越南百姓,又深入匪巢,助我剿灭天地会巨匪,此功可抵前过。”林逸青冷冷的看着他,“至于你父,只好听候朝廷发落了。” “林大人!小人知罪了!愿以此残躯报效国家,代父赎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求林大人您设法救家父一命!求您了!”岑春轩连连叩头出血,哀声道。 “你父为官多年,积蓄不少,你回昆明,将你父所存之财尽数拿出,以银赎罪,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或可保其性命。”林逸青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到林逸青的指点,岑春轩心中狂喜,想到父亲有救了,一时间竟然泣不成声。 “你心忧国事,这一点是没错的,但忧国不是胡作非为的理由,”林逸青扶起了岑春轩,但语气仍是严厉无比,“我平生最恨者,便是以忧国忧民之名,行误国害民之事,你且记住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七章 谈判桌上 “爵部之言,字字金玉!小人谨记在心,永志不忘!”岑春轩激动的大声说道。 此时的岑春轩,心中满是对林逸青的感佩之情。 “你好好休息吧!中了南洋邪徒的迷蛊之药,总得有几天才能恢复。”林逸青说着,转向了柏川光辉,“你也好好歇歇,顺便和这位岑公子亲近亲近。” “敢问爵部,这迷蛊之药是怎么回事?天地会欲要何为?”岑春轩想起了昨夜诡异无比的血战,心中尚有余悸。 “天地会自中土隐遁越南,历有百年,其利用越民崇信鬼神,从南洋引来此等邪术,以洋药等物制成毒烟,迷人魂魄,使人在神智不清之情形下为其驱使,行不法之事。你们昨夜破毁的,便是其一处重要坛场。”林逸青言简意赅的答道,“回头让白山和你详说好了。” 岑春轩明白了过来,正要向林白山询问详情,他突然想起了林白山的那位同伴,便问起他的情况,从林白山口中得知他名叫武楚人,也从昨夜的血战中幸存了下来,只是受了重伤,听到他也保住了性命,岑春轩放下心来。 此刻的岑春轩,不知怎么,开始挂念起那个女孩儿和赵先生的安危来。 当孤拔从米乐将军派来的人那里了解了关于顺化城内暴乱的情形,准备调集军队时,一位乾**官却带来了乾国皇帝钦使林逸青的信函,称顺化城内有“天地会邪徒”作乱。现已平定,请孤拔不必担忧,并称孤拔如近日觉得身体康复得还可以的话。希望尽快举行关于越南问题的谈判,以期一劳永逸的解决乾法两国关于越南问题的争端。 孤拔看完林逸青的信,心中惊疑不定,他先打发信使回去,然后立刻派人去城中打探,得知确有暴乱发生,而且越南官军当中有人参与。但目的不明,乾**队出动精锐的红衣兵海军陆战队进行镇压,还得到了越南大臣尊室说派来的越南官军的配合。因而很快便将暴乱平定了下去。 听到林逸青竟然能够调动顺化城的越南官军,孤拔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而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河内的三万多乱军,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一支不足两千人的乾军灭掉。 孤拔明白。是应该尽快和林逸青进行谈判了。 9084年(大乾光旭十年。日本明治十七年)8月1日,乾法双方正式在越南国都顺化举行谈判。 孤拔和林逸青的谈判在濒临下龙湾的一处法国人开的海滨饭店内举行,这一天双方各自带领数目相同的随员和卫队来到谈判地点,双方设置相同的岗哨,并悬国旗,保持绝对的平等,“保证在每一件事上都处于平等的地位,双方不在任何一个细节上高于或低于对方。” 身为军人。孤拔和林逸青自然都是身着军礼服出席谈判。 看到对面神采奕奕的林逸青,孤拔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双方介绍随员,互致问候之后,便立刻进入到了主题当中。 “昨天夜里顺化城内发生了可怕的暴乱,我和孤拔将军决定,增派军队前来保护这里的民众。”米乐将军首先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顺化城的防务目前由我大乾军队帮助越南政府的军队管理,现在乱党已经尽数伏诛,城内的秩序完全恢复,请贵国不必增兵,免得因言语不通,出现不必要的冲突。”林逸青流利的用法语说道。 米乐将军刚要再说,林逸青说道:“米乐将军,昨天夜里,有贵国侨民、军人或是外国人受伤和死亡吗?” “唔……目前我还没有接到报告……”米乐气息一窒,“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 “我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一个外国人在昨天夜里受伤或是死去。”林逸青说道,“我们的军队还保护了外国人的教堂,有几位外国神父能够作证,所以请不要节外生枝了,这对我们大家都好。否则,来顺化的法**队当中,再有杜森尼中校这样的蠢材,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听到杜森尼的名字,米乐将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窘迫之余,感到到了林逸青言语中隐含的杀意,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我想提醒阁下一下!请不要侮辱法兰西帝**队的军官!”听到林逸青直斥杜森尼是蠢材,一位法国随员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米乐将军指着他喝道,那名随员的脸涨得通红,向米乐将军鞠了一躬,讪讪的坐下了。 “阁下,我非常的抱歉。”米乐将军赶紧向林逸青道歉道。 “您不用感到抱歉,米乐将军,我想您也看到了,贵**队当中,象杜森尼中校这样的人还是很多的,我希望您日后能够整顿您的部队,把这样的害群之马清除出去。”林逸青平静的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杜森尼之类的人是害群之马,孤拔象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林逸青注意到了孤拔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微微一笑,干脆卖弄了一下,把这个典故给揭了出来:“我记得德国的克劳塞维茨将军曾按照聪明、愚蠢、勤快和懒惰把军队里的人分成四类:聪明而又勤快的,可以做参谋人员;聪明而又懒惰的,可以当军官;愚蠢而又懒惰的,可以当士兵;而愚蠢却又勤快的,则是真正的害群之马,应该立刻清除出军队。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您认为呢?” 听了林逸青的话,在座的法国人包括孤拔和米乐都笑了起来,而那位法国随员的脸则变成了猪肝色。但他并没有敢再说什么。 “既然贵**队能够保证顺化城的秩序和平,那我们就不用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孤拔说道,“我们还是来谈谈河内城吧。” “河内城的叛乱已经平定。虽然这座城市受损严重,但现在已经恢复了秩序,原来出逃的居民正在陆续返回,我们的军队正在帮助这里的居民重建这座城市。”林逸青平静的说道,“这里也不劳将军费心了。” “那样的话很好,不过我要指出一点的是,河内城有法兰西帝国侨民的租界区。”孤拔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那里已经被战火彻底摧毁,有不少法国商民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这些损失该怎么算呢?” “租界区的毁灭。是安邺上尉和李维业上校象杜森尼中校那样的盲目行动激发了越南人的不满,招来黑旗军报复的结果,和我国政府并无关系,”林逸青淡淡的说道。“不过我国会负责租界区的重建工作。届时贵国侨民是否返回,我们悉听尊便。至于损失的赔偿,我国政府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愿意给予一定的补偿,并且越南政府也将会给予补偿。” “为了防止暴乱再度发生,法**队有权进驻租界区保护侨民。”米乐将军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赶紧说道。 “可以,但为了不引起当地居民的反感。贵**队最好限定在200人以内,并且不能携带火炮等重型武器。”林逸青说道。“因为河内城将作为一个通商口岸而存在,并等同于乾国城市看待,届时将由我**队帮助越南军队防守该城,贵**队除了护卫侨民和保卫领事馆,也没有什么事,因而人数不用太多,这也是出于给贵国减少军费负担起见。” “河内等同于乾国城市看待?”孤拔和米乐听了全都是一愣。 “是的。”林逸青说着,摆了摆手,一位文员将拟好的条约草稿拿到了孤拔的面前。 “这是我方提出的新的条约文本,兼顾了贵我双方的利益,以及越南王国的利益,请将军阁下过目。”林逸青说道。 孤拔打开文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林逸青给孤拔看的条约文本是用法文书写的,乾方条约的大意是:乾国承认法国对南圻地区的保护权,法国承认乾国对北圻地区的保护权,并承认越南王国为大乾帝国的被保护国(属邦)地位;河内城作为通商口岸向法国开放,地位等同于乾国城市,法国商品货物与越南和乾国的商品货物都在此经运销售(详细通商条约细则另行商定);法**队撤出顺化和顺安炮台,退回南圻,保证不再侵犯越南王国的领土;乾**队在完成训练越南军队并巩固顺化城防之后也将撤回国内;新的条约签订之后,此前法国和越南签订的所有条约全部作废。 看完了林逸青提出的条件之后,孤拔不动声色的将条约文本推到了一边,让部下们传阅。 其实从心里讲,林逸青给出的条件是相当优厚的,法国方面最看重的通商一项乾国方面已经同意,其它的条件都无所谓了,法国政府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相当满意条约的内容,法国人心里清楚,有乾国在,法国占领越南全境是不可能的,既然乾国有意和法国瓜分越南,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虽然如此,但孤拔知道,他还是要本着“国家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和林逸青再讨价还价一翻的。 “将军阁下认为,我国的提议怎么样?”林逸青问道。 “越南王国政府已经在9074年的条约当中承认是法兰西帝国的被保护国,虽然越南一直保持着和大乾帝国的朝贡关系,但这种关系并不是国际法意义上的保护国与被保护国关系,没有被国际法所承认,而越南王国虽然向大乾帝国朝贡,但其内政从来都是自主的,大乾帝国并没有对越南王国进行有效的管理,所以我认为,9074年的条约是越南王国政府的真实意思表述:越南王国愿意成为法兰西帝国的被保护国,这一点是事实,不可以更改。”孤拔回答道。 “属邦即国际法当中的被保护国,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林逸青笑了笑。说道,“这一点我国早在与朝鲜、琉球所订之条约当中向列国申明,越南之地位。与朝鲜、琉球等同。我国申约在先,又有百年朝贡之实,贵国当年与越南王国所订之约,乃是欺越南君臣不明国际公法,现下越南上下已然醒悟,自不肯承认,所以。将军阁下还是不要坚持这个欺诈式的条约的内容了。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您不必执着于过去,而应该面对现实。这样对贵国两国以及越南都是好事,难道不是吗?” 看到林逸青提醒他面对现实,孤拔不动声色的一笑。 “是的,我们大家都应该面对现实。”孤拔说道。“现在。我们大家最担心的,是大乾帝国是否有能力承担起保护越南王国的责任,刚刚发生的暴乱和之前河内城的悲惨遭遇都让我们感到担心,而引发这些悲剧的凶手则经常逍遥法外,越南北部地区又存在有大量的强盗和匪徒,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是乾国人,并且受乾国地方政府的支持。这些人经常残害外国商人,而越南政府和乾国地方政府都没有做出有力的保护外国人和清除匪徒的行动。越南北方的长期动荡不安是肯定会影响到法兰西帝国控制的越南南部地区的稳定的,帝国政府对此非常担忧。这才是帝国政府不肯轻易放弃对越南的保护国地位的原因。” “是这样的。”米乐也说道,“法兰西帝国愿意和大乾帝国就越南问题缔结新的条约,但担心这些条约无法得到遵守。” “你们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越南北方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林逸青笑了笑,朗声说道,“黑旗军匪帮已经被我们完全剿灭,其首领全部被活捉,他们将在越南受到审判并处刑,支持他们的我国官员也都已经被革职,押回北京受审,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包括多位总督和巡抚在内。” 林逸青说着,又一次摆了摆手,一名乾**官起身,将一份外国报纸放到了孤拔的面前。 这是一份英国“泰晤士报”,头版便是“大乾帝国西南大换血,多位总督巡抚被免职逮捕”,下面还配有多张大幅的照片,照片中,几位乾国官员都被戴上了刑具,押在了囚车当中,他们当中有的人沉默,有的人号哭,有的人在怒骂,表情各不相同。 “我相信这些人确实是支持越南北方匪徒的官员,而且都已经受到惩处,”孤拔扫了一眼报纸,将它递给了米乐,然后对林逸青说道,“黑旗军匪帮的覆灭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越南北方还有很多类似黑旗军的匪帮,他们的存在仍然是非常危险的,我们担心您离开越南后,会有别的匪帮取代黑旗军的位置,继续和法兰西帝**队为敌。” “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我们已经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摸清了这些匪帮的藏身之处,大乾帝国的军队将很快将他们完全消灭,而且在越南北方局势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大乾帝**队将驻扎在越南北方地区,帮助越南政府军队作战。所有伤害贵**民的匪徒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我保证,将不会再有任何匪帮敢于和贵**民为敌。”林逸青说道。 “我相信您的保证,但我担心匪徒们会从越南北方逃离,进入法兰西帝国控制的区域。”孤拔紧盯着林逸青,说道,“为此,法兰西帝国将不得不加强越南南方的军力。” “这是必须的,只要贵**队不到越南北方来,不侵犯越南政府的管辖区域,贵国增加兵力以求保境安民,是合情合理的。”林逸青答道。 听到林逸青大方的同意双方都各自增加在越南的兵力,孤拔心中略感诧异,但林逸青立刻便给出了答案。 “鉴于越南政府无法在其行政范围内有效的行使主权,所以,大乾帝十分支持贵国政府在南圻设立安全区的军事行动,而大乾帝国也将在北圻设立同南圻对等的安全区,以帮助越南政府更好的管理他们的土地和人民。”林逸青接着说道。 米乐意识到了林逸青话里的圈套,但此时此刻,他却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我想提醒二位一下,大乾帝国和法兰西帝国在许多方面存在着亲密的合作关系,在越南也有着共同的利益,驻越军队的增加,并不表示贵我两国敌对的加深。”林逸青看着孤拔,又说道,“我希望二位能够冷静的做出自己的判断,法兰西帝国的一线主力军队,可不是为越南而准备的,我说的对吗?” 听了林逸青最后这一句话,孤拔的眼睛里瞬间放射出逼人的光芒。 “当然。”孤拔沉声说道,“那么我也可以理解,阁下所掌握的大乾帝国的最精锐的部队,也不是为越南而准备的,是这样吗?”(。)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八章 援军的难题 “是的。”林逸青微笑道,“同样,他们也不是为法兰西帝国准备的。” “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孤拔心中如释重负,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正因为我们看重和法兰西帝国的传统友谊,所以在面对杜森尼中校愚蠢的行动时保持了最大的克制。为了表示我们的和平诚意,我们将释放在押的92名阿尔及利亚士兵。”林逸青说道。 “非常感谢。”米乐感激的说道,心中也暗暗吃惊,自林逸青到来之后,乾军的战斗力提高之快。 “我衷心的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不幸事件。”林逸青说道,“作为和平友好的表示,我同时希望贵**队先撤出顺安炮台。” 听到林逸青的要求,孤拔和米乐急速的对望了一眼,而坐在他们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利士比少将的神情却显得不安起来。 “我觉得,在条约正式签定之前,我们双方的军队最好保持原有的态势不变。”孤拔说道。 “将军阁下,您要知道,贵**队进攻顺化城的行为,比杜森尼中校的行为还要愚蠢和严重,当然,这是何罗硭有意欺瞒法兰西帝国皇帝陛下,擅自发起的军事妄动,责任并不全在法兰西帝**队上。”林逸青说道,“现在何罗硭已经被逮捕回法国审判并受到了惩罚,贵**队如果能够及时的撤出顺安炮台,将这座要塞交还给越南政府,那么我想何罗硭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可以得到很大程度的弥补。” 听了林逸青的建议。孤拔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林逸青看了局促不安的利士比少将一眼。又说道:“我个人认为,作为这一事件军事主官的波滑将军和利士比将军,不应该成为何罗硭所犯罪行的替罪羊。贵军撤出顺安要塞的行为,可以证明这一点。” 孤拔这时完全明白林逸青是想要借此机会保全他的老部下利士比,心中不由得很是感动,他转头看了利士比一眼,发现利士比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 “如您所愿,阁下。”孤拔答道。“帝**队将在七天之内撤出顺安炮台,将顺安炮台交还给越南政府。” 谈判的气氛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了,虽然这一天的谈判取得的进展并不算多,但法军准备撤出顺安炮台的消息却很快的传遍了顺化城的大街小巷,越南百姓一片欢腾,宫城里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正自挥笔作画的越南国王阮福升听到法军撤出顺安炮台的消息,只是笑了一笑,并不在意,而是仍然继续的画他的美人图。尊室说得知协和王的情形,也似是意料之中。笑了一笑,然后便立刻着手安排越南军队接收顺安炮台事宜。 此时此刻。奉命前往越南支援林逸青的一支乾军,正在丛林中艰苦跋涉。 新任云南提督苏元春看着周围的莽莽丛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在云贵总督岑聿瑛、云南巡抚唐炯、广西巡抚徐延旭等一大批西南疆臣被革职拿问后,淮军宿将潘鼎新被任命为广西巡抚,总理西南边事。在得知河内城乱军被林逸青督导黄桂兰部下张勋两千桂军平定后,朝廷担心河内屠城事件给列强以干涉口实,林逸青兵力过于单薄,难以应付,命潘鼎新调集兵马入越,“以壮使臣之威,震慑法人”,潘鼎新不敢怠慢,推荐苏元春为云南提督,率军入越,支援林逸青。 苏元春是湘军出身,久经沙场、时年仅40岁,正当能战之时。且年纪不大、功劳不小、亦可服众。对于潘鼎新的举荐,苏元春也自是感恩戴德、投桃报李,他所统帅的军队很快便融入潘鼎新的指挥体系,对于潘鼎新的命令,苏元春自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但苏元春一进入越南,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战场环境不会因为他的军队是湘军而对他比对其他派系军队“客气”分毫。此前入越乾军吃过的所有苦头,也注定要让他苏元春一个不剩的再吃上一遍。 军队刚出国门,苏元春的湘军就已经苦头吃足,没办法,苏元春只有写信给潘鼎新大倒心中郁闷的苦水。 “窃查云南省城至边城,计程七站,山路崎岖。滩河九道,山冲桥梁数十处,多系朽坏,又值夏雨正多,山水时常涨发,单身匹马,均属难行,每逢过渡,只得破烂渡船一艘,往来挽渡,迟滞非常。月之初十日,卑军前、左两营勇夫,行至永福县属之拦马地方过河,渡至河心,竟被沉覆,失去洋枪器械数件,溺毙勇夫数名……” “计滇省行至宣光二十七站,险阻异常,托马载运军装,倒毙不少。访诸往来商贩,据称,此路林深菁密,向为逋逃渊菽,又因发逆蹂躏,继为土客互斗,以至四乡人畜糟害,因地荒芜,贼盗出入其间,时常拦途截抢等语。本司此次亲历,始知底蕴,将来饷项、军装断不能由陆路运解……无如水程绵长,颇多转折。查由永州至广西,须过陡河,水势涨发不定,不能扣计程期。由西省至梧州至南宁、龙州,则需逆流而上,不遇风雨,四五十日可到;如载军火粗重物件,又当延迟数日,尤因换船三次,方能安抵龙州。即如前奉拨解军火,本司派委差役由水路运解前进,迄今将及两月,本司现抵越境,尚未见前途军火经过,可见辗转耽搁,无法可施。”只有派出专员“沿途探听,催促前来”。“似此水陆皆数维艰,今卑军异域从征,长途转运,饷银一切,常虑不继,殊深焦急。惟望我宪台体恤下情,源源接济。庶无号腹荷戈之虞。则感激鸿慈无量矣”。 关山重重。当这封信送到潘鼎新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没办法,谁让大乾国通讯手段落后呢?可是潘鼎新收到了又能如何呢?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越南前线那种落后的后勤状况。 现在的苏元春,真的盼望面前能够出现一条铁路。 当年反对在乾国修建铁路的老家伙里,他的湘系老上司左季皋可是站在反对者前列的“中坚”分子。他在给总理衙门的信函中这样说:“铁路、电线,本由泰西商贾竞利起见,各岛族遂用以行军,一似舍此别无制胜之具者,实则生计之赢绌。兵事之利钝,不在乎此。观彼商之近多折阅,各国之互有兴衰,同有铁路电线而其归不同如此,亦可得其大概。”过了几年后,他才转过点脑门奏请架设电报线,但对于西南形势已然无助。 北圻的地形对于入越的大乾帝**队而言简直是梦魇!崇山峻岭、植被茂盛,而且是那种生命力顽强得变态的热带植被。越南又全无所谓的基础设施,因此军队要前行,只能让身强体壮的兵丁轮流挥舞着砍刀硬在茂密的丛林中砍出一条路来。但是。热带植被的生命力顽强得能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往往一拨人一阵乱砍开出的一条路后没多久。新植被又会将原来砍过的痕迹遮盖得干干净净。于是乎,后一拨可怜的家伙们只能再次组织强壮的倒霉蛋们再挥舞着砍刀重新来一遍,那种滋味又岂是一个“苦”字能够形容得了的呢? 从后方的后勤基地白马关至越南的宣光,“间关崎岖,千有余里,皆行无人之地,山菁险恶,不见天日,虎蛭纵横,人马巅陨,缒幽凿险,艰苦异常。而地方幽僻,办粮极难,非远到数百里外,无从采购。其转运粮米及军装器械至为累重艰辛。至于沿途损耗,需费繁多,尚不足论。” 对于乾军来说,还有比这更加痛苦的。那就是医药! 医药在战争中的作用,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之所以伟大,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以她的坚韧和执着顶住了压力,在克里米亚拯救了多少英军伤兵的生命,更是因为通过她的努力建立起来的近代野战医疗体系,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军队的死亡率,保持了军队的战斗力,同时在无形中维护了军队的士气)。而在没有后勤医疗保障体系的大乾帝**队在疫病流行的北圻地带,则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滇勇不耐烟瘴,入夏以来,先后瘴故将百余名,勇丁千余名,患病未计”(也就是说光病故的就占总兵力的十分之一左右)。 苏元春想不明白,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黄桂兰手下的那个叫张勋的家伙,怎么可能打败比乾军更为熟悉越南地形的黑旗军。 到了夜晚,月亮升起来了,大军来到了一条大溪边,苏元春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安营休息,等待天明后再出发。 夜深了,苏元春却怎么也睡不着,此时月光的光线很亮,给散落的高大树木投下了长矛般的阴影。一片小树林就在前面。雾气朦胧,漂浮不定,仿佛一个遥远的梦。 苏元春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喊起了护卫,叫来向导,要去前方查探一番。 一行人步入林中,浓雾在山谷中萦绕,在他们的膝边盘旋。四周散发着绿色植物释放出的淡淡的刺鼻的味道,那种静谧不自觉地影响到了林中穿行的人们,人们一个个全都默不作声,穿过那些奇特的植被,顺着流水叮咚的声音走去。绳索一般的藤蔓在大树中间缠绕不清。 “看这些水。”一个向导压低声音说。人们透过苇叶看去,水中竟然闪动着蓝色的荧光,忽隐忽现,像是些易碎的瓷器残片。在月光下,林中的一切仿佛仙境一样美丽。 “这儿这么漂亮,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咱们?”苏元春睁大眼睛,带着不可思议般的神色问道,“他们为什么禁止我们往这边走?”他突然想起了来路上村民的警告。 “大人想喝一口这里的水吗?”一个向导开玩笑似的说道,“它能让您忘却世上的一切烦恼----也包括您爱的人以及回去的路。” 苏元春不喜欢这个玩笑,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下令继续前进。 人们压低身体。静悄悄地在林间穿行。迷幻一样的月光和雾色让他们仿佛身陷遥远的传说中。首先接待他们的是紧贴身旁的哗啦一声响,一个什么大动物跳过灌木跑走了,他们没有看清它,却看到漂亮的虎纹皮毛在月光下一滑而过。 据当地人说,在这座森林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模拟人声的鸟儿在他们耳边的黑暗中飞来飞去,野狗和野猪,凶狠的狼都在密集的灌木丛下窜来窜去。那里的树根下面布满了盘根错节的黑洞,里面闪着灯光,缓缓的山坡上青草顶着小小的红色花朵,散发着能令人癫狂的气息。他们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些神话传说中喷吐火焰的神兽和凶残的怪物;他们觉得会看到在苔藓和泥坑中滚来滚去的龌龊地怪土精,它们有时候会用地底下挖出的大块宝石以及华丽的语言与碰到的猎人交换盐和食物,更多的时候却喜欢斜吊着眼睛,偷偷摸摸地爬入营地咬坏马具和皮靴;他们将看到在岩泉间沐浴的山鬼,它们有着女人的漂亮面容和柔软腰肢,还有那迷死人的歌喉,它们以橡树的空心树干为宝座。过路的商旅听到它们的歌声后就再也不想回到劳累一生的尘世间去;他们还将看到难得一见的瑞兽麒麟,它低垂着头。让它那分杈极漂亮如烛台一样的角敲打着地面,在深邃的洞穴中沉沉入睡,它们在睡梦中吐出气,这些气息升上地面,就长成了云形的灵芝----这一切奇景令人惊叹地没能出现在他们眼前,然而他们不会遗憾----马上就要遇到的东西足以使他们终生难忘。 景色慢慢地变了。大溪的水流逐渐变得断续,宽广,没有界限。他们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松软,他们踩在上面就仿佛踩在厚厚的吸满了水的羊毛地毯上似的。他们来到了沼泽地。低矮的丛生的芦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的地衣和苔藓,顶着碎花小伞的蘑菇。现在,在数十丈宽的溪流边缘,那些枝叶锦簇的高大乔木在他们头顶上交叉起来,形成了一个深绿色的幽长的秘密洞穴。 沼泽地里的雾气开始升了上来,那些雾好象是蓝色的,先是没过了他们的脚踵,接着漫过了他们的小腿,大腿和胸口,最后像个蓝色的膜一样把他们全包了起来。 向导们都感到了不安,虽然世代生活在林中,与树木为邻,却从没这么强烈地感觉到森林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露珠从草叶上滴下的声音,树木那微弱的呼吸声,他们的脚步在蓝色的水中发出的泼溅声,都成了优美的音乐之声,成了这个活着的沼泽的一部分。 他们觉得沼泽地里的白光更亮了些,一闪一闪地像个心脏在跳动。 “是太阳出来了吗?”一个年轻的卫兵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有人颤声回答说。 苏元春能够感觉到他们话语当中的恐惧,但他并没有斥责他们,因为现在他也有些害怕了。 因为他们在这幽绿的洞穴里面看不到一丝儿天空,只能感觉到巨大的坟茔四周慢慢地亮了起来。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无法分辨方向,脚下那发着蓝光的水流现在是他们联系外面那个明亮喧闹世界的惟一纽带。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些呻吟声,他们看到水边的树好像人一样,慢节奏地舞动腰肢。那是些一辈子生活在树林中的土人也从来没见过的树木。过来过来过来,小孩儿。它们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让我们挨近了谈一谈。我们等了几千年了,别让我们再等待。过来过来过来,小孩儿。 此刻苏元春一只手拿着马枪,觉得自己仿佛拿着的一根纤细的苇杆,一折就断。在这里,在这座林子里,仿佛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交织着各种力量。走在这片树林中,他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无比微弱。 沼泽里的水现在汇集在一起了,形成了一片浅浅的但是面积很大的水潭。他们哗啦啦地踩着水走。那些水都泛着强烈的淡蓝色荧光,顺着他们的小腿流下来。一个卫兵踢到了一块白色的岩石,石头在水中滚动了一下,冒出了一串气泡。苏元春发现那颗石子有些古怪,它有两个拳头并在一起那么大,在水中呈现一种奇怪的蝴蝶形的对称形状。 他立刻明白过来,那是块白色的骨头,一节脊椎骨。他们抬起眼睛,立刻发现这片水潭底下埋藏着散落一地的各种骨头。它们那么多,只可能是动物和人的骸骨。它们躺在水下鱼一样沉默不语,像是酣战刚罢的棋坪上的棋子。漂亮的青色莲花缠绕在骸骨上,有多少骨头就有多少花,它们漂浮在水面上吐露着淡黄色的花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三十九章 狂蟒惊魂 骨头的缝隙中散落着生锈的刀枪和碎裂的铁制铠甲。人们惊奇的前行,随后在水潭中央的浅水洼里,在那些破碎的骸骨团团围绕的圆心处,他们看到了一颗人的头颅骨矗立在那儿。 从骷髅的大小比例来看,苏元春能判断出这个人生前身材一定很是高大。此刻它深黑的眼窝中灌满了水,已经死去的眼睛却闪着光。一顶破碎的西洋铁盔依旧扣在它上面,沿着中脊伸下一块厚厚的铁板遮蔽着它那凹陷的鼻梁骨。苏元春的部下们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敬畏之感,带着一种莫名而来的尊崇慢慢地靠近了它。一柄十字形的西洋长剑在黑暗中慢慢展露出来。 苏元春很早就看到了那柄剑。那柄剑就像在完成一项完美的礼仪,它笔直地高傲地插在头颅骨的额头上,仿佛栖在旗杆顶上的鹰。 苏元春心里感到奇怪,这里是越南的地界,怎么会有西洋武士的剑? 一个卫士试探着伸长胳膊去够那柄长剑的柄。苏元春后退了一步,颇有兴趣地看他的努力。出乎他的意料,长剑应手而起,那一瞬间仿佛一股云气从颅骨上那道深深的剑痕中氤氲而起。 卫士用两只手捧着它。那柄粗大的剑看上去十分沉重。成片的红色锈迹血一样顺着剑身流淌下来,沾满了卫士的胳膊。 卫士用水洗了洗长剑,然后来到苏元春面前,将长剑呈给了苏元春,苏元春把它提在手里。费力地挥舞了一下。空气中传来了一声鸣响。这柄剑虽然锈迹斑斑。但钢质精纯,现在仍然十分锐利。 “这剑太重了,”苏元春皱了皱眉,“怎么抡得起来。” “那要扔回去吗?”卫士小心的问了一句。 “不用。”苏元春将剑交给了他,“你保管好它,我要带回去做个纪念。”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向导们显得不安,苏元春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在低头看着眼前路上的一条灰色的轨迹。那道轨迹像是一只巨大的动物肚皮贴地爬过的痕迹。又像是一道干了的尿迹,边缘处闪闪发光,沿着它周围,那些灌木都枯萎了,叶片凋谢,枝干焦干,露水变成了黑色。 苏元春停下了脚步,那个卫士吭哧吭哧地背着剑向上跑了起来,向导跟在后面,然后他们一下子都站住了。听着那声音。 他们听到了沉重的东西在岩石上摩擦滑动的声音,到处都是回音。使他们无法判断距离。有什么野兽正在向这边过来。那种曾经被他们忽略了的气味突然猛烈地冲刷起他们的大脑起来,那是潮湿腐烂的气味,中间夹杂着腐肉和野兽的气息。 他们没有听错,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这种声音他们一生中从没听见过,这是一种活着的动物的声音,一种极大的声音,就在附近,越来越近的地方。那种无情的逼近的声音,仿佛一道铁壁在慢慢夹紧。 他们拼命地往四周看,周围一片雾气茫茫。那个东西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他们走来,苏元春能听到前方的石头被撞倒,翻滚落下的声音,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白色的雾气被这东西的身体弄成了石块的灰色,有一刻,苏元春相信他看到了两点暗红色的火光,灯笼一样高高地在石阶上方闪烁。 突然间,浓雾后退了,让出了一个圈子,那家伙像出现在戏台中心那样显露出来,就在他们的眼前。 它是一头硕大无朋的巨蟒,它低着的脑袋是扁平的,像一把榔头,长着灰黄的鳞甲,闪着绸缎一般的亮光,它的鼻子抽搐着,黄色的泡沫顺着牙缝流下来。 人们一下子呆住了。 苏元春心里清楚,这头巨蟒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向导好象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尖利地号哭了起来:“老天啊!又是这鬼东西!跑!快跑啊!你们这班傻子!还在等什么!” 人们纷纷转身逃跑,恐惧在那一瞬间仿佛被点燃了。苏元春发现它是侧着头看他们的,那一瞬间里他明白了刚才看到的火光是什么。巨蟒抬起头来了,它有两只铜铃般的眼,那是两只火红的透明的物体,巨大而奇特,仿佛喷着熊熊的火焰。 苏元春举起了马枪,他闭上了一只眼睛瞄准,然而在与巨蟒那如火的毒眼相交的一瞬间,他猛然间觉得自己皮肤发紧,关节僵硬,手指像枯树枝一样的难以用力,手中的枪也变得分外沉重。 他听到向导滚在一边,在他脚边疯狂地尖叫道:“闭上眼!屏住呼吸!别看它的眼睛!它会勾人魂魄!迷人心智!” 苏元春别过了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人小心!”那向导喊道,“它闻得到你!” 巨蟒虽然视力不佳,嗅觉却极灵敏,让它在浓雾中视若洞火。它咆哮了最后一声,凶猛地直朝苏元春扑击了过来。苏元春闻到了那股腥臭的气味,他蹲下身子刚刚躲过去,它又扑了过来。苏元春向后退着,撞在一棵树上,避无可避。巨蟒硕大的沉子撕裂空气,呼啸而来。 苏元春这时反到定下神来,举枪瞄准了巨蟒的头。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怪物,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洋枪了。 这时那个替他保管西洋剑的卫士冲了上来,他高高举起那柄铁剑,自上而下,凶猛地砍在巨蟒的尾脊骨处,竟然没能砍开。卫士的手腕却被震得几乎脱臼了。巨蟒回过了头,只一甩尾巴,就将他挑离地面,摔在了苏元春的脚边。 那卫士的铁剑掉落在一边,巨蟒居高临下地朝他俯冲下来。他顾不上害怕,只感到一阵腿肚子抽筋。还带有几分困惑和时间停止的感觉。苏元春抓住这机会。向巨蟒开了一枪。 子弹破开巨蟒身上的鳞甲。钻进了巨蟒体内,巨蟒的身子却动也不动,象是毫无损伤的样子。只是它马上回过头来,红色的双眼打量着苏元春,表明它还是受到了伤害,并且意识到了是谁给他造成的伤害。 “过来吧!你这个混帐忘八蛋!”苏元春低声地喊道,侧头避开它的目光,再次一枪射出。 子弹又一次击中了巨蟒。只在它身上打出一小点的血花。 巨蟒仰起头,咆哮起来,黑色的舌头在锋利的三角形牙齿间磨得咯咯作响。它抖了抖身体,再次朝苏元春扑去。 “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震耳的枪响,苏元春看到一道火线射进了巨蟒的身体,那里顿时迸出一团血雾,巨蟒的鳞甲给狠狠的撕开了,露出了翻卷的皮肉。 巨蟒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刚才的一击让它受了不小的伤害,但并未致命。 “打它的头。”一个阴沉的声音远远的说道。 “砰!砰!砰!”接连三枪响起。巨蟒猛地闪身腾跃,这三枪全都打空了。苏元春看到子弹打在树木上炸开,瞬间便将树身揭掉一大块,不由得暗暗心惊其威力之大。 巨蟒被激怒了,猛地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不再理会伏在树下的苏元春和那个浑身筛糠的卫士。 面对这个绝好时机,苏元春却没有立刻逃走,他转头向那边望去,赫然看到了四个轻巧的人影。 “散开!”那个阴沉的声音喝道,四个人影立时一晃便不见了。 巨蟒恼怒的晃着头,缓缓向前爬行,有如水缸般粗细的身子从苏元春身边滑过。苏元春不敢看它,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憋住气,往后缩着身子,巨蟒伤口流出的鲜血落在他的大腿上和地上。那种强烈的腥臭味,几乎让他当场反了胃。 巨蟒爬了一会儿,狐疑地站住了脚步,它的鼻子在空气中抽动着,巨大的红眼珠不住地滚动着。 突然间,一个短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跃了出来。 苏元春看到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一身灰衣,手中拿着一支又粗又长的西洋猎枪,形象显得有些可笑,但他的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浓重的杀气,让此时此地的苏元春根本笑不出来。 “永原!”一声女子的急促呼喊传了过来,又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了。 “洛琪!别过来!”矮个男人竟然扔掉了手中的猎枪,向巨蟒怒吼道,“来啊!混蛋!” 看到对方竟然扔掉了手中的猎枪,苏元春不由得大吃一惊。 巨蟒嘶吼了一声,身子一探,猛地向矮个男人扑去。 巨蟒的动作迅捷无比,一张血盆大口瞬间就要将那个男人吞下,那个男人却毫无退避之意,而是挺身迎了上去,将一个圆形的东西扔进了巨蟒的嘴里。 几乎同时,苏元春和那个女子举枪同时开火。 巨蟒连中两枪,但却并不在乎,它努力的想要将矮个子男人咬住吞下,但那个矮个子男人的动作却极是敏捷,巨蟒连咬两下,都咬了空。 苏元春站起来正要继续开枪,却见巨蟒的头部在一声闷响中瞬间爆裂开来。 天地仿佛崩塌了,巨蟒的身影一刹那间里变得巨大无比,盖住了他所有的视野。仿佛是棵大树倒了下来,把他压在底下。那家伙没死,它扑过来了。苏元春想道,却没有躲避的念头,那一刻他已经觉得自己像石头般僵硬。摔倒在地的时候,他甚至不能低头保护自己的头部。他僵硬地向上看着,星星闪闪发光,仿佛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坠落下来,地底深处传出石头裂开的声音。 卫士将苏元春从垂死的巨蟒身子底下拖了出来。苏元春的两只手伸着,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过了良久他才慢慢地将手放下来。巨蟒吐着舌头,齿缝里往外喷着黄绿色的唾液,它的那两只巨眼紧紧地闭上了,眼缝里不住的向外流着血。 苏元春转过头,看到了那四个人的身影,一共是三男一女。那个女子刚才显然因为惊忧过度。抱着那个矮个子男人轻声的抽泣着。那个男人则轻抚着她的后背,用一种苏元春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安慰着她。看起来他们两个人象是一对夫妻。 卫士费力地从巨蟒肚皮低下抽出了那柄铁剑。它已经被折断了。他放下了断剑,心惊胆战地看看那具巨大的横陈着的巨蟒尸体,似乎想不起来刚刚过去的一切了。 见到巨蟒被打死了,逃散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又跑了回来,一些人见到苏元春还活着,无不欢天喜地,上前围着苏元春不住的问候。让苏元春又气又好笑。 他当然有理由生气----刚刚遇到巨蟒,堂堂的提督卫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开枪射击,除了那个拿着捡来的西洋剑去砍巨蟒尾巴的卫士之外,全都一哄而散,将他置于死地而不顾! 苏元春的提督卫队是军中的精锐,见到一条巨蟒尚且吓成这样,其他的官兵一旦临敌会是什么样的一副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今日多亏了四位仗义出手,敢问几位尊姓大名?”苏元春分开众人。来到那个矮个子男人面前,向四人团团一揖。此时那个女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见苏元春上前,她认出了他身上的官服,便让开站在了一边,敛衽回礼。 “苏元春苏提督?”矮个子男人看了看苏元春,问道。 “正是。”苏元春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由得一愣,“这位壮士是……” “在下林永原,是林逸青林爵部麾下。”矮个子男人长揖回礼,“这位是内子林洛琪。” “原来是林爵部麾下,怪不得有如此身手!”苏元春得知对方竟然是林逸青的手下,不由得又是一惊。 “苏军门可受伤了没有?”上原勇作打量面前的乾国提督,“此蟒乃是毒蟒,周身剧毒,不可不防。 “一点擦伤,不碍事。”苏元春摆了摆手,上原勇作身边的神谷绮罗上前一步,仔细的看了一下苏元春的手和身上沾的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递给了苏元春。 “虽是皮肉之伤,但若沾染上毒蟒之血,也是不妙,还请苏军门服了此药。”神谷绮罗说道。 “好,多谢夫人。”苏元春接过药便张口吞下了。 听到苏元春称自己为“夫人”,神谷绮罗的脸微微一红,不由自主的瞥了上原勇作一眼。 上原勇作却并没有去看神谷绮罗,而是平静的问道:“苏军门缘何来此?” 苏元春告诉了自己奉朝廷之命率军入越支援林逸青的事,上原勇作听完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苏军门为何不走水路?”上原勇作问道。 “由滇入越,走的多是这条陆路吧?”苏元春给问得愣住了,“水路的话,我曾经考虑过沿红河而下,但路途相对较远,又无船只,所以还是走了陆路。” “苏军门走的这条路,太过难行,天明还请大军前至红河河岸处,我派人知会主公,派船队前来接应。”上原勇作干脆的说着,向两名手下招了招手,二人分别取出几张地图对照了一下,一人拿出一张地图来,交给了上原勇作。 上原勇作将地图交给了苏元春,指了指上面的方位,“明日大军改向西行,当日可到河岸,便请等候,将有汽船前来接应。”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四十章 红河炮舰 虽然上原勇作说的平淡,但苏元春还是能够听出来,他话语中对林逸青的深深崇敬之意。 此刻的苏元春,不知怎么,有一种迫切想要见到林逸青的愿望。 又谈了一会儿大军改道的细节之后,上原勇作便告辞而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苏元春目送上原勇作等人离去,军士夫役们也已经将死去的巨蟒尸身抛进了沼泽之中。确定了巨蟒的尸体完全没入沼泽之中不见之后,苏元春方才带队回往宿营地,而为了纪念这次惊心动魄的冒险,那名卫士还是将那柄已然折断了的西洋长剑带了回来。 一夜无事,翌日天明,大军拔营起行,苏元春根据上原勇作所赠地图指示的方位,率大军向西而行,走了一天,傍晚时来到了红河岸边扎营,等待船队接应。 果然,七天之后,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便出现在了红河河面上。 这支船队大部分是木帆船,约有十余艘,但都是由小火轮拖带而来,因而行驶很是迅速,看到来船众多,足以全载自己这支5000余人的部队离开,苏元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对林逸青的部下办事的高效钦佩不已。 而最让苏元春感到吃惊的,是为这支船队护航的两艘炮舰。 作为湘军宿将,苏元春是见识过火轮船和蒸汽军舰的,但眼前的这两艘炮舰,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轮船和军舰都不相同。 这两艘炮舰的外观之怪异,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特别注意。这两艘船的形象很难让人和军舰联系到一起。这两艘炮舰的干舷几乎贴近水面。主甲板上却耸立着高大的两层甲板室。显得极度不协调,仿佛船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上部建筑太高太重而倾覆。另外甲板室壁安装的门窗竟然都不是水密的,完全没有考虑遇到风浪,统统采用了大尺寸的岸上样式,总体上酷似是一家小旅馆,只是甲板室上那门体型硕大的火炮和为数众多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和加特林机枪,说明了她们的身份绝不是什么水上旅馆,而是杀人的利器。 很快。船队靠岸,苏元春并没有看到上原勇作,这支船队的统带官是一名叫池贞铨的船政水师军官,见到苏元春之后,便向苏元春说明了是来接应他们的,并出示了林逸青的亲笔手札和银牌拓令,苏元春见了手札和拓令,心中自是再无疑问,于是立即下令大军登船。 由于船队船只较多,装载空间充裕。是以不但全部的军士和夫役都得以上船,部队所有的辎重物资也全都带上了。在军官们仔细检查没有落下一个人和一件物事之后,船队便出发了。 苏元春作为这支乾军的统帅,上了这支船队的旗舰“新璧”号炮舰上,向这支船队的统带官也是“新璧”号的管带都司池贞铨问起了这艘怪异的炮舰的情况,池贞铨不无得意的说,这艘炮舰其实是林逸青本人亲自设计的。而之所以设计成如此的怪模怪样,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新璧”号采用软钢作为舰体材料,军舰排水量为162吨,舰长44.63米,舰宽7.62米,吃水0.6米,较小的长宽比以及很浅的吃水,是这一级内河炮舰的典型特征。该舰采用2座立式蒸汽机,2座水管式锅炉,双轴推进,装有2个4叶螺旋桨,主机功率470马力,航速12节。 “新璧”号令人瞩目的是她拥有的压倒当时所有法国内河炮舰的强大火力。舰上首尾甲板室内各布置了1门75毫米克虏伯炮,次级火力为4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和4挺“林氏机枪”,以这样的火力,在红河中压制两岸陆上武装程度不高的潜在敌对目标绰绰有余,而遇到其他国家的炮舰交火,也无疑会颇占上风。 林逸青所设计的这种造型怪异的内河炮舰,就是为了乾军在红河行动而量身打造的。 池贞铨告诉苏元春,西洋舰船设计学当中有个浅显的道理,即军舰的吃水深,上层建筑矮,相对而言船舶的稳定性就会很好,反之设计出来的军舰,必然会受到科学规律的惩罚。但从外形上看,“新璧”号明显是违背这一规律的产物,其稳性情况不禁令人为之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犹如大自然中在特定的环境会产生特殊的物种一样,这种怪模怪样、在其它水域几乎无法安全航行的军舰,恰恰就是最适合在红河航行的船型。 和大海以及红河下游的水文状况不同,红河中游至河内、保胜河面狭窄,水域相对封闭而且平静,极少有大风浪袭扰,对舰船的稳性要求低,看起来头重脚轻的“新璧”号正适合在这一水域航行。另外,这种内河炮舰的价值在于其良好的机动性和强大的火力,由于潜在的敌人大都是红河沿岸的会党秘密组织、以及水匪和占山为王的盗贼,其拥有的中小口径火炮和速射武器就完全能够应付,而且舰上根本不需要什么额外的防护能力,这样又可以尽量的减少军舰的吃水。同时,这种担任着水上巡逻任务的内河炮舰,往往根据需要得在某地实施旷日持久的驻泊警戒,对舰上的居住条件有格外高的要求,因而“新璧”将所有的生活舱室都安排在主甲板上,又使用了采光效果较好的大窗户。这在需要长期驻守河上以船为家的官兵看来,简直是天大的恩惠。 当然,在特定环境里如鱼得水的生物,一旦离开了它所依赖的环境就可能无法生存,“新璧”号和她的姊妹舰“新珍”号也是如此。二舰在福州马尾造船厂设计和建造,但从福州前往越南的漫漫海程对于只适合内河航行的军舰来说绝对是难以逾越的畏途。最终马尾造船厂只是完成了各部件的建造工作,然后将所有的散件运往越南进行组装。于今年3月份完工。分别送入红河。当“新壁”号和“新珍”号沿着红河上驶。直达北宁时,也宣告了以她们的设计为样例的“红河炮舰”这一新舰种的诞生。 “林大人这一次,可是下了狠心,要肃清北圻的匪患,使两国商民共享太平之福呢。”池贞铨不无振奋之意的告诉苏元春,“这打水匪的任务,主要就叫靠咱们这六艘炮舰。” “六艘?”听说还有四艘这样的炮舰,苏元春不由得一愣。 池贞铨告诉苏元春。除首舰“新璧”号和二号舰“新珍”号之外,另外还有四艘同级舰,名为“新瞻”、“新敏”、“新珠”和“新玉”,也都是运到了越南进行组装,现在也已驶入红河,等到诸军齐至,便要大举剿除匪盗了。 听了池贞铨透露的消息,原本一直认为此次入越是“苦差”的苏元春竟也莫名的兴奋起来。 此时的苏元春,不知怎么,也热切的盼望能在林逸青的麾下建功立业。风风光光的回到故乡。 不过十天的时间,苏元春全军便顺利进抵北宁城下。 此时广西提督黄桂兰已经得知苏元春部的到来。早在岸边码头相迎,并早早的给苏元春军安排了驻地,苏元春下了船后,根本没用他操心,一切均已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由得让他吃惊不已。 他根本没有想到,曾经不太为他所看得起的淮军老将黄桂兰,所在的北宁城竟然是如此一番景象。 但苏元春很快便发现,黄桂兰的手下当中,有一批能干的教官,是他们使得黄桂兰统领的桂军变了模样。 当苏元春知道,那个在深夜杀死巨蟒,救了自己一命的“林永原”,也是教官之一时,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些教官,都是林逸青的麾下精英! 部下如此,那么他本人,会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苏元春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越南国都顺化的林逸青,也已经接到了苏元春所部湘军到达北宁的消息。 “这样的话,咱们的兵力也就够了,内河炮舰也到齐了,可以开始剿匪作战了。”林逸青看着地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身边的朱雪雁说道,“算是提前兑现给法国人的承诺,好让他们放心和咱们做生意。” “嗯。”朱雪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逸青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雁儿,怎么了?”他的双手轻轻按揉着朱雪雁的肩膀,柔声问道。 朱雪雁还是噘着嘴不说话,还把头歪到了一边,做出不搭理他的样子。 “敢问郡主殿下,因何事气恼?可否说与小生听听?”林逸青转到了她的面前,长揖为礼,笑着看着她的脸,问道。 “还好意思嬉皮笑脸的!”朱雪雁瞪了他一眼,又一次扭过了头,“人家在外边出生入死的给你打拼,你可倒好,在家里偷香摸玉的……” “小生冤枉,这是从何说起啊……”林逸青正要喊冤,突然想起了协和王送来的那个美女潘清娴,登时缩住了后面的话。 “我在外面都快要没命了……回来一看,你竟然在给那个越南骚妮子画像……”朱雪雁越说越气苦,眼泪看着便要落下来了。 “郡主殿下容禀,小生和她,绝对是清白地……” “还敢说!我都看见了,她坐在那里,你给她画像,你们俩还有说有笑的……” “郡主殿下容禀,那画像是给皇太后的!” “给皇太后的?” 朱雪雁听了林逸青的解释,顿时愣住了。 “郡主殿下,她其实是越南名臣之后,小生给她画像,是为了帮她了却一桩夙愿……”林逸青趁她一愣神的工夫,赶紧给她说起潘清娴的来历和身世来。 林逸青一边给朱雪雁讲潘清娴的爷爷潘清简的事迹和潘清娴如何来见自己求自己为爷爷平反昭雪的情形,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朱雪雁的神情。 在他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述之后,朱雪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我给她画像。是为了呈给皇太后。求得皇太后的同情。以便于给她的爷爷清简公平反昭雪。”林逸青说着,将画好的潘清简铅笔素描画像和给皇太后的密奏草稿拿给朱雪雁看。 听了林逸青讲述的潘清简的事迹和潘清娴为了爷爷的平反昭雪所做的不懈努力,朱雪雁侠义心起,同情起潘清娴来。 “此事全因小生不慎而起,惹得郡主殿下误会。”林逸青看出朱雪雁神情的变化,赶紧将责任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小生这厢给郡主殿下赔不是了。” “行了,既然是这样。那本郡主不生气了。”朱雪雁看着林逸青忙不迭给自己行礼,一副小心呵护的样子,心中甜蜜不已,顺势下了台阶。 “不过,本郡主没看出来,你林大人竟然还雅擅丹青,这像画得可是不错啊。”朱雪雁又拿起了林逸青给潘清娴画的素描画像,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那位协和王画的本郡主画像,本郡主不满意。觉得比不上你的画技,这一次罚你给本郡主也画一幅这样的画像。” “小生遵命。”林逸青笑着应道。上前抱住了她,这一次她没有推拒。 “说真的,我觉得你的画真的比那位协和王好得多,他给我画的那幅像,怎么说呢,看着感觉就是不得劲。”朱雪雁想起阮福升给她画的那幅美人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逸青明白她为什么觉得阮福升的画怪异,因为阮福升给她画像时用的还是传统的水墨技法,写意的成分较多,而且他本人的精神状态因为长年吸食麻精的缘故变得不太正常,以至于他的画作看起来鬼魅之气甚浓,并非是他画艺不精的关系。 而自己给潘清娴画的像,完全是采用写实的素描手法,她看起来的感觉自然是不同的。 看到这场小风波消弥于无形,林逸青开心不已,轻吻着朱雪雁的樱唇,朱雪雁心中情动,也渐渐的抱紧了他。 此时的朱雪雁并不会想到,她日后的“姐妹”,潘清娴并非是最后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七日后,林逸青的密奏由高速通报舰送到天津,转成电报发至北京。仁曦太后览奏后命礼部拟定赐给潘清简的谥号,礼部三日后复奏所拟之谥,又经群臣会议,给潘清简定谥为“文忠”。 北京西城,“万兴居”酒馆。 酒馆是京城当中各种消息传播的重要场所,来喝酒的人除了喝酒外,一是想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家,二是也是想听听别人有什么新的消息和新鲜事,以便再和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传播,以表示他的消息灵通性,从中得到一种无形的崇拜。 来“万兴居”这种低档酒馆来喝酒的人,以重体力的劳动人为多,这些人平时工作完后,都是很自然的聚集到酒馆,说说自己的心事,发发牢骚或者大骂几句,消气后,再听听旁人的心声,也听听来自不同地方的怪事,大家一乐也就愉快回家了! “万兴居”这一类的酒馆消费很低,提供的酒菜很适合来喝酒的人群,不是很贵。除了这些重体力的人群外,也有穿着长衫站着喝酒的读书人,主要是来凑热闹。因为尽管这些人没有受过很好的文化教育,但他们都是很朴实而又热心,知道的事情也很蹊跷,虽不是官方消息,但胜过官方消息,在叙述这些消息的时候,往往伴随着许多乐趣和不寻常的感受。 而清流言官们作为大乾官场的一个特殊群体,也有不少人愿意到这里来凑热闹。“风闻奏事”是他们的特权,来酒馆“风闻”也是他们平时重要的事情之一。 对于清流言官们的这个非常接地气的“雅好”,有着“清流腿子”诨号的两广总督张树声的儿子张华奎,再清楚不过。 由于大乾帝国的舆论向来掌握在清流文人的手中,这群刀笔吏们可以在一夜间将一个无名小卒捧红,也能在一夜间将一个红人搞臭,因而搞得人人忌惮。所以封疆拜将的文武官员在谢完天恩、收拾行装离开京城准备赴任的同时,往往会留下一个亲信(一般是儿子)在京城成立“驻京办事处”,专门巴结那些刀笔吏们能给自己的老爹说些好话,老爹在前线立了些微功,“驻京办”一巴结一打通,“微功”就会成为“大功”;即便老爹在前线大败,只要“驻京办”肯花钱、努把力,大败就会被选择性的忽略掉。正是遵循这种官场的“潜规则”,因此张树声在外放外省的时候留下了儿子张华奎留在京中成立了“张记驻京办事处”,“专意结纳清流,为乃翁博声誉”。而这位小张先生也十分卖力,和清流们的关系处得那叫一个亲密无间,清流言官们一有什么需求,他立刻鞍前马后的效劳,他的这个“清流腿子”的诨名,就是这么来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四十一章 要命之癖 今天的张华奎,是冲着两代帝师翁师傅的高足监察御史孙黎辉去的。 翁叔平是“南清流”的领袖,门人高足众多,孙黎辉便是其中为翁叔平所看重的一位。 而这位孙御史据说非常“亲民”,和那些总爱去高档酒楼的御史们不同,他最喜欢的,便是“万兴居”这样的酒馆。由于这样的酒馆花费比较小,是以张华奎对孙黎辉的这个“雅好”还是非常愿意满足的。 但是孙黎辉的另一个“雅好”,却很是令他上火。 这位孙大御史,还喜欢押伎。 按说押伎是中原王朝官场上的风习,上至皇帝,下及重臣、名士都乐此不疲。 早在大乾开国初年,一些地方就已有将沦为奴隶的女子作为官伎以供军士游乐的现象。到了宁全时期,有的边疆省份更是在军营“置营伎,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佳韶以后,朝廷设立“乐户”和“教坊司,养蓄女乐即“女伎”。女伎不但要满足押伎者的身体之欲,还要为其提供乐舞等娱乐。 韶光后期时,由于社会长期动荡,官吏们精神空虚,更是放浪形骸,拼命从****上寻求刺激。他们广畜家伎,用金钱将女子一次性买下,供自己永久玩乐,当时文坛之上淫诗艳语也层出不穷。 大乾立国之初,朝廷也曾严禁官员出入伎院押伎宿玩,但到了后来,这种禁令形同虚设,官场士大夫终日陶情于花柳之中。伎者作为一种职业。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大乾显凤初年的时候。为了整顿吏治,在显凤皇帝的严令下,押伎禁令十分严厉,但显凤以后,禁令渐弛,官场缥伎之风盛行,发展到“无伎不欢,无伎不饮”的荒缪绝伦的程度.各所伎馆。高张艳帜,门庭若市。女伎们也常常采取主动,纷纷角逐于官场之上,一些官吏还公然纳伎作妄。在京师官场上,更是上演了两幕精彩的押伎闹剧,震动了朝野上下。象敬亲王宜欣之子,身位皇帝伴读、御前大臣之职的承明与伎女柳娜娜大闹酒宴,“娜娜被灌得大醉,醉中以脂粉涂抹在翰林院侍讲徐栎的面颊上,引来满座哄堂大然。而徐栎受之陶然,不以为忤。”事隔三年。道员王馥焘为了升官,花钱将扬州名伎顾倩儿赎身,献予承明,不久,他果然平步青云,得升为布政使。 而京城官场除了押女伎,更显其怪异的莫过于搞男伎了。 中土押男伎之风起源甚早,兴盛于眀代,眀代君主宠幸的娶臣实际上即为男伎。男伎又称妾童、优童、歌童、像姑,多为年少相貌清秀者。眀中期时,押男色之风就十分猖撅。到大乾初年时,这一人性的扭曲更是发展到了顶峰。由于朝廷曾禁止官场押伎宿唱,但押优可以通融,于是押男伎之风便狂盛不衰。出现了诸如:“风流相尚如情亲,人前押昵千万状”、“笑伴官人花底宿”、“砚然相对生欢喜”等种种怪象。 现在的京城,男伎待客内容有“惰酒”,“唱曲”,“谈诗论画”和卖身。全隆时的重臣毕完就是有名的押像姑者,他与京师昆曲旦角李桂官昵好无比,整日寻欢斗乐。当时的文人曾描述了押男伎的场面:“喜欢蓄优童,随待左右的都是些十五、六岁的雏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远远一望,定要错认做成群的莺燕。高兴起来,简直不分主仆。打情骂俏的搅做一团。” 而张华奎结纳的这许多清流言官当中,好男伎的有一大堆。 对于押男伎,这位孙大御史倒是不怎么好的,但是这位孙大御史喜好“稚女”,而且有不少的“特殊要求”,却是令张华奎十分头痛的。 今天,便是孙黎辉和张华奎约定的“交货”的日子。 由于河内屠城事件极大的败坏了大乾王师的形象,朝廷震怒不已,此前一道和岑聿瑛唐炯等人暗中支持黑旗军和法军对抗的两广总督张树声吓坏了,眼见一向“泼辣”的云贵总督岑聿瑛都给抓了起来,他迫切的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当中摘出来,于是指示儿子张华奎在京城里加紧活动,张华奎找到了孙黎辉帮忙给自己的老爹上折子说好话,孙黎辉满口答应,并且说到做到,给老张上了好几个表功的折子,使得老张“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危机,而作为回报,孙黎辉的那些个“特殊要求”,张华奎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满足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身便装的孙黎辉摇着折扇,悠悠然的从酒馆里走了出来。 “哎哟,蔼青,让你久等了。”看到伸长了脖子候在那里的张华奎,孙黎辉笑着招呼道。 “哪里哪里,不过一小会儿而已。”张华奎笑着上前和孙黎辉见礼。 “令尊那里可好?”孙黎辉问道。 “承蒙孙兄动问,一切安好。”张华奎笑着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孙黎辉煞有介事的摆了摆折扇,“对了,我拜托蔼青的那件事……” “呵呵,孙兄放心,这就请随我来。”张华奎呵呵笑着,招了招手,早已候在一旁的几个轿夫立刻扛着一顶青呢轿子跑了过来。 张华奎和孙黎辉分别上了轿,向西城方向走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一家名叫“翠凤楼”的伎馆。 二人下了轿,进了楼里,楼主见是张华奎带人前来,赶紧陪着笑上前招呼,张华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孙黎辉见张华奎和楼主说话,便踱到了一张桌子边坐下,若无其事的轻摇着折扇。 “大人交待的事,小的已经全部办妥了,准保贵客满意。”楼主象是知道张华奎此来所为何事。笑着说道。“不过。上回的那个姑娘,胆子太小,再也不敢应承差使了,加之不巧,给刘家的少爷看中,赎了身子领回家了。这一次给大人您换了一个,岁数比上回的那个稍有些大,但也是稚儿。容貌颜色都比上回的那个高上不少,想来大人一定是会满意的。” 听到楼主说上一次的那个姑娘给人赎了,张华奎心中不快,但听楼主说这回的这一个比上次的那个要好,便又高兴起来。 张华奎转身来到孙黎辉身边,俯身和他低声耳语了几句,似是在和他商量,孙黎辉听后先是扬了扬眉毛,接着便点了点头。 “这就过去吧。”张华奎对楼主说道,楼主微微一笑。在前面引路,张华奎和孙黎辉跟在了他的身后。楼主引他们二人进了内室。却并没有带他们往楼上走,而是来到了一扇暗门前,推开暗门,领着他们进入了通往地下的甬道。 好在这地下室并不深,只走了几步,张华奎和孙黎辉来到了一间密室前,楼主打开了门之后,向张华奎和孙黎辉微微一笑:“二位请自稳便,小的先告辞了。如有什么吩咐,只需拉一下门边的铃绳即可,外间即会知晓。” “有劳。”张华奎和楼主拱手作别,这时他突然发现,孙黎辉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变得重了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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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女忍者的离去,岛津洋子想象着远在越南的林逸青接下来会看到怎样一场好戏的上演,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她转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的……复仇之旅。” 张华奎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从黑暗当中苏醒过来。 入目的仍是一片黑暗。 漆黑的柱子,铁链,昏暗微弱的灯光…… 等等,这是哪里? 张华奎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给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 “你小子总算醒了。”一个牢头模样的人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摆弄着手里的鞭子,上下的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头死猪。 “这是哪里?”张华奎颤声问道。 “顺天府大牢。”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 “放我出去!” “那成,你先说说,孙黎辉孙御史是怎么死的?” “什么?” “别装糊涂!赶紧的,说说你怎么害死的孙御史?省得皮肉之苦!” “孙御史怎么会死?我没有害他!” “别以为你是张树声的儿子,就没人可以动你!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清楚,老子扒了你的皮!” “我……冤枉啊!救命!救命!放我出去!……” 当林逸青在顺化得知两广总督张树声被免职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林逸青和岛津洋子定的“西南大换血”计划当中,两广总督张树声其实也在清除之列,但因为张树声和黄桂兰是亲家。是以不太好正面下手,但林逸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树声竟然会因为儿子张华奎犯事而落马。 对于张华奎这个“清流腿子”,林逸青并不陌生。 早朝鲜“壬午兵变”时,这个家伙就很活跃。 9082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暴乱的士兵攻入朝鲜皇宫景福宫。搜捕被认为是一味谄媚外人、引狼入室、祸乱朝鲜法统的朝鲜王后闵妃,闵妃得报出逃。叛兵迎回高宗生父兴宣大院君李是应为朝鲜摄政,继续实行闭关锁国之策。由于乱兵捣毁了汉城的日本公使馆,迫使日本公使花房义质出逃,日本以此借口出兵朝鲜;其时直隶总督李绍泉因母亲病故回籍守制,两广总督代理直隶总督的张树声果断处置,绕过了效率低下的官方程序,直接派淮军精锐陆军和北洋水师在朝鲜马山浦登陆,直捣汉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刀斩乱麻地平定了朝鲜之乱。断了日本干涉朝鲜的口实,一时间在国内声望鹊起,雪片一般的“表扬信”不断飞到张树声的案头,被这些赞扬和溜须拍马弄得飘飘然的张树声不免动起了将他的“署理直隶总督”前面“署理”二字拿掉的念头,想取李绍泉而代之。 乃父有此念想,作为孝顺儿子的张华奎迅速活动起来,边在北京城内制造其父功高至伟的舆论,一边开始在清流健将们中寻找可以作为声援的人选。而当时在清流中最崭露头角的莫过于因为将时任户部尚书王文韶弹劾罢官回家而荣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张霈伦,张华奎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他。 可是。张华奎忘记了----张霈伦的父亲张荫唐早年和李绍泉是生死之交,张荫唐早逝后,作为“世伯”的李绍泉对张霈伦也颇多照顾。由于这份照顾,自当言官以来参人无数的张霈伦不曾参劾过李绍泉一次,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张华奎而坏了他与李世伯的大义?更何况那时的张霈伦早就不露声色的入了李绍泉的幕府,成了老李的“灰色幕僚”。所以。张华奎此举非但没有拉张霈伦入伙,反而被张霈伦以“疆臣不得奏调京官”的理由参了一本,可是碰了一鼻子灰。眼见取李绍泉而代之的路子走不通了,后来李绍泉又被朝廷夺了情,张树声也就借坡下驴地请求回任两广总督。眼见即将到手的直隶总督的位子飞了,张树声心中不是滋味,张华奎也恨上了张霈伦,但却没有反省一下自己的没脑子。 林逸青知道,因为上一次的事,张华奎恨死了张霈伦,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张华奎会弄死了原本可能帮他忙的清流干将孙黎辉。 孙黎辉是翁叔平的得意高足之一,写弹章也很有水平,当年曾经多次弹劾当时是驻英国公使的郭筠仙和任船政大臣的林义哲,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林逸青率萨摩军民归附乾国时,他也曾上折子反对,“词极阴狠”,以至于林逸青曾经动了派忍者干掉他的念头,只是因为自己刚刚归国,时机不成熟,是以作罢。而后他见林逸青成了皇太后面前的红人,便知趣的再也不弹劾林逸青了,林逸青也就没有再想要对付他。 但这一次,张华奎突然之间“发神经”害死了孙黎辉,却等于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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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有这样的炮艇,才可以扫除红河上的一切障碍。”林逸青说道,“我正准备通知您呢。黑旗军匪帮首领刘仁义将在近日被斩首示众,在越南北方各个城市传示。同时剿灭红河沿岸的水匪的行动也将开始,如果您愿意了解详细情况,可以派战地记者随同我军一起行动。我已经邀请了英国和美国的记者参加,对我军的行动进行跟踪报导。” 听到林逸青这么说,孤拔明白林逸青是在兑现给自己的承诺,不由得连连点头,“那太好了,我想法兰西勇敢的记者们是非常愿意去的。”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谈判,就可以变得轻松些了。”林逸青笑道。 孤拔点了点头,二人举起茶杯,喝起茶来。 下龙湾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汽笛的鸣响,孤拔和林逸青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看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正在缓缓的驶进港湾。 林逸青当然知道这艘万吨铁甲舰是干什么去了----在看到乾国海军不断的演习训练之后,法国人也不甘示弱,时不时的便开炮放鱼雷的训练一番。向列国展示一下法兰西帝国海军的军威,刚才就是“杜贝莱海军上将”号出海训练后正在归航。 “对了。林,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面前的法国铁甲舰再次勾起了孤拔对往事的回忆,“你是怎么将日本海军最强大的两艘铁甲舰夺取到手的?” “呵呵,将军阁下,我注意到您刚才用了一个特别的词叫‘夺取’,那么您应该会想到。我是采取了怎样的行动。”林逸青微笑着回答道。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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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一处小山坡上,星月琉璃看了一眼在海风吹动下不停的旋转的风向标,向身后的一名忍者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药丸,放进了嘴里。 在她的身后,所有的人也都和她一样,取出一粒同样的药丸服下。 星月琉璃又和几名忍者测算了一下风速。确定无误后。星月琉璃挥了挥手。一队忍者上前,将几个木箱打开,把木箱当中摆放着的一个个狮子造型的精美紫铜熏炉取了出来,算准了风向后,一字排开的摆好。 忍者们点燃了熏炉当中存放的类似香料一样的膏状物质,阵阵香烟从一头头铜狮子的口中冒出,被海风吹向了停泊在对岸的法国舰队旗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 在等候了一会儿之后,星月琉璃算了一下时间。再次向部下们发出了指令,只见忍者们开始纷纷脱去自己身上的灰色忍服,现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越南百姓的服装。 星月琉璃和几名女忍者也脱去了自己的忍服,现出了越南普通民家女子的服饰,并且摘去了面罩。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们全都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是现出了自己的真容。尽管她们全都化了妆,让自己看起来和越南女子一般无二,但在他们的男同袍们看来,她们的面容还是太过艳丽了些。 一条越南式的划桨木船从岸边的另一侧驶了过来。靠在了岸边,化装成越南商贩的忍者们将一筐筐的各种时鲜水果搬上了船。然后一个个的跳上了船。 所有的人上了船后,星月琉璃摆了摆手,水手们用越南语吆喝着,用力划起了桨,舵手操纵着木船转向,驶向对岸的法国舰队锚地。 “什么味道?这么香?”哈维尔舰长闻到了夹杂在海风之中的淡淡香气,不由得有些奇怪。 “象是一种水果的味道。”维奥上尉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风,仔细品味着那略带咸味的空气中的清甜香味,感到分外的舒畅。 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也注意到了这种香气,很多人开始做起了深呼吸,有的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直起身子,专心一意的吸起香气来。 “真香,奇怪,这是哪里来的香气呢?”哈维尔舰长破天荒的没有责骂那些水手,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风,“真好闻。”他说着,脸上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醉神情。 维奥上尉注意到了哈维尔舰长脸上表情的怪异之处,但此时此刻,他也被这种突然飘来的香气深深的迷醉了。 “长官,越南人来卖水果了。”一名水手指着远处缓缓驶来的一艘越南木船说道。 哈维尔舰长回过神来,他举起了望远镜,向水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艘很大的越南木桨船。 当他看到木船上的那几个俏丽的女子身影时,不知怎么,身体竟然变得有一些燥热。 “叫他们过来,我们要买一些水果。”哈维尔舰长哑着嗓子说道。 听到哈维尔舰长的命令,维奥上尉显得有些吃惊。 “杜贝莱海军上将”号的水果蔬菜都是从当地民众手中购买的,在平日里也经常有越南商贩乘座木船前来远东舰队的锚地贩售水果,这本没有什么不妥,但三天前孤拔将军告知了这场特殊的演习后,哈维尔舰长下令全舰高度戒备,为了防止乾国人化装成越南人向本舰舰员兜售有毒的食物,哈维尔舰长还有针对性的下了一道严令,在这几天当中严禁向越南人购买任何食品。 但是现在,哈维尔舰长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下过的这道命令了,而且竟然带头违反了这道命令。 维奥上尉想要提醒一下哈维尔舰长,但他却突然间感到一阵晕眩,险些摔倒,他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海风,那阵清香沁入心脾,方才让他感觉好受了些,他用力的抓住了船舷旁的栏杆,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更加贪婪的吸起那香气来。 那艘贩卖水果的越南木船越来越近了,香气也越来越浓,维奥上尉这时才明白,香气应该是从那艘越南木船上传来的。 木船驶到了“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高大的船舷旁停下,维奥上尉看到几名越南女子手捧着香蕉、芒果、菠萝、荔枝、榴莲、柠檬、木瓜等常见的越南出产的水果向舰上的人们比划着,这时哈维尔舰长又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下令放下舷梯,要那几个越南女子带着水果到军舰的甲板上来。 以前越南人前来卖水果时。恰逢全舰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越南人是不许象平时那样登舰的。而是双方谈妥价钱后,由舰上的水手放下吊篮,把水果拉上舰,然后将钱用吊篮交给对方。 但是今天,同样是高度戒备状态,哈维尔舰长竟然下令让越南人上舰! 更让维奥上尉感到不妙的,是哈维尔舰长望向那几名越南女子时的怪异目光。 维奥上尉这时才注意到了那几名越南女子,他惊讶的发现。这几名女子竟然异常的美貌! 在平常时期,以前也有越南女子上舰做水手和军官们的“生意”,但那些女子很多都是相貌平庸肤色黝黑身材瘦小的当地人,法国海军官兵们只是因为长年漂泊过于孤寂,加上价格便宜,才会考虑同她们作乐,但他们经常抱怨越南女人太黑太瘦,胸又太小,所以多数时候还是愿意找机会上岸去寻白人女子寻欢。 但是今天,他们却看到了真真切切的越南美女。 可能是感觉到了维奥上尉的火热目光。其中的一名越南美女竟然冲他微笑了一下,令他的心立时狂跳起来。 水手们这时也纷纷的围拢过来。他们的目光这时不再集中在那一筐筐的新鲜水果上,而是全都盯在了几个女人的身上。 “嗨!美人儿!”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真的好美啊!” “水果怎么卖?对了,你们卖不卖啊?哈哈!” 听了水手们的胡言乱语,哈维尔舰长的脸上现出了怒色。 “都去干活!”他冲着水手们大吼了一声,看到水手们讪讪的退开后,他转向那几名越南女子,脸上瞬间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 几名越南女子似乎是给他刚才的那一声吼吓了一跳,全都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挤在了一起。 这时几个头戴斗笠的越南男人顺着舷梯登上了甲板,看到哈维尔舰长和军官们的样子,立刻用越南语大嚷起来。 一名翻译军官上前,和这些越南男人交谈起来,似乎是在和他们谈价钱,不一会儿,这几名越南男人便安静了下来,相互对望了一眼。 年长的一个越南男人犹豫了一下,向法国人点了点头,然后向那几名越南女子走去,将其中的一个女子粗鲁的拉了出来,看样子他是那女子的丈夫。 那女子似乎明白她的丈夫要她做什么,一个劲的摇着头,向后退缩着,他的丈夫不耐烦了,伸手便给了她一个嘴巴,那女子登时哭出声来。她的丈夫还要再打,手腕却一下子给哈维尔舰长握住了。 “够了!”哈维尔舰长恶狠狠的看了那个越南男人一眼,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从衣袋里取出了一枚金法郎,抛到了那个越南男人的胸前衣襟上。 那个越南男人一把抓起金币,放到嘴边,用牙狠狠的咬了一下之后,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不过他显然并不满足,将金币揣进怀中之后,又向哈维尔舰长比划了两个手指头,用越南话说着什么,意思显然是一枚金币不够,还想再要一枚。 哈维尔舰长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走过去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将那名女子一把拉到了怀里,吻了她一下,然后便搂着他向舱室入口走去。 “剩下的你们自己挑吧。”他头也不回的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受了长官的鼓励,大副杜恩少校和二副理查少校也都扔了一枚金币给那些越南男人,各自拉了一名越南美女离开了,而没有金币的水手们则纷纷将口袋里大大小小的各种硬币和钞票掏了出来,围着剩下的越南美女展开了争夺,甲板上一时间乱成一团。 维奥上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不知怎么,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但此时的他却突然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发软,竟然一点一点的滑倒在了甲板上! 维奥上尉想要说话,但嗓子却一阵一阵的发紧,象被什么力量抓住了,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间军官舱室内,脱掉了军服外套的哈维尔舰长,看着面前的越南美女。全身有如火炭一般的开始燃烧起来。 那个越南女子这时已经不再惊恐。她安静的看着哈维尔舰长。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娇媚,哈维尔舰长的呼吸一下子停顿了。 “宝贝儿……你这样上帝的杰作,怎么会降生在这样一个污秽的国家……那个愚蠢的男人,怎么配做你的丈夫……”哈维尔舰长喃喃自语着,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宝贝儿……对不起……这么晚才发现你,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她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露出了更加娇媚可爱的笑容。 突然间。她身上的衣服渐渐的变了,不再是越南女子的布衣,而是法国式的水手服! 这是怎么回事? “伊芙小姐,”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言不发地站着。她要怎么解释?和谁解释? 此刻,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她经历了太多情绪的波折。 她保持沉默。那个声音又继续质问:“你干吗穿成这副鬼样子?回答我!” 哈维尔舰长看到了,舱室里竟然多了一个人,一个独眼的脸上带着刀疤的船长模样的人。 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象是在发号施令! “你是谁?我才是这里的舰长!”哈维尔怒吼起来,但对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对方越生气。脸上那道伤痕的颜色就越深。 “谁准许你爬到索具上的?” 女水手倒退了一步,说:“我……我当了水手。” “船长”似乎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话。一味的紧盯着她。然后,他象是渐渐懂了。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紧握。 “伊芙小姐,”他从紧闭的齿间挤出声,“请你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这身可耻的东西,换上适当的服装。你在制造不安和麻烦,我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但女水手仍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回答。 “船长”忽然咆哮起来:“听到没有?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不回去,”女水手突然发出声说,“我已经不是乘客了。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说着说着,她向后退去,退到那群水手附近才停下脚步。 哈维尔这才发现,原来的舱室不见了,他现在是在甲板上。 而甲板上,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群水手。 “船长”用他的一只独眼怒瞪着船员们。 “至于你们,”他轻蔑地说,“想必是你们同意的了?” 船员们的回答是沉默。 “船长”似乎拿不定主意了。 “哈维尔先生!”最后他喝道。 “敬请吩咐,长官。” “船长”的脸又涨红了。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向了女水手。 “你的父亲,伊芙小姐,”他宣告,“他不会准许的。” “家父……本船的公司经理,亦即你的雇主,我想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得多。”女水手说,“他会赞成我的决定。” “船长”象是越来越拿不定主意了。终于,他答道:“很好,伊芙小姐,如果你现在不肯换回适当的服装,如果你坚持要把这场游戏玩下去,你就别指望有改变主意的机会。你当了水手,就得当下去。我保证,我会随意驱使你干活儿,绝无优待。” “我才不在乎你要干什么!”女水手大声的回嘴。 “船长”转向大副。 “哈维尔先生,去伊芙小姐的舱房,搬出她的私人物品,叫她跟水手们一起窝在船首舱房。在航海日志上登记,把伊芙小姐列为失踪人口。从今以后,我等着看她和其他船员一起工作。”说完,他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船长”刚一消失,船员们就爆发出另一声欢呼,当然,不包括那位哈维尔先生。 等等,那位大副叫哈维尔? 哈维尔舰长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盯着那个大副,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禁不住全身一震。 那个叫哈维尔的大副,是自己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 那个女水手,应该是自己的母亲! 父亲曾不止一次的讲述过他和母亲是如何相遇、相识和相爱的!他们的爱情故事,比他所知道的所有同类的故事,都要浪漫得多! “你累了,孩子,睡吧……睡吧……”女水手看着他,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哈维尔舰长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候。 他看着面前年轻美丽的母亲,突然为自己刚才想要和她寻欢的念头感到分外的羞愧,禁不住哭泣起来。 “妈妈……对不起……” “没关系,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你该休息了……睡吧……睡吧……”母亲仍然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可是……我不能休息……演习还没有开始……我要打败可恶的乾国人……” 虽然脑中有一个念头在极力的抗拒着,但母亲的温柔低语一下一下的击垮了他。 “不要去想什么演习了……我的孩子……没有乾国人会来……睡吧……睡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四十五章 简明和约 无限温馨甜美的感觉包围了哈维尔舰长,这么多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完全袭来,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但内心深处,“演习”这个还在顽强的抗拒着。 看到面前中了自己“摄魂术”的法国舰长就是不肯倒下,星月琉璃莫名的感到一阵焦躁。 星月琉璃不想再耽误时间,她一翻手,取出了隐藏在袖内的一枚银针,向哈维尔舰长射去,银光一闪,银针正中法国人的脖颈,针上的麻药迅速起效,哈维尔向上翻了翻白眼,又叫了几声“妈妈”,向前走了两步之后,一头栽倒。 看到法国人倒下,星月琉璃长出了一口气,她上前小心的踢了法国人的身体两脚,法国人象死猪一样的根本不动弹,她知道,对方是会在很久一段时间醒不过来了。 星月琉璃拖着哈维尔舰长快步出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此时甲板上的法**官和水手们也已经全部倒下,昏迷不醒,忍者们正找来绳索,将他们一个个的捆绑起来。 “把他也捆起来。”星月琉璃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一名男忍者应了一声,过来拖过了哈维尔,将他也捆绑起来。 “上面的已经收拾干净了。”一名忍者对星月琉璃说道。 “好,现在我们来收拾底舱的法国人。”星月琉璃说着,带着男女忍者们来到了水果筐前,搬开上面的水果,取出了底下放着的铜狮子熏炉。 “那边出了什么事?” “越南人在干什么?” 在“窝尔达”号巡洋舰上,法国水兵们望着远处的“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开始议论起来。 “窝尔达”号的舰长福禄诺上校也注意到了舰队旗舰上的异常。他已经从望远镜当中看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的甲板上有很多水兵都倒下了,似乎越南人正在用绳索将他们捆起来。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一名军官问道。 “下令起锚。”福禄诺点了点头,下达了的命令。 就在“窝尔达”号开始起锚作业的时候,对面不远处的乾国海军“开济”号装甲巡洋舰却突然发出了汽笛的鸣响,向这边驶了过来。 “乾国人要干什么?”一名军官吃惊的说道。 很快,“开济”号驶到了航道前,桅杆上升起了一连串的旗语信号。 “请保持原来泊位不动,不要干扰演习。” 看到乾**舰发出的信号。福禄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现在“杜贝莱海军上将”号很可能已经处在“危险”之中,有心想要帮一下忙,但他望着对面的乾国装甲巡洋舰指向这边的黑洞洞的炮口,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转头望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窝尔达”号之外,远东舰队的其它军舰也有发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出了状况想要上前援助,但也都和“窝尔达”号一样,全部给乾**舰逼回了锚位。 福禄诺知道,这次演习,“杜贝莱海军上将”号是输了。 海滨饭店内的一座阳台上。孤拔看着“杜贝莱海军上将”号的桅杆上飞快的降下了三色旗,升起了一面大红龙旗。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请林先生过来吧。告诉他,我原则上同意他之前提出的条件,只是在一些细节上需要进一步商讨。”孤拔对身边的一位军官说道。 “是,将军阁下。” 顺化宫城,勤政殿。 “王上,这是上国天使同法国使臣孤拔会谈的和约条款,请王上过目。”尊室说将一份越南文的“乾法会议简明条约”文本放在了协和王阮福升的桌案上,说道。 阮福升不动声色的打开条约文本,看了起来。 条约的文字并不多(所以被称为简明条约),阮福升不一会儿便看完了,其中主要内容是: (一),越南王国归大乾帝国保护,大乾帝国承认南圻为法兰西帝国的势力范围,法兰西帝国承认越南王国为大乾帝国的被保护国,不再要求对越南王国的保护权,大乾帝国承认并保护法兰西帝国在越南的特殊利益。 (二),大乾帝国帮助越南王国重建东京城(河内),开放东京城为通商口岸,保存原有的租界区给法国商民,所有的法国、乾国和越南货物都可以在东京经运销售,具体的通商条约本着和平、友好、互益的原则另行议定。 (三),双方各自负担之前军事行动的一切花费,不向对方索要任何的军费和赔偿。 (四),大乾帝国帮助越南王国改革内政,开国通商,与西方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保证越南王国不再出现排外行动。 (五),乾法两国共同维护在越南王国各自势力范围的和平,并保护往来的各国商人不受盗匪滋扰,双方保证不支持任何势力相互敌对。 (六),大乾帝国保证五年之内彻底清除北圻匪患,法**队保证南圻的和平稳定。 (七),此条约签定后,双方互派全权使臣在三个月内按照以上各条款,议定详细条款。以前法兰西帝国和越南王国所签订的一切条约作废。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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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次差点丢了命,我想他是会变聪明些的。”林逸青点了点头。 “现下和约已定,主公应该考虑尽早回京。”曲飞鹏建议道,“朝中不利于主公之言论颇多,朝鲜那边,日本人又在蠢蠢欲动,主公在越南不宜久留。” “京中有洋子坐镇,当无大碍,倒是朝鲜那边,得多留些神。”林逸青点了点头,“等尊室说立新王出来,我代朝廷册封完毕后,便即刻回京。”林逸青道。 “对了,大军不日便要出发剿匪,郡主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她还想要随同大军出征,主公最好劝阻她一下。”曲飞鹏想起了一件事,又说道,“指引路途的事,苏月他们去就可以了。” “也是,她本是江湖中人,这会子没有必要再冒这样的险了。”想起朱雪雁这一次立下了大功,林逸青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苏月他们这一次辗转于丛林之中,探查匪巢地点和大军行进路径,也立了不少功劳。”曲飞鹏又说道,“我其实没想到她会这么下力气的。” “她心里头不一定马上能转过这个弯来,慢慢看吧。这一次是多亏了郡主殿下。”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苏月还求我向主公进言,说她情愿不要主公的奖赏,只想得主公书信一封,向其父说明她在为谁做事,以求重回山寨。”曲飞鹏适时的把苏月求他的事说了出来,“主公以为如何?” “到底还是个孝女,难以和老父割舍,我自然要成全她的心愿。”林逸青笑着点头同意了,“何况,她回去后,要是真能转过这个弯来,还有助于我收伏长白山民,以为兵源。” “主公既有此意,那就不用我再饶舌了。”曲飞鹏笑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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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小儿!你勾结洋人卖国求荣,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这会儿岑聿瑛骂起林逸青来一时收束不住,嗓子竟然都有些吼哑了。 “岑大人,您老还是歇歇吧!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动肝火,可是要伤元气的。这路才走了一半儿,可别没等到京城。您老先没气儿了,朝廷怪罪下来,小的们可是吃罪不起啊!”押解的差役笑了起来。 “你这无耻小人!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岑聿瑛怒瞪着差役,用力想要抬脚伸出囚车踹他,但他的脚脖子给上了脚镣,根本抬不起来,只是在那里拖得铁链哗哗直响。 “得,岑大人,您老不嫌累,就接着骂。我也不招惹您,您也别再来和我要水喝。”差役笑着取出了两个棉球。堵在了耳朵上,优哉游哉的拿出皮袋喝了一口水,四下闲看起来,再不理岑聿瑛的叫骂了。 岑聿瑛骂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累了,加上口渴,便住了嘴。但看到徐延旭和赵沃在那里哭得脓包,全无官体,不由得怒气上冲,一股火儿向徐延旭撒了过去。 “徐晓山!你不是向来以‘知兵’闻名天下的么?怎地让那林氏小儿整得如此狼狈?这会儿只知哭得有如妇人一般!”岑聿瑛怒骂起徐延旭来。 听了岑聿瑛的痛骂,徐延旭并没有还嘴,而是哭得更加的委屈了。 “清议误我啊!”徐延旭反复的哭念着这一句。 徐延旭连说“清议误我”,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乾国头号越南事务专家”这顶高帽子,便是清流们慷慨地戴到了他老徐的头上。其实说起来这个头衔倒也不过分,徐延旭在任太平知府时,曾奉命接待越南贡使和勘察中越边境卡隘及道路。当法国侵略越南时,徐延旭又奉命入越侦察敌情,事后撰有《越南世系沿革》、《中越交界各隘卡略》、《越南道路略》等文,算是当时比较了解越南情况的官员。他写的这些个东西虽然错漏百出,但在当时却是了解越南的重要参考。 如果仅仅凭借这点本事,还不足让小皇帝和背后的皇太后知道我大乾还有如此人才。偏偏徐大人又具有中原民族传统美德之一:助人为乐。不论同僚或者街坊偶遇大灾小难,善良大方的徐大人必然慷慨解他那份并不鼓的钱囊、助同僚们渡过难关。如果仅仅是乐于助人并不足以让“上峰”知晓。但是帮的是什么人可是太有讲究了。在受过徐延旭大人救济的许多人当中有一姓鹿名传霖的,名字看起来普通可是身份绝对不普通。此人不仅是彤郅时期的进士、官运亨通(历任桂林知府、福建按察使、四川布政使、河南巡抚)、而且还是当今太后跟前的头等大红人、“北清流”领袖军机处李高阳大人的得意门生、清流派健将张芝栋张南皮的三姐夫是也,帮此人比帮别人这区别可就大了。对于帮助过自己姐夫的人,作为受助者小舅子的张芝栋自然是一心想找个机会加以报答,而且说到做到。没过多久,通过张芝栋联合清流战友张霈伦、陈葆臻等一起上奏,皇太后和小皇帝一下子记住了这个“知兵事”而且还“熟悉越南事务”的“越南专家”。 所以,“大乾国头号越南事务专家”徐延旭于光旭八年正月被朝廷提升为广西布政史。还怕广西的那帮土皇帝们不买账,朝廷还特地于光旭八年5月19日降旨给广西巡抚倪文蔚(字豹岑,安徽望江人。显凤二年进士。在山水画方面比他当官方面有成就):“该藩司到任后,倘边防紧急,即着派令出关督办,以资得力。”(说白了就是务必全力配合老徐的工作)这道命令一下,徐延旭就成了“奉旨督办广西关外军务”的钦差,成为驻越乾军的实际统帅。还嫌不够恩典?那再加上一道:“准其专折奏事”!那可是对于一个前敌统帅最大的恩典啊!什么叫“专折奏事”?就是拥有直接给太后皇上递折子的权利,而这种折子就连军机处都无权先行拆看的。意味着徐大人是可以直接跟“最高领导人”直接联系的主,不好惹啊。 可是即便如此。报恩心切的张芝栋还是嫌做得不够好。还生怕老徐被那帮广西地头蛇欺负。报恩当然报到位。遂又使出浑身解数,联合张霈伦、陈宝琛、周德润(字生霖,临桂人,彤郅元年进士)、廖寿恒(字仲山,嘉定人,彤郅进士)一起出动。软磨硬泡地要太后皇上下旨:将广西提督冯子材和先前提到的广西巡抚倪文蔚两大地头蛇调走,免得碍徐大人的手脚。 为什么要请走冯子材呢?原来他老人家在彤郅十年的时候以广西提督的名义上折子参劾过时任太平知府的徐延旭,如今徐大人携天子之命“卷土重来”。张芝栋认为武人出身的冯子材自然不会对这个当年参劾过的书生买账,徐大人一介书生难免吃亏,这种绊脚石必须要搬掉。不过,还没等张芝栋等人的“搬冯行动”有结果,远在广西的冯子材就听到了风吹草动,与其被很没面子的“请”走,倒不如自己先托病告老,遂于光旭九年六月上折子请辞广西提督一职(对于一个六十多岁奔七十的老人来说,“告病”这个借口是屡试不爽的),空缺暂时由北宁守将黄桂兰接任。 对于倪文蔚倪画家。清流派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为了搬走徐延旭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张霈伦上表给倪大画家下了如下一长串的批语:“倪文蔚为人长于吏事,而战阵非所习、洋务非所习、边情非所习、殆吏非将才也……若量移内地,而别简知兵大员巡抚广西(傻子都知道这里所谓的‘知兵大员’指的是谁),庶中原得一贤抚,沿疆得一边材,亦两全之道也。” 这席话从以参劾大臣出名的张霈伦的嘴巴里说出来倒也算是客气,倪画家至少还是“贤抚”。不过,在另外两位老兄周德润和廖寿恒的奏折里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说他“才略素短”,另一个说的还要不客气,“局量稍隘”。可怜老倪没有冯子材那般的灵敏嗅觉,还毫不知情地当着他的广西巡抚,直到光旭九年九月初九被平调到了广东担任巡抚,而接任广西巡抚的正是徐延旭(倪画家倒也是因祸得福,如果他还在广西巡抚的位置上杵着的话,河内屠城事件后被革去官帽、扒掉官服锁拿下狱的就是他老人家了)。 说倪文蔚“为人长于吏事,而战阵非所习、洋务非所习、边情非所习、殆吏非将才也”倒也没有夸张。但是徐延旭大人就是“长吏事、习战阵、习洋务、习边情”的将才吗?一个充其量就见过几次越南进贡使者、去剿了一次匪寇、编写了几本扫盲级别的小册子的三脚猫比起倪文蔚来又能好多少呢? 老徐接到任命倒也没有怠慢,在上了谢恩折后即刻到任并很快进驻当时东线乾军的后方基地谅山,但是却死活再也不肯往前走了,北宁离战场太近,老徐还是惜命的。于是乎,前线的事情统统扔给了驻扎在北宁的广西提督黄桂兰和颇得老徐信任的广西道员赵沃。 说徐延旭在谅山混日子,这实在有失公允。事实上老徐自从进驻谅山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将各类物资源源不断地往北宁运。从这些事上来看,徐延旭根本不能算是“昏庸无能”。但是他的“杰出能力”是体现在当一个合格的“后勤运输大队长”上,而不是一个杰出的“前敌总指挥”上。将一个后勤官员推到军政主官的位置上对于军队而言那是犯罪。罪魁祸首是谁呢?亲手将徐延旭推上如此高位的清流健将们。 老徐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当然知道!因此当最后一批物资运进北宁后,离七十岁没几年的徐大人于光旭九年八月上折子:“现年六十有余,不比前次出关(指剿灭黄崇英的那次),年力正强。边地水土恶劣,无医无药,病势难望就痊。求移退驻南宁地方,能回桂林省城调理最佳。”可是他所托非人,居然交请倪文蔚倪画家代转告假。也不想想老倪是因为谁而从广西调到广东的。当年是因为你我被调了职,现在你把名声做出来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啊----上哪里去找着等好事?倪文蔚对徐延旭的请求的态度是置之不理。而在京中清流健将们却以为徐大人在前线不痛快是因为无人喝彩,于是乎就越发起劲地为他们亲手树立的“典型”摇旗呐喊起来。无奈的徐延旭又于光旭九年十月再上谢恩折子,自提“老病缠身。乞归故里”。而他的“粉丝团”们一直为老徐摇旗呐喊的那几位宝器们不干了。好不容易树立的典型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拿下”呢?否则这不是给说过徐延旭坏话的李绍泉等人嘲笑的资本了吗(李绍泉曾经建议调回徐延旭,说他“实不知边情,非领兵之才”,这样看来还真的是在救他。老徐如能在那时就坡下驴,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倒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因此,老徐的谢恩折子被“粉丝团”们理解成了“谦虚”----结果当老徐还在谅山眼巴巴的望着朝廷的恩准批复时候,河内屠城事件一下子爆发了。 其实当初朝廷任命徐延旭为广西巡抚的本意。是想要他牵制并监视云贵总督岑聿瑛和云南巡抚唐炯以及两广总督张树声这些不怎么听话的疆臣,并将越南详细情形查明报告,并不是要他领兵和法国人开打。结果老徐领会错了精神,他到任后先和岑聿瑛、唐炯通了声气(没有和张树声通声气是因为他和张树声不和),然后便在岑聿瑛的忽悠下一头加入到了他们一伙当中,支持黑旗军同法军对抗,结果使得局面进一步失控,终于在河内屠城事件上来了个总爆发。 这样一来,被清流健将们树立为“正面典型”而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徐延旭徐大人终于可以放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但是走得却不那么风光。 光旭十年3月26日。因“擅启边衅”致“乱兵屠戮越民,焚毁名城”。广西巡抚徐延旭被革职拿问,同一天被革职的还有云贵总督岑聿瑛和云南巡抚唐炯(“本日奉旨:据林逸青电报,河内全城被桂军党敏宣部焚毁,生民惨遭屠戮,尸如山积,血流漂杵,法越大怒,几欲合兵报复……徐延旭株守谅山,茫然不知,毫无布置,殊堪痛恨”)。大乾帝国的“政治精英”们再一次为他们的无知和迟钝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黑锅也不好意思扔给事发前就把问题一针见血指出来的李绍泉了。于是乎,这口大黑锅就背到了被清流健将们的摇旗呐喊一步一步推向身败名裂的徐延旭那老朽的背脊上。 徐延旭被革职后被戴上镣铐装上囚车,起解北京交部议罪,半路上遇到了岑聿瑛和唐炯的囚车,于是并做一路前行,可谓是“难兄难弟”,如果两广总督张树声也来的话,简直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徐延旭就在那里哭,也不还嘴,岑聿瑛骂了一会儿,口干舌燥,自感没趣,便住了口,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唐炯突然开了口。 “老岑,你告诉我,‘滇案’那一次,到底有没有你的事儿?” 听到唐炯突然问起了当年“马嘉理事件”这桩陈年旧案,岑聿瑛不由得一愣。 “老唐你什么意思?”岑聿瑛问道。 “我就问你,那次的事儿,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唐炯哼了一声,又问道。 “和我有甚么关系?再说那事儿不是早就了结了么?你怎么想着今天问起来着?”岑聿瑛立刻予以否认,但他想起往事,毕竟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你别忘了,那次的事儿,可是这林逸青的同胞兄长林文襄给摆平的。”唐炯平静的说道,“要是那事儿和你有关系,你可就欠着人家一个情呢,一口一个林氏小儿的,就不合适了。要是那事儿和你毫无关系,这一回没人翻那案子,你的罪名还能轻一些,保不准还可以保命。”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翻这案子?”岑聿瑛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追问了一句。 “我瞎猜的。”唐炯说完,倚在了囚车的木柱上,闭上了眼睛。 岑聿瑛给唐炯的几句话弄得心神不定,他立刻又开始回想起“滇案”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来…… 最关键的和他岑聿瑛有关的证据----那封他写给滇军左营都司李珍国“同意动手”的密信,已经被他花重金从李珍国手中拿回,烧毁了啊! 而知道内情的李珍国曾向自己保证,一定守口如瓶,“就是以死相逼,也绝不牵累他人。” “……在蛮允地方遇见马洋官,革员(李珍国自称)见他路票执照,优礼相待……革员与土司商量,用自己的骡马替他们驼载货物,派人护送……说听闻有洋人们带领洋兵前来,要齐团保护地方,革员因事关重大,将原信明宫保请示,因路途甚远,未奉批示,革员并未写信带与地方绅士们,如查有革员写过书信,情愿认罪。” 虽然时隔多年,李珍国当年的供词,岑聿瑛仍是一字不忘。(。)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四十八章 欺君之罪 当年英国公使威妥玛曾就李珍国书信问题一个劲的纠缠不清,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利益之外,一定要治岑聿瑛的罪,曾令岑聿瑛一度心惊胆战。 马嘉理事件发生后,朝廷委派李绍泉的胞兄李筱泉和薛焕前往云南查办此案,一个月后,李筱泉、薛焕将查办滇案的最后结论奏报朝廷,确定杀死马嘉理及阻止柏郎“抢险队”的都是滇缅边界深山密林中的“野人”。在钦差大臣审讯时,英国使馆参赞格维讷曾派有他的随员去旁听,他在给威妥玛的报告中,说李筱泉等的结论毫不真实,威妥玛据此就滇案本身大肆刁难。早在滇案发生后,他就一再专横地硬说该案是滇军左营都司李珍国所指使,其目的是要说成这件事与乾国地方政府有直接关系。此前他多次向总理衙门咆哮说:“马嘉理被杀及柏郎被阻,其根由在朝廷大吏均以攘外为心,所以李珍国是奉宪谕,岑聿瑛是奉旨,今唯有问之乾国国家如何去攘外之心,如何保其将来。”要求“岑聿瑛以及各官各犯,必须提京审讯;李筱泉、薛焕查办不实,亦应一并处分”。“乾国如不照办,是国家愿自任其咎,自取大祸。”其恣肆狂妄,达到新的高峰。到五月底,威妥玛除了就滇案本身继续纠缠外,更再度追问优待公使及整顿税厘两事的切实办法。总理衙门这时已得到了李绍泉的报告和林义哲就此案的处理方略,断然拒绝将岑聿瑛等提京审讯等一系列无理要求。威妥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括了一下之前的各种要求。列为八条。向总理衙门提出以此作为免将岑聿瑛等提京的交换条件。也被总理衙门断然拒绝。 为了诱迫乾国政府答应,威妥玛又调整了要求,称八条中暂不包括优待公使问题,所着重要求的是:一、总理衙门应奏述滇案的发生及钦差大臣查办经过,奏折内须说明何以英使不能接受那种查办的结论,出奏前,折稿须经英使阅看;二、上项奏折及相应的谕旨须列入告示,张贴全国。以两年为期,英国官员得随时要求由乾国官员陪同赴各地察看张贴情形;三、乾国内地如发生涉及英人生命财产的案件,英国得派员观审;四、应谕令云南当局派员协同英国官员调查滇省边界贸易情形并商订贸易章程;五、英国得派领事驻扎大理或云南其他地点察看贸易情形,以五年为期;在重庆亦同;六、乾商洋商都可请领税票(半税单);乾国须在沿海、沿江、沿湖多开口岸,如大孤山、岳州、宜昌、安庆、芜湖、南昌、温州、北海、水东等;乾国如同意这些要求,英国愿商议调整鸦片入口税;乾国如同意“口界”免厘,英国还允许通过国际协定准乾国增税;七、以上六条定明后,乾国使臣应前往英国,国书内须声明对滇案表示惋惜;国书须先经英使阅看;八、偿款应包括马嘉理家属的抚恤、柏郎等损失的赔补、印度派兵护送柏郎等及英国调遣兵船等费,其总数听英国政府决定。在随后的谈判中。威妥玛提出偿银20万两(兵船调遣费不在内)的数目。十分明显,这八条把多年以来英国关于通商利益的要求进一步具体化了。但总理衙门还是毫不客气的予以拒绝。加之乾国驻英副使刘锡鸿在伦敦遇刺,总理衙门对威妥玛进行了严厉的质问,随后并提出了反制的要求。威妥玛坚绝拒绝,并威胁要下旗回国,总理衙门竟然也没有理会。威妥玛因而愤怒的离开了北京,前往天津,而总理衙门顺水推舟的让直隶总督李绍泉负责和威妥玛进行谈判。 在天津的威妥玛并不甘心同北京方面中断谈判,他派秘书梅辉立去总理衙门商议两个文件的措辞,一是前述八条要求中第一条所说的奏折,二是邀请各国公使讨论商务厘金的照会。梅辉立对谈论间涉及英国八条要求中的偿款一条,和威妥玛一样的恣意勒索,声称款数既应由英国政府决定,“无论索偿数千,或少至数万,或多至数百万、数千万,乾国必当应允,无可商量”;乾国方面当然不会允许,谈判不欢而散。随后威妥玛再提将岑聿瑛传京,又照会总理衙门,把前此谈判所得的协议一概推翻。至此威妥玛同大乾中枢的谈判宣告最后破裂。 威妥玛如此骄横恣肆,是因为他坚信自己已看清大乾帝国政府不敢坚决反抗自己的勒索,而总理衙门只是向他一步一步地退让,不愿一下子全部屈从,他对此感到不耐,想以最后的决绝姿态来迫使当时各个要求都得兑现。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总理衙门这一次表现出了异常强硬的态度。他出京后,乾国政府通知李绍泉在津与他定议。李绍泉曾对威妥玛表示了挽留,但威妥玛却表示“滇案除提京外别无可商”,“不愿在津会商”;但他并不关闭进一步谈判的可能性,声称“非不信中堂,实信不过总理衙门”,如乾国政府派“全权便宜行事大臣”去上海向他作更多的让步,仍有商谈的余地。威妥玛随后离津南下。李绍泉是以也不再挽留。 威妥玛破坏北京谈判的情况报告到伦敦,正值英国在土耳其问题上发生国际危机的时候,英国的军事力量首先必须服从这一形势的需要,因此英国外交大臣德比在给威妥玛的训令中强烈表示“非常希望云南问题从速解决”,这实际上划定了威妥玛行动的限度。但外表上威妥玛还装出强硬的样子,他通过赫德继续对大乾朝廷中枢实行威吓。赫德在与威妥玛会晤后致书李绍泉说:“听威大臣口气,英国实在看此事甚为要紧,恐不肯从权轻易了结。”又说:“西国情形现为土耳其事日有变动,英国朝廷愿趁此机会叫别国看明白。该国力量既能在西洋作主。又可在东方用兵。随意办事。”信中还指名要李绍泉去烟台与威妥玛会谈,但行前“须奉有全权便宜行事之谕旨”,“必有新样主意,商办事件要大方”,如此才可有所成议。信中又说,赴烟台谈判是“尽头一著,若不照此议,实无别项和睦办法”。言外之意。不照此行事就只有听受英国武力对待! 在得知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之后,岑聿瑛可以说懊丧之极。 在他看来,朝廷面对英国人的武力威胁,是一定会屈服的,那自己被革职问罪,简直就是一定的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随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见到乾国政府毫不买帐,威妥玛怒极,他认为只有使用军事手段才可以压服乾国,于是便说动英国远东舰队司令瑞德尔和东印度舰队司令吉莱特派舰队前来天津海面集结。用“军事演习”来展示英国的强大武力,逼迫乾国屈服。 英国舰队的集结引起了大乾朝廷的极度不安。李绍泉为此集结新建的北洋水师主力严阵以待,在英国舰队演习期间,面对英国人的挑衅,北洋水师“和硕公主”号巡洋舰管带邓正卿打出“本舰故障”旗号,故意冲撞英舰“奥狄莎”号,逼得英舰狼狈逃蹿,使英国海军颜面大失。 在得知威妥玛竟然以演习的名义调集舰队前往天津对乾国进行讹诈后,外国报纸无论是法国的《巴黎时报》还是美国的《纽约时报》,都对弱势的乾国海军向强大的英国舰队发起的挑战极尽赞美,就连英国人自己的《泰晤士报》也对乾国舰长邓正卿的英勇表现表示了敬意,认为是“纳尔逊精神”在东方的体现,而对于“奥狄莎”号的舰长科尔斯的怯懦表现则极尽鄙视和挖苦。威妥玛导演的这一事件,不但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反而起了极坏的反效果。 由于威妥玛的一意孤行,让英国在外交上处于空前孤立的地位。一开始,当天津和谈的消息传出时,就引起了其他国家的广泛注意。会议期间,俄、美、法、德、奥匈帝国及西班牙等驻乾公使先后以“避暑”为名,齐集天津,密切注视乾英谈判的进展。几个月来威妥玛在对乾胁迫的问题上已经与各国形成了隔阂与不和,他越是强调不容他国干预其事,越是表明他对别国公开的或暗中的干预抱有顾虑。而事实上,这时美国公使西华曾经一再向乾国表示愿意调停,德、俄、奥等国公使也有类似的表示。他们尽管没有提出什么积极的调停办法,但这种表示本身对李绍泉却提供了“联络各使,以间其(英使)党援,而讽令公论”的机会,威妥玛知道如果不迅速达成协议,对于自己和英国已经没有丝毫利益可言。此外,当时乾国对外关系中另外一件事对谈判也起了意外刺激的作用,那就是乾德修约。早在9073年,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国就提出了修改9061年条约的要求,但德国当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而到了9075年5月,当威妥玛对乾国的威逼正达高峰时,德国驻乾公使巴兰德提出修约的具体要求十六款,而着重在增开口岸及其他通商权的扩充。乾英天津谈判期间,巴兰德又乘机活动,告诉李绍泉说:“通商添口各事,……将来如能(与英)议定,德国修约亦即照行,不必另起炉灶”,等于在增开口岸问题上支持英国对乾国施加共同压力。而李绍泉在对英强硬的同时,也考虑到将来德国“修约添口,定是照英国定议办理”,认为如果能拒绝掉英国人的勒索,便是“一举两得之计”,是以对英态度益加强硬。德国人见势不妙,又打听到英国人不打算在马嘉理事件上和其他国家分享从乾国得到的权益,事实上之前由威妥玛主导的这一次乾英谈判的过程,已经显著地暴露了英国在对乾问题上与其他列强的疏远,因此,这一次的天津谈判就成了在乾列强所谓“合作政策”寿终正寝的标志。俄、美、法、德等国对于乾国可能给予英国的新权益想当然的认为应该“一体均沾”,对威妥玛撇开它们、在和乾国的交涉中独断独行的作法大起反感。这些国家的公使,以冷淡和观望的态度对待乾国政府给威妥玛的不以他为谈判对手的照会。而在威妥玛向乾国发出战争威胁时。法国政府第一个表示了“关切”。俄、美、德三国自然也不甘寂寞,发表了类似的声明。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考虑联合起来对付英国,并以此为条件,换取乾国的好感和在乾商务权利的扩大。 在英国首相迪斯累利被国会弹劾辞职之后,外交大臣德比等内阁成员也相继辞职,格莱斯顿当选为新一届的英国首相,而格莱斯顿上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宣布免去威妥玛驻乾国公使一职。改为驻乾参赞傅雷斯接替。 和威妥玛一同被免职的,还有英国远东舰队(即“乾国舰队”)司令瑞德尔。 在被免职之后,威妥玛并不甘心,接连致电英国政府,强调和乾国交涉通商增开口岸的重要性,并要求英国政府坚决反对林义哲的介入。但英国政府对他的建议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想着尽快结束因马嘉理事件和刘锡鸿事件所造成的这场外交风波,好腾出手来应付因土耳其海峡危机而蠢蠢欲动的俄国,是以非常低调的和乾国方面妥善处理了善后事宜。 林义哲经过和傅雷斯反复的“友好磋商”,傅雷斯请示英国政府批准后。和乾国方面达成了就“滇案”的善后协定:乾国方面赔偿及抚恤马嘉理家属白银共5万两,将杀死马嘉理的凶手26人处以斩刑(实际是找了一些死囚。因其均“瘐毙狱中”,故而此项作罢),免去李珍国、蒋宗汉等涉案的云南地方军政官员职务,对当时还是云南巡抚的岑聿瑛以“丁忧”之名开缺回籍(后丁忧期满重新起复)。关于云南通商事宜,双方则约定,威妥玛此前提出的勒索条件全部作废,待共同派员勘探云南边境贸易情形之后,再行重开谈判。 对于当年林义哲顺利了结滇案,岑聿瑛心里其实是很感激的,但他并没有深刻吸取滇案的教训,几年之后,便故态复萌。 而这一次,是故去的林义哲的兄弟林逸青来象他的兄长当年一样,奉朝廷之命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但这个林逸青,行事同兄长完全不同。 能一下子促使朝廷拿下这么多的督抚,大乾朝立国以来到现在,可以说是头一回。 对于自己这一次的罪名,岑聿瑛其实很清楚会是什么,不管怎么追究,都不是死罪,但要是将当年曾给朝廷带来巨大麻烦险些和英国刀兵相见的滇案重新翻出来,追查自己当年在滇案当中扮演的真正角色,那自己可真是性命堪忧了。 欺君罔上,乃是大罪!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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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林逸青比较有手段,这仗终究是没打起来。”唐炯没有听出岑聿瑛想要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这一次虽然是倒了咱们几个。但这一场战祸终究是避免了,咱们原本对付法国人的目的也是要巩固西南藩篱,只要朝廷识得我等苦心,便不会有杀督抚之刀。” 岑聿瑛听后嘿然无语。 他当然不能告诉唐炯,这一次他在西南搞这么大的阵仗,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只盼着。敬亲王那里的动作能快些,等他们这些人到京之后,能接到朝廷“加恩开释”的旨意。 北京,法源寺。 这是农历九月的一个上午,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一对有神的大眼睛,紧闭着嘴,穿着黑色西服,手持手杖。漫步向法源寺走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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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大人言重了,”明通笑道,“若是不嫌这里清冷,便请过来闲坐,小僧带得些粗茶,当以奉之,柳原大人不妨品尝一下。” “那是自然要尝尝的。”柳原前光也好茶道,听明通如此说,不由得欣然同意。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柳原前光告辞而出,明通送柳原前光出来山门,上了马车,直看着马车消失在烟尘当中,方才回转山门。 明通进了自己的精室坐下,回想起二人刚才的交谈,不觉心血来潮。和师兄明玄一样精通卜算之学的他便立时摆开算筹,算了起来。 “南事刚平,乱又从东来……”看了算出的结果,明通不由得叹息起来,“真是多事之秋啊!” 柳原前光回到了日本公使馆后,想起了刚才和明通法师谈到了瑭太宗东征高丽。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不安。 对于日本间谍在越南和朝鲜的活动,他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并不清楚详细情况。但他从现在已经知道的情报来看,日本间谍在越南的行动,可以说完全失败。 就在上个月,他已经收到了日本著名探险家和记者今野岩夫的死讯。 柳原前光一点也没想到。这位享誉日本的探险名人,竟然会是“玄洋社”派往越南的间谍! 现在越南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乾法两国也已经就长期悬而未绝的越南地位问题达成了新的和约,大乾帝国不但没有能够陷入越南的泥潭,反而和法国瓜分了越南,得到了越南的北方疆土,拓展了帝国的边界,获得了一个稳定的侧翼。 想到林逸青没费多少力气便平定了越南,眼见回京又会加官进爵。柳原前光不由得气恨难平。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和总理衙门交涉林逸青背地里支持北海道的萨摩人游击队的问题,可谓“笔秃唇焦”,但却一点用都没有。 林逸青派萨摩人渗透到北海道,可以说给日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而日本用同样的办法,想在越南造成同样的后果,却失败了。 这当中到底差在哪里? 为了牵制乾国的力量。日本双管齐下,不但在越南发动。朝鲜那边也没有闲着。 现在,越南那边已经失败了,朝鲜会不会也步越南的后尘? 日本政府雇佣的“玄洋社”那帮人,在柳原前光看来,比起林逸青的手下,差得实在太远。 柳原前光正自忧思纷乱之际。一位使馆工作人员前来报告,说记者岸田吟香求见。 听到岸田吟香的名字,柳原前光想起已经死去的今野岩夫,心里不由得一动。 这个岸田吟香,会不会也是“玄洋社”的人? 岸田吟香是冈山县津山人。本名国华,自号“银次”,因为更显文人气的号“吟香”和“银次”谐音,于是便改用“吟香”自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名字)。 岸田吟香自幼便有神童之称,17岁到江户学习汉学,颇有造诣。22岁时他前往大阪,于汉学之外开始跟绪方洪庵学习“兰学”,并与木户孝允、西乡隆盛等一干维新志士结交。 年轻人接触了如此多的新思想,自然就看不惯保守、颟顸的幕府官僚们,加上本就汉学深厚,落笔成文,于是岸田吟香便开始抨击时政、指点江山。这样一来自然触犯了当权者的忌讳,结果离经叛道的岸田吟香遭到通缉,只能落荒而逃,隐姓埋名,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跑到江户妓院里做龟奴伺候嫖客,以躲避幕府的追捕。 但笔杆子还是有用途的,几经周折,经过好友介绍,9064年岸田吟香认识了美国长老会传教士、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博士詹姆斯?柯蒂斯?赫本。赫本博士在日本先后生活33年,培养了不少一流人才,对日本朝野影响甚大。赫本博士当时在横滨,边行医、边传教,还边编辑日本第一本英文词典《和英辞林集成》。为了编辑词典,他需要一位精通日文和英文的专家,岸田吟香自然是一位合适的人选。于是,岸田吟香就住到赫本博士在横滨的住所内,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而且开始更系统地学习英文,并对西方世界、尤其是西方报业有了深入的了解。这一年他已经31岁。9066年9月,赫本博士偕岸田吟香同来上海,着手词典的印刷事务,直到次年5月印刷完毕。在繁华的东方第一都市上海生活了九个月,又大大拓展了岸田吟香的视野。 回到日本后,岸田吟香重操笔耕旧业,办起自己的报纸《海外新闻》,每旬出版,充分发挥其擅长英文的本领,摘编世界各地新闻。之后,又出版《横滨新报》。期间他曾多次尝试下海经商,但都不是十分成功。9072年,岸田吟香担任了《东京****新闻》主笔,这给了他一个充分施展才华的舞台。岸田吟香笔力雄厚,纵谈时事,一时声誉鹊起。被称为日本四大“名记”之一。9074年,西乡从道率军进攻台湾番地,喜好冒险的岸田吟香申请随军前往,对于这样一位颇有文名的记者来随军采访,西乡从道自然十分高兴,于是岸田吟香顺利的获得了军方的许可。得以成为日本的第一位随军记者。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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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一章 京中风云 但是如今皇帝还小,玩不了这个,因而现在的清绮园,比起当年,要冷清了许多。 但此时,一个男孩子却正欢快的在这个园子里跳跃着。 多大的园子呀,多少奇特而美妙的雕筑!那些异兽嘴中喷出的泉水,共有多少处?它们各不相同。那巨大石拱上浮雕着的各种新奇美丽的图案,有多少个?成千上万?样式各异。那宽大整齐又如迷宫的园林。即便一万人走进这片园林,就象细沙洒入大海,它仍然是那么幽雅恬静。 万园之园!万园之园! 男孩子放肆的叫呀,跳呀,他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直到一个人笑咪咪出现在了他跟前。 男孩子吓了一跳,但却不敢发作。 从小就离开了亲生母亲的他,早就没有了发作的胆子。 看到来人之后,他马上屈膝行礼。 “皇叔。” “倬贝子不必拘礼,快快起来,这会儿没有外人,咱们有什么可客套的。”光旭小皇帝看着拜倒在地的贝勒普倬,笑着说道。 尽管他的辈份在那里,但实际上他只比普倬大不过四岁而已。 “尊旨!”到底是孩童天性,普倬一下就蹦了起来。 “好玩吗?” “太好玩了,那个……皇叔,你多修几座呀,江南一座,塞北一座,我们到哪都有地儿玩。” 小皇帝的脸突然阴郁了下来:“你想的倒美,朕生这么大,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出过宫去呢。” “皇叔,我也没出过宫去。”普倬也喃喃的说道,“其实……我……刚刚差点迷路了。” 听了普倬的话。光旭哈哈笑了起来。 “良贝子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光旭问道。 光旭口中的“良贝子”就是林逸青的儿子林柏良,他并非渤人,所以没有贝子的封号,但因为仁曦太后非常喜爱他,给他的是贝勒的待遇,所以光旭称他“良贝子”。 “良贝子随母亲去城里头了。”普倬说着。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对于时时能在母亲身边的林柏良,他是从心里感到羡慕的。 虽然瑜妃给了他一样的母爱,但她毕竟不是他的生身母亲。 “良贝子没来,但他肯定是有东西要你交给朕吧?”光旭看着普倬,嘿嘿笑了起来。 “是,皇叔。良贝子嘱咐我说,一定要把这个交给皇叔。”普倬强忍着馋意,将怀里的一个纸包掏了出来,交给了光旭。 光旭看到纸包。两眼立时放出光来,他一把抢过纸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的肉香立刻散发了出来。 那是厚厚的一叠四张肉饼。 “良贝子还说,千穗夫人让他转告皇叔,请皇叔千万不要一顿全吃下去,以防撑到。”普倬又说道。 自从林逸青去越南之后,给小皇帝学生“补食”的任务他就交待给了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她们从宫外买来小皇帝喜爱的民间美食之后,因为不方便出面。便由小林柏良负责传递,一来二去,同为伴读和林柏良熟稔起来的普倬也加入到了这个任务当中。 “那是自然。”光旭偷眼四下看了看周围,拿起一张肉饼,正要张口大嚼,猛地他看到了普倬的目光也在肉饼上。不由得停了手。 “对了,你没偷吃吧?”光旭故作严厉之色的问道。 普倬回过神来,吓了一跳,立刻跪下了。 “臣万万不敢!”他连连叩首,颤声道。 “瞧你。动不动就跪下了,何况你还没吃,就是你吃了,你为朕跑腿儿,朕会怪罪你么?”光旭在普倬面前摆足了架子,正色说道。 “臣真的没有偷吃!”普倬快哭了。 “快起来吧!”光旭上前一把将这个小自己四岁的伴读拉了起来,将手中的那张肉饼放在了他手里,“喏,这是朕赏你的!快吃吧!” 普倬一愣,光旭也没有再管他,而是拿起另一张肉饼,狠狠的咬了一口。 肉饼的香气四散开来,普倬看着手中的肉饼,心中暖流涌动,当下他也学着小皇帝的样子,张口咬起肉饼来。 光旭接连吃了两张肉饼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将剩下的一张肉饼重新包好,放进了怀里。 “完和君今天也没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光旭擦了擦嘴,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伴读朝鲜王子完和君李鄯没到。 “完和君前日晚上让冷风吹到了,得了风寒,正自卧床,老祖宗已经叫太医来给他瞧病了。”普倬吃光了肉饼,抹了抹嘴答道。 “看样子他的体格还不如朕呢。”光旭听了后又笑了起来,“朕晚上也让冷风吹过,可没象他这个样子。” “皇叔龙体强健,我们都比不上的。”普倬恭声答道。 “对了,你说,林师傅这一次从越南回来,能不能带回来个越南王子陪咱们玩?”光旭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皇叔说的是,林师傅一定能的。”普倬不假思索的答道。 此时的普倬和光旭都不会想到,他们的猜测,即将变成现实。 “林师傅快点回来吧!朕真的好想你……”光旭望着远处的在他看来便如同大海一样的昆明湖(他现在还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话语中满是依恋之意。 也难怪小皇帝如此,因为对他来说,林逸青是第一个对他真正关心和爱护的人。 小皇帝从四岁登基以来,一直在皇太后威严的眼神下长大,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天不感到背后那一对可怕的眼睛。小时候,他坐在皇帝宝座上,可是背后有帘子下垂,皇太后坐在帘子后面“垂帘听政”,若隐若现之间,使朝臣听她的。而不是听皇帝的。那时候他年纪小,听谁的,对他都一样。他小得不能做皇帝,大他三十多岁的大姨妈,不,皇太后。主持一切。她入在帘子后面,可是命令一直在御座前面。每次上朝,他被抱上御座,两只靴子底就直直对准大臣们的老脸,他们说的话,他全然不懂,在无聊中,他只好做一项消遣,他们之中。谁在说话,他便靠住大椅背,把靴子并着对准谁,先使他自己看不见那张说话的老脸,然后靴尖互相抵住,把靴跟偷偷分开,再从靴跟的三角形空隙,去看那张说话的嘴。每一张嘴都不一样。但每一口烂牙都一样。他比较每一张嘴和牙,偷偷地笑。他不敢笑出声来。大姨妈,不,皇太后就坐在身后。年纪小的时候,他常常听到什么“姨指”,后来才知道是皇太后的命令----“懿旨”;又常常听到什么“鱼脂”,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小皇帝自己的命令----“谕旨”。他慢慢分辨出“懿旨”是真的。而“谕旨”却是假的。这些旨呀旨的,他本来都不懂,而是翁师傅教的。翁师傅在他六岁依制就学时就来上课了。记得上课第一堂就是学写翁师傅的名字----“内阁学士翁叔平”,好难写啊!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口”字呢?他想到上朝时靴子缝间的一张张嘴,他笑起来。可是。翁师傅立刻警告他,做皇帝,要庄严,请皇上不要笑…… 就这样的,他在没有笑容的宫廷里长大,整天是别人向他磕头,他再向皇太后磕头。他夹在两极之间,两极之间只有他自己。整天面对的,是一层又一层的人墙与宫墙。人墙都是跪着的,是那么矮;宫墙都是立着的,是那么高。他没有玩伴。要玩自己玩,可是旁边总有“他们”在照拂、在偷看,最后玩得也不是自己,而仿佛在戏台上。在宫中的戏台前面,他陪皇太后听戏,他现在自己玩,被他们看,又和在宫中听戏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他的观众比刘赶三还要少。 他真喜欢看刘赶三的戏,他记得那一次在陪皇太后听戏的时候,他还是得站在旁边,毕恭毕敬。有一天,刘赶三在唱一出扮皇帝的戏,忽然在台上插科打浑,在同台的戏子笑他是假皇上的时候,他坐在那儿忽然说:“你别看我这个假皇上,我还有座位坐呢!”当时因为戏演得大家高兴,刘赶三这一说,居然逗乐了皇太后。皇太后那天特别高兴,在台上台下、大家围着讨她欢喜的时候,她居然含笑,慢慢抬高她的食指,说:“那就给我们的真皇上端把椅子吧!”从此以后,他才在听戏时有了座位。 皇太后是他母亲的姐姐,皇太后自己的儿子彤郅皇帝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还没有能活过二十岁,所以把他这外甥找来充皇帝。在他刚出生不久,皇太后就问他母亲:“有没有打了什么锁?”他的母亲的回话是:“启禀皇太后,没有。奴才们还没有准备,只候皇太后开恩。”所谓的锁,是挂在刚出生小孩脖子上的锁片。中原人相信人命无常,为了要使小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用象征性的锁片锁住他,使他不能从来的路上走回去。皇太后从俗送了金的锁片给他,他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这位送锁片的大姨妈,竟是真正锁住他一生的人! 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彤郅皇帝死后,按照祖制,应该以晚一辈的“普字辈”做接班入,皇帝无嗣,该从近支晚辈里选立皇太子。可是,皇太后不肯,因为这样一来,她自己又高了一辈,变成太皇太后,再搞“垂帘听政”,就不成体统了。因此她不给儿子立嗣,反倒找来外甥充皇帝。当时有御史吴可读以“尸谏”力争,可是也没有用。她的妹夫纯亲王听说自己儿子给选去做皇帝,知道上有成风凛凛的大姨妈,这皇帝可不好做,因此当场吓昏了,他跪在大姨子面前又磕头又大哭,可是却挽不回这一局面。想到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这是一种殊荣;但一想到从此亲情两断、骨肉生分,将来的父子关系变成了君臣关系,他又感到一种隐痛。登极大典开始之日,也就是四岁的小儿子永远离家之时。那是一个夜晚,四岁的小男孩被叫醒,给抱进了銮舆大轿。唯一他能见得到的熟面孔,是他的乳母,那还是皇太后特诏允许的。 乳母是富贵人家的特产。按照中土的习惯,生母十月怀胎,生下儿子,体力已衰。真正喂奶的工作,主要要靠更合适的专家来担任,所谓专家,就是乳母。乳母大多来自农家,农家的女人接近自然、身体健康、性格淳厚,挑选乳母的条件是找到刚生小孩两个月的、相貌端正又奶汁稠厚的为上选。选定以后,双方约好,从此乳母不得回自己的家、不许看望自己的小孩,她每天要吃一碗不放盐的肘子。以利产奶,日子久了,她不再是女人,而是一条奶牛。很多农家的女人,为了救活自己的家人,甘心出来做乳母。常见的一个现象是,她养肥了别人的小孩,而自己的小孩。却往往饿死了。一朝富贵人家的小孩长大,她自己得以回家探亲的时候。常会发现,她自己的小孩。早已不在世上多年了。 当四岁的小男孩给抱进了銮舆大轿的时候,乳母后退,钻进了一肩小轿,随在仪仗行列的最后,进了皇宫。她跟小皇帝相依为命。但是,小皇帝比她还好一点点----在大庭广众的朝见中,他的亲人,夹杂在众人之中,还可以偷着看到;但她的亲人呢。却永远长在梦中! 皇宫被叫做紫禁城。中土习惯天帝住的天宫叫紫宫,紫是紫薇,就是北极星,北极星位于中天,明亮而有群星环绕,象征着帝王的君临。紫禁城的格局,就是这样建造起来的。太和殿雄踞中央,居高临下;皇帝寝宫乾清宫、皇后寝宫坤宁宫,乾坤定位;东边日精门、西边月华门,日月分列;十二宫院,十二时辰。东西六宫后面的几组宫阁,群星环绕。从天地乾坤到日月星辰,真命天子就这样用宫殿衬托出来了。 紫禁城在白天时候,是琼楼玉字、琉璃生光;但一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际,一层层恐怖气氛,就袭人而来。那时候,进宫办事的人都走了,寂静的乾清宫里就传出太监们的凄厉呼声:“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随着一个人的余音,各个角落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值班太监的回声。这种呼叫,使整个的紫禁城,从中心开始,随着音波传播出一阵阵鬼气,令人毛骨悚然。 小皇帝刚入宫的时候,只有四岁。但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是不分日夜的。在白天,他看到的总是那威风凛凛的大姨妈,不,“皇爸爸”,她要他叫“皇爸爸”,令他毛骨悚然;在晚上,他看到的却是巍峨宫殿的阴影,服侍他的尸居余气、不男不女的太监,和四处的鬼影幢幢,令他毛骨悚然。他在恐惧中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的乳母,但是乳母并不准时时在旁边,后来,他断奶后,乳母就永远的从紫禁城消失了。 他又变得孤独无靠。直到他六岁的时候,翁师傅来教他读书。 翁师傅面相和善如老农,对他很是亲切,教书也认真负责,只是他的教学过于枯燥乏味,整天就是背书。虽然他知道,自己努力背书,可以让皇太后高兴些,对自己好些,但那些书,实在是让人头痛。 他有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羡慕林柏良林雨桐兄妹,在宫里还能够时时和亲生母亲在一起,还不用读书(不过现在也得读了)。 皇太后对自己威严冷漠,但对这一对小兄妹,却是宠爱有加,有时甚至令他有些嫉妒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一对小兄妹的父亲林逸青,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另一位老师。 而自从遇到了林逸青,他的境界,才开始在知识上有了发展。林逸青跟他的师生之情是深厚的。从林逸青那里,他知道了自己、知道了中土,也知道了中土以外还有世界。人间有的,不只是那一座座皇宫,在皇宫以外,还有大地神州、大千世界。 有了林师傅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挨饿过,在林师傅无微不至的关爱下,他的病痛渐渐的少了,身体也一天天的强壮起来。哪怕是林师傅去了越南,也不忘安排家人给自己送各种各样的好吃又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 这个林师傅,从不象翁师傅那样的摆架子,自己和他在一起,总是有不断的笑声。 林师傅的嘴里,总能说出各种各样好听的故事。 林师傅教给他的东西,总是风趣易懂,他听过之后,从来都不会忘。 而翁师傅的那些枯燥的课程,到了林师傅的嘴里,也变得生动明白。林师傅还给自己搞来各种好看的画册,来给自己讲解翁师傅只让他死记硬背的东西,以至于在翁师傅那里,他的课业也大有进境,当然,翁师傅是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但不知怎么,翁师傅对于林师傅,总是抱有莫名的敌意。 虽然翁师傅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说过林师傅的坏话,但自己还是能感觉到翁师傅是讨厌林师傅的。 自己年纪渐长,学问日增,不管是“姨指”还是“鱼脂”,他都能看懂了,当然,还有奏折。 而从林师傅去越南后,弹劾他的奏折就没有断过。(。)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二章 痛剿匪巢 这些奏折大部分是清流言官们上的,他们指责林逸青在越南“藐视越南君臣”,“居住越南王宫,出入用天子仪卫,肆行无忌”,使一向恭顺的越南“暴民四起,盗匪横行”,又说林逸青“有二心于中朝”,把林逸青简直说成了是十恶不赦的人。 小皇帝现在已经能看明白奏折当中的意思,看到这些奏折,心里急得不行,他小小的心灵根本想不明白,那些言官为什么要这么下力气的诬陷一个好人。 光旭一点也不相信,对自己充满了爱心的林逸青,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些奏折照例是要给皇太后看的,每当这些奏折给皇太后送去之后,光旭最害怕的,便是皇太后会因此加罪于林师傅。 但皇太后没有,这让光旭安心不少。 光旭有好几次问过他敬重的翁师傅,为什么言官们要这么弹劾林师傅,翁师傅倒没说林师傅的坏话,只是含糊的回答他:“台谏以风闻奏事为为己任,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到时自能分明。”让他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林师傅对付言官们的办法似乎也不少,针对言官们的弹劾,他并没有为自己上奏辩解,而是用事实说明问题。他将越南国的那些“僭越之印”尽数打包送到了京城,皇太后接到这些印玺后便下令在理藩院展出,命那些一直坚称越南“向来恭顺”的言官前去观看,结果言官们一下子全都哑口无言,再也不敢在这方面做林师傅的文章了,转而上奏“自省”,以求皇太后原谅,并大骂越南人“狡赖”。 想起那些言官们看到那些大印时的表情。光旭就忍不住想笑。 言官们这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显然并不甘心,他们又针对乾法两国就越南问题的和议,认为林逸青在向法国人让步,出卖大乾和越南的利益。还有的言官说,林逸青在越南屠杀反对他的民众。说这些越南百姓是匪徒,“指民为匪”,使越南北方陷入极度的血腥恐怖之中,“欲要逼反越南,脱离中朝”! 对于这样的弹劾,皇太后也一概没有答复。 光旭有理由相信,只要林逸青平安归来,一切麻烦都将全部化解。 越南,红河上游。 苏月站在“新珍”号炮舰的甲板上。用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山头。 那里,是“白旗军”匪徒最后的巢穴。 “白旗军”是越南北方众多的匪帮之一,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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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人事变局 此时的苏月,突然想起自己的家乡黑风寨来。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在那时坚决反对自己和林逸青为敌了。 “黑风寨”山民的实力,比起“白旗军”来,也就稍强一点。而“白旗军”守卫的这座巢穴,比“黑风寨”的地形要更加的险要,易守难攻,然而在面对两艘炮舰的攻击时,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要是“黑风寨”对上这支乾军,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想起老父的谆谆告诫,苏月一时间竟感到羞愧难当。 她向林逸青要的那封信,林逸青已经给她写好了,就在她的怀里。 现在的她,只盼着能早些让父亲看到这封信,原谅自己,让自己和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重回山寨。 乾军在越南剿灭“白旗军”的消息,配合着一幅幅鲜血淋漓描绘真切的铜版画,很快便出现在了中外各国的报纸上----西方国家的贵族绅士们一般都是看着这样的报纸吃着早餐的。 现在的北京,也不例外。 “这林逸青确有本事,越南这个烂摊子,给他料理得井井有条,越北多年的匪患,也都一一平定,和约上写的是五年之内全平,照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用不了五年,也许两年之内就成了。”敬亲王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报纸上的头版大幅铜版画,颇为自得的说道,“这一回算是用对人了。” “越南的事儿是解决了,但王爷不要忘了,抓起来的西南督抚们。还在大牢里等候发落呢。”齐布琛提醒了敬亲王一句。 “他们这些人。和左季皋一样。仗着以前的功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回让他们在大牢里醒醒脑子也好。”敬亲王不动声色的说道。 “擅启边衅,欺君罔上,可是大罪,皇太后震怒之下,说不定便会下旨处死,他们这些人要是为了保命。胡乱攀咬,牵扯到王爷您身上,可就……”齐布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敬亲王的脸色。 “那你的意思呢?老齐?”敬亲王当然明白齐布琛的那句“胡乱攀咬”是什么意思,但仍不动声色的问道。 “王爷可知,皇太后当年本欲要追查左季皋胡雨霖贪墨西征军饷,可是左胡后来俱死,便查不着了,只能作罢。”齐布琛看着敬亲王说道,“如今西南之事。也是一理,岑聿瑛行事泼辣。不计后果,唐炯素有‘拼命’之称,所以还请王爷早做决断……”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齐。”敬亲王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咱们做事可不能学左季皋,做得太绝,我敢和你打赌,就是刀砍到头上,他岑聿瑛和唐炯,也是不敢乱说一个字到本王头上的,倒是徐延旭这个老软骨头是个麻烦……” “王爷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齐布琛故作轻松状的说道,“王爷如果担心徐延旭管不住嘴巴,那便交给我好了。” “嗯,岑唐二人你就不用管了,看园子那边儿如何发落好了,徐延旭这个老朽,这一路折腾过来,到了京里竟然还有气儿,真是难得。”敬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你就帮帮他,让他了无牵挂的上路好了。” “在下明白,马上便去办。”齐布琛应道。 “西南倒了一大片,这空出来的位置,王爷可有了谱儿没有?”齐布琛问道,“这一次机会难得,可莫要再出现‘枝强干弱’的局面了。” “那是自然,我已经定好了,潘鼎新任云贵总督,张凯嵩任云南巡抚,倪文蔚回任广西巡抚,两广总督由张芝栋来当。”敬亲王说道。 “两广总督由张芝栋来当?”齐布琛微微一愣,“我以前听说,王爷不是打算让曾九帅出任两广总督吗?” “曾九是要来京任兵部尚书的。”敬亲王的回答更是出乎齐布琛的意料。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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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罗刹人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握着它,像对待一切得来容易的战利品一样,抓起费扬塔珲的左手。捋下袖子,露出费扬塔珲手腕上柔软麂皮绳系住的一条银链,上面有玄武图案的坠饰,和一柄孩子用的小匕首。 费扬塔珲想要夺回母亲的短刀,可那匹牝马的尸体仍旧沉重地压着他,上身刚抬起,就又跌回雪地,左手仍在那人的掌握之中,不曾松动分毫。 愤怒取代了恐惧,那小小的声音又回来了。催促着他。说,快点说。你是战士。就该有战士的死法。 罗刹人脸上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影,对他轻声问了句话,费扬塔珲听不懂,也不在乎。 他喘息着,竭尽了全力,用一个十岁孩子所知道的最庄严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话。 “杀了我,给我战士的荣耀。” 那罗刹人有点诧异,然后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时候费扬塔珲才发现,他的敌人原先面容上的笑意,其实不过是唇边上扬的一道旧伤疤。 罗刹人用刀尖挑断费扬塔珲手腕上的麂皮绳,把象征着费扬塔珲身份的银链和小匕首塞进自己的靴子里,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接着站起身来高声召唤同伴。他的声音还很年轻,却自有威严。很快几个罗刹士兵应声而来,那个人指着费扬塔珲,似乎在命令他们把马尸挪开。 “杀了我。”费扬塔珲嘶声说道,“但不要碰我。” 士兵中有一个似乎懂得渤族的语言,把男孩的话向那个人做了报告。那人回答了一句什么,而后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罗刹士兵转回来,用不太熟练的中原官话对费扬塔珲说:“他不会杀你,他要带你去我们的地方。” “我是战士,不是奴隶。你能带走的只有我的尸体。”费扬塔珲瞪着马背上的那个人,如同每一个字都黏附在他的唇上不肯离开,必须用力吐出。 马肚子和费扬塔珲的断腿冻在一起,士兵们费了些劲,终于把母马的尸体割裂拖开,在男孩小腿的折口上留下一大块连皮带毛的马肉。 年轻的罗刹士兵忠实地转述费扬塔珲的话,那个人仔细倾听着,似乎觉得很有趣味。接着士兵再将那个人的回答用渤族语复述一次。 “你说你是个战士,那我们就用战士的办法来决胜负。从今天起,我营帐外不设守卫,武库的刀枪弓弩随你拣选。三年内,你若杀得了我,就由得你回阿穆尔河,任何人不可阻拦。可是,若是杀不了----”那个人自马上弯身,笑道,“你得当我的儿子,听我派遣。如何?” 费扬塔珲竭尽全身之力,向他啐了一口,但没有成功。 “这是女孩儿的招数。”那人的笑意不曾减退,“看来你还没学会杀人。” “我会杀人。还会把你像只羊一样烤熟,吸出每根骨头的骨髓。”费扬塔珲的声音细弱,话说得却急,冻干的口角撕裂了,沁出淤紫的血。 罗刹士兵的脸色紧张且犹豫,但那个人催促他,他只得不情愿地、吞吞吐吐地转述了,额角都是细密的汗。 那个人大声笑起来。他拨转马头轻夹马腹,自费扬塔珲身边一掠而过,有力的手将男孩像只羔羊一样拦腰拎了起来,搁在鞍前。 那个人的营帐扎在罗刹军队联营的中央,与另一座一式一样的营帐并列着。他在营帐前跳下马背,把费扬塔珲夹在肘弯里,大步走了进去,暖意扑面而来。 皮肤早已冻得脆硬,紧捆在血肉上,每个轻微的动作都扯出裂口,炭火一烤,周身伤口仿佛被重新撕裂。男孩紧咬的牙根之间,磨出令人骨头发酸的格格声响。他从不知道温暖竟是这样可怕。 那个人把他扔在地上,高声下了几个命令。他身边的火盆被挪开了,这稍稍缓解了一些痛苦。那个人蹲在费扬塔珲面前,麻利地用短刀割开男孩身上小锁甲的牛皮系带。费扬塔珲穿得本来厚实,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层层貂皮、兔毛、细羊绒、丝绸。已全都被利刃划破。衣物连着锁甲,像个茧壳似的从他身上一块块剥落下来。费扬塔珲恐慌起来,大声咒骂着,有气无力地踢着他那条没受伤的腿,不让罗刹人碰到他的护手和靴子。可是他现在与初生的婴儿一般软弱,很快,也就和初生的婴儿一样赤倮了。他惊骇地看着自己折断的腿,一截死白的小腿扭向一边。趾甲全是紫黑色。 罗刹士兵们吵吵嚷嚷地抬进来一个巨大的蛋形红铜盆子,里面已盛了大半的雪,又倒进几桶滚热的水。接着那个罗刹人抓起费扬塔珲,毫不留情地将他整个儿塞进水里,只把他的两腿挂在了盆沿上。 费扬塔珲知道水其实没有多热,也知道这是在救他的命,但他觉得自己是被浸在火油里,立刻就要被活活烤熟了。他不愿示弱,紧紧咬住下唇,不肯漏出一声哀鸣。 那个人飞快地伸出手。猛力扯下费扬塔珲断腿上解冻了一半的马肉,另手立刻将一碗烈酒倒在那骨茬参差的断口上。男孩周身颤抖。发出狼崽一样的号叫,竭力挣扎,把水花扑腾得到处都是。几个人跑上来帮着按住他的手脚,好让他老实点。那个人趁机用短刀剔掉了费扬塔珲伤口里的骨茬与灰白浮肿的死肉,拿两条薄板与一卷布带紧紧地捆住了伤腿,使它恢复到笔直的样子。 剧烈的疼痛和无能为力的耻辱撕扯着费扬塔珲,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脸沉到水面下,不让这群罗刹人发现他在哭。 士兵送来一只单柄大银水罐,那人接到手里,喝了一大口,再把它递到费扬塔珲面前。费扬塔珲竭尽全力转开了脸。 那个懂得渤族话的罗刹士兵按着费扬塔珲的左手,说道:“你被那匹马压得太久,再过两个小时,腿就会肿起来,到处起红斑、起水泡。若这会儿不尽量饮水,到时候那两条腿就会吸干你全身的血,涨得有腰那么粗,又硬又凉,像石头一样,然后,人就死了。” “那样很好,死了也比受你们侮辱好。”费扬塔珲气息短促,仍是倨傲地扬着头,侧目斜视罗刹士兵浓眉大眼的脸庞。他其实比费扬塔珲大不了几岁,头发和眼瞳和费扬塔珲一样是黑色的,脸膛粗糙宽厚,神色与费扬塔珲所熟悉的牧民们同样和善。但他一定杀过费扬塔珲的族人,也许杀死母亲的就是他。 唇角有刀痕的男人耐心地把银水罐再次塞到费扬塔珲的唇边,他仍然执拗地不去理睬。那人说了句罗刹话,音调平静,唇边的刀痕更上扬了些,弯出一抹冷淡的笑。 唇角有刀痕的男人耐心地把银水罐再次塞到夺罕的唇边,他仍然执拗地不去理睬。那人说了句东陆话,音调平静,唇边的刀痕更上扬了些,弯出一抹冷淡的笑。 担任通译的罗刹士兵听了,也咧开嘴笑起来,道:“子爵阁下说,你愿意死,自然可以。可死人是杀不了他的,所以你输了,死前无论如何得喊他一声‘父亲’。” 费扬塔珲一下子怔住了。 “难道你打算赖账?我还以为你们蛮子把誓约看得重于性命呢。”那个被部下称为“子爵阁下”的人,唇边的讥诮弧线更深了。 费扬塔珲觉得出自已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是因为愤怒。他怎敢侮辱玄武大帝的后代发下的誓约? 那人第三次把水罐递了过来,手腕微倾,让一小缕水淌过费扬塔珲干裂的嘴唇。费扬塔珲猛地把脑袋伸向银罐,大口地喝下冰冷的清水,双眼却始终瞪着他,像一只刚从兽穴里被掏出来的狼崽子。 那人盯着他喝了大半罐水,才站起身来,将罐底剩余的水倒在一块柔软的布巾上,开始擦拭自己的脸和手。 浴盆里的水已凉到与体温接近,疼痛也仿佛渐渐可以忍受了。费扬塔珲觉得神志清明了些,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座罗刹将军的营帐。四围与顶上用的是上好的皮革,绘着地图一样的图案,很是精美,但却称不上宽敞。远远不能与父亲的大帐相比拟。 营帐当中地下照渤族样式砌有大火塘。燃着芬芳干燥的松木条。不时炸起火星,另有七八个火盆散置各处。火塘后搭了张矮床,床尾四角包铜的红木箱上倚着长刀与火枪各一柄,还有一些刀剑被仔细捆扎成一束,搁在地上。除此之外只有一桌一椅,桌上陈列着纸张笔墨,朴素简净。床上堆着厚软褥子,看尺寸是数十张狐背皮拼接而成。未经改染,却一色鲜明纯赤,亦找不出连缀的痕迹。这张褥子配得上传说里那些最伟大的汗王。 刚才那个通译军士却管他叫“子爵阁下”。 费扬塔珲的母亲是从北方冰原(西伯利亚?)嫁过来的北狄女子,她的故乡很早便被罗刹国占据了,因而她有一半的罗刹血统,她虽然不曾教他多少罗刹族的语言,却时时给他讲述那里发生的事。费扬塔珲知道,拥有“子爵”封号的男人,在罗刹国中世世代代皆为重臣,地位很高。身份相当显赫。 几个罗刹士兵送进两桶新沸的水来,那人示意他们搁在地上。于是罗刹士兵们行礼退下。他说了句话,除了那个通晓渤族语的军士之外,旁人也都应声行礼离开了帐幕。 那个人试着脱下身上被染成赤赭颜色的袍子,血块把白貂内衬黏结在里衣与伤口上,于是他一声不响地将袍子用短刀割裂成条,扯下。袍子的用料是织锦,昂贵至极,每匹可换一匹良马。但他只是顺手将锦袍的破片甩到火塘里,任由它燃烧着卷曲起来,腾起浓厚白烟。 他转回来,俯身查看费扬塔珲的情形。这是费扬塔珲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样子。血痂和尘泥的面具已然抹去,露出一张英俊温煦的脸孔,神情淡静,若不是嘴角刀痕宛在,费扬塔珲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那个将他从战场上掠来的人。费扬塔珲的哥哥多西珲这个冬天刚满二十三岁,而这个人甚至比哥哥还要年轻。 他在大盆前蹲下,递过另一只盛着清水的银罐,说:“喝水。” 费扬塔珲肚子里满是清水,从舌根往上翻出苦味来,但还是用虚弱的左手扶着罐子,勉力啜饮。男孩能感觉到双腿已在不受约束地肿胀起来,而他不想死。 罗刹士兵每隔一阵就往费扬塔珲浸身的大铜盆添加新鲜的热水,热流淌过皮肤,痛楚有如灼烧,男孩强压下喉头的叫喊与恶心,忍受着这反复无尽的折磨。 很快费扬塔珲就明白,那个年轻的罗刹士兵刚才并不是在吓唬他。他灰白而毫无生气的双腿上开始浮现一丝丝鲜红裂痕,仿佛皮肤之下所有的血管都已破碎。裂痕像活物一样蜿蜒伸展,浸润扩大,成为恐怖的斑纹,继而联结成片。心脏烦躁不安地跳动着,擂鼓似的越来越快,随着每一次跳动,就有更多的血涌进血管,使双腿肿得更形可怕。 罗刹士兵把空桶拎出帐外,不久提了满桶的雪回来,开始用雪敷上费扬塔珲的腿脚,唯独小心避开伤处,好使他腿上的肿胀消退些,但收效甚微。 许多影子从角落钻了出来,向费扬塔珲靠近,一面窃窃吐出难以辨识的私语。那些影子把冰冷有毒的气息吹到他的脸上,带着刀锋、瘟疫和血的气味,细长幽黑的手指伸进他的心口,紧紧攥住。 父亲,母亲,哥哥……费扬塔珲轻声呼唤,没有人回答。眼前的世界再次暗了下去。 费扬塔珲发出了恐怖的大叫声,周围突然一下子变亮了。 他从睡梦当中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赫然竟是林逸青的脸! “想不到你这个凶汉也会做噩梦,还能叫得这么吓人。”林逸青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象极了刚刚梦中的那个人,令费扬塔珲的又是一怔。 “你从越南回来了?”费扬塔珲定定的看着面前一身便服的林逸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林逸青拿过桌上放着的青瓷水罐和黑釉茶碗,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咕咚咚的灌了下去,神态动作又让费扬塔珲想起了梦里的那个人。 “回来了不去皇太后那里述职,跑到这大营里来做什么?”费扬塔珲笑着问道。 “看看我走的这些日子你折腾的成果。”林逸青放下茶碗,抹了抹嘴角,笑着答道。 “你放心好了,都是严格按照你写的章程来的,”费扬塔珲瞪了他一眼,“再说了,你留下的那起子东洋教头,都在这盯着呢,我能怎么瞎折腾?” “看样子你是没少受折磨。”林逸青笑着打量着费扬塔珲,“说真的,我真怕你们之间谁也不服谁,到时候干起来。” “呵呵,那倒不至于,不过相互切磋一下总是有的。”费扬塔珲正色说道,“说实话,这些个东洋人,论单打独斗,决计不是我的对手,这一点你必须得承认。” “那是,能打过你这样牛高马大又身手非凡的凶汉的人,本就没有几个。”林逸青笑着捶了费扬塔珲的胸膛一拳,发出“砰”的一声,费扬塔珲铁塔般的身躯却巍然不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五章 京军难练 “不过我也知道,行军打仗不可能全是单打独斗,你带来的那帮人,打仗的本事还是有的。”费扬塔珲正色说道,“其中以炮术、枪术、剑术、伏击四项最精,要是你当年的手下都是这等模样,未胜日俄,实属运势不佳,绝非战之不利。” “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就放心了。”林逸青拍了拍费扬塔珲的肩膀,笑着点头道。 “我也想有一天,能和日俄虎狼之军较量一番。”费扬塔珲想起了放在枕下的那柄母亲当年使用的短刀,心中禁不住一痛。 “会有机会的,”林逸青好奇的看着费扬塔珲,“和俄国人打么,估计还得个几年,和日本人打么,弄不好就在这一两年呢。” “哦?真的?”费扬塔珲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我这么快赶回来,其实也是和日本人有关。”林逸青说着,目光突然落到了费扬塔珲枕下露出的短刀刀柄末端,探下身子一伸手,便将刀取了出来。 “好刀,不过这刀装纹饰看起来象是女人用的。”林逸青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短刀,一边说道。 “是,此刀是家母所留之遗物。”费扬塔珲又想起了昨夜的梦,声音不由得变得有些沙哑。 “噢。”林逸青点了点头,将短刀还给了费扬塔珲,反手从后腰抽出了一柄短刀,递到了费扬塔珲面前,“这是给你的。” 费扬塔珲接过短刀,仔细查看,这把刀的柄为象牙,雕刻有漂亮的卷草花纹,插在一个呈细三角形的皮鞘中,皮鞘上有金丝花纹。制作十分精美,费扬塔珲将刀拔出,赫然发现刀刃竟然是曲蛇形状,十分怪异,且刃身布满流水状的花纹。 “此是越南王所赠之物,据说是以天降之陨铁打造。很是锋利。其形制为马来式,”林逸青说道,“听说你喜欢刀剑,就送你好了。” 见到林逸青竟然将越南国王赠送的珍贵礼物就这么随便的送给了自己,费扬塔珲一时感动不已。 “这阵子的训练,关外八部子弟的表现应该比京城的好些吧?”林逸青问道。 “呵呵,怎么说呢?要是我来决定的话,我宁愿全要关外八部,京城的这些个纨绔哥儿。最好一个都不留。”费扬塔珲苦笑道,“可惜敬王爷不会同意。” “走,陪我去看看。”林逸青微微一笑,“让我也见识见识。” “骑射为我大乾立国之本,你可以先去操练场看一下,骁骑营是怎么操练的,哈哈。”费扬塔珲挤了挤眼睛,建议道。 骁骑营的操练场坐落在京城东北侧的燕山脚下。燕山不是很高。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可以看到灰色的石塔耸立在山巅。山地骑马训练的第一步便是让骑手自己驾驭着坐骑到石塔再返回。 和煦的山风悠悠然地吹,短角牦牛晃荡荡地走。火辣辣的太阳悬在头顶上让承翔贝勒想起一大早到现在没吃饭,低头看山下,层层叠叠的树木绵绵薄薄地延伸直到永安河的边缘,看起来很富饶。承翔瞪圆眼睛向草丛里看,希望能找出些果实来添肚子。 “驾!驾!”清脆的吆喝伴着清脆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承翔侧头去看,一团黑影夹杂在红云中风一般地飘过来。马是枣红马。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蹬着一双黑色的鹿皮鞋,腰间用墨绿色的绒带系着花斑豹皮软铠。一双眸子异常清澈,亮如晚月天星,一双唇丰满红润。艳若仲夏牡丹。 一人一骑旋风般地刮过承翔和他的牛向前去了。承翔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个响亮的口哨,声嘶力竭的大叫:“美女!美女!” “吁!”姑娘扼腕收缰,枣红马奔得正急,被拉得人立而起,两只后脚在坚硬的山道上嗒嗒嗒地踏出四五步才停下来。 “你做什么?”精光四射的眼睛闪电般地掠过承翔的脸,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究竟。 “你骑马的姿势太好看了,忍不住叫出声来。对不住对不住。”承翔眉花眼笑地献殷勤。 身为一个穷贝勒,他讨女人欢心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姑娘拉着枣红马打个盘旋:“你是武举子么?” “是啊是啊,我就是一届的。” “你怎么骑了头牛?” “我是被人陷害的。” “去换一头吧。骑这东西上这里就是找死。”姑娘向上看看石塔,又向下看看来路,拢住缰绳跟承翔并排前行。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想在这里呆多久。我叫穆麟德?承翔,敢问姑娘高姓芳名?” “吕宪英。” “好名字。跟人一样的美。”承翔咧着嘴笑,并没有多想她的姓氏和来头。 “不想着在这里多留,那你来做什么?” “想要建功立业。”泉承翔胸脯挺得笔直,用低沉、豪放的声音继续说下去,“用我的生命去建功立业,光耀家门。” 吕宪英晶亮的双眸骤然间闪出明亮的光芒,照得承翔忙举起手来挡住自己的眼。 “建功立业。”她轻声地重复,“这里的确是学习如何建功立业的好地方。”说着话,她猛一挥缰:“哈!哈!”枣红马听到叫喊后蹄一蹬箭般地射出去。 “姑娘!”承翔大叫,“姑娘!” 吕宪英的身影霍地从上一层盘山道上冲出来,举起手对承翔一挥,马不停蹄地向上去了。 承翔有些无聊地揪住牦牛厚厚的皮毛:“她怎么不陪我聊天了呢?” 已经上了山的骑手们陆陆续续地从对面跑下来,承翔座下的牦牛又高又大,很招了些白眼。吕宪英风一样地上山又风一般地下来,对承翔的招呼声表现了充耳不闻的态度,这让承翔在无聊中感到了更多的无聊。 在石塔下登记,然后再调转牛头下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承翔牵着牛问有没吃的很遭了接待骑手的一番白眼。 他骑在牛背上试图让牦牛走得快一些。也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还是累了,牦牛下山的节奏比起上山来更慢了许多。承翔无奈地翻着眼睛。 两匹坐骑并排从对面冲过来,承翔认出来了,左边的是吕明言,右边是他的兄弟吕明扬,都是武成公吕立山的儿子。二人身穿一样的锦服华靴,骑着的也都是一样毛色的宝马良驹。 两个人惊愕地擦过承翔的身边恍然间搞懂了他骑在一头牛身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吕明扬笑得从马背上滚下来,他一脚钩着马镫,一手扯着缰绳,吊在半空中笑弯了腰。 吕明言也笑了:“你不要瞧不起他,他射箭很厉害的。” 吕明扬大笑着从马上跳下来签字,然后跑回来跳上马背一溜烟赶上了承翔:“喂,天才。骑牛射起箭来很稳吧?你可以入兵部武备司做考据,专门研究怎样在平稳的牛背上准确地使用弩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翔贝勒冷漠地转过头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浅薄。”他这样下着结论。 “骑牛的人也有资格说别人浅薄?”吕明言看出他外强中干死撑面子,笑得更凶了。 “你哪里知道,这是雪域之民的坐骑,名字叫做耗牛。是我军将士费尽了千辛万苦搞来研究的机密产品。耗牛的特点是坐如钟、站如松,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冲锋陷阵的好帮手。一百年前,雪域之民就是用这种坐骑打败了窜入雪域的张先仲贼军余部的。” “哦?”吕明扬把脸转向吕明言。“是么?” 吕明言望着承翔的脸叹了口气:“走吧明扬,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嘿嘿。我生平最恨你这种夹着尾巴逃跑的卑懦之徒。”翔贝勒得意洋洋地拍了拍牦牛的短角,“看看这角,锋利无比,可以把你们的战马开肠破肚,让你们血流成河。” 吕明言转过脸来望着翔贝勒:“你胯下的坐骑名字叫做短角牦牛,牦。不是耗。张先仲余部都给灭在四川了,就没有窜入雪域卫藏的。藏民也从来没有把这种牛用在战场上。这头牦牛是去川藏一带的商人在路上运载货物用的坐骑,因为商人没有用太多,所以剩下的就留下了,是骁骑营收购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有吃的没有?”承翔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撇着嘴角。“贝勒爷我饿了这半天了。” “呵呵!”吕明扬佩服地竖起一根大指,“你的脸皮好厚啊。” 承翔笑眯眯地点头:“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走吧,后面的人要赶上来了。”吕明言说道。 吕明扬点点头:“藏民的战斗力很弱吧?用这种东西当坐骑。” “也不是。”吕明言催马向前走,“听说藏民打仗的时候在牛尾上栓鞭炮,炸得它们受惊,跑起来真能把敌军人马开肠破肚。只是牦牛生存率很低,无法大量繁殖,藏民才一直无法组建强大的火牛阵。” 吕明扬勒住马回头认真地打量承翔胯下的短角牦牛:“受惊?” “只是听说了,也不知道受惊的牛怎样操纵。”吕明言道。 吕明扬眯着眼睛慢慢地点头:“这个我们倒可以试验一下。”说这话他解开披风的扣子,把大红色的裏子翻出来放在牦牛的眼前抖动:“呼啦!呼啦!” 承翔指着吕明扬的鼻子哈哈地笑起来:“一个大男人居然穿红色的衣裳,真丢人!小媳妇才穿红的呢。” “呼啦!呼啦!” “哈哈哈!”为了表示对红色的蔑视,承翔笑得更凶了。 牦牛突然停下来,从鼻子里哼哼地喷着气。 承翔怔了怔,“咦?怎么停了?”话音未落,牦牛蹿起来对着吕明扬的斗篷猛扑,吕明扬没料到牛的反应这样快,身体一栽险些摔下马来。他挺腰拔背,用左脚牢牢地钩住马镫,将身体金刚铁板桥平平吊在空中。右脚抬起,用足跟的马刺在马股上猛踢一脚,战马嘶鸣着向山下奔去。他摇晃着手中的披风不停地挑逗:“呼啦!呼啦!” 牦牛瞪大血红的眼睛紧紧地追在他身后。承翔恍然大悟,铁青着一张脸揪住牦牛的两只角大叫:“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吕明扬脚尖用力,身体风车般滴溜溜打个旋转,一边偏腿回鞍。一边将斗篷甩得更凶:“这是为了研究啊,这可是宝贵的资料。” 承翔死命地攥着牛角:“别闹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天下百姓会感谢你的。” 承翔只觉得和煦的山风骤然间冰冷起来,吹得自己冷汗直流,胯下的牦牛上下颠簸,犹如暴风中的小船,无依无靠地起起落落。 一股酸涩的胃液噗地顶在嗓子眼里逼得他要吐,他奋力咬紧牙关忍住了:“大哥大哥您慢点跑,大哥大哥您慢点跑。” “兄弟你要挺住啊。”吕明扬把斗篷摇得更加凶狠,“这么凶的牛。战力肯定第一,大哥我豁出去被它开肠破肚也要成全你呀!” “不麻烦您了!我没想骑它上阵。” “上不上阵没关系,过硬的风格要保持呀!” 转过山坳,迎面路上一大群骑手催着战马嘚嘚嘚地跑。吕明言边看着承翔边从马背上站起身大叫:“让开!牛惊了!让开!” 骑手们慌忙勒马,一匹马收不住脚踢踏踏地顺着山坡向下滑去。吕明言大吃一惊,凌空跃起来,抱住那个骑手跳下马背,马身上一轻。纵跃着回到山道上。 吕明言放下骑手跳上他的马向下追去:“停下!明扬!危险!” 吕明扬也吓了一跳,他把斗篷翻过来系在脖子上回身来试图拉牦牛的缰绳。牦牛红着眼睛竖直了角向他的身上戳。吕明扬试了几次没抓住,有些急了:“这牛惊了,停不住啊!” “把斗篷甩掉!” “我翻过来了。” “没用!牛不是因为红色才惊的,是因为斗篷波动而惊。” 吕明扬扯下斗篷丢在路上,牦牛扑在上面纵跃着踢踏,颈上粗粗的毛扎扎地立着。厚重的背波涛般地汹涌起伏,把承翔颠得七荤八素。 “掉、掉下去了,掉、掉下去了!”承翔侧头看着陡峭的山坡惊慌地叫着:“继续跑啊!跑到平地上去!你老人家是要摔死我吗?” 吕明扬挥舞着斗篷向前催马,牛却低下头继续踢地下的碎布。吕明言从后面赶上来解下斗篷拢着缰绳圈马围着牛转:“找机会跳下来呀!”他冲着承翔喊。 承翔听到有人叫便挣扎着抬起头来想看清楚身边的状况,憋在喉头的胃液饭渣却随着仰首从口鼻中直喷出去洒了吕明言满脸。 吕明言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几乎从马背上摔下去。牛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盯住他手上的披风咆哮着冲上去。吕明扬想也不想便一把揪住吕明言的胳膊把他抡起来甩在自己身后,吕明言的坐骑却被牦牛锋利的尖角划破了肚皮挑在半空中顺着悬崖摔了下去。 吕明扬反手拦住吕明言的腰,催马向山下猛冲,牦牛的眼睛再一次集中在斗篷上,喷着水汽呼呼地追赶。 承翔一口接一口地吐着,也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胸腹才逐渐轻松起来。他抬起头来四下里张望,只见吕明扬驮着吕明言向操练场里面猛冲:“让开!牛惊了!让开!” 看到操练场里聚着好多人,承翔的精神不由一振:“救命啊!救命!”他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吕宪英一步蹿上枣红马,兜个圈子从后面赶上来猛拉马头,枣红马被她刚猛的腕力拉弯了颈,乒地贴在牦牛的身侧,吕宪英伸手抓住翔贝勒的腰带,向怀里一拉,承翔的腰带就嗖一声被揪了下去。牦牛凶狠地一靠,枣红马被撞得踉跄着跌开。 吕宪英愤怒地叫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腰带也不会系呀?!” 马场头目郑怀光从另一侧靠上来试图跟吕宪英包夹,牦牛疯狂地踢在空中的后腿让他们再也无法靠近。靠近圈门的马夫们迅速地搬开栏栅,吕明扬催马冲进宽阔的马圈,牦牛驮着承翔和吕宪英、郑怀光两骑紧跟着冲进去。吕明扬回过头来大叫:“把他拉下去!前面是河!河!” 吕宪英和郑怀光不约而同靠上去,两匹马同时躲过牛蹄,乒地将牦牛夹在正中。 “好啊!”马圈外骑手们都高叫起来,“拉下来!拉下来!”牦牛身子骤然一震,战马无法抗拒巨大的牦牛,被撞得斜刺里冲出去。 “哦!”人们失望地叫起来。 骑手们各揽坐骑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受惊的牦牛见到大群的战马,眼睛顿时涨成通红的血球。“哞!!!”它昂首鸣叫,嘹亮的声音压过嘈杂的战马,传遍了整个操练场。 “勒缰!”吕宪英指着越来越近的永安河叫起来。 承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宽阔的永安河被明亮的阳光照成一条蜿蜒的白带,波涛起伏地汹涌。 他惊惶地转头冲着吕宪英叫:“河!河呀美女!救我!” 吕宪英只觉大脑一阵眩晕,险些被他气得昏厥过去:“勒缰!” “怎么勒缰?” “抓紧缰绳!”吕宪英举起手中的缰绳给他看。承翔在牛毛里疯狂地揪来揪去,总算找到了牛缰。(。)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六章 俱是人才 “快拉!”吕宪英猛一收缰,枣红马被勒得人立而起唏律律地鸣叫。翔贝勒向怀里猛拉。牦牛张背抻踢地向前猛蹿,起落间便将枣红马甩到后面去了。 “喂!” 承翔惊惶地回过头惊惶地叫起来。 “两腿夹紧!”郑怀光从另一侧掩上来。承翔夹紧双腿,牦牛在他的腿下扭曲着挣扎、拼命地喘息。 “向下坐,用力向下坐!” 承翔向下猛地一坐,牦牛粗壮的四蹄咔嚓陷进河边的淤泥里,扑通爬在地上。承翔一下子被甩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拼命狂叫:“唔哇!救命啊!” 吕明言张开双臂去接,承翔乒地一头撞在他胸口上,三个人连人带马跌进永安河里。 “我不会游泳啊!”承翔在水里拼命地向上蹿,“救命!美女!” 吕宪英愤怒地把他的腰带兜头丢过去:“去死!” 趴在水中挣扎了半天,承翔才注意到吕明言和吕明扬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用冷漠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自己。他尴尬地咧开嘴笑笑:“不深哪?” 吕明扬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对着他的脸怒吼:“这样玩会出人命的,大哥您悠着点。” 吕明言紧绷着嘴唇大步向岸边走,吕明扬松开他的衣领跟上去。 承翔摸着自己的脑袋觉得一肚子的恼火:“喂!是你在乱搞呀。怎么又成了我的错?” 岸边的人群纷纷散开,留给他零星的背影。吕宪英提起马鞭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尖:“翔贝勒,我记住你了!”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大踏步地离去。 承翔站在水里呆了半晌,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有说不出的难受。他愤怒地抬起腿来拼命地踢水:“我就是不会游泳么!会水了不起啊!” 郑怀光竖起两根指头来对他勾手:“上来吧上来吧,别在那儿博取同情了。” 承翔深一脚浅一脚地淌到岸边来。闷着头不吭声。郑怀光用手按住他的脑袋把他的脸仰起来:“怎么了?” “我又不是故意掉下去的。凭什么说我啊?” 郑怀光指了指趴在江边喘息的牦牛:“他们说的是那个。” “是吕明扬惹疯的。”承翔唧唧歪歪地告状。 “能把发了疯的牦牛制服,他们认为你的骑术很高。” “不是我干的。”承翔有些懵噔,连忙失口否认。 郑怀光走到牦牛的身边蹲下,伸手拨开牛的眼睑仔细地查看。牦牛黑亮亮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惹这么大的货还有脸当好人。”承翔愤愤不平地对郑怀光说,“都是它惹的祸。” 郑怀光轻轻地梳理着牦牛角边的鬃须:“千百头疯牛冲过来。的确很难对付啊。”他望着牛的目光逐渐温柔,承翔诧异地看到郑怀光轻轻把推手缓慢地送进牛头里,牦牛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变得均匀起来。 “帮我扶一把。”郑怀光示意承翔托住牛腹向上抬。牦牛的四蹄在淤泥中踉跄地蹬踩,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郑怀光轻轻地抚摸长长的鬃毛,检查它依旧颤抖的腿:“这么大的坐力竟然没把腿压断,看起来藏民骑兵是依靠他们天生的蛮力来驾驭发疯的牦牛的。” “他们是去吃饭么?”看到操练场外面的人在骑手的带领下陆陆续续地离开,承翔有些着急,“我们也走吧。” 郑怀光把手插在牦牛的身上缓慢地推拿它的每一个关节,没去理他。 “吃过饭才有力气训练。对吧?”承翔仔细查看着郑怀光的表情,继续劝说,“我已经立志要做一个能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骁骑兵了。” 郑怀光用宛如看白痴的目光瞅了他一眼,“你还是饶过这头牦牛吧。” 远处的山坡上,林逸青从望远镜里看着这无比滑稽的一幕,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你还笑。”费扬塔珲哼了一声,“我听说敬王爷有意让骁骑营和健锐营合练,就这样的货色。骁骑营可是一大堆,可是够你头疼的。” “这倒也没什么。我看这个翔贝勒倒也是个可用之材。”林逸青笑道。“人尽其用,他也有他的长处。” 听了林逸青的话,费扬塔珲不由得一愣。 “那个马场头目也是个人才。另外那两男一女,如果我没记错,都是武成公家的公子小姐吧?”林逸青问道,手中仍然举着望远镜。 “是。他们是吕家二公子吕明言和三公子吕明扬,养女吕宪英。”费扬塔珲答道。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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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信忠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着林逸青。只见林逸青健步迈了上来。他的相貌一如皇城比武那时,显得很是年轻,但一举一动都带着虎虎富有震慑力的威势,似乎在他高大英挺的身躯中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那有棱有角的脸上带有风霜之色,铭记着他本人曾经艰辛的戎马生涯。最初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个地审视着大家。就像守财奴欣赏他的金子一般,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逸青身后立着的,则是如铁塔一般的费扬塔珲。 费扬塔珲做了一番训话,然后便宣布射击训练开始。 “嗖!”一颗红色信号火箭拖着美丽的尾羽升上了天空,打靶开始了。关信忠是第二组,他站在后边看第一组打。听着炒豆般的枪声,关信忠的心狂跳不已,那小腿肚上的肌肉也不停地颤抖。 第一组很快打完了,东洋教官对他们一招手。关信忠强压住心里的紧张,上前去了。 东洋教官简单地讲了几句,就一人发了三粒黄橙橙的子弹,“这是试射,打坏了也没多大关系,主要是让大家先熟悉一下枪的性能。” 关信忠的心稍稍宽松了一下,可手仍在不停地颤抖,子弹好半天也压不上去。东洋教官看见了。过来虎着脸说了句“怎么搞的?”“叭叭”两下替他压上了子弹。关信忠转过头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趴下瞄准。渐渐地把枪往上抬。手指逐渐加劲,一道火,两道火,胸环靶的白环显出一个大半圆。正要搂扳机时,旁边不知谁先搂了火,“叭”地震天一响。把他吓了一跳,不知怎地触动了扳机,“砰”,又是一声巨响,胸环靶上方的黄土霎时腾起了一股烟雾。说来也怪。所有来之前的紧张感一下子全没了,心里是一片空明澄澈,满门的心思全在靶子上了。他不等示靶员示靶,一鼓作气,将三发子弹通通打了出去,然后起立,拍拍手站在了一边。 三发试射打完了,东洋教官过来宣布了成绩,关信忠是15环,显然吃了个不及格。不过陆顺国更糟,三发子弹有两发没挨上靶边,惟一的一发也只打了个7环。东洋教官先把陆顺国训了一通,然后转过身又把关信忠奚落了一顿。训完了,又一人发了五发子弹,说:“这五发子弹是考核,要记成绩的,希望大家好好打。” 这一回,关信忠沉住气仔细瞄,第一枪,“八环!”示靶员划完环数后,杆朝下一指。“哦,打下了。”第二枪稍稍抬高些,“九环!” 正巧这时东洋教官站在他身后,点点头说:“还不错,就这样打。” 说完,他就离开关信忠去了陆顺国那里。关信忠不觉精神一震,第三枪瞄得更仔细了,打完后示靶员左右摇晃了三下,十环!第四枪,示靶员又在左右摇晃;第五枪,还是十环! 打完后,教官刚下达“起立”的口令,他就一下子跳了起来,验枪后,就连蹦带跳地跑到了后面。这时后面有个同袍问他:“打得怎么样?” 关信忠右手竖起了三个指头,高高扬起,“三个十环,一个九环,一个八环!” 东洋教官冲他一瞪眼,“瞎嚷嚷什么!别人还在打呢!” 步枪射击完毕,接下来是手枪,这回,关信忠没有上回那么激动了,心情反倒有几分舒畅。 说来也怪,手射一练习,就这25米的距离,用石头砸也砸上去了,可就是看着打不着!前一个小队32人,居然有10人不及格,其中6人打光头! 关信忠所在的队第一轮的人也下来了,关信忠也懒得去打听他们的成绩,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靶位。手枪枪身短,稳定性差,又是单手举枪,再加上心情一紧张,确实不好打。但是关信忠的苦练终于见效了,预发的三发子弹全中了靶,而其他的人都有一两发脱靶的事,陆顺国更有趣,他冲着靶子发了半天的愣,上面硬是找不出一个窟窿来! 关信忠暗自有几分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考核的五发子弹,他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将枪从靶上慢慢往下移。同时慢慢地预压扳机。就在不知不觉中,“砰”,枪响了,就这样他一发又一发地击发。也算洪福齐天,成绩报来,竟全是10环!并且弹着点密密地聚在靶心。弹着点之间最大不超过三个指头! 全队哗然! 连林逸青也被这边惊动了,他亲自去验了靶,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射靶结束,接下来是刺杀训练,林逸青看到所有的人枪刺得都是又准又狠!一个士兵没戴护具的地方挨了一枪,当即就疼得弯下了腰。队目瞥见了,骂了句:“窝囊废!才碰一下就成了这个样子!把枪给我!” 队目唾了口唾沫,抢过了那个士兵的木枪,把面具扣好。一个虎跳奔对手的左胁就是一枪! 他的对手毫不客气地狠狠地来了个“防左刺”,两支木枪相撞“乓”地一声巨响,林逸青看到士兵手中的木枪险些脱手,他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这队目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狠劲! 队目紧了紧护具,运足气又是狠狠地一枪!不料对手这一次学了乖,轻巧地闪开了,队目用劲过大。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他转过身,瞪着对手说:“你这小子耍刁。有种的站住别动!”对手摆摆枪,又与他战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林逸青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费扬塔珲明白,林逸青对他“折腾”的成果还是满意的。 费扬塔珲正要带林逸青去看炮队的训练。却见一个林逸青的手下随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禀主公,柏林李公使急电。” 林逸青点了点头,接过电报打开便看了起来,当他的目光扫过电报纸时。费扬塔珲看到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出什么事了?”费扬塔珲忍不住问道。 “日本人在德国订购了两艘大型铁甲舰。”林逸青的神色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把手中的电报递给了费扬塔珲。 费扬塔珲听了林逸青的这句话,神情不由得肃然。 虽然是传统渤族武士出身,但费扬塔珲并非顽固守旧之人,看《点时斋画报》久了,他也知道了,日本拥有了大型铁甲舰,对乾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东日本海,“凤凰丸”号风帆训练舰正在颠簸前行。 对陆地上的人们而言,被烈日灼白、海风吹展的船帆看似轻如空气。事实上,船帆的材料是沉重的帆布,一旦缠在桁上,必须立刻松开,否则就会破裂----如此一来,船索、帆桁,甚至桅杆都会随之倒地。失去控制的船帆像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子,能够无缘无故送一名身强体健的水手上西天。这在帆船上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凤凰丸”号的船首三角帆系在船首斜桅最远的一端,也就是最顶端的地方。要是考虑到航行在深海的船首总是起起伏伏的,人们就会明白,三角帆一旦破裂,船就会半沉半浮在海中。水的压力加上船的冲力,船首斜桅有可能会因此断裂。所以说,修理三角帆的水手不仅得和狂飞乱舞的笨重船帆搏斗,更要留意足下那仅隔数英尺(有时距离更短)的咆哮汪洋。 此时海军新兵木村浩吉就在修理船首斜桅。 “木村君,你看到那根绳子了吗?”带新兵的老水兵高桥义笃一只手指向系住三角帆的斜桅远端那团缠结在一起的绳索问道。 木村浩吉点了点头。 “别跟船帆纠缠,你只需要割断绳索便可。三角帆会自动松开,我们还有别的帆。注意,你必须一刀割断,然后马上荡到斜桅下方,否则船帆会把你卷进去,明白了吗?” 木村浩吉又点点头。 “要掌握好时间,不然船一颠,海水一涨,你就会被吞掉。” 木村浩吉充满自信,跳向船首栏杆时既未多加考虑,亦无甚忧心。他踏上船首斜桅,自忖需要在斜桅上走二十英尺----这并非难事,因为尚有绳索可供他依靠。 木村浩吉起步,依照先前所学,双目紧盯住船首斜桅和赤倮的双足,一英寸一英寸地向前挨去。下方汹涌的海水嘶嘶作响,斜桅本身因泡沫而湿滑,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令他吓了一跳的是斜桅在激烈地上下振动。 走到一半时他往回看了一眼。自从上船以来。他首次看清楚船首雕像----一只苍灰色的凤凰,展开的双翼紧抵着船首,它高昂着头,鸟喙大开,好似在放声高鸣。船首一倾,张开的鸟喙就不断啄向大海。每次上升,白沫都随之滴落,活像患有狂犬症的疯狗。那恐怖的景象吓住了他,一时之间,他呆在原地,直到船突然震动,使他几乎栽入海中。 紧急关头即将来临,但唯有将脚趾紧缩在斜桅上,一只手紧抓住支撑的绳索。他才有办法松开另一只手,好把高桥给他的捻接刀掏出口袋。 他倚向前,动手割起绳索。上天助佑,缠结的绳索紧绷着,切起来容易得很----只怕太容易了。最后一小段绳索嘶的一声裂开,船帆低沉回响,扫过他正在割绳索的手,使得那把刀飞入海中。正当他笨拙地摸索之际。斜桅猛然震动了一下,于是他滑了一跤。直往下跌落,纯属好运,才算抓住船首斜桅。他就这样吊在那儿,晃着双足,离下方的汹涌大海仅有数英尺之距。 随着“凤凰丸”号摇来晃去,海水淹到了他的腰。继而到了他的胸。他尝试着翻过身,想用脚钩住斜桅,但徒劳无功。海浪持续扫过他,试图把他拉下来,他却只能荡在那儿。疯狂无助地胡踢乱晃。他的头有两次浸入了海中,吞了几口海水,喉咙哽塞不已。最后他终于懂了,唯有算好时间,让脚的晃动配合好船的上升冲力,他才有办法自救。 船向上升涨,木村竭尽全力,双足上荡,攀上斜桅。但“凤凰丸”号却再度下沉,他随之又浸入狂猛的海浪中,只能紧抓住斜桅不放。随即船又向上。这次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翻过身来,终于跨在斜桅之上,可整个人却瘫了下来。 想必有人招呼了掌舵的人,船的航道变了,改航到比较平稳些的水面上,逐渐慢了下来,晃动也不再如此厉害了。 木村大口大口的喘着,向大海吐了口痰,终于有力气挨过斜桅。最后,他踏上那座木制的张狂凤首,翻过栏杆。高桥帮助他登上甲板,并热情地拥抱了他一下,表示称赞。 船长东乡平八郎望着他,一张脸有如石头般毫无表情。 “木村浩吉,”他吼道,“到这儿来!” 尽管身子剧烈战抖,木村却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完成了工作,船长也知道他完成了。他迅速登上船尾甲板。 “假如我命令你做什么,”东乡平八郎瞪着眼冲他吼道,“记住!我命令的是你!不是别人!现在是你迫使我们改变航道,浪费了时间!”木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扬起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后转身走开。 木村心中恼火不已。 “胆小鬼!”他在心里冲东乡大叫,“骗子!” “我真是巴不得快一点儿回去!”高桥向他低声道,“我会直接上军事法庭去告他!他的船长宝座不会再坐几天了!每个人都会知道他是个残忍无情的小个子暴君!” 木村朝甲板吐了口痰,就吐在他的马靴边。 在他们看来,东乡平八郎就象是一个充满杀机的鬼魅。 作为当年的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在向政府投降,在监狱中渡过两年之后,又重新进入到了日本海军当中,被任命为“凤凰丸”号训练舰的舰长,负责训练水兵。 对于东乡平八郎,因他本人异常暴戾,水兵们可以说吃够了他的苦头。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有只言片语,只有高桥除外,他坚持木村必须学习如何应付刀子,包括带刀、用刀,甚至弃刀。等到他的第一轮班结束,他命令木村在甲板上练习了三个小时。 接下来的两天都平安无事地度过。然而这段时间内,天空转为不变的苍灰,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水汽。第二天将近日落时,高桥和木村正在擦磨绞盘,木村看到波浪间浮着一根树枝,一只红色的鸟栖息在上面。 “看!”木村指着那只鸟,欣喜地嚷道,“我们是不是离陆地不远了?” 高桥起身想看个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认出了这是什么鸟。 他摇摇头说:“这只鸟来自一千英里外的地方。我在那儿见过它。赤鸟,当地人是这样称呼它的。” “它怎么会来这儿?”木村好奇的问。 半晌之后,他说道:“被暴风雨吹来的。” 木村惊讶地望着他,“哪种暴风雨能把鸟吹得那么远?”他双眼圆睁着问道。 “飓风。” “飓风是什么?” “暴风雨中最糟糕的一种。” “我们能避开它吗?” 高桥再度望向舵轮、船帆,继而是上方的天空,然后他皱起眉头。“我以前听到大副和二副在争论这一点。根据我的了解,”他说,“我认为我们的那位可敬的小个子暴君船长是不想避开的。” “为什么?” “就是大副老说的那样啊,船长想跑快些。如果他能成功地把船带进飓风边缘,风会送我们上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八章 身在曹营 果然,第二天清晨两声钟响,暴风雨就来了。 “全体集合!全体集合!”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凤凰丸”号开始上下剧烈起伏。木村浩吉到底是自己从吊床上爬起的,还是被船只强烈的震动给抛出来的,他根本就没搞清楚。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趴在地板上,帘子被撕破了,整个船首舱房正处于疯狂的混乱中。他上方的灯诡异地摇晃着,大伙儿的物品像撞球般滑来滑去,箱子满地滚动,整班人乱成一团。 随着船只的再三颠簸,“全体集合!全体集合!”的叫声持续响起,木村从中嗅到了前所未有的紧急意味。 “飓风!”他还听到有人这么说。 纷乱的人潮拥出船首舱房,冲往甲板。木村跟着他们跑,一边对抗着船只狂乱的颠簸,一边试图穿上上衣。 虽然黎明早就过了,可是天空仍是黑的。狂风嘶吼,有如垂死前痛苦挣扎的士兵。被风吹狂的急雨敲击着甲板,奏出唯有疯狂鼓手才能挥洒出的旋律。大海掀起高墙般的巨浪,怒气冲冲地向人们袭来。正当木村惊得呆了,站立不动时,他捕捉到了大副佐藤金太郎和船长东乡平八郎的身影,他们正在激烈地争吵。 “……到了海底,哪有什么海军精神可言!”木村听到佐藤金太郎顶着暴风雨叫道。 “佐藤君,我们必须得挺过去!”东乡平八郎说完又转身吼道,“全体人员爬上船索!全体人员爬上船索!” 木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暴风雨中爬上船索往上一瞧,立刻就晓得了原因何在。在狂风的肆虐下,许多船帆脱离了绳索的绑缚,如今正在断折、破裂,已到了失控的地步。并且狂野地旋转着。 “全体人员爬上船索!全体人员爬上船索!”东乡的声音带着恳求,也带着绝望再度响起。 木村可以看到船员们弯着身子抵抗着狂风暴雨,奋不顾身地爬上桅牵索。他挣扎着站起身,却又被另一波浪给打倒。他再次爬起,双手用力抓住一条绳索撑住身子。终于,他站起来了----一副将倒未倒的模样。他慢慢地移向前桅。当他抵达目的地时(这段路漫长得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东乡平八郎已经在那儿了,他正在疯狂地绑缠船索。 “我该做什么?”木村朝着他的背吼道。嘶吼,是唯一能让声音传入对方耳朵的方法。 “割断前桅帆,免得它把整根前桅给拖下水!”东乡吼回来。木村不太确定东乡知不知道是他这个刚刚挨了巴掌的人。“你有没有刀子?”他问。 “没有!” 东乡伸手探向背后的口袋,并转过身来。递了一把给他。 “在哪里?”木村叫道。 “你没听到吗?”东乡疯狂地比划着手脚叫道,“割断那张帆!” 木村抬头往上看,可是在暴风雨中无法瞧得很远,“凤凰丸”号狂乱的摆动使桅杆抖得有如中风的病人一样。他只看得到帆桁,挂在上面的船帆几乎鼓胀成一个气球。船帆突然凹陷。又再度鼓起,它要么很快就破掉,要么就拖着前桅一道飞走。 “上去啊!你这个混账东西!上去!快!”东乡平八郎大叫着。 木村爬上船索,但又立刻停住,发现自己不可能一边爬,一边握着刀子。他用牙齿咬住刀子之后,再度抓紧船索,双手并用地爬了起来。 虽然实际上木村是爬在空气里。但他却感觉有如在急流中逆流而上。除了雨和浪之外,还有嘶吼的风向他袭来。他几乎无法辨识自己去向何方。 木村继续攀爬。每寸向上的爬行都是一场战争,他感觉自己好似被捏在神明愤怒的手掌心内。 下方的甲板上(当他有勇气往下看时)是一片混乱,海水、泡沫、木板,偶尔还夹杂着某个奋力不休的人。他确信“凤凰丸”号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们这些人注定会被淹死。但他告诉自己别再看了,他必须专心完成任务。 木村再往上爬时。雨声嘶嘶,雷声隆隆,闪电刺眼,人声亦此起彼落地穿过漩涡,飘进他的耳朵。尽管是他捕捉不到的字眼,但它们象征的就是恐怖。 木村爬得越来越高,此时船帆鼓起,飘离了他。但下一刻钟风向变了,厚重的帆布萎缩,裂开,**的,整个重量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想凭着自己的意志把他扫下去。绝望的他手脚并用地攀住绳索。接着船帆破了,随之产生的真空状态几乎把他给吸走。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还是撑住了,继续向上爬着。 透过哀鸣的风声,木村听到一个可怕的尖锐声音,继而是大量木材的碎裂声。他心里想,那是我所在的桅杆发出来的吗?我是不是要坠入巨浪中了?他不敢停下来思考。但桅杆还在。 手接着手,脚跟着脚,他还是奋力往上爬。他确信大家都将死去,可能死在波浪上方或是波浪下方,反正都一样。他一心一意只想爬到这张帆上方,似乎这样一来他就能超越这团混乱。把这张帆整个割掉是他唯一的目标,他不会也无法想到其它事情。有时他停下脚步,那是为了歇息一阵,喘口气,提醒自己还活着。而后,他会继续往上爬。 帆桁上悬着最大的一张前桅帆,它也是船航行时的真正引擎。即使在正常状况下,它对船来说也蛮重的,在这种暴风雨中,它紧拖着船,似乎想把桅杆自甲板上连根拔起。尽管狂风在耳边嘶吼,木村仍听得到桅杆的断裂声,也看得到它像一把巨弓般弯着。他需要做的事,他必须做的事,就是割掉那张帆,移走压在桅杆上的沉重压力。 木村担心浪费时间,赶紧跨在缠住那帆顶部的船索上。开始切割看得到的每一段绳索。幸运得很,绳索很紧,刀子也很锋利,他几乎不用使力。绳子一碰到刀子边缘就有如爆炸般裂开了。 绳索每切下一段,船帆就被吹得更加无拘无束了。绳索末端碎成细小的线条,与急落的雨混成一体。叫人无从分辨。 木村一点儿一点儿往前移,边移边割,最后抵达船索最远的一端。此时他必须做出决定,他应该切断撑住船索本身的绳子吗?他做了会发生什么事?不做又会怎么样?他四面环顾,徒然希望能在近处看到其他船员。他惊讶地看到上方真有个影子,但却看不出他是谁。无论如何,那个人所在之处远比他高得多! 他决定不再割断更多绳索。如果必须做的话,其他人会去做。他的工作是割断剩下的船帆。也就是说,他必须重返原路。继续爬向相反那一端的船索。 然而,船索两端不对称的重量(加上他的人在一端),使得它开始疯狂摆动起来。木村不禁担心它会突然飞开,连带把他也给摔下来。他必须回到桅杆上,但支撑脚的绳子却被他在狂乱中顺道割下。他必须自己爬回去。于是,他再次咬住刀子,手臂紧拉住船索,伏下身子。准备向前爬。但是船索猛然一斜,他的脚也跟着一滑。刀子自他的嘴巴中滑落。只一秒钟,他整个人就悬在了空中,腿朝下,脸远离了桅杆,眼看就要落下去了。 木村别无选择,必须双手交替。倒爬回桅杆。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加快速度,仍然只能小步小步地向前进。狂风骤雨外加船只的摇摆起伏,不停地阻挠着他。他的身体在飓风中狂舞、扭曲。 转头望去,他可以看到桅杆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此时他的手臂开始抽筋。 “救命啊!”恐惧攫紧了木村,他大叫道。“救救我!”叫喊声中,一只手已然滑落。 就在离桅杆四英尺远处,木村用力一荡,巴望双腿能钩住桅杆,但却减弱了手臂的抓握力。他确信自己快要掉下去了。 “救命啊!”他嘶声吼道。 突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帆桁上。“别慌!木村君”他听到一个人的叫声,“抓住我的手!” 真的有一只手伸到木村面前。他疯了似的伸出手,抓住那只手,紧握不放,对方也回握住他,手指像铁箍般环住他的手腕。一时之间,他就被那只手吊住了。接着,那人猛地拉了他一把,他的腿也随之紧环住了帆桁。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望向那个迅速离去的身影。 那是高桥义笃。 一瞬间,从正上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木村抬头望去,看到前桅帆已完全裂开,船帆被卷入狂风中。他瞥到那团灰色在旋转、扭曲,随之化为虚无,活像坠入地狱的受苦灵魂。 木村匆忙回头,救了他的高桥已经消失了。正当他出神之际,“凤凰丸”号顿失船帆的拉扯,猛地倒向一侧。木村惊骇地看着大海向他扑来。天哪,这船要翻了!但船又突然一抖身子恢复了平稳。 木村大口喘着气,跌跌撞撞地向前爬,终于抵达桅杆。他紧环住它,好像它是他的生命一般。没了刀,他待在上面也没用。别的不说,他原先要割的那张帆反正早就飞了。他开始往下爬,滑跤的次数比上行时还多。 只剩最后几英尺了,他跳到甲板上。究竟是暴风雨变小了,还是他已慢慢习惯了,他不清楚,他只是感觉暴风骤雨仍在袭击着人们,但飓风的怒火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四处张望着,只见帆桁堆成了小丘,有些还缠着船帆;栏杆碎的碎,裂的裂;纠结的绳索到处飞舞;船尾甲板上有几名水手手执斧头,正在辛勤工作。他急忙加入到他们之中。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主桅不见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残桩。他忆起先前听到的刺耳的声音。 他向船尾望去,看到舵手伏在舵轮上,粗壮的手臂张开着,双手牢牢地握住舵轮柄。要不是他被冲到这个地方,他绝不可能还站得直身。 在连绵且似乎威力不减的倾盆大雨下,大家开始收拾掉落的桅桁与船帆。要掉不掉、晃在船外的,他们就切断。让它自生自灭。搬得动的,就集中到中部甲板上。 突然之间,雨停了,有如光明战胜了黑暗,大海顿时恢复了平静,连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木村抬头向上望。惊异得很,竟然看到一片蔚蓝的天空。 “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 高桥义笃却摇摇头。“这可不见得!”他警告说,“这儿是台风眼,这只不过是暂停一下而已。再继续走个二十分钟,它就又会回来了。不过,这也要看天神的旨意,如果我们能把甲板清理干净,也许能冲出暴风圈!” 木村抬头望着剩下的桅杆,只有上桅帆还在。其他的船帆都被割掉了。 大伙儿疯狂赶工,终于即将大功告成。一名水手拉开甲板上最后一片破烂的帆布,在帆布的下方,躺着大副佐藤金太郎。他脸朝下,一块断木板插在他背上,刺得好深。 佐藤大副的尸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令我们个个哑口无言。但不管怎么说,所有的人才刚从暴风雨中死里逃生,没有反应也实在不足为奇。大家的精力都没了。声音自然也就暗哑了。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传来。大家转身,看到了东乡平八郎。他看来跟大家没什么两样。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人们一一让开,没有人开口。他走上前,一时间也是闭口不语,只是死盯着那具尸体。然后,他跪下。碰触死者的脸及颈背。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拉开佐藤金太郎缩在身体下的手臂。死者手里似乎握着什么,船长努力扳开他的手指,取走他握住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用的手帕,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里面有一个十字。 东乡平八郎死死的盯着手帕上的图案,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粗重的叹息。 木村认出了那是“西南贼藩”萨摩藩的徽章“十字丸”,明白了东乡平八郎为什么会这样了。 关于东乡平八郎的传说很多,最广为流传的是这位前萨摩海军司令在西南战争后期同萨摩军大参军林逸青发生了矛盾,他秘密在萨摩海军当中组织人手,打算寻机杀死林逸青并率领萨摩海军“反正”,但不幸计谋被林逸青发觉,遭到了失败,包括东乡平八郎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东乡等人本以为他们会被林逸青处决,但没想到林逸青念及昔日同袍之情,竟然没有杀他们,只是将他们囚禁了起来,在西南战争失败,萨摩军从长崎撤走之际,林逸青将东乡平八郎等人全部释放了。死里逃生的东乡平八郎率领部下向政府投降,并甘愿服罪。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东乡等人被判二年至十年监禁不等,在狱中东乡一再上书海军省和明治天皇,要求为海军效力,在服刑二年之后,政府因为重建海军急需人才,****了东乡等人,让他们重新进入海军服役,以功折刑。 尽管东乡等人如愿以偿的重新回到了日本海军当中,但因为他们之前在萨摩海军的服役经历,把持海军省的长州派军人对他们极为敌视,处处排挤,甚至暗地里以“萨贼”称之,结果使得这些从萨摩海军投降过来的人又怀念起故去的西乡隆盛和在乾国避难的林逸青来。 刚刚这张画有“十字丸”图案的手帕,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乡平八郎转眼望向天空。这时天色再度暗了起来,海浪也开始升高。“暴风雨应该还有十五分钟才会到,”东乡宣布道,“把这具尸体移开,摆到中舱里。其余的人利用剩下的时间,把甲板清理干净。一班人去抽水机旁就位。二班派两个人去掌舵,其他人可以回船首舱房待命。需要换班时我会再叫。好,快点儿行动!” 东乡的命令在沉默中执行。两名水手移开佐藤金太郎的遗体,剩下的人或单独或数人一组,抱起桅杆船帆的残余碎片,扔进大海,并试着把还能补救的器材绑在甲板上。 木村尽其所能,和大伙儿一起忙碌,此时的他心头一片混乱,没有去多想那张手帕。 正如预料,过了十五分钟之后,暴风雨再度席卷而来,挟带着比先前更强大的怒气。不过,“凤凰丸”号如今只剩一根桅杆外加一面帆,比较适合冲出重围。 木村急奔到第一号舱,抽水机就在那儿,由数个构造简单的水泵组成,大家在冰冷潮湿的黑暗中死命压着水泵,因为所有人的性命全靠它们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凤凰丸”号再度成为大自然手中的玩具。狂风怒吼,水流不止一次从上袭来,有时整个船偏向一侧,直叫人一颗心提到喉咙口。有一刻,船几乎在翻覆的边缘,可大家死压水泵的意志却越来越强。这个规律的动作好像变成了他们自己的心跳----好像我们如果停手一分半刻,船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似的。(。)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九章 另类日本 工作意味着求生。他们工作了足足三个小时,才获准离开。 木村浩吉前往船首舱房,和高桥、加藤、杉本一道休息。高桥四下搜寻他的烟草袋,但大多数的私人物品都流落四方且破烂不堪,即使完整无缺也被浸得透湿。他不禁喃喃咒骂起来。 “别骂了,高兴你仍在呼吸吧。”杉本疲倦地说。 木村感到简直冷到骨子里了,他整个人疲惫不堪。倒入吊床想打个盹儿,双眼几乎还没闭上,做工的传令又来了。这次,他的任务是掌舵。东乡也在那儿,从头到尾他都骄傲地死守舵轮。他命令大伙儿做这个,做那个,做任何能使船尾朝风前进的活儿。 高桥和加藤接下了大部分的工作。握住舵轮需要强大的力量,虽然木村很努力,但他的力气早已耗得一干二净了。 他冻得直发抖,简直凄惨无比。离开舵轮后,他又回到抽水机那儿工作。接着又从抽水机那儿返回船首舱房,然后再回去掌舵。重复来重复去,也许总共三轮吧,他都忘记次数了。 最后,自第一次传唤后过了十七个小时,暴风雨终于平息了。筋疲力尽、全身发抖的木村终于能返回吊床闭眼入眠了。快要睡着时,他忽然想起佐藤大副的的死亡和那张印有“十字丸”徽章的图案的手帕。对死者的回忆提醒了他自己还活着。这份慰藉舒展了他的身心,没几秒钟他就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木村浩吉梦到了自己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日本帝国海军军官,在一艘名叫“松岛”的怪怪的巡洋舰上战斗,结果这艘防护性能极差的军舰被一艘巨大的乾国铁甲舰击中引发弹药殉爆,燃起了大火…… 木村浩吉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暴风雨没有再来,“凤凰丸”号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大家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几天后,“凤凰丸”号返回了东京湾。 刚一进港,甲板上的木村浩吉便看到了港湾内林立的外**舰,心情莫名的变得沉重起来。 不远处。一艘俄国大型巡洋舰大摇大摆的从“凤凰丸”号的前方驶过,看到这头钢铁巨兽,再看看受到暴风雨摧折有如叫化子一般的“凤凰丸”号,木村浩吉的心感到一阵阵的耻辱。 而在这艘名为“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的巡洋舰上,俄国人的心情却无比的愉悦。 两名俄**官倚在驾驶台上,谈论着他们俩都没到过,这次是命运偶然把他们送来的国度。明天就要靠岸了,这点企盼让他们好生高兴,于是制订起无数个计划来。 “我呀。”海军上尉瓦吉姆说道,“一到那儿,我就结婚。” “噢!”同样是海军上尉的鲍里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是那种见怪不怪的人。 “对,找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眼睛像猫儿似的小女人。自然,要挑漂亮的。身材不比一只玩具娃娃高。你可以在我们家占一个房间。这一切都将在花园的万绿丛中一所浓荫掩映的纸房子(日本民间多是木板房,壁板用纸糊成)里进行。我要让它周围开满鲜花。我们就住在花丛里。每天早上,会有人在我们的住所里摆满花束,一些你从未见过的花束……” 这一来鲍里斯似乎对瓦吉姆的成家计划有了兴趣。他甚至怀着同样的兴趣,听瓦吉姆谈及到当地寺院去许愿的打算,或者娶个什么岛国女王,和她一起幽居在一个迷人的湖心中一座宝石砌成的房子里…… 可瓦吉姆向鲍里斯描述的这幅生活蓝图。千真万确盘踞在瓦吉姆的头脑里。由于无聊,老天!由于孤独,渐渐地,瓦吉姆对这桩婚事竟到了朝思暮想的程度。主要是,他想在陆地上。在一个浓荫覆盖的角落,在林木与鲜花之中过过日子。刚刚在那让他们吃足苦头的太平洋荒岛----那些没有绿色、没有树木、没有溪流,只有死亡气息的炎热可怕的岛屿----生活了半个月,这一切显得是那么诱人。 “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毕竟是一艘今年刚刚完工的新舰,建成后便派到东方服役,由于水手们还没来得及和这艘崭新的军舰好好磨合,加上从欧洲到日本路途遥远,在到达太平洋之后,“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的机器出了故障,漂流到了一座荒岛停泊修理,半年月才恢复了航行能力。 他们在驶离那个“太平洋上的烤炉”以后,已经在这个纬度上航行了很远。天上的星座飞快地更迭,南十字星座和其他一些南方星辰消失了,大熊星座已升向中天,此刻几乎和在俄国上空时一样高了。到了晚上,空气已比较凉爽,他们总算能较好地休息,身心舒泰地恢复了活力。这空气让他们忆起以往的夏日,在波罗的海沿岸度过的那些夜晚。 然而,现在他们距离那些熟悉的海岸已经很远很远,远得可怕!…… 瓦吉姆在日记当中这样记载他们刚刚见到日本的情形: “天刚破晓,我们便望见了日本。” “正好在预计的时辰,它出现了,虽则距离尚远,这么多日子一直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清晰地露出一个黑点。” “我们最初看到的不过是一连串玫红色的小山包(这是日出时突伸在海面的群岛)。不久就看见它们背后,沿着天际仿佛悬有一层浓重的物体,如同一幅幕布垂落在水面:这,才是真正的日本。” “渐渐地,在大团的乱云之中,明显地露出远方山脉黑糊糊的轮廓。” “‘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迎风行驶,一股凉风越刮越猛,似乎这个国家想使出全副气力把我们吹得离它远远的。海、缆绳、船,都晃动起来,哗哗作响。” “将近下午三点钟,所有这些远物都靠近了。近到将它们巍巍然的山崖和树丛一直伸到我们的头顶。” “‘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现在驶进一条狭长、阴暗的水湾,两旁夹峙的高山,以奇特的对称形式连绵不断,颇像里面带有撑架的布景,十分壮观,却不太自然。人们也许会说。日本在我们面前张开了一道迷惑人的裂口,好让我们深入它的内脏。” “在这道长且怪的海湾尽头,想必就是那至此尚未露面的日本首都东京了。到处是可人的绿色。海面上那股强劲的风,忽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空气变得很热,充满花香。峡谷里响起了震耳的蝉鸣,此岸彼岸相互应和。所有的山峦都以无数种声音飒飒作响,整个地区像不断震颤的水晶玻璃般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们沿路与一批批大帆船擦身而过,这些帆船被难以觉察的微风所推动。慢慢地向前滑行,在那略有波纹的水面上,简直听不见它们行进的声音。它们的白帆张挂在与水面平行的横桁上,松松地下垂着,像帘子一样形成许多褶子。造型复杂的船尾,像我们中世纪大帆船的船尾一样,如舰楼般高高翘起,在郁郁葱葱的群山组成的城墙之间。船帆更衬得如雪一般白。” “好一个碧绿苍翠、遍处浓荫的国度----日本,多么意想不到的伊甸园……” “外界。那辽阔的海上,想必还是白天;而这儿,在峭壁夹岸的峡谷里,已经给人以傍晚的印象。十分明亮的峰顶之下,山麓所有因傍水而草木更茂的地方,都已隐没在暮色的昏暗里。经过的帆船。在绿叶的暗色映衬下,显得那么白,毫无声响地由一些黄皮肤的小矮人灵巧地驾驶着。他们探着头,长发像女人一样从中间分开,梳向两鬓。在这条绿色水道中愈往里走。香气愈加沁人心脾,单调的蝉鸣愈来愈响,仿佛乐队奏出的渐强音。上面,被群山切割出的那片明亮的天空里,翱翔着一种像隼类的飞鸟,它们以人类那种深沉的嗓音,发出‘吭!吭!吭!’的鸣声。悲切的呼叫由于有回声而拉长,在此情此景中显得极不和谐。” “这繁茂而清新的全部大自然,都具有日本的独特性。这独特性存在于那些无以名状的奇峰怪石,也可以说,存在于某些由于太美而显得不真实的事物之中。有一些树木排列成丛,其布局之精美雅致,犹如漆托盘上的工艺品。在坡度平缓、覆盖着柔嫩草地的圆形山丘旁边,一些形状怪异的巨崖拔地而起,像人造景观一样,种种格调不同的景致都紧挨在一块。” “……仔细看去,可以散见若干神秘的小古刹,通常建在俯临深渊的悬崖之上,半掩在凌空的杂树丛中。从一开始,它们就给我们这些初次造访的人某种空远的印象,让我们感到,在这个地方,天神、树怪、主管田野的古代神抵都是陌生而难以理解的……” “东京出现的时候,我们的眼睛都大为失望。它坐落在崖壁陡直的绿色山峦脚下,完全是一个不起眼的城市。前面,挂着各国旗帜的船只乱七八糟地泊在一起,邮轮和别处的一样冒着黑烟。码头上有一些工厂,都是到处都已见过的平常玩意儿,什么都不缺。” “若是地球上到处都一个样,我们甚至不能为消遣而尝试着游历一番的话,那么住在陆地上烦闷不堪的时刻便即将来临了。” “将近六点钟,我们在一堆停泊在那儿的船只中间哗啦啦地抛了锚,同时马上受到了‘侵犯’。” “入侵我们舰艇的,是那些极善经商、殷勤和蔼而滑稽可笑的日本人,他们满船满艇地,像涨潮般涌来:男男女女排成一长串,络绎不绝地走上我们的船,既不叫嚷,也不争吵,个个都不声不响、面带微笑地向我们躬身行礼。面对这种态度,谁也不好意思发火。结果,由于反射作用,我们自己也微笑起来,也频频还礼。他们所有的人背上都背着小篮子、小货箱,用最灵巧的技艺创造出的形状各异的容器,包装着这样那样的货品,而且填得满满当当,撑得鼓鼓囊囊、严严实实。他们从里面掏出种种出人意料、不可思议的东西:有屏风、鞋子、肥皂、提灯、袖扣、小首饰。有关在小笼子里整天唱个不停的蝉、推动纸板风车不断旋转的小白鼠;有各种各样的倮体女人照片;还有盛在碗里的热腾腾的汤或肉杂烩,一份份准备好了,随时可给船员们端上来;还有瓷器,大量的瓷花瓶、茶壶、茶杯、小罐、小碟……转眼之间,所有这些东西都开了箱、拆了包,以令人惊诧不已的敏捷陈列到地上。还排列得相当有艺术性。个个小贩都像猴子似的蹲在他们的小玩意儿后面,手一直触到脚背。他们始终面带微笑,总是深深地躬身行礼。我们的甲板在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堆放下,蓦地变成了一个大杂货商场。水手们兴致勃勃,十分开心,在这一堆堆货品中间踩来踩去,和女商贩们**,见什么买什么,满不在乎地把白花花的银币往外抛。” “可是。老天,这些人长得可真丑!既俗气,又奇形怪状!考虑到我的结婚计划,我变得心事重重。幻想破灭了……” “直到明天早上,我和鲍里斯都有值勤任务。抛锚后船上最初的忙乱(得把小艇放下海,把梯子和系杆推出去)一过,我们除了东张西望就没什么可干的了。我们心想:这是在哪儿呢?在美国?在澳大利亚的英国殖民地?还是在荷兰的新德伦特州??……” “这儿有领事馆、海关、工厂,船坞里神气活现地泊着一艘英国双桅战舰。高处有一片盖了许多别墅的欧洲租界,码头上有一些水手们使用的美国小艇。可是那边。是的,那边,在那些一般化的东西背后和更远一点的地方,在那巨大的绿色峡谷深处,有成千上万座发黑的小屋,其间夹杂着一种外貌有点异样的房子。一些涂成暗红色的较高的屋顶,疏疏落落地从它们上面凸现出来;很可能那真正的、古老的、日本的东京依然存在……在这种区域里,说不定在某扇纸屏风后面,就有那个眼睛和猫儿一样的小妇人在暗送秋波……很可能,不到两三天(时间宝贵呀)我就娶上她了!!……嗨。反正无所谓,我再也记不清她的模样,这小妇人,那些卖小白鼠的女商贩把她的形象给破坏了,现在我真担心她和她们长得一样……” “夜幕降临,船上的甲板像施了魔法似的一下子空无所有。转眼之间,那些矮小的汉子、婆娘们便合上匣子,折起带滑槽的屏风、带弹簧的扇子,谦恭地向我们一一施礼,然后离开了。” “随着夜色渐深,发蓝的暗处什么都混成一片,我们来到的这个日本,慢慢地、慢慢地又变成了一个充满魅力的奇幻的国度。群山现在全黑了,被浸在水中的山麓截为两半,那载负着我们的静止的海水,映着山的倒影,造成了我们被倒悬在可怕的悬崖峭壁之上的幻象,星星同样倒映在海水中,在臆想的深渊里,仿佛撒播着点点磷火。” “接着,东京燃起了万家灯火,整个城市通明透亮,连最偏僻的市郊和村庄都亮了。设在山间树丛里的、白天甚至根本瞧不见的下等酒吧,也投射出萤火虫般的微光。灯光一出现,很快就遍处点燃。从海湾的各个侧面,从山上到山下,无数灯火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巨大的都市如圆形剧场般令人头晕目眩地作阶梯状呈现在我们四周。在我们脚下,静止的水中,还有另一个城市,同样灯火通明,却一直沉没在深渊中。黑夜温和而纯净,令人心旷神怡。空气中充满山里飘来的花香。弦乐声从茶台或夜间的下流场所传出,远远听去倒也极为美妙。还有在日本永远不绝于耳的蝉鸣(在此地甚至已成为所有音响的背景,几天以后,我们就不会再留意它了),我们倾听着,那响亮区无间歇的歌声,就像飞泉直泻的瀑布一样,总显得稍稍有些单调……” “第二天,大雨滂沱,正是那种劈头盖脸、无休无止、毫不留情、下得天昏地暗、到处淌水的大暴雨、密集的雨点挡住视线,我们从船的一端竟看不见另一端。简直可以说,全世界的云事先约好到这个绿色的大漏壶来尽情倾泻,于是都聚集到东京湾来了。” “雨一直在下,没完没了。天快黑了,雨那么大,透过散乱的水帘,还可依稀望见山麓,至于山巅,则已隐没在压顶的大堆乌云里。我们看见有些云团,似乎要脱离阴暗的苍穹,像大块的灰色布片垂在树的上方。这些云终归要化为雨水,倾盆而下。还有风,我们听见深沉的风声在山谷里吼叫。海湾的整个水面,被雨点敲击,啪啪作响,处处激起一圈圈旋涡,在剧烈的动荡中呻吟叹息,来回奔跑。” “对初次登岸者而言,这天气真是太恶劣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之下,怎么去找老婆呢?”(。)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章 俄日亲好 “得,认倒霉吧!我梳洗完毕,对鲍里斯说道:‘兄弟,麻烦你给我找一条舢板来!’” “鲍里斯见我仍然想出去溜达,不禁微笑起来。于是他在风雨里招了招手,唤来一具白木做的小棺材(一种仅容一人躺下的小木船),由两个在雨中光着身于摇橹的黄种孩子驾驶着,在海上一下子窜到我们跟前。那玩意儿靠近以后,我便跳了上去。接着,一个摇橹的孩子为我打开一块形同捕鼠器的活板,我由此溜了进去,伸直身于躺在一张席上----这里面就是舢板的所谓‘舱房’了。” “在这浮动着的棺材里,我刚好有卧下身体的空间,里面倒是非常干净,新松木板颜色洁白。雨水在顶盖上敲打,我一点也淋不着。我趴在这个盒子里航行,走上了入城之路。一股浪让它摇晃,又一股浪不怀好意地使它颠簸,有几次还险些翻船。从我那捕鼠器的缝隙望出去,可以自下往上瞥见我的命运所系的两个小人儿:至多八岁或十岁的孩子,不过已经肌肉发达,像真正的(但却是小型的)男子汉;动作灵巧,像习惯于海上生涯的老手。” “他们高声叫喊,大概是到岸了!果然,从刚刚打开的活板,我瞧见码头的灰色石板就在跟前。于是我钻出小棺材,站立起来;生平第一次,我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进眼里,扎得人心里发毛,难受极了。” “我一上岸,立刻有十来个怪物蹦到我面前,围着我直嚷嚷。挡住我的去路。透过妨碍视线的暴雨,一开始很难确定这是些什么,像是一种人形刺猬,各自拉着一个又黑又大的东西,其中一个在我头上张开一把大伞,伞肋很密。曲杆上都涂了清漆。他们全都朝我微笑,讨好的面孔,带着一种期待的神情。” “有人告诉过我:这不过是一些在我面前抢生意的人力车夫。然而我初来乍到,仍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被这日本式的接待吓了一跳。这些人力车夫为挣钱糊口而拉双轮小车或推独轮车,按钟点或按路程收费,如同我们那儿的公共马车一样。” “他们高高卷起裤脚,裸着的腿今天全是**的。他们的头藏在形状像灯罩一样的大帽子里,身上披着草编的蓑衣。草的顶端全都支在外面,活像箭猪身上的刺,像是把茅屋的屋顶披在身上了。他们一直微笑着,静候我的选择。” “我无缘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人,便随意登上了为我张开伞的那名车夫的小车。他为我拉下车篷,拉得很低很低,又在我的腿上张起一块油布,一直遮到我眼睛处。然后走上前来,用日语问了我一句什么话。意思想必是‘您要上哪儿?先生!’于是我用日语回答:‘去吉庆园,朋友!’” “我颇像鹦鹉学舌的样子,用三个牢记在心的日本字回答他的问话,很惊讶这几个字的声音居然表达出了某个意思,而且让人听懂了。于是我们立即出发。他俯着身子向前跑,我由他拉着。一路上在他轻便的小车里耸耸颠颠,我全身遮着油布,像装进了一只匣子。我们俩一直被雨水浇着,在泥泞的土路上溅起水和泥浆。” “‘去吉庆园!’我说得十分自然,自己听见都吃了一惊。这说明我对日本的玩意儿还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一无所知。一些从这个东方的神秘帝国回去的朋友教过我。让我知道了不少事情。这吉庆园是座茶舍,一个高档的约会场所。到了那儿,我可以打听一个什么野田君,他既是翻译,又是个暗中做‘那种生意’的家伙。如果我的事情进展顺利,今天晚上我就可能被介绍给神秘的命运指派给我的那个日本姑娘……一路上就是这点想法使我提起精神,于是我的车夫和我,一个拖着另一个,在倾盆大雨之中,气喘吁吁地跑着……” “噢!这一天,从油布留下的缝隙,从我那淌着水的车篷底下,我总算瞥见了那古怪的日本!一个阴沉的、满是泥浆的、几乎被水淹没的日本。房子、牲畜和人,所有这些我过去仅仅从图片上了解、从屏扇和瓷器的天蓝或粉红底色上的图画中看见的一切,现实生活中却在黑沉沉的天空下,打着雨伞,穿着本底鞋,撩起衣据,可怜巴巴地出现在我面前。” “有时候,雨水太大,我只好尽可能遮严实些。在嘈杂和抖动中,我变得麻木了,简直完全忘了自己在什么国家。车篷有好些窟窿,让一些细细的水流浇到我的背上,让我想起这是生平第一次来东京旅行。我冒着浇一身水的危险,以好奇的眼光朝外瞧了瞧:我们正在一条凄凉、阴暗的小巷(这样的小巷有好几千,就像一个迷宫一样)里跑着,屋顶上的水像瀑布般泻落到发亮的铺路石上。雨水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灰色的影线,把所有东西都变模糊了。有时,我们和一位女士交错而过,这位女士被裙子缠住腿,踩在高高的木底鞋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恰似屏风上提着裙子,撑着一把花纸伞的人物。有时我们从一座佛塔门前经过,蹲在水里的石雕怪兽,正朝我扮着凶狠的鬼脸。” “这地方可真大,这东京!我们已经撒腿跑了将近一小时,好像还没跑到头。这会儿来到了平原,在停泊场那边,可没想到在山谷里,有这么大一片坦荡的平原。” “啊!要我说出自己在哪儿,我们刚才是朝哪个方向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把自己整个儿交给车夫和运气去安排了。” “多么了不起的人,我的车夫!我见过乾国上海的脚夫,可这一个完全是两码事。每当我拨开油布想瞧点什么,不言而喻,总是他首先进入画面。他裸露的双腿,呈黄褐色。肌肉发达,一腿在前一腿在后地奔跑着,到处溅起泥浆,他那刺猬般的后背,在雨中躬起。看见这辆落汤鸡般的小车经过的那些人,能猜出里面装着一个想找老婆的俄国人吗?……” “终于。我的车马仪仗停了下来,车夫微笑着,小心翼翼放倒我的车篷,不让雨水再一次灌进我的脖子。洪水泛滥暂停,这会儿不下雨了。直到这时我还没瞧见他的面孔,原来他与众不同,还相当英俊。这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目光坦率,神态活泼且虎虎有生气……” “这儿正处于一座巉峻的高山脚下。想必我们已穿过城市。很可能在郊外,到了乡间。看来是必得下车走路了,现在得沿着一条差不多是陡直的小路往上爬。在我们周围,有一些郊区小屋,被花园的围墙、太高的竹篱遮住;从外面看不见它们。这青翠的山是那么高,把我们累坏了。低低的云层,压在我们头顶,像一个就要把我们禁闭在这陌生角落里的顶盖。真的。一点看不见远方、远景,仿佛是为了更好地让我们注意到眼前这泥泞的、湿漉漉的日本内部这一小块的所有细部。这个国家的土地颜色很红。路边的草和小花我都不大认识。不过,篱笆里有一些花和我们那儿的差不多,我还在花园里认出了鞑靼花、向日葵和其它一些俄国花。空气里气味混杂。植物和土地的香气中,还搀杂着点别的东西,好像有干鱼和**的气味混在一起,大概是从人的住所里散发出来的吧。没有人打这儿经过。居民、房屋内部、日常生活。一切概不外露。” “车夫把小车停在一棵树下,和我一道登上那条陡直的小路,我们的脚在红色的泥地上直打滑。” “‘我们的确是往吉庆园走吗?’我问,很不放心地想弄清楚我的话是否被听懂了。” “‘是呀,是呀。’车夫回答,‘就在上面,很快就到了。’” “小路拐了弯,变得狭窄、阴暗,一边是悬崖峭壁,上面覆有**的蕨草。另一边,有一座外表很糟,几乎没有门窗的大木屋。我的车夫就在这儿停步了。” “什么,这座阴森的房子就是吉庆园?他说没错,神色很有把握。我们去敲一扇大门,门立刻在槽中滑动,打开了。露面的是两个矮小可笑的女人,已是半老徐娘了,但还存有奢望,这一点马上就能看出来。她们的衣着与瓷瓶上画的完全相符,手脚如儿童的一般大小。” “她们一看见我,立即伏地跪拜,鼻子直触到地板。啊!天哪,她们这是怎么啦?哦,没什么,这不过是一种郑重其事的行礼方式。我还不习惯这一套、只见她们站了起来,殷勤地为我脱鞋(从来没有人能穿着鞋走进日式房屋),擦于我的裤腿,摸摸我的肩膀,看是否淋湿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一章 强日之谋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就在今年,高桥义雄还发表并出版了他的《人种改良论》,福泽谕吉非常推崇这本书的观点,还专门为该书写了序言,称“该书以人种改良为目的,告诫人们要重视体育,改良衣食住行,进而论证了选择优秀的血统遗传对于改良人种的重要性,可以说是一部重要的优生学著作”,肯定了该书在人种改良方面的价值。 《人种改良论》内分“人种改良之事”,“遗传及习养之事”,“体育之事”,“生计品味之事”,“杂婚之事”等章,内容涉及习俗与遗传两大部分。习俗则重点围绕着体育与生活品味提高两部分进行论述,遗传部分则重点论述“杂婚”问题。这本收自公开发行以来,其人种改良的观点已经为日本主流社会所关注。 在高桥义雄看来,“生存竞争与优劣存灭”是自然规律,人类世界也逃不出这个规律,所以他强调人种改良的动机,就是“吾人既已处于优劣存灭的试验场,有关我们身心是否优劣的试验,将直接关系到子孙能否免于被残灭之祸”,“可以说,利用蒸汽、电气为动能愈多,愈进于文明社会,愈使人生入于高尚境地,因此利用二气的能力的程度是区分出不同种族优劣的重要标志。”如果把能否巧妙的利用蒸汽电气这些近代工业文明的成果作为判断一个民族优劣的重要标志的话,那么显然日本民族与拥有这些文明利器的西洋人相比已明显处于劣势,两者间的胜负竞争,其优劣之对决也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现在西洋人已经挟带这些文明利器东至,压迫亚洲各民族,生存竞争、优胜劣汰已经在所难免。日本民族也难以置之度外。特别是随着日本国内交通的便利,日本人与西洋人直接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外国人与日本人杂居的情况也会越来越多,通婚之事也是难免的,人种改良的问题也必然会提到日程上来。高桥义雄强调,日本自开国以来与西洋人交往之际。所得到的学问,商卖、衣食、器具等没有一样不是采自西洋文明的事物,日本人已面临着“以西洋的东西与西洋争高低”的两难境地,如果此时还固守原来习惯及行为方式的“古套”,其“身心习养”不能很快适应文明生活而不能觉醒的话,那么在公正无私的“优存劣灭”的自然法理面前就会被无情淘汰,更不忍言子孙后代的命运。 高桥宣称,必须要用“杂婚”的方式来改良日本人种。他认为,改良人种有“自然淘汰”和“人为淘汰”两种方式。自然淘汰不分植物与动物之别,凡一切皆受风土食物等各种各样外在状况的影响而渐渐发生变迁进化。人为淘汰是指以人为的方式施加影响发生淘汰作用,使动植物发生种类的变化。长尾金鱼与鲜艳的牡丹花都是人工淘汰的结果。古希腊的斯巴达采取人工办法淘汰不健康的婴儿,近代普鲁士所采取的军国民教育训练等,都是通过人工淘汰的方式来提高人种的办法。那么依据人为淘汰的原理,人类之间的人种优化,即可通过男女各自最佳择偶的方式改良,其子女也通过择偶的方式改良。这样一代一代的优化,自然确定无疑地会得到体质心性及相貌等方面皆优秀完美的后代。因此选择人为淘汰方式改良人种是最佳且可行的方式。 伊藤博文赞同高桥义雄的论点。他也知道,高桥之所以写这本书,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日本民间对于俄国的恶感。 西南战争期间,俄军在日本本土对日本女人的暴行屡见不鲜,战争结束后。俄军虽然撤走了(北海道除外),但因俄军士兵的大规模胡作非为,导致大量的日本妇女怀孕,而日本政府以“战争导致人口数量减少”为由颁布了禁止堕胎的法令,结果使得大量的俄日混血儿出生。 这些孩子出生后渐渐长大。显露出了与传统日本人不一样的特质----身体强壮,头脑聪明,皮肤白晰,令井上馨、森有礼等支持“谋种强国论”的高官欣喜若狂,但家中有这些混血儿的日本家庭却甚感耻辱,而为了防止这些混血儿受到社会歧视,日本政府又专门颁布了法令,保护这些混血儿的同时,对拥有混血儿的日本家庭给予经济上的补助。 为了缓和民间矛盾,井上馨等人还借助媒体的力量,大肆宣传“谋种强国论”,并列举了日本历史上的类似例子,迫使日本民众渐渐接受“既成事实”。 本世纪以前,地处亚洲大陆的中原王朝一直以来都是日本各方面学习的样板。从政治制度到社会风俗,中原文明对日本人的影响是随处可见且深入骨髓的。可以说,中原文明深深地滋养和影响了日本的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因而日本人这种“强国必先强种”的观念也并非到了现在才有的。 梥时中原人所著的《清波杂志》一书中就曾有记载:“倭国一舟飘泊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人。妇女悉被发,遇中州人至,择端丽者以荐寝,名‘度种’”。 日本民族始终尊敬强者,并且怀有强烈的民族自强心理,因而往往不免极端。 早在6043年,一艘被风浪吹到日本的葡萄牙船只偶然间造访了这个神奇的东方国度。日本人也第一次见到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时的日本人将其视为“形状类人而亦禽兽也”。这个时候,日本人对待洋人的态度还跟乾国人毫无二致。但是,到9053年开始发生了变化。这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驶入江户湾浦贺海面,日本封闭的国门从此被列强强行打开(即有名的“黑船事件”)。西方先进的科技和强大的武力深深震撼了在中原文明阴影里长达千年之久的日本人,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世界的定位。决心进行一场全新而彻底的社会革命。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老师----中原王朝大乾帝国已经沦为腐朽,落后,日本民族想要生存和发展,唯有以洋人为师。福泽谕吉就曾说:“(中土)教化未广,风俗未开……其人情。忌恨洋人,轻视妇人,有欺小凌弱之风”,将乾国视为“未开化之国度”,而对欧美等国家则不吝赞美。 本来崇拜强者是人类社会非常普遍的一种正常现象,无可厚非。然而,像日本人这样将崇拜发挥到极致,恨不得脱胎换骨改造自己民族的并不多见。 一位日本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这样写道:“忽见对面走来一个矮小丑陋家伙,再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镜中的身影。来到当地之后终于开始醒悟我等乃是黄种。” 洋人在日本人眼里渐渐成为一种近乎完美的神一般的存在。还有一位日本作家曾描述道:“西洋女人最大不同便是肤色异常之白,白皮肤下微微可见到青色血管,使人想起大理石的花纹,有一种朦胧透明的冷艳之色”。不仅如此,就连对方身上令人作呕的狐臭,他都觉得是一种“令人陶醉的、甘美的、无与伦比的香气”,令他联想到了大洋彼岸那世界上少有的美妙的异国花园。 西南战争后,在经济和国力上日益恢复强盛起来的日本强烈地渴望着向西方看齐。乃至“脱亚入欧”。他们迫切地希望自己和低劣的黄种人划清界限,而成为高贵的白种人。在这种氛围下。日本主流社会逐渐接受了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观点,开始普遍相信:白种人是最优秀的人种,黄种人次之,而黑种人最劣。 在“人种改良”的浪潮中,思想最完善、最成熟的就是高桥义雄了,而为了让日本民间解除“思想负担”。他借此机会不断的摇旗呐喊,各种摆事实讲道理,努力让日本民众相信,人种改良也对他们有好处。 高桥论述道:“各国杂婚的结果是利害相伴,但不能一概而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劣等人种与优等人种杂婚之际,劣等人种的品质和外型会得到更大的改善,也就是说会得到更多的好的结果。……俄国人在日本所种之种即是明证。” 正是在福泽高桥这一对师徒的努力影响下,日本民众渐渐淡忘了俄军对日本妇女的暴行带来的耻辱,有的甚至还以妻女曾与俄国人交欢过而自豪,民间也对俄国人的态度变得亲善起来,一度出现了女子与外国壮汉结合的热潮。甚至有人进行过统计,现在日本每10对登记结婚的新人中,就有1对是国际婚姻。 尽管如此,日本国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转过这个弯来,陆奥宗光便是一例。 陆奥宗光也承认,日本人与西洋人存在着人种、生活方式、饮食、体育、卫生等方面的差距,正是西洋人改变了古老的日本落后的面貌。危及日本国本的西南战争正是由于俄国人的帮助才得以结束,而日本的民生也是在英国的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帮助下才在短时间里迅速得以恢复。 由于日本大力引进西洋各国科学的最新发展,“日本学问日新的结果,是蒸汽、电气二气的功能被逐渐应用推广开来”,蒸汽车船,电话电线的开发,其相关学问,商卖,政治,交际,交通运输等各种各样的设施在日本各地也相应建立起来,日本的社会面貌焕然一新,“恰如人生出翅膀,支出手足一样。蒸汽船车跨越万里波涛如若坦途,千里山河犹如平川,解决了行路之难,而电报电话又打破了天涯地角的阻隔,大大加速了信息的传递和流动,印刷业、铁路等等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交往方式。……我日本能有如此可喜之变化,实为引进西洋文明之结果。” 如今的日本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态,但不知怎么,陆奥宗光总是觉得,这看似繁华的日本的基础,总是不那么稳固。 “陆奥君。你对现在的日本,似乎还是有那么多的不满,”伊藤博文象是知道陆奥宗光在想什么,“你要知道,日本可是在‘西南反乱’结束后不过两年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元气的啊。” “呵呵。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还是不要和我说了,伊藤君。”陆奥宗光从墙缝处收回了目光,转到了伊藤博文身上来,“你是内阁首辅,国家的财政状况,你应该和大隈君一样清楚。日本是恢复了往昔的繁华,但这繁华,却是建立在沉重的债务的基础上的。” 听了陆奥宗光的话。伊藤博文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他当然知道陆奥宗光说的是实情:西南战争后日本政府为了摆脱困境,被迫向西方列强大举借款,但由于各国均知日本当时的实情,认为日本政府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难以偿还外债,是以都拒绝了日本政府的请求,只有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慷慨”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罗氏家族一开始便同意给予日本政府200万英镑的借款,后来又追加到了500万英镑。利息也给予了优惠,但这笔巨款绝不是白借的。是要以日本政府的关税作为抵押的,约定日本政府两年之后开始还款,钱从日本当年的关税当中按一定比例扣除,而为了让日本政府能够有效的利用这笔巨款恢复经济,罗特希尔德家族派出了大批金融人才来到日本政府的各个和经济有关的部门当“顾问”,随时掌握资金款项的流向。并指导日本各经济部门提高工作效率,在“罗氏金魔棒”的挥动下,日本竟然奇迹般的在两年之内恢复了过来,继续了明治维新以来国势蒸蒸日上的势头。 在还款开始后,罗氏家族进行了精密的计算。使得日本政府虽然每年都要还上一大笔钱,但国家财政收支当中仍然会有一定的结余,使日本能够保有发展的余力,因此日本朝野上下对罗氏家族的帮助可以说感激涕零。 但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等人,却对此感到忧心忡忡。 在和平时期,这种财政结余很少的状况问题是不大的,但要是一旦发生了战争,这点结余是绝对不够的! 对于这个问题,伊藤博文也曾向掌管全国财政金融的大藏卿大隈重信提出来过,大隈的回答则是:“再向罗氏借款可也。” 对于这位日本少有的金融专家的干脆回答,伊藤博文可以说无语了。 但无语归无语,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还真得必须按照大隈重信所说的办法来办了。 早在三年前,在乾国的日本谍报人员便传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乾国政府准备自行建造新式铁甲舰! 根据日本方面掌握的情况,乾国造船工业的龙头也是亚洲最大的工业企业、“东亚工业革命之象征”的福州船政局秘密的在厦门兴建了一处大型造船厂,这所造船厂的规模将远远的超过福州的马尾造船厂,也超过了乾国第二大造船企业江南造船厂,这所造船厂完工后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为乾国海军试验建造铁甲舰! 在得知这份重要情报后,日本政府迅速作出了反应,在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订购了一艘“萨克森”级铁甲舰,而购舰的花费,便是日本政府当时全部的财政结余! 根据日本军事情报人员的分析,乾国人没有建造铁甲舰的经验,厦门造船厂建成并正式开工后,未必能够马上建造铁甲舰,即便强行上马铁甲舰项目,建造周期也会很长,而日本在德国先行购买铁甲舰,装备海军的速度肯定要超过乾国,所以在这场军备竞赛中日本是占有优势的。但随后得到的情报却显示,日本情报分析人员的估计过于乐观了,他们小看了乾国人的能力。 首先厦门造船厂以惊人的速度建造起来,据说原因得益于乾国总理船政大臣贝勒宜邝的对船政局洋员的工资改革----这位贝勒看了在船政局工作的法国人的工资单,发现他们的工资竟然比他这位贝勒还高出数倍之后不由得大发雷霆,大刀一挥开始了改革,把洋员的工资降到国际通常标准,“船政不是来养大爷的”,和原来工资相差的部分全部归入绩效奖金,年终进行评定,如果当年任务指标完成,便全数发放,如果任务指标完不成则全部扣除。如此一来,船政洋员人人卖力,个个争先,使厦门造船厂得以提前建成。 厦门造船厂一切齐备之后,便立刻接受了海军衙门的订单,开始了铁甲舰的建造工程,而且一造就是两艘! 由于乾国人的严格保密,对于乾国想要建造的铁甲舰,日本方面只打听到了这是一级排水量5000吨左右的铁甲舰,装备有305毫米巨炮,航速设计在14节左右,按现在的标准,属于二等铁甲舰。 另外一个消息让日本政府感到不安的,是这种铁甲舰,乾国政府竟然准备建造5艘之多!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二章 阴风再起 而且经过日本情报人员的多方打探得知,这5艘铁甲舰当中的2艘将由乾国自己建造,另外3艘则向外国造船厂下单,而在向外国订造的3艘当中,有1艘竟然是给萨摩海军的! 乾国加强萨摩海军的实力的目的,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明白。 这个消息让日本政府感到了无比的震恐,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包括明治天皇在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加强军备,但困难立刻便摆在了眼前。 上一艘在德国订造的铁甲舰已经耗尽了日本政府的财政结余,现在要追加订购铁甲舰扩充海军,钱从哪里出来呢? “平定西南反乱,是靠露西亚人的力量,我们现在连买军舰的钱都没有,下一次面对乾国人的战争,难道还要指望露西亚人吗?”陆奥宗光看着伊藤博文,“抑或是指望英国人帮忙?那日本还成其为日本吗?” 墙里面的丝竹声和人们做乐的声音传来,此时显得那样的刺耳。 “强兵为富国之本,而非富国为强兵之本。”伊藤博文听了陆奥宗光带有指责之意的话,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为天下安危,是时候让民众做出应有的奉献了。” 这里的夜里清静、凉爽,十分可人,空中充满蝉儿们永恒的乐曲。伊藤博文抬头望向远处,看见一些女人提着的红灯笼正在移动着脚步,一直朝下,消失在那巨大的深坑里,而深坑的底部,便是东京。 乾国,北京。 北京人重视人之身后事。把棺材上漆,是北京人的一件大事,愈好的棺材愈要上漆,甚至年年上漆,没漆的棺材是穷人的。乾国人讲究养生送死,送死比养生更考究。北京城的送死比其他城更考究。北京城的送死特色是“杠房”,杠是不同粗细的圆木,交叠起来,由“杠夫”抬起,上面放着棺材。杠的数目有“四十八杠”、有“六十四杠”,愈多愈神气、愈多愈稳。稳得上面可放上满满的一碗水,不论怎么抬杠,保证水不洒出来。不洒的原因是杠夫走路不用膝盖,腿永远是直挺挺的。像僵尸一般。指挥他们的人叫“打香尺的”。“打香尺的”像赶一堆僵尸,不说一句话,只凭敲打一根一尺长、两寸宽的红木尺来发号施令,不论上下快慢、转弯抹角、换人换肩,都以敲打为记。北京城送死的另一特色是“一撮毛”。“一撮毛”是职业性撒纸钱的,他在腰间扎了条白带子,陪同丧家穿孝,以示敬重。出殡时候。每经十字路口或机关庙宇,就由“一撮毛”出面。把几十张碗口大小中有方孔的白色冥币往天空撒去,撒上天的时候,一定要一条白练式的上去,高达九、十丈,然后像一群白鸽般的飘下来。使路人侧目,然后鼓掌叫好。 这些特色。都表示了北京的人对送死的郑重,活人对死人的事,是含糊不得的。 北京的内城有九个门,俗称“里九”,外城套在内城南边。有七个门,俗称“外七”。内城外城之间的三个门是中央的正阳门、东边的崇文门和西边的宣武门。一队人向门兵付了贿赂,脱出了宣武门,就朝左边的胡同里走去。他们一转再转,转入一条死胡同。死胡同中有一间空屋,屋前有个小院子,有两个人等着他们,地下一口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里面是一个形削骨立的老人的尸体。 一个中年人上前,用一张薄被盖了上去,棺材上了盖,打下了木钉。中年人点上了一至香,插在上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扑到棺材上,大哭起来:“老爷啊!你死得好惨啊!好惨啊!”他喃喃喊着。多少个小时的紧张与麻木,都随着泪水化解开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三章 谁主沉浮 在敬亲王眼中,为了一个女人的权力欲和小心眼,整个大乾朝的祖制都给破坏了,皇帝的遗命给抹杀了,一股有新头脑的改革力量,就在绞索和刀血之中,全部摧毁了。 大乾帝国的国势在下降,但渤族女人的势力,却在高升。仁曦太后和仁泰太后,开始是垂帘听政。垂帘是垂下一道黄幔,地点通常是养心殿,两宫皇太后分坐在黄幔后面,黄幔前面坐的是皇帝。进宫后三步,就先跪称“奴才某某,恭请圣安”,然后脱帽、磕头,并且说,“奴才叩谢天恩”,再戴上帽子向前走,在前面的垫子上跪下。按规定,臣子不准同主子平视,要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应对、低着头出来,那时皇宫很大,没有电灯,只有蜡烛。刚一进去,过一阵才看得清。一般习惯是看皇帝下巴以下的地方,这样看,既免掉平视的不敬,也可感觉到主子脸上的表情,所以,严格的说,除非有技巧的偷看,晋见的人实在也看不清主子的模样。 西太后垂帘听政那年只有26岁,前面有足够的时间供她夺权和挥霍,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只凭一己的机警与毒辣,取得了主政的机会。皇帝是她儿子,并且只有6岁,对她没有妨碍。那时能妨碍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仁泰太后,一个就是自己这个敬亲王。而仁泰太后一般不出面,对她也基本是言听计从,她的妨碍,其实就是自己了。 仁曦太后的无法无天,到了她的儿子彤郅皇帝18岁的时候,有了一点转机。彤郅皇帝18岁得结婚,结了婚便算成年人。太后垂帘听政就得结束,于是,形式上的政权转移,愈来愈近了。 在皇后的候选人方面,两宫皇太后各推荐了一个,彤郅皇帝选中了仁泰太后推荐的鄂鲁特氏封为皇后。把仁曦太后推荐的福姹氏封为慧妃。使仁曦太后心里老大不高兴。结婚后仁曦太后虽然并没有找什么岔,但总要儿子到慧妃那边走走,彤郅皇帝对此感到厌倦,于是那边也不去了,反倒化了装,溜到皇宫外面去胡扯,然后在宫里召集大量的宫女一同玩乐,结果搞得脱了阳死掉了。而皇后虽然怀了孩子,但不知道是男是女。皇位又不能久悬,于是只得对外宣布皇后流产,另立皇帝,这样垂帘听政的局面又回来了,仁曦太后在形式上失去的政权,在两年以后,在亲生的儿子早逝以后,又回到她手中来了。 彤郅皇帝死后。按照规矩,应该找比他晚一辈的人继任新皇帝。但是晚一辈的一出来,仁曦太后又老了一级,她是受不了的,于是,她把她妹妹的孩子,她的外甥。推出来做大乾朝第十一个皇帝,就是现在的光旭皇帝。光旭皇帝当时只有4岁,比起穆宗当皇帝时只有6岁来,起算点更低了,仁曦太后更有时间去大权独揽了。 而这样一来。她无形当中又多了一个帮手:她的妹夫,自己的弟弟老七纯亲王宜瑄。 敬亲王现在还记得,议立皇嗣那天的情景。 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被选为皇帝之后,老七这家伙竟然“吓”得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敬亲王当然明白,老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对于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帝,老七心里是乐不得的,他可能已经知道仁曦太后会选自己的儿子,他生怕有人反对,是以来了这么一手。因为他一昏过去,这会议就开不下去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反对了,他的儿子的皇位也就十拿九稳了。 敬亲王甚至猜想,老七在开会之前,可能在家里预先演练过一番,所以才表演得如此成功。 当然,当天参与会议的渤夏重臣们也都不是傻子,明白他的用意,所以在他昏倒在地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扶或是叫人来帮忙的,全都不言不语的退下去了,任由老七躺在那里没人管。 老七啊老七,你可是真会打小算盘啊!这简直不象是你啊! 在仁曦太后联合仁泰太后和自己这个敬亲王夺权的时候,她时年26岁、仁泰太后时年25岁、自己时年30岁。三个年轻人,在外患声中承担了内忧,内忧中最麻烦的是各地的民变,在三个年轻人夺权成功以前,民变已经持续了11年之久,此后又持续了16年,在民变过程中,浙江从3000万人口,剩得只有1000万了;号称人间天堂的浙江杭州,从80万人剩得只有几万人了;江苏从4500万人,剩得只有2000万人了。其他各省的荒村、饥民、野火、白骨、人相食,也都经常可见。 但是,虽然内忧外患如此严重,愈来愈严重,渤族女人却逍遥在北京城里,在她26岁夺权成功后的10年,把皇家郊区大花园清绮园重修成美仑美矣的天堂之园。 清绮园是大乾帝国最大的园林胜景,有100多处古典建筑,包括宫殿、楼阁、亭台、戏院、寺观、佛塔、水榭、长廊、长堤、拱桥。石航等等,是前后经营300多年的帝王行宫。到了仁曦太后手里,她重新整修、扩建,变成了只许她一个人享用的禁苑。最早时候,每年的四月初一,她就住到这里,住到十月初十才回北京皇宫;后来她索性长住在这里了,而帝国的政权中枢,也随之进了园子。 从那一年开始,帝国的外患更复杂了。过去来欺负帝国的洋鬼子,还都是金发碧眼的,都是白种人,以英国人法国人为主。在帝国古代国威远播的时候,这些洋鬼子跟帝国根本没碰头,帝国的国威,也施展不到他们头上,帝国国威施展的对象多是黄种人,包括日本越南等。日本在瀚朝,就被封为倭奴国王;在邧朝,还被帝国攻打过,日本在帝国眼中。一直是看不上眼的。但在这个世纪到来的时候,日本因为肯变法,而变得强大,大到要打帝国的主意了。日本人眼睁睁的看到,帝国在衰弱,帝国在宣宗韶光二十二年。被英国城下之盟,订了《南京条约》;文宗显凤八年,被英国法国城下之盟,订了《天津条约》;显凤十年,又被英国法国城下之盟,订了《北京条约》……城下之盟以外,西洋各国纷至沓来,杂七杂八的屈辱性条约,也一订再订。搞得日本认为帝国这块肥肉。它也要参加吃一口了。幸而帝国已经开办了洋务,慢慢自强起来,有力量对付日本这个后起之秀,先是苔湾一役全歼日军,夺回了琉球,后又平定了朝鲜兵乱,阻住日本出兵朝鲜。这一次又成功的解决了越南问题,把法国人挡在了西南边疆之外。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四章 限制使用 “那照这么说,六爷觉得,林逸青是忠是奸呢?”仁曦太后笑了笑,问道。 “林逸青此次平定越南,以和约阻法人北进之野心,保西南之安宁,又平匪通商,中越百姓皆得利,可谓功莫大焉。”敬亲王说道,“其如乃兄一般,为国为民,自是忠臣,而贪恋美色,乃是末节,不足为虑,只是其才干未免太过突出,行事操切与乃兄极似,长此以往,若不加收束,只怕会成为第二个……”敬亲王看着仁曦太后,没有说出“承威”两个字。 “六爷的话有些重了吧?”仁曦太后笑道,“我知道六爷想说的那个人是谁,那人是有才干,但野心太大,操弄权柄,有不臣之心,故而不得不除之。这林逸青,我看他的心思啊,都在女人身上,没有那个人那样的野心,对权柄多少也并不在意,成不了那个人的。” “皇太后圣明,此次林逸青虽立下大功,却并未如左季皋一般居功自傲,索要权柄,这一点比起平定长毛教匪之乱后兴起的内外诸臣要强得多。”敬亲王恭声答道,“所以臣的意思,如能对其谨慎收束,尽其才用而不使其陷于权欲之中(限制使用?),对国家和他本人来说,都是幸事。” “我明白六爷的意思,六爷这是在给我提醒儿呢。”仁曦太后笑道,“我会时时记着的,六爷放心好了。” 仁曦太后说着,目光又落到已经题好字的画上,“六爷的字写的蛮好的,我看就不必再改了,咱们俩都省些事儿吧。我估摸着,就是林逸青看出了是赵孟府的字体。也不会多想的。” “皇太后圣明。”敬亲王答道。 “李锦泰,去取我的宝玺来。”仁曦太后转头吩咐道。 李锦泰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另一间静室,取出装有仁曦太后玺印的锦盒,拿到画桌前打开,仁曦太后亲手取出了一大一小两方玺印。在画上空白处钤盖,大的一方为“仁曦皇太后之宝”,小的一方则为“大雅斋”。 盖印完毕后,仁曦太后便命李锦泰差人将画送到林逸青的住处去,然后便和敬亲王闲谈起来,话题却仍然没有离开林逸青。 “听说这一阵子日本公使总是去总理衙门说林逸青的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六爷可知道吗?” “回皇太后的话,日本公使柳原前光多次前来总理衙门交涉,说林逸青指使萨摩军民前往北海道暗中生事。使该地祸乱不断,要求朝廷制止林逸青如此妄行。”敬亲王说道。 “这日本人就是胡搅蛮缠,他凭什么说林逸青祸乱北海道,有什么证据吗?”仁曦太后哼了一声,问道。 “证据他倒是没拿出来,只是一遍一遍的来总理衙门罗唣,令人不胜其烦。”敬亲王说道。 “咱们自己人说话,六爷觉得。林逸青能做出这事儿来吗?”仁曦太后问道。 “这倒也不好说,因为林逸青当年挑动日本岛南之役。目的便是执行乃兄林文襄之乱日计谋,削弱日本国力,使其不成为我大乾之患。而今萨人战败,退居琉球,林逸青定然心有不甘,仍希望能继续牵制日本。使萨人军民暗中潜入北海道作乱,便是牵制之计。”敬亲王答道,“所以说这事儿是可能有的。” “这样,那日本公使再来罗嗦,便要他拿出证据来。空口白话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他说北海道出事和林逸青有关就是有关吗?我还说越南这一次出事和他们日本人有关呢!要是这么的追究起来,还有完没完?”仁曦太后不满的说道。 “皇太后圣明,前据林逸青奏报,越南的事儿,还真和日本人有些关系,被桂军击毙之黑旗军匪徒当中,便有日本人,总署曾诘问柳原,柳原称绝无日人在越,是假冒的,咱们手头没有切实证据,后来便也就作罢了。”敬亲王说道。 “这事儿啊,我估摸着假不了!只是他们日本人向来狡诈,做事不留痕迹,咱们明知道是他们干的,也无可奈何。要我看林逸青在北海道的事儿要是真有的话,还真是反制的好办法呢。”仁曦太后说道,“日本人再来罗嗦,六爷不用给他们好脸色看。还有,他们在越南生事未成,要防着他们在朝鲜生事,毕竟朝鲜临近我大乾东北龙兴之地,疏忽不得。” “臣遵旨。”敬亲王赶紧答道。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敬亲王起身告退,等他出了“永庆长春”,来到火车站前时,微风一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的细汗,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自己是越来越怕这个渤族女人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不为愚忠 林遵开始讲起故事来,后进来的人没有打扰他,而是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和其他人一道静静的听起了故事。 “日本人的人生观表现在他们的忠、孝、情义、仁、人情等德行规定之中。他们认为,人生是由‘忠’、‘孝’、‘情义’、‘仁’、‘人情’及其它许多世界组成的。各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特殊的、详细的准则,一个人对其同伴不是把他归之于一个完整的人格,而是说他‘不懂孝’或‘不懂情义’等等。他们明确指出他在哪个领域中行为不当。他们不用‘自私’、‘冷漠’之类的评语,而是明确指出在哪个特定领域违反准则。他们不诉诸于命令及箴言。一个得到赞许的行动总是与该行动所表现的世界相联系的。一个人为了孝而行动时是一种方式,而只是为了情义或者在为了仁而付诸行动时,就会完全是另一种方式。甚至各个世界的准则也会随着其内中情况的变化而可能要求采取很不相同的适当行动。对于主君的‘情义’,在主君没有侮辱家臣以前,要求尽最大的忠诚;受到主君侮辱之后,就可以背叛主君。” 听到林遵一开始先讲了一大堆日本人的人生观做为铺垫,几个客人都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进来的几个人却面色微变。 “日本的故事传说经常是围绕主人公陷入‘情义与人情’、‘忠与孝’、‘情义与义务’的矛盾。主人公的失败是因为溺于人情而忽视了‘情义’的义务,或者是因为忠孝不能两全。他迫于‘情义’而不能遵行正义,迫于情义而牺牲家庭。这些矛盾仍然是具有约束力的两种义务之间的矛盾。两者都是‘善’的。对两者的选择犹如债务者该还债时面对多如牛毛的债务。他必须选择先偿还某些债务而暂时不管其它债务。但他还清一笔债务。并不能免除其它债务。” “日本人对故事主人公的这种看法。与大乾是根本对立的。我们认为故事中的主人公之所以是好人,正因为他选择了善的方面,并且与恶的一方进行斗争,如同我们所说的‘以德服人’,结局必须圆满,善者应有善报。日本人则酷爱那种主角,他既拖欠社会恩情,又不能悖于名分。无法调和,只好一死了之。这类故事在许多其他文化中是教人们屈从于残酷的命运,在日本则反而成为启迪主动精神和坚忍意志的题材。主人公在竭尽全力完成其肩负的某种义务时忽视其他义务,但最后又和他们所忽视的世界进行清算。” “日本最有名的故事是《四十七士物语》。它无比强烈地扣动日本人的心弦。差不多每个日本儿童都知道这个故事。” “《四十七士》的故事发生在幕府时代,当时,各地大名定期觐见幕府将军。幕府任命两位大名主持仪式,浅野侯是其中之一。这两位司仪官都是地方大名,由于不熟悉仪式,浅野候不得不向一位身份很高的在幕府中枢任职的大名吉良侯请教。如果浅野侯家最有才智的家臣大石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在身边,是会帮助主君周密安排的。但恰巧他返回故乡,而浅野不谙世故。没有向那位在幕府中枢的大名赠送重礼。而另一位大名的家臣则通晓世故,在向吉良请教时不惜重金赠礼。于是,吉良侯就不屑于指教浅野,故意让他在举行仪式时穿上完全违反仪式的服装。举行仪式时,浅野侯按照吉良指示穿戴上了,当发现自己受到侮辱,就拔刀而起,砍伤了吉良的前额,后被众人拉开。从‘名分和情义’上来说,他因受辱而向吉良复仇是一种德行;但在将军殿上拔刀动武则属不‘忠’。浅野侯正当地履行了‘名分和情义’的义务,但却必须按照规定切腹自杀,否则就不能说是‘忠’。他回到宅邸,换上衣服,作好切腹准备,只等那最有才智、最忠诚的家臣大石回来。两人见面,久久定睛凝视告别,浅野侯早已如式端坐,乃以刀刺腹,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死后,没有一位亲属愿意继承这位已故主君的家业,因为他不忠于幕府而受到谴责。于是浅野的封地被没收,家臣也成了无主的浪人。” “从‘情义’的义务来说,浅野家的家臣有义务随其主君一起切腹。主君切腹是为了‘名分和情义’。如果他们也从对主君的情义出发切腹,自然是对吉良所施侮辱的一种抗议。但是,大石心中暗想,切腹殊不足以表现他们的情义,而应当完成主君末竞之志。主君因为被其它家臣拉开,未能复仇。他们就应当杀死吉良,为主君复仇。但这样做则势必对幕府不忠。吉良是幕府的近臣,幕府绝不可能批准浪人报仇的行动。按日本的一般惯例,策划报仇的人必须事先呈报计划,确定行动日期,在期限以前若不能完成报仇,就必须放弃。这项制度曾使若干幸运者能够调和‘忠’与‘情义’的矛盾。大石明白,这条道路对他和他的同志是行不通的。于是,他把那些曾经是浅野家臣的浪人召集一堂,却只字不提杀死吉良的计划。这些浪人数达三百人以上。但大石明白,这些人并不那是有无限‘情义’、即日语所谓‘讲情义及真诚’的人,因而不是都能信赖对吉良进行报复这种危险大事的人。为了区别哪些人只讲‘单纯情义’,哪些人兼有‘信义和真诚’,他向大家提问,应该怎样分配主君的财产。在日本人看来,这是一种测验,如果他们的家属要获得利益,那么那些人就不是会同意自杀的人。浪人们对财产分配标准掀起了激烈的争议。家老在家臣中俸禄最高,以他为首的一派主张按原来的俸禄高低分配。大石一派则主张平均分配。这就迅速弄清楚浪人中哪些人只有‘单纯情义’,大石随即赞成家老的分配方案。并且同意那些获胜的家臣离开同伙。于是。家老离开了。大石这就看清了。只有四十七个人情义坚定,足以共谋报仇计划。这四十七个人与大石建立盟约,保证不论信义、爱情、或‘义务’,都不能妨碍他们的誓言。‘情义’必须成为他们的最高准则。于是,四十七士刺滴指血为盟。” “他们作的第一项工作是要麻痹吉良,使之丧失警惕。他们各奔东西,佯装丧尽追求名誉之心。大石经常沉溺于低级妓院,打架争吵。不讲体面,并假借这种放荡生活与妻子离婚。这是打算采取违法行动的日本人惯用的、合理的断然步骤,以保证其妻儿不致受最后行动的牵连。大石的妻子哭哭啼啼地与他分手了,他的儿子则参加了浪人的队伍。” “东京城里的人都在猜测他们要报仇。尊敬浪人的人们都深信他们必将策划杀害吉良。可是,四十七士矢口否认有任何此类企图。他们佯装成‘不懂情义’的人。他们的岳父们对他们的可耻行为十分愤慨,把他们赶出家门,取消了婚约。他们的朋友讽刺他们。一天,大石的一位亲密朋友碰到大石喝得酪盯大醉,正在和女人胡闹。甚至对这位亲密朋友,大石也否认他对主君的‘情义’。他说:‘什么。报仇?真是愚蠢透顶。人生就应该尽情行乐,哪有比饮酒取乐更好的事。’那位朋友不相信。就把大石的刀从刀鞘抽出来看,以为刀刃一定会闪闪发光,就足以证明大石讲的不是真话。可是,刀已经上锈了,于是朋友不得不相信大石说的是真心话,便在大街上公开脚踢大石并向这个醉汉吐了唾沫。” “有位浪人为了筹集参加复仇的资金,竟把自己的妻子卖去当妓女。这位妻子的兄长也是浪人之一,得知复仇的秘密已被妹妹知道,竟准备用自己的刀杀死妹妹以证明自己的忠诚,使大石同意他参加报仇行动。另一位浪人杀死了岳父。还有一个浪人把自己的妹妹送进吉良侯家当女仆兼侍妄,以便从内部通报消息确定何时动手。这项行动使她在完成复仇之后不得不自杀,因为,尽管是伪装侍候吉良,她也必须以死来洗刷这一污点。” “在一个雪夜,吉良大摆酒宴,警卫的武土喝得酩酊大醉。浪人们袭击了防守坚固的吉良府第,杀死警卫,径直冲进了吉良侯的卧室。但吉良并不在那里,而被褥还有余温。浪人们由此知道他就藏在府内。终于,他们发现有一个人龟缩在存放木炭的小屋里。一个浪人隔着小屋的墙壁刺进长矛,拔出来时矛尖上却没有血。长矛确实刺中了吉良,但吉良在长矛拔出时,竟用衣袖拭去了污血。他这种小动作毫无用处。浪士们把他拽了出来。他说他不是吉良,只是家老。这时,四十七士中的一个人想起浅野侯曾在殿堂上砍伤吉良,肯定会留有伤疤。根据这个伤疤,浪土们认定他就是吉良,并要他当场切腹。他拒绝了----这当然证明他是个怕死鬼。于是,浪人们用他们的主君浅野侯切腹时使用的刀砍下了他的首级,按照惯例把它洗净,实现了夙愿。他们带着两度染血的刀和被割下的首级,列队走向浅野的墓地。” “浪人们的行动震撼了整个东京城。曾经怀疑过浪人们的家属及岳父们争先恐后地前来和浪人们拥抱,向他们表示敬意。各大藩的诸侯沿途热情款待他们。他们来到墓前,不仅把首级和刀供在墓前,而且还读了奉告亡君的祷文:‘四十七士谨拜于主君灵前。……主君复仇事业未竞之前,实无颜为主君扫墓。心神焦虑,一日三秋……今将吉良首级供上。此短刀乃主君去岁所珍用,嘱吾等保管者。愿主君执此刀再击怨敌首级,永雪遗恨。谨祷。’” “四十七士报答了‘情义’。但他们还需要尽‘忠’。只有一死才能两全。他们违犯了未预先呈报就进行复仇的国法。不过他们并没有背叛‘忠’。凡是以‘忠’的名义要求的,他们都必须执行。幕府随后命令四十七士切腹。四十七士当中只有一人叫寺阪右卫门的活了下来,其余全部遵令剖腹自刎而死。其时雪花纷纷落于坟前。人们认为这是上天在为主人报仇殉死的志士们给予的礼赞。” 听了林遵讲完这个“四十七士”的故事。厅堂里的人们全都呆住了。 从讲故事的角度来说。林遵讲的并不好,他的讲述完全就是平铺直叙,既不生动,也没有跌宕起伏之处,显得晦涩沉闷,毫不引人入胜,但是他讲完之后,人们还是被这个故事的悲壮深深的触动了。 店伙们的目光都望向鄂尔瑾。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评论,但大小姐显然听得有些呆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伯心里暗暗着急,他来到鄂尔瑾身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大小姐才回过神来。 “小姐觉得,我讲的这个故事如何?”林遵微微一笑,问道。 “还不错……感觉和春秋聂政的故事差不多,就是听完了心里堵的慌。林先生这顿酒菜的钱。免了。”鄂尔瑾咧了咧嘴,转头喊道。“叫后厨快点!给林先生上菜!大锅的水煮鱼!再烫一壶上好的‘芙蓉春’!” 那五子应了一声,跑去后厨,过不多时,便端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水煮鱼上来,在其他客人羡慕的目光中,放在了林遵面前的桌上。刘伯则去将烫好的一壶酒用托盘端了过来。 “林先生请慢用。”鄂尔瑾笑着起身。 “多谢小姐盛情。”林遵向鄂尔瑾揖了一揖,鄂尔瑾又回到了柜台上,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了起来,她要把林遵讲的这个故事记下来,等弟弟承翔从健锐营回来后好给他看。 “这一大锅的鱼,我们两个人吃不完,柳原君既然到了,不妨过来同吃如何?”林遵望了望后来的客人,淡淡的用日语说道。 柳原前光紧紧的盯了林遵也就是水野遵一会儿,方才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坐下,他的几个随从却没有跟过来,而是在另外一张桌子旁坐下。 “水野君,好久不见了。”看着面前衣着神态举止已经完全是一个乾国文士的水野遵,柳原前光的心里可以说五味杂陈。 “是,一别经年,想不到会在北京城见到柳原君。”水野遵点了点头,当先动筷夹了一片鱼肉放进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他旁边的那个人却没有动筷,而是拿过酒壶,给水野遵倒了一杯酒之后,便不再理会旁人,而是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位是我的护卫,黑木君。”水野遵给柳原前光介绍道。 “好酒,好酒。”黑木却没有理会柳原前光,而是咂了咂嘴,赞叹起酒来。 柳原前光见对方没有理自己,心中恼怒,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这酒馆的大厨手艺显然很是高超,鱼肉炖得极是美味,入口既化,柳原前光赞叹不已,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这鱼你们俩吃吧,我要是动嘴的话,肯定是不够的。”黑木看了看柳原前光,站了起来,放下了酒壶,去了另一张桌子自顾自的坐下,又另外叫起酒菜来。 柳原前光看到他奇怪的举动,微微一愣,水野遵说道:“他知道柳原君找我有要事商量,想要方便我们说话,所以去了那边,他是伊贺的忍者,对政府官员肯定是有敌意的,原因柳原君应该知道,所以请不必介意。” “噢。”听到水野遵说黑木是伊贺忍者,柳原前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上仍然强自镇定。 忍者和日本政府之间的血海深仇,他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 “柳原君今日驾到,不知有何要事?”水野遵问道。 “水野君,你刚才为什么讲‘四十七士物语’给乾国人听?”柳原前光没有直接回答水野遵的问题,而是问起了他讲这个故事的原因。 “我是想告诉他们,不要象四十七士那样的愚忠,为家主报仇天经地义,幕府对他们无丝毫之恩德,何必听从幕府的命令而自尽?去彼乐土可也。”水野尊哼了一声,“另外,柳原君,我现在的名字叫林遵,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水野遵已经死了,请你记住。” 听到水野遵的后一句话,柳原前光变了脸色。 “水野君,你……真的要背叛天皇陛下,背叛帝国么?” “我没有背叛天皇陛下和帝国,是天皇陛下和帝国背叛了我。”水野遵冷冷的说着,又夹起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六章 溪中相会 “你不能这么说,水野君,”柳原前光明白水野遵心中的怨恨,“帝国政府当年做出那样对待‘征苔军’的决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迫不得已的苦衷?”水野遵冷笑了起来,“帝国政府就是这么对待那些为了帝国的利益和荣誉流血牺牲的勇士的?” “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柳原前光怒道,“为了帝国的兴盛,天下亿兆的安危,你我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不算什么。”水野遵淡淡的说着,又吃起鱼肉来。 “回来吧!水野君!”柳原前光看着水野遵,声音变得有一些哽咽,“给帝国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不可能了,因为我不想将来落到象四十七士那样的下场。”水野遵放下了筷子,定定的看着柳原前光,“如果没有林君,我只怕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不能在这里和你坐着喝酒了,所以请叫我林遵,柳原君,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好吗?” 柳原前光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 “吃鱼吧,柳原君,凉了就不好吃了。”水野遵又拿起了筷子,“在日本是吃不到这样的美味的。” “这样的心情,吃什么都是没有味道的。”柳原前光叹道。 “那就暂时放开那些麻烦事,专心享用面前的美味吧!你要总是这样的心情,身体垮了的话。在有生之年。就见不到一个强盛的日本出现了。岂不是莫大的遗憾?”水野遵又吃了一口鱼肉,说道。 柳原前光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和水野遵一道大吃了起来。 水野遵拿过酒壶,给柳原前光倒了一杯酒,柳原前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觉赞叹出声。 “乾国的酒比日本的酒要好喝得多。”水野遵说道,“我好久没有回日本了,现在的东京,能喝到这样的酒吗?” “东京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但酒确实没有这里的好。”柳原前光又喝了一口酒,一边品着嗞味,一边说道。 “林逸青林君,喜欢喝酒吗?”柳原前光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他当然喜欢酒,但我从没见他醉过。”水野遵说着。反问道。“柳原君,你要见林君。想要做什么?” “关于萨人细作在北海道作乱的事。”柳原前光答道,“我为这件事找过敬亲王多次,亲王殿下说乾国是不管萨摩人的事的,要我去找萨摩人,可帝国政府从未承认过萨摩流亡政府,无法进行交涉,我只有来找林君了。” “看样子北海道的麻烦不小啊!”水野遵点了点头。 柳原前光一时无语。 他无法告诉水野遵,北海道已经成了日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一个“永远流血的伤口”。 由于林逸青派遣大量忍者和奇兵队员潜入地广人稀的北海道,神出鬼没的打击日本政府军和俄军,使得日本和俄国在北海道的驻军损失惨重,穷于应付,是以日本政府不得不要求身为驻乾国公使的柳原前光就近同乾国政府交涉,要求乾国政府制止已经归化乾国的萨摩人。柳原前光为此多次前往总理衙门交涉,敬亲王的答复则是管不了,要他去找林逸青。而柳原前光知道自己很难见到林逸青,所以才找到了水野遵,并和他约好了在京郊的这座无名酒馆见面。 “大家都是日本人,还是不要这样互相伤害的好。”柳原前光说道,“只有和平才能够带来繁荣,林君大概也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乾国和日本还有露西亚发生战争吧?” “互相伤害的事,日本不是一直在做吗?”水野遵笑了笑,“日本在朝鲜做的事还少吗?越南的乱局后面,不也有日本志士的身影吗?” 听到水野遵提到朝鲜,柳原前光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难道,朝鲜“开化党”的事情,林逸青已经知道了? 他心里,自己哪怕能够见到林逸青,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鄂尔瑾写完了水野遵讲述的“四十七士”故事,自己又看了一遍,感觉很是满意,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 虽然是姑娘家,但她对这种壮怀激烈的故事,一直非常喜欢。是以虽然水野遵的故事讲得不好,但她还是免了他的酒菜钱。 谁也说不清鄂尔瑾的这种偏好是从哪里来的,一般人们都认为这是承翔的恶劣灌输。这一点承翔自己也不能否认,可是让他郁闷的是,他拿给姐姐看的书稿要远比这些英雄故事多得多,却都被鄂尔瑾给过滤了。 生为皇家宗室的女儿,她也一样是一天三顿饭,一样会生老病死。若只想吃得好穿得好慵懒写意,她大可以呆在家里过着大小姐的日子。然而日复一日的重复有什么意思,每天都过得平平安安,也就无所谓平安不平安了。和承翔一样,鄂尔瑾的身子里流淌的也是不安分的热血。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焦点,而是单纯地憧憬那些辉煌到了极致的壮烈----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错生了女儿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七章 京军虚实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三个人的动作一时都停滞了。面具里面是一张苍白英俊的脸,英俊到有些秀气,若不是瘦削的脸庞线条硬朗,看上去简直像个京城里的公子哥。看见骑士刚才使蛮力的样子,人人心里都当他是个粗壮汉子,哪里想到会是那么俊秀的一个青年。 鄂尔瑾满腔的激情忽然变做了涓涓细流,弯弯绕绕在胸中流地温暖,一肚子话却连一句也吐不出来了。她伸手捏了捏耳垂,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比脸颊还要烫, 还是骑士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大口喘息了一阵子,挡住刘伯的手,轻轻摇头:“军务在身,不敢卸甲。” “哦……”两个店伙一起茫然地点头。 “军务……”鄂尔瑾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这骑士一身重甲,连白马都是防护良好。按照酒馆里那些人的说话,京军自来就没有多少重骑。骁骑营更是没有这样的西洋甲胄的重骑兵。而这名骑士……鄂尔瑾的目光落在他左胸的徽标上。 大乾渤人八部铁骑都有各自的徽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狮”、“白麟”、“金猊”、“玄豹”,都是什么模样,鄂尔瑾早已烂熟于胸,由于乾日两国因相互通商交往密切,对于日本武士的家徽她也很是熟悉,但这个骑士铠甲上的徽标。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是一头昂首向前直立的猛虎。猛虎的爪中握着一柄利剑。一看便不是中土的徽标。 光看这徽标还真不知道这骑士的来路,鄂尔瑾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西洋甲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身西洋铠甲作工精美,上面浮雕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卷草纹饰,一看便十分名贵,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而这个骑士将这么一套名贵的铠甲随随便便的就这么穿在身上,莫非是一个专门行窃贵家的江洋大盗? 身为渤人。鄂尔瑾爱憎分明,要是刘伯费了老大力气救出来的是一名江洋大盗,鄂尔瑾当然心中别扭。她心中小心思转得快,伸手把那支鱼叉又拿在手里。 骑士咳了几声,稍稍闭目养神,开口又问:“请问这是哪里?” 刘伯口快:“芙蓉溪啊!” 鄂尔瑾咬着嘴唇,把鱼叉捏得紧紧的。 骑士显然知道芙蓉溪的名字,面上掠过一丝喜色,接着又问:“那西山大营可是不远了?” 刘伯答道:“不远不远,就是十里多地啦!” 骑士双臂在地上一撑。用力站了起来:“那便好!”看他的意思,竟然这就要去西山大营。 去西山大营的话。那就不会是江洋大盗了,很可能是一名骑兵头目。 鄂尔瑾放下了鱼叉,上前双手一拦:“你就这样怎么去?” 骑士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还没有谢过几位援手,不过军务紧急,容我回头再来答谢。” 话一出口,鄂尔瑾就知道自己莽撞了,当下转了声气,结结巴巴地说:“不是答谢,不是……”眼光一转,登时有了说法,“你的马刚才都脱力了,现在连个鞍子也没有,要怎么跑。” 骑士原想说光背马也得跑,可是看看白马的四肢都在微微发抖,喘息声沉重急促,不由也是一阵心痛。白马的牙口已经老了,一夜跑下来已经不易。这白马在家中地位毕竟不同,跑的时候他尽可以毫不顾惜地驱策,可是现在停下来就再不忍心骑上去,一时没有了计较。 鄂尔瑾见他心思活了,连忙趁热打铁:“现在就是跑死了这匹马也未必到得了西山。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军务,连歇息一口气都不可以。”一心只想套出他的话来。 骑士拧着眉头,象是自言自语:“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军务……要是回去晚了,这比赛我可就输了……” “还请到小店歇息片刻,我们店里虽然没有马,健骡还是有两头的,我们可以套车送你,是吧大小姐?”说到最后才想起需要请示鄂尔瑾。鄂尔瑾满心兴奋,哪里会拒绝,用力点了点头。 骑士苦笑一下正要拒绝,听见后半句话就不再犹豫了:眼看白马是载不动最后这十里路,要早点赶到大营,看来真需要这酒馆里的骡车。 看见骑士答应,刘伯笑出了声来,大声说:“将军请!” 似乎是觉得这声“将军”听起来显得尤其刺耳,骑士皱眉说:“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叫吕明允。” “好好好,”刘伯连声答应,“如此吕将军请!” 吕明允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再争辩了。 他抓住马缰绳,轻声对白马说:“好了,不叫你再跑了。”语气亲密温柔,听得鄂尔瑾竟然有一丝妒忌。过了落花溪,白马疲态顿现,走得一瘸一拐。吕明允满心怜惜,正想搂住马脖子抚慰一番,听见铠甲碰得叮当作响,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 脱力的岂止是白马,他是平生第一次穿这西洋重甲和人赌赛,一夜狂奔下来,都是一口气撑着。现在心思安定下来,这口气就吊不住了,何况还是一身灌了水的重甲,他身子歪一歪,人就倒了下去。 “吕将军!”两个店伙大惊失色,连声呼叫。倒是鄂尔瑾冷静了下来:“没事的,就是累坏了,你们去把车赶出来。”吕明允连盔带甲只怕有两百多斤的分量,他们三个抬是抬不动的。那五子答应了一声,牵了那白马就要往酒馆里去。白马却是连声哀嘶不肯离开。鄂尔瑾知道白马恋主,也不强求。挥手让两个伙计先去赶车。自己在这里陪伴白马和吕明允。 鹅黄的缎子短衫和白色的丝质长裙都沾满了泥水。鄂尔瑾平日里最爱干净,这时候却全然不顾。她跪在泥水里面用帕子轻轻擦这骑士的脸。手指隔着帕子滑过他英挺的轮廓。“吕明允么?”鄂尔瑾默默念他的名字,他是做什么的?他从哪里来?虽然是昏迷中,鄂尔瑾也能从他的眉宇之间看到逼人的英气,锃亮的铠甲,威猛的重剑,神骏的白马。这是都她以前在小说里才看到过的。 鄂尔瑾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故事里那种横戈沙场的好汉就躺在眼前泥水里面。曾经那么遥远的现在那么近,好像世界的两极接到了一起。可是她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她一直憧憬的东西。热切的心情底下,她似乎能听见一丝压抑的警告在滚动。 坐在厅堂之中的柳原前光和水野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乾国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古代。”柳原前光用日语对水野遵说道,“这样中世纪的重甲骑兵,在现在的战场上,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是在和人比赛而已,不会穿着这一套上战场的,柳原君。”水野遵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这个人应该是属于乾国北京禁卫军骁骑营的,林君除了负责训练健锐营外。敬亲王有意要把骁骑营也交给林君训练,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 听了水野遵的话,柳原前光的面色又有些变了。 柳原前光并不会想到,面前的这位重甲骑士和那个卖酒女郎,会被林逸青变成怎样可怕的战士。 “看样子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好。”水野遵看着柳原前光,“对于乾**队的实际情况,你们并不了解,只看到了表相。我在这里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柳原君,乾国陆军虽然腐朽,但并非日本国内的报纸向国民宣传的那样,日本最好不要考虑冒险向乾国发动战争。” “我接受你的忠告。”柳原前光打定了主意,回头便去找岸田吟香,要他把搜集到的关于乾国陆军的情报先给他看一看。 而紫禁城中,年幼的皇帝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林逸青给他准备的关于京军训练情况的图文并茂的报告。 “……京军各营不论是编制、钱粮还是教育、训练等方面仍循传统的风俗习惯,始终保持其固有的特点……各营所用的兵器以火绳枪、鸟枪、抬炮(即二人抬的大鸟枪)为主,其次是弓箭、大刀、长矛、藤牌,盾牌、腰刀等。” “尽管武器粗陋如是,营兵平时仍要加以练习。先说步甲练习弓箭:练习的场所在各旗的箭道,所谓箭道,就是一个约长三百步、宽一百步的空地,空地的一端建有一个凉亭,俗称演武厅。在厅前百步设立标的(渤语称‘案看’),这标的由七尺高、二尺宽的木框制成,上面糊以白纸,如同单扇门板一般。在标的距地四尺高处贴一张剪成圆月形的红纸,直径约五寸,算是‘敌人’头部;在距地三尺处也贴上一张,算是‘敌人’腹部。每日清晨七时以前,大部分人都到箭道来练习。每人每次连发五箭,以五箭全中头部为合格,****次之,腹部更次之。各人所用弓箭均自备。”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八章 德宗林文正公问对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以前朕只知道我大乾以骑射立国,却不知我大乾于火枪应用也如西洋诸国一般无二,只是器械陈旧,不如西洋精利。”光旭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皇上所言极是。”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皇帝学生的聪明颖悟很是满意。 其实林逸青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了渤人八部武器装备的这个历史情况。 大乾八部劲旅装备的渤海弓是一种性能非常优良的传统弓,之所以一直装备到本世纪中叶,其实与什么“游牧民族的保守落后****弓箭不爱火器”没一毛钱关系,他调查宫廷的《渤海国旧档》知道,火器特别是火炮,一直是大乾帝国的前身渤海**队构成的重中之重,处于最优先级的顺序,这是有渤海国乃至大乾朝一以贯之的军事方针,然后可佩弓的健壮者佩弓,体力不适宜拉弓射箭的,用三眼铳和火枪。所以真正的优先顺序是火炮大于弓箭大于火枪,渤海弓之所以在头两个世纪初到前一个世纪初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优于火枪,是因为其可以在中近距离持续密集投射重箭,这对于古代军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林逸青通过《大乾武备志》中渤海箭的箭长和重量了解到,目前已知的眀朝存留下来的箭基本上都算不上重箭,所以无论穿甲效能、杀伤力都大打折扣。从这一点说。历史无情的用淘汰了眀代的开元弓和小梢弓。给渤海弓这样的重型弓创造了历史机会。 但是。火器特别是火枪虽然在一定历史时期的综合效能(射速、射程、精度)弱于渤海弓,但是它是在不断发展的,在征服准噶尔汗国过程中,准噶尔军装备的赞巴拉特火枪就已经在精度和威力方面超过了乾军的老式鸟铳,所以乾军缴获准噶尔军的火枪以后也紧急进行仿制,甚至一度成为主力火枪之一,然后因为同俄军的几次交战,使得乾军将领认识到了己方装备的不足。大力发展火枪,使火枪在乾军中的比例不断升高,特别新型火枪的装备,占据了很高的份额,最迟到本世纪中叶,当火枪在射速、射程、精度已经完全超越渤海弓的时候,这个弓种就基本退出了战争领域,虽然习射仍然被作为一项值得尊重的传统技艺在渤蒙八部当中开展,但是作为兵器实际上已经成为历史。 “既然火枪之利远大于弓箭,为何皇额娘还要朕习从祖制习练弓箭呢?”光旭又问道。“我大乾各军何不废弃弓箭,全用火枪呢?” “皇上问的好。”林逸青微笑着答道。“皇太后要皇上从祖制习练弓箭,是为了让皇上锻炼身体,体会祖宗昔年创业之不易。我大乾军中目下尚习练弓箭,也是为此,若是战阵交锋,则全仗火器,能用到弓箭的地方,不过雪地丛林,小队或单人偷袭暗斗而已。” “林师傅的意思,如今的两军战阵交锋,弓箭已然完全用不上了,是这样吗?”光旭又问道。 “确是如此。”林逸青点头道,“现今之西洋强军,讲求纪律和集体配合,而非个人的战技和武勇。西军很早便装备了火枪,不是因为那个时期的火枪在性能指标上优于弓箭,而是加装了刺刀的火枪可以让他们兼顾远射和肉搏,从而让他们的组织纪律优势得到充分的发挥。在战场上,他们以连为单位列成严整的横队,此时一个营甚至一个连就是一个独立的战术单位。这个单位可以独立胜任进攻,固守,远程射击和白刃格斗,反骑兵等所有步兵战术任务,他们的上级指挥官只需要按照既定的作战条例对他们进行部署,结合战场情况来调整兵力分布,这一个个战术单位就能胜任所有的作战任务。这类全能兵种对战场有着全能的适应性,不必再像西班牙式方阵或者前眀的神机营那样让火枪兵和刀矛步兵交替前出,轮番变换位置。因此其阵型灵活程度和机动性也远远超过前者。” “较之三段方阵,一字长蛇阵(散兵队列)不是更灵活么?”光旭又问。 “皇上所言甚是。但是,而今的火枪射速和射程还是有限,一支部队还不能只依靠火器打得对手完全不能近身肉搏----当然用弓箭更加不可能。更不要说面对风驰电掣的骑兵了,这样的情况下用一字长蛇阵列无异于自杀。” “原来如此。”光旭明白了过来。 “西军早期的一字长蛇阵列步兵前进时需要鼓点来控制步伐,每走一百步需要半分钟时间来整队。实际上皇上只需要稍微的思考就能明白,队形稍稍错位并不会对射击时的火力密度和士气有着丝毫影响。整队的目的在于,让线列步兵保持严密的队形能确保整个部队铁板一块。他们肉搏可不是打群架,而是一排人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前一个劲的戳戳戳。在英法七年战争时的罗斯巴赫战役中,法军和圣罗马****正是因为队形不严整导致变阵时脱节,被普鲁士骑兵一次冲垮。被打散阵列的步兵是没有战斗力的,因为他们平时所接受的格斗训练就是站成队列往前刺。” “原来使用火枪还和阵列有如此大的关系啊。”光绪对照着桌上的林逸青送给他的图册看了起来。 “皇上可知,在那个时代的欧洲,把目不识丁的农民三个月训练成可用的线列步兵,秘诀就在于只需要通过体罚和高强度训练培养其对纪律的服从,然后教他们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攻击方式。那样在近战接敌时,每一个士兵就不用去思考如何杀死敌人,而只是按照平时的训练那样。像一个机器一样一股脑往前戳。或者去填补死去的队友的位置。至于他个人的安全则建立在整个阵型纪律严整的基础之上。只要他们能依靠纪律和意志维持战阵在敌人攻击下不被突破。他们的敌人就拿他们毫无办法。而一旦其阵线被突破,这些士兵就和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农民一样完全不堪一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单打独斗。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完全是在教他们如何在外界因素重压下维持队形和保持纪律。因此那个时候军队打仗拼的是意志,谁能忍受巨大的伤亡保持队形的严整,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队形先被打散的一方会被队形整齐的一方单方面屠杀殆尽。”林逸青继续讲解道,“在这样的前提下,火枪的优越之处就显现了出来。当然,有人会对皇上说,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训练弓箭部队。让他们同时装备弓箭和长矛以分任格斗和射击任务。这当然可以,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有可能,春秋时期蓁国就这么做过。而今也可以先按照西洋战法训练士卒集体格斗能力和队形纪律,再教他们如何使用弓弩。但是这样做的话意味着牺牲了阵线密度。因为不同于火枪的是,弓弩手的队形不能站的那么密集,而承袭自马其顿方阵的西洋近世肉搏战术当然是士兵站的越密集越好。或者说皇上也可以让他们在射击时站的散一些,要格斗时站成密集队形。这个步骤对于几百人的一支队伍来说并不难做到,但是要在战场压力下做到却很有困难。按照军队的组织成分来看,也只有职业化的常备军能有这样的训练度吧。这就显得很是平添麻烦了。何况弓箭对士兵的身体素质和健康状态的要求比火枪高多了,训练起来也难多了。因此这个设想是不成立的。历史上也没有谁这样做过。而西欧历史上的马其顿方阵正是受制于技术上的硬伤----没有火枪和阵型的僵化而被更加灵活的罗马方阵淘汰。罗马方阵又随着罗马帝国的覆灭不复存在。此后千年欧洲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如罗马帝国般的强大国家,藩镇林立的欧陆也只能依靠勇武的骑士和毫无纪律的农民征召兵来作战。直到三十年战争后的军事变革开始。而这个时候火枪已经发展到了一定高度。至少保证了在射程和射速上不会被弓箭甩的太远。火枪的存在恰好满足了新的战术体系的需要,弓箭自然被历史所淘汰。” “林师傅说的好,朕这下全明白了。”光旭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林师傅,既然我大乾大量装备火枪为时甚早,不比泰西诸国晚多少,为何后来却落后于泰西诸国了呢?”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六十九章 同是异乡人 见林逸青郑重其事的保证,小皇帝这才放下心来。 “朕又要去给翁师傅背书了,唉,翁师傅的课什么时候能讲得象林师傅一样啊。”小皇帝一想起接下来要去听翁叔平的课,又有些害愁起来。 “皇上不必忧愁,咱们还是老办法对付。”林逸青笑着安慰小皇帝道,“皇上记住书目和大纲,有不明白的回头臣给皇上找来画册帮助记忆。” “嗯。”小皇帝听了林逸青的安慰,情绪又好了起来。 “还有,今天的事,也不能让翁师傅知道,翁师傅那里再有什么消息,还请皇上及时告知臣。”林逸青说道。 “那是一定的!”小皇帝使劲的点着头。 上课时间到了,小皇帝也吃光了香团,抹净了嘴起驾前往上书房,路上仍恋恋不舍的回望,看着林逸青望向自己的关切目光,他的心里暖暖的。 林逸青步行送光旭到水榭桥畔,目送着皇帝学生的身影消失,想起翁叔平的挑拨离间,嘴角不由得现出了冷笑。 高塔之上,朝鲜王子完和君李鄯扳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眺望着空中盘旋的鸟儿。 夕阳半落在金鱼池上,放眼一片水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层碎金,整个园林朦胧在雾气一样的夕照中,隐隐地可以听见远处高台上敲击云板的苍苍声。 夕照的胜景,是乾国士子们最喜欢唱咏的。不过李鄯却并不那么喜欢,这里的屋子总是那么高,走到哪里都是看不尽的亭台楼阁。把远处的草木还有天际的浮云都给挡住了。他尤其不喜欢高耸的宫墙。走在墙下感觉那墙就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叫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他很怀念自己的家乡,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庭一院,和那些小玩伴们。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宁静安适。 他来到北京已经有很久了。送他来的使臣早已返回朝鲜,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他知道这种生活只是刚刚开始,却没有结束的期限。 “呵呵。终于找到李少君了,就猜到少君又在这塔上看光景儿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李鄯转过身来,看见小太监宋玉年细白的脸,上面两条短平的眉毛压着一对带笑的小眼睛。 “玉年兄好,”李鄯微微欠身,“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得很远。我刚刚看到东边飞来的大雁了。” “东边?”宋玉年笑了,“李少君这是想家了。” 李鄯点了点头,“我认识的人都在那里……玉年兄,要是你最亲的人都听不到你的消息了。你会想念他们吗?” 他略略回头,宋玉年的目光和他对了一下。随即错了开去。宋玉年想这个孩子就是太认真了,分明只是个孩子,偏要想大人的事。 “李少君,膳房催了。用完晚膳,翁师傅还要给您和皇上单独开一堂晚课,今天可是得考上次的诗文了,李少君可都还记得?” “我……” 宋玉年摆了摆手,“翁师傅可是个死脑筋,李少君,我看咱们还是先去赶晚膳。皇上候着您呢,您不到,可不敢开席。” 李鄯被他拉下楼梯的前一刻,扭头看了看那只雁。它飞进了半轮夕阳里,像是被那片暖暖的颜色融化了。他摸了摸胳膊,觉得天有些凉了。 “……古之人虚中乐善,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取其有益于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圣人择之,刍荛之微,先民询之,舜以天子而询于匹夫,以大知而察及迩言,非苟为谦,诚取善之弘也。三代而下,有学而无问,朋友之交,至于劝善规过足矣,其以义理相咨访,孜孜焉唯进修是急,未之多见也,况流俗乎?” 翁叔平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回音朗朗。 书房的两首各置了一张书桌,东首是年少的大乾皇帝,西首则是朝鲜王子。两人穿着同样的素锦长袍,相对而坐,李鄯有些笨拙地捏着毛笔,目光低垂,对面的光旭斜眼瞥着他的动静,一手托腮,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脸蛋。 “……不然,则所问非所学焉。询天下之异文鄙事以快言论,甚且心之所已明者,问之人以试其能,事之至难解者,问之人以穷其短。而非是者,虽有切于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学之所以不能几于古者,非此之由乎?……” “喂!喂!” 李鄯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见光旭双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对他喊。 “喂!”光旭拿起自己桌上的纸卷晃了晃,“你可答完了么?” “我……”李鄯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远处,翁师傅铿锵有力的声音忽地一转,变做了大喝,“我何曾许你们私下问答?都不必再答了!” 他从袖中摸出醒木,在自己的讲桌上一记重击,大步上前从两个学生面前扯过试卷,目光咄咄逼人。光旭吓得把脑袋缩在长袍的立领里,只露出忽闪的两只眼睛,等到翁师傅回转身去,才极快地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翁师傅大步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展开试卷,气度沉凝。他嘴角微微下撇,捋着几绺细须瞥了瞥第一张卷子,绷紧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还算有心,尤其‘惠合信吾道,空花义趣圆’一句,有几分先贤的遗韵,皇上这几日读书算得上用心,不枉皇太后的期待。这张卷子,可题作甲等中。” 他又抖开下面一张卷子,才看了一眼。细须就急剧地抖动起来。两只眯缝起来的老眼瞪得滚圆。简直要喷出火来。 “喂!”光旭看着夫子发作前的惊人表现,压着声音对李鄯大喊,“你不是一个字都没写吧?” “这……”翁师傅哆嗦了一阵子,终于大喝出声,抓起卷子奋力一把扔出。 一张薄纸扔不远,半空中舒展开来飘落在地上,光旭满是好奇地探了脑袋去看,不知是什么能把翁师傅气成这样。 那是墨笔稀稀疏疏勾勒的一幅画。最初似乎是几个不规则的墨点,被点成了远方的云朵,而后近处刷了几笔像是地形起伏的山峦,纸角则是雁群,横斜着穿过落日下的天空。光旭吐了吐舌头,这画实在只能算是信笔的涂鸦。 翁师傅重重地坐回椅子里,整了整神情,直直地看着前方,瞥也不瞥李鄯一眼,“在下才疏学浅。李少君屡屡不听教诲,自行其是。我是真的有愧于皇太后重托了。” 他起身遥遥对着李鄯大袖一挥,掉头大踏步地离去。 李鄯还笨拙地握着墨笔,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翁师傅的背影,光旭已经轻轻跳了起来,跟过去一直看着翁师傅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佩服佩服!你胆子可真大!”光旭面有忧色的对李鄯说道,“翁师傅的脾气大着呢,换了我可不敢乱来。翁师傅要是去告诉皇太后的话,咱们俩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我该怎么办?”李鄯无奈地看着他。 “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光旭耸耸肩,“你要是怕,就别气翁师傅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鄯惶恐的低下头去,“翁师傅说的,我都听不懂。” “你不是会中土文字么?” “我是学过的,可是夫子说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不明白,什么圣人啊、义理啊、大道啊,我都听不懂的。皇上,到底什么是圣人?” “圣人?”光旭愣了一下,挠了挠额角,“这个……也不好说清楚的,大概就是古时候的大贤,整天就是著书立说教书授徒,很古板的那种,在讲堂上把背挺得笔直。要是过上几百年,翁师傅身故了,也许也会戴个圣人的头衔。” “哦……”李鄯若有所悟。 “对了对了,”光旭对这个朝鲜王子渐渐没有了畏惧心,而生出几分好奇来,“你们朝鲜国平时是不是都不用中土文字的?你们的文字是什么样子?” 李鄯默默地想了一阵子,“其实也不是这样……” 他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回答。 朝鲜一直使用中土文字,但是文言分离。古代唯士大夫可习中原文,由此平民多文盲。后三国末年薛聪藉中土文字音义创“吏读文字”,此外尚有乡札、口诀等表记方法,但这些由于使用的不便等原因未能取代中土文。朝鲜王朝世宗国王深感中土文字对于文化传播的不便,迫切需要一种可以完整表达本国语音之文字,“国之语音,异乎中土,与文字不相流通,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终不得伸其情者,多矣。予为此悯然。”为由特设谚文局,召郑麟趾、成三问、申叔舟等学者,在研究朝鲜语音和中土语音韵的基础上,以方块字组合,一音节占一字,创立了一种表音文字,“新制二十八字,欲使人人易习,便于日用耳。”是为“谚文”,又称“训民正音”,意为“教百姓以正确字音”。 新文字发明后,世宗国王提倡在公文和个人书信中使用“训民正音”,并责令用“训民正音”创作《龙飞御天歌》。他还将“训民正音”作为录用官吏的科举考试的必考科目,并在钱币上刻印了“训民正音”。 不过,“训民正音”的推行受到朝鲜贵族和文人的抵制,因为他们认为舍弃上国文字就等于舍弃中夏文明而成为夷狄之邦。学者崔万里曾说:“自古九州之内,风土虽异,未有因方言而别为文字者。唯蒙古、畏吾儿、回回、日本、西蕃之类,各有其字。是皆夷狄事耳。无足道者……历代中朝皆以我国有箕子遗风,文物礼乐,比拟中土。今别作谚文。舍中夏而自同于夷狄。是所谓弃苏合之香。而取蜣螂之丸也,岂非文明之累哉?”由于朝鲜贵族和文人的抵制,谚文直到本世纪才在朝鲜广泛使用。 但是无论是训民正音还是中土文,李鄯都没有系统全面的学习过。 他该怎么办呢? 清夜,月华满地。 门轻轻地响了三声。 灯下的桐野千穗先是一惊,但她立刻意识到了是谁,她看了看在身边熟睡的林柏良,把手中的东西塞回了枕下。压低了声音说道:“请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的是低着头的孩子,他的发髻用一根象牙簪子粗粗的簪起来,只看见一个黑黑的脑门。 “李少君怎么深夜来这里了?”桐野千穗认出了那支簪子。 “我……”李鄯犹犹豫豫的,“我想借几本书回去看。” “借书?”桐野千穗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我这里是有些书,可是库房里的书更多,李少君想要什么书,都可以去那里找到啊。” 李鄯迟疑了一下,“那……打扰夫人了。” 他转过身。桐野千穗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心生怜意。忽然唤住了他,“李少君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我不知道书名,”李鄯低低地说,“我想找几本书看,这样翁师傅讲的那些东西我就能明白了,可是我不知道要看什么书,去库房也找不到……” 桐野千穗沉默了一会儿,“翁师傅骂你了么?” “没有。但是……他很生气,说我不听教诲,自行其事,其实我不是……” “翁师傅现在在讲什么书?” 李鄯说了一下他最近学的文章,桐野千穗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些文章对你们来说太过晦涩了,难怪你不懂,翁师傅怎么选的?”桐野千穗起身,从那架覆盖整面墙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这两本是皇太后喜欢看的《治平宝鉴》的三家注本和副录《治平求问录》。前者是最全的注本,通俗易懂,后者虽然是说《求问录》,但是都是些小故事,里面还有图画,读起来会比较有意思。” 李鄯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地上去接下,按照翁师傅教的礼节高高捧在头顶,想要背退着出去。 “喜欢看书?”桐野千穗忽然问。 “嗯!”李鄯把书放低,看着桐野千穗,“我们朝鲜的书少,我又长年幽禁,没有上过学,来了乾国之后才开始上学,看书觉得书里好多的知识,一辈子都解不透。” “其实也未必要读很多的书,读书能懂多少呢?” “夫人不是很喜欢读书么?” 桐野千穗思索了一下,“人自己其实就像一本书,可是几个人能把自己读懂?”这句话对于李鄯而言太过深奥,但是他感觉到了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他想起父亲的嘱咐,恭敬地长拜,“夫人有什么可以教给我么?” 桐野千穗轻轻在他头顶摩挲着,久久没有说话,而后她笑了,“没什么,你的侍女不会梳头吧,头发那么乱,我帮你梳梳头。” 她为李鄯洗了头,在脖子上垫了一块白绢。洗完了头的李鄯显得头发不多,脑袋看起来有些圆了,更像一个孩子。他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任桐野千穗在他头上摆弄。他的目光落到窗口的两盆花上,“夫人养的花我没有见过,叫什么花啊?” “旭日樱,是我家乡鹿儿岛的一种花。” 最后,桐野千穗取下咬在嘴里的象牙簪子,为李鄯绾紧了发髻,“过得开心些,在异乡的也不是你一个人。” “谢谢夫人。”李鄯向桐野千穗深深一揖,他的目光触碰到了熟睡当中的林柏良,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来北京这么久,家乡那里有书信过来吗?”桐野千穗明白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此刻的心情,心中满是怜惜之意,问道。 李鄯摇了摇头。 二人相对无语,李鄯又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转身默默的出去了。 走在屋檐下的孩子默默看着手里的书卷。他觉得心里有一点悲伤,悲伤得让人想要哭,可是他又哭不出来。而原本从他踏上乾国的土地,他就下了决心要做一个男子汉,绝不再软弱和流泪。 他无声地穿过回廊,寂寂的没有一个人。夜深人静,蛙声嘹亮。 他在路口上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住处现在只有一片黑,听不见任何人声。 黑暗的笼子。 鸟笼? 李鄯想真的是鸟笼啊,而且这个笼子只是给他一个人的。 他漫无边际地游荡,走走停停,最后他忽然看见了虚掩的宫门,看起来有些眼熟。他信手推开门,看见月光洒满了步道,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哗哗的叶子在风里发声。他再往里走,正殿里面已经清空了,四面镂空的窗里投下月光,一地都像是水银。他觉得累了,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微风鼓着椽子间缠绕的金纱,一起一落。 他渐渐地困了,又觉得身上冷。他站起来,跳着把金纱都扯了下来,一圈一圈地缠在自己身上。最后他靠在墙边,坐在一团云雾般的轻纱中。轻纱冷滑如冰,缠在身上却格外的暖和。困意涌了上来,他的头也低了下去,清冷的月光从没有遮挡的窗棂间投下来照在他头顶。(。)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章 三韩新变 李鄯想着温暖的农家庭院,里面点着通红的火盆,觉得自己就要睡着了。 脚步声! 他的心里猛地一跳。 李鄯睁开眼睛,再侧头去听,那些细微的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外面庭院里风吹落叶刮着地面的声音。月光满地,宫室的地上泛着冷冷的生青色。他的背后发冷,想起宫里的一些光怪陆离的传说。他的身上乍起了麻皮,觉得空旷的宫殿有人在疾走,可是那些脚步声是断断续续的。又有呼吸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朵边。他的心突突地跳着,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脚步声清晰起来,就在这座宫殿的墙外。那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凌乱的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极快地逼近。 一连串的宫灯在黑暗中晃动着,李鄯看到是一队太监在急匆匆的走着,而他们的身边,则是一队身穿袍服的大臣。 发生了什么事?李鄯心中惊疑不定。 李鄯顺着他们行进的路线望去,看到他们去的地方通向皇太后的居所“大雅斋”的方向,突然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帝国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有皇太后夜召群臣! 会是什么事情呢? 李鄯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不安,他跳起身来,向自己的居所方向跑去。 此时的李鄯并不会想到,刚刚他看到的这一幕,会和他的故国有莫大的关系。 朝鲜,汉城。 已经是十一月份,汉城的天气开始转冷。可是冷的时候。忽然有一股暖的感觉。那就是俗说中的“温雪”。 “温雪”就是开始要下雪了。 半夜里金玉均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无法成眠。他索性点起蜡烛,拥被看起报纸来。 金玉均看的报纸是乾国的《点时斋画报》,朝鲜当下还没有自己办的报纸,外国的报纸也很少,《点时斋画报》因为使用中原文字,图画精美,朝鲜人都看得懂。因而一经输入朝鲜,便大受欢迎,于是报馆干脆便在汉城开设了分馆,发行起专门给朝鲜人看的画报来。 《点时斋画报》现在刊载的,多是乾国和朝鲜之间的商业往来的情况。 自从乾国辅助朝鲜开国之后,朝鲜和乾国、日本之间的贸易额迅速增长。其中除了乾朝边市贸易的牛、马、盐、铁之外,最重要的是对乾国的人参贸易。人参贸易又称为八包贸易,每包人参为10斤,因为最早朝鲜允许到乾国的使团----所谓“燕行”人员----每人携带八包。后来因朝鲜边民越境采参伤害乾国地方官员,朝鲜政府停止人参出口。使团按每斤人参25两白银计算,可以携带2000两白银去乾国购买商品。后来为了防止白银过度外流。又折合成价值2000两白银的朝鲜货物,如皮毛、纸张、海产干货等杂物。高级官员可以携带一个半八包(3000两白银)的货物。由于使团内象译官等低级官员资本短缺,于是私商趁虚而入,或贷款给译官,或直接为使团提供包参和包银,从乾国购买商品。他们出售人参和朝鲜其他产品来换取日本的白银、乾国的织物、日用杂货、金属品、书籍、药材、染料,还有朝鲜王室所用的药材、珠宝、苏杭绸缎等奢侈品,采购量相当大。一些朝鲜巨商为了追求利润,甚至充当使团的马夫、奴子,随同使节团前往乾国。 从朝鲜输送到乾国的商品包括马匹;貂、水獭、青鼠、豹等毛皮;海参、鲍鱼、虾、鱼、海带等海产干货;金、银、铜、豆锡、生铁、钢铁等金属;白纸、壮纸、桑皮纸等纸张;人参、胡椒、白矾、干姜等药材;丹木、槐花等染料;梨、苹果、柿、栗等干鲜果品。从乾国输入朝鲜的有牛、羊、骡、驴等牲畜;剪刀、镊子、针、床炉、釜、皮箱、马鞍、雨伞、木箸、算盘、梳子、纽扣、烟袋、眼镜、瓷器、毛绵纸、斗方纸、火石、火镰、笔、墨、砚、铜壶、锡壶、指南针等日用杂货;各种金属制品如铲、犁、铧、锯等工具;金、银、铜制钱等通货;棉花、棉纱、生丝等纺织原料;各种棉布;各种锦缎绫绸;各种男女成衣、帽子、鞋袜;各种染料;各种食品;各种药材;各种书籍;乃至于进口珠宝玉石、漆器牙雕、家具古董、钗环首饰、自鸣钟、自鸣琴等西洋玩好、猫狗鹦鹉等珍禽异兽。此外还有乾国的天文、历法、地理、历史类书籍,以及牛角、火药、硝石、硫磺等军用品,米、豆、麦等谷物,以及生丝铜铁等物。 除了乾朝贸易之外,朝鲜的商人还作为中日贸易的转口商,用从日本贸易得来的白银到乾国购买丝等物,再将乾国的丝出口到日本换取白银。朝鲜“贸白丝于乾国者,皆入倭馆,则辄得大利。白丝百斤,贸以六十金,而往市倭馆,则价至百六十金,此大利。故白丝虽累万斤,皆能售之”。开城的商人(松商)在人参批发和出口贸易活动中与汉城、义州的同行(京商、湾商)展开激烈的竞争,在日本和乾国之间进行三方国际贸易。他们从朝鲜寺庙里的生产者那里大量买进纸张(高丽纸),从东部海岸买进海带、海参等干货,从中部和北部山区猎人那里买进水獭、豹、虎等野兽的毛皮,从乾国进口白丝、锡,从日本进口红铜、铁器,这些商品都是用来进行这种三方国际贸易的。此外,朝鲜通过琉球向南洋的转口贸易也有发展,从南洋进口药物、香料和珍珠、玳瑁、珊瑚等奢侈品。 朝鲜的商业活动造成了对银和铜的更大需求,促进了采矿业的发展。壬午之乱后,在朝鲜政府严格控制下的矿山交给了私人经营者。现下朝鲜全境共有98个银矿在开采,但是铜矿业不是很发达。因为朝鲜的铜主要是依靠日本供应的。然而在壬午之乱后。由于日本明治政府停止出口铜。而与乾国的贸易也要求朝鲜大量供应铜,所以朝鲜的铜矿也发展起来了。在袁蔚霆的建议下,朝鲜政府以通过增加钱币的铸造来鼓励货币流通,所以物价不断上涨,汉城市民如果不是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参与了商业活动的话,他们的生活会受到威胁。观念保守的朝鲜民众本来对被迫从商很是不满,但随着商业活动的不断发展,使朝鲜民众对经商的看法转为正面。许多两班和平民不顾自己的身份,也起而从事各种商业活动。因此汉城现在作为工商业城市已有了长足进展,如今的贸易更胜往年,而朝鲜的“太上皇”袁蔚霆也更加的声名远播了。 但金玉均始终对袁蔚霆没有好感。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一章 同志相会 《华严经》的全名是《大方广佛华严经》,传说是由文殊菩萨和阿难编的,由龙神收到龙宫里。龙树菩萨入龙宫见到了它而得道,把它流传人间。这部经有上、中、下三本,传到乾国来的是下本的节本。龙树菩萨是释迦牟尼死后七百年生的使徒、是马鸣菩萨的再传弟子。他很聪明,与两个朋友学隐身法,跑到皇宫里。皇帝下令左右四处挥剑去砍隐身人,结果两个朋友被杀死了。在敌人挥剑的时候龙树菩萨发现他们怕误伤皇帝,不敢在皇帝身边挥,于是就躲在皇帝身边,逃过了大难。金玉均想起了这些,愈发对这个人人好奇起来。“这个人喜欢龙树,他一定有不少侠气。”他心里想。 接着,他开口了:“先生谈到周世宗的舍铜佛身、破山和尚的舍素食荤,都可看出先生能就佛法大义着眼立论。以出世精神,做入世事业,气魄自是不凡。有俗谛,而后有真谛;有世间法,而后有出世间法。佛门言转依,是转世间心理为出世问心理,但是,佛门的真正毛病是,善男信女只知俗谛而不知真谛,结果浑然不识世间心理,又从何转之?从何依之?先生说他们整天谈世间法、谈出世间法,其实什么法都不能真的懂、真的身体力行,可谓说得一针见血。” “先生您过奖、过奖。不过,我觉得,一针见血其实也只是说说,要做到一刀见血才是行动。古今志士仁人,在出世以后。无不现身五浊恶世。这正是佛所谓乘本愿而出、孔子所谓求仁得仁。最后。发为众生流血的大愿,以无我相却救众生而引刀一快、而杀身破家,也是很好的归宿,这才是真正的所谓舍身。”说着,那人朝佛像一指,“殿上供着大日如来、文殊、普贤菩萨,这是通称的‘华严三圣’,我想他们合同意我这种从《华严经》而衍发的解释吧?佛有三身:法身、报身、应身。大日如来即佛的法身。但是。‘佛地经论’说身化三种,所谓‘自身相应’、‘他身相应’、‘非身相应’,在第二种‘他身相应’中,有化魔王为佛身、变舍利子为天女的说法,如此化身,我认为才真是佛的真身。这样看来,坐在这里的大日如来,站在两边的文殊、普贤菩萨,其实都是假身,他的本身的塑像。恰好反证了这种造形的虚妄。如果木雕有灵,这三位托假身以现身五浊恶世。真不知他们做何感想?难道在大雄宝殿中受入膜拜,就算完事了吗?真的佛、真的菩萨绝不如此。所以呀,我看,他们三位真要不安于位呢!他们与其附托在木雕像上,还不如附身在志士仁人身上,以舍身行佛法呢!哈哈,先生以为如何?” 金玉均点着头,望着那个人,微笑着说道:“既然可化魔王为佛身,自然可化佛身为志士仁人之身,这种推论,是可以成立的。所以,姑且可这么说:志士仁人的殉道,既是志士仁人舍身,也是佛与菩萨的同死,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那个人微笑着,“不过,佛和菩萨可以化身为千千万万,大神附体在志士仁人身上,所死不过是他们自己干下万万分之一,死得不是全部,但是志士仁人却不然,志士仁人自己只有一个,所以一旦舍身,所死就是全部。这样看来,未免不公平。哈哈!” “你先生这番议论,别有天地,不过对《华严经》的奥义,恐怕发明过多。”金玉均顿了一下,“华严的世界有所谓‘一真法界’,这种法界,主张真妄俱泯、生佛不分。乃超越一切对待,本体即现象,现象即本体,绝对平等。在这种‘一真法界’里,万法归一,从数量上,一个不算少、万亿不为多,从一粒砂石可以透视无量三千大千世界;从体积上,微尘不算小、虚空不足大,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互纳无碍;从时间上,刹那不算短、劫波不够长,万物方生方死也好、松鹤延年也罢,都是一生。在‘一真法界’里,一切的多少、大小、长短,都是虚假不实的,超越有无、超越时空的‘一真法界’里,一念百千劫,百千劫在于一念;一粒微尘就是十方国土,十方国土也是一粒微尘,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所以,志士仁人以一个自己舍身,其实与千千万万佛与菩萨舍身并无不同,佛与菩萨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更精确的说,佛与菩萨纵化身为千千万万,但是千千万万分之一的殉道----部分的殉道,其实也就是全体的殉道,全体已随部分死去,从一的观点看,纵化为千千万万,也是一而已。这话愈扯愈远了,也许,佛若有知,会笑你我两人都是曲解华严的罪魁祸首了。” “没有,没有曲解。”那个人认真地坚持,“《华严经》是经中之王。想想看,佛陀在七个地方,九次聚会,才把华严讲完,当时说没有人能了解其中的奥义,除了利根的大菩萨外,鬼神也、天龙八部也、二乘根器的阿罗汉也……都无法了解。所以这部经,就被藏在龙宫里,直到龙树菩萨把它背诵下来,才得流传在外。虽然龙树只背了三分之一,但是,华严的奥义我们还是能把握不少。其中的‘回向’是最精彩的,伟大得无与伦比。真正把握住这种‘回向’奥义以后,会发现佛法绝不消极。王安石的一首《梦》诗,先生还记得吗?‘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河沙梦功德。’这是多么高的境界!何等华严\'回向\'的境界!王荆公认为人生如梦,一无可求,他什么都不追求,心如止水。可是,就在一个梦到另一个梦里,他为人间。留下数不清的功德。这种境界。才是深通佛法的境界。这种先出世再入世的智者、仁者。勇者。他们都是\'死去活来\'的人。人到了这种火候,就是佛。就是菩萨。而这种火候最后以杀身成仁成其一舍,也就正是此梦成真、此身不妄。一般佛教徒理解佛经,全理解错了。佛门精神是先把自己变成虚妄,虚妄过后,一无可恋、一无可惜,然后再回过头来,把妄成真。这才是正解。从出世以后,再回到入世,就是从‘看破红尘’以后,再回到红尘,这时候,这种境界的人,真所谓目中有身、心中无身。他努力救世,可是不在乎得失,他的进退疾徐,从容无比。这就是真的佛、真的菩萨。我想,先生的看法大概跟我一样吧?” “一样。真的一样。”金玉均兴奋地说,“先生和我萍水相逢,相逢于古庙、相逢于大雄宝殿之内,有佛与菩萨乃至十八罗汉为证,两人缘订三生、积健为雄、共参‘一真法界’,只谈了一些话就投契如此,可谓快慰平生。” 金玉均向那个人作揖,那个人也作揖为礼。 “对了,”金玉均补上一句,“谈了半天,我还没请教先生贵姓大名?” “哦,失礼,失礼。”那个人赶忙说,“我姓李,木子那个李,名唤东杰。东方的东,豪杰的杰。出身遂安李氏。” 金玉均眼睛一亮,“原来是李家的才俊,真是幸会。” “金先生是户曹参判,不在衙门里办公,因何在此?”李东杰问道。 听李东杰问询,金玉均不胜感叹,“汉城虽为京城重地,其实人心闭塞,我等欲行开化,却受了挫折,可是我们毫无悔意。陶渊明诗里说他在长江边种桑树,种了三年,刚要收成的时候,忽然山河变色,桑树‘柯叶自摧折,根株浮沧海’,一切成绩,都漂失了,但他并无悔意,因为‘本不植高原,今日复何悔’----本来就不在安全地带种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所以,我们还是要种桑树,然后兼做春蚕,自己吐丝。救国本不是速成的事业,可能我们这一代看不到了。虽然有近功的机会,我们也不放弃,正多方联络同志,一起参与救国大业。所谓‘龙树马鸣齐现身,我闻大地狮子吼。’那不是更好吗?你先生……哦,我该改变个称呼的方式,我称呼你的字吧。你的字是……” “东生。东方的东,生命的生。” “好,东生,我的字是伯温,如今我们虽不是同门,却是同志了。” “其实,我们精神上是同门。我曾看过福泽谕吉先生的书,愿意奉福泽先生为师。我早就看过福泽先生的著作,他的思想却深入人心,他能用那么大的学问,写成专书,推翻两千年来的成案,真是气魄非凡,古今所无。对这样伟大的知识分子,我甘愿做他的学生。伯温兄,如蒙福泽先生不弃,请你务必先婉达此意。”李东杰诚恳地说。 “我一定照办。我想,福泽先生如收到你这样的豪杰人物,一定高兴极了。” “奇怪,伯温兄,你对我的身世,好像了如指掌。”李东杰把头一歪,斜看着金玉均说道。 金玉均微笑着说道:“我比东生大了三岁,虽是世家子弟,但绝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儿,相反的,人间甘苦,我倒深尝了不少。也许是因为这个,所以能和东生相交吧。” “我十二岁时家乡大疫,我被传染,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活回来。五天之间,我们全家死了三位,母亲、大哥、二姐,全死了。我死里逃生,十三岁父亲到安东上任,我在老家又碰到大凶年,赤地千里,我那时迫不得已进山探险打猎。可是,碰到两北风时,就好看了,西北风吹起来,真是飞沙走石,那石块打在身上,就好像中了强弩一样。当然冬天下雪就好一点,但下雪有下雪的可怕。有一次在河西,我和一名骑兵迷了路,七天七夜,走了上百里,都没有人烟。脱险回来的时候,屁股上髀肉狼藉,裤裆上都是血。当然,那时也有悲歌慷慨的一面,夜里搭起帐棚,把羊血杂雪而食,或痛饮、或豪赌、或舞剑、或击技、或弹琵琶、或听号角。那种豪迈与萧条的交汇之感。真是读万卷中所无。尤其当你置身于古战场中。感觉千百年前,胡人牧马、大将拓边、尝覆三军、边声四起的气氛,你真会有苍茫之感。你的心胸会开廓无比,但那种开廓,是悲凉的、是流离的、是‘地阔天长,不知归路’的,你感觉到千军万马在你眼前走过,杀声震天、血流遍地。可是。突然间,一切全停了、全都静止了,所有的千军万马,都一刹间变成一片尘埃与尸骨,天地为愁、草木含悲,百年为之销声、千年为之孤寂。这时候,你仿佛是人间唯一的活人,在行经鬼域,不是你生吊古战场,而是古战场把你活活死祭……有了那种人生历练以后。伯温兄,我发现我已不再重视一己的余生。那时候我只有十八岁,可是,我心苍茫,俨然已是八十。十二年来,我沉潜学问,尤其西学与佛学,对人生的观点,已愈发成熟,如今我三十岁了,感到冲决网罗,献身报国,就在今朝。因此赶来追随金先生,希望大家一块儿做点大事。这次来京城,在路上写了‘感怀四律’,上好有誊稿在身边,特此奉呈伯温兄。我的一生心事,全在这四首律诗中了,务请不吝指教。” 金玉均接过了诗稿。这时,红莲寺的一个和尚走了进来,向两入合十顶礼。两人回了礼,走出大雄宝殿,为时已近中午。金玉均说:“在南门有一家坐东朝西的饭馆叫‘万方居’,是个谈天的好地方。东生兄北来,我就在今天为你洗洗尘。那家饭馆很特别,它是一家知识分子常聚会的所在,一般市侩商贾倒不敢去那儿。这,就是汉城的味道。在汉城里,有些地方不大为干净上,水准摆在那里,风雅人去的地方,附庸风雅的人,也会望而却步。汉城以外的地方,就不敢说了。” 李东杰接受了这一邀请。两人携手走出红莲寺。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一章 危局前夜 金玉均就此发下了誓言,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深宫中的朝鲜王国世子李拓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记得册封自己为朝鲜王国世子的那一天,李拓是被母亲炫耀般地牵着,一步步踏过汉白玉长阶的。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座宫殿不欢迎自己,宏伟高旷的巨大空间冷冷张满他的整个视野,他想到王父大院君和大臣们眉梢眼角溢出的不屑与傲然,无形的距离横亘在他与他们之间。李拓从小就乖巧,无人教他,他只是直觉地感到,稍显懦弱的温和与谦让,可以让他们锋利的高傲无处放射。 而对于母亲,他只是个载体,载着她的寄托,她似乎没有距离不敢跨越,没有风浪不敢直面。他的母亲,闵紫英,一个并不算美丽的出身贫寒的女人,曾以聪明智慧和温柔体贴缭乱了父亲和祖父的眼,又以铁腕让人望而生畏。小小的李拓记得,宫里的宫女侍监们私下议论着母亲,听到他踏着青石地板走近的声音就四散避开,所以他捕捉到的,唯有模糊片语的不祥。后来,他连只字片语也捉不到了,那些人全都受到母亲无情的惩罚。母亲就这样恣意地耀眼夺目着,带着他走进昌德宫,成为朝鲜王国的王妃。 记得那一天,册封的盛典繁复而冗长,小李拓却有的是耐心等待……那一天,侍从惊讶地奉承:“王世子殿下小小年纪,也算修养卓绝了!象这种仪式,少有能坐得住的孩子呢……” 后来,他随母亲走上织锦高台,接受大乾朝的天使授予他的封册,眼角余光一瞥。隐约对上一抹礼貌的微笑,母亲掀起面纱,俨然一尊威严的雕像,她在对他笑吗?还没等他转过脸,那重白纱又垂下了,惊鸿一瞥。依旧看不真切。 多年后,李拓和自己的兄长完和君李鄯习练弓箭。浓密的树林中,偶尔掠过几声清越的鸟鸣,雨后的水气在林中弥漫,难以分辨的一点朱砂在绿潮间若隐若现。毫无征兆,“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随着刹那松开的弓弦破风而至,精准地穿透那片涂着朱砂的树叶,稳稳钉在数丈外的树上。 早有士兵快步跑去。小心地拔出羽箭,连同箭头的树叶一起,恭敬地双手捧箭,跪递给着深红衣袍的少年。少年接过看了看,兴奋的神色在英气的脸上荡漾开来:“弟弟,弟弟,你看我又射中啦!”他望向几步之外调弓取箭的少年,举起羽箭。顽皮地对自己晃了晃,叶尖的雨珠滴落。箭头上涂着朱砂的树叶仿佛胜利的火苗。 “完和君殿下的箭术真是进步神速!”清瘦的的戎装老者淡淡夸奖道,又转向另一边年纪稍长的黑发少年,“不过世子殿下也不要灰心,习箭术,最忌分心急躁,稍后你再试试。” 李拓点点头。垂下了小小的弓。箭术老师以为,他是急躁?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双眼……他和母亲来昌德宫五年了,母亲很快发现自己和公公之间的隔阂,于是她有意无意排挤着公公,仿佛带刺的艳红蔷薇在雪野上燃烧。但输给母亲的只有赵大妃和李尚宫。她在公公眼中轻如鸿毛,他住的云岘宫令她蔑视,也恐惧;无星之夜,母亲独自在树影间魅影般游荡,如华丽的罗网在虚无中捕猎着空洞;如檀木箱中的美丽青缎面上洇开的血迹,绝艳而颓败。这样的母亲使他害怕。所以他九岁时,故意使宫女教自己房中之术,让她吸吮自己那里,一连做了好多天,直至落下终身病根,因为他不得不找个借口疏远母亲,他要逃,逃离母亲就是逃离绝望。 小李拓表现得谦和温驯,这样才能在昌德宫生存下去,而不是母亲的凌厉野心。这里一切都带着疑云,一些大臣偶尔来见父亲,父亲总是心事重重地沉默。 “树叶选好了,请世子殿下再试射一箭。”箭术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李拓的思绪,他稳稳的张开弓,只要不面对哥哥的那双黑色的瞳子,他都知道怎么做----绝无闪失。所以箭离弦的刹那,无人察觉,他以中指不轻不重拨了一下羽箭尾翎。 羽箭和目标擦过,雨珠四溅,尾翎带上了一点朱砂,陪练的军士一片惋惜之声。“唉,我的箭术的确不如哥哥啊,还要多练呢。”他收起弓往回走,对老师露出歉意的微笑,再转身给得意的哥哥一个惭愧的鬼脸。 而母亲听到这件事之后不久,哥哥就永远的从他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母亲的手段一向如此,霸道而凌厉。 母亲降生时,朝鲜李氏王朝已有国460年,尽显末世景象。而且,此时的李朝王室虚弱到连儿子也生不出的地步。在长达50年的时间里,王宫中未闻婴儿啼哭声。这种情况被王族出身的爷爷李是应)看在眼里,他心中难免暗暗盘算。 那一年哲宗国王去世,无嗣,储位出空。李是应立即显示其非凡本色,他暗中结交各派势力,频频展开隐秘活动,终于使其亲子----12岁的李熙入承大统。他就是朝鲜王朝第26代国王。于是,李是应自然而然地入朝摄政。按朝鲜的佼制,以旁系入承大统的国王之生父得号大院君,因此前他已有兴宣君名号,故人们称之为兴宣大院君。 其实闵氏外戚集团的形成是大院君一手造成的。父亲15岁的时候,即位已三年,到了大婚的年龄。执政的大院君根据多年来外戚****的教训,提出王妃候选人的苛刻条件,即其本家须人丁萧条,无外戚****之虑,候选人本身要温顺贤淑,无干预政务之心。 寻来觅去,他的视线盯住了妻家远支的一个孤女。这位姑娘年方二八,是大院君的闵氏夫人远支族人闵致禄的女儿。闵家原本是望族,但此时已经没落。农历辛亥年九月二十五日,闵致禄在四面透风的草房里得一女。这是他的独生女儿。女儿8岁时,闵致禄在贫寒中撒手人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孤苦零丁的闵氏女为生活所迫,很小年纪便到京城几家亲戚家走动求助,自然对世态炎凉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这种处境造就了她机巧多思、从容处事的本领。这多少有点像大院君,也可能就是她进入大院君视野后立即被选中的原因。然而,其中也隐伏着二人难以兼容的宿命结局。 农历丙寅年三月,父亲终于大婚。闵氏女正式成为王妃,这年她16岁,父亲15岁。 入宫最初三年,母亲严守国母仪制,克尽为媳孝道,很得公婆满意。但令她不安的是,她的小丈夫对她有点敬而远之,而对另一个女人李尚宫却显示出情窦初开的少男热情,不久便有了结晶:李氏得子。这是农历戊辰年四月的事。 这对母亲是一个沉重打击。熟读本朝故事的母亲。每每想起那些成为宫廷阴谋的牺牲品的女人,就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要想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自己手中就要有决定命运的权力。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懦弱丈夫的王位,她一定要夺权。于是她开始悄悄地行动了。 她组织自己的人马,不动声色地把闵氏子弟安插到朝廷各个衙门,再拉拢爷爷大院君的亲旧部下,又结交清议寻找奥援。当时儒林中不乏对大院君铁腕统治不满的人。如名震一方的巨儒崔益铉等,就经常纵论大院君之失。于是母亲立即指使亲族前往联络。 这样。一度被爷爷大院君视为后宫小女子的闵妃,就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组织起了一支强大的反对派势力。 农历辛未年母亲终于得子,她兴奋异常,认为这下可有以嫡夺庶、清除头上阴影的机会了,谁知此婴儿一连数日大便不畅,爷爷大院君进山参医治。服药三天后竟然夭折,这使母亲的期望顿时化作了青烟。她痛不欲生,更加坚定地认为这是爷爷大院君有意所为,遂暗中切齿,一意报复。 此时朝鲜王朝正经历着空前的内忧外患。北方天灾。边民外逃;美国武装商船入侵被烧毁,扬言报复,派舰来攻;德国人潜入朝鲜企图盗掘大院君父亲南延君的坟墓未果;民间有人煽动造反;国家粮仓失火,损失惨重。更为危险的是,日本明治维新后向外扩张,“征韩论”甚嚣尘上。 母亲认为条件成熟了,开始出击。她首先离间父亲和爷爷大院君的父子关系,说服20岁的父亲临朝亲政,然后鼓动言官臣僚上疏弹劾爷爷大院君,在朝野掀起一股强劲的倒大院君风潮。大院君被这突如其来的波涛打得不知所措,一时难以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阻止业已成年的国王亲政,遂被迫隐退云岘宫私邸。这样,大院君苦心经营了十年的政权,竟突然被尚是小女子的儿媳颠覆了。是年农历癸酉年,母亲不过23岁。 母亲反对爷爷大院君起初只是为了巩固自己“中殿”的地位以求自保,但在阴谋政治中她却尝到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快感。特别是在大院君被迫放弃摄政以后,懦弱丈夫根本承担不起国王的重任,权力便自然地落到了她的手上。这时,她开始真正体会到号令全国、生杀予夺的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于是她决心以权力捍卫权力。 她首先在思想理论上进行清理,全面否定大院君推行十年的各项内外政策。为破坏大院君的威信,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其次在组织上进行整顿,把大院君的心腹一一排挤出局,甚至还动了杀机。 这时朝鲜的灾害不断,内部矛盾渐渐激化,一些人认为国难频仍乃母亲擅政所致,他们开始怀念大院君,密谋拥戴大院君长子李载先,废黜父亲,使大院君复出执政。他们预定农历辛巳年起事,但尚在准备阶段便为母亲侦知母亲妃便开始搜捕镇压。首要分子30余人伏诛,李载先因是国王胞兄而赐自尽。在长达两个多月的镇压活动中,母亲一石二鸟,借机捕杀、罢斥大院君残余势力,清除**********。 壬午年朝鲜大旱,人心浮动。有军人起事。大院君利用局势,引起义军人把矛头指向闵氏外戚集团,袭击戚族家宅,处死领议政(首辅)李最应,冲入王宫搜寻母亲。机敏的母亲见势不妙,立即化装成宫女出逃。避难于忠州。由于母亲出走,诸闵姓被杀,朝鲜政权瘫痪,父亲只得请爷爷大院君出台主政,大院君第二次上台。 复出的大院君手中有权后立即改编军队和政府,恢复旧制,将母亲一系势力从各要职中剔除,建立起以他为中心的统治机构。为了防止闵氏外戚集团再起,大院君宣布母亲已死于乱军之中。并煞有介事地为母亲举行隆重国葬。 朝鲜的动乱为外国势力的介入提供了借口,先是日军不请自来,接着是乾国的海陆大军接踵而至。 母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乾国人的支持,乾**队火速平息了兵乱,重新恢复了父亲的权位----其实是母亲的权位。 但母亲这一次似乎失算了,就在这一天,传说已经死去的异母哥哥完和君李鄯。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是被乾国人保护的。 象是知道母亲的心思。可能是为了让母亲今后有所顾忌,乾国人竟然把哥哥李鄯带走了,听说是去了北京,成了年幼的大乾帝国皇帝的伴读。 母亲从那一天起,便一直坐卧不宁。 而为了对付乾国人,母亲竟然选择了和日本有密切联系的“开化派”作为奥援。在戚族重新主政后。母亲便安排了好多开化派人物进入到了朝廷当中。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二章 邮政局血案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而依靠国王进行改革也是开化党深信不疑的手段。另一方面,开化党人利用他们的政府职位,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如设立治道局、警巡局、博文局、邮政局等近代设施和机构,引入西方农场和先进农业技术,派遣留学生赴日,并创办了《汉城旬报》,宣传开化思想。同时,开化党也意识到了武装力量的重要性。朝鲜政府曾经派出100多名贵族子弟去日本学习军事,称为“士官生徒”。 然而,开化党人并不认为母亲会真的“开化”,他们认为母亲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巩固自身权势,不可能实行真正的改革,开化党人不止一次说现在的朝鲜“名曰开化,实无开化之效”;而且,随着开化党的势力不断壮大,掌握朝政的闵氏外戚集团中的守旧派也对其产生警惕,两派迅速势成水火。 想到现下朝鲜的局势,李拓不由得叹息起来。 李拓聪明过人,被人称为“记性绝人,凡朝章、国故、山川、关防、钱谷、甲兵之簿,以及士夫门阀、谱牒、科宦年月,随事胪列,历历不差”,因而他虽身处深宫,但对外边的事的了解,却要远远的超过父亲。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剧变前夜的恐惧。 但他却无能为力。 9084年(大乾光旭十年,日本明治十七年,朝鲜农历甲申年)12月4日(农历十月十七日)。汉城。邮政总局。 今天是邮政总局的落成典礼。从下午6时开始举行仪式,现在则是欢宴的时刻。 金玉均的目光平静的扫过宴席上的宾客,清点着来参加典礼的守旧派诸大臣,发现来参宴的只有守旧派大臣只有18人,多是些不起眼的角色,而闵台镐等重臣皆未到场,除日本以外的外国公使却全都到齐了,心中不由得暗暗恼火。 “怎么了?”坐在他身边的日本使馆参赞岛村久向金玉均小声用日语问道。 “好多重要的人都没有来。”金玉均低声用日语回答道。“袁蔚霆也没有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消息走漏了。” “那金君想怎么办?是不打算行动了吗?”岛村久不动声色的问道。 “箭在弦上,无论何等变故,皆不能止。”金玉均转头看着岛村久,“我只是担心,竹添君答应的一个旅团的援兵能否到来。” “这一点请金君放心,据我所知,援兵已经在帝国海军的掩护下出发,这两天就会到达仁川。”岛村久说道,“只要金君你们在这两天能够控制住贵国国王殿下。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我最担心的是袁蔚霆。”金玉均看了一眼坐在席间的乾国驻汉城公使陈树棠,低声道。“我以我国政府之名义给他发了请柬,但他却没有来,也没有给出什么理由,可能是发觉了什么。他手下的两千乾军都是久经沙场的惯战之兵,京军壮卫营也是他训练出来的,很是精锐,我们虽有死士三千人,还有义军和贵国的浪人武士相助,但要想打败他,只怕会很艰难。” “袁蔚霆确实是个麻烦。”岛村久点了点头,“不过今天也幸亏他没有来。” “噢?”金玉均一愣。 “你难道忘了?金君,袁蔚霆无论到哪里去,护卫人员都不会少于一百人,如果今天他来了,他的护卫那么多,我们很难一下子制住他,到时候很可能会让他给反扑掉,所以他没有来,这才是机会。”岛村久笑了笑,说道,“他的两千人马再厉害,也抵挡不住日本帝国一个精锐旅团五千人的进攻,更何况我们还有日本帝国海军的军舰帮助,而现在仁川和汉城都没有乾**舰,所以请放心吧。” 岛村久说的的确是实情,此前由于越南问题导致乾国和法国一度剑拔弩张,林逸青带领舰队前往越南交涉,带走了乾国海军最为强大的几艘战舰,而为了防止谈判破裂法国海军侵扰东南沿海地区,乾国海军全面加强了防范,在朝鲜和琉球驻扎的军舰也都全部调回了本土。现在虽然乾国和法国已经就越南问题签定了和约,不会发生战争了,但原来的那些驻外军舰却并没有派回来。所以现在无论是仁川港还是汉城或是釜山港,都没有乾国大型军舰驻扎,只有几艘小型内河炮艇。 “可乾国赠送给我国的两艘军舰还在仁川港,舰上的官兵都是乾国人训练出来的,一旦不受我们控制,也会很麻烦的。”金玉均说道。 金玉均说的两艘朝鲜军舰是乾国赠送给朝鲜的两艘原属招商局的旧式蒸汽运输船改装成的炮舰,一名“骊龙”,一名“汉阳”,作为朝鲜建立自己的海军的基础。这两艘蒸汽炮舰的排水量都接近1000吨,装备有5门克虏伯75毫米大炮,因为是旧式船只,所以航速很慢,最快只有10节。尽管如此,在满是小帆船的朝鲜水师当中,它们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令人无法小视。 “放心吧,金君,这两条船在帝国海军面前,只能是靶子。”岛村久笑道,“帝国海军这一次将出动最新式的军舰,一举消灭它们。” 听到岛村久说日本方面已经针对这两艘朝鲜海军仅有的军舰做了准备,金玉均心下稍定,他转头看了看立于厅堂角落里的座钟,计算起时间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三章 挟王政变 看到金玉均的动作,岛村久吃了一惊,立刻向金玉均连使眼色,金玉均却不为所动,他正要来到已然失血昏迷过去的闵泳翊身边,却看见随同乾国公使陈树棠前来的美国医生霍勒斯?艾伦抢步冲了过来,一边动手对闵泳翊施救,一边用英语大声的喊着什么。 听到美国医生的呼喊,一位名叫莫伦道夫的德国人(也是乾国公使馆的随员)也冲了过来,和美国人一道救护闵泳翊,二人的身影挡住了金玉均,金玉均犹豫了一下,这时岛村久上前拉住了金玉均,让他最终罢了手。 “不要这样,金君。这里有外国人,你那么做会被传出去的,将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岛村久在金玉均耳边低声用日语说道,“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金玉均猛醒过来,他看了看那些正在笨拙的翻窗而去的贵族们,转头向洪英植点了点头,和朴泳孝、徐光范等人急步出了大厅。 目送着金玉均等人离去,岛村久的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金玉均等开化党众志士出了邮政总局,刚好碰到了由李寅钟、李东杰、徐载弼率领的“忠义军”和日本浪人刺客们。 “杀死韩尹二贼没有?”金玉均问道。 李寅钟等人面露愧色,摇了摇头。金玉均心头火起,正要斥责,却听李东杰说道:“韩尹二贼定是回营调兵去了,他们可能会前去王宫面见大殿,我等可以在那里再次伏击,杀死二贼,并杀值卫之李贼(指在宫中值班的京军壮卫营左营使李祖渊),则大事可成。” 李东杰的建议正合金玉均的心意。金玉均没有再斥责李寅钟等人,而是直接带着众人向王宫的方向奔去。 王宫之中,早早就寝的李拓早已给汉城内的爆炸声惊醒了。 他知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唤来宫女侍监询问,众人都神情惶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拓没有再问,而是让众人服侍他更衣。 宫女侍监们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要在夜里这个时候更衣,但他们并没有多问,而是遵令给他换起衣服来。 李拓刚换好衣服,闵妃便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拓儿,快!随我去昌德宫!”闵妃看到李拓,不由分说便上前拉住儿子的手,而洪启薰等护卫立刻上前,将他们母子二人围在了正中。 李拓心中害怕之极。不由得紧握住了母亲的手,而母亲的手上也传来了阵阵战抖,显然母亲的心里也满是恐惧,但此刻的她表面却显得异常镇定。 一行人到了昌德宫,李拓看见大殿当中聚满了人,不光是众位朝臣,赵大妃等众位王室成员也都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李熙的声音在大殿中咆哮。 众朝臣全都面露惶恐之色。没有人回答。 又一声爆炸传来,李熙吓得在王座上一颤。有的妃嫔已然尖叫出声。 “这是什么声音?”李熙浑身战栗的问道。 “王上!是乾军作乱,炮轰我民!”一个人一边高喊着一边冲进了大殿。 李拓定睛细看,来人正是户曹参判金玉均。 “什么?乾军作乱?”李熙闻报大吃一惊。 “王上,正是乾军作乱!”金玉均满面愤怒之色的说道,“乾军不仅炮轰我民居,还击毁了我王的离宫和邮政总局!我官民已有多人死难!” “可……乾军……因何如此啊?”李熙面现难以置信之色。 “乾国奸商一惯欺压我官民。横行不法,民间早就怨声载道,此次当是激起我民反抗,故而借机欲行大逆!”金玉均知道国王可能会有此一问,他早就想好了说词。反复背诵多次,是以这时回答得甚是流利,没有丝毫的犹豫。 听了金玉均的回答,李熙的面色变得阴郁起来。 金玉均说的乾人与朝鲜官民的矛盾,并非是空穴来风。 乾国以宗主国身份辅导朝鲜开国,与西方各国建交之后,为了将乾国和朝鲜的传统宗藩关系纳入国际法的轨道,乾国和朝鲜也签定了《乾朝商民水陆贸易章程》,使乾国在朝鲜获得了诸如领事裁判权和租界权等一系列特权,结果不仅是朝鲜官方,民间的反乾情绪也由此逐渐产生。当时一名叫崔宅英的朝鲜药房店主被人枪杀,凶手身着乾军军服,由日本人井上角五郎(开化党的支持者)主笔的《汉城旬报》大肆报道和渲染了这一事件,勾起了朝鲜民众的反乾情绪,不久又发生了李范晋案,更是加剧了乾朝民间的矛盾。 李范晋出身两班贵族,本贯全州李氏,是朝鲜王室的远支宗室,系朝鲜世宗之子广平大君李玙的17世孙。他的父亲是李景夏,曾是兴宣大院君的重要亲信,以“骆洞阎罗”闻名于世。李范晋是李景夏在晋州担任庆尚右兵使时与伎女生的儿子,故名范晋。李范晋从小为嫡母赵氏抚养长大,所以李范晋虽为庶出,但仍享受嫡子的待遇,得到了一栋大宅,并于参加科举考试,获试年文科丙科及第,被授予司谏院正言的职位。 今年4月,乾国商人欲与李范晋及其弟弟李范祖、李范大订立房产合同,将这三家在汉城骆洞的地产卖给华侨修“中原会馆”。李范晋对此事的态度反复无常,华商遂只与李范祖、李范大订合同。李范晋三兄弟的房子南北相连,其中李范晋的房子居中,在他的房子中有一条公用道路,供南北院落的李范大、李范祖两家往来,这在订立合同时也将这条公用道路注明。但到5月28日李范大、李范祖将房产腾空交出时,李范晋却“不遵契据,恃强欺压,擅令家奴将南北院往来公道门户用铁钉长板钉闭,断绝往来道路”。华商商董熊廷汉前往劝说,不料李范晋“口出不逊,任意侮辱”。李范晋的无故作梗令华商非常恼火,熊廷汉盛怒之下,率华侨30余人将李范晋“裂破衣冠,捆打无数”。绑架扭送至乾国商务公署,恐吓强迫他交出他房子中的公用道路,以便南北两边土地来往。在乾国商务公署审理李范晋时,朝鲜政府的刑曹官员也被强迫去会审。按照朝鲜法律,不得擅自治朝臣罪,必须得到国王同意后才可施行。朝鲜官员对乾国方面说明这个规定,谁知乾方官员刘家骢大书“天子法庭”四字,朝鲜官员慑于淫威,只能屈从会审。这件事在汉城闹得沸沸扬扬。自此案发生后“大小遑遑,人不自保”,金玉均当时曾愤怒的说:“夫扭之者乾商也,听断者商务委员也,敝邦(朝鲜)官吏更无治民之权,小民虽有冤枉,何以伸白?”朝鲜统理交涉通商事务衙门(外衙门)也指出乾方此举违背了与朝鲜缔结的《乾朝商民水陆贸易章程》第二款的相关规定,要求将李范晋予以释放。在这种情况下。乾国驻朝鲜公使陈树棠不得不出面道歉并释放李范晋。李范晋也被罢免了官职。在李范晋的指使下,熊廷汉还被朝鲜人暗中群殴了一顿。令在朝的乾**民十分愤怒,而朝鲜国内的反乾情绪更形滋长。李范晋案之后,朝鲜民间一直有传闻驻扎汉城的乾**队会发动报复。今天,传言在金玉均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听到金玉均说是乾军作乱,闵妃的脸色也变了,但她对金玉均的话并不是很相信。她正要派侍监首领大殿宦官柳在贤带人前去查看详情,金玉均却大声奏请道:“王上,情势危急,还请马上移驾景佑宫!召集兵将前来护驾!” 听到金玉均的这个建议,闵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去景佑宫干什么?”她厉声喝问道。“在这里召集兵马不行吗?” 金玉均给她问得气息一窒,但他立刻便回答道:“禀中殿,景佑宫地势易于防守,比这里安全……” “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说!”此时闵妃还是不相信金玉均说的乾军作乱,她连声命令柳在贤带人出去查看,柳在贤应声正要往外走,侍监来报,说李祖渊、韩圭稷和尹泰骏三位营使带兵赶到了。 听到三位营使的到来,金玉均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刚才带来的忠义军部下只有500多人,而三位营使只怕会把京军壮卫营的全部兵马都带来了,那样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三位爱卿来得正好!外间可是乾军作乱?”李熙见三位营使到来,心中稍定,立刻问道。 李熙话音刚落,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巨响。 李拓只觉得脚下一震,耳朵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嗡鸣,眼前也冒出了金星,他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板上。 恍惚中,他看见母亲伏下了身子,护住了他,嘶声大叫起来…… 李熙也给从王座上震得掉了下来,匍匐在地,大宦官柳在贤赶紧扑上来扶住了他。 李熙好容易站了起来,望向殿外,只见一间宫殿熊熊燃烧了起来。 金玉均也给刚才惊天动地的爆炸吓了一跳,但他的心里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这场爆炸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爆炸,应该是他发展的忠义军女性成员----那位在宫里被称为“顾大嫂”的宫女李禹石和她的同伴们弄的。 为了制造必要的恐慌,金玉均事前便偷偷将炸药运进宫内,让她们找地方埋藏好,在今天晚上点燃,炸毁一间宫殿,好让王室成员受惊同意转移到便于防守的景佑宫。现在看来,宫女们的行动很是成功,比起忠义军的男性成员来说要强得多,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们的炸药用得未免太多了一些…… “王上!这是乾军在向王宫开炮!臣恳请王上立刻移驾,前往景佑宫躲避!景佑宫易守难攻,臣等愿以死护卫陛下平安!”金玉均大声喊道。 可能是给刚才的爆炸吓破了胆,李熙立刻便同意了,闵妃和新赶到的三位营使也没有反对,于是包括国王和王妃、王太妃、世子在内的朝鲜王室成员和众朝臣及宫女侍监一起奔向景佑宫。 不多时。这一大群人便赶到了景佑宫。 景佑宫是供奉朝鲜李氏王朝纯祖生母绥嫔朴氏的祠堂,为汉城“七大宫”之一,所处之地域狭窄,虽然易于守卫,但并不宽敞,由于这一次来的人实在太多。景佑宫从里到外立刻都给人填满了,显得异常拥挤和混乱。 李熙惊魂未定,目光不由自主的寻找着妻子和儿子,闵妃注意到了李熙的神情,立刻拉着李拓来到了他的身边。 刚刚的爆炸的确给了闵妃以很大的惊吓,但是在到了景佑宫之后,她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 敏锐的她已经发觉了事情的蹊跷。 如果说刚才的爆炸是乾军的大炮向宫内发射的炮弹导致的,但她回想着刚刚的情景,在爆炸前。她却并没有听到炮弹破空而来的呼啸声! 从未见识过战阵的她本来毫无军事知识,但在经历过了“壬午兵乱”的生死之难,见识过袁蔚霆所部乾军用西洋大炮大破乱兵的她,对于炮弹发射和爆炸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却是知道得极其清楚的。 而除了刚才那一声爆炸之后,这么一大群人向景佑宫逃难的路上,却并没有再听到爆炸声! 如果是乾军在开炮,总不会认为。一炮就会把包括国王和自己在内的这么多人全炸死吧? 闵妃正要提醒丈夫,却见金玉均排开众人上前。对国王李熙大声说道:“王上,臣等所带来护驾之兵不足,乾军要是大队前来进攻,难以抵敌,臣恳请王上下旨一道,请日本公使竹添带兵前来景佑宫护卫王上。” 听到金玉均要李熙下旨请日军前来护驾。闵妃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她正要出言斥责,却看到金玉均身后的李东杰、徐载弼等人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心中恐惧,斥责之言便没有说出来。 “日本在汉城护卫使馆之兵不过200人,只怕无力分兵过来吧?”李熙问道。 作为一个性子有些懦弱的国王。他其实心里并不糊涂,壬午兵变之后,乾国指导朝鲜和日本曾签定条约,限定日本驻扎在汉城护卫公使馆的军队人数为200人,且不许配备机关枪和火炮。若当真是乾军作乱,日本人这么点的兵力,自保尚难,哪还有力量护卫朝鲜王宫呢? 听了李熙的问话,金玉均一时语塞。 他心里当然明白,现在汉城的日军人数远远不止200人,且还有一个旅团的大部队在路上,不日就可到达仁川港,但他现在却不能向国王说明实情。 “壮卫营已然到来,三位营使在此,兵力已然足够,不必再请外兵前来滋扰了。”闵妃见金玉均没话了,立刻说道,“现下要紧的是查明外间情况究竟如何,是否是乾军作乱,若不是的话,如此开罪上国,恐非朝鲜之福。” 听到闵妃说要查明情况是否真的是乾军作乱,金玉均急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但偏偏又无法反对闵妃的提议。 “韩爱卿,尹爱卿,你们是从外间过来的,可看清楚了,是乾军作乱否?”李熙向韩圭稷和尹泰骏两位营使问道。 此时韩圭稷和尹泰骏及李祖渊三人一直在那里窃窃私语,听到国王询问,韩圭稷和尹泰骏对望了一眼,当先上前答道:“回王上,今日邮政总局落成,臣等随闵营使前往参加庆宴,外间忽然传来爆炸之声,顷刻火起,臣等军职所在,遂与闵营使前往救火,不料途中突遭歹人袭击,闵营使身中数刀,惊惶奔回邮政局报信,臣等走脱,知生变故,便回营召集兵马前来宫中会合李营使护驾,然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乾军士卒。袭击臣等之歹人俱着我国民人服饰,是否为乾人,难以确定……” 韩圭稷说着,转头望了金玉均一眼,“只是歹人所用之刀,似为倭刀……” 听了韩圭稷的回答,李熙和闵妃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之色。 “作乱之人,当是乾人无疑。”金玉均赶紧说道,“乾人为嫁祸于日本,故用倭刀,也在情理之中。” “金参判,你因何认定,此次变乱,乃乾人所为呢?”大宦官柳在贤似乎看出了什么,上前向金玉均问道。 面对这样的质问,金玉均硬着头皮抗声答道:“我来时一路所见与韩营使不同,我看到的,均是短发之人作乱!我国之民与日本浪人皆非此等发式,只有乾人剃发!不是乾人又是谁呢?” 听了金玉均的回答,柳在贤摇头道:“这却不一定,我国之民确从古俗,蓄发不剃,乾人当中渤人剃短发,有如西洋之民,而中原夏人是否剃发,上邦听民自便,是以夏人亦如同我国之民一般蓄有长发,而今来我国经商之乾人,多为夏人,渤人鲜有,反倒是倭人自维新之后,从西洋俗剃短发,怎么能一见到短发之人,便认定是乾人呢?”(。)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四章 甲申更张 金玉均一下子给柳在贤问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额角也满是汗水,看到金玉均的样子,闵妃的心里有了计较,她微微转头,向侍立于世子李拓身边的洪启薰使了个眼色,轻轻晃了晃手上戴着的青金石手镯,洪启薰会意,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走进了人群当中,慢慢的向宫门口的方向移动着。 “是啊,金爱卿,见到短发之人便认定为乾人,未免武断。”李熙也说道,“还是打探清楚情况比较好。” 李熙说完,便对柳在贤和韩圭稷等人说道:“柳爱卿,你去打探一下宫外的情况,韩爱卿,尹爱卿,你们二位带领兵马,保护柳爱卿。李爱卿,你率兵马护卫宫殿,勿使作乱之人闯入。” 几位大臣各自领命而去,金玉均看到国王并没有理会自己,心中愤恨不已。 他心里明白,再不动手的话,只怕自己主导的这场政变,便要失败了。 金玉均将心一横,转头对李寅钟、李东杰、徐载弼三人点了点头,目光冲走出宫门的柳在贤等人一晃,口中无声的说了两个字“青天”,李寅钟等三人会意,转身急步趋出。 此时洪启薰已然溜出了宫门,他看到守卫宫门的除了京军壮卫营的士兵,竟然还有一些穿着民服却手拿刀枪的人,知道这些人都是金玉均带来的,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他快步向前跑着,两个人看到了他,向他指了指,立刻便有好几个人追了过来。 洪启薰心知不妙,好在他对朝鲜王宫的布局极其熟悉,转身便从一个角门跑到了墙外。那几个人看他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中,犹豫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洪启薰见没有人追上来,心下略定,但脚下却没有停。 他明白闵妃刚刚的那个动作的意思是什么:前往驻扎在汉城的乾军大营报信并求助。 就在洪启薰刚刚冲出王宫侧门的时候,他赫然看到大队荷枪实弹穿着军服的士兵正沿着台阶直向王宫正门冲去。 洪启薰大吃一惊。他闪身伏在一头石狮的后面,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这些士兵,立刻便认出了,他们是日军! 日军在汉城不是只有200人吗?可眼前的这队日军,足足有上千人(实际是700人)! 想到金玉均提出的请日军前来“保护”的要求,洪启薰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转身借着黑暗的掩护跑进了一条侧道。 他知道,朝鲜的命运,将决定他能否及时赶到乾军大营了。 不多时。狂奔中的洪启薰便听到了景佑宫方向传来的阵阵枪声,一时间心胆俱裂。 景佑宫门前,几名“忠义军”的志士正将柳在贤和三位营使李祖渊、韩圭稷、尹泰骏的尸体拖来,并排在一起。 金玉均看到浑身上下全是弹洞的柳在贤看上去仍然象是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他的目光扫过台阶,此时台阶上满是倒毙的尸体,大都是京军壮卫营的士兵,也有一些是黑衣黑帽的日军的尸体。 远处的枪声仍然响个不停。那是一些京军壮卫营士兵还在向日军开枪抵抗。 韩圭稷和尹泰骏二人回营召集兵马后便急急赶往景佑宫护驾,为了防止汉城的各处军事要地被占领。他们只带了500人前往景佑宫,其余的官兵全都去了各自的战位,二位营使知道日军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是以预先做了准备,认为他们带的500人会合李祖渊的500人,对付200名日军应该是够用了。但没有想到的是日军来的人马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又有上千名金玉均带来的忠义军相助,壮卫营官兵猝不及防,虽然拼命抵抗,仍然给日军打散。韩圭稷、尹泰骏和李祖渊及宦官首领柳在贤和海防总管闵泳穆、知中枢府事赵宁夏、左赞成闵台镐等大臣俱都给日军杀死。 虽然有一定的波折,但对金玉均来说,达到了挟持国王将守旧派大臣一网打尽的目的,政变已然可以说成功了。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大展鸿图了,金玉均的心里满是兴奋之情。 在杀死大宦官柳在贤和诸多守旧派大臣之后,金玉均下令将无用之宦官、宫女通通赶走。至此宫内的反对力量全部被开化党人铲除,金玉均随即要求国王李熙下旨发动改革,在开化党人的逼迫下,李熙被迫用铅笔写下谕旨,由金玉均“便宜行事”,组建朝鲜新政府,于是王室宗亲李载元被推举为右议政,洪英植为左议政,金玉均为领议政(首辅),朴泳孝为前后营使,徐光范为左右营使,徐载弼为兵曹参判前营正领官。此外,中间派(稳健开化派)中的金弘集、金允植、尹雄烈等人也被吸收进来。第二天早上,已经取得执政地位的开化党宣布了“新政纲”,开始着手进行改革。其内容包括:要求乾军退出朝鲜,并且断绝与乾国的宗藩关系,打破门阀制度,登用人才,四民平等,惩处奸吏,革罢冗官,改革租税,整编军队,限制国王和宫廷的权力等。 这一天开化党颁布的政令达80多条,包括国王自称“朕”,旨意称“敕”,尊称由“殿下”、“王上”升为“陛下”、“皇上”;废除科举考试;设立宫内省,将宫廷事务与政府事务相分离;发行内外公债;派遣留学生及断发易服等。另外,开化党夺权以后,还以国王谕旨的形式函告各国使节,日本、美国、英国、德国公使先后晋谒朝鲜国王李熙,向其表示祝贺。当时国王李熙还有些迟疑的对美国公使福特询问:“据说一国欲破旧日陋习,而进开明之境,大都经历变乱,美、英两国其例当不少。”美国公使福特回答:“诚然,开国之际,此类事例不少。敝邦亦屡有经验。”政变似乎就此大功告成。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不宣而战 “骊龙”号和“汉阳”号很快出了仁川港,驶向外海,此刻天气晴朗,微风徐徐,这两艘涂成上黑下红的维多利亚式涂装的军舰在呈绿色的清澈海水中显得分外的显眼。 二舰驶入外海之后,闵泳宏便下令开始阵形演习,二舰随即由一字纵队变为并列横队,又变为一前一侧后的乱战小组阵形,随后又变为一字纵队。 看到二舰行驶迅速,变阵灵活,闵泳宏感到很是满意,这阵子的勤于操练并没有白费。 在睁开眼睛看世界后,朝鲜人普遍有一种危机感,闵泳宏也不例外。在天津水师学堂学习时,他见过停泊在天津大沽口的许多外**舰,也曾上过乾国海军的“龙骧”号铁甲舰上实习,心惊于西式蒸汽军舰的强大,而那时的朝鲜,却仍然只有装备木帆船的水军。 现在的朝鲜海军,虽然有了乾国赠送的蒸汽军舰,但在闵泳宏看来,这两艘军舰比起西方国家的同类舰艇,还是显得弱小许多。 对于日本海军的现状,朝鲜方面并不清楚。 闵泳宏只知道,日本海军一败于乾国,于苔湾之役中损失惨重,二败于萨摩海军,于西南战争中几乎全军覆没,战后日本的经济迅速恢复(这也是令朝鲜开化党人倾心羡慕的原因之一),海军也得到了重建,但是重建后的日本海军是什么情况,闵泳宏等人一无所知。 不光是闵泳宏等人,连海防总管闵泳穆和闵台镐这样的重臣乃至国王李熙,也都不清楚日本海军的现状。 对于海军。日本人这一次的保密工作可以说做到了家。 但不管怎么说。闵泳宏和尹正彦已然商定。若是遇到日舰来犯,不管如何强大,他们也一定要予以迎头痛击。 纳尔逊的“见敌必击”精神,已经通过乾国海军教官的教授,移植到了朝鲜新式海军军人的血液当中。 “前方发现煤烟!”一名负责观测的军官突然大叫起来。 闵泳宏心中一惊,马上举起了望远镜,立刻便看到远处海面上有两道轻微的烟柱。 虽然只是两道小小的烟柱,但闵泳宏不知怎么。心中却越来越感到不安。 “全体备战!”闵泳宏下令道。 “备战?”大副赵文命有些奇怪的看着舰长,“那也许是商船吧?” “我说备战!马上!”闵泳宏沉声道。 看到舰长有些发怒,赵文命不敢再说,而是传令下去,很快,甲板上的水兵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炮手们都在炮位前就位,闵泳宏深吸了一口气,又举起了望远镜,向烟柱的方向望去。 渐渐的。第三根烟柱出现了。 第四根,第五根…… 大副赵文命的脸色变了。 “正前方发现军舰!三艘以上!” “发现日本军舰!” 观测军官不住的大声喊着。其实不用他们说,闵泳宏和飞桥上的军官们都看清楚了,出现在望远镜中的,是一支由军舰护航的庞大船队! 看着对面舰船上一面面迎风飞扬的日章旗,朝鲜海军官兵已经确定无疑,来的是日本海军的军舰了。 对方很快也发现了两艘朝鲜军舰,行驶在最前方的两艘日本军舰开始转向,向朝鲜军舰迎面驶了过来。 看到这两艘日本军舰,闵泳宏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虽然是第一看到这样的军舰,但他凭借以往所学,还是马上能够猜出来,这是两艘英国造的新式撞击巡洋舰。 两艘日本巡洋舰快速驶近,闵泳宏很快便从望远镜中看到了它们的舰名,分别是“筑紫”和“相川”。 撞击巡洋舰(乾国人称为碰船兼快船、碰快船)的源头,可以上溯至9066年意大利、奥地利两国之间爆发的“利萨海战”。那次海战中,由特格特霍夫海军上将率领的奥地利舰队列成横阵(或称楔型阵、“人”字阵,中国称雁行阵),大败采取纵队的意大利舰队,从而影响了世界海军战术的走向。海战中,奥地利旗舰“斐迪南德”号将意大利舰队旗舰“意大利”号拦腰撞沉的经过更是成了海军史上的经典战例。尽管这次撞击战术的成功运用里夹杂着太多偶然性的因素,然而对沉寂已久的海军战术和舰船设计领域来讲,利萨海战带来了全新的理念和思想,引发了关于船头对敌战术的意义、舰首方向火力的重要性,以及撞击战术价值的再认识,大转变由此开始。 撞击战术的偶然成功,很快被传成了神话。以至于有人要设计以撞击为主要作战手段的军舰----撞击巡洋舰。始作俑者是英国著名的舰船设计师乔治?伦道尔,因设计“小船装大炮”的“蚊子船”而声名鹊起的伦道尔,是性价比理论的坚信者,他坚持可以建造一种小而便宜的军舰去战胜和替代昂贵的铁甲舰,这类小型军舰的重要特征是航速快、装有撞角、舰体外形简洁、隐蔽,能够利用其装备的撞角、大口径火炮对铁甲舰构成威胁。这一概念性的理论随即受到追捧,以至于本世纪后期,人们可以在世界各地很多军港里见到这类军舰的身影。 由于得到决策层的重视,日本近代海军建设的初期,对于国际上海军技术发展的走向一直保持密切关注,几乎是不错过任何一个新技术,可谓紧追潮流。早期购买明轮船,以及后来订造铁甲舰,乃至自行设计建造蒸汽军舰、人力潜水艇,杆雷艇皆是例子。这种对新技术的敏感性,和发展海军的努力,在当时亚洲国家中遥遥领先,即使在世界来讲。也不稍逊色。新锐的概念舰----撞击巡洋舰。通过英国人英格斯推荐、介绍后。主持海军事务的海军卿大山岩立刻产生了兴趣。当时,重建的日本海军迫切需要一种堪当重任,能出远海作战的新式军舰,但因为缺少经费,日本购买一等铁甲舰作为海军主力的计划一拖再拖,使得主持此事的大山岩备受责难。现在突然出现了一种价格低廉,且能与铁甲舰对抗的巡洋舰,无异天赐的转圜良机。买大型铁甲舰买不起,购买2艘小巡洋舰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能暂时堵住反对派的嘴巴。经详细查看图纸和咨询外**官后,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2月9日,大山岩委托英格斯向英**火巨头阿姆斯特朗公司洽谈订造2艘新式撞击巡洋舰。两天后正式向日本政府作出汇报,强调购买巡洋舰的重要性。 对于日本的委托,英格斯认为此项工程完成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英国对日军火贸易的扩大,以及英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对日本海军的影响,于是专门致信给在英具体办理此事的福洛特。着重强调军舰在平静水域的标准航速必须超过15节,舰首要装备特别强有力的弓形撞角。福洛特不敢怠慢。立即着手与阿姆斯特朗公司谈判,当年12月18日正式签订合同,2艘军舰总价16万英镑。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4月17日,日本两艘撞击巡洋舰的建造计划正式启动。经福洛特提议,英格斯将两艘军舰暂时命名为“白羊座”和“金牛座”,前者表示两艘军舰都有尖尖的角,后者则寓意军舰的产地是欧洲(西方神话中,天神宙斯曾化身金牛追求人间一位美丽的公主,后来故事的发生地用公主的名字欧罗巴命名,此即传说中欧洲名称的由来)。同年12月27日,大山岩将两艘军舰正式命名为“筑紫”、“相川”。 由伦道尔设计的“筑紫”级撞击巡洋舰,正常排水量1490吨,满载排水量1652吨,舰长64米,宽9.75米,吃水4.57米。主机采用2座卧式往复式蒸汽机,配备6座锅炉,双轴推进。设计功率2600匹马力,航速16节。舰上煤舱正常储量250吨,最大可以储存300吨。续航能力5000海里/8节。除蒸汽动力外,“筑紫”级军舰上还配置有风帆索具,能采用风帆动力航行,设计时“筑紫”的桅杆属于直杆,张挂索具相对简单的纵帆。回国后不久,日本方面对桅杆进行了简单改造,在前桅加装了横杆(横桁)。 “筑紫”级军舰的舰体为金属结构,舰体材料主要采用的是3/4英寸厚的钢板,铆接在木质底板上,另外在水线下3.5英尺处有一段简化的装甲甲板,保护着机舱和弹药库等重要部位,但这层装甲甲板厚度仅为3/8英寸,只能给水兵们一些心理安慰而已,并无太多实际价值。除此外,“筑紫”级再无附加装甲,属于无防护巡洋舰,这样设计的主要目的是出于减轻军舰的吨位、提高航速,以及降低成本等考虑。为增加军舰的生存力,伦道尔在军舰舷侧和机舱上方设置了多个煤舱,寄希望依靠煤堆来提供一些防护。 因为自身防护能力薄弱,而作战的主要手段又是极为冒险的撞击战术,“筑紫”级军舰外形设计上别具特色。除双桅、单烟囱外,水线以上的舰体非常简洁、低矮,如此即使对方难以瞄准,逃避敌方火力的打击,同时又能尽量隐蔽自己,不被敌方发现,以发挥撞击战术突然性的特点。但由之却造成了适航性差的恶果,该级军舰干舷极低,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高速航行,首尾主甲板也可能被海水淹没,恶劣海况下的情况可想而知。为此,“筑紫”级军舰首尾的主甲板不作为水兵工作的主区域,没有敷设柚木甲板,通常布置在主甲板的吊锚杆被安排到了前后主炮塔顶上,这样起锚作业时,水兵的工作环境相对安全,然而吊锚杆位置过高,尽管按照英格斯的要求安装了蒸汽起锚机,仍不可避免会影响起锚作业的时间。“筑紫”级军舰指挥系统的布置较有特色,在主炮塔后部、烟囱后部两处各设有一座装甲司令塔。但装甲厚度仅为5/8英寸。烟囱后部的装甲司令塔顶部设有露天飞桥。两翼安装航行灯。此外,在后主炮附近还有一个备用的露天指挥台,安装有1具标准罗经。 沿袭蚊子船小船架大炮的设计思路,伦道尔给小小的“筑紫”级军舰安排了2门大口径后膛火炮。这种由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mki型火炮,口径10英寸(254毫米),身管26倍径,炮弹重400磅,每门炮备弹100发。正常情况下最大射击仰角10度,最大射击俯角3度,有效射程8000米,在极限射击仰角15度时,射程可达12000米,威力在当时可谓相当惊人,3000米距离上使用实心弹可以射穿14英寸厚的钢板,这可能是伦道尔向福洛特许诺这种军舰可以战胜铁甲舰的信心所在。由于这型火炮属于从地阱炮发展而来的原始速射炮,带有原始的液压复进装置,因此射速较传统的架退式后膛炮为快。为2.5分钟1发。因为该型巡洋舰的吨位较小,没有采用笨重的船面旋台式炮塔。而是将2门火炮分装在军舰首尾的露炮塔里,火炮采用水压动力转动,每门炮配备10名炮手。为给炮手提供一个相对较好的工作环境,以免风浪的干扰和保持舰体外观连贯避免突兀以增加隐蔽性,在露炮塔外安装了一个固定不能转动的炮廓,炮廓钢板的厚度仅有3/8英寸,分别在火炮的正前方和两侧开有较大的炮门,主炮在正前方可以获得44度的射角,在左右两侧分别获得70度的射角。由于“筑紫”级军舰的干舷很低,高速航行时甲板容易上浪,未免海水灌入炮台内,炮门上均装有挡板,平时关闭,作战时向上掀放到炮台顶上。 符合当时军舰的设计标准,“筑紫”级军舰在主炮之外装备了大量中小口径火炮,用来填补舰上的火力真空。其中,4门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4.7英寸(120毫米)口径火炮,被安装在上层建筑内的4个拐角上,通过舱壁上的炮门向外射击,射界60度,这种火炮同样属于由地阱炮发展而来的原始速射炮,身管长22倍口径,每门炮备弹200发,弹重40磅。和主炮一样,为防止海水灌入,4.7英寸炮的炮门上也使用了挡板,作战时才向上打开。 “筑紫”级后主炮附近还安装有2门诺典费尔德式4管机关炮。这种由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火炮,是当时世界与哈乞开司、加特林齐名的优秀机关炮,原理是将多根炮管平行排列,通过转动把手,使各个炮管后的枪机依序击发,从而实现高速射击。火炮口径25毫米,炮身长965毫米,炮身重193公斤,炮架重117公斤,射速每分钟350发,射程2000米,274米距离上可击穿24毫米厚钢板。此外,舰上的小口径炮还有4门10管加特林机关炮。 作为撞击巡洋舰,“筑紫”级军舰必不可少的武器是撞角,有所不同的是,“筑紫”的撞角位于舰首水线下11英尺处。因为撞角的设置增大了舰首的兴波阻力,航速受到影响,所以在舰首处加了一个修形舰艏,保持军舰在平时航行时的流线完好,在作战时再拆卸这个修形舰艏,露出锋利的撞角。 在世界军舰发展史上占有里程碑式地位的“筑紫”级撞击巡洋舰,建成当时是世界最新式的军舰。当然,作为体现新技术、新思想的概念舰,本身不可避免地会存在诸多不足之处,诸如适航性差、防护薄弱、“一遇风浪则炮难取准,偶受小炮即船已洞穿”,都是“筑紫”级军舰不容回避的缺陷,但这级军舰开辟了舰船领域的一个新类别,而且对英国乃至世界巡洋舰的设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如此新锐的战舰,现在的对手,却是两艘旧式蒸汽船改装的炮舰。 “骊龙”号和“汉阳”号都是蒸汽运输船改装的炮舰,装备有5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此外还有4门40毫米哈乞开司五管机关炮和4挺加特林机枪,作为近战火力,但由于是旧式军舰改装,虽然更换了锅炉,二舰最高航速也只有10节左右。 两艘日本军舰满带杀气的渐渐驶近,闵泳宏一边紧盯着日舰的动作,一边思考着如何对敌。 “他们真的敢开战吗?”赵文命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们就是要来偷袭咱们的。”闵泳宏沉声答道,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你看到那些商船了吗?它们都是运兵船!” 赵文命大惊失色,举着望远镜向日本船队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两艘日本商船上,有许多穿着黑色军服的陆军士兵在来回走动。(。)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六章 仁川湾海战 “准备战斗吧!他们要开炮了。”闵泳宏放下了望远镜,沉声道。 赵文命看到望远镜中的“筑紫”号的主炮炮房向上掀开了挡板,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炮口,他知道,战斗已然不可避免了。 双方的距离在快速接近,赵文命放下望远镜,叠声下达着一连串的命令,“骊龙”号升起了信号旗,通知“汉阳”号就采用现在的单纵阵迎战。 之所以决定采用单纵阵迎战,闵泳孝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骊龙”号和“汉阳”号是同型舰,各自装备有5门克虏伯后膛炮,全部为换门架式,其中1门布置在舰首,另外4门两两布置在左右两舷,采用单纵阵可以获得一舷3门火炮齐射的火力。当然,乾日琅峤海战对这些在乾国学习过的朝鲜海军军官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见到两艘朝鲜军舰以单纵阵驶来,两艘日本撞击巡洋舰则摆出了横队,直扑过来。 “我们开炮吗?”看到日舰渐渐的进入到了射程,一名军官向闵泳宏请示道。 “再近一点就开炮!”闵泳宏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命令道。 就在闵泳宏话音刚落之际,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团黑烟从“筑紫”舰首的已经伸出了炮廓的主炮炮口升腾而起。 “八时二十五分,倭首舰‘筑紫’向我舰开炮,弹从我舰烟囱上方掠过入海爆炸,激扬起冲天水柱。”一位朝鲜军官用颤抖的手在当天的航海日志上这样写道。 “筑紫”号的254毫米阿姆斯特朗主炮开火后不到一分钟,“骊龙”号的左舷3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开火还击。3颗炮弹几乎同时出膛。流星般的掠过海面。飞向“筑紫”号,在“筑紫”号舰首附近落下爆炸,飞扬的弹片敲击着“筑紫”号的舰壳,发出刺耳的声响,令“筑紫”号上的日军官兵们心惊不已。 他们一点也没有想到,朝鲜人见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强大的“最新式巡洋舰”,不但没有调头逃跑,竟然还敢还手。而且还击的炮火还相当猛烈和准确。 8时32分,一直跃跃欲试的日舰“相川”号也开始用254毫米主炮向朝鲜军舰开火,同时朝鲜军舰“汉阳”也开火还击,一时间仁川湾海面炮声隆隆,陷入战云硝烟之中,海面为之沸腾。 甲申仁川海战就此正式打响。 日本《东京日报》派驻的随军记者近藤远芳怀着激动的心情,记述下了战斗的经过: “我们和野津镇雄中将一起待在运输船‘开运丸’号上;该船已经锚泊于朝鲜的仁川湾。将近10年前,当我们勇敢的帝**队消灭了西南贼徒时,野津将军还只是少将,并且被敌军俘虏过。可现在他可是为帝国政府所信重的将军。野津镇雄中将擅长组织和作战。在逃出敌营时,曾经达成了利用100艘运输船运兵登陆九州岛的辉煌任务。共将16000名帝国步兵、骑兵与炮兵运抵九州。然而,若是今天,也就是明治十七年12月5日有什么危险状况出现的话,我们将会非常担心。” “野津将军已获得帝国政府的信任,但现在要达成天皇陛下的期望就有困难了。我们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内心十分紧张。护送我们的帝国舰队司令官井上良馨少将曾拒绝进仁川港。此一港口距离他锚泊的地方才10海里远,因他担心他的军舰会搁浅并遭到朝鲜人的杆雷艇的攻击。野津将军犹豫不决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将他统帅的12艘运输船马上离开这里还是使运输船队继续在平坦的海岸西侧的半月形水域中逗留。” “我所在的陆军部队当中普遍弥漫着一种恐惧和担忧的情绪,士兵们担心乾国舰队恐终将与帝国舰队一战,因为那些穷凶极恶的乾国人一直在支持朝鲜人和帝国为敌,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下落,肯定是会来进攻我们的。我们猜想井上将军已作出了某种决定:他要让他的舰队在乾国人和朝鲜人没有防备的情形下对敌作战。这个主意太好了。但我们在发现朝鲜军舰之后,都认为朝鲜人可能发现我们的意图了,突袭作战已经变成了正式的对面交战。” “但我们为什么不马上离开这里,到岸边赶紧实施登陆作战呢?要知道我们现在离海岸并不远。我们可以马上登陆,在岸边建立炮兵阵地,根据我们面临的状况,以陆军的大炮来强化我们舰队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奢侈的事。” “有些意见虽然大家已有共识,但仍未付诸实行。船队仍然慢腾腾的向前行驶着。野津将军说,战争中没有什么事情是确定的----我们永远要保持行事的弹性----但是,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找寻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方登陆?” “少抱怨了?是啊,一切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朝鲜人的军舰比不上我们的新式战舰。我们新购买的‘筑紫’号装备了10英寸的大炮。她体量不算大,但却是一头凶猛的怪兽。没有一艘乾**舰哪怕是铁甲舰可经得起她的主炮15分钟的攻击。更别说那些可怜的朝鲜军舰了。” “注意!‘利根川丸’号打出旗号,表示已发现2艘敌舰。这些朝鲜军舰在仁川港东方沿着海岸线前进。我们现在也看到这些敌舰了,他们的位置在西北方。嗯,很好!我们现在要看看怎么打这场仗。我们现在精神抖撇。我方军舰挂起了战斗的旗号;我们大家都相信,会很容易的打败他们的。” “野津将军在甲板上踱步。朝鲜军舰也挂起了战斗旗号。显然这些狂妄的家伙已经看到了我们强大的战舰和运输船队,他们将会很快的被击沉。那两条可怜的军舰绝对经受不住‘筑紫’号和‘相川’号的攻击。我们大家现在最担心的仍然是乾国人,乾国舰队如果到来的话。或许会展开海上封锁。果真如此。野津将军将会陷入困境。” “请仔细听!朝鲜舰队中带头的那一艘军舰摆脱了‘筑紫’号和‘相川’号的攻击。驶进海湾内绕行。他们想要干什么?我们看着野津将军。他大声叫道:‘不可能!’他是个勇敢的人,但他显得有些不够沉着……” “朝鲜军舰逼近到了2o0公尺内,其炮门周边的黄色线条清晰可见,我们看到了这艘朝鲜军舰的舰名,叫做‘骊龙’,其舷侧我们看到了三个炮门。敌舰愈来愈靠近了,我们紧张得汗毛直竖,在清晨海上的冷风吹拂下。让人感到丝丝透心的寒意。朝鲜人在齐声喊叫,声音在海湾内传送达二三海里之远。敌舰的桅杆上又挂起了信号旗。” “我们的‘清辉’号与‘磐城’号的左舷火炮开始射击。太棒了!我方军舰已就攻击位置,但是双方相距还有半海里远呢?我们看了一下野津将军,只见他双手紧握舷侧栏杆,抬头挺胸,大声叫道,‘开火!开火!快点!快点啊!’” “‘清辉’号和‘磐城’号在猛烈开火,但朝鲜军舰却愈来愈接近我方了。我们的护航军舰的努力射击可以降低大家的恐惧。但此时如果朝鲜军舰向我们开火,‘开运丸’号上将根本无处可藏身;护航军舰在作战,我们也要跟着作战。我们必须要挺住。虽然我们也不免因害怕而发抖,因为死神在向我们招手。这是多么壮观、残酷而又恐怖的场景啊。为何朝鲜人的决心不曾动摇?我们舰队的军舰数量比他们要多得多啊!” “朝鲜人在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集中兵力攻击我们的船队前锋。他们是傻人撞大运。他们靠的只是运气。” “‘骊龙’号几乎要撞上我方的‘清辉’号。我们猜测这艘朝鲜军舰必定会绕到我方船队的左舷,然后以其右舷排炮对船队展开攻击。这样就可以避免与我方护航舰只交火。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只能任由12艘英**舰各以一舷侧排炮对我方进行射击。他们的火力十分猛烈,不过我方的‘筑紫’号巡洋舰凭借强大的火力,已经将另一艘朝鲜军舰打得起了火,她有10英寸的主炮,还有4门4.7英寸副炮,必然会可恶的朝鲜军舰轰得粉碎。愚蠢的朝鲜人,这下子可中了我们的圈套了。” “……那究竟是什么?我们看不到‘清辉’号射出的拯救炮火,但朝鲜军舰的火炮却瞄准了我们的运输船!怎么会这样呢?我们望着野津将军。他脸色惨白,只手紧握栏杆,他的眼睛冒火,状甚可怕。这位令人惧怕的战将自己也害怕了吗?他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声‘糟了!’也因之道出了我们的命运。” “朝鲜军舰‘骊龙’号现在通过了‘清辉’号的前方,在靠近岸边的方向,在20码外发动攻击。他们以左舷火炮展开射击了!朝鲜军舰将会对我们船队的前锋展开夹击,并逐一摧毁我们的运输船。我们可以感觉到那凄惨的哀嚎、到处血迹斑斑、前锋的船只陷入绝望,现在,我们看到死亡已降临到船队上,运输船一艘艘被消灭……”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七章 雨夜登陆 但近藤远芳并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在粉碎了朝鲜军舰飞蛾扑火式的攻击之后,一直心惊胆战的野津镇雄松了一口气,立刻开始下令登陆行动开始,很快,接到信号的运输船开始一艘接一艘的驶近岸边下锚停泊,日本陆军第6旅团的官兵们纷纷乘座小艇,向海岸拼命的划去。 在官兵们开始用小艇登陆的同时,运送军火物资的运输船也开始卸载,尽管朝鲜军舰的不期而至和“石川丸”号的沉没一开始就给登陆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一切仍然都在按照野津镇雄之前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仁川湾外,由井上良馨指挥的日本护航舰队“筑紫”、“相川”、“清辉”、“磐城”、“天龙”、“爱宕”6艘战舰则在警戒巡视着海面,掩护陆军的登陆行动。 此时此刻,无论是第六旅团的最高指挥官野津镇雄中将还是日本护航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井上良馨少将,内心都是忐忑不安。 他们最担心的,是乾国舰队的突然出现。 天气渐渐转阴,大片的黑云飘来,很快便遮住了日光,有如黑夜提前到来了一般。 看到天色骤然转暗,野津镇雄的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庆幸。 也许,远处的海上正起着暴风雨,会阻碍乾国舰队的行进吧? 不多时,天空便下起大雨来。 大雨的来临给日军的登陆行动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日军仍然拼命的蜂拥上岸,并不顾雨水的浇灌。奋力的将各种武器装备运上岸。 而上了岸的日军顾不得休息。分出了几支小队。前往周围查探军情和道路,防止朝鲜军队的袭击。 已然是夜间了,朝鲜人没再有任何的行动,最令人担心的乾**舰也没有出现。 雨声淅沥,没有了先前那种狂躁的势头。毕竟已经下了半夜,就算天空是破了一个大洞,漏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可是一等兵木村有恒越走越是害怕,才离开海岸二十几步。他已经开始为自己方才的冲动后悔不迭。雨固然小了,可是山上流下来的水好大,那条只能没去脚背的小溪沟这时候嘶吼奔腾,如一条挣脱了绑缚的水蟒。 人人都知道木村有恒的胆子小,他怕黑、怕打雷,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怕蜘蛛!这简直就是娘们儿的做派,一等兵河谷胜荣觉得自己所在的队伍有这样的兵实在不是光彩的事情。 “四条腿以上的都很恶心。”木村有恒解释。 “呸,”河谷胜荣怒道,“吃螃蟹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哆嗦?” “螃蟹不算……”木村有恒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日子久了。一张脸皮炼得刀枪不入。河谷胜荣的讥讽只当作耳旁风,从来不往心里去。油盐不进。同队的士兵们也懒得说他了。 扭头回望,走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海岸的大部队就几乎看不见了。平日里除了骂他一声,士兵们确实也不会把木村有恒如何。现在不同,就算是白日里,风声呼呼也能吹得人心惊胆战,何况是这样的夜晚? 木村有恒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又往前走了十几步,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倒不全是因为疲累,这路虽然陡峭,也是平日里训练走熟了的。可是茫茫雨夜,就是平时好走的山路也变得面目狰狞。脚下固然泥泞不堪,路边一丛一丛荆棘的黑影看着也是陌生而恐怖,让他联想起各种各样的怪兽来。每踏出一步之前,他都要用那支木棍在眼前的路面上捅两下,才敢迈出脚去。风灯堪堪照出眼前昏黄的一片,几步之外的转角都看不清楚,只听见水流声轰轰作响。 情报上说的不错,从这里去仁川有两条路。 山里出来的那条最是平坦,一路缓坡向下,在前面忽然中断----一条不知道几时裂开的地缝阻住去路,也不算宽,只是人马跳不过去。乾国人的商会出钱在这地缝上修了座木桥,往来的商人就可以把满车的货物一直送到城下。朝河口那个方向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崖壁,正好迎着风,小灌木长不到大腿高,野草也都歪着长,崖底是个大洞,退潮的时候才露出满地的卵石来。这一带的海边多有这样的白卵石,一直要铺到河口。那是绝地,猴子都爬不上来。 只有朝山咀方向才有第二条路,就是从他们登陆的海岸往上走的了。这里是背风的方向。不过那里有一座很古老的灯塔,原本有7名朝鲜士兵长年驻守,但灯塔下面那两间屋子被风吹得实在住不得,朝鲜士兵就沿着背风面的小径下到崖底又盖了三间营房。这条路其实是雨季里山溪冲刷出来的水道,曲曲折折一路奔到博下。这条小路也很陡峭,据说有一位朝鲜官员骑着马下山,那马毕竟不是走惯山路的健骡,几次嘶鸣不前,背地里被朝鲜士兵当作笑话讲,不过也可以看出这路的艰苦来。旱季山路只是陡峭而已,可以走,雨季就为难----总不能在溪沟里走。朝鲜士兵们于是沿着路深深掘出新的水道来,人走人路水走水路,两不相妨。但是现在这里已经给废弃了,再无人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日军要在这里登陆的原因之一。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八章 铁甲出击 “是在焚烧‘石川丸’号上的殉难者的尸体吧。”结城礼平叹息了一声,“只能这样了,不然,敌军到来时,没有人能给他们收尸的。” 七个人全都默然的垂下了头,结城礼平放下了步枪,双手合什三击掌,另外六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三击掌,以示哀悼之情。 默哀完毕之后,七个人加快了脚步,向他们的目的地----废灯塔的方向跑去。 终于来到了这座已经废弃许久的灯塔前。 这是一座古老的石砌灯塔,翻滚的乌云几乎碰倒了这座塔的顶部,电闪时分,这座年久失修的古老灯塔显得格外的苍白阴森,木村有恒突然觉得这座灯塔似乎有些斜了,就像是快被乌云压垮,随时会朝自己倒下来一样。 几个人进到了灯塔里,这座灯塔已经废弃多年,灯塔顶部空无一人,灯台和反射镜早就不在了,只剩下边缘部分留着一些青铜碎片,结城礼平很仔细地观察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缕阳光突然透过乌云间的缝隙照射到海面上,乌云开始消散,伴随着强劲的海风,海雾也开始退去,灯塔也变得不再那么的阴森。 站在灯塔顶上,结城礼平望着远处的海面,顿时感觉心胸十分的开阔。 浓雾散去之后,海面上的情形一览无余----运输船的卸载工作已经大部分结束了,但许多小艇仍然在往来穿梭,运送士兵和物资。海岸上已经集结了大队的日本陆军士兵。还有大批卸下的物资和武器。随船前来的夫役们正把它们装上车运走。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 看到登陆作战已经接近尾声,并未再受到什么干扰,结城礼平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很快,日本帝国的忠勇陆军士兵们将全部上岸,以无比的决心和勇气,占领仁川,然后直捣朝鲜国都汉城。 很快…… 远处的海面上,几个小小的黑点引起了结城礼平的注意。 结城礼平突然意识到了那些黑点可能是什么。全身的血一下子象是都充到了眼球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几个正在快速变大的黑点。 海岸上的人们也看清了那是什么,顿时慌乱了起来,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喧哗声。 此时此刻,在“筑紫”号上的日本护航舰队指挥官井上良馨少将,也如他的部下和陆地上的士兵们一样,内心当中充满了恐惧。 他的望远镜里,清晰的现出了两艘巨大的铁甲舰的身影。 而那舰桅处高高飘扬的红色龙旗,已然表明了身份。 林逸青站在“龙威”号铁甲舰的飞桥上,当他从望远镜当中清楚的看到了井上良馨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时。嘴角现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日本人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乾国的铁甲舰。会这么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龙威”级铁甲舰是乾国自行建造的第一级铁甲舰,最早的设想来自于林逸青,是他将自己的设想草图寄给远在英伦的陈伟之后,由陈伟详细设计,画出图纸,然后寄给他,再由厦门造船厂的造船匠师们在法国顾问的指导下建造。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和工期提前,总理船政大臣庆贝勒宜邝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调动工程技术人员和造船工人的积极性,最终使得厦门造船厂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将铁甲舰建成,创造了东方造船工业史的奇迹。 “龙威”级铁甲舰舰型上属近岸防御铁甲舰,排水量5870吨,舰长80.48米,宽12.26米,吃水6米,主机采用复合平卧式蒸汽机和8座燃煤锅炉,双轴推进,试航时测得功率5700马力,航速15.2节。“龙威”级铁甲舰的主要武器是2门305毫米9083年式克虏伯后膛钢箍套炮,身管长7625毫米,为25倍口径,其布置方式为双联装露炮台式,外加圆形穹盖式炮罩,置于舰首方向。副炮为3门140毫米加纳炮,两侧各1门,尾部中线1门,另外装备有8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8门加特林机关炮。此外“龙威”级舰首水下还装有尖锐的冲角。 “龙威”级铁甲舰的主装甲带为9-11英寸铁甲及10-14英寸木背衬,甲板装甲为2-3英寸,采用英国制造的钢面铁甲。 “龙威”级铁甲舰共预备建成5艘,其中属船政水师的“龙威”、“平远”二舰由厦门造船厂建造,属北洋水师的“龙武”舰由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建造,“清远”舰由法国拉塞纳造船厂建造,配给萨摩海军的“归远”舰则由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建造。由于乾国方面对此进行了严格保密,尽管“归远”舰在德国建造,日本也在德国订造“萨克森”级铁甲舰,但日本人对于“归远”舰的建造工程却一无所知。 “龙威”级铁甲舰在外国订造的三艘现下都未完工,而国内建造的两艘却提前建成,并在完工后便紧张的进行了各种测试,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舾装,配备好了所有的武器,在两个月前刚刚升旗入役。 和以往不同的是,“龙威”号和“平远”号虽然属于船政水师,但舰上官兵很多来自于北洋水师,因为北洋水师有一艘俘自日本的二等铁甲舰“龙骧”号,北洋大臣李绍泉为了能够以后得到更多的铁甲舰后能够尽可能快的成军,规定各舰官兵和水师学堂的毕业生都要上“龙骧”号上实习,是以北洋水师的官兵对于铁甲舰的熟悉程度更高一些。而在“龙威”号和“平远”号入役之后,为了能够迅速形成战斗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海上威胁。在林逸青的建议下。船政水师“借才北洋”。抽调了大量的北洋水师熟练官兵到“龙威”、“平远”二舰上,进行训练和磨合。经过官兵们的不懈努力,现在的“龙威”、“平远”二舰已然可以“纵横海上”,“向敌争锋”了。 此时暴雨虽息,但风浪仍然很大,而林逸青脚下的“龙威”舰却行驶得又快又稳,令他心中暗暗感叹。 他知道,胜利的基础已然奠定。 乾国海军铁甲舰的突然出现给了日本海陆军官兵以极大的震骇。最为惊恐的便是曾为败军之将的井上良馨了。 西南战争时井上良馨曾指挥日本海军“扶桑”号铁甲舰同萨摩海军交战,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最终“扶桑”号却在萨摩海军铁甲舰、杆雷艇和人力潜艇的联合打击下沉没,井上良馨也被萨摩军俘虏,只是因为林逸青的宽大对待俘虏,他才最终保得性命。而萨摩军在日俄联军的攻击下失败,林逸青在率领萨摩军民渡海撤往琉球前夕释放了所有的俘虏,井上良馨得以回到东京。 战后日本明治政府为了重建海军,重新启用了不少当过萨摩军俘虏的人才,井上良馨也是其中之一。 对于明治天皇的“浩荡皇恩”。井上良馨感激涕零,发誓要不惜一切的报效皇国。象这一次“帮助朝鲜脱离乾国独立”的“青天”行动。井上良馨便主动请缨,得到了日本政府的批准。 在来朝鲜之前,井上良馨可以说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他根据海军省情报部提供的大量关于朝鲜和朝国的情报,相应的制定了周密的战斗计划,对于乾国海军最为强大的“扬武”级和“开济”级装甲巡洋舰,他也和幕僚们研究了“筑紫”级巡洋舰相对应的战法,以期必胜。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乾国海军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指挥的“筑紫”级巡洋舰的对手,既不是“扬武”级,也不是“开济”级,而是两艘他从没见过的大型铁甲舰! 虽然“筑紫”号的10英寸(254毫米)大炮号称可以击穿铁甲舰的装甲,但当乾国铁甲舰当真出现在面前时,“筑紫”号上的官兵们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恐慌。 “会不会是英国海军的‘鲁伯特’号……” 此时“筑紫”舰的舰长松村正命少佐还是不敢相信看到的是乾国铁甲舰,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没脑子的话。 “看清楚!松村君!对方桅杆上的旗帜!”井上良馨闻言暴怒,虽然他心里也很害怕,但他表面上仍然很镇定,而这位舰长却把自己的恐惧都写在了脸上,而且通过语言传染给了其他人。 “发信号!各自进攻!我们攻击第一艘乾国铁甲舰!让‘相川’号攻击第二艘!”井上良馨大声的命令道,“其余的军舰保护运输船躲避敌舰炮火!” “是!”松村正命大声的答应着,然后转身传达命令。 “为什么要各自为战呢?”看到“筑紫”号发来的信号,“相川”号的舰长野村贞少佐有些不解的说道。 “司令官的考虑,可能是要发挥我们的速度优势,将乾国铁甲舰引开吧!”大副森又七郎在一旁说道,“毕竟我们的任务是掩护陆军登陆,如今陆军虽然已经基本上岸完毕,但人员和物资都在海岸上,如果遭到乾国铁甲舰的炮击,会受到很大的损失,所以司令官才会有这们的命令。” “你说的对!不能让乾国铁甲舰靠近陆军!”野村贞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很快,两艘日本撞击巡洋舰汽笛长鸣,向乾**舰迎头冲了过去。 “日本人上来了。” “龙威”号的飞桥上,邓正卿放下了手中的双筒望远镜,转头对林逸青说道:“爵部,要等日本人先开第一炮吗?朝中清流可是要‘衅不我开’啊。” 林逸青注意到邓正卿的嘴角边那坏坏的笑容,哈哈大笑起来。 “狗屁的‘衅不我开’!日本人都在仁川登陆了,还‘衅不我开’!”林逸青看了看桅杆,“把本爵部的将旗升起来!给我狠狠的打!” “属下遵令!”邓正卿故意装腔作势的向林逸青抱拳一躬,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便转为狰狞。 “敌舰一进入射程。即行开炮轰击!”他恶狠狠的吼道。 “龙威”号巨大的圆型炮罩缓缓的转动起来。两门硕大无朋的305毫米巨炮的炮口伸出了炮门,指向了日舰。 “轰!”随着一声巨响,巨炮的炮口喷出暗红色的火焰,带着大量的黑烟,有如巨龙在喷火咆哮。 几乎差不多同一时刻,日舰“筑紫”的主炮炮口也喷吐出了火焰。 乾日双方的战舰可以说同时开火。 在“龙威”号铁甲舰上随同观战的法国记者安塞尔对战斗做了生动翔实的描述: “10月底,乾国海军部(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就从驻在朝鲜的情报人员和他们的侦察船那里收到报告,这些报告都说日本人正在准备在朝鲜北部海域采取某种行动。尽管乾国曾两次成功粉碎了日本人的阴谋----一次在苔湾。一次在朝鲜首都汉城,但日本人并没有死心,只要一有机会,便会伸出侵略的触脚。” “看过那些侦察报告和情报的每一个乾国大臣心里都十分清楚,日本人又要动手了。虽然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日本人的全部行动计划,但是后来的事实表明,日本人已经制订了一个包括一支强大舰队和两支占领部队的行动计划。” “尽管这里主要不是介绍日本人行动的大事记,但是我还是想先构划一下日本人的计划。直到最后打响仁川湾海战,日本人计划的轮廓才开始暴露,而在这场海战中。我们粉碎了上面提到的那支日本舰队,整个战斗只在一天之内就全部结束了。” “在得到在朝鲜的官员的警报后。乾国政府迅速采取了行动,海军部的大臣们认为,日本军队将从本土开来,并且会占领仁川港,因为仁川港的重要性比起乾国的大沽口港不相上下。这支日本舰队将以铁甲舰为核心,至少有一艘德国建造的大型铁甲舰,其中还包括有一支运输船队,用来运送占领仁川和汉城的陆军士兵。它们将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在朝鲜的腰腹之间,然后迅速占领汉城,推翻朝鲜政府。” “只要看一眼这个地区的地图就可以知道控制仁川港及其海上航道的重要性了。谁要是不能控制这条通道,就不能控制朝鲜的要害。” “日本人也可能想到了乾国海军会对仁川采取行动,上一次乾国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为了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日本人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以仁川作为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乾国海军本来在仁川港常驻两艘军舰,以及少量的陆军部队,但是不久前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海外的乾**舰全都撤回了本土,陆军部队也集中到了汉城,所以仁川港的防务交给了朝鲜军队,而我们都知道,朝鲜海军非常弱小,只有两艘用商船改装的炮舰,驻扎在仁川的军队也只有500人,乾国外交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受人尊敬的大臣郭筠仙先生对此十分担忧,他认为一旦日本或是俄国对仁川发动进攻,朝鲜人无法守住这座重要的港口。而现在,他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乾国政府的大臣们经过几天的商议后做出了决定:派遣一位熟悉军事的大臣带领一支舰队和一支陆军部队前往朝鲜掌控那里的局势,这位大臣将拥有发动战争和进行和平谈判的权力,而我们都知道,目前乾国最有军事威望的大臣就是军事部副部长(兵部侍郎)林逸青和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了,而李绍泉阁下因为年事已高,并且负有守卫首都及其附近地区的重任,不能随便离开,所以便由林逸青阁下来担当这一重任。林逸青阁下不久前曾率领一支舰队前去越南首都顺化,同法兰西帝国海军和殖民地部部长,尊敬的孤拔将军进行了会晤,解决了长期影响乾法两国关系的越南王国的地位问题,因而让林逸青阁下来解决朝鲜的问题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几年乾国海军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而为了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乾国政府决定对海军进行重大改组,不再将海军分为零零碎碎的四支舰队,而是将所有的蒸汽军舰集中整顿,成立‘巡航舰队’(外洋水师)和‘内河舰队’(岸防水师)。而林逸青阁下指挥的是以‘龙威’号、‘平远’号两艘新入役的铁甲舰为首的一支舰队,这支舰队属于乾国巡航舰队的一部分。” “这支舰队除了2艘排水量接近6000吨,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12英寸大炮的铁甲舰之外,还有4艘快速雷击舰,这些军舰原本是乾国人引以为自豪的飞毛腿----高速通报舰,但林逸青阁下和李绍泉阁下一样,都是个鱼雷迷,对雷击战术情有独钟,是以将所有的高速通报舰都装上了鱼雷发射装置,让她们变成了雷击舰。” “在舰队出发后不久,便有一艘伪装成渔船的乾国侦察船送来了情报----日本舰队袭击了巡航中的朝鲜炮舰,朝鲜人虽然英勇作战,但还是没有能够避免毁灭的命运,不过朝鲜军舰在沉没之前击毁了一艘日本运输船。”(。)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主力对决 “虽然他们的报告不甚详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战争已经开始了。” “在这以前,军舰加了油,又装了许多各类物资,我们信心百倍,枕戈待旦,求战情绪很高。日本人的底细叫我们摸透了,他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现在,通过得到的情报告诉所有的舰员,战斗已经为期不远了。” “林逸青阁下除了提高‘龙威’号的舰员的警惕性之外,他的鼓动性演讲对舰员的士气起到了一种神奇的刺激作用。由于经常性的演习和学习让舰员们有些疲乏了,一成不变的日常活动变得单调极了,就连一直非常辛苦的水手也摩拳擦掌地盼着打仗。日本人出现的消息使他们精神大振,象猎手看到了猎物的踪迹,脉搏也跳快了。” “12月6日离黎明还有很长时间,舰上所有的人就被战斗警报声和集合号声叫醒了,立即进入了战位。我们总是早晚跑战斗警报,但是现在我们不是预防万一,而是主动去进攻敌人,这是有决定意义的。” “看不到一点陆地,军舰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疾驰。水手们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各种准备,炮手们在舱室里或是炮位上做准备,有的军官在会议室用早点。” “昨天大雨下了一整天,海上的雾也很大,迫使舰队在一处小岛附近临时停泊,以躲避暴风雨,直到后半夜,大雨才渐渐的停止。于是舰队开始了夜航。对于世界各国海军来说。夜航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由于乾国海军事先对这一带的水文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所以这场夜航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天亮了,我们正在向仁川湾靠近。很快,了望员发现了远处的煤烟,立刻发出了警报,由于海面曲度,我们尚未看到日本海军的舰艇船体。仅从烟雾数量判断,并不只一二艘舰船。从烟雾浓重的黑色来看显然不是英国舰队。邓正卿舰长急忙登上舰桥。观察起敌情来,他看到大量的煤烟后,对林逸青阁下说:‘这么多的煤烟,想必是日本舰队了。’林逸青阁下随即要求他马上发起进攻,这时邓正卿舰长却说,如果发动进攻的话,则我们是挑衅方,消息传回国内,会给朝廷的保守派官员弹劾而获罪,无论是否获得胜利。林逸青阁下则回答说。敌人已经在朝鲜登陆,是十分清楚的战争行为。战争事实上已经开始,没有什么谁先挑衅的说法了。他接着便下达了战斗命令。邓正卿舰长遵从了他的命令,并且下令升起海军大臣旗。” “日本人没有料到这次攻击,当他们看到我们的战舰时,才犹梦初醒,发出震天的尖叫声。” “我们发现,这片海岸是个忙碌的地方。那里从巡洋舰到小筏子应有尽有。驳船正在从运兵船上往岸上运部队和装备。我们看到了十艘以上的运兵船,而且有一艘运兵船至少有三千吨,别的也有一千到二千吨。” “在‘龙威’号上,无论军官还是水兵,都兴奋地各自去换上了新衣服。舰队从司令官以下到士官、准士官,都穿着宝石蓝色的帝国海军军服,佩戴长刀,水兵则穿着工作服。所有人都渴望再次重复琅峤海战的辉煌,邓正卿舰长自己也准备好白木棉手帕和望远镜,开始等待着战斗喇叭响起。” “随着两支舰队距离的接近,出现在我们舰队面前的竟然是日本舰队的两艘主力巡洋舰。开始只见煤烟,后来出现樯顶,再靠近,看见舰体……敌人是包括六艘军舰在内的一支护航舰队。” “6点40分,‘龙威’号用信号旗对其它战舰发出信号:‘发现敌护航舰队和运兵船队!’迭次传来的情报让紧张弥散在风平浪静的仁川湾海面。” “两艘日本主力巡洋舰看到我们之后,便立刻向我们冲了过来,‘龙威’号随即开火,两枚305毫米口径的巨型炮弹从日本军舰的上空飞过,在其左舷落入海中爆炸,海水顿时腾高数丈,日舰‘筑紫’号几乎同时也向‘龙威’号开火,一发254毫米炮弹飞了过来,落在‘龙威’号舰首右舷处的海面爆炸,同样腾起了高高的水柱。海水落到了‘龙威’号的甲板上,打湿了一些水手的衣服,但没有人显得慌张。不一会儿,‘龙威’号再次开火了。” “其它诸舰紧随着向日本军舰射击,炮弹纷纷落在日本军舰之近旁,海上各处形成喷水水柱。令人感觉乾国炮手之技术不可小觑。尤其接近‘筑紫号右舷后部落下的炮弹,已经令日本军舰难以躲避。” “筑紫”号的司令塔里,井上良馨看着乾国铁甲舰快速转动的巨大炮塔和带着未散去的黑烟的硕大炮管指向自己,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章 不归之途 林逸青本来对炸药颇有研究,结合所处的时代所能达到的技术水平和自己小时候炸掉一座厕所的经历,他发明了划时代的“林氏火药”。 “林氏火药”是一种硅藻土炸药,主要的原料是在乾国非常容易得到的海盐和厕所陈土,加工简易,不需要什么技术,只需要注意安全操作即可,而其威力则比现在世界各国海军通用的黑火药要大得多,可以达到苦味酸炸药的70%,并且药性较苦味酸稳定,在经过多次测验之后,乾国海军的舰用炮弹便开始了秘密的换药工作。 在林逸青的安排下,乾国海军各舰不仅炮弹装药全部换成了“林氏火药”,连鱼雷战斗部装药也一并做了更新,只是为了保密起见,没有向外间刻意宣传。 对于“林氏火药”的存在,日本人也有所耳闻,只是因为林逸青保密工作做得好,从生产到装备各个环节都派有大量忍者监控,是以日本间谍经过多方打探,也只了解到这是一种制造时会产生非常难闻的气味的新式火药(“林氏火药”的主要工艺为以晒盐池里的海盐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厕所陈土然后自然阴干,自然析出半透明白色结晶体,由于是以厕所陈土为原料,生产时的味道可想而知),容易受潮,但威力极强,但对于这种火药的成份却一无所知。 而今天,“林氏火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便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在“龙威”舰以装有“林氏火药”的炮弹狂虐“筑紫”号的时候,另一个方向。“相川”号也在“平远”舰的猛烈炮击下伤痕累累。舰上官兵死伤惨重。 7点28分。“相川”号巡洋舰的舰长野村贞少佐看到“平远”号的主炮炮口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火焰,随即一颗305毫米巨弹“有如流星般飞来”,正中“相川”号的右舷,野村贞随即感到舰体发生一阵震动,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炸响。这次爆炸产生大团的黄白色呛人浓烟,明显不同于传统炮弹爆炸后的黑烟。野村贞立刻明白,乾国人的炮弹使用了新式的炸药!因为它爆炸产生的有毒烟雾可以很明显和黑火药爆炸区分开来。 野村贞在《仁川战记》中如此描述这种炸药的威力:“敌舰‘平远’12英寸主炮命中我舰,声若巨雷。烈焰腾空,左顾‘筑紫’亦燃。盖敌人火药炸力甚强,无论木铁,中炮之处随即粉碎,并燃起大火,难于扑灭。……该炸药具有极强的燃烧性,与我海军炮弹所使用的黑火药相比,完全是划时代的差距。” “其实不仅是炮弹装药,在发射火药方面,乾国海军的火炮已经使用了无烟火药。这种******不但射程更远。发射后也基本没有黑火药发射时弥漫呛人的烟雾,不必等待烟雾散尽再进行第二次射击。提高了实际发射速度。我军战舰依旧使用钝化了的黑色火药,每次发射都会产生大量白色刺鼻浓烟,影响射击视线和炮手身体。” “我舰队炮弹虽然多次命中敌军铁甲舰,并曾引发敌舰起火,但遗憾的是,黑火药的威力实在太小。而且,即便是这样装填了足量黑火药的爆破弹,碰到敌舰装甲后立刻便会爆炸,无法击穿舰壳,也就不能给予敌舰以伤害,想要击穿敌舰装甲,只能使用填有砂土的实心炮弹,而这种炮弹因为不能爆炸,也难以有效的打击敌舰。在长时间炮击中,敌军火炮射击速度和爆炸威力的优势变得越来越明显……” 在交战不到半个小时后,“筑紫”号的舰尾主炮也被“龙威”号副炮射出的140毫米炮弹击中,损坏严重,且炮手多人被打死,“后炮台积尸过多,不能转动”,井上良馨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战斗一定凶多吉少,于是便挂出了“本舰重伤”的信号旗,转向全速逃离了战场,而“相川”号也中弹多处,两门主炮和4门副炮都被击毁,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所幸轮机未损,见“筑紫”号逃跑,便也转向逃跑,只是方向和“筑紫”号正好相反。 之所以采取这样的逃跑路线,是因为“相川”号的舰长野村贞为了掩护仁川湾内的运兵船队和已经登陆的陆军,在明知无法战斗的情况下,仍然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吸引乾**舰的追击,将乾**舰引离海岸。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三日天下 在得知日本方面支持朝鲜开化党人发动政变和日军进攻仁川之后,由陈树棠、吴兆友紧急函告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朝鲜发生政变的消息,请求增兵并指示应对策略。袁蔚霆则在12月5日下午和夜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首先联络争取由他编练的朝鲜新军京军壮卫营。当晚,袁蔚霆向壮卫营官兵发放上等成色的黄金8000两,与左右营统带官金钟吕、申泰熙秘密约定次日入宫,共同护卫国王。袁蔚霆还寻找出兵的名义,他要求朝鲜右议政沈舜泽写信求援,于是沈舜泽以朝鲜政府名义致函袁蔚霆等乾军将领,恳请其出兵镇压开化党,解救国王,驱逐日军,袁蔚霆由此得到了出兵的充分理由。 此时开化党虽然政变成功,但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闵妃在金玉均等人的欺骗和恐吓之下来到狭小的景佑宫,本来就十分不爽,当时,另一名守旧派大臣沈相薰成了漏网之鱼,他利用在宫中值勤的机会,在12月5日早晨将闵台镐、柳在贤等大臣被杀的真相(此前金玉均欺骗国王称为乾人暴徒所杀)写成密信,放入御膳中,开化党人徐载弼掌管御膳进出,但没有察觉到藏在御膳底部的密信,因此密信落入闵妃手中。闵妃由此得知自己的族人闵台镐、闵泳穆已被开化党人杀死,最宠爱的侄子闵泳翊也被砍成重伤(还有个舰长侄子已经送命),因而对金玉均等人恨之入骨,决心铲除开化党。她利用宫女传递消息,要求沈相薰火速出宫,与闵氏外戚集团的官员和乾军取得联系,并制造舆论。诱导朝鲜民众反对开化党。而闵妃自己则竭力怂恿李熙搬回宽敞不易防守的昌德宫。尽管开化党人坚决反对,但在苦不堪言的王室成员和宫女宦官的强烈要求及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自以为是的许可之下,12月5日中午,李熙、闵妃等王室成员从景佑宫搬出,在桂洞宫(李载元之府邸)作短暂停留,于当日下午回到昌德宫。12月6日上午。开化党人成立的朝鲜新政府发布改革政纲。开化党本来就缺少民众基础,如今又与日本兵勾结,劫持国王,杀害大臣,所以整个汉城流言四起,说王妃已被开化党杀害,国王生死未卜,开化党将另立8岁的国王庶子李辋为新国王。汉城市民并不认同开化党的政纲,反而不满其犯上作乱的作为。纷纷聚集起来,要杀尽倭寇,解救国王。未遭开化党清洗的中间派大臣金允植、南廷哲等纷纷跑到乾军大营,“痛哭乞师”,要求乾军出兵解救国王。袁蔚霆在部分驻朝乾国官员和将领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果断决定率乾军入宫镇压开化党。 袁蔚霆与吴兆友等人商量后,先派留在乾军大营受命求援的朝鲜京畿监司沈相薰返回王宫,让其伺机向国王传递乾军将入宫解救的消息。此时陈树棠、吴兆友等人仍犹豫不决。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袁蔚霆慨然承诺“如果因为挑起争端而获罪。由我一人承当,决不牵连诸位”。见众人首肯,袁蔚霆立刻率2000官兵及朝鲜京军壮卫营左右营大举进攻昌德宫。 当天下午3时,乾军和亲乾朝鲜军共3000人向昌德宫发起进攻。袁蔚霆从敦化门直入昌德宫,直接同日军交战;吴兆友从宣仁门入昌庆宫,包抄左路;张光前殿后策应。乾军一入宫门。便遭到朝鲜士官生徒组成的“忠义军”和日军的猛烈射击。乾军果断还击,双方展开了激战,宫内顷刻大乱,闵妃携王世子李拓趁乱逃出昌德宫,在沈相薰、李范晋等人的保护下逃往东郊觉心寺避难。其他宫中女眷也纷纷逃走。李熙在李载元等左右近臣和武监的护卫下从自己所在的昌德宫观物轩逃出,走到后苑大报坛时被日本人和开化党发现而劫走,转移到演庆堂安置。袁蔚霆攻入昌德宫,直抵观物轩,发现国王已被转移,遂与退守楼台的日军展开新一轮的激战。袁蔚霆身先士卒,即使尸体满路也毫无惧色,奋勇当前。正胶着间,王宫守军中数百名先前蒙袁蔚霆督导训练的朝鲜士兵临阵倒戈,加入了乾军一方,战局立时扭转。 战况激烈之时,正在演庆堂的开化党人和日本人乱作一团,金玉均、洪英植等人要求国王李熙发布“勤王告示”,召集“天下义兵”前来“平乱”,李熙坚决拒绝,金玉均不得已,便盗用国王御玺,以国王名义发布文告,召集“义兵”前来,同时他召集开化党人之前联络的地下会党武装前来助战,而竹添也将汉城里所有的日本浪人动员起来,进攻乾军。但没想到乾军迅速打败了日军,金玉均和竹添仓惶挟持国王李熙逃跑,前后辗转五次,来到东北角宫墙,遇到了洪启薰率领的800名朝鲜京军壮御营士兵,他们向金玉均一行开枪,金玉均高呼“国王殿下在此”,洪启薰怕误伤国王,下令停止射击,于是金玉均一行继续撤退。在路上金玉均极力劝说,要李熙逃到仁川。不料竹添进一郎已经在乾军的猛烈进攻下吓破了胆,他违背诺言,决定先行率日军撤离,退回公使馆等待援兵。李熙则命人带他去城北关帝庙避难。日军要撤回公使馆,李熙要去北关庙,开化党人被迫作出抉择。经过一番商议,金玉均、朴泳孝等开化党骨干随竹添去日本公使馆待援,洪英植等人护卫李熙出宫赴北关庙。昌德宫内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乾军大获全胜,但却不见国王的踪迹。袁蔚霆重金悬赏打探国王去向,夜间才得知其下落,立刻派兵前去北关庙抢夺。洪英植、朴泳教及20名开化党士官生徒拼命阻止,结果当场被亲乾朝鲜军士兵全部射杀。 次日,国王李熙移居袁蔚霆所部军营,召集原政府成员金弘集、金允植等,商议善后,并召见各国使节。告知政变平息。开化党人的“三日天下”宣告终结。 在这场政变中,乾军有122人阵亡,亲乾朝鲜军有264人阵亡。汉城市民坚决拥护乾军的平叛行动,在乾军得胜回营时“沿路百姓手舞足蹈,欢声如雷,至有拆己屋燎火以明道路者”。另一方面“城中军民,雠视日人,遇辄杀之,毁其所驻营房”,这时开化党人召集的“义兵”和地下会党武装赶到了,日军也得到了此前潜入朝鲜各地的“地下部队”的增援,士气大振,开始疯狂发动反扑,汉城顿时陷入到了混战之中。 到目前为止。日军和开化党武装对乾军阵地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死伤累累的他们迁怒于未能进入城中安全区的乾国商民,是以才有了刚才的无端屠戮。 袁蔚霆正思考着如何解救那些无辜的乾国商民,叶都任却惊喜的大叫起来:“看!大人!咱们的炮艇过来了!” 袁蔚霆顺着他指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果然看到了三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汉江江面急驰而来。 这三艘炮艇在平滑的江面上激起了水花,以单纵队行进着,其中一艘“青洲”级炮艇的位置离岸较近,另外两艘“马江”级炮艇则在右方。离岸稍远一些。 “青洲”级炮艇和“马江”级炮艇也是林逸青设计的,炮艇的作战环境也设定为内河。属于小型近岸炮艇、铁壳军舰。“青州”级炮艇排水量仅有95吨,艇长27米,宽4.8米,吃水1.3米,航速7-8节,装备1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2门40毫米哈乞开斯5管机关炮,2挺林氏机枪。“马江”级比“青洲”级更小,排水量80吨,艇长23米,宽4米。吃水1.2米,装备3门40毫米哈乞开斯5管机关炮和3挺林氏机枪。林逸青设计的这两级炮艇的武装配备侧重于近战速射武器,目的就是为了配合陆军作战,为陆军提供支援火力。 此时在“青洲1”号炮艇上,船政学堂出身的艇长林庆生正紧张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岸上的情况。 他们已经得到报告,说在这一地区乱党很多,并且在屠杀乾国侨民和亲乾的朝鲜民众。 自政变发生之后,乾军虽然没有能够控制汉城全城,但汉城的各处战略要地都在乾军和亲乾的朝鲜新军手中,而支援各处守军,充当“救火队”角色的,便是这支内河炮艇部队了。 林逸青和李绍泉书信往来频繁,对于洋务和军事多有交流。在给李绍泉的信中,林逸青不止一次强调内河炮艇配合陆军作战的重要性,李绍泉深以为然,为了增强淮军的战斗力,李绍泉分别在船政局马尾造船厂和江南造船所“依式订造”林逸青设计的“青洲”级和“马江”级炮艇,共计10艘,建成后有4艘调拨到了朝鲜,这些炮艇在平定朝鲜“壬午兵变”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越南问题解决后,林逸青将在越南的作战经历写成详细的报告,上报朝廷,令仁曦太后和小皇帝及洋务重臣们大开眼界,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对林逸青报告中提到的法军“水陆相依”战术极为重视,一再上书朝廷要求给大乾帝国陆军多多配备内河炮艇,他在奏折中说:“若中土之军与法军在越南陆路交战,看似足以相敌。法所据之海防、南定、海阳各处,河套环绕,利用舟师。法人长于水战,又多浅水轮船,水陆相依,最为稳固。我兵仅赖营垒炮台,无得力兵船,无善用水雷(分析得不可谓不准确),相形见拙者多矣。” “法兵人持一后膛枪,操练熟悉,弹药备齐,兼有轻炮队相辅而行。离水近处,兵**炮又可夹击。此西洋用兵定法也(事实如此,没有丝毫差异),滇桂各营后膛枪既少,或有枪而缺子弹,操练又素未讲求,轻重炮位则更少,徒以肉搏铤击取胜,不仅晓山(徐延旭)于此事隔膜。即彦卿(岑聿瑛)久统滇军剿回匪,亦只惯用内地枪炮,于洋器究少阅历。擅启边衅,不大谬乎?” 在李绍泉的呼吁下,加上日俄两国在朝鲜蠢蠢欲动,大乾朝廷决心加强对朝鲜的控制。在整顿全国蒸汽军舰准备应对突发事件的同时,鉴于“前因越南事起,各舰回防,仁川、汉城已无中土兵轮”,又从船政水师调拨4艘内炮艇运往朝鲜,“驻扎汉江。为陆路之策应”,使驻朝内河炮艇的数量增加到了8艘。 对于远离本土的闽籍官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执行在“接近前线”地带上的任务。 还没有发出战斗警报,水兵们就全都守在火炮、机枪和弹药的旁边。各炮炮手们凝视着河面和河岸,把眼睛都望疼了。 此时在岸上的袁蔚霆看着渐渐接近的炮艇,又看了看日军和开化党武装的阵地,冷笑了起来。 “发射信号火箭,给炮艇指示方位!” “预备出击!把自己人救进来!” 不多时,一枚又一枚的信号火箭腾空而起。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现出刺目的光芒。 “我军阵地信号火箭……发现敌军正在劫掠我民!” 听到了望员的报告,林庆生好象被飓风刮下指挥桥似的;同时,就听见机舱砰然关上的刺耳的响声。 他迅速下达命令:“目标!岸上敌军!信号:发现敌军偷袭!跟随我艇开炮……艇头炮,左舷,二十度,距离……用开花弹……射击!机关炮!攻击!” 信号旗飘扬起来,向另外两艘炮艇通报着信息:已遇到敌人,马上攻击。汽笛尖锐地、拼命地叫起来。林庆生用手指紧抓着望远镜在眺望。炮手已做完了最后准备。不耐烦地注视着枪炮官手上举着的指挥旗。轮机长的头,一会儿从舱口探出来。一会儿又不见了。轮机兵为了提高马达的运转数,把操纵杆扳起来,直到扳到不能再向上为止,他们在榨出全部可能的“马力”,似乎连不可能的“马力”也要榨出来。轮机怒号着,炮艇就象在水面上飞着似的。 “准备!……开炮!”枪炮官的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 他放下指挥旗。接着又将它举起来。炮手拉动火绳,75毫米克虏伯大炮发出轰然巨响,炮弹流星般的射向了岸边。 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一大团烟云从岸上瞬间升起。 “开炮!” 第二发炮弹紧跟着第一发炮弹射出去了。 又是一声爆炸,接着又腾起一大团黑烟。在黑烟当中,似乎还有飞起的碎石土块和人的断肢。 “开炮!” “开炮!” “打中了!……”有人高兴的大叫起来。 又响起了一声爆炸。又一团烟云腾起,这一次随着烟云腾起来的,不光是人的残破肢体,还有破碎的木片。 望远镜中,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大队的日军和开化党武装人员在四下溃散。 突然间,岸上传来了一声炮响,一颗炮弹呼啸着飞来,在“青洲1”号的艇首不远处落水爆炸。 “敌人在向我们炮击!”有人大喊道。 炮艇向左舷倾侧,开始作陡急的转向。突然,又是一声爆炸把艇身震动了一下。一个泡沫飞腾的水柱猛地腾起,散落在水面上。接着又一发炮弹飞来,又一声爆炸,接着又腾起一个水柱,在水花旁边,还有喷射着的几股水流。 林庆生顾不上身上给江水打湿,大声的吼道:“是开花弹!谁看见从哪里打来的?立刻报告!” “我看见了!大人!在那边!”一个水手指着岸上的一处树林说道,“炮弹就是从那里打来的!应该是两门炮在射击!” 林庆生举着望远镜望去,果然看到树林上方淡淡的白烟。 “目标!小树林!敌炮阵地!艇头主炮!射击!”林庆生大声的下着命令,“驶近岸边!机关炮射击!” “青洲1”号的75毫米大炮开始了猛烈射击,炮艇很快驶近了江岸,一门哈乞开斯机关炮也开火了,道道弹雨火流直射入树林,林间顿时火光闪动,硝烟弥漫。 突然间,好象是从地底翻腾出来了什么,巨大的烟云升腾起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林庆生和水兵们看到,夹杂在黑烟中的还有一些奇怪的火花。 敌人的大炮不响了。 “命中目标!停止射击!”林庆生知道敌人的炮兵阵地已然被摧毁,立刻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对于已经和仁川失去联络的他们来说,弹药是极其宝贵的,必须要节省使用才行。 幸运的是,早在战前,因为袁蔚霆的命令,驻朝乾军屯积了相当数量的弹药,因而在政变发生后,能够以强力的姿态出击平乱。 尽管如此,对于乾军来说,接连三天高强度的战斗还是消耗了大量的弹药。(。)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一章 负隅顽抗 为了支援各处守军,炮艇部队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不断地在汉江各水道之间来来去去。日本人经常开炮轰击炮艇部队,然而每一次,炮艇部队都用密集的炮火进行反击,给日军和开化党武装造成惨重的伤亡。陆军对于内河炮艇火炮的威力和炮手们的准确的射击感到满意,所以就愈来愈多地指望“炮火”的支援。 炮艇部队经常来援助和掩护陆上部队的侧翼,但这一次由岸上发射火箭指引攻敌,却是头一回。 在确定了日军和开化党武装被炮艇驱散后,袁蔚霆命令冯国彰率队冲出,救回那些乾国商民,冯国彰随即率领100名全副武装的乾军士兵前往营救。 炮艇还在江面上警戒。冯国彰命令部下加快脚步,一路上看到被炮火粉碎的木箱、木桶、木板到处都是。在炮弹爆炸的地域,还残留着一大块由激起的泥沙所造成的黄斑。残断的人手和头,远处则传来阵阵的“救命”的声音。 乾军士兵们很快便找到了那些乾国商民,带他们进入城中的安全区,冯国彰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的男孩子;他的手上挂下了几条染满鲜血的拉破的皮肉,他用嚇得睁大了的眼睛望着这片血肉模糊的皮肉,反复地老是叫着:“娘……娘……娘……” 冯国彰看到士兵们将伤员一个个救起:一个双腿象两条象鞭子那样在晃动着的断腿的老人,一个衣服全部烧光的约莫十四岁的男孩,一个中年妇女,一个拉下了耳朵、受到暗伤和擦伤的年轻佣工,还有一个折断了脊椎骨的男子。 所有的人都过了护城河,进了城门。确定一切无恙之后,炮艇部队才离开。 看到这些惨象而默不作声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被子包好了受伤的人,给他们水喝。一些年轻士兵的眼里老是闪着泪珠。一些老兵也在擦拭他们那双“被烟熏着了”的眼睛。 一位军医对袁蔚廷说道:“他们的伤很重……折断脊椎骨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那个女子和那个被烧伤了的男童也未必能够活下去……这些人全都是带着家眷来朝鲜经商的商人。他们原本是要撤退到仁川去的。可是碰到了倭兵,只好跑了回来,结果……” “他们在去仁川的路上碰到了倭兵?”听了军医的话。袁蔚霆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是。”军医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说倭兵人很多,但队伍并不齐整,似是给打散了的败兵一般……” 听到军医的后一句话,袁蔚霆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 “那是倭寇的援兵,不过,咱们的援兵也应该到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二章 血战争夺 当木村有恒终于看到日本士兵那熟悉的黑色军装时,他的泪腺被某种情愫强烈的刺激着,眼泪流成了小河,淌在脸上,流进心里。终于结束了恐怖惊惧的寻找,虽然面对着的仍然是随时的死亡,但他毕竟感到有了依靠。 他的身边全是伤员,断手的,断腿的,破肚子的,破脑袋的,血糊糊的一片,灰色的脸,黑色的军装,红色的绷带;他知道今天的战斗对于所有日军官兵来说都是极其艰苦极其惨烈的,伤员里除了三中队和二中队的,还有他原来所属的一中队的,一中队可以说彻底解散了,军官们伤亡过半,更别提普通士兵了。二中队的伤亡也很大,差不多过半数了,而汉城的城门还在争夺之中。 前方的阵地仍然撑握在支援朝鲜军的乾军手里,听柴田胜兰讲,他们中队有不少同伴随同先头部队一同前去攻击这个原本由朝鲜新军防守的阵地,他就是和三小队的几个士兵一起攻上来的。木村有恒想打听他们中队的情况,可那是徒劳的,别说是他,也许就连中队长也搞不清楚现在部队的情况了,更何况他们现在连军官们的踪影都找不到了。 日军的大炮又开始不断敲击着乾军的阵地,阵地上方整个覆盖在硝烟灰雾之中,木村有恒睁大了眼睛搜索着厚重的烟障,试图找到一点攻击的情况,可惜,除了灰色还是灰色,硝烟象一堵墙,隔开了人世间的真实与战争中的残酷。那里一直响着枪声。就没有停过。应该一定还有日本士兵在作战。 伤员队伍还在不断增加。不时有人从烟幕中爬出来,出来的没有一个好人,不止一个的伤员就牺牲在这爬行的过程当中。木村有恒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他知道应该继续战斗,他的伤并不重,呆在这儿只能让他更强烈地感受到屈辱和愧疚!他是爬着出去的,他不敢直起身子,不管他的形象是不是特别怕死的那种。但他当时的心境真的是不愿意在攻上敌人的阵地前阵亡掉的。柴田胜兰也跟着他爬了出来,他伤的是腹部,也许伤不重,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说的,他还没有步枪,木村有恒试图叫他去找一支,但他拿了两把手枪就跟上来了;还有三个人,木村有恒都不认识,他甚至都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目了。他们一直不停地爬着,一个跟着一个。炮弹就在前后左右爆炸,他的呼吸道里挤满了火药味儿。直达肺部,这让他有点受不了,心肺里象塞进了石灰,真的烧坏了!他们五个人象五条壁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背负着日本帝**人的荣誉往杀场里爬去。 过了三根烟的工夫,也许是这么个时间吧,当木村有恒一头钻进硝烟里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 “开花弹!” 木村有恒的心里直打鼓,他见识过乾国火炮射出的开花弹的威力。 据他出发前了解的情况,乾**队装备的最新式火炮是从德国购买的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这种火炮日军也在大量装备,木村有恒在演习中多次见过这种火炮的射击,了解这种火炮的炮弹爆炸的威力,但为什么来到了朝鲜战场,同样的火炮,乾国人的炮弹的爆炸力和杀伤力会变得这么强呢? 木村有恒想不明白(他当然不知道乾国陆军的炮弹装药有很多已经换成了威力强大的“林氏火药”,而不是日军所用的那种黑火药了),结城礼平就是让乾国人的炮弹炸成了筛子的。 身后传来惨叫声,还没等木村有恒回头,一截大腿就砸在了他的面前,它是谁的?雪白的骨渣还有闪着莹光的肉筋,套着大号军靴的脚面甚至还在抽动着。木村有恒掉头往回扑,才知道那颗开花弹一气伤了三个人,包括柴田胜兰在内,他与另外一个士兵当场就不行了,后背叫弹片掀烂了,另外的那个士兵胸部被贯穿,左胳膊只连着点肉皮,全身上下都在冒血泡,根本无法分清哪是伤口。那条断腿不是他们的,而是一个从旁边经过的日军士兵的,他的尸体被气浪掀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山坡下,留下了一大滩血。 三个人的血淌在了一块儿,木村有恒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急救包只有一个,缠了胸部没法绑胳膊,让他焦躁不已。 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在放枪,弹壳落下,敲着地面的石头,“叮当”直响,一定是那个跟他们爬上来的小个子士兵。木村有恒想骂他,怀里的伤员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而木村有恒只能抱着他等待死神的到来!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为什么他们会经历这比地狱更残酷的生活呢?仅仅是因为帝**人的称号吗?可他们不想打仗,是那些可恶的朝鲜人和乾国人逼着他们上战场,真是混蛋! 木村有恒要将怒火彻底爆发出来,他要复仇,为怀里的同伴,为死去的战友,也为自已! 终于死去了,当最后一口气咽下去的时候,怀里的战友竟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让木村有恒更加困惑了:死亡是如此的真实残酷,而即将走进死亡的他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微笑呢?是想到了某件可以令他愉悦终生的事吗?或许仅仅是因为感受到了苦难的最终解脱吧。 木村有恒的身上全是血,有他的,也有柴田的,还有另外一位不知姓名不知哪支部队的战友的,他们的血液温热着他的躯体,还有他的灵魂,沐浴在他们的信念里,他仿佛觉得自已变的干净变的纯洁了,他是第一次如此肯定地相信自已的思想,并坚定地渴望着投入血战,拥抱死亡!因为他知道,他和他们一样。正置身于日本变强大的伟大进程里。是这个民族这个国度的复兴史中不可缺少的基石。他们的死是光荣的,是无上的,是伟大的!而他,无论生死都已经随着他们的英魂永远被铭刻于属于这场战争的纪念碑中了!这是多么令人骄傲令人自豪啊。 从转身的那一刻起,木村有恒就决定不再回头了,要么死去要么前进,一切为了日本帝国!一切为了国家的强盛(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哪怕只是回到十几年前。也许这种口号只会给人以百分之一千的虚假感觉,但在现在这个年代这个环境下,木村有恒和他的战友们真的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去舍生忘死,去奋勇拼杀的)! 进攻,顶着枪弹炮火,扛着死去战友的灵魂,他们疯狂了,小个子的叫声嘶哑而凄厉,应和着他的狂叫,他们竟然冲上了乾军的前沿阵地! 乾军的火力依然猛烈。他们就隔着一道胸墙对射,子弹就象廉价的绿豆。射过来射过去,满耳朵全是射击声,满眼全是弹光火影。打光了子弹,他们仍然对射,只是扔出去的变成了石头土块,乾军的子弹打中了木村有恒,先是右手,接着是脑袋,太不干脆了!全是擦擦弹,伤不了骨头断不了筋。他们没想过能活着下去,仗打到这个价上,已经不是生死的问题了,石头土块砸死人就好比绿豆砸苍蝇,太难了。小个子的眼血红血红的,他不看木村,也不看乾军,只瞪着灰蒙蒙的天干嚎,他要疯了,木村有恒也一样,他想爬上胸墙,他想扑到乾军堆里去,他想被无数的子弹同时击中打死!为了帝国啊!为了天皇陛下啊!为了死去的战友啊!还没等他拖着身子爬上胸墙,一个绑着炸药包的木棍飞了过来,“咝咝”响着掉到了他们中间。 木村有恒在发愣,明显迟钝的大脑对眼前冒着青烟的家伙尚未反应过来;小个子冲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他的反应是在倒地的一瞬间恢复的,人没落地,火光,浓烟,巨响,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又都是那么自然,木村有恒能看到四分五裂的小个子,还能感觉到自已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飘扬,这一切都结束了,作为士兵他终于战斗到了最后一息,为了骄傲和自豪,死去并不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了。眩晕来的很快,以至于在疼痛尚未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象做了一场梦,梦里有蓝天,白云,太阳,月亮,还有家乡的小桥,还有门前的小河……回家的路真的好远啊…… 望远镜中,袁蔚霆看到那名被炸飞了半边身子的日本士兵(木村有恒)还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不由得暗自心惊于林逸青发明的这“没良心炮”的威力之大。 而对于乾军来说,动用了“没良心炮”这样的武器,也就说明,弹药真的是所剩无己了。 袁蔚霆虽然之前早做了准备,屯积了大量的弹药以备作战之需,但他却没有想到,战时的弹药消耗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而刚刚通过望远镜的观察,他看到有日军拿着日本刀和手枪冲锋的,说明日军的弹药似乎也是不多了。 为了夺回掌握在乾军手中的朝鲜国王,挽回局势,日军和开化党武装(主要是金玉均的“忠义军”和地下会党武装以及所谓的勤王“义兵”)集中力量,向驻守汉城的乾军发起了猛烈进攻,使得汉城变成了血与火的地狱。 汉城之战可以说是自苔湾之役后乾日两国陆军进行的首次大兵团会战,双方参战总兵力来看,日军占有优势。战斗打响后,日军一度突破了朝鲜新军防守的汉城外围防线,但遭到乾军主力部队顽强还击,乾军甚至还发动过反冲锋,使得日军进攻数个小时毫无进展,被迫停止战斗。在接连数日的战斗中,汉城外围担负守御任务的四营朝鲜新军遭优势日军的聚攻,经过血战,朝鲜新军兵力、火力不支,阵地相继失守,统领金命坚在恶战中阵亡。袁蔚霆得知消息后,命冯国彰率二营乾军发动反攻,经过血战后夺回了部分阵地。总体战局来看,战事尚属势均力敌。但激战后的巨大弹药消耗量,却令袁蔚霆忧心忡忡。 阵地失守。尚可以尽力一搏。但弹药对于现在的战争来说。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相比日本军队,乾军的人数要少得多,朝鲜新军本来的组织程度、士气和战术水平就不高,如果再缺乏弹药,那这场仗能否坚持打下去,就真的成问题了。 在开战前,驻守汉城的乾军最后一次收到从国内通过海路至仁川转运来的军械、弹药物资一共有两批,包括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弹1000发、2磅小行营炮炮弹1000发、加特林机关炮炮弹20000发、哈乞开斯机关炮炮弹20000发。各类步枪子弹50万发。到现在为止,这些弹药经过发放,库存各类步枪子弹仅剩余1万余发、克虏伯75毫米炮弹剩余120发、2磅炮弹剩余100发,加特林机关炮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的炮弹则根本没有存余。 而乾军自12月5日在汉城与日军接触以来,至8日中午,所消耗的军火就高达子弹60万发。乾军每名士兵配发了150发子弹,以汉城乾军和朝鲜新军总数为4000人计算,也就是到8日中午,乾军已经打完全部的弹药基数60万发。库存剩下的子弹总数只有50万发,不足以再补充一天所需的供应量。三天的战斗中。炮弹的消耗量更是惊人,汉城乾军装备各类火炮近20门。每门炮随炮配发50发炮弹,到现在为止已经打掉了1800发炮弹,现在库存的75毫米、2磅炮弹一共只有600余发炮弹,加特林机关炮和哈乞开斯机关炮已经没有弹药了。 现在乾军库存的弹药总数已经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再支撑一天高强度的战斗。 和弹药不足一样让他头痛的,还有粮食的问题。 没有弹药,会严重削弱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没有粮食,则几乎会断送这支军队的生命,尤其是对于当时士卒们纯粹为了养家糊口吃饱饭才当兵的乾**队。 早在战前,袁蔚霆已经备妥了3000石大米作为储备军粮,“汉城我军粮台备存三千余包,以应急需”,后来又申请2000石大米从天津用轮船运往汉城。这批粮食于11月19日左右运抵汉城,城内乾军所自行储备的军粮大致约5000石规模。 原本乾军补给还可以从当地获得补充,但在12月5日政变发生后,朝鲜军民和日军大战。潜伏在汉城的大批日本浪人纵火焚烧朝鲜居民的仓库,大批粮食物资被焚毁,亲乾的朝鲜新军也有不少军粮被烧,因而在双方开战之后,粮食一下子便紧张起来。 如果是乾军自己食用的话,袁蔚霆战前储备的这些粮食还可以勉强维持一个月,但加上朝鲜新军的话,就只能维持半个月了,而汉城内的数万居民也要求食,这样算起来,则仅够维持五六天左右,足令人触目惊心。在海路转运无望,汉城周边朝鲜地方在日军的破坏下又无法筹粮,城中仅仅剩下够军民维持几天粮食的情况下,汉城已经可以说危在旦夕了。 但袁蔚霆知道,乾军虽然不好过,日军的日子更加难过。 所以虽然情况不妙,但他仍然决定坚持到底。 他相信,林逸青的大军定然会在这几天到来的。 又下雨了,日本人的进攻也渐渐的停止了。 趁着这短暂的停歇,袁蔚霆开始冒雨视察各处阵地的情况。 虽然和林逸青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林逸青教给他的东西,却是他一生都会铭记在心的。 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艰难情况,袁蔚霆从没想过要退缩,他第一个反应,总是林逸青如果处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去做。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在即将弹尽粮绝之际,士气因绝望而崩溃。 但让袁蔚霆意想不到的,是经过了三天前所未有的血战之后,乾军官兵们的士气依然高昂。 这些原本只为了“当兵吃粮”的淮军大头兵们,为什么和当初刚入营时的风貌完全不一样了呢? 看着那雨中一张张黝黑但精神依然饱满昂扬的脸,袁蔚霆竟然有些恍惚。 袁蔚霆略一失神,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了泥水里。 身材矮胖的他这一下摔得满身满脸皆是脏泥,甚是滑稽狼狈,他的眼睛给泥水糊住了,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他正要爬起来,却突然感到一双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 离得最近的几名士兵将他从泥水中扶了起来。 “大人!”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不要紧吧?” 一声声关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当袁蔚霆的手被另一双双更加有力的手紧紧握住的时候,当他感觉到那一双双手传来的温度的时候,他的心底被阵阵的暖流不断的激荡着。(。)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四章 致命攻击 这一刻,袁蔚霆记起了林逸青告诉他的话:“你给他们尊严,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才不会在关键时刻不会背弃你,甚至都不会考虑背弃你……” 他明白了林逸青给自己的教导的珍贵之处,竟然流下泪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一切都从那天的约会开始。 “人要是心太软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吃饭的时候,她象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开心的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她叫倪雪桐,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美女牙医,我的女朋友。 “怎么了?倪倪?”我立刻警觉起来,最近网上报导的各种“医闹”可是不少,“是不是接了不太好的病人,他们去你们医院闹事了?” “那倒没有……”她微笑起来,举起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目光转向餐厅窗外,眼神显得有些恍惚迷离。 “你知道吗?那个人,去了好多家医院看牙,人家都不收,因为他得了肝腹水,很严重,我看他可怜,心一软,就接了。”她幽幽的道,“他和你一样博学,只是……我后来才发现……他精神好象有些不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我想让她开心起来,故意用自嘲的口气问,“你是不是绕着弯说我精神不正常啊?” 我叫孙熙尧,是自由撰稿人,有时也兼搞收藏卖个小古玩什么的。因为喜爱历史军事,平日里经常写些相关的文章,赚些稿费。由于没有所谓的“正当职业”。年龄大了又没有结婚。邻家的大叔大妈们自然会以为是不是有毛病----这个“毛病”当然既包括**上的又包括精神上的。 “才没有呢……你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吗?他说他是从过去来的。是法兰西共和国的军官……” “我去!‘穿越者’啊!” “他说,他的病只有这个时代的技术才能治好,所以穿越时空过来了,但是他身上带的钱不够,他牙又痛得不行,所以只能先治牙了。” “哈哈哈哈,这是玩cosplay太过入戏了。也不知道是以哪部历史穿越小说为蓝本的。竟然有粉法国的,真是不容易。” “是啊。我们大伙儿当时全都笑得不行,可他很严肃的,还给我看了他的军官证件,确实是法文的,不过我也看不懂。”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吃吃地笑,“真应该拍个照片给你看看,你研究古玩收藏,也许会认得真假。” “是啊,为什么不用手机拍个照片呢?”我笑着问。 “他得的是病毒性肝炎。有传染性的,我们怕感染。都是全副武装上阵,他的随身物品和衣物,我们全都给销毁了。”她答道,“当时忙得一团乱麻,也没想起来拍个照片给你认认,不过他身上的东西,有的真是很象有年头的样子。” “什么都没留下吗?”我又问。 “当然不会,我们不能白给他治病啊,要收钱的。你猜他付的是什么钱?”她冲我好看的扬了扬眉毛。 “不会……是法郎吧?”我想了想,答道。 “真聪明。”她笑着点了点头,“不但是法郎,还是老银币呢。” “老银币?你就没……弄一枚给我瞧瞧……”我话还没说完,她已经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枚亮闪闪的东西,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拿去研究吧,大师。”她笑道。 而我的目光一看到这枚银币,便笑不出来了。 我喜欢收藏中国古代钱币,外国钱币也有一定的研究,虽然还没有上手,但我从这枚银币的包浆上一眼就能确定,这是一枚真正的二战时期的银币。 我拿起银币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枚银币的一面是自由女神的头像,头上戴着花卉和麦穗做成的冠冕,周围环绕着一圈法文“法兰西共和国”;另一面是两组花卉,中间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数字上方是法文“自由、平等、博爱”,下方写着英文“法郎”,最下面是年代“1944”。 这是一枚真正的1944年的法国1法郎银币。 看到我神情专注的样子,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以前说过,男人专注于某件事的样子很吸引人。 “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问。 “是真的。”我点了点头,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这枚老银币,“真没想到,有人会用1944年的银法郎来付帐。” “怎么?这种银币很贵重吗?”她看我目不转睛的样子,又问。 “贵倒是不算贵,现在网上卖的话,一百块钱左右一枚吧。”我在手中把玩着这枚银币,答道。 “啊?一百?”她吃惊的掩口道,“我们院长要了他那么多……真是……” “你们院长都干了什么?榨了他多少这种钱?”我看她表情夸张的样子,笑着追问道。没想到她们院长竟然也挺识货的。 “算了,不告诉你了,免得你以后对我们医生改变看法。”她笑道,“这种银币,院长给我们几个给他治牙的一人分了一枚,这个就送给你吧。” “这算是封口费吗?”我笑着逗她,“是不是少了点?” “嫌少啊,多了没有,就这些,爱咋咋地!”她吃吃地笑,“不要的话,我还不想给了呢。” “好吧,那我就笑纳了。”作为一个资深的钱币收藏爱好者,这种老银币我还是非常喜欢的,尤其她给我的这枚,品相还非常好。 “能介绍我给你们这位特殊的病人认识一下吗?”我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问道。 “可以啊,不过得一周以后了。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我们没有办法给他做太多的处理。所以一周以后就可以见人了。那时我介绍你们认识吧。这个人会说中文,交流起来没问题的。”她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没事,我不着急。”我又看起手掌中的银币来,灯光下,银币表现泛起亮亮的光泽,令周遭的气氛也变得神秘起来。 “你都想和他聊什么?”她好奇心起,又问道。 “既然是一位‘穿越者’,还是军官。我当然要问问他那个时代的事情了。”我着重强调了一下“穿越者”这个词,“比如说,他的职业……对了,他是陆军还是海军或空军?说了没有?” “他是陆军,应该是装甲兵部队。”她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得这么肯定,立刻追问道。 “你不说这个我差点儿忘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拿过她的手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当她把要给我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时,我又一次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小小的坦克模型。 “怎么样?好玩吧?是全金属的呢。”她用纤长的手指在小坦克的后面推了推。让它缓缓行进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他随身带的东西之一,本该销毁的。我知道你喜欢类似的模型,就偷着给消过毒后留下来了,今天刚好带给你。”她微笑着说,“你看这个小坦克象不象只小鸭子?” “没错,就是鸭子……《坦克世界》的玩家都管它叫小黄鸭,”我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小坦克,“它正式的名字是amx40轻型坦克,也是法国货。” “轻型坦克啊,怎么样?打仗厉害吗?能打得过t34和‘虎’式吗?”她在我的熏陶下,也知道了t34和虎式坦克。 “历史上它是没有和t34、‘虎’式交过手的,因为……它根本就没生产出来过,只停留在图纸上……”我喃喃的答道,将小坦克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小坦克上手很沉,完全是用钢制成的,不但履带可以动,炮塔竟然也可以旋转,车体是绿色迷彩涂装,其仿真度之高,制作之精细,让人叹为观止。 “为什么没有生产出来呢?多可爱的坦克啊。”她惋惜的说道。 “这种坦克是1940年3月才开始研制的,设计非常有创造性,大量使用曲线造型,使坦克在任何角度都有弹跳外形,所以才弄的这么圆鼓鼓的象鸭子,但是1940年6月德军占领法国后,建造计划便中止了,所以只停留在纸面上,不象德国的‘鼠’式坦克,弄出了样车。”我捧着它,喃喃的说道,“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得到一个纯金属的模型……” “看把你美的,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痴迷这些东西。”她看我这么兴奋,也很开心,虽然作为一个军迷的女朋友,她对这些并不太感冒。 “这是天性,和女人对珠宝没有免疫力是一样的。”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这才是真爱,“谢谢你,亲爱的……” “今晚你可以搂着它睡了。”她看我爱不释手的样了,掩口笑道。 晚上我当然不可能搂着坦克睡,而是会把它放在枕边,我一直很怀念儿时那种在枕边摆弄着心爱的玩具入睡的感觉----很多人都不知道,永葆儿时心境,也可以保持自己的青春活力,使自己的心在这个充斥着功利与浮躁气息的社会里不至于迅速变老,但在心爱的女朋友看来,却有些“没有断奶”的嫌疑。 这天夜里,她象往常一样,在我身边香甜的睡去,而我的思绪却因为白天得到的礼物而活跃无比,一时不能入睡,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枕边的那辆小鸭子坦克便不客气的闯入了我的视线。 月光下,小小的坦克闪着清冷的金属光泽,这应该是我见过的做的最好的坦克模型,其精细程度甚至超过了我们海军史研究会的一位大神手工制作的克虏伯海岸炮了。 明天可以给它拍个照,然后上传到qq群里,估计也会和那门克虏伯炮一样。引发轰动的。 它原来的主人。真称得上是骨灰级的玩家了。 不过。自称“穿越者”,穿着法国老军服,还弄了本老军官证,拿一堆老银币付看牙钱,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可能真象雪桐说的,这个人的精神已经有问题了。 此时的我,并没往深里去想,这个人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的起床,我给她准备好了早餐,我们一起吃过之后,她便开车上班去了,我则出去锻炼了一会儿,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房间之后,便拿起手机,随手给小坦克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打开电脑,登陆qq。挑了几张清楚的便发在了群里。 发完图片之后,我便开始写一篇稿子。但今天似乎注定我是写不成文章了,刚动笔没一会儿,qq群里便炸开了锅。 “这么逼真的鸭子……” “貌似是金属的,哪位大神的手艺?转让不?” “第一次看到amx40的金属模型,真是神作啊!” “要不是看到后面有电脑键盘,我还以为是真坦克呢!” “好可爱的鸭子……” “我靠!这做的也太细了!炮管竟然是中空的!” “履带是活的,应该能跑吧?请问是电动的吗?” 看到大家的反应,我很是得意,正打算回上几句显摆显摆,一个陌生的头像在底下来回的闪动,我随手将头像点开,是一个叫“紫荆哲澜”的群内好友。 对这个人我的印象有些模糊,似乎我在写一部和军事有关的网络小说时他曾给我提供过一些建议和书籍资料,记得他好象说过,自己是哪所大学的讲师,不过这家伙现在好象已经移民了,所以很久没有联系了。 “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一上来劈头便问,口气似乎非常急切。 “女朋友送的,怎么了?”我有些奇怪的回答,但并没有马上说那个雪桐的“穿越者”病人的事,但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好象知道事情有些不简单。 “什么时候的事?”他又问。 “昨天下午。”我答道。 “你昨天晚上把它放在哪里?”他接着问道。 “放在女朋友枕头边上啊?”我笑着打字回答。 “你们俩还真是命大啊……”他罕见的打出了一个冷汗的表情,语气也变得更加的焦急。 “什么意思?”我有些好笑,当然也益发的莫明其妙,“放枕头边怎么了?” “你们家有院子吗?”他更加的着急了,“没有也不要紧,你现在马上把它放到外面去,离你们家的房子远一点,立刻照我说的做!” 怎么回事?我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但看他说的这么急,仿佛我马上就有生命危险一样,我还是向窗外望了一眼。 我们家----我这么说有些不确切,确切的说,这房子是雪桐的,我们还没有结婚,她还没有做好完全接受我的准备,因此我这个“穷头”只是个寄住者----是一楼,外面的确有个小院子,有草坪和花坛,种满了雪桐喜欢的各种花花草草。 “快把它拿到屋子外边!”他又在催促,“你在哪个城市?那边天气还好吧?” “我在大连,今天的天气么,还行,是晴天。”他怎么又扯到天气上去了。 “那就好,赶快把它拿出去!离你的房子远一点!赶快!趁着现在天气还好的时候!”他几乎是要抓狂了,虽然隔着电脑,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焦躁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先照我说的做,我回头再给你解释!你赶快点吧!不然,赶上雷雨天气,你可能就挂了!”他在这句话后面加上了一堆冒火的表情。 见他说的严重,尽管我满腹疑问,但还是照他的话做了。我拿着小坦克走到了院子里,为了防止给不相干的人看到偷走,我将它放在一堆花盆中间,为了不让风吹雨淋,我还在它上面披了一小块迷彩的防雨布,让它在花草中间显得更加的隐蔽。 我打定了主意,听“紫荆哲澜”到底能给出什么解释,要是他胡说八道,我回头马上就把它拿进来,还摆到书桌上。 做完了这一切,我重新回到电脑前,面对着“紫荆哲澜”。 “好了,照你说的做完了。”我打字道,“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竟然不说声谢谢。”他回了我一个不屑的表情,“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解释,我先给你看些图片吧。” 说着,一张图片便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张红木圆桌上,放着一辆灰褐色的坦克模型。 这是一辆重型坦克,它体型硕大,炮塔呈圆台型,炮管又粗又长,看着就十分威猛,同样也是全金属的,质感十足,车身还带有德国十字军徽。 “这是‘狮子’?”我一眼便认出了它的身份。 “嗯。”他答道,“是‘重狮’,105炮的。” “狮”式坦克是1941年德国克虏伯公司以掳获的苏联t35坦克作为研发蓝本的德国超重型坦克的设计方案。(。)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五章 白刃,血红 吕明允一下子发觉前方的田野里出现了人,那摇晃的身影在前面闪了一下;当另一个黑影倒下的时候,这个黑影刹那间就变得特别大,占了整个田野。 子弹从两个方向朝林边射过来,弹雨在这个黑影身旁飞过。但这人还是几步跳到了林边。就在这时,吕明允听见有人在喧闹的枪声中大喊大叫。 “站住!”吕明允大喊了一声,他自己也一跃而起,“站住!” 只见那个人拼命的往外跑。他是那样的恐惧,跑得有如兔子一般快。 “站住!” 吕明允端起了手中的步枪,向那个人瞄准。 那个人直向田野跑去。他在高低不平的土地上朝树林的方向跑了一会儿,脚底直打滑。他没有回头看,他象是知道乾军士兵一定会跟在他后面跑的,不会有别的可能。子弹象是四方八面都有,他已经不去躲避了。 吕明允单膝跪地,朝着快要跑进小树林的那个人打了一枪,但却没有命中。就在这时,承翔却机灵地跑到他前面去了,转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打完这一枪,吕明允也一跃而起,想跟着承翔跑去,但这时他看到近处有一个人影,弯着身子从大路顺着仓库的方向跑来。吕明允看到这个身材矮小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认出了他是日本人,连忙向他射出了一枪。 他的枪法已经练得很有准头,这一枪准确的击中了目标,那个人立刻栽倒在地。不动了。 吕明允快步的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他看到对方的背上有一个血洞。身子在不断的抽搐着,他收起了步枪,习惯性的去摸后背,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亢龙”重剑留在了北京的家里,并没有跟他来朝鲜。 吕明允叹了口气,拔出了腰间的刺刀。安装到了步枪上,然后对准了对方的后心,用力刺下。 对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 吕明允放下步枪,拔出匕首想要割下对方的首级,可他想起了自己在健锐营学到的西洋操典,苦笑了一声,将匕首插回到了鞘中。 林中再次传来了枪声和呼喝声,吕明允端起步枪,飞步向林中奔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六章 刺刀冲锋 现在的乾军,无论是袁蔚霆这样的统帅,还是普通的士兵,都已经没有弹药了。 幸运的是,粮食还可以坚持一些时间。 日本人和开化党武装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但是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 日本人和开化党武装最近的一次进攻被打退,还是依赖了“没良心炮”的巨大威力,但现在,最后一个集束炸药包也已经抛射出去了。 敌人目前没有再次发动进攻,很大程度上是对“没良心炮”的忌惮。 如果日本人再次进攻的话,没有了“没良心炮”,还能守得住吗? 袁蔚霆不敢想下去了。 林公啊!您的大军到底在哪里啊! 袁蔚霆站起身来,看着一个个部下,一时找不到言语来激励和安慰他们,只能上前,拍拍他们的肩膀,点头示意。 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这些部下都明白他的心意,他们虽然知道已然陷入困境,但却没有人现出退缩之意。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无处可退。 自己的家眷(很多乾军官兵已经娶了朝鲜女人,就在汉城安了家)和亲人就在这城里,自己多年的军旅积蓄(林逸青给他们的薪饷是很高的)也在这城里,他们多年在这里生活,他们已经在这里生了根。 如果他们弃城逃跑的话,就等于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大人,爵部大人的大军。该到了吧……”当袁蔚霆来到一个年轻的小个子淮军士兵面前时,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听了他的问话。周围的人眼中全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们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袁蔚霆,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令人振奋的消息。 袁蔚霆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听得黑暗中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爵部大人的大军已经到了。” 听了他的话,袁蔚霆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立刻循声望去,这才看到一个人正站在脚落里。定定的看着他。 这个人全身黑衣,腰间挂了一把左轮手枪,背后插着一柄日本式的长刀。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在黑夜中熠熠生光。 袁蔚霆看着对方的装束。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 这个人,应该是林逸青麾下的忍者。 他和林逸青相处经年,自然熟悉这些神出鬼没的忍者,但他出于谨慎,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露。 “阁下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袁蔚霆冷冷的问道。 “呵呵,袁大人没有见过我,但我跟随主公日久,见过袁大人不止一次。”黑衣忍者笑了起来。“袁大人善于带兵,治军有方。能得将士死力,今日一见,果然。” “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袁蔚霆故意将手探向腰间那柄已经没有了子弹的左轮手枪,说道。 “袁大人果然精细。”黑衣忍者笑了笑,迈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双手呈到了袁蔚霆的面前,“袁大人要确定我的身份,就请看这个吧。” 袁蔚霆打开了卷轴,一看上面拓印的龙纹,便认出了这是林逸青的银牌拓令。 “主公要我捎口信给袁大人,援兵已到,为求全歼倭寇及乱党,请袁大人死守兴化门至天明,无论用何种办法。”黑衣忍者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便是报国之日,请袁大人务必遵令。” 黑衣忍者看着袁蔚霆,接着说道:“主公还要我告诉袁大人,若天明后兴化门失陷,非袁大人之责,袁大人已然尽力,若是天明前兴化门陷于贼寇之手,则由我斩袁大人之首级回报。”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希望袁大人不要让我难办。” 听了黑衣忍者的话,袁蔚霆心头剧震,他身边的淮军官兵们则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你是来办这个事的。”袁蔚霆微微一笑,“不就是一个晚上么,请阁下放心,爵部大人之命,袁某凛遵到底!绝不叫你为难!” “袁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黑衣忍者呵呵笑道,“主公交待,如果袁大人无怨恨畏难之言,便将这封信交与袁大人。” 见到黑衣忍者竟然还有下文,袁蔚霆面现讶异之色。 黑衣忍者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交给了袁蔚霆。 信封上面一片空白,并没有寄信人的姓名。 袁蔚霆好生奇怪,他接过信刚要打开,却闻到了信封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不由得全身一震。 这馨香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袁蔚霆用颤抖的手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笺,当信笺只露出一角时,袁蔚霆认出了上面的螭虎花纹,知道这是林语曦自己定制的专用信笺,一颗心立时狂跳起来。 来到朝鲜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她。 袁蔚霆抽出信笺打开,出乎他意料的,一共四张信笺上全都没有字,而是各自画着一幅小画。 第一张信笺上画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矮个子年轻人站在一起,天上正下着雨,小姑娘在给矮个子年轻人打着雨伞,向是在为他送行。 林语曦的画功很是了得,虽然是简笔画,但人物形象画得很是到位,她把矮个子年轻人的头画得很大,袁蔚霆立刻便认出了,那个矮个子大头年轻人就是自己,打伞的小姑娘就是林语曦。 看着这幅小画,袁蔚霆的耳边不由得回荡起林语曦那轻柔顽皮的歌声:“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 袁蔚霆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湿了。 他展开了第二张画,上面画的是一座绣楼。几个美丽的女子围座在一起,说说笑笑,当中除了林语曦之外,其余的女子都穿着朝鲜服饰。袁蔚霆明白,这幅画是林语曦告诉他,他送来的那些个朝鲜美女,她都已经收下了。并且和她们相处得很好,让他放心。 袁蔚霆展开了第三张画,上面画的是自己正在城头奋力与敌人作战的情景。虽然她没有见过打仗是什么样子,但她仅凭想象,却也画得十分生动,尤其是画上的自己身先士卒。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敌人搏杀。甚是英勇,让他不由得感叹不已。 他展开了最后一幅画,上面画的是自己凯旋归来的情景,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荣归故里,而她则和一大群美女在路边迎接自己。 看完了这四张画,袁蔚霆终于流下泪来。 她的心意,永远是和自己相通的。 虽然远隔万里。但他此时此刻,却感到她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安慰和鼓励着自己。 而自己要怎么守到天亮,她刚才在画中已经给了他提示! “袁大人?您……”看到袁蔚霆流泪,黑衣忍者一愣,叫了他一声。 袁蔚霆回过神来,飞快的用袖口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将信珍重的放进怀里收好。 “阁下就请在此看我如何守住此门,打败倭寇和乱党。”袁蔚霆对黑衣忍者说道。 “如今弹药皆无,袁大人要如何守呢?”黑衣忍者显然知道守军现在的处境,问道。 “就用这个!”袁蔚霆吼了一声,将刺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麻利的装在了自己的步枪上。 看着袁蔚霆的动作,淮军官兵们受了感染,也齐齐的吼了一声,将刺刀抽出装上了步枪,顿时间白刃如林。 听到乾军阵地上传来的吼声,河谷胜荣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的七人组小队,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们当中,有四个人是死在了进攻汉城的战斗当中。 到现在为止,日军对汉城城门的进攻,都遭到了失败,死伤惨重,尤其是乾国人使用的那种可怕的武器,给日军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亡。 按照日军的战略部署,先夺仁川,再攻汉城,而攻占汉城是整个军事行动的重中之重。第六旅团原本的计划是在仁川登陆,夺占仁川港后,进攻汉城。但让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第六旅团刚刚完成了登陆,运兵船队和护航舰队准备返航之际,乾国舰队突然出现,仅用了40分钟的时间,便击垮了日本护航舰队,击沉了所有的运输船只。这样一来,第六旅团夺占仁川的计划便无法实现了,而且乾国舰队就此切断了日军的海上交通线,因此第六旅团长野津镇雄经过仔细考虑,决定放弃进攻仁川的计划,全军加速向汉城逼近。 此前以各种方式秘密进入汉城的日军5000人和开化党武装近万人在政变发动之后,便开始了对汉城各处要地的乾军和亲乾朝鲜军的攻击,但由于乾军早有准备,进攻不但失败了,反而被乾军反扑,导致朝鲜国王被劫,政变流产。此后日军和开化党“义军”又发动了几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直到第六旅团到来,形势才有所好转,在日军和开化党“义军”的疯狂进攻下,兵力处于劣势的乾军和亲乾朝鲜军被迫弃守了部分阵地,转而集中防守几处主要阵地,而兴化门便是乾军最重要的阵地之一。 在汉城城下,疯狂的两军都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打败对手,日军将汉城的得失视为整场战争成败的关键,而固守城池的乾军则身处背水一战的境地,因此,他们在这里的争夺从一开始就非常激烈。乾军和亲乾朝鲜军虽然在人数上比日军和开化党武装少很多,但是他们凭借坚固工事和先进武器所进行的顽强抵抗给进攻的日军和开化党武装造成了惨重伤亡。在汉城外围阵地青椅山的争夺战中,日军和开化党武装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以死伤5200多人的代价攻克了这个弹丸之地。 从表面看,在汉城城下。日乾两军的实力相差无几,双方的官兵这一次也都表现得极是凶猛与顽强。双方的统帅也各有所长,野津镇雄是日军的有名战将。身经百战,一向以拼杀勇猛而著称。而担任汉城防御的乾军主帅袁蔚霆虽是平时养尊处优的文官,但治军严整,颇有将略,能得军心,其实力也不容小视。 由于日本海军在仁川湾战败,元气大伤。战斗力被严重削弱,日军后路被切断,失去了粮草和武器装备的供应。因而只能一举夺取汉城,才有出路。于是,野津镇雄指挥日军向汉城发起了总攻。面对一轮紧接着一轮日军敢死队的进攻,乾军凭借多年修筑的防御工事。寸步不让。居高临下,顽强抵抗,致使日军攻势留下的仅是伤亡,而没有任何进展。乾军的工事异常坚固,日军的炮弹仅伤及表面,而无法将它摧毁。而合理的工事群体结构则使乾军的火力,特别是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的火力得以构成一片密集的火力网,日军难以逾越这道钢铁弹幕。为了减少伤亡。日军旋即改为夜间进攻,但仍收效甚微。伤亡数继续直线上升。但战斗的惨烈丝毫没有动摇野津镇雄的斗志。 激战到第三日晚,已经打红了眼的野津镇雄决定孤注一掷,趁夜色发动大规模强攻,并动用了他所标榜的“****”战术,从正面攻击,于是,最激烈的进攻开始了。河谷胜荣在日记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一个由活人构成的洪流向敌人的阵地滚滚而去,象是要把敌人的阵地瞬间淹没,从谷地和沟壑中都有我们的人冲出来。步枪和火炮纷纷发射,探照灯上上下下,使我们的士兵睁不开眼。他们前进,扑倒,跳起来又向前奔,然后再倒下去。”乾军工事前铺满了倒卧在地的受伤和阵亡的日军官兵和开化党武装人员,在枪炮声和爆炸声中,夹杂着凄惨的伤员哀号。而日军的进攻浪潮依然汹涌澎湃。日军的后继部队踏着同伴的躯体冲锋陷阵。激战持续到第四日天明,日军伤亡枕籍,但仅占领了前沿阵地上的两处临时防线,兴化门依然在乾军手中。在乾军阵地前,堆满了日军的尸体和濒临死亡的官兵。 就在日军准备再次发动进攻时,奇变陡生。 乾国舰队在击败日本护航舰队,全歼运输船队之后,可能是顾虑立刻上岸追击会遭到日军的拼命抵抗,是以没有马上让陆军大队登陆,只是严密封锁港湾,并派小部队上陆袭扰。这使得野津镇雄得以收拢兵力,迅速脱离海岸乾军舰炮的攻击范围,全军赶到汉城城下,会合城下日军和开化党武装,进攻汉城。此后野津镇雄担心后路遭到乾军大队袭击,预先布置了部队防备,但乾军却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过来,立刻便向日军发起了攻击。 据侦察人员的报告,这支乾军人数不多,但十分精锐,他们并不正面向日军发动进攻,而是以渗透战术突破日军防线,发动出人意料的进攻。 而第六旅团的指挥部,便是这样的毁在了乾军的进攻之中。 在乾军的偷袭下,第六旅团指挥部及护卫官兵500余人全部“玉碎”,其中就包括最高指挥官野津镇雄将军。 野津镇雄一死,日军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此前各联队长也有多人阵亡,第四联队长长坂昭德少将担负起了指挥的责任,继续以野津镇雄的名义发布命令,才没有使日军马上崩溃。 眼下日军也是弹药将尽,对于现在的日军来说,除了全力攻下汉城,没有别的路可走。 此时此刻,为了夺取汉城,日本人只能孤注一掷了。而有消息传来,乾军也已然弹尽粮绝了。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这个消息让日军本来低落的士气又振作了起来。 进攻的命令传来,日军士兵不声不响的站起身来,好多人将自己写好的遗书和物品交给了不能动弹的伤员,然后默默的拿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 很快,阵地上入眼的,全是亮闪闪的刺刀。 河谷胜荣也拿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加入到了进攻的队列当中。 大炮轰鸣了起来,河谷胜荣知道,这是炮兵在把剩下的最后几颗炮弹发射出去。炮弹打光之后,他们也将加入到刺刀冲锋的队伍当中。 黑夜之中,几颗炮弹流星般的飞去,落入乾军的阵地爆炸,腾起一道又一道的火光,而乾国人并没有还击。 看来情报是准确的,乾国人无论是炮弹还是枪弹,都已经打光了。 军号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军官的喝令,日军士兵们端起刺刀,拖着沉重的步履,向前走去。 看到日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开化党武装人员也纷纷起身,他们的火器本就不足,弹药早就打光了,这时见状也丢掉了枪支,拿起了长刀和矛枪,加入到了日军的队列当中。 这些朝鲜人也知道,如果这次进攻不能成功,他们也将和日军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攻击的人流渐渐的汇聚成了前所未有的洪流,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看着远处月光下明晃晃的白刃之林,袁蔚霆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摸了摸怀中林语曦的信,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身边早已上好了刺刀的步枪。(。)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七章 志士断亲 伴随着袁蔚霆的动作,军官们“上刺刀!”的喊叫声不时响起,乾军士兵纷纷站起,拿起了带刺刀的步枪,汇聚到了一起。 一柄柄刺刀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雪亮的光芒,和日军使用的法式刺刀不同,乾军所使用的,是双面开锋的短剑形刺刀,也就是后来著名的“林氏刺刀”----自然,这种刺刀也是林逸青发明的。 作为一种冷兵器,刺刀诞生于热兵器兴起的时代;它装载在热兵器的前端,一直是别人的嫁衣裳;不用时,它退居人后,深藏不露;一旦需要,它又会立刻锋芒毕露,闪耀凛凛光芒;数百年看来,它虽未受到重视,却一直在战场上,特别是在近战肉搏中叱咤风云。 刺刀是装于单兵枪械前端用于刺杀的锋刃兵器,专为战争而生。刺刀的发展起源于两个世纪前的欧洲。大约在7040年前后,刺刀作为滑膛枪手的自卫武器,创制于法国巴荣纳城。此后,欧许多国家都以该城的名称称呼刺刀。英文中的刺刀一词,就是法文bayonts演变而来。这种刺刀造型更接近于阿拉伯男子的配剑。 当时火药刚开始应用于战争。部队常以火枪步兵与长枪步兵为作战主力,其战术是以火枪兵配合长枪兵,一边射击、一边装填,一边以方阵缓慢前进。但当时的火绳燧发枪每次射击后,必须花上近2分钟的时间才能完成再装填动作,到了短兵相接后,一次只能射击一发的火绳枪就用途有限了。而长枪步兵长达2米的长矛在近距离作战中也功能有限。更惨的是。当时的欧洲人毫无徒手搏击、格斗的技艺训练。完全靠蛮力。身高体壮战斗力就强。反之则弱,这样的混战无异于群兽相斗。而适于近战的指挥刀、佩剑,则因象征着身份地位,只有军官才能拥有和使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种便于携带、短小精悍的冷兵器就应运而生了。这就是刺刀。刺刀的出现,使火枪步兵在最后一轮的齐射后,仍然可以用刺刀进行近距离肉搏。长枪步兵也可根据情况使用长矛或短刀进行贴身战斗。对指挥官而言,“上刺刀”的口令。就相当于冲锋的号令,是战斗进入最惨烈**的标志。 在刺刀的军事用途发展上,有一位贡献良多的人,他就是上世纪的一位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他下令全国武装部队全面佩挂刺刀,并命令这样配备的部队出征丹麦、波兰与俄罗斯等国。尽管这位热衷改革武器的国王最后战死于征途中,但瑞典武装部队佩持刺刀的威武形象,已令整个欧洲眼前一亮。一时间,欧洲各国部队纷纷仿效,打铁业空前兴盛。刺刀改善了当时欧洲的战术,使战场上的血腥味空前扩大了。 到现在为止。刺刀大都由刀体和刀柄两部分构成。在枪支上的固定部位也有两种:一种是在枪口附近折叠,不用时隐蔽在枪口下。使用时伸出;一种是可从枪上取下,装入刀鞘便于携带的分离式。从拿破仑时代开始,各国早期的步枪刺刀在都选择前者。这样刺刀通常较长,杀伤力也非常可观,对攻击型部队而言,十分实用。因此,时至今日,许多国家的作战部队仍然采取这种设计。 刺刀刀刃种类较多,按刀体开口可分为片形(刀形或剑形)和棱形(三棱或四棱)4种。按现在的标准而言,早期的刺刀其实应归类为突击战斗刀或战斗匕首。它多呈剑形,且无刺刀座,刀长约30至60厘米,并有木质锥形刀柄,用于插入枪口。但一旦插入滑膛枪口,枪就不能射击;插得太紧,则不易拔出;若是太松,不是掉落,就是刺杀时无法从敌人身上拔出,留在敌人身上;而火枪的喇叭形枪口也不适合加装刺刀座。7088年后,这种弊端百出的刺刀逐渐被由法国陆军元帅、军事工程师沃邦研制的套在枪口外部的套筒式刺刀所取代。 上个世纪末,在欧洲一些国家,刺刀已完全取代了长矛。长矛手便从欧洲军队编制中消失了,冷兵器退居到次要地位,从而引发了一场战略战术的大变革。为了一物多用,8050年以前就陆续出现了一些兼具其他功能(如匕首、钢锯、剪刀等)的多用途刺刀,后来又出现了靠弹簧卡榫固定在枪口侧方的刺刀。而从9055年起,这种刺刀成为许多军用步枪的制式刺刀。 刺刀的使用伴随着血腥杀戮,因为装载刺刀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因此,刺刀的研究和制造主要以是最小的体力消耗来获取最大的效果为目的。 现在的刺刀的刀体长约20至30厘米,大多带有血槽,以便刺入、拔出。一般说来,棱形刀体刚度好,格斗时不易弯典,且便于刺入,但其它用途少;而片装刀体刚度较差,格斗时容易侧弯,但刺入人体后可以人为地转动,扩大伤口,且从枪上取下后,能有多种用途。 从形状上,刺刀又可分为刀、剑、刺3大类。刀形刺刀是指单刃平刀背的刺刀,通常在刀刃上加开血槽,使刀刃刺入人体组织后能释放血液,减轻刀身压力,方便拔刀。剑形刺刀是指双刃刀或一又二分之一刃刀。林逸青给乾军设计的“林氏刺刀”,便属于剑形刺刀。 之所以将乾军的刺刀设计成剑形,林逸青是有着多方面的考虑的。 中土古代的兵器谱记载:双锋开刃,或刃开双锋,体长3尺者为长剑;1尺以上、未足3尺者为短剑;未足1尺者,或曰匕首、或曰钢刺。剑形刺刀的优点在于刀身通常较为轻巧,且双面开刃,使用上较为便利。不但杀伤创面大。而且因为形制和古时接近。更易为有着多年冷兵器使用传统的乾军士兵所接受。 此时的日军趁着夜色,以密集的队形向乾军阵地接近,而乾军则全部立于阵地之上,刺刀向前,静静的等待着敌人。 日军的队伍有如洪流,而乾军的队伍则有如磐石。 日军士兵加快了脚步,这时不知是谁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万岁!”,日军士兵象是受了感染一般。齐声大喊起“万岁”来,一时间声震天宇。 乾军仍屹立如山。 就在日军快冲到阵前之际,袁蔚霆猛地高声喊道:“杀!” 所有的乾军将士齐声发出一声“杀”的爆喝,一排一排的端着刺刀向日军冲去。 排山倒海般的人流冲撞在了一起,接着便是激烈的白刃战。 那位给袁蔚霆送信的忍者在自己的报告中记下了这样的文字: “在惨烈的混战中,我看到大队乾国士兵在他们的长官带领下,各自与日军士兵拼杀在一起。我本人也参加了战斗,不过没有用刺刀步枪,而是用忍者的剑,我的对手。那个日本士兵不高,很胖。搞不清他是厨师、军官还是机关枪兵。我无法知道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和一个拿着刺刀步枪的敌军进行肉搏是什么感觉,就在脸对脸的瞬间,在火光激烈的抖动中,我只看见对方的眼珠是血红色的。我一刀便砍中了他的脖子,在他刺中我之前将他杀死,但他的刺刀也险些划到我的肩膀。” “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乾军士兵并不在意,他们以前所未有的勇气拼死作战,袁蔚霆将军和他的卫兵表现得尤其勇敢,他们结成一个小小的阵形,同冲上来的日军士兵激战,袁蔚霆将军的身材矮胖,但在战斗中却表现得不可思议的灵活,他在卫兵叶都任的掩护下吼叫着用刺刀向敌人猛刺,接连刺倒了两名日军士兵,可能是他用力过猛,他的刺刀刺进对方的身体太深,被肋骨卡住,拔不出来,正当他用力的时候,一名日本军官冲了过来,用一柄武士刀向他猛砍,袁蔚霆将军放弃了他的步枪,猛地向后退去,日本军官这一刀砍空后,正要举刀再砍,袁蔚霆将军却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便扭打了起来。” “在激烈的扭打中,另一个日本军官掏出了手枪,袁蔚霆将军看见了,可是他腾不出手来制止,他大声喊:‘叶都任!快帮我把这家伙的手枪抢过来!’叶都任腾出一只手打掉了那个日本军官的手枪。就在这时,一个打掉了步枪的日本兵扑了过来,与叶都任抱在一起。那个日本士兵捡起了地上的手枪要向他开枪。愤怒之极的另一名袁蔚霆将军的卫兵发现了这个日本人身上插着的洋镐,于是他拔出来,向压在叶都任身上的日本士兵的头上砸下去。在日本士兵惨厉的叫声中,叶都任身上的那个日本士兵倒下了,这时袁蔚霆将军还在同持刀的日本军官撕打,袁蔚霆将军想要夺下他的刀,但他力气很大,用力将刀压向袁蔚霆将军,这时一名已经倒地腹部受伤受伤的乾军士兵紧紧抱住了日本人的腿,大声的喊叫着。那个拿洋镐的乾军士兵发现了袁蔚霆将军处境危险,他的动作很快,将八寸长的洋镐举起来,猛地向那名日本军官丢去,日本军官看见了他的动作,立刻丢了刀,用两手抱住脑袋,但这样也救不了他。那柄洋镐穿过他的手背,整个刨进他的脑袋里。他大声的惨叫着,却没有倒下,袁蔚霆将军伸出手将洋镐拔了下来,又照着他的头狠狠的给了一下,他才脑浆迸裂的倒下了。” “这时又有一名日本士兵举着步枪向袁蔚霆将军冲来,袁蔚霆将军用手里的洋镐向对方掷去,对方闪开的同时,脚下却没有停,袁蔚霆将军俯身去捡那柄日本军官丢下的武士刀,对方已经冲到了近前,眼看对方的刺刀就要刺中袁蔚霆将军的腰,我已经跃到了袁蔚霆将军的身边,一刀砍中了对方的头,削掉了他半边脑袋,这才使袁蔚霆将军转危为安。” “袁蔚霆将军认出了我,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你要把我的头砍下来呢!’我只是笑了笑,将那名日本兵的刺刀步枪拾了起来。交给了他。‘我看您还是用刺刀好些。’” “‘那是。’袁蔚霆将军接过了刺刀步枪。一抬脚将地上的日本武士刀挑起,抛向了我,‘你刀法很好!我看你还是多把刀更好些!’他说着又大笑起来,我也笑了,然后我们俩再次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当中。” “……恶战结束了。好多受伤的乾国士兵都躺在工事旁边,他们已经昏迷。叶都任跪在一个名叫于世安的卫兵的身边,他的左手还紧紧地握着敌人的刺刀,牙齿咬得紧紧的。叶都任擦着他身上的血迹。在他的肚子上找到刺刀的伤口。我心里非常难过,他是为了保护袁蔚霆将军而受伤的。另一名卫兵张来福躺在于世安旁边,他的右腿被砍断了,整个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是在肉搏战开始后负伤的,当敌人扑上来时,他仍然用仅有的一条腿跪着抱住敌人,一直拖到敌人被同伴刺死为止……” “日军的刺刀冲锋被打退了,阵地仍然牢牢的掌握在乾国士兵手中,正在这时,突然间军号声响彻寂静的夜空。我们大家都好象听见一群马在奔跑……接着又传来一阵军号声。但离得很远。接着有人吹响了哨子。……一群模糊不清的人影仿佛从天而降,并立即向他们发现的任何日本人开枪和拼刺。我们这才意识到。援军到了。” “乾国士兵抛出的雷炎弹(手榴弹)把好多日军官兵炸死炸伤,我看到日本士兵想要逃跑,两名日本军官一起转身逃跑。一颗子弹打飞了他的军帽,几秒钟后,又一颗子弹钻进了他的后背,他立刻倒在路边不动了。另一名日本军官吓得跪了下来,几个乾国士兵用刺刀指着他,但却没有刺他,而是在互相说着什么。” “天亮以后,援军用大炮轮番轰击日军,日本人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守军这才有机会清点人数,但死亡的人数已经无法点清,光在我身边的的小小环形阵地里就躺着一百二十余名伤员。” “援军越来越多,他们用步枪向没来得及逃走的日军士兵射击。为了夺路而光,日本士兵拼死与援军纠缠。这时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惊天动地,我用力的睁着有些肿胀的眼睛,看见援军将士们正穿过黑色的硝烟向日军冲去……” 坐在家中的金玉均看着远方不断腾起的黑烟,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他知道,那是乾军的炮火造成的。 炮声清楚的告诉他,这次他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发动的政变,已然彻底失败。 现在的他,该怎么办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他已然做出了决定。 他还是要去日本。 他要和大家一道,去日本寻求救国之路。 金玉均一直认为,要挽救国家和民族危如累卵的局面,要实现文明开化和富国强兵的夙愿,就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改革。在这方面,日本的“明治维新”对朝鲜来说是最好的改革模式。他清楚的了解欧美文明并非是一朝一夕间所形成,而是经过列国间长达几个世纪的竞争与努力才建成的事实,因而,他非常惊叹日本在“一代”期间内就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于是他自然千方百计地希望朝鲜能够效法日本,并以其为榜样,推进朝鲜的改革事业。 直到今天,金玉均还是特别欣赏日本的发展道路,而对乾国的改革成就嗤之以鼻。 他拿起早已收拾妥当的皮箱,在仆人们惊讶的目光当中,向门口走去。 “哥哥,你要去哪里?”一个哀伤的女子声音响起,金玉均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慢慢的转过身,迎上了妹妹金泰馨的剪水双瞳。 “我……暂时离开一下……”金玉均看着这个家中年纪最小的妹妹,这才发现,现年16岁的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对于这个妹妹,金玉均平时并不怎么在意----她是庶出,她的母亲是金玉均母亲的陪嫁丫鬟,金玉均则是家中嫡长子,父亲去世后为金氏家主,因为长年在外为开化事业奔波,金玉均对家里的事少有关注,甚至于都有些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妹妹。 “暂时离开?”金泰馨的双瞳闪过一丝怒色,“哥哥这是要去日本吧?” 金玉均沉默了。 “哥哥知道不知道,你去日本后,我们大家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金泰馨大声的质问道,“哥哥是想要我们大家来承担你的过错吗?” “大殿(指朝鲜国王)仁慈,只会追究我个人的罪责,不会为难你们大家的。”金玉均哑着嗓子答道,“你放心吧……”(。)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八章 牺牲品 看着眼前的同父异母妹妹,想到她有可能落到何种境地,金玉均的心不由得一缩。 但他认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她和大家为了强国大业而牺牲…… 他现在要做的,是说服她留下来。 “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金泰馨的脸上现出凄然之色。 “我当然知道。”金玉均坚定的说道,“我走,让你们大家留下来,这其实是一种分工合作,目标虽然一个,但每个人站的位置,却不可能完全一样。有在前面冲锋的、有在后面补给的、有出钱的、有出力的、有流血的、有流汗的,适合甲的未必适合乙,乙能做的不必乙丙两人做。我觉得今天的情形适合我留下,也必须我留下,那我就会留下,而今天的情形要求我要走,走到外面去、走到外国去,回头来为强国大业东山再起,那我就必须走,反之,你和大家也是一样。” “哥哥是要我留下来做牺牲了?可我们大家留下来,究竟有多少积极意义?留下来做牺牲品,又有多少用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八百八十九章 没事找事 由于西北用兵耗费巨大,兵制改革又难以启动,因而淮军经费困难便成了裁撤的借口。 淮军经费虽然在战时奏定由关税、厘金和各省协饷供给,但一旦局势缓和,经费拨付就没有保障,需要李绍泉个人请求各方关照。而当时主要投入是西征经费,淮军如果不能加入,经费来源自然紧张。而户部对淮军军饷报销的刁难,给李绍泉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除淮军军饷供给没有保障,面临裁撤压力外,李绍泉从带领淮军“平叛”第一线调任直隶总督,使其对淮军的控制在体制上也存在困难,只能私下掌控。淮军归属和指挥因体制极不顺畅。尽管李绍泉视淮军为自己的嫡系部队,但在他离开“平叛”一线后,从体制上讲不能指派继任者。淮军面临裁撤也是因为体制不顺,不具合法性。理顺体制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这在当时尚看不到希望。 但发生在9074年的苔湾之役,却给了李绍泉以转机。 日本入侵苔湾后,朝廷上下可以说慌了手脚,幸亏林义哲带船政水师直驶苔湾,琅峤一役击灭日本第一支侵苔舰队,扭转了被动局面,但林义哲所率船政水师陆战队兵力太少,难以上岸攻击已经登陆的日本陆军,福建等地又无兵可调,而在这个时候,淮军的重要价值再次体现了出来。 面对苔湾的危局,沈佑郸向李绍泉求援,李绍泉慷慨的将所部淮军主力唐定奎、周盛传两军调往苔湾,由林义哲指挥,攻击在苔日军。 侵苔日军的战斗力很是强悍,但作为大乾陆军精锐之一的淮军,在面对日军时,一开始虽然表现虽然弱势,的确出乎了李绍泉意料,但在林义哲的指挥下,最终还是全歼了侵苔日军,取得了继“剿教平绺”之后的又一次重大胜利。 苔湾之役使大乾陆军的弱点暴露无疑,李绍泉并不讳言淮军在苔湾作战的表现,他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接连上书朝廷指出:日本陆军强于淮军是因为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对军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废除武士阶层把持国家军事,实行“四民平等”,并效法西方国家训练军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9074年的日军实际上已经基本完成了改革,战斗力达到或接近欧洲国家的水平。而淮军因为一直处于巨大的裁撤压力之下,战斗力比以前并没有多少提高,是以才会打成了这个样子。 熟知乾国国防情形的李绍泉对大乾陆军的战斗力如何有着清醒的认识。 在时人乃至一些外国人的印象中,乾国一直以规模庞大的上百万陆军而闻名于世界,而事实却远非数字能够相比。 自乾军入关之后,以八部和青旅为经制(有国家正式编制)常备军,但自从入主中原之后,八部、青旅的战斗力每况愈下,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缺乏更新,更重要的是吏制的腐化和训练的废驰。两次禁烟战争中八部和青旅被西洋列强打得疲于奔命,到了圣平天国战争时,更是全无一用。在圣平天国战争结束后,乾国政府的这两支常备军的战斗力早已丧失殆尽,只能勉强充当维持社会治安的角色,可就是这么两支腐烂到极点的“军队”,因为曾经是帮助打下江山社稷的皇朝子弟兵,属于赖以维系政权存在的“祖宗旧制”,改革之刀根本无法触及,每年大乾朝廷并不宽裕的财政要为这两支吃闲饭的队伍支付2000万两白银左右的粮饷开支,可谓是大乾帝国体制内的巨大毒瘤。 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旦有事,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军队,大都来源于民兵,并不算在乾国政府的国家编制内。圣平天国战争爆发后,八部、青旅一败涂地,万般无奈的乾政府被迫起用中原夏族大臣回籍练兵,以名为“勇营”的地方自募民兵力挽狂澜。战争中出现了几支战斗力旺盛的著名勇营部队,其中包括曾伯函一手缔造的湘军,李绍泉创立的淮军,张曜的河南子弟兵嵩武军,由皖军演变出的宋庆毅军,还有脱胎于湘军而自立的左季皋楚军,其中尤以湘军和淮军最为出众。 这些勇营军队以乡情、亲情为纽带而凝聚,在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内战的硝烟中被迫努力获取近代武器来装备自己,圣平天国战争和绺军战争后,它们已然成为当时乾国近代化装备程度最高的陆军,自然而然地扮演起了“国之干城”的角色。这些没有名分、粮饷来自地方通过捐税自筹的军队,滑稽颠倒地以民兵的待遇担负了国防军的责任。 在大乾朝纸面上的百万陆军当中,民兵构成的勇营、练军是骨干,而湘军在圣平天国战争结束后,被曾伯函大量裁撤,李绍泉的淮军则是勇营当中装备最好、训练程度最高的,但淮军官兵们虽然装备了新式的枪炮,但骨子里,可以说还是一支停留在中古状态的军队。 而苔湾之战,将乾国陆军的问题,生生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淮军尚且如此,如果是其它勇营练军前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乾国陆军已经烂成了这样,李绍泉不失时机的指出,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 由于事实摆在那里,顽固守旧派大臣们也不得不承认八部青旅不堪使用的窘境,不但裁撤淮军的声音全都哑了火,连户部拖欠淮军两年之久的军饷(柴草油烛费29万两)也发下来了。 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再没有人敢提裁撤淮军这个茬口了。 虽然挫败了那些一心想要找他麻烦的家伙的阴谋,但李绍泉也深知朝廷对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疆臣的忌惮,而乾国若要在未来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改革兵制已是刻不容缓,是以当朝廷决定编练直属中枢的以渤人子弟为主的新军健锐营和骁骑营时,李绍泉立刻表示了欢迎和支持,虽然他知道,新军练成之日,也就是他的淮军的走向末路之日,但为了巩固国防,“金瓯不缺”,他也只能选择无奈的接受现实。 对于编练新军和改革兵制,李绍泉和林逸青多有书信交流,李绍泉也向林逸青透露了他心中关于淮军未来的苦闷:“每至报销,农部时常驳去,吹毛索瘢”,“部友见敝军销至五百余万,不免眼热,并未查从前何以准销,岂能前后矛盾”,“骤闻其事,不觉寒心”,“文正师晚年自处之道,我辈正可为法。惟旧部淮军,分布各省,难遽遣撤,左右又无人可代料理,且恐遣撤不妥,每一念及,如芒在背。若能撤尽还朝,或居官回里,亦身心俱泰耳”,“现留防各省之营,似有倚为安危之象,难遽遣撤,直境各军造城筑堤修炮台,时借发欠饷以资工料。国本所系,穷家难当,不得不尔也。仲春昼接,尚荷圣明垂询防军几许;枢廷诸老,从未议及,亦不识留防何用,饷源何在,但知东南非与章桐素习者不足任倚。而鄙人既膺巨艰,亦不敢过避嫌疑,独高清静”,“而寥寥防军,局外方议裁撤,局中亦苦供亿。” 对于淮军的这种尴尬地位和艰难现实,林逸青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只是尽其所能的暗中帮助李绍泉解决各地淮军的军饷问题(果然不愧为大财神),尽可能的保留淮军各部不被裁撤,并且以自己现在编练渤人新军的机会,尽量向敬亲王和纯亲王及两宫皇太后进言,以求推动朝廷改革军制。 李绍泉深知林逸青虽然受命负责编练新军,但其实他手中并无兵权,处境也并不轻松,二人的合作还必须要暗中进行,是以他只要有机会,就要拿来做文章,给他们二人的行动减少阻力。 “此次朝鲜之乱,也可如当年苔湾之役一般,大人可极言新军战力之强,促使朝廷改革军制。”薛书云说道,“大人应该知道,每次只有外事刺激,朝廷才会改变些许啊。” “刺激多了,只怕又麻木了。”李绍泉望着窗外的城阙,叹道,“刺激大了的话,又怕有如那重病之人,中气本虚,就此一下子死过去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师爷娄春范急匆匆的拿着一张电报纸走了进来。 “怎么了?”李绍泉注意到娄春范神色有异,立刻问道。 “回制台大人,林爵部林大人……受伤了……” “什么?!” 朝鲜,汉城,金氏故宅。 金泰馨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叫林逸青的人,现在竟然会住在金家大院里。 金泰馨醒来的时候肚里饿得咕噜乱叫,估摸着快到中午了,她用力推开头顶上沉甸甸的箱盖坐起身。屋子里是黑漆漆地一片,只有头顶上方的天窗开了一道小缝,洒下几点零星的光柱。 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她这才发觉在箱子里面闷得头昏脑胀浑身乏力,心里暗暗庆幸,要不是被饿醒,再这么睡下去的话只怕就活生生地被憋死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或许就换来这么一个结局,也不知道划不划得来。 周围寂静一片,安详平稳得有几分异样。金泰馨估计大家可能早都逃走了,只剩下她自己在这里,不禁心里一黯。 她费力地爬出箱子,摊开手脚慢慢地躺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座小楼是家里的一间闲屋,用来存放一些长久不用不太重要的物品,这里平时阴森森的,没有人来,是以金泰馨才敢用藏在箱子里这种用了不知道几千年的白烂办法来保护自己,目前为止一切完美得令自己都要敬佩自己,唯独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是:以后该怎么办? 一直躲着肯定不是办法,不闷死也要饿死了。 哥哥金玉均丢下他们大家走后,金泰馨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知道哥哥犯下如此重罪,一定会给官府追究,所有的家人都会受到株连,她必须要选择适当的时间适当的机会,不成功则成仁,否则一旦被抓住,那真是什么都完了。 她想过各种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吞金,上吊,投井,等等等等,都太过痛苦,而且听说死相非常难看,她希望自己能有尊严的死去,于是想到了饮药自尽的办法。 可是,哪里有现成的毒药呢? 想了半天,她记起不知在哪里听到的一句粗语:“大烟膏子就酒,小命立马没有”,她顿时想起家里的某个地方还有烟膏,于是便去翻找,找了好久才发现一块疑似烟膏的东西,她又找来了半瓶逃走的仆人丢下的烧酒,就着酒把那“烟膏”吞了下去,然后躺在一个精美的樟木箱子里,静静的等待死神的降临。 但她只是睡了一觉,并没有死。 难道,是老天可怜她,不让她死? 可活着落到差役的手里,受尽凌辱后再死,还不如现在痛快的死去啊! 为什么大烟和酒在她身上没有起效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却听见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金泰馨心里一紧,爬起来仔细看过去。天窗里投下的光柱正落在面前,无数细密的微尘缓缓飘扬着,挡住了视线,但她分明感到有股微弱的气流搅得光柱中的尘埃颤了一颤,像受了惊的群蜂般疯狂飞舞起来。 那气流似乎渐渐地强了,吹得光柱都作摇摇欲坠状,一会儿又慢慢弱了下来,近乎静止后又开始转强,仿佛是某种巨大而深沉的呼吸。金泰馨背上出了一层冷汗,爬在地上慢慢地退到最远的角落里,声音颤抖着轻轻喊了一句:“谁?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只是气流愈加强烈,竟变成一股热风扑面而来。许久,黑暗里传来几声低低的轻响,像是鼻音,又像是喉咙深处泛上的呜呜声,紧接着响起悉悉簌簌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移动过来了,声音极其轻柔,若不是在如此高度紧张之下很难察觉得到。 金泰馨背靠着墙壁,根本无路可退,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前方,汗湿冰凉的手在背后摸索着,想找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起码抵挡一下。 气流慢慢逼近了,先是一只毛茸茸的前爪踏入光圈中,紧接着便看见一双暗绿色的眼睛渐渐从微尘中显现出来,瞳孔荧荧发亮,扁平的大脸上绒毛一根根竖起,被微弱的光线照得纤毫毕现。 金泰馨过去不是没跟动物打过交道,但此刻在黑暗狭小的屋子内,与这样一双来历不明的眼睛对视着,只觉得心都仿佛掉入什么地方不知所踪,浑身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从头湿到脚。她也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对方,只是背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移动,那双眼睛也一眨不眨地随着她一起转。 突然间,她手下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啷”一声响。金泰馨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只见那怪兽浑身的毛陡然一颤,咧开的嘴角中呲出寒光毕露的两颗利牙,身子一沉就作蓄势待发状。这一瞬间金泰馨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想不到自己如此命薄,早知道还不如继续睡在箱子里闷死得好,总不至于被尖牙利齿撕碎死得那么痛苦又难看。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清脆明亮的女声,说道: “怕什么,它要是想咬人你早就死了。” 金泰馨像得了救星一般回头看去,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推开屏风移动过来,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那女孩从她身边走过,伸出手臂搂着那怪兽的脖子,一幅亲密无间的模样,又转过头骄傲地说道:“它叫老白,是我的朋友,你只要乖乖地别乱动,我就不让它咬你。” 金泰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嘴里却故意哼了一声:“少看不起人了,我会怕你养的狗?” 女孩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打开了身后的窗户:“这会儿嘴硬什么?你偷偷躲在这里,主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你呢。还不快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关起来啦。” 金泰馨连忙爬出窗户,外面的光线一时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是在自家的花园里。空气湿润凉爽,正午的阳光穿过枝梢间稀疏的空隙筛落下来,溅开无数淡淡的光斑,不远处就是一道潺潺流淌的小溪,水滴溅落声不绝于耳。 女孩关上车门,一蹦三跳地向前走去,金泰馨这才看清她的样貌,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圆圆的脸盘生的明媚动人,一双乌黑闪动的眼睛总是不安分,像小动物般滴溜溜乱转,身上穿的是件刚到膝盖的玫红色束腰袍子,脚上套着小巧的软皮靴,步履轻盈得如同草叶上蹦落的露珠。再看跟在她身后的那头怪兽,竟从来没见过,身子像豹子,却比普通的豹要大出一圈,大大的耳朵向上竖起,前后摆动个不停,一身漆黑发亮的毛皮裹着健壮的肌肉与骨胳,像那女孩一样旁若无人,趾高气扬地走着。(。) 第八百九十章 意外之伤 金泰馨掂量了一下形势,觉得有这样的猛兽跟在后面,想跑想躲都行不通了,只能随机应变,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女孩是谁,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头黑色巨豹出现在自己家里。 前面不远处,几个人正坐在正中空地上,中间架着炉子像是在烧水泡茶。正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素底绣了暗绿色竹纹的宽袍,与周围的景色相映成趣。 坐在他左侧的分别是一个青衣的少年和一个高大的壮汉,两人身形几乎悬殊得不成比例,右侧有一个穿白衣的文士和一个穿黑衣的女子,两人都是瘦高身材,面容一样的俊秀,也一样的冷峻。 金泰馨好奇的看着这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来自己家做什么。 “玲珑,这地方你都搜查好了么?”中年男子也就是雾隐武右卫门看到带着黑豹的女孩竟然领了一个朝鲜姑娘出来,不由得微微一愣。 叫玲珑的女孩(这个名字是林逸青给她起的,林逸青觉得雾隐武右卫门给她起的名字胧略显男性化)转头看了看那头黑豹,黑豹有默契的向她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吼。 “老白说除了她,没有别的人了。”玲珑顽皮的扬了扬眉毛,指了指金泰馨。 “主公要来这里落脚,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大伙儿可都担待不起。”白衣文士也就是曲飞鹏看了看那头黑豹,不动声色的对玲珑说道。 “老白可是从来没出过岔子的!”玲珑有些不满曲飞鹏的问话,用手拨弄着黑豹的颈毛,黑豹咧了咧嘴,蹲在了她的身边。 “曲先生放心。”雾隐武右卫门说道,“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这里和京师一样的安全。” “雾隐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去回报主公了。”曲飞鹏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好茶,好茶。”他赞了一声,将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我多问曲先生一句,主公既来朝鲜都城,何不如在越南时一般,住到王宫里呢?”雾隐武右卫门端起茶壶,给曲飞鹏又到了一碗茶汤,问道。 “雾隐先生不知,上次主公住在越王宫中,本为就近监控越王君臣,防止法人生事,却不料为言官以‘逾制’弹劾,是以此次来朝鲜,主公刻意避嫌,不住王宫。”曲飞鹏答道,“至于选择在叛臣金玉均家落脚,主公是想藉此向朝鲜民众展示大局已定,虽叛臣之家亦无危险,以安朝鲜人心。” “原来如此。主公思虑广远,非我等能及也。”雾隐武右卫门听了曲飞鹏的解释,连连点头。 曲飞鹏又喝了一碗茶汤,起身向雾隐武右卫门告辞,等到曲飞鹏和黑衣女子离开之后,雾隐武右卫门的目光又转向了金泰馨。 “你是金家的小姐吧?”他上下打量着金泰馨,“看你的样子,不象是下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住到我家里?”金泰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从刚才这些人的交谈当中,她已经猜到了,要住进自己家里的人是谁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雾隐武右卫门紧盯了她一会儿,向玲珑问道,“老白在哪里发现她的?” “在那边,一个库房的箱子里,她当时睡在里面。”玲珑答道,“她好象还喝酒了。” “睡在箱子里?”雾隐武右卫门似乎也嗅到了金泰馨身上的酒气,皱起了眉头。 “你是金玉均的妹妹,是吗?”雾隐武右卫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躲在箱子里的原因,并且猜出了她的身份。 金泰馨迎上了雾隐武佑卫门的目光,眼中现出凛然之色。 “你的家人都逃走了吧?为什么你不逃走,而要留下来呢?”雾隐武右卫门又问道。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金泰馨大声的反问道。 雾隐武右卫门看了她一会儿,向玲珑问道:“玲珑,你搜过她身上了吗?有没有什么武器?” “她身上没有武器的,否则老白会咬她的。”玲珑笑道,“她刚看见老白,还说老白是狗,哈哈哈哈!果然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连狗和豹子都分不清楚。” 听了玲珑的嘲弄,金泰馨涨红了脸。 “来人,带她下去,安排她帮忙收拾这里,做些杂役。主公到来后,也许有话要问她。”雾隐武右卫门站起身来,“既然这里安全了,叫他们马上布置吧!主公今天就会来这里下榻的。” 他说完转身而去,再不看金泰馨一眼。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八百九十一章 幽谷穷寇 “是啊。”阿莲点了点头,她回想起刚刚来向玲珑要木球的人的话来,心里一惊,“难道是她咬伤了爵部大人?” “阿莲,以你的观察,她可会武功?”姜彦超问道。 “不会。”阿莲摇了摇头,“她看上去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连衣服都不会洗,更别说下苦功夫练武了。” “玲珑,你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当时是何等情景?”姜彦超向玲珑问道。 “在库房啊,她当时躺在一个箱子里,象是喝了酒睡着了……”玲珑猛然反应了过来,“她……是想自杀?” “那就是了,她是朝鲜叛臣金玉均的妹妹,自知无幸,想要寻死,所以可能喝了鸩酒,躺在箱子里,但象刚刚阿莲说的,她什么都不会,所以应该是酒出了问题,没有死成,所以给你发现了。”姜彦超点了点头,进一步分析道,“她一心求死,很可能会借着爵部大人讯问她的机会,激怒爵部大人杀她。” “她难道不知道,爵部大人已经向朝鲜国王建言,此次变乱,只罪逆首,不株连家人么?”承翔叹了口气,说道。 “只怕是不知道,不然的话,就不会做出此等傻事了。”吕宪英说道。 “果真如此的话,咱们还是装不知道的好,就这么冒失的过去,爵部大人定然尴尬万分,外间也不免流言纷起。”姜彦超说道。 “小超说的是。”一直没有作声的阿泰也点了点头。 正如姜彦超所说,此时的林逸青,当真是既尴尬又恼火。 他根本没有想到,金玉均的这个妹妹,竟然会一见他便破口大骂,接着便咬舌自尽,而他在情急之下,伸出手捏她的下颏,不让她咬舌,不料却被她顺势咬到了手。 而林逸青大怒之下,便叫部下去取来木球,勒堵住了她的口。 林逸青召她来原本只是想从她口中打听一下她的哥哥金玉均的情况,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又气又恼,哭笑不得。 从她的表现他便能够知道,金玉均是个什么样的愤青了。 不过在看到金泰馨的口中给堵上了木球之后,捆在地上挣扎着的样子,林逸青心里莫名的有一种“邪恶”的感觉。 当然,现在的他,可是没有什么心情和兴趣去对她“邪恶”的。 身边美女如云的他,对金玉均的这个还算有些姿色的妹妹,并没有看在眼里。 “大人,此女胆敢咬伤大人,罪在不赦!”一名在场的朝鲜官员心惊胆战的对林逸青说道,“还请大人将此女交与小官,重重治罪!”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八百九十二章 困境求生 听到军官说出的“死亡之谷”这个词,竹添进一郎这才意识到了不妙。 他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了更多的日军官兵,还有少部分的朝鲜人。所有的人都是一副饥疲不堪的样子。 “为什么叫‘死亡之谷’?”竹添进一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乾国人把我们困在了这座山谷里。”军官叹了口气,说道,“这座山谷的两端入口都被乾国人守住了,他们在那里架设了大炮和机关炮,不让我们出去。凡是想要冲出谷口的人都死了。” 竹添进一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乾国人把这里当成了监狱……”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会从那些朝鲜人手中逃脱掉了。 乾国人是用这种方法,让他和那些日军残兵一道,步入早已设好的陷阱。 “是的。”军官说着,从他的身边走开,对部下说道,“好了,他们也没有额外的吃的了,我们开始打猎吧。” 日军的活动范围很大,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猎物,在下到了低洼地带后,在一条小河里发现了不少的鱼,于是他们就开始捕获鱼作为食物。 人们争先恐后,有的模仿着熊类,用双手来捕鱼,有人用尖尖的树枝来刺鱼,河里顿时热闹非凡。 “过去吗?” 看到人们在疯狂地捕鱼,伊藤育之助来到远离人群的下游。他开始捕鱼,他的渔具是一根木制的长矛,长矛每一射向水里,就有一条鱼被抛在岸上。 伊藤育之助取出刀来,切开鱼肉,为烤鱼做着准备。 鱼头尾被切掉后,又切成三半。 鱼皮还连在一起,那鱼肉已经在侧面呈现出了十几处裂纹,现在把鱼皮弯过去,血肉便从裂纹处绽开,就象齿轮一样,每一个齿轮都毫无遮掩地在阳光下暴晒。 伊藤育之助用烟火来烘烤鱼肉,其他的日本人和朝鲜人全体都在为捕鱼而拼命。 有几个日本人来到了伊藤育之助身边,看他鱼捕得多,又烤得好,不由得好奇的问起来,伊藤育之助就将自己的捕鱼办法和烤鱼技巧教给他们。 竹添进一郎看着这一切,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他知道,自己只怕是很难离开这里,回到日本了。 两天过去了,再没有人进到山谷里,当然,山谷里的人们也无法出去。 竹添进一郎曾经和伊藤育之助以及几个不太死心的日本士兵去山谷口探查过,果然发现有乾**队守在那里,谷口异常狭窄,只能容三四个人并排通过,而在到达谷口之前,要经过一片空旷没有任何遮掩的空地,而想要冲出谷口的人,往往刚刚跑到空地之上,便会给乾军发现,开枪打死。 现在那片平地上,便布满了日本人和朝鲜人的尸体。 竹添进一郎看不到乾军的阵地,也不知道乾军的大炮和机关炮布置在哪里,但空地上的几个弹坑告诉他,大炮是确实存在的。 竹添进一郎就此打消了冲出谷口的念头。 也许,那个中队长北井勇野也就是竹添进一郎第一次碰见的那个军官是对的,能救他们出生天的人,也许就是象他这样的外交官。 一个日本士兵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发现了巨大的动物足迹,象是黑熊……”他和伊藤育之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伊藤育之助抓起了步枪。 北井勇野和竹添进一郎跟在伊藤育之助身后,接着又有几个日本士兵拿着步枪跑近了树林。 用了30分钟,那个日本士兵把众人带到林子尽头的足迹处。 “是鹿。”伊藤育之助压低了声音说。 而且是一头很大的母鹿,从足迹上判断,伊藤育之助知道它体型很大,也很重。 树林外是潮湿地带,足迹从那里向东北伸延。 “走了有多久?”伊藤育之助问道。 “不知道,但是,相当新鲜。”有人答道。 “追吗?”伊藤育之助的声音激动起来。 “如果能打到一头鹿的话,那么前途就有希望了,这是很大的野兽,肉很多,皮也值钱,朝鲜人如果发现鹿的话,可以一连五天还是六天都执拗地追而不舍,因为一头鹿可以使一个家族维持多日的肉食,这并不是可以轻易打到的猎物,因此,它的皮还是最贵重的货物。” 如果打到这头鹿,得到的肉省着点吃的话,够他们这些人支撑几天的。 北井勇野很难判断,足迹如果是刚刚留下的,则有追踪的价值。但是,相反则只有徒劳。 “散开追踪一下足迹?”伊藤育之助试探着问。 “试一下吧。”北井勇野对伊藤育之助的提议点了点头。 足迹向东北方向延伸,不久到了潮湿地带就不见了。 鹿也许进入了森林。 “好,大家各自散开寻找足迹,但是,不清楚会有什么东西,所以不要深追。”北井命令手下的男人们。 伊藤育之助沿着树林和潮湿地带的边缘前进,如果要打到鹿只有自己或是北井勇野,包括竹添进一郎等数人虽已经散开,但是,他们的枪法缺少准头,也没有几颗子弹,鹿是大形动物,单个的狼对大的鹿也无可奈何,因为其锐利的角的一击足可以把狼刺穿。 鹿角对人来说,也是可怕的武器,这些没有打过猎的人,如果看见鹿两支巨大的鹿角,可能一发抖枪就会失准。 因为鹿也会反抗人类。 伊藤育之助拚命地找着足迹。 不知过了多久,伊藤育之助发现了足迹,足迹是高速向前跑时留下的,足迹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沿着潮湿的森林边缘向东北急速延伸。也许能打到,伊藤育之助心跳得厉害,看起来鹿发现伊藤育之助在接近,开始奔跑,伊藤育之助也狂奔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和大家失散了。 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微弱声响,立刻停住了脚步。 一团黑云向伊藤育之助袭来,是大群的野蜂。 伊藤育之助开始疯狂的往回逃,他再也顾不上鹿了,野蜂在他头上身上不加选择地乱叮一气。 伊藤育之助在森林中曲线地跑着。 他一面跑着,一面猛然悟到鹿也许是由于野蜂的袭击而奔逃的。 枪声响了起来。 伊藤育之助摔倒在地面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穿透他右胳膊的上部,伊藤育之助打了个滚,把步枪换到左手。 枪声停了。 伊藤育之助又在猛跑,群蜂继续猛追,没有时间止血,蜂群发出可怕的声音穿过森林,其执拗程度是普通的蜜蜂无法相比的,要将猎物叮死,这种执着表现在其扑打空气的巨大声音上。 树林为河流割断。 伊藤育之助跳进河中。 蜂群在水面上聚成黑云来回盘旋。 伊藤育之助仰面躺在河底注视着这一切,蜂群不肯离开,它们在等猎物露出头来换气,只要猎物一露脸,立刻就会形成一座黑山,脸和手都会被叮肿。 伊藤育之助注意到拿在手里的步枪。 开枪的也许是乾军,伊藤育之助跳入河里后也没有扔开枪,他拉开了枪机,把尾部伸出河面,枪口含在嘴里,拉开枪机后,枪内就是空的,虽然呼吸起来困难,但是,因为河水很浅还是可以坚持。 野蜂象黑山一样落在枪的尾部,也有钻到枪身中的,其执拗程度使伊藤育之助感到恐惧,他嘴里含水向外喷出,野蜂落入水中。伊藤育之助想起猛逃的鹿,鹿如果受到大群的野蜂的袭击,只要有一息尚在就要奔跑逃命。 伊藤育之助切身体验到了动物们生活的残酷。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后,大群野蜂才失望地飞走了。 伊藤育之助从河里爬上来。 在水中他已经止血了,用嘴含着枪口,膝盖挟着枪身,止住了血。血流得不多,没什么危险,体力告诉他这一点,子弹是从胳膊上部中间穿过,没有伤着骨头。 伊藤育之助向回走着。 是谁开的枪? 鹿为了逃避野蜂群的袭击,已经跑得很远了,不会是打鹿时的误伤,是知道伊藤育之助在那里的人开的枪。 想到乾军可能在这里也埋伏了射手,伊藤育之助的心一阵紧缩。 伊藤育之助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北井勇野也回来了。 追踪鹿的人员都回来了。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伊藤育之助血染的身体,谁也没有说话。 “伊藤君,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为好,伸出胳膊来。” 出了什么事,竹添进一郎是想象得到的。 “怎么办才好呢?” 副长官京木正臣上尉走了过来,向北井勇野问道。 京木正臣现年48岁,是山谷里现存年纪最大的军官。 “我在想呢。”北井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光想也没有用。”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北井的声音升高了。 “这不是你决定的事吗?虽然抓了些鱼,但也只够吃三天的,我们欲进不能后退不得,只有这样在这里等死。” 京木正臣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到处都没有猎物,连这也说是我的责任吗?” “你现在是长官啊,在出发时我们都起誓要绝对服从你,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却是这番情景。” “你是副长官。” “所以在和你商量呢,听我说,在陷入这种境地之前应该广泛寻找猎物,我们吃得过头了,没有考虑到食物问题。” “你说到底什么地方有猎物?”北井发火了,“你以为我是长官,就可以使用魔法把猎物召唤来吗?你们以为只要跟着长官,食物就会跑到嘴里吗?” “没必要发火,是你说要带我们大家回日本,也是你说要带路,所以我要问你,你是没有任何计划而鼓动我们,让我们送死的吗?” 京木正臣的脸色变了。 “你说我鼓动?” “现在想起来是这样,你鼓动我们,为的是不让我们向乾国人投降!所以你鼓动我们,你是只想自己名誉的家伙,我们大家和你送死有什么好处……” 京木正臣停住了嘴。 北井拨出了手枪。 “你要向我开枪吗?” “你想要当叛徒,我判你死刑。” 北井向京木正臣开了一枪。 有人吓得高声大叫起来。 其他人跑了过来。 北井举着手枪。 “京木正臣这家伙要反叛,想要鼓动大家向乾国人投降,所以我解决了他,有不满的人到前面来。” 北井发红的眼睛扫视着众人。 京木正臣胸前被血染红,人已经死了。 没有人开口。 “相良、樱田,把他的衣服和鞋剥下,把尸体扔进灌木丛!马上!” 竹添进一郎从侧面看着北井勇野。 很明显北井已为疯狂所驱使,几天以后即将来临的死亡使北井发疯了,北井不知道应如何避开死亡,也不知应把众人带到何处,京木正臣说穿了这一点,他就毫不留情地把京木正臣干掉了。 伊藤育之助也注视着北井,微微的摇了摇头。 相良和樱田抱着京木正臣的尸体走了。 “我是指挥官,有绝对的权力,不要忘记这一点。”北井把手枪对着众人喊叫着。 “现在所有的人都出去找猎物,以往我们都是一块走动的,脚步声把猎物都吓跑了,今天都一个人一个人地悄悄地寻找猎物,在找到猎物并将其打死之前不要回来,带着食品去,打不到猎物,回来也没有意义,只有饿死,花多少时间都没关系,总之要打到猎物,乾军的搜捕大概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怕的了,要一心一意地去找猎物,明白吗?明白了就赶快出发。”北井用吼叫驱使着部下们。 “我杀了京木正臣,有人不服吗?”北井看着竹添进一郎和伊藤育之助。 竹添进一郎和伊藤育之助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们全都发誓绝对服从我,京木正臣这家伙违背了这个誓言,我当然要干掉他,我告诉你们,不仅是京木正臣,所有人也是一样,不服从我的命令的一律处死,你们怎么样?” “我服从。”伊藤育之助叹了口气,说道。 “公使先生,你怎么样?” “服从。”竹添哆嗦了一下,答道。 “不要忘了刚才的话。”北井扔给竹添一句话。 竹添进一郎和伊藤育之助也去寻找猎物去了,北井勇野目送着部下们的身影消失,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独自一人往回走着,突然间,他看到了前方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北井勇野拔出了手枪。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身边掠过。 恐惧突然攫紧了他的心,他拼命的向前跑了起来。 北井勇野还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比赛爬山,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没有人能追得上,但当他第一个到了山顶的时候,已然头昏眼花,他的嘴里充满了咸腥味道,一个劲的喘着。 北井勇野听到身后的声音已经被甩在了很远的地方,他等不及喊自己的部下了,不过北井勇野还是暗自庆幸自己手里有枪。 当他蹿上一座小山坡时已经喘得很厉害了,如果他稍微控制速度就不会喘成这样,毕竟已经不是20岁了。 这里变得静谧古怪,似乎已经和一分钟前有些不同了,现在能够听到某个东西正在发出“咝咝”的喘气声。 他站在山坡上,向四周望去,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地上的几具骸骨,和无数嗡嗡的苍蝇。 北井勇野走下山坡,来到了平地上,该死的皮靴在泥地上踩出了一连串清晰的脚印。这时他忽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 为什么这个穿着象是透明的衣服的人会是浑沌不清的?这个人的轮廓是如此的模糊,以至于他甚至根本不能够看清这个人的性别甚至是头发的长短,没法看到他(她、它)的五官和表情,唯一看清的是这个家伙的个子不高。 也许这个人是他的大脑因极度疲乏而产生的一种虚假幻像?北井勇野从未看到过这个地区有人穿过这样透明的衣服,穿丝绸衣服的人倒是有的,于是他就想象不出这种情况,但是两分钟前他在一个瞬间就接受了这种形象。而且几乎被他(她、它)骗过去了。人类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拼凑合理的表象拿来交差,有时候这些“眼见为实”的形象与实际事物的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对方一瞬间突然消失了。 “我看到你了!混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北井勇野小声说道,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的目光缓慢移动着寻找着蛛丝马迹,此时北井勇野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腰间,摸索着那把刺刀。暂时他还不想拿出来,没有必要的话他不想把那块烂铁拿出来现眼。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小树林,看到了一个黑影,正蹲在树下,向这边张望着。 对方的衣服在阳光下似乎能够变幻色彩,使自己与背景相融合,这已经超过了最善伪装的章鱼,但是过于频繁的光影变幻反而使它站立的地方变得象一团升腾的黑色蒸汽一样扭曲怪异。 对方意识到自己被看到了,慢慢移向一棵大树,然后爬了上去,但是北井勇野的目光光依然准确地盯在他(她、它)的身上。(。) 第八百九十三章 进退无路 对方似乎认出了北井勇野,在树上站了起来。尽管对方舒展开了身体,但北井勇野还是无法看清对方到底是人还是兽。 对方的身体动了动,北井勇野感到眼前一花,一道金属发出的寒光刺伤了他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举起手挡在了眼前。 一个小小的东西轻轻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弹落到了地上,撞在一块石头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他一愣,放下了手,赫然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俯下身子,捡起了对方抛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圆形徽章,上面刻着的,是萨摩岛津家的“十字丸”家徽。 看到这枚徽章,北井勇野心头剧震,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视着四周,在确定周围已然空无一人之后,他才飞快的将这枚银徽章收到了怀里。 他知道,有人在帮助他完成任务,原本忐忑的心渐渐的变得安定下来。 仁川港,英国巡洋舰“雄辩女神”号上的一间舱室里,陈伟正在桌上奋笔疾书。 “……我们总是习惯以传统的方式将讨论的焦点集中于舰队作战上。控制海洋仍然是有效运用海权的必要条件。我们现今所处的时代中,帝国海军可能将控制海洋视为理性当然的事,而且将注意力集中于如何善用制海权将我们的海上影响力向陆地上投射。但在一开始,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在此表明海上战斗的目的并不只在于战斗本身。” “首先,我们研究海战历史将会发现,舰队作战毕竟不常见;反倒是登陆作战、支援岸上作战、对海上航运的保护才是运用海军的最常见方式。值得一提的是,执行登陆作战、扫除水雷或对运输船队施以护航等都不是简单的任务,都各自需要特别的战术技巧。” “再者,更重要的一点,舰队与舰队之间所发生的重大决定性海战大部分都与岸上的战事有关,而且都是有直接、立即与明显的关系。这种关系属于战略层次的事务,因此好象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然而,我会探讨战术与任务及战略目的之间的关系,藉此显示和平时期的战术发展是源自预期中的战时角色之事实。有关我们海军在战时的角色是什么这件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承平时期难以确知战事发生的地点、敌人是谁,以及任务是什么。这使得研拟战术成为非常棘手的一件事。现今直接发挥海上影响力的方法有:进行直接的攻击;以鱼雷攻击、海军舰炮射击或河川作战来支援陆上作战;以海上封锁、攻击对方航运、或布设水雷作战来孤立敌人;以登陆突击作战来展开陆上作战;保护陆军增援部队与进行补给作业;保护具有经济价值的海上交通线。” “承平时期对海上航运的保护和战时同样重要。若爆发了重大战争,则现有海上贸易航线将会被扭曲得难以辨识,而且很可能无法恢复战前的旧观。执行和平维持任务而进行兵力展示或发挥‘吓阻’功能是必要的。兵力展示只有在我们有明显的动武意愿时才能发挥效用,兵力展示不只具有军事与政治价值,还因可促进商业活动与投资而具备经济价值。” “海军向来有一条金科玉律,即欲有效展现海军影响力,必须先达成‘充分’的控制海洋。达成控制海洋的传统方法在于击败敌方争取制海权的手段、敌方的主力、或敌人的舰队。今天,陆、海之间发生战术互动,其可能性甚高。海军武力的面对面作战已经不一定是军舰与军舰的对抗。因此,我们需要有清晰的思维以辨明我们的作战目的为何,因为作战地点可能在陆上,可能在海上,或同时在陆上与海上。……” “一支舰队不应该与防卫严密的岸上火炮阵地面对面作战,其中的道理纳尔逊有一句话说得最清楚:‘一发炮弹就可以击沉一艘军舰,而对岸上的要塞发射上百发炮弹都不一定能压制其火力。’岸上的要塞在受战损后都可很快就修复或重建,但军舰受重创后,则无法恢复战力。由于较之往昔,现今陆上与海上的互动可能性大增,我们如何解释此类海战的基本原则呢?现今进入敌人近岸水域与其展开战斗已成为无法避免的事。由于战术指挥都未在要塞前方与敌人作战,故显然他们的目的是在进行机动,以使固定不动的要塞无法阻止他们的作战行动,或欲阻止他们的作战行动将付出很大代价。我们很重视在现代作战中能不要与要塞对抗而赢得胜利,或找到要塞的弱点而加以击溃。欲达此一目的必须利用舰队的机动特性与岸上要塞固定不动的缺点,而就算陆上的火炮可进行机动,但其机动的灵活性仍远比不上军舰。” “当陆上的火炮射程很短时,一支舰队可以冒险对付此等火炮,假如承受短射程火炮的打击仍然划得来的话。美国内战期间有太多军舰与要塞作战的成功与失败的例子。北军舰队与南方沿岸及西部河流沿岸的要塞进行作战的经过显示,此类型的战争胜利得来不易,但胜利是取决于妥善的事前准备、时机的选择、良好的作战协调,而且几乎都必须要与陆地上的友军进行合作。” “夺取一个防卫严密的港口,最常用的方法是从其后方下手。此类的登陆作战避开了重心----也就是港口,而从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从陆地上包围港口,虽然此种作战型态可能会造成士兵的大量伤亡,而且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完成包围作战。登陆常常是用来支援陆上作战的。军舰的机动力可用以发动奇袭以夺取据点。接下来将如何,则端视岸上指挥官的智慧。” 在写完了这篇文章之后,陈伟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稿件,将其收好,然后起身来到了“雄辩女神”号的甲板上。 在“雄辩女神”号的对面,便是乾国新建的铁甲舰“龙威”号。 看到这艘等于是自己操刀设计的第一艘大型军舰,陈伟难掩心中的激动。 “龙威”号比排水量2814吨的“雄辩女神”号要大上一倍,其12英寸(305毫米)巨炮也不是“雄辩女神”号的6英寸(152毫米)主炮所能比的。 这一次为了迅速控制朝鲜的局势,乾国政府可以说不惜血本,将这两艘刚刚建成整齐簇新的铁甲舰开了出来,用于对日本海军的作战。 而日本方面为了在朝鲜的军事行动能够成功,也出动了最新式和最强大的两艘撞击巡洋舰“筑紫”号和“相川”号,虽然这两艘日本军舰拥有能够击穿铁甲舰的威力强大的10英寸(254毫米)阿姆斯特朗大炮,但还是在“龙威”号面前败下阵来。 自己有幸在“雄辩女神”号上,亲眼目睹了这场动人心魄的海战。 自己设计的军舰战胜了造船大师伦道尔设计的军舰,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 但他并没有自满。 在他看来,“龙威”号这一次的战斗表现虽然很出色,但也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现在还有同型的三艘铁甲舰分别在英、法、德三国建造,要修改一些细部设计,做出改进还来得及! 陈伟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幅幅的舰船设计图纸,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对造船是那样的狂热。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八百九十四章 艰难谈判 心事重重难以入睡的伊藤博文置身于这座山外凸的阳台,高高悬在灰色调的城市及其藏在绿树丛中的郊区之上。他们的上下、周围,到处碧树攀缘,林本滴翠,柔嫩的枝叶,全是温带植物那种有点千篇一律的模样。接着,他可以瞥见脚下的深水停泊场,只是缩小、变斜了,在绿成一片的峻岭中间,窄得像一道可怕的、凄惨的裂口,在底部,很低的地方,在那仿佛是黑色的、静止不动的水面上,可以看见今天到处挂满旗帜的那些极小的、像是压扁了的军舰、舰艇和帆船。在那作为主色调的一片浓绿之中,清楚地显现出那一面面作为国家标记的光彩夺目的旗帜,它们全都张挂起来,迎风招展。 在这五彩缤纷的旗海中,散播最多的是白底上有个红圆的旗帜,它代表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太阳升起的东方帝国。 第二天,面容憔悴的伊藤博文早早的来到了皇宫,参加明治天皇召开的御前会议。 差不多和伊藤博文一样,明治天皇的气色也非常不好,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对于朝鲜发生的日本支持朝鲜开化党人发动政变一事,乾国驻日本公使黎庶昌一开始便向日本政府提出严重交涉,要求日本方面遵守此前和乾国订立的条约,立刻撤出在朝鲜的军队,停止对朝鲜开化党人的支持,并毫不客气的告诉日本方面:“若日兵在韩生事,则中朝定当明正其罪,大张挞伐。”对于乾国方面的质问,日本外务卿井上馨先是声称“韩自生变,与日本无干,并无在韩日人支持政变一事”,之后又煞有介事的说“韩民素来仇视日本,汉城已然生乱,日侨多有被害者,乾军不能保护,帝**队自当前往护侨。”给日本出兵朝鲜寻找理由,而随后仁川湾爆发了激烈的海上大战,日本海军大败,仅有“筑紫”、“相川”二舰重伤逃回本土。消息传来,日本朝野上下全都慌了手脚,而乾国驻日本公使黎庶昌愤恨日本不宣而战,准备下旗回国,伊藤博文和井上馨赶紧前去挽留,声称这次朝鲜发生的开化党人政变事件和上次日本入侵苔湾的“西乡大暴走”事件一样是“无良军人以下克上”,“非日本政府之本意”,好说歹说的把还没有从国内得到进一步指示的黎庶昌留了下来。 留下了乾国公使,就等于否定两国事实上已经处于战争状态,日本就可以避免一场同乾国的全面战争,并且保留一条和谈的渠道。 但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了结。 现在,朝鲜事变的全部详细过程,已经被乾国方面公诸报端,并且得到了朝鲜政府的证实,而困在朝鲜的4000多日军官兵,成了日本人导演的这场旨在推翻朝鲜政府扶持开化党人上台的军事政变的最直接证据。在确定了是日本人在幕后主使后,一向反应迟钝的乾国政府这一次却前所未有的快速行动起来:一方面宣布断绝同日本的一切贸易往来,扣押全部在乾国的日本船只,命令驻日本公使黎庶昌问责日本政府,一方面派出了由8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强大舰队,直驶东京湾,“以为使臣后盾”,摆出了一旦谈判破裂就炮轰东京的态势。 困窘万分进退无路的日本政府只能求助于西方国家的调停,作为日本的重要盟友,俄国方面率先表示愿意调停,接着英法美三国出于各自在日本和乾国的利益考量,也加入到了调停的行列。 虽然四国调停让日本政府有了喘息之机,但日本政府明白,如果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四国调停一样也会失败,而如果乾国和日本发生战争,海军已经遭到重创的日本几乎没有还手之机。 因而这一次的御前会议,便是要讨论怎么样以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危机。 这场军事冒险所带来的危机可以说给一直在日本国内颇有市场的“征韩论”划上了顿号,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却需要上至天皇下至小民的整个日本民族来承担。 参会的各位重臣要员早已到齐,只等天皇驾临,在天皇到来之后,礼仪官便宣布会议开始。 “现下之局势,诸位爱卿想必已经十分清楚了,有何建议能够解救帝国于危难之中,便请众卿明言。”明治天皇显然急于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直接将会议的议题说了出来。 “此次朝鲜事变,其罪全在我,我愿引咎辞职!乾国若要追究责任人,可将责任全归于我,我愿一力承担,剖腹向其谢罪!”陆军卿山县有朋猛地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见到山县有朋突然站出来慷慨激昂的说要承担责任,并且还要引咎辞职剖腹谢罪,伊藤博文不由得吃了一惊。 伊藤博文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了担任文部大臣的西园寺公望,却看到西园寺公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伊藤博文顿时想明白了山县有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心里不由得暗暗的佩服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的高明。 “山县卿,此战之责任是该你承担,但并非全是你的责任,朕也难辞其咎,若是朕拼却一己之身,能够消化此次危机,朕也如你一般情愿,但只怕乾国人并不在意朕和你的性命,而是贪图从日本得到的利益。”明治天皇显然也明白山县有朋这一番话的意思,冷冷的说道,“战争责任的事,不妨先放一放,先说如何能让乾国人不至过于逼迫日本吧。要知道,乾**舰就在东京湾。” 听了天皇的话,山县有朋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原本准备了一晚上的把狡猾的乾国人(林逸青)痛骂一顿再痛批自己一顿臣无能云云愧对将士云云的说词全然派不上用场,都烂在了肚子里。 “井上卿,你身为外务卿,负列国交涉之重任,外交之策,你最擅长,可有什么办法吗?”明治天皇见除了山县有朋表示要引咎辞职谢罪剖腹之外,其他的大臣全都闭口不言,他心下焦躁,干脆直接点名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前番既然已经向乾国公使黎庶昌说明,此次朝鲜事变,亦是下臣暴走,则政府负有管束不严之责,可适当赔偿乾国兵费,以及朝鲜所受损失,而土地与利权,则不必在和谈之内。”井上馨小心的措着词,说出了自己想了几个晚上的善后办法。 听了井上馨语焉不详的建议,明治天皇面色愈发的阴沉了。 井上馨在这次朝鲜事件当中充当的什么角色,明治天皇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开化党利用形势变化决心发动政变,日本外务卿井上馨认为有机可乘,对开化党人的活动十分热心。日本驻朝公使馆方面从9084年夏天起就多次转告金玉均等人支持他们的活动,特别是10月底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回到朝鲜后,他极力撺掇金玉均等开化党人起事。因此开化党和日本一拍即合,一道密谋发动政变。此外,《汉城旬报》的主编井上角五郎和他的老师福泽谕吉等人也为开化党购买枪炮炸药等各种武器,并以走私方式大量输入朝鲜。竹添进一郎在11月12日就朝鲜政变问题拟定了甲、乙两案上报日本政府,甲案为日本煽动开化党作乱,由开化党引入日军,以此击退乾军,而乙案则为不干涉政策,竹添进一郎还在“附言”中极力主张甲案。后来的政变则完全是依竹添进一郎的甲案而行。据天皇了解的情况,竹添进一郎从一开始就受到日本外务卿井上馨的各种指示,与朝鲜开化党接触并支援其发动政变。 当然,光靠井上馨和竹添进一郎,采取这样大规模的颠覆行动是有很大的困难的,他们显然得到了包括陆军卿山县有朋和海军卿川村纯义等政府重臣的支持,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八百九十五章 亦敌亦友 “二十二日,晴,午后,日使前来和谈,为最终之谈判。” “伊藤言:‘前得贵大臣奉皇太后皇上旨意,念及旧好,再行宽免赔款二百万镑,不胜感激之至。然款额二百万镑,日本国小民贫,终难承受,还请再行宽免一二。’” “林瀚鹏言:‘本大臣早已说明,已让到尽头地步。主意已定,万不能改。日本此次动兵侵朝,杀害侨商,大伤我**民之心,实将旧好破坏净尽,减至此数,已是念及旧情。我并无仇视贵国之意,亦甚为日本可惜。’” “伊藤言:‘我知贵大臣念及两国旧好,方才请旨宽免,又释还俘虏,不索分文,我国百姓皆感阁下大德。然二百万镑之款,着实难办已极,还请贵大臣替我酌量,我实在无酌量之法。’” “林瀚鹏言:‘我之处境,与贵使相似。也请贵使替我酌量。’” “伊藤言:‘贵大臣位高权重,素有威望,在贵国所论各事,何人胆敢妄驳?只要贵大臣再行减免一二,我国上下,当永志不忘。’” “林瀚鹏言:‘我亦有被驳之时,自主持和谈以来,弹章交至,驳我劾我骂我咒我之人,不可胜数。’” “伊藤言:‘若接受此等和款,我等归国,必为千夫所指,误国之名,加诸与身,不可去也。甚至性命难保。’” “大隈亦言:‘我等处境,总不如贵大臣之易,贵大臣在贵国德威甚重,战功赫赫,又得贵国皇太后大皇帝信任,无人可能摇动。而我国情况大有不同。我国议院权重,我等做事一有错失,已被可议。贵大臣如能将和款减至一百万镑,我国尚可举全国之力应付之。若是二百万镑,毁锅卖铁,亦难凑足。’” “林瀚鹏言:‘贵使可知,此次满朝言路群起参我,谓我与日本首相有旧好,我在日本大婚之时,贵首相曾来祝贺。所参甚是!今如照贵使所言立约,岂非交好之明证!’” “伊藤言:‘彼等不知时势,故参贵大臣,现在光景彼已明白,必深悔当日所参之非,贵大臣不必以此为虑。总是还请宽免为是。’” “大隈言:‘如此严苛之条款,我等若是签押,归国必为人骂为逆贼,人人皆曰可杀,奈何!’” “林瀚鹏言:‘贵国不乏有识之士,当可斥若辈等胡说,如此重任,若辈亦担当不起,贵国有担当者,唯贵使等数人而已。’” “伊藤言:‘事后又将群起攻我。’” “林瀚鹏言:‘事后说便宜话之人到处皆有,我之境地亦同贵使一般无二。’” “伊藤言:‘此固不论,我等前来议和,我国政府令我酌定,如能将原约酌改数处,方可担此重任,请贵大臣替我细想,何处可以酌让,即如赔款之数,总请少让,即可定议。’” “林瀚鹏言:‘初时说明万难少让,而我皇太后皇上仁慈,念及两国旧情,由五百万镑减去三百万镑,超过半数,已尽力让到尽头。不然何须会议四五次方能让到如此。我将日本情形细想,即减至无可再减地步,盖议和非若市井买卖,彼此争价,实在不成事体。’” “伊藤言:‘日前临别时请让四百万镑,当时贵大臣似有欲让之意,如能让此,全约可定。’” “林瀚鹏言:‘如能少让,不必再提,业已让三百万镑矣。’” “伊藤言:‘一百万镑不能让,五十万镑可乎?……’” “西园寺言;‘无论如何,总请再让几十万镑,不必如此口紧。’” “林瀚鹏言:‘屡次说明,万万不能再让。’” “伊藤言:‘如此赔款,万难承受!贵大臣出手太狠,才干太大!’” “林瀚鹏言:‘此非关办事之才,战后之效,不得不耳。如与贵使诸位之才,谋事之忠,万不能及也。’” “大隈言:‘赔款既不肯减,此等和约,我国实无力接受,还请稍让。’言毕泣下。” “林瀚鹏言:‘赔款二百万镑之数,已不可减,屡次言明,此系尽头地步,不能少改。若贵使不允,则就请罢谈,我便回奏皇上,预备进兵耳。昨日萨摩使臣前来,呈请愿书于朝廷,欲要助中朝进兵,以为先锋,讨日本之不臣,若贵国不允和约,我不攻日,萨军亦必当攻日。’日使闻言,皆响震失色。” “伊藤言:‘萨军皆贵大臣旧部,向听命于贵大臣,还请贵大臣实力约束,万不可轻启战端。’” “林瀚鹏言:‘萨人自立政府,非我一言可以约束,不过凭旧日威信尔。萨人欲要复仇,非止一日,若和约不定,萨人强行出兵,我亦难以禁止。’” “伊藤言:‘我等并非不允定约,不过请略减,如能少减即可定约,此亦贵大臣留别之情,将来回国,我可时常记及,我国上下,必当感念。’” “林瀚鹏言:‘所减之数,即为留别之情……初约原本不改,因念与贵国多年交好,故减却三百万镑。而仅索二百万镑兵费,不索土地利权,皆缘深敬贵使忠心为国起见。贵使勇于担当,不避艰险,日本滨海小国,竟能出如此人才,令人羡慕不置,我愿早日达成和议,与贵使重叙旧谊。然如此延宕,言路参我有意拖延,其欲阴使我与贵国交兵,则实非我所愿也。’伊藤闻言泣下。大隈西园寺柳原亦流涕。” “和谈稍歇,伊藤云将和款节略电报国内,请政府批示,言未毕,有日人随员进,送急电于伊,似是日主亲来之电谕。伊藤四人览毕,相顾太息,遂允和款。……” 9085年(大乾光旭十一年,日本明治十八年)1月4日,上午8时30分,天津,望海楼。 伊藤博文接过乾方书记员放在他面前的条约日文文本,看了起来。 他看得是那样的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看完了条约,当他的目光落在签字处时,一下子变得呆滞了,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此时的伊藤博文,心中充满了悲凉。 一名乾方书记员将笔墨纸砚送了过来,伊藤博文机械的拿起了毛笔,看着条约文本的签字处,伊藤博文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此时他手中的毛笔,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伊藤博文看了看对面,只见坐在对面的林逸青,神态从容的在条约文本上工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写完之后,放下了笔,从一个硕大的印匣当中取过关防大印,在朱红印泥上蘸了一蘸,加盖在了文本上面,然后又取过一方小小的青玉印章(林逸青的私印),盖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 看到林逸青的动作,伊藤博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笔,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落笔下去,对日本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天,一封来自东京的电报,让他们丧失了做出最后努力的希望。 这封电报,是明治天皇亲自发来的: “……前览奏报,闻已争取减得三百万镑,朕心甚慰,……听闻萨贼欲要来犯,已致书乾国政府,欲为先导。闻琉球现泊运船十余只,载兵万余,萨舰在琉专候此信,即日启行……朕原冀争得一分有一分之益,如竟无可商改,即遵朕前旨与乾国订约,以免两国失和,萨舰东来,重启战端……” 明治天皇在这封电报里,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示,战火已迫在眉睫,需要马上和乾国签约了。 在接到电报的那一刻,伊藤博文可以说满腹愁思。 谁都知道,一旦在这份条约上签字,对日本来说,意味着什么! 200万英镑(折合乾国白银800万两,日元1200万元)的沉重负担,将使日本复兴的脚步再度停滞! 伊藤博文在心里想要拒绝在条约上签字,但他的手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酸软无力,手中的毛笔拿捏不住,竟然掉落在了桌上,让些许墨斑溅到了条约文本之上。 “日本若不盲动,锐意经营,十年之内,未必不能东山再起。”林逸青看着伊藤博文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天道无亲,惟德是亲。贵国如愿振作,皇天在上,必能扶助贵国如愿以偿。俊辅先生不必如此为难。” 听了林逸青的话,伊藤博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伸出手捡起掉落的毛笔,重新蘸了蘸墨,在条约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伊藤博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重重的向后倒在了椅子上。 柳原前光看着伊藤博文,赫然发觉,现年不过44岁的他,原本乌亮漆黑的头发,竟然有了些许斑驳的灰白色。 此时的伊藤博文,仿佛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柳原前光看着这一幕,眼角禁不住湿润起来。 而在对面,林逸青看着刚刚完成签字的伊藤博文,眼中也禁不住闪过敬佩之色。 熟知世界近代史的林逸青,对日本“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伊藤博文,一直保有一种难言的敬佩。 伊藤博文的名字对乾国的改革派人士来说也并不陌生,甚至连久居深宫的两位皇太后都知道日本有这么一位能臣,仁曦太后召见郭筠仙时问及伊藤博文,郭筠仙的答语为:“伊藤久历欧美各国,极力模仿,实有治国之才,专注通商睦邻、富国强兵之政,不欲轻言战事、吞并小邦。大约十年内外,日本富强,必有可观。” 这一次伊藤博文前来天津谈判,林逸青和伊藤博文唇枪舌战之外,亦有交心之言。 林逸青曾对伊藤博文说:“我要是处在你的位置,恐怕不能象你那样办事之卓有成效!” 伊藤博文则回答道:“若使你我易地而处,则你的政绩当更有可观。” 林逸青道:“你在日本的所作所为,皆系我所愿在乾国所为;然使易地而处,即知乾国之难为有不可胜言者。” 伊藤博文则说:“要使我在乾国,以我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恐怕不能服众也。凡在高位者都有难办之事,忌者甚多,日本其实也是一样。” 而在两人的谈话中,伊藤博文也向林逸青提出了乾国改革需要“渐进”的看法:“乾国地广人众,变革诸政应由渐而来。” 伊藤博文还就他所了解的情况,对林逸青分析了乾国现在的改革。首先,他肯定乾国的改革在短期内所取得的成效,但是他随即指出,乾国改革将遭到内部巨大的阻力,“乾国以时文取文,以弓矢取武,所取非所用;稍为更变,则言官肆口参之”,“乾国虽此时外面于水陆军俱似整顿,以我看来,皆是空言。缘现当法事甫定之后,似乎发奋有为,殊不知一二年后,则又因循苟安,诚如西洋人形容乾国所说又‘睡觉’矣。” 至此,伊藤提出了其对乾国改革的两个基本看法:一、乾国必须改,但乾国的改革内部压力大,动不动就要恢复“睡觉”的状态;二、乾国的国情,决定了乾国的改革必须渐进。 基于这样的判断,伊藤博文认为,当下日本应该韬光养晦,暂避乾国的锋芒与锐气。“倘此时日本与贵国战,是催乾国速强也。乾国自苔湾之役,始设电报,自琉球之役,大兴海军”。只要避开乾国的锋芒,“若平静一二年,言官必多参更变之事,谋国者又不敢举行矣。”即便是乾国的那些改革派官员,“腹中经济,只有前数千年之书,据为治国要典。”而日本的对策,“此时只宜与之和好”,“速节冗费,多建铁路,赶添海军”,发行钞票,“十余年后,我国官商皆可充裕,彼时看乾国情形,再行办理……惟现实则不可妄动。” 伊藤博文还告诉林逸青,乾国的改革如同修缮破房子,要是拿着“重椎、巨索”大拆大建,结果当然就会压垮这房子。“贵国皇帝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以人吃饭为例,要是把足够九年吃的东西,不顾人的胃量和消化能力,在三个月之内都填塞给人吃了,结果当然是人被撑死了”。 伊藤博文还指出:“乾国的改革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国土如此广大的国家里,对于几乎数千年来继承下来的文物制度、风俗习惯,进行有效的改革,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要想进行改革,我认为一定要有非常英明的君主及辅弼人物,像革命似地去彻底改革才可以成功。” 伊藤博文的这些话,充分明确地阐述了他对乾国改革的两个论点:一是乾国改革必须要有“非常英明”的强有力的政治权威作保障;二是乾国改革绝对不可以急进。 此外,伊藤博文还告诉林逸青,“变法自强当以立筅为纲领”。伊藤博文向林逸青和郭筠仙分别赠送他所著的《皇室典范解义》与《筅法解义》两本书的书稿。郭筠仙问:“敝国考察各国政治,锐意图强,当以何者为纲领?”伊藤博文则回答说:“贵国欲变法自强,必以立筅为先务。”郭筠仙接着问:“立筅当以法何国为宜?”伊藤博文说:“各国筅政有二种,有君主立筅国,有民主立筅国。贵国数千年来为君主之国,主权在君而不在民,实与日本相同,似宜参用君主立筅政体。”郭筠仙又问:“立筅后于君主国政体有无窒碍?”伊藤博文答:“并无窒碍。贵国为君主国,主权必集于君主,不可旁落于臣民。君主立筅之国,筅法明文载明,君权神圣不可侵犯,君主为国之元首,总揽统治权云云,即此意也。” 伊藤博文再三强调了改革需要稳妥推进的重要性:“政府必宣布一定之主意,一国方有所率从。若漫无秩序,朝令夕更,非徒无益,反失故步。” 伊藤博文还告诉林逸青和郭筠仙,其实,立筅与独专的最大区别,只在于法律必经议会协修,而非以君主一人之意见而定:“大抵西洋君筅之国立国之方,公议共之臣民,政柄操之君上,民无不通之隐,君有独尊之权。其民俗有聪强勤朴之风,其治体有划一整齐之象,其富强之效,虽得力于改良法律,精练海陆军,奖励农工商各业,而其根本则尤在教育普及。日本自维新之初,即行强迫教育之制,国中男女皆入学校,人人知纳税充兵之义务,人人有尚武爱国之精神,法律以学而精,教育以学而备,道德以学而进,军旅以学而强,货产以学而富,工业以学而巧,不耻效人,不轻舍己,故能合欧化汉学熔铸而成日本之特色。” 在纷繁复杂的表象之下,伊藤博文能看到“根本则尤在教育普及”,这不能不说是相当敏锐的。而“不耻效人,不轻舍己”八个字,的确是对日本明治维新的精当总结。(。) 第八百九十六章 秘密之谒 这些天里在谈判之外的私下交流,双方其实都获益匪浅。 而此时此刻,伊藤博文所表现出来的胸襟、气魄和担当,可称得上一代人杰! 在各自签约完毕之后,双方交换了条约文本,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发布会后,日本使团成员便匆匆离去。 而这份被称为《天津专约》(又称《天津专条》、《乾日天津专条》、《朝鲜事件专约》或《朝事天津专约》)的条约的签定,宣告了“乾日甲申战争”的正式结束。 《天津专约》的主要内容为: (一)乾国此次出兵保护属邦(被保护国)朝鲜,镇压发动政变之乱党,乃宗主国(保护国)应有之义,日本须当承认朝鲜为乾国属邦,不得再在朝鲜驻兵。 (二)日军在朝鲜为害极重,故赔偿乾国200万英镑(合乾国白银约800万两)兵费,年内付清,不得拖延。 (三)在朝鲜之日本侨民,由乾国驻军保护,与在朝鲜其他外国人同,日本不得派兵,日后朝鲜如有变乱,日人受害,亦由乾军保护,日军不许入朝。 (四)日本与朝鲜再有订约,须经乾国议准施行。 (五)日本另行给予朝鲜抚恤受害者家人及宫室民屋舰船毁损之款银100万两,年内付清,不得拖延。 (六)自订约之日起,双方罢兵,结束一切敌对行动,乾军释放日军俘虏,撤回在日舰船,并命萨摩军舰撤回。 林逸青注意到了日本使团的匆匆离去,他知道其中的两个人要去哪里,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穿过长长的山体隧道,便进入北京的地界了。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一个渤人装束的姑娘从对面座位上站起身子,把伊藤博文座位前的玻璃窗打开。一股冷空气卷袭进来。姑娘将身子探出窗外,仿佛向远方呼唤似地喊道: “管事先生,管事先生!” 一个把围巾缠到鼻子上、帽耳聋拉在耳朵边的男子,手拎提灯,踏着雪缓步走了过来。 伊藤博文心想:已经这么冷了吗?他向窗外望去,只见乾国铁路人员当作临时宿舍的木板房,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脚下,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那边的白雪,早已被黑暗吞噬了。 “管事先生,是我。您可好啊!” “哎哟,这不是博西勒姑娘吗!回家呀?又是大冷天了。” “听说我弟弟到这里来工作,我要谢谢您的照顾。” “在这种地方,早晚会寂寞得难受的。年纪轻轻,怪可怜的!” “他还是个孩子,请管事先生常指点他,拜托您了。” “行啊。他干得很带劲,往后会忙起来的。去年也下了大雪,常常闹雪崩,火车一抛锚,村里人就忙着给旅客送水送饭。” “管事先生您好像穿得很多,我弟弟来信说,他还没穿冬服背心呢。” “我都穿四件啦!那帮子毛头小子遇上大冷天就一个劲儿地喝酒,现在一个个都得了感冒,东歪西倒地躺在那儿啦。”管事向宿舍那边晃了晃手上的提灯。 “我弟弟也喝酒了吗?” “这倒没有。” “管事先生这就要回家了?” “我受了伤,每天都得去看大夫,唉。” “啊?这可太糟糕了。” 身上罩着羊皮袍子的管事,在大冷天里,仿佛想赶快结束闲谈似地转过身来说:“好吧,姑娘路上多保重。” “管事先生,我弟弟还没出来吗?”叫博西勒的姑娘用目光在雪地上搜索,“请您多多照顾我弟弟,拜托您啦。” 她的话声优美而又近乎悲戚。那嘹亮的声音久久地在雪夜里回荡。 火车开动了,她还没把上身从窗口缩回来。一直等火车追上走在铁路边上的站长,她又喊道: “管事先生,请您告诉我弟弟,叫他下次休假时回家一趟!” “好的!放心吧!”管事大声答应。 博西勒关上车窗,用双手捂住冻红了的脸颊。 通过刚才的对话,伊藤博文能够判断出来,这个叫博西勒的渤人姑娘的弟弟,从今冬起就在这个将要被大雪覆盖的铁路信号所工作。伊藤博文知道这一情况以后,对她越发感兴趣了。 在他的印象中,渤人是不能够从事这些工作的。 现在的乾国,真的在悄悄的改变了。 但是,这里说的“姑娘”,只是伊藤博文这么认为罢了。她身边那个男人究竟是她的什么人,伊藤博文自然不晓得。两人的举动很像夫妻,男的显然有病。陪伴病人,无形中就容易忽略男女间的界限,侍候得越殷勤,看起来就越像夫妻。一个女人像慈母般地照拂比自己岁数大的男子,老远看去,免不了会被人看作是夫妻。 伊藤博文是把她一个人单独来看的,以他对女人的经验,凭她那种举止就能够推断她是个姑娘。也许是因为他用过分好奇的目光盯住这个姑娘,所以增添了自己不少的感伤。 已经是三个钟头以前的事了。伊藤博文感到百无聊赖,发呆地凝望着不停活动的左手的食指。因为只有这个手指,才能使他清楚地感到就要去会见的那个女人。 那个萨摩岛津家唯一的幸存者。 奇怪的是,越是急于想见到她,她的形象就越发显得清晰,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她,只在情报人员的报告中看到过她的手绘画像。 伊藤博文想着想着,不由地把手指送到鼻子边闻了闻。当他无意识地用这个手指在窗玻璃上划道时,不知怎的,上面竟清晰地映出一只女人的眼睛。他大吃一惊,几乎喊出声来。大概是他的心飞向了远方的缘故。他定神看时,什么也没有。映在玻璃窗上的,是对座那个女人的形象。外面昏暗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这样,窗玻璃就成了一面镜子。然而,由于放了暖气,玻璃上蒙了一层水蒸气,在他用手指揩亮玻璃之前,那面镜子其实并不存在。 玻璃上只映出姑娘一只眼睛,她反而显得更加美了。 伊藤博文把脸贴近车窗,装出一副带着旅愁观赏黄昏景色的模样,用手掌揩了揩窗玻璃。 姑娘上身微倾,全神贯注地俯视着躺在面前的男人。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一眨也不眨的严肃目光,都表现出她的真挚感情。男人头靠窗边躺着,把弯着的腿搁在姑娘身边。这是三等车厢。他们的座位不是在伊藤博文的正对面,而是在斜对面。所以在窗玻璃上只映出侧身躺着的那个男人的半边脸。 姑娘正好坐在斜对面,伊藤博文本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可是他们刚上车时,她那种迷人的美,使他感到吃惊,不由得垂下了目光。就在这一瞬间,伊藤博文看见那个男人蜡黄的手紧紧攥住姑娘的手,也就不好意思再向对面望去了。 “伊藤君,你觉得那个姑娘如何?”大隈重信注意到了伊藤博文的目光,笑着问了一句。 对于伊藤博文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了。 伊藤博文的喜好美色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虽然他以维新功臣闻名天下,但也因好色而让人将他与丰臣秀吉并列。他所交往的女性大多是艺妓,他的夫人梅子也是艺妓出身。 大多数人对担任日本陆军卿的山县有朋将军的印象是“冷彻”、“派阀缔造者”、“民众之敌”,对伊藤博文的印象则是虽然他有很强的权力欲和名利欲,但至少在表面上还有一点稚气。伊藤博文主持建造的沧浪阁等建筑简直就像一座地方政府机关办公楼,毫无艺术气息。一个外国人曾这样形容他:“此公爱酒、女人和烟草,而且从不隐讳,常对身边人说:‘我对你们什么也不指望。在我终日为国事操劳而头痛之时,与其晚餐时让你们给我倒杯酒,服侍我换衣服,大概还不如天真漂亮的艺妓的玉手可解我心宽呀。”还有人说“伊藤公把女人视为庙会上的花一样”。 伊藤博文淡泊金钱,却迷恋女人。而且伊藤基本不问女人的美丑,只要他心血来潮,对方就会成为他猎取的目标。 伊藤博文结婚前,曾经有一个叫澄子的未婚妻。据说是他在私塾时的同学的妹妹,他与另一位同学同时喜欢上了澄子,最终他获得了澄子的芳心,他的父母知道他们的恋爱关系后,就把澄子接到了家中。后来,伊藤博文在从事维新事业的时候,经常与那些志士出入酒馆,与艺伎结交。在此过程中,他结识了他的原配夫人梅子,梅子出身于下关青楼之中。不久他和澄子解除了婚约,并且亲自做媒,把澄子许配给了别人。 明治维新以后,伊藤博文时常在东京的新桥狎妓作乐。后来为了避人耳目,让宠伎阿仓在横滨开设茶屋“富贵楼”。富贵楼成了明治新贵的秘密寻欢处。在伊藤博文手握大权以后,风流韵事依然不断,曾经一度追求艺伎江良加代。江良加代是只园名伎,曾经是西园寺公望的小妾,后来跟从木户孝允。木户死后,伊藤博文紧追江良,但是最后江良却嫁给了三井财阀的三井源右卫门。 梅子虽然是他唯一的正室,但是他身边却从来不乏其他的女人。伊藤博文在内政外交方面都有相当令人称道的政绩,但在和女性关系方面却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大隈君,她很美,你注意到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了么?”伊藤博文笑了笑,说道。 镜中的男人,只有望着姑娘胸脯的时候,脸上才显得安详而平静。消瘦的身体尽管很衰弱,却带着一种安乐的和谐气氛。男人把围巾枕在头下,绕过鼻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嘴巴,然后再往上包住脸颊。这像是一种保护脸部的方法。但围巾有时会松落下来,有时又会盖住鼻子。就在男人眼睛要动而未动的瞬间,姑娘就用温柔的动作,把围巾重新围好。两人天真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使伊藤博文看着都有些焦灼。另外,裹着男人双脚的外套下摆,不时松开耷拉下来。姑娘也马上发现了这一点,给他重新裹好。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那种姿态几乎使人认为他俩就这样忘记了所谓距离,走向了漫无边际的远方。正因为这样,伊藤博文看见这种悲愁,没有觉得辛酸,就像是在梦中看见了幻影一样。大概这些都是在虚幻的镜中幻化出来的缘故。 黄昏的景色在镜后移动着。也就是说,镜面映现的虚像与镜后的实物在晃动。出场人物和背景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像,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的世界。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伊藤博文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在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轮廓,退到远方,却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了。尽管火车继续往前奔驰,在他看来,山野那平凡的姿态越是显得更加平凡了。由于什么东西都不十分惹他注目,他内心反而好像隐隐地存在着一股巨大的感情激流。这自然是由于镜中浮现出姑娘的脸的缘故。只有身影映在窗玻璃上的部分,遮住了窗外的暮景,然而,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一看,却又扑朔迷离。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伊藤博文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这当儿,姑娘的脸上闪现着灯光。镜中映像的清晰度并没有减弱窗外的灯火。灯火也没有把映像抹去。灯火就这样从她的脸上闪过,但并没有把她的脸照亮。这是一束从远方投来的寒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萤火虫。 姑娘自然没留意别人这样观察她。她的心全用在病人身上,就是把脸转向伊藤博文那边,她也不会看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身影,更不会去注意那个眺望着窗外的男人。 伊藤博文长时间地偷看博西勒,却没有想到这样做会对她有什么不礼貌,他大概是被镜中暮景那种虚幻的力量吸引住了。也许伊藤博文在看到她呼唤车站管事时表现出有点过分严肃,从那时候起就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兴趣。 火车通过信号所时,窗外已经黑沉沉的了。在窗玻璃上流动的景色一消失,镜子也就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尽管博西勒那张美丽的脸依然映在窗上,而且表情还是那么温柔,但伊藤博文在她身上却发现她对别人似乎特别冷漠,他也就不想去揩拭那面变得模糊不清的镜子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没想到博西勒他们也和伊藤博文在同一个车站也就是桃花峪车站下了车,这使他觉得好像还会发生什么同自己有关的事似的,所以他把头转了过去。从站台上迎面扑来一阵寒气,他立即对自己在火车上那种非礼行为感到羞愧,就头也不回地从火车头前面走了过去。 男人攥住博西勒的肩膀,正要越过路轨的时候,站务员从对面扬手加以制止。 转眼间从黑暗中出现一列长长的货车,挡住了他俩的身影。 前来招徕顾客的客栈掌柜,穿上一身严严实实的冬装,包住两只耳朵,登着长筒皮靴,活象一个个幽魂。一个女子站在候车室窗旁,眺望着路轨那边,她披着一件蓝色的斗篷,蒙上了头巾。 由于车上带下来的暖气尚未完全从伊藤博文身上消散,伊藤博文还没有感受到外面的真正寒冷。他是第一次遇上这乾国北方的冬天,一上来就被当地人的打扮吓住了。 伊藤博文用熟练的乾国官话和掌柜攀谈起来。 “真冷得要穿这身衣服吗?” “嗯,已经完全是过冬的装束了。雪后放晴的头一晚特别冷。今天晚上可能降到冰点以下哩。” “已经到冰点下了么?” 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以及随员们望着屋檐前招人喜欢的冰柱,同客栈掌柜一起上了马车。在雪天夜色的笼罩下,家家户户低矮的屋顶显得越发低矮,仿佛整个村镇都静悄悄地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之中。 “难怪,手无论触到什么东西,都觉得特别的冷啊。” “去年最冷时,有冻死人的。” “雪呢?” “雪嘛,平时七八尺厚,下大了恐怕有一丈二三尺吧。” “大雪还在后头?” “是啊,是在后头呢。这场雪是前几天下的,只有尺把厚,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能融化掉吗?” “能,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场大的呢。”(。) 第八百九十七章 永绝故土 伊藤博文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的心头。但他对这种奇妙的因缘,并不觉得怎么奇怪,倒是对自己不觉得奇怪而感到奇怪。 伊藤博文不知怎么,内心深处仿佛感到:那个渤人女子和自己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大概是还没有从暮景的镜中清醒过来的缘故吧。他无端地喃喃自语:那些暮景的流逝,难道就是时光流逝的象征吗?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一男一女,此刻为什么会和他出现在一个地方。 “你看到了吧?他一直在注意你。” “主公说了,那家伙是个好色之徒。” “可你没必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吸引他的目光。” “我才没想吸引他!只是习惯而已!” “不能因为习惯而干扰了任务啊!” “知道了!怎么那么多话!” 当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一行人来到桃花峪山上的温泉别墅时,从山下上来时,已是万籁俱寂了。 在此之前,伊藤博文已经安排人将自己和大隈重信的名帖送了过去,并得到了上山的许可。 伊藤博文原本最为担心的,是那个女人不肯见自己,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他走在装饰华美的走廊上,每踏一步,都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微微作响。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婷婷玉立地站着一个盛装和服的女子,她的衣服下摆铺展在乌亮的地板上,使人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看到衣服下摆,伊藤博文不由得一惊:这是京都贵族女子的打扮! 他一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已经消失了的京都古典服饰。 可是那女子没有向这边走来,也没有动动身子作出迎客的娇态。从老远望去,她那婷婷玉立的姿势,使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他连忙走了过去,默默地站在那女子面前。那女子微微抬头,也想绽开她那薄施粉黛的清秀的脸,但不知怎么结果适得其反,伊藤博文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哀伤气息。 两人就那么默然无言地向房间走去。大隈重信则莫明其妙的跟在后面。 大隈重信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伊藤博文要带自己来这里。 按理说,伊藤博文是应该首先向他解释一番的,但伊藤博文连瞧也没瞧他,一直往前走。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间同样充满了京都风格的雅阁,里面的家具和陈设都是京都贵族家里才有的,进入房间后,伊藤博文就有了一种身在京都的感觉。 但京都已经在那场冲天的大火中,永远的成为了历史。 自西南战争后,京都就一直在重建,虽然日本政府尽最大努力投入京都的建设,但新建的京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象。 但今天在这间屋子里,伊藤博文却找到了久违的京都的气息。 伊藤博文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摆脱掉京都被焚毁的事实带来的忧伤,他很快便发现了他想要见的女人。 那个叫岛津洋子的女人。 和那名引导伊藤博文的装扮华贵的侍女不同,岛津洋子穿了一套非常素雅的白色和服,和服上绣有点点的红梅,清新雅致,她肤白貌美,没有浓妆艳抹,加上这套衣服,整个人透出清冷高洁的气息。 她给伊藤博文的第一个印象是洁净得出奇,甚至令他想到她的脚趾弯里大概也是干净的。伊藤博文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由于刚看过雪的缘故。 她的衣装一望便知是名家巧匠制成,极尽精致,和身边的侍女不同,她的衣服下摆并没有拖在地上,而且只穿了这一件合身的柔软的单衣。唯有腰带很不相称,布满金丝银线,显得很是贵重。 她的神情恬静安然,这副样子让伊藤博文看起来,使他觉得阴森寒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久仰伊藤先生和大隈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快慰生平。”岛津洋子看着伊藤博文,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先生请坐。” 她虽然说得客气,但大隈重信却能感觉到,她的话里并无丝毫的快慰之意。 而且这个女人说话的腔调让大隈重信很不喜欢,她对待他们的样子,就象是一位高傲的女王在接见臣下一般。 她说着,指了指两张椅子,伊藤博文摘下了帽子,向她微微一躬,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大隈重信也跟着坐下。 岛津洋子摆了摆手,北川京子上前,为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奉上茶点,伊藤博文注意到,对方给自己拿来的茶具和点心也全都是精美的京都式样。 “这几日恰逢大雪封门,却不想有贵客来访。”岛津洋子的脸上仍然带着甜美的微笑,“伊藤先生现下已然荣任日本帝国首相,大隈先生为日本帝国财相,百忙之中来访,足令蓬荜生辉。” “久闻洋子小姐大名,一直无缘得见,此次我们前来乾国公干,稍有空闲,便即刻前来拜访。”伊藤博文恭声说道,“还请洋子小姐不要嫌我们冒昧。” 听了伊藤博文的开场白,大隈重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国首相之尊,面对一个流亡异国的年轻女子,没有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吧? “伊藤先生太客气了。”岛津洋子微笑着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伊藤博文捧起茶碗,品了一口香茗,顿觉奇香沁入肺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 用来待客的茶是极名贵的香茶,盛茶的茶碗是如薄纸般透明的影青瓷杯,这个岛津洋子,看来在乾国的生活十分惬意啊! 也是,就凭她的长相,也会令林逸青这个好色之徒倾力供奉吧! 可日本的情报人员为什么会极言这个女人的可怕呢? 他想起了刚见到她时感觉到的阴冷气息和此行明治天皇的交待,立刻又便得警觉起来。 “伊藤先生来见我,不知有什么事?”似乎是看透了伊藤博文的心思,岛津洋子微笑着问道,只是笑容之中夹有一丝阴冷。 “天皇陛下一直十分挂念洋子小姐,听说洋子小姐身在乾国,特意嘱咐我们加意寻访,如果打听到了洋子小姐的下落,一定要前去拜访,将天皇陛下的挂念转达给洋子小姐。”伊藤博文说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 第八百九十八章 清流误国 就在伊藤博文沉迷于女人的世界以求麻醉自己,暂时忘却现实的痛苦时,柳原前光也在经历着类似的煎熬。 “林君,这次和谈,您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日本每一个人都受到您的恩惠!真是非常感谢您!”柳原前光说着,向林逸青深深的一躬。 “柳原君不必感谢我,此次减免兵费,乃是皇太后皇上仁慈,念及日本生民之艰,故尔仅索二百万镑之款。我只不过是仰承皇太后皇上旨意而已。”林逸青笑了笑,拿过茶壶,给柳原前光面前的茶碗斟满。 柳原前光闻言,有如乾国大臣一般,面向紫禁城的方向,深深一躬,以示敬意。 “其实,柳原君,你还应该感谢一些人。”林逸青微笑着看着柳原前光的动作,“没有他们,减款一事便不得成。” “噢?林君说的是哪些人?”柳原前光好奇的问道。 “是清流言官啊,柳原君。”林逸青笑道,“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全都让你给私下收买了,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向着日本说话呢?”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柳原前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乾国的言官,他确实是没少收买…… 难道是林逸青发现了什么? 想到林逸青手下的那帮无孔不入的忍者,柳原前光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林君真会开玩笑。” “其实收买了也不要紧,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林逸青笑道,“不过,那些没有拿你们的钱,却也拼命帮着你们摇旗呐喊的,我是真的搞不懂了。” 柳原前光明白了林逸青的意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定了定神,说道:“此类事情,古已有之,不绝于史。林君不必耿耿于怀。” 柳原前光说的“古已有之,不绝于史”的事情,便是中原王朝千年外交史上的一种特殊现象,无论是古是今,至少有如下几个共同特点:在心态问题上,一直处于心理上的优越高位,以“上邦大国”的心态君临天下;在名实问题上,重虚名,喜高调,脱离实际,不接地气;在和战问题上,一味主战,谁主张和,谁就是卖国;在对外交往问题上,一味主张强硬,遇有谈判,不顾自身实力和对方诉求,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视任何妥协为软弱;在人际关系上,自以为高人一等,标榜爱国,凭个人好恶划线,谁不与其站在一边,谁就是卖国贼;在思想方法上,超越实际,极端偏激,唯我正确,有浓厚的“左”的色彩。 自梥以来,产生了一种新的国民心态----清流心态,深刻影响了中原王朝外交的走向。清流心态在朝廷和社会的代表人物被人们目为清流派。禁烟战争爆发前,曾伯函在回答其恩师、军机大臣穆璋额提问时就说:“自南梥以来,君子好诋和局,以主战博爱国美名之风兴起,而控御夷狄之道绝于天下者五百年矣。”后来,曾伯函在给李绍泉的信中又说:“自梥以来,君子好痛诋和局,而轻言战争,至今清议未改此态。” 为什么梥代会产生清流心态,为什么“清流”现象在中土帝国外交史上千年不绝呢? 首先是对梥朝重文轻武、主和厌战政策反思和反弹的结果。作为世界经济大国的梥朝不等于安全大国,“靖康之难”后,国民心态发生变化,作为对朝廷重文轻武、主和厌战政策的反思和反弹,男人被要求宁战不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清流心态由此产生。在风波亭冤案发生后,一些人又将主和与卖国投降画等号,令清流心态进一步加剧。 其次是中原王朝从兴盛到衰落的历史趋势的产物。西方列强用炮火轰开中原王朝封闭的大门后,一个个不平等条约令不少夏族士大夫痛心疾首。“清流”们不乏爱国之心、报国之志和护国之勇,然而缺乏谋国之智。“清流”心态产生的心理基础是对国家遭受外来侵略的愤恨,是一雪耻辱的渴望,是早日实现富国强兵的满腔热情,但这种愤恨、渴望和热情是以激情为依托,以道义为诉求,而非以理性为依托,以实力为诉求。 第三是夷夏之“防”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影响。夷夏之“防”理论是中原王朝古代主张严格民族界限、尊崇中原夏族、鄙薄其它民族的理论。具体表现为对异族人保持警觉、防备,还有禁止与外族通婚等;禁止我方先进文化传入外族,也警惕外族不良风俗对我方的影响干扰。在中土,严夷夏之防的观念出现得很早,它注重强调夷夏之间的文化对立,强调中原文化的绝对主体地位。夷夏之论有大族沙文主义与民族歧视倾向。具有清流心态者同时具有极强的文化自尊心,政治上趋于传统保守,骨子里拒斥西方文化,习惯于居高临下地看待中外关系。 第四是中原传统文化中缺乏妥协文化。没有妥协就没有外交。长期以来,人们把“妥协”作为一个贬义词来对待,甚至把“妥协”和“投降”相提并论。妥协文化的缺失导致中土缺乏谈判的文化,导致外交上难免出现走极端的现象。外交本要协调多方面利益关系,平衡各种利益矛盾,这就必然有妥协。妥协太多地体现在外交中,它是一种外交艺术,是以暂时或局部的让步来换取双赢,来保障长远的利益。林义哲曾说:“办外交,要会争,也要会让。当争的时候必争,当让的时候也必让。只争不让,那就是下命令,强迫对方接受我的命令。”而“清流”们在外交上主张强硬手段,反对任何妥协,遇到中外冲突即强烈主战,喜欢唱高调,在爱国(现下名之为“为了江山社稷”)的口号下,常常把主战等同于爱国,把主和等同于卖国,将必要的妥协和无原则的退让混为一谈,打不下去不得不谈判时,对将军们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则希望外交家们在谈判桌上能拿到,否则谈判之人很容易被批为“卖国”。以晚眀为例,直到亡国的最后时刻,崇正皇帝才意识到“策辽事者,不宜战而宜和也”。可惜这只能是后知后觉,已于事无补。当时眀廷上下缺乏议和的环境与气氛,眀朝始终未给议和创造必要的条件,主持议和者包括皇帝在内从未展开有关议和大政方针的讨论,纠正以至批驳一些模糊认识及错误论调,以统一朝臣的思想,因而始终未能形成议和应有的气氛。相反,所谓“上朝大国”不可冒犯的传统观念始终占据上风。主持议和的人无一不身负恶名:兵部尚书袁重桓终以“谋款通敌”之罪被磔,支持袁重桓的阁臣钱隆西也以“密谋主款”之罪长戍不赦。杨思昌主持议和,弄得举朝哗然,群起而攻之。而陈新加与渤海部议和事暴露后立遭杀身之祸。这种攻击、反对议和的声浪经久不衰,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舆论压力。在这种压力下任何正确的议和主张都难以畅行。林义哲亦以为乾国的事情难办,尤其外交难办,原因就在于人们拒绝妥协,喜欢清谈者太多,老是狮子大开口。他曾说:“国朝的外交,从天津教案以来,我所经手者甚多,所犯的毛病,就是大家乱要价钱,不愿意吃明亏,结果吃暗亏;不愿意吃小亏,结果吃大亏。”又说:“士民聚会,淆于群哄,不分是非曲直,只一味对谈判诸大臣施压,不许丝毫退让,常常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第五是清谈误国历史遗风的影响。清谈的兴起,大抵由于东瀚末年党锢诸名士遭到政治暴力的摧残与压迫,一变其具体评议朝廷人物任用的当否,即所谓清议,而为抽象玄理的讨论。启自郭太,成于阮机。有人曾说:“清谈误国是西缙灭亡的原因之一。”西缙灭亡了,清谈误国之风并没有随之消亡。眀朝亡国同清谈误国之风亦分不开。崇正皇帝死后不久,渤海摄政王阿莫拉给南眀的史克发写信,痛斥晚眀的清谈误国之风:“晚近士大夫,好高树名义,而不顾国家之急,每有大事,辄同筑舍。昔梥人议论未定,兵已渡河,可为殷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你们眀朝的大臣根本不考虑国家利益,就喜欢唱高调、讲大话,哪怕火烧眉毛了,还慢条斯理地穷白话,作个决定比盖栋楼还慢。当年北梥研究对策还没散会,金军就渡过黄河了,你们咋就不长记性呢? 而现在,“清流”现象的产生还同狭隘民族主义、极端民族主义的影响有关。民族主义情绪的影响百年来在中土不容小觑,而就全世界来看,民族主义业已成为极有影响力的因素。狭隘民族主义、极端民族主义者都是以爱国主义的面目出现,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带有绝对的不可置疑性。他们骨子里认为本民族利益天然高于一切,从而使“爱国主义”在一些时候、一些地方变成盲目的、狂热的情感,有时甚至演变成了“害国主义”闹剧、悲剧! 这一次林逸青主持对日谈判,原本打算借乾国法理占上风,军事实力也占有优势的机会,狠狠敲日本一下,榨一大笔款子出来,让日本十年翻不过身来,但没想到国内的清流健将们却纷纷弹劾林逸青“勒日过重”,“索款过巨”,失了泱泱大国的体面,“使列国视中朝有如市井之嗜利商贾”,坚决要求朝廷追究林逸青的责任。 更为荒唐的是,一些清流言官们在这个时候开始装起了大方,竟然要求朝廷放弃对日索赔! 监察御史查筱荫就上书朝廷说:“以中土之大,区区百万银之兵费,视之直轻如秋毫,了不介意,或竟将此款免去,不索日本,亦足示中朝之恩威,在德而不在兵,足令日本羞其所为而灭其骄气也。” 由于清流言官们的强烈反对,清议汹汹之下,两宫皇太后不得不做出姿态,指示林逸青将原来的索赔金额500万英镑减少至300万英镑,后来又减少到了200万英镑。 “柳原君,当年我兄长林文襄曾对我说过若辈清流最足坏事,我当时还没什么感觉,这一次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林逸青对柳原前光说道,“当然,他们当中也不全是这样的家伙,也有识大局懂时务,帮我说话的人,只是声音太小,作用不大而已。” 听到林逸青提到了林义哲,柳原前光的心不知怎么突然快速跳动起来。 “我与令兄是至交好友,令兄英年早逝,我一直十分悲痛……”柳原前光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今日见到林君,就仿佛见到了令兄一般……” “你的心意我明白,柳原君,你是我兄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林逸青伸出手,拍了拍柳原前光的肩膀,“虽然各为其主,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也都是朋友,不是吗?” “是,林君,你我二人,以后永远是朋友。”柳原前光心中感动,抬起头来,看着林逸青,坚定的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确信,林逸青并不知道林义哲去世的真相,不会和他为难了。 看着面前一脸真挚的柳原前光,林逸青在心里发出了一阵大笑。 柳原君,有件关于你妹妹柳原爱子的事你要是知道了,也许会吓得睡不着觉吧? 日本,东京。 天气转冷的时候,晚上在皇宫的屋子里就开始能听到风声了。 和约签定之后,明治天皇就再也没有得到从乾国来的消息了。 什么都还没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是这种还是那种方式,在朝鲜的这场灾难已经结束了。可能就因为这一点,今晚明治天皇对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投以更友好的一瞥。 六点钟左右,明治天皇散步完毕,回到宫中。太阳已经西斜,就要失去光辉了,落日的余晖,以它金红色的光线穿过他的房间,照亮了石雕菩萨像和插在古花瓶里的扎束得十分古怪的花。 五、六个小布娃娃----皇族的女孩子----正在和着女乐师的琴声跳舞玩耍……今晚,明治天皇想到这个宫殿,这个指挥着跳舞的女人,所有这些都是属于他的,便觉得真有其令人着迷之处。 此刻,他的眼睛仿佛睁开了,看得更清楚了。他的一切感官似乎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比,他突然觉察到且更好地理解了这些无穷无尽的可爱的小东西,在它们中间他看见了柔弱的风韵和对形式的刻意雕琢,构图的怪诞和对色彩的精心选择。 明治天皇躺在洁白的席上,女御藤原祥子殷勤地给他拿来了枕头,那些笑吟吟的侍女们,头脑里还保留着刚才中断的节奏,以有韵律的步子,跑过来环绕在明治天皇周围。 她们那脚趾分叉的短统袜无可指摘,不会弄出一点声响,她们走过的时候,只听见布料的窸窣声。他觉得她们看上去都很可爱,她们那种玩偶的神情此刻很讨他的欢心,他相信自己发现了给她们带来这种神情的东西:不仅仅来自她们呆板的圆脸以及与眼睛离得太远的眉毛,而尤其来自她们过分肥大的袍子。袖子那么大,好像她们既没有后背,也没有肩膀,她们纤巧的身体消失在宽大的衣服里,衣眼飘飘荡荡,好像要不是它们在她们的半身处被宽宽的丝腰带拦住,就会自己滑落到地上。 明治天皇的目光落到了插花之上。 他一直欣赏这些由藤原祥子按照日本艺术插在花瓶里的花:莲花,圣洁的花,淡红色带有脉络的花瓣,是瓷器那种粉红色,盛开时像阔大的睡莲,含苞时像长长的淡色郁金香,它们有一种柔和而有点令人慵懒的香气,在这个季节十分稀有、昂贵,益发高高地挺立在茎梗上。祥子给它们留下了海藻般暗绿色的水生大叶片,还夹杂一些柔弱的芦苇。明治天皇瞧着它们,内心充满了宁静祥和。 “弹琴吧,为朕弹琴吧,祥子,我要整晚呆在这儿听你弹琴。” 藤原祥子看见明治天皇今晚如此亲切,好不惊讶,她稍稍忸怩了一会,才以图画中的姿势坐下,抬起她颜色暗淡的长袖,开始奏乐。 最初几个音符轻轻地、迟疑地微微作响,后来,渐渐地、渐渐地,乐声强烈起来,小女孩们都在倾听。音乐变得急促,带有激越的颤音,但又不失柔美。而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再迷离了。 明治天皇躺着,倾听着,眼睛半闭,睫毛不由自主沉重地下垂,他产生了一种被忘却的忧郁感,一种从过去的生活、从地球上所有其它地方消逝的忧郁感。夜幕降临时,在这日本的一角,在这皇家的花园当中,这种感觉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 雪地逃亡 突然间,柳原爱子的面容浮现在了明治天皇的脑海里。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虽然将她由权典侍也升到了和新宠藤原祥子一样的女御,但他却很少去她那里了。 而她似乎也有意无意的和自己疏远了。 自己现在虽然有了藤原祥子,但回想起和柳原爱子在一起的时光,还是会带给他甜蜜温馨的感觉。 祥子悦耳的琴声让爱子的影貌渐渐的消失了。 祥子唱了起来。 明治天皇乐于倾听的,首先是祥子弹琴,现在,他也开始喜欢听她唱歌了。 丝毫没有舞台作风,也没有演唱家们装出来的大粗嗓,相反,她的歌声总是很高,很柔和、细弱、如泣如诉。 她常弹些缓慢的、朦胧的浪漫曲,或是她自己编的,或是头脑里想起来的。她在调好的琴弦上摸索分声部的伴奏时,每当一个音在她的耳朵听来不够准确,总能立即调整过来,从来不因这些不和谐的和弦----奇异而又总是哀伤的和弦----手忙脚乱。 平时在她弹奏音乐的时候,明治天皇在阳台间,面对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色写作。他席地而写,人坐在席子上,倚着一张雕有蚱蜢的日式小矮桌。他的墨水是乾国的,墨水缸和乾国贵族文士用的一样,用玉石雕成,边沿上刻有小巧玲珑的蛤蟆和小金鱼。他写自己的回忆录,在她的琴声中。 他的回忆录……不过是记些荒唐离奇的小事,一些有关海洋鱼类颜色、形状、气味和声音的细致记录。 不错,在他那单调的生活中,其实有一整部情节复杂的小说初露端倪,好像有一系列的故事将要在他的世界中形成:在这故事当中,充斥着战争、阴谋、艰难的变革和血腥的杀戮……这里面甚至可能有自相残杀的惨剧素材,要是处在另一个国家的话。然而它们发生在日本,由于这个使一切减弱、缩小、变得可笑的地点的作用,其结果是一切都被掩盖下来了。 祥子的歌声变得高亢起来,有如杜鹃啼血,让明治天皇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了还失陷在朝鲜的第六旅团数千将士。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在滑雪穿过灌木丛的时候,竹添进一郎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克服,使人难受。 真叫人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感觉竟出在这个时候,并且怎么也摆脱不了呢?现在看来,一切终归算是比较顺利地过来了:他们穿过了公路,敌人也好象没有发现他们,经过一夜艰难的长途行军,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目的地。虽然也遇到重重障碍,但结局即将分晓,他们现在可以有所作为了吧。固然,他们的力量已经分散,一部分在冲出山谷时损失了,两人在夜里失踪,四人被留在道路那边,因此这里仅仅剩下两个人。两个人当然比不了十个人,然而他目前这种莫名其妙和无法摆脱的绝望心情未必是由此引起的。 小树林已经迢迢在望,竹添进一朗越接近它,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他焦急得顾不上停下来理--理大腿上的绷带----伤口好象又在流血了。其实,他早就尽量想忘掉伤痛,这一夜他已经习惯了。现在他基本不大往两边看----而是一个劲儿拼命向小树林滑去,好象他将在那里得到一生中最大的奖赏,但也许还会是最大的灾难呢。伊藤育之助努力在后面紧跟,他满身是汗,已经顾不得用伪装衣的袖子去揩了。他们俩气喘吁吁地沿着灌木丛的边沿迅速往上滑。天已大亮,寒风习习,浓云密布的天空低垂在灰蒙蒙的、荒凉的、雾气腾腾的大地之上。 登上小山岗后,竹添进一郎透过赤杨树丛光秃的枝条朝下看。前面是一个小山谷,灌木丛象舌头似地一直延伸到谷底。从灌木丛里他好不容易认出那片杨树林子,现在只剩下光秃的树干和冻冰的枝条,它们的黑影孤零零地露在雪地上。里面恐怕连鸟也藏不住,人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山谷那边的小山岗上,乾国人用稀疏的栅栏围着的小针叶林却依然如故、郁郁葱葱。 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竹添进一郎站着歇了一两分钟,问时也为了摆脱掉那一直纠缠他的焦急心情,他尽量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对付过去的。当然,他自己并不能完全相信这点,还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他昨夜本来一直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又被搅乱了。伊藤育之助什么也没有问,显然他不问也能明白这时的处境,他是在等待继续往下走。但竹添进一郎的目光总也不肯离开远处那片针叶林的边缘,似乎希望在那里看出点名堂来。那儿离这里起码有一公里远,雪地上除了稀稀拉拉的松树和几棵当栅栏用的木桩外,几乎看不出别的东西。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乾国人可能已经把他们的兵站补给地伪装好了。要知道,他们也会搞伪装的----那里可以架起各种各样的网,栽上绿色的树,再盖上雪。只有一点叫人奇怪:上次他们发现的那条大道哪儿去了呢?这条大道明明是沿着山坡直通小树林,现在那儿却是一片白雪,连路的影子也没有了。 “大概是夜里被风雪埋了吧?”他心里想,但即使被风雪埋上,也该留下--点痕迹呀。但也许他们另外铺了一条路,从这里看不见,其实他现在并不需要找到路,以后走它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望要的是发现一条能潜入小树林的通道,以便趁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这里。从开阔的田野这一边显然是不大可能办得到,应当认南边去找到这样的通道。 “伊藤君,走!但要轻点……” 他们躲开那些时时打着帽子的冻树枝,顺着灌木丛往下滑去,想绕过这片开阔的圆野。竹添进一郎保持高度的警觉,全身都紧张了,昨天一整夜,虽然那样忙乱,但也从未这样紧张过。好在周围一片寂静,他心里这才踏实了些,他已经多少次考虑过:怎样才能更好地通过栅栏那边----现在这恐怕是他这次逃亡中最重要的和最困难的一部分了。 只要通过兵站而不被敌人发现,这次逃亡就等于大功告成了。 他们沿矮树林穿过谷地,紧靠着树林旁边,通过了田野那段开阔地带。附近一带不见有人,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现在他们已经走得很慢,小心冀翼。他有时停下来侧耳细听:冬天的野林,除了寒风习习,四周万籁俱寂。有一次风把远处的马嘶声带进了山谷,但竹添进一郎听出这是从大路上传来的。而远处小树林那边却是鸦雀无声,死气沉沉,静得出奇。 半个小时后,在他们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沟壑,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不毛之地,两面斜坡上盖满了雪,一眼就能看到头。 他回头瞧了瞧伊藤育之助,那通红的脸被耷拉着的自制风帽遮了一半,他拼命地撑着滑雪杖,两只滑雪板还是深陷在松软的雪地里。竹添进一郎知道快到目的地了,心里越来越紧张。他勉强克制住自己,默默地示意伊藤育之助等一等,他自己则绕道沟壑,一直滑到一大片枝条茂密的榛树后面才停下来。 削掉了树枝、去掉了树皮的栅栏桩子已经很近了。这些木桩至少有一人高,在落有白雪绿装素裹的松树苗的衬托下格外引入注目。但是奇怪的是,木桩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尽管他怎样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但还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东西。 这情况使他预感到情况不妙,他心里不安起来。于是他向伊藤育之助挥了挥手,要他“坐下不动”。伊藤育之助明白他的意思,在滑雪板上坐下来;而他犹疑片刻后,滑出了灌木从。 他这样做恐怕是不够理智,他本来不应该亲自去这样冒险,但是竹添进一郎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那种不祥的预感现在已经完全支配了他,喉咙里象是被一团东西堵住了,憋屈得要命,他强咽下这口闷气,两眼一直盯着已经不远的林边,径直往前奔去。 现在他离树林边缘只不过三百来米,而且他在走头几步的时候就发现那木桩上的铁丝网没了。过去围在基地外边的铁丝网,现在已经拆掉了。这使他十分不安,甚至惶恐起来。如今他什么也不提防,也不担心在开阔地里容易被发现,他几个箭步就冲到小树林边几棵松树苗跟前,呆住了,眼前的场面使他欢欣鼓舞。 兵站没有了。 小山岗的这个松树林里,没有任何人和东西----脚下是平平坦坦没人踩过的雪地,只有顺着树林边缘立着的一排白色的木桩还能使人想起这里曾经是个兵站,此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木桩上的铁丝网拆得很干净,看来是运到更需要的地方去了。 竹添进一郎先是感到困惑莫解,接着便高兴得不知所措。他在一夜大雪过后的干净清新的雪地上站了一会,然后向对面、曾经是车辆进出口的方向滑了一段。但那里同样也是空空如也,只是在茂密的小松林的雪地里可以看出有几个拆空了的掩体坑,在树林边的木桩旁边还有一堆落满雪的杆子,大概是当垛垫用的,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开阔地上那条大道(它的消失曾经使他感到奇怪),原来埋在雪里,象一条白色的带子,空荡荡的----上面早就没有车走道了。 竹添进一郎突然感到浑身无力,把肩头靠在一棵粗糙的松树干上;面对着这片空空如也、荒凉无人、现在谁也不再感兴趣的小树林,欣喜不已。 兵站换了地方。这是明摆着的,但他就是无法相信。他心乱如麻,但思想上总是愿意相信这个结论,总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是荒诞却有益的误会,而且只要稍加思索,事情就会清楚。他觉得只能这样。 当他在松树下喘息了一会之后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根本不是什么**阵,这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不会有堵截的人,也不会有追杀的人。 他勉强地将肩膀从树干挪开,在滑雪板上站稳,双手用力地把滑雪杖往地上一撑。滑雪板在沙沙响的雪地上向前滑了一下又停住了。他不知道往下该去哪里,头一回感到什么地方也不需要去了,于是他倚着滑雪杖站着。有一只喜鹊在附近松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生气地朝他嘁嘁喳喳叫个不停,一只小山雀在他头顶上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吱”地一声消失在密林中。竹添进一郎什么也没有注意,他那虚弱无力的肌肉好象发僵了。他什么也不想,瞧着那空荡的小树林出神,感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 他就这样地消磨了不少时间,但小树林还是那样空空如也和多余无用。 竹添进一郎回头看了看,伊藤育之助正耐心地坐在沟壑那边,即原先他叫他留下的地方。他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过来吧。” 当伊藤育之助沿着他的雪辙滑来的时候,竹添进一郎解开了脚上的滑雪板,一步踩进了雪里。这里大概可以不用担心害怕了,空空荡荡的松树林里没有什么人。他在一个落满积雪的矮树墩上坐下来,伸开那条受伤的腿。该决定下一步怎么办了。 伊藤育之助顺着他的雪辙悄悄地滑过来,默默地停在他的对面。他疑惑不解地看了看空空的小树林,偶尔向他投以疑问的目光。终于他猜到几分了。 “怎么……他们走了?” “是呀,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竹添进一郎抓起一把雪,放在嘴里嚼了--下,又吐了出来。由于一夜不睡觉,嘴里老有一股难闻的金属味。不知怎么的,还感到有些恶心。甚至好象在发冷。不过,发冷看来是劳累过度和失血太多引起的吧。 “你有绷带吗?”他问道。伊藤育之助摘下手套,伸手摸裤兜。这时他从树墩上站起来。 “来,帮帮忙!”他说着并解开了裤子。他认为,现在已经没有多大必要隐瞒自己的伤势了。 “怎么,您受伤了?竹添君?” “刚从山谷里冲出来的时候,给流弹打中了,好在是擦伤……真见鬼,--直在出血……” 难怪伊藤育之助见到吓了一跳----他的白衬裤和棉裤全被浓血湿透,血迹斑斑。一股暗褐色的脓血从不大的细长伤口里冒出来,顺着大腿的外侧急急地流向膝盖。 “来,缠吧。要缠得紧点。” “要是有个医生在就好了。” “还要什么医生,你就是医生嘛!” 伊藤育之助蹲下来,熟练地用绷带把竹添进一郎的小腿缠好,并牢牢地打了个难看的结。 “不要让绷带掉下来。” “行,暂时能对付一阵子了。” 竹添进一郎把沾满血污的旧绷带扔在雪地上,提上裤子,系好搞得很脏的伪装裤裤带,伊藤育之助帮他系上滑雪板。 “您还能走吗?竹添君?”伊藤育之助关切的问。 “没问题,能一直划回日本去。”竹添进一郎自信的笑道。 “想不到咱们终于逃出来了。” “是啊!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乾国人竟然没有在这里设防,咱们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 “可惜大家……” 想起仍然困在山谷当中的第六旅团残部,伊藤育之助又禁不住黯然神伤。 在接连下起了大雪之后,竹添进一郎意识到了这是逃出山谷的好机会,便向大家提议制作滑雪板,用滑雪的方式逃离这里。他满以为自己的办法会得到大家的赞同,但没想到根本没有多少人对这个计划感兴趣。 原因很简单:第六旅团大多数的官兵都不会滑雪,包括中队长北井勇野和好多的军官。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象竹添进一郎这位公使一样爱好广泛。 北井勇野坚决拒绝了竹添进一郎的计划,声称这是送死,他认为即使他们能够离开山谷,乾军当中的“鹰犬”(日军对那些拥有特殊技能的乾军官兵的蔑视称呼)也会发现他们,一路追踪并杀死他们。 尽管如此,但还是有人赞同竹添的主张,最后共有包括竹添进一郎和伊藤育之助在内的52个人决定乘滑雪板突围。 经过多日的准备,他们使用自制的滑雪板分头上路了。 的确象北井勇野说的那样(他其实并没有在那里危言耸听),在借着大雪从山谷两侧翻越之后,他们便遇上了乾军的巡逻部队,大家立刻分散开来,用滑雪板拼命的滑雪,最终逃过了乾军的追杀。 想到如果大家能够采纳自己的建议,也许都会逃出来,竹添进一郎禁不住暗自叹息。(。) 第九百章 动物杀手 刚包扎过的伤口还在痛,但心情已然完全不一样了。虽然现在怎么办竹添进一郎仍旧没有明确的想法。他心不在焉地望着白茫茫的坡地和远处的灌木丛;直到他重新想起还陷在山谷中的第六旅团官兵时,他才提醒自己,赶快采取行动。 于是他向伊藤育之助招了招手,双手用滑雪杖一撑,向坡下飞快的滑去。 他们要尽快的到达海边,找到船,离开朝鲜,回到日本。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在诗人们看来,这样的夜晚令他们惬意;在情人们看来,这样的夜晚适合约会;在贵族看来,这样的夜晚是喝酒跳舞的好时光;但这都是人类的看法,在兽类看来,这样的夜晚注定将一无所获。 皎洁的月光使得原本应该晦暗不明的夜晚变得明亮,那些鬼机灵的山鹿和黄羊本来在晚上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只能够凭借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侦测危险,即使遇到了袭击也只能跟着感觉逃跑,保不齐就有那特别倒霉的家伙一头撞进猛兽的怀抱。今晚月光却给山中的一切添上了的清晰的轮廓,当黑豹毛茸茸的身躯在草丛里穿行时,它那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油光滑润的皮毛反射的亮光就把它的行踪暴露给了胆小的食草动物。山鹿迈开长腿一溜烟奔过山脊,黄羊粗短的四蹄在险峻的山岩上箭步如飞,即使是愚蠢的香獐子也三窜两跳地登上了大松树枝。 黑豹看着飞也似地逃开的猎物,无奈的甩了甩尾巴,打得周围草叶横飞。看来今天晚上是不会有机会再接近任何猎物了,伏地的黑豹站起了身子,抖了抖肩背上被夜晚的露水打湿的鬃毛,伸了一个猫式懒腰。它知道它现在还不能休息,主人交给它的任务,它还没有完成。 黑豹走出了草丛,在明亮的月光下它的模样变得分外清晰:这是头强壮的雄豹,头部很大而呈四方形,鸡蛋大的眼睛反射着绿幽幽的光,全身的肌肉蓄满了劲道,在走动的时候华丽的毛皮包裹的身体如同海浪般起伏。很奇怪的,这样庞大而威严的野兽走起路来竟然毫无声息,即使在满是枯枝落叶的山道上,它经过的地方绝不会传来哪怕是最细的树枝折断的声音。没有哪个地方的智慧生命不知道这种可怕的猛兽,它们身体庞大,力量也很大,最恐怖的是传说它们性情残暴,似乎对人类抱有仇恨,喜欢血腥地杀戮人和家畜。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豹子是安静而威严的,特别是当受过严格训练的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或是在自己的领地中逡巡的时候。 豹子的领地面积并不相同,在寒冷贫瘠的乾国北方,豹子们需要广大的领土供养自己,但是在这儿,富饶的(对野兽来说)、温暖的朝鲜半岛,在很小的区域里就能看见许多豹子。不过即使在这里,豹子与豹子之间在领地面积上还是有差异的,雄豹的领土往往和好几只异性重叠,象这只从乾国来的黑豹,它现在的领地里就有三只雌豹生活着,更重要的是其中一只最近在边界上散发的气味表明,它将要发情了。领地的主人对此非常看重,但是可惜,“将要”并不等于“正在”,这位可怜的异乡来的国王碰了一鼻子灰,哦不,更准确的说是留了一脸的疤,那只咆哮的雌豹给了它这样的纪念。 虽然比不上狼群一夜跑八十里的耐力,但是豹子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它沿着山的鞍部走下了山谷,途中停了一小会儿在小溪边趴下舔了几口水。山谷中有一片矮树林子,那是它和隔壁大花----一只金钱花纹的雄豹的边界。黑豹走进了树林,树林子的正中有棵早已枯死的老树,正是它们的界桩。黑豹走近枯树仰头嗅了嗅,很好,金钱豹大花那小子毕竟还年轻,从留下的气味看,体力还远比不上自己,它想,要不是大花的领地太靠近那些会用带铁尖的木棍捕猛兽的古怪的猎人,它就去赶走这讨厌的小子,占据它的领地。接着,黑豹把爪子搭到了枯树干上,“咯咯”抓出了十道深深的印子。这枯树一人多高的树干上早已是爪痕无数,每一道都有人的一个指节那么深。除了留爪痕,豹子标志领地的另一种方法就是留气味,它转过了身子,臀部对着枯树,尾巴高高翘起,如同洒水一般把尿液喷到了“界桩”上。它们能从同类的尿中分析出对方的性别、年龄和身体状况。 巡视完界桩,黑豹开始沿着山谷散步,很明显今晚要饿着肚子回去了,当然,主人是不会亏待它的,但它还是希望,能够自己捕获猎物。 那些主人命令它追捕的和主人模样差不多的两只脚的动物,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鲜美。 慢着,前面的灌木丛为什么摇晃得那么厉害?黑豹伏下身,仿佛凝固的雕塑,只有轻轻弹动的后背表明它还活着。突然,它移动了,但是异常地缓慢,身体像蛇一样紧贴着地面,尽量借着高草掩盖住自己。靠近了,更近了,它才发现摇动树枝的是一个人。 令黑豹感到惊喜的是,这显然是主人命令他追捕的那种目标。 它敏锐的目光早已看到,这个人正坐在那里吃东西。 黑豹又嗅了嗅,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味令它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尤其是对方放在身边的那种带着利刃又会喷火的棍子,使得它本能的变得狂暴和愤怒。 靠得越近,气味越浓烈,何况还是逆风,好在黑豹早已习惯这种味道。那边的那个人虽然在吃东西,但是仍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警觉,时不时停止咀嚼,凝神谛听,直到它觉得安全了才又开始吃饭(世上似乎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在它看来)。 终于靠近到离这个人只有三十多步远的地方,黑豹很奇怪,这个看上去也是军人的怎么这么愚钝,要是猎人的话早就跑了。不管了,出击!黑豹猛地跃出了草丛,在空中的一瞬间它计算好了落点,作好第二次扑击的准备。 第一扑很快的让黑豹和这个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了十步,第二扑黑豹腾空而起,跃到这个人的背上,用前爪抓住肩膀,同时将牙齿刺进脖子的后面,吊了一会儿,将这个人向后拖倒,和它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黑豹轻巧的跳了开去,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时,黑豹又用锐利的牙齿杀了上来。 它听见了对方临死时的哀号、颈椎折断的脆响、血管撕裂的闷声,它尝到了血腥的鲜肉……“嗷----呜----”,雷鸣般的豹吼穿透了密密的树林,在山谷间回荡。 突然,黑豹看见了另一个穿着伪装衣的人,他正操着一根长木棍对着自己,那木棍上也绑着尖锐的利刃……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痛苦挣扎的伊藤育之助,竹添进一郎一时间心胆俱裂。 他已经将步枪的枪口对准了黑豹,但这只黑豹竟然没有退避,而是直直的盯着他,显然并不害怕。 它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象对付伊藤育之助一样的干掉自己。 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这可怕的巨兽口中的美食,竹添进一郎的心就是一阵紧缩。 虽然知道开枪的话枪声很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但现在已经顾不得了。他现在最优先考虑的,是将眼前的凶兽杀死。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条路上没有人追踪他们了。 没有人愿意面对这种可怕的豹子。 竹添进一郎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刚刚搭上扳机,正要扣动下去的时候,面前黑影一闪,黑豹便不见了。 竹添进一郎吃了一惊,这只黑色的巨豹显然对枪械十分熟悉,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才会在他将要开枪的一瞬间躲闪开来。 竹添进一郎本能的转过身,赫然发现,黑豹已经伏下了身子,准备扑击,只是在看到枪管上的刺刀对向它的一刹那,才停止了动作,做出了准备再次“瞬间移动”的态势。 自己的手指这时已经离开了扳机,黑豹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闪着警惕的光芒。 看到这只豹子如此机敏,竹添进一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怪怪的想法。 难道,这只豹子会是人工驯养的?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学习西洋科学之风盛行,研究野生动物也十分流行,象明治天皇便非常喜研究海洋鱼类,竹添进一郎虽然对动物学不是很感兴趣,但也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的这只豹子应该是远东豹,它们是北方寒带地区体型仅次于西伯利亚虎的大型猫科动物,头小尾长,四肢短健;毛被黄色,满布黑色环斑;头部的斑点小而密,背部的斑点密而较大,斑点呈圆形或椭圆形的梅花状图案,又颇似古代的铜钱,所以又有“金钱豹”之称。远东豹前足5趾,后足4趾,爪灰白色,能够自如伸缩,它们生活于森林、灌木丛、湿地、荒漠等环境,其巢穴多筑于浓密树丛、灌木丛或岩洞中。一般是独居生活,常在夜间活动,白天在树上或岩洞休息。它们捕食各种有蹄类动物,也捕食猴、兔、鼠类、鸟类和鱼类,秋季也采食甜味的浆果。食物缺乏时,也于夜晚潜入村屯盗食家禽家畜。据书上的记载,远东豹广泛分布于俄罗斯远东地区、乾国东北黑龙江、吉林和朝鲜半岛北部的森林中。 但这只黑色的豹子,似乎和野生的远东豹又有些区别。 它的体型太大了,四肢也过于粗壮,另外,它的毛色是黑色的。 黑色的豹子,据说只有非洲和南北美洲有,远东豹则没听说有黑色的。 一个令人恐惧的猜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从这只豹子刚才攻击伊藤育之助的敏捷和熟练程度来看,它应该不是第一次袭击人了! 野生的豹子应该是对人有本能的畏惧的,怎么它一点也不怕人?还敢袭击人?! 而且,野生的豹子只怕不会明白枪上扳机是做什么用的吧?为什么眼前的这只豹子,会在看到自己的手指搭上扳机的时候躲闪呢? 难道,它会是被人驯养专门用来追踪杀人的动物杀手?! 竹添进一郎咬了咬牙,猛地再次将手指搭上了扳机。 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样,黑豹立时又闪开了,尽管竹添进一郎以最快的速度扣下了扳机,但子弹仍然没有能够击中黑豹。 而就在他想开第二枪的时候,黑豹的前爪已经拍上了他的肩膀。 黑豹这一次没有扑咬,而是用爪子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竹添进一郎的步枪从手中脱落了,他给黑豹一下子扑倒在了雪地中,他感觉到黑豹尖锐的利齿刺进了自己的喉咙,眼前顿时一黑。 “老白!停手!”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你确定他是那个什么狗屁公使?……”一个男声响起。 “是他,竹添进一郎,旁边那个还有没有气儿?那个是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侄子,能救就救一下!对主公肯定有用!”另一个男声焦急的说道。 “哼哼,算你眼尖,要不然,老白没了吃食,可饶不了你!”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的天,老白,你可要口下留情,这人可是个大官,赏金大大的说,你可不能把他吃了啊……” 竹添进一郎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他晕了过去。 竹添进一郎不会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在朝鲜的日本人,都象他这么幸运。 黑色的树林,肃立在山谷的两侧。不久前的一阵大风,已经将树体上的冰雪一掠而去。现在,它们依偎在沉沉暮霭之中,抑郁寡欢。 无垠的原野死一般沉寂,除了寒冷和荒凉,没有任何生命和运动的含义。但这一切绝不仅仅意味着悲哀,而是蕴含着比悲哀更可怕的、远超过冰雪之冷冽的残酷。那是永恒用他的专横和难以言传的智慧,嘲笑着生命和生命的奋斗。 但是不屈的生命依然存在,而且正在反抗。一队人正在艰难跋涉。他们的面目模糊难辨,仿佛戴着魔鬼的面具,是阴曹地府里鬼魂出殡时的承办者,实际上在面具之下,他们是人,使正在深入那片荒凉、沉寂、嘲弄人的土地的人,是驱使自己跟这个无限空间一样茫然、陌生、死寂的世界的威力相抗争的人。 这一列队伍无声的前行,为了省些力气,他们走路的时候保持沉默。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像是存在的实体,压迫他们,影响他们的精神,仿佛深水的压力影响潜水者的身体。它用一种无限的空间以及无可变更的命令所具备的巨大威力压迫他们。逼迫他们缩退至自己心灵的深处,如榨葡萄汁般,榨掉人类的一切狂妄、热情、骄傲和心灵中那种僭妄的自尊自重,使他们终于发现自身不过是有限而渺小的尘芥而已,凭借低劣的狡猾以及一点儿小聪明,在伟大、盲目的物与力的作用与反作用力中活动罢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哀号,打碎了空间的寂静,急速翱翔而上直到最高调,如缕绕不绝,颤抖而紧张,最后,慢慢消失。它带着一种凄绝的凶狠和饥饿的焦虑,大概是一个面临毁灭的人的哀号。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和后面的人目光相视,相互点点头。 第二声哀号。针一般尖利的声音刺破死寂。两人都听出了声音的位置,在他们后面----那是相反的方向。 第三声相应的尖叫又起,在第二声的左边。 “他们果然在追我们。”前面的人声音沙哑。显然,他说话很吃力。 “不,追我们的不是乾国人,而是狼群。”后面的人说,“食物缺乏,我几天都没看到兔子的踪迹了。” 以后,他们就不再说话,耳朵凝神谛听着后面继续响起的猎食者的嗥叫。 天太黑了,他们在一座小树林里宿了营。在升起的火堆旁,人们默默地坐着,谁也不想要跑到黑暗中去。 “它们离咱们的营地很近。”有人说道。 为首的那个人靠火蹲着,点了点头,用手拿着树枝拨动着火堆。直到开始吃东西时,才说话:“这些狼知道怎么做安全,他们已经有了食物,并且知道吃那些人总比被我们吃掉好。” 他说着还笑了起来,但大家面色严肃,显然觉得他的话并不好笑。 现在狼吃掉的,正是同为第六旅团士兵的可怜的同伴。 “这些狼会不会是乾国人驯养的?” “你太高看乾国人了。” “听说乾国关外长白山里的渤族猎人,就会驯狼,还会驯鹿和鹰。”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乾国皇帝的皇宫里就养着不少猛兽,有大象,犀牛,狮子,老虎,豹子,和大量的猎狗,咱们的情报员就是这么说的。乾国皇帝有一个叫‘虞备处’的机构,专门养各种动物,陪皇帝玩乐。”(。) 第九百零一章 攀高望远 “虞备处是乾国皇帝的私人情报机构,听说里面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可厉害了,林逸青原来就是虞备处的人。” “别胡扯了!帝国情报部门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乾国根本就不存在虞备处这样一个机构!这个传说是一些无聊的乾国文人痛恨实行新政的荣方皇帝而胡乱编造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 一声从黑暗里某个地方发出的凄厉的哀哭一般的长号,打断了他的话。 一声又一声的哀号,以及作为响应的嚎叫,从四面八方发出,寂静的荒野变成了精神病院。这些人吓得紧靠火堆,挤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焦了。 压迫他们的仍是围墙般的黑暗。漆黑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形象显出;但是,他看们见一对燃烧着的煤块似的发光的眼睛。 第二对、第三对。一圈发亮的眼睛已经围拢在他们的营地附近了。一双眼睛时而移动了,时而又消失了,时而又重新出现。 “没了弹药真他妈倒霉。还有几颗子弹?” “三颗。” “要是三百颗,我就教它们尝个够。该死的!” 狼嗥透过黑暗和寒冷,仿佛是一曲交响曲。 左边、右边、后面猎食的狼的叫声更近了----近得使这群在艰难困苦中跋涉的人们心中不断涌起恐怖的浪潮,陷于短暂的惊慌失措中。 “它们竟然知道我们不会用枪打他们。” “如果我们给它们两颗子弹,也许它们就会客气些?” “但是我们只有三颗子弹。” “我会等到有十分把握再开枪的。” 一个人站起身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 “没人陪我去吗?”他看着众人,问道。 “我陪你去。”另一个人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刺刀。 他们的步枪早就没有了子弹,都已经给丢掉了,只剩下了刺刀。 两个人刚刚走了一百多米,前面拿左轮手枪的人弯腰捡起了他的靴子碰到的一个东西。天还黑,他看不清,但摸得出。 “这是什么?”后面的人看见了他的动作,问道。 前面的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他接过来一看,立刻惊叫了一声。 那是一个日本士兵留下的仅存的一切----他的铜皮带扣。 “它们将他连皮带骨都吃了,”拿枪的人说,“它们把他身上的皮带都吃了,它们饿疯了。不等走完这段路,恐怕连我们都要被它们吃掉了。” 看到同伴吓得面无人色,他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以前我没有像这样被狼追逐过,不知多少更糟糕的事我都挺过来了,让那些令人厌恶的畜牲再多来些试试吧。” 他的笑声突然嘎然而止,他转头来看,一个浑身是毛的动物在他们刚转过的那个拐弯处,鬼鬼祟祟的碎步跑着。它的鼻子贴近路面,滑似的走着,看来毫不费力。他们停住,它也停住,昂首盯着他们,转动鼻孔研究他们的气味。 这家伙彻底的审视了一番以后,向前走了几步,几次反复,就到了几百米之外。它停在一丛灌木边,抬着脑袋,同时运用视觉和嗅觉琢磨这两个仔细查看它的人的装备。它看他们时,那种奇怪的像在思考什么的态度,就像一条狗,但是其中却没有狗的情意。那时由于饥饿而养成地思索如何猎食的态度,就像冰雪般无情,像它的牙齿一样残酷。 她身材像豹子那般大,健壮的骨胳表明它是所属的种类间最大的品种。 “站着足有两尺半高,”拿枪的人估计说,“我敢说有五尺长。” “这种毛的颜色很奇怪,”拿刺刀的人有些疑惑不解,“我从未见过红色的狼。几乎是肉桂色的。” 当然,那狼并不是肉桂色的,纯净的狼毛主要是灰色的,但上面斑驳的红点的光色----时隐时现,变化莫测,更像想象或者幻觉,一会儿是灰色,突然又是朦胧的红光一闪,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色彩的闪光。 “嘿!过来,你这混蛋!” “它一点也不怕我们!” 两个人高声大叫,挥手威胁,但是那狼毫无惧色。 他们发现:唯一的变化,是她提高了警惕,她仍然用那种无情的她所特有的沉思默想看着他们,他们就是食物。 “嘿,来吧。”想到要做的事,拿枪的人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声音,对拿刺刀的人耳语说道:“我们有三颗子弹。不过,这是百发百中,决不会失手的”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枪。 就在这刹那之间,那狼从雪路上向旁边一跳,跳进灌木丛里去了。 “站住!你这混蛋!” 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两响。随即是一大声咆哮和人的吼叫声。 不多时,吼声停止了,人的叫声也消失了。 狼群似乎知道那些人没有子弹了,只见一头接一头的狼从树林中现身,它们分散开来,向篝火的方向包围而去。 不多时,人类的惨叫声和狼的嘶吼声再次响了起来。 树林中,两个人静静的看着远处闪动着的火光,直到最终一切都沉寂下来,只剩下狼咬噬人的骨肉的声音,在黑夜当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可怜的家伙!要是不逃跑的话,也许会活下来,不会被狼吃掉。”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大当家的在天津和日本人的谈判结束了,日本人和咱们签了和约,赔了咱们大乾八百万两银子,赔了朝鲜一百万两银子。今天当家的刚收到的电报。” “和约一定,就得释放俘虏,那就是说,这帮倭寇可以从山谷里给放出来了?” “对啊,所以说他们本来不用逃的,挺过这些时候,就可以活命了。” “呵呵!结果跑出来的,全给狼吃掉了!” “不光是狼,大当家的都养了些什么猛兽,你还不知道吧?” “我见过一些,有老虎和豹子,听说是一个关外的渤人小姑娘在管。” “对,这次不光是咱们两个牧狼的,那小姑娘也随健锐营出动了。” “大当家的这一手可真是叫狠和绝啊!” “呵呵!咱们当家的看上的人,你想想会是个什么角色?” “除了跑出来给吃掉的这些,山谷里其实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吧?” “没多少人了,原来一共有五千多人,还有一千多人的朝鲜乱党,听说他们把山谷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最后饿极了,起了内讧,日本人仗着人多,把朝鲜人全给杀了,然后就吃割人肉烤着吃,那叫一个吓人。” “好家伙!都人吃人了啊!” “最可怜的是朝鲜乱党当中的几个女人,给日本人轮了几遍,不成了人形了之后,活活给割剖吃了。” “我的老天!倭寇真是残忍!” “回去等着看《点时斋画报》吧!大当家的说要把这些事见报的!你说说,这么一整,山谷里还能剩下多少活人?” “可能连一千人都剩不下来……” “得,那边没动静了,估计是狼群已经吃饱了,咱们俩过去捡点东西,回去向当家的销差吧。” “好。” 两个“牧狼人”结束了谈话,向着狼群美餐的地方走去。 北京,二等靖东伯爵林逸青府第。 书房里的一张床上,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二章 思竹惊梦 但李高阳心里并不喜欢这幅画。 如果是渤人重臣收到这样一幅画,会觉得很高兴,但李高阳虽然身为两代帝师,大学士,却是中原夏族,绝不会喜欢别人把他比喻成狼的。 所以他把画送给了林逸青。 当然,他也不是想用这幅画来暗示林逸青“狼性”太大,行事欠妥,而是想用这幅画对他进行告诫:哪怕是狼,也要“攀高望远”,绝不可以逞一时之快,而贻害终身。 对于李高阳赠送的这幅画所表达的暗喻和提醒,林逸青深以为然,所以他才会将这幅画高悬在书房之中,但却没想到让**之后的潘清娴感到了不适。 “娴儿害怕狼?”林逸青笑着问道。 “嗯。”她害羞的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 “这画儿是哪来的?”她轻轻的问。 林逸青给潘清娴讲了画儿的来历,她听完之后,竟然一点点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林逸青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思考时的可爱模样,岛津洋子思考的时候也是很吸引他的目光的。 虽然说他并不明白,关于这幅画,潘清娴会想出什么来。 对于这幅《攀高望远图》,他也仔细考虑过李高阳赠他这幅画的寓意,但除了李高阳的期许和告诫之外,他没看出什么别的来。 但潘清娴精于书画,长年沉浸此道,也许会看出他没看的东西吧?想到这里,林逸青没有去打扰她,而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许久,潘清娴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娴儿看出什么来了?”林逸青笑着问道。 “回爵爷的话,娴儿只是妄加揣测,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爵爷不要怪罪。”潘清娴微微一笑,故意装起小丫鬟的模样来。 “娴儿但说无妨。”林逸青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狼性坚忍,为追捕猎物,可饥行万里,爬冰卧雪。”潘清娴娓娓说道,“娴儿以为,李中堂赠此画给爵爷,有暗示爵爷将有远行他国之意。” 听了潘清娴的解释,林逸青恍然大悟。 要不是她的提醒,自己还真是险些忽略过去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这位“恩师”李高阳,可是“北清流”的领袖! 那些所谓的清流党人之间的相互对答和联系,或密信往来,或书画应酬,经常使用隐晦曲折的办法,素来讲究一个“言浅意深”,久而久之便自成一套官场隐语。非彼此间相交极深者往往会在他们交谈时听上半天还不知所云,几乎就如同电报所用的密码一般。 象今天的这幅《攀高望远图》,自己就差一点漏掉了一条李高阳向自己透露的重要信息!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真是要误了大事! 看来,自己收美女的眼光还是准的,每一个自己的女人,都是有大用处的! 此刻的林逸青,并不知道,远在福州,还有一个人,在苦苦的等待着他。 李思竹又一次梦到了父亲。 她梦到父亲在客厅和最亲信的部将们说话。 她躲在锦屏之后,透过锦屏之间的缝隙,看着他们。 “……咱们当年为什么反?那《大乾律例》中有说中原夏人有歃血订盟焚表结义的,要以造反罪处分,为什么看得这么严重?就是为了对付咱们。渤海人注意咱们,搞不清咱们的传法,除嘴巴你传我我传你以外,一定得有写下来的才方便,一直扯了一百五六十年。才在咱们起事的前一年发现了一本书,不是别的,就是《三国志演义》。《三国志演义》的特色是提倡恢复瀚室,桃园三结义,大家拜把子,可成大事,忠义千秋。所以渤人皇帝要查禁《三国志演义》。” “渤人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可是后来发现很多兄弟又跟渤人合作,现在大家搞不清怎么回事,要反他,怎么又跟他合作?忠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渤人和咱们夏人,难道真是一族?” “这说来话长,得先从渤海人种说起,才能说明白。”父亲先喝了一口水,“世界人类种族有三大类:黄种的蒙古利亚种、白种的高加索种、黑种的尼革罗种。中土人是黄种,其中又分了夏渤蒙等大族。在大族中,夏族一直是中原土地上的老大,几千年历史中,中原土地上完全被其他种族统治的时期,只是蒙族邧朝,和到今天的渤族,加在一起,只有三百四十多年。蒙族人长得比较矮,眼珠黑,胡子少,但蒙族的祖先成吉思汗那一支,却灰眼珠,长得高,又有长胡子,可能混有渤族的血液。那时蒙族占据中土后,它把渤族排名第三,叫渤族做夏人,把夏族排名第四,叫南人;后来渤族占据中土,它同样把蒙族排在夏族之前,跟蒙族通婚,给蒙族和尚盖喇嘛庙,不许夏族种蒙族的地,也不许跟蒙族通婚,并且规定夏族在蒙族地方做生意,有一定居留期间。渤族的用意很明显,他要联合蒙族,抵制夏族。” “渤族为什么防范夏族?因为夏族在中土生活的时间太久了,根太深了,人太多了,文化又高,不能不约束它的影响力和同化力。渤族南下的时候,自中土东北越过万里长城,正象征了夏族的失败----万里长城挡不住夏族以外的种族了。当时守长城的夏族总兵官是爱情至上的武山贵将军,听说首都北京被流寇攻进,皇帝上吊死了,他按兵不动;但接着听说在北京等他的爱妾陈圆圆也被抢走了,他就不再忍耐,于是他跟敌对的渤族拉手,借渤族的兵,去救他的陈圆圆。” “这一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渤族进了北京,不再走了。他们用最隆重的丧礼来为眀朝的殉国皇帝发丧,同时把孤零零陪这个皇帝同死的一个太监,陪葬在这三十五岁就自杀了的皇帝身旁,他们又消灭了攻进北京的流寇,然后在北京出现了渤族皇帝。” “渤族对夏族说:‘杀了我们皇帝的,是我们的仇人流寇;杀了我们仇人流寇的,是我们的皇帝。’这是一种巧妙的代换,把夏族的皇帝的里子跟渤族的皇帝的里子重新对换,‘皇帝’这个名词没有变、这个象征没有变,但是这相貌和里子,却不同了。” “渤族决定用一些具体而明显的方法来使夏族屈从,于是从头做起,先改变夏族的发型。用你肯不肯改发型,一望而知你肯不肯就范。夏族旧有的发型是留长头发,但是渤族却是留短头发或者象和尚一样剃光头,后来虽然宽松了,许夏人留长发,穿长衣,但一直到今天,好多夏人尽管恨渤族,可是还是跟着留了短发。” “不过,渤族虽然被夏族所恨,夏族说渤族是异族、是夷狄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大家都是中土人。古代中土小,中原地区只是河南、山西这些地方,那时大家以为除了这地方的人,其他都是异族,其实都是老祖宗们的瞎扯淡!并且异族的范畴和定义,也因扯淡的扯法不同而一改再改。在当年陕西周朝的眼光中,山东殷朝之后的孔夫子,就是道道地地的异族;可是曾几何时,殷周不分了,变成了一家子人了;而周朝的晚期,山东和陕西帮,又把湖北帮看成异族,所谓荆楚之地,乃蛮貉之区,于是屈原又变成了异族;可是又曾几何时,湖北人也挤到山东、陕西人的屈股底下,也不是异族了;于是又手拉手起来,向南发展,把四川、贵州人看成异族,所谓‘夜郎自大’等挖苦话,就是骂西南人的。” “这些说不尽的有趣的夷狄标准的变化,使我们可用它的观点,来重新检讨中土的民族历史。中土民族从远古以来,就处处显示出‘夷夏不能防’的混同痕迹。第一次混同的终点是蓁朝,蓁朝时候已完全同化了东夷和南蛮中的荆吴,以及百越、西戎、北狄的一部分;第二次混同是瀚至两缙南北朝,这是一次更大的混同,匈奴、氏、羌、东胡、南蛮、西南夷等等,纷纷大量跟中土人士交配,而生下大量大量的杂种;第三次混同是随瑭到邧朝,从突厥、契丹、女真,直到蒙古,中土又增加了一次新的民族混同的纪录;第四次是眀朝以后,直到今天渤夏通婚,又一批新的杂种出来了。正因为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混同,日子久了,我们常常忘了我们夏族中的胡人成分。我们忘了瑭太宗的母亲是外国人,也忘了眀成祖的母亲是外国人,其实,瑭朝啦、眀朝啦,他们皇亲国戚的血统,早就是杂种了。于是,一个很可笑的矛盾便发生了。这个矛盾是:眀成祖的后人,眀朝成祖以后的皇帝们,他们的血里,岂不明显的有夷狄因子吗?有了这种因子,眀末孤臣史克发也好、张璜言也罢、乃至顾延午的母亲也行,他们的挺身殉节,所标榜的理由,就未免有点遗憾。眀末殉节诸烈士,他们殉节的理由不外是‘不事胡人’,但是他们忘了,他们忠心耿耿所侍奉的‘当今圣上’,就是一个广义定义下的‘胡人’!” “岂止是‘当今圣上’,就便是殉节诸烈士自己,他们也无人敢保证他们是‘万世一系’的‘黄帝子孙’,也无人敢保证他们的祖先在五胡乱夏那类多次混同时候未被‘骚扰’,而在他们的血里面,绝对清洁一一没有胡骚味!” “所以,严格说来,我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那种‘夷狄’观念,是根本就弄错了的,到今天谁是中土人,可难说了。回溯中土五千年的历史,回溯到五千年前,回溯来回溯去,若是回溯的范围只限于河南、山西等地方,而置其他中原以外的地方于不问,或一律以夷狄视之,这种做法,不是看小中原和中土民族,又是什么呢?当时住在河南、山西等地的,固然是中土民族,但是在这些中原地区以外的,又何尝不是中土民族呢?这些在中原人士眼中是东夷的、是荆吴的、是百越的、是东胡的、是肃慎的、是匈奴的、是突厥的、是蒙古的、是氐羌的、是吐蕃的。是苗瑶的、是暹罗缅甸的、是僰掸的、乃至西域系统的白种中土人、三国的黝歙短人、瑭朝的昆仑奴等黑种中土人,又何尝不统统是中土民族呢?从这种角度来看----从这种科学的、博大的角度来看,我们不得不说,中土民族的历史,打来打去,还不脱是同族相残的历史,这种历史中所谓的‘东逐东夷’也好、‘西伐匈奴’也罢,乃至南征北讨,‘多事四夷’,赶来杀去,所赶杀的对象,竟不是真的什么‘洋鬼子’,而是道道地地的中土人!我们读古文‘吊古战场文’,必然会记得那描写所谓‘蓁夏武功’的句子,那些‘蓁起长城,竞海为关,茶毒生灵,万里朱殷’的悲惨和‘瀚击匈奴,虽得阴山,枕骸遍野,功不补患’的结算,如今我们思念起来,感想又是什么呢?我们不得不认定,从‘中夏民族的始祖’----黄帝以下,所谓‘蓁皇瀚武’也好、‘瑭宗宋祖’也罢,他们的许许多多丰功伟业----尤其是号称打击异族统一中夏的丰功伟业,统统值得我们怀疑!五千年的中夏历史上,除了五十八年前禁烟战争英国人首先打进我们的家门以外,那一年以前,黄帝纪元西元前漫长的四千五百一十四年里,压很儿就没有什么所谓异族!更没有什么真正的夷狄----他们都是中土人!” “由此可知,所谓什么我中原你夷狄之分、我夏族你渤族之别,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大家都搞错了,搞得度量很狭窄,不像男子汉,男子汉哪有这样小小气气的整天把自己同胞当成外国人的?” “至于说到咱们圣平天国、说到天地会的反乾复眀,其实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以其中以天地会为例,天地会的起源,是始于宁熙年间少林寺的和尚被杀,当时是反抗官吏,而不是反抗渤族;又如哥老会,哥老会反乾反得更晚,它的成立已是全隆当政的时代了,并且它的扩张,还在彤郅以后,主要的扩张原因还是一部分湘军被遣失业,觉得替渤族效忠效得寒心,才愤而反乾的。所以帮会的反乾复眀,并不如一般人所想象的那么纯粹。至于天地会、哥老会以外,流传到中土各地的反乾复眀,其实也是很有限的,反乾复眀到今天,乾朝天下已经两百五十多年了,眀朝亡了两百五十多年都没给复回来,谁还好意思再说反乾复眀?谁还有脸面再说反乾复眀?又有什么必要还说什么反乾复眀?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天王自称有眀皇族血统,却不肯打出反乾复眀的旗号的原因。” “并且,复眀、复眀,复了眀又怎样?眀值得一复吗?懂历史的人,一比较,就知道乾朝政治比明朝像样得多,乾朝的皇帝,除了立国之初关外的几个外,都比眀朝的皇帝好,制度也好。试看眀朝太监当政,眀朝的太监只是弄点小钱小权而已,又算什么?比起眀朝,全不够看。眀末李鸿基进北京,宫中的太监就有七万人,连在外面的高达十万人。每个太监平均有四个家奴,算起来就是四十万。用来非法控制天下,这成什么世界!乾朝的太监哪有这种场面!眀朝上朝的时候,五百名武夫就排列在奉天门下,说是要纠仪,一指出有哪个官员失仪了,立刻抓下帽子,剥开衣服,痛打一顿。现在乾朝的午门,至多只是皇上叫太监‘奉旨申斥’骂一两个官员的地方,但在眀朝,就是当众脱裤子打屁股的地方,有的还先罚跪。有一次一百零七名官员一起罚跪五天,然后一律打屁股,每人分到三十廷杖。像这类羞辱臣下,被当场打死或打得终生残废的,数也数不清,有的还说奉有圣旨,打到家门来的;有的还打到别的衙门去的……像这样子胡闹的、黑暗的眀朝政治,乾朝是没有的。渤海人的天下也黑暗,但是天下乌鸦,绝不一般黑,五十步和百步,对受害的老百姓而言,还是不同的。因此,我们除非有办法驱逐黑乌鸦,否则的话,如果有不那么黑的、有可能变白一点的,我们还是不要失掉机会。这样才是对老百姓真的好。” “你们哥儿们人人留着长发,口口声声地反对渤海人,从前辈的哥儿们起算,反了两百五十多年了,还反不出成绩来,可见此路不通,大家方向都搞错了。今天我话就说到这里,各位兄弟愿意平心静气地想想,想通这番道理,你们自然还把我李以文当兄弟;如果想不通,或想通了仍认为你们对,你们可以说服我,说服我不去找曾伯函,继续带着你们去三刀六眼的干。怎么样?”(。) 第九百零三章 何去何从 说着,父亲站了起来,气雄万夫地站了起来。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他,全屋是一片死寂。 部将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迷惘的目光看着父亲。 周围渐渐的变得暗了下来。 李思竹只感到无边的黑暗弥漫而来,压迫得她不能呼吸,她感到自己在向深渊坠落,禁不住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来。 光明再次来临,但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血腥的战场。 父亲已经很累了。 他血战了近五个时辰,座下的战马“飞云”也开始踉跄了。身边战斗的人换了一片又一片。 乾军的喊声一开始只在前方,现在却从四周传来。 父亲在麻木的战斗着,为了什么他在这里杀人,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了。一开始他曾大声鼓励着将士,说后援即时就到。而现在,即便连他自己也不信了。 他没有恨谁,他根本就没想援军为什么不来。 一是没时间,二是他总觉得万事有天意,人想的太多是没用的。 上帝为什么不助他? 什么东西在父亲的后背上重击了一下,这是他第几处受伤了?他的血一直在流,还能剩下多少? 他感觉越来越冷了。 他变得已经随时都会栽于马下,那时一切便结束了。 父亲忽然大叫一声,战马长嘶一声,直立而起,父亲策马一跃,越过围攻他的士兵的头顶,向前狂冲而去。 他一向前奔,整个军阵便象汹涌的海潮,跟着他向前冲去,仿佛要将一切席卷,吞没。 敌军士兵面对这疯狂的冲击,一个个的惨叫着倒下去,成为一座尸山。 父亲一向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英雄。 虽然他从未背弃自己的士兵。 他从来都是同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战斗结束了,父亲独自坐在夕阳映照的原野上,看着他身边的野花被落日一点点染红。 血流遍了整个平原。 父亲似乎觉得自己很累了,这时一个黑袍人走到他身边。 “你伤的很重。”黑袍人说。 “带我去天国吧,真正的天国。” “哪里有天国?天国是不属于失败者的。” “胜败又如何呢,最后大家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又为什么活着呢?” “哈哈,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里充满了丑恶、争斗,仇恨……为什么人要被送到这个世界上来?” “上帝送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相信是让我们来战斗而不是来逃避,是来改变这一切而不是诅咒这一切。” “你是谁?” 黑袍人忽然对天长叹了一声:“是啊,我是谁?” 夜幕降临了,在这片广阔平原的北部,有一片连绵的灯火,那是乾军的大营。 而就在这两支大军的中间地带的草原上,还有一点火光,那是一个小火堆,在大平原上只如深色苍穹中的一点微弱星光,但在这点火焰的两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乾军的统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为了这次奇特又伟大的相遇,干一杯吧。”老者举起了手里的水袋。 父亲却一直低头看着自己脚前的地面,不理会老者的举动,“朝廷统兵大员和从小作尽恶事的反贼,能找到什么共同点么?”父亲看着地面说,象在问自己。 老者站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你看,乌云覆盖着天穹,星辰都失去了光芒,只有几颗星,能在这样的夜晚继续闪亮,那就是最亮的星座,人们叫它们希望。” “所以,”老者回头看着父亲,“希望是不能泯灭的,能在最痛苦的时刻不放弃自己的理想,那种人才叫做英雄。而不是以杀了多少人,掌握着多少权力为标准的。我们都不是英雄,但我们都有自己的希望,这是我们的共同之处。” “哈哈哈哈!”父亲忽然狂笑起来,“可我的希望就是能杀了你,现在我身受重伤,否则才不会听你罗嗦到现在,我相信你的身份,不是因为你身上带着的宝物,而是因为你有那种和我完全不同的看这个世界的眼神,你总喜欢看着天空,那是因为你常在书院和花园中漫步,而我却总望着地面,因为我要随时注意脚下的乱石和毒蛇,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我只希望这个梦快点过去,天亮的时候我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为什么想杀我呢?因为你想建立你梦想中的天国,如果……我能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而不用让几百万人拼命呢?” “你在说什么?” 黑暗重新来临,一切都消失了。 接着出现的,是平原,大雪 父亲骑着战马“飞云”行在茫茫雪野,路边毁于战火村庄的残垣断壁在雪中分外萧杀,千里不见人影,唯有漫天风雪。 父亲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 天国似乎越来越遥远了。每当他看见四野逃难的人群,就忍不住把军粮拿来赈济,不想饥民四聚,父亲看见上万双眼睛,象看着希望一样看着他。他不知道能不能向他们兑现他的诺言,可他已无法摆脱。当他懂得上帝之爱后,才发现爱众生是一件更痛苦的事,那几乎是个人不可承受的重负。他还能撑多久,他还能看着多少人为他的许诺而死去? 一座大营在大雪之中显的分外安静,少有人影。在木墙后躲风的乾军士兵见是父亲,也不上来盘问。父亲骑马直接到了大账外。 父亲掀开账帘走进大账。一个人正在那里等他。 “天冷,烤烤火吧。”这个人说,他的表情却比雪还冷。 父亲没有坐下。和面前的这个人在一起他永不会感到温暖的。 那个人的心是不是和他的脸一样冷? “兄长不在这里,有什么话和我说好了。”那个人说。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 “你手下的人现在有多少了?十万?有大半连兵器都没有吧。”那个人说。 父亲还是没有说话。 “叫你的手下投降,交出全部的财物,补充我的军饷,我曾九保证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这个叫“曾九”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住父亲的脸。 可父亲还是毫无表情。曾九象雪,父亲就象块雪中的石头。 “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恨你们。”父亲说。 “他们只不过想有口饭吃,我会保障他们的军粮,你是他们的主帅,只要你一句话。” “我不是主帅,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向导。”父亲说。 “我刚才说的,也是兄长的意思。这是最优厚的条件了,我想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付你们的。别逼我。” “我只是不想让这场战争打太久,死更多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他们跟我是为了天国。” “哪里有天国?”曾九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鄙视之意,“分明是地狱!” 两人都陷入沉默,只听见大账外风雪呼啸。 风卷起账帘啪啦啦抖动的声音。 马嘶的声音。 远处卫兵的咳嗽声。 父亲知道,又一个要他做决定的时刻来到了。 他做了这么多决定,有没有对过?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让人知道天国的存在,就是把他们带向地狱的开始么? “赶快投降!交出财物,保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你我在此会面的消息传出去,到了皇上耳朵里,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你曾九得了财物,就会把我们全杀光的吧?”父亲不动声色的看着曾九,“朝廷就是准许我们投降,你曾九也是不会允许的。你的眼里,只有金银财宝。” 说完这些后,他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曾九竟也笑了,他的笑象冰面下水的缓缓流动,不易察觉。 他走出了大账。 他挑开账幕之时,寒风狂雪从外面急灌进来。 父亲看到了那些倒毙在风雪中的尸骨。 他握住了剑柄。 紧握了一会儿之后,他也站起来,走出了大账。 大账外,早已围满了精壮卫兵。 刀与盾。 长矛! 弓箭! 西洋火枪! 父亲忽然大笑起来,他觉得上天为他安排的这个结局很好,它真的知道他已经太累了。 所有的士兵握紧了手中武器,他们都听过说或亲眼见过他如何战斗,杀人。 他忽然向前走去,好象前方是一片空旷的雪地。 于是所有的士兵开始后退。 火枪手举起了枪口,但曾九还没发号令。 他还在等什么? 曾九大概在想,这个人死了,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他以前已想过百遍了,但他知道,人算永不如天算。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那个人不是能驯服的狮子,不可能利用的话,就要尽早杀掉。 曾九缓缓抬起了手。 只需那么一挥。 曾九又特意的又等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可真够长的。 有时一瞬间可以时势逆转,但不会是这次。 因为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个真正的帅才是不应该算错一步棋的。 父亲已经走出了八步远,正要迈出他的第九步。 士兵的长矛尖离他的咽喉不过几寸,但对父亲来说,一切已不重要,他已做了他所能做的,说了他所该说的。 他已经不再留恋生命。 千万人的命运,让千万人自己决定吧。当一个救世主,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他一年前就本该死了。 他不是英雄,因为他已放弃反抗。 在命运面前,人的反抗是无用的。 此刻再多杀几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看见了曾九,他站在士兵阵后,正要挥手发令。 父亲笑了。 …… “草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那上面有我们的血。” “人为什么会流血?” “因为他们受伤了。” “你又为什么流泪?” “我……不知道……” 一滴泪落在雪地上。 红色的眼泪。 风拂过原野,草儿随风摇弋,象一片无际的绿海,轻泛波澜。风把花蕊卷向天空,还有细小的草叶。它们轻盈的飞舞着,象脱离了凡世的精灵,向着高空,飞去,飞去…… 这是父亲后看到的吗? 李思竹拼命的挣扎着,叫喊着,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李思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阵阵冷意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里衣竟然湿透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怕……”她轻轻的抚过柔滑的丝质衣带,想起林逸青送给她这件衣服时的情景,流下泪来。 如今她的守孝期已经过了,可为什么,他还不回来迎娶自己呢? 难道,他忘记了对自己的承诺? 还是他又有了新的女人,忘了自己?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她感到分外的寒冷,禁不住又躺了下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如果他回来的话,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一切呢? 他知道了的话,还肯娶自己吗?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四章 大军机VS女诸葛 乾朝基本沿袭眀朝统治体制,设立内阁,辅佐皇帝办理国家政事。内阁以大学士为首领,人们通常把大学士称为宰相。设立军机处,从大学士、尚书、侍郎中选拔人员任命为军机大臣,每天觐见皇帝,商议处理军国大事,并且以面奉谕旨的名义,对各部门、各地方官员发布“最高指示”,成为朝廷的“书记处”,从而架空议政处和内阁,使得封建王朝中央集权达到顶峰。军机处的全称是“办理军机事务处”,“军机”二字,出典于《南史:颜竣传》:“竣出入卧内,断决军机。” 军机大臣们作为皇帝最亲近的辅臣,他们的办公室与养心殿仅仅一墙之隔。除了皇宫,在三山五园、承德避暑山庄,也都有军机处的办公场所。 作为一个农业文明的国度,乾国人长期有着早睡早起的习惯。皇帝在清晨处理政务,住在紫禁城外的军机大臣只能起得更早。军机大臣一般在寅初(凌晨3时)入值。元旦是丑正(2时)到值庐。散值的时间,多在辰初或辰正(7至8时)。每到入值时,清亮的月光照映着巍峨黑暗的宫殿群落,照映着宫殿飞檐上安坐的仙人和小兽塑像,给人幽深狞厉的感觉。从东华门入宫走往军机处的长长通道上,没有路灯。军机大臣们或是自己打灯笼,或是由太监或护军伴送。把上朝时间提早到如此程度,似乎也有点过分。无怪乎一个英国人在谈到驻京外交官晚间缺乏社交活动机会时揶揄说:“乾国的大臣经常要在半夜三点钟这一有碍健康的时间上朝,从而使他们轻易不能参加晚间的宴会。无疑以他们的年纪,到这时他们是需要睡觉了。由于做事实上的夜班,军机大臣们在离家前总要吃餐夜宵,而军机处值庐廊下,每每也排放着数盘烧饼油条,以供大臣们随时补充能量。看来,烧饼油条作为一种晨间快餐,从前还是雅俗共赏的呢。” 军机大臣历来由皇帝直接挑选。所设人员,向无定额。最多时八名,最少时两名。具体而论,全隆时常设五至七人,佳、韶时常设四至六人,彤郅时常设六人。但不管人数多少,权位操于排名第一的领袖军机之手。各种文件奏章,只能由其先阅。其指定某军机传阅,他人不得聚观。至于新进者,不仅没有发言权,每次奏对进出宫殿时,还需趋前卷起门帘,因而被称为“挑帘子军机”,可见同僚之间等级依然森严。野史笔记中,常把军机大臣比作轿夫。《异辞录》言:“京师舆夫四名,谚云:‘头一个洋洋得意,第二个不敢泄气,第三个昏天黑地,第四个不知哪里。’谈者比以军机大臣。向例,枢臣入值,在御案右旁跪,其跪垫挨次而下,惟居首者奏对。其次则跪处由渐而远,谛听上谕,不能详悉。即有陈奏,上亦不能尽闻,仍由居首者传述。故枢廷数臣,虽云同时入值,然自首座外,其余率非问弗对。京谚以舆夫四人状之,情形毕肖。”,“军机召见时:首为当家者,专奏对,众谓之‘军机面’,谓其独得面子也。则以喻轿班前一人,曰‘扬眉吐气’。次为备顾问者,非指问不得越对,谓之‘军机嘴’,则以喻轿前第二人,曰‘不敢放屁’。再次为执笔者,专撰述而不得问意旨,谓之‘军机手’,则以喻轿后第一人,曰‘昏天黑地’。末为供奔走者,谓之‘军机腿’,则以喻轿后末一人,曰‘趋炎附势’。可谓刻画入微矣。” 军机大臣位极人臣,虽说爬进了帝国决策者的小圈子,但当差实在很累。对李高阳来说,每天披星戴月,精力耗费极大。但这个官做长了,也能悟出不少小技巧。他们在膝盖处用圆夹布中置棉絮为衬,使得下跪时不痛。为了免除每日长跪,相传秘诀,无论奏对何事,必以三句为率,并须简浅明白,以免皇帝再问。军国大事,先为膝盖谋之。 为膝盖谋之,自然也可以为自己谋之。 李高阳想起那天给林逸青的那幅画,不知道他能否看出自己给他透漏的重要信息,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李高阳之所以向林逸青暗示机密,是因为他已然明白,无论自己愿不愿意,他们这一对“师生”,都必须要一直做下去。 朝鲜甲申事变虽然已经被林逸青解决,但大乾朝廷却由此看清了日本和俄国的侵略野心,以及新式海军在快速应对边疆危机中的重要作用,因而已然下定决心要“大治水师”,在自行建造军舰的同时,准备以巨额资金向外国购买军舰和机器设备,并不惜启动当年林义哲提议的“借洋债”(无息贷款)计划,而首选的执行者,自然是林逸青,但因为担心保守势力的阻挠,是以一直没有公开宣布。 而为了让林逸青提前有所准备,李高阳才不惜冒着风险,在林逸青来拜访的时候,用赠画的方式给他提醒和暗示。 在大乾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如今一把年纪了,方才入值军机处,成为军机大臣,位极人臣,李高阳可以说尝尽艰辛,深知其中的险恶。 而林逸青虽然说是两宫皇太后的红人,但在官场历练的时间毕竟还短,既然他诚心愿意成为自己的“高足”,自己给以必要的提点和帮助,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现在盯着林逸青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李高阳正自心事重重之际,另一位军机大臣翁叔平走进了值房。 “兰荪兄来得早。”翁叔平看到李高阳,笑着上前见礼。 “瓶生来得也早。”李高阳笑了笑,起身回礼。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扯了几句闲话,翁叔平便有意无意的将话题转到了林逸青身上来。 他知道李高阳当年被迫收了林逸青的门生帖子的事曾在士林当中传为笑谈,是以在和李高阳闲谈时,他总会不经意提到林逸青。 “此次林瀚鹏平定朝鲜变乱,功勋卓著,少不了兰荪兄的赞画之功吧?”翁叔平笑着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军机章京们全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所谓“军机章京”,就是军机处的秘书。起初章京无定额,由内阁中书等官员中选调。自佳庆四年起,定军机章京为渤夏各两班,每班八人,共三十二人,从内阁、各部院衙门调派中书、司员、笔帖式等中下层官员兼差。各班设领班、帮领班章京各一员。后来还增设额外章京一二员。平时,渤夏章京各分两班轮流值日,每班值两日。办公地点就在军机处值庐正南面紧挨着隆宗门右侧红墙的五间悬山顶的小屋。因此也有人用“南屋”来代称军机章京。军机章京的职责为处理档案,撰拟文书。全隆年间,开始起草谕旨。虽官品不高,但接近皇帝,参与机要,故被人称作“小军机”,还享有挂朝珠、穿貂褂、用全红帽罩等特殊待遇。大臣称军机章京为“某老爷”。每天清晨,皇帝看完各项奏折题本,以指甲做出暗记,军机大臣入对时一一面授旨意,或明发,或廷寄,当面交办,军机再命章京分别拟旨。寻常请安的奏折,皆由章京代拟“朕安”;明发的上谕,经由内阁部院层层下达,还刊于邸报;廷寄的上谕,则由章京判明其缓急程度,用三百里至八百里不同速度驿递。章京拟旨,若蒙褒奖,则声誉腾播,往往得越级迁升。彤郅初年穆荫、焦瀛二人,皆由章京超擢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被视作不次之遇。最初按照朝例,章京也不许与地方官来往,更不许与入觐的督抚饮宴酬酢。但到后来,全成具文。章京们不仅顺理成章地接受外官们馈赠的冰敬、炭敬,还替地方官代办各类节令庆典的贺折,透露各种重要的消息,于是各种后门也就开到小军机的府第。 对于林逸青只率少许京军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朝鲜的变乱,当中的详情不光军机章京们,连军机处的大臣们也不甚了了,只是后来从朝廷公布的林逸青的报告当中知晓一二,现在听翁叔平说其中竟然有李高阳这位军机重臣的谋划,无不吃惊万分,同时也感到在意料之中。 “无非是托皇太后皇上洪福,尽臣子的本份而已。”李高阳明白翁叔平这么问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借机贬低林逸青的功劳,微微一笑,故意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林瀚鹏此人才具是有的,也敢办事,只是未免太过不拘小节了。”翁叔平又笑道,“听说这一次去朝鲜,又弄了不少女人回来,说不定哪天他去泰西诸国,会把洋女子也弄回来呢,呵呵。不过,有驻法兰西洪星使的前例,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听到翁叔平话里暗指自己的两位“高足”全都是贪色之徒,娶了“蛮夷之女”,败坏纲常,李高阳心中恚怒,但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哦?不知道瓶生是从哪里听来的,据我所知,林瀚鹏此次并未从朝鲜带女子回来,倒是要在京迎娶沈文忠家的小姐为侧室。” “噢,竟有这事。”看到李高阳完全不为所动,翁叔平心里不由得十分失望,但嘴上仍然不想放过林逸青,“沈林两家本为亲族,娶沈家小姐为侧室,未免有些不妥吧?” “这门亲事是沈文忠生前为他们二人定的,这位小姐听说是沈文忠的养女,并非亲生,没什么不妥。”李高阳答道。 翁叔平讨了个老大没趣,他正想再说什么,李高阳却道:“时候不早了,人也都齐了,咱们这就开始办差吧。” 翁叔平只有称是,于是军机处又象往常一样,忙碌起来。 而此时此刻,林逸青却在享受着洞房花烛夜的美妙。 “好了,不说这些了。”林逸青说着,将手伸进了轻声啜泣的李思竹的怀里,解着她的衣扣。 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肌肤,她的身子禁不住触电般的一阵痉挛。 林逸青的手隔着衬衣贴在了她的双峰上面。李思竹面红似火,但却没有反抗,只是开始细细的喘息起来,洁白的牙齿咬著下唇,几乎快咬出血来。林逸青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衬衣,开始轻轻地搓揉起来,并将嘴唇贴在她的颈上,亲吻着她的肌肤,李思竹浑身一震,闭上了双眼。 林逸青让她侧倒在自己的怀里,右手解开她的衬衣,顺利的滑进里面,握着她,她从心底感到有些羞涩和难堪,但是身体上的变化是她无法控制的。 不知不觉间,李思竹的上衣已经被彻底的解开,雪白的内衣中映衬着柔嫩的娇躯,还有那高耸挺拔的玉峰,她甜美的面庞上满是掩饰不去的羞意,那柔弱无助的神情更激起人本能的占有**。 林逸青的手不停地在李思竹的身上轻抚揉搓着,他的动作轻柔,让她所感受到的触觉,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初经人事身体异常敏感的她,此时阵阵的快乐感觉涌上心头,那种羞涩和难堪的感觉,也随着快感的增强而消失。 她的娇躯瘫软在他的怀里,林逸青的右手慢慢往下移向小腹,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抚弄了一阵子后,再一寸寸往下探去,解开了她的腰带,往下拉开她的下衣。 “不……”她先是紧张地拉紧裤子,但睁开的一双明媚的俏眼看到林逸青那温柔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震,挣扎的勇气象见了火的雪狮子,一下子就融化得无影无踪,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可是,林逸青却已趁此机会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本能地紧闭着双唇,想要抗拒他,她的头左右地摇晃著,而林逸青却在她顾上顾不了下的当口扯下了她的裤子,一双**赫然呈露了出来,林逸青的手掌按在李思竹的那里,手心的热力让李思竹全身都轻轻颤抖起来,当女人的这里也已被他执着地攻陷时,她便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意识。 林逸青趁机用舌头把她的小嘴顶开,她的双唇和香舌也告失守,林逸青顺势将舌头伸进她嘴里。 李思竹终于放弃抵抗了,任由林逸青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翻搅,甚至不自主的吸吮他伸过去的舌头。 林逸青狂热地吻着她,一只手在她散发着热气的那里流连,逗引得她的双腿绞来绞去,使劲的夹着林逸青的手,仿佛是不让他的手深入,又似乎在催促他进去。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不敢看他,而他却在取悦她的同时,欣赏着她。 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得如同象牙一般,成熟女子的**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此刻的她,头发披肩,俏脸绯红,上半身还半遮在衬衣里,姿态诱人,林逸青俯身将她压住。 李思竹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充实感和酸涨感,令她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身体猛地剧烈扭动起来! 林逸青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轻柔一些。 李思竹紧闭著双目,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由于他一下一下的撞击,发出清细的喘气声。 林逸青双手环抱着李思竹,李思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半闭着美丽的眼睛,发出柔婉甜美的轻吟。 对于她来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而不自然,她小心地扭动着身体,她的丝质里衣并没有被除去,反而映衬得她的肌肤更显得白腻晶莹。因为这样羞人的举止,她的脸蛋在阵阵发烧,变得通红,就象是黄昏的晚霞般俏丽迷人。 林逸青倏地将她搂了起来,伸手扯住她的秀发,使她美丽的螓首高高地向后仰起,她娇美可爱的脸颊顿时充满了羞涩和无助,他抚摸着李思竹后背的粉嫩肌肤,享受着女性身体特有的馨香和光滑。 如是者几次,李思竹无力地伏在床上,柔若无骨地承受着林逸青的又一波攻击,任由他在她的身体里寻求着至美的快感。一向以高贵美丽、端庄优雅的淑女形象示人的她微张着樱唇,满脸的娇媚,秀气的眉毛哀怨中透着一丝兴奋,此时的她,已经呈现出了半昏迷状态了。 当林逸青放开她时,她的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李思竹才回过神来。 她意识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此时的她,羞窘之余,心中也感到一丝窃喜。 “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林逸青温柔的用被子将她的身子盖好,轻轻在她脸上一吻,说道。 “你……要去哪里啊?……”李思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哀怨的问道。 “找人商量一下你的事。”林逸青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不是吗?” 她明白了过来,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第九百零五章 曾九往事 当林逸青出现在桃花峪的温泉别墅中时,正在温泉池中沐浴养神的岛津洋子的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吧?为什么要跑到我这里来?”岛津洋子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了。”林逸青咧了咧嘴,七手八脚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随手一抛,然后便一个高儿跳入温泉池中,躺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岛津洋子笑了起来,揶揄道,“新娘子不让你碰她?” 林逸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倒不是。” “那是怎么了?”岛津洋子好奇的问道。 “我其实早有预感,只不过没想到事情还真是这样。”林逸青叹道,“她是长毛教匪大首领李秀成的女儿。” “是忠王李秀成的女儿啊……她应该是侧室所出吧?她的母亲可能是个西洋人。”岛津洋子回想着李思竹的容貌,轻声说道,“竟然是这样……” “我简短点和你说吧。她的母亲是美国人,名叫梅丽莎,是同情支援他们事业的外国人当中的一个。”林逸青和岛津洋子讲起了事情的原委,“李秀成兵败后,为了不让她落入敌人之手,便委托几名死士将她带了出来,但由于追兵的追杀,她最终还是和保护她的人失散了,后来为我姑母林普晴收养,她的亲生母亲,则在李秀成为曾伯恒杀死后自杀以殉。”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岛津洋子却能想象到,这是怎样一个悲伤惨烈的故事。 “你在担心她的身世一旦泄漏,会带来麻烦,是吗?林君?”岛津洋子问道。 “岂止是麻烦,恐怕会是灭门之祸。”林逸青沉声道,“思竹的身世可不比雪雁,雪雁虽是前眀皇族,却是身在江湖,并非叛逆,且大乾偏居北地,称藩渤海时,一直奉眀为正朔,大乾立国之初,高祖遗命善待前眀后裔,是以我可以就她的事和皇太后讨价还价,取个商量。可思竹却是真正的反王之女……” “林君,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只不过是想要到我这里来求证一番罢了。”岛津洋子微微一笑,“林君不必顾虑,说出你的想法吧。” “呵呵,洋子果然厉害。”林逸青紧盯着岛津洋子,“那么,我的想法是什么,就请洋子说出来吧。” “这件事情早晚是都要给翻出来的。林君对喜欢的女子一向情深义重,既然已经娶了她,就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牺牲她。”岛津洋子轻轻用手捧起池水中的玫瑰花瓣,偏着头,看着那一片片嫣红,轻声说道,“她不用牺牲,那么自然要有人为这件事而死,而让她家破亲亡的,是那位‘杀人如麻,挥金似土’的曾九帅,那么这回要死的,只可能是他了。” “洋子所言,分毫不差。”林逸青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在来桃花峪的路上,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 现在的曾九身为兵部尚书,和林逸青在一个衙门办事,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林逸青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迟早要来一场对决的。 对于林逸青整倒左季皋,曾九已经感到了“唇亡齿寒”! “我在没有遇到林君之前,对这位曾九帅也做过功课。了解了不少关于曾氏兄弟的趣事。”岛津洋子说道,“林君有没有兴趣听呢?” “洋子快快说来,”林逸青扬了扬眉毛,“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昔年左季皋曾问曾九,‘老九一生得力何处?’意思是要他介绍点成功的经验。曾伯恒曾九毫不遮掩,也不忸怩,爽爽快快地回答道:‘挥金似土,杀人如麻!’左季皋听后拊掌大笑,当即夸赞道:‘我早就说过,老九的才气胜过哥哥!’” “此等轶事出自时人笔下,以洋子看来,大抵还不完全是捕风捉影,该有些可信的成分。曾伯恒的功名并非得自侥幸。杀人犹如吸毒,一旦杀红了眼,杀顺了手,杀上了瘾,视杀人为赏心乐事,这样的战将便无异于恶魔。应该说,曾伯函得恶谥‘曾剃头’,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拜这位九弟所赐。曾九在前线大砍大劈,长兄则在后方替他扛着比磐石还要重得多的骂名,真可谓一对难兄难弟。” “曾伯函生性刚毅,深信《淮南子》中的说法:‘功可强成,名可强立。’曾伯恒则更进一步,还要特别加上一条,即‘财可强致’。须知,大发战争财,这正是曾伯恒的绝活儿,他不像其兄曾伯函那样谨小慎微,生怕非分横财会烫手,他只信得过‘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十二字民间真言,原则上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决不手软,甚至捞过了界,也无所顾忌。那时节,大哥为九弟背了不少丢脸的黑锅,挑了好多压肩的重担,竟毫无怨言,只是苦口婆心地劝他悠着点,再悠着点,他自然领情。曾九早年狂傲起来,常常高视阔步,目无余子,但他终生服膺长兄,不管曾伯函如何言辞峻厉地责备他,教训他----当然真这样抹脸的时候极少,他都从不还嘴,从不抗辩。因为他深知,曾家能有今天,他老九能有今天,可都是长兄凭一颗脑袋两片手板硬顶硬挣来的,没有长兄‘首建义旗’。他那不尴不尬的贡生功名能打出几路梅花拳?真不知哪年哪月才会像一只幸运的老鼠钻出风箱,不再两头受气,至于要身任一品封疆大吏,岂非春梦了无痕?!” “曾伯恒说自己一生得力处有二,其一是‘杀人如麻’,这口吻声气其实与屠夫无异,他在战场上杀人就不必太过追究了,那样的杀法,自英雄、伟人而至于嗜血魔王,并无二致。但曾伯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为胜利者,肆意杀降屠城。显凤十一年,曾伯恒所部湘军吉字营攻下了教匪军的重要堡垒----安徽安庆,一时间,降兵降将过万数。曾伯恒苦思善后之计而不可得,他紧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询问其麾下猛将朱洪章:‘悍贼这么多,你认为如何处分才可杜绝后患?’朱洪章则应声而答:‘惟有尽数铲除才能安枕无忧!’曾伯恒为难道:‘降匪扎堆,一有风吹草动,恐怕哗变,就算是杀,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朱洪章立刻献计:‘我们只须缓开营门,诓称发放遣散川资,每次唤进十名逆匪,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半天就可砍完。’曾伯恒听了朱洪章的毒招,心知可行,却不愿临场,他扮起了活菩萨,轻描淡写地说:‘大斩大戮,我于心不忍,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曾伯恒在安庆斩杀教匪军俘虏太多,尸积如山,因处置不当,后来还引发了瘟疫,不少湘军士兵染病而亡。事后,曾伯恒写信给兄长,说自己杀人太多,自觉罪孽深重,懊悔不已。曾伯函则当即回信诃责:‘既谋诛灭,断无以多杀为悔之理!’此前,曾伯函还叮嘱过九弟:‘克城以多杀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误大事。’” 听到岛津洋子讲到这里,林逸青禁不住愕然。 他没想到的是,被时人视为“儒家完人”的曾伯函,会给自己的这位九弟这样的“指示”!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六章 地下暗战 “曾伯函得知柳寿田被处置,又收到彭玉林请求诛杀曾伯恒的信后,大为愤怒。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彭玉林,居然敢将斗争的矛头对准自己的亲兄弟。他立刻给彭玉林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责问彭玉林为何不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将柳寿田撤职,并且割了他的耳朵,又责问他为什么那么仇视曾伯恒,几次三番想诛杀他。曾伯函最后说,自己带了十几年的兵,曾伯恒的吉字营有哪些弊端,还不知道吗?” “彭玉林收到曾伯函的回信后,知道事情如果再扩大的话,可能导致他与曾伯函决裂,于是他不再对此事发表意见。” 听到岛津洋子说起彭玉林和曾伯恒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林逸青惊奇不已。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心头升起,他猛地从温泉水中坐了起来。 “林君可是有主意了?”岛津洋子微笑着问道。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已经给了林逸青以足够的启示了。 “洋子,谢谢你。”林逸青慢慢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轻柔的搂进怀里。 “林君,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岛津洋子看着林逸青,吃吃一笑,“这样不好吧……” “我要好好的感谢你,洋子。”林逸青轻轻的捧起她的脸,“洋子,我们要个孩子吧。”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林君?”岛津洋子的脸上仍是恬静的微笑,但内心却因为这句话而掀起了狂澜。 “洋子,如果我们的孩子,能够成为……”林逸青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岛津洋子的身子瞬间有如触电般战栗了一下。 “林君,你……这怎么可能?……” “洋子,只要你愿意,没有不可能。你知道柳原爱子这个人吧……” “原来,林君,你早就……” “洋子,你觉得,这样的复仇方式,你喜欢吗?……” “谢谢你,林君……” 岛津洋子忘情的抱住了林逸青,激吻着他,强忍住了泪水没有流下来。 如果说那一次在温泉中,她是有目的地“诱惑”林逸青的话,今天的她,是心甘情愿的愿意向他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朦胧的雾气中,时不时激扬起沸腾的水花,水花之中的那对男女,在真正的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七章 破局之谋 忽然柴房外又冲进来一人,他还没来的及转身便被在腰间重重一击,一下飞撞在墙上,摔倒在地。 冲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圣平军号服的大汉,他扶起地上的女子,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面前的施暴者。 大汉举起刀来,就要结果他的性命,他惊的手脚也瘫软了,嘴张开着就也说不出声,一下子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命运手中的一只兔子。 大汉狂吼着,手起刀落。 血光飞溅。 曾伯恒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躺在身边的美妾也给惊醒了,一叠声的唤道。 曾伯恒有些恼火的晃了晃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那一次金陵城破的情景。 他也知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一幕幕惨景,是不会轻易的淡出他的记忆的。 左右也是睡不着了,曾伯恒索性起身,要美妾们帮他穿好了衣服,起身来到廊下散步。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恶梦。 事实上,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到当年的事了。 他回想着最近发生的重大事件,渐渐的明白了过来,是什么勾起了他以前的回忆。 林逸青平定朝鲜变乱。 虽然春节之前,朝鲜的变乱就已经平定,但现在朝鲜仍然不怎么太平。据中外报纸刊载,朝鲜政府在事后开始追究发动政变的开化党徒的责任,虽然林逸青建议朝鲜国王不要搞株连,“只罪首恶”即可,但朝鲜政府似乎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是大举搜捕两班子弟中的开化党人以及同开化党人有密切联系者,结果使得朝鲜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这些天关于朝鲜的消息不断的传来,而仁川-汉城之战的诸多“详情”也渐渐的浮出水面,据说乾日两军在汉城皆“杀戮甚酷”。大概是这些消息让曾伯恒回想起了尘封于内心深处多年的往事,所以才有了那个可怕的恶梦。 想到林逸青,曾伯恒禁不住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彭玉林督师广东之后,便不再要求回任这个兵部尚书,并且接连上表请辞了。 自己现在虽然是兵部尚书,压着林逸青这个兵部侍郎一级,但林逸青却利用自己的“特殊能量”,完全的把兵部尚书这个正主儿给架空了。 林逸青不显山不露水的搞掉了左季皋,又借越南问题来了个“西南大换血”,搞掉了岑聿瑛、唐炯和徐延旭,让曾伯恒渐渐的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他也渐渐的明白了,皇太后那里为什么要不遗途力的支持这个人的行动了。 自教匪之乱后,“外重内轻”的局面已然形成,朝廷一直极力想打破这个格局,但终因主要由他们这些“中兴名臣”担任封疆大吏的势力过大而作罢,但自从林逸青出现后,形势已然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八章 舰神初现 “现在追赃的话,还能够追出一些钱来,只怕再过几年,就好又都败光了。”岛津洋子说道,“这些钱可是够买好几艘大型铁甲舰了。” “想把这些钱敲出来,只怕很难……”林逸青看着手中的报告,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在乾国,不是一切都可以用银子来折算吗?打板子都可以用银子减免的。”岛津洋子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对啊!”林逸青猛醒,不由得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象曾伯恒这样的“中兴名臣”,朝廷顾及颜面,绝对不可能给他以“重处”(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这么多年对曾伯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的原因之一),但拿钱顶罪的话,却还是可以考虑的…… 正在林逸青考虑如何对曾九“小刀不快慢慢割”时,一辆马车悄悄的出现在了曾伯恒的府第前。 不多时,管家拿着一张名帖,快步的来到了曾伯恒面前,“禀老爷,有一位林德利先生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听到这个带有洋味的名字,曾伯恒的眉毛扬了一扬。 “他是什么人?” “来人自称是在海关税务司任职,不过职所在朝鲜海关。”管家说着,将来人的名帖呈了上来,“小人验看过了,他带的确是海关税务司的关防。” “朝鲜海关?”曾伯恒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小的海关末员,来见我做什么?” “他说有要事要面见老爷,并告诉小人,如果老爷不肯见他,便将此物呈给老爷,老爷必然会见他。”管家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呈到了曾伯恒的面前。 曾伯恒接过锦盒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不由得一变,立刻将锦盒的盖子马上合上了。 管家暗暗惊奇,刚才他接过锦盒时,便觉察其虽小,但份量很压手,里面该是金银物品,刚才曾伯恒打开盒子时,他也瞥到一道金光,证实了他的猜想,但他想不出,为什么曾伯恒会见之色变。 曾伯恒立刻发觉了自己的异样,他微咳了一声,瞬间恢复了常态。 “去请他到前厅奉茶,我换了衣服便过去见他。” “是。” 管家快步离去,看到管家身影消失之后,曾伯恒才又将那个小锦盒重新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颗小小的狮钮金印,只是印身金色有些发乌,且有些许划痕,颇有沧桑之感,一望而知不是新铸,而是用了好多年的东西。 曾伯恒拿起小金印,看了看印面的文字,一时间不由得眼热心跳。 印文是小小的四字楷书“李秀成印”。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零九章 互相渗透 “穿甲弹,或称之为‘实心钢弹’。其铁膛内腔和外部结构形状和开花弹基本一样。其不同之处在于弹头的锥体内没有装药,而是沙土。” “穿甲弹的内腔比开花弹要小一些,最开始里面也装有少量的黑火药,设计者希望这些黑火药能够在击穿敌舰装甲后进入到船体内部再爆炸,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据我所了解的皇家海军的舰用火炮实验,无论炮弹内腔里装上多少黑火药,发射出炮口的它都会在撞击到装甲的一刹那爆炸或碎裂,不会起到任何的穿甲效果,原因是炮弹出膛时松散的黑火药颗粒因为惯性被紧紧压在弹头空腔尾部,压缩成极为紧实坚硬的状态,撞击后钢板减速的惯性就会使之撞击前部点燃爆炸。而对铁壳船的无装甲部位以及木船则完全无效,根本不会爆炸。所以后来皇家海军的穿甲弹内腔内不再填充黑火药,而是以沙土来配重(如果弹头做成全部实心的实在太重了),据我的观察,克虏伯的穿甲弹显然也采用了同样的设计。” “再来来说一说火炮的用料吧,制作火炮所需的材料必须具备以下几个特点:质地坚硬,延展性好,重量轻,耐腐蚀。当时制造火炮的材料仅有四种即生铁、铜(包括青铜)、熟铁和钢。生铁因其延展性差,不易车削加工,铸造表面过于粗糙,而且太重后来就渐渐不用了。熟铁的质地却太软,冲锤自紧后性能倒是远胜生铁铸炮,不过用来造线膛炮还差点,熟铁毕竟太软膛线磨损太快。一方面铸造熟铁可是本世纪后半期的产品,也就是西方钢炮换装之前的主要铸炮材料。二来液态熟铁的冶炼温度太高,没有相应的设备,很难冶炼。再说钢,不是有了钢就能造高质量的火炮了,要知道克虏伯公司用当时的坩埚钢最开始生产出来的钢炮也经不住黑火药的爆炸而炸膛了,这种钢硬度是可以,但还是太脆。就是以后随着炼钢技术发展和钢材质量的提高后其生产的用黑火药发射的钢炮也是用钢箍和钢套来保证火炮的膛压。因此,有了钢和造出能使用的钢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在优质钢还没有发明之前,火炮多用铜制造。当时这种铜被称为炮铜(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海军铜),其配料为九分紫铜一分锡,但用过一段时间后发现其延展性也不是很理想,太软,容易变形开裂。于是后来便发明了钢铜,顾名思义就是像钢一样的铜(也就是铸炮用的硬青铜),所含成分为紫铜92%锡8%。这种钢铜可铸可锻可切削加工,性能优异,使火炮的性能有所提高,曾一度替代了熟铁铸炮。另外铸造时也不再用泥模,而是改用铁模铸造,因为泥模冷却的慢里面的锡就会浮在铜水表面,这样生产出来的铜质量自然不会很好。而铁模就不会产生这种情况。为使炮管能够抵抗更大的压力,克虏伯厂发明了一种加大内膛钢铜密度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一根一边粗一边细的钢柱冲锤,从铸好的铜管的一端敲进去,用挤压的力使靠近内膛的铜变得紧密坚实。” “随着技术的发展,现在的克虏伯公司已经发明大块罐钢法(也就是坩埚炼钢法)之后,就不再用钢铜制造火炮了,只有少量的小口径火炮还用这种材料,因为这种钢铜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火炮如果损毁的话还可以回炉,铜的品质是不会变的。” “克虏伯钢炮所用的罐钢法,这种工艺直接推动了近代火炮的发展。罐钢法就是炼钢时用的是一个个小钢罐,每一个罐子所容钢水量一般为30公斤,也有20公斤和40公斤的。将钢锭和熟铁块放入钢罐,加热使之熔化。多个钢罐同时向模具中浇铸成圆柱形的钢炮坯。冷却后将钢柱胚两端表面都刨掉一层截去两头的浮渣,因为表面那层质地比较疏松。最后反复锤打成型。经过锤打工序后后再加工外表面,找正后用超长钻将圆柱型钢炮胚打通,这样一根内炮管就基本成型了。当然还有之后的冲锤身管自紧、精加工内膛、拉膛线、热镶套外钢管和钢箍等,很复杂的。……” “我听说您即将要到欧洲去,所以抓紧时间把我了解到的东西都告诉您,希望会对您能有所帮助。‘雄辩女神’号不久将回到英国,期待着能和您在英国会面。我要向您详细了解‘林氏火药’的事,并向皇家海军推荐这种新式火药。” 陈伟画完了最后一张图之后,将信和图纸装入一个大信封当中,在粘好信封口之后,又取出一枚银质的带有家徽和名字的印章,打上了火漆。 用不了多久,这封信便会通过罗特希尔德家的信使,送到林逸青手中。 岸上,伊藤博文迎风而立,他的身边,是一身华服的千代子。 看到这些巨大的海岸炮台已经颇具规模,伊藤博文的心里莫名的感到了放松和踏实。 如果这些炮台能够如期完工,乾国海军的铁甲舰队就是开过来,日本也不必再害怕了。 280毫米克虏伯大炮的炮弹,足以对付那些乾国二等铁甲舰了。 更何况,在德国建造的“萨克森”级铁甲舰,即将要返回日本了! “这里的景色真美啊!”千代子在身边感叹道。 由于这里是军事重地,普通人是不允许到这里来的,自然也看不到这里的美景,是以千代子今天第一次来到这里,会有这样的惊叹。 “如果没有了那些外**舰,会更美的。”看着停泊在港湾之中离他们最近的英国巡洋舰“雄辩女神”号,伊藤博文低声说道。 这艘巡洋舰虽然并不算强大,但却代表了大英帝国海军在日本海域的存在,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乾国人的舰队不是撤走了吗?”千代子从伊藤博文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问了一句。 的确,在乾日《天津专条》签定之后,乾国人便很痛快的将那支可怕的铁甲舰队撤离了东京湾。 “只要他们愿意,还会随时把这些铁甲舰开回来。”伊藤博文叹道,“所以,日本必须要有自己的铁甲舰队。” “我听说,为了建造铁甲舰,天皇陛下和皇后陛下都捐出了自己的存款,”千代子看着伊藤博文,微笑着说道,“受了天皇陛下的感召,民间踊跃捐款,购买海军公债,我也买了一千元呢。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购买一个铁甲舰上的螺丝钉,总还是够的吧?” “当然。”伊藤博文看着她,心中暖流涌动,他来到她身旁,轻轻搂住了她的腰,“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变成日本铁甲舰上的螺丝钉呢。” 她脸上泛起一丝迷人的浅笑,害羞的垂下头来,没有再说话。 “知道吗?千代子,日本在德国建造的两艘铁甲舰,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一十章 第一甲铁“扶桑” “那你了解我们到底是什么?”犬养毅问。 “你们要听吗?我说的若是过火了,你们不生气吗?”金玉均笑了笑。 “当然要听,我们不会生气的。”犬养毅笑道。 “你们是一种狂热分子。你们在家里坐不住,所以跑到外面,老是帮别人兴风作浪。你们有一种捣乱狂,老是想推翻头顶上的一切。日本政府太稳了,你们推不翻,所以跑到朝鲜来捣乱。”金玉均说道。 “你们开化党人的代表,在朝鲜不也兴风作浪吗?”岸田吟香问道。 “完全不一样。我们兴风作浪,至少外形上,要讲理想、讲义气、讲良知、讲交情、讲朋友,你们是帮助弱者打强者。我们却没这么笨。你们公开帮助强者、暗中帮助弱者,取得跟强者讨价还价的余地。有一天,价钱好,你们可以把弱者卖给强者;或者价钱不好,扶植弱者推翻强者,或使弱者割据一方。在整个的作业过程中,没有任何理想人气、良知、朋友,有的只是日本帝国的利益。我们做的,是真正对朝鲜有利的事。我们希望朝鲜强大起来,而朝鲜强大了,对日本却没有好处。”金玉均道。 “照你说的,我们是只要日本强,哪管朝鲜弱,而从长远看,朝鲜弱就是日本的弱,你别忘了大家都是亚洲人都是黄种人这个事实。将来世界一定朝这样发展。”犬养毅说道。 “你们不是日本外交家,不是日本预言家,也不是日本道德家,一百年以后的事,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和你们感兴趣的不一样。”金玉均说道。 “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对拯救贫弱的朝鲜感兴趣。甚至你还帮助我们。”犬养毅说道。 “帮助你们?还是你们帮助我们,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们代日本政府做了日本政府不便做、也做不到的事。”金玉均笑道。 “我们不给政府利用。”犬养毅说道。 “那是你们的想法、天真的想法。只可惜你们逃不掉被利用的命运,也许你们不知道。但事实总是:你们无形中在被日本政府利用,或被极端国权分子、陆军部利用,或被民权右翼分子财阀利用,甚至,最惨的,被乾国人利用。”金玉均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傻瓜,我们这么容易给人利用?”犬养毅笑问。 “你们是不是傻瓜,要看你们走的是哪条路。你们至少在外形上,要讲理想、讲义气、讲良知、讲交情、讲朋友,帮助弱者打强者,在外表上,你们是走上这条路,这就是傻瓜之路、这就注定了你们被利用的命运。你们在这条路上的努力、成了,成果的得利者不是你们;败了,别人都不负责任,你们被人上坟扫墓。上坟回来,还笑你们是傻瓜。”金玉均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路走错了?”犬养毅问。 “看你用哪一种观点来看。大体说来,你们走的路是侠客的路,从这个观点来看,你们的成败观根本和世俗不一样,别人以为你们被利用,你们却冷笑三声,为什么?你们的人生观是疏财仗义排难解纷,你们根本志不在世俗所争的功业、权势、名位与财富。所以,当你们没得到这些而被别人得到,世俗认为你们是傻瓜,你们却冷笑三声,世俗认为你们是失,而你们却怡然自得。所以,从你们侠客的观点看,你们走对了路。可是,天呵!谁能了解呢?现在是什么世纪?你们真是太古典了。”金玉均道。 “你笑我们太落伍了?”犬养毅问。 “也不一定。古典可能转生为未来,只是古典不能转生为现代,你们的行为,不是历史就是未来,但不是现代。”金玉均答。 “也许你说得对,金先生,我们不现代。我们若现代,我们也不会同金先生交上朋友。金先生也不现代。金先生是古典的朝鲜武士道,金先生用古典和现代结合给朝鲜创造未来。”岸田吟香说道。 “古典的朝鲜武士道,金先生说得很对。在日本,武士道就是我们大和魂,伊藤公说您是朝鲜宝贵的灵魂,真是太对了。对了,我们得快走了。伊藤公应该在等我们了。”犬养毅说道。 一行人出了使馆,上了马车,直向日本帝国大厦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金玉均还不会想到,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从他踏上日本的土地时起,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朝鲜。 9085年(大乾光旭十一年,日本明治十八年)3月15日,德国,东普鲁士,什切青,伏尔铿造船厂。 看着停泊在码头已经完成了全部舾装和海试的日本铁甲舰“扶桑”号,乾国驻德国公使李丹崖和副使许景成的脸上都带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 什切青(stettin,又名斯德丁)位于德国的罗斯托克边界,是波兰西北部的一座城市,靠近奥德河河口。北面靠近波罗的海的斯德丁湾和波美拉尼亚湾,包括栋别湖的西南湖滨和奥得河两岸以及河流东西两道分叉之间的几个大岛屿。现在从柏林乘坐火车,约6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什切青火车站。 什切青是波兰第7大城市和第2大海港,是西波美拉尼亚省会,有“北方巴黎”的美誉。什切青很早是汉萨同盟的成员,后来被瑞典统治,在波兰被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瓜分后,什切青被割让给了普鲁士。什切青是一座重要的工业中心,沿途经过什切青市区,周边能够看到很多造船基地,许多大手臂和正在建造中的大船。 在什切青,有一家乾国人很熟识的造船厂,那便是成立于1851年的伏尔铿造船厂,这家造船厂是德国著名的造船厂,也是德国的主要造船业工厂,伏尔铿造船厂主要为德意志帝国海军服务,此外他们也承接外国的订单,虽然因为造船大国英国和法国的关系,来自外国的订单并不多,乾国便曾在伏尔铿造船厂订造过鱼雷艇。 而日本在德国订造两艘“萨克森”级铁甲舰,是伏尔铿乃至德国所接到的最大的一笔来自外国的生意。 德国是当时新崛起的海军国家,军舰设计、建造在世界上并不突出,此前各国外购军舰大都寻找传统海军强国英、法等国,没人会对海军尚弱的德国投以青眼,然而德国却对开拓东方市场抱有浓厚的兴趣,自从日本政府正式在德国开始使馆后,“在柏林,人们竞相向新设立的日本公使馆献殷勤”。在众多希望和日本做生意的德国商贾行列中,刚刚改制为有限公司的伏尔铿造船厂也身在其中,并十分有预见性地有意吸引日本外交官对德国造船能力的关注。9078年11月9日,伏尔铿造船厂邀请各国公使赴厂参加新舰下水仪式,当天下水的是德国海军当时的主力军舰“萨克森”级铁甲舰的第3艘“威尔登白”号,庞然大物的钢铁巨舰给前来观礼的日本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萨克森”级铁甲舰是德国海军目前最新式最先进的主力铁甲舰,全长93米,宽18.4米,吃水6.53米,采用平卧式往复蒸汽机、动力5000马力,速率13.5节。可载煤700吨。10节时续航力1940海里,8座锅炉,标准排水量7411吨,满载排水量7935吨。双轴推进,车叶4片、单舵。舰员编制317人。装备6门260毫米25倍口径克虏伯后膛炮,其中2门在船艏附近露天炮台内、4门在中部的炮房内,此外还有6门87毫米炮,8门37毫米炮。“萨克森”的装甲防护形式和英国的“不屈”号一样,也采用先进的铁甲堡设计。“萨克森”的“装甲司令塔”和“飞桥结构”很另类,并有着厚重的装甲防护。它的装甲带外层是一层127毫米-254毫米的铁甲,内衬一层200毫米-288毫米的柚木,十分坚固而又不乏韧性。它的防水隔舱外层装甲203毫米,内层装甲152毫米。甲板装甲为50毫米-70毫米。炮塔装甲同样为双层。外层为254毫米铁甲,内衬228毫米柚木层。司令塔装甲为140毫米。“萨克森”级铁甲舰的设计是之前的德国中央炮组和侧舷装甲舰设计的突破。这级战列舰由于受当时德**方“海军舰队要首先为陆军作战提供支援”的战略思想指导,实际上是设计成一级沿海防御型的近岸防御铁甲舰,在大洋上进行海上作战并不是其强项。由于该级舰庞大的双并列4个烟囱的布置,为其赢得了“水泥厂”的绰号。 仿佛是热情付出所得的回报,不久之后,日本方面便秘密发来订单,在德国先行订造一艘“萨克森”级铁甲舰,突如其来的日本订单立刻引起伏尔铿厂和德国政府高度重视,接下订单造出军舰,不仅意味着德国大型军舰出口史上零的突破,而且无疑这全新的铁甲舰将会成为当时挑战亚洲霸主乾国的日本海军的主力,其带来的宣传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德国政府特意指示伏尔铿船厂“务必以最优秀的质量和最高的效率以及最快的速度完成建造任务。” 日本方面订造“萨克森”级铁甲舰,并非是因为德国人的热情,而是有着自己的特殊考虑。 “萨克森”级铁甲舰具备强大的火力,而且在当时世界动辄上万吨的一等铁甲舰家族里,吨位又较小,非常适合东方港口的水深、码头等条件,虽然舰型属于近岸防御铁甲舰,但因为价格便宜(造价为630万马克),而且建造时可以大量使用“萨克森”级军舰的现成设计和通用部件,能够缩短工期,对于急需强大军舰充实和加强的日本海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日本方面原本是想要一艘和德国海军拥有的一模一样的“萨克森”级铁甲舰,而在乾国的日本情报人员则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乾国海军建造的“龙威”级铁甲舰已经将主炮口径提升到了惊人的12英寸(305毫米)。日本方面随后向伏尔铿造船厂提出修改设计的要求,要把日本“萨克森”的主炮口径也提高到12英寸。 日本新铁甲舰的设计由伏尔铿船厂的总工程师鲁道夫?哈克担纲,哈克长期在伏尔铿厂服务,经验丰富,接到日本人的要求后,哈克立刻和助手们开始修改设计,最终决定将“萨克森”上原来的6门260毫米主炮换成了6门305毫米主炮,但为了减轻重量,缩短了主炮的倍径,由原来的25倍口径改为20倍口径。除此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主炮口径改变、重量增加而全舰排水量不变,其中可见哈克的功力深厚)。尽管“扶桑”号铁甲舰在炮台设计方面引入了先进的露炮台样式,但保守的德国人却还是按照“萨克森”级的设计,在军舰中部还设置了一个已经落后过时的船腰炮房,“扶桑”级铁甲舰的6门305毫米主炮只有2门安装在军舰前部的双联装露炮台内,其余4门仍然装备在军舰中部这处没有顶盖的船腰炮房内。而战时一旦有炮弹射入炮房,四散的破片势必会殃及炮房内的所有4门火炮,“炮台既大,易受敌击,倘一弹入台,则四炮之人皆将受伤”,这不能不说是“扶桑”号铁甲舰设计上存在的重大缺陷。 9082年4月12日,日本定造的第一艘铁甲舰在伏尔铿造船厂的94号船台上开工建造,按照日本人使用的“第一号甲铁”的名词,工厂临时定名为“第一铁甲舰”,10月22日,被明治天皇正式命名为“扶桑”(为了纪念在西南战争中屡立战功奋战到底不幸被萨摩海军击沉的一代“扶桑”号铁甲舰,故重用其舰名),9084年2月18日成功下水。 “扶桑”号的建造过程,整体而言十分顺利、迅捷,如果不是后来航试时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几乎可称完美。9084年6月2日,由德国方面派出的船长指挥,“扶桑”从斯维内明德港出发,在波罗的海进行系列航试。7月9日进行火炮测试时,1门305毫米克虏伯炮发生了爆炸事故,遂返回伏尔铿船厂维修。 为了防止遭到破坏,日本方面对“扶桑”号的建造事宜采取了史上最为严格的保密措施,甚至连舰体下水都没有举行仪式,直到军舰全部完工,并完成了所有的测试,接舰官兵到达,准备驾舰回国时,日本人才公开宣布,外界方才知道了这艘“亚洲第一”铁甲舰的存在。 今天是“扶桑”号铁甲舰启航回国的日子,日本人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并广邀外国使节和各界名流参加,身为乾国驻德国公使和副使,李丹崖和许景成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其实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次的启航仪式,日本人是专门要给他们几个乾国人看的。 之前发生在朝鲜的由日本人暗中主导的“甲申政变”,在乾国海陆军的强力干预下失败,为此乾国海军还施展起了“炮舰外交”,派出以两艘“龙威”级铁甲舰为主力的一支舰队直驶东京湾,使得日本朝野震惊,被迫和乾国迅速签定《天津专条》平息事态,而现在日本有了比“龙威”级铁甲舰更为强大的“扶桑”号,自然要在乾国人面前大大的炫耀一番,以示报复。 “竹筠,日本人今日是在向咱们大乾示威呢,”李丹崖叹了口气,说道,“日本人这一跳,便跑到咱们大乾前面去了。” “是啊!我估计这条船回去后,弄不好要去天津或上海,刺激咱们一下。”许景成也叹道,“朝中诸公刚刚安生了几天,这一次怕又要睡不着觉了。” “此舰在德建成,我等之前一无所知,只怕言路那里有文字论列。”李丹崖看着挂满彩旗的“扶桑”号,“我这个驻德公使,也要当到头了。” 听了李丹崖的话,许景成禁不住顿足长叹起来。 “你我乃是文官,又非谍探,日人防范严密,如何得知?日人图我大乾已非一日,他们走这一步,朝中诸公早该想到,怎能以此责怪我等?” “不管怎么说,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李丹崖转头看着许景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今天就发一封长电报回去,报告此事,并列明该舰数据详情,朝廷或许不会责怪我等,若是真要怪罪下来,无非是我去职,或会以竹筠代我,那咱们的铁甲舰建造事宜,就全靠竹筠一力承当了。” “丰葆兄说什么话来!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咱们顺便再给李制台和林爵部发个电报,请他们出手相助,未必就怕了那起子清流!”许景成不甘心的说道。(。) 第九百一十一章 海防筹议 “也只好如此了。”李丹崖叹息道。 “咱们在伏尔铿厂所建之铁甲舰,乃是给萨摩海军的,完工之时,咱们也刻意宣扬一番,让他们也难受难受!”许景成恨声说道。 “那是自然!”李丹崖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岸边人潮如涌,在拖轮导引下,一艘小山般的军舰喷着煤烟缓缓驶出港口,鸣响汽笛奔向外海。 “扶桑”号铁甲舰就此回国了。 由于日德双方都担心海道不靖,因此“扶桑”号上的日本接舰官兵为全员满编,武备齐全,并雇佣了100余名德国海军官兵帮忙照料,事前还商定抵达日本后这些德国官兵即乘坐德国商船返回,以免日久生事。 走向大海后,为节省经费和缩短航程中的入港补给时间,“扶桑”号挂起了风帆,一路出北海、过大西洋、经直布罗陀入地中海,通过新修不久的苏伊士运河驶入红海,最后横越印度洋开往南洋,沿途留下了一片赞叹羡慕的眼光。在得知“扶桑”号顺利启程回国后,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命令“扶桑”号沿途每到一港口都要向他和海军省汇报,以便及时掌握消息。 对日本海军来说,这是一次不平凡的远航,绝对是真正实力的展现,“扶桑”号还在海上航行之时,日本的各种报纸就做出了报道,举国上下对即将归国的铁甲舰殷切盼望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7月4日,“扶桑”号到达日本长崎,日本海军大辅中牟田仓之助亲自前往接收军舰,德国商船旗缓缓降下,崭新的日章旗跃上“扶桑”号的桅杆,日本由此向世界宣告了自己已经超越了乾国拥有了“亚洲第一”的铁甲舰。 在“扶桑”号从德国启程回国之时,乾国驻德国公使李丹崖便向北京的总理衙门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电报里详细的说明了“扶桑”号铁甲舰的吨位、武备等数据,并指出这艘日本铁甲舰的战力已然超过了乾国海军目前最强大的铁甲舰“龙威”级,立时在朝野上下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一十二章 脱胎换骨 曾伯恒、彭玉林主张在国内培养、遴选将才。曾国荃在《遵旨筹议海防折》中提出:“中土遴选将才应仿西法,在国内实行,不必出洋。”他说:“西法管驾,必由炮手、队长、队总逐渐擢升。幼而学,壮而行,故能尽其所长。今拟仿照,在金陵下关设立水师学堂,购备仪器图籍,广招粗通洋文之年少子弟,聘请英国水师解组半俸之大员来中土,分科教授天算、地舆、测量、驾驶、布阵、攻坚、鱼雷各法。每六阅月,由教师带同学生乘坐操练兵轮,放洋游历五大洲,操习风涛沙线;一遇泰西海上有争战之事,纵之使观。每届一年,由南洋大臣考试一次,分别赏罚。约计数年后,于驾驶各法自能通晓,拔其优者,派入各兵船充当管驾,庶水师足成劲旅。”彭玉林认为:“将才亦须练而后胆识始稳。各国兵轮平时游弋海面,往返数万里,训练既极精熟,故临敌应变操纵自如。中土一切经费必须预筹,各兵船专派学生,或胆气不壮。似须以学生为管驾,以曾经战阵将领为管带,互相为用。并分段按期出洋练习,考核人才不拘资格。” 各督抚遵旨具奏后,仁曦太后于9月30日发出懿旨:“海防善后事宜,著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会同李绍泉、林逸青,妥议具奏,纯亲王宜瑄著一并与议,所有曾伯恒等条奏各折片,均著给与阅看。”军机大臣、总理衙门王大臣及李绍泉、宜瑄等人即遵旨“会议”,“会议”后即向仁曦太后呈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遵旨会议海防折》。此折对督抚们“筹议海防”的主张,多数提出了决策性的意见:一,赞同设置类似西国“海部”的海防建设领导机构和海军指挥机构,“似宜于钦派总理王大臣之外,责成总理海军事务衙门专主其事,升为海部。专决一切海事,庶免事权不一,号令烦渎之病”,也就是说将原来只是管理和海军有关的一切事务的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升级为“海部”,扩大其权力,同时避免机构重复设置;二,对于海军舰队支数问题,认为十支、四支、三支之说,“皆为统筹全局起见。然与其长驾远驭,分散施为,难于成功,不如统练一军,以为之昌”,也就是设立一支统一的国家海军,考虑到“船政已有规模,而北洋屏蔽畿辅,地势最为扼要,现在船只亦较他处稍多”,故决定:“拟请先从船政北洋合并一支,并南洋、闽粤可用舰船,精编海军一大支”;三,关于筹饷问题,否定了李绍泉“以轻息借洋款”的筹饷办法,理由是:“自法事起后,广东已借用九百万,福建已借用四百万,京城已借用五百万,十年内本利兼还,已形竭蹶,若再借用,恐各关税无从抵拨,似非必不得已,不宜再借洋款。”对其他筹饷方式基本表示同意;四,对于造船制器、培养遴选将才问题,未发表确切意见。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遵旨会议海防折》上奏朝廷后,仁曦太后遂于10月12日发出懿旨,就近四个月的“海防筹议”作出最高决策:一,将“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升级为“海部”,“著派纯亲王宜瑄总理一切海军事务,所有沿海水师,悉归节制调遣;并派庆郡王宜邝、大学士直隶总督李绍泉、兵部左侍郎林逸青会同办理;朱雀部夏军都统善庆、兵部右侍郎秦钟简帮同办理”;二,确定“精练大海军一支”的海军建设方针。懿旨称:“兹据奏称,统筹全局拟请合船政、北洋、闽粤诸水师精锐,精编海军一大支,所筹深合机宜”;三,筹议其他各节,由海部规划办理。“海部练军伊始,即责成李绍泉、林逸青专司其事,其应行创设筹议各事宜”,统由敬亲王宜欣等“详慎规画,拟立章程,奏明次第兴办。” 至此,为时近四个月的海防筹议宣告结束。筹议过程中督抚们所筹议的五大问题,一、二两大问题有明确决定;其他三大问题由成立后的海部“详慎规画,拟立章程,奏明次第兴办。” “乙酉筹议”就其规模来说,并没有彤光之交的“海防筹议”来得大;筹议时间亦比彤光之交的筹议来得短些,但是,很多学者认为,“乙酉筹议”在近代乾国海防建设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首先,“乙酉筹议”是彤光之交的“海防筹议”的继续和深化。彤光之交的筹议集中解决了把海防建设作为国防建设的战略重点;而“乙酉筹议”集中解决了如何加强海防建设的问题。“乙酉筹议”对9075年以来的乾国海防建设作了较为全面的回顾和总结,尤其是对海防建设中所存在的“造船不大、制器不备、选将不精、筹费不广”,“畛域太分”、“事权不一”等严重问题作了较为客观的反思,为朝廷对海防建设作出新的决策提供了重要依据。 其次,设置总揽全国海防建设的中央领导机构----海部,从而加强了全国海防建设的统筹,加强了集中统一的领导,自此,乾国海防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再次,重新确立“精练大海军一支”的海军建设方针,是符合当时乾国的经济实力,也较明显地体现了乾国政府在70年代所确定的把日本作为乾国海防建设的战略防御目标。因此,“精练大海军一支”的海军建设方针,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积极和可取的方针。 第四,大力建设海军,这对于加强乾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建设、加强乾国的国防建设,对于打击日本觊觎苔湾和朝鲜的野心,都起着积极的作用。 诚然,此次海防筹议以后乾国的海防建设仍不尽人意,如,因为各派官员的争权夺利和相互掣肘,以及保守顽固势力的暗中阻挠,海部在海防建设中并没有充分发挥作用;筹饷、制器、造船、遴选将才等问题仍然解决不好;等等,但是,以后出现的问题并非“乙酉筹议”本身的问题,而是乾国政府政治**、经济落后所使然。不能以9085年以后海防建设中出现的问题而无视“乙酉筹议”的积极作用,更不能因此而否定“乙酉筹议”的历史地位。 已经是秋天了,茫茫的黑土地上,经秋风一吹,竟也稀稀疏疏的发出了些许绿意来。 残垣断壁逶迤在新绿的草间,白玉朱漆琉璃瓦,横斜野地,经雨水透透彻彻地一洗,清净润朗,倒如同贵妇迤逦弃在田陌间的碧玉珠翠,尤泛着三分明亮清爽的水色。 这一幅早秋图,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让人想起一句歌谣来:陌上花开蝴蝶飞。 那花开的迷乱散漫,都是暗褐,灰蓝,苍黄等郁冷色调,细碎地缀在草尖,总也铺不远铺不厚,恹恹露着委屈;那蝴蝶都是闪蝶蛱蝶之属,在花间艰难地扑挣着细小的翅膀,可怜巴巴地争抢着星星点点的花蜜。就这么一眼望去,便在这勃勃生机中看出些乱世的凄凉苍悲来。 “唉。”一个渤人小女孩又摘了一朵花,攥在手心里,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忙乎了半天,手里就零落几朵有气无力的花儿,想来是编不了花环的了。 这里原本也属于北京郊区皇家园林的一部分,但并非是非常重要的景点,是以显凤庚申年毁于那场著名的大火之后,一直也没有修复,但久而久之,因为花草树木生长茂盛的关系,使得这里别有一番秀丽景致。在这一带附近居住的渤人居民,不时会来这里游玩,沾一沾皇家的雅气。 这个渤人小女孩,便是专门来采花的,好编成花环贩售,补贴家用。 “哈哈哈……”突如其来的脆郎笑声惊起草间寻食的一群雀儿,叽叽啾啾乱飞走了。 小女孩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蹲在一截断柱上,前俯后仰,满面英气勃勃的璀璨笑颜。 “你笑什么?”小女孩没好气地哼哼。 “你是想编这个吗?”少年做了个鬼脸,“可怜的小妹妹。”他吐了吐舌头,手轻轻巧巧一捞,从草间抄起一个五色斑斓的花环来,“这里就这么几朵鲜亮点的花儿,可惜都给我采光了。” 小女孩瞪大眼睛,少年把那花环往头上马马虎虎一套,咯咯笑得理直气壮。 “不给你。”少年黠笑着盯住小女孩眼中的单纯无邪的羡慕,加了一句,“谁叫你来的这么晚。” “不稀罕!”小女孩赌气地把手里的花都狠狠摔在草里,叉着腰跺着脚,透亮的眼神却显出气馁妒羡,紧盯着少年的头上。 少年得意之极,哈哈大笑:“小妹妹,这是给我的小跟班编的,如果他不要就给你好了。” “小跟班?”小女孩上下扫过少年的白衣,乍一看像新雪一般亮得耀眼,可想来也是那阳光的缘故,凑近了些才看得出来那衣服其实白的不那么透爽,隐约蒙了一层淡淡的锈黄,如同几百里路上沾染的风尘和汗渍。那领口袖口的金边倒是勾得细致,小女孩是打过裁缝师傅下手的,认得这是一件好衣服。 他胸前挂了一个小小的锦囊,翻出领口,料子倒是华贵的,可显得却有几分不伦不类。 落魄的世家公子吧,她撅了撅嘴唇,这类人这个年月多了去了,哼,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的小跟班凶得很哪,我一路都得讨好着他……”那少年全然不顾小女孩眼中的鄙夷,自言自语,“怎么他去饮马这么久了,还不来呢?” “肯定丢下你----跑啦!”小女孩看着他脸上的迷茫,笑得倒有些兴灾乐祸。 “嘿嘿,他跑不了。”少年自信满满的回手捉起胸前的锦囊,晃了晃,一脸明亮灿烂的坏笑。他侧了侧耳朵,“这不来了?” 踢踏缓慢的马蹄声近了来,身形魁梧的粗衣少年牵了匹枣红的小小骏马,耷拉着头闷闷地走过来,满头粗硬的短头发显然是刚沾了水梳过,却又执拗的乱糟糟伸了几根出来,招摇跋扈。他走得慢慢腾腾,倒像一头没睡醒的小熊。 “上马。”他走到白衣少年身边,耷拉着头,声音闷闷不乐,恭敬里透了些倦意来。 白衣少年轻轻巧巧翻身上马,嘿嘿一笑,把花环甩到他同伴的头上:“拿去,送你的。” 粗衣少年反应也不迟缓,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扬起胳膊一挡,那花环就弹回白衣少年的手中。 “别闹了。”他说道,沉闷地没一点好气。 白衣少年回过头来,脸上绽开顽皮的笑容。小女孩只觉得头顶一凉,那花环就稳稳当当落在自己头顶,枝叶磨擦发丝,清清凉凉的痒意。 “他不要啊,就送给你了。”白衣少年岔了双腿,一晃一晃倒骑在小小的马儿身上,拍手笑道,“小妹妹戴上它还真漂亮啊。” 他这话说得本是无意,那粗衣少年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摸着头顶的花环,小脚似踮非踮----那是似曾相识的情态,他怔了一下,猛然别过了头去。 就那一刹那,小女孩已经看清了他的脸,他年纪同那白衣少年一样,七八岁左右的年纪,古铜色纯朴的脸上满是孩子气,那乌黑的眼中却蕴着愤慨不羁的沉郁。 也许,还有一丝很温柔很和蔼的笑意吧,就像慈蔼的兄长一样。 就在小女孩还回味他眼中神色之时,粗衣少年已经牵了马慢慢走开,而那白衣少年还犹自挥着手高呼,清朗的声音在寒冽的晨风中远远吹来。 “小妹妹,我走啦,我叫穆青麟,这不吭声的小子叫绰勒果罗科比,你叫什么……” 林柏良远远望着小女孩努力张了张嘴,他坐在上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兴味索然的躺在马背上。 “怎么又不高兴了?”叫穆青麟的白衣少年笑着问道。 “皇上给自己起了个好听的汉名,给我起了个渤人的蠢名字,我哪有那么傻的名字。”粗衣少年不满的说道,“又傻又长。” “哈哈哈哈,这你良贝子就不懂了吧?绰勒果罗科比这个名字是‘超群’、‘出类拔萃’的意思,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穆青麟----真实身份是大乾帝国的小皇帝光旭望着天上悠然飘过的白云:“不过你这个名字太长了,说了她也记不住。” “皇上你倒是胆子大,居然敢在这里提自己的名字,一旦遇上专门绑票的歹人可怎么办?”林柏良埋怨道。 光旭一骨碌爬起身来,抱着马脖子,垂下脑袋凑到林柏良的肩畔,坏笑着把锦囊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是有人追来了,朕可是有你良贝子保护啊,你亲口答应你娘的。” “那是自然,我是臣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皇上周全的。”林柏良有些郁郁的说道,“我爹和我娘一直都是这么教我的……” 光旭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小玩伴和跟班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你是因为林师傅又要出洋了,没有来陪你,才不高兴,是吧?”光旭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皇上,我有时真是羡慕你,你和我爹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我娘同我爹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呢。”林柏良给小皇帝说中了心事,鼻头禁不住一酸。 “唉,林师傅教朕的时间其实也不多啊!朕真是盼着整天都能和林师傅还有你良贝子一起,多么开心快乐。”光旭也叹了口气,“朕知道这个消息比你早,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下旨派别人替林师傅去出洋,让林师傅留下来。可惜翁师傅说朕还未成年,不能亲政,也就不能下旨。” “皇上有这个心思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要是传到西婆婆那里,皇上可就又要挨罚了。我和我娘也要受责罚的。”林柏良听了小皇帝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放心吧!良贝子!朕晓得!这些话,朕可是只说给你听啊!”光旭笑着拍着好友的肩膀,他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哼唱起林逸青教给他的渤人歌谣来:“是不是啊?大草原的小鹰雏,有一天他要飞的比兴安岭雪山还要高,鸭绿江边的小豹子,有一天他要跑的比乌苏里江的源头还要远……”他偏着头,细着嗓子哼唱。 林柏良陪着他哼唱起来。一曲终毕,他们四望着走了几步,光旭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接下来去哪里?” 林柏良从怀里掏出了一幅手绘的地图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说道:“还是回去吧,时间可是不早了。” “回去的话,那是在……”光旭看了看林柏良手中的地图,挠了挠脑袋。林柏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东方啊,往那边走,皇上又转向了,不是有罗盘么?”(。) 第九百一十三章 如此方管带 “对啊!”光旭恍然大悟,赶紧在怀中一阵掏摸,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精美的铜罗盘来,立刻找到了方向。 小马儿驮着他们慢慢向前走,林柏良把地图收到怀里,舒舒服服趴在马背上,遥望着天边的晚霞发呆。 远远的山坡上,林逸青收了望远镜,雾隐武右卫门注意到林逸青的嘴角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皇上的身体日见强健,头脑也甚是机灵,良贝勒功不可没。”雾隐武右卫门笑着对林逸青说道,“日后皇上亲政,良贝勒必能为皇上辅臣。” “不可以常人之性揣度帝王之家。”林逸青微微一笑,他虽然放下了望远镜,但目光仍然盯着儿子和小皇帝背影消失的方向,“不过,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还是必要的。” “那个渤人小女孩,是附近一个卖茶老头子的养女,是从别家过继来的,我看她资质还可以,要不要买下她培训一番,可以用来保护皇上和良贝勒。”雾隐武右卫门对林逸青建议道。 “你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办好了。”林逸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主公出洋期间,我准备增加这里的人手,当然,为了不让皇上和皇太后起疑,安排的都是孩子,悠悠也在其中。” “可以。我不在京,务必要护得皇上和柏良他们几个孩子周全。” “主公放心,属下定然安排得万无一失。” “记得把玲珑从朝鲜调回来,那边应该没她什么事了。鹰见大师要是愿意,不妨让他也过来,扮个老渔翁什么的。” “属下遵命。” “对了,方伯骞那里,你安排人了没有?” “都安排好了。” “哪里的人?” “遵照主公的意思,是姊妹俩,从上海的育婴堂里选来的,在岛上培训了五年,各种技艺皆已精熟,现年十二岁,方伯骞见过她们,已然不能自持,据称方已经下了聘礼,将她们接到了在上海的私第,要在这次护送大人出洋回国后便行迎娶大礼。” “很好。” “主公如何知道,方伯骞此人有如此嗜好?他现下只娶妻一人,别无妾室,对下人也未露出此态。” “呵呵,这事儿吧……一两句话说不明白,等回头我仔细告诉你。” 正如林逸青预料的那样,此时此刻,他们谈论的那个叫方伯骞的人,一颗心已经飞到了那两个女孩的身边。 方伯骞把他那雪茄的烟蒂丢进水里,双肘靠在轮船的舷墙上,沉思地凝望着波涛。 他的思想仿佛在中途开了小差,把他带到千里之外去了。 “可爱的小姑娘,她们会多么高兴啊!”他用英语喃喃地说道,一面打开烟匣,懒洋洋地看看匣子里的东西。“多么高兴而又多么惊奇!可爱的小姑娘!何况在一年之后;她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是个大约三十岁光景的人,一张黑苍苍的脸,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他生着漂亮的黑色眼睛,其中有一种女性化的笑意,从眼睫毛底下闪闪烁烁地冒将出来;浓密的胡髭和络腮胡子遮住了整整下半个脸庞。他身材高大,身体壮实;他穿一套宽松的灰色西装,戴一顶呢帽,漫不经心地盖在他的黑发上。他叫方伯骞,大乾帝国海军“建威”号蒸汽炮舰的管带,现在正乘座英国优等轮船“九头蛇”号前往上海。他是这艘船上的一个住在靠近船尾的头等舱的旅客。 “九头蛇”号上头等舱里的旅客为数很少。一个垂老的乾国羊毛商人,在英国殖民地发了财,带着妻子和女儿们回到乾国去;一个三十五岁的英国家庭女教师,去上海同一个订婚已达十五年之久的英国男人结婚;一个富有的澳大利亚酒商的多愁善感的女儿,要到乾国去散散心;这几个人和方伯骞都是船上的头等舱旅客。 方伯骞是船上的生命和灵魂,人人都喜欢他。他坐在餐桌的末座,船长尽主人之谊,友好地设宴招待时,他给船长当助手。他打开一瓶瓶香槟酒,跟每一个出席宴会的客人共饮干杯;他讲笑话,自己带头发出洪钟般的欢笑声,谁要是连纯粹出于意气相投而大笑一番都办不到,那就必定是个迟钝的粗汉了。他在猜牌、下棋,以及一切热闹欢乐的游戏里都是个好手,游戏使这围着房舱灯火的一圈人埋头于天真的娱乐之中,飓风可能在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他们却充耳不闻;但他痛快地承认自己对于玩牌和下棋毫无天赋。 实上,方管带决不是一个很有学问的绅士。脸色苍白的家庭女教师曾竭力跟他谈论现代文学,但他只是摸摸胡子,瞪眼瞧着她,偶然说一句,“啊,是的!”以及“哈,当然了!” 已经回到家乡修完她的学业的、多愁善感的年轻小姐,曾用雪莱和拜伦去考他,他便公然嘲笑她一番,仿佛诗歌是个笑话似的。羊毛商人跟他谈政治,但他似乎并不深通此道;所以他们就让他自行其是。 吸着雪茄同水手聊天,斜靠在舷墙上凝望水面,用他自己特定的方式使人人觉得他是容易相处的。然而,当“九头蛇”号离乾国只剩一星期的航程时,大家都注意到了方伯骞身上的变化。他变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定;有时兴高采烈,船舱里响彻着他的笑声;有时闷闷不乐,沉思默想。 方伯骞在黄昏里点上他的雪茄时,夕阳正在沉落到波涛后面去。水手们在那天下午告诉他,只要再过三天就可以见到乾国海岸了。“我要跳上第一只招呼我们的小船上岸去,”他大声说道,“我要乘小划艇上岸去,天哪,如果达到这个地步,我就游到岸上去。” 他的头等舱里的朋友们,都嘲笑他的迫不及待,只有脸色苍白的家庭女教师不在此列:她叹息着瞧他埋怨时间过得太慢,推开那没有喝过一口的醇酒,烦躁地把身体投在舱房沙发上,在升降口梯子上跑上跑下,凝视着滚滚波涛。 当夕阳殷红的边缘沉没到了水里时,家庭女教师走上升降口的梯子,到甲板上来散步,而其他旅客都坐在下面喝酒。她走近方伯骞时便停下来,站在他的身边,眺望西天正在消退的那一片猩红。 这位女士十分文静,腼腆,难得参加头等舱的文娱活动,从不哈哈大笑,讲话也极少;但她和方伯骞在整个旅程中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玛丽小姐,我的雪茄熏得你难受吗?”他从口角边取下雪茄,用熟练的英语说道。 “根本不碍事;请你继续抽烟好了。我只是上来看看日落。多么可爱的黄昏啊!” “是,是可爱,大概是吧,”他不耐烦地答道,“可是时间太长了,太长了!还有好几个冗长不堪的白天,还有好几个令人厌倦的黑夜,才能登上陆地啊。” “是啊,”玛丽小姐叹息着说道。“你但愿时间缩短吗?” “我吗?”方伯骞大声说道。“我当然但愿如此。你呢?” “一点也不。” “可是,难道你在那里没有心爱的人吗?难道没有你心爱的人在盼望你到来吗?” “我希望如此,”她严肃地说道。他们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耐烦地猛吸雪茄,倒象他的坐立不安能加快轮船的航程似的;她用她那忧郁的蓝眼睛眺望着逐渐暗淡的落日光。那是仿佛由于过近地注视铅印书籍和精细刺绣而弱视的眼睛,那也许是由于在寂寞的深更半夜里偷偷地垂泪而悄悄失去神采的眼睛。 “瞧!”方伯骞突然指点着跟玛丽小姐的远眺正相反的方向,说道,“新月出来了。” 她仰望苍白的蛾眉月,她自己的脸几乎同样苍白。暗淡。 “这是我们在船上第一次见到新月!我们必须祝愿!”方伯骞说道,“我知道我要祝什么愿。” “是什么呢?” “但愿我们早点儿回家。” “我的愿望是我们到达乾国时不会感到失望,”家庭女教师悲伤地说道。 “失望!” 他仿佛挨了打似的跳了起来,问她谈到失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她说道,她讲得很快,瘦小的双手焦躁地摆动着:“我的意思是说,当这漫长的旅程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心里的希望沉没了:一种病态的恐惧袭上心头,我深恐到了最后,一切结果都很糟糕。我回去和他相会的人,也许对我变了心;或者,他也许保留着全部旧日的感情,直到看见我的那一刻,然后一看见我那憔悴苍白的脸,转瞬之间便丧失了那份感情,因为,方先生,十五年以前,我坐船去上海时,我是被称为俊俏姑娘的;或者,他也许被世事大大地改变了,变得自私自利、唯利是图,或许他欢迎我就为了我那十五年的积蓄。再说,他可能死了。他可能一直身体很好,或许,一直到我们抵岸前的一星期之内,就在这最后一个星期内,他可能得了热病,在我们的船在抛锚停泊前一个钟头里死掉了。我臆想着这些个事情,方先生,在我的心灵里演出这些个情节,我一天二十次感受到其中的痛苦,一天二十次!”她反复说道,“唉,我一天要反复想上一千次呢!” 方伯骞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他的手里拿着雪茄,那么专心致志地听她说话,等她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手指放松了,雪茄掉到水里去了。 “我很纳闷,”她继续说道,与其说是说给他听,还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我纳闷,回头看着,想到我在启航时是多么充满希望;那时我决没想到失望,我只是描绘着团聚的欢乐,想象着要说的话,说话的声调,说话的神情;可是,及至旅途的最后一个月,一天复一天的,一小时复一小时的,我的心沉下去,我的充满希望的幻想消失了,我害怕结局,仿佛我明明知道我是到乾国去参加一个葬礼似的。” 方伯骞突然改变态度,转过脸来瞧他的同伴,满脸是惊惶的神色。她在苍白的光线里看到他脸颊上失去了血色。 “好一个傻瓜!”他嚷嚷道,捏紧拳头插着船舷,“我竟为此大吃一惊,我真是个傻瓜!你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事情?我正直接回去会见我心爱的女人,去会见两颗心忠实得象天空的光明一样的两个姑娘,我不希望在她们身上发现什么变化,正如我不希望在明天的天空中发现另一个太阳一样,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吓得我精神错乱呢?当我正要回家到我亲爱的姑娘们身边去时,你为什么来把这种想入非非设法塞到我的头脑里去呢?” “你的爱人,”她说,“那是截然不同的。我的恐惧竟吓坏了你,那是没有理由的。我要到乾国去,同一个我在十五年前订了婚的男人重新聚首。当时他穷得很,没法儿结婚;有人推荐我到一个富有家庭里去当家庭女教师,这时我就劝他让我接受这个职位、离开他,使他得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在这个世界上求得他的出路,而我也可以积蓄一点儿钱,以便在我们一起开始生活时作点补贴。我从没想过要在国外待那么长久,可是他在乾国的情况很不好。那就是我的阅历,你知道了就能明白我的恐惧心情了。它们不应该影响你。我的情况是一种特殊情况。” “我的情况亦然如此,”方伯骞不耐烦地说道,“我告诉你,我的情况也是个特殊情况,尽管我对你发誓,直到此刻为止,我不曾为航海回家的结局害怕担心过。可是你说得对,你的恐惧同我毫不相干。你出国十五年了;在十五年之内,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哦,自从我离开家乡,直到这个月为止,总共才半年。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玛丽小姐面露悲痛的微笑瞧着他,可是不说话。他的热病似的激情,天性的爽快和急躁,对她说来都是新奇而又新鲜的,所以,她半是羡慕半是怜惜地瞧着他。 “我的俊俏的小爱侣啊!我的文雅、天真、多情的小爱侣啊!玛丽小姐,你可知道,”他怀着从前那种充满希望的态度说道,“我离家时,她们都睡熟了,怀中抱着她们的人偶娃娃,我只留下了草草写下的几行字,告诉她们,为什么她们的忠实的爱她们的丈夫抛下她们出走了。” “我第一次遇到我的小心肝们时,我只是一艘小炮艇的艇长。我们驻扎在一个小小的海港小镇上,我的爱侣们和我都是一见钟情,然而,不久,我的父亲听到我娶了两个一文不名的小姑娘,他就写了一封大发雷霆的信给我,通知我停止支付给我的津贴。由于我所在的那艘可怜的炮艇是没有油水的,我光靠薪水过日子,而且我还要供养两个俊俏的小姑娘,我就想办法努力工作,让上官相信我的才能,以便获得升职的机会,到重要的军舰上去。” “那么你成功了吗?”玛丽小姐问道。 “经历了长久的失望,才获得成功的;我的爱情对我产生了净化的影响,使我不致腐化堕落。我毫不动摇地辛辛苦苦地坚持到底;我终于胜利了。这一次回到上海,我将被任命为一条重要的军舰的舰长,并且有机会护送一位地位显赫的大臣到欧洲去。只要我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我将得到朝廷丰厚的奖赏。这样我就可以给她们带来安逸幸福的生活了。” 在他的精力旺盛、意志坚决中,在他引以自豪的胜利成功中,在他对他所征服的困难的理解中,在在都透露出一种英勇气概,脸色苍白的家庭女教师不由得惊异而钦佩地瞧着他。 “你是多么英勇顽强啊!”她说。 “英勇顽强!”他大声说道,发出一阵欢乐的响亮笑声。“难道我不是为了我的心肝宝贝们在工作吗?在那凄凄凉凉的整个考验期间,难道不是她们的美丽小手在招呼我前进,走向幸福的前途吗?哎,我曾看见她们在我的舒适温暖的家里,坐在我的身边,抱着我们的孩子,我看得明明白白,就象我在那一年幸福的新婚生活里看到的她一样明明白白。……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在出发前,还能够和她们呆一段时间。” “可是,在整个儿这段时间之内,你从来没有写信给你的爱人们吗?” “一直到这条船启航之前一星期才写的。我等待着时来运转;幸运来了,我就写信,告诉她们我不久将回到上海,几乎可与这封信同时到达。” 在这之后他落入遐想,沉思地缓缓喷出雪茄的烟来。他的同伴并不打扰他。夏天最后的落日光消失了,只留下新月苍白的光。 方伯骞一会儿后便丢掉他的雪茄,向家庭女教师转过身来,猛地里大声说道:“玛丽小姐,如果,到了乾国,我听到我的爱侣们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我就会立刻倒下死去的。”(。) 第九百一十四章 大起大落 “我的亲爱的方先生,你为什么要想到这些事情呢?上帝对待我们很仁慈;不会折磨得我们超过了承受能力的。也许,我都是用一种优郁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的;因为我的生活里漫长的单调状态,给予我过多的时间去考虑我的困难了。” “我的生活却一直都是搏斗、穷困、辛苦、希望和失望的交替更迭;我没有时间去想想可能会发生在我的心肝宝贝身上的事情。我曾经是个多么盲目多么莽撞的傻瓜啊!这么久了,没有接到过她们寄来的一行或一个字,没有接到过任何认识她们的人寄来的音讯。天哪!什么不测之事不会发生啊?”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开始在寂寞的甲板上快步走来走去,家庭女教师跟在后面,竭力安慰他。 “玛丽小姐,我向你起誓,”他说,“在你今夜跟我说话之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丝毫恐惧的阴影;而现在我心里充满了烦闷的令人沮丧的恐惧,就是你一个钟头以前说起的那种恐惧。请你让我一个人留下,用我自己的办法来克服这种恐惧吧。” 她默不作声地离开他,在船舷旁边坐下,望着外边儿的海水。 三天后,“九头蛇”号到达了上海,正象方伯骞之前说的那样,他迫不及待的下了船,乘座第一条揽生意的小船向岸边驶去。 一路上,方伯骞的脑子里全是纷乱的念头。 这么多年后的今天,方伯骞对他第一个女孩性格的记忆已远不如许多年前那么清晰。视觉记忆分两种:一种是睁着眼睛,在你自己的大脑里制造一个意象(那时,他看见了她,象一般词汇所描绘的:“蜂蜜样柔腻的肌肤”、“薄软的胳膊”、“黑色长发”、“长睫毛”、“大而漂亮的嘴”);另一种是闭着眼睛,在眼睑遮暗的内壁里,忽然记忆起那个物体,完全是视觉复制出的一张可爱面孔,一个浑身披着自然光泽的小仙子(就是他所见到的她们时的样子)。 那时他还小,只有六岁,那个女孩是一个比他大几个月的可爱的孩子。她不停捧起一手细沙,又让它们顺着手指流下去。他们对芸芸众生的世界的兴趣、对玩乐的兴趣、对无限大的空间的兴趣、等等。幼小动物的柔软和脆弱,引起他们同样强烈的痛苦。 就在一刹那,他们疯狂地、笨拙地、毫无羞怯、痛苦难忍地相爱了;同时还是无望地,因为相互占有的狂乱只有靠实际吸吮、融合彼此灵魂和身体的每一分子,才能平息下来;但他们甚至不能象贫苦人家的孩子那样很容易就找到作伴的机会。一天晚上,他们不顾一切地实现了在她家花园里幽会的企图以后,他们的秘密活动只能被允许在热闹的地方、听力所不及而眼力所及范围之内。在软绵绵的草地上,距离大人们不太远的地方,整个早晨他们都仰卧在那儿,带着**的勃发,利用时间和空间任何一个天赐的良机互相触摸:她的手半埋在草里,也会慢慢地移向他,修长的手指梦游般越来越近;然后,她的被花裙子掩盖的膝盖会开始一次小心翼翼的旅行;有时,别的小孩们建筑的堡垒,能完全掩藏他们摩挲彼此咸腥的嘴唇;这种不完整的接触把他们健康、却毫无经验的稚嫩身体驱向沸腾的状态,即使在冰凉的池水中,他们仍然互相紧拉着手,不能解脱。 在那一片神经质的、叶片柔舒的草丛中,他们找到一个隐身高台,在一面断墙矮垣上。透过暗夜温柔的树木,他们能看见亮灯的窗户上斑驳的图案,那图案被感觉记忆的彩色墨汁重新唤起,她颤抖着,痉挛着,他吻着她张开的唇角和火烫的耳垂。一群星星在他们头顶、在细长的树叶剪影中闪着幽昧的光;那充满生命力的天空****着,象她轻软薄裙下的身体。他在天空里看见她的脸,清晰异常,仿佛放射着自身微弱的光焰。她的双腿,她美丽、健康的双腿,合得不很紧,当他的手放在要寻觅的位置上时,一种梦幻般怪异的表情,半是愉快,半是痛苦,显现在两张孩子气的脸上。她坐得比他高一点儿,每次她独自兴奋若狂便前来吻他,她的头梦幻般轻柔地、微微弯斜,那动作几乎是哀怨的,她的膝盖紧夹住他的手腕,又松塌下去,她的颤栗的嘴扭曲了,象受了一种神秘药性的刺激,朝他的脸颊靠过来抽吸一口气。她上来便会企图用她干涩的唇摩挲他的,想摆脱那爱的痛楚,而后他的爱又会躲开,头发神经质地一甩,接着再幽幽地靠近,让他的唇寄满她微张的小嘴,他已准备把一切慷慨地交与她,他的心、他的喉、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了某种脂粉的芳香----他确信这是她从她母亲的侍女那儿偷来的----一种甘甜又清淡的麝香香味。和她身上的乳酪香混在一起,他的感觉突然间被充满了;附近灌木丛倏尔传来的一阵骚动才未使它们滥溢出去----他们立刻彼此分开,疼痛的心注意到可能是一只偷食的猫,这时从屋里传来她母亲呼唤她的声音,高昂的音符不断升高。但那片含羞草丛,朦胧的星光、声响、情焰、甘露,以及痛楚都长驻在他心头,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从此便令他魂牵梦萦----直到,二十七年以后,他将她化身在另外的人身上。 她裸露、瘦削的肩膀和头发的分缝是能辨认出一切的,阳光模糊了她那份沉迷的可爱;而他,离开其他人坐着,表现出一种戏剧性的凸出:一个阴郁、面露愠色的男孩,双腿交叉,侧身而坐,眼观旁处。后来他们来到海滨,找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沙地,那儿有一堆红石头垒成的洞穴,在蓝紫色的阴影里,他们贪婪地抚爱了,他跪着,正要占有他的爱,两个胡须髯髯的渔民走了过来,他们被迫中断。而四个月后,她在家中死于伤寒。 这惨痛的记忆,曾让他不住的自问,是否在那个遥远夏天的光辉中,他生命的罅隙就已经开始?或者对那女孩的过度**只是他与生俱来的奇癖的首次显示?当他努力分析自己的欲念、动机、行为和一切,他便沉湎于一种追溯往事的幻想,这种幻想变化多端,却培养了分析的天赋,并且在他对过去发狂的复杂期望中,引起每一条想象的道路分岔再分岔没有穷尽。但是,他相信了,就某种魔法和命运而言,以后他遇到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她的继续。 她死后许久,他仍感到她的思想在他的灵魂内浮动。 毫无疑问,成年以后,他的生活是双重的,很可怕,确实。公开的,他和那些风尘女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暗地里,他对每个过路的少女的顽固**把他搞得憔悴不堪,在他二十岁的年龄时,他还不能这么清楚地懂得他的痛苦。一方面他的身体明白它寻求什么,另一方面他的大脑却拒绝身体的每一项请求。一时间他感到羞怯、恐惧,还有盲目的乐观。禁忌勒束着他。这个事实有时想起来,就象精神失常的前兆;其它时候,他则告诫自己,这不是什么问题,被女孩子弄得神魂颠倒实在并没什么错。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遇见了她们。 两个瘦小苗条的女孩儿,穿着布鞋,轻快但急匆匆从他身边擦过;在同一的时刻,他和她们都回过头,她们停下了,他向她们搭讪。她们犹豫地走至他的胸前,她们都长着一张东方女孩子常有的带酒窝的圆脸,他喜欢她们长长的睫毛和珍珠色的衣裙,裹着她们年轻的身体,这些他现在仍然记得那令他如醉如痴的一幕。 方伯骞记不住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当他看到她们的时候,一排蓝色的海浪便从他心底涌起,在太阳沐浴的一块草垫上,她们半跪着,以膝盖为轴转过身,他的爱侣们正透过一个水晶镜片向他窥视。 那是两个几乎同样的孩子----同样的少女,同样蜂蜜样的肩膀,同样象绸子一样柔嫩的脊背,同样的一头黑色头发。一条绣着梅花花纹的头巾系在她们胸间,让她们的胸躲开了他贪婪的双眼,却躲不开他年轻回忆的注视,那两对青春期的蓓蕾他曾经在--个不朽的日子抚摸过。 带着敬畏和喜悦,他的目光透过她们的衣服,又看见她可爱的绷紧的小腹。似乎他的嘴刚刚还停在上面;还有那不成熟的小屁股,他曾吻过她里衣的带子留在上面的那块扇形印迹----这就是他离开前那个疯狂而不朽的日子。 他发现要恰如其份地表现一刹那的那种颤栗、那种动了感情发现的碰撞,真是最为困难。在太阳投射的时刻,他的目光滑过了跪着的女孩子,他从她身边走过,打起成人的伪装,但他灵魂的真空却把她们闪光的美丽每一处细节都吸在眼里。 屋子里还有别人。 “益棠兄回来了。”一个身穿海军官服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迎上前来,“今日正好赶上,真是难得。” “原来是玉珊。”方伯骞认出了来人是“和硕公主”舰的管带许寿山,立刻笑着和许寿山见礼。 许寿山字玉珊,和方伯骞出生于显凤二年(9052年),是福建闽县人。彤郅七年(9068年)考取福建船政后学堂,为驾驶班第一届毕业生。4年后,随“建威”练船出航实习,由新加坡、吕宋、槟榔屿绕道日本海,涉练风涛、沙线,考究港道。归任陆营练习。不久,升千总,任“建胜”号炮舰管带。彤郅十三年(9074年),日本入侵苔湾,在琅峤海战中,许寿山督带“建胜”号炮舰英勇作战,给日本舰队以狠狠打击,立下了战功,战后升为游击。光旭三年(9077年)9月,美国“佛兰派利”号轮船在莆田长屿海面遇风沉没。时任“艺新”号炮舰管带的许寿山驾船救出韦士客拉等洋人19人,给以饮食并护送到福州。美国领事戴兰那十分感激,“具文致谢”。同年11月,“刘金狮”号商船在长乐松下江面冲礁损坏,许寿山救出遇难商人13名,并抢救船只,代为修补。光旭四年(9078年)5月30日,“阜康”号商船载商人由上海至马尾罗星塔江面,将行李银物盘至驳船上。刚刚开卸,暴风突起,驳船顷刻翻覆。许寿山顶风冒雨赶往抢救,救出陈廷隆等7人。光旭五年(9079年)1月,“金同生”号商船装运一批木材和纸张等货物,驶至闽江口搁浅漏水。许寿山闻讯赶往抢救,把该商船拖回港口。同年4月,“金裕昌”号商船装运杉木3400余根,在马祖澳触礁,船将沉没。许寿山驾舰“由三沙展轮而下,拖至古镇,该船赖以保存”。当年7月25日船政大臣丁雨生上奏清廷,为多次在海上奋勇救助中外海商的“艺新”号管带许寿山等请奖。从这里也能看出许寿山的海上业务十分精通。许寿山因功不断擢升,在朝廷决定合并南北洋海军后,许寿山因“技艺精熟,专于海事,勤习风涛,中外多有好评”,调任为“和硕公主”号巡洋舰管带,。 和方伯骞一样,许寿山也一直非常努力,现在能够管带曾经是船政水师主力舰之一、在苔湾之战中屡立战功也是当年英国赠送给大乾的新式巡洋舰“和硕公主”号,不是没有原因的。 “玉珊升任‘和硕公主’舰管带,一直没有机会给玉珊道喜,呵呵。”方伯骞想到自己现在还在指挥着小型炮舰“建威”号,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我今天也是来给益棠道喜的,呵呵。”许寿山笑着说道。 “哦?喜从何来?”方伯骞心中一动,立刻问道。 “益棠还不知道吧?朝廷要派林爵部出洋考察,由‘威远’舰护送前行,听说这‘威远’舰的管带,便是你益棠啊!”许寿山用力的拍了拍方伯骞的肩膀,高兴的说道,“有消息说是林爵部亲点的你的名呢!” 方伯骞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心头狂喜,额头汗下,竟然都没想着要去拭一拭。 “玉珊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方伯骞的问话声都变得有些哑了。 “林爵部这一次乘座的是招商局的最新式客轮‘金仙’号,船长是我的老相识,他告诉我的消息,还会假么?”许寿山笑答道。 听了许寿山的回答,方伯骞竟然感到一阵眩晕。 许寿山担心和宣布方伯骞任命的官员碰上,消息传出招致言官弹劾,在祝贺过方伯骞并奉上贺礼后,便告辞了。在送走了许寿山之后,方伯骞喜不自胜,竟然抱着两个少女,在客厅里翩翩旋转,跳起西洋舞来。 “方伯骞,吕瀚,许寿山,叶富,李和,杨永年……” 林逸青看着面前的名单,轻声念着这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站在他身边的张成和邓正卿注意到林逸青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得奇怪的对望了一眼。 “这些都是船政水师里的干才,海事精熟,爵部大人可选其中一人为护航舰之管带,陪伴西行。”张成在一旁说道。 “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林逸青放下了名单,问道。 张成又和邓正卿对望了一眼,张成答道:“回爵部大人,标下以为,方伯骞此人聪明谙练,技艺熟练,为人又精细,由其担任护航舰管带较佳。” “方伯骞……人确实是聪明谙练,技艺精熟,只是……”林逸青先是点了点头,但说到“只是”一词时,却又摇了摇头。 “要是我没记错,这些人当中,就只有方伯骞没有参加过实战吧?”林逸青的目光又落到了名单上,问道。 “回爵部大人,确是如此。除方伯骞外,其余五人均参加过甲戌苔湾逐倭之役,多有战功。”邓正卿答道,“象吕瀚为‘建星’舰管带,许寿山为‘建胜’舰管带,叶富为‘超武’舰管带,李和为‘福胜’舰管带,杨永年为‘福星’舰管带。琅峤一役,正是众管带戮力同心,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我军方才大获全胜。” “老邓你记得可是够清楚的啊!”林逸青笑着说道。 “老邓当年是‘和硕公主’舰管带,琅峤一役和他们大伙儿一起同倭寇血战过,怎么可能记不清楚呢。”张成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让一个有过实战经验的来担任护航舰管带比较好。”林逸青说道,“让许寿山来吧。” “爵部大人选的不错,许玉珊琅峤和凤山岛二役均参加过,战技高超,且勤于海事,战后任‘艺新’管带时,曾多次救助海上遇险之中外商船,熟谙海情,要他来担任护航舰管带也是很好的。”张成笑着说道。(。) 第九百一十五章 奉旨出访 “那就这么定了。”林逸青点头道,“让许寿山来当‘威远’的管带。” “‘威远’是当年林文襄公访欧时之座舰,如今已有十年了,舰型已然老旧,火力也弱,泰西海道亦非平靖,大人何不请海部拨一艘新舰随行呢?”邓正卿问道。 “此次访欧,动静不宜太大,有‘威远’一艘足矣。”林逸青笑了笑,“不然,给言官知道了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怕与国家大事多有阻碍。”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张成和邓正卿都叹息起来。 在得知日本在德国秘密建造的“萨克森”级铁甲舰“扶桑”号归国后,清流言官们也是一片哗然,不过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仍然将矛头对准了林逸青,说是林逸青“逼迫日本太甚”,结果导致日本变本加厉的购买军舰要对付大乾,把大乾也拖进了军备竞赛的泥潭。林逸青当然对这种指责不屑一顾,他也知道两宫皇太后不会因为这些无妄之词而改变对他的态度,但这种论调还是对海防筹议产生了一定的不利影响,以至于朝廷在公开决策时,明确否定了李绍泉提出来的“轻息借洋债”发展海军的主张。 “方伯骞虽然没让他当‘威远’管带,但这一次让他也跟着走一趟。”林逸青又说道,“此人我另有任用。” 张成本来暗中在为方伯骞感到可惜,听到林逸青说要带上方伯骞,不由得惊喜不已。 “另外,这一次陪同出行的船政学堂学生,尽量多带一些。”林逸青说道,“机会难得,出来长长见识是必要的。” 张成和邓正卿再次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敬佩之色。 安排好了关于出行的诸项事宜之后,林逸青回到了京城自己的府第中,而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已经在府中急切的盼望着他的归来。 她们的心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欢悦之情。 在林逸青奉旨准备出访欧洲之际,她们也得到了仁曦太后的恩旨,准她们二人陪同夫君一道出访,算是对她们这些年在宫中为“质”的补偿。 从得到恩旨的那一天起,她们就被允许出宫,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家中和林逸青在一起。 对她们来说,这个秋天是亲切的;对她们来说,这个秋天以前的日子是漫长的----可是现在,是一片黄金似的歌声。 在这些日子里,每天中午,林逸青会听到她们登上台阶的脚步声。在正常的正午,在一片健康和欢乐的亮光下,她们是他所爱的人,他的凌乱的大房间里的女人,带来美味食品的人,动得出脑筋的厨师,她们在他门外的活泼、细碎的脚步声能够在他的心中唤起跳跃的欣喜。她们的脸在中午的亮光中像一道光和一支音乐;她们的脸上满是愉快而温柔,像李子一样娇嫩,像花朵一样红润;她们的脸是那样年轻、姣好、充满健康和喜悦;她们的脸可爱,显示力量和庄严的美,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媲美。他吻过她们的脸上千次,因为她们是那么姣好、那么生气勃勃、那么光彩照人的妩媚。 她们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清晰地散发出希望、清晨的喜悦和美好的生活的音乐。她们那一张张温柔的脸上有上千种叫人高兴的幽默的神情,变幻无定,像孩子的脸那样迅速和活泼,然而脸上总是蕴藏着深沉和悲伤的美,像太阳上的阴影那样。她们的双手是那么小巧、那么稳定、那么结实,可以做出叫人喜欢得发疯的饭菜,哪怕是宫中给皇帝享用的膳食摆在她们的菜旁边也会黯然失色,那样的饭菜没有人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听到过,或是想像到过。 就这样,他中午听到她们登上台阶的脚步声的时候,她们的小巧的指关节轻快地嗒嗒敲门的时候,她们给他带来了他经历过的最大的健康和喜悦;她们从残酷、麻木的大街上进来,像一声胜利的呐喊,像血液中的一支响亮的音乐,像第一道晨光中的不朽的鸟鸣。她们带来希望,送来鲜美绝伦的食物,捎来好消息。那天早晨她们在街上看到的上百种情景和绚烂的风貌、十几件关于宫中生活的叙述,都从她们那可爱的红唇间滔滔不绝地倾吐出来,她们像两个孩子那样热切地讲个没完。他听她们讲完,望着她们,重新看到和感受到她们的生气、青春和妩媚。 她们进入他的血管,她们开始通过他的强健的肌肉惯性歌唱和悸动,他却仍然受到极大的密密匝匝的睡意所重压,直到他跳起身来,抓住她们,吞没她们,咽下她们,觉得世上没有他干不成的事情,世上没有他不能征服的东西。她们赋予欢乐以语言,赋予秋天的一切音乐以肯定,秋天的伟大的悸动在空中金色和天蓝色的歌唱中颤栗。 一样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糖人在精致的面点上拍拍飘扬,孩子们的喊叫,古老的木板在阳光中散发的气味,秋天温暖的街上的冲鼻的油香味,人行道上上千种跳动和交织的色彩和光点,市场的气味,水果的、鲜花的、蔬菜的和肥沃的土地的气味,中午一艘大船离开运河码头的时候沉重的震动人心的汽笛声音----由于有了她们,都被赋予强度、结构和欢乐的形式。 她们从来没有像在那个秋天那样美过,有时候看到她们这么生气勃勃和好看,林逸青几乎忍不住要发疯。甚至在他听到中午她们登上台阶的脚步声以前,他就知道她们在那儿了。夜里十二点,她们沉沉入睡,中午,他陷在昏昏沉沉而警觉的睡眠中,他对她们的感觉是那么强烈,所以她们一走进屋子,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马上就知道了。 她们的身体内充满着世上所有的美好和欢欣的生活;她们站在那儿,在中午的光彩夺目的亮光中,她们那一张张秀美的脸像花朵那样奇妙和娇嫩,像樱桃那样红润和柔软。而且她们身上的每个部分都配合得既丰满又纤巧,她们纤巧的身影、略显丰腴的体态、细长的脚踝、丰满而摇摆的双腿、高耸的双峰、小小的笔挺的肩膀、鲜红的嘴唇和花一样的脸,以及她的亮得叫人眨眼的黑发----她们看来好像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更出色、更高雅、更华丽。在中午第一眼看到她们总是给他带来希望、信心和信念,而且把汹涌的浪潮似的无敌的力量传送到他的肌肉的巨大惯性中去,而他却仍然受到具有巨大的镇静作用的睡意所控制。 她们会猛的用胳膊搂住他,发疯似地吻他;她们会一下子倒在他的床上,躺在他身旁,调皮地渐渐贴在他身上,把她们那光彩照人的、令人兴奋的脸庞凑过去,贪得无厌的接受亲吻,让上千次接吻盖住、粘住她们的脸;她们像早晨那样清新,像水芹那样鲜脆,像李子那样娇嫩和柔软;她像鲜嫩、柔软而多汁的佳果那样具有叫人没法拒绝的魅力,他觉得他可以把她们一口吞下,永远把她们藏在他的身内。接下来,等他称心如意地拥抱她们以后,她们当中的一个会站起身来,手脚麻利地开始为他准备精致美味的饭菜。 世界上没有一个景象比一个美丽的女子为她喜爱的男子做饭菜的景象更有吸引力了。他的爱人脸色红润而娇艳,她们带着像举行宗教仪式那样热切、虔诚的神情弯着身子,凑在为他做的饭菜上,一看到这样的景象,他就被爱情充满了。 在这样的时刻,他没法抑制自己。他心里产生一种无言语所能表达的**荡魄的喜悦。他会一会儿把叫人发疯的食物的香味吸进肺去,直到他没法控制自己。他看到她们那温柔的脸热切地凑近和对准她们为爱情而做的工作上,看到她们的得心应手的动作,看到她的丰满可爱的身段----加上那珍馐美味的叫人疯狂的香味----心里就会涌起一种非言语所能表达的温柔感情和饥渴。 没法说出他希望说什么,可是他不再能控制自己。他的喉咙里会逼出一声疯狂的喊叫;他会扑到她们身上去。他用亲吻吞没她们的脸,用拥抱压扁她们的身子,拉着她们穿过房间,把她们扔到床上;她们当中有人也许会尖声抗议,然而还是对他的疯狂劲儿感到高兴。 在这些天里,他和她们的生活中充满了傻话、爱情和欢乐;他和她们才不在乎世上任何人对他们的话会有怎样的想法----他和她们的话听起来多么愚蠢、疯狂和充满爱欲。他们怀着永不满足的**尽情享受生活,他们相爱,拥抱,偎依,盘问,想像,回答,相信,否认,淋漓尽致地过着各种生活,然后怀着永不消灭的饥渴全部重新再过----不过,那像一场一直在燃烧的大火。他们一起生活过上万个钟头,每个钟头都像一个挤得密密匝匝的生活的整个历程。而且它始终像饥饿:它开始的时候像饥饿;它像一场永远得不到满足的饥饿那样持续着----他感到确确实实、明明白白、永不满足的饥饿,可以活生生地把她吃掉。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他就像发疯似的,因为他不可能没有她,他又不能像他所想望的那样把她整个儿吞下去;她离开他后,他会想念她想得发疯。 她们好像不容违拗的精灵,主宰着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行动、每一种感受和每一个回忆。并不是他一直念念不忘地想念她们,也并不是他一时也没法使他的脑子摆脱那些使他陷入魂牵梦萦的境地的形象,他的全部生命的精力集中在那上面。不,她们对他的征服比这要可怕一万倍。因为她们要是只像那骄傲的女皇在充满暂时的形象的脑子里登上宝座那样,盘踞在心灵的宫廷里的话,就可能被某种意志的努力,某种野蛮的使用暴力的排斥行动,某种放荡的遗忘,或是某种发自憎恨的心灵的故意的惩治所驱逐出去。可是她们已经进入鲜血的门廊,她们已经渗进一切肌肉的组织,她们已经弥漫在脑子的旋圈里,直到现在,们她置身在他的肌肉里,血液里,生命里,好像一个人不能把他母亲的血液从他身内排除出去,和向他自己隐瞒他父亲的生命的血液和组织那样,她们已经像那狡猾而强大的精灵,永远不可能被驱逐出去了。 就这样,不管他是不是有意识地想念她们,她们这会儿带着该死而无可逃避的必然性存在于他生活里每一个行动和时刻中。没有什么再是他自己的了,甚至最微细、最遥远的童年的回忆也不是他的了。她们无情地居住在他的生命中,主宰着他的最遥远的生命根源,一再出现在他的回忆中,好像是一向属于他的每一件得意而秘密的事情的见证人。她们现在被作为重点安排在他的生活中心,所以她们一秒钟也不可能被遗忘了,而且好像她们要永远居住在那儿似的,她们已经同他的肌肉掺和、混合在一起,分散在他的每一条生命的渠道中,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带着鲜明的色彩来来往往,随着每一下脉息的搏动跳跃和移动。 树叶在秋月的微风中翻动和沙沙作响;阳光带着它所有的突然变化的色彩来来去去,射进被魔法禁制的、悸动的绿色中心。得得的马蹄声和隆隆的车轮声在街上经过,情况永远是这样;上百万只脚在宽阔的街上踩过,拥挤的人群在那些街上转悠和穿行;高高的、不朽的时间的声音低沉而连绵,经久不息,永远笼罩在这座府第的高得惊人的墙和里面亭台楼阁的高空上。 在这样的时候,他和她们的爱情和饥渴的欢欣从心里涌起,传遍全身。他用充满柔情的爱慕的眼光盯着她们看,轻轻地把她们来回摇晃,显出温柔而野蛮的样子。他会用膝盖把她们当中的一个紧紧地夹住,显出一种得意扬扬然而困难的神情,虔诚的俯视着她。他闷得她们透不过气来,她们会发出短促的叫喊。接着他会退后一会儿,放开她们,任由她们缓慢而剧烈地喘着气。她们那娇嫩的、通红的脸被抬起来,显出孩子似的、像鲜花那样美的饥渴的神情,热切而没法遏制。他的眼光带着从容的、几乎是物质的视觉力量,吸了一会儿她们的像新鲜水果那样鲜嫩的气息,他的下唇突出;他的脸阴沉地绷着;他会短促而无意地露出馋涎欲滴的神情。血液汹涌地翻腾,开始在血管里黏乎乎地发出砰砰的响声和跳跃,他的脉搏和太阳穴缓慢而沉重地悸动,使他的两条大腿带着野蛮的力量坚硬起来,他越来越强烈地产生缓慢而受压抑的威胁,这种威胁一直传到他的手中,使他的手掌弯曲,使他的手指头中充满巨大的、撕裂一切的力量。 他又会从容不迫地扑去,用膝盖紧紧地夹住她们的**,像黑沉沉的蕴藏着暴风雨的云团那样笼罩在她们的头顶上。 这是爱,纯粹的受,世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爱!”他会带着饥渴的**,时间比较长地望着她们,然后又使劲把她们紧紧地抓住。他会一边修正自己的动作,一边用胳膊搂着她们,然后又把她们吻了又吻…… “记着出席宴会的时候,你们俩只能有一个人上,可不要象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上。” 终于,到了他们休息的时候,林逸青看着身边一左一右的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说道。 “这种事我们俩好商量。”何韵晴温柔的看着他,轻轻握住了桐野千穗轻抚着林逸青胸肌的手,“是不是,千穗妹妹?” “当然了。”桐野千穗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林逸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白天的宴会,我们姐妹可以轮流出面陪你应酬,但是晚上……你必须得陪我们俩,三个人睡,谁也不能少。” “你们俩是想要把我生吞活吃了啊……”林逸青咧了咧嘴。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看着他的苦脸相,开心地大笑起来。 “对了,这次皇太后要你去欧洲,做什么啊?”何韵晴问道,“难道和在欧洲建造的那三艘铁甲舰有关?” 听了何韵晴的问话,桐野千穗的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她已经知道了,在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建造的“龙威”级铁甲舰第五号“归远”舰是给萨摩海军的。 虽然在乾国日久,但她的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萨摩复国的大业。 “这一次是去买船和设备,同时请一个大金主给咱们投银子。”林逸青微微一笑,“我这次可是去空手套白狼,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呢!” “这个大金主,是老罗家吧?”何韵晴眨了眨眼,笑着问道。(。) 第九百一十六章 铁血宰相 “没错。”林逸青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窗外,“是时候启动当年的那个计划了……” “可你怎么劝老罗家投钱啊?我可听说,他们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精明得很。”何韵晴说道,“他们投的每一文钱,都是要有回报的。” “这一块儿,我已经和皇太后商量好了,我向他们抛出的条件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千穗应该能够了解,一个民族对故土的渴望。”林逸青看着桐野千穗,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是的,我了解那种感觉……”桐野千穗轻声呢喃着,看着林逸青的目光一时间变得分外坚毅。 9085年(大乾光旭十一年,日本明治十八年)10月28日,林逸青正式从天津乘轮船招商局“金仙”号客轮出发,由“威远”号巡洋舰护航,开始了他的访问欧洲之行。 法国,比亚里茨,欧罗巴饭店。 坐在阳台上的德意志帝国首相奥托?冯?俾斯麦望着远处的比斯开湾风光,思绪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和凯瑟琳相会的时光。 比亚里茨靠近巴荣讷,离西班牙边界仅18公里。早先是一个小渔村。因为气候温和,风景旖旎,9054年后,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在这里大兴土木,一点点的将它建成了一个交通便利设施豪华的旅游度假的繁华小镇。当地巴斯克人的传统风俗和民间艺术使这里更富有吸引力。维多利亚女王、爱德华七世都曾来这里访问度假。 9063年8月7日出现了一个奇迹!那就是曾经在彼得堡给俾斯麦介绍俄罗斯东正教的英俊的尼古拉?奥洛夫亲王带着他的妻子也下榻于欧罗巴饭店。他乡遇故知真使人喜出望外。奥洛夫的身份是俄国驻比利时大使,他去年才结婚。妻子凯瑟琳是一位非常美丽的金发女郎,当时才22岁。她出身于俄国显赫的特鲁别茨科伊家族,奥洛夫将妻子介绍给俾斯麦并告诉他,凯瑟琳是在巴黎长大的。 俾斯麦对凯瑟琳一见钟情,凯瑟琳对俾斯麦也抱有极大的好感,俾斯麦爱怜地叫她“凯蒂”,而凯瑟琳热情地称他“叔叔”。他们在碧波中沉浮击浪,在海滩上躺卧徜徉。俾斯麦满身海盐阳光,既不看报纸也不关心时事,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到凯蒂身上了。每当太阳沉入比斯开湾、月亮从比利牛斯山上升起的时候,凯蒂就为“叔叔”长时间地演奏,她弹巴哈、贝多芬、门德尔松、舒伯特、肖邦等作品。凯蒂在弹门德尔松《无词歌》的小间隙时说:“想不到叔叔这么热爱音乐。我真愿意整天给您弹琴。” “真是巧得很,我在格丁根和柏林上大学时,也有和你同名的凯塞林两兄弟给我弹奏贝多芬、舒伯特的乐曲,他们从小在柯尼斯堡长大,要不是斯拉夫人,恐怕也受到斯拉夫文化的熏陶。你们斯拉夫人对德意志音乐的理解和诠释似乎比我们德意志人还要胜任。” “叔叔您过奖了,我的确从小就热爱音乐,小时候我跟一位波兰老师学琴,这位老师是肖邦的朋友李斯特的学生,他带我听过李斯特和肖邦的独奏音乐会。作为西斯拉夫人的波兰民族,他们长期在俄罗斯和德意志的夹缝中挣扎求生,对沙皇、哈布斯堡和霍亨索伦王朝的洞察了解,对德意志哲学和音乐的探讨领悟理应比其他民族都强。比如我吧,我觉得自己不但能深刻理解德意志音乐的内涵,还能理解某一位普鲁士叔叔穷兵黩武咋咋呼呼的军国主义。” 俾斯麦愣了一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骂着:“你这没大没小的死丫头,看我不把你……。” “你看,你看,这位叔叔的军国主义不又来了吗?”凯蒂看也不看俾斯麦,哈哈大笑,紧接着又弹起《热情奏鸣曲》。凯蒂的笑使她显得更加漂亮,那对健美高耸的双峰随着奏鸣曲的节奏在震颤,坐在琴凳上,匀称的体形与三角钢琴形成了一个优美的画面。随着奏鸣曲的起伏,俾斯麦有一种壮美、崇高、自尊的情感在涌动,他产生了一种对人生道路不屈不挠、百折不回、一往无前的勇气。凯蒂又在弹《月光奏鸣曲》,琴声使俾斯麦感到温馨、慰藉。 又是一个明月清风的晚上,当俾斯麦听凯蒂弹完舒伯特的《c小调奏鸣曲》和《音乐的瞬间》后,他忽然心血来潮地感慨道:“当音乐家多好啊!我正是在你这个年龄,二十二岁的时候,曾经想去学音乐的。” “我们的军国主义叔叔又说傻话了,您未必不知道,真正伟大的音乐家又有几个身前不是穷困潦倒而终归死于贫病交加的呢?况且,直到上一个世纪社会还普遍认为音乐是低于文学和绘画的艺术。”凯蒂笑着说道。 “是贝多芬在音乐创作上的伟大成就,他作品的尽善尽美的构思和震撼人心的强烈情感,使人们再不能说音乐只不过是悦耳的艺术了。不过一开始我就发现您特别热爱贝多芬晚年创作的那些思想深刻的作品,然而这些作品的内涵究竟是些什么呢?老师告诉我,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是他传递他内心思想的有力工具,贝多芬音乐的力量可以无须借助语言文字而表述一种人生的哲理。” 凯蒂回过身来,她那头金色的美发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长睫毛下那双大眼睛里,时而闪烁着欢快,时而流露出温存。 俾斯麦急切地说:“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在格丁根和柏林,凯塞林兄弟使我爱上了贝多芬的音乐,那时我一旦精神抑郁或脾气狂躁,他们就陪我上歌剧院或音乐沙龙,更多的时候是他们整小时地给我弹贝多芬的作品。他们说,贝多芬能治我的心病。管他呢,反正他们喜欢弹我也喜欢听。那时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曲调还有什么思想内涵。您看,可不可以这么说,贝多芬用他的音乐抒发了自己的激情,也慰藉人们的心灵,激励那些心怀大志敢作敢为而屡遭失败的志士,使他们痛定思痛之后,百折不回地奔向那远大的目标。人生大多不会一帆风顺,但人的能力也难以估量,这不是指那种心无大志、谨小慎微、小肚鸡肠的角色。有能力、有识见,又有远大志向的人,免不了在人生旅途栽大跟头。这时,他的沮丧心情很难用一本书、一幅画来驱除。旁人的劝慰也可能适得其反,特别是在后者的能力识见远不及前者的话。然而,贝多芬的音乐可以做到这一点。他的音乐崇高、豪迈和大无畏的精神,不但能扫荡沮丧的心情,还能使你振作、振奋,使你认识到奔向伟大的目标是必须付出血和泪的代价的。每当听到或在心里演奏贝多芬的这些音乐时,我就觉得要做些事,我想我或许也能做些事……。” “您肯定能做些大事。”奥洛夫亲王笑着走了进来,“我想您一定会唱贝多芬的《仰望苍空》吧。” “是的,我会唱,也很喜欢,但有时唱得好,有时唱不好。” “我爱这首歌,但我根本不能唱,没有您这种体魄。请您唱唱,凯瑟琳伴奏好吗?” “十分荣幸。”凯瑟琳弹起了庄严凝重的前奏,雍容稳健的琴声伴随着俾斯麦那饱满厚实的男高音回荡在比亚里茨夜空: “仰望苍空, 啊,尘世多可怜, 宇宙间的神道多么威严! 陆地在歌颂, 海洋也在咏赞, 末世的人民, 听我的谕劝; 是谁给我们的日月星辰? 是谁来炼石补天? 仰望苍空, 啊!尘世多可怜, 仰望苍空, 光辉灿烂! 宇宙的神道, 法力无边!” 歌声琴声刚刚停息,霎时间爆发了一片鼓掌声。掌声中还夹杂着各种语言的交口称赞。原来俾斯麦精湛的演唱加上凯蒂配合默契的伴奏,吸引了欧罗巴饭店内外的很多听众。他们或驻足仰视阳台窗口,或侧耳于门边走道。一曲歌毕,他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这个小场景的落幕是一位小姑娘代表全体听众给俾斯麦献上了一大束鲜花。作为老外交家的俾斯麦,在小女孩吻他时,居然还感到有点难为情。他对小女孩解释说,他不是音乐家。俾斯麦开始是为自己的歌声所感动,他觉得他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唱得这么好。凯蒂和奥洛夫也没想到俾斯麦居然有这样不凡的音乐天分。当他们三人都沉浸在他们共同创造的崇高的音乐影像中的时候,更未想到室外有耳,这歌声还打动了那么多素昧平生的游客、市民。 “啊,这么成功,这么美!上帝会悦纳献给他的赞歌,这是神迹!我和我的妻子都认为您应该是一位信仰坚定的基督徒,但是我们又感到您常常不自觉地表现出信仰方面的游移,这时候我们觉得有必要帮助您,这种帮助不是像以往那样仅仅向您介绍历史背景。”奥洛夫亲王说道。 “我和妻子都觉得对于人生必需的情感和精神世界的充实,只有坚定的宗教信仰才能做到。人活在世上本身并无任何意义,只有在追求把握人生并且给人生予以诠释和评价时,它才具有意义。宗教作为最高层次的精神观念,赋予与人生以最大的意义,在诠释和建构人生方面,是任何理性主义不可企及的。正如好的音乐在安抚或激励人们的心灵方面是其他所有的艺术手段不及的,这也就是音乐艺术之所以高于其他艺术之所在。音乐安抚平息人们的情绪,激励人们奋发有为,这种功能无法用理性主义来解释,但它绝不是虚无荒诞的神秘主义。基督教提倡抑制**的泛滥和自我满足的**,耶稣基督希望人们将他们的才智和能力、将个人的救赎和为世人的福祉定为目标而终生奋斗。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混乱不堪,是这个社会国家和民族的人**过高和激情充斥的表现,这既有低层次的本能冲动,也有汲汲于名利地位的野心。这种局面必须有信仰坚定、意志坚强的大手笔的政治家来给以控制和疏导,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才能走上正轨,才有可能复兴。”奥洛夫说道,“普鲁士、德意志已经混乱到头了,它迫切需要英雄,需要大手笔来收拾这个局面开创新的时代!也许是旁观者清,俄国和比利时官方的有识之士,认为您可以收拾普鲁士的混乱局面。你必须坚定信仰为远大的目标而努力奋斗。我们俄罗斯只可能是你的朋友,比利时是个小小的中立国,于你们无害。今后您执掌大权,始终如一地对俄罗斯友好,也是我作为外交官对国家的一点贡献。” 那时的俾斯麦已经超假几星期了,但他还不想回任所上班。他给妻子写信说: “但愿邮局不要送来文件召我回柏林!我满身都是海盐和阳光……在两块开满野花的岩石之间,我看见翻滚着浪花的大海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片绿色和白色,在我身旁的是一位女子中的佼佼者,当你熟悉她时,你一定会十分喜欢她。她有点像玛丽?塔登,但自有其特色,活泼、聪明、和蔼、漂亮、年轻。”夫人约翰娜并不妒忌。她确信自己的丈夫已不是那种荒唐的男人了,这种纯洁的友情有利于他的健康和快乐。她说她为此而感到高兴。9月1日,俾斯麦同奥洛夫伉俪到法国南部文化中心普罗旺斯,一直到了13日,他才与这对夫妇恋恋不舍地分手,次日早晨返回巴黎。 凯瑟琳的丈夫奥洛夫亲王说的那番话,至今言犹在耳。 的确,是他和威廉一世国王亲手结束了普鲁士和德意志的混乱状态,使之成为能和欧洲大陆霸主法兰西帝国抗衡的强大国家。 在德意志还没有统一之前,普鲁士这一概念有两个意义,一是指波罗的海南沿岸的普鲁士人领土,中世纪由波兰人和日耳曼人统治;二是指由德意志霍亨索伦家族统治的王国,包括普鲁士及勃兰登堡,以柏林为首都,后来又攫取了德意志北部及波兰西部大片土地。最早的普鲁士人是印欧人波罗的民族的一支,主要从事狩猎及畜牧。之后为条顿骑士团征服,并信奉了基督教。至5个世纪以前普鲁士的大多数居民都讲德语,但直至2个世纪前古普鲁士语还存在。斯拉夫人和波罗的人对德意志的反抗,波兰与立陶宛建立王室同盟,经过3个世纪前的屡次战争,终于打败了条顿骑士团。波兰获得骑士团在维斯杜拉河下游以西领地的主权;普鲁士东部虽仍属骑士团,但臣服于波兰王室。波兰统治的维斯杜拉河沿岸的土地称王室普鲁士;这块以波兰语占优势的地段,像一枚楔子,嵌入了操德语的东普鲁士与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之间。 腓特烈一世的统治必须依靠条顿骑士团的后代容克,据说德语中“容克”这个词是由“少爷”转化而来,表示他们的长辈是骑士团的骑士。骑士团是个整体,没有这个整体他们就不能攻城掠地,反而会被斯拉夫人、波罗的人吃掉。所以骑士团既是地主,又是国家,每个骑士入团的先决条件就是服从集体,把个人完全融入骑士团这个国家之中。普鲁士公国的初期,容克常常与宗主分庭抗礼,有时甚至把选帝侯架空成傀儡。腓特烈?威廉在加冕以前就决心建立军队,30年战争结束后,威廉与容克们达成协议:他允许容克们向领地的农民任意征劳役、地租,容克们则同意他征收“军事税”,以创立一支军队。从此容克们再也不能成为割剧一方的军阀。威廉给他们的补偿是,只有容克出身的人才能充任军官。这时普鲁士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军国主义国家。上个世纪伊始普鲁士改称王国,当时国土面积在欧洲排名第10,人口第13,军队则为第4!全国人口仅200万,当兵的就有8.5万人,普鲁士各地兵营林立,每个青壮年都要接受强制性的军事训练。国库收入的6/7用于军费。到腓特烈二世时,军队增加到20多万,军费占全国开支的4/5。这支军队使普鲁士成了欧洲的军事大国。普鲁士曾是欧洲最贫穷的地区之一。这里土地贫瘠,一片片沙碛、荒原和沼泽。全部经济是原始落后的农业。没有矿山、没有工场、也几乎没有商业。但历代的腓特烈国王把手里的军队作为本钱,谁愿意出钱,他们就将军队租给谁,为谁在疆场赴汤蹈火。整个上个世纪,普鲁士军队几乎参加了在欧洲进行的所有战争。仅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它就从哈布斯堡的皇帝那儿赚得1300万塔勒。普鲁士居然靠着这种奇特的军国主义富了起来。据说普鲁士国王们曾不无得意地说:“普鲁士不是一个有军队的国家,而是一支有国家的军队。”(。) 第九百一十七章 强弱之辨 依靠这支军队,普鲁士诸王建立了绝对的君主制。容克们在普鲁士的疯狂扩张中大获其利。王国建立之初,普鲁士是德意志境内一个中等国家,人口仅仅200万;到本世纪末,国土扩大到35.5万平方公里,人口860万。 而俾斯麦把德意志帝国的国势推向了巅峰。 俾斯麦出任首相,正处于德国继英、法之后工业革命大发展时期,德意志帝国沿着普鲁士“小德意志”的道路,由铁血宰相俾斯麦督导着终于统一了。与奥匈帝国交好就是俾斯麦外交政策的首要任务。俾斯麦在柏林会议上就有了十分友好的表示,这位“诚实的掮客”将波黑从土耳其手里拿过来,作为厚礼赠给了他坐享其成的亲密邻邦奥匈帝国。俾斯麦要拉拢并帮助奥匈帝国稳定的原因是,这个二元帝国占统治地位的民族只占全体居民的少数。要是这个国家垮台,一个可能是俄国版图扩大,另一可能是出现一批斯拉夫民族的小国,这些小国害怕德国政治经济上的扩张,只可能投靠俄、法。所以德国希望多瑙河帝国奥匈邻邦多少强大得足以自保。当年,他力排众议,在维也纳指日可下之时,城下退兵保全哈布斯堡王室的面子,早就想到了这个王朝不能倒,将来肯定对德国有用。 德国在普法战争之后经济迅猛增长,势力迅速壮大,给欧洲各国造成了威胁,欧洲国家也就力图遏制它。《梅斯和约》签订后,为了防止德意志帝国称霸西欧。英法俄奥四国有意结成同盟遏制德国。但是,这四国之间存在着深刻的矛盾。助长这些矛盾并巧妙地利用这些矛盾,就是俾斯麦面临的外交新课题。俾斯麦在利用英俄矛盾方面下过不少功夫。俄国和奥匈帝国之间的矛盾让俾斯麦有许多可乘之机。奥地利哈布斯保王室总认为与霍亨索伦家族是同类,而将斯拉夫人和俄国视为异己。俾斯麦和他所代表的那一大帮大工业家、大地主、大投机家和容克们,都认为与奥匈帝国结盟是天经地义的事。 普法战争结束后的当年,毛奇马上制定了德国进攻的战略计划。这个初步的战略计划就是基于同法、俄两国作战的。他虽不排除同奥匈作战的可能性,但万全之策还是拉奥匈入伙。 在柏林会议上俄国认为掮客俾斯麦压了他们。德国《关税保护法》出台之前,俾斯麦就以加强检疫措施为由,几乎禁绝了俄国牲畜的进口。 《关税保护法》生效后,德国又对从俄国进口的谷物课税,此举比“检疫”对俄国的打击还要大。以往,俄国有30%的出口商品销售到德国,德国实行关税壁垒之后,使处于世界农业危机中的俄国雪上加霜。如果说俾斯麦以关税抵制贸易,开罪了俄国,那么中枢党却利用天主教的教友发展贸易,结交了奥匈。奥匈帝国日耳曼裔的上层贵族和南德各邦一样大多信奉天主教。 70年代末,欧洲各大国划分势力范围的斗争日趋激化。俾斯麦认为,这些国家之间的互相竞争有利于德国地位的加强,但是任何一国对另一国的胜利都对德国隐含着危险。如果俄奥冲突,胜者肯定是俄国,那么德国就要在东部边界面临强大压力,不利于德国对付西边的敌人法国。如果跟俄国结盟,又会引起英国的猜疑,导致可能的英法结盟。在这复杂的国际政治关系中,要决策确实很难。俾斯麦思量再三,还是选中奥匈帝国做了盟友。 9079年9月21日,俾斯麦抵达奥地利。因柏林会议奥匈得了实惠,奥皇在维也纳举行盛大的欢迎会款待俾斯麦。随之,俾斯麦在加施泰因与安德拉西伯爵密谈,拟出德奥同盟条约: 1.两帝国在受到俄国进攻时,双方必须以各自的全部武力相助,未经双方同意不得缔结和约。 2.若一方遭到另一大国进攻,对方须恪守善意中立。如俄国参与侵略国一方,则第一条立即生效。 9月26日,俾斯麦串通所有的普鲁士内阁大臣,压威廉一世认可此密约,威廉一世不赞成同奥匈结盟,主要是担心会得罪俄国。最终威廉一世害怕他的内阁大臣们全体辞职,只好让步。 10月7日,在维也纳,安德拉西伯爵和德国驻奥大使赖斯公爵签署了此项密约。 俾斯麦在密约达成后,马上故伎重演,越俎代庖为威廉一世草拟了一封致沙皇的信。信中说,大好人俾斯麦同安德拉西碰头是后者要说明其行将辞职。同时,还顺便签订一项关于加强德奥团结以利欧洲和平的协定。威廉一世只好将信工整誊抄,并签名盖章,寄出哄他的沙皇外甥去了。 紧接着,俾斯麦就展开了对俄外交工作。两年后俄皇遇刺身亡,俄德奥三方得以恢复三皇同盟,俾斯麦成功地阻止了俄法之间的接近。 柏林会议以后,德奥结盟之前,俄国财政枯竭,国内形势紧张。国外,英国海军仍在地中海,若英俄冲突,英国舰队即可立即过海峡而入黑海,控制俄国的黑海贸易。俄国指望恢复三皇协议,离间英奥接近而增强自身力量。三皇协议因德奥对它持无所谓的态度,早已名存实亡了。 9082年5月,俾斯麦利用意大利与法国抢占突泥斯失势,又乘机签订了意大利、奥匈和德国的三国秘密同盟协定。但此一举动又使俾斯麦和德国再次开罪于教皇,因为罗马教廷的世俗权力正是意大利剥夺的。 80年代初,国际局势对德国有利。法国占领突泥斯、英国占领埃及、俄国占领土库曼,使法意、英法、俄英关系紧张,各国纠纷为俾斯麦提供了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当时柏林有家《闹剧》幽默杂志刊载了一幅漫画:俾斯麦大大咧咧地坐在地球顶端安乐椅上;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脸上写着阿富汗和波斯要冲处一个地名字样,在下边亚洲的小窗口探出头来窥视;英国人法国人站在印度洋周围疯狂地挥拳相向。画中的俾斯麦说,如果有人在地球下方给我找点什么事干的话,我十分乐意。 不来梅商人吕德里茨9083年在西南非的安格腊-贝肯建了个居民点,他请俾斯麦保护。俾斯麦问英国,对此地有何要求?英国人说此举是破坏英国的权益。俾斯麦问,英国权利根据何在?英国殖民大臣连忙去问开普敦殖民地政府。开普敦久无以对。俾斯麦便于次年4月宣布此地属德国,此即德国第一块殖民地,德属西南非洲。从9084年到9085年,德意志国旗顺次在喀麦隆、多哥、德属东非、新几内亚东北及周围岛屿(年底改名为俾斯麦群岛)升起。此时,英国人为国内外事务纠纷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德国人混水摸鱼,更不用说吵嘴打架了。 9085年4月1日,德国居民为了庆祝他们的铁血宰相70寿诞,特地捐献了120万马克,希望他用这笔钱为百姓做点积功德的事情,因为人们都听说,首相沮丧时常说自己为统一德国发动的三次战争是大大的罪过,使12万德国青年丧命。还有人说,首相称,当年他在法兰克福某餐馆用餐常听到叔本华放声高论,虽未与他结识,但深信叔本华说“人生是不幸的”言之有理,他自己不幸,也使很多人不幸。看来首相是很有同情心的。社会保险是赎罪一举,还做点什么呢?俾斯麦用一部分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以资助报考高级师资的贫寒学子。剩下的钱他则用来赎回和租佃40年代卖掉的祖业及周围的土地。这时,也有人说,俾斯麦恐怕从来没有仁慈的时候,倒是时时刻刻都是残酷的。他是享有减税特权的大地主,捐款全用来做慈善事业才对,用来给自己家族锦上添花,只能说明这个老容克自私小气到极点。这位名满天下的宰相肚子里装满了山珍海味、利禄事功。人们认为,妒忌、自私、不宽容、疑心重是俾斯麦一生最大的缺点。 9085年9月底,俾斯麦陪同威廉一世与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和奥皇弗朗茨?约瑟夫会晤。三国分歧很大,俄国和奥国都认为同盟之所以还未分裂,是因为“巴尔干火药桶”尚未爆炸而已。俾斯麦则担心保加利亚迟早要出事。那将直接引发俄奥之间的冲突。 幸运的是,俄国因为日本和乾国的紧张关系,不得不总是保持着对东方的注意力,大大的缓解了巴尔干地区的压力。 而俾斯麦的目光,也一直关注着东方。 9082年,柏林一本名为《朝鲜与乾国》的书十分抢手,著者是柏林大学校长里希霍芬。书中分析朝鲜和乾国的地理矿产风土民情,主张占领朝鲜釜山港,从此修筑一条铁路,贯穿朝鲜南北,舶来品由此入内,朝鲜的矿产和土特产从此输出,以蒸气作动力的舰船,可在此补充燃料而续航。当地劳动力极贱,不管饭每日工价仅50文铜钱,外国资本可利用此机会产出廉价商品供应世界市场。里希霍芬是地理、地质学家,亚?洪堡的学生,9060年去远东遍访南洋,在加利福尼亚5年发现大金矿。返回东方后,从9068至9072年间出入了朝鲜及乾国7次,考察凡1年起陆续刊行《朝鲜乾国旅行记和调查报告》外加一部《朝鲜乾国地图集》,36卷“报告”在其死后7年才出完。70年代此人曾有专门报告呈威廉一世,后来这些书由权倾朝野的俾斯麦收阅。 对于东方的情况,俾斯麦的了解其实并不比里希霍芬少。 在俾斯麦的眼中,乾国有朝一日,必然要败于日本。 虽然乾国和日本都开始了西方式的改革运动,追求国家的强大,向西方学习,但日本人到欧洲来,考察的主要是制度和教育,归国后便立刻实行,而乾国人主要考察的却是哪家工厂的机器、军舰和大炮先进好用,价格便宜,买回去使用,丝毫不触及制度层面。俾斯麦从双方考察学习的内容,就可以判断出将来谁强谁弱了。 想到即将前来德国访问的林逸青,俾斯麦的嘴角现出了轻蔑的冷笑。 在他看来,这个人的才能和见识,比起他的哥哥来,要差得很远。 林义哲当年访问欧洲各国时,曾写下了数十万字的考察日记,内容十分广泛,涵盖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等诸多领域,目的是让乾国官民多多了解西方,进行制度改革。而林逸青这次来欧洲的目的,听说就只是单纯为了订购军舰和大炮。 也许,自己和这个人的会面,注定不会象和林义哲会面那样的令人愉快和放松。 当年林义哲的那道“宫保鸡丁”,可是让他一直回味到现在的。 可惜,这位可敬的对手,和凯瑟琳一样(凯瑟琳于9075年因病去世),都已经不在人间了…… 想到这里,俾斯麦莫名的又感到有些伤感。 林义哲一直想要给乾国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并且不懈的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他没有能够看到乾国的大舰队出现,便匆匆离世了。而他的兄弟,也许是为了要完成兄长的遗愿,才这么努力的跑到欧洲来买船买炮吧。 俾斯麦能够理解林氏兄弟的心愿,但对于一支大海军会给乾国带来什么,他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在俾斯麦看来,乾国和德国存在着一样的问题----强敌环绕的地理位置:北面和西面有俄国,东面有日本,南面有英法,处于一种“被包围”的状态。 德国因为地理位置不良,既不可能肆无忌惮地追求霸主地位----那将重蹈路易十四和拿破仑的覆辙----也不可能在没有解决欧洲安全问题的情况下,突然跳到海外去建立某种“世界帝国”。在欧洲的相对优势是最可取、风险也最低的:当时的世界体系基本以欧洲为中心,只要德国在欧洲的地位不可替代,它完全不必去新建一个有形的“世界帝国”就可以成为无形的第一等大国。德国统一之际的欧洲格局,在拿破仑战争后的“不列颠治下的和平”时代,英法俄普奥五强在大陆上的力量分布趋于均衡,这种均衡使得各国更倾向于以协调而不是冲突的方式来解决利益分歧,欧洲也得以保持总体和平超过半世纪之久。然而,德国在其他列强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就完成了统一。现在,中欧核心区域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口总量、经济潜力和军事实力高达周边其他国家两倍的“巨型中等强国”,颠覆了多极格局,也造成了欧洲体系的重新洗牌。 作为新国家的缔造者和德国外交路线的制订人,俾斯麦窥见了统一带来的震荡:在五强势力均衡的年代,各国更重视彼此的动机。但因为德国现在已经拥有了高出周边国家一截的工业能力和陆上军力,其他国家关注的重点将是这种硬实力可能给自己造成的危害。无论德国怎样韬光养晦、做出善意表态,它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闷声大发财”的状态了。而德国本身的地理位置相当不利----它的世仇和主要安全威胁法国盘踞在卧榻之侧,英国和俄国两个侧翼大国则有机会从东西两侧包围中欧,使柏林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正因为德国的权势基值是如此惊人、地理位置又极其敏感,俾斯麦从一开始就不把攫取欧陆霸主地位作为目标。他的行动依据是:与漫无目的的“称霸”相比,德国更应当担心自己“被包围”。柏林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其他国家高度关注,一旦被认定威胁到了普遍安全,从北海到乌拉尔山都将是它的敌人。但除去法国与德国的仇恨难于化解外,德国和英奥俄这三国是存在利益交集的,只要在这三个国家中争取到至少两国的友谊,柏林在五强中就属于多数派,即使爆发战争也不会吃亏。但英俄、俄奥甚至小一点的意大利之间本身也存在复杂的利益纠葛,德国很难把它们拉进一个协调一致的阵线。有鉴于此,俾斯麦提出了一个概念----“诚实的经纪人”(honestbroker)。简单地说就是德国不为自己索取领土和安全利益,但热心为其他国家充当仲裁者和中间人,使这些国家对德国产生信任甚至依赖。这样一来,欧洲任何大的领土变更或安全事务都需要德国参与协调,那么以德国为敌的大国联盟也就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为此俾斯麦精心构筑了一系列由精心编织的利益链组成的网络。对奥匈,德国与之结盟、但约束其行动,使维也纳不至于因自行其是而把柏林推向俄国的对立面。(。) 第九百一十八章 首站安萨尔多 对俄国,俾斯麦首先建立了一个“善意”的德奥同盟,接着邀请俄国加入,这样彼得堡就不再期待与法国结盟了。同时,在涉及土耳其的“东方问题”上,俾斯麦暗中支持俄国与英国对立,以消弭两个侧翼大国步调一致包围德国的机会。对法国,俾斯麦怂恿其向非洲和亚洲发展,从而与英国的殖民利益产生冲突。对英国,柏林明确表态无意插足海外,同时在埃及事务和黑海海峡问题上协助英国牵制法俄,以换取伦敦的友谊。这样一来,英俄奥三国皆有一定矛盾,它们需要德国的程度将大于它们互相需要的程度,于是德国成为大国事务中最有分量的中间人。它的国际形象被认为是积极的,它的高速经济增长和工业进步也没有被认为威胁到了和平。 但俾斯麦建立的这个体系也有缺点:它是一种永恒的动态平衡,需要极高水平的理解力才能加以操作。俾斯麦认为,一方的强大导致另一方的恐惧,德国统一的完成必然带来外部环境的恶化,这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的。除了节制力量、根据形势变化调整结盟关系外,德国并没有更好的出路。换言之,柏林必须始终与不安为伴,不可能获得绝对意义上的“解脱”,而大多数领导人是忍受不了这种状态的。另外,“铁血宰相”是一位古典政治家,在完成统一事业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只需要说服威廉一世国王和少数高级将领,却缺乏应对民意及其代表的意愿和经验。俾斯麦甚至有意识地把德意志帝国的代议政体和宪法条款搞得简单化,方便自己完全靠一人的智慧把握国家大政。但进入80年代,新兴工商业阶层已经成为一股强大的社会力量,他们要求效仿英法等国、攫取海外殖民地,并且在国会里控制了话语权。这个时候,仍在以70年代之前的经验把握方向的俾斯麦有点招架不住了。 9073年,德意志帝国国会通过了独立后第一个十年海军发展计划,旨在建成一支以巡洋舰、鱼雷艇和岸防铁甲舰为核心的防御型舰队,保护德国在北海和波罗的海的利益。俾斯麦对这个方案持认可态度,但始终反对过早建立英国式的大海军。除去经济方面的考虑外,这依然是基于他对“绝对安全”观念的否定----拥有最强陆军的国家同时又在追求第一或第二强的海军,这将使所有周边国家感受到无可比拟的压力,并在最坏结果到来前就联合起来对其进行制衡。而柏林不像英国那样拥有超然世外的地理优势,一旦发生冲突,法俄两国立时就可自陆地侵入德国领土,结果将是一场灾难。 那么,德国要通过何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海外利益呢?如果未来战争发生在它和法俄之间,已有的巡洋舰和鱼雷艇足够对敌人的海上交通构成威胁,而德国大可利用它和英国之间距离较近的优势,以英国为中转站和地理掩护,继续向大西洋派出商船。而如果战争是发生在德国和英国之间,它也可以联络在9056年《巴黎条约》(载入了航行自由原则)上签字的其他二流海军强国,构建“武装中立同盟”,像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其他欧洲国家抵制英国一样对皇家海军进行牵制。甚至于“一劳永逸”地杜绝英国对德国海外利益的侵害。 俾斯麦认为:德国最切身的安全利益在欧洲内部,只要能避免在欧洲形成针对柏林的制衡联盟,德国的繁荣和强大就有保障,世界影响力更是可以不求自来。缺少了欧陆安全作为基础,“世界强国”不过是一张画饼。不存在一种无条件的、绝对意义上的安全。在一个由若干大国组成的封闭系统里,一国安全指数上升过快势必招来其他国家的恐惧,继而促成制衡联盟。有鉴于此,必须明辨关系国祚存亡的核心利益,并使资源严格围绕这一利益进行配置,才能避免想入非非带来的危险。永远不可能出现不必调整就可保障长久安全的政策,一种有利于国家生存的安全路线必须同时兼顾节制与灵活,治国方略中永远不存在抽象的最优。 在俾斯麦看来,乾国所面临的情况和德国大同小异,现在的乾国主要是为了防范日本和俄国的威胁而建立新式海军,而英国和法国之所以支持乾国发展海军,主要是为了利用乾国对抗俄国的扩张,所以乾国现在在东亚的地位和当年普鲁士在欧洲的地位有近似之处,都处于可以利用列强之间的矛盾闷声发大财的有利地位,而乾国的军力(尤其是海军)一旦超出了对抗俄国和日本的需要,变得能够威胁到列强在东方的利益了,列强便会转而寻求结盟来遏制乾国。 而林逸青在俾斯麦看来,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经纪人”----他急切的跑到欧洲来购买军舰和大炮,急于扩充乾**力,打败日本和其背后的俄国,但他似乎并没有想过,如果乾国有一天真的打败了俄国,那一天也将是乾国灾难的开始。 俾斯麦开始构想起和林逸青的会面情景来,他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这个人注意到他现在犯的错误,而他并不知道,他本人的命运已经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意大利,热纳亚,安萨尔多造船厂。 林逸青望着正在进行火炮安装作业的“勒班陀”号战列舰,一时间感慨不已。 他没有想到的是,身为欧洲二等强国的意大利,竟然能够建造出这样强大的战舰。 “勒班陀”(lepanto)号战列舰的排水量达到了惊人的16154吨,舰长124.7米,宽22.3米,吃水9.6米,主要武器为4门431毫米主炮,8门152毫米副炮,动力系统采用立式复合式发动机,双螺旋桨驱动。在9083年3月建成下水后便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快的主力舰,该舰的发动机最大功率为11780千瓦,在10节时的续航力是16530公里。她与姊妹舰“意大利”号在一起,是意大利最大和最强的舰艇之一。 “勒班陀”号的一个特点是没有舷侧装甲,但装甲甲板几乎往下弯曲到水线,且是全面隔舱化的。该舰的装甲集中在中部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炮座上,炮座设置在与舰体成斜角的位置上,在炮座上装两个旋台,每个旋台装有两门431毫米大炮。该舰的四个烟囱由一个狭窄的天桥联系在一起。天桥的前部与一个小型的指挥舰桥连接。一个桅杆矗立在中央。“勒班陀”号在9076年就开始建造,设计成这样的目的是为了在应急情况下能运载大量的部队,当时意大利在一侧受法国的威胁,另一侧受奥地利海军的威胁。但是到“勒班陀”号及其姊妹舰建成时,这些外观高大优美的战舰已经暴露出装甲不足,火炮射速慢(主炮每五分种一发)的缺点,不能满足同敌舰面对面作战的要求。因而现在的“勒班陀”号主甲板上装了更多的轻型速射炮。 结合自己在仁川湾海战中看到的情景,现在的林逸青,对这种拥有双联装大口径主炮的铁甲巨舰,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林逸青这一次访问欧洲,是经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因而首个访问的国家是意大利,在得知林逸青到访后,意大利王国政府给予了高度重视,翁贝托一世国王派首相弗朗西斯科?克里斯皮为特使前往迎接,在极尽款待的同时,还安排林逸青参观了意大利著名的安萨尔多造船厂,希望这位“两袖金风”的乾国使臣在订购铁甲舰时可以“适当的考虑”照顾一下意大利的船厂的生意。 但意大利人并不知道,林逸青此时已经对现在这个时候的铁甲舰有了另外的想法,那就是在海军技术没有取得新的进展之前,这种装备射速缓慢重量极大的大口径主炮的大型铁甲舰的作战效能并不象他之前想象的那么好。 利萨海战后,“口径换数量”成为主流,眼前的“勒班陀”号战列舰和乾国现役的主力舰“龙威”级铁甲舰都是这一思想的产物,但陈伟在给林逸青的信中却指出了这类军舰的不足之处,并大胆的推断“数量换口径”将取代“口径换数量”,当时林逸青并没有完全相信年轻的陈伟的断言,但仁川湾海战的经历却让林逸青不得不承认,陈伟的见解是非常有道理的。 在仁川湾海战中,只有一座双联装305毫米主炮塔的“龙威”号虽然多次击中日舰,但因为主炮射速较慢,战果并不多,反而是140毫米副炮的战果要大得多。而且在同日舰交战中,日舰的炮弹多次击中“龙威”号的主炮台,虽然因为炮台装甲坚厚,挡住了日舰的炮弹,但弹片和日舰的速射武器却给“龙威”号的炮手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有一次主炮台被击中后,主炮虽然没有损坏,但两个炮组的炮手却全部受伤不能作战,在换下全部炮手之后,主炮才得以重新开火。敌舰一发炮弹就能够废掉两个炮组,这种情况在海战中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 其实平定朝鲜甲申政变时,丁禹廷和张成都建议出动“开济”级或“扬武”级装甲巡洋舰对抗日舰,因为这两级装甲巡洋舰航速快,火力猛,装甲坚厚,可保必胜,对于新入役的“龙威”级铁甲舰,他们认为其主炮火力虽强,但射速过慢,且铁甲舰航速较慢,不利于机动作战。但林逸青却想检验一下“龙威”级铁甲舰的实战效能,是以坚持以“龙威”、“平远”两艘同型铁甲舰为主力前往朝鲜对日舰作战。虽然“龙威”级二舰完成了作战任务,在国内赢得了一片好评之声,但林逸青却清醒的看到了这级二等铁甲舰的不足之处,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仁川湾海战后不久,陈伟便给林逸青写了一封信,提出了修改“龙威”级后续三舰设计的想法,建议将唯一的一座双联装主炮塔取消,改为3座单装炮塔,舰首设两座耳台,各装1门单装305毫米主炮,舰尾设一座单装305毫米主炮塔,林逸青对陈伟的想法表示赞同,但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皇太后和敬亲王、纯亲王那里必要的解释,最主要的是清流言官可能借此发动的弹劾)和经费的紧张(修改设计增加一门主炮意味着需要加钱才行),还是坚持使用原来的设计,不做任何的改动。但在购建新铁甲舰的时候,可以将陈伟的新设想变为现实。 现在对于这位已经成了英国著名舰船设计师巴纳贝的小弟子的年轻人,林逸青可以说非常倚重了。 林逸青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转向了正挽着一个美丽的英国少女在另一座船台下漫步的陈伟。 他已经知道了那个英国少女的名字,她叫安妮?丁尼森-戴恩科特。 最初林逸青听到“丁尼森-戴恩科特”这个名字时,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当他得知她还有一个哥哥叫尤斯塔斯?丁尼森-戴恩科特时,可以说大吃一惊。 作为一个熟知世界海军发展史的军迷和半个bb党,对于丁尼森-戴恩科特这个名字,林逸青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丁尼森-戴恩科特(全名是尤斯塔斯?亨利?威廉?丁尼森-戴恩科特)在18岁时便师从著名造船大师里德爵士的推荐,进入阿姆斯特朗-怀特沃斯船厂实习,后来考入格林威治海军大学造船系,毕业后再返回阿姆斯特朗继续从事军舰设计工作,受到该厂设计主任造船大师菲利普?瓦茨爵士的指导,后接替瓦茨成为该厂的造船主任,完成了巴西战列舰“里约热内卢”号,也就是日后以“一星期炮塔战列舰”著称的英国“阿金库尔”号战列舰,以及智利海军“托拉雷海军上将”级战列舰的设计以后,又继瓦茨成为了英国海军部造船局局长。 丁尼森-戴因科特在阿姆斯特朗公司任职时就已经开始设计了多种舰船。到海军部任职之后,设计的舰船主要有“君权”、“声威”、“胡德”、“纳尔逊”等主力舰,“勇猛”级大型轻巡洋舰、“暴怒”、“百眼巨人”、“鹰”、“竞技神”等航空母舰,“霍金斯”、“林仙”、“c”、“d”、“进取”、“郡”级巡洋舰,“r”、“s”、“v”、“w”级驱逐舰,“j”、“k”级潜艇,以及浅水重炮舰、护航舰艇、炮舰,可改装为水上飞机母舰的商船等等几乎所有的舰种。他独创的技术如倾斜装甲、防雷凸舱、低锰结构钢的运用等等,都名噪一时,可以说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皇家海军巅峰时期舰艇的总设计师,他的设计对全世界舰艇的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林逸青自认识陈伟后,从陈伟写来的信里,他便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叫陈伟的孩子,也许会和船结缘! 现在的他竟然能和未来的造船大师的妹妹走到一起,已经似乎代表着某种预兆! 这个孩子也许会和自己一样,是一只改变历史的蝴蝶! “林先生在看我们。”安妮望了望立在坡地上的林逸青,有些害羞的对陈伟说道。 “你的气色有些不好,我美丽的安妮,他可能发现了,”陈伟轻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充满关切,“我在给他和姐姐的信中经常提到你,安妮,所以他对你也是非常关心的。” 听了陈伟的话,安妮的脸更加的红了。 正象陈伟说的,安妮今天的气色是有些不好。 无论以什么样的标准,安妮都是个俊俏的姑娘,她的外貌属于通常所谓引人注意的范畴。引人注意,也许是因为在她那清秀苍白的脸、淡蓝色的眼睛、栗色的打卷长发和小巧的鼻子,以及紧闭的双唇里自有某种神态,暗示着一种压抑和自我控制的力量,这在一个十八或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身上是不常见的。她本来是非常美丽的。但在今天,若不是她那椭圆的小脸有个缺点的话。这缺点是脸上缺少血色。没有一些儿红色来点染她那蜡似的白色面颊,没有少许棕色来补救她那眉毛和睫毛毫无生气的苍白,没有一星半点的金色或褐色来点缀她那黯淡无光的栗色头发。甚至她的衣服也有同样的不足之处;淡紫的薄纱象是褪色了,变成了暗淡的灰色,结在她颈子周围的丝带也化成了同样的淡灰色。 她之所以会变得这样,是因为她和陈伟之间的一场小小的风波。(。) 第九百一十九章 意外之财 安妮想起了那天的情景,脸上禁不住发起烧来。 …… “詹姆斯!安妮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已经有好几天了!” “什么时候的事?尤斯塔斯?” “就是从听说你和耶赛妮娅的事那天开始!你这个家伙!喂,你要去哪里?” “你们家。” “安妮!开门!安妮!我是詹姆斯!” “你走开!我不想见你!” “开门!安妮!我对你的心,你最清楚!” “你走开!我不想听你说话!” “安妮!你到底开不开门?” “快开门!安妮!” “安妮!快开门,不然我要闯进去了!” “等等,詹姆斯!你不可以这样!”尤斯塔斯吓坏了,“这里可是我家!” “让开!尤斯塔斯!”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两扇门都被巨大的力道扯断了铰链。 他冲了进去,抱住了她,给了她终生难忘的吻…… “我的上帝……”尤斯塔斯看着破碎的门,目瞪口呆,“你怎么能这样?詹姆斯?” “我会负责的,对你的妹妹,和你的门,尤斯塔斯。” 第二天,他们便订婚了。 为了安慰她,他在奉老师之命在皇家海军各支舰队驻地和世界各大造船厂调研期间,将她带在了身边。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和他一道出现在安萨尔多造船厂的原因。 “林先生决定了要买意大利的军舰吗?”安妮不想将话题引到那件事上,便向陈伟问了一个他和哥哥都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你看这条‘勒班陀’号铁甲舰,安妮,7年前它就已经下水了,可到现在才算刚刚宣告形成战斗力,要是林先生把铁甲舰的订单给他们,估计乾国就算捱到下一场海战爆发也无法从意大利接收到一艘铁甲舰。”陈伟笑了笑,答道,“亲爱的安妮小姐,你知道七年对于一条自下水之日起就已经开始折旧落伍的军舰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对海军军人的犯罪,谋杀罪!因而在我眼中,在这个船厂工作的人和一群罪犯没有什么区别。” “你小声点!詹姆斯!要是你的话被他们听到了,你的处境可不大妙啊!”安妮被陈伟的话逗乐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没关系,亲爱的,他们打不过我的。”陈伟搂过安妮,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詹姆斯……” “所以,林先生在这里,最多只会给些鱼雷巡洋舰或者鱼雷炮舰之类的订单。今天晚上,国王陛下将举行盛大的宴会来欢迎林先生,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了。” “晚上还有宴会啊……” “怎么了?安妮?你不想去?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嗯……我有些累了,晚上你是要陪林先生出席的,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安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 因为那场绝食风波,她的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安妮,宴会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赶快回来陪你。” “好的。詹姆斯。” 林逸青远远的看着美丽的英国少女将头倚在了陈伟的肩膀上,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陈伟和耶赛妮娅的事,他知道的非常清楚。 这个年仅18岁的少年,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可真是非同一般呢。 林逸青正从两个年轻人身上收回目光,看见一位随员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随员来到林逸青面前立定,敬了一个军礼后,便从文件包中取出了一张名片和一封信,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库尔曼?梅耶?罗特希尔德男爵?”看了名片上的用金花字体书写的名字和信封,林逸青扬了扬眉毛。 “是的。”随员答道,“是罗氏家族的信使专程送来的。” 林逸青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封用英语书写的信,林逸青没有马上读信,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信纸当中的一张写着数字的纸上。 那是一张支票。 林逸青看了看支票上的花体数字,微微一笑,将支票放进了怀里,然后展开信读了起来。 这封信是意大利罗特希尔德家族(总部设在那不勒斯)的掌门人库尔曼男爵的亲笔,他在信中对林逸青的到来表示了“诚挚的欢迎”,接着说他知道林逸青同伦敦、巴黎的罗特希尔德家族的“非同寻常的友谊”,为了向林逸青本人和大乾帝国表示敬意,特奉送80万英镑支票一张,并对自己“因为身体疾病的关系”,不能和林逸青当面晤谈表示歉意。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章 勾魂骑士 在这个特殊日子里,蕾吉娜似乎由于兴高采烈而坐立不定,她没法儿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或专心于一件事情上,直到父亲萨伏依亲王来提醒她,该为晚上招待乾国皇帝特使的宴会做准备了,她才静下心来,精心的梳妆打扮起来。 在昨天晚上由意大利国王翁贝托一世举行的宴会上,林逸青正式宣布将在安萨尔多造船厂订购两艘意大利“的黎波里”级鱼雷炮舰,引得所有参宴的意大利人兴奋不已----虽然不是大型铁甲舰的定单,但乾国使臣的第一份购舰定单由意大利船厂接手,这当中的广告效应和带来的商机不言自明,也表明了意大利和乾国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实质性的提高。 乾国使臣的举动赢得了意大利人的普遍好感,因而第二天萨伏依亲王便继国王之后抢着宴请林逸青,并广邀意大利贵族和各界名流前来。 在父亲举行的这样的重要宴会中,蕾吉娜公主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角色。 不过这样的宴会参加得多了,也让蕾吉娜产生了厌倦感。 宴会开始了。 她并没有去跳舞,而是坐在那儿沏茶。 她的面前是一套雅致的乳白色瓷器和闪闪发亮的银器,让她看上去十分俊俏又天真无邪。一个贵族姑娘在沏茶时看上去确实最为俊俏了。一切消遣中最女性化和最家务化的这一项目,给予她的一举一动以富于魅力的和谐,给予她的每个流盼以迷人的魔力。只有她懂得茶叶的秘密,她把这种开胃怡神的嫩叶沏在沸水里,茶汤里冉冉升起雾气,把她裹在一团芳香的气氛里,而她仿佛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仙女,正透过雾气,用珠茶和乾国武夷茶沏出浓浓的令人入迷的味道。她统治着茶桌,权力无限,高不可攀。男子们对这种神秘的饮料懂个啥?读读可怜的赫兹里特是怎样沏他的茶的,对可怕的原始风尚便会不寒而栗。狼狈的人们怎样笨拙地竭力帮助茶盘的巫术大师;他们怎样绝望地拎着水壶,不断地险些儿把女术士的又薄又脆的茶杯茶托或蜡烛盘的柄儿打碎。取消茶桌便是剥夺女人的合法帝国。派两个粗手笨脚的汉子到你的宾客中间去分发一种在女管家房间里做好的混合物,就是把礼仪中最富于社交和友好意义的项目降低到一种刻板的定量分配。在女人手里雅致地摆弄着茶杯茶托的美妙影响,远胜于从那并非自愿的、严峻的男性笔尖下硬挤出来的不恰当的文字渲染。请想象英国全体妇女都达到了男性理智的高水平,超越了支撑女裙的衬架的水平,超越了珍珠粉和拉契尔。莱维逊夫人的水平;超越了煞费苦心打扮自己的水平;超越了使她们自己讨人喜欢的水平;超越了茶桌的水平,超越了连强壮的男子汉也喜欢的、残酷地诽谤人讽刺人的闲言阐语的水平;如果女性达到了这种高水平,严峻的男子汉们必将过着一种多么沉闷乏味,多么功利主义和多么丑陋邪恶的生活啊。 公主殿下决不是有大丈夫气概的。她白皙手指上的繁星闪烁般的钻戒,在茶具之中忽左忽右的晃荡,她秀美的头俯视着了不起的印度紫檀木茶叶罐头和银茶具,其神情之认真,仿佛人生没有比沏茶更高的目的了。 但这一切突然间被一个人打断了。 “可以给我一杯茶吗?”一个清郎悦耳的年轻男声响起,说的是纯正的意大利语。 蕾吉娜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一头黑发的青年人站在面前,他正用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他一身英国皇家海军的军礼服,腰间挎着佩剑,显得说不出的英武。 蕾吉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到全身有如电击,她呆呆的看着他,对他的问话竟然充耳不闻,直到他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要求,她才回过神来。 “当然可以,请吧。”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轻的将一杯茶向前推了推。 “谢谢。”他礼貌的微微一躬,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赞叹了一声,接着将茶汤一饮而尽。 “我可以再喝一杯吗?”他又问道。 “请随便用。”蕾吉娜感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他又喝了一杯茶,然后礼貌的向她道谢,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人丛当中,她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心跳。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问他的名字。 “知道刚刚的年轻人是谁吗?艾丽尔?”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向身边的一位侍女问道,“他象是一个乾国人,可为什么穿着皇家海军的军服?” “我看他好象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乾国人,公主殿下,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去给您打听一下。”侍女显然也被那个年轻军官吸引了,微笑着说道。 “快去吧,艾丽尔,现在就去,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蕾吉娜有些急迫的说道。机灵的侍女会意,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了。 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蕾吉娜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一章 火爆留学生 蔡廷罕此时正走向自己的画作,它们是他首先要打包的。他站在那儿,注视着眼前宽幅的图画,拿起其中的一幅,又拿起另一幅,然后放下,接着拿起另一幅。 这些图画是他作为自费生留学美国的珍贵记忆,它们只属于蔡廷罕本人。 在大乾朝廷下定决心“明定国是”向西方学习,要求各地大办洋务,培养洋务人才后,作为“得风气之先”的广东省派出的第一批自费(自备资斧出洋学习,国家给予一定的补贴,归国后以所学专业经过考核,授予官职)留学生,蔡廷罕和许多的孩子们飘洋过海,来到美国,学习机械、采矿、测量、建筑等学科,“求西洋擅长之技,为中土自强之图。” 他们怀着美好的愿望来到异乡他国,但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几年,他们却成了母国的弃儿。 广东省秉承朝廷意旨,原本希望通过鼓励民间派遣留学生,学到西方国家第一手的强国技术,借此复兴大乾帝国和儒家道统的辉煌,但不久朝廷便颁布上谕,言及对留美学生的不满,称:“有人奏,……出洋学生近来多入耶稣教,帮办翻译等人暗诱学生进教,总办帮办等人十数日不到局,学生等毫无管束,抛荒本业等语。朝廷不惜重帑,开办洋务,鼓励民间留学生出洋,原期学得洋人长技,成就人材,以裨实用。若如所奏种种弊端,尚复成何事体!” 很快,又有人上奏朝廷留洋学生的“现状”,并建议撤回留美留学生:“……外洋风俗流弊多端,各学生腹少儒书,德性未坚,尚未究彼技能,实易沾其恶习,即使竭力整饬,亦觉防范难周,亟应将其裁撤,惟裁撤人多,又虑有不愿回国者,中途脱逃,别生枝节等语……既有此议,诚恐将来利少弊多。” 朝廷对他们的态度渐渐的转变了。 由于“学徒抛荒中学”严重。朝廷专门下达谕旨,要总理衙门致信各国公使,要求洋员专管洋学,不要掺和留学生中学方面的教育。乾廷希望留学生们既能够学到西方的科学技术,以满足洋务之用,同时又不荒废传统的儒学教育;朝廷的意思,留学生们必须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不可偏废”,否则,即使洋学修得再好,于国家也没有益处。 关于这一点,量身定制的《留学生出洋肄业事宜折》中有明确规定:“出洋后,肄习西学仍兼讲中学,课以孝经、小学、五经及国朝律例等书,随资高下,循序渐进;每遇房、虚、昴、星等日,正副委员传集各童,宣讲《圣谕广训》,示以尊君亲上之义,庶不至囿于异学。” 这样做的目的,总理衙门曾说得相当明白:“中土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万不能及。”“经国之略,有全体,有偏端,有本有末,”西学乃是“偏端”,中学乃是“全体”。向西学学习的宗旨是:“以中土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换言之,是:“取西人器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礼之道。” 这不是一两个人的看法,而是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士大夫们的看法----即便是很早就开始呼吁在中土实施议会政治的郑观应,在言及向西方学习时,也不得不如此描述:“古人名物象数之学,流徙而入于泰西,其工艺之精,遂远非中土所及”,这和保守士大夫宣扬的所谓西方强盛是因为向中土学习的论调,可谓异曲同工----尽管保守派一心拥抱儒家道统,而郑观应醉心于议会政治。无法放弃帝国的“文化中心观”,是那个时代,所有知识分子(无论保守还是激进)的共同特征。 留学生们中文方面的学习并无问题,因为创始者希望他们日后回国缔造一个少年新国家,学好中文是必须的。但朝廷所不满的,是留学生们改穿西服、剪除长发,乃至加入基督教。但更多的不满其实源自细节:9079年,一位留学监督招留学生们到华盛顿使署中教训,各生谒见时,均不行拜跪礼,结果成了严重事件:“(僚属金某)大怒,谓各生适异忘本,目无师长,固无论其学难期成材,即成亦不能为中土所用。具奏请将留学生裁撤。”----留学生们所受的近代教育,使其无法理解中世纪儒家教育的种种礼仪规范。 就连最为开明的广东士绅也无法原谅留学生们何以不行跪拜礼,这形同对帝国意示形态的背叛。渐渐的,大家知道了洋务改革所需要的是什么: “中土所办洋务,……缘其大纲,不出二端:一曰军事……二曰商务……其间有兴学堂派学生游学外国之事,大率皆为兵事起见,否则以供交涉翻译之用者也。中土所见西人之长技,如是而已。” 朝廷需要的,只是单纯的技术人才;而留学生们在美国,却正正日趋蜕变成开启新时代的新人类;中土士大夫们戴着传统意示形态的有色眼镜,既看不到新时代的优越性,自然更无法认可新时代所造就出的新人类。 终于,朝廷中止了这种自费留学的计划,并要求留学生撤回国内。 留学生们对半途被迫回国深感遗憾和痛苦,但更痛苦的是,离开多年之后的归来,等待他们的不是荣耀和拥抱,而是耻辱和排斥。 蔡廷罕在给美国友人的信中描述了自己想象中的被祖国拥抱的幸福: “当我们溯江而上遥望故土时,曾幻想着热烈的欢迎在等着我们,那熟悉的人潮,和祖国伸出温暖的手臂拥抱我们!……想像中的欢迎,使我们越发激动。” 然而,现实却是: “船头划开江面平静而黄色的水波,当靠码头时,那船舷碰岸的巨响,才惊醒我们‘乌托邦式’的幻梦。” “人潮围绕,但却不见一个亲友,没有微笑来迎接我们这失望的一群。……为防我们脱逃,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我们去道台衙门后面的‘求知书院’。 “求知书院已关闭十年了,迷信的人们相信此处常有幽魂出现,惊恐的本省同胞言之凿凿,大门十年未开启,墙壁剥落,地板肮脏,石阶满布青苔,门窗均已潮湿腐烂。 “当你跨进门槛,立刻霉气熏鼻,这些阴暗似乎象征我们的命运。入夜,我们可以清楚看见那潮气由地上砖缝中冉冉升起,使我们衣衫尽湿,一种昏沉袭罩着我们,这种侮辱刺痛着每个人的心。而令人最可怖的是那些在留学监督头脑中荒诞不经的思想,使我们学业未成而强迫返回家乡。 “如同狗之吠月,我们无能为力。望着满布蛛网的墙壁,使人昏昏欲睡。而手臂接触到的潮湿,正是我们的被褥。我们的床就是两条板凳上摆一块木板,这种简陋的安排,美其名是对我们的招待。” 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刻开始,留学生们就背负起了“叛徒”的罪名,他们背叛了帝国的文化,背叛了帝国的传统意示形态,他们是“思想犯”,是“洋鬼子”和“有害于社会”以及“无益于国家之人”。他们是危险的种子,必须受苦,必须接受政府的监管。 在经济上,大多数留学生月薪只有四两银子,当时一个道台的年薪则可达一万至一万五千两银子。薪水之微薄,令留学生们生活困难。蔡廷罕说:“这种待遇使我们仅免于冻饿。我们的饥寒与否,政府是漠不关心的,至少我们感到如此。对于我们家人之前的花销,是否按之前约定的补贴,政府更不予理会了。” 政治上,留学生们也深受政府“虐待”,毫无社会地位可言。出洋前承诺的官职自然是不敢奢望,家里为留学生支付的花费当然也不会报销,除此之外,留学生还必须接受政府的严厉监管,曾有留学生苦于薪资不足以糊口而逃至上海谋生,结果被朝廷下令通缉。《申报》曾如此描述留学生们的处境:“他们的薪水还不如西方商人的侍者,对他们的监管比囚犯还严厉。如此用人,安得有良材大器出而为国家办洋务哉!” 一位叫做罗勃特的美国人当时所观察到的与《申报》的描述一般无二:“我曾在大街上匆匆见到一个名叫黄开甲的留学生一面,因为他负有公差,才特准外出也。不知何故,他们被乾国官方视同罪犯,对这种侮辱,使他们全体愤概不已。在留美期间,他们对文明社会已深切体会。也许,乾国政府召他们返国正拟将开明的种苗拔除,则此实为自取败亡之举……” 留学生们则发出了这样的哀叹:“我们是易于摧毁的,我们没有天赋的忍耐,我们似新生的树苗,由肥沃的土壤、温和的气候移植到无知迷信的荒漠,我们不会成长,只会渐渐枯萎……” 但性情爆烈的蔡廷罕不甘心于这样的命运。 他在一个意大利传教士的帮助下,来到了热纳亚,继续他的求学生涯。 虽然他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官府的太多注意,但由此他却再也不能得到家里的资助了。 而现在,一切都已走到了尽头。 这样过了有一个小时,他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他大声喊道,手并没有停下来。 “蔡廷罕先生!”特丽莎太太有些气喘吁吁,隔着门槛瞪着他,“你究竟在干什么呀?” 他转身看着她,仿佛在竭力回忆她是谁。 “系主任怎么办?他可一直在等着你呢!”她惋惜道。 “噢,对了,我忘了。” “怎么?你……忘了?” “是呀。”他的语气中透着不解,反倒惊讶于她的大惊小怪了。 “哎!我只能说你是活该!”她激动地说,“你真是咎由自取!毕业典礼四点半就要开始了,你想主任哪还有时间会见你?” “我马上就去,特丽莎太太。”促使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不单单是好奇。那是她的一块心病:她担心校委会撤销对蔡廷罕的处理决定。 他走进大厅尽头的洗手间,她则站在一边看。他洗了手,把蓬松的直发整理得有了点样子,然后走出来,上了楼梯。这时她这才意识到他要离开。 “蔡廷罕先生!你该不会就这样出去吧?”她指指他的衣服,喘着气说。 “怎么不行?” “他可是你的系主任哪!” “特丽莎太太,他不再是我的系主任了。”她着实吃惊,他说得若无其事,好像他很高兴似的。 热纳亚理工学院矗立在一个小山包上,那圆齿状花边雉堞的围墙像是给山下延伸的城市戴上了一顶王冠。学院如同中世纪的堡垒,拦腰嫁接了一座哥特式大教堂。叫它堡垒,可真是名副其实:结实的砖墙上有几道狭缝,其宽窄仅够安置岗哨,城墙后面可供守城的弓箭手作藏身之用,拐角的塔楼上可以往下泼撒滚烫的油----从而攻击入侵的敌人----假如这种紧急情况真的出现的话。大教堂高踞其上,闪耀着丝带般的光辉,犹如一条脆弱的防线,要去面对它的两大敌人:阳光和空气。 系主任的办公室像一座小礼拜堂,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微弱地流泻在圣徒们硬挺的服饰上,他们的胳膊肘弯曲着。两团红色和紫色的光晕分别照在壁炉两角形状奇怪的生物形滴水嘴上,它们从来未曾派上过用场。一抹绿色的光影驻留在壁炉上方悬挂着的巴特农神殿图画的中央。蔡廷罕走进办公室时,隐约看得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系主任,他身影模糊,办公桌雕琢得像殉教者的祭坛。主任是位肥胖的矮个子绅士,浑身晃动着的脂肪仿佛也已经被包裹在他不可抗拒的尊严之下。 “啊,对,蔡廷罕。请坐。”系主任微笑着招呼他。 蔡廷罕坐了下来。系主任十指交叉盘放胸前,做好准备要听蔡廷罕的辩解。但是蔡廷罕并没有任何的表示。系主任清了清嗓子,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就没必要为今天早晨所发生的不幸表示遗憾了。因为我毫无疑问地认为,你很清楚,我一贯是真诚地为你的切身利益着想的。” “完全没有必要。”蔡廷罕回道。 系主任有点不相信地注视着他,但还是说了下去:“不用说,在今天的校委会上,我并未投你的反对票。我弃权了。不过你可能很乐意知道,在会上你还有一小部分相当坚定的支持者。人虽不多,但是态度坚决。你的机械工程学教授一直在为你辩护,你的数学教授也是如此。可不幸的是,绝大多数人认为,投票将你开除是他们应尽的职责。副院长就提出抗议,甚至到了威胁我们的地步。他说,如果不开除你,他就辞职。你必须承认,你的行为令他大为恼火。” “的确是这样。” “你看,那正是问题所在。我想谈谈你对你的同学所持的态度。你从未给他们以应有的重视。虽然你各科却门门优秀。” “他们总是讥讽我的出身,嘲笑我的祖国,我的肤色,我的着装。”蔡廷罕说道,“我不能无休止的容忍这样的侮辱。” “所以你就用拳头制止了他们?” “听说国王陛下已经下了命令,禁止决斗,否则我会让他们去另一个世界忏悔他们的行为的。” “你吓到我了,蔡廷罕先生。” “您说这些不是多余吗?” 蔡廷罕看着系主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讨论它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是在尽力帮助你,蔡廷罕先生。对待这件事你得讲良心。在你被处分前,不能说没有得到过警告。” “是的,我得到过警告。” 系主任挪了挪坐椅。蔡廷罕的眼睛礼貌地凝视着他。 “你要知道,意大利王国是一个宽容的国家,并不歧视东方人。当然了,当年马志尼党徒行刺乾国特使林义哲先生的事件使意大利王国和你的祖国之间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但在两个伟大的国家的共同努力下,影响两国关系的障碍已经消除了。现在,你也知道,又有一位乾国皇帝的使者----他恰好还是当年林义哲先生的兄弟----就在意大利访问,在这个时候让你离开学院,的确有些不妥,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帮助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蔡廷罕点了点头。 “我们大家都认为,如果有人把你离开学院的消息报告给乾国特使,多少会影响他的心情,所以我们打算给你一笔补偿金,让你能够体面的离开这里。” “好的。” 看到蔡廷罕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系主任多有少点意外。 “你能说说,今后的打算吗?” “我会考虑离开意大利,去别的国家,找一所好的大学,继续学习。” “哦。” 系主任并没有想到,蔡廷罕并没有把心里真正的决定告诉他。 在得知林逸青到来后,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九百二十二章 皇帝的烦恼 他要去找林逸青。 对林逸青的事迹,他一直很关注。 他相信,只有林逸青,才能带给自己光明的未来。 蔡廷罕走出这间屋子,慢步穿过狭长的大厅,下了楼,出门来到楼下的草坪上。像系主任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他从不试图理解他们,他只知道他与他们在行动上有着重大的差别。他知道自己行动的源泉,有一种原则是他必须坚持的。 他停住了脚步。落日余晖在消退前的片刻静静驻留在围绕着学院大楼砖墙的那条灰色石灰石束带层上。他忘记了人们,忘记了系主任和他所面临的不快。他只想在薄暮微明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那位乾国皇帝的特使已经进入帝国境内?”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向一位大臣问道。 “是的,陛下。”大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据估计,他将在四天后到达维也纳。” “四天……”皇帝长叹了一声。 四天时间,是无法让伊丽莎白皇后从匈牙利的格德勒古堡庄园赶回维也纳的。 有人说皇后是欧洲历史上最美丽的女人,可比特洛伊战争倾国倾城的海伦,她有着瀑布般的栗色长发,宝石般的碧眼,苗条的身材,天使般的笑容和忧郁,在欧洲人的心中,高贵优雅,宛如湖边的仙女。 当年的普鲁士国王威廉曾这样赞美皇后,“她飘然坐下,象一只美丽的天鹅”,在她的身上,聚集了一个男人的全部幻想,尤其打动人心的是她的纯真和善良。 她出生在风景如画的巴伐利亚,是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的第二个女儿,母亲是维特斯巴赫家族的路多维卡,茜茜是别人对她的爱称。她生长在风景如画的施塔恩贝格湖畔,在那里无拘无束地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她的父亲是个宽厚温和的乐天派,带着女儿爬山、骑马、打猎,让这个贵族公主过得象个野女孩一般,她喜欢父亲的生活方式,写诗、旅行、弹琴、看小丑表演,这种愉快而开心的记忆一直到现在还在影响她生活的足迹。 有人说,女人总是在寻找象父亲一样的男人,她命中注定的丈夫却与她的父亲截然不同。 他是她的表哥,欧洲最古老的哈布斯堡家族的年轻继承人弗兰茨?约瑟夫, 年轻的皇帝还没有自己的妻子,他的母亲苏菲打起了自己姐妹家的主意,苏菲的姐妹就是茜茜公主的母亲----维特斯巴赫家族的路多维卡。当时,苏菲看中的却不是茜茜,而是茜茜的姐姐----埃莱娜公主,埃莱娜端庄文静,完全符合一个宫廷贵妇的要求,但是,世界上总有一种东西往往无法预测----那就是一见钟情的爱情,15岁的茜茜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客厅,如同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弗兰茨注视着美若天仙的表妹,魂飞天外,茜茜正是他梦中的女人。稍后时间,埃莱娜公主盛装华服,走进客厅,弗兰茨的眼里已经看不见她,只看见茜茜。 苏菲皇太后的姐姐嫁给了普鲁士国王,她的妹妹是萨克森王后,苏菲很清楚什么样的女人适合自己的儿子,但是,弗兰茨沉醉在爱情中不能自拔,一定要娶小他七岁的茜茜,苏菲皇太后爱子心切,只有向儿子让步。她曾问过茜茜,“你爱弗兰茨吗?”15岁的茜茜这样回答,“当然,我怎会不爱他?他要不是皇帝就好了。”9054年4月24日,16岁的茜茜与其表哥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结婚。很多年以后,皇帝才发现茜茜在日记里这样写道,“一个15岁的孩子就这样被卖掉了,以后的三十年里她一直在后悔”。 茜茜成了奥地利皇后,她本来应该承担一个皇后的责任,但是,她从未象丈夫那样受过一丝不苟的贵族训练,入宫的时候又过于年轻,繁文缛节和繁忙的国事很快让她失去了一贯爽朗的笑容。苏菲皇太后是她的婆婆兼姨妈,对她的看法是“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 皇后一共生下了三女一男,一个女儿早年夭折。她进宫的时候还没有发育成熟,身高只有1.60米,等她年过二十,竟然长到1.72米,与皇帝的身高不相上下。苏菲皇太后不放心孩子们由她自己抚养,她的子女依照皇室惯例,由指定的家庭教师进行培养。她长期见不到年幼的儿女,抑郁成疾,患上了难以治愈的慢性病----奔马痨(肺病的一种),从此经常到有温泉的地方养病。苏菲皇太后严厉刻板,经常在儿子面前数落她,使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即使9072年苏菲皇太后去世,她也始终难以走出婆婆的阴影。 当年苏菲皇太后曾爱上了拿破仑与奥地利公主玛丽亚?路易丝所生的儿子,传说在墨西哥被处死的马克西米利安(也就是弗兰茨?约瑟夫皇帝的弟弟)就是小拿破仑的儿子。皇后其实和婆婆有着相似的经历,她一直有一个精神上的恋人,这就是匈牙利的安德拉希伯爵,他是一个“颇为自信却又略见浮躁的贵族”。匈牙利格德勒的古堡庄园,一直是皇后逃避世俗烦恼的场所。安德拉希伯爵因为反抗奥地利的统治,曾被缺席判处死刑,因此他有一个“英俊的绞刑犯”的称呼,他极富个人魅力,深得上流社会贵妇们的青睐,皇后很自然地爱上了他,爱屋及乌地关切起匈牙利的命运来。在皇后的斡旋下,奥地利同意匈牙利自治,匈牙利接受弗兰茨?约瑟夫为匈牙利国王,奥匈帝国成立了,安德拉希亲自将王冠戴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头上,直到现在,很多匈牙利人只肯承认皇后曾是他们的女王。 安德拉希陪着皇后一起骑马、打猎、读书,为她排解忧愁,他们的感情发乎情,止乎礼,彼此都把感情深埋在心底。流言飞语传到了奥地利,当时尚在人世的苏菲皇太后这样挑动儿子,“安德拉希和茜茜就象情人那样如胶似漆,不顾皇室的颜面,你作为她的丈夫,对她实在太过纵容”,弗兰茨?约瑟夫包容了茜茜,默许了皇后的婚外恋情,因为他一直对她拥有大海一样的深情。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东方阿喀琉斯 9066年,普鲁士和奥地利为争夺德意志的领导权而发动了普奥战争(七周战争),尽管路德维希二世的母亲是位普鲁士公主,路德维希二世依然坚定地站在奥地利这一方,因为奥地利有他的表姨茜茜。奥地利联军战败,路德维希二世不得不向普鲁士支付了可观的战争赔款。9067年,相貌俊美、身材高大的路德维希二世与茜茜的妹妹苏菲订下了婚约,却于同年10月取消了婚礼,从此不再谈及婚姻。他赞助音乐家和修建豪华城堡,消耗了巨大的国家预算,引起臣民的强烈不满。就在今年,路德维希二世的亲友和大臣为他做了精神测试,断定他有神经病,这位国王被强制退位,送到施塔恩贝格湖畔疗养,却很快溺死在湖中,连陪同他的医生也死于非命,原因尚未查明。 茜茜和表侄一直维持着深厚的友谊,路德维希二世的死对茜茜的打击极大,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善良而任性。 安德拉希伯爵把她放到那张夸张的大床上,然后退到床边的暗影里,垂手而立,等待着她的吩咐。她躺在床上,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她的皮肤闪闪发光。在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胸脯连轻微的起伏都没有,好像变成了一具美丽的僵尸。看到她这样子,安德拉希的心里简直像刀绞一样痛苦,因为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会像他这样爱她。 她的确是美丽,比美丽还美丽。 “亲爱的,不要这样。”他在她的床边低声耳语着,她睁开眼睛看看他,嘴巴动了动,似乎要对他说几句动情的话。他的心立刻就醉了,立刻就碎了。 “亲爱的,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肺,你千万不要对我说客气的话。”他像一股冰凉的空气,封住了她的嘴巴。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仰靠在柔软的床头上。他用一柄每根齿端都镶着一颗珍珠的梳子,轻轻地拢着她的头发,按摩着她的头皮。她的头发真是好,繁茂得好像一蓬生长在沃土里的凤尾草。但是,今天,好像草根腐烂了一样,她的头发,一撮撮地脱落下来。他端详着塞满梳齿的头发,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她自己跳起来,身体摇晃着,扑向酒柜,抓起酒瓶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将大半瓶酒全都灌了下去。一些血样的红酒流到胸脯上,沿着雪峰之间的深谷,一直流进肚脐……接下来她就把酒瓶子胡乱扔在地上。再接下来她扑向大床,这个最让她迷恋的地方。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举起一只拳头敲打着床头。 “亲爱的,想开点吧!”他像个老婆婆一样地开导着她,并试图抓住她的拳头,停止这种很可能让她的关节受伤的过激动作。但她的手又热又滑,根本不让他抓住。于是,他的眼泪就像岩洞里的滴水,冰冷地落在她的深深的脊沟里。 他的眼泪丰富无比,很快就在她的腰部的凹陷里积成一汪,并慢慢地向她高高蹶起的、像肥胖的小马驹一样的屁股浸润过去。他移动了一下头颅,让眼泪直接落在她的屁股上。 珍珠真是好东西,如果没有高级珍珠霜的滋养,她的屁股不可能在历经了四十多年风霜之后还能这样的圆润如珠、光洁如玉。他的眼泪落在她的屁股上就像落在荷叶上一样,扑簌簌地滚下去,连一道泪痕也不留。他的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往事如潮,在他的心头涌起。 茜茜在维也纳的贵族群里,是一个异数。她虽然是奥地利的皇后,她心里真正向往的,却是另一片土地,一片叫匈牙利的土地。茜茜向往那里开阔的森林和原野,桀骜不羁的马群,乡间少女不施脂粉的天然红颊,集会上男人们狂野的拍靴舞蹈。当然,她对那片土地的向往,是和一个男人密不可分的。这位男人就是他----匈牙利的宰相安德拉希伯爵。 当十六岁的少女茜茜遇到她的表哥弗兰西斯约瑟夫时,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被未经世事的好奇心驱使,产生了年轻而盲目的碰撞。而当29岁的茜茜遇到安德拉希伯爵时,那是一颗成熟的灵魂在嘈杂的尘世里遇到了另一颗相似的灵魂时的默默惊喜。在遇到茜茜公主之前,安德拉希伯爵是奥地利的头号敌人。他的父亲在那场裴多菲的诗歌点燃的起义中,被奥皇派出的军队杀害。而他自己,也在流放途中被奥皇处以象征性的绞刑。当名义上的死囚安德拉希伯爵邂逅了茜茜公主的微笑时,他发现他对奥地利的坚定敌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茜茜的微笑如一股柔软却无坚不摧的流水,流穿了父亲的鲜血在他心中结下的坚硬痂痕。那一天,他和她都很奇怪,他们的话题不是关于宫廷国界皇权的,他们甚至绕过了裴多菲,他们只是谈到了莎士比亚,海涅,还有马。 她和他是一种人,都憎恨宫墙,礼仪,绳索,镣铐,但他们都生活在其间。当安德拉希伯爵把象征匈牙利最高权力的皇冠戴到茜茜头顶的时候,事实上他又在众多的枷锁上添加了最粗最重的一道。在茜茜后来的日子里,她无数次离开让她几乎窒息的维也纳宫廷,来到匈牙利巡游。在她自己的宫廷里备挑剔指责的茜茜,在匈牙利得到的,却是仅次于上帝的拥戴和崇拜。她曾无数次和安德拉希伯爵一起纵马原野,她的马和他的马几乎紧紧相贴,他的鼻息在她的耳畔厮磨生暖。然而她和他中间,却隔着一道再好的骏马也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条鸿沟的名字,叫国家利益。其实她知道,还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她走过那道鸿沟的。那就是,她必须放弃她的马,脱下她繁琐的宫廷命服,摘下她头上的那顶皇冠,赤脚涉水。她没有勇气,她一直没有。皇冠并不重,只是脚很重。脚下是一个国家,不,两个国家的重量。 “为什么……生活当中总是充满了痛苦……”她叹息道。 他一个劲的安慰她,终于,她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安德拉希伯爵默默的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的房间,这时一位随从跑了过来,将一份名帖送到了他的面前。 “伯爵阁下,大乾帝国皇帝特使林逸青先生想要在明天早上拜访您。”随从说道。 “什么?他已经到了布达佩斯?”安德拉希吃了一惊。 “是的,伯爵阁下,今天下午到的。” 安德拉希叹了口气,自从他辞去帝国首相的职务之后,消息就没有以前那么灵通了。 “好,我们马上准备吧,这可是一位难得的重要客人。” 第二天,布达佩斯城郊。 坐在马车里的林逸青望着周围如画的匈牙利田园风光,不由得暗暗感慨,难怪那位有名的茜茜公主会喜欢这里,一年到头多数时间都呆在这儿。 他已经知道了,奥匈帝国皇后就在布达佩斯城郊的格德勒行宫。 这一次与其说他是来拜访已经辞职的安德拉希伯爵的,倒不如说是来看皇后的。只是自己不会象那位波斯国王纳赛尔丁?沙那样失态(维也纳世博会期间,其中波斯国王纳赛尔丁?沙的来访各皇室宫廷间的笑谈。在出发前,他先派三位王子打前站,以摸清维也纳暴发的霍乱是否还构成危险,随后他与庞大的一百二十名随从以异域风情特色驾临了维也纳。后伊丽莎白皇后(茜茜公主)邀请其参加欢迎宴会,那天,皇后身着白色华丽的礼服,腰系一根紫色腰带。一头秀发上,佩戴着一个饰有钻石和紫水晶的冕状头饰,雍容高贵地出现在波斯国王前。当纳赛尔丁?沙看到她时,当场惊呆住了,他戴好饰金眼镜,在场绕着皇后走圈,惊叹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美!”他就象是在欣赏一座雕像一样,完全漠视和忘记了帝王间的礼仪,成为了国际大笑话之一。) 当然,他这一次来拜访的对像,还是曾经是奥匈帝国首相的安德拉希伯爵。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四章 公主“杀手” 但林逸青清楚的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在这次访欧之前,他和岛津洋子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步骤。 他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布达佩斯的。 在结束了这次颇有意义的会面,林逸青离开了格德勒宫,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安德拉希伯爵送来了他的礼物,其中竟然有伯爵披着的那件虎皮披风。 林逸青明白安德拉希为什么会将这件珍贵的对他有特殊意义的虎皮披风赠送给自己----他是要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感谢之情:拯救茜茜,就是拯救了他自己。 随着礼物来的,还有一封皇后的亲笔信,她在信中告诉林逸青,她已经决定,在今天出发,离开布达佩斯,回到维也纳,等待“东方阿喀琉斯”的到来。 想到这一次来奥匈帝国也是收获满满,林逸青不由得微笑起来。 林逸青随即将最近的行程所见写了下来,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写给总理衙门的报告,另一封则是写给岛津洋子的。这两封信的内容虽然大体上差不多,但一些机密的事,只有岛津洋子能够知道。 林逸青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是有不少人关注的。 9085年(大乾光旭十一年,日本明治十八年)12月9日,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偕伊丽莎白皇后和鲁道夫****在维也纳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欢迎大乾帝国皇帝特使林逸青的到访。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五章 皇储“导师” “你还是一位摄影师?”瓦莱丽对陈伟越来越佩服了。 “算是业余爱好吧!毕竟拍摄军舰比用画笔画要容易得多,也更准确,林先生给了我他发明的最新式的照相机,这是他准备献给尊敬的大乾帝国皇太后的礼物,当然,还处在测试阶段,不过,我敢说,整个维也纳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照相机,公主殿下想不想试试?”这是陈伟第二次以“公主殿下”称呼她,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太好了,对了,如果是詹姆斯你的话,不要叫我公主殿下,请叫我瓦莱丽,好吗?我也可以叫你詹姆斯。” “好的,瓦莱丽。” “谢谢,詹姆斯。” 林逸青远远的看着陈伟和瓦莱丽开心的交谈,瓦莱丽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颇有其母茜茜公主年少时的风采,不由得感慨年轻真好。 不知不觉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已经36岁了。 就在这时,鲁道夫皇储走了过来。 “您看到我的妹妹了?”鲁道夫注意到了林逸青的目光,笑着说道,“她和我母亲年轻时一样,热情而好动。” “她是一个可爱的天使。”林逸青微笑道,“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爱和被爱的最好年纪,不象我们,都有些老了。” “是啊!时光真的是如流水一般啊!”鲁道夫听了林逸青的话,显然深有感触。 通过这些天的交流,林逸青和鲁道夫****之间的谈话,已经象两个好朋友一样随便了。 在林逸青由意大利进入奥匈帝国境内之后,由于伊丽莎白皇后没有回维也纳,奥皇无法举行欢迎仪式,为了拖延时间等皇后回来,奥皇派出鲁道夫皇储为代表前去迎接林逸青,并安排林逸青先行参观位于的里雅斯特港的stt造船厂和斯柯达兵工厂。 在鲁道夫皇储的陪同下,林逸青详细参观了stt造船厂,观看了正在建造中的以鲁道夫和储妃比利时公主斯蒂芬妮命名的两艘铁甲舰“鲁道夫”号和“斯蒂芬妮”号,并会晤了奥匈帝国海军总司令弗里德里希?冯?波克上将和造舰总监约瑟夫?库奇卡。林逸青在皇储的陪同下还登上了利萨海战的功勋舰“费迪南德?马克斯大公”号铁甲舰参观,可谓不虚此行。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林逸青和鲁道夫皇储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对于在原来历史时空当中自杀身亡的皇储的事,林逸青知道的也不多。 鲁道夫是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独子。因精神崩溃,与女友一同殉情自杀。当时鲁道夫的贴身仆人洛斯歇克发现皇储和他的情人玛丽?维兹拉在梅耶林宫的房间里开枪自杀了。皇储的死讯被报告给奥皇后,他非常伤心,不久就召集全体皇室成员和大臣们,通报并紧急处置这一突发事件。人们被告之,皇储鲁道夫“因极度兴奋,于今日凌晨死于心肌梗死”。第二日午夜,一辆灵车将皇储悄悄运回维也纳。三日后,皇储的灵柩被送往皇家墓地。奥皇不让各地诸侯王来参加简单的葬仪。不过,据在场的人说,奥皇哭得很伤心。 根据奥皇的命令,两位著名医生曾对皇储的尸体作了解剖检验。他们的报告确认皇储是“因一时精神错乱而自杀”,但奥皇根本不相信。人们想不通年轻有为的皇储为什么要自杀,纷纷猜测事情的原因。 有人从皇储和他的情妇自杀于梅耶林宫这一事实断定,梅耶林宫的悲剧是一出爱情悲剧。皇储鲁道夫在16岁的时候就和比利时公主斯蒂芬妮订婚,但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一直以来,鲁道夫想要离婚,但奥皇不同意他这么做。幻想破灭后的皇储则以到处寻欢作乐来消解他的精神痛苦,经常夜不归宿,通宵达旦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厮混。 在波兰人举行的一次舞会上,鲁道夫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名叫玛丽?维兹拉的少女。她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皇储一见钟情,疯狂地爱上了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显然是王室所不能容忍的,这大大有损皇室的风雅。皇储夫妇关系闹得越来越僵,以致鲁道夫有一次公然对斯蒂芬妮说:“既然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只好我先打死你,而后我再自杀了事。”这些威胁性的话语传到奥皇的耳朵里,实在是令他头疼不已,最后只得决定对儿子摊牌,让鲁道夫为了皇室的稳定而断绝与情人的关系。 一天清晨,奥皇突然召见皇储,两人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鲁道夫从父亲那儿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他迅速写了几封信,分别是给斯蒂芬妮、他的妹妹、他的母亲以及一些朋友。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寝宫,告别妻子和女儿后,独自动身去梅耶林宫了。同时,玛丽也悄悄去了梅耶林宫。 在皇储生命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给自己的贴身仆人洛斯歇克写了一张便条,让他去找一名牧师为他祈祷,要他“把我和女男爵合葬在一起”。悲剧发生后,人们从皇储写给妻子的信中,看到这样的话语:“你终于在我的羁绊之中和我为你带来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了,祝你万事如意……”人们还从玛丽写给她妹妹的遗书中读到大致相同的意思:“你只能为爱情而结婚。我未能这样做,然而我情愿到另一个世界去。”因此,很多人认为,奥皇突然召见鲁道夫时一定严厉地训斥了他,并且逼他立即与情人绝交。痴情的鲁道夫只得和情人双双选择了殉情的绝路。 也有一些人认为皇储自杀的背后深藏着政治原因,不单单是为情所困。鲁道夫作为皇位继承人,自幼就受到与众不同的教育,他的观点非常另类,甚至匿名在奥地利报刊上发表抨击奥地利贵族制度的文章。他的叛逆性格和活动致使他每一次外出都有一些伪装的警务人员跟踪,他的住处也受到监视。据传说,鲁道夫曾答应只要匈牙利人起兵反对他的父亲,他就会宣布奥匈分治,而他可以就任匈牙利国王。因此,鲁道夫也可能是出于政治原因自杀的。当然,要证实这一点还缺乏足够的材料。不过,他在写给妹妹的信中说:“我是违心地辞别人世的。”这似乎可以间接证明鲁道夫的死是被迫的。 其实,整个事件有一个关键的地方,那就是那天清晨奥皇紧急召见皇储的过程中到底谈了些什么,这很可能是导致鲁道夫自杀的真正原因。奥皇是这个悲剧故事中唯一的知情者。然而,当他撒手尘世的时候,却将整个梅耶林宫悲剧的谜底带走了。梅耶林宫的悲剧也成为欧洲六大历史之谜中的一个,直到后世也没有人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六章 青木周藏 只有保住自己的权位,才有可能在自己真正掌权之后,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林逸青向鲁道夫皇储“无私”的传授了自己的“斗争经验”,而一向善于学习的鲁道夫这一次全听进去了。 只是鲁道夫并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从遇到林逸青的那一天,就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远处,弗兰茨?约瑟夫皇帝看着儿子和林逸青愉快的交谈,也是欣慰不已。 儿子这些天的变化,对他来说是非常明显的。 “这位乾国皇帝的特使已经和鲁道夫成了朋友。”皇后的声音在皇帝身边响起,“希望他能带给鲁道夫有益的影响。” “你在担心什么呢?茜茜?”奥皇似乎听出了皇后话里有话,立刻问道,“你对这位特使的印象不也非常好吗?” “这个人英俊、强壮、聪明、热情,而且博学多才,比林义哲先生更富有行动力。”皇后看着林逸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只是……” “只是什么?”奥皇好奇的追问道。 “他的女人未免太多了,也太漂亮和优秀了。”皇后微微一笑,答道,“我刚刚和他的夫人交谈过了,她虽然是一个日本著名的将军的女儿,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公主……瓦莱丽怎么来了?还和一个英国海军军官这么亲热的交谈?”皇后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女儿身上。 “瓦莱丽的眼光似乎不错呢,这位年轻的海军军官据说是东方阿喀琉斯先生的亲族,还是一位罗特希尔德。”奥皇知道陈伟的身份----事实上,警务人员将所有的宾客的身份都调查得很清楚,并向他们的皇帝做了报告。 “噢,是这样……”皇后本来打算介入并阻止女儿和那个海军军官的交往,但听到丈夫说对方是林逸青的亲戚,还是一位罗特希尔德,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后又打量了陈伟一会儿,赫然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竟然有一种类似安德拉希那样的气息。 就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决定了,她不但不能阻止女儿,还要让女儿和他继续交往下去。 维也纳,城郊,小旅馆。 太太伊丽莎白在睡着,发出圆润而大声的呼吸。她微张着嘴,似乎要笑或说什么,她年轻、丰满的胸脯在被子下面柔软地起伏着。窗外晨皤初现,可是冬天的早晨暖暖陇陇,万物沉睡在半明半暗之中,轮廓模糊依稀。 青木周藏轻轻地起了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经常这样:工作当中突然拿起帽子,匆匆走出家门,跑到田野里,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跑得精疲力竭,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住,双膝颤抖,太阳穴直跳;或者在热烈的交谈中突然瞪着眼睛,不知所云,答非所问,必须强制自己才能恢复常态;或者晚上脱衣服的时候一阵糊涂,手里提着脱下的鞋子恍恍惚惚坐在床沿发呆,直到他妻子叫他,或者长统靴砰的一声掉在地板上,才会把他惊醒过来。 此刻他从有点闷热的卧室走到阳台上,他感到一阵惊意,不由自主地将双肘压着腹部,好暖和些。他眼前的景色还完全笼罩在晨雾之中。往常从他坐落在高处的小屋子眺望,小湖宛如一面明镜,湖里倒映出天空中匆匆驰去的朵朵白云。今天在湖上,乳白色的浓雾在滚滚翻动。他目光所及,手所触摸之处,一切都很潮湿、昏黑、新滑和灰暗,树上滴着水珠,阳台上一片潮气。正在升起来的世界像一个刚从洪水中逃出来、身上还淋着串串水珠的人。透过雾气,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咕咕咯咯,模糊不清,犹如溺水者嗓子里啥啥的哮喘声。有时也有捶打声和从远方传来的教堂钟声。这种往常是清脆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显得潮湿,像生了绣一样。他和他周围世界之间笼罩着一片阴湿。 青木周藏感到阵阵凉意,可是却站着不走,两手深深插在口袋里,等着雾气消散,可以放眼远眺。雾像一张灰纸,开始慢慢地从下面卷起,对于这可爱的景色,他心头涌起一种强烈的眷恋,他知道,下面的景物井然有序,只不过是被晨雾遮掩起来了,而往常那景色的明晰的线条则使他自己也感到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往常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是走到窗前,眼底的景色使他赏心悦目,心情也就平静下来了;湖的对岸房屋鳞次林比,一艘汽艇轻巧地划开湛蓝的湖水,海鸥快乐地南集在湖岸上,缕缕炊烟呈银色螺旋状从红色烟囱里袅袅升起,飘入回响着正午钟声的天空----显然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多么升平的世界!而他呢,虽然他明知这个世界是疯狂的,也竞相信了这些美好的标志,因为有了这个他所挑选的地方而把自己的祖国忘掉了若干时辰,几个月前,为了躲避繁忙的公务和周围的人,身为驻荷兰公使的他从阿姆斯特丹来到维也纳,他感到,他那饱经风霜忧患的心灵,在这里得到了平静和慰藉,愈合了创伤。这里的风景使他心旷神情,明净的线条和色彩唤起了他艺术创作的**。正因为如此,每当像今天这个大雾弥漫的早晨,视野模糊,景色暗淡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被疏远和被遗弃的感觉。这时候他对下面笼罩在雾中的一切,对他祖国的在远方的人民油然生出一种无限的同情,渴望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 从迷雾中传来四下教堂钟楼上的钟声,随后八下清脆的报时钟声响彻在清晨。他觉得自己像在塔尖上似的,感到无可名状的孤独。世界在他面前,妻子在他身后,还在昏暗中酣睡。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一种**,真想把这堵迷雾的软墙捣毁,随便在什么地方感受一下苏醒的信息和可靠的生活。当他放眼远望时,觉得在那边下面灰蒙蒙的地方,亦即村子的尽头,有条境蜒曲折的爬山险道通往这里的山冈,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上蠕动,不是人就是动物。隐约之中,那小东西在往上走来,他先是感到一阵高兴,因为睡醒了的不只是他,此时他还夹杂着一种急不可待的、病态的好奇心。在通向那灰色的东西正在移动的地方,是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往临近的村子,一条路通向这儿山冈上。那次东西好像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迟疑片刻,接着就顺着狭窄的山路蹒跚地往山上攀登。 一阵不安向青木周藏袭来。“上来的这个陌生人是谁?”他自己问自己,“是什么事迫使他离开他昏暗、温暖的卧室,像我一样,一大早就跑到外头来呢?他要到我这里来?他来找我干吗呢?”近处的雾气比较稀薄,现在他认出他来了:是邮差。每天清晨,八下钟声一响,他就爬山到这里来,青木周藏对他很熟悉,呆板的脸上蓄着红水手胡须,两鬓业已斑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蓝色的眼镜。他叫“胡桃树”。由于他动作硬邦邦的,再加上他把信件郑重其事地交给人家之前,总是先把他那黑色的大皮包往右边一甩的那副庄严的神气,他就管他叫“胡桃老头”。青木周藏见他把邮包甩到左边,一步一路地走着,以及由于腿短,步子走得不伦不类的姿态,就不由自主地好笑。 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双膝在颤抖。在眼睛上搭着凉棚的双手也像瘫痪了似的掉了下来。 今天、昨天、这些个星期以来的不安,现在一下子又袭来了。他心里感觉到,这个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是专门来找他的。他下意识地把门打开,蹑手蹑脚地走过还在酣睡的妻子的身边,急忙下了楼,来到两侧都是篱笆的小路上,以迎候来人。在花园门口,他碰上了他。 “您……您有……”他接连说了三次才说出来。“您有我的信件吗?” 邮递员把蒙着湿气的眼镜抬了抬,目光盯着他说:“有,有。”他猛地把黑邮包甩到右边,用被雾冻得又红又湿、像大蛆蚓一样的手指在信堆里翻找着。青木周藏直哆喷。终于地拣出来一封信。褐色的大信封上宽宽地盖着“公事”两个字,下面就是他的姓名。“得签字。”邮差说着,舔湿复写笔,把登记本递给了他。由于激动,青木周藏签的字很难认,而且把登记本都划破了。 随后青木周藏从邮递员那又肥又红的手中接过信,可是他的手指竟如此僵硬不灵,以致信从手中滑了下来,掉到地上,掉到了湿土和湿树叶上。他俯身去捡信时,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 这就是那件事情,现在他完全明白,几个星期来阴森森地扰乱他的平静的,就是这封信,这封他不愿要,却又在等待着的信,这封信是从丧失了理智和礼仪的远方给他寄来的,这封信朝他摸索着,它那打字机打出的呆板语句攫取了他温暖的生活和他的自由。他曾经感到这封信从什么地方寄来了,犹如一个在茂密的森林中巡逻的骑兵,感觉到有一校看不见的冷冰冰的枪管在瞄准他,枪管里装着一颗小铅九,要射进他的肌体。他进行了反击,但是毫无用处。多少个夜晚他想的全是这些事,现在终于找上门来了。 此刻信在他手里沙沙作响,他感到身子发冷。青木周藏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这张纸片关我什么事!他自言自语:明天,后天,这些小树上会长出千张、万张、十万张纸片来的,每张纸片都跟这张一样,都与我无关。什么叫“公事”?我干吗要看它?现在我在这些人中间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因而没有任何职务可以管住我。这就是我的名字----就是我本人吗?谁能强迫我说,这张纸片就是我,谁能强迫我来看那上面所写的东西?如果不看这张纸片就把它撕毁,那么碎片就会一直飘落到湖里,我什么也不知道,别人什么也不知道,世界依然是老样子,我也依然如故!这么一张纸片,这么一张只有我愿意才去了解其内容的纸片,怎么会弄得我心神不宁?我不要它,除了我的自由,我什么都不要。 他伸开手指,准备把这个硬信封撕开,把它撕成碎片。可是奇怪:肌肉一点也不听他使唤。他自己的手上有某种东西在违抗他的意志,因为他的手不听他使唤了。他一心想用手把信封撕开,但是手却小心翼翼地启开了信封,哆哆喷嚏地展开了那张白纸。信的内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七章 德国之旅 “还有几天时间呢,别去想这事了。”她劝他去想些别的,对此她自己也感到羞愧,因为他的手冰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由此她感觉到,只有这一种思想占据着他,支配着他。她知道,决没有什么法宝,能使他从这个思想中解脱出来。 就在不久前,日本使馆的两位武官也是奉命前去调查林逸青,但他们都死了:一个人淹死在河里,另一个人失足从楼上掉下摔死。 因为死者是日本公使馆的外交官,当地警方自然十分重视,展开了多方的调查,并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得到的结果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意外死亡”----一人的尸体里含有大量的酒精,是喝醉了酒掉进河中淹死的;另一个人则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块腐朽的楼梯拦杆,从楼梯上摔下,跌破了头颅而死。 对于警方的检验结果,青木周藏根本不相信。 他了解这两个人,淹死的那个,从来就不会喝酒,而另外那一个出身东海武士,是一个身手极其敏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摔死? 他知道,能让他们这样神秘死亡的,只有林逸青手下的那些忍者能够做到。 在这所房子里,沉默和昏暗从来也没有如此沉重。整个世界上的阴森恐怖都集中在这所房子里了。只有时钟,这个铁制的时间哨兵,还依然一步上一步下地继续不停地走着自己的路程。她知道.时间每走一步,她心爱的人就离她远了一步。她再也无法忍受了,从床上跳了起来,使钟摆停止了摆动。现在时间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恐惧和沉默。他们俩并挨着,默默地躺在床上,心里波澜起伏,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冬日晨潮朦胧,浓重的霜雾笼罩在湖上。他起了床,匆匆穿好衣服,犹豫不决地、慌里慌张地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来回数次。后来他突然拿起帽子和大衣,悄悄开了门。后来他还常常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的手碰到冰冷的门闩时抖个不停,怯生生地回头看看是否有人盯着他。真的,那条狗像朝着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偷那样向地扑了过来,然而它认出了他,他在它身上抚摸了几下,狗就温顺地缩了下去,不住地摇着尾巴,想要跟着他。但是他用手把它赶了回去----他不敢出声。随后他就突然从山上的羊肠小路跑了下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慌张。有时候他还停下来,回头看看那座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房子,随即又跑开了,一路被石头磕磕绊绊的,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一直向山下的车站奔去,到了那里才停下来,衣服都湿了,冒着热气,额头上汗水淋淋。 车站上站着几个农民和默默无言的普通人,他们都向他打招呼,有的人看来情绪不坏,想跟他攀谈攀谈,可他避开了他们,现在和别人说话他感到又羞愧又害怕,但是站在湿流浪的铁轨前空等着,又使他感到很难受。他不知干什么才好,于是往一台磅秤上一站,掷进一枚硬币,望着指针上面小镜子里他那张苍白的、冒着汗气的脸发呆,他跨下磅秤,钱币当啷一声掉了下去,这时他才发觉他忘了看数字。“我真的疯了,完全疯了。”他轻声地喃喃自语。他对自己都感到恐惧了。他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想强迫自己把一切事情再明确考虑一遍。可这时他旁边的信号钟敲响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机车已经在远处长鸣。火车呼啸而来,他跳上一节车厢。地上有一张不知是谁掉落的报纸,他捡了起来,呆呆望着这张报纸,自己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他只是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拿着报纸不住颤抖的手。 这是一张当天的报纸,关于乾国皇帝特使林逸青的消息在很醒目的位置上,青木周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给吸引过去了。报纸上说,乾国特使在奥地利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之后,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德国之旅。 青木周藏咬了咬牙,将报纸紧握成了皱巴巴的一卷。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德国阻止林逸青继续购舰。 可是,要怎么做呢? 火车停了下来。车站到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下火车,他知道自己将会被弄到哪里去,他感到这是违背他自己的意愿的,然而自己的意愿很软弱,而且越来越软弱。有时他还想试一试自己的力量。他站在一块广告牌前面,强迫自己从上读到下,以证明自己是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我不必那么匆忙,”他说出了声,话刚在嘴边咕嗜了一下,他又继续往前走了。 他焦躁不安,心烦意乱,像有一台蒸汽机在推动他朝前走似的。他束手无策,环顾四周,想找辆马车。他双腿在颤抖。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驶过,他叫住了车子,像个投河自杀的人钻进了马车。 马车疾驶。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奔向一个万丈深渊,马车飞驶,把他带到他自己的命运中去,然而他从马车的高速度中却感到一阵快意。听天由命吧,这反而使他心里好受一点。马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付了钱,就走上楼梯,机械地来到楼上,他突然从中感到了一阵快乐。仿佛做这一切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力量,是那强迫他的、从未见过的、不可捉摸的力量。 开往德国的专列上,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笑着对身边的何韵晴和桐野千穗说道:“到了德国,只怕不会有人给咱们送钱了。” “你怎么知道?”何韵晴笑问,“你在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时候,不也没料到有人给你送钱吗?” 在林逸青访问奥匈帝国期间,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奥地利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也做出了和意大利罗特希尔德家族一样的事:维也纳的萨洛蒙?梅耶?罗特希尔德男爵也给林逸青写了一封信,表示了敬意的同时,委婉的说明了不能见他的苦衷,并和意大利的那位库尔曼?梅耶?罗特希尔德男爵一样,奉送给了林逸青一张80万英镑的支票。 收到这两笔巨款自然令林逸青很是高兴,但他也明白,这钱并不是白给的,而且到了德国,只怕就没这个卯事了。 一直自居罗氏家主的德国罗氏首领梅耶卡尔?冯?罗特希尔德子爵(为了表彰他在普法战争中的贡献,威廉一世把他由男爵升为子爵)现在同英法罗氏家族势同水火,又对“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根本不屑一顾,林逸青此次访问德国,他应该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掏的。 “他不给咱们钱,咱们可以上门去要。”桐野千穗在一旁平静的说道,“如果他肯给咱们贷款,算他识相,以后咱们也忘不了他的好处,他要是拒绝,对咱们也没有坏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八章 另面伯骞 梅耶卡尔没有把这封信看完便将它揉成了一团,他心烦意乱的来到了壁炉前,将信扔进了火中。 看着这封信在火光中渐渐的化为了灰烬,梅耶卡尔才感到稍微的好受一些。 信虽然给烧毁了,但这封信却勾起了他太多不快的往事和不好的记忆。 想到林逸青已经在来德国的路上,梅耶卡尔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意大利和奥匈帝国的罗特希尔德家族给林逸青送钱的事做得非常隐秘,但梅耶卡尔通过家族内线,还是知道了消息。对于两大家族的私下小动作,他异常恼火,但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他还需要这两家的支持。 现在的他,虽然爵位升了一级,但他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俾斯麦和威廉国王的心目中,地位下降了。 这当中的原因,他理所当然的也归咎于那一次狙击荷兰银行的失败。 由于是英国的乾商十三行集团暗中出手拯救了荷兰银行,因而使得梅耶卡尔极度讨厌一切乾国人。 包括即将到来的这位乾国特使林逸青。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以身体的原因,谢绝威廉国王和俾斯麦招待林逸青的所有宴会,不见这个家伙。 但梅耶卡尔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将完全按照他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去柏林的夜班火车是赶不上了,方伯骞于是只好在什切青这个陌生的地方再呆上意想不到的一天。 他是奉林逸青之命来伏尔铿造船厂考察的,林逸青需要他的报告,现在报告已经完成,但他却无法马上交到林逸青手中。 对他来说,这个晚上除了听到那城郊小酒吧里使人忧郁的女子歌声,和那些萍水相逢的旅客单调的闲聊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诱惑了。旅馆餐厅里的空气叫他无法忍受,既油腻又乌烟瘴气,而此时海水清新的气息还那么咸咸地、凉丝丝地停留在他嘴唇上,使他更加觉得那里空气的污浊。于是他走了出来,沿着明亮宽敞的大街信步走到一个广场上,这里正有个小乐队在演奏着。然后他又随着懒散涌动着的散步人群,继续往前走。起先他还觉得在这些漫不经心,又极有当地特色的人流中闲逛还挺惬意,然而很快他就再也受不了这一切了,被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和他们那撕心裂肺的大笑推来搡去,那些眼睛奇怪地、陌生地或者嘲弄地在他身上瞄来瞄去,那种无意碰撞下的接触,还有那从成千上万的小洞穴中闪出的亮光,和像爪子一样毫不停歇地在他心头扒抓的脚步声。海上的航行本来已经够颠簸的了,现在他就连血液里都还有晕眩和微醉的感觉。总觉得脚下在滑动,在摇晃,地面看起来像是在呼吸似地不停起伏,街道也像是往上飘呀飘,直飘到天上去了。这些乱哄哄的东西一下子就搞得他晕乎乎的了,为了清静一点,他拐进旁边一条小巷,连它的名字都没看一下,又从这一条拐进另一条更窄的巷子,在这里那种无聊的喧哗声已渐渐消退下去了。然后他又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像血管一样交错缠绕在一起的巷子里走去,离广场越来越远,小巷也一条比一条更暗。那些转角处的大电灯----林荫大道上的月亮,已经照不到这里,掠过稀疏闪烁的灯光,终于又可以重新看到点点繁星和一幅黑色的天幕。 他必须呆在离港口不太远的地方,在水手区。他觉得这里散发着鱼的腐臭气味,到处可以闻到被海浪冲到岸边来的海藻和臭鱼烂虾所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有腐烂的东西或者是不通风的房间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殊的气味,那种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的潮湿霉味,只有等到某一天有一阵风暴来临才会把它吹走,换上一些新鲜的空气。这种影影绰绰的昏暗和意料不到的孤独使他觉得很轻松。他放慢脚步,从一条巷子到另一条巷子逐一打量着,每一条都各不相同,这一条平和温顺,那一条风情万种,但每一条小巷都很黑,都低低地传出音乐和谈话声,从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从拱顶房屋的深处发出的声音,就这么神秘地泛滥开来,以致于几乎找不到那声音出自何处。一切都被这些小巷掩护起来了,只看得见或红或黄的点点灯光在闪动。 他喜欢这些陌生城市里的小巷,所有****交易的黑市,所有诱惑的汇集地,对于那些度过了陌生、危险的海上一个个寂寞夜晚来到这里只呆上一夜的水手们来说,这是他们可以在一个钟点里实现许许多多对于**梦想的地方。这些小巷,它们必须隐藏在大城市某处隐蔽的地方,因为它们如此肆无忌惮地,如此喋喋不休地诉说的,正是那些有着明亮玻璃窗的大宅和那些戴着许多不同面具的上等人想要遮掩起来的。在这些巷子里,在一幢幢小房子里,音乐在响着,在引诱着,显示着一种人们想象不到的奢华,小四角灯缩在大门下,暧昧地一闪一闪打着招呼,这是一种再清楚不过的邀请。在一扇门张开的缝隙之间,金色衣物下雪白的**亮得扎眼。咖啡馆里,醉汉的声音和赌徒们的口角声吵得刺耳。水手们都狡猾地对笑着,当他们相互碰见的时候,他们原本呆板的目光由于这里的种种迹象而变得锐利起来,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女人,赌博,酒,吆喝,历险,一切肮脏的和高尚的应有尽有,而这一切又都害羞地、然而又泄露真情地挡在虚伪地垂下来的百叶窗后面,全都发生在里面,这种看起来的隔绝正因为其遮遮掩掩和欲盖弥彰而加倍地具有诱惑力和刺激性。和那些大城市里毫华的大街一样,在这里或那里存在着,因为生活的上层和底层有的其实是同样的形式。这些并不豪华的小巷是放肆的****世界所残存的最后一点奇妙的东西,是人们粗暴、尽情地发泄原始本能的地方,是一个激情的世界,是一片充满了发情的生物的阴暗森林或灌木丛,它所表露的使人兴奋,它所隐藏的将人引诱。它正是人们梦想的地方。 方伯骞现在置身的这些小巷也是,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捕捉了。他不经意地跟在几个穿军装的家伙后面走,他们的长长的佩剑拖在身后,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划出丁丁当当的声音。一个酒吧里有女人向他们高叫,而他们笑着,也向她们喊着下流的玩笑话,有一个还去敲了敲窗子,然后不知什么地方发出一声响声,他们又继续走了,笑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见了。小巷又归于沉寂,有几扇窗子在黯淡月光下的雾霭中闪着不明不亮的光。他站在那里,体会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因为在这宁静的背后又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了,诡秘,性感,危险。他很清楚,此刻的沉默只是一种欺骗,在这小巷朦胧的雾霭中,这个世界腐化的那个部分正在悄悄的活动着。而他只是站着,停在原地,向空旷处倾听。他再也感觉不到这座城市,这条巷子,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他只知道,他在这里是不为人知的,处于一种奇妙的置身于事外的陌生境地,没有任何目的,任何消息,任何关系,他却能完全感觉到他周围一切的暗中活动,正如他能感觉到血在他的皮肤下流动。他只是有这样的感觉,一切都不是因他而发生,却又都在他掌握之中,他虽不介入其中,然而又能最深切、最真实地体验,这使他觉得幸福极了,这是他内心世界最活跃的角落,像一种愉快的情绪,总是在无意间向他袭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二十九章 慧眼识才 老板娘和另外那个女孩子又笑开了,肆无忌惮、傻乎乎地,对她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开惯了的玩笑,一个一般的玩笑。方伯骞看见那个女孩这时候突然显出媚态向那个人贴过去,还娇滴滴地缠住他,而他面对这一切,只是在发抖,根本没有勇气推开她,这让方伯骞觉得特别不舒服。方伯骞吃惊的是,当那个人的眼光往上看到他时,还是一副惶恐和讨好的样子。旁边这个女人也让方伯骞觉得可怕,她从昏昏沉沉中一下子来了精神,满怀恶意,连手都激动得抖了起来。方伯骞往桌上扔了些钱便想离开,可她并没有去拿钱。“如果他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就把他轰出去,那条死狗。他得乖乖地听话。再跟我喝一杯吧,来呀!”她突然变出一种极其妩媚的样子向方伯骞靠过来,从她这种转变中方伯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这么做是为了要表演给那个人看,以此来折磨他。她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也飞快地斜眼去看他。方伯骞真不愿看到这一幕,随着她对方伯骞做的每一个动作,那个人开始抽搐起来,就像感觉到有烙铁在他四肢上烙着似的。方伯骞没去注意她,只一味地盯着他看,看到他内心里生气、愤怒、忌妒和占有欲怎样膨胀起来,又怎样被他很快压抑下去,而她只是在摇着头。方伯骞觉得不寒而栗。她靠得离他更近了,方伯骞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因为沉浸在这场残酷的游戏气氛中也在发抖。她那张刺眼的脸,劣质香粉的气味还有软绵绵的**上的热气让方伯骞觉得恶心。为了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方伯骞伸手去拿了一根雪茄,就在他还在桌上找火柴的当儿,她又冲那个人喊道:“拿火儿来!” 当他在这种有意的为难下还来服侍方伯骞的时候,方伯骞更惊讶得不得了。方伯骞尽可能快地自己找到了火柴。即便如此,听到她的吆喝那个人还是像被鞭子猛抽了一下一样,佝偻着,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把他的打火机很快地放到桌子上,好像只要轻轻一碰桌子他就会烧伤似的。有一秒钟方伯骞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无尽的羞愧和对方伯骞明显的怨恨。这种谦卑的目光,这个男人的目光射到方伯骞心里去了。方伯骞明明感觉到了那女人对那个人的侮辱,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被羞辱了。 “我很感激您,”方伯骞用德语说道----她猛一震----“您最好还是不用费心了。”说完这些话他把手伸给那男人,长长一阵犹豫之后,方伯骞才感到他把湿腻而骨瘦如柴的手指头伸过来,听到他突然颤抖着挤出来的一声谢谢。他的眼光和方伯骞的又有一秒钟的交汇,然后又躲回耷拉着的眼皮底下去了。方伯骞坚持着请他和他们坐到一起来。 “请问尊姓大名?”方伯骞向那男人问道。 “sebelin。”对方简单的用德语回答道,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可能是怕给自己的姓氏丢脸,他并没有告诉方伯骞详细的姓名。 “施白林先生,您是德意志帝国海军的少校军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伯骞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到方伯骞说出自己的身份,面前的男人大吃一惊。 方伯骞看着对方的反应,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和林逸青相处虽然短暂,但以他的聪明,还是学了不少的东西的。 那一天得知自己并没有给任命为“威远”舰的管带,方伯骞感到象直接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把屁股摔成了八瓣,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许寿山得知消息后也很不好意思,尤其是知道竟然是自己取代了方伯骞给任命为了“威远”的管带,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但方伯骞明白这件事和许寿山没有关系,许寿山提前向自己通报消息也是好意,因而并没有怪罪许寿山,而只是自叹命苦,但当他得知自己将作为林逸青的随员随林逸青出访欧洲时,他一扫颓废之气,马上又振作起了精神。 他当然明白,这位两宫皇太后面前的红人选中自己当随员,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方伯骞看来,这比当“威远”的舰长是更加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是以在随林逸青出访期间,凡是林逸青交待他办的事,他全都办得妥妥帖帖,而林逸青有时没有想到的,他也会主动的办好。 象这一次林逸青安排他前来伏尔铿造船厂考察,方伯骞可以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但写了详细的报告,还搜集了不少伏尔铿造船厂的相关资料。而在见到面前这个在风尘女子面前头都抬不起来的人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已经被踢出帝国海军了。一个退役的少校。”那女郎发出讽刺的笑声,“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尊敬的乾国客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叫施白林的男人死死的盯着方伯骞。 “很简单,你的外套虽然不是军服,但衬衫却是,另外就是您的打火机,那是少校一级的军官才可以用的。”方伯骞笑了笑,“它们告诉了我一切。” 施白林的脸上再次现出了羞愧之色,他讪讪的将打火机揣进了兜里,似乎生怕再有人看到它。 “那么您呢?尊敬的客人,您也是一位海军军官吧?大乾帝国皇帝陛下的海军?”那女郎笑道,“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这回轮到方伯骞吃惊了。 “您用不着惊奇,这里不常有飘着龙旗的军舰到来。”那女郎举杯向方伯骞敬了一下,便一饮而尽,“我看到您是东方人,联想到这些天到来的乾**舰,自然会认为您是乾国人,而不是日本人。” 方伯骞明白了过来,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您知道吗?方先生,他如果不是因为愚蠢的以为自己的业务胜过所有人,结果出了意外弄沉了自己的船,本来可以不用退役,而做到上校的。”她重重的放下了酒杯,看了施白林一眼,走开了,“您和他好好聊聊吧,您要是能给他一个机会,相信他是会把握住的。”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听了她的话,施白林竟然流下泪来。 她和老板娘还有另一个女孩子都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男人。 方伯骞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施白林双眼的谦卑,他还注意到,施白林的嘴唇在蠕动。方伯骞知道施白森是想和他说话,而他的意识中,心里很好奇,可是脑子却很迷糊,两者搅和在一起了,在这种模糊的意识中他既没有鼓励他说什么,也没有阻止他说什么。施白林清了几次嗓子,方伯骞发觉他难以开口。刚才那个女人的一派残忍心理却不知不觉地感染了方伯骞,他我看到羞耻和心灵痛苦的斗争。方伯骞没去帮助他,而是让他们之间越发沉默。施白森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这沉默,既尖锐,又充满了内心的呐喊,像是一根绷得不能再紧的弦,直到他终于----开始好像还是挺害怕似地犹豫不决----用一句话打破了这沉默。 “您已经……您已经……先生……刚才在里面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请原谅……请原谅,如果我再提起那件事……不过,这件事一定让您感到很奇怪……我很可笑……那个女人……她其实……” 施白林顿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死死哽住了他的喉咙。然后他的声音变得很低,他悄声地很快说道:“那个女人……其实她就是我的妻子。” 方伯骞吃惊得差一点跳了起来,他却很快接着说了下去,像是要辩解似的:“就是说……她以前是我妻子……五年,不,四年以前……就在那边,我的家乡……先生,我不想让您把她想成一个坏女人……她现在这样,可能是我的过错。她不是一直都这样的……我……是我折磨了她……她虽然很穷,我还是娶了她,她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而我有钱……我是说,我有财产……但不是很富有……或者至少我那时候的确是很有钱的……您知道,先生……我以前可能是----她说得对----很节省……但是在以前不仅是我,先生,在我倒霉之前,我现在诅咒那样的节省……我父亲是这样的,我的母亲,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每个硬币都是我拚命工作赚来的……她很虚荣,想要漂亮东西……但又穷,我就总是告诫她……我不该那么做的,我现在知道了,先生,因为她是高傲的,非常高傲……您可不能相信她是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那是骗人的……她这么做也是在伤害她自己……只是……她只是为了要刺激我,为了要折磨我……而且……因为,因为她很羞愧……可能她是变坏了,可我……我不信……因为,先生,她以前很好,非常好……” 他擦擦眼睛,还沉浸在极度的激动之中。方伯骞不由得盯着他看,他在方伯骞眼里第一次不再显得可笑,就连他对方伯骞那个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称呼“先生”----在德国是只有下等人才这样说的,方伯骞听了也不再觉得不顺耳了。他的样子也因为他在努力讲出心里的话而变得好看了。他的目光呆住了,他死死地盯着石子地面,像是想要在摇曳的光线底下拚命地把哽得他喉咙难受的东西吐出来。 “是的,先生,”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深沉的声音,用一种像是从他内心温柔的世界里发出的声音说:“她以前很好……对我也好,她很感激我把她从贫困中解救出来……我也知道,她很感激我……但是……我……想听到这句话……一再地……一再地……听到这声谢谢,我感觉很舒服……先生,那是一种,一种说不尽的幸福,觉得,觉得自己是个比较好的人……如果……如果自己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坏人一个……为了要一再听到这句话,我情愿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上面……她很高傲,当她觉察到我是要听这句话,听这声谢谢,她就越来越不愿意说了……为了这……就是为了这,先生,我让她总是来求我……我从不再主动地给她……看她为了每条裙子,每条丝带而必须来找我,哀求我,我觉得很高兴……我就这样折磨了她三年,越来越厉害……可是,先生,这都是,因为我爱她……我喜欢她的傲气,我愿意总是匍伏在她的脚下,我这个疯子,所以每当她提出要求,我就恼火……但是,先生,我并不是真心想这样的……每次有机会可以侮辱她都会让我觉得好过点……因为……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她。” 他又停了一下,显然已经忘了身在何处。他不由自主地说着,仿佛刚刚才睡醒,声音越来越大。 “我知道这些……这些……是当我那天……那可恶的一天……我拒绝给她妈妈一点钱,非常、非常少的一点钱……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想,她能再来一次……再求我一次……是的,我说什么来着……是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当我晚上回家,而她却不在了,只有一张纸条留在桌上……‘守着你的臭钱吧,我再也不想要你任何东西了。’……纸条上只有这几句话,再没有别的了……先生,我像个疯子一样,三天三夜。我让人到河边去找,到森林里去找,我大把大把地把钱交给警察……所有的邻居那儿我都去过了,可她们只是笑,幸灾乐祸……任何,任何东西都没有找到……终于有个外村的人告诉我消息……他看见她了……她在火车上和一个当兵的在一起……坐车去了柏林……就在同一天我也跟着去了……我把我的钱全豁出去了……我损失了好多钱……他们都来偷我的钱,我的仆人,我的管家,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偷……可是我向您发誓,先生,这对我都无所谓……我呆在柏林,直到我在人流中发现她,时间已经过去一星期了……我走到她身边……”他艰难地喘着气。 “先生,我向您发誓……我没对她说一句苛刻的话……我哭……我下跪……我把钱给她……我所有的钱,这些钱完全由她掌管,因为我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我爱她的每一根发丝……她的嘴……她的身体,一切,一切……我就是那个把她推下火坑的人呀,就是我……我走过去的时候,突然间,她的脸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我贿赂了她的老板娘,一个拉皮条的女人,一个卑鄙下流的坏女人……她靠在墙上,脸色像石灰一样苍白,没有血色……她在听我说话。先生,我觉得,她……是的,见到我,她几乎显得很开心……可是我一说到钱……我这么做,我向您发誓,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再老想着它了……她就朝我吐了一口唾沫……后来……因为我还是不想走开……她就把她的情人叫了出来,他们笑话我……可是,先生,我还是不断地去,一天又一天,我知道那无赖离开了她,她很困难,所以我又再去找她,又去了一次,先生,可她骂了我一顿,还把我偷偷放在桌子上的钱给撕了。我后来再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为了能再找到她,我什么没有做过啊,先生!有一年的时间我简直不是在生活,我向您发誓,我总是在追踪着她的消息,直到我终于得知,她在这里……在……在一个很差的地方。”他又迟疑了一下,最后那个字已经像是人们垂死时的一声喘息,然后声音就越来越低了。 “我太震惊了……开始时……后来我又想,是我,正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我想,她受了多大的罪啊,这个可怜的人……她其实是那么骄傲的呀……那么……就像您刚才已经看到的那样……先生,我总是想着她,结果我出海的时候,不小心令我的船触礁了,我被赶出了海军,提前退役……我现在就是想给她一切,好好的弥补过错,也已经办不到了……我一无所有了……” “不要这么说,施白林少校,你还有机会。”一个笑容在方伯骞的脸上浮现起来,“如果你愿意为大乾帝国海军服务,充分发挥你的能力的话,我向你保证,你的夫人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你身边,一切取决于你对大乾帝国海军的忠诚度和大乾帝国政府对你的满意程度。” “先生!我以一个光荣的德意志帝国海军军官和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名发誓,我愿意竭尽全力为大乾帝国海军服务!奉献我的忠诚和个人技能!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施白林看着方伯骞,激动万分的说道。(。) 第九百三十章 巧斗梅耶卡尔 方伯骞看到对方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 方伯骞相信自己的眼光,当然,这个人的业务是不是象他的妻子说的那样,他还需要考察一番,再向林逸青汇报。 而现在的方伯骞并没有想到,林逸青此时已经到了法兰克福,正在做一次别开生面的拜访。 “他现在就在客厅里?”梅耶卡尔有些抓狂的向管家问道。 “是的,子爵阁下。”管家有些惶恐的说道,“我已经告诉他了,您生病了,暂时不会见任何客人,但他却说,他是知道了您生病的消息才来的,还特意请来了两位著名的医生。” “什么?”梅耶卡尔吃了一惊,“他请的是谁?” “他请的是康拉德医生和埃贝尔医生,子爵阁下……” 听到这两位法兰克福城里很有名望的医生的名字,梅耶卡尔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好吧……你这个混蛋……”他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您要去卧室里躺下,再要他们过来吗?”管家问道。 “不,我去客厅见他们。”梅耶卡尔说道。 他知道,林逸青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自己如果躺在床上装病的话,林逸青一定会让那两位名医给自己做检查,那样的话就很尴尬了,倒不如自己去见他们,示意身体没有大碍,免去检查的麻烦。 不多时,当梅耶卡尔出现在客厅里时,赫然看到林逸青正在和两位名医欣赏客厅墙壁上的名家油画。 “梅耶卡尔先生,您……”看到“病人”竟然自己到客厅会客,康拉德医生吃了一惊,立刻问道,“您这样可以吗?” “疾病是打不倒我的。”梅耶卡尔镇定的笑了笑,当先对两位医生说道,“我还没病到需要躺倒的地步,我已经服过药了,不用请医生,谢谢你们。” 两位医生飞快的对望了一眼,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乾国有一句古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逸青熟练的德语自二位医生身后响起,“梅耶卡尔先生千万不可以大意。” 梅耶卡尔看到林逸青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似乎是一副关切的样子,但梅耶卡尔却看到了那笑容当中的嘲讽意味。 “我的病还没有到你说的那种程度,所以请不要做无谓的关心。”梅耶卡尔冷冷的说道,“谢谢您请康拉德医生和埃贝尔医生来,不过我不想浪费他们的时间和精力。”他说着,向两位医生点了点头,“真是麻烦你们白跑一趟,希望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 两位医生听出了梅耶卡尔话里的意思,不约而同的转头望了林逸青一眼,“伯爵阁下,您看……” 林逸青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既然梅耶卡尔先生说他的身体不要紧了,那就真的是没事了,非常感谢你们二位,诊费还是由我支付,请使用我的马车回到诊所吧,同时我有一点小小的礼物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您太客气了,伯爵阁下。”两位医生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他们是时候应该离开了,便礼貌的向林逸青和梅耶卡尔告辞。 目送二位医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逸青回过头来,迎上了梅耶卡尔那冰冷的目光。 “我是不会给你的那个什么骗子计划投一个硬币的。”梅耶卡尔紧盯着林逸青的双眼,大声的说道。 “什么使您认为,我是来向您借款的呢?”林逸青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屑,“您真的以为,我会需要您的钱吗?” “除了这个,我想不会有别的原因!”梅耶卡尔被林逸青的蔑视给激怒了。 “原来,法兰克福罗特希尔德家族的领袖,是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林逸青冷笑了起来,“既然您这么怀疑我来探望您的目的,那我就明白告诉你,你完完全全的搞错了。” “那你来干什么?还使出了带着医生过来这种手段!”梅耶卡尔听到林逸青说他不是为钱而来的,大为出乎意料,立刻追问道。 “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问你要钱,而是出于您和您家人安全的考虑,衷心希望您不要阻止东方耶路撒冷计划的实施。”林逸青的目光瞬间变得有如矛枪般锐利,象是要把梅耶卡尔刺穿,“不管您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去阻止这个计划,后果都是您无法承受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三十一章 铁相之忧 梅耶卡尔答应一起去,干什么都行,只是别呆在他的房间里,不要看到那些报纸,想起那些可怕的事。 但梅耶卡尔并不知道,噩梦现在已经开始,并且不会在短时间里结束。 俾斯麦是在火车上看到关于梅耶卡尔怠慢乾国特使的报导的。 火车驶过布伦瑞克,停在第二个小站的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登上俾斯麦所在的车厢。他很有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接着又像个老熟人似的朝俾斯麦点头致意。第一眼俾斯麦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了。然而,在他紧接着微微一笑介绍自己的名字时,俾斯麦立刻回想起来了:他是柏林最有名望的艺术古董商之一,俾斯麦有一段时间曾常去他那儿光顾一些旧书和名人手稿。于是,他们闲聊了起来,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突然,他急匆匆地跟俾斯麦说:“我必须告诉您,我刚从哪儿来。您最近没有看报纸吗?” “我最近在休假,所以没有看报纸,怎么了?” 俾斯麦最近一段时间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他想尽量远离尘嚣,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最佳的状态,再回到繁忙的国事当中,所以刻意的没有去看报纸,他一点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几天,会发生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乾国特使林逸青伯爵在法兰克福受到了梅耶卡尔?罗特希尔德子爵的傲慢对待,他非常生气,把这件事捅到报纸上了,当然,为了照顾子爵阁下的声誉,《法兰克福日报》只用了很小的篇幅简单说明了这件事,但其它报纸却都完整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的老朋友,希肖造船厂的厂长刚好在我那里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他简直要疯掉了,他大叫着揪着自己的头发,说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梅耶卡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迫不及待的在我那里给您写了一封信,也许您回到柏林后就会看到。我看了那篇令我的朋友发狂的报导,觉得这位受人尊敬的有地位的犹太人真不应该这么做,完全是莫明其妙……” “把这几天的报纸都拿来,找到这位先生说的那一份,马上!”俾斯麦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对自己的仆人们吼了起来。 仆人们赶紧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那份报纸呈到了俾斯麦的眼前。 “……很难想象,一位极有名望的为了国家做了许多贡献、获得过荣誉勋章和国王陛下表彰、有着封爵的犹太人会做出如此粗鲁的事来。自然,银行家是有权利拒绝客户的,但拒绝也是要有礼貌的,讲求方式的,而不能这样的简单粗暴的拒绝一个远道而来的对德意志帝国非常友好的东方帝国的使者。……人们纷纷质疑,梅耶卡尔先生的行为会和帝国首相阁下有关吗?……从这一天起,相信人们会对法兰克福的罗特希尔德银行的看法有所改变了:它的经理和业务员们对人再怎么彬彬有礼,那也是如同戴上了面具一般;而梅耶卡尔先生在那些尊贵的客户眼里,不过就是一台会说话的印钞机罢了……” 俾斯麦放下了报纸,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 此时的他,脑袋里满是狂乱的念头。 梅耶卡尔想要干什么? 对于林逸青的到访,威廉一世早就已经做出了指示,要求“以最高的规格接待”,“务必使他在德国感受到德国人民最大的亲善”,“努力使这位特使关于大型军舰的订单不要被英国和法国抢走”,“一旦乾国铁甲舰的订单由德国造船厂承接,将给德国工业带来极其有益的影响。”说明了国王陛下对这单生意的高度重视。 可梅耶卡尔竟然敢这么做! 此刻俾斯麦毫不怀疑,如果梅耶卡尔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第一个反应很可能是掏出手枪毙了他。 不知怎么,布雷施劳德的死这件事,又浮现在了俾斯麦的心头。 “等火车到下一个车站,我要给梅耶卡尔先生发电报。”俾斯麦沉声说道,“他必须要给我做出解释。” “可是,首相阁下,您难道不觉得,当务之急,是解除那些造船厂的厂长们和军火商们的担忧吗?”客人小心的给俾斯麦一个建议,“我的朋友,那位希肖造船厂的厂长,现在很可能已经发疯了……” “当然,当然!”俾斯麦恼火的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发疯的!他们一定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我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我的朋友吗?”客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当然!当然可以!”俾斯麦咬着牙说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三十二章 柏林之行 陈伟并不知道,作为一个从另一历史时空来的穿越者,林逸青对于这艘名叫“定远”的铁甲舰,有着怎样难以割舍的眷念。 “那就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会将她设计成超过老师们的优秀作品。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开始,方便您下订单时用。” “谢谢,詹姆斯。” 林逸青目送着陈伟离开房间,想到自己将使这级原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巨舰在自己手中获得重生,不由得激动不已。 “将军,我写好了,您要不要看一看?”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逸青猛然回过神来。 是他的小秘书江藤晴子。 现在只有她还叫自己将军。 “晴子还没有休息啊!”此时天色已晚,林逸青看到江藤晴子竟然还在为自己工作,不由得甚是怜惜,“快,拿给我看看。” 江藤晴子缓步来到林逸青身边,双手将写好的稿子呈了上来。 “坐。”林逸青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拿过稿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日耳曼民族,以个人主义,著闻于世,故富于独立自尊之心,而为我心之强盛,主张自己权利,不肯丝毫放过,亦为诸族之冠。遇事则坚忍不拔,不惮无谓之研究,社会交际,则上下阶级,非常分明,无敢或紊。故凡与德人游者,不易肝胆相照,恒使人生畏怖防范之心。因其对於他国,主张自国之权利,对於他人,主张自己之权利,争竞之态,溢于词色,不若英人之态度宽宏,法人之温和如玉,相与接近者,自觉霭然可亲也,实则为我者,人类之本性,德人特率其本真,不作伪以欺天下耳。” “阶级分明,最易抑人进步,而德人则因是以固其守分之心,某国某武员,居柏林时,谒内务府长官,行至近旁,忘内务府之所在,就询于一公署之卫兵,应曰‘不知。’武员更问所守护者系何官署,长官何人,则曰‘予只奉命守卫此门,何署何人,非予所关也。’武员转询于路人,则此卫兵所守护者,为亚帖耳亲王府,内务府即其紧邻,观此则知德人军队教育,但知命令,命令之原因如何,绝非所知。盖德人心中,深信为予长官之人,其贤能必非予所可比拟,故能安心听从,无所容其思索,虽令赴汤蹈火,亦视为当然也,特实际确有足以使人听从之道,阶级习惯,又为坚其信念之一因,训练至今,俨成一纯粹盲从,绝无心智之器械,诚奇观也。” “德国国主,设有特别之学术研究所,就中有以物理化学著闻之某教授,被聘为所员,服务之初,国主忽发命题曰,瓦斯何以爆发而为火,汝试发明其理。夫瓦斯之爆发,巳成自然之事实,研究其何以爆发,与研究天地间何以有生物,生物中何以有人之问题,几无多殊异。在他国学者,必不乐为此枯窘之研求,而该教授则欣然应命,冥索半岁,竟得其真,因此发明煤矿中预防爆发之方法,其能耐无谓之思索,大都如此。” “德人之亲子关系,如鸟类然,羽翼长成,便听自求生路。当未离父母时,儿子稍有收入,便当缴纳食宿费,其价约与旅馆相当。至是则所谓亲子关系者,主客关系耳,故因食宿费而家庭诟谇者,数见不鲜。自吾人观之,不可谓非冷酷,然其独立性格,实缘是而养成,国无弃人,人无弃力,非偶然也。” “德人处事,随在皆有科学精神,如浴盆,至琐事也,因调浴汤之冷暖,普通以摄氏三十八度为宜,然因各人嗜好不同,浴汤冷暖,往往异度,因于浴盆置寒暑表,生平喜用几度之温水,则置几度之浴盆,倾水其中,自能恰如分际,故市上有所谓摄氏几度浴盆之名词。自惰性民族观之,亦可谓不惮烦矣。” “德人营业时间,较欧洲他国独多,如伦敦商店,星期三六,午后一时休业,星期全停,柏林则平日午前八时至午后八时,为营业时间,星期六且展至九时,星期日,午前十时,至午后二时,照常营业,而规定时间,非常正确,过时一分,决无丝毫交易,其国民性之精进沉着如此。……” 林逸青看完后,不由得赞叹出声。 这个江藤新平的小女儿,文笔已经比乾国的好些学者水平还要高了。 “晴子写得真好,单就是这字,就足够进翰林院了。” “将军不要光看字,您觉得文章的内容呢?”江藤晴子不好意思的一笑,问道。 “你这篇文章,也足够进翰林院了。”林逸青正色说道,“能把德人之民性说得如此透彻,无论乾国还是日本,晴子都是第一人。” “将军您过奖了。”江藤晴子害羞的垂下了头,“晴子自从跟随将军,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行文常有不能尽意之感,还得请将军多多指教。” “指教可是不敢,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林逸青笑着拍了拍江藤晴子的手,江藤晴子抬起了头,林逸青注意到她眼中有不少血丝,知道这些天她为了给自己代笔,耗费了不少心血,心中一阵痛惜。 “这些天把晴子累得不轻,真是对不住,晴子今天一定要早些休息。”林逸青柔声说道,“我们在德国还要呆几天,作为答谢,我会找时间请晴子出去游玩一番。” “好的……”江藤晴子微微点头道,虽然她仍是一副恬静的样子,但林逸青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她内心的欢愉。 送走了江藤晴子,林逸青想到著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以及威廉一世国王可能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等候自己的到来,不由得微笑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三十三章 傲慢与偏见 俾斯麦的性格可以说是有些神经质。他粗鲁好斗,甚至有时还接受过决斗,不过,他又易于意志消沉,忧郁寡欢。与此同时,他的疑心病一直很重。他发怒时,不断地打碎瓶瓶罐罐,大喊大叫。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越来越专横傲慢。不过有时,他也确实能做到和别人商量,谅解别人的过失。他曾私下里把威廉国王比做自己的座下马,认为必须用马刺驱使它才能疾驰,令威廉一世得知后大为光火,不过威廉一世也承认,他的比喻也有一定的道理。 威廉一世知道俾斯麦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基督徒,他其实是个忠实的条顿异教徒。老实说,俾斯麦除了对自己的妻子和爱犬以外,毫无奉献精神,他既不对被压迫者,也不对自己的朋友浪费感情,就是对自己的子女,除了希望统治他们以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热情。他也从不宽宏大量,这使他看起来绝对不像一个基督徒。不过,有时候他需要把自己装成一个基督徒,因为他所钟情的女友是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事实上,为了取悦那位女士,俾斯麦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皈依天主教了。不过俾斯麦自己也说过,他可以为任何人效劳,就如他曾说过自己效忠的“霍亨索伦王室也只不过是来自施瓦本家族,这个家族并不比俾斯麦家族古老多少。” 俾斯麦不同与其他的德国政客,他在他的各个生活阶段都有着内心的安全感。俾斯麦在德国执政近二十年,权力之大,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不过,俾斯麦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也不仅是一堆国家政务,他面临的是一批拥护君主制度的人民和随时可以罢黜他而不会损及自己毫毛的国王。俾斯麦没有军队也没有政党作为他的后盾。在这种情况下,他内心的安全感完全来源于自己的机智和聪慧。他既不爱自由也不爱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战争,因为这两种都有可能成为他走向统治者道路上的绊脚石。他爱的是自己发动的并且能战胜对手的战争,他爱的是摆脱异族桎梏而取得的自由。他大部分的成功归功于他对于人的了解和善于运筹帷幄。他是位具有洞察力和机智的政治家。在举止上俾斯麦完全不像普鲁士人那样粗暴,不过有时他也借助于普鲁士人的粗暴。他既是铁血宰相,也是位有着高尚情操和钢铁意志的人。 他的内心世界倾向于歌德和贝多芬,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位莎士比亚和席勒的专家。俾斯麦才华横溢,愤世嫉俗,且善于分析,但他更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这位首相比拿破仑更易于大发雷霆。不过在俾斯麦的身上,不是德国人的性格而是那种敢于冒险的性格促使他获得成功。他说过,“音乐使我产生了两种矛盾的情绪----战争和田园”。这位拜伦式的骑士整个无法无天的青年时代都是在打猎,香槟美酒,热恋订婚和债务逼迫中度过的,这一切证明了他追逐目标的双重性,既是到了现在,尽管公务繁忙,他还是要用上几个小时,在大自然中度过。 俾斯麦从来没有也不能容忍他周围的人腐化堕落,他本人更不会亲自去干这些事情。但他是个颇有心机的人,他把自己的财产交给一个非常聪明的犹太人银行家布雷施劳德进行管理,允许这个犹太人自己决定投资和买卖。布雷施劳德了解不少秘密,轻而易举的使自己的主人富裕起来,但布雷施劳德因为投机失败自杀之后,俾斯麦便不再雇佣犹太人银行家了,只找了几个金融界的顾问,他象当时大多数的身居高位者一样开始自己管账。 俾斯麦在青年时代倾向于建立共和国,但是他家族的传统和自己的内心世界使得他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认为,德国人还不够成熟,建立共和国还为时尚早。他的这个观点和他的年纪,使得他在权利斗争的最后关头不敢向人民发出呼吁。他深知,德国人民对驱逐国王一事是看不惯的,他们期待的顶多是国王自愿逃亡。而作为一位强有力的政治家,俾斯麦喜欢用“真实的政治”这句话,他从未表达过“强权胜于真理”之类的话,不过,他也的确接受包含这种意思的既成事实。在俾斯麦玩弄政治权术的背后,可以看出德国人浮士德的思想在他身上的影响。在他给自己的亲人的一封信中,他写下这样一段话:“我目前所担任的职务,使我难以悠闲自得,这种心情使我过去未曾有过的。一个人不应该不停地驱使自己前进,寄希望于获得更好的地位。”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说过,他宁愿告老还乡,带上几本歌德的著作,在一个孤岛上隐居。 如今这位“铁血首相”正用他那高超的手腕巧妙地保持着欧洲的和平,但威廉一世不知怎么,总是担心,俾斯麦有一天会失手。 普法战争之后,借着德意志统一的大好形势,俾斯麦应银行家们的要求,果断的进行货币改革,实行金本位制,稳定的帝国马克使德国经济开始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银行家们的地位也显得日趋重要,威廉一世加封为普法战争筹集战费发挥重要作用的德国银行界的领袖人物----著名的法兰克福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梅耶卡尔为子爵就是明证。 同为“阿姆斯洛的儿子”,俾斯麦和梅耶卡尔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双方一般在重大问题上都会做及时的沟通,但这一次梅耶卡尔出人意料的怠慢乾国特使的举动却令威廉一世极为恼火和不安。 虽然德国政府对梅耶卡尔一直很是倚重,但不表明梅耶卡尔可以利用这种倚重为所欲为,损害德国的利益和声望! 而梅耶卡尔这一次事前没有向俾斯麦和威廉一世通报,事后有如没事人一般的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也让威廉一世愤怒之余感到担忧。 自己建立的帝国,是绝不允许让犹太人在背后操控的! 这也是威廉一世今天召见俾斯麦的原因。 不多时,俾斯麦便到了,在完成了晋见的礼节之后,威廉一世便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梅耶卡尔子爵向你做出解释了吗?首相阁下?” “是的,陛下。”俾斯麦从怀里取出了一封电报,双手呈给了威廉一世,“梅耶卡尔子爵对他因为生病产生的烦躁情绪所导致的行为很是后悔,表示愿意尽一切努力进行补救。” 听了俾斯麦的回答,威廉一世面色稍霁,他拿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看完了电报,俾斯麦注意到国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疾病,但从这封他亲自发给你的电报来看,他的病似乎并不重,并没有达到影响到他的理智的程度。”威廉一世把电报还给了俾斯麦,紧盯着他的眼睛,“这件事一定还有另外的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梅耶卡尔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是这样,陛下。”俾斯麦在心里一边痛骂着梅耶卡尔,一边恭敬的回答道。 “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和你有关吗?难道是你授意他这么做?就象当初用那封电报激怒法国人那样?”威廉一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一张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陛下,我向上帝发誓,绝没有做这样的事,也从来不存在这样的念头。”俾斯麦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强自镇定的解释道,“根据我对梅耶卡尔的了解,是因为他长久以来对东方人的偏见,造成了这次不愉快的事件。” “就象俄国皇帝对犹太人的偏见那样?”威廉一世冷笑了一声。 “或许没有那么严重,陛下……”俾斯麦低声答道。 “这种偏见非常有害,我们有必要纠正他这种偏见。”威廉一世毫不客气的对俾斯麦说道,“我需要他出席欢迎乾国特使的宴会,当面向乾国特使表达歉意,作为消除这次不愉快事件的影响的手段。另外,如果乾国特使同意德国造船厂来建造乾**舰,我希望他能够对德国造船厂给予资金上的支持和便利。” “如您所愿,陛下。”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2月19日,威廉一世国王和首相俾斯麦在柏林举行盛大的典礼,欢迎乾国皇帝特使林逸青的到来,并于当晚举行国宴招待林逸青。 青木周藏下午很晚才回到家里。 他感到脚后跟疼得很,他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小时,三次到自己的家门口又缩了回来;最后他想从后面穿过葡萄园,从一条隐蔽的小路溜回家。然而,那条忠实的狗发现了他,它狂吠着向他扑来,亲热地对他摇着尾巴。门口站着他的妻子,他第一眼就看出,她什么都知道了。他默默无语地跟着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可是她并不严厉,也不看他,显然她避免再使他痛苦。她端出一些冷肉放在桌子上。他顺从地坐了下来,她走到他身边。“青木君,”她说道,声音哆嗦得很厉害,“你病了。现在不能和你说话。我也不想责备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我感到你很痛苦。不过你答应我一条:关于这件事情,要是事先没有和我商量,你再也别采取什么行动了。” 他沉默不语,她的声音激动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个人的事情,我从来都让你在决定你自己的事情上有充分的自由,我并为此感到自豪。但是你现在处理的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的生活,而且也关系着我的生活呀。我们的幸福是我们多年建立起来的,我不能像你似的随随便便地去断送给国家,断送给谋杀,断送给你的虚荣心和软弱。我们的幸福我谁也不给,你听着,谁也不给!你在他们面前窝窝囊囊,我可不。我知道这件事的分量。我决不屈服。” 他仍一直不吭声,他那卑躬的,由于感到内疚而表现出来的沉默渐渐激怒了她。 “我决不让一张废纸就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我不承认以杀人为终结的法律。我决不在权势面前折腰。你们男人现在都被那些野蛮的思想毁了。你们考虑政治、责任和伦理,而我们女人,我们是凭直觉办事的。我也知道,你的祖国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我也明白,今天的祖国又意味着什么:杀人和奴役!一个人可以属于祖国的人民,但是一旦这些人都疯了,那他就不该跟他们同流合污。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数字、号码、工具和炮灰,可是我却感到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因此我决不把你交给他们,我决不把你交出去。我从来没有擅自替你做主,但是我现在的责任就是保护你;在这以前你还是个头脑清醒的成年人,懂得自己该干什么事,可是现在你已经跟那些死去的牺牲者一样,意志被扼杀,成了失去常态的、听命于人的破机器。他们为了得到你,已经牢牢地控制了你的神经,可是他们却把我忘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强。” 青木周藏依然抑郁地沉默不语,他心里没有反抗,既不反抗别的事,也不反抗她。 她霍地站了起来,显出一副吵架的气势。她的声音是强硬、严厉而绷得紧紧的。 “在领事馆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这简直是一道命令。他疲惫地拿出那张委任状的纸,递给了她。 就在今天,他被日本政府由驻荷兰公使改任为驻德国公使。 她双眉紧皱,咬着嘴唇,看了那张委任状一眼,随后就轻蔑地把它往桌子上一扔。 “这帮老爷倒挺急!明天就要你走!而你呢,你对他们大概还感恩戴德吧,甚至不如说是唯命是从。不行,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还远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青木周藏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扶在椅子上的手在抽搐,“伊丽莎白,我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木已成舟,已经无可挽回了。我曾试图反抗来着,但办不到。我就等于是这张纸了。我就是把纸撕掉,还依然是它。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在这里也没有自由啊。每时每刻我似乎都感到,那边在召唤我,在摸索我,在拉我拽我。到那里我反而会感到轻松些;在监狱里反而倒还有一点自由。只要在外面,就总觉得是在逃命,这倒反而不自由。再说,干吗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也许乾国人不会注意到我。干吗把事情想得那么糟?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危险,也许我会交上好运呢。” 她仍然很严厉,“事情现在已经不在于这些问题了,青木周藏,不在于你的敌人是否放过你,而在于你是否应该去做你厌恶的事,你是否愿意违背自己的信念,并为此而丢掉性命。而你是能拒绝他们的,因此你必须这样做。” “我能够拒绝他们?我无能为力!已经不行了!对这些荒谬绝伦的东西的厌恶、憎恨和愤慨,过去曾使我意志坚强,可现在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别再折磨我了,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别跟我再说这些了。” “不是我说这些,而是得由你自己说,他们没有权利支配一个活生生的人去送死。” “权利!好一个权利!现在世界上哪里还有权利?权利已经被人扼杀了。每个人都有他的权利,可是他们,他们有权力,而权力就是一切。” “为什么他们有权力?正因为是你们给他们的。只要你们老是胆小,他们就永远有权力。现在人称之为庞然大物的东西,是由全世界十个意志坚强的人组成的,十个人就可以把它摧毁。一个人,一个敢于否定他们的活生生的人,他就是在摧毁这种权力。可是如果你们不敢挺起腰来,而总是想:也许我能过关,如果你们心存侥幸,如果你们甘当奴隶,命运依旧,他们就永远拥有权力。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该屈服;大家必须说:‘不!’这是当今唯一的责任,而不是去任人宰割。” “可是伊丽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该……” “你该说‘不’,如果你心里也想的是‘不’。你要知道,我爱你的生活,爱你的自由,爱你的工作。但如果你今天对我说,你要到那边去跟杀人魔王做斗争,如果我知道,你要这样做的话,那我就要对你说:走!但如果你出于懦弱和神经过敏或者心存侥幸,以为能保住性命,因此受了一种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欺骗就走的话,那我就看不起你,是的,我看不起你!如果你是为了人民,为了你的信仰而去,那我决不阻拦你。但是要你白白去送死,那我坚决反对。人应该为自己的思想去献身,而不是为别人的愚蠢去送死,并且还有人以为你是为祖国而死的……”(。) 第九百三十四章 青木计划 “伊丽莎白!”青木周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难道你觉得我的话太唐突了吗?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多愁善感了。现在事情关系到我和你,关系到我们的整个命运。” “伊丽莎白!”他再次想打断她的话。 “不,我再也不同情你了。我选择你、爱你,是因为你是个自由的人,我瞧不起懦夫和自己欺骗自己的人。干吗我要有同情心?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一张破委任状竟然使你抛弃我。可是我决不任人抛弃以后再捡起来;现在你选择吧!我明白,如果你留在这里,沉重的打击会落在我们头上,我将再也见不着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了,他们不会让我们回去的,但是如果你跟我在一起,那我什么都认了。可是假如你现在要使我们分开,那就永远分到底。” 他只是唉声叹气。可是她却怒气冲天,正在劲头上。 她走出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而青木周藏还站在那里哆嗦。关门的响声使他的腿都软了。他不得不坐下来,垂头丧气,一筹莫展。他的头耷拉着,埋在两只紧捏着的拳头之中。 终于,他还是拿起了那张委任状。 整个下午她都没回屋,但他感到她的意志就站在门口,含着敌意和戒心。可是同时他还感到另一个意志,它犹如实在他胸腔里的铁飞轮,推动他向前。有时候他想把事情一桩桩再思索一番,然而思想却不翼而飞了。他坐着发呆,而看起来好像正在思考问题,这时一阵神经质的烦躁不安袭来,把他最后的一点平静都一扫而光。他感到,他的生命两侧都被超人的力量抓住,拽着,他只有一个希望:把自己从中间撕成两半。 为了找些事干,他在桌子的抽屉里翻寻了一阵,撕毁信件,眼睛呆呆地盯着其他东西,一言不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随后就坐下来,一会儿心烦意乱,就又站了起来,但是疲惫不堪又使他坐了下去。当他收拾行装,从沙发下面把背囊拖出来的时候,他突然爆紧自己的双手,紧紧凝视着这双未受自己意志的支配,而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的双手。等到后来把打好的背囊突然往桌上一放,他又哆嗦起来了,感到肩头沉重,似乎他把时代的全部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肩上了。 门开了,他的夫人手持煤油灯走了进来。她把灯往桌上一搁,圆形的灯光不住地在背囊上跳动。房间骤然照亮了。这使原来隐藏在黑暗中的羞辱之感又涌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为了应付万--……其实时间还很宽裕……我……”他结结巴巴地说,然而他那呆滞的、铁石般的、虚饰的目光却道出了真情,把自己的话碾得粉碎。她用牙齿紧咬嘴唇,十分严峻地凝视他好几分钟。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后来好像由于昏厥而微微摇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他。她嘴角上紧张的神情也缓和下来了。她肩头颤抖,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他走了。 几分钟后,女佣人来了,端来他一个人的饭菜。他身旁的位置空了,他心里充满了犹疑不定的感情,他抬头一看,就发现了那个残酷的象征:椅子上放着他的那只专用行李箱。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离去,已经走了,对这所房子来说已经死掉了:四壁黑黝黝的,油灯的光圈已经照不到墙壁上了,外面,在生疏的灯光之后,黑夜笼罩着大地。远处万籁俱寂,高远的苍穹罩着无垠的大地,这更增添了寂寞之感。他感到他周围的一切----房子,风景和妻子----在他心里都一样样死掉了,感到自己丰茂的生命突然干枯了,一他那跳动着的心,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时他迫切感到需要爱情,需要温暖和亲切的话语。他准备接受一切鼓励和安慰,只要能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忧伤压过了惴惴不安,此时他孩子气地渴望得到些微温存,这种渴望使得崇高的离愁别绪消散了。 他走到门前,轻轻地转动门把,可是转不动,门锁上了。他怯生生地敲敲门。没有回答。 他又敲了敲。他的心也一阵怦怦直跳。一切都寂静无声。现在他明白:一切都完了。他感到一阵寒颤。他吹灭了灯,和衣倒在沙发上,裹上被子。此刻他心里真希望一切都坠毁和忘却。 他又仔细听了一次,仿佛听到近处有什么声音。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悉心地听。门外依然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又重新垂下了头。 这时脚下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着了他,他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不过惊吓马上就变成了感动。 原来是那条狗,原先随女仆溜进房里,躺在沙发底下,此时正在挨近他,用温暖的舌头舔主人的手。这只狗的无知的爱使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因为这爱是来自业已死去的世界,还因为它是他已往的生活中现在仍然属于他的最后的东西了。他偏下身子,抱人似的把它抱住。他感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东西爱着我,而且没有看不起我,对它来说我还不是机器,不是一件工具,不是任人驱使的懦弱的人,而是一个可以用爱来亲近的人。他的手不断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狗则更紧地挨着他,仿佛它懂得主人的寂寞。主人和狗都轻轻地呼吸着,渐渐进入了睡梦。 他一觉醒来,感到精力充沛,窗户外面已经现出晨光,把黑暗一扫而光,湖面上闪耀着,映出远山的白色轮廓。青木周藏一跃而起,虽然由于睡过了头而感到有点眩晕,然而却完全醒了,这时他一眼就看到那已收拾好的行李箱。一下子,一切都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不过现在是白天,他心里感到轻松多了。 青木周藏记不住自己是怎么来到柏林的,伊丽莎白没有跟他一起来,当然,他也不想让她来。 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到了使馆后,他的前任已经离开了,他是从使馆参赞那里接过文书印信,走马上任的。 尽管知道十分危险,但他还是积极的开展了工作。 他想到的第一个阻止林逸青在德国购买军舰的办法,便是德国的报纸。 他先是调查了一下,确定了活跃于德国的媒体哪些是可以收买的,以及收买的价码,然后便对这些媒体进行金钱贿赂,要他们散布乾国政府根本没有钱购买军舰的消息。为了保证他的“新闻策划”的成功,他还打电报向国内申请了经费支持。 而就在青木周藏实施他的“新闻策划”才没几天,林逸青便来到了柏林,得到了德国官民的热烈欢迎,德国报刊媒体全是一片欢迎颂扬之声,青木周藏收买的那几家媒体发出的不和谐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响。这使得青木周藏决定孤注一掷。 当晚,德意志帝国皇帝威廉一世在大皇宫举行国宴,欢迎林逸青到来,广泛邀请各界名流参加,其中包括各国驻柏林公使,作为新任日本公使,青木周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晚上,青木周藏仔细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将自己的遗书写好之后,放进了木盒之中,置于书桌之上,便从容的离开了使馆,上了马车。 当青木周藏来到大皇宫的时候,国宴已经开始了。 穿得金碧辉煌的少年威利脸色苍白的看着林逸青,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了当年和林义哲会面时的情景。 “林先生,你到这里来是谈梦想的?上帝见证了你用卑鄙的‘中国魔盒’亲手毁灭了一个伟大的家族和一个伟大的民族崛起的梦想,如今你居然还能泰然的坐在这里大谈梦想!上帝啊!这需要多大的无耻和厚颜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这个狡猾的东方野蛮人,你窃取了我们国家的机密,无耻的把它们交给法国人!你在我们的后背卑鄙的插上了一刀,让我们蒙受了奇耻大辱!你以为你的阴谋没有人知道,但是,全能的上帝知道!上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威利!住口!” “别叫我威利!我不是英国人!”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万能的上帝祈祷,德意志民族不管面对多么巨大的障碍,都会像征服长安城的匈奴大军那样将所有阻碍踏平!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伟大的德意志民族!你的阴谋诡计,永远也别想得逞!” “威利!你太无礼了!你怎么能对客人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我们的客人!他是德意志民族的敌人!是恶魔的使者!” “住口!你马上向客人道歉!马上!” “我没有做错什么!上帝不会接受一个无罪的人的道歉和忏悔!” “我非常抱歉,阁下……” “真的非常抱歉,阁下,请您相信,这绝不是我们要他这样的……” “没有关系,呵呵,孩子们的话总是不象大人,有那么多的忌讳。可能威廉王子殿下把一些传闻当成了事实,对我产生了某种误解。孩子毕竟是孩子,容易意气用事,没有关系的。其实,我倒是很愿意和威廉王子殿下讨论讨论关于匈奴人的问题,因为碰巧我对这方面的历史颇有研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匈奴人可是对德意志民族的祖先犯下过惨绝人寰的暴行的。” “我记得,匈奴人蹂躏欧罗巴大地的时候,属德意志民族先祖东日耳曼族的一支哥特族人率先罹难,在匈奴人的野蛮屠掠之下,其奥托哥特部(即东哥特人)竟至全族被灭,维斯哥特部(即西哥特人)侥幸逃脱,被迫大举西迁,后得以存其族裔,直至今日。可是今天,我却在一个德意志民族的未来之星口中听到了由衷的对屠杀自己先祖的匈奴人的向往和崇拜,真是令我非常吃惊。” “我想提醒一下威廉王子殿下这样一个历史事实,那就是生活在亚洲的匈奴人之所以会向西迁徙,进入欧洲,是因为他们在亚洲的屠杀和侵掠,遭到了东方中夏民族的有力反击!那些蹂躏欧洲的匈奴人,恰恰是在东方和强大的中夏民族争霸的失败者!” “王子殿下刚才说的是事实,世代生活在亚洲腹地、创造出灿烂文明的中夏民族因为自身的内战导致了衰落,曾经饱受匈奴人的压迫和蹂躏。但是另一个事实是,在短短的数十年后,侵略者便在中夏民族的打击下分裂了!原先的占领者,被他们的占领对象完全同化,他们的语言、文字、服饰、样貌甚至姓氏全部消失无余,完全成了中夏民族的一部分!而另外的一支,则被迫开始向西方迁徙,再也没有回来!正是从那时起,匈奴人这个词就消失在这个民族的词典里,完全成了历史!殿下如果有朝一日了解了东方伟大的中夏民族,就会领会到这个民族无比强大的同化力量,不管多强大的外族,即便能做短时间的征服者,但是他们的最终下场都是一致的:如果不是被打败赶走,那就一定会被完全同化,不会留下丝毫痕迹!这就是中夏民族的力量!” “所以,我希望威廉王子能够在多了解历史和事实的情况下,再做出应有的判断,而不要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当成并不存在的事实,从而影响你的思考和判断。”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三十五章 身败名裂 威廉一世皇帝只是默默的看着孙子的表演,不可置否,而俾斯麦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威廉王子为了讨好乾国特使说的这番信口开河的话,已经极大的违背了俾斯麦关于德国未来发展的大战略。 “是这样。”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四周满怀激动的老克虏伯男爵和众多的德国工商界大佬,说道,“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我愿意告诉一个好消息给大家,那就是大乾帝国将在德国订购两艘一等铁甲舰。” 林逸青说着,摆了摆手,一位随员上前,将一个长长的卷轴展开,面向众人。 展开的横幅画页上,赫然是一艘设计新颖的铁甲舰的线图。 “这就是我要在德国造船厂订造的铁甲舰,她们的名字,叫‘定远’号和‘镇远’号。” 林逸青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便轰然响起。 俾斯麦也跟着鼓起掌来,他一边鼓掌,一边偷眼观察着周围的人们,他发现,各国驻柏林公使当中,除了英国公使和俄国公使的笑容有些牵强之外,其他人的表现还都正常。 但是很快,俾斯麦便发现,还有一个人,此时此刻,正阴沉着脸,用仇恨的目光紧盯着林逸青。 那是日本公使青木周藏。 由于日本人身材矮小,站在身材高大的西方人当中,很容易便给挡得一点影儿也不剩,是以之前俾斯麦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在那些人当中,只有这个日本人始终没有鼓掌。 青木周藏忽然分开人群,向林逸青走去。 俾斯麦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个日本人想要做什么? 这时许多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个子日本人的举动,好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日本人身上。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青木周藏看着林逸青,用尽全力大声的用德语喊道,“你根本没有钱买军舰!” 他的这一声喊实在是太过刺耳,竟然盖过了那些掌声。 林逸青微微一愣,但他一眼便认出了青木周藏,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嘴角不由得现出了冷笑。 两名随员大怒,刚想上前,却给林逸青一个眼色止住了。 “请问您是哪位?怎么敢这么说话?”林逸青不动声色的用德语问道。 “骗子!我要告诉大家!这个人就是个骗子!他在德国没有贷到一个硬币!他身上只带了十万两银子的出使经费!大家千万不要被他骗了!”青木周藏以手戟指林逸青,一时间目眦欲裂。 “这个人和他背后的腐朽政府,现在根本就没有钱购买军舰!乾国国内正发生大规模的水灾,乾国政府穷于应付,根本就拿不出钱来买军舰!这个人就是在招摇撞骗!想要从外国银行骗到贷款!” 青木周藏抱着必死的决心,不住的挥动着手臂,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的关系,他翻来覆去说的只是那几句话。 “你说完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狠狠的打断了青木周藏。 “你是谁?”桐野千穗看着青木周藏,用日语问道。 青木周藏先是一愣,然后大声的答道:“我是日本帝国政府派驻德意志帝国的公使,名叫青木周藏!” “原来是那个靠欺骗和杀戮上台的政府派来的啊!”桐野千穗的眼中瞬间充满了鄙夷,“也难怪,有什么样的骗子政府,就有什么样的骗子使节。” 没等青木周藏说话,桐野千穗亮出了林逸青的名帖盒,她用很随便的动作从盒子里拿出了几张面额都是10万英镑的汇票来,亮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丈夫身上只带有十万两银子?你在开玩笑么?这些凭票即付的汇票,代表着欧洲最有信誉的银行,是你和你所代表的骗子政府能比的么?” 看到桐野千穗随手就拿出了几十万英镑的汇票来,宾客们立时爆发出一阵喧哗。 哪怕是欧洲最有名的富翁,也没有这样的大手笔。 “实不相瞒,大乾帝国的财政部已经为我购买欧洲一流的铁甲舰,准备了六百万两白银,现在已经汇到了德意志帝国商业银行,”林逸青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帝国商业银行的总裁雷德曼身上,“是不是这样?总裁先生?” “当然。”总裁赶紧走上前来,用一种受宠若惊的声音答道,“这笔款子在今天上午已经入帐了,伯爵阁下,您现在是帝国商业银行最为尊贵的和最受欢迎的客户之一,我为能给您提供服务感到无比的荣幸。” 听到帝国商业银行的总裁那近乎谄媚的语言,俾斯麦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看了看梅耶卡尔,发现梅耶卡尔这时竟然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是啊!要是他不那样的怠慢林逸青,这笔款子哪里轮得到帝国商业银行来接? 德意志帝国商业银行是由一批德国商人在9070年集资发起的,成立于汉堡,后来随着发展,9073年将总部迁到了柏林。帝国商业银行虽然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业务拓展迅速,但比起老牌的法兰克福罗特希尔德银行来说,还差得很远。而林逸青竟然将这么一单大生意交给了帝国商业银行而不是法兰克福罗特希尔德银行,对帝国商业银行来说,完全是天上掉下了一张能砸死人的大金饼,帝国商业银行上下怎么能不对林逸青感恩戴德呢。 梅耶卡尔的傲慢与偏见,最终给他自己的银行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而在帝国商业银行总裁证实了林逸青的话之后,青木周藏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撞到了林逸青的枪口上了。 在这之前,他曾派人试图贿赂德意志帝国商业银行的高层,要他们不要贷款给林逸青,但他们明白的拒绝了他,他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他知道,是因为林逸青的这笔来自乾国国内的汇款。 可是,捉襟见肘的大乾帝国户部,怎么可能给林逸青汇来600万两银子? “你花钱收买德国媒体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林逸青冷笑道,“就在昨天,你还给了《柏林人报》的总编六百英镑,前天,你给了《都市晨报》的记者二百英镑,要他们按你的意思写报导,是不是?” 青木周藏的身子战抖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惊讶和恐惧。 他明白,自己已经掉入了对方早已布设好的陷阱之中。 青木周藏并不知道,其实早在林逸青出发前,有着“理财圣手”的大乾帝国户部尚书阎丹楚就已经给林逸青准备好了买船的银子;他也不知道,其实是德意志帝国商业银行在接到了林逸青的接汇任务之后惊喜万分,恰在此时青木周藏派人上门行贿,结果银行高层不但拒绝了日本人的贿赂,还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林逸青方面,林逸青立刻派人着手调查,才发现了青木周藏的计划,及时做好了准备,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致命的反击。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骗子?要说骗子,你和你背后的日本政府,才是最可恨的骗子!” “女士们,先生们,这个人所代表的日本政府,其实才是最大的骗子。他们欺骗和利用了国内的士族,发动军事政变,从将军手中夺回了天皇的权力。在政变成功后,他们非但没有给士族应有的地位,反而利用平民来挤压士族的生存空间,使大量忠心于天皇的士族破产,余下的士族为了维持生活,保住自己的地位,能为政府所用,只能被迫走上对外扩张之路,充当日本政府的马前卒侵略邻国,这也就是东亚局势一直动荡不安的原因。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此抛尸异国他乡,侥幸没有死的人回到国内,也被他们的政府彻底抛弃,沦落到了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而现在这个虚伪阴险、忘恩负义、残忍暴虐的政府的代表,竟然在这里指责我是个骗子,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你胡说!”青木周藏的脸气得变成了青白色,“日本士族的叛乱,就是你这个乾国骗子煽动起来的!你就是当年带领他们叛乱的人!” “我从来没有煽动过他们,他们是被你背后的那个邪恶的政府给逼迫得走上了绝路,迫不得已才揭竿而起的!我不过是不愿看到有着悠久武士历史和光荣使命的日本士族被这样的倒行逆施毁灭!”林逸青朗声道,“当一个国家的精英阶层被政府逼到走投无路,必须靠反抗来避免自己灭亡的时候,作为任何国家里一个还有良知的人,能坐视不管么?” “你胡说!胡说!就是你挑起的叛乱,没有你,西南反乱就不会发生!”青木周藏的脸一下子涨得红了起来。 “没有我,被日本政府压迫的士族一样也会起来反抗!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林逸青冲着青木周藏冷笑道,“得是什么样的残忍政府,能够逼迫一个国家的士族为了生计,不得不卖儿卖女!这样的政府,又有什么脸面存在于世界上?又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你敢侮辱日本政府!我绝不答应!我……我饶不了你!我要抗议!抗议!”青木周藏挥着拳头大叫,可是却不敢走近林逸青。 “青木先生,你刚才侮辱我的丈夫,该怎么算呢?”桐野千穗看着青木周藏,冷冷的问道。 青木周藏猛地想起她是桐野利秋的女儿,心中大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的父亲被日本政府害死,我的伯父西乡大将军也被日本政府害死,还有避难在琉球的千千万万的萨摩士民,他们的亲人也都死于政府之手,这些血债,该怎么算呢?”桐野千穗紧盯着青木周藏,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青木周藏无法面对那有如燃烧着的黑洞的眼睛,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林逸青生怕桐野千穗气坏了,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你胡说!日本政府从来没有苛待士族……”青木周藏的话刚一出口,便给林逸青打断了。 “日本政府没有苛待士族?那请你告诉我,原萨摩藩主岛津家族,是被谁族灭的?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到男人杀光,女子自尽的对待?”林逸青适时的将岛津家被日本政府灭族这颗重磅炸弹抛了出来。 听了林逸青的话,周围的宾客们立时爆发出一阵惊呼,青木周藏的脸则一下子变得惨白。 “岛津家族一直对天皇陛下忠心耿耿,奉公守法,没有丝毫的拂逆,却给日本政府以莫须有的罪名,全族遭到杀害!只剩下一个弱女子流落到海外,日本政府却依然不肯放过她!逼得她只能隐姓埋名!”林逸青怒斥道,“这样一个凶残暴虐的政府,你还甘愿充当它的走狗,在这里狂吠!” “你们都是叛逆!你们都该死!通通该死!……”青木周藏恼羞成怒,挥舞着胳膊大叫,突然间两眼翻白,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剧烈的抽搐起来。 看到青木周藏当场发了羊癫疯,林逸青勉强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肌肉,没有露出笑容来。 他也没想到,会把青木周藏气成这样。 看着青木周藏的样子,林逸青想起原来历史时空中青木周藏在“高升”号事件当中的丑恶表演,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意。 “来人,把这位青木先生送回日本公使馆。”威廉一世冷冷的命令道。 对于青木周藏的搅局行为,他本来极是恼怒,虽然因为日本还在德国订造军舰,他身为国家元首,出于德国的利益考虑,不好出言斥责青木周藏,但此时的他,内心却对日本政府充满了鄙视。他下令把青木周藏送回公使馆而不是送去医院抢救,表明了他对青木周藏和日本政府的厌恶。 当下两名宫廷侍卫过来,和日本公使馆的人一道将青木周藏抬了下去。这时周围的宾客们纷纷上前,向林逸青夫妇致以慰问。 “刚才发生的事,我真的非常的抱歉。”威廉一世上前,伸出了手,用诚挚的语气对林逸青说道。 “您不必为此感到抱歉,尊敬的陛下,一个日本政府小丑上演的小小闹剧,不会对大乾帝国和德意志帝国的友谊产生任何影响。”林逸青笑着握住了威廉一世的手,“我本人充分感受到了陛下和德国人民的亲切友好,我愿意尽我所能的使两国的友谊发扬光大。” 看到林逸青说得真诚,威廉一世放下心来。 “请允许我献上我的敬意,夫人。”俾斯麦对桐野千穗说道,“您真的非常非常勇敢。” “谢谢您,首相阁下。”桐野千穗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向对她致敬的俾斯麦微微一躬。 “我对您父亲的去世感到非常遗憾,虽然因为我的职责的关系,我不得不和日本政府打交道,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您和您的父亲的敬意。”俾斯麦又说道,“您今天让我明白了很多事,让我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该如何同这样一个政府交往。” “您太客气了,首相阁下。”桐野千穗说道,“我一直钦佩您的睿智和谋略,我也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 听到桐野千穗的后一句话,俾斯麦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想请问一下,夫人,刚刚伯爵阁下说的那个岛津家族唯一幸存的女子,您知道她吗?”一个年轻的德国贵族军官突然挤了过来,有些急迫的向桐野千穗问道。 “她叫岛津洋子,现在北京,也在我丈夫的保护之下。”桐野千穗看了林逸青一眼,平静的答道。 “感谢上帝!……洋子,她还活着……”这个军官惊喜的说着,双手合握,竟然流下了眼泪。 桐野千穗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俾斯麦从他身上佩剑的家徽认出了他是罗伊斯家族的人,但他不明白罗伊斯家的人听到一个日本女人的消息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请原谅,首相阁下,夫人,我……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失礼了。”青年军官向桐野千穗和俾斯麦分别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的跑开了。 这边和威廉一世交谈的林逸青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很是好奇。 岛津洋子并没有和他说过,她在德国还有熟人。 经过了这一场小小的波折,宴会重新开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青木周藏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使馆里了。 想到自己在宴会上受到的折辱,青木周藏一时间愧恨欲死。 他竟然没有能够维护住日本政府的声誉! 他一点也没有想到,林逸青竟然会使用这样的反击手段! 也许明天,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就会见诸报端,日本政府的声誉将受到极大的损害! 可他现在已经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了。 而接下来,林逸青很可能也不会放过他。 他会出现怎样的意外死亡? 或许会被导演成羞愤自杀? 跳楼?自缢?还是吞枪自尽?(。) 第九百三十六章 欧洲之局 青木周藏不敢再想下去了。 既然已经了解了自己是必死的结局,青木周藏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取过纸笔,先给自己的妻子伊丽莎白写起信来。 这封信等于是他的遗书。 写完给妻子的信后,青木周藏又写了给明治天皇的请罪书。在请罪书中,他坦言自己没有能够维护日本政府的声誉,请求天皇治罪。 谢罪书写完,青木周藏又写了自己的辞呈,辞去日本驻德国公使职务,并将程呈和请罪书放在了一起。然后他叫来了使馆工作人员,要他把三封信全都发出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青木周藏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一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过去了,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天,第四天…… 林逸青似乎忘记了他青木周藏这个人的存在。 青木周藏是从报纸上看到关于林逸青的消息的。 在那天的威廉一世皇帝举行的国宴之后,林逸青还接受了德国的容克贵族和工商界大佬们的宴请,可以说备受欢迎。伴随着宴会轰炸,还有来自德国工商界的各种各样的参观邀请,如克虏伯公司、伏尔铿造船厂、日耳曼尼亚造船厂、希肖造船厂、刷次考甫工厂等等,而为了方便林逸青的行动,德皇威廉一世竟然把自己的皇家列车和游艇都拿出来给林逸青使用,令青木周藏气恨不已。 而林逸青来者不拒,并且象是有意要显示乾国远较日本财大气粗,林逸青又接连的撒钱下了许多的订单,其中主要有在克虏伯公司订购大批280毫米岸防炮和75毫米行营炮,在日耳曼尼亚造船厂订购了1艘德国“齐格弗里德”级岸防铁甲舰,在希肖造船厂订购了4艘雷击舰,在刷次考甫工厂订购了大量的“黑头鱼雷”……德国工商界简直因为他的大手笔而沸腾了。 作为对“德国人民的友好热情的招待的回报”,林逸青在柏林乾国公使馆也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宴请包括德皇君臣和皇族在内的贵族和大批工商界大佬以及各界名流。当然,各国驻柏林公使也都受邀出席,但日本公使却没有在邀请名单之中。 由于青木周藏的行为不但让他本人身败名裂,被德国人视为骗子,连带日本政府的声望也大大受损,可以说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德国驻日本公使得到德皇训令,公开照会日本政府,对青木周藏的行为进行了严厉谴责和抗议,要求日本政府撤换青木周藏,日本外务省已经表示了同意。青木周藏知道,不用等到自己的辞呈到达东京,免职的命令就会通过电报下来。 趁着林逸青还没有想起自己来,青木周藏决定趁这时候离开柏林,回到自己的妻子身边。 青木周藏并不知道,就在他准备要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林逸青已经开始了他的惊天谋划,欧洲的政治格局,将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 这一天,在夏洛滕宫的花园里,林逸青又一次和俾斯麦开始了私下里的交流。 他们的话题,当然是关于欧洲乃至世界的大势的。 对于俾斯麦,林逸青从心里还是很钦佩的。 俾斯麦一直在战斗。他同自己的政敌战斗,同人民战斗,同反对德国统一的欧洲列强战斗,甚至同自己的君主战斗,而在这一系列的斗争之中,他完成了分裂数百年的德意志的统一,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俾斯麦可以说是大器晚成的一个典型代表,在他三十岁之前,他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贵族乡绅,直到三十二岁他结婚之后才开始步入仕途。刚开始他从事的是外交活动,先后出任普鲁士驻法兰克福联邦议会的代表以及驻维也纳和彼得堡大使,而俾斯麦的雄才大略也在外交领域显露无遗。他在维也纳和法兰克福为普鲁士争取最大的利益,在彼得堡则尽力联合俄罗斯,孤立奥地利,为普鲁士未来的统一大业建立了良好的国际环境。 俾斯麦最为辉煌的岁月还是在德意志统一过程中的三次战争。在这三次战争中,俾斯麦将他的一个个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用让对手无比憎恶、让后人崇拜不已的手段,在短短的七年之中,完成了从13世纪以来德国人民做梦都想完成的伟业。 在丹麦战争中,俾斯麦利用奥古斯腾堡公爵拥有对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继承权,以及德意志民族主义者要求将两地并入大德意志的的情绪,联合奥地利一起进行干涉。为了使当时反对此事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保持中立,俾斯麦表示如果拿破仑三世夺取卢森堡和莱茵河地区,普鲁士将不会反对。拿破仑三世不想跟普鲁士起正面冲突,又贪心成性,很快就被老奸巨猾的俾斯麦所降服。而当时对此十分反对的俄国和英国,一个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损失惨重而无力干涉,另一个则因为找不到恰当的借口反对而作罢。最终普奥联军轻松击败丹麦,以普鲁士占领石勒苏益格,奥地利夺取荷尔斯泰因而告终。 但是在俾斯麦的计划中,奥地利一直都是摆在他统一德国面前的一大障碍。因为有民族成分复杂的奥地利帝国的存在,以及虎视眈眈的欧洲列强的,要按大德意志的计划统一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将奥地利排除在外,实现小德意志的统一,才是普鲁士王国的出路。俾斯麦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做一件事从来不会只考虑眼前,而会将长远的影响考虑在内。联奥攻丹只是他在统一的棋盘上所下的一步棋,接下来,就到了把奥地利这枚棋子拿掉的时候了。奥地利一直对战争果实的分配十分不满,荷尔斯泰因和劳恩堡十分狭小,又被普鲁士的地盘所包围。在俾斯麦的哄骗下,奥地利将劳恩堡低价卖给普鲁士,此举使得奥地利丢尽了脸面。奥地利恼羞成怒,要普鲁士将其工业最发达的西里西亚地区割给奥地利作为交换。俾斯麦等待了许久的战争借口终于来到,接下来,奥地利向普鲁士宣战。 俾斯麦的外交天才在他所发动的战争中得到最好的体现,俄国因为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而对奥地利怀恨在心,因此不肯对此战进行干涉,甚至于希望普鲁士能够狠狠教训一下奥地利。而当时已欧洲霸主自居的法国,则又一次被俾斯麦的诡计所欺骗。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以普鲁士为首的强大统一的德意志出现,但是俾斯麦再一次施展其天才的手段,他对法国大使贝内德托伯爵说,如果法国吞并比利时的话,那普鲁士绝对会支持法国,在他的花言巧语下,甚至诱使贝内德托写下了关于法国要吞并比利时的文件,这份文件,最终在普法战争中成了刺向法国、让法国众叛亲离的一把匕首。 普奥战争中,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普军在总参谋长毛奇将军的指挥下,利用普鲁士境内发达的铁路系统,充分施展了机动能力,犹如神兵天降,同奥军在萨多瓦展开主力决战。奥地利兵败如山倒,普军一度计划进攻奥国首都维也纳。俾斯麦顶住求胜心切的军队将领和国王威廉一世的重重压力,放弃进攻维也纳的计划,并力主同奥地利订立一份极其宽容体面的条约。他说:“我们要保持让现在的敌人变成朋友的可能。”在条约中,奥地利除了丧失威尼斯,永远退出德意志联邦外,几乎算是达到了不割地不赔款的指望。 奥地利被排除出德意志之后,以普鲁士为首,成立了北德意志邦联,并颁布了邦联宪法,德意志的统一指日可待。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他妄想等奥地利战胜普鲁士后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胜出的会是普鲁士,并且胜得如此之快。他明白自己被俾斯麦所骗,所以他下定决心,决不让德意志的统一再向前迈任何一步。普法战争爆发前,法兰西国民议会一直在就德国统一问题而争论不休,甚至比德意志人还热心,法国的共同结论是统一的德国将是法国的巨大威胁,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德国统一。而从联奥攻丹开始,德意志人民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热情却被两次战争的胜利所调动起来,变得空前高涨。人民几乎是一致性的支持统一,哪怕为此而付出战争的代价。 俾斯麦很清楚,法国是他实现梦想必须搬开的绊脚石。他深信哀兵必胜的道理,每次战争,他总要找到借口让敌人理亏在先,甚至宁愿先让敌人羞辱自己和首先挑起战争,因为他要堵住欧洲列强的嘴,要让列强和自己的国民认为他俾斯麦只是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和正义公道而迎战,这样就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借口能干涉他想做的事。很快他就找到了战争的理由。 其时西班牙王位空缺,西班牙政府邀请霍亨索伦王室的利奥波德亲王来当西班牙国王。法国不想让普鲁士的势力染指西班牙,避免两线作战,因此强烈反对,并指示驻法大使贝内德托面见普王,要求普王做出书面答复,承诺永远不允许霍亨索伦的人继承西班牙王位,以及永不损害法国的利益。法国蛮横无理的做法让普王威廉一世十分恼火,但威廉一世还是勉强答应,并就此事给俾斯麦发了一封电报。俾斯麦接到国王电报后,略加修改,并将之公布于众,这就是著名的“埃姆斯电文”。这份电文成了对法国赤倮倮的羞辱,拿破仑三世恼羞成怒,轻率地对普鲁士宣战,还轻蔑地称“这只是到莱茵河的散步。” 和愚蠢的拿破仑三世相比,普鲁士早就做好了战争准备。法军率先攻入普鲁士,很快被普军打败,退回本土,普军趁热攻入法国,一时间举世震惊,但法军在反攻不利后,及时的转入了防御,依托夏龙要塞等坚固的防御点阻遏普军的进攻,在一系列的攻防战中双方都损失惨重,法国陆军的奋战给法国海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法国海军随后攻击基尔港并登陆德国本土,俾斯麦见势不妙,及时的转入了和谈,两军各自退回本土,普鲁士以一场险些胜利的战争换得了法国对德国统一的承认。 俾斯麦和上次战争一样,和法国签订了相对宽松的条约,双方都不割地赔款,因为俾斯麦知道,如果过分损害法国的利益,会让法国成为德国最大的仇敌。法国如果爆发革命,革命瘟疫传染到德国,对德国更是灾难。 德国统一之后,俾斯麦继续执政,在他当政的这十年里,俾斯麦对内推行****政策,极力压制社会民主党,颁布了限制社会民主党的法律,并多次解散国会,对于工人罢工,他甚至打算用武力镇压。但另一方面,俾斯麦却着手制定了一系列劳工养老金和抚恤金法律,维护劳工权益,建立起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俾斯麦之所以如此,不过就是不想出现革命和动乱,他不相信人民,他心中的自负让他过于依赖自己的天才,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希望这个他一手缔造的帝国能够稳定的发展和强大下去。 在对外政策上,俾斯麦把维护德国的和平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使命,因为对新生的德国而言,保证和消化在统一战争过程中的胜利果实是最为重要的,德国不能在打仗了,它需要时间去休养生息。他害怕法国复仇,德国的地理位置也使得他害怕四面受敌,为此俾斯麦在欧洲极力拉拢盟友,希望能孤立法国。他同奥地利、意大利结成三国同盟,又尽一切努力希望能和英国结盟,为此他放弃了大规模发展海外殖民地,为的就是能拉拢英国,保障德国本土的安全。在俾斯麦的纵横捭阖中,同俄国的关系是他非常重视的,因为他很清楚俄国的战争潜力能够影响德意志未来的命运,为此他不惜背着奥地利,暗中又试图和俄国签订结盟密约。 林逸青知道,象这一次德国方面给予自己如此高规格的接待,又让新组建的德意志银行团给林逸青贷款,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法国在东方最重要的盟友大乾帝国,最大限度的孤立宿敌法国。 “伯爵阁下,您这一次选择在德国购买铁甲舰是非常明智的。”俾斯麦在和林逸青的闲谈当中也不忘在法国人的背后捅上两刀,“据我所知,就象‘定远’号这样的军舰,法国造船厂最低的报价,仍然要比德国造船厂的报价要高出二十万英镑呢。” “是这样。”林逸青当然明白俾斯麦为什么这么说,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来到德国之后,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德国造船厂下单,不过我并非只是为了贪图德国造船厂报价的便宜,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看重德国工厂的技术和产品质量。”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三十七章 德意志帝国的困境 “哦?会有什么样的不同结果呢?”俾斯麦象是要考考林逸青的推论能力,饶有兴趣的问道。 “登陆失败的消息传回国内,一定会极大的打击法军的士气,在普鲁士军队的猛攻下,法军必然失败,法国将不得不向普鲁士割地赔款求和。”林逸青将原来历史时空中普法战争的结果说了出来,“只是普鲁士付出的伤亡代价要很大,而那时就是您打算以宽松的条件同法国议和,只怕国王陛下和他的将军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俾斯麦不由得连连点头。 当年的情况的确如林逸青所说,在战争初期,普军攻势凶猛,法军节节败退,战争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倾向时,威廉国王和将军们便打起了割取法国阿尔萨斯和洛林,让法国赔付50亿金法郎高额赔款的主意,俾斯麦当时对此表示反对,认为如此会让法国成为德国不共戴天的仇敌,但威廉国王和普军高层这一次把俾斯麦晾在了一边,坚持要索取“作为胜利者应该索取的权利”,但最终随着战事的发展,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有能够成为现实。 “但事实会证明,您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林逸青接着说道,“如果普鲁士真的从法国割取土地,比如说阿尔萨斯和洛林,那将成为未来的德意志帝国一块苦涩的肥肉。” “您为什么这么说?”俾斯麦听到林逸青说出“苦涩的肥肉”这个词,不由得很是惊奇,立刻追问道。 矿产丰富的阿尔萨斯-洛林以前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土,在三十年战争后被割让给法国。由于阿尔萨斯-洛林矿产丰富,战略位置也很重要,所以普鲁士容克军官们一直虎视眈眈。 “从德意志帝国建立之日起,法国就成为德意志帝国同盟体系当中最大的破坏性因素,严重束缚了德国的战略空间。”林逸青说道,“如果一旦失去如此重要的领土,对法国来说,阿尔萨斯-洛林就会象每天都在刺激他们自尊心和复仇情绪的刀子。那样的话,法国便无可挽回地成为德国的天敌。更重要的是,这个天敌过于强大,以至于德国没有足够的力量永久性地粉碎她。” 听了林逸青的话,俾斯麦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当然明白,林逸青说的是实情。 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成立不仅结束了德意志民族长期的封建割据局面,也彻底改变了欧洲自拿破仑时期以来的维也纳政治体系,从此德国取代了法国成为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世界政治也将围绕它而展开。 在德意志第二帝国草创时期居功甚伟的俾斯麦理所当然地成为帝国宰相,主持帝国外交工作。看起来,他似乎仍然可以使用那精巧得令人惊叹的外交技巧周旋于各国之间:奥匈帝国、意大利和俄罗斯都被包括在与德意志帝国的联盟之中;对法国的殖民野性予以鼓励,使得法国和英国、意大利不断摩擦;鼓励英国对土耳其对俄的反抗,使英国保持中立。这个结构复杂的“联盟体系”几乎使整个欧洲都需要德国的斡旋。德国,这个破坏了欧洲政治格局的国家反而成了欧洲和平的保证人和仲裁者。 尽管俾斯麦付出极大的努力,但实际上他精巧的“联盟体系”正遭到严重损害。最大的原因在于:“联盟体系”的成功不仅取决于德国能否维持其平衡复杂欧洲政治的力量和地位,更取决于德国能否使世界其他强国相信它是个在领土上没有新要求的国家。 “您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哪怕德国能够取得阿尔萨斯和洛林,也无法使德国强大到足以将法国踩在脚下的地步。”俾斯麦说道,“这是德意志帝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就面临的困境。” 正象俾斯麦所说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刚刚建立时,它就面临一道选择题:是争雄世界还是老实作人? 在成功地击败法国后,也在德国急速开展工业化进程并硕果累累时,德意志民族的民族主义不断高涨。尽管德意志第二帝国本身就是依靠德意志民族主义运动力量建立和巩固的,但是,民族主义从来就是狂暴任性的力量,非常不容易被恰倒好处地用于政治。更何况,德国的民族主义不同于法国的民族主义,它具有广阔的外延,绝对不会坐视散布在东欧的德意志民族在“泛斯拉夫主义”的狂潮中风雨飘摇。因此,德国无法长久接受中欧、东欧、东南欧的现状和未来,与斯拉夫民族代言人----俄罗斯的交锋难以避免。而这又必然会引起法国等欧洲国家的反应。因此,从这个方面看,德国与欧洲大陆两大强国的交锋难以避免。 同时,战争胜利的刺激和经济扩张的需要,使得一个世界帝国图景摆在所有德意志人面前。往昔的胜利使得德国人几乎认为:如果用流血的方式可以取得的东西却用流汗的方式取得,就未免太懦弱了。放眼整个世界,已经没有哪个国家敢在陆地上同德国角力。与此同时,德国在现代化进程取得的一系列成就,无论是经济还是科学、思想文化都令世界瞩目,让德意志人有理由相信他们超人一等:我们德国人除了上帝,谁也不怕! 但是,当他们信心满怀地冲向世界竞技场时却被告知:游戏已经结束了,至少是主要部分已经结束了,而且,作为新来的家伙,德国人必须尊重现实。 经济上剧烈膨胀的德国迫切需要原料基地和广阔公平的市场,现有的世界政治格局却不能满足它。游戏剩下的部分更公平一些当然不能让德国人满意,重新开始游戏才是它的强烈要求,只有这样,德国才能真正成为它所期望的世界强国,也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其民族主义的渴望。要想如此,就必须使欧洲甚至世界的政治格局大变,而令人沮丧的是: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首先,法国、俄罗斯就不会让德国变得过于强大。在丛林世界里,谁也不喜欢有个强大的邻居,更何况是德国这个极具侵略性也很有扩张必要的邻居。 其次,坚持大陆平衡政策几百年不变的英国也不愿意看到德国主宰欧洲大陆。对于日不落帝国而言,严禁欧洲大陆被一国整合无疑是非常明智的,拿破仑最终悲惨的命运也表明了英国实行大陆平衡政策的决心和能力。 这几个国家都是世界范围内丛林游戏里的超级boss,要全部打败他们已经显得不现实了。 可见,世界帝国尽管诱人,但对德国无望,老老实实做人才是正确选择。俾斯麦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把奥地利排除出德意志,才会在战后希望用“联盟体系”维系帝国的长治久安。他深刻的洞察力告诉他:不仅是欧洲,就是世界都已经容不下一个更强大的德国了。 然而狂猛的民族主义和急切的经济需要组成的浪潮却连番撞击帝国政策,让帝国一路摇摆地走向单挑世界的不归路。面对这种野蛮冲撞,俾斯麦并没有表现出人们所想象的外交天才。 为了对抗法国,俾斯麦不顾德皇威廉一世的强烈反对,同奥匈帝国缔结了“双边联盟”,这个协定是如此的“钢铁”以至于被同时写进了两个帝国的宪法之中。德国终于向处于解体危险的奥匈帝国伸出了援助之手。 俾斯麦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出于担心日益软弱的奥地利要么崩溃,要么在“泛斯拉夫主义”的狂潮压力下倒向法国;二是工业化迅速的德国需要一个农产品基地和工业产品市场。尽管俄罗斯从规模上更适合,但基于任何国家都不会长久地受德国影响的判断,同是德意志民族的奥地利治下的奥匈帝国成为当然的选择。 但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因为它显示了德国谋求中欧霸权的野心,让世界不再信任德国会老实本分。对于德国所有邻居来说,一个联合了奥地利的德国绝对是一个要尽快醒来的噩梦。 同时它也决定了德国和俄罗斯在东欧和东南欧的碰撞的必然性。之后,法国和俄罗斯的联合成为明显的趋势,两线作战的不利格局初步形成。 英国传统均势政策对大陆霸权的反对,加上德国同英国工业产品的竞争,也使得英国的立场越来越危险。 于是,一个俾斯麦极力避免的反德同盟的形成,在这个决定作出后,开始变得可以预期了。 其实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建立也依赖于俄罗斯帝国“善意的中立”。德俄关系在本世纪80年代的恶化,政治上是因为德奥之间“双边联盟”的签定,经济上则是由于德国的农业保护关税和对俄的投资封锁。 9080年1月生效的德意志《农业保护法》几乎就是针对俄国制定的。最大的原因在于,俄罗斯相对廉价的农产品冲击了普鲁士的容克阶层。这使得本来就对斯拉夫人心怀不满的容克们怒不可遏,强烈要求国家用法律手段保护他们的利益。 自从克里米亚战争后,战败的俄国痛定思痛,决心实行政治改革,同时开展工业化。而工业化资金的最重要来源就是农产品的出口,此时德国的做法无疑会引起俄国对德国的敌视。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林逸青已经可以判定,德国在两线面对法俄两个敌人的态势(两线作战)已经初步形成。 “的确,这是德意志帝国自建立那天起就面临的困境,但是要摆脱这个困境,并非没有办法。”林逸青说道。 “您的办法是什么?”俾斯麦震惊于林逸青对欧洲大势的洞悉,立刻追问道。 “在您看来,工业化的俄罗斯才是最大的噩梦,也许您打算使德国资本市场对俄罗斯进行封锁。而对于现在的俄罗斯来说,对资金的需要是海量的。您要知道,您如果这么做的话,这就为屁股上吊了个大钱袋的法国寻找盟友大开了方便之门。”林逸青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从侧面提醒了俾斯麦一下,“如果法国和俄国因此而结盟的话,德意志帝国的处境就更加的危险了。” 俾斯麦的身子一下向前倾直,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您的意思,是德国和俄国结盟?”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对德国来说,只有这样,才能够阻止法国和俄国结盟,两面夹击德国。和俄国结盟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使俄国成为德国工业原料的提供基地和资本输出的巨大基地,两国的经济联系越紧密,俄国倒向德国的敌人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是,巴尔干……”俾斯麦情不自禁的说出了他的担忧。 由于巴尔干问题必然导致奥匈帝国和俄国的冲突,俾斯麦缔结的德奥同盟将导致德国和俄国的矛盾不可避免,这也是当年威廉一世极力反对德奥结盟的原因。 对于俄国而言,巴尔干是不可能被漠视的,原因很简单,既有宗教上的、民族上的,也有历史上和政治、经济、军事上的。 从宗教上看,俄国奉东正教为国教,而巴尔干大多数斯拉夫国家的人民也信仰东正教。这种宗教上的联系,使得国家间的对抗,难免会具有“宗教圣战”的背景。在宗教联系的巨大影响下,沙皇政府不可能背弃社会上的主流思想形态,而对巴尔干地区的冲突抱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从民族上看,大多数巴尔干地区有斯拉夫人居住,而俄国自认为是斯拉夫诸民族的保护者。该地区渴望民族自决和民族独立的民族心理在在德国实现统一建立民族国家后,空前高涨。斯拉夫人渴望建立自己的民族国家。而巴尔干斯拉夫人的统治者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却都是多民族混居国家。复杂的民族成分使奥匈帝国境内的一部分斯拉夫民族主义者天然产生“无主情绪”----向往来自沙皇的拯救;同样的民族情绪在被认为是受到异教徒严苛统治的奥斯曼帝国境内存之更甚。这类解放同胞、充当巴尔干斯拉夫人利益代言人和维护者----甚至“并吞”该地区的民族情结,在俄国国内必然会产生迫使沙皇政府插手巴尔干事务的强力冲动。 从历史上看,自拜占庭帝国灭亡后,历代沙皇就一直强调其作为罗马帝国皇帝的正宗嫡传接班人的合法性。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自诩为“第三罗马”的虚荣一直是俄国统治者追求的目标。这种历史上的联系,使这个由于联姻关系而可追溯正朔的帝国,天然相信其对东罗马帝国故地巴尔干诸地区享有所有权。这种所有权甚至足以延伸到地中海和北非沿岸。基于这种历史联系所产生的民族主义情绪,必然会驱使俄国将注意力聚焦于巴尔干。 从政治上看,相对脆弱的社会稳定结构,使得沙皇政府必须要靠对外实行强有力的帝国主义战略所带来的荣耀和狂热,才有可能疏解国内矛盾对政权生存的巨大压力。而在俄土战争后,特别是在《圣斯特凡诺条约》下获得的利益得而复失,所造成的俄国社会对巴尔干半岛的高度关注,必然会使得这一地区成为俄国政治生活中的敏感问题。 从经济上看,巴尔干地区毗邻俄国温暖的南方地带和工农业中心,而更重要的是,由于俄国远在北海、波罗的海、日本海的北方门户港湾冬季的封冻,使得黑海沿岸的永久不冻港对俄国经济的稳定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通过黑海和地中海通道,俄国不但可以加强与法、意和北非的经贸往来,还可以使得通过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印度洋----太平洋的通道,其经济战略意义显而易见。 从战略上看,控制黑海沿岸,尤其是控制博斯普鲁斯----马尔马拉----达达尼尔通道,获得进入“温暖海洋”的战略隘口,是自彼得大帝以来的历届沙皇的既定国策。为实现此目的,俄国不但多次与奥斯曼帝国交战,而且不惜与英、法等欧洲列强交战。几个世纪以来的不懈努力,足以证明这个地区在俄罗斯国家战略中的重要地位。实际上,一旦获得这一通道,不但意味着彻底解除俄国西南侧翼所受到的来自土耳其人威胁,更意味着终于突破了列强环绕的波罗的海“浴缸”对俄国政治、经济的限制,使得俄国获得更多的行动自由和战略空间。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使得巴尔干地区必然会成为俄国的核心利益区----这一点到今天依然没有从本质上发生改变。这就决定了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矛盾的不可调和性,以及这种矛盾造成德国陷入战略被动的必然性。(。) 第九百三十八章 促德联俄为哪般 “的确,巴尔干是欧洲的火药桶,一旦发生什么事,整个欧洲很可能被卷入。”林逸青坦言巴尔干问题不好解决,事实上,直到他原来历史时空的后世,巴尔干问题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 “不管怎么说,联合俄国都是必要的。”林逸青说道,“巴尔干问题的复杂程度,您是深有体会的,保加利亚发生的事现在就在困扰着您,我给您的建议,是您不应该只注重用外交手段来摆脱麻烦,而应该多考虑使用经济手段,而您对这方面似乎是经常忽视的。” “您说的非常对,我对经济方面,并不是很在行。”俾斯麦点了点头,他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您的建议,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巴尔干问题暂时不容易一步到位的解决,您不如换一种思考方式,就是我刚才说的,采用经济的手段。”林逸青说道,“我刚才出说过,俄国和德国的经济联系越紧密,倒向德国的敌人的可能性就越小。法国既然可以用金钱来诱惑俄国,德国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至于具体的手段,比如您可以修改德国的‘农业保护法’,允许俄国农产品进入德国市场,换取工业化的资金;比如您可以允许俄国政府在柏林发行债券,筹集资金;比如您可以允许德意志银行团贷款给俄国政府。这些措施都可以有效的将俄国的利益和德国捆绑在一起,这样哪怕是巴尔干火药桶出了问题,俄国就会考虑,因为巴尔干问题同德国交恶,这个代价是否值得。而德国也多了周旋的余地。” 听了林逸青给出的具体建议,俾斯麦再次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林逸青说的这些,并非是没有依据的信口开河。 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因为普法战争使法国付出的代价过高(割让阿尔萨斯-洛林,赔款50亿金法郎),自德意志第二帝国成立起,最令铁血宰相担忧的就是战败的法国的复仇。 在俾斯麦看来,高卢雄鸡简直就像一只“不死鸟”。虽然“严重失血”,但是很快就复苏了,这个骄傲的法兰西的元气竟然几乎没有受到大的损伤。法国不仅4年就交清了赔款本息,而且居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重新挤进了欧洲一等强国的行列。法国产品低廉的价格带来的猛烈出口,使得巴黎再次成为了欧洲的中心之一,而法国陆军的重建和几乎没受战争影响的法国海军舰队,更充实了法国人复仇的本钱。面对法国综合国力势不可挡的复兴趋势,俾斯麦不得不在懊恼没有干得更“绝”一点的同时,开始将其整个晚年投入到致力于编织一个“反法同盟”以最大限度地“孤立法国”的浩大工程中。 为此,俾斯麦一面对法国人显露出了极为“宽容”的一面,全力支持法国在非洲和亚洲建立殖民帝国。而另一方面,俾斯麦却不顾威廉一世皇帝的激烈反对,一意孤行地建立了德奥防御协定。这个协定最终将德国和奥匈帝国一起拉进了毁灭的深渊,为德意志帝国捆上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巴尔干火药桶,并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埋下了伏笔。此后,这位热衷于密室政治并自诩为“诚实的中间人”的铁血宰相,又挖空心思再次炮制了一个由信奉新教的德国皇帝、信奉天主教的奥匈帝国皇帝与信奉东正教的俄国沙皇组成的第二次“三帝同盟”,以及其后的德、俄“再保险条约”。然后又把意大利拉进了德、奥、意“三国同盟”,并且在地中海充当了英、奥、意、西“地中海四国同盟”的幕后导演,竭力使得英国深信法国和俄国是欧洲秩序的捣乱者…… 深受“被害综合症”折磨的俾斯麦,在编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阴谋的同时,也为帝国的毁灭埋下了根本性的种子。因为与奥匈帝国和巴尔干绑在了一起,从而与俄国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而与俄国的冲突,特别是在柏林会议上牺牲俄国利益和后来颁布“农业保护法”提高对俄国农产品进口关税、颁布驱逐俄国在德国金融市场上融资的“伦巴第法令”,不仅使得将融资中心转到巴黎的俄国找到了与法国结盟的经济基础(“伦巴第法令”取消了俄国在柏林发行债券的权利。俄国紧接着将存款直接转移到了巴黎,并且立即就获得了1亿法郎的法国政府贷款,至此法俄结盟的经济基础日益显现。在德俄金融关系破裂后的3年时间里,巴黎取代柏林成为了俄国主要的海外金主。之后俄国在法国一共发行了24亿法郎的有价证券,法国银行和企业大规模在俄国投资,无论是西伯利亚大铁路、日俄战争还是尼古拉二世的大海军计划,背后都有着巴黎银行寡头们的身影。这种经济的密切联系将自然而然地推动政治、军事和外交上的同盟关系出现。作者注),并且坚定了必须使下一场战争成为“联盟战争”的决心,也进一步埋下了引燃巴尔干火药桶和腹背受敌两线作战的导火线。 而林逸青的建议,基本就是照着“农业保护法”和“伦巴第法令”反着来的。 “您的建议非常好,我会认真考虑的。”俾斯麦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点头道。 “我相信,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德意志帝国一定会走向辉煌。”林逸青微笑道。 “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给我这样的建议,促成德国和俄国的联合吗?”俾斯麦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林逸青注意到俾斯麦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他笑了笑,答道:“以您的睿智,应该能够明白,我提出这些建议,不仅仅是为了德国的利益,同样也是为了乾国的利益。” “欧洲的局势,难道还会影响到乾国吗?”俾斯麦好奇的问道。 “当然。”林逸青笑着点头道,“当俄国和德国走到一起时,它对西方的关注程度会远远的高于东方,那样的话,俄国对乾国的威胁将大大的降低。” “俄国选择了支持日本,当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俾斯麦的回答表明他对东方的局势也是十分关注的,“可您为乾国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已经超出了对付日本的需要,不仅会刺激俄国的神经,还会吸引其它欧洲海军强国的目光,您不觉得这样做对乾国是不利的吗?” “乾国海军只为防备日本而设,不针对欧洲友邦。”林逸青嘴上笑着答道,心里却补充了两个字“才怪”。 “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林。”俾斯麦看了林逸青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您推动下的乾国,走上富强之路。虽然我知道,您面临的麻烦,并不比我少。” “愿与首相阁下一道努力,共同开辟一个新世界。”林逸青笑道。 此时的俾斯麦还不会想到,仅仅在十几年之后,他便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乾国。而林逸青开辟的新世界中,德国是什么样子,他却没有能够看到。 这次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谈话是在柏林夏洛滕宫花园里进行的,因而被称为“花园会谈”而载入史册。 青木周藏低头坐在角落里,现在火车行驶速度越来越快,但他还不敢朝窗外看一眼。外面的一切飞速地向后退去,景色被列车行驶的高速度撕成千百块碎片。他所有的一切----山丘上的小房子连同他的桌子、椅子、床,还有妻子、狗和多少幸福的日子----现在还会回来吗? 他以前经常兴致勃勃地欣赏的开阔的景色,他的自由和他的整个生活,曾经烟消云散了,仿佛他的生命已从所有的血管里流尽淌光,他已经一无所有,现在正任凭厄运的驱使,四处飘流。 他对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感到模糊而迷惘。列车员要他出示车票,他没有票,他像梦游者似的,说了他的目的地,他毫无意识地又换了另一次列车。这一切都是他心里的那台机器做的,他已不再感到痛苦。在火车站,检查人员向他索取证件,他木然的给了他们。 他身边一无所有了。有时候那种业已失去的东西还在轻轻地提醒他,像在梦里一样,从心灵深处发出喃喃的声音:“回去!你还是自由的!你不该走。”然而他血液里的那架机器,它不说话,却强有力地拨动着他的神经和肢体,用“你必须走”这个无声的命令顽固地推着他往前走。 在黯淡的光线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有一座桥横跨在河上,这就是他来时的分界线。他闲暇无事的思绪试图理解这个字眼的含义;在这一边,他还可以生活、呼吸、自由地说话,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从事喜欢的工作;可是从那座桥向前走八百步,在那里,人的意志已经从身上取掉了,就像从动物身上取出了内脏一样,这一切就是这里的这座小桥,这座两极大梁上架着一百几十根木头的小桥的全部含义。 此刻他心里郁闷难当,感到自己再也无法清楚地思考了,而他的思潮却在滚滚翻腾,浮想联翩。 感谢上帝!他被自己这个思想吓了一跳,猛地震醒过来。自从他实地看到了这条边界----这座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桥----他就感到心里开始动起来了,动的不是那台机器,而是一种意识,一种反抗,在他身上要开始觉醒了。在另一条铁轨上,他来时坐的那列火车还停着,只不过在这期间机车已调了头,那巨大的玻璃眼现在正朝另一方向凝视,准备把各节车厢重新拉回来。这使他想起,现在可能还来得及,他那根渴念自己失掉的家的神经,本来已经死了,现在又痛苦地活动起来了,他感到在他心里,以前的那个他又开始恢复其本来面目了。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弄清了自己的命运。自从他明白了这一点,他就在自己的命运中看到了毁灭。他的灵魂中现在发出了生命的呼唤。 此时信号钟敲响了,那沉重的响声打碎了他那尚未稳定的感觉,火车隆隆驶近,吁吁地放着气,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已一拥而上,车厢的门都打开了,伸出一张张苍白的脸,明亮的眼里流露出极度的喜悦。他们挥着手,他们呼唤,他们欢笑,妇女啜泣着奔向一个车窗又一个车窗,直到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和亲爱的人,呼唤,哭泣,叫喊,各种声音混乱嘈杂,不过一切都汇成了一片高昂的欢呼声。 音乐停止了。几分钟之内听到的只是喧嚷和呼唤----这拍击在人们头上的汹涌澎湃的感情的波涛。 渐渐地平静下来了。到处围成了一拨拨的人群,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欢乐之中,热烈地交谈着。有几个妇女还在惆然地来回呼喊着。 青木周藏瘫了似地站在这些他不期而遇的人群之中。胸口下面,他的心又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了。感情的真理以磅礴的气势涌上他的心头,摧毁了他心里的那台机器,崇高而伟大的自由冉冉升起,它战胜了顺从。“决不回去!决不回去!”一种气吞山河的、从未有过的声音在他心里高喊,并猛烈地冲击着他。他呜咽着昏倒了。 人们跑到他跟前,以为他羊癫风发作了,医生也赶来了。然而他却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也不要别人扶,神情安详而愉快。大家望着他,以为他是疯子。他现在可不再感到什么羞耻了,倒觉得自己已经复元。这时又响起了音乐。然而他心里响亮的奏鸣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夜里很晚他回到了家。屋子一片漆黑,像四棺材似的关闭着,他敲了敲门。里面一阵脚步拖地走路的声音:他的妻子打开了门。当她看到是他时,不禁深为惊讶。然而他却温柔地抓着她,领她进了门。他们没有说话,两人都由于幸福而震颤。 从他妻子的举动中,他感到无限的爱,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幸免了多少灾难。他默默地捏着她的手。那条狗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直往他身上跳:一切都在等着他,他感到,真正的他从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不过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似的。 他们俩还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她温柔地拉着他来到窗前:外面是永恒的大千世界,它对一个一时糊涂的人自寻苦恼根本无动于衷,世界为他闪着光,在无垠的太空中,繁星灿烂。 他仰望天空,感触万干,现在他懂得,适用于地球上的人类的,只有一条法则:除了相亲相爱,任何东西都不能把一个人真正束缚住。他妻子挨着他的嘴唇幸福地呼吸着,有时两人的身子由于极度欢快而挨在一起微微颤抖。但是他们沉默着,他们的心在万物永恒的自由中自由地翱翔,超脱了混乱的词汇和人类的法规。 “他没有来找你的麻烦,是吗?”她开心的问。 听到妻子的询问,青木周藏这才想起来林逸青,一颗心又猛地绷紧。 林逸青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杀他? 是他忘记了自己? 不可能!自己曾这样的侮辱了他,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和凶残的手下,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难道他要在自己的家里加害自己?还有自己的妻子伊丽莎白? 想到这里,无边的恐惧又包围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 他这么急切的回到家,也是想在临死之前,见到心爱的妻子。 “他……没有来找我……可能因为知道我辞职了吧……”青木周藏低声答道,他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不想让心中的恐惧感染到妻子。 “那太好了。”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到青木周藏的异样,她随手拿过了一张报纸递给他,“最近报上一直有他的消息,他给德国带来了大批的军舰和武器定单,成了德国工商界的宠儿,他今天将离开柏林前往法国,人们都很舍不得他呢!”她的语气里满含惋惜,“这样的人,另一面竟然是可怕的杀人魔王,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青木周藏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用战抖的手打开报纸,读起那些关于林逸青的消息来。 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加害自己了? 青木周藏反复的读着报上的报导,确定林逸青真的是离开了柏林之后,他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安全了,他放过了自己。 确定了这一点,青木周藏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亲爱的?”她奇怪的问。 “不,没什么,我很好,亲爱的伊丽莎白。”青木周藏拭了拭泪水,轻声说道,“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她凝望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间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第九百三十九章 法皇之忆 青木周藏此时还想不到,林逸青之所以放过他的真正原因。 而他的噩梦,现在并没有结束,以后也不会结束。 法国,梅斯。 当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四世欧仁?路易?波拿巴到达小山头上步兵连的边界时,他停下来回头眺望那片营房,在灰蒙蒙的晨雾中,下面的兵营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拿破仑四世记得,他当年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离开这里的。三个月前他们经过这里时,这里还覆盖着白雪;而现在,春天初生的嫩叶正在萌芽。当时他就想,不管他们开拔之后,将面临多么荒凉的景色,恐怕再也不会害怕那儿的天气比这里更令人难受的了。 现在拿破仑四世回想一下,这里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愉快的记忆。 有趟火车在这儿到达终点,使得从城里喝醉了回营房的士兵可以在位子上打盹,直到他们到达终点被人喊醒。从火车站到营房门口还要走一段路;在这段四分之一英里的路程里,经过警卫室之前还有时间扣好上装,整理军帽,这段四分之一英里的水泥路被野草代替了。这是城市最远的边界。鳞次栉比、整齐的住宅区和咖啡馆终结了,偏僻的乡间由此开始。 这个兵营驻扎的地方前不久还是一片牧场和耕地;农舍仍然位于丘陵怀抱之中,已经做了营指挥部;曾经是果园的残垣断壁上爬满了常春藤,洗衣房后面还有过去果园留下的半亩残缺不全的老树。在军队进驻之前这块地方本来是计划要清除掉的。如果再有一年和平时间,那里的农舍、围墙和苹果树都会无影无踪了。半英里长的沥青马路在两边光秃秃的土堤之间修起来了。马路两旁纵横交错的阴沟说明承包市政工程的商人曾经计划在那里修建排水系统。如果再有一年时间,这片地方可能就已经成了近郊区的一部分。现在,他们以前过冬的那些小房子就等着轮到它们毁掉了。 坐落在路那边,即使在冬天也被环绕着的树林半遮半掩着的,是一所精神病院。它成了人们频繁讥笑评论的话题,它的铁栅栏和高大的院门使得营地的粗铁丝网黯然失色。在天气暖和的日子里,拿破仑四世和战友们可以看到一些疯子在整齐的碎石小径和美丽的人工草地间闲逛和跳来蹦去;这群幸运的不为国出力的人,已经放弃了他们承担不起的战斗,毫无疑问,他们已尽了职责,是这一个发展的世纪无可争议的合法继承人,正安然享受着继承到的遗产。当他们经过那里的时候,士兵们常常隔着栅栏向那些病人大声喊叫。 “好朋友,给我把被窝暖热吧,我不久也要来了----” 但是他们的排长嫉妒那些人舒服生活,“毛奇会把他们烧死的,”他说,“我想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学到一两样东西。” 拿破仑四世记得他们是在仲冬时节开进这里的,那时,和他一起来的是一连身强力壮、充满希望的士兵。他们从沼泽地区调动到这个码头时,人们都说他们最终会开往柏林。日子一天天逝去,他们清除积雪,平整练兵场,他看到士兵们由失望变成了听天由命。他们贪婪地闻着煎鱼铺里的香味,竖起耳朵听工厂的熟悉的、和平时期的汽笛声和舞厅乐队的伴奏声。现在每逢休假日,他们就没精打采地站在街道拐角上,看到军官走近就侧着身子溜掉,生怕一敬礼,让军官看到他们带着新情人逛大街而丢脸。在连部,有一大批条子要求小额借支和照顾假期;天刚蒙蒙亮,到处都是泡病号的士兵的诉苦声和牢骚满腹的阴郁面孔和呆滞眼神,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而他,皇储欧仁?路易,照规矩本来应该使他们精神振作起来,可是,他自顾不暇,又怎么能帮助他们呢?在这里,原先把他们组编起来的那位上校已经提升走了,继任的是一位年轻的,不那么和蔼的人,是从别的团调来的。在战争爆发前一起受训的那批志愿兵,现在留在食堂里的不多了;他们用这样或那样的办法,差不多都走光了----一些人因为伤病退伍,一些人提升到别的营里,有的进了参谋部,有的志愿当了特工人员,有一个在野外靶场上不小心被子弹打死了,有一个受到军事审判----他们的位置都由应征士兵取代了;现在,人们在饭前喝很多啤酒;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每天晚上拿破仑四世都感到浑身僵硬、疲倦,不愿走出营地;他养成了独占某几把椅子和某几种报纸的习惯;他经常在晚饭前喝三杯杜松子酒,不多也不少,晚上九点钟马上上床。他总是在起床号前一小时醒来,烦躁不安。 留在营地最后一天前不久的某天,当他在吹起床号前醒来,躺在营房里,凝视着一片黑暗,听着四个同屋人深沉的鼾声和梦话,一边心头反复考虑着当天要办的事情----他已经把两个中队长的名字登上参加武器训练的名单了吗?在假满归队这一天,他手下超假的人数又会是最多的吗?他能够委托好人选把一班候补生带出去勘察地形吗?----当他在黑夜里躺着的时候,吃惊地体会到他心里有某种东西,久病不愈,已经静悄悄地死亡了,就像一个丈夫可能感到的,他在结婚的第四个年头,突然认识到对于他一度爱过的妻子不再有什么热情、温柔或敬重,和她在一起不感到快乐,没有取悦她的愿望,对她可能做什么、说什么或者想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没有改善关系的愿望,对于遭到不幸也不自他谴责。他清楚地知道婚姻幻灭的单调乏味的境界,他和军队一道经历了上述的境界,从早期的苦苦追求直到现在,如今他们之间除了由法律、责任和习惯规定的冷冰冰的义务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了。他亲自演出了这个家庭悲剧的每场戏,发现早期的小小争执愈来愈频繁,眼泪更少感染力,和解不再甜蜜,直到产生了一种冷漠的心情和冷淡的批评,使他愈来愈相信,错的不是他,而是他原来的爱人。他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不老实的调子,他学会了忧心忡忡地留心听有没有这种声音;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茫然的、忿恨的、难以理解的眼光,他看到她那自私的、抿得紧紧的嘴角。他了解她,就像一个人了解一个日复一日地共同生活了三年半的女人一样:他了解她的邋遢习惯,施展魅力的手段,她的嫉妒和自私,以及她说谎时手指神经质的动作。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迷人的力量,他看出来她是一个和他志趣不相投的陌生人,过去他一时痴迷和她不能分离地结合起来。 所以,在军队开拔的那天早晨,他完全不关心目的地是哪儿。他会继续服役,但是对此他只是默默地接受,毫无热情。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早晨九点一刻在附近铁路支线上车,把剩下的口粮放进军用背包里;这就是他要知道的一切。副连长已经率领一支小先遣队走了。连里的东西头一天已经收拾好了。全连于七点半列队集合,帆布军用背包都摆在营房门前。那是一个令人十分兴奋的早晨,他们错认为派他们去保卫边境。打那时起,他们一年要换防三四次;这一回,他们新上任的指挥官正在进行一种不平常的“安全”表演,甚至麻烦到要他们把制服上和运输工具上的标志统统摘下来。这是“极有用的战争状态训练,”他说,“如果我发现有营妓在那头等待着我们,那我就知道泄密了。” 厨房的炊烟在晨雾中漂浮,营房驻扎在那里,就像一个迷宫,由许多线路构成,描画在一个未完工的房屋建筑设计图上,仿佛是最近由一群考古学家发掘出来似的。 而后,炊烟便被硝烟代替了。 血腥的普法战争对拿破仑四世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记得那一夭,太阳照样愉快地升起,预示着中午一定会很热。树林上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地势低的那些牧场上升起了白雾。洁净美丽的村庄,在凉爽中醒来,有河流和泉水的田野,像带着露水的花束一样妩媚。可是这个美丽的日子并没有给谁带来欢笑。因为人们刚看见皇帝和太子正围着堡垒转圈子,他望望邻近的房子,又到了河对岸,从那儿用望远镜观察地形;一位将军陪着他,好象在向他解释什么。随后将军在围墙后面,树后面,和洞穴里布下了岗哨。 那一天自己总是很紧张,咬紧嘴唇,额头上现出一道愤慨的皱纹,时不时踮起脚来,眼睛紧盯着树林那个方向,好象他想看到普鲁士军队打来似的。他的副官脸色苍白,严肃地走来走去,把士兵们需要的东西送给他们。他们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煮浓汤,有的在打趣说笑话,等着吃饭。 将军显得非常有信心,“这儿是一座真正的堡垒,”他说,“我们一定可以坚持住………那些强盗打不进来的。” 皇帝听了他的话,一句话也没说。他还是坐着,军刀夹在两条腿中间,眼睛盯着远处,仿佛在做梦。 已经十点钟了。天气很热。一片令人沉闷的寂静。士兵们在院子里敞棚的阴影下已经喝上浓汤了。村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居民们全都把房门和窗子堵好。一条狗孤零零地留在路上,吠个不停。从热得昏昏沉沉的树林和邻近的牧场,传来遥远而悠长的声音,那是由散漫的微风合成的。一只布谷鸟叫了几声.接着更加寂静了。 在这沉睡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枪声。将军连忙立起来,士兵们放下还剩下一半的汤盆。不到几秒钟,所有的人都走上战斗岗位;堡垒上上下下都布满了人。将军这时走到大路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大路朝左右两边一直伸展开去,白晃晃的,一个人也没有。第二声枪声又响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连个人影也没有,可是他回过头来,却看见树林那边,在两棵树中间,有一小团烟升起来,好象空中飘浮着的一根游丝,树林还是那么幽深宁静。 防守在这里的法国士兵和隐蔽在树木后面的普鲁士军队之间,互相开枪射击,而且枪声越来越密。于弹嘘嘘地穿过河上空,不过双方都没有伤亡。枪声是没有规则的,每一个树丛里都有枪声发出来。可是仍然只能看见被风吹得缓缓摆动的轻烟。这样过了将近两个钟头。皇帝踮起脚来,隔着一堵矮墙朝外面张望。他们特别对一个小个子的士兵感到兴趣,这个士兵守在河边的一只旧船壳子后面,他趴在地上窥伺着,一有机会就开枪,然后爬到背后不远的一条沟里去装子弹,他的动作是那么滑稽,那么狡猾,那么灵活,不管谁见了都不由得要微笑起来。他准是看见了一个普鲁士兵的头,因为他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把枪抵在肩上瞄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一发敌人的炮弹飞来,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在沟里,象一只刚宰杀的小鸡的爪子那样,僵直地抽搐了一阵。他的胸口中了弹片。这是今天皇帝看到的第一个阵亡的人。 “陛下,您最好不要再待在这儿了。”将军有些担忧地说道,“敌人的炮弹一会儿就要打过来了。” 象是要证实他的话,果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伴随着声声呼啸,一发又一发的炮弹飞了过来,远远的落在周围的法军阵地当中爆炸。 自己不用望远镜便能看到,普鲁士人的炮弹将地面上的法军阵地淹没在一道道火烟和飞溅的泥土当中。好多法军士兵被击中了,有些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场死去,有的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看到一发普鲁士人射来的炮弹落在了一处排枪阵地上,将弹药车和排枪兵们炸得粉碎,心中不由得一阵紧缩。 他想起了那个乾国人林义哲在信中关于利飞排枪的使用建议。 “……如果用利飞排枪来对抗敌人的步枪火力,那肯定能取得成功,因为排枪发射的就是步枪弹药,其射程也和轻武器相当。但要是坚持用它来对抗敌方的野战炮,则必然会失败,因为这项工作根本就不是排枪所能胜任的……” 其实在萨尔布吕根战役中,法军便首次动用利飞排枪投入作战,虽然这只是一次小规模战斗,法军却认为排枪将是一种能帮助他们赢得胜利的武器。但后来的战斗表明,这种信心的结果是灾难性的。和法军火炮同处开阔阵地的排枪立即就成了醒目的靶子,在一开始便被普鲁士炮兵摧毁殆尽。 事实上,除了法国人自己,欧洲各国大都知道排枪的底细,普鲁士人也不例外,他们很快找到了对付排枪的办法。就在第一次和排枪交锋时,普鲁士人在整整一个法国步兵师的前进路线上只安排了几百名藏在掩体里的士兵,而更多的士兵则是分散构成防线,这就让排枪极难发挥威力。在战斗中,法军用排枪来对抗普鲁士前卫部队的野战炮兵。法军阵地遭到了普军轰击后,为了还击,立即调集一个排枪营调往前沿,设置在一些没有防护的土台上。而普鲁士炮兵很快发现了法国排枪阵地,在随后的炮击中,法军的排枪几乎全部被普军炮火摧毁,只能被迫撤退。 尽管遭遇了一连串的失败,但固执的法军并没有吸取教训,继续让自己的排枪和炮兵同时参战,而普鲁士人的克虏伯大炮可以靠不费力地摧毁它们。法国人固执地把排枪当作火炮使用,取得了灾难性的后果,当然这其中也有隐情----排枪过于沉重,实在难以随步兵作战。 普鲁士人的火炮还在不停地射击着,一些隐蔽得不好的法军部队遭到了可怕的打击,仅仅不到十分钟,他便看到差不多有上百名法军士兵被打死打伤,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很多法军士兵仍然镇定自若的呆在各自的阵地上,等待着敌人发起进攻后,给予敌人以狠狠的还击。 又一发炮弹飞来,落在地面上爆炸,震得大榆树的树叶纷纷落下来。幸亏普鲁士人瞄得太高。卫兵们几乎是拖着皇帝和自己。将军跟在他们后面大声说:“请到堡垒里面去!那儿的墙结实。” 他们走进了一处掩体,这里有十来个法国士兵在一声不响地等待着。护窗板关着,他们从板缝里朝外张望。他看到这里架着三架利飞排抢。(。) 第九百四十章 新皇帝和新学派 猛烈的枪声一直没有停过。院子里只侧下将军一个人,他蹲在矮墙后面。经他布置在堡垒外面的士兵是在步步为战,不轻易放弃土地。但是敌人的火力逼得他们不能不放弃他们的隐蔽场所,只好一个个地爬回来。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拖延时间,不要暴露自己,让普鲁士军队没法知道他们的实力。一个钟头又过去了。有一个军士进来.说外面只剩下了两三个人,将军掏出表来,喃喃地说:“两点钟了,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知道法军可以进行一次有力的抵抗。因为普鲁士军队在河对岸,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会马上冲过来。两公里以外有一座桥,可能他们不知道,至于他们涉水过河这一点,看起来也不大可能。因此法**官单单派人监视住大路,全部兵力都用来对付田野那个方向。 枪战又停止了。堡垒在大太阳下仿佛死去了。没有一扇护窗板开着,没有一点声音从里面透出来。这时侯,普鲁士军队慢慢地开始在树林的边缘处出现,他们探出头来,胆子越来越大。掩体里有好几个法军士兵已经把枪托抵在肩膀上瞄准,但是一位军官大声说: “不行!不行!再等一等……放他们过来!” 普鲁士人显得很谨慎,疑虑重重地望着。在这座堡垒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普鲁士军队前进了。等到约有上百个人来到对面的草地上,军官说了声: “开火!” 一阵排山倒海的枪响传来,接着周围全是密集的枪声。父皇拿破仑三世直打哆嗦,不知不觉地举起手来捂住耳朵。他立在士兵们背后望着,等浓烟略为散开,他看见好多普鲁士人仰面躺在草地当中。其余的都躲到柳树和白杨后面去了。但接着他们的进攻就开始了。 “注意!注意!”将军突然大声冲着操纵利飞排枪的士兵们喊起来。 他刚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从树林里出来。紧跟着一阵可怕的排枪射过来,象飓风似的飞来。一扇护窗板给打落了,子弹嗖嗖地从开着的窗口射进来。两个士兵滚到地上,一个不再动弹,因为他躺在那里很碍事,被人推到墙边。另外一个弯着身子,央求别人结束他的生命,可是谁也不理他。子弹不断飞进来,每个人都躲起来,尽力想找一个枪眼还击。又有一个士兵受了伤,他一声不响,瞪着没神的眼睛倒在一张桌子旁边。掩体里尽是各色各样的碎片,损坏的武器和打坏的家具。 普鲁士军队大批地出现了,法军排枪射手离开装填手柄,来到排枪的右侧击发手柄一边。射手可以迅速摇动手柄一周,击发全部子弹,也可以缓慢地摇动手柄一发一发射击。他看见射手的动作,一颗心也跟着他的动作悬了起来。 这几名排枪射手的动作很是熟练,显然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尽管身边不断有战友被普鲁士人射出的枪弹击中,但他们的操作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受到干扰的样子。 几挺利飞排枪终于开火了,他看到射手缓缓地摇动着击发手柄,子弹暴雨般的射出,普鲁士人的队伍当中立时爆发出一阵惨呼,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普鲁士步兵如同割麦穗般的被扫倒在地。 “好!打的好!”父皇拿破仑三世喊道。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充上了眼睛,他看着一名普鲁士军官被击中了,前胸瞬间喷出数道血雾,应该是不只一发子弹同时击中了它。 他知道,这种现象,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人已经在那些文件当中提出来过,法国排枪的方向射界很窄,而其发射速却又较快,25发子弹射击间隔极短,几乎相当于齐射,射弹非常集中,因而在远距离上水平分布较为密集,缺乏覆盖性。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一挺利飞排枪的子弹便射光了,在最后一根枪管也完成击发后,射手把装填手柄反向摇动,让排枪尾座后移,然后射手反向转动击发手柄,让阻铁复位,然后把装填弹板向后拉,此时装填弹板变成了一个抽壳器。射手把装填弹板向上提起,把弹板和空弹壳一起取出,然后又重新装上了一块插满新弹的装填弹板。 利飞排枪由25根枪管组成,装填工具是一块带有25个圆孔的钢板,每个圆孔内插入一颗子弹,每颗子弹的位置对应一根枪管。击发机构由一个手柄驱动,顺时针转动手柄一周,全部25发子弹会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全部射出(当然如果射手愿意,他也可以通过控制摇动手柄的速度让每根枪管以任意速度依次击发)。装填弹板插入到位后,子弹就会对正各自的枪管,此后射手会用左手摇动装填手柄,排枪的尾座会向前移动,推动供弹板向前运动,直到其中的子弹插入对应的枪管,此时,供弹板的圆孔就变成了弹膛。此时排枪完成闭锁,弹簧驱动的击针也后行并被阻铁卡住,准备击发子弹。在排枪完成闭锁前,击针无法后行到位,因此就避免了意外走火的情况。由于排枪使用的子弹弹壳带有一个收缩的颈部,这部分伸入枪管尾座,可以很好地起到密封火药气体的作用。 射手们很快完成了重新装弹,又开始射击。可能是发现了首轮射击的效果不佳,这一次射手们将射击速度放缓了,在子弹射光之后,他们便又娴熟地重复起装弹的动作来。 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离他最近的一挺排枪的法国射手竟然进行了12次齐射,射出了300发子弹! 法军排枪的可怕火力包围了普鲁士人,子弹在远处像苍蝇似的嗡嗡响着向他们飞来,或是发出可怕的嗤嗤声从近旁飞过。数量越来越多,就在他们的头上、鼻子、眼睛和肩膀旁边响着,成千上万,无法计数。 “耶稣!”有人惨叫道,随即是一声命令:“进攻!不要停!”接着又是一声呻吟:“上帝啊!”随后这样的呻吟声越来越频急,命令声也更加急促,普鲁士人进攻的队伍也越聚越紧。子弹的呼啸更骤更急,更使人胆战心寒。到处尽是死人.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堡垒前方的草地上,大片大片的全是普鲁士步兵的尸体,无数的伤兵在死尸当中呻吟。没死的普鲁士人虽然没有后退,但他们一个个伏在地面上,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不再向前冲锋了。 现在是普鲁士军队成了缩头乌龟,轮到法**队来反攻了。法军的进攻一开始,火力就很猛烈。半个钟头里没有停过。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爆炸声,一颗法军射来的炮弹把河边的一棵大榆树的一条大树杈炸断了。法**队有大炮。炮兵阵地正好就在战线的边沿上,它们猛烈轰击着对面的河岸。普鲁士人的大炮开始还击,炮弹从这边飞到那边,又从那边飞到这边。堡垒被击中了,有两堵墙倒了。尤其是向着河的那一面破坏得叫人见了心酸。常春藤从摇晃的墙上拔起,象破布条似的悬挂着,河水带走了各式各样的破烂东西。普鲁士人的炮火尽管仍然猛烈,但法军坚固的堡垒顶住了这可怕的打击,为躲藏在里面的法军士兵尤其是排枪营的射手们提供了有效的保护,使得他们可以用他们的武器继续给敌人以可怕的杀伤。 普军终于现出了崩溃的迹象,接着,法**队发动了反攻。一场疯狂的白刃战。在铁锈色的天空下,阴森森的山谷里遍地是死尸。广阔的牧场上全是一棵棵孤立的大树和投下一块块阴形的像帐幔似的白杨,看上去杀气腾腾,左右两边的森林宛如比武场的围墙,包围着打仗的人。泉水和河流也在战场的恐怖中呜咽。 普鲁士军队终于完全被歼灭,父皇拿破仑三世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自从战争爆发,这应该是他亲眼见到的法军打的第一场胜仗。 一位精神百倍的法**官冲到了战场,他那高大的身子挺得笔直,像英俊的美男子那样笑得非常可爱。看到一些部下还在冒着烟的废墟里向这边张望,于是站在普鲁士人的尸首中间,用军刀很潇洒地朝他们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喊道:“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法兰西万岁!” 看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拿破仑四世又想起了那个乾国人给父皇的密函当中的建议,此时的父皇不再留在这里观战了,他要急着回到指挥部,命令他的那些迂腐顽固的将军们,正确的使用排枪这种他原本就十分钟爱的武器。 战争到了最后,双方打成了平手。 对法兰西来说,这场战争实在是太过残酷无情,也太富有戏剧性。 有人说,是夏赛波步枪和利飞排枪拯救了法兰西帝国。 也有人说,是孤拔将军的舰队拯救了法兰西帝国。 还有人说,是“东方魔盒”拯救了法兰西帝国。 而作为这场战争的亲历者,拿破仑四世却知道,“东方魔盒”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这个盒子,利飞排枪不会发挥作用,孤拔上校也不会率领舰队出征。 自己应该感谢这场战争,感谢那个盒子和送出盒子的人。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那个盒子,他也许就会和帝位失之交臂。 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那个人,那个人就已经去世了。 现在,那个人的双生兄弟,即将到法国来了。 对于林逸青,拿破仑四世不知怎么,总感觉他和林义哲不太一样。 林义哲访问欧洲期间,是来向欧洲各国学习的,而林逸青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买军舰。 这个人在意大利、奥匈帝国和德国都订购了军舰,这些军舰加起来已经可以组建一支庞大的舰队了。 在拿破仑四世的印象中,乾国政府从来也没有拿出过这样多的钱来购买军舰。 他来法国,会订购什么样的军舰呢? 想到法国现在已经停止建造大型铁甲舰了,拿破仑四世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如果林逸青知道了法国海军现在是“新学派”大行其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接替孤拔出任法国海军部长的西奥菲勒?奥贝海军中将一直在不懈的发扬光大“海军新学派”----他提出不再建造传统的战列舰以争夺制海权,而是转而建造更加快速的钢质巡洋舰和鱼雷艇,以挑战海上宿敌英国脆弱的远洋商业航线。 在任海军部长期间,奥贝提出对于像法国这样一个海外殖民地众多的国家,如果想在未来针对英国的战争中取胜,就必须针对那个帝国的海洋贸易和经济活动发动无情的打击。其核心就是使每个法国的海外殖民地都成为破坏英国航运或贸易的据点和基地。 这样,这些殖民地的军事功能就不再仅仅是被动地防御敌人的打击,而是直接指挥战斗分队执行打击和袭扰任务。只要看看法国遍布全世界的殖民网络,就足以发现:这样的战争网络,在理论上对一个高度依赖海洋的帝国所可能导致的毁灭性打击了。 奥贝将那些主力舰称为即将灭绝的“剑齿象”:既造价高昂缺乏武装,又行动笨拙、速度缓慢、外形庞大易遭攻击。他主张建造专门用于破袭作战的轻巡洋舰和以鱼雷为主要武器的轻型高速舰艇。他坚决反对在未来的海战中采取守势。按照奥贝的计划,未来法国主要的海外殖民地将根据其位置配属一支或几支以巡洋舰为核心的战斗分队。每支分队的核心是一艘排水量2500吨左右的钢甲巡洋舰,其航速20节以上,续航力达3000海里,装备2座127毫米口径的后膛装填速射炮、2具鱼雷发射管以及若干哈乞开司速射炮。在编队中以巡洋舰为旗舰,巡洋舰同时也负责为小型舰艇提供燃料、弹药补给和人员休整等后勤支援。 在奥贝的“理想编队”中还编有2艘炮艇及8艘鱼雷艇和杆雷艇。其中,炮艇排水量在400吨左右,在确保航速和续航力较大的前提下,装备l门127毫米后膛炮和若干机关炮,艇员50人。编队中负责对敌舰执行雷击任务的高速鱼雷艇装备2具鱼雷管,无其他火炮武装。而负责掩护巡洋舰和鱼雷艇的杆雷艇,则装备杆雷和一些哈乞开司机关炮。这样一支袭扰舰队的任务就是四处出击,破坏敌人的海洋商贸。 实际上,在奥贝之前,由于蒸汽机在舰船动力应用方面的日趋成熟,法国海军中的一部分少壮派军官就明确指出:针对敌国的破袭战----主要是针对在殖民地问题上与法国存在着利益冲突的英国的破袭战,已迎来了一个大转折时代。 此时的英国人要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严重地依赖海外贸易,因此一旦其海外贸易受到干扰,那么饥荒和失业就将使英国陷入混乱。由于燃料的限制,不再使用风帆的商船将被迫沿着相对固定的航线航行;而使用了蒸汽机推进的巡洋舰具有比普通商船高得多的航速,完全可以自主地选择发动截击或逃逸。 这两方面的因素,使得破袭战对于一个弱势的大陆海军打败强势的岛国海军的战略奢望,散发出强烈的诱惑。而在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弱小的南方邦联的海军对北方联邦的海运和经济形成的压力,充分地证明了如果战术运用得当,少数装备精良的袭击舰是能够取得意义深远的战术成功的。 早在四年前还没有担任法国海军部长的时候,刚刚晋升海军少将的奥贝就曾公开发表言论:“鉴于国民财富是战争的肌肉,因此摧毁敌人的国民财富在战争中就不但是必须的,而且是合理合法的。一旦战争爆发,就应利用全部舰队和海上袭击舰对敌战争潜力进行彻底的打击。不管对方是海港、海滨要塞还是不设防的和平城市,一定要无情摧毁,使其变成一片废墟和瓦砾。直到他们屈服并交出赎金为止。” 奥贝清楚地意识到,现行的文明社会的交战规则,不过是强国主导下用来限制弱国实力发挥的“紧箍咒”而已。必要时,连这些强国自己都不会遵循。因此他明确宣称:对商业和和平目标的打击对于赢得一场战争是完全必要的。“别人尽可以抗议。我们却把这些新的破坏手段,视为我们坚信不移的进化法则的发展而加以接受,最终的结果将是完全消除战争。” 对奥贝言论感到震惊的英国政府质询法国政府:这是否代表法国政府的官方观点?法国则以外交辞令宣称这仅仅是奥贝个人的观点,与政府无关。但法国海军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他们在践行着奥贝的理论。(。) 第九百四十一章 毛奇异事 奥贝主政海军部后,法国海军几乎完全停止了建造主力舰,而转向发展各种造型前卫的新式海军武器,如快速巡洋舰、鱼雷艇和潜艇。到目前为止,法国海军一共建造了36艘巡洋舰以及120余艘鱼雷艇和小型高速舰艇。 也许是受普法战争亲历的影响,拿破仑四世对战争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但他身为帝国皇帝,也明白强大的军队对于保障帝国安全的重要意义,因而在即位之后,他大力支持在普法战争中实力损耗巨大的法国陆军的重建,使之很快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同时他也很重视在普法战争中立下殊勋的法国海军的发展,在他的要求下,议会通过了追加法国海军预算的法案,使法国海军的预算达到了英国海军预算的4/5(历史上最高为2/3)。 但对于法国海军新学派的理念,拿破仑四世却并不完全赞同。 他认可奥贝出版的著作《海上战争与法国的港口》一书中阐述的“新学派”的基本理论:鱼雷艇用来防御法国的海岸和港口,击退封锁舰队;法国巡洋舰队摆脱封锁,攻击敌人海上交通线,开展“骚扰性战争”。但他也认为,传统的“舰队决战”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一个“自由帝国”的皇帝,他不能够随便的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奥贝和他的拥护者们。 而林逸青的到来,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矫正新学派偏见的机会。 “那位乾国特使,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法国?”拿破仑四世向身边的侍臣问道。 “据我们了解的情况,陛下,乾国特使已经离开了柏林,由毛奇元帅陪送,前往法兰西边境。”一位侍臣答道,“预计十日后到达巴黎。” “那好,我们也返回巴黎吧。”拿破仑四世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营房,说道。 西行的列车上,赫尔穆特?约翰内斯?路德维希?冯?毛奇正凝神倾听着叔叔毛奇元帅和林逸青之间的谈话。 其实叔叔老毛奇是一个特别沉闷的闷人,从来不喜欢多说话,加上他骨瘦如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有人觉得他更象是一个搞古典哲学的学者,而不象是一位威震欧洲的军事统帅。他喜欢静静的听莫扎特、静静的看书、静静的品烟、静静的写作(老毛奇不光写军事方面的东西,还写过不少小说)、静静的散步。 但这一次奉威廉一世皇帝之命送林逸青前往法德边境,他却有如变了一个人,和林逸青谈话的时间不但多,涉及的话题,也不仅限于军事方面。 “您知道,我生性敏感,却不容易激动。我的想象力也非常丰富,但我觉得这件事,不大可能是想象力的关系。”老毛奇正和林逸青讲一件发生在他本人身上的奇事。 “那天早饭后,我独自一人,带上了我的狗,在庄园南面的山里散步。这座山有个威严的名字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四十二章 帝国雄心 德国民族主义历史学者甚至宣称:没有殖民地的德国“注定只能当二等强国”。更有人从传播德国文化的角度强调了扩张殖民地的重要性:“德国人在数十年中有过许多发明和发现,但在很多人眼中它们却成了英国人和法国人的产物,从而使德国人的威望和文化被湮没了。” 德国政府的一些要员也鼓吹夺取殖民地。“对于一个成长中的民族,没有扩张就没有生机。”只有夺取殖民地,才可以“给充满进取精神和活力的德国人提供一个活动场所,帮助创造一种新的、不那么平庸的德国人。”这种急切向外扩张的**正是德意志帝国推行殖民政策所必备的“民族动力”。 推行殖民扩张政策也是俾斯麦政府在国内争取政治主动的一个筹码。9078年以后,天主教的中央党成为德意志帝国议会中的第一大党。中央党在殖民地问题上毫不隐讳地主张向外扩张,以便为德国资产阶级夺取海外市场和原料产地,传播“德意志文化”。中央党领袖温特霍斯特明确宣布:“我们现在拥护、将来也拥护明智的殖民政策。”为了在议会中得到支持,俾斯麦政府不能不考虑中央党在殖民地问题上的态度。 在这一时期,德国国内各种鼓吹殖民扩张的社会团体也不断出现。9078年10月,商业地理及促进德国海外利益中央协会成立,9081年夏,西德意志殖民及出口协会在德国工业家中央联合会秘书长布伊克、军火巨头克虏伯等人的支持下成立。9082年,在民族自由党政治家约翰内斯?米克尔等人的策划下,德意志殖民联合会在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应运而生。 面对这样的形势,俾斯麦自然要打出殖民政策这张牌,借以捞取“政治资本”。他曾在私下谈话中指出:“所有殖民事务都是骗局,但我们需要它帮助选举。” 德意志帝国建立后,俾斯麦受国际形势的制肘,在殖民扩张问题上一直很谨慎他认为,德国地处中欧,东西两面有法俄等强国环绕,尤其宿敌法国对德国向有复仇之心,因此德国必须集中精力于欧洲大陆,拉拢俄奥等可能成为法国盟友的国家,孤立法国,防止其复仇。故此,在谈及殖民扩张问题时,俾斯麦总是以反对者姿态出现:“只要我是宰相,我们就不会实行任何殖民政策。”然而时过境迁。80年代初有利的国际形势撩拨着俾斯麦的殖民扩张野心,促使他一改在这一问题上的无所作为的政策。 此时法国政府对外政策重心转移,法德关系趋于缓和,减轻了德国西部边境的压力。就在今年,法兰西第二帝国“最伟大的殖民开拓者”茹费里组阁。他一反往日的复仇态度,采取对德友好政策,将主要精力集中于海外殖民地的扩张上。俾斯麦政府对茹费里的这一政策自然嘉许有余。为转移法国在欧洲大陆的注意力,他大力怂恿法国政府向海外扩张。俾斯麦命令驻法大使转告法国首相,只要法国不将目光转向德国,德国将支持法国吞并北非、西非和东非等一切可以得到的地方。 同时,英国的国际困境也是德国能够顺利夺取大量海外殖民地的重要原因。英国是当时世界第一号海上和殖民强国,且日后德国要攫取之地皆英国欲夺占之地。因此,没有英国的应允,德国难以在争夺殖民地的市场上立足。但本世纪80年代上半期英国的国际困境迫使它在争夺殖民地中向德国让步。 9082年英国占领埃及加剧了英法两国在殖民扩张问题上的矛盾。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成为欧洲通往东方的最短航线的必经之地,也成为英国的全球商业、金融以及海军战略体系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当时80%的英国海上交通要经过苏伊士运河。为此英国政府处心积虑地想控制这一战略要地。但随后埃及爆发了民族起义。由于当时在埃及拥有巨大势力的法国顾虑德国的威胁,不敢过于分心海外,埃及民族起义的爆发成为英国独占埃及的绝好机会。英国不顾法国等列强的反对,发动武装干涉,占领了整个埃及。法国当然不能容忍英国独占自己窥视已久的埃及,两国矛盾因此尖锐化。双方从9084年起陷入了一场逐步升级的海军竞赛,在殖民地问题上也随之冲突不断。这样一来,更刺激了德国人扩张殖民地的愿望。德国国内开拓殖民地的呼声甚嚣尘上,作为德意志帝国最有名望的军事统帅,年事已高的老毛奇自然也不免深受这种全民渴望建立殖民帝国的狂热情绪的影响。因而发生这种“白日梦”的事情也就不足为怪了。 至于说这场战斗可能发生在阿比西尼亚或是东非,则完全是林逸青的信口胡谄了。 听了林逸青的解释,老毛奇显得很是高兴,这件事可以说困惑他很久了,而林逸青适时的解开了他的心结。 小毛奇完全没想到叔叔身上竟然发生过这样的奇事,而林逸青竟然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而这个先祖英灵同后人相会的故事也深深的感染了他,让他情不自禁的为祖先和叔叔的丰功伟绩而自豪不已。 此时的小毛奇已然下了决心,一定也要建立不输于叔叔的功勋。 只不过他现在还想不到,那一天真正到来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四十三章 深谋远虑 约瑟夫一直想打开这个盒子,看看存放在里面的“世纪之谜”,但这个盒子却有一套特殊的机关,得需要破解隐藏在盒子盖上的密码才行。 约瑟夫向父亲和母亲求助,父亲和母亲都告诉他,只有爷爷知道密码。他有一次在探望爷爷拿破仑三世的时候,向他提出来了这个要求,爷爷却满怀慈爱之色的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给他打开这个盒子,告诉他这个秘密的时候。 “当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的时候,你才能够了解这个秘密。”爷爷这样说。 约瑟夫虽然表面上放弃了,但他的心里,一直存有打开这个盒子的渴望。 而这一次,乾国特使的到来,又让他的心里升出了希望。 约瑟夫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其他贵族子弟一道,等待着林逸青的到来。 林逸青一点也没有想到,法皇拿破仑四世竟然会在凡尔赛宫的镜廊举行欢迎自己的典礼。 凡尔赛宫位于法国巴黎西南郊外伊夫林省省会凡尔赛镇,是巴黎著名的宫殿之一,所在地区原来是一片森林和沼泽荒地。法国国王路易十三以1万里弗尔的价格买下了117法亩荒地,在这里修建了一座二层的红砖楼房,用作狩猎行宫。当时的行宫拥有26个房间,经过不断的扩建,如今拥有2300个房间,67个楼梯和5210件家具。作为法兰西王宫长达百余年之久。 法国大革命爆发,路易十六被民众挟至巴黎城内,凡尔赛宫作为王宫的历史至此终结。在随后到来的法国大革命恐怖时期中,凡尔赛宫被民众多次洗掠,宫中陈设的家具、壁画、挂毯、吊灯和陈设物品被洗劫一空,宫殿门窗也被砸毁拆除。之后宫内残余的艺术品和家具全部运往卢浮宫,凡尔赛宫沦为废墟达40年之久,直至奥尔良王朝的路易?菲利普国王下令修复凡尔赛宫,将其改为历史博物馆。到了第二帝国时代,因为完成了工业革命,法国经济发展,民生富裕,拿破仑三世大兴土木,重修凡尔赛宫,使其又恢复了帝国行宫的地位。 镜廊是凡尔赛宫最著名的大厅,它长76米,宽10.5米,高13米,一面是面向花园的17扇巨大落地玻璃窗,另一面是由483块小镜片组合而成的巨大镜面。镜中映照着窗外花园的美景,使空间豁然增大,并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梦幻感,是典型的意大利巴洛克风格的体现。厅内地板为细木雕花,墙壁以淡紫色和白色大理石贴面装饰,柱子为绿色大理石。柱头、柱脚和护壁均为黄铜镀金,装饰图案的主题是展开双翼的太阳,表示对“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崇敬。天花板上为24具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拱顶上布满了场面宏大的歌颂太阳王功德的绘画,描绘的是路易十四征战德国、荷兰、西班牙大获全胜的情景,这是画家勒?博亨的作品。大厅东面中央是通往国王寝宫的四扇大门。路易十四时代,镜廊中的家具以及花木盆景装饰也都是纯银打造。天花板上夏尔勒布伦的《国王亲自统治》,路易十四面对欧洲列强,无心顾及娱乐和宫中玩物,沉浸在对于不朽帝国的欣赏中,其帝国的蓝图由战争神和火星神为他描述,荣誉女神为他指路。 镜廊的当年,路易十四常在此夜宴狂欢,轻歌曼舞中,不知今夕何夕。数百支蜡烛和三排水晶吊灯放射出的耀眼光芒在镜中跳跃,在人们的眼里闪烁,在金银器具上流淌,尽显声色之地的豪华与奢靡。 在林逸青原来的历史时空中,镜廊是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地。而现在,法国的历史已经被他的前任林义哲大大的改变了,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普法战争法国没有战败,而是和普鲁士打成了平手,但并没有能够阻止普鲁士统一德意志。当然,威廉一世虽然如愿成了德意志帝国的皇帝,但却并没有象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那样,在凡尔赛宫的镜廊里加冕。而自己来法国访问,镜廊却成了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迎接自己的地方。 拿破仑四世在镜廊迎接自己,应该说充分表达了对东方盟国大乾帝国的重视。 迎接典礼盛大隆重,宴会也极尽排场和奢华,尽显法兰西帝国的富庶。这禁不住让林逸青想起了凡尔赛宫以前的历史:最初为了消除势力强大的法国地方贵族(如孔代亲王家族)的割据和叛乱危险,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落成后立即将全国主要贵族集中于凡尔赛宫居住。之后法国的政治、外交决策都在凡尔赛宫决定,凡尔赛成了事实上的法国首都。为了显示王权的威严,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经常在宫中举行场面浩大壮观的典礼、晚会、舞会、狩猎和其他娱乐活动。象路易十五为庆祝长孙勃艮第公爵降生而举办的烟火晚会消耗了66万里弗尔的焰火,为王太子举行的婚礼花费达900万里弗尔。在其颠峰时代----路易十五晚期和路易十六早期,维持凡尔赛宫廷的费用占了法国岁入的四分之一。但这些活动收到了很大的成效:路易十四登基以前势力雄厚、心怀不满、屡屡反叛的法国大贵族至路易十四时代已被奢靡的宫廷生活所笼络腐化,甚至以受邀居住于宫中为荣,争先恐后地仿效国王及宫中的礼仪、着装,担心失去国王的宠幸。 拿破仑四世在凡尔赛宫举行欢迎仪式,除了表示重视与大乾帝国的传统友谊之外,也有向自己展示法兰西帝国的国力的意思。 拿破仑三世建立第二帝国之后,一直非常重视经济的发展,帝国实行促进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的经济政策,建立了大工业,重工业中机器生产普遍代替手工劳动,生产不断集中,交通运输业迅速发展。正是在第二帝国统治下,法国完成了工业革命。法国金融资本的发展尤为突出,巴黎成为世界金融中心之一。正是经济的发展,使拿破仑父子有力量对巴黎进行了大规模的城市建设,让巴黎成为了欧洲大陆最繁华的大都市。 林逸青明白,在德国没有统一之前,法国一直是欧洲大陆的天然霸主,而现在的第二帝国,已经隐隐有复兴拿破仑时代的第一帝国全盛之日的气象。俾斯麦担心法国会对德国不利,并非是杞人忧天。而当年林义哲选择法国为大乾帝国的欧洲奥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自己这一次来到法国,除了明面上的购买军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更深一步的搅动欧洲的局势,使欧洲列强更加敌对的同时,无暇东顾! 自己在德国,暗中极力促动德奥俄同盟的形成,而在法国,则是要尽力促成英法之间形成同盟。 欧洲两大敌对阵营形成的越早,就会越深的陷入相互争斗的漩涡之中,那样一来,他们的注意力就只能集中在西方,东方的大乾帝国,不但有了更多发展的时间,还有了纵横捭阖的空间,可以利用欧洲列强之间的矛盾,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按照岛津洋子的推断,欧洲两大敌对阵营形成后,周边的二等强国和东方的大乾帝国,都将成为两大阵营极力拉拢的对象,这样一来,乾国国内实行改革和发展就有了良好的环境。 岛津洋子早就洞悉乾国和日本的情况不同,改革发展面临的阻力更大,同时又面临西方列强入侵的危险,需要更多的时间,是以才给林逸青制定了这样的计划。 此时置身凡尔赛宫之中的林逸青,心中满是对岛津洋子的敬佩和思念。 在欢迎仪式结束后,拿破仑四世在凡尔赛宫举行国宴招待林逸青一行,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四十四章 魔盒之秘 经过这场风波之后,拿破仑三世和欧仁妮皇后都认为应该让这个爱冒险的家伙“有家庭责任的约束”比较好,便请求维多利亚女王允许比阿特里丝公主提前出嫁,维多利亚女王欣然同意,随后拿破仑四世和比阿特里丝公主在巴黎举行结婚典礼,共计有40万人前来观礼,可谓盛况空前。 而自从结婚后,拿破仑四世也确实再也没有离开过巴黎,就此转成模范丈夫,直到登上帝位更是如此,让比阿特里丝公主很是欣慰。 但是当他们有了这一双小儿女之后,在儿女的成长过程中,比阿特里丝公主发现问题来了。 儿子约瑟夫继承了拿破仑四世聪明好学的一面,其余的,全部遗传给了女儿德丽莎。 不是随便哪家的小姑娘,十岁就爱上了骑马的。 虽然是那种小小的矮种马。 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子,德丽莎的音乐课和舞蹈课成绩却是出类拔萃的,让比阿特里丝皇后多少感到了些安慰。 女儿在这方面,还是很象自己的。 “放心吧,亲爱的,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去危险的地方的。”拿破仑四世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看,德丽莎象是在和林伯爵说着什么。” “这位林伯爵看起来很喜欢孩子。”比阿特里丝皇后点头道。 “也许,那个谜团,他在今晚会给我们揭开。” “您是说……” “是的,呵呵。” 夜里,睡梦中的林逸青突然醒来。 他听到了走廊里似乎传来了阵阵“沙沙”的脚步声。 凡尔赛宫的寝宫走廊里都铺着地毯,人走在上面,就会发出这种特殊的声音。 林逸青正要直起身坐起来,桐野千穗却拉住了他的手。 黑夜里,月光的映衬下,她的双眸亮如星辰。 警觉的她,也听到了那脚步声。 林逸青的身边另一侧传来何韵晴轻柔的呼吸声,她今天有些累,睡得很沉,是以没有听到那奇怪的脚步声。 林逸青很是奇怪,自己的护卫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向自己发出警示。 林逸青正惊疑间,桐野千穗却向他眨了眨眼睛。 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林逸青看到自己房间的门被一点一点的推开了。 林逸青慢慢坐起身来,紧盯着门口,不一会儿,一张可爱的女孩子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林逸青一眼便认出了是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是自己白天舞会上的小舞伴,德丽莎。 德丽莎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紧接着约瑟夫也跟着她溜了进来。 桐野千穗也看到了他们,微微一笑,伸手扭开了床头电灯的开关。 周围突然间亮了起来,小兄妹俩一时间不知所措。 桐野千穗看到了约瑟夫手里捧着的精美木盒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糟了,被伯爵阁下发现了。”德丽莎转头瞪了哥哥一眼,“都怪你!” 林逸青也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护卫没有人向自己示警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林逸青笑着直起了身子,低声问道。 “我白天和您说过了啊,您难道不记得了吗?伯爵阁下?”德丽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床边,一下子扑到了床上,把熟睡当中的何韵晴也给惊醒了。 “对不起,打扰了您的睡眠,伯爵夫人。”德丽莎嘿嘿笑道。 “没关系,来,过来到这里。”何韵晴看着一身丝绸睡袍的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北京的女儿林雨桐,心中满是爱怜之意,她说着,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德丽莎会意,立刻钻进了她的被窝,和她躺在了一起。 “殿下请到这边来。”桐野千穗微笑着向约瑟夫招了招手。 约瑟夫红着脸,捧着手中的木盒子,来到了桐野千穗的身边。 “殿下是想要打开这个盒子吗?”桐野千穗问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四十五章 学院演讲 拿破仑四世夫妇此时还不会想到,“东方魔盒”虽然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新的历史,自这一天起,已经在林逸青的手中开始了,他们夫妇将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一起投身到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当中。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4月6日,布雷斯特,法国布列塔尼海军学院。 应海军学院名誉院长孤拔海军上将的邀请,林逸青一行前往布列塔尼海军学院考察。 作为海洋大国,布雷斯特是法国最重要的海军基地之一,附近的海域就布署了法国海军的一支强大的分舰队,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和首相茹费理要是来布雷斯特,多半也是为了视察。海军学院就在离市区不远的一个叫蔻棕的半岛上,从市区的商业港口坐船需要约半小时的时间。 布列塔尼海军学院是为法国海军培养高级军官的地方,军事重地自然不是随便进出的,当然也有例外,象这一次林逸青一行人前来考察,就是海军学院难得的开放日。 除了为本国的海军培养军事人才,布列塔尼海军学院也开展许多其它领域的学术研究和交流,学院中现在就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学生,其中以乾国和日本的学生居多。 法国海军尽管院校数量比较多,但只有布列塔尼海军学院一所培养初级海军军官的正规院校。所有海军军官都必须经过这所院校的培养。学员在海军学院的主要任务是实现由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掌握一个海军初级指挥官所必备的领导素质,以及海军基础专业课的学习,但不进行专业教育。学习期满后,学院根据专业需要,将其分配到相应的海军专业学校再进行专业培训。专业学校,根据专业复杂程度而学制长短不一,一般是半年至三年,如铁甲舰的舰员专业要3年时间。 法国教育比较发达,国民受教育程度比较高,法国海军充分利用这一优势,为军队培养人才。法国海军军官学校招收对象主要是完成地方两年大学预科基础文化学习的大学生。在海军学院学习两年,然后到训练舰上实习一年。在两年的学习中,主要学习与海军有关的基础知识,并进行严格的军人素质和领导能力的训练。 法国海军学院在学员的培养目标上都紧紧围绕指挥领导才能的培训。从课程设置、教学内容到实践环节始终突出这一点。例如法国海军学院教学计划分三大部分,人文社会科学占45%,工程技术占36%,军事职业训练占19%,其中人文社会科学开设伦理道德、社交演讲、法律、历史、地理海洋、外语等课程,其宗旨是培养一个具有政治头脑和管理能力的社会精英。法国海军所有的军官都必须经过布列塔尼海军学院培训,其目的就是使军官在领导指挥能力上有一个较高的水准。 法国海军学院还十分重视对学员实践能力的培养,除了在教学计划中安排多次和较多时间的实践课目外,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更是突出了对学员领导才能的培养。法国海军开设的领导才能课程,除了理论讲授外,学员还必须到野外训练基地进行为期4天的野外实地训练,自带帐篷、工具和食品等,每人负重达25公斤以上,在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内,完成教员设计的近似实战背景的十几个课目的训练。 综合考核是布列塔尼海军学院学员的重头戏。如果学员在考核中有一个项目通不过,面对他的就将是残酷的淘汰。考核中,7名学员为一组,轮流担任指挥官,要求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迅速做出作战方案、人员分工、协调组织、完成任务。随组教官只负责下达训练课目,评判打分,不做任何指导,旨在全面锻炼学员的指挥领导能力。海军学院的学员在训练舰上实习时,舰上所有岗位都由学员指挥操作,舰员只是在旁边进行监督和保驾,只要不出现安全问题,整个舰艇都交由学员来驾驶,这种训练方法对学员的组织指挥能力和技能训练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法国海军学院培训学员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教学设施和条件都很完备,实验室规模不大,并且设备比较先进。法国海军学院有数量庞大的训练船队,每年可以满足1000多名学员的海上实习训练。法国海军学院有包括著名的“瓦尔密”号风帆战列舰在内的十几艘在航训练舰,还有8艘退役的战斗舰艇和数百条舢舨归学院管理,在为学员提供舰艇实际训练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法国海军学院还实行了保障社会化制度,有一个保障公司专门负责海军训练和后勤保障。大到训练器材的建设,小到食堂、绿化和学院训练舰艇的管理,甚至是外事接待、计划外委培任务等,都是由该公司负责。学员不打扫卫生、不洗衣服,都是由保障公司的人员来做。 法国海军学院的教官队伍主要由文职教员和军事教官组成,计有有文职教员125人,均来自地方大学,军职教官约160人,另有40名教官专门负责教授外语。这些文职教员都有较高的学术水平和职称。军事教官都是从部队优秀军官中选拔出来的,具有较为丰富的实践经验和领导能力,并且敬业精神非常强,他们都感到能在海军学院当教官是一段非常值得骄傲的经历。军事教官通常是两年轮换一次。他们到学院来工作的目的不是管理学员,而是用自己的丰富的岗位经验去指导和影响学员,使他们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初级指挥军官。 林逸青来到法国海军学院,先视察了在这里学习的乾国海军留学生们的学习情况,看到这些意气风发精神面貌和体格都和国内完全不同的学员,林逸青很是欣慰:法国人并没有白拿钱不干活,的确下了功夫,把这些原本有些懦弱的年轻人培训成了真正的海军军人。 在视察完毕之后,现任法国海军部长奥贝上将----“新学派”的领军人便把林逸青请到了学院礼堂里。看着下面黑压压的法国海军军官和士官生,林逸青知道,这场演讲,他是跑不掉了。 在来布列塔尼海军学院之前,林逸青专程去探望了正在病中的孤拔,孤拔告诉了他一个消息,那就是现任法国海军和殖民地部部长奥贝上将打算邀请他在布列塔尼海军学院做一次关于海军发展的演讲。 那时林逸青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步入“海军名将”的行列里了。 并且奥贝还曾不止一次的声称,林逸青在日本西南战争时指挥的“纪伊海战”是海军新学派理论的“最好诠释”和“经典范例”! 林逸青听了孤拔的讲述,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奥贝为什么要请自己做演讲了,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孤拔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奥贝的“新学派”理论出炉后,最近一段时间世界海军各强国之间发生的海战中,除了自己指挥的“纪伊海战”之外,再无杆雷艇和人力潜艇击沉铁甲舰的战例,奥贝邀请自己演讲,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自己的战绩和声望给他的“新学派”造势。 如今虽然“新学派”在法国海军风头甚劲,但“传统派”的反对声浪也很高,其中的代表之一,便是孤拔。 孤拔对铁甲舰可以说有着深厚的感情,因为他一生的辉煌----奇袭基尔港之战,全歼普鲁士海军,完全是靠铁甲舰来完成的。而现在奥贝这个家伙竟然把铁甲舰讽刺为“剑齿象”,要求法国政府全面停止建造铁甲舰,怎么能不令他大为光火呢? 孤拔当年曾担任法国海军电雷学校的校长,对杆雷、鱼雷和水雷的作用也有深刻的认识,他并不反对发展雷击兵器,只是反对奥贝过于夸大鱼雷艇和巡洋舰的作用,废弃法国海军主力铁甲舰的行为。 孤拔对奥贝的意图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提前告诉林逸青消息,希望林逸青在演讲中,不要走进奥贝指引的误区,扭转“新学派”带来的偏见。 “现在,我们请大乾帝国皇帝的特使、著名的海上英雄、‘纪伊海战’的胜利者林逸青伯爵阁下,为我们做有关世界海军发展的精彩演讲!”奥贝激昂热情的声音传来,接着台下便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林逸青定了定神,走上讲台,向台下的观众们摆了摆手,掌声渐渐的平静下来。 看到林逸青竟然没有拿演讲稿,奥贝和许多法国海军将领的眼中都闪过惊异之色。 林逸青向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用流利的法语开始了他的演讲。 “……大家都知道,商品生产,即适应于交换需要的物质生产在一个国家经济成份中占主动导地位,并且商品交换的主要对象是国外而非国内时,其经济发展必然以大规模海外商业贸易为特性,这就构成了一国建立海权的经济基础和推动海权发展的内在动因。蓬勃发展的工业生产急需庞大的海外市场和众多的原料产地,因而海外贸易也随之大规模地兴起。” “高速工业化带来的高速经济增长以及国民经济结构从农业形态向工业主导形态的转变,促使一个国家的对外贸易结构发生巨大变化。这种对外贸易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可看作一个国家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的重要标志。” 听到林逸青一开场便提到了海外贸易,明显的是按着他的套路来的,奥贝的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伴随着一个国家进行海外贸易而建立附属机构和设施的一系列政策,海权也就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而不断地壮大。海权主要是一种经济因素,它的动力和目的都是经济性的,是在以海外贸易为主体的商品经济活动中产生的,并为控制海外贸易和保证其顺利发展而发展的。海权的建立和发展与大规模海外贸易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过程是不可分的,并互为动力。为此伴随着商品对外贸易的增加,拥有实现海外产品交换的手段----海上航运也就应运而生。” “剩余产品生产出来之后,就要运到海外市场上去,实现产品的交换。显然,要完成商品生产到交换这一周期,国家必须要有足够的运输手段----商船队,将商品运往海外市场。航运业,尤其是远洋运输业的发展,开拓了广阔的市场,为经济的迅猛起飞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可见,商船队的规模及能力就决定着海外贸易能否顺利实现。事实上,在我们的时代,一个国家的商船队开到哪里,它的海外贸易就推进到哪里,国家的影响力也就扩展到哪里。另外商船队不仅是海上运输的工具,它还具有海上武装力量的性质;尤其是在海上常务武装力量出现之前,商船队既可以载上货物从事海外贸易,也可以配上武器成为保护海外贸易的战船,还可以两者兼而有之。因此,实现产品交换,从根本上有赖于海上航运。海上强国必然是海上航运业发达的国家,而航运业发达的国家则拥有大规模的商船队。进行海外贸易是十分脆弱的,必须要使用海上武装力量对其加以保护。为了海上的商船得以安全行驶,能够顺畅的在大洋上来往贸易,在这些航线上必然要拥入众多的竞争者,这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利益的冲突,其激化的结果就是向诉诸武力的方向发展。在此情况下,为了使海外贸易不至于中断以及海上航路畅通无阻,海上常备武装力量----海军舰队就合乎逻辑地产生了。这些海军舰队最初来源于商船队。海上航运规模的日益扩大,客观上就要求部分船只从商船队中分化出来,专门履行护航、作战和对殖民地的掠夺等职能。大量军事舰艇造出下水,大量万吨级的商船也逐渐被造出,为了争夺殖民地作为商品经济倾销地和原料来源地,欧洲各国在大洋上开始了无休止的海战,为的就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殖民地,而殖民地的争夺更加凸显出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满载着商品的商船队驶离本国的海岸后,就要在海外寻找一系列用于补给、避风、修理、停泊以及开展贸易的立足点,否则,海外贸易也同样不能进行。而这些立足点通常是在政治、经济、文化落后的美洲、非洲和亚洲的广大濒海地区中的殖民地和军事领地。为了使海外贸易得以进行,各海上强国必须要通过夺占和控制这些殖民地和领地来保证海上航运的畅通和海上航路不受敌方破坏,这就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 “那么,一支海军力量的规模和发展方向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引起了人们的无限遐思,我个人认为,为了保护海上贸易和殖民地,在当前的局势下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一支即便是与实力最强大的海军强国开战,也能使他们陷入险境的强大海军。” “要达成这一目的,一个海上强国的主力舰队完全没有必要跟上最强海军国家的舰队规模,因为通常来说,任何一个海军强国都不可能将他们的主力舰队集结起来发动孤注一掷的进攻。即便是敌人倾注所有军舰以绝对的优势来压倒我们,要打败我们的强大舰队也必将大耗他们的元气,虽然敌人也许会取得胜利,但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将无法再依靠这支舰队维持下去。” 听到林逸青的这段话,奥贝的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 他完全没有想到,林逸青对海军发展的见解,竟然如此深刻! 林逸青在这里道出了一个可怕的推论:哪怕是最强海军国家的英国,其在世界上的地位也是靠强大的舰队维持的。因此没有了舰队,英国就什么也不是!对法国来说也是如此!尽管他这段直白的话野心勃勃,同时又因为没有考虑国际关系和结盟之类的因素,而显得有些破绽。 “目标已经明确,那么,我们需要建造什么样的军舰,来组建我们的舰队呢?而据我的了解,法兰西帝国海军现在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拥有装甲防护、装备重炮的新式快速巡洋舰和以鱼雷为主要武器的能够远洋作战的小型舰艇。” 说到这里,观众中的“新学派”军官们情不自禁的纷纷鼓起掌来,而“传统派”的军官们则一声不响,只是紧盯着林逸青,等候着他的下文。 林逸青又微笑着向鼓掌的观众们摆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热烈的掌声才平息下来。(。) 第九百四十六章 林氏“新学派” “而据我的了解,法兰西帝国海军的新学派精英们的理由在于:首先,如果要在近距离上经受住铁甲舰自重达到80吨以上的后膛重炮的打击,那么按照现在的装甲防弹性能,装甲的厚度至少要达到600毫米以上。但是由于重量的限制,没有任何一艘铁甲舰能够在全部重要区域覆盖如此厚的装甲。因此在受到鱼雷攻击或冲角撞击时,仅有部分区域重型装甲防护的铁甲舰与轻型战舰的水线以下部分的防护力从本质上讲一样脆弱。” “其次,从使用和功效上看,1艘铁甲舰的经费可以建造3艘巡洋舰;巡洋舰可以通过重炮轰击、鱼雷攻击,甚至冲角战术对付仅在部分区域拥有重型防护的铁甲舰。这样,铁甲舰的作用与功能就可以通过大量的小型、快速、有防护甲板,以及装有强大炮备和鱼雷的巡洋舰来替代。虽然二者火力总体上相当,但巡洋舰的航速更快,更机动灵活,其数量优势决定了可补充性与可替换性更强。” “第三,从防护能力上看,现在建造的巡洋舰只有覆盖重点部位的甲板装甲,而新式巡洋舰的甲板装甲应涵盖整个舰长,并尽可能向下层布置,最好延伸到水线下。通过横向与纵向的隔壁划分成众多水密舱,形成水线下水密隔舱与甲板装甲及煤舱共同组成的防护体系;由于帆桅索具的取消和载煤量增加,煤舱防护的范围也会由此扩大。于是煤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替代装甲的防护。这样较轻型的巡洋舰,也能在保持较高航速和续航力的同时拥有接近铁甲舰的防护能力。” “这些认识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以至于英国在9084年推出了乔治?伦道尔设计的第一艘防护巡洋舰,即为智利海军建造的排水量2977吨的‘埃斯美拉达’号巡洋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被称为‘阿姆斯特朗型防护巡洋舰’的系列。” 听到这里,奥贝和他的好友加布里埃尔?夏尔梅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之色。显然林逸青提到英国海军的动向对他们产生了触动。 奥贝的“新学派”思想之所以能够得到广泛的传播,和这位记者先生是分不开的。 加布里埃尔?夏尔梅是一位记者和作家,是奥贝的好友,他用生动的文笔使法国民众了解到了“新学派”的思想,使新学派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奥贝曾邀请夏尔梅随法国地中海舰队巡航,使夏尔梅得以了解关于海军的很多知识,这些宝贵的经历让夏尔梅在奥贝的“新学派”思想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思想,比奥贝更加激进。 夏尔梅不但将鱼雷艇的作用做了曲解和放大,还发展了“任务分工”的概念,铁甲舰应该有冲角撞击、火炮和鱼雷攻击三种打击方式,他认为应该使用不同的舰型专司其中一种攻击职能,因此提出应该分别建造专门进行撞击、专门使用火炮和专门使用鱼雷进行攻击的舰艇。如专用炮艇使用140毫米火炮,其尺度与鱼雷艇相近;另外还要有两种功能不同的鱼雷艇,一种是仅装备鱼雷的“攻击鱼雷艇”,另一种是配有速射炮和撑杆鱼雷、保护攻击鱼雷艇不受敌方轻型骚扰的“防御鱼雷艇”。这些轻型舰艇组成“战斗分队”,编成包括2艘炮艇和4艘攻击鱼雷艇、4艘防御鱼雷艇。从理论上讲,炮艇和防御鱼雷艇用来撕开敌方舰队的防御线,向其发射速射炮火并释放烟雾,以掩护攻击鱼雷艇突破并向敌方铁甲舰发动鱼雷攻击。另外,战斗分队还配备有专门的后勤支援母舰----鱼雷艇母舰,能向4艘炮艇和16艘鱼雷艇提供后勤支援! 夏尔梅心目中鱼雷艇的形象很受法国民众的欢迎,但在林逸青看来,却是将法国海军引入了发展的误区。 而林逸青知道,他今天的演讲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摧毁夏尔梅的思想基础,不能让他毁掉法国海军。 “尽管这种新式巡洋舰在一就表现出了相对于其搭载的大口径火炮存在着排水量不足、续航力低下、没有双层底、干舷过低影响航海性能等一大堆问题,但由于大口径速射炮、新式装甲钢、蒸汽轮机等一系列与新式铁甲舰的发展息息相关的新技术尚处于技术开发的襁褓期,因而防护巡洋舰依然备受各国海军,尤其是一些战争需求急切的中等和新兴国家的极大关注。” “在英国人的忽悠下,英国著名的舰船设计师威廉?怀特爵士等人设计的多艘改进型防护巡洋舰:为意大利海军建造的‘乔万尼?鲍桑’号、为日本海军建造的‘浪速’号与‘高千穗’号,将这类新式巡洋舰推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英国人的新思想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在‘内外有别’的英国皇家海军看来,新式巡洋舰是作为以主力舰为核心的舰队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替代工具来加以发展的。英国海军部既没有用这类新武器取代铁甲舰的传统地位并使之成为皇家海军核心的打算,更没有因为看好巡洋舰的前景,而放弃发展新式铁甲舰及其关键技术。” “实际上,尽管不同时期对航速、防护、火力的战术要求侧重不同,并由此引发了许多对现役铁甲舰的批评,但是将铁甲舰作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发展核心这个基本点,却始终没有被动摇过。我不知道法国海军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天天对外界和潜在竞争对手强调铁甲舰的各种问题,甚至一本正经地告诉其他人铁甲舰行将过时,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放松对铁甲舰的开发建造并以之为核心不断构筑和加强自身的战斗力。”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四十七章 法兰西海军救星 “鱼雷艇是如此的小,航海性能如此不佳,如果要进行远洋作战,那就需要鱼雷艇母舰携带,鱼雷艇的收放如此麻烦,鱼雷艇母舰又体型巨大,如何达到快速灵活?此外鱼雷艇母舰和鱼雷艇本身的蒸汽机动静都很大,如何做到隐蔽突然?就算趁夜攻击,如何掩盖蒸汽机的声响?良好天气夜袭行不通的话,势必要借助相对恶劣的天气来掩盖蒸汽机的声响,那请问恶劣气候的夜袭鱼雷艇糟糕的适航性能如何应对?一旦被敌舰发现,如何在机关炮的弹雨下存活?”林逸青看着夏尔梅,朗声问道,“要知道鱼雷艇母舰的火力是非常弱的,不可能给鱼雷艇提供必要的掩护。” 夏尔梅沉默了。 虽然他曾多次随法国地中海舰队出航,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海军军人,也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对于林逸青指出的问题,他是给不出答案的。 “所以,我的结论是,在海上保持威力尽可能强大的火炮尤为重要,而只有在宽阔稳定的平台上才能做到这一点。这样的船身平台加上必要的装甲和速度,其结果只能是铁甲舰。海军力量的对比,只能是以大型铁甲舰来计算的;巡洋舰、鱼雷艇和潜艇始终是铁甲舰的辅助舰艇,不可能代替铁甲舰。”林逸青说道,“而只有铁甲舰成为舰队的主力,巡洋舰、鱼雷艇和潜艇才有机会发挥出它们的特长。”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便是,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铁甲舰呢?” “尊敬的奥贝上将曾将现在的铁甲舰比喻为‘剑齿象’,这个比喻确实是非常贴切的。”林逸青适时的夸赞了奥贝一句,“在远古时代,剑齿象其实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动物,它的体型比猛犸象还要大,并且拥有长长的锐利的象牙,哪怕是最凶狠的食肉野兽,也不敢轻易冒犯,但它的行动实在太慢,所以还是容易遭到剑齿虎等行动敏捷迅速的猛兽攻击。现在的铁甲舰也是这样的缺点,所以需要轻型舰艇的保护。而我认为,要改进‘剑齿象’移动缓慢的缺点,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发展一种拥有高航速的铁甲舰,我称之为‘高速铁甲舰’。” 林逸青话音刚落,“传统派”的听众席上便传来了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掌声,不多时,“新学派”的听众席上掌声也渐渐的响了起来。 由于林逸青并没有贬损巡洋舰和鱼雷艇的作用,而是着重强调在和铁甲舰配合的前提下,巡洋舰和鱼雷艇才能发挥作用,并因此推导出“高速铁甲舰”的概念,因而“新学派”对林逸青的演讲并没有抵触之意,相反,有很多人还认可了他的“高速铁甲舰”的主张,这当中就包括“新学派”的领头人奥贝。 林逸青在接下来的演讲中说明了“高速铁甲舰”的特征,强调发展“高速铁甲舰”和一支“均衡型”海军的重要性,并将奥贝的理论上升为“总体战”的战略高度,接连赢得了“传统派”和“新学派”的一致掌声,最后,当林逸青宣布将在法国订购2艘“高速铁甲舰”和2艘法国海军“老鹰”级鱼雷巡洋舰和2艘“炸弹”级鱼雷炮舰时,连奥贝也跟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从这一天起,法国海军避免了误入歧途,沦落为二流海军角色的命运,以至于多少年后,法兰西帝国的学者们提到这段历史,总是怀着感激和尊敬的心情,称林逸青为“法兰西海军救星”。 林逸青于法国布列塔尼海军学院的演讲记录:《论防护巡洋舰》: “世界上最早可以称作巡洋舰的军舰,是法国9061年建造、9068年服役的‘德克雷’号。这时法国对这类舰只的看法,只是海外殖民地防卫用舰与通商破坏的袭击舰,并不考虑加入铁甲舰队作战,唯一的特殊需求便是12节以上的航速,与一定程度的航海能力----这成为最早一批巡洋舰的定义标准。由于只是次等舰只,因此这一系列船舰都是木船,并具有帆装。而最适合这类舰只的任务,基本上就是通商破坏战,以及武力展示。下一个进步,是9066年英国海军建造、也在9068年服役的无装甲钢制巡防舰‘无常’号。利用钢制结构与长宽比6.7的船身,以及高达7360马力的引擎,该舰试航时达到16.2节的高速,并具有优良的航海能力。做为动力源的煤炭,则被安排在舰身两侧重要部位充当装甲,有效提升这类钢骨木皮船的防御力。除此之外,为了避免海外驻防船只在缺少船坞设备的地方难以维修,该舰在船身下方包覆木片与铜片,以避免海洋寄生生物直接破坏船壳。与‘德克雷’号相比,‘无常’号是足以搭配铁甲舰作战的军舰,后者的排水量约为前者的3.5倍。” “而从‘无常’号的路线继续发展,便是英国海军第一艘巡洋舰:‘香农’号。这艘军舰9073年动工、9077年服役,为了提升海战能力,在船舷加装厚度最大9英寸(229毫米)的装甲,船身其它重要部位也装上钢板。船速虽因此而降低到12.25节,但战斗能力却获得大幅提升。但与当时的铁甲舰相比,该舰的火力与防御力都不足;速度又不太容易驱逐袭击舰,结果最适合的用途与‘德克雷’号倒是刚好相同:武力展示。从此后的巡洋舰发展路线大致就分成两类:一类是走‘德克雷’号路线的‘桅杆巡洋舰’(mastedcruiser);另一类则是延续‘香农’号路线的‘被甲巡洋舰’(beltedcruiser)。这时的巡洋舰外型,基本上都很像蒸汽帆船,且船身结构多数还保留木料的使用。而基于9066年利萨海战的教训,这个时代开始的巡洋舰,逐渐有安装冲角,以备必要时以冲撞的方式决胜。” “被甲巡洋舰因为加上装甲后船身增胖增重,与早期铁甲舰类似,航海性能只能说是可以接受,船速也不到15节,还需要仰赖帆装;厚重的舷侧装甲带,也常常因为设计时计算错误而没入水中,缺乏实用性,更不用说装甲带仅限于舰身部分范围;部分船舰火炮口径虽然达到10英寸(254毫米),相当接近铁甲舰的等级,但安装方式也不如已经开始使用炮塔的铁甲舰或岸防炮舰理想。即使如此,这类船舰在欧洲海上强国的海外驻军中,依然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俄国于东亚部署、对英国在远东的海军构成威胁的大型巡洋舰,基本上就是被甲巡洋舰。事实上,就某些角度来说,被甲巡洋舰是铁甲舰的缩小版支系,就是轻小、薄皮、低火力的缩水铁甲舰,相当类似后来英国海军用在海外殖民地的二等战舰;对二流海军强国如奥匈帝国、土耳其而言,一流海军强国的被甲巡洋舰,规格与他们的主力舰相同。直到装甲巡洋舰的时代来临为止,被甲巡洋舰一直都列于各国第一等巡洋舰的地位。” “因为被甲巡洋舰的装甲与火炮安装方式不好,速度也低,价格又不便宜,,因此各国船厂便开始进行新概念的研究。第一个点子便是摒弃传统的木质船,建造全钢制舰身。虽然当时各造船厂基本上都缺乏建造全钢质船身的经验,而且海外巡逻舰很难回母港维修,外地通常没有欧洲等级设备的船坞,木船会比钢船好处理。但全钢船身在数值上虽然算是无装甲,结构部分的钢板厚度至少有10英寸,这就可以防御当时大量存在于军舰上、用来阻止敌人登舰肉搏的中小型机关炮,要是木材就无法抵档。这种以结构材料充当防御装甲的设计,也成为后来巡洋舰装甲设计的标准方式。” “最早采用这种设计的军舰,便是英国海军9075年动工的二等巡洋舰‘鸢尾花’号。不过不管是钢制舰身还是煤炭库防御,都只能阻挡炮弹穿透舰身;一旦炮弹穿入在内部爆发时,就无可救药----对于巡洋舰而言,这是很容易发生的事。为了避免炮弹射入后造成重大伤害,甚至一发水线附近的穿入弹造成动力系统全毁、船体进水无法控制的状况,就有人想到了一个方法:将船身水线深度处的甲板强化成装甲,并呈新月型上凸,如此便可保护动力系统不受弹片损害;而侧舷穿透的炮弹碰上装甲时,是以很陡的角度撞上装甲,可以有效增强装甲的有效厚度,进水也能被装甲区限制在一个小范围,不致造成沉没。这个防御设计不再无谓的要求军舰不被击穿,而引进了损害控制的概念,让受损不至于影响航行与作战能力,是全然革命性的防御设计观念。除此之外,这种设计还可以把重心压低,解决当时大多数军舰重心过高,导致恶劣天候航海能力不佳的缺点。” “首先采用相关概念的军舰是9080年英国海军的‘利安德尔’号,但她只在引擎室上方安装一片薄甲板,被称为‘部分防护巡洋舰’(alprotectedcruiser),仅具保护动力部位不被击毁的能力。而第一个完全采取这种设计的军舰,就是9081年南美洲的智利向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订制的巡洋舰‘埃斯美拉达’号,她是最早的一艘防护巡洋舰(rotectedcruiser)。‘埃斯美拉达’号是军舰外销的一种范例:基本上军方比厂商方面的心态要保守,通常不太敢采用一些革新的概念,因此有些厂商就会拿外国作为实验品,在外销武器上试用一些新观念,等到有良好成绩再回销本国,而‘埃斯美拉达’号便是其中最成功的实验之一。除了上述成功的防御概念设计以外,该舰尚且采用双桅杆、废除帆装、主炮安装在舰身中线前后炮塔、以及采用冲角等崭新设计,使得仅2977吨的军舰在火力与防御力上均足以匹敌吨位接近两倍的被甲巡洋舰,不需依赖帆装速度可高达18.3节。‘埃斯美拉达’号的唯一缺憾是航海性能。不过,以‘埃斯美拉达’号为代表的英国式设计,除了可当作通商破坏舰外,还可以用在反制通商破坏舰上,用途较为广泛,可以说是防护巡洋舰设计上的主流。” “虽然英国海军当局政策较为保守,同时进行被甲巡洋舰与防护巡洋舰的建造,但使用结果证明,被甲巡洋舰的航海性能与速度表现不佳,装甲带上下高度太窄,当海外行动需要替陆战队满载登陆物资(当时巡洋舰常常兼任两栖战舰)时,装甲完全没入水中而无防御。因此防护巡洋舰可以说将会取代被甲巡洋舰的主力地位,成为巡洋舰设计的主流。除了设计概念上的进步以外,防护巡洋舰在世界海军史上还有其更重要的地位:防护巡洋舰宣告军舰不需再倚赖风力推进,海军作战从近岸迈向远洋,防护巡洋舰成为推动海外殖民时,海军强国最有力的人力与火力运载工具。因为军事技术与概念上的进步,造成国际权力平衡的重新分配,是防护巡洋舰最重要的历史意义。” 林逸青演讲记录:《论鱼雷艇和猎雷舰(驱逐舰)》 “当时,在阜姆的一位英国工程师罗伯特?怀特海德正在试验一种新武器,他认识一位退役的奥地利海军军官勒皮斯。勒皮斯曾发明了一种奇妙的装置,希望它能在海战中发挥一些作用。其实,他所制造的装置是一种使用两根导线从岸上进行制导的小型自动艇。勒皮斯的意图是将这种装满炸药的小艇导向敌舰的舷侧,怀特海德敏锐的头脑充分领会了勒皮斯的意图,进行了进一步的发展。” “怀特海德认为,导线必须废弃,而且如果能引导‘小艇’在水下直线航行,那它就更容易击沉敌舰。这一回进展很快。9066年,勒皮斯完成了他的试验;同年,怀特海德制造了一艘能在水下以6.5节的速度航行200码的小艇。两年之后,怀特海德向奥匈帝国海军表演了两艘装有强棉药弹头的样艇;9070年,他又带着这种样艇到英国向海军部作了表演。在一阵电光之后靶舰被摧毁了,这两艘样艇被命名为‘鱼雷’。” “9070年9月到10月之间,怀特海德鱼雷(whitehead,即白头鱼雷)在英国进行了一百多次射击表演,给英国海军部以强烈的印象,他们决定马上购买其生产权。但是,出现具有发射鱼雷能力的舰艇则是在四年以后的事,它是一艘试验用的90英尺(27.4米)长的英国舰艇‘维苏威’号。而第一艘专门设计用来发射鱼雷的英**舰则是‘闪电’号,该舰于9077年下水并完工。‘闪电’号比大型汽艇稍大一些,装有一具艇首鱼雷发射管,携带一枚‘白头’鱼雷。‘闪电’号通过其艇身对准目标以达到鱼雷的瞄准。它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具有19节的航速,这种直径为14英寸(356毫米)的鱼雷能以18节的航速航行600码。对于70年代的军舰来说,这是非常好的性能。” “‘闪电’号和其它的鱼雷艇进行了大量性能试验,但它们的用途暂时被限定于港口防御。这些鱼雷艇由于尺寸太小,它们除了驶出港口对实施封锁或攻击的敌舰队发射鱼雷之外,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使用它们作为进攻性武器的一些尝试都实现不了,因为它们太小、太轻,以至于不能在公海航行。尽管如此,白头鱼雷的破坏力对主要海军国家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法国和英国首先觉察到它是海军装备技术的一场变革。法国在白头鱼雷最初出现时曾经忽视了它;但是当它们看到英国用鱼雷艇进行试验时,白头鱼雷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法国感兴趣的是,鱼雷艇明显地具有以一次鱼雷发射就能摧毁敌人大型军舰的能力。自从拿破仑战争中法国舰队遭到覆灭之后,法国一直在寻求一种足以抵消英国在海上所占压倒优势的武器。首先,在20年代,它造出了爆炸弹;后来在50年代又创造了装甲。这一次英国在秘密发展武器方面取得了领先地位,法国自然不会落后。” “事实上,法国很快超过英国,到9080年,法国已建成30艘鱼雷艇,另有30艘在建。在9081年到9085年间,法国又订购了44艘鱼雷艇,使法国的鱼雷艇总数达到104艘。”(。) 第九百四十八章 蓓蕾初放 “英国海军在焦虑不安的海军军官和政界人士的压力下,决定再建造10艘鱼雷艇。但英国海军部认为,在对待鱼雷艇问题上,不能仅仅增加它的数量;与此同时,还要认真寻求对策。” “大型军舰在锚泊时,舰的周围要装上大型防雷网,以便作为防护措施;但大型军舰如要启航,防雷网就需拆掉。基本问题是,舰上火炮的发射速度太慢,而鱼雷艇目标又太小,以至在夜间或能见度差时不易发现。这就需要另一种舰艇,这种舰艇能以和鱼雷艇相同或更快的速度追逐鱼雷艇,并用火炮击沉它。这使人们萌发了一个新的想法,即设计和建造装有火炮和鱼雷的大型军舰----‘鱼雷艇捕捉舰’,简称‘猎雷舰’或‘驱逐舰’。” “……如果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猎雷舰的特性的话,那就是:它是一种壮观的、必不可少的和在航率高的军舰。从一开始,猎雷舰是为了执行单一任务而建造的;可是,在随后的岁月中,它将成为一种多用途的军舰。它为海上舰艇编队护航,实施鱼雷攻击,对鱼雷艇进行捕捉和攻击,遣送部队登陆和炮击岸上阵地。……” 西班牙,直布罗陀港。 一个晦暗的日子,黄色的浓雾沉甸甸地笼罩着直布罗陀的街道,像夜晚一样,人们点起了灯火,商店的橱窗里闪烁着煤气灯光,有一辆出租马车缓慢地在大街上行驶着,一个小女孩同她父亲坐在车中。 她蜷缩着双足坐着,斜依着年轻的父亲陈伟,被父亲搂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凝视着车窗外过往的行人,异样的目光带着几分少年老成的忧虑。 她的西班牙名字叫克拉拉,此外,她还有一个乾国名字,叫“陈玉琏”。 她年纪还小,人们料想不到能在她的小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即使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来,这样的眼神也显得老气横秋,何况克拉拉仅仅只有四岁!可是,事实上她总是在梦幻着、思考着一些古怪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时候不在想关于成人们的事情和他们所属的那个世界。她觉得好像已经活得很久很久了。 在这新奇的马车中,行驶在街道上,这儿白天也像夜间那样黑暗。她对此感到迷惑费解,就向父亲更靠紧些。 “爸爸,”她神秘地说,声音低柔得简直像是耳语,“爸爸。” “什么事,宝贝儿?”陈伟回答,低头看着她的脸,把她搂得更紧些。“克拉拉正在想什么呢?” “这就是那地方吗?”克拉拉悄声说,偎依得更紧些,“是吗,爸爸?” “是的,克拉拉,就是这儿,我们终于到了。” 她那年轻、英俊、富裕、亲昵的父亲似乎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们常常一起游玩,彼此感情深厚。她所以知道他很富裕,是因为听人们这样说过,当时他们还以为她没在听,她还听到他们说,将来她长大后也会是个富人。她并不知道作为富人的全部含义----直到她和母亲迁到一座漂亮的有凉台的平房内,惯于看到那许多仆人向她行额手礼,称呼她“小姐”,并且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她有玩具与小宠物,还有一个崇拜她的印度保姆,于是她渐渐地明白了,富人们才拥有这些东西。不过,她所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在她那不长的生命历程中,只有一件烦心的事,那就是父亲不能总陪在她身边。虽然有时候父亲讲的一些航海故事以及那些她从未去过的国家曾使她着迷,但是想到父亲不能同她呆在一起就感到烦恼。 “你不能不离开我们吗,爸爸?”她总是这样发问,“你不能也去上学吗?我会帮你做功课的。” “不行的,你知道,我不能在家里呆很久,小克拉拉,”他回答道,“你将要去住在一座好房子里,那儿有很多小姑娘,你们将在一起玩,我会给你送去很多书,而你会成长得那样快,大概用不了一年就会长得又大又聪明,可以回来照料爸爸了。” 她喜欢那样想:终有一天她能够替爸爸管家,和他一起驾车出去,设晚宴时坐在他餐桌的首席,和他谈话,读他的书----这将是世界上她最爱干的事,如果说必须离开家到“那地方”去了才能如愿以偿,她一定下决心去。她不很在意是否有其他女孩作伴,只要有很多书便能自得其乐了。她爱书胜于其他,实际上她总是在编造美丽的故事,自讲自听,有时也讲给父亲听,他和她一样喜欢这些故事。 “那好,爸爸,”她柔声说,“既然我们到了这儿,我想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啦。” 他吻她,笑她说话这样老气横秋。说实在的,他本人可一点儿也没有听天由命,不过他知道对此必须缄口守秘。他这奇特的小克拉拉一向是他的好伴儿,而等他独自回到英国,走进那座平房,明知道无法指望看到那穿着白色连衣裙迎上来的小人儿时,会感到多么孤独啊。想到这里,他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马车驶进了一处萧索的大场院,那里矗立着一座大房屋,这就是他俩的目的地。 那是座又大又晦暗的砖房,和两翼的那些房子完全一模一样,但它的前门上有块亮光光的铜牌,上面刻着些黑字:辛蒂亚女士高级女童培育院。 “我们到了,克拉拉。”陈伟说道,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高兴,然后抱她下车,登上台阶,拉响门铃。 那座房屋和辛蒂亚女士本人简直一个模样。它很有气派,陈设精良,但其中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怪模怪样的,就说那些扶手椅子吧,似乎里面藏着一副硬骨头,在大厅里样样东西都是坚硬、铮亮的,甚至角落里那只落地钟的圆钟面的红色边框,看上去也像严格地涂过一层清漆。他们俩被领进去的客厅铺有地毯,上面有一个方格图案,椅子也都是四方的,一只笨重的大理石钟搁在笨重的大理石壁炉台上。 克拉拉在众多僵硬的红木椅子的一张上坐了下来,用她惯常的敏捷目光朝周围扫了一眼。 “我不喜欢这儿,爸爸,”她说,“可是,我敢说,士兵们----即使是勇敢的士兵----也并不真的喜欢上战场。” 陈伟大笑起来。他年轻,爱逗乐儿,听起克拉拉的奇谈怪论从来不觉厌烦。 “噢,小克拉拉,”他说,“将来如果没人对我讲这些正经八百的事,该如何是好啊?再没有人能像你这样正经八百的了。” “但是为什么正经八百的事情会使你这样大笑?”克拉拉要问个究竟。 “因为你说话时是那样地有趣,”他回答,笑得更厉害了。突然,他用双臂把她揽人怀中,使劲地吻她,笑声顿失,眼眶里似乎噙着泪水。 这当儿,辛蒂亚女士步人房间。克拉拉觉得,她很像她这座房屋:高大,晦暗,气派十足,怪模怪样。她有鱼一样睁大的双眼,冰冷无神,笑容可掬却漠然无情。她一看到克拉拉与陈伟,便大大地咧开了嘴,满脸堆笑。关于这位青年军官,她听到过很多可喜的情况,那是从推荐人,那位太太口中得知的。在那些情况中,她得知他是一位阔爸爸,愿意在他的小女儿身上花费大量的金钱。 “非常荣幸,能够照料这样一个美丽的前程似锦的孩子,先生,”她拉起克拉拉的手,边抚弄边说,“多洛雷斯夫人告诉过我她聪慧非凡,只要孩子聪明伶俐,在我们这样的园地里会是个宝。” 克拉拉身子苗条婀娜,就她的年龄来说,长得偏高,一张小脸蛋热情迷人。乌黑浓密的头发,只在末端鬈曲,黑色的眸子略带蓝色,不错,但那是双令人惊叹的大眼睛,睫毛又黑又长,虽然她不喜欢自己眼睛的颜色,可是很多别人喜欢。 克拉拉靠近父亲站着,聆听他和辛蒂亚女士谈话。她所以被带到这所培育院来,是因为多洛雷思夫人的两个小女儿是在这里受的教育,而陈伟上尉很看重她的经验。克拉拉将成为所谓的“优待生”,甚至比通常的优待生享受更多的特殊待遇。她将拥有自己的一间漂亮卧室和起居室,一匹矮种马与一辆马车,还有一个女佣人代替在家里的保姆。 “我一点也不为她的教育担心,”陈伟轻拍着。丽卡的手,笑着说道,“困难的倒是不要让她学习得太快、太多。她总是坐着,把她的小鼻子埋在书堆里。她不是在读书,辛蒂亚女士,而是狼吞虎咽,像只小狼而不像是个小姑娘。她总是如饥似渴地在寻找新书来吞食,而且她要的是成人看的书----深奥的、大部头的、厚厚的----用法文、德文以及用英文写的----什么历史啦、传记啦、诗集啦,各式各样的书。如果她读得太多,可要把她拖开啊。让她骑小马上街去踏踏,或者出去买个新洋娃娃。她该多玩玩洋娃娃。” “爸爸,”克拉拉说,“你知道,如果我每隔几天就上街买一个新洋娃娃,我会有那么多,都爱不过来了。洋娃娃应该成为亲密的朋友。艾丽卡就要成为我的亲密朋友了。” 陈伟与辛蒂亚女士面面相觑。 “谁是艾丽卡?”辛蒂亚女士追问着。 “告诉她吧,克拉拉。”陈伟笑着说。 克拉拉回答时,墨蓝色的眼睛里的神情很庄重、很温柔。 “她是个洋娃娃,我还没有得到她呢。”她说,“她是个洋娃娃,爸爸就要给我去买来。我们要一起出去找她。我已经给她起名为艾丽卡。等爸爸走了以后,她就要做我的朋友。我要和她谈论爸爸。” 辛蒂亚女士满脸堆着的假笑,变得确实更加馅媚了。“多独特的孩子啊!”她说,“多么可爱的小家伙!” “是的,”陈伟说着,把克拉拉拉近身边,“她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为我好好照料她吧,辛蒂亚女士。她的母亲生病了,今天不能过来,等她病好了,就会来打扰您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他们俩是一起逛了许多大商店,买了许许多多东西。他们确实买了大大超过克拉拉实际需要的东西,但陈伟是个冒失、单纯的年轻人,女儿称赞什么他就让她有什么,他自己称赞什么也要让她有什么,就这样他俩采购了一大堆衣服,对于一个四岁的孩童来说实在是太豪华了。其中有天鹅绒的服装,装饰着珍贵的裘皮,有镶花边的服装和绣花的服装,还有缀着大片柔软的鸵鸟羽毛的帽子,貂皮外套与手筒,成盒成盒的小手套、手帕、丝袜,购置得那么多,使柜台后面那些彬彬有礼的年轻女店员彼此窃窃私语:这个长着双严肃的大眼睛的奇特的小姑娘,肯定起码是位什么外国的公主----说不定是印度一位土邦主的小女儿呐。 他俩终于找到了艾丽卡,那是在跑了很多家玩具店、看了无数个洋娃娃以后才发现的。“我要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个洋娃娃,”克拉拉说,“我要她看上去好像正在倾听我对她说话。洋娃娃的缺点,爸爸,”她歪着头沉思着说,“洋娃娃的缺点是她们似乎从来都不会听。”于是父女俩看了大大小小许多洋娃娃,黑眼睛的、蓝眼睛的、棕色容发的、梳金色辫子的、穿衣服的和不穿衣服的。 “你知道,”当父女俩端详着一个没穿衣服的洋娃娃时,克拉拉说,“如果我找到了她,她没穿连衣裙,我们可以把她领到一个女装裁缝那里,让她的衣服按身材做。当场试穿一下会更合身的。” 经过多次失望后,父女俩决定一边走一边浏览商店的橱窗,让马车跟在后面。他们走过了两三家铺子,甚至没进去。这时他俩走近一家实在算不上很大的商店,克拉拉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臂。 “嘿,爸爸!”她喊道,“艾丽卡在那儿啊!” 她脸上泛出红光,墨蓝色的眼睛里有种表情,好像她刚刚认出了一位亲密和喜爱的朋友。 “她真的在等着我们呢!”她说,“我们进去看她吧。” “啊呀!“陈伟上尉说,“我看好像应该让什么人来介绍我们一下。“ “你得介绍我,然后我介绍你,“克拉拉说。“但是我一看到她就认出了她--所以,大概她也认识我。“ 也许艾丽卡早就认识克拉拉。当克拉拉把她搂到怀里时,艾丽卡眼睛里的确有一种富有灵性的神情。她是个大洋娃娃,但并不大得难以携带;她有天然鬈曲的金褐色头发,下垂如帷幔,她的眼睛深陷,清澈,灰蓝色,柔软而浓密的睫毛是真的,而不是画上去的。 “当然啦,“克拉拉把她放在膝上,端详着她的脸说,“当然啦,爸爸,这就是艾丽卡。“ 就这样买下了艾丽卡,竟然真的带她到一家儿童服饰商店,量了尺寸置办了一大批衣服,跟克拉拉的一样豪华。她也有镶花边的连衣裙、天鹅绒和细棉布的连 衣裙、帽子和外套,还有镶花边的漂亮内衣、手套、手帕、裘皮等等。 “我喜欢她看上去总像是有个好妈妈的孩子,”克拉拉说,“我就是她的妈妈,虽然我要她做我的伴儿。” 陈伟本应真的为这次采购感到非常快活,但是一缕悲哀的思绪一直在拉扯着他的心弦。这说明了他就要和他心爱的奇特小伙伴分手了。 当晚午夜时分他离床走过去,站在那儿俯视着睡熟的克拉拉,她怀里搂着艾丽卡。她的黑发覆盖着枕头,与艾丽卡的金褐色头发混在一起,两人都穿着有荷叶边的睡袍,两人的弯弯翘起的长睫毛伏在双颊上。艾丽卡看上去像个真的孩子,陈伟很高兴有了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唉,我的宝贝!”他自言自语,“我相信你不会知道你爸爸将多么惦念你啊。” 他其实原本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可这一次母亲萨拉的“建议”,他是不能违背的。 母亲的理由很简单,耶赛妮娅的体弱多病,不能够好好的照顾女儿,陈伟长年在外,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时间在直布罗陀,而且耶赛妮娅是吉普赛人,文化有限,所以还是将小克拉拉送到女童培育院比较好,这样可以减轻耶赛妮娅的压力,也可以使小克拉拉受到良好的教育。 在这一点上,陈伟无法向母亲萨拉抗争,他只好同意母亲的决定。 第二夭,他领她到辛蒂亚女士那里,把她留下了。因为翌晨他就要离开。他向辛蒂亚女士说明,他的两位律师多洛雷斯和富恩特两位先生负责他在直布罗陀的事务,需要时可向他们征求意见。(。) 第九百四十九章 阿方索伯爵 “她是个懂事的小家伙,她从不要求那些对她不安全的东西。”陈伟说道。 随后他同克拉拉到她的小起居室,互相道别。克拉拉坐在他膝上,两只小手拉着他的大衣翻领,久久凝视着他的脸。 “你在把我印在心里吗,小克拉拉?”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不,”她回答,“我心里有你。你就在我心里。”父女俩交臂拥抱着,亲吻着,仿佛永远不愿放开对方似的。 当出租马车从门口驶走时,克拉拉正坐在她起居室的地板上,双手支着下巴颊,目光跟随着马车,直到它转过场院的拐角。艾丽卡坐在她身旁,也目送着马车离去。 她们紧盯着马车在那里消失的拐角,车上的陈伟一直在回头望着,不停地挥着并吻着自己的手。 此时陈伟的心里对这个私生女儿充满了歉意,但他现在还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会有一个“伟大的西班牙独裁者”不顾一切的疯狂的爱上自己的这个女儿,并因此改变了历史。 就在陈伟----詹姆斯?陈?罗特希尔德离开直布罗陀时,法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掌门人阿方索?德?罗特希尔德伯爵正在位于法**事要地夏龙郊区的卡梅隆庄园招待林逸青。 “这座庄园原本是属于一位罗特希尔德的,在战火烧到夏龙后,庄园的主人便带着家眷逃离了这里,这里随即被法军征用,做为一位将军的指挥部,这位将军也是贵族出身,很喜欢这座庄园。为了不冒犯这座庄园原来的主人,他特别命令不得征用这里的地产,猎场和酒窖不得乱动。他还对所用的物品细心照料并留下了书面声明,确保在他离开后庄园内不会遗失什么东西。但在普鲁士军队打到这里后,庄园惨遭洗劫,守卫者全被解除武装抓了起来,酒窖里的酒被抢掠一空,好多房间里的毯子和被子被征用到附近的野战医院,牧场里再也找不到牲口,没有了煤炭,没有了烧火用的柴禾,外围猎场的野物也都被普鲁士人和偷猎者捕杀光了。后来随着大批普鲁士官员的到来,这座庄园的原来面貌才开始一点点的恢复。”阿方索微笑着向林逸青介绍这座庄园当年的有趣历史。 因为结束普法战争的谈判地点,就在这所庄园。 “没有一点损坏的样子,不论是房屋、园子还是树木。”阿方索笑着说道,“您知道,庄园的主人在得知消息后回来查看时惊喜的发现,园子里的野鸡和以前一样多----鹌鹑比以前更多了,而且所有的鸟儿都在----花园里什么都没被损坏,听说是威廉国王的命令得到了执行----他们甚至把带走的马车都送了回来,当然他们喝光了酒窖里的酒,带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说,有250只羊被牵走,据说是俾斯麦首相要的。当然,有些破坏还是看得出来的。但如果想想有多少普鲁士军队曾经在这里作战……我认为这已经很不错了,应该感谢那位国王陛下,让他们保持了这里的样子,战争没有损坏太多的东西,社惠主义者也没拿到什么东西,庄园里没有人被伤害,他们能有这么幸运,真应该感谢上帝……” “那一天有很多大人物出现在这里,是吗?”林逸青笑着问。 “是的,很多重要人物出现在了这里。”阿方索点头道,“正式谈判的那天,法国方面出席谈判的,是首相梯也尔和外交大臣尤里斯?法武,我是首相阁下的顾问。德国方面,则是首相兼外交大臣俾斯麦和军事大臣隆恩,以及财政顾问汉高?冯?多纳斯马克。” “在谈判开始前,我们尊敬睿智的皇帝拿破仑三世陛下为了感谢法国罗特希尔德家族在战争期间所做的贡献,同时为了压法兰克福家族一头,给了我伯爵的头衔。” “噢?原来是这样?” “您可能不知道,和我们的父亲詹姆斯不同,我和我的兄弟及儿女们是地地道道的法国公民,在这次战争中,我们象许许多多法国人一样表现出了爱国热忱。在战争即将爆发之际,我一次性认购了5000万法郎的战争债券,我的子侄辈也有多人参军,在军中担任职务,在皇帝陛下的麾下作战,法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成员在这场战争中每个人都尽忠职守,根本不象好多有钱的法国富翁那样的贪生怕死。” “我明白,而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给予您伯爵的头衔,可以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而让您参与谈判,也是有提升罗特希尔德家族地位的意思。” “是啊,相比之下,法兰克福的梅耶卡尔?冯?罗特希尔德男爵便没有出现在谈判会议之中。” “呵呵,我想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而在这场谈判开始前,我便预见到了俾斯麦可能会提出割地赔款的请求,因为我已经从家族成员那里得到了消息,早在9070年10月25日,安东尼便向我转达了法兰克福交易所里的气氛,梅耶卡尔私下里对一些人这样说:‘我敢说法国将要失去他的老日耳曼省份,它的北方土地的大部分,除此之外,还必须支付大笔的钱财----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他还宣称:‘普鲁士军队取得的伟大胜利表明我们可以要求我们所希望的所有东西。你根本无法想象这里以及整个德意志所酝酿的热情是什么样的,而且法国人将面对的耻辱必须是惩戒性的,只有这样才可能满足公众舆论的要求。现在什么东西都在上涨,国内的贷款有了7%的升水,而且毫无疑问还会更高,因为法国人必须为所有的东西埋单。’他还有些含糊其辞的预测:‘普鲁士政府会很认真地考虑提出来的条件,以确保长期的和平。……法国人蒙羞是使我们不再受更多的战争困扰的唯一途径,而且我不怀疑法国必须放弃阿尔萨斯和洛林以及至少1亿标准银币来作为战争捐助,斯特拉斯堡和梅斯必须成为联邦的要塞,这是大众的意见,而且首相阁下肯定要充分地利用它。’梅耶卡尔甚至还从民族主义和战略地位方面证明普鲁士吞并阿尔萨斯--洛林的正当性:‘有一种愚蠢的想法认为德意志民族会放弃斗争,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过去被强占掉的老日耳曼省份而不是把它们拿回来……’”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呵呵。” “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当即表示:‘任何肢解法国领土的企图都将遭到誓死的抵抗。……这个国家就算是让自己沉沦下去,直至粉身碎骨,也不会在领土问题上让步。普鲁士人一寸土地,一个铜子都别想得到!’梯也尔首相也表示普鲁士人的想法根本无法接受:‘如果我们被击败了,也许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遵守战败的规则,但我们现在没有失败。……涉及领土割让的和平协定,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这样一来,谈判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不会顺利。” “是这样的。在谈判开始后,乖戾的俾斯麦便直截了当的向法国方面提出了法国割让阿尔萨斯、洛林、梅斯和斯特拉斯堡及60亿法郎的赔款数额要求,这让我们的梯也尔首相‘象被疯狗咬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梯也尔首相宣称俾斯麦提出的条件是‘对法兰西民族的侮辱’,俾斯麦随后将数额降到了50亿法郎,但梯也尔首相仍然表示‘无法接受’。俾斯麦大怒,他告诉梯也尔,‘我们其实不缺钱,我们有的是钱,我们的钱用不完,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土地。如果这个要求得不到满足,那么整个法国将陷入火海刀山之中,所有的法国城市将化成废墟。’梯也尔当即离席抗议,法国代表团成员也和他一道离去,第一天的谈判便这样结束了。” “哈哈!这简直太可笑了!” “是啊!第二天,双方继续谈判,俾斯麦表示:‘钱的问题可以稍后再谈,我们希望首先决定两国的边界问题。’梯也尔首相于是提出来了法国方面的方案,即普军退出法国,在基尔登陆的法军撤回国内,双方边界恢复到开战前的状态,普鲁士保证不再接受任何关于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的要求。俾斯麦了解了法方的提案后,暴跳如雷,宣称根本无法令人接受,他甚至提出更粗鲁的要求,‘命令法国先行支付500万法郎的军费给普鲁士,作为梅斯和斯特拉斯堡的赎城费,否则我不能保证这两座城市的安全。’同时他还向我暗示,‘一位担任狙击手的罗特希尔德被普军抓住了。’如果法国不考虑支付赔款,‘他的生命将难以保证。’俾斯麦希图我这个作为法兰克福犹太人儿子的法国罗特希尔德能害怕,促使梯也尔首相和法武阁下让步。结果令他很是失望,我说服了‘怒火中烧的’梯也尔首相和法武阁下不要‘中断谈判,做出投身到军队中去在皇帝麾下作战’的决定,同时对俾斯麦提出的立刻支付500万法郎‘一半为金币,一半为票据’的要求,直接回答‘没有时间来讨论这些技术性问题,因为法国代表团连和谈最基本的原则都没有同意。’您可以想一想,俾斯麦当时是什么样子。” “他的脸色一定非常好看。” “他沉着脸,面带怒容的质问我,是否考虑过他提出来的赔款支付方案,仿佛赔款的数额已经定下来了似的。我明确的回答他,我还不可能去考虑那些问题,因为两国政府还没有就基本的原则达成一致,我感觉俾斯麦好象要生吞了我,他怒吼道:‘这样的话,和平根本没有可能!’这一次的谈判还是没有丝毫的结果,我回去同梯也尔首相和法武阁下两位讨论了下一步的工作,我们都一致认为,割让领土和赔款都是不可能接受的。普鲁士人必须退出法国的领土。如果他们坚持战争的话,我们也只能奉陪到底。第三次谈判开始的时候,俾斯麦又提出了新建议,这一次他不再坚持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了,只要求占领梅斯和斯特拉斯堡,赔款数额降到了25亿金法郎,要求在第一年支付10亿,余下的三年付清。他摆出一副特别脚踏实地的样子,他告诉我们说,他们正在动员全国的兵力,如果我们不同意他的条件,普鲁士军队将发动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进攻,这种攻势将是空前绝后的。很难想象一位首相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连多纳斯马克都承认,他自己也被俾斯麦‘蛮横无理以及国际级的粗暴’给吓坏了。他私下里问我:‘以前有人以这种方式对一位罗特希尔德讲过这样的话吗?’我告诉他,‘从来没有过。’” “从某种程度上讲,俾斯麦的恐吓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在国际上使普鲁士留下了贪婪和野蛮的掠夺者形象。” “是的。由于谈判没能取得任何成果,而双方在谈判时,也并没有达成停战的任何协定,因而在谈判还在进行中的时候,双方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在得知谈判中普鲁士人的漫天要价之后,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恼怒不已,决心给普鲁士人以教训,‘用大棒将他们打回到谈判桌上来’。鉴于夏龙前线双方的阵线已经固定下来,以往的多次反攻都伤亡巨大而徒劳无功,陛下决定还是从基尔港入手,他下令继续向基尔港增兵,并授权孤拔将军‘发动一次新的进攻,着手扩大战果。’他给孤拔将军发去电报:‘如果需要,整个法兰西的军队都是你的后盾。’” “孤拔将军接着攻克了汉堡。这下俾斯麦好傻眼了。” “对,哈哈!我记得那天俾斯麦步入谈判会场的时候,法国代表团已经到齐了。和身穿燕尾服一个个端坐在那里如同塑像一般的法国代表相比,一身军服佩带勋章的俾斯麦和军事大臣隆恩显得更具一番威严呢。俾斯麦扫视了一下会场,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刚要说话,却忽然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因为他发现,所有的法国人看着他的那一双双眼睛,都有点儿冷,带着一丝丝幽幽的寒意。他看到会场的陈设还是老样子,丝毫没有变化,参与谈判的法国代表团成员也没有变动,窗外阳光明媚,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但是我知道,俾斯麦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一种冷森森的气息。” “他是心虚了。” “是的,但他努力的想要压抑住心头的不安,想要象往常一样的先声夺人,他故作嘲讽的说道,‘先生们,我感觉我们是在浪费时间。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难道非得要等到法国把血流尽,你们才愿意让步吗?’梯也尔首相笑了笑,用同样的口气回答道:‘我们在想,要不要变更一下谈判的地点。’‘变更谈判地点?你们想要在哪里谈判?巴黎?还是凡尔赛?’俾斯麦大笑了起来,象是有好几年没有听到笑话的样子。” “‘不是巴黎,也不是凡尔赛。’梯也尔首相冷冷地瞅着俾斯麦说,‘是柏林。’听了梯也尔首相的话,俾斯麦笑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你的自信心来自于哪里,呵呵,也许你应该请一位医生来检查一下你的健康!’俾斯麦猛地止住了笑声,用逼人的目光紧盯着梯也尔首相,‘首相阁下,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你不适合当一个国家的首相,也许马戏团小丑的工作更适合你。’” “听到俾斯麦说出这样简直是近乎侮辱和谩骂的话,梯也尔首相竟然丝毫没有动怒,他只是微微一笑,但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俾斯麦的目光。‘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您的根据又在哪里。’梯也尔首相笑了笑,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可我的话,却是有根据的。’” “‘这是孤拔将军发给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的战报。’梯也尔首相摆了摆手,一位秘书取过一份文件交给了他,他看也不看,便将文件推到了俾斯麦的面前,‘我们英勇的法兰西军队已经攻下了汉堡,柏林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侯爵阁下。我相信,您应该也已经得到了内容差不多的报告了吧?’” “俾斯麦冷冷地看了梯也尔首相一眼,拿过文件随意的翻了一翻,便合上不再看了。此时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冷峻的样子,但一直紧盯着他的我已经发现,在合上文件的时候,俾斯麦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第九百五十章 国无常友 “‘我不知道这样一份充满了虚假的数据和浮夸言辞的报告有什么意义。’俾斯麦说道,‘真是可笑!’” “‘您觉得可笑?’梯也尔首相笑了起来,用同样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不觉得可笑在哪里。我现在想要和您说的是,我们不想再谈了,我们很愿意继续打下去!’” “梯也尔首相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此时却无异于一声炸雷,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普鲁士代表团成员中有好多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对于法军占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事,他们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梯也尔首相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俾斯麦面前的文件拿了过来,交给了秘书收好,然后便转身,带着冷漠的表情离开了会场。法武跟着起身,冷笑了一声,也跟着他走了出去。看到首相和外交大臣离去,法国代表团成员也纷纷起身离去。” “我在离开的时候,装做不经意的看了看坐在那里的俾斯麦,此时的俾斯麦脸色铁青,身子虽然挺得笔直,但他的眼神已经不象刚刚那样的咄咄逼人了,我从当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之意。” “我是第一个得知俾斯麦真实想法的人。当晚,俾斯麦便派布龙萨特?冯?舍伦多夫上校去找我了解情况。传说威廉国王本人就在前线。当布龙萨特同我会面的时候,俾斯麦正在考虑该怎么办。晚上不到六点半钟的时候,我派一名法**官带给了我给他的一封信,表示我愿意‘促使两国实现和平,但和平基础是普鲁士退出法国的领土’。俾斯麦以国王的名义口授了答复,表示接受,但要求法国方面也做出同样的保证,即法军也要退出普鲁士的国土。” “我将俾斯麦的信拿给梯也尔首相和法武阁下看,两位先生表示同意,于是双方再度开始了正式接触。这一次俾斯麦变得诚恳和务实多了。” “俾斯麦放弃了对法国的领土要求,但他在赔款问题上坚持不肯让步,他表示普鲁士军队可以退出法国,但法国必须要给予‘撤退费用’,俾斯麦强调指出,要求保证将来永远不再遭受法国人根深蒂固的猜疑和嫉妒。我回答说,只有宽宏大量的和平才能是持久的,可是首相阁下的要求不让我抱有任何幻想。‘人们可以指望一位诸侯的感恩报答,但不能指望一国人民的感恩报答,尤其是不能指望法国人的感恩报答,’我以直率的态度说,‘我们需要土地、要塞和边界,以保卫自己,永远不受这样的侵犯。’” “双方一直谈到午夜时分,俾斯麦和隆恩才回到自己的住处,睡了几个小时。此时威廉国王已经得到了汉堡失守的消息,正从距离卡梅隆庄园约有25公里的大本营赶来。” “汉堡被法**队攻占的消息传出,给普鲁士全国以巨大的震骇。在法国前线的普军官兵得知消息,士气一下子变得低落了下来。他们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使他们看不到希望,而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受到战火的蹂躏。” “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双方军队都踏上了对方的国土,针对敌国平民的暴行也层出不穷。巴黎和法国其他城市都激起高昂的民族自豪感,如同丹东时代一样。战争采取了另一种形式。过去表现为对入侵者的个别袭击,由于法国抵抗的措施变得激烈起来,已不是两支正规军间的战斗。普鲁士人则相应以严惩作出反应。俾斯麦就曾亲自下令有关当局在它们所控制的地区采取断然措施:烧毁接纳抵抗战士的村庄;凡是有向普鲁士军队射击或进行破坏活动嫌疑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格杀勿论。俾斯麦甚至想把开展抵抗活动的地区的居民全都送到普鲁士,关入特殊营房。对于普鲁士人的暴行,法**队在踏上普鲁士的国土后,也用毫不逊色的手法对付普鲁士人,但让生性刻板作风保守的普鲁士人难以接受的,是法**队当中的那些‘异教徒’士兵对他们的孩子们的所作所为。” 听到阿方索讲到这里,林逸青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听说过这件事,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法军当中的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兵团的那种特殊“嗜好”,他早就有所耳闻,连乾国最有名的《点时斋画报》都作了报导。 在占领汉堡之后,法军的祖阿夫兵团仍然保持着他们的一贯作风,对女人秋毫无犯,但汉堡城里的男孩子却全都遭了殃。祖阿夫兵寻找“恋人”的行为让汉堡城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汉堡市长弗森格“为了保护我们的男童”,在汉堡城征集了数百名伎女送到法军军营,恳求祖阿夫士兵们放过普鲁士男童,但祖阿夫士兵们毫不客气的将送去慰劳他们的女人全都退了回来。鉴于祖阿夫兵们的特殊嗜好,为了保持军队的纪律,孤拔下令将祖阿夫兵团分开驻扎,减少他们对汉堡城的男童的侵害,结果反而令恐慌进一步漫延。 消息传到威廉一世的耳朵里,他也感到坐不住了,而前线的普军官兵得知消息,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到“污染”的恐慌情绪很快传遍了军队。普鲁士人对于这件事的担心更胜过了对柏林遭受法**事威胁的忧虑,是以和谈最终得以顺利达成。 “呵呵,在那以后不久,威廉一世国王就来到了卡梅隆庄园,梯也尔首相匆忙穿好衣服,在公路旁的一所农舍里与普鲁士国王见面。和俾斯麦的粗暴不同,梯也尔首相举止彬彬有礼,但他坚决不同意两位君主会见。他对威廉一世国王说,皇帝在距离夏龙许多公里远的地方,现在很可能已经回到了巴黎。” “‘在一间十尺见方,有着一张松木桌子和两把蒲席椅的房间里,我们坐了一个小时……’梯也尔首相次日写信告诉皇帝陛下,‘俾斯麦的态度已经变了,同我第一次会见他时形成鲜明对照。……谈话是艰难的,可以说一次客客气气的然而却是不舒服的简短谈话。’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威廉一世国王将离开前线回到柏林,作为‘第一个退出法国领土的普鲁士人’。第二天清晨,当威廉一世国王的马车仍由身穿制服的马车夫驾驶着通过庄园的时候,梯也尔首相和法武阁下都向他行礼致敬。” “梯也尔首相看到自己的目标已接近实现。当威廉一世国王的马车朝着远方驶去时,他说:‘战争结束了,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以骑士风度对待威廉一世国王,是完全合乎他的心意的。使一位掌握着权力可发号施令的国王蒙受屈辱是不明智的。” “梯也尔首相认为战争几乎已经结束。他现在考虑的是最合理的和平条件了。他与其说是个帝国主义梦想家,倒不如说一直是个讲求实际的政治家,他一点也不想受到民族主义者、自由主义者、沙文主义者、社惠主义者或者报纸的偏见的影响。尽管他们在大谈特谈什么‘消灭普鲁士’或‘把易北河变成为法兰西河流’,而对他来说,能达到他的君主和将领们所满意的最低要求就已经足够了。” “但正是他一直使俾斯麦性格中的最坏方面得到暴露。在后来的谈判中,梯也尔首相的表现简直令人生畏。俾斯麦要求达成一种能使法国人和普鲁士人友好相处和相互谅解的公正和平。这次会谈拖得很长,一个半小时以后,俾斯麦怒气冲天地离开了。梯也尔首相认为他是在继续装腔作势,法武阁下则刻薄地说:‘俾斯麦想用演戏的那一套手法来影响我们,如同巴黎的律师影响他们的听众一样。’法国代表团中没有一个人怀疑,俾斯麦在同他的同僚们商量以后会回来;将会实现停战和达成和平协定,否则法兰西的旗帜就会沿着易北河一直飘扬到柏林。” “梯也尔首相还玩了另一手花样,以增加给俾斯麦的压力。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巴黎政府公布了有关梯也尔首相同俾斯麦所有谈话的详尽报告。这样一来,欧洲就了解了普鲁士提出的议和条件。国外的声调发生了变化,对普鲁士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起来。” “战争和外交双重的失败使普鲁士人对俾斯麦的不信任感急剧上升。人们对他经常呆在卡梅隆庄园表示遗憾。我记得布龙萨特上校曾以嘲讽的口吻说道,‘这样的政治家比国王的影响还大,真是一种耻辱。’俾斯麦的老对头曼陀菲尔将军甚至说,俾斯麦该进疯人院了。俾斯麦无法面对这样的压力,最终,和议达成了,也就是您知道的《梅斯条约》。” 听了阿方索的讲述,林逸青不由得感叹不已,想不到这所小小的庄园,竟然是普法战争的终止点;一段被改变了的重大历史的见证。 “我记得和议达成后,法国国内有很多人心有不甘,要求把战争继续下去,是这样吗?”林逸青又问道。 “是的,您说的一点也不错。在战争结束后,拿破仑三世陛下在巴黎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式,身着华丽军服的陛下和欧仁妮皇后陛下坐着金色的四轮战车,带着三万名身着禁卫军服的战士沿着香榭丽榭大街行进,通过凯旋门,沿途迎受臣民们的欢呼,可谓盛况空前。整个巴黎沉浸于节日的气氛当中,不过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丝不太和谐的小插曲:几名社惠主义分子闯入了梯也尔首相的办公室,试图刺杀他,但被保卫人员及时的阻止了----他们认为梯也尔在对普鲁士人的谈判过程中过于软弱,导致‘法国在这场损失惨重的帝国主义争霸战争中什么也没有得到’,社惠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都希望战争能继续下去,但梯也尔首相无情的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普鲁士人比法国人要理智得多,没有人希望战火重燃。当俾斯麦带着停战协定回到柏林,议院马上就开会批准了。隆恩和瓦德西----这点要夸奖他们----完全恪守协定的条文,不做任何刺激法国人民情绪的事。普鲁士军队凯旋的仪式被取消了,只是威廉一世国王在经过柏林的街道时接受了军队的鸣炮敬礼,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凯旋。据说在和约签定之后,可能是想要了解和约达成后法国人对普鲁士人的态度,俾斯麦曾悄悄地到巴黎去逛了一次,象一个旅行者一样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遛了一趟。有几个小男孩发出嘲笑的口哨声,有一个工人对他出言不逊,不过这看来是针对一个普鲁士人的,而不是专门针对普鲁士首相的。俾斯麦向一个过路人要火抽他的雪茄烟,此人从口中拿下香烟,因为他不愿为一名普鲁士人浪费掉哪怕一根火柴。这是俾斯麦在巴黎的最后一次访问。次日,俾斯麦乘火车越过国界回到普鲁士,从此他再也没有踏上法国的国土。” “这场战争他没有赢,可以说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吧。”林逸青想起了自己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的俾斯麦,“他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以为自己能够算无遗策,但却没想到这一次会栽一个大大的跟头,险些丢掉以前所有的胜利。” “是的。”阿方索点头表示赞同,“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我这一次和他谈过,他现在仍然对这场战争后法国可能对德国发动的报复忧心忡忡,积极的想要建立德国、奥地利和俄罗斯三个大国之间的同盟,来和法国对抗。”林逸青装作不经意的把消息透露给了阿方索,“不知道他进行得怎么样了。” 听了林逸青的话,阿方索不由得暗暗心惊。 “要是他已经成功了的话,那法兰西在欧洲大陆就被孤立了。”阿方索不无担忧的说道,表明他现在的确是一个法国公民,而不仅仅是一位罗特希尔德了,“唉,其实造成这样的局面,帝国政府是负有一定的责任的。” “确实是这样。”林逸青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阿方索对拿破仑三世在普法战争之前昏招迭出的委婉指责。 与一般人的印象不同,法国与普鲁士不仅不是世仇,而且还是世交。前两个世纪的法国波旁王朝为了对付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对法国在********上的大包围,一贯扶植以普鲁士和巴伐利亚为代表的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中的中等邦国来对抗哈布斯堡王朝全面控制帝国,进而掌控欧洲大陆霸权的企图。法普交恶始于上个世纪以来普鲁士的逐渐强大,开始积极参与欧洲大国角逐。但其间法普两国时有分合,两国间的矛盾均属于正常的欧洲王朝间的战争。敌对与结盟转换十分自然,相当有风度,双方均能对两国间的恩恩怨怨与分分合合不计前嫌。 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释放出了法国的巨大力量,拿破仑一世几乎成为整个欧洲的绝对主人,普鲁士被极度削弱,差一点就要亡国。在拿破仑战争期间饱受蹂躏的普鲁士,对拿破仑一世的压迫难以忘怀。这一恐怖记忆催生出了德国民族主义,并使得素来保守的普鲁士成为德国民族主义者的希望和德国统一运动的棋手。德国民族主义既是对法国革命普世主义的反抗,同时也是对法国民族主义的模仿。这一模仿在一代外交天才俾斯麦成为普鲁士首相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现实主义政治家俾斯麦的领导下,这个野心勃勃的军国主义民族,把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冶于一炉,假自由民主之皮,行****集权之实,趁着以欧洲民族自决保护神自居的拿破仑三世所推行的混乱政策,乱中取利,一步步地将德国统一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为了现实。 维也纳会议虽然对战败的法国做了宽大的处理,但是建立在正统和均衡原则上的维也纳体系却束缚了法国的手脚,拿破仑第一帝国的光荣也一去不复返了。法国大革命和欧洲革命动摇了维也纳体系,但却未能使其终结。拿破仑三世执掌法国政权之后,其首要的外交目标就是削弱俄罗斯和奥地利这两个仇家,使法国摆脱维也纳体系获得行动自由。他没有料到的问题是,虽然本国获得了行动自由,也给了外交上的对手以行动自由。人们一般根据表面上的威胁,只注意到了飞扬跋扈的挑战者,却忽略了阴险狡诈窥伺者。国家也是如此,拿破仑三世视俄国与奥地利为争夺欧陆霸权的最大对手,却从未料到普鲁士有朝一日会对法国形成致命的威胁。(。)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太皇遗愿 拿破仑三世对普鲁士怀有极大的好感,他认为,“普鲁士是德意志民族中,宗教改革、商业进步、自由宪政的典范,也是正统的德意志王国中最大的代表,其舆论自由和人民参政权的普及远远优于其它德意志国家。”这一判断是真是假先不论,问题是对一个国家内政的评价不能成为对其外交政策的基础。不管普鲁士奉行何种政体、推崇何种意识形态,法国只能根据两国间的力量对比、利害关系与在权力结构中的地位来制定对普鲁士的外交政策。政治家不是知识分子,应该明白那些有关主义、信仰、国家与民族情感的“滔滔不绝的谈论……并不比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年的月下幻想更有价值。”不仅如此,而且拿破仑三世还继承波拿巴家族的传统,以反对奥地利和打破维也纳体系对法国的封锁和遏制为己任。事实上,这两点都判断错误。奥地利是一个保守的国家,德意志联盟更是一个防御性的体系,而且只要奥地利在德意志联盟内部保持领导地位,法国东部边境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证。由于德意志联盟的松散性,法国也可以保持对联盟内的其它中小邦国的影响力。奥地利在传统上享有优越的政治地位,哈布斯堡家族自古以来一直把持着“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在德意志中小诸邦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它和以巴伐利亚、萨克森和汉诺威等为代表的中等邦国是反对普鲁士扩张的现实阻力。 普鲁士王国四分五裂的国土,本来是普鲁士主导德国统一的巨大障碍而非助力,普鲁士以捍卫其长期扩张而获得的四分五裂的领土为基本国策。如果普鲁士安心于德意志联盟框架的安排,那么德国的统一便会遥遥无期,甚至胎死腹中。因此外交大师俾斯麦处心积虑地要摧毁这一框架,拿破仑三世却不自觉地助了俾斯麦一臂之力,促进了德国的统一。 德国的统一有民意基础和经济基础,也是大势所趋,法国单独去阻遏这股历史潮流实非明智之举,也超出了法国的国力,拿破仑三世的徘徊观望并非毫无理由。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反对德国统一的立场上法国并非找不到同盟者,而且最后的结局却是法国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孤军奋战与普鲁士决斗以阻止这一趋势。拿破仑三世如果能够洞察历史趋势的话,他本来可以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因势利导地安排法国的国家战略,利用普鲁士的主动作为,来促进本国利益的最大化。 在欧洲近代史上,“德国的统一”与“法国获得自然边疆”,是外交矛盾之源。法国获得自然边疆或者掌控欧洲其他法语地区和德国的统一同样具有历史合理性与现实合理性,并无道德高下之分。民族统一固然是“正义”的,但国家的安全与欧洲的平衡同样也是“正义”的。本世纪民族主义虽然是民间的潮流,但远未是各大国掌权者的共识,当时各大国掌权者的一般信念是“有权力者方有权利,弱者只能勉力顺应强者之见”,“弱小国家必须为了(欧洲的)政治平衡而自我克制”。维也纳会议便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导下重建了欧洲的政治格局,国界的划分只考虑维持欧洲大陆各大国的势力均衡而完全不顾民族自决和民族统一的原则。因此对于法国来说,在欧洲大陆的优越地位,不必拘泥于摧毁维也纳会议的某某条约,任何条约在武力面前只是一张废纸,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武力掌握在何人的手中以及是否具有使用武力的意志。要吞并欧洲**语的地区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象英国虽然一贯反对任何军事强权掌控低地国家,但如果没有其他欧洲大陆国家充当英国的打手,英国无法单独组织反对法国的行动。拿破仑三世屡次希望以召开欧洲大会的形式来获得列强对他吞并企图的认可,却不知道所谓的外交会议或者国际组织一贯只是追认既成事实,而绝不可能产生强有力的行动。言语会发出声音,但行动会发出更大的声音。对于法国的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极为重要的地区难道要坐等对手送上门来?如果法国本身有能力攫取和保有这些地区,又何必需要得到对手的承认?拿破仑三世见不及此,对莱茵河左岸地区、对比利时、卢森堡和其他法语地区念念不忘,因此在德国统一的历史进程中屡次被对手诱惑,屡次判断失误,屡次坐失良机,没有能够成功地为法国谋取对等的国家利益。 当然绝对不能说拿破仑三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损害法国的利益,他的确是在殚精竭虑地追求法国的荣耀、扩展法国的利益和维护本身的统治。有人曾一言以蔽之说明拿破仑三世的政治人格----“其脑中想法增殖之快,有如一窝窝兔子。”问题出在他那些极富创意的想法之上没有一个更高更强有力的中心思想作为依归。与普鲁士的俾斯麦相反,拿破仑三世缺乏的不是实力甚至也不是智慧,他缺乏的是辨明国家利益轻重先后的判断力和为实现一个目标锲而不舍的决断力,他缺乏的是洞察国家间利害关系和外交权力结构的能力。这部分与拿破仑三世的个人修养和家族恩怨有关,部分也是法国地理环境和历史恩怨纠葛复杂的结果。但法国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恩怨纠葛再复杂也没有普鲁士所处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恩怨纠葛复杂,对比俾斯麦的明智和冷静,拿破仑三世本人不得辞其咎。 拿破仑三世上台后,便以打破维也纳体系对法国的束缚,恢复法国的大国地位和争夺欧洲和世界霸权为首要目的。外交行动时有精彩之笔,但多端而寡要,好谋而无断,未能对自身成功的基础明察秋毫。因此他的胜利很快便成了沉重的战略负担,他对本国力量的过于高估,到处制造外交纠纷误以为法国都可以从中渔利,同时又低估了他自己极力推动欧洲民族主义运动所释放出来的破坏性的力量。而正是这股力量,使得普鲁士统一德国的历史趋势不可扭转。 法俄与法奥联手失败是普鲁士得以统一德国最关键的外部因素,而法俄与法奥交恶却是拿破仑三世一手造成的。拿破仑三世反奥反俄,除了历史恩怨----拿破仑第一帝国被奥地利与俄国击败。而且还因为拿破仑三世称帝后,俄国沙皇不肯承认这个“篡逆者”,只愿意称呼他“我的朋友”,而不愿意使用照欧洲世袭君主之间的称呼“我的兄弟”,这在历史恩怨之上又加上了一层个人恩怨,因此拿破仑三世才会不顾一切地在克里米亚和波兰问题上屡次冒犯俄国的利益。 当年法国借口与俄国争夺奥斯曼土耳其境内基督徒保护者的称号和耶路撒冷“圣墓”的钥匙,联合英国发动了克里米亚战争。而除了要为第一帝国报仇雪恨外,看不出法国在这场战争中有何长久的战略利益。他从未能如俾斯麦一样明智----“蔑视六千万俄罗斯人民……,而不顾他们将会成为未来敌人的重要同盟者,将是一个极大的可怕错误。” 克里米亚战后《巴黎和约》中关于黑海中立化的条款,禁止俄国在黑海地区拥有海军,剥夺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的特权。这一条款主要是为英国的战略利益服务,法国毫无所得,而且背上了维护条约的长期战略负担。拿破仑三世昧于虚荣心作祟,在黑海中立化这一俄国引以为奇耻大辱的问题上毫不让步,导致法俄之间无法联手反对德国的统一。结果,普鲁士为寻求俄国在普奥与普法战争中保持友好中立,支持俄国废除《巴黎和约》的有关条款。为了回报普鲁士,俄国在普法战争期间在俄奥边境部署了10万军队,防止奥地利倒向法国一边。俄国表示,如果奥地利进攻普鲁士,俄国则向奥地利宣战。 在波兰掀起反俄民族大起义中,与俾斯麦以“做戏似的夸张姿态”站在沙俄一边支持俄国镇压波兰起义相反,拿破仑三世极力劝说沙皇对波兰起义者让步,甚至企图游说奥地利放弃其统治的波兰省份给让波兰得以复国。轻举妄动是政治家所费不赀的嗜好,因此拿破仑三世在普法战争中代价高昂的收获了俄国的“回报”。而俄国的支持,是普鲁士得以统一德意志的重要因素。 拿破仑三世当初联合撒丁王国对奥地利开战,帮助撒丁王国夺回了被奥地利占领的伦巴第地区。奥地利帝国,这个装腔作势和飞扬跋扈,靠着十九世纪上半叶最优秀的外交家梅特涅杰出的外交技巧才苟延残喘,尸居余气的老大帝国竟然被拿破仑三世看作是法国最大的威胁,这是因为拿破仑三世同样也是这种装腔作势和飞扬跋扈的人物。拿破仑对奥地利的极力削弱实质上是给了普鲁士最大的助力,法国间接培植了近在咫尺的最大对手。当拿破仑三世坐视奥地利在普奥战争中失败后,当时法国的资深政治家、后来的帝国首相梯也尔哀叹,“奥地利的失败意味着法国400年来遭到的最大灾难。从此失去了一张阻止德国统一的王牌!” 如果法奥失和还可以看作是波拿巴家族反奥地利政治传统顺理成章的结果,但是拿破仑三世作为意大利的恩人与奥地利的仇家意大利也失和,这也算是外交上绝无仅有的喜剧了。原来拿破仑当年虽然与撒丁王国结盟反对奥地利,帮助意大利实现了初步的统一。但是当意大利民族主义运动爆发后,大大地突破了拿破仑三世对意大利种种版图和利益分配方案。拿破仑三世自觉骑虎难下,便叶公好龙般背叛了盟友,单独与奥地利议和。拿破仑三世在意大利的虎头蛇尾正如一句意大利谚语所说,“既然要放屁,又何必夹紧屁股,让屁眼受累呢?”随后法**队进驻罗马,保护教皇国,数次打败企图统一罗马的加里波第红衫军(其背后就是意大利政府),阻止意大利最后完成统一。当法国在和普鲁士决斗前寻求意大利外交结盟的时候,意大利提出的唯一重要条件就是法军撤出罗马。但拿破仑三世受到国内天主教会的压力,为了宗教情感和宗教利益,不愿意放弃对教皇国的保护,结果意大利对普法之战同样袖手旁观。 拿破仑三世未必不知道普鲁士有统一德国的野心。他曾露骨地表白说,“德意志不该统一,应分成三个部分,南北德国应该对立起来。这样法国才可以从中渔利。”问题是政治家的职责不在于思考问题而在于解决问题,那么法国打算在反对德国统一的问题上依靠谁呢?在普鲁士统一德国之势如箭在弦上时,拿破仑三世宣称,“只有俾斯麦尊重现状,我才能保证和平;如果他把南德意志诸帮拉入北德意志联邦,我们的大炮就会自动发射。”政治家的职责不在于发表声明而在于采取行动。那么法国打算如何对付普鲁士?法国在全欧洲甚至是全世界铺开的外交战线是不是应该适当收缩以适应法普决斗的新形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拿破仑三世真的有意志和能力阻止俾斯麦统一南德四邦,那为何对普鲁士在普奥战争后消灭传统的德意志邦国如汉诺威的时候没有任何表示? 英国在本世纪是欧洲大陆外交均势的平衡之轮,拿破仑三世汲取了他叔父的教训,他所有的国家都可以得罪(俄、奥)、都可以出卖(意)、都可以忽视(普),但绝对不敢对英国有任何非分之想。尽管如此,法国最终还是与英国离心离德。普奥战争前,俾斯麦在与拿破仑三世做交易时,暗示法国可以获得比利时、卢森堡和莱茵兰地区,当普鲁士胜利后,拿破仑三世要求俾斯麦履行诺言。俾斯麦耍了一个花招,要求法国把上述要求以书面递交。当俾斯麦收到法国的外交备忘录后,立即把它送给了同样想称霸欧洲的英、俄,挑起英、俄与法国的矛盾。于是英国组织各大国召开的伦敦会议里集体承诺:比利时王国和卢森堡公国永远保持其中立,各大国永远保证其永久独立地位不受侵犯,这一承诺彻底打消了拿破仑三世合并上述两国的念头。至此虽然英国没有参加反对拿破仑三世的行动,但英国民意改变了态度,对德国的统一不那么反感了,甚至觉得可以利用德国的统一以制约法国掌控低地国家的野心。 拿破仑三世优柔寡断,昏招迭出,在发现自己手中的外交筹码已经输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便铤而走险,企图与普鲁士决一死战以挽回颜面。虽然拿破仑三世把所有能够依靠的大国都得罪光了,但这些国家倒还不像拿破仑三世那样睚眦必报,还能够不计前嫌,在事关欧洲均势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没有意气用事。当时俾斯麦处心积虑就是要寻找与法国开战的机会,正好西班牙爆发了革命,女王被推翻后,俾斯麦用重金收买新政府实力人物,提出由霍亨索伦家族的利奥波德亲王继承西班牙王位。西班牙新议会接受了俾斯麦的提议。此举使法国震惊,如果霍亨索伦家族的成员正式就任西班牙国王,西班牙将成为普鲁士的盟友,法国将腹背受敌。为此法国向普鲁士提出了抗议,英、奥、俄也附和这一抗议,可见法国的立场并非没有其它国家支持。普鲁士以外的其它欧洲大国在反对德国统一,防止欧洲版图出现大变动的立场上大体是一致的。但是拿破仑三世浪费了这些最后的外交资源,没有耐心推行一种更加稳健平衡也更加旷日持久的外交战略----因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最喜欢的就是立竿见影,制定政策的第二天马上就希望获得报纸的颂扬和民众的欢呼。拿破仑三世急不可耐地主动宣战,结果正好中了俾斯麦的圈套,法国险些战败,而多亏了来自于东方的神秘援手(“东方魔盒”事件),这场战争最终法国才得以体面收场,但德意志却就此统一,法国对此无能为力。 拿破仑三世最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以感到心灰意冷,加上他一直深受关节炎、糖尿病和肺炎的折磨,战争结束后不久便宣布退位,让位给儿子拿破仑四世。 这一次林逸青来法国,还专门去拜谒了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拿破仑三世和欧仁妮皇太后,拿破仑三世十分高兴,竟然拖着病体和林逸青聊了两个小时,在闲谈中他第一次向林逸青表示了对自己当年鲁莽行动的懊悔和对林义哲援手的感激,并希望法国和乾国能够“守望相助”。(。) 第九百五十二章 京中诡谋 其实同乾国结盟现在已经是法国朝野上下的共识,前帝国首相、资深政治家梯也尔子爵就曾在议会发表演讲时指出:“大乾帝国是能在东方对俄罗斯构成威胁的唯一大国,她对法兰西非常重要,尤其是在德国联合奥地利和俄罗斯孤立法兰西的时候。”虽然法国议会当中派系林立,但无论是保皇派还是共和派,在这一点上却都没有分歧,都认为应该同乾国搞好关系,保持友谊,甚至有议员提议两国应该签定一个正式的盟约。现任帝国首相茹费里也非常看重同乾国的关系,在和林逸青会谈时说到越南问题甚至一再露骨的表示,“哪怕法国放弃整个越南,也不会考虑放弃同乾国的伟大友谊。” 在林逸青同拿破仑四世会谈时,拿破仑四世也明确表示,将“继续维护两国之间的传统友谊”,并希望“这种友谊能进一步深化”,也就是正式缔结一个盟约,当然这个盟约可以是秘密的,不必对外公开,林逸青欣然表示同意。拿破仑四世于是授权帝国首相茹费里拟定盟约草案,同林逸青及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商议具体事项。 尽管盟约的草案还在商议中,但双方都有强烈的订盟意愿,乾法结盟可以说是迟早的事了。连罗特希尔德家的阿方索伯爵对此也是满怀期待的。 “法兰西在欧洲已经陷入孤立,现在能够指望的,就只有英国和乾国了。”阿方索接着说道,“我听说乾国国内孤立主义的声音很大,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乾国的保守顽固派,总是要反对一切外来的和新生的事物。”林逸青说道,“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的反对不会有任何作用,大乾帝国和法兰西帝国将成为盟友,这是可以期待和确定的。” 林逸青说这番话并不是以空言糊弄阿方索,他来欧洲之前,乾国国内的一部分士大夫们鉴于日本和俄国结盟带来的巨大威胁,要求朝廷“行合纵联横、远交近攻之策”、“联结泰西大国以为奥援”,首选自然是和乾国有着长期友好合作关系的法国。这种论调给原本保守的“清议”带来了不同的声音,保守的士大夫们自然群起反对,但由于他们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日俄威胁的策略,只是一个劲的空喊什么“礼干义橹”,自然不受朝廷待见,朝廷虽然最后并没有表态,但仁曦太后和敬亲王、纯亲王商议后认为,“远交近攻”的事还是应该做,是以指示林逸青到法国之后“相机而行,若法人有订盟之意,不妨订以密约联结之”,林逸青对此自然心领神会,何况这其实也是他本人的想法。 不然的话,他是不会那么煞费苦心的鼓动俾斯麦搞德奥俄“三皇同盟”的。 德奥俄同盟如果形成,那么英法乾同盟自然也就不远了…… 其实法国向英国靠拢,从维多利亚女王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比阿特里丝公主嫁给拿破仑四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此时的林逸青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他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北京,一场针对他本人的阴谋正悄悄的展开。 厚厚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窄缝,金灿灿的阳光顺势闪了进来,悄然泻在被雨季折腾得潮乎乎的大地上。虽然稀薄的如客栈老板黑心卖的粥水,依然令人们因为天气而久久郁闷的心情有了些许开朗和兴奋。 小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最初还是零零星星的几个路人,不多时汇聚成熙熙攘攘的人流。石子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点,十个当中倒有九个是商人。城北的集市一向是人最多的去处,这里的马市很出名,那些铁器铺、铠甲店和裁缝店也常常聚集了大批的顾客。 雨季以来,老杨头的摊位上还是第一次聚集了那么多人。他早已把各色良马洗刷一新,等着卖个好价钱。年轻时老杨头也是个骑兵,虽然格斗技巧普普通通,相马术却是一流。象哈萨克马臀翘腿长,奔跑速度极快;蒙古马身材矮小,擅长途负力;而那些杂交出来的高头大马往往中看不中用。 围在摊位前的都是些老主顾,姜家两兄弟围着一匹棕色的哈萨克马观察了好久,听到二十枚银元的报价,一下子犹豫起来。“二十枚银元实在是贵了,老杨头是不是想抢黑心客栈那帮家伙的名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说话的大胖子是“祥瑞和”饭馆老板魏澈的,他用力拍了拍马臀,白嫩肥硕的手指上套满了宝石戒指。“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可年纪不小,毛色又差,还是匹母马。我看顶多也就值十五枚银元。” 马店老板笑了笑,没有搭话。魏澈却说道:“这样吧,二十枚银元一枚也不少,不过你得把那匹马搭给我。”众人顺着魏澈的手指,这才发现马棚角落处一匹干巴瘦弱的白马,前后腿间不知为何还扣着锁链。老杨头眯缝起眼睛摇了摇头。饭馆老板有些不耐烦,“好了,两匹马二十二枚银元,别再指望我会多加一个子儿。” 有人“扑哧”笑出声来。胖老板恼怒地寻声望去,打扮的一男一女,穿着一身镖师常穿的灰布衣服的男子看上去并不十分强壮,只是双目炯炯,身后负着一把长长的重剑。他身边黑色长发的女子却浑身充满野性,腰间挂着连男人也很少使用的双手弯刀。有人注意到男子背上的黑色重剑,悄悄议论起来。 鄂尔锦从怀中掏出钱袋,爽气地抛给老杨头。“这是三十枚银元,多了也没有,我要那匹白马。”众人发出诧异的呼声,魏澈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疯了吗?三十枚银元买这么匹破马。” 鄂尔锦也不理他,径直向白马走去。白马见生人靠近,顿时愤怒地踢腿,却被链子死死绑着。鄂尔锦在白马面前站定,凝视许久。原以为这是三河马和焉耆良马交配后的混血马,仔细观察才发现是匹纯种的难得一见的北方雪河马,鄂尔锦将手指轻轻按在马的额处,用母亲曾教过的秘语默念。白马突然平静下来,慢慢垂下首去。 纯种的雪河马远远不止三十枚银元,鄂尔锦回首望望吕明允,吕明允摇摇头,三十枚银元几乎是他们俩身上所有的钱。鄂尔锦有些遗憾地抚摸着白马的脊背。“接着。”鄂尔锦把老杨头抛回来的东西抓在手中,惊异地发现并非自己的钱袋而是一把钥匙。“马腿上的锁链打开后别忘了还给我,总会有人需要的。” 吕明允察觉到胖买主投在额尔锦身上的怨恨目光,并没有太在意。只要鄂尔锦高兴就好,就算家里不给他钱,健锐营的军饷丰厚,咬咬牙也攒出来了。鄂尔锦兴高采烈地牵着那匹白马招呼他离开,仅靠秘语的力量未必能降服这种敢和山里头豹子野狼打架的烈马,要驾驭它还得花些功夫。 拐过街角,身后有人疾走几步追了上来。这是身材矮小的灰衣人,五官被挤压在扁平窄小的面部,给人一种猥亵的感觉。素不相识的来人沙哑着声音说道:“有人想要见你们。”吕明允和鄂尔锦并没有答理他,自顾自向前走去。来人伸出手去拦在两人面前,“我说,有人要见你们。” 鄂尔锦挑了挑眉毛正要发怒,旁边伸出一只手扇在这人的脸上,这人连翻了几翻倒在路旁。“没用的家伙。”一个华服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狠狠咒骂着,随即转向他们,堆笑着说道:“两位别和奴才一般见识。在下想给两位介绍份买卖。” “我们没空。”鄂尔锦冷冷说道,心底对这个商人的厌恶甚过刚才那个丑陋无礼的奴才。 “二十个银元,只不过跑一趟路。”对方大概把他们俩当成镖师了,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请走开。” 对方这才露出惊愕的神情,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诚恳的语气说道:“请耽搁一点时间随我见一个朋友吧,等见过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和鄂尔锦结识这么长时间了,吕明允觉得她的好奇心不但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比起没入健锐营前那个心高气傲、热情好动的渤族大小姐更胜一筹。不过吕明允自己也对这个中年商人的话感到一丝惊异,对方言语中流露出的意思,去见的应该是个自己认识甚至熟悉的人,又是谁会和这个中年商人在一起呢? 三人在小巷内七绕八绕,那匹白马似乎不满深窄的巷道,不时发出粗重的鼻息。中年商人在一处门洞前停下脚步推门而进。鄂尔锦没有丝毫犹豫,牵着马跟在后面。尚在门外的吕明允听到她一声惊呼,箭步窜进门内。一方小院中,鄂尔锦正紧盯着在面前一个稍矮的结实男子,掩住了口。 “大小姐,果然是你!” “刘叔……你……不是去南洋了吗?” 中年商人独自站在一旁瞧着他们,微微点头,似乎象是在说,这应该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当听到刘叔要他们帮着往北京城送东西时,鄂尔锦想都没想,便一口应承下来。 “本来这北京城已经就在眼前了,可我这腿痛的老毛病又犯了,骑不了马,没法子赶路,正愁着呢,可巧就遇到你们了……这二十个银元,你们先拿着,东西送到了,我另有酬谢……” “得了吧!刘叔,帮你老人家跑一趟而已,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鄂尔锦不满的推开了刘叔递过来的钱袋。 “这钱你先拿着。”刘叔坚持道,“你可知道,这可是京里头兵部尚书曾九帅曾爵爷要的,”他低声说着,还四下里瞅了瞅,“我把它千里迢迢从南边带来,紧要的很,万万不可有闪失……这钱你必须拿着,只要东西送到,我就千恩万谢了,这点钱算得甚么……” 见刘叔说的郑重,又是京中大佬的要物,鄂尔锦点了点头,将钱袋接了过来,随后丢给了吕明允。 刘叔随即将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青布包袱交给了鄂尔锦,又给了她一封信,嘱咐她一定要亲手将信和包袱交给曾府的管事,鄂尔锦答应了,便匆匆的和吕明允上路了。 目送着二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刘叔转头向中年商人问道:“为何……大人吩咐要在这里找人托送,而不许咱们进京呢?” “大人是怕一旦路上出了事,追查起来,查不到咱们的头上,也就和大人没有了干系。”中年商人皱了皱眉,答道。 刘叔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远处,两骑马已经跑得有些看不到了。 北京,曾府。 “林逸青那家伙,走到哪里了?” “回爵爷的话,据咱们的人打探,那林逸青现在仍在法兰西国,其觐见法主事毕,刚去过拉塞纳船厂参观,又受罗斯柴尔德氏之邀,前去施耐德枪炮厂参观,议购船舰炮械。” “他这个人喜欢凑热闹出风头,我听说西班牙国主病亡,他没有过去参加葬礼吗?他哥哥下葬的时候,西洋人可是来了不少的说。” “回爵爷的话,林逸青并未前往西班牙国,小的记得,当年林文……林义哲下葬时,西班牙国未派使臣,是以西班牙国主归天,他也没去参加葬礼。而今西班牙国主葬期已过,他想是不会去的。对了,西班牙国主去世时,其夫人尚未生产,小的昨见新闻纸,其遗腹子数日前已然出生,列国同贺,林逸青说不定会去一趟呢。” “这个事儿要打听清楚,我要知道他是否离了法兰西国,何时离开的,下一站又去哪里。” “是,是。” 师爷走后,曾伯恒来到了一张世界地图前,看着欧洲各国的位置,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你离了那法兰西国,就不至于坏了朝廷大事……那件东西一到,你的死期,只怕也要到了,哼哼!” 树林中,鄂尔锦有些懊恼的看着已经瘪下去一块的青布包袱,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怎么样也没有想到,那匹雪河马会在进了林子见到一头野狼之后突然发狂,跳跃着猛冲去和狼拼命,差点把她给掀下马来。 她人没有摔下来,身上的包袱却给摔了出去,砸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虽然她没有打开包袱,但从刚刚发出的声响和包袱的外观就能够看出来,里面的东西肯定是碰坏了。 看着鄂尔锦气恼的样子,吕明允表现得倒是很平静。 “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也许可以修一修。” “你怎么知道能修?再说了,货主的东西,能随便看吗?懂不懂点道上的规矩?”鄂尔锦眼睛一瞪,就想朝他发火。 “我刚才听到声音,象是金属盒子一类,我修过刀饰剑具,这类盒子器物,还不在话下。”吕明允不愠不火的说出了理由,“要是能修复成原样,看一看也无妨。” “好!你要是修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鄂尔锦哼了一声,打开了包袱。 果然象吕明允所说的那样,包袱里竟然是一个乌黑发亮的银质的盒子。 只是这盒子因为受到撞击,盒盖已经变形了,上面的小银锁也开了环。 “竟然……是件古董……”看着盒子上的西洋式四叶草花纹,吕明允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盒子都给摔成这样了,唉……真对不起刘叔……”鄂尔锦说着,打开了盒盖。 吕明允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里面装着几张模糊的带有红绿道道和怪异字符的牛皮。 “这是……地图?”鄂尔锦一下子便认出了这是什么。 自从进了健锐营后,她对地图这类东西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吕明允打开一张地图看了一会儿,没明白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上面写的一些绕口令似的口诀,他猜出了这应该是一张藏宝图。 鄂尔锦伸出手去拿下面的牛皮地图,发现牛皮里面好象包着东西,她打开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 那是一块西洋式的精美银壳怀表。 鄂尔锦看着怀表表壳上的珐琅彩图案,赞叹不已。 吕明允把脑袋凑了过来,看到图案后,也是惊叹不已。 那是一个********的头像。 不知怎么,这个********,却给吕明允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字。”吕明允好奇心起,说道。 鄂尔锦打开怀表,露出里面的表盘,吕明允的目光一下子看到表壳里刻印的一行细小的英文字母。 吕明允未入健锐营前,并不懂洋文,只是入了营后才学了一些,当时他只是以为林逸青要他们学洋文是为了认懂洋枪上的文字,以便操作,却没想到这洋文日后还有别的用处。 那是一个好听的洋女人的名字:“梅丽莎”。 鄂尔锦看到吕明允看得出神,顽皮心起,一下子把表盖合上了。但吕明允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盯着表盖上那个美丽洋女子的画像。(。) 第九百五十三章 学士卧底 “还好还好,这块表没坏。”鄂尔锦以为他忘了要干什么,是以干咳了一声,提醒了他一句。 “锦儿姐,你觉不觉得,这表上画的女子,咱们似乎在哪里见过?”吕明允回过神来,问道。 “见过你个头!还不赶紧的修盒子!”鄂尔锦瞪了吕明允一眼。 面对渤人姑娘的吼声,武成公家的公子没有一点脾气,他不声不响的从一个皮囊当中取出了一个小皮夹打开,里面是一些细小的奇怪而又零碎的工具,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它们,抽出其中的几样,开始认真的修理起摔坏的银盒子来。 看着吕明允熟练的动作,鄂尔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从小也有过一段养尊处优日子的她曾经见过饰匠修理首饰,也是用这些小工具,让她惊叹于这些人的精巧手艺,可是当她今天看到吕明允修理这个古老的银盒子,才发现吕明允的手艺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匠人都要高超。 “你怎么还会这个?”她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小时候喜欢,后来结识了一位如意馆的师傅,学了这个。家里的刀剑多有历代御赐之物,损坏之处都是我来修的。”吕明允老老实实的答道。 鄂尔锦点了点头,她担心自己和他说话会打扰到他,便不再和他闲聊,让他专心的修理,她自己则把玩起那块银怀表来。 不知怎么,她看着表壳上的美丽的洋女子珐琅彩像,确象刚才吕明允所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女人呢? 鄂尔锦的记性一向很好,她的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当然,这当中的功劳也离不了她的那个宝贝弟弟承翔…… 如果不是她盯着检查他的功课,她也不会练成这样。 她用力的回想着,突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片断。 那天,探营的女人! 对!就是那个女人!她是来健锐营训练地探望林逸青的!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想起来了,她叫李思竹!是故去的两江总督沈佑郸的养女,林逸青的如夫人! 鄂尔锦的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她又看了看手中的怀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立刻重又打开了表的壳盖,搜寻着那行英文字。 果然,他看到了“梅丽莎”这个名字的下面,阴刻着一个年份:“9062。” 这块怀表竟然是西历9062年也就是大乾彤郅元年制造的,可李思竹的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上面? 难道…… 可能是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鄂尔锦竟然陷入到了恍惚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吕明允的一声“好了”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鄂尔锦看到银盒子竟然恢复了原貌,连那把小银锁都给修好了,根本看不出来摔过的样子,不由得惊喜交集。 她赶紧将怀表放进盒子当中,然后把盒子用包袱包好,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二人收拾停当,重新上路。 “哎,小吕,你刚刚说那个怀表上的女人似曾相识,想起她是谁了吗?” “没有,怎么?锦儿姐你也觉得象是见过她?” “是啊,我想起来了,你记不记得,那一次有个年轻女子来西山大营探望林大人?就是她,她叫李思竹,是林大人的如夫人。” “噢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咦,奇怪啊!这块表可是老古董,她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表上?” “你说为什么?” “难道……她是林大人的这位如夫人的娘?” “算你聪明!我觉得十有**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不可能长得这么象,不过,可惜,这块表她是看不到了,这个盒子是要送到曾大人府上的。对了,曾大人是兵部尚书,和林大人在一个衙门,要不要告诉思竹夫人一声?” “呵呵,这只是咱们的猜测,未必是真,再说刘叔这么认真的嘱咐咱们送到曾大人府上,可见曾大人是看重这些东西的,思竹夫人知道后,也许会要林大人向曾大人索要,很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好吧。” 桃花峪,温泉别墅。 “什么?有思竹夫人头像的怀表?”身子没在温泉中的岛津洋子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看错了?” “千真万确,我没有看错。”和她同浴的女忍者佐佐木理央答道,“那个银盒子是今天早上送来的,送到曾九房中之后,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趁房中无人之际进去打开盒子看了,里面有六张绘于牛皮之上的地图,其中一幅地图包着那块怀表,我第一眼便看到表壳上确是思竹夫人的画像,可这表确是有年月的古董,我打开看了壳内的铭文,是9062年,也就是大乾彤郅元年所造。” “彤郅元年的东西?”岛津洋子象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他曾九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夫人为何发笑?”佐佐木理央看到岛津洋子突然发笑,有些不解的问道。 “理央,除了年代,铭文还有什么?”岛津洋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一个英文名字,l?h?milisha……”佐佐木理央甚是聪明,立刻便明白了过来,“难道,她是……思竹夫人的母亲?怪不得思竹夫人看起来有洋女子的……” “是的。”岛津洋子很满意佐佐木理央的反应,“这是一个绝好的证明思竹夫人身世的物件。” “曾九要对主公不利!”年轻女忍者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双眸瞬间现出了杀气,“夫人是想要我去杀掉他吗?” “呵呵,稍安勿躁,理央,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岛津洋子微笑着摆了摆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不要担心。” “夫人还需要我做什么?”佐佐木理央问道。 “你就和大家轮流监视好曾九就行了,千万不要惊动他,还有那个林德利,小心不要让他注意到你。”岛津洋子说道,“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报告。” “好的,夫人。”佐佐木理央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夫人,主公现在欧洲,对这件事应该一无所知,真的不要紧吗?” “相信我,理央,我这一次会把曾九连根拔起,不需要你的主公知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的,夫人。” 丞相胡同,李高阳府第。 坐在椅子上的李大学士,正呆呆的看着客厅门前的台阶,手里紧握着一封信。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师徒反目”的时候…… …… 李高阳站在客厅门前的台阶上,冷冷的看着站在台阶前的曾经是自己的得意门生的洪筠。 洪筠一身素青锦袍,站在阶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阶上的李高阳,脸上一副昂然之色。 师生二人就这样的对望着,良久,李高阳才开言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李高阳的声音里既有愤怒,更多的则是惋惜。 “学生使欧归来,交卸完了公务,便即刻前来探望老师。”洪筠说得很是平静,但语音之中,已无昔日的恭谨。 “呵呵,我还以为,你洪涛士早把我这个老师给忘了……”李高阳冷笑了一声,“难得你还能记得起来,呵呵!”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圣人之教,须臾不敢或忘。”洪筠拱手躬身为礼,但马上便又站直了身子,直视着李高阳。 “呵呵,好一个不忘圣人之教!”李高阳怒道,“你还敢说不忘圣人之教!你那《使西日记》里都写了什么,你难道全忘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不忘圣人之教!真是岂有此理!” 李高阳此时已是声色俱厉,他这个老师在学生中素有积威,以往要是他如此发火,洪筠早就吓得瑟缩发抖了,可是这一次,洪筠脸上却丝毫不见畏惧之色。 “老师此言差矣,学生著此书,乃是奉朝廷之命,将行程所见,记载完全,以供咨用,学生书中所言,泰西政制,亦以圣贤之道为依归,并非虚言。”洪筠昂然道,“学生此书,并无丝毫悖逆之言,总署已预备刊刻,不知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不明,倒要请教老师。” “此书如何,士林此有公论!你在泰西,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这事儿总不是假的罢!?”李高阳不想和洪筠辩论这本书的内容,因为他并没有全看过,是以转换了话题。 “敢问老师,是从何处得知,学生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的?”洪筠向李高阳又施了一礼,礼数上不曾亏欠半分,但言语间却不曾退让分毫。 “你且说你有无此等情事!”李高阳已经隐隐然察觉到了这个学生今天的来意,但却不敢妄下结论----毕竟那件事自己作的甚为隐秘,照理自己的这个实心眼的学生是万万不会知道的。 “有自然是有的。”洪筠朗声道,“礼从宜,使从俗,亦礼也。我朝世宗皇帝尚未以穿洋服为耻(荣方皇帝便有洋服肖像画),学生此次出使西洋,穿洋服怎地便成了罪过?真是可笑!至于吃洋食喝洋酒,乃是为了防范行船脚气之疾,学生此行,仆从十余人皆因拒食洋食,得此疾而亡。学生不吃洋食喝洋酒,只怕此时便见不到老师了!” 听了洪筠的回答,李高阳一时语塞,脸色也涨红了起来。 “学生再问老师一句,老师是从何处得知,学生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的?” 洪筠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更象是请教什么问题……但李高阳听在耳中,却不啻于平地间乍起惊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竟然敢做,难道还怕人知道么?”李高阳强自说道。 “学生并不怕人知道!学生只是想知道,老师是如何得知的!”洪筠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是不是有人暗中将学生的一举一动,都报与老师知道了呢?” 李高阳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片干涩,头也有些眩晕起来----他知道,自己安排洪顺暗中监视洪筠的事,只怕是洪筠已经知道了。 “学生自跟从老师以来,自认无有亏负老师之处,但这一次学生出使西洋,老师之所作所为,却是有违师道!”洪筠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向了李高阳。 李高阳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去接那封信。 看到李高阳不肯接信,洪筠俯身将信放在了石阶之上。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好似放下的是一块千斤巨石。从俯身到起身,他的头始终抬着,双眼紧盯着李高阳,目光中既是愤懑,又是伤心。 “这封信,便是洪顺写给老师的,只是洪顺已于法京巴黎遇义大利国暴徒袭害身亡,这封信,便由学生代为捎给老师了。”洪筠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请老师过目!” 李高阳看也不看那封信,只是定定地看着洪筠,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学生斗胆,请问老师一句,为何要如此对待学生?”洪筠大声的质问道。 “你且告诉为师,这洪顺是否为你和那林义哲合谋害死的?” 李高阳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施展起“转进”神功来。此是清流们保身对敌的不二法门,李高阳作为“北清流”的领袖,自然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他这一次用来对付自己的学生,未免有失清流领袖身份了。 “老师切莫做此荒唐之言!令学生看轻了老师!”洪筠厉声道,“林鲲宇是坦荡君子,博学多闻,明理重义,一路上对学生多有照拂,其心性朴诚,亦同学生一般,从不行伤天害理之事!学生与鲲宇此次出使西洋,共历风涛,肝胆相照,已是至友!还请老师自重!莫要肆口抵毁!” “我看你是受了那姓林的小竖子蛊惑,中洋毒已深,无药可救了!”李高阳挥动着胳膊,大叫了起来,“罢罢罢!你既然铁了心要维护那姓林的小竖子,那便随你!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学生!” 听到李高阳说出这样的话,洪筠的脸上浮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 “是老师有违师道在先,老师既然不肯认我这个学生,学生再恋师门不去,便太过不明事理了。”洪筠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缓步上前,躬身放在了石阶之上。 “这是学生退出师门之函,请老师过目。”洪筠缓缓起身,“自今日起,你我之间,再无师生之谊。” 李高阳万万没有想到洪筠会和自己来这样一手,一时间如五雷轰顶,呆立在那里,作声不得。 洪筠说完,向后退却两步,再次向李高阳躬身为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李高阳呆呆地看着洪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缓缓的软倒,坐在了台阶之上。 …… 客厅里西洋座钟的报时声将李高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头看了看那座精美的金色法国造“五朵祥云”座钟,禁不住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这个非常好用的座钟,便是洪筠千里迢迢从法国邮寄而来,委托张霈伦孝敬他这个恩师的,据洪筠信中说,此钟为法兰西国主赐物,甚是珍贵。 洪筠虽然远在万里,但对他这个当年给其内心造成巨大创伤的老师,还是满怀眷念。差不多每隔几个月,洪筠便会委托张霈伦给自己送来礼物,或为衣食,或为书画,或为药石,至今未有中断。 而自己对洪筠,碍于士林议论,却并无片言只语寄送……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李高阳抬头望去,看到管家引着自己的门生张霈伦走了进来。 张霈伦是李高阳继洪筠之后最为得意的弟子,李高阳特意吩咐过管家,他来时不必通报,师生之谊可见一斑。 “老师怎么独坐于风口之中?可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么?”看到李高阳呆坐在那里失神,张霈伦关切的问道。 “天儿热,贪会儿风凉,不打紧的。”李高阳微笑着摆了摆手。 仆人给张霈伦上过茶点后,便退了下去,没有呼唤不必前来,让他们师徒自由说话,这已经是李府不成文的规矩了。 “涛士那里,最近可有消息么?”李高阳向张霈伦问道。 “恩师问及,学生正是为此而来。”张霈伦有些讶异于李高阳主动问起洪筠的情况,“涛士前日寄来法兰西国属邦马达加斯加所产玛瑙一块,其图案有如山水一般灵动,乃奇石之妙品也,涛士称此物可医老师目眩之疾,特意嘱我送于老师。”张霈伦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白色玛瑙,呈到了李高阳的面前。 李高阳接过玛瑙,看到上面果然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惟妙惟肖的山水图画,端的是一件奇宝。他知道洪筠寻找这块玛瑙定然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流过一丝暖流。 “涛士可曾有说林瀚鹏的事?”李高阳看着手中的玛瑙,象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第九百五十四章 梦兰公主 张霈伦没有想到李高阳竟然会问起林逸青来,微愣了一下后,便立刻回答道:“涛士言及瀚鹏之言不多,只称现下瀚鹏仍在法京巴黎,与法相茹费理会谈,涛士从旁襄助。” “噢,那他们师兄弟这一阵子想是会好好亲近亲近的……”李高阳微微点了点头。 张霈伦当然知道李高阳收林逸青为弟子当中的曲折,但他不明白李高阳刚才说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便没有说话,静候恩师的下文。 谁料李高阳说了这一句之后,便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张霈伦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师,过了许久,李高阳才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张霈伦。 “侑樵,你给涛士发个电报吧,要他提醒一下林瀚鹏。” 张霈伦心里一惊,他双手接过李高阳给他的信,打开信纸,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变。 “你去办吧!侑樵。”李高阳说着起身,脸上满是疲倦之色,“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张霈伦应了一声,起身扶住了恩师的手,扶李高阳进入后堂,召来仆人服侍李高阳躺下安睡之后,张霈伦才离开。 回到家中,张霈伦又看了一遍李高阳给他的那封信,然后迫不及待的拟起电报稿来。 法国,巴黎,乾国公使馆。 巴黎的乾国公使馆本是一位路易十四时代的法国贵族修建的城堡式庄园,位于巴黎城郊的一座树林内,因而被称之为“绿林城堡”,据说耗时三年才建成,后来被巴黎公爵买下,乾国正式向法国派驻公使后,为了表示对乾国公使洪筠的敬意,巴黎公爵特意将“绿林城堡”庄园赠予乾国政府作为公使馆。这座庄园内设有舞厅、戏院、水族馆、酒窖等,装饰奢华,从室内地板到浴室全部采用大理石,花园则仿照路易十四时期的宫殿花园设计,摆放了精美的大理石和青铜雕像,并建有多个以金箔装饰的喷泉水池,被称为“太阳花园”。由于过于豪华,这座庄园被各国外交官们戏称为“最豪华的使馆”。 乾国驻法国公使洪筠一家,便生活在这里。 今天是洪筠的女儿洪梦兰的生日,她今年刚满十岁。 “太阳花园”里的阳光十分灿烂。 高高的有条纹的郁金香挺直地立在花茎上,像是长列的士兵。它们傲慢地望着草地那一头的蔷薇花,一面说:“我们现在完全跟你们一样漂亮了。”紫色蝴蝶带着两翅的金粉在各处翻飞,轮流拜访群花;小蜥蜴从墙壁缝隙中爬出来,晒太阳;石榴受了热裂开,露出它们带血的红心;连缕花的棚架上,沿着阴暗的拱廊悬垂着累累的淡黄色柠檬,也似乎从这特别好的日光里得到一种更鲜明的颜色;玉兰树也打开了它们那些闭着的象牙的球形花苞,使得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甜香。 小洪梦兰同她的游伴们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绕着石瓶和长了青苔的古石像玩捉迷藏的游戏。在平日,她只可以和那些跟她身份相同的小孩玩,因此她总是一个人玩,没有谁来陪伴她。可是她生日这一天却是一个例外,父亲同意她在这天可以邀请她所喜欢的任何小朋友进花园里来跟她一块儿玩。这班身材细长的法国小孩,走起路来姿势非常优美,男的头上戴着装饰了大羽毛的帽子,身上披着飘动的短外衣,女的提着锦缎长衣的后裾,用黑、银两色的巨扇给她们的眼睛遮住太阳。但小洪梦兰却是他们中间最优雅的,而且她打扮得最雅致,还是依照当时流行的一种相当繁重的式样。她的衣服是灰色缎子做的,衣裾和胀得很大的袖子上绣满了银花,硬的胸衣上装饰了几排上等珍珠。她走动的时候衣服下面露出一双配着浅红色大蔷薇花的小拖鞋。她那把大纱扇是淡红色和珍珠色的,她黑亮的头发头发上还戴了一朵美丽的白蔷薇。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父母正站在窗边,面带微笑的望着她。 爱她的父亲给她举办了一场只有皇家公主才能享受到的别开生面的宴会。 她其实就是一位地道的小公主,她的母亲便是法兰西帝国欧仁妮皇太后的侄女芳汀,算起来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四世还是她的表叔呢。 宾客们到了阳台上来给她道喜。所以她摇摆着她那美丽的头,拉着一个叫古德文的贵族男孩的手,慢慢儿走下了石级,朝着一座搭在园子尽头的长长的紫绸帐篷走去,别的小孩们严格地依着次序跟在她后面:谁的姓名最长,谁就在最前头。 一队化装为斗牛士的贵族男孩们走出来迎接她,年轻的紫罗兰伯爵(一个非常漂亮的十四岁光景的孩子)带着法兰西贵胄世家的全部优雅态度向她脱帽致敬,庄重地引她进去,走到场内高台上一把镶金的小象牙椅子前面。女孩们围成一个圈子在四周坐下,一面挥着她们的大扇子低声交谈。 这的确是一场了不起的斗牛戏,而且照小洪梦兰看来,比真的斗牛戏还好(那次巴黎公爵来访问她父亲的时候,她被人带去马戏团看过真的斗牛戏)。一些男孩骑着披了华贵马衣的木马在场子里跑,他们挥动着长枪,枪上挂了用颜色鲜明的丝带做的漂亮的长幡;另一些男孩徒步走着,在“牛”面前舞动他们的猩红色大氅,要是“牛”向他们进攻,他们便轻轻地跳过了栅栏。至于“牛”呢,虽然它不过是用柳枝细工和张开的牛皮做成的,他却跟一条活牛完全一样,只是有时候它单用后腿绕着场子跑,这却是活牛从没有梦想到的了。它斗得也很不错,女孩们兴奋得不得了,她们竟然在长凳上站起来,挥舞她们的花边手帕,大声叫着:“好呀!好呀!”她们好像跟成人一样地懂事。这场战斗故意拖长下去,有几匹木马被戳穿了,骑马的人也下了马来。最后那个年轻的紫罗兰伯爵把“牛”弄得跪在地上,他央求小洪梦兰允许他下那“致命的一击”。他得着她的许可,便将他的木剑刺进那个畜牲的颈子里去。他用力太猛,一下就把牛头砍掉了,小威尔斯的笑脸露了出来,那是德国驻巴黎公使的儿子。 在众人长久拍掌欢呼声中,场子收拾干净了,两个摩尔族的侍役穿着黄黑两色的制服庄严地拖走了木马的尸首,又来一段短短的插曲:一个法国走绳师做了一次走绳的表演,然后在一个特地建筑来演傀儡戏的小剧院的舞台上由意大利傀儡戏班演出了半古典的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傀儡们演得很好,它们的动作非常自然,戏演完的时候,小洪梦兰的眼睛里已经充满泪水了。有几个女孩真的哭了起来,得拿糖果去安慰她们。连父亲也很受感动,他忍不住对身边的林逸青先生说,像这种用木头和染色的蜡做成,并且由提线机械地调动着的东西居然会这样地不快乐,又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噩运,他觉得实在太难过了。 接着是一个非洲变戏法人的表演。他提了一个大而扁平的篮子进来,篮子上面覆着一块红布,他把篮子放在场子的中央,从他的包头帕下拿出一根奇怪的芦管,吹起来。过了一会儿,布开始动了,芦管声愈来愈尖,两条金绿两色的蛇从布下面伸出它们古怪的楔形的头,慢慢地举起来,跟着音乐摆来摆去,就像一棵植物在水中摇动一样。小孩们看见它们有斑点的头顶和吐出来很快的舌头,倒有点害怕,不过后来看见变戏法人在沙地上种出一棵小小的橙子树,开出美丽的白花,并且结了一簇真的果子,他们却很高兴了;最后变戏法人拿起亨利侯爵小女儿的扇子,把它变成一只青鸟在帐篷里飞来飞去,唱着歌,这时孩子们很高兴又很惊愕。还有巴黎圣母院礼拜堂的跳舞班男孩们表演的庄严的“圣舞”也是很动人的。这个盛典每年五月里要在圣母的主祭坛前举行一次,来礼拜圣母,可是小洪梦兰以前从没有见过,她只听到别人传说“圣舞”怎样怎样。这确实很好看。跳舞的男孩们都穿着白色天鹅绒的旧式宫装。他们的奇特的三角帽上垂着银的穗子,帽顶上饰着大的驼鸟毛。他们在日光里迈着舞步的时候,他们那身眩目的白衣裳衬着他们的带黑色的皮肤和黑色的长发越显得灿烂夺目。他们在这错杂的跳舞中自始至终都带着庄重尊严的神情。他们的缓徐的舞步和动作有一种极考究的优雅。他们的鞠躬也是很气派的,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切迷住了。最后他们表演完毕,脱下他的羽毛大帽向小洪梦兰致敬。她非常客气地答礼,并且答应送一支大蜡烛到圣母的神坛上去,报答圣母赐给她的快乐。 于是一群漂亮的埃及人(当时巴黎人称吉普赛人为埃及人)走进场子里来。他们围成一个圈子,盘着脚坐下,轻轻地弹起他们的弦琴。他们的身子跟着琴调摆动,并且差不多叫人听不见地低声哼着一支轻柔的调子。小洪梦兰把身子向后靠着,她一对大的黑眼睛从扇子上头望着他们的时候,她的美丽把他们迷住了,他们很文静地弹着弦琴。他们的长而尖的指甲刚刚挨到琴弦,他们的头开始点着,好像他们在打瞌睡似的。突然间他们发出一声非常尖锐的叫声,小孩们全吃了一惊,父亲和母亲也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原来那些弹琴的人跳了起来,疯狂地绕着场子旋转,一面敲手鼓,一面用他们那种古怪的带喉音的语言唱热烈的情歌。后来响起了另一声信号,他们全体又扑到地上去,就静静地躺在那儿,真是静得很,整个场子里就只有一阵单调的琴声。他们这样做了几次之后就不见了,过了一忽儿,又用链子牵了一只毛耸耸的褐色大熊回来,他们的肩头上还坐了几个小猴子。熊非常严肃地倒立起来,那些枯瘦的猴子跟两个吉普赛小孩(他们好像是猴子的主人)玩着各种有趣的把戏,比剑,放枪,并且做完像国王的禁卫军那样的正规兵的操练。吉普赛人的表演的确是很成功的。 然而整个早晨的游艺节目中最有趣的倒还是小矮人的跳舞。小矮人摇摇晃晃地移动那双弯曲的腿,摆动他那个畸形的大头,连跌带滚地跑进场子里来的时候,小孩们高兴得大声欢呼起来,小洪梦兰也禁不住放声大笑。因此那位“侍从女官”不得不提醒她说,一位公主在一些跟她同等的人面前哭,这样的事在法国虽有不少的先例,可是却不曾见过一位皇族公主在一班身份比她低下的人面前这样高兴的大笑。然而矮人的魔力太大了,真正是无法抗拒的,法兰西宫廷素来以培养恐怖的嗜好著称,却也从没有见过一个这么怪相的小怪物。 关于矮人的最有趣的事也许就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难看。的确他好像很快乐,而且很有精神似的,孩子们笑的时候,他也笑,而且笑得跟他们中间任何人一样随便,一样快乐;每次跳舞完毕,他都要给他们每个人鞠个最滑稽的躬,对他们点头微笑,就好像他真的是跟他们同类的人,并不是大自然怀着作弄的心思特地造出来给别人戏弄的一个畸形小东西。 至于小洪梦兰呢,他完全被她迷住了。他不能够把眼睛从她身上拿开,他好像专为她一个人跳舞似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五十五章 伦敦魅影 “法兰西为我大乾强助,这驻法公使一职,至关重要,非涛士兄不足任也。”林逸青看着洪筠说道,“前番越南事起,若非涛士兄在巴黎奔走斡旋,不能如此平安了结。然涛士兄久使法国,仕途必然不畅……” “呵呵,仕途什么的,我现在还真就不放在心上了。”洪筠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芳汀,“我只盼着能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这驻法公使我就当到死了,哪天朝廷真的不叫我干了,我便入法兰西国籍,终老巴黎好了!” “涛士兄说笑了,朝廷仁厚,不至于到这般地步。”林逸青听出了洪筠话中的怨愤之意,笑着说道,“朝廷刚刚加赏涛士兄礼部侍郎衔,可见还是看重涛士兄的。” 听了林逸青的话,洪筠笑了起来,心气也平和了许多。 由于洪筠当年娶洋女的事太过轰动,被士林视为叛徒,时不时的便有清流言官跳出来参他一折,朝廷因他同法国皇室联姻于外交上大大有利,是以帮他顶住了清流的攻击,但洪筠出任驻法公使后,再无任何升赏,直到法乾两国因越南问题生事,洪筠在巴黎多方斡旋,出力甚多,助林逸青化解了这次外交风波,朝廷念其功劳,才加赏了洪筠礼部侍郎的衔头。 对于洪筠来说,他为了自己的爱情,付出的代价其实是很大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洪筠若是不为了爱情出任驻法公使,而是选择回国,只怕现在是过不了这么有声有色的帝王般的生活的。 林逸青在他这住了好多天,这里给林逸青的印象,简直就是个小凡尔赛宫。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使馆参赞快步的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张电报。 “大人,京里头张大人来的急电。” 洪筠点了点头,从参赞手中接过了电报,参赞行礼后退下,洪筠才将电报打开。 “我上次托张侑樵送给恩师的玛瑙,想是已经到了……这么点小事,用得着发急电吗?还这么长篇大论的,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洪筠看了一眼电报,突然停止了自言自语。 林逸青注意到洪筠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正要开口询问,洪筠却冲他使了个眼色。 林逸青没有再问,洪筠拿着电报纸走到一张桌前,取过一支鹅毛笔,在电报纸上画了几下,然后重新来到林逸青的身边,将电报纸交给了林逸青。 林逸青接过电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这封电报的内容显得有些冗长琐碎,说的是他们的恩师李高阳最近的生活起居情况和对他们这对目前在海外公干的师兄弟的嘱咐,但在一些文字旁,洪筠却画上了线,林逸青将这些画线的文字连读在了一起,便是另外一番内容了! “有人在召集门人写折子,欲要对你不利呢!”洪筠面有忧色的低声说道,“连老师都惊动了,特意要侑樵来电示警,可见这阵仗是很大的,而且大有一击必中志在必得的势头啊!” 林逸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出发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了清流党们不会消停,肯定会趁着这个他不在国内的机会给他整点事出来,但他没想到的是,以翁叔平为首的清流党们竟然来势汹汹,竟然能使李高阳要急着发电报向他示警! 他们到底要拿什么大题目来对付自己呢? 还有,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岛津洋子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呢? “瀚鹏,我感觉他们这次来者不善,你可要早做安排。”洪筠提醒林逸青道。 “涛士兄放心,我在京中自有安排。”林逸青说着,目光又转向了小洪梦兰的生日宴席上。 英国,伦敦。 躲在格林尼治的奥康纳冷眼审视着越来越危险的局势,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奥康纳有些丧气,死心了,不就是要我的老命吗,想要就拿去吧,其实自己早就该死了。当年的那场席卷整个爱尔兰的大饥*荒,那时还是个孩子的他没有被饿死,就已经是奇迹了。被湮没、据称只有历史学家才知道的爱尔兰大饥*荒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悲剧。这场造成一百多万人死亡,二百多万人背井离乡的惨剧历时五年,给爱尔兰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甚至直到今天,爱尔兰的人口仍然没有达到大饥*荒之前的水平。可自己活下来了,一身风风雨雨过来了,现在就是死也算值了。奥康纳叹了口气,看着愈加低沉压抑的天空有些出神…… 或许自己不该来大不列颠,奥康纳看着镜子里精气神已是灰败如死尸的面目,猛然间有种莫名的悲哀。这与当年那个老不死的师傅处境何其相似啊,同样的境遇,同样的逃亡经历,就连最后藏匿的地方都是一样----格林尼治天文台。八成自己也是要死在伦敦的吧,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爱尔兰人来拜自己为师,传下自己的那些绝妙技艺……算了,不传不传,传了自己就彻底完了,自己还有下辈子,一定要挺住。有些胡思乱想了,奥康纳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低下头看看半张桌面上的一张羊皮卷,密密麻麻的褐色文字线条,让奥康纳有些迷糊,奥康纳还记得刚才还能识别羊皮卷上的意思,可这会就忘了,手上拿的褐色羽毛笔试了几次也落不下去了。 奥康纳莫名其妙的抓着头上那有些花白的散发,脑袋满是木然的感觉,尤其是最近几天,都有一些老年痴呆的前兆了。思维不清不楚的,难不成是纵欲过度?还是中的巫人秘术起作用了?奥康纳说不清楚。迷迷糊糊的,奥康纳想起了当年的师父,那一个谜一样的老头,还有自己一生谜一样的经历。 奥康纳弄不明白,自己这一生跟横死的师傅根本就是一个版本的剧情,是有人安排,还是天意如此。最初奥康纳以为是伦敦别样的古老的异域风情和现代文明的掺杂造成的时空错觉,是以没有深究。很奇怪的还有奥康纳自认为自己数年逃命生涯锻炼出来的警觉突然消失了,而且没有意识到,自从来到伦敦后奥康纳就有一种莫名奇妙的迷失感觉,都没有唤起自己的警觉,那种似乎随时都有一种被时间空间隔离的感觉,也没有唤起逃命的想法,这太不正常了。这就不是自己,或者自己被控制了!总不会是人要死了神智就模糊起来,专干傻事吧?奥康纳突然有些不甘心了,这事儿邪性,奥康纳必须要弄个明白。 奥康纳想跑了。作为一个前“捍卫者”和前“奥兰奇秩序”成员,即便他那个师傅没搞出个名堂,但是知觉确实练出来了,祸福吉凶在没发生时也能察觉一些征兆,虽然时灵时不灵的,但对于跑路没什么大问题。这也是他的师傅坚忍卑微了几十年一朝眼红心黑昧了组织千辛万苦找到的西班牙沉船财宝后从茫茫大洋一路趋吉避凶磕磕绊绊到了欧洲还能喘气的关键因素。虽然这次危机逃脱的希望不大,奥康纳也想试试,这些天攒下了太多疑问。奥康纳想做个明白鬼。这也是想当然,奥康纳还没易容停当,伦敦地下帮会的人便如期上门了。开了门还没寒暄两句昏花的老眼也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堵在了书房,一大帮人呼呼啦啦的把奥康纳摁在了地上。奥康纳愕然…… 这是奥康纳第二次来大不列颠,故地重游奥康纳还没来得及四处溜溜抒发一下情怀,就被对头泄露了行踪。然后就是“奥兰奇秩序”的牧师拿着那本连灰尘都来不及擦干净的圣经,带着一帮护教骑士到了伦敦,和庇护奥康纳的伦敦地下帮会干了起来。伦敦地下帮会倒是履行了庇护承诺,几天下来和“奥兰奇秩序”你来我往斗得热火朝天,伤亡确实不小,连帮主都横死街头了。还没等这边摆平,“捍卫者”的几个长老也跟来了,奥康纳就不敢出门了,还好新帮主火速上任,大刀阔斧一番乱斗眼看要占了上风,新帮主却罢战了。奥康纳就觉得形势不妙,伦敦地下帮会莫不是要反水,卖了自己?是不是和人商量着阴自己?蜗居在格林尼治天文台的奥康纳马上开始正寻思逃到挪威去的路线图,还没给帮会提出来的当口形势急转而下,帮会已经上门来了。门口还有一小队化装成警察的帮会打手。跑都跑不了,奥康纳想求饶了,所以奥康纳不准备反抗。 当帮主大人把脸凑到奥康纳面前,勾出一脸的邪笑的时候,奥康纳吓了一跳,心里登时冰凉冰凉的。这个一头白发还长了老人斑的家伙,还是能看出来当初的俊逸神采,奥康纳瞬间悲从中来。熟人,很熟的仇人。当年是组织公派留学英国,奥康纳辗转来到英伦,就读剑桥的同学----加登?格林。剑桥神学院出身,毕业后去了圣保罗做起了牧师,后来去了圣彼得进修,两个人有过过节,过节还不小。奥康纳当年可是送了这位同学瓦绿瓦绿的一顶大帽子。现在奥康纳就后悔当初受不住诱惑勾引了这位同学的女朋友,要不求饶估计还有戏,现在很玄乎了。就说当时奥康纳可是结结实实的被这位同学收拾了一顿,如果不是跑得快,当年非死在他手上。不过现在看情形真的要死在老同学手上了,当年的旧恨历历在目,栽到老同学手上就是栽到火葬场了。 奥康纳悲催的被满脸阴狠夹杂着喜悦神情的帮会大人用铁锁链捆了起来,四肢捆在厢式货车的顶棚,任由那风吹雨打一路直奔老地方。看来这位老同学是打算和“奥兰奇秩序”展开合作了,这简直是一仆二主,一女二夫,都叛变过了现在还和旧组织合作,连荣誉晚节都不要了。风雨交加中奥康纳认命了,奥康纳也行明白了,就冲着当年送出去那个绿帽,冲着玛丽安那小娘皮的滋味也算没白活,这辈子悲了个催,下辈子一点要低调,低调才是王道。看着嗖嗖的从眼前划过的伦敦街区,奥康纳突然想起来伦敦好了。 现在伦敦的空气质量算是好的,最起码早没了雾蒙蒙的感觉,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作为国际都市倒也不是吹的,街上那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极品尤物就是证明。人生大限将到没日子可活的奥康纳算是想开了,过了那么多年当牛做马的日子,早就受够了整日的粗茶淡饭,连荤腥都不见的生活。奥康纳想在人生的黄昏,好好补偿过来。所以整日的纸醉金迷混吃喝等死就是奥康纳所谓的幸福生活,天上跑的地上走的海里活的一个字吃,百加德威士忌咱们掺着喝,喝不完泡澡,小妞不管是黑白黄,也不管部落民族,大被同眠关灯说事儿。鸦片大麻精卷在烟卷里抽他个天荒地老。奥康纳都觉得自己**的不像样了。就是给个皇帝也换不来啊,奥康纳沉醉在迷离之间把死亡的恐惧都转化成了生命最后时光里的癫狂般的享乐,真个是争分夺秒专心致志。 所以来伦敦几个月了,奥康纳也没有空闲去剑桥重温一下几十年前的青春年少。现在,奥康纳有了空闲却并没有出行的打算,而且伦敦的小雨天里却也不适合出游,虽然即使是大晴天奥康纳也没有出游的兴趣,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有些老了,不比年轻人,纵情浪荡虽好,可身子也虚了,动一动腿脚这个疼啊。而且,追杀奥康纳的“捍卫者”长老们已经像狗皮膏药一样也贴着自己到了伦敦。这让奥康纳很憋屈,来伦敦就是想安逸的过完所剩不多的时日。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从美洲跟到欧洲,逼着自己投了这一帮见不得光的生物。早就知道那帮兔崽子不是东西,发过的誓都不算数了,真特么的人心不古。东西已经交出去了,还想杀人灭口。翻脸翻的也太快了,真特么的没素质,当真不怕天打雷劈。还好伦敦地下帮会拿钱办事料理的“捍卫者”的垃圾,不过刚料理了“捍卫者”的人,转过头就准备料理自己这事办的可不地道,尤其还是让绿帽子同学料理自己,这叫不人道…… 不管奥康纳在从头淋下的细雨里怎样的思绪纷飞,这看不出出处的大货车兜了一个大圈奔行近百英里,在路上会合了几辆豪华马车,在奥康纳睡着之前终于来到了让奥康纳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古堡废墟中。如同当年来这里给师傅收尸的时候的感觉,压抑沉闷,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再牵扯着自己的魂魄,一种苍凉如同停尸场一样不论如何修缮都显得残败不堪的悲凉气息如同咆哮的上古灭世洪水一样,容不得自己挣扎,似乎要淹没自己要抹去什么。奥康纳昏昏沉沉的被几个满是野兽气息的大汉从车上提溜了下来,等待在这里的一群人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压压的聚在一起。看到人已经到了,那群人仿佛从入定中回过神来。数盏风灯猛的亮了起来,以为古堡废墟中心围成了一圈,灯光之下方圆几百米之内纤毫毕现,那魁伟的投影想着无尽的夜空极力延伸,就像被巨兽被锁死在腐朽的残骸之中的灵魂,无声的挣扎沉默的咆哮。本就给人以一种震撼荒凉的精神触动的百年古堡遗址,现在更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加登?格林从一辆黑色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半死不活的奥康纳被手下拖死狗一样拖了过来,心里的痛快可想而知。刚刚才从大麻的美妙滋味里缓过气来的帮主大人,马上就有一种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快感,这是外物永远无法达到的,纯粹来自于精神世界。帮主先生痛快的笑了起来,仿佛自带着让冬天的植物以为春天到了的魔力,在略微沙哑的音色中让经纬分明的两拨人紧张的气氛都舒缓了不少。 奥康纳无力抵抗这几个野蛮无比的混血种人的暴力,奥康纳也没有指望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会尊老爱幼,现在奥康纳只想早点解脱。太难受了,虽然奥康纳在几十年前已经感受过了这种从身体到魂魄的无微不至蚁咬针扎式的撕扯关怀,但当时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猛烈,就像飓风中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的把奥康纳淹没在崩溃的边缘。奥康纳弄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就会有这种感觉,仿佛这里是自己的禁地一样,奥康纳现在也没心思弄明白了,早死早超生,这滋味不是人受的。被几个大汉拖行着到了灯光的照射范围,强光刺激下虽然奥康纳有些反应迟钝但总算从求死不能的痛苦里回过了神,奥康纳很快的联想到死亡临近之前还有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帮主先生或许正寻思着怎么炮制自己,会用“奥兰奇秩序”还是伦敦地下帮会的酷刑折磨来报复自己?(。) 第九百五十六章 谍踪频现 想到这里奥康纳下意识的颤抖起来,满脑子的恐怖画面让奥康纳心里升起了求饶的冲动,但是奥康纳马上意识到这除了给这老变态提高一下报复的快感以外别的用什么都没有。奥康纳绝望的如同当年被强制押上去澳大利亚的运送罪犯的轮船上的孤独无助,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不想死,现在是不想活。 “不要害怕,老朋友,这一次请你来,是要你帮忙的。”加登?格林微笑着看着他,“只不过怕你不愿意前来,所以才用了这样的邀请方式。” 一个全身照在黑色长袍里的牧师模样的人,在和几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物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了几句后,埋低了头快速的走了过来。 “现在就开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牧师”脸上厌恶神色没有多加掩饰,更没有费什么话就直奔主题了,“告诉他,如果他答应,就可以活命,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否则……”黑袍下伸出了一截剑尖,“我不介意亲自送他去地狱。” “好的。”加登?格林看了看奥康纳,他显然也不想跟这个家伙多费话,对于俄国人为什么会找上奥康纳,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俄国人既然付钱了,他照办就是,当然,等到事情了结了,他还是要和奥康纳算帐的,当然,俄国人那时候就不会在意奥康纳的生死了。 “奥康纳,你听好了,这位先生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加登?格林指了指那位“牧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放过你,这位先生还愿意支付你一笔钱,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呵呵,我想你会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的。”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呵呵。”奥康纳有如小鸡啄碎米一般的连连点头,大声的答应道,生怕对方听不清楚。 “他答应了。”加登?格林转向“牧师”,笑得很是阴险。 “牧师”点了点头,向身后的一个人摆了摆手,奥康纳看到这是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不知怎么,不祥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医生模样的人打开了小箱子,取出了一个注射器,在一个玻璃瓶里吸了一管液体,然后来到奥康纳身边,撕开了他的袖子,狠狠一针扎进了他的肌肉。 “这是什么?”剧痛之下,奥康纳惊慌的大叫起来。 “一种保证你足够忠诚的生物。”“医生”平静的答道,“如果你完成了任务,就给你注射杀死它的药物,如果你不完成任务想要逃跑或是出卖我们,你就得不到药物,会被它杀死。” 奥康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到底是什么任务?”他有些绝望的问道。 “乾国皇帝的特使林逸青就要到伦敦来了,我们要你想办法接近他,杀死他。”“牧师”说道。 完成了注射之后,“医生”收拾好他的东西退开了,两个混血人上前,将铁链解开,从货车上放下了奥康纳。 “这个人真的可以吗?”“牧师”打量了一下奥康纳,向身边的另一个黑袍人问道。 他话音刚落,奥康纳已经向他扑了过来。 加登?格林正要发信号叫人,突然看见一只枯瘦的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医生”的眼前,一把抓向了他,“医生”见异变突生,还在惊愕间,手中的药箱就这么被那只手带离了自己的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那只手连同着药箱就如同轻烟一般消散在了眼前。“医生”有些不知所措,“牧师”和加登?格林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在那里。”有人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不远处,奥康纳蹲在一块巨石后,正有些抓狂的看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 “这么多!哪个是解药!” “你无法找到的。”“医生”笑了笑,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里的都不是解药,因为解药需要在给你的那天在实验室里配制。” 奥康纳颓然坐到了地上。 “身手不错,是我们需要的人。”“牧师”的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天空中的阴云隐隐传来了闪电的光芒,接着是阵阵低沉的雷声,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五十七章 伯蒂亲王 “你不了解城堡。”客栈老板悄悄地说。 “当然,”伊瓦尔回答道,“一个人的判断不应该下得过早。我眼下只知道他们懂得怎样挑选一个优秀的土地测量员。说不定也还有别的吸引人的东西吧。“说着,他站起来想摆脱面前这个客栈老板,因为这家伙正心神不定地咬着嘴唇哩。想要赢得他的信任是不容易的。 伊瓦尔正要走出去,这时看见墙上一只暗淡无光的框架里有一幅黑黝黝的肖像。他睡在靠近炉边的铺上时,早就打量过,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望过去,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还以为是钉在木框上的一块普通底板呢。可是现在才看清楚,这原来是一幅画,是一个五十光景的男人的半身像。他的头低低地搭拉在胸前,低得连眼睛也几乎看不见了,又高又大的前额和结实的鹰勾鼻重得似乎使脑袋都抬不起来。由于这样的姿势,他那满腮的大胡子就都给下巴颏压住了,而且还往下披散。他的左手掩没在浓密的头发里,但是好像没法子把脑袋撑起来似的。 “他是谁?”伊瓦尔问,“是伯爵吗?”他站在画像前面朝客栈老板转过身去。 “不,”客栈老板说,“他是城守。” “这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城守啊,”伊瓦尔说,“可惜他生了一个没有教养的儿子。” “不,不,”客栈老板说,他把伊瓦尔拉近一点,凑着他的耳朵低低地说道,“昨天西里尔是吹牛,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副城守,而且是职位最低的一个。”在这会儿,伊瓦尔觉得客栈老板正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 “这个坏蛋!”伊瓦尔笑了一笑说。可是客栈老板没有笑,他接下去说道:“可就说他的父亲,势力也就不小呢。” “你给我站远一点吧,”伊瓦尔说,“你以为谁都是有势力的,我,说不定也是有势力的,是吧?” “不,”他胆怯但又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可并不以为你有势力。” “你的眼睛可真厉害,”伊瓦尔说,“说实话,我可真的不是一个有势力的人。所以我认为我尊敬有势力的人并不比你差,只是我没有你那么老实,而且也不经常愿意承认这一点。”说罢,伊瓦尔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拍了一下,为的是使他高兴起来,唤起他的友谊。这居然使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他实在还很年轻哩,脸蛋儿挺嫩,几乎还没有长胡子;他怎么会娶上那个身材那么庞大、年岁比他大的妻子呢?从一扇小窗口里就能望见她赤着胳膊肘儿在厨房里忙得直打转儿。伊瓦尔不想再勉强赢得他的信任了,再说也不愿意把自己最后好容易把他逗出来的笑容吓跑。这样,他就仅仅向他做了个手势,叫他把门打开,接着就跨进了晴朗的早晨。 现在,他看得见那座城堡了。在光明闪耀的天空,它显得轮廓分明,再给日光一照,就显得更加清晰了。在山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轻盈。那么自在地在空中飞翔,或者至少可以说,从下面看起来是这样。 大体说来,这个城堡的远景是在伊瓦尔的预料之中的。它既不是一个古老的要塞,也不是一座新颖的大厦,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建筑群,由无数紧紧挤在一起的小型建筑物组成,其中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倘使伊瓦尔原先不知道它是城堡,可能会把它看作是一座小小的市镇呢。就目力所及,他望见那儿只有一座高塔,它究竟是属于一所住宅的呢,还是属于教堂的,他没法肯定。此时一群群乌鸦正绕着高塔飞翔。 伊瓦尔一面向前走,一面盯着城堡看,此外他就什么也不想。可是当他走近城堡的时候,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它不过是一座形状寒伧的古堡而已,一堆显得有些凌乱的中世纪建筑,如果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么,惟一的优点就是它们都是石头建筑,可是泥灰早已剥落殆尽,石头也似乎正在风化消蚀。霎时间伊瓦尔想起了他家乡俄罗斯的村镇。它决不亚于这座所谓城堡,要是问题只是上这儿来观光一番的话,那么,跑这么远的路就未免太不值得了,那还不如重访自己的故乡,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故乡去看看了。于是,他在心里就把家乡那座教堂的钟楼同这座在他头上的高塔作起比较来。家乡那座钟楼线条挺拔,屹然矗立。从底部到顶端扶摇直上,顶上还有盖着红瓦的宽阔屋顶,是一座人间的佳构----人们还能造出别的什么建筑来呢?而且它具有一种比之普通住房更为崇高的目的和比之纷坛繁杂的日常生活更为清晰的涵义。而在他上面的这座高塔----惟一看得见的一座高塔----现在看起来显然是一所住宅,或者是一座主建筑的塔楼,从上到下都是圆形的,一部分给常春藤亲切地覆盖着,一扇扇小窗子,从常春藤里探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种好像发着癫狂似的闪光。塔顶盖着一种像阁楼似的东西,上面的城堞参差不齐,断断续续十分难看,仿佛是一个小孩子的哆哆嗦嗦或者漫不经心的手设计出来的,在蔚蓝的苍穹映衬之下,显得轮廓分明。犹如一个患着忧郁狂的人,原来应该把他锁在家里最高一层的房间里,结果却从屋顶钻了出来,高高地站立着,让世界众目睽睽地望着他。 据说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是在著名的凡尔赛宫宴请的林逸青,而维多利亚女王也要在白金汉宫招待林逸青,住惯了豪华宫殿的林逸青,得知大名鼎鼎的内森?罗特希尔德伯爵要在这么个破地方招待他,也许会非常失望吧? 而自己将要让这个地方永远的消失----和林逸青,这个可恶的东方魔鬼,还有为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所憎恶的犹太罗特希尔德们一起消失! 伯蒂亲王到达赛马场的时候,林荫道上差不多已经空了。赛马早已开始,因为本该有的那种气象万千的车飞马跑不见了,只剩零零落落的几辆马车,蹄声哨略,急匆匆地跑过来,好像要抢回误了的时间。车夫从马夫座上转过身来,问伯蒂是不是该紧跑。伯蒂却吩咐他让马走稳,因为迟到木迟到伯蒂根本不在乎。把准时赶到还真当回事的时候,伯蒂看赛马看得太多了,见参加赛马的人见得也太经常了。再说,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中,去感受蓝色空气轻柔的吹拂,更恬静地去观赏美丽的、枝叶广覆的栗子树,像在船甲板上去观赏大海一样,这更适合伯蒂懒散的心情。有时,栗子树抛出几片花瓣,去跟温暖宜人的风逗趣,于是风就轻轻地将花瓣扬起,旋动,然后再让它们划一道白光落到林荫道上。这样随车摇曳,闭起眼睛去寻味春天,像长了翅膀一样飘忽,不感到一点紧张,这真是舒坦。车在快活宛入口处停下时,伯蒂实在是感到遗憾。要是伯蒂还来得及反悔,随车颠簸着再走下去,躲开这初夏的和煦的日子,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已经晚了,马车已停在竞赛场的前面。一阵隐约可闻的喧哗声向伯蒂袭来。声音来自逐级升高的看台那边,像大海的回声一样低沉重浊。攒动的人群,发出像球一样滚动的喧闹,伯蒂没顾上去看他们,就由不得想起了揭斯屯德。在那揪隘的城市里,当人们从偏僻的小胡同朝上到滨海大道去时,浩渺的海面涛声隆隆,喷溅着昏暗的泡沫,还没把人的目光引过去,人们就已感到带咸味的海风在头顶尖厉地呼啸,就已听到低沉的轰隆声。一场比赛一定是正在进行。可是从伯蒂这里到如今赛马正风驰电掣的那片草地中间,有一股像受到内在冲击而摇摆的烟雾,五光十色,其声隆隆:这是成群结队的观众和赌徒。伯蒂没法看到跑道,只是从热火朝天的反应,领略到竞赛的场面。骑手们一定早已出发,由搅作一团而疏散开来,有几个正在一起争夺第一名,因为喊叫和激动的欢呼正从那边的人群里飘散过来:伯蒂看不见那些奔跑,但听到人们正任喊乱叫。从人头转动的方向,伯蒂猜得出骑手和马如今一定到达了椭圆形草地的顶端,正在折回来,因为整个混乱的人群,都朝着一个伯蒂看不见的焦点,越来越一致,越来越统一,像共用一个伸长的脖子。而从这放开的喉咙里,用千万个被挤碎的单个的声音,嗡嗡地,隆隆地,汇成浪花飞溅、越来越高的狂涛。这阵狂涛在升腾,在鼓涌,已充塞了整个的空间,直至冷漠的蓝天。伯蒂盯着看几个人的脸:这些脸像里面抽筋一样地扭动,眼睛愣着,闪闪发光,嘴唇咬紧,下巴贪婪地翘起来,鼻翼像马一样地翁动。清醒地观察这些忘形的醉人,伯蒂感到滑稽,感到可怕。一个男人站在伯蒂旁边的扶手椅上,衣冠楚楚,脸本来应该是很俊的,现在他可是疯了,被无形的妖魔迷住了。他举起手杖朝空无所有的天空挥舞,像往前鞭赶什么东西一样。他整个身子----叫旁人看了说不出的好笑----兴冲冲地跟着做疾驰的动作。他的脚后跟像踩着马澄,在扶手椅上不停地一起一落,右手把手杖当马鞭子,反反复复地朝空中挥着,左手则颤颤抖抖地嚷着一张白色的彩票。白色彩票越抖越急,像泡沫灭火器朝匐然鼓涌、模模糊糊涌过去的潮水上面喷射。现在,一定是有几匹马在拐弯的地方挤作一团了,因为这隆隆声一下聚成喊叫两个、三个、四个各别人名的声音,像厮杀呐喊一样,一堆一难的人喊叫着、怒吼着。这一阵一阵的呼喊,就像拉动了入魔的气门一样。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五十八章 安保难做 伯蒂恨不得想回过头去,细看一下这女人,她那不加掩饰的肉感无所顾忌地撞进伯蒂无忧无虑的梦幻,就像一块闪光的白石撞进泥浆浑浊的池塘。 伯蒂硬克制着自己。 一种搞智力游戏的奇特的兴致,一种搞无害的心理实验的兴致,像常常袭来的那样,使伯蒂止住了。伯蒂还不想去看这大笑的女人,只想先用他的幻想去跟这女人周旋一番,先快乐一番,伯蒂去想象她,一张脸、一张嘴、一个喉咙、一个脖子、一对胸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发出笑声的女人。 她现在显然紧挨在伯蒂后面站着,连笑带说。伯蒂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话说得很快,很悦耳,元音都大幅度地波动,像唱歌一样。用她的说话来描绘她的形象,来尽可能丰满地勾画这个幻想的影子,这使伯蒂感到好笑。伯蒂赋予她褐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宽厚而肉感的嘴巴,长得很洁白坚实的牙齿,相当窄的小鼻子,但长着陡然撅起的耸动的鼻翼。 伯蒂让她左颊印上一颗美容痣,手里拿一根马鞭,笑的时候就拿着在腿上轻轻拍打。她继续不断地说着话,每句话都为伯蒂疾如闪电地勾勒出的幻想的形象增添一个新的细节:未婚女子式的狭窄胸脯,深绿的衣裳,斜斜地缀着钻石或扣子,浅色的帽子上系着白色的帽带。画像越来越清晰。伯蒂已经感觉到这个陌生的女人了,虽然她站在伯蒂背后,看不见,但却像映在伯蒂瞳孔里的曝光底片上一样。伯蒂不想转过身去,只想让这幻想的游戏继续升级。快感随便怎样轻轻一动,都会牵动伯蒂无所约束的白日梦想,所以伯蒂闭着两眼;要是伯蒂睁开眼来,回过头去,那么,这心里的图像准会和身外的图像重合。 在这一瞬间,她走到前面来了。伯蒂不由得把眼睛睁开。伯蒂生气了:他完全想岔了,全都两样,跟伯蒂幻想的图像简直万分可气地相反。她穿的衣服不是绿的,而是白的,人也不是苗条的,而是丰满的,胸宽臀大,圆鼓鼓的颊上哪儿也没有梦想出来的什么美容痣,头发棕红发亮,而不是在盔形帽下压着一片乌黑。她的相貌和伯蒂标出的没一样相符,但这女人美,美得迷人,虽然由于伯蒂虚荣心的愚蠢的奢望,伯蒂禁止自己去承认这种美。伯蒂几乎是敌意地抬头看着她。不过,伯蒂就是心怀抵触也感觉到这女人散发出强烈的肉感的诱惑,感觉到那种色*欲,那种兽*性,那种在她结实而又柔软的丰盈中撩人地挑逗出来的兽*性。现在她又大声地笑了,露出了坚实洁白的牙齿。伯蒂不得不对自己说,这种滚烫肉感的笑,和她身材的丰满还是协调的。她身上的一切----隆起的胸脯、笑时撅起的下巴、锐利的目光、弯弯的鼻子、把伞扎扎实实地拄在地上的手----都那样火辣辣,都那样迷人。这是一个女人的一种原始力,一种蓄意的、穿骨透髓的诱惑,一支用肉做成的性感的火炬。她旁边站着的一个高雅而带点狂热劲头的俄**官,逼到跟前在和她说话。她细听,微笑,大笑,反驳,但这一切都是捎带的,因为在这同时她的目光向四处扫视,鼻翼向四处龛动,好像无处不到。她从每个过往的人那里,而且仿佛从周围所有的男人那里,吮吸着注意、微笑和凝视。当她一直微笑地、得意地细听那军官说话时,她的目光不停地巡视着,忽而沿着看台搜寻,为的是突然认出一个人来,回答一个招呼,忽而滑向右边,忽而又滑向左边。唯独伯蒂,因为被她的陪伴人遮着,所以虽在她的视野之内,却还没有被她的目光触到。这使伯蒂生气了。伯蒂站起来----她没看见伯蒂。伯蒂挤近一点----一她又朝看台上面看着。于是伯蒂断然地朝她走过去,向她的陪伴人脱帽敬礼,并把扶手椅让给她。她惊异地朝伯蒂看着,眼睛里泛起微笑的光辉,嘴唇也献媚地弯出一丝微笑。 末了,她只简短地讲了一声,就拿过扶手椅,但没有坐下,光是把丰满的、一直裸露到胳膊肘的手臂轻轻地支在扶手上,借助身段的微曲,来显示她的种种姿态。 由于错误的心理分析惹起的气恼,伯蒂早已忘到脑后,跟这女人调**,激起了伯蒂的兴趣。 伯蒂退后一点靠到看台墙上,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地注视她,决不会引人注意。伯蒂支在手杖上,眼睛搜寻着她的目光。她看出来了,就朝伯蒂观察的位置上稍微转过来一点。不过,她这个动作好像完全是出于巧合,好像她并不防伯蒂,对伯蒂作出反应是偶然的,不承担义务的。她的目光不住地绕圈子,无所不在,也无所留恋。她伺机投过来隐秘的微笑,只是对伯蒂一个人的,还是对谁都这样呢?这是无法区分的,正是这种无从确定使伯蒂气恼。她的目光像灯塔的间歇光一样,隔一会就朝伯蒂一闪。这很像是许诺,但这种许诺也通过同样一双剑刃飞光的瞳仁,不加任何选择地去迎合别人投来的目光。这只不过是出于风流作戏的乐趣,特别是,这样做一点也不耽误她好像很感兴趣地跟陪伴人交谈。在这卖弄风情中,有某种令人眼花涂乱的放肆,有对卖俏艺术的高深造诣,或是有一种爆发着的过剩的性*感。她的这种冷冰冰的放肆传到伯蒂身上来了,伯蒂不自觉地走近一步。伯蒂不再盯着看她,而是精于此道地从上到下去打量她,用目光撕下她的衣服,从赤倮中去感觉她。 她任随伯蒂看,一点也不感到羞辱,用嘴角朝那饶舌的军官微笑,但伯蒂看出来,她的用心是用会心的微笑来对付伯蒂。现在,当伯蒂看着她小巧的脚,那只在白裙子底下伸出来的脚时,她懒懒地朝裙子下面审视地瞥了一眼。随后,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偶然地抬起那只脚,搁到让给她的扶手椅的第一根横档上,使伯蒂通过分开的裙子看到直套到膝盖的长统袜。而在这同时,她冲着陪伴人的那种微笑,怎么说也像是变成嘲弄的,或是恶意的了。显然,她不动感情地在跟伯蒂逗着玩,就像伯蒂跟她逗着玩一样。伯蒂不由得满怀恨意,欣赏着表现她那种放肆的娴熟技巧,因为当她狡诈诡秘地把她肉*体的那种性*感显示给伯蒂看时,她同时正献媚地埋头和陪伴人私语,对一方和对两者,她都只是在做戏。其实伯蒂愤恨,只是恨她对待别人的那种冷酷和居心不良的性*感,因为,由于伯蒂身上熟知的那种冷漠无情,伯蒂把她看作亲近的近亲姐妹,看作和她是血亲相*奸。不过说实话,伯蒂确实兴奋起来了,也许更多地是出于恨,而不是出于情*欲。 伯蒂大胆地走近一些,用目光粗野地抓住她。“我要你,你这美人儿。”伯蒂不加掩饰的表情对她说,而且伯蒂的嘴唇一定不自觉地掀动了,因为她带点鄙视地微笑着,从伯蒂这里掉开头,并且拽开裙子盖住那只裸露的脚。但一转眼,那乌黑发亮的瞳仁又转过来了,又转过去了。 事情很明显,她就像伯蒂一样冷漠,伯蒂们两人都是冷淡地在跟陌生的激情做游戏,这激情虽然也只是画上的火焰,但毕竟看起来美,毕竟是在阴郁日子里的一种寻欢作乐。 在这一刻,起跑的信号尖锐刺耳地响了起来。一下子,聊天、发闷、发呆的全体观众,像受了震动一样,突然一阵混乱,又从四面八方朝前向栅栏涌去。伯蒂必须用点横劲防止被卷走,因为他正想在乱中好呆到她跟前去。这样,也许会出现我现在还不知道的机会。 那个俄**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体贴温情地在她肩上拍了拍。她愤怒地耸起眉毛,厌烦这种夫妻间的亲昵。 由于那个军官在场,这种亲昵使她感到痛苦。那个俄国人似乎很抱歉,又用俄语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亲热而有点低声下气地握住她的手臂。伯蒂感觉出来,当着他的面,这种亲昵使她难为情,带着嘲弄和恶心的混杂感情,感到屈辱。不过,她已经又镇静下来了,当她温柔地靠到丈夫手臂上去时,嘲弄地向伯蒂瞟了一眼,那目光好像在说:“你瞧,是这个人占有我,不是你。”伯蒂感到愤怒,同时感到作呕。伯蒂转身就走开了,明白表示给她看,她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伯蒂并不会想到,就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那个女人和俄**官立即便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搞砸了,瓦连莉娅。”俄**官的话里明显的带着责怪之意。 “还没有,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洛维奇。”叫瓦连莉娅的女人自信的一笑,“这种人是改不了的,下一次他照样会上钩的。” “林逸青就要到英国来了,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失误。”俄**官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显得有些不满,“你也一样。” “放心吧!帕夫洛夫上校。”女人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了赛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6月17日,大乾帝国特使林逸青一行到达英国伦敦,受到了英国官民的热烈欢迎,当日维多利亚女王在白金汉宫设宴招待林逸青,威尔士亲王伯蒂和王妃亚历山德拉及首相格莱斯顿等达官显贵全体出席。 当伯蒂看到林逸青的两位夫人时,便完全忘记了赛马场里偶遇的那个女人带给他的不快。 和美丽优雅充满了神秘的东方气息的她们相比,那个俄国女人(他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女人是一个俄国人)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碍于母亲维多利亚女王在场,他真的非常想向林逸青请教一番,是如何虏获这样仙女一样的美人的芳心的。 在许多英国人眼中,一夫多妻制是大乾帝国仍然远离西方文明世界的一个标志,但伯蒂有时候却非常羡慕乾国人。 乾国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很多个妻子,而他在英国,却只能去做偷腥的事。 虽然伯蒂的妻子,丹麦公主亚历山德拉也是一位美人,但她一个人,显然是满足不了他的。 他正打算找机会和林逸青探讨一番,却看见一个穿着宝石蓝色军服的黑发姑娘走到了林逸青的身边,对着林逸青低声耳语了几句。 伯蒂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住了。 她穿着一套明显是特制的带有西方军礼服特点的衣服,将她窈窕的身形完全的衬托出来,她的面容是如此的艳丽,眉于间却有一丝英气,令人一见难忘。 “她是谁?难道也是林伯爵的一位夫人?”伯蒂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应该是林伯爵的一位部下,不是他的夫人。”亚历山德拉王妃白了伯蒂一眼,答道,“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位伯爵阁下的好多随员,都是年轻的女人,而且都非常美丽。听说他和自己的许多女部下都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亚历山德拉王妃故意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加重,听得伯蒂脸上一阵发烧。 可能是发觉了伯蒂在看自己,那个女子微微转头,目光向这边望来,恰好和伯蒂相碰,她礼貌的冲他微笑了一下,登时令伯蒂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英国太子殿下似乎对你很有好感。”林逸青也注意到了伯蒂的目光,不由得调侃了星月琉璃一句。 “这位太子殿下和很多女人有染,王妃竟然能够忍受,真是很了不起。”星月琉璃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这是在说我呢吧?”林逸青咧了咧嘴,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他的女人现在可是一大堆了。 “主公你是不一样的。”星月琉璃微微一笑,将话题拉了回来,“主公,英国人虽然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但按照咱们的标准,还是差得太远了,简直是漏洞百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逸青点了点头,“欧洲各国普遍如此,所以才盛行暗杀,我会小心的,你们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好的。” 看着星月琉璃转身快步的离开了大厅,伯蒂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他原本想邀请这位东方美人跳个舞的。 “和伯爵阁下好好谈一谈吧,对你会有好处的。”亚历山德拉王妃似乎完全洞悉伯蒂的想法,但仍然很平静的指点了他一句,“哪怕和他谈女人也好。” 伯蒂脸上又是一阵发烧,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快步向林逸青走去。 看到英国皇储过来,林逸青微笑着起身,二人握手寒暄了几句,便闲聊了起来。 远处的亚历山德拉王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伯蒂是真的和林逸青谈起女人来了。 “刚才的那位美丽的女士是谁?”伯蒂心中还残留着星月琉璃的倩影,所以一张口就提到了她。 “她是我的一位得力助手,一位女性武士,名叫星月琉璃,是日本人。”林逸青微笑着回答,“她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安全,到现在为止,她击败要刺杀我的敌人,已经有好多次了。” “我很欣赏有才华的女性,您的这位部下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富有才华的女性,您能有这样的部下,真的很了不起。”伯蒂的声音里充满了羡慕,“显然,您也非常喜欢她,我注意到了您和她之间的亲密,您不必否认这一点,”伯蒂担心林逸青误解,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相反,我非常非常的羡慕您。我看得出来,象她这样的优秀女子,您绝不止拥有她一个人。” “确实如殿下所说,我以拥有她们为骄傲。”林逸青微笑着点头。 “您是怎么做到的呢?我想向您请教。”伯蒂看了看何韵晴和桐野千穗,“而且您还能够让她们和谐相处……”伯蒂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没品,缩下了后面的话。 林逸青倒并没有觉得伯蒂的问话有什么不妥,对于这位以风流荒唐情人众多闻名的储君的情况,他其实了解得非常清楚,他问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怪。 “是这样的,如果您愿意听的话……”林逸青低声对着伯蒂传授起他的“经验”来。 远处,亚历山德拉王妃注意到伯蒂和林逸青在小声谈话,虽然他们谈的什么她听不清楚,但从二人不时微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谈得比较高兴,她那本来一直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自从因为伯蒂的荒唐导致公公阿尔伯特亲王去世,中年丧偶的维多利亚女王一怒之下一直不许伯蒂参与任何国务和皇家事务,希望这一次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第九百五十九章 赌注,奇案 夏天,伦敦的夜晚算不上安静,没有风,空气闷死人。 “这该死的工业城市。”侦探霍姆斯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本是想凉快一下的,结果却闷出了一身汗。 “很热吧。”助手瓦特森从门边透出一个头来,看来是和霍姆斯遭遇到同样的问题了。 “热得我的汗腺都进化了。”霍姆斯闷闷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准备回房睡觉。 “不过明天,应该是个晴天----星星很多。”瓦特森像是自言自语,“明天出去走走吧,你很多天都没出去了,对身体不好。” 霍姆斯回头望了一下夜空,“谁知道呢----伦敦这种只会下雨的鬼地方。”不回应瓦特森的提议,霍姆斯当然知道星多是晴天的象征,但闷热的空气想蒸笼一样,让人提不起心情。 “那么赌一把,怎么样?”瓦特森在霍姆斯刚坐过的地方坐下来。 霍姆斯倒是很有自信伦敦不会给瓦特森这个面子,“行啊,赌什么?” “赌这些天会发生你感兴趣的案子。” “呵呵,我看可能性不大。” “乾国特使林逸青伯爵到达伦敦了,你知道了吧?” “当然知道,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谈论他。他可是一个受到严密保护的大人物,你觉得他可能会出事?” “这可不好说,我研究了一下关于他的情况,能想起来当年他的兄长林义哲先生在法国遇到意大利马志尼党徒的袭击那件案子吧?我记得你当时说过,这件案子疑点很多的。” “是的,我记得。可哥哥在很多年前遇到刺杀,不等于弟弟在若干年后也会遇到,而且这位弟弟还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军人,手下有很多和他一样厉害的军人,对他进行全方位的保护,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都不能和他相比,很难想象他会遇到和哥哥一样的危险。” “他的敌人很多的,比如俄国人。他在日本曾给了俄罗斯帝国以前所未有的重创,哪怕克里米亚战争都不能相比,他现在到了伦敦,我想在伦敦的俄国人都恨不得能杀掉他呢,所以我推断,一定会发生和他有关的案子,而这样的案子,也许会用到你的专长。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打赌?” “那就赢了的人说了算。”霍姆斯下了一个最大的赌注就爬到了床上,一边诅咒着老天爷。 “赞成。”瓦特森貌似犹豫了一会儿,“晚安。”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六十章 午夜凶杀 回到了自己的隐秘居所----一间地下室,奥康纳将箱子打开,取出那个带血的女人头颅看了看,将头颅放进了一个装满了酒精的瓶子里----这是要交给那些俄国人的他完成了行动步骤的证明。 接下来,他还要杀掉好几个人,他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让这座城市陷入到恐慌之中。 星月琉璃是从报纸上看到凶杀案的消息的。 对于伦敦的治安情况,她事先也做过功课。现在的伦敦,表面光鲜之下,其实和大乾帝国的首都北京城一样,同时也是一座藏污纳诟的城市。英国各地,乃至于在德国等欧洲大陆无法谋生的人们,像污水流入水沟一样的流经伦敦。 这些人毫无列外地都都住在东郊,也就是所谓的伦敦东区(贫民区)。当时经常有七万五千人在那个贫民区里蠕动着。 散发出腐臭味道的成排出租房子里,一个房间住着好几个家庭,地下室还有人与猪同居的情况。偷猎狐狸、狗、老鼠等人住的房间最可怕。为了把那些动物的毛皮卖给商人,他们在房间里剥皮,所以总是弥漫着动物的毛发臭味,而他们的妻子做手工糊火柴盒的浆糊味,则与厨房**的鱼肉蔬菜混在一起。可是,住在那样房间的人,却绝少打开窗户。因为房子的外面也一样臭。 然而,他们的生活还算好,因为贫民的下面还有将近十万人口的赤贫阶层。他们没有固定的收入,被迫过着比贫民更低等的生活。他们衣着简陋,没有鞋子可以穿;有鞋穿的人,对他们而言鞋子比较像是装饰品,并没有太大的实质用途。 最让人惊讶的是,还有人过着比赤贫阶层更糟糕的生活,他们是乞丐、流浪汉、罪犯等等。这些人的数目不下于一万一千人,他们饿着肚子,整日像狗一样在东区徘徊,四处寻找食物,睡在建筑物的屋檐下或空地上。他们虽然是人,却过着和动物没有什么差别的生活,只求能够活下去。 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中,女人大多站在街头拉客,靠出卖肉*体为生:男人能做的工作则是捡狗的粪便,把狗的粪便卖给皮革的鞣皮业者,因为狗的粪便能让皮革有更好的光泽。 不管怎么努力,他们辛苦了一天所能赚到的钱,大约只是伦敦西区的有钱人们赏给擦鞋匠的小费。上一个世纪末伦敦东区的边缘,就是这样的状况。 上层社会的人有钱有地位,饱暖思淫*欲;下层社会的人因为贫困与绝望,铤而走险地过活。一般人虽然不支持他们的行为,但是对特殊的犯罪行为或性*虐*待狂的发泄行径,总是给予异常的关注,就想去参观马戏团观看“兽*人”一样,和到监狱前看处决犯人,把执法者拿着斧头当众砍下死刑犯头颅的事情当成一个节目,都是一种残酷的嗜好。 在这一点上,伦敦的有钱人和北京的“看客”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象这样的恶性案件,在伦敦东区可以说是经常发生的,虽然苏格兰场(伦敦警察局别称)于本世纪二十年代末就建立了覆盖全伦敦市的巡逻网,但过于分散的警力仍然难以负担伦敦东区的治安。 而治安一向很好的有钱人居住的伦敦西区,竟然会发生这样可怕的残害妇女的案件,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也许是过于谨慎小心的关系,星月琉璃不知怎么,总是觉得这件凶案的背后,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很可能是指向林逸青的。 为什么会在林逸青到达伦敦之后,伦敦西区就会发生这样的可怕案件呢? 她很想告诉林逸青她的想法,但又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担心林逸青会嘲笑她,所以思前想后,她还是没有和林逸青说这件事。 但她还是决定采取行动。对她来说,主动出击从来都是最优先的选择。 夜幕降临了。 小货摊上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灭了,于是昏暗像上涨的潮水一样在往前涌,来吞噬草地上的这块光斑。奥康纳站立的这个亮岛越来越寂静,奥康纳已在哆哆嗦嗦地看表了。还剩一刻钟,斑斓的木马就会停下了,木马头上的红绿灯光就会熄灭了,手摇风琴就不会再演奏了。到时候,奥康纳就会彻底待在黑暗里,在这沙沙作响的夜里彻底孤独地待在这里。 奥康纳越来越不安地望着黑下来的广场。广场上只是时而匆匆闪过一对回家的情侣,或是醉醺醺地踉跄走过的一两个年轻人,而在广场横对面的阴影里,还有躲躲藏藏的生命,激动不安地在瑟缩着。如果有几个男人走过去,有时就会有轻轻地打口哨的声音。男人们被这种招呼吸引了,就绕进暗处,于是阴影里就响起女人在窃语的声音,有时风还拟过来一丝半缕刺耳的笑声。慢慢地,那些人更肆无忌惮了,朝圆锥形灯光照着的广场亮处移去,移到明暗交界的边沿上来,而只要巡警走过时尖顶皮帽在路灯的反光中一闪,他们随即又消失到黑暗中去了。然而,巡逻的巡警刚一走开,这些幽灵似的黑影又出来了。现在,她们这些夜世界最底层的残屑.这些水似的人流消散后抛下的污泥,大胆地逼近到灯光底下来,奥康纳已经能清晰地看清她们的轮廓了。那是几个妓女,最可怜的、完全被抛弃的人。她们没有自己的床铺,白天在垫子上睡觉,晚上就不停地游荡,为了一个小银币,在这暗中的随便什么地方,给每个人敞开她们干瘦的身子,被损害被污辱的身子。她们受着警察的追逐,受着饥饿和随便一个什么流氓的驱赶,永远在黑暗中游荡,追逐着,同时也被追逐着。她们像饿狗一样,慢慢地跑到亮处前面来,探寻随便什么带男人味的东西,探寻没人理会的掉队者。她们能逗得这些人性起,弄到一两个便士,然后到大众咖啡馆去买一杯热酒,来维持这模糊一团的残缺的生命,这反正很快要在医院里或是监狱里熄灭的生命。这些残屑,是星期天游人尽兴之时留下的最后脏污。 奥康纳带着极端的厌恶,看着这些饥饿的形骸在昏暗中出没。然而,就在这种厌恶中,也有一种着魔似的乐趣,因为从这脏透了的镜子里,奥康纳也重新辨认出那已经淡忘、已经感到模糊的东西。这是一个低下阴湿的世界,好多年以前奥康纳曾经是过来人,如今它又磷火进发地闪进奥康纳的意念中来。这奇妙的夜像突然给奥康纳打开一个密封的东西一样,突然向奥康纳提示一桩稀奇的事情。当年奥康纳最阴暗的事情,奥康纳最隐秘的冲动,如今又展现在奥康纳心里!湮没了的少年时代模糊的感觉升了起来----怯生生的目光好奇地被吸引住了,简直是胆怯心慌地被这种人体粘住了;奥康纳想起了那个时刻:那是第一次,跟着一个人,走上嘎吱乱响的潮湿的梯子,上了她的床……突然,就像是闪电划破夜空一样,那已经忘却的时刻,每一个细节奥康纳都线条分明地看见了:床上浅浅的油痕,她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奥康纳感觉到当时那种隐约的郁闷,那种恶心,那种少年人初试的自豪感。这一切,一下漫透了奥康纳的全身。一种无穷无尽的东西----叫奥康纳怎么说好呢? 一种无限的洞察力,突然涌进奥康纳心里,使奥康纳一下全都明白了,因为她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渣滓,而且,奥康纳被刚才那次犯罪一下激发起来的本能,正出自内心地在寻求如饥似渴的冶游----像奥康纳在这奇妙之夜一样的冶游,寻求公然的犯罪--一去抚弄、去满足这生疏的偶然一念的**。当奥康纳终于从那边嗅到了那种生物,那种人,那种温柔的、能呼吸会说话的东西时,奥康纳受到了强烈的诱惑。那种生物想从别的生物身上弄到点东西,说不定也想从奥康纳----这个在等着把自己交出去的人身上,弄到点东西。这时奥康纳放偷来的赃款的皮夹,突然在胸口前灼热地发烫起来。奥康纳一下懂得了,是什么推着男人去干这种事,懂得了,这很少是由于气质的善感,****的勃发,更大程度上还是由于害怕寂寞,害怕那种沉重的隔膜。这种隔膜本来就在奥康纳们之间堆积着,奥康纳被点燃起来的感情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了。 一个眼睑涂着蓝色眼影的年轻女郎,勾着有钱外国男人的手臂,走在奥康纳的前面。他跟在他们的后面,看他们进入饭店里后,便在门厅里等着。因为他估计他们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办完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小时后女人就一个人出来。大概拿到不少钱,能足够痛快地享受这个周末夜了吧!看她走出饭店,往街道的方向走去后,我也站起来跟着出了饭店。 女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奥康纳把箱子放在旁边的一个木架上,然后站在她的前面,看着她从短短的裙子里露出来的大腿。女郎的视线从他肮脏的工人裤裤管往上爬,最后和他四目相接。他对她眨眨眼,她在他眨眼的那一瞬间露出惊吓的表情,然后很快转开脸,眼睛里同时闪现轻蔑之色。 奥康纳有些生气了。果然如他所料,对这个女人来说,没有钱的男人就不算是男人。 奥康纳作势要离开,他伸手拿木架上的箱子,让箱子掉落在女郎的长裙上。 工具在箱子里发出“哐当”的声音,女郎的尖叫声随着响了起来。她还大声哭里出来。她的骨头大概裂开了吧?应该有一阵子不能作爱了。 奥康纳得意地跑开。但是,一个歇斯底里女人的叫骂声已经追了上来。她好像从头带尾都看到了。那女人抓住他的袖口。受不了!真烦! 挥出一拳,正中女人右边的额头,那女人立刻往后倒,头先朝地倒在从街巷里走出来的人群中。 奥康纳加快脚步离开,一走进后巷,幽暗的空地那边传来了女人窃笑的声音。 好象不止一个女人,而是好几个。她们压低声音笑着。当他正要从她们前面走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看到我。 “喂,老兄。”女人低声叫住奥康纳。他一停下脚步,一个胖胖的女人一边拍打膝盖上的尘土,一边从暗处走出来。 “什么事?”奥康纳问,对方好像是一个妓女。 “不找个乐子吗?” 那个女人果然如他所料。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奥康纳说。谁想要这种肮脏的女人呢?不知道她身上带着什么病菌!可是,他正想走开时又被那个女人叫住。 “不用钱哦!”女人说。 “为什么?”奥康纳好奇的问。 “因为是一个间隙中的新人嘛!还很年轻呢!我么要教她怎么做生意,所以免费让老兄你玩一次。”女人说着,便把他强拉到巷弄里的暗处。一看,一个女人被四个妓女按住手脚,像一个大字一样躺在石头上面。那个女人穿着粉红色的衣裙,好像想说话,可是嘴巴里被塞着东西,所以完全发不出声音。 “你们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奥康纳问。看样子是同行之间的处罚行为,这是常有的事情。 “你很聪明嘛!玩过我们这种女人吧?”胖女人笑着说,“好了,不要推三阻四,你就上吧!”说着便掀开躺在石头上的女人的裙子,胡乱地扯下她的内裤。 “看,你的小弟弟站起来了哦!”女人放声大笑。既然碰到了,就接受对方的好意吧!可是,在办事的过程中,女人们不断在旁边敲锣打鼓,无聊地嘲弄着,让他很不舒服。 这么玩过之后,奥康纳感到神情气爽,他知道,是时候去做任务了。 他经过一栋楼时,听到二楼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那是********的声音。 很快,作完爱后,两个人并没有睡,而是在相互低语。 “你还爱我吗?”男人问。 “当然还爱你。”女人娇声说,厨房那边传来金丝雀好像嫉妒般的啾啾声。 “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什么?” “什么意思?” “我是可以一起上床的男性朋友,还是……” “你在说什么呀!”女人笑了。说:“你是我的护身符。像妈妈给的十字架项链一样,即使在工作时也要戴在身上、放在心里面。”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男人说,“那么,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似乎是男人把一个冰冷的东西放在女人赤倮的腹部上。女人因此而亲亲哎哟了一声。因为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好像被塞进她肚脐的凹洞了。 “什么东西?”然后,她惊呼出声,“这个,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是钻石呀!是我家代代相传的东西,很久以前我的祖母给我的。我的祖先好像是国王呢!”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六十一章 杀人狂魔 奥康纳拿着枪上了二楼,来到门前,用一根柔软的细钢丝轻松的打开了门锁,轻轻的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里。 床上的一对男女还在气喘吁吁的颠鸾倒凤,并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潜入的奥康纳,而奥康纳的注意力也没有立刻专注于他们身上,他的目光扫过屋子的四角,落在了床边的一张小桌上。 那颗价值一万英镑的钻石,就放在桌子上。 奥康纳笑了起来,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枪转向了床上的两个人。 他能够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天主教徒。 男人身下的女人首先看到了拿着枪的奥康纳,惊恐的扭动着身体,张开嘴刚想要发出尖叫,奥康纳已经一枪射出。 没有刺耳的枪声,只有枪口的微震,奥康纳甚至能够看到尖锥形的枪弹从枪口被压缩的气体推动着冲出枪口,直接钻进了那个男人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脊椎。 男人上下起伏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整个身子迅即瘫软下来,从女人身上移开,摔到了床下,奥康纳上前两步,对着女人的喉咙再次开枪。 还是没有枪声,子弹把女人的脖子撕开了,女人的身子猛地挺直,接着她用双手捂住了喉咙,开始痛苦的抽搐起来,从她身体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床单。 奥康纳放下了这支没有声音的枪----那其实是一支大口径的汽枪,俄国人的最新发明,这种枪不用火药发射枪弹,而是依靠压缩气体,威力比正常的步枪还要大,并且没有声音,缺点则是射程不远,而且枪的体积有些大,不方便携带。 他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和床下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身子早已不动了,身下的鲜血流了一地,那个女人还在苦苦的挣扎,白*花*花的身子沾满了血,有一种妖异的美。 奥康纳来到桌边,拿起那颗钻石,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对珠宝很有研究的他一眼便认出,这确实是一颗产自南非的大钻石,那个男人并没有说谎,也许他的祖上真的是一位国王,他本人也许会有贵族的爵位和头衔。 这样更好,一个贵族的死,更能引发大众的恐慌。 奥康纳将钻石放进了衣袋里,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女人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迷离了,手也耷拉了下来,垂在赤倮的一双硕*乳前。 女人垂死的身体引起了奥康纳的冲动,他迅速的褪下裤子,来到床上,分开了女人的双腿…… 这一天是星期日,下午开始下雨,雨势在入夜以后转强,到了十点、十一点的时候,几乎已经变成倾盆大雨了。 由于这一次被害的是一位有着爵士称号的贵族和他的情人,伦敦警察厅布下了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大搜查网,除了警察厅的人员外,还动员了部分原本从事文职工作的警员到一些道路巡逻。整个伦敦西区都有警员在巡逻,只要发现异状,立刻以警哨联络,并马上封锁重要的联络道路。 霍姆斯和瓦特森受警长理查德的邀请,也加入到了巡逻的队伍当中。这个晚上他们俩被动员到动物园的附近巡逻。不论是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是他们这样的侦探,都穿上了雨衣,张大眼睛进入警戒的状态。 过了午夜零时,就是星期一的凌晨。两点左右,霍姆斯和瓦特森站在老旧发黑的大楼墙壁前,努力地想在雨中点燃烟斗时,瓦特森夫人梅里尔?摩斯坦来了。她不放心自己丈夫的身体,跑来看他了。 霍姆斯告诉她路上小心,因为不敢保证杀人狂魔不会对一位医生的妻子下手。“放心吧!我有手枪。”梅里尔如此说着,然后对着霍姆斯和瓦特森挥挥手,就离开了。 霍姆斯他们在大楼街区站了十五分钟左右,突然听到雨中的石板街道上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及微弱的惨叫声。 霍姆斯和瓦特森互看了一眼后,马上一起拔腿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发出惨叫的人。 “我们分头找。我找这边,你找那边。”霍姆斯对瓦特森说,两人开始分别跑往不同的方向。 大概跑了十几米左右,霍姆斯在一所私家银行的墙壁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那是用白色的粉笔写的一段涂鸦文字。 “犹太人都去下地狱。” 那是用德语写的文字,瓦特森一眼就看完了这段文字。 而霍姆斯这边,则是看到非常可怕的画面。他在被雨水敲打的石板路面上,看到了女人白皙的脚。穿着丝袜的脚露到大腿的部分,腿上有怪怪的黑色物体,在雨水的冲洗下,黑色的物体顺着腿的曲线往下流。那是血! 瓦特森跑到另一个倒下的女人的身边,并且蹲下来。当他想要抱起那个女人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因此发出了惨叫声。他立刻大声呼叫同伴的名字。“霍姆斯!霍姆斯!快叫人来,快!” 这名被害者穿着雨衣,裙子的前面好像被利刃划破了,流了很多的血,但看不清伤势的严重性。 她就是刚刚离开的梅里尔。 霍姆斯一听到瓦特森的声音跑过来,立刻发出绝望般的叫声。瓦特森抱起她的身体,检查伤势。霍姆斯则拿起警哨,拼命吹了起来。他一边叫一边看着梅里尔的脸。梅里尔紧闭双眼,一点也没有张开过的样子。 远处传来了另外的叫喊声。“有人遇害了!马克西姆街!14号!有一名妇女被杀了!腹部被剖开,内脏露出来了。还有一名妇女受伤了!请求支援!”霍姆斯大叫道。 先是雨中奔跑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喊道:“这边也发现了。这里是梅斯路!52号!上帝呀!血淋淋的!梅斯路52号请求支援,请快点过来!” 那条街巷离梅里尔出事的地方更近,就在这里的后面。 一位巡警大声吼着:“请大家动作快一点!太可怕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霍姆斯跟着往巷子里走进去,大楼后面有一块堆积着木箱子的空地。往大楼后门的石阶阴暗处理,露出了一截白色的女人腿部,穿着丝袜的大腿因为落在石阶上雨水的反弹而变脏了。 大腿的旁边有一条像红黑色大蛇般的东西缠卷着内脏。好像是小肠或胃的消化器官,被人用手拖出来了。大肠的前端挂在死者的左肩上,肠上有不少刀子切戳过的痕迹。雨水持续冲刷暴露在石板地面上的红黑色的血液,与身体的体液、肠内的东西。 霍姆斯皱着眉头站在雨中,低头一直看着被害者。这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可怕画面,还好因为雨水冲刷的关系,臭味没有那么强烈,所以鼻子闻到的是潮湿马路气息,嘴里也不短尝到雨水的味道。 梅里尔虽然没有死,但是受了重伤,这一会儿简直是度过生死关头的重要关卡。她的腹部中了一刀,大腿的肉也被割开,流了很多的血,如果发现的晚一点的话,可能就会没命了吧!多亏了她的丈夫就在身边,而且是医生,在他的全力施救下,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来杀害了两名妇女的杀人狂魔,对路过的梅里尔也挥了刀。梅里尔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她应该看到了凶手的脸,因此警方由衷期盼着梅里尔的身体能早点复原。 但是,终究还是让凶手给逃走了。虽然布下了那么大的搜查网,还是除了梅里尔外,没有任何人看到可能是凶手的人物,也就是说:根本找不到目击者,而交通岗方面的盘查,也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离梅里尔被刺倒卧二十米远的路面上,有一把被认为是凶器的大型砍刀,那是一把印度军队制造和使用的军用刀。用来砍杀了两名女性的凶器上,应该沾满了血迹才对,但是在大雨的冲洗下,刀刃上已经看不到血迹了。 这个星期一,凌晨两点左右的遇害者,除了梅里尔外还有两名妇女。 两名妇女之一是42岁的罗斯?科蒂斯。她是英裔的德国犹太人,是一位家庭教师,被发现的地点是马克西姆街。 另一名遇害者是35岁的卡洛迪?文森特。她是美国人,一位洗衣女工,被发现的地点是梅斯街。 这两名妇女遇害的状况虽然和前一天的几名被害者差不多,但是卡洛迪?文森特和其他妇女遇害的状况比较不一样。她和其他几名妇女一样被割断了颈动脉,但是腹部上并没有足以让内脏露出了的大伤口。她的伤口情况比较像梅里尔。不过,虽然没有大伤口,但她的胸*部、腹部、大*腿上有不少被刀子深深刺入的伤口,那样的伤口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个。这种杀人的手法当然也是很残酷的。 发生在雨中的这两起命案地点,都是离大道只有两条街的小巷,而两条小巷之间相距只有70英尺左右,可以说是非常接近。而梅斯街卡洛迪?文森特遇害的地点,距离梅里尔遇袭的地方也就只有40英尺。从这三者的位置看来,或许能说这是发生在半径65英尺内的三个案件。 不过罗斯和卡洛迪被杀害的地点,和前一天晚上发生的那起命案----鲁比爵士和他的情人奥利维亚被杀的地点摩莱尔路,相距大约3公里。 雨夜中的杀人事件幸好只发生了这几起之后就打住了,而震惊整个伦敦的妇女连续被杀离奇事件,在一个月内,整个伦敦陷入恐慌之中,各区的居民人人自危,大家都在担心什么时候会发生下一起命案,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因为警方布下的大搜查网完全捕捉不到嫌疑的影子,威信受到严重的打击,以至于伦敦警察厅总长不得不举行向社会致歉的记者会。 幸运的是,受了重伤的梅里尔度过了死亡关卡,捡回了一条命,身体也逐渐地康复,她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形。虽然她不仅身体受创,精神也收到了严重的打击。瓦特森医生担心梅里尔很可能出现心灵创伤的后遗症,她的右脚也有可能跛了,但她坚强的挺了过来。这次意外对瓦特森来说当然是极大的冲击,从故乡来探望女儿的梅里尔父母,也因此深受打击。瓦特森当着妻子和岳父母的面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伦敦城怎么出了这样的杀人狂魔?害得我都不敢和千穗妹妹出去逛街了。”何韵晴向正看报纸的林逸青报怨道,“伦敦的治安看来并不比北京好多少。” “你们该出去就出去,肯定不会有事的。”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微微一笑,“忍者学园的女子高手这一次我都带来了,保护你们上街,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你干脆让岩根先生和星月小姐带队出去把那个杀人狂魔抓住或干掉不行吗?以他们的身手,这家伙肯定逃不掉。”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对望了一眼,向林逸青建议道,“这样大家都方便。” “呵呵,别忘了这里可是大英帝国的首都,我们越俎代疱,英国朝廷颜面何存?”林逸青笑了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伦敦警察厅的能力似乎有限,我觉得,他们不一定能抓到凶手。”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万一……凶手要是冲咱们来呢?” “那我正好会会他,哈哈。”林逸青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让骨节发出噼啪的声响,“好久没真刀真枪的活动下筋骨了。” “老毛病又犯了……”桐野千穗微嗔道,“还象以前一样……” 正在这时,星月琉璃走了进来。 “主公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她紧盯着林逸青,“主公如要擒拿此凶,交给我好了。” “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林逸青笑着摆了摆手,“你是不是也担心这家伙会冲着我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星月琉璃正色说道,“为什么主公来英伦之前,没有这样的凶杀案子?为什么主公到达伦敦后,如此凶案便发生多起?这很可能不是什么巧合。” “你忘了,星月,类似这样的案子伦敦很多的,只不过以前都是发生在东区,不引人注目而已,”林逸青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西区很少发生这样的案子,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就在去年,一位伦敦的很有名望的医生还把伎女弄到家里杀死肢解,然后被抓到送进了疯人院,不久死在那里。” “那次的案子我知道。凶手只是个患有疯癫之疾的庸碌医生,年老体衰,被杀的伎女曾激烈反抗,还打伤了他。”星月琉璃说道,“而这一次的凶手,明显是一个技艺老道娴熟的杀手,而且还带有杀人利器,绝不可等闲视之。” “看来你对这件事不但一直很关注,还下了不少的功夫啊!”星月琉璃的回答引起了林逸青的兴趣,“你是不是已经从英国人那里得到相关资料了?” 听了林逸青的问话,何韵晴和桐野千穗望向星月琉璃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之色。 “主公所言甚是。”星月琉璃点了点头,“我请公使馆张参赞出面,向伦敦警察厅索要了相关资料,还有最近这一起凶案中,受伤者为一私家侦探之妻,前往其夫执勤处探望,她目睹了凶手作案过程,写了笔录,我也一并取来了。据此女描述,凶手身材高大,行动敏捷,有如鬼魅,杀人时刀法极为凌厉,又极为警觉,在其作案时,她曾欲以护身小手枪击之,然枪刚出鞘,凶手便已发觉,猛扑过来,连挥两刀将她砍倒,幸亏周遭警士及时赶到,她才没有被凶手杀害。凶手之身手如此,实为罕见。” “当时他已经被警察们发现了,但仍能逃脱,这身手的确很好。”林逸青点了点头,“对了,这几起案子都是用刀杀人,我听你刚才说他还带有杀人利器,这是怎么回事呢?” “此案发生之前的那一起案子,一男一女于宅中被害,尸身也被肢解,头颅亦为凶手取去,然据一侦探言,此二人非为刀伤,乃是死于枪击。”星月琉璃说道,“我听闻后甚觉奇怪,便至该侦探家中探询,该侦探带我前去警察厅检视尸块,果有弹痕,男尸脊柱为枪弹击断,女尸中枪处则在喉部。” “这个侦探看样子很不白给。”林逸青没有去想这个侦探会是谁,而是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凶手如果是用枪击杀此二人的话,为何周围居民未听到枪声呢?……”说到这里,林逸青猛地想起了什么,眉毛不由得一扬。 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支带有消音器的枪,可是他diy出来的啊! “主公,此人所用之枪,非同我军所用之带有消音器之火枪,而是以压缩空气发射弹丸之汽枪。”星月琉璃平静的说道,“主公曾以天地会凶徒所遗之‘夺命三弦’为蓝本制造汽枪,即此类也。”(。) 第九百六十二章 嚣张气焰 想起了那一次救下朱雪雁的林中血战,林逸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在他的战斗生涯中,那一次可以说是少有的恶战。 林逸青一直对那次恶战中的四个天地会高手印象深刻,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现在伦敦城里可能就潜伏着和他们类似的一个家伙。 而且对方还拥有相当可怕的武器。 自从林逸青根据在那次恶战中缴获的“夺命三弦”diy出新式汽枪之后,忍者们都十分感兴趣,于是林逸青将图纸交给了船政枪炮所,制作出了一批汽枪装备给忍者们,但忍者们使用后发现,虽然汽枪的威力很大,不亚于火枪,而且射击时声音很小,可以说优点很多,但缺陷也十分明显:体积过大,携带不方便,射程也较近,射击完毕后重新装弹和充气都很麻烦。是以在林逸青的忍者军团中,汽枪只作为一种特殊的装备在需要的行动中使用。 但现在伦敦城出现的这个杀人狂魔竟然拥有这样的武器,那他带来的威胁,的确应该引起重视了。 “星月,你安排几个人,在不影响保卫工作的情况下,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是,主公。” “如果找到了这个人,先不要惊动他,也不要下手擒捉,看能不能发现谁是幕后主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他应该不是无缘无故跑来伦敦城作下这样的凶案的,一定是有所图的。” “属下明白。” “过两天我要去参观阿姆斯特朗公司及其下属各大造船厂,叫大家提高警惕。” “是。” “通知罗特希尔德银行方面也要注意。” “是。” “对了,你说的那个发现枪击弹痕的侦探,叫什么名字?” “他叫萨洛克?霍姆斯,一个私家侦探,据说帮助伦敦警察厅破过不少疑难案件,所以这次伦敦警察厅又请他出来帮忙,他还有一个助手瓦特森医生,最近一起案子的幸存者梅里尔就是他的夫人。” “什么?这也太……好吧,真是无巧不成书,有空你帮我约一下他,我想见见这两个人。” “是。” 就在发生凶案两天后,《泰晤士报》总部收到了一封信。信内签署的日期是6月25日,另外从信封上的邮戳,可以知道那是伦敦东区的邮局发送出来的信件。 “献给亲爱的老板:” “警察说什么要逮捕到我,却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听到他们锁定目标的说法,我就想大笑。说什么穿披风的人就是凶手,根本是个大笑话。” “我恨女人。在我的脖子被套上绳索之前,我不会停止杀害她们的行为。我的杀人手法很了不起吧!被我杀死的女人连高声喊叫救命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我干掉了!警察有本事就来抓我吧!我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人,还会继续杀人,你们很快就会在听到与我有关的有趣事情了。” “红色的血最适合用来书写我之前做过的事情,所以我把红色的血装在姜汁汽水瓶里。可是血像牛皮胶一样黏糊糊的,非常难用。还是用红色墨水来写比较方便。哈哈哈!” “我会把下一个被我杀死的女人的耳朵,送给诸位警察大人。这封信是我下一次行动的预告,敬请期待吧!我的刀子非常锐利,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立刻采取行动。” “再见了!您亲爱的‘解剖者加尔’敬上。” “就让我用这个绰号吧!很抱歉,我用沾了红色墨水的手把信投入信箱。不过,有人说我是医生,我觉得真是太可笑了。” 这就是“解剖者加尔”之名第一次出现的情形。 收到这封信的报社起初认为是一封恶作剧的信,本想一笑置之,但是基于谨慎的心态,后来还是将信转交给了“苏格兰场”,不过报社并没有认真看待这件事情。而苏格兰场也没有特别重视这封信。 但是,随后又发生了几起杀人事件,接连又有两名妇女被杀死之后,这封信终于获得重视,被重新拿出来检视。 7月1日的《新星报》在报导最近发生的杀人事件的同时,全文刊接了这封信,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大众开始以“解剖者加尔”之名,来称呼这个可怕的凶手。好像要持续这个新闻事件般,加尔再度寄信到“联合新闻社”。 “我不是在向老板预告啦,因为不管老板喜不喜欢,明天都会听到我这个小小加尔所做的事情的消息。这次是双重杀人哦!第一个家伙有点麻烦,所以不能照我想的去做,没有切下我说的要送给警察大人的耳朵。谢谢你在我结束这个工作前,替我保留了前面那封信。解剖者加尔。” 在第二封信里,凶手提到了前一封信,因此两封信出自同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高。可是,奇怪的是两封信的笔迹并不相同。苏格兰场复制了这两封信,做成了告示,希望认得这两封信笔迹的人能够通报警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解剖者加尔”之名,便这样定调了。 但是,署名加尔的信件并非到此就结束了。这件事未来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平庸推理作家的想象。 7月16日,加尔发出的第三个讯息,被送到犹太会堂警区的警长吉罗德的家里。这次送到的不是一个信封,而是一个小包裹。包裹里面除了有信件外,还有一块好像肉片般的东西。 包裹里面的信件内容如下: “来自地狱的信,给吉罗德先生:” “送你从某个女人身上窃取下来的半个肾脏。这是特别为你切取的肾脏。剩下的半个肾脏,我已经油炸吃掉了。味道相当不错,再过一阵子,我会送上用来切取这肾脏的手术刀。敬请期待!” “有本事就来抓我呀!吉罗德先生。” 吉罗德警长怀着不安与疑惑的心情,把收到的东西送到伦敦警察厅,经过法医的检验后,确定那块肉片果然是人类肾脏的一部分。 为了做更精密的检查,惊慌的警方又把那块肉片送到伦敦医院病理学部,请那里的主管赫伯特博士做进一步的化验。赫伯特博士证明了那是一块经常喝杜松子酒、有酒精中毒现象,并且患有布赖特氏病(肾小球肾炎)的肾脏肉片。 理所当然的,这块肾脏肉片被认为是来自左边的肾脏被取走的卡洛迪?文森特的尸体。卡洛迪?文森特有布赖特氏病,并且也有酒精中毒的现象。可是,她的尸体已经下葬在市立墓园了,当时苏格兰场的检察官里,没有人把卡洛迪?文森特的尸体挖出来做确认的热诚,所以,被寄送到吉罗德家的,是不是确实是卡洛迪?文森特的肾脏肉片,至今无法清楚地证实。 这个结果公布出来后,接下来收到署名加尔的信的人,变成是赫伯特博士了。 “嗨,老板。直截了当的说吧!那就是左边的肾脏。有一次差点在你医院附近也做了相同的事----把刀子刺进可爱女人的咽喉,因为警察的打扰,所以那次的游戏便落空了。不过,我很快就会有下一个活动了。到时候再送你别的东西。解剖者加尔。” “喂,你见过恶魔吗?用显微镜和手术刀吧!要检查肾脏哦!动一动显微镜的载玻片吧!” 因为信末还附了这四行诗,所以在报纸上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时,只会让人觉得这封信是一个恶作剧。苏格兰场、各城区警署和报社,确实收到了许多假加尔之名的恶作剧信件。大部分的信件都以“老板”当开头,而英国社会不太会使用的美国式英语,多是模仿第一封信的写法。 匿名信越来越多以短诗的形式出现,逐渐变成一种流行。 由于第一封信上出现的“解剖者加尔”这个名字太受欢迎了,所以后来的仿冒之作,也都使用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便被确定下来。 到底最开始的那三封信,是否真的是凶手寄出来的了?这一点虽然很重要,但是很遗憾的,警方一直没有推理出凶手的身份。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抗拒这个可怕的血腥事件所带来的恐惧感,伦敦民众渐渐横生出以开玩笑的心情来看待这个事件的心理。在这个风潮中,有一个人不幸被小丑化了。这个人便是苏格兰场的杰森总长。 因为追捕解剖者加尔的行动一直没有斩获,心情有如热锅蚂蚁的杰森总长亲自出马到杀人事件的现场,并且命令手下擦去称得上是重大证据的墙壁涂鸦文字----因为这文字有侮辱犹太人的意思,容易引发族群争斗,尤其是在这个因为俄国迫害犹太人导致很多从俄国流亡来的犹太人进入伦敦的时刻----之后,他还利用侦察犬,进行了非正式的缉凶行动。 因为有报纸报导应该利用嗅觉敏锐的侦察犬来追查凶犯的下落,所以杰森总长便试着进行了那样的实验。 实验的时间和地点是8月6日在海德公园,内容是先让两只狗嗅闻模拟凶手的气味,然后追踪一英里左右,结果获得了很好的成果。 可是,当天晚上在海德公园进行的另一场实验,却不是那么顺利。杰森总长自己扮演凶手的角色,但是狗找到的却是别人。狗的嗅觉应该是很敏锐的,所以他只好以天气恶劣为由来解释这一次的失败。 因为实验有时成功,有时失败,所以杰森总长也很迷惑,不知道是不是要采用这个方法来找凶手。于是他又在伦敦的图庭区,进行了一次试验。这次的试验结果,就如8月19日的《泰晤士报》所报道的。 “埃尔维斯?杰森总长的侦察犬昨天在进行追捕凶手的实验时走失了。如果有人看到那只狗的话,请立即联络苏格兰场。” 狗在浓雾里迷路了。而杰森总长则被这样报导:“已经无计可施的杰森只好依赖狗了。要知道凶手是谁,就去问狗吧!” 杰森总长对媒体说长道短的刻薄言辞也十分感冒,便投稿《难题杂志》,发表批评媒体的言论:“在海峡的那边,警察是秩序的支配者,报导媒体不会对警察的活动妄加评论。” 然而,现职的总长并不适合在杂志上发表这种内容的文章。他的行为造成为题,被议会拿来讨论,内政部还因此发公文指责他的言行。 杰森总长于是因此提出辞呈,并且也被接受了。至此杰森总长可以说是弓折矢尽,无计可施了,只好在9月9日辞去总长之职。杰森总长的离职,不管在谁眼中,都可以说是他对加尔举白旗的投降宣言。 讽刺的是,就在杰森离职的那一天,解剖者加尔又出现了,并且制造了一起轰动世界的大案。 奥康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疯了。 自从那个俄国“医生”给他注射了奇怪的东西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变了。 变得爱做梦了。 做了那样的梦,那是服用了鸦片后、睡得很沉的日子。 他总是梦见在不知名的遥远地方----像是世界尽头。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耳垂也被风吹动了。一走路,鞋子就在干涸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那声音好像在耳朵旁边发出来的一样,大到足以震动脑壳。 他一直往前走。这里好荒凉,除了十字路口的一角有几栋建筑物外,其余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像倮女般起伏不平的沙漠上,是从云层的缝里洒下来的阳光。 想起来了!他正在寻找自己的爱人。那个长久以来他深深爱着的女人。为了她,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她在他的身边时,他就会提起精神,就算一向不喜欢的事,他也愿意去做。 她是一个性格很怪的女人,不把麻烦别人当做一回事,还傲慢地以此为乐。 约会的时候,她总是会迟到。不过,迟到总是比不到好,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让人等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而且人到了以后,还会要求他买东西给她。 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皮包,他都愿意买给她。哪怕住在简陋的阁楼里,过着只有水和面包的生活也可以。只要能够买东西给她,顺利地和她过生活,他就满足了。她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仿佛是卢浮宫里的艺术品一般,有着一双漂亮的、非常适合短裙的长腿,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不论她走到哪里,周围的男性都会被她吸引,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她是他的骄傲,他没有一日不以她为荣,她应该就是他的一切了。至于是他的哪一个部分的一切呢?没错,就是他自尊心的一切。 可是,她却突然从他的面前消失了。她就像被强烈的阳光融化了一般,突然就不见了。 他受到了打击,不断地四处寻找她。他的自尊心从她不见了的那一刹那开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搬家了。他为了寻找她,所以来到这个沙漠里的街道。 不久,他终于在发出白光的干涸地面上,发现了点点的血迹。是她的血。他沿着血迹,走在已经变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黄色地面上。 一栋建筑物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屋顶巨大得像竞技场,但是建筑物很新,好像是一栋新式的医院。 看起来像正面大门地方,有三十九级石头切成的台阶。推开玻璃门后是一间像足球场般的大房间,白色的瓷砖铺满了整个房间,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一间手术室。房间里有几张像手术台般的桌子,桌子上有许多白色的桶。 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站在房间的中间。他的手戴着粉红色的橡胶手套,脸上戴着黄色的面具。 “加尔?奥康纳,欢迎你来这里。”穿白袍的男人直呼他的名字,并且接着说:“你来这里找女人吗?” 他没有回答他是或不是。因为别人要怎么解释他的行动,是别人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茫然地抬头看看对方。 “加尔?奥康纳,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个女人是坏女人;是非常不适合你的女人。” 那家伙像大学教授在对学生上课一样地说着。他突然想到所谓的“父亲”或许是他的师傅的那种男人,就是会这样说话的人吧!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带着面具的白衣男人说:“她再也不会让你,或其他男人痛苦了。” 男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着。 “现在他就让你看看她吧!你知道她的本质是什么?”男人说着,装模作样地拿起身旁手术台上白色桶子,让他看了桶里的东西。 “看吧!这就是她身体里最美好的部分。这就是她的‘女人’。”男人说完话就松开手,于是她的脏器便“啪嗒”一声,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面。 他感到全身颤抖,紧盯着两块干的肉片,像鸡冠一样。 他曾经吻过它们,为它们而痴狂。 “这就是那个女人。这样你明白了吗?” 他点了点头。不知怎么,欣喜的感觉一波一波地涌上来,那种强烈的兴奋感,和做*爱时的快*感十分接近。在强烈的喜悦感下,他想大笑。(。) 第九百六十三章 狂魔授首 可是,想笑的感觉过后,喜悦的感觉消失,掉入地狱般的绝望感立刻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的心里还有兴奋的余韵。那个女人已经永远消失了,从这个地表上失去了踪影。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兴奋。她变成细碎的肉片了…… 白色的瓷砖地板上,因为大量的她的血和体液,而显得十分潮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血的颜色,像蓝色的墨水一般,也和抬头看到的天空同一个颜色。 奥康纳的全身都在颤抖,一边抗拒不断袭来的晕眩,一边努力地站着。 他猛然发现白衣男子后面的桌子上,横躺着一具倮女。男人走到另外一边,抬起倮女的头部。 链子突然从半空中降下来,一端好像就系在她的脖子一带,所以当链子往上拉时,她的身体便慢慢被吊起,变成垂挂在半空中的样子。 她的胸*部与腹*部给剖开了,胸腔和腹腔里面空荡荡的,脊柱的影子在阳光下呈现暗红色,但是,她虽然垂吊着,却一直轻蔑地看着他。她的表情还是那么令人心动。 接着,那个男人摘下面具。出现在面具下的脸,就是他自己。 他慢慢地转头看着身后,他的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长长海岸。应该是沙滩的地方,变成铺着白色瓷砖的岸边。波浪涌上缓缓倾斜的白色瓷砖海岸。远处有冒着烟的高高烟筒。 她抛弃了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大概当了有钱富豪的情妇,非常傲慢地坐在饰有家徽的豪华马车的车厢里吧!真想把刀锋贴在她的皮肤上看看!啊,如果能够那样的话,不知有多好,只要她在身旁,他就会很兴奋。 那些女人每次看到他,就会露出非常难看的姿态,用几乎让他恶心的方法戏弄他。 他想以牙还牙,让他们知道他有多生气。这个世界虽然愚蠢,但他还是很努力地过日子,认真地在工作。可是,尽管他那么尽力了,他的日子仍然没有什么改变,她们不会肯定他的价值,总之,有钱人还是有钱人,穷人也永远是穷人,他一辈子只配住在仓库里。不管到了哪里都一样。像既定的轨道,不会有交叉的时候。 人才就是人才,蠢蛋就是蠢蛋,这个世界上最低级的他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搭不上上流社会。可恶极了!如果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知会有多痛快。 因为面对的是笨蛋,所以不管怎么说明,还是无法让笨蛋理解。为了让那些笨蛋了解她们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他什么事都会做。他什么都会做,即使是要命的事情,他也会去做! 如果能够放火烧房子、把她们大卸八块,一定很痛快吧!他经常做那样的梦、把面对着人才的蠢蛋,或垃圾中的垃圾女人们切得细细碎碎的,让她们像一团绞肉的梦。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非常讨厌那些拜金的女人。笨蛋是无药可救的,她们是只会嘲弄别人的人,治疗他们愚蠢的最好方法就是给她们震撼疗法,例如说用电去电她们,或是用手术刀把她们的心肠整个翻转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更好的方法。 渐渐的,他从黑暗中醒来。 他脑子里还想着她。别人或许会认为他是在做梦,但他不认为他在做梦,因为他是在“思考”。 她心血来潮时会和他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在这个屋子里呆上好几天。他们两个人会像细菌一样地结合在一起。她是一个全身都是舌头般的女人,她巨大的舌头舔过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地板还是床、墙壁、门等等,她都一一舔过了,所以他整天都生活在她的唾液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中。大概是他已经习惯她的味道了,觉得那样还蛮好的,感觉仿佛回到抱着膝盖,卷缩在羊水中的胎儿时期。 在粘粘、潮湿的被窝里紧紧抱着她的倮体时,他和她缠绕在一起,缓缓移动地探着彼此。没错,她就是这样地充满了性的吸引力。她可以把一切都收缩在梦里,像会膨胀、收缩的心脏肌肉,也像他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在他眼前收缩、膨胀,让他的皮肤便如如同总是带着湿气的两栖类动物表皮,改变了他的实际的面貌。就这样,他遗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所犯的罪。那样的诱惑,存在于她的身体之中。 欲*望像被手术刀切下来,放在注满生理盐水的宽口烧杯中,反复地做着收缩运动,仿佛永远在痉挛的一立方厘米兔子心脏肌肉般,在漆黑的宇宙中无止境地徘徊。 他用两手抱住她,年轻女性特有的、魅惑毒药般的青涩气味,不断地从她身上缓缓地散发出来。 但是,她已经离开了,这间原本总是充满湿气的房间门上,出现了白色的干燥裂痕,墙壁也变得像沙漠的岩盐一般起毛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个房间回复到那种湿润的感觉才行,否则他就活不下去了。 不,不,现在不行。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啊,对,是,要完成那个任务了。 他要去杀死那个男人。 那个叫林逸青的东方人。 奥康纳站起身来,看了看俄国人给他送来的地图,晃了晃头,开始收拾起作案用的工具来。 每次作案之前,他总是感觉浑身上下有什么东西在流蹿一般。 那个该死的俄国医生!到现在为止,奥康纳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但那东西确实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的动作变得比以前更加迅猛、有力。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几次从警察布下的层层包围网中逃脱的原因。 力量是个好东西。 他现在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干掉那个叫林逸青的人,无论他有多少人保护。 奥康纳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装好在箱子里后,穿上了俄国人为他搞到的那身警察服装,站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一番后,便拎着箱子离开了房间。 警察的衣服果然能够提供不一样的保护,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奥康纳来到了他预先选好的伏击地点,坐在奥德里奇公园的长椅上,目光扫视着四周。 这里是林逸青今天出行的必经之地。 尽管这些天自己在伦敦城里制造了空前的恐怖气氛,但林逸青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干扰,他仍然按照计划进行着他的访问。前一阵子他马不停蹄的访问了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下属的各大造船厂,参观了正在建造之中的多艘“阿姆斯特朗式巡洋舰”,纽卡斯尔、朴茨茅斯等各个城市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参观完毕后,他又回到伦敦,在英国海军部做了演讲,并当场宣布在英国订购2艘“布莱克”级一等防护巡洋舰、4艘“美狄亚”级二等防护巡洋舰和4艘“侦察”级三等鱼雷巡洋舰,虽然他没有订购铁甲舰,但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订单,英国政府欣喜不已,工商界人士也为之沸腾,报纸上连篇累牍的都是相关的报导,冲淡了“解剖手加尔”带来的恐慌。 俄国人已经为他打探清楚了,今天林逸青将应邀前往英国下议院发表演讲,路上会经过奥德里奇公园,俄国人要求奥康纳埋伏在这里,用他能用的一切手段,结果林逸青的性命。 俄国人的情报很准确,不多时,奥康纳便看见了远处的骑警队簇拥着的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 奥康纳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的身影,车门上的那枚精美的家徽----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飞着的一只大海雕----清楚的表明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奥康纳又打量了一下马车的周围,最外边是皇家苏格兰骑警们构成的卫队,里圈则是一队身穿宝蓝色锦绣军服、头戴铜盔的乾国男女骑士。 俄国人曾提醒过他,那些相貌俊秀身穿古典衣饰佩带刀剑的青年男女,并非是摆设,而是可怕的忍者。 奥康纳以前听说过忍者的传说,但他并不认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在他看来,俄国人就喜欢这些无聊的东方传说。 奥康纳站起身来,提着箱子,向马队大步的走去。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穿着警察的衣服,周围的人们看到他大步流星的样子,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异常。 但是奥康纳觉得有些异常了。 从他一出现在这个公园里,他就感觉象是有人在盯着他。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们,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却没有发现谁在盯着他。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可自己的直觉一向非常准确的。 奥康纳重新转过身,面向前方,马车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他不再犹豫,打开了箱子,取出了早已装配完毕子弹已经上膛的汽枪。 他已经看到了车窗里林逸青的身影,在他的身边,还有两名美女。 看到美女的奥康纳感到身子一阵燥热,他猛地举起了枪,瞄向了马车,扣动了扳机。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条细长的黑索从一侧飞了出来,索首是一条锚状的铁钩。 铁钩瞬间勾住了枪管,黑索接着向旁边一拉。 汽枪的子弹在压缩空气的催动下脱膛而出,但因为黑索拉动的关系,枪口向右偏了一偏,子弹没有能够击向马车,而是击中了马车旁边的一名苏格兰骑警。 那名骑警惨叫了一声,摔下马来。周围的骑警们立刻乱了起来。 奥康纳转头望去,看到黑索的另一端,竟然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那女子身上披了一件英国妇女常常穿戴的女式斗蓬,但斗蓬里面,却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腕上的圆型小钢盾闪闪发光。 女子的脸上围着黑纱巾,但一双眸子却灼灼逼人,怒视着奥康纳。 奥康纳知道,俄国人并没有说谎,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林逸青手下的女忍者了。 奥康纳顺势掉转枪口,想要向那名女忍者射击,但那名女忍者却将手一抖,黑索有如毒蛇一般,瞬间缠到了他的身上。 奥康纳感到一阵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瞬间绞紧,他奋力想要挣脱,但那黑索却似有弹力一般,紧紧的束缚着他,任凭他怎么使劲,竟然无法挣开。 奥康纳心下发急,这时那股力量又出现了,他大喝一声,奋力向马车的方向冲去。 他冲击的力量是如此之大,那名女忍者的身子竟然给他拉扯得飞了起来。 女忍者虽然身在半空,一双手紧握着黑索,只是她没有想到奥康纳的力量会如此之大,自己竟然给他拉飞,心下吃惊之余,仍然没有放手。 奥康纳将女忍者瞬间甩到了马队之中,女忍者接连将两个苏格兰骑警撞飞后,终于握不住黑索,给甩进了人丛之中。 奥康纳挣开了黑索,举起汽枪便向林逸青的马车再次开火。 子弹钉在了马车的车厢上,却令人惊讶的没有击穿,而是扭曲变形掉在了地上。 奥康纳看着车厢上的白色弹痕里的金属痕迹,知道车厢装有铁甲,子弹是打不穿的,不由得骂了一声。 尽管他的汽枪还有三发子弹,但他知道汽枪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他丢开了汽枪,猛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又细又窄的刀,直向马车冲去。 “砰!砰!砰!”忍者们和骑警们开枪了,子弹嗖嗖的从奥康纳身边掠过,奥康纳感觉耳朵一阵刺痛,知道有子弹击中了自己,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 马车的车厢里,林逸青看着突然出现的动作有如鬼魅一般的杀手,心中也是一凛。 苏格兰场派来保护他的骑警的枪法自不消说,自己手下的忍者们枪法个个都是百步穿杨,但射向这个杀人狂魔的子弹却只有一两发命中,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身手实在敏捷,异于常人。所以也难怪苏格兰场的警察们为什么这么久都抓不到他,屡次让他作案得手逃脱。 现在林逸青也明白了,为什么星月琉璃从一开始就极为重视这些案子,她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对方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到骑警们和忍者们没有阻住刺杀者,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一时间惊怒不已。 此时来人已经冲了进来,骑警和忍者们担心开枪误伤到林逸青和自己人,纷纷停止了射击。 奥康纳直奔马车扑来,一名忍者猛地从马上跃起,双手挥动长刀向奥康纳斩落,他的动作快捷凶狠,奥康纳看到来袭者,就势一滚,竟然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那名忍者一惊,手上动作稍微一滞,奥康纳不知怎么竟然一跃便跳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短刀闪电般的刺向那名忍者的腹部。那名忍者立时闪身后退,饶是他动作极快,但还是给奥康纳手中刀的刀尖割破了腹部,顿时血花飞溅。 林逸青看到几名忍者挥刀试图挡住来人,但对方的动作有如野兽般迅捷刁钻,竟然一次又一次的闪开了忍者们的攻击。 激战之中,林逸青的目光和奥康纳的眼睛相对,林逸青注意到那双已经泛红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派一个嗑了药的来杀我,还真是有你们的啊!”林逸青冷笑了一声。 林逸青话音未落,奥康纳已经冲到了马车旁边。 此时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全都拔出了左轮手枪,见到奥康纳冲到近前,她们齐声大叫着猛扣扳机,一枪接一枪的向奥康纳的脑袋上招呼,但奥康纳象是在逗她们一般,不断的躲闪着,何韵晴接连六枪都没有能够打中,桐野千穗也是连射六枪,只有一枪打飞了对方的半片耳朵。 耳朵给打掉的剧痛激发了对方的凶性,奥康纳大吼一声,竟然一把扯开了车厢的门。 在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的惊呼声中,林逸青和奥康纳翻滚着摔了出去。 旋转着飞出去的瞬间,奥康纳听见了阵阵低沉的枪声,接着胸腹间传来了阵阵刺痛,但这痛楚一瞬间便消失了。 他挥动手中的短刀,拼命向面前的那张东方人的俊朗面孔猛刺,但每一次刺击,眼看就要刺中,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给对方用手用力推开。 这个人的力气,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那个人的动作之敏捷,也不亚于自己,刚刚这奋力一脚,便踹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有如重锤砸击,奥康纳甚至感觉好象听到了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 但此刻的他,不知怎么,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奥康纳站起身来,挥着刀再次向林逸青冲去。 看到被自己贴身击中六枪,又一脚踹断了数根肋骨,对方的动作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不知道疼一般的又冲了上来,林逸青也是心惊不已。 就在他稍一迟疑的功夫,奥康纳又猛扑过来,举刀正要刺向林逸青,这时只见刀光一闪,奥康纳那只拿刀的手便飞上了半空。 星月琉璃手执长刀挡在了林逸青的身前。(。) 第九百六十四章 连环套 林逸青看到星月琉璃不顾一切的挡住了自己的样子,眼神瞬间竟然痴了一下。 背对着林逸青的星月琉璃当然没有注意到林逸青眼神的变化,她手中长刀猛地变横,直斩向断手后仍然没事人一样的向前猛冲的奥康纳的脖颈。 她已经看出来了,只有斩掉这个不知疼痛的杀人狂魔的头,才能真正的杀死他。 星月琉璃刀法凌厉,这一刀可谓用了全力,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杀人狂魔,反应竟然完全出乎意料。 奥康纳猛地张口,狠狠咬住了星月琉璃武士长刀的刀刃。 星月琉璃吃了一惊,奥康纳随即飞起一脚,直向她踢来,星月琉璃撒手弃刀,正要闪身格挡,却不料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的身子硬生生的拉到了一边。 奥康纳一脚踢空的同时,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用左手抄起了星月琉璃的长刀,一刀正要向林逸青砍去,林逸青却已经闪电般的扑了上来,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的同时,双膝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猛击奥康纳的胸口。 断裂的肋骨刺入了奥康纳的心脏,奥康纳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手仍然紧紧的握着刀,想要将刀刺入林逸青的身体。 林逸青大喝一声,双手发力,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奥康纳握刀的手腕关节碎裂了,虽然刀还在他手中,但他已经使不上力了。 林逸青劈手将星月琉璃的长刀夺下,反手就势向上一撩的同时,身形疾退。长刀划开了奥康纳的胸膛,一蓬血雨飞扬开来,但却没有一滴溅到林逸青的衣服上。 奥康纳的胸口给锋利的刀锋剖开,血肉翻卷中,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但他竟然丝毫没有痛楚之意,还是要上前继续和林逸青拼命,但他的伤势极重,动作已然迟缓了许多。林逸青看着面前有如僵尸一样的奥康纳,冷冷一笑,闪身上前,挥刀横斩。 又是一蓬血雨,奥康纳硕大的头颅飞了起来,摔落在了地上,滚出了老远。 星月琉璃紧盯着那具已经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在看到尸体摇晃了几下,砰地一下摔倒在地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四下里警笛长鸣,林逸青和星月琉璃向周围望去,看到大批苏格兰场的警察正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向这边跑来。 看着这些手拿警棍的警察,林逸青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 他心里非常怀疑,刚刚在他战斗的时候,这些警察是不是都躲在一边看眼,等看到自己干掉了这个杀人狂魔,他们才吹着警笛煞有介事的跑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如果这帮警察就来的话,估计也就是给眼前的这个可怕的杀手增加肉靶而已…… 林逸青正要起身,星月琉璃却突然拉住了他,闪身上前,用前臂上的圆形小钢盾挡住了他。 林逸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发现了情况。 几个警察看到他之后,竟然丢掉了警棍,掏出了手枪瞄向了他! “砰!砰!砰!”几乎在这几个“警察”开枪的同时,星月琉璃和忍者们也举枪向他们开火了,紧接着骑警们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举枪随着忍者们射击,一时间四下里枪声大作。 不多时,枪声停了下来,到处都是白烟,林逸青小心的探头望去,看到远处的草地上倒着约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已经变成了浑身弹洞的尸体,只有少数几个人中弹后没有毙命,而是在那里痛苦的挣扎呻*吟着。 林逸青注意到倒地者有好几个手中并没有枪械,只有警棍,显然是被误伤的真苏格兰场警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林逸青的视线很快被忍者们形成的保护圈挡住了,他正要直起身子,身边的星月琉璃却突然面向他,长跪叩首。 “琉璃保护主公不力,请主公责罚。” 林逸青微微一愣,但看到她眼泪含眼圈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在她看来,只要是林逸青迫不得已和刺杀者交手,就意味着她和她的部下们保护不力,甚至失败。 对身为雾隐流忍者首领且一向要强的她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耻辱。 “起来吧。”林逸青双手扶住了星月琉璃的肩膀,故意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让她的脸贴近自己。 星月琉璃本能的身子一缩,象受惊的小鹿一般,颤*抖起来。 “罚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林逸青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晚上,要狠狠的罚你……” 他说着,在她晶莹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星月琉璃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绯红色。 她当然知道,林逸青要怎样“罚”她…… 当林逸青扶起了星月琉璃时,周围聚集过来的大批英国民众突然间鼓起掌来----他们知道,从今天起,阴霾已经散去,自己再也不会生活在杀人狂魔带来的恐怖当中了。 在蔚蓝色的海滨之上,白色的雨篷随着清晨的微风上下轻轻拍打着。大海出奇的蓝。旅馆里,服务生们穿着鲜艳的制服,头戴着插羽毛的帽子,在红色的地毯中间穿梭而过。瓦连莉娅匆匆地走过大堂发亮的大理石地面,目光扫过大堂内破旧的大花瓶里挤着的些许红玫瑰,来到早餐厅。餐厅是圆形的,以粉色、棕色为主色,给人一种过去的竞技场的感觉:白瓷马随着管弦乐奏出的华尔兹转动着,无数的灯泡照亮着这一切。墙上美丽的风景画透露出了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一个大娃娃穿着奇怪的服装站在餐厅中间,带着长长的卷发,和僵住的微笑。 沉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垂下来,百叶窗放了一半,缝隙间洒进的阳光在地板上与粉色的桌布上留下了金色的斑纹。这里的服务小姐小姐看起来都跟那个大娃娃一样,她们穿着统一的粉色短裙,露出里边灯笼裤的褶边,只有她们略带疲惫的微笑是真诚的,她们前后地忙碌着。 餐厅里一股巧克力混黑莓,还有咖啡混香料的味道。瓦连莉娅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排成一圈的自助早餐在大厅正中,看起像一件艺术品,这立刻使她感到愉悦。黑莓、草莓、大块的菠萝,红的、绿的、黄的瓜酱;淡粉色的火腿艺术地弯成了玫瑰花形,鲜肉色的薄饼切片也被拼成了星形;被分成两半的小小的鹌鹑蛋上点着鱼子酱,宝石般的花色小糕,透明成堆的葡萄干卷,新鲜的橙汁像夹着冰块泻下的瀑布,各种颜色的果酱、蜜饯,蜂蜜、黄油球,伴着一股黑莓巧克力味。 瓦连莉娅闭上了眼睛,光束在她的眼睫毛间游戏,消散在金色的尘埃中。在这个地方,她感到异常地轻松、愉快,但现在的她在心里却隐隐的不敢承认这个感觉。 一切源于奥康纳刺杀行动的失败。 瓦连莉娅是从报纸上看到刺杀行动失败的消息的。 在林逸青亲手解决了“解剖手加尔”之后,立即变成了伦敦市民的救星和偶像,人气一时间爆表,维多利亚女王亲自向林逸青表达了谢意,伦敦市长宣布林逸青为“伦敦荣誉巿民”,并为林逸青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典礼,赠送了一把用纯金铸造的伦敦城门钥匙,典礼当天万人空巷,“仿佛一位国王的加冕典礼”。 奥康纳的刺杀行动不但失败了,还成就了林逸青的赫赫威名。 虽然瓦连莉娅知道奥康纳等人的这次行动只不过是整个刺杀林逸青行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是一个独立的行动,和她的行动没有联系,但她还是担心自己被抓,所以才借故离开了俄国公使馆。 瓦连莉娅想到了海滩,一辆崭新的大的轻型马车在那里等她,服务生端给她一杯鸡尾酒,她沐浴在煦暖的阳光中时,阳光已经把她完全地吸收了,融入了碧蓝的天空中和那清新的大海中。午餐嘛,她来一份色拉,外加一杯香酒。然后她可以在专门为贵族有钱人服务的商店里看精美的手提包…… 一对优雅的夫妇在靠近她的桌边坐下来了,他们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在那一人高的大娃娃面前停下来了,站在那里看了又看,最后来到了父母跟前。她的妈妈把一个装满草莓的大大的高脚杯放在了她面前,但她没有吃。只是把勺子放在了杯子里,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里面的浆果,眼盯着那个带有微笑的僵硬的娃娃。 小女孩有着黑色的卷发,黑色的大眼睛,黑黑的眼球。大约有5岁左右,看起来非常的虚弱。她根本就没注意到瓦连莉娅。突然,瓦连莉娅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另外一种世界,另外一个年代。看着这个小女孩,她想到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对方已经拥有自己所不能拥有的一切:幸福、安全的童年、漂亮的房子、美丽的花园、草莓、巧克力、玩具还有爱她的父母。 她并不嫉妒,只是有一种多年来无法治愈的刺痛感,小女孩有权力享受这个美好健康的世界。但是他,瓦连莉娅,只是一个匆匆走过的局外人。 每个人都看出了自己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她想现在他们可能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自己驱逐到了漫天的风雪里。突然她感到寒冷,开始颤抖,她紧紧地抓住椅子的软垫。头顶的灯光开始颤动,铁桶一样的乐器声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贯穿了整个屋子,把她拉进了记忆的底谷,回到了黑暗的洞一般的----俄国犹太人区。 犹太人区总是那么寒冷,那么冰冻如霜,不论是在屋子里还是在外面。厨房里只有一个炉子供人们取暖,而且里面几乎没有煤炭。外面,雪在地面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犹太人区没有夏天,没有季节,也没有阳光。一切永远都是黑灰色的。 犹太人区有四扇大门,但根本不允许人们通过,这是完全被禁止的。火车跑在街道上,根本就不允许人们乘坐,这就是为什么在犹太人区没有停靠的火车站。火车只是从这通过,车厢里的人透过蒸气腾腾的玻璃窗看这里的人们,一个男孩从车窗扔下了几条面包,打落在人们脚下。人们在街道上站着,似乎快要冻僵了。许多人,到处都是人。一些人持着枪,牵着狗,监视着人们,他们随时有可能向任何人射击,包括象自己这样的儿童。因为这里的人们是那另一部分人----犹太人,他们必须一直等待着。 带枪的人,身穿铜纽扣的制服,脚穿黑亮的皮靴,他们走过的时候,皮靴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但是大多时候听不到这种声音,因为他们通过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喊叫着。只要他们喝一声,人们就得服从,谁不服从就打死谁。瓦连莉亚懂这个,甚至在她非常小的时候,小得只有他们穿着的皮靴那么高,他们走近她的时候,她能听见他们黑皮靴的咯吱声,牙齿锋利的猎犬就在她的耳边喘气,这让她感觉自己更加渺小。往往在这个时候,她期望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这样做真的有效,她把自己消散在寒风里、呵斥声里、祖母冰冷瘦弱的手里。 祖母总是在等待,结束的时候,她就把瓦连莉娅抱回厨房,脱掉瓦连莉娅的外套,那是一件漂亮的软软的彩色毛线织成的外衣,还有一个兜帽,是祖母亲手给她做的。祖母用她冰冷的瘦骨嶙峋的手温暖着她的双脚,那时瓦连莉娅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祖母搅动炉子上的锅时,就把她放在桌子上,然后盛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片粥过来,上面还飘浮着一些肿块。祖母想喂她吃,但她把头扭了过去。这粥让人恶心,肿块使人反胃。瓦连莉娅不想吃,她感到恶心。其他的人都骂她,燥热的厨房里,到处是嘈杂的陌生人,出着汗,身体散发着臭味。其中一个男人,把碗从祖母手里抢过去,一口就吞下了麦片粥。祖母什么也没说,坐到她的缝纫机前,咔嗒咔嗒地开始做活了。瓦连莉娅很高兴那个人吃了那令人恶心的东西,而且一点儿都没剩。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回来了,天已经黑了。瓦连莉娅躺在她自己的小床里,但却睡不着,因为到处是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他们吸鼻子、呻*吟、嘟囔、咒骂、咂嘴,还有些人哭。妈妈疲倦的搂着瓦连莉娅,她褐色柔软的头发闻起来不再有花的清香,而是怪怪的,很刺鼻。 “你的味道好奇怪。”瓦连莉娅说。 妈妈笑了,瓦连莉娅能猜到她一定很忧郁,她一直都这样,“是消毒剂的味道。”她说。 “消毒剂是什么?”瓦连莉亚问。 妈妈没有回答,而是从床底下拖出她的手提箱,拿出一个小瓶来,小心地打开。在腕子上滴了几滴,涂了涂。然后又盖上瓶盖放了回去,把瓦连莉娅从床上抱起来。“香吗?”她问,现在她闻起来又有花香了。 “嗨,亲爱的,我回来了。”是爸爸。他进屋子把瓦连莉娅抱起来,亲了她一下。爸爸的声音很低沉,黑眼睛,像瓦连莉娅的一样。他拥抱了一下妈妈。 “闻起来真香”,他说,“我带回些土豆。” 他们走进厨房,其他的人都在那儿。瓦连莉娅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但是她只能听清几个字,因为实在是太嘈杂了。她觉得他们似乎在讨论她。 “那双眼睛!”妈妈说,“如果她能有一双像小柳达的蓝眼睛!” “她的头发那么黑。”另一个女人说,是谁的声音瓦连莉娅辨不出来。 “那不好通过,我们可能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毒药?”妈妈惊慌的问,听起来她好像非常害怕。 “绝不可以!”父亲吼道,突然一声沉闷的重击,瓦连莉娅畏缩了一下。父亲可能砸了一拳桌子,他生气的时候就这样。他可能因为她而生气,因为她没有长成她应该长成的模样,她错了。枪声从街道上隐去,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厨房中的谈话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了谈话,后来瓦连莉娅就睡着了。 手提箱、手提包、包袱、翻了的婴儿车散落在街道上。为什么没有人把它们捡起来呢?祖母拉走了瓦连莉娅。仍在下雪,人们站在街道中间等待着,他们每天都站在这里,每天都是这样,每晚都是这样。犹太人区没有睡眠、没有黄昏、没有拂晓、只有皮靴上楼的声音、狗叫声、男人的呵斥声。门被突然撞开,人们尖叫着、恳求着、嘟囔着、咒骂着。灯永远都不会熄灭,夜晚永远都不会平静。 每一天,每一个晚上,都会有陌生人来。他们谈论着、推撞着、拥挤着,每个人来了都碰碰瓦连莉娅。在她周围永远都有很多人:在外面狭窄的街道上,在这狭小的脏兮兮的厨房里。女人们在做饭,在为炉子上的一小块儿地方打架;那间与陌生人分享的黑黑的大房子里,祖母静静地坐在缝纫机前缝补着;瓦连莉娅的小床就在旁边。(。) 第九百六十五章 女谍之忧 每一家都占据屋子的一个角落,没有浴室,所有的人共用厅里的一个马桶,马桶经常堵塞,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每次走进那个大厅瓦连莉娅都感觉恶心,尽管那样,她还是不让祖母一个人去,不然的话,她就回不来了。 那天她们在瓦连莉娅的脖子上围了一块在难闻的液体(后来她知道那是甲醇)里浸过的布。她们把她放到床上,脱掉衣服,把一个小的圆形玻璃杯对着蜡烛烤,烤热后直接就扣在她裸露的背上。祖母努力地安慰她:“这叫拔火罐,是古代乾国流传下来的一种治病的方法。”她在瓦连莉娅耳旁低声说。“拔了咳嗽很快就会好的。”可瓦连莉娅不相信她的话,她每次都紧张、挣扎、哭闹。这个小玻璃杯每次在最后拔下去的时候都会发出一种讨厌的咂嘴声音。她害怕这些玻璃杯,甚至害怕那些陌生人,她们会用冰冷潮湿的手碰她的身体。而且,这些玻璃杯也没使她的咳嗽见好。 “她太弱了。”妈妈流着泪说。 爸爸回来的时候,骄傲地从外套里拿出一个小瓶来,压在妈妈的手心里。“鱼肝油,”他说,“这样我们的小女儿就能康复了。”妈妈搂住爸爸的脖子,其他的陌生人都点头赞成。瓦连莉娅警惕地看着妈妈拔掉瓶子上的木塞,拿来个汤匙,从瓶子里面倒出些黄色的、油油的黏液。她试图把它倒进瓦连莉娅的嘴里,可瓦连莉娅比她快。瓦连莉娅逃开了,躲在祖母身后。 “瓦莉。”妈妈叫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少有的严厉。其他人也劝着瓦连莉娅吃药。 “你必须吃了它!”他们说。“你必须要听你妈妈的话。” 瓦连莉娅把头藏在祖母的裙子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她,就不会强迫她吃那些黄色的黏液。 “到这儿来,瓦莉,”妈妈叫道,“求求你了,孩子……”尽管她的语气很软,瓦连莉娅还是能听出她声音中的愤怒。 “快过来,吃了它,”妈妈喝道,“这是液体黄金!” 妈妈知道她喜欢金子,所以才这么说。 妈妈竭力想抓住她。在她生命中的第一次,瓦连莉娅感到害怕她,而不是害怕她的祖母:她没动,她的背是黑色的安全大山,她一句话也没说。 妈妈想办法抓住她的手,使劲把她从祖母的裙子里拖出来。她用全力挣扎着、呜咽着、反抗着。 “我不要吃那金子!我不吃,不!”瓦连莉娅大声哭喊,但是,妈妈的手像一把铁钳,紧紧地夹着她的手。突然,瓦连莉娅听到一声奇怪的断裂声,她感到什么东西像电一样击过她的手腕。她惊恐得大哭。 妈妈把瓦连莉娅拉向她,瓦连莉娅不能再挣扎,她的手太疼了。吊在那儿,弯了。妈妈扔掉汤匙,液体黄金溅了一地,闻起来有一股鱼腥味。 妈妈害怕得双手捂住了脸。“你的手怎么啦?”她结巴地说,“我的孩子!瓦莉,我对不起你。” 瓦连莉娅努力地支撑起她的手,但是它又垂下来了,它受伤了。屋里的人几乎同时大声地说着,她们围着她站了一圈,每个人都想看看她的手,抓她的胳膊,用手摸她。 后来是她的爸爸救了她,他一句话也没说,把她抱起来,奔出黑暗的臭味的大厅来到街上。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手太疼了,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老医生在她的断手上打了一个坚硬的白色绷带,现在不那么疼了,瓦连莉娅为她的绷带感到很自豪。 在回家的路上,瓦连莉娅看见一群穿着黑亮皮靴的人正在割一个老头儿的胡子,他们一边狂笑,一边呵斥着。 “别往那边看。”父亲低声说,把她抱得更紧了,他走得更快了,但瓦连莉娅还是抑制不住回了头。老头儿在地上爬着,那些穿着黑亮皮靴的脚不停地踢他,直到他不能动弹。 祖母告诉瓦连莉娅说,她父母为了买鱼肝油卖掉了一枚金戒指,就是为着她能早点康复,但是却没能如愿。瓦连莉娅不再生妈妈的气,她只是骄傲地告诉别人妈妈弄断了她的手,还给他们看她的绷带。 妈妈不高兴瓦连莉娅这样做,她仍在生我的气吗?瓦连莉娅这样问自己。 妈妈不再强迫她吃那些黄色的黏液,但是她强迫瓦连莉娅吃其它的东西,并且告诉瓦连莉娅“要想活着,就得吃”。并且对她拒绝吃东西的行为感到不理解。妈妈还是试着喂她,总是把东西塞到她的嘴里,她常常把它们吐出来。她不断地呕吐、反胃,把妈妈逼得无可奈何。当她浑身发冷的时候----她常常浑身发冷,妈妈总是想让她吃点东西。这是她们之间持续不断的斗争。“你看,你冷,那是因为你太瘦,吃得太少。快点儿,吃点东西,你就会感觉暖和的。”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论她吃不吃东西,瓦连莉娅都感觉冷。 妈妈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出去了,当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看起来很疲劳、苍白。一次,瓦连莉娅问祖母,妈妈整天在外面干什么。“扫街道,打扫厕所。”祖母简短地回答。妈妈经常非常疲劳,在早上她根本起不来。像瓦连莉娅一样,她浑身发冷,尽管她吃了东西。 父亲也很少回来,祖母说他在施工队干活。然后她就沉默了,不再回答瓦连莉娅的任何问题。她只是在那儿缝纫,缝纫机咔嗒咔嗒的声音使瓦连莉娅又安心了。 一天中午的时候,一个人把妈妈带了回来。他说她工作时晕倒了。医生来了,说她发高烧了,瓦连莉娅让医生看自己的手恢复得多好,但他匆忙地走了。“不给她开点药吗?”祖母在身后叫他。 “不剩什么药了,”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楚,“让她保持暖和,多喝点东西。” 瓦连莉娅很高兴妈妈发烧了,并且要保持暖和,因为瓦连莉娅就躺在她的身边,瓦连莉娅可以用她滚烫的身体暖和自己。妈妈发热的身体使她感觉非常舒服,像炉子上的火一样热,瓦连莉娅全身都感觉到了。 特殊的一天来临了,不同于以往的一天,那天是瓦连莉娅的生日。那一年瓦连莉娅三岁了,外祖父母,还有小柳达来看她了,瓦连莉娅不熟悉她的外祖父母。她见过这个外祖父,以前见妈妈跟他说过话。他是她的父亲,那时瓦连莉娅还很小,是在他的面包房里,他把她放进面包篮里,瓦连莉娅看见他红红的大脸,上面一圈白色打转的胡子,就盘旋在她的上方。他正在笑,闻起来一股香香的面包味,他握着一条金链怀表滴答滴答的就在她的鼻子前晃动,这是瓦连莉娅最初的记忆…… 现在他又来了,来到犹太人区了,他不同于其他的人,他是一个高贵的人。瓦连莉娅能马上判断出来,因为他不太注意周围的人。他们就像轻薄的空气,与他没什么关系。他穿一件带毛领的黑色外套,戴一顶坚挺的帽子,在马甲的口袋里揣着一块金表。他坐在屋子一角瓦连莉娅父母的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 瓦连莉娅肯定他见她长了一双和她爸爸一样的黑眼睛,不像刚进屋的小柳达的眼睛。小柳达看起来多美!她蓝色的眼睛忽闪着,金色的头发使瓦连莉娅想起了阳光,她戴着蓝色的帽子。 外祖母看起来非常严肃、严厉,她穿着高领衫、白裤子,衣服上方别着一枚金色人头像胸针。耳朵上戴着闪亮的小球,灰色的头发挽了一个结。她双手交叠着,对着瓦连莉娅笑,瓦连莉娅却把脸背了过去。瓦连莉娅想找她真正的祖母,看到祖母使瓦连莉娅感到放松,祖母刚刚由瓦连莉娅的父母陪着进了屋。 现在,所有的人都到了,他们把瓦连莉娅抱起来,轮番交给他人。外祖父闻起来还是有一股面包烟草味。小柳达把瓦连莉娅抱在她的胳膊里,瓦连莉娅能够碰到她金色的头发。外祖母从她的手提包里抽出一个包裹来,让瓦连莉娅亲手打开它:是一件漂亮的针织衫:圆领,蓝色的刺绣小花。妈妈替瓦连莉娅穿上它,瓦连莉娅非常骄傲并且感觉穿着新衣服真好看。 瓦连莉娅想,他们都非常爱我,他们不爱我吗?他们那么忧伤地看着我,皱着眉,低声说着什么。那么轻,她只能听懂几个字。 “不得不这样……明天早上六点……” “重新安置……” “……只有两个手提箱……重新安置……暖和的衣服……” “穿得暖和点,”妈妈说,她抱着小柳达,“别走,亲爱的小柳达,”她乞求着,“你不能走!你看起来那么漂亮,那么像……俄罗斯人。” “不。”小柳达说,她的表情很坚决,“我必须跟爸爸、妈妈走。” “啊,让她留在这儿,她只有十六岁!她金发碧眼,她必须留在这儿!”妈妈恳求着外祖母。突然,妈妈眼里噙了泪,她抓住小柳达的胳膊,她要弄断她的手吗? 外祖母把眼光转向一边站了起来,“我们必须得走了,”她僵硬地说,“一到那个国家我们就会通知你的。” 外祖父戴上他的硬帽子,咳嗽着,眼睛闪闪发光,对瓦连莉娅使眼色。 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小柳达,只多呆了一会儿。不足以让她们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彼此熟悉。他们已经站在门口了,瓦连莉娅仍能看见外祖母闪亮的耳环,小柳达的蓝帽子。 “但她只有十六岁!”妈妈在她们身后叫着。 然后她们消失在夜幕里,消失在瓦连莉娅的生活里,从此以后,瓦连莉娅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我也想像小柳达一样金发碧眼。”瓦连莉娅告诉妈妈。她点了点头,又一次眼里含着泪,这这使瓦连莉娅觉得不再说话可能更好。晚上了,他们围着厨房的餐桌站了一圈唱歌,这叫作“祈祷”,他们以一种瓦连莉娅不能理解的语言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祷,但是瓦连莉娅感到了他们深深的忧伤,她看见他们的眼睛像玻璃一样,眼光一动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瓦连莉娅疲倦地睡着了。 突然,瓦连莉娅被叫醒了,被抱到了厨房,她觉得他们要对她做什么,她四处寻找祖母,但是她不在。 桌子上放着一个碗,她们从一个绿瓶子里倒出一些非常难闻的液体,现在她们抓住瓦连莉娅,想把她的头蘸到碗里。她挣扎、哭喊、踢脚,但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么多只陌生的手,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她们告诉她闭紧眼睛,抓住面前的毛巾,把她的头蘸到了难闻的液体中。瓦连莉娅感到双眼灼痛,然后她们往她的头上冲温水,又把它擦干,她的眼睛和皮肤仍感觉火辣辣地痛。 瓦连莉娅觉得她应该哭,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不管怎样,她都不应该哭,因为在这过分拥挤的房间里总是有太多的杂音。 后来妈妈把一只镜子放到她的手里,“看看,现在你有多漂亮,”妈妈说,“现在你看起来像小柳达了。”然后她又哭了。 瓦连莉娅朝镜子里一看,她的头发是金色的。但是她的眼睛仍旧不是蓝的。 而当她能够把自己的眼晴变成蓝色时,已经是多少年以后了。 如果不是在这餐厅里,看到这个小女孩,瓦连莉娅几乎要淡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世。 正是自己变成了金发碧眼,才有机会脱离了苦海,获得了“新生”…… 算了,不要去想了…… 瓦连莉娅努力的将自己从昔日的记忆当中挣脱出来,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奥康纳这个杀人狂魔的行动已经失败了,从侧面也说明了林逸青的可怕。 对于奥康纳的具体行动,自己所知不多,倒是自己的“丈夫”----俄国驻伦敦使馆武官帕夫洛夫上校知道得多一些:据他讲,“暗探局”的头头们开会认为林逸青本人就是一个可怕的武士,非常难对付,所以才想要人为的制造一个杀人狂魔来杀他,他们的计划是让这个杀人狂魔在伦敦城制造恐慌,等到英国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可怕的连环杀人案件当中时,再让这个杀人狂魔去杀林逸青,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行动失败了。 林逸青不是一个杀人狂魔所能对付了的人。 当然,“暗探局”的头头们也考虑到了失败的可能性,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爱尔兰人来做这件事,并且要这个叫奥康纳的前爱尔兰秘密组织“奥兰奇秩序”成员在作案后写信给报社,故意署名“解剖手加尔”(加尔这个爱尔兰名字的意思是“歌唱者”和“陌生人”),而且那些暗中协助奥康纳的伪装成苏格兰场巡警的人也都是爱尔兰人。以保证哪怕苏格兰场追查起来,也只能查到爱尔兰人头上。 但瓦连莉娅却非常担心,林逸青可能会查到俄国公使馆。 她已经听说了,那些协助奥康纳的伪装成英国警察的人,大部分都死掉了,但有一两个人受了伤,还活着,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如果伦敦警方讯问他们的话,很容易查出是俄国人雇佣的他们。 想来想去,瓦连莉娅决定还是不回使馆了,这些天她就住在宾馆里,蜇伏待变。 “暗探局”交给她的任务,简单的说,就是以俄国驻英国武官夫人的身份,打入英国上流社会,在宴会上寻机对林逸青下毒。 这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儿,瓦连莉娅自接到任务后起,就一直在考虑如何间接的实施行动,而不是自己亲自出马。 从接到“暗探局”布置的任务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亲身接近林逸青。 对自己的美貌和媚术,她倒是有一定的自信,但她在见过林逸青的两位夫人之后,便断绝了以美色引诱林逸青的想法。 那一次,她便看出了林逸青和伯蒂亲王的区别。 对了,那个色鬼伯蒂亲王…… 可不可以,用催眠术控制伯蒂,让他去给林逸青下毒呢? 想到这里,瓦连莉娅眼睛一亮。 让英国王太子来干这种事,是多么的合适啊! 林逸青再聪明,也想不到堂堂的英国王太子会要他的命! 而且这件事一旦追查起来,肯定要查到伯蒂头上,如此将是英国王室前所未有的丑闻!而伯蒂的行为必然导致英乾两国关系恶化,对俄国来说,这是多么有利的局面啊! 想到那笔10万枚金币的奖金(俄罗斯帝国政府开出的林逸青的人头的悬赏已经超过了10万金卢布),瓦连莉娅的心竟然狂跳起来。 我要得到这笔奖金,然后离开英国,去我最喜欢的瑞士,在那里买一座建在湖边的豪华别墅,再找一个爱我的人,和他住在里面,整日泛舟湖上,终老一生。瓦连莉娅这样对自己说。(。) 第九百六十六章 神秘的追踪者 计划有了,那就要好好的策划行动的细节,坐在那里的瓦连莉娅的头脑开始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忘记了她其实跑出来是为了逃命。 入夜,伦敦,白金汉宫。 一间华美的卧室之内,正传来窃窃私语。 “主公……真的不怪罪琉璃吗?……” “我的星月大人,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能事后补救不出岔子就可以了,怪罪什么。再说了,我这不是正在‘罚’你吗?” “……” “别那么放不开,身上象加了钢筋似的,就你这样,还想不想要一个雾隐流的小首领了?” “想……” “那就主动点!” “好……” “唉,这才对嘛……” “……” “琉璃,属你的腰肢柔韧,这么有弹性。” “……”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喘*息。 “好爽……” “主公,你决定了要在内森伯爵的山顶别墅和犹太各大家族的首领们会面吗?” “你可真行,这种时候,也要谈工作……没错啊,现在就等人到齐了。” “可不可以取消会面或是变换会面地点呢?” “这样恐怕不太好……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还在搜集证据,不过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俄国人有可能要在那里搞一次大阴谋……” “又是俄国人?对了,你前两天说过,那帮爱尔兰人的背后,是俄国人?” “是的,那个叫加尔?奥康纳的杀手,虽然是爱尔兰人,但却是听命于俄国人的,我们在他的住处找到了地图和计划书,虽然是用英语写的,但明显带有俄文的笔法。而据附近的居民说,他的房间经常有奇怪的人出入,有一次这些人说了俄语,被居民们听到了。” “虽然这些证据还不充分,但已经可以证明肯定是俄国人在捣鬼了。不过,会议地点最好不要改动,好多犹太家族的人来一次不容易,如果这点事我们都搞不定,会让他们看轻我们的,也不利于以后行动的开展。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星月大人,一定要把幕后的俄国人给我揪出来,挫败他们的阴谋。” “是!主公!” “好,咱们再来一回,这一次是奖励……” “……” “要不两次,加一次慰问?你这一阵子太辛苦了。” “……好……” 伊瓦尔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起初,这个陌生人引起伊瓦尔的注意,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落入了伊瓦尔的视野。在这半个小时从伊瓦尔面前拥来挤去的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仿佛被一些无形的绳索曳着那样四散而去,他们只是匆匆地显示一下他们的侧面,他们的影子,他们的轮廓,于是就被那洪流永远地裹挟而去。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潮湿然而却充满了阳光的空气,美极了。它像块夹心糖那样可口,甜滋滋凉踏踏的,又湿润又亮堂,在爱丁堡大街的中心地段,人们意外地居然呼吸到从田野和大海上升腾起来的芬芳。这种迷人的奇迹是由那反复无常的季节里常有的阵雨造成的。房屋的正面像擦过的黄铜似的闪着亮光,天空呈现出大海般的蔚蓝。城市脱下雨衣,站了出来,显出一副神圣的景象,宛如爱神阿芙洛狄忒闪着裸*体的光泽从海浪中出来。一时间,人们从各个地方涌到了街头;他们礼貌的微笑着相互打着招呼,各奔东西。 无数的车轮又在拥挤的大街上滚动起来,发出了轰隆轰隆和咕咚咕咚的响声,混合成一片。阳光使万物充满生机,喜气洋洋。就连林荫大道上的被紧紧地夹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中的衰微的树木,淋了一场大雨之后,也在向焕然一新、瓦蓝瓦蓝的天空慢慢地绽开了小指般尖细的苞蕾,试图喷放出少许的馨香。一个奇迹中的奇迹:在伦敦的心脏,爱丁堡林荫大街的中心,一时间明显地闻到了栀子花的缕缕清香。 就在这个值得祝福的日子里,伊瓦尔在这样一种自我膨胀的状态中,紧张而快意地坐在人流的河岸边的扶手椅上,等待着,可自己并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但是,他本能地知道,今天一定会碰到一件什么事,或者一定会遇到一个什么人。 虽然大街并未提供给他什么,半小时后他的眼睛便疲倦了,懒得再看过往的人群,而且他没有什么东西能分辨清楚了。在林荫大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对他来说,业已不存在了。他们成了一片汹涌起伏的波浪,黄色的、咖啡色的、黑色的、灰色的礼帽、风帽和鸭舌帽汇成了这一切,还有那一张张涂着脂粉和末涂脂粉的面孔,他们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由人流汇成的污水,向前流动,颜色越来越单调,越来越灰白,他越看越疲倦。他想站起身来,继续走。就在这时……就在这时,伊瓦尔终于,终于看到他了。 只有这一个人老是一再地在一个地方浮现出来,因此伊瓦尔就发现了他。宛如拍岸浪头有时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顽强劲儿老是把同样的、肮脏的水草冲到岸上,接着马上又把它们抛起来再拖回去似的,这个人也是这样:他老在人流的漩涡中浮现,几乎每次都间隔一定的、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而且总在一个地方;他的目光总是同样的低垂,令人惊奇的阴暗。除此而外,他身上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饿得干瘦的身体,穿着一件亮金色的夏季外套;这身外衣显然是别人的,因为衣袖长得连手都露不出来;他穿着它过于宽大,长得与他的身材毫不相称,而且式样早就过时了;那张尖尖的老鼠脸上有两片惨白的、仿佛褪了色的嘴唇,嘴唇上黄色小毛刷一样的胡子不住地颤动着。这个可怜虫的身材长得不合布局,奇形怪状:一个肩膀比另一个高,两条马戏团小丑式的腿,面部的表情惶惶不安。 他在人流的漩涡中忽而从左边,忽而又从右边浮现出来。不时显得悄然若失地停下脚步,像一只小兔子偷吃燕麦似的,胆怯地窥探着,随后钻入大浪中又不见了。此外,他还有一点引起了伊瓦尔的注意,这个衣衫褴褛的人不知怎么使伊瓦尔想起了果戈里作品中的官吏,他近视得很厉害,或者笨得出奇。伊瓦尔不是一次,而是有好几次看见,那些匆忙地迈着坚定脚步的行人推撞着这个糊里糊涂的家伙,几乎把他从人行道上挤了下去。但他对此满不在乎;他顺从地躲到一旁,钻入人群,接着就又出现了。他又到这里来了,伊瓦尔一次又一次地看见了他,大约半小时之内就看见他十到十二次之多。 这引起了伊瓦尔的兴趣,更确切地说,开头时使伊瓦尔恼火。伊瓦尔恼恨自己,因为伊瓦尔今天虽然如此好奇,却不能立刻清透这个人想在这里干什么。伊瓦尔的努力越是毫无结果,伊瓦尔的好奇心也就愈加强烈。真见鬼,你这个家伙,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在等什么呢?或者是在等谁?不会,你不是乞丐。乞丐可不是傻瓜,不会站在最拥挤的地方,在这里谁也没工夫把手伸到口袋里给你掏钱的。你也不是工人,一个工人是不会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悠然自得闲逛大街的。你更不会是在等一个姑娘,我说这位亲爱的朋友,哪怕是一个老太婆,一个没有姿色的女人也不会对你这样的一个可怜的瘪三钟情的。那么,请告诉我,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也许你是一个卑劣的旅游向导,专干那种勾当:碰一碰游客的胳膊,从衣襟下拿出几张男女交*欢的照片,得到一定的酬金后,你就让他享受一番索多玛和蛾摩拉城的欢乐?不,也不像,因为你和谁都不说话,相反,你胆怯地给人们让着路,低垂着一双诡异得出奇的眼睛。见你的鬼,你这鬼鬼祟祟的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在我的领地内干什么呢?现在,伊瓦尔已经盯住他不放了;五分钟之后,伊瓦尔就产生了激情,一种狂劲。伊瓦尔要弄清楚,这个穿亮金色外衣的家伙为什么要在林荫大道上挤来挤去。 突然、伊瓦尔猜到了:他是个侦探。 是个侦探,是个换了装的警察。伊瓦尔完全是本能地认出了这一点。从完全细微的特征,从他打量每个行人对所用的那种斜视的眼神以及他那监视人的目光认出了这一点。这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警察在学习从事他那一行的技艺的第一年就必须训练眼睛。这可不那么简单:首先,他必须像用刮脸刀划一条小缝那样,迅速将目光从一个人身上一下子溜到他脸上,在这一瞬间记住他的全部特征,而另一方面,还要在心里同警察局所要捕获的罪犯的特征加以比较。第二,这一点更难----这种审视的目光一点也不能让人发觉:不能让你要寻找的人看出你是密探。伊瓦尔所注视的这个人熟练地掌握了自己的行业。他像一个梦游者一样昏昏沉沉地、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任人们推搡,他毫不在意;可突然之间,他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懒洋洋的眼皮一睁,那无比锋利的目光就直向人刺去。显然,除伊瓦尔之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正在履行职务的密探,而伊瓦尔要不是走运,也不会发现任何东西;如果不是在这个值得祝福的日子里伊瓦尔的好奇心突发起来,如果伊瓦尔不是这样长时间地和恼火地守候着,伊瓦尔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这个秘密警察肯定在各方面都很精通自己的行业:他仔细研究过欺骗术,在出来捕获猎物时装扮成一个地道的街头浪人,模仿着流浪汉的举止、步态,穿着这种人的衣服,或者说得更确切点,是一些破布。通常在百十步的距离就能认出换了装的警察,因为这些先生们不管他们换多少次衣服,也无法把他的职业上的尊严掩饰得一干二净,也从不能把这种骗术学到家,因为他们不能了解对于从小就饥寒交迫的人们来说是完全自然而然的胆怯和谦卑的举止。而他在装扮成一个贫穷潦倒的人时,是那样出奇地逼真,真使人佩服,他研究流浪汉的脸谱,精通每一个细节。就说这亮金色的大衣和略微歪到一边的礼帽,这保持某种雅致的最后努力吧,从心理学的观点出发,考虑得多么细腻;而那裤子上的绽边和破旧的上衣则完全表明他是个穷光蛋。那副饥饿的面孔同他那可怜的装束相配极了:稀稀落落的小胡子(很可能是贴上去的),刮得不干不净的面颊,巧妙弄乱的头发。任何一个没有经验的人都可能会赌咒发誓,肯定这个可怜虫昨晚是在花园的长椅上过夜的,要不就是在警察局里的板凳上。此外,他还用手捂住嘴,病态地咳嗽着,冷得龟缩在自己的夏季外衣里,蹒跚地走着,仿佛四肢都灌了铅似的。老天可以作证:这是一个化妆师创作的晚期肺结核病鬼的惟妙惟肖的杰作。 伊瓦尔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出色的机会,能在这儿亲自去观察一个官方的警探而兴高采烈;与此同时,尽管在伊瓦尔内心某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种感觉:在这样一个值得祝福的、晴朗的日子里,在温柔的阳光照耀下,一个指望到老年领取退休金的换了装的国家官吏,竟在窥伺着一个穷汉,以便抓住他,把他从明媚的春光里拽到牢房中去,这是多么卑鄙啊!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监视把伊瓦尔吸引住了,伊瓦尔越来越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为自己发现每一个新的特点而神采飞扬。但是,突然之间伊瓦尔的这种渴求发现的乐趣烟消云散了,犹如一块冰糕在阳光下溶化了似的。伊瓦尔的推断有点不对头,有点不像是那么回事。伊瓦尔又变得没有把握了。他是侦探吗?伊瓦尔越是犀利地观察着这个古怪的游手好闲的家伙,就越是怀疑自己。他那副外表上的寒酸相,对于一个仅仅用来装装样子的警察,那有点过分真实、过分郑重其事了。首先引起伊瓦尔怀疑的是那衬衣领子。不,无法从垃圾箱里把这样破烂不堪的脏布条拉出来,心甘情愿地将它围在脖子上,只有沦落到无路可走的人才会穿这样的破烂货。 其次,第二件不相称的东西是那双鞋,如果一般地还可以把如此不像样子、张着大嘴的皮玩艺儿叫做鞋的话。右脚上那只不是用鞋带,而是用粗糙的绳头绑着;左脚上的那只鞋底都快掉了,每走一步都要像青蛙似的咧咧嘴巴。不,这样的鞋子是找不到的,也不会为了化装而搞成这样。十分清楚,不可能有任何疑问,这个衣衫褴褛、蹑手蹑脚的家伙不是警察,伊瓦尔的推断错了。可又是什么人呢?他为何在此挤来挤去,为何贼眉鼠眼地用滑溜溜的、窥探的目光东瞅西看呢?伊瓦尔为猜不透此人而感到恼火,伊瓦尔真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你这个家伙,你要干什么?你在这里转悠什么? 突然,伊瓦尔像被火烫着似的颤抖了一下,它沿着神经径直准确地击中伊瓦尔的内心。现在伊瓦尔什么都知道了,完全弄清楚了,绝对真实,不可辩驳。不,这不是侦探----我怎么竟能这样愚蠢?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这个人,是警察的对手:是一个掏腰包的小偷,是个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精通技艺的职业小偷,是一个真正的扒手。他在马路上猎取皮夹子、表、女人的皮包和其它的东西。当伊瓦尔注意到,他老是往人最多的地方挤来挤去,于是伊瓦尔才确切地肯定了他所从事的这种行当。现在伊瓦尔也懂得了,他故意装得跌跌撞撞,往不认识的人身上擦来蹭去。 情况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白了。他偏偏选择在咖啡馆门前,离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那是有他的理由的。一位聪明的商店老板为自己的橱窗想出了一个独出心裁的玩艺儿。他店里的货不太畅销,无法吸引顾客:都是些椰子、土耳其糖果和用彩纸包着的冰糖。但这个老板却想出了一个漂亮的主意:他用人造棕棕榈和热带景物把橱窗装饰得具有东方情趣,这位聪明的商人盘算得真不错呵。橱窗被好奇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每当好奇的行人聚集在商店橱窗前特别多的时候,伊瓦尔的朋友很快便悄然而至。他客气地、以一种虚伪的谦卑姿态向人群中最稠密的地方挤去。 对于扒手技艺,至今还很少有人加以研究,描绘得也不高明,而就伊瓦尔所知,一个街头窃贼要得手,正如青鱼要产卵一样,拥挤是必不可少的。(。) 第九百六十七章 大侦探出手 因为只有在拥挤和冲撞中被偷者才觉察不到小偷摸皮夹子和怀表的碰触。但是,除此之外----这是伊瓦尔现在才学到的----为了干得有把握,必须用某种办法转移人们保护自己财产的下意识的警觉性。短时间地麻痹它们。在这种情况下,商店的橱窗正是分散人们注意力的绝妙办法。 伊瓦尔的发现简直使他欢欣鼓舞,要知道在伊瓦尔的一生中还从未见过扒手呢,或者说得更确切些,伊瓦尔愿意老实地承认,伊瓦尔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伦敦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学好英语,伊瓦尔当时常去法庭上旁听。某次伊瓦尔去时,正赶上两个警察把一个长有火红色头发的胖小伙子带到法官面前。在法官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钱包,这就是物证;几个证人发誓之后提供了证词,接着法官便嘟嘟味依地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英语,于是那个火红头发的小伙子就消失了----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判了六个月。这是伊瓦尔看到的第一个扒手,但是----区别也正在于此----伊瓦尔根本无法证实他是一个真正的扒手。只是由证人证实了他的罪行,伊瓦尔仅仅目睹了法律上对其罪行的重述,而不是罪行本身。伊瓦尔所看见的只是一个被告和被判决了的罪犯,而不是小偷。要知道,小偷之所以为真正的小偷,只是在他偷窃的时候,而不是在两个月后因自己的罪行受审的时候,这正如一个诗人之所以为真正的诗人,也只是在他进行创作的时候,而不是两年之后他站在人们面前朗诵他那些诗歌的时候。一个人只有在他实现其行为时,他才是行为的创造者。现在伊瓦尔恰好有了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机会,可以在最能表明一个小偷的特征的时刻对他进行观察,认识他本质中最真实的东西。观察这样稍纵即逝的瞬间太不易了,这像窥知一个妇女受孕和临产的时刻那样困难。想到有了这种可能性,那真使伊瓦尔激动万分。 当然,伊瓦尔决定不放过这样一个绝妙的机会,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一定要详详细细地观察偷窃的准备工作和偷窃行为是如何进行的。伊瓦尔马上起身,离开自己坐在咖啡馆门前的那把椅子,在这里伊瓦尔的视野太有限了。现在伊瓦尔需要一个视野广阔的位置,就是说,需要一个活动观察点,以便能毫无障碍地监视他。伊瓦尔试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选择了一座四周贴满了伦敦各剧院海报的商亭。伊瓦尔可以站在这里,装作一心一意地看海报的样子,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而实际上在柱子的掩蔽下却从这里观察那个扒手的一举一动。就这样,伊瓦尔带着一股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无法理解的顽强劲地注视着这家伙如何****那艰难而又危险的勾当。伊瓦尔不记得,有什么时候伊瓦尔曾怀着如此巨大的兴趣在剧院或电影院里观看过演员的表演。现实中最戏剧性的瞬间要远远超过和高于任何艺术形式中的现实。 一个扒手在把他的手伸向猎获物时,他的眼睛必须是清澈的,可亲的,他必须用最平淡的声调谦卑地嘟囔一句“对不起,先生”。但是,这还不够。在他行窃的那一瞬间,单有狡猾、警惕和敏捷还不够。在这之前,他必须具有才智和善于识别人的能力,他必须以一个心理学家和生理学家的身分对他的对象作出考察。在整个人群中,那些漫不经心、轻信不疑的人才是他考虑的对象,而在这些人之中只有那些没有把大衣钮扣都扣上的人,那些走路不太快的人,可以不引人注目就走到他跟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目标;在一百个或五百个行人之中----在那个钟点内伊瓦尔数过的----只有一两个人能落入他的狩猎场,不会比这再多了。一个明智的小偷只能对这极少数的对象行窃,而在这极少数对象中的大多数人身上,他的行窃动作由于种种数不清的偶然原因,在最后的一刻遭到了失败。对于扒手这一行来说,必须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警觉性和自伊瓦尔控制能力。要知道,一个小偷在行窃时,不仅要用自己所有的处于紧张状态的感官来选择和挨近自己的对象,而且还得同时用他痉挛起来的感官中的另外一种感官来观察是否有人在盯着他。不管是警察还是街角中的暗探,或者一个讨厌的好奇者,经常是在大街上游来逛去的。所有这些他都不能忽略,会不会他的手在橱窗上被映照出来从而暴露了他,会不会有人正从商店和窗户后看看他。付出的精力是那样巨大,危险是那么多,两者简直不成比例,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或失算,就得和这阳光明媚的林荫大道告别三到四年;指头稍一哆嗦,或者手的动作稍一紧张,那就得和自由分手。光天化日之下,在林荫大道上行窃,这是一种极大的胆量啊,这一点伊瓦尔现在才明白了。从那以后,每当报纸把这类偷窃当做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桩,在犯罪一栏中只给他们寥寥几行的版面时,伊瓦尔就觉得这是不公平的。要知道,在他们这个世界上一切合法和非法的技艺中,这一行是最困难最危险的:它的某些最高成就可以使人认为它是一种艺术。伊瓦尔有权这样说,而且能够证明这一点,因为在莫斯科,伊瓦尔曾经历过,亲自感受过。 伊瓦尔是亲自感受过,伊瓦尔这样说,决非夸张,因为只有在一开始,只有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伊瓦尔才能完全实事求是地、冷静地观察他的技艺;任何一种充满激情的观察都能激起无法遏制的感情,这种感情把你和你所观察的对象联为一体;于是,伊瓦尔自己不知不觉地、不由自主地逐渐把自己和这个小偷融为一体了,在某种程度上,伊瓦尔已经进入他的皮肤,他的双手,从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变成了他精神上的同谋者。转变的过程是这样开始的:经过十五分钟的监视后,伊瓦尔自己也惊奇地感到,他在观察过往行人时已经是在估量他们之中谁适合作为行窃的对象了。他们上衣是扣着还是敞着,他们的目光是漫不经心还是处处留神,他们的皮夹子是不是装得鼓鼓的,简言之,他们是否值得伊瓦尔的这位新朋友花费力气。不久伊瓦尔就不得不承认,在这场业已开始了的战斗中,伊瓦尔早就不是中立者了,伊瓦尔在内心中渴望他最终能够成功,伊瓦尔甚至不得不竭力抑制自己想去帮他一把的冲动。当一个赌博者要出错牌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牌迷就急得用两只胳膊碰他,提醒他注意出牌,伊瓦尔现在就是急成这个样子;一当伊瓦尔的朋友错过一个良机时,伊瓦尔真想给他递个眼色:快,别放过他呀!就是他嘛,那个胖子,腋下夹着一大束鲜花的那个人!或者当伊瓦尔的朋友又一次从人群中闪了出来,而一个警察从拐角里走出来的时候,伊瓦尔觉得必须警告他一声,这是他的义务;他吓得双膝直打哆喀,仿佛自已被抓住了似的,伊瓦尔好象已经感到警察的一只沉重的大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了。 但是那个可怜的人已经温文尔雅、若无其事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从那个警察身边走了过去。这一切紧张得令人透不过气来。但是,伊瓦尔觉得这还不够,伊瓦尔对这个人的内心活动体验得越深,对他的技艺在遭到不下于二十次的失败尝试了解得越是透彻,伊瓦尔就变得越是急不可耐:他干吗老不动手,为什么总是尝试和估量。伊瓦尔简直对他那愚蠢的迟疑不决和永无休止的畏缩不前恼火极了。真见鬼,你这胆小鬼,动手啊!喂,胆子大一点! 瞧!就是那个,你倒是动手呀! 幸而伊瓦尔的朋友还不知道,也未想到伊瓦尔这不求而予的同情,他不因伊瓦尔的焦急而乱了方寸。 在真正的、久经考验的老手和新手、业余爱好者以及门外汉之间有一个差别:精通技艺的由于有长期的经验,知道每一次真正的成功之前必然会有多次的失败,因此他惯于不慌不忙地做事,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决定性的机会。他审度着,窥视着,试探着,往别人跟前磨蹭着,已经有成百次用手摸过别人的皮包和大衣了。但是,他仍然下不了决心,毫不疲倦地耐着性子,在离橱窗三十步远的地方毫不惹眼地一再地来回踱着。同时斜脱着周围,权衡着各种可能性,掂量着没有发现的一切危险。在这种镇静的、不可思议的坚韧精神中,有一种东西使伊瓦尔这个急性人感到兴致盎然,使伊瓦尔相信他最终必然成功,因为他那顽强的毅力说明他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手的。于是,伊瓦尔也下定决心,不看到他的胜利决不离开,哪怕伊瓦尔要等到半夜。 中午了。这是涨潮的时刻。一股股喧哗奔腾的人流从一条条窄街小巷里,从所有的楼梯上和院子里涌向宽阔河床一般的林荫大道。那些被关在二楼、三楼、四楼上无数工作室里的工人、裁缝姑娘和店员,从作坊、工厂、事务所、学校和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人群像一团团混浊的蒸汽,在大街上向四周散开:有穿着白短衫和长罩衫的工人,有叽叽喳喳、连衣裙上别着一小束一小束紫罗兰、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的女郎,有穿着笔挺的礼服、腋下夹着公文包的小官吏,有脚夫,有身穿红色军装的士兵,还有数不清的、无法确定身分的各色人等,大城市里形象模糊、默默无闻的苦芙众生。他们在气闷的屋子里坐得太久,现在想舒展舒展腿脚,活动活动筋骨,熙来攘往,呼吸着新鲜空气,在人群中拥来挤去。 那个人却脱离开了人群,来到了伊瓦尔的身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盯了我一上午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那个人用一种轻松诙谐的语气问道。 伊瓦尔注意到他说话时完全变了一种神态,更象是一个有教养的绅士,而不是一个小偷,不由得惊讶万分。 他是谁?要干什么? “一种本能吧。”伊瓦尔很从容的回答,“你一出现我就注意到你了。” “你似乎对你的本能很自信,土地测量员先生。”对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讽,“你大概想不到我是谁吧。” 伊瓦尔听到“土地测量员”这个词,如同听到了一声霹雳,他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向人群,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你是一位化装的警探。”伊瓦尔说着,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衣袋----那里面装着一把小手枪。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叫萨洛克?霍姆斯,私家侦探。”对方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微笑着发出了警告,“我建议你不要去碰你的手枪,伊瓦尔先生,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伊瓦尔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警察或是想要抓捕他的人。 “看样子还是我的小小的伪装出了些问题,”霍姆斯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你只发现了我,却没有发现我的助手们。” 伊瓦尔又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发现霍姆斯说的同伙。 “少在那里虚张声势。”伊瓦尔恶狠狠的说着,就想要去掏自己的手枪,但是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无声无息的飞了过来,正中他的右臂。 伊瓦尔感到右臂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失觉。 “你瞧,我并没有骗你,伊瓦尔先生。”霍姆斯微笑着看着他,向远处点了点头,伸出手从他的衣服口袋里面把那把小手枪掏了出来,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之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伊瓦尔呆呆的看着右臂上插着的一枚六角星形的小铁片(忍者飞镖),一时间全身冰冷。 他转头向飞镖射来的大致方向望去,看到在街道的台阶前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女人,看样子是个穷人。她右手小心地拉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左手提着一只廉价的日用提包,两只英国式的圆面包随便地竖放在里面;这提包里的东西应该是为她丈夫准备的午饭。 她和小女孩面无表情的望了伊瓦尔一眼,目光便又转向了别处。 难道,会是她们?…… “你的观察力还是非常敏锐的。”霍姆斯用赞叹的口气说道,“我一向以为,我的伪装术是欧洲一流的,没有什么人可以相比,但今天我承认,它们在东方的忍者们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听到这句话,伊瓦尔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逃脱了。 在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伊瓦尔不知怎么,反而镇定了下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伊瓦尔想要站起身来,但却没有成功,“我也不想和你一个流浪汉和小偷废话,我是俄国公使馆的参赞,普拉克维奇?伊瓦尔,你没有权利对我做什么,霍姆斯侦探。” “您总算表明了您的身份,果然,您是一位俄国人,虽然我从您的身上发现的更多的是法国人的气息。”霍姆斯点了点头,“但是,您的俄国人身份现在并不能保护您,因为您涉及一桩严重的犯罪行为,我和我的朋友得到了英国政府的授权,可以逮捕您,之所以现在还让您坐在这里,是为了等候您的同伙。您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今天会来吗?” “他们看到我和一个流浪汉谈了这么久,当然是不会出现了。”伊瓦尔冷笑了一声。 “噢,那太遗憾了。”霍姆斯似乎并不在意,“不过,有了您,我想追查到他们的下落,以及俄罗斯帝国在伦敦的所有情报人员,应该是不太困难的。” “那是不可能的!”伊瓦尔说着,猛地用舌头顶掉了自己的那颗假牙,他用力想要将假牙咬破,却没想到霍姆斯闪电般的出手,抠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的牙齿无法咬合。 “瞧,我的忍者朋友们多么有先见之明!她们告诉过我,你们这些俄国间谍的嘴里可能藏有用来自杀的剧毒药物。”霍姆斯的手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此时此刻,却有如钢钳一般有力,“所以我提前做了准备……” 霍姆斯说着,向那个中年女人摆了摆头,那个女人和小女孩快步走了过来,女人帮助霍姆斯分开了伊瓦尔的嘴巴,小女孩则伸出手,从伊瓦尔的嘴里把那颗有毒的假牙淘了出来,小心的用手帕包好,放进手提包里,然后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块毛巾团成了球,直接塞进了伊瓦尔的嘴里。(。) 第九百六十八章 顺藤摸瓜 “真是辛苦了,霍姆斯先生。”扮成中年妇女的女忍者对扮成流浪汉的霍姆斯微微一躬,说道。 “不用客气,能够为林先生服务,挫败一场针对两个伟大国家的阴谋,是我无上的荣幸。”霍姆斯抬了抬自己的破帽子,笑着答道。 这时几名巡警发现了异常,向这边走了过来,这时一直在远处保护霍姆斯安全的瓦特森医生和两名苏格兰场的便衣警察迎了上去,便衣警察向巡警出示了警徽和证件,以及苏格兰场新任总长肯特签署的授权书,巡警们便不再过问了,而是礼貌的退开。 伊瓦尔试图猛烈挣扎,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意,但霍姆斯似乎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小心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湿毛巾在他脸上捂了一下,伊瓦尔立刻感到头晕目眩,昏迷了过去。 睡梦中,伊瓦尔又梦见了她。 她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伊瓦尔试图拉住她腰间的绳索,可惯性太大,连他也被一起扯了下来。触到地面的积雪时她昏了过去,伊瓦尔把她背进了这个小山洞。 他们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得救,她的双腿可能跌断了,一直没有知觉,伊瓦尔只是轻微的擦伤,他一直照顾着她,她偶尔清醒的时候,看见他的脸,和他温柔的眼睛会让她感觉好些,虽然他也一直愁眉不展。 “伊瓦尔,你说其他人会找到我们吗?” 他疲惫的笑笑:“亲爱的,别想那么多,还疼吗?” “脚还是没知觉,就是觉得好冷。“ 伊瓦尔往上爬了一点,把她抱在他怀里。“好点吗?” “嗯。”也许只是心理作用,她象是感觉到一丝温暖。 “亲爱的,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只剩下一大块巧克力。” “那好消息呢?” “雪崩了,洞口被雪封了大半,空气还能进来,我们大概勉强还能爬出去。”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她的眼泪难过得一下子涌了出来。 “傻瓜,这是老天在让我们享受二人世界呢。”伊瓦尔笑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被他逗乐了,咳嗽起来。 伊瓦尔轻轻拍着她的背,把她搂在怀里。 “亲爱的,等我们回去了,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我们还回的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正式向你求过婚,也许现在不合时宜,但是我想这个时候你肯定不会拒绝我,所以,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她哭了,但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好的,伊瓦尔,我答应你。” “乖孩子,为了那一天,你一定不要轻言放弃,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好的。”她拼命的点头,可又一下子头晕了。 “好了,乖乖的睡一下,我会叫醒你的。” “伊瓦尔,我的脚还是没有知觉。” 伊瓦尔爬到她脚边。 “感觉到我在掐你吗?” “没有。”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六十九章 背后一刀 俄国在日本西南战争中吃了大亏,黑海方向和巴尔干方向的扩张也都受阻,正在抓紧时间谋求发展,蓄集力量,现在同英国和乾国开战肯定吃不消,所以虽然俄国人在这次事件当中表现得很是强硬,但萨拉知道,色厉内荏的俄国人轻易是不会考虑开战的。而英国政府一向谨慎的采取“制衡策略”,如果俄国退却,英国也是不会过分逼迫俄国的。 让萨拉感到担心的,是东方的大乾帝国。 大乾帝国国内的保守势力过于强大,而且一向盲目排外,遇到事端则一味蛮横强硬,就如前任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所说的:“吾尝谓中土之于西人,可以明目张胆与之划定章程,而中土一味怕。西人断不可欺,而中土一味诈。中土尽多事,西人尽强。一切以理自处,杜其横逆之萌,而不可稍撄其怒,而中土一味蛮。彼有情可以揣度,有理可以制服,而中土一味蠢。莫乃无可如何!”听到俄国间谍在英伦谋害大乾皇帝特使,乾国的保守派大臣和清流士子是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的。 如今林逸青不在国内,乾国政府一旦受保守派左右,因此同俄国发生争端,并归罪于林逸青,很可能掀起自“天津教案”以来第二次排外风潮!如果那样的话,将极大的影响“东方耶路撒冷计划”的实施! “亲爱的,你怎么了?”丈夫陈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萨拉的思绪。 看到丈夫向自己走来,萨拉起身迎了上去。 “我在担心,伦敦发生的事会影响到北京的局势。”萨拉对陈鸿说道,“你去过林那里了?” “是的,”陈鸿点了点头,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我刚从他那里回来,林说他一定会出席父亲的寿宴。” “他说没说北京有没有消息?”萨拉问道。 “我和你担心的一样,所以问了他北京那里会不会出现不利于他的情况,”陈鸿答道,“林回答说,他目前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但他同时又告诉我,他离开北京的时候,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人会帮他处理,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听了陈鸿的回答,萨拉不由得微微一愣。 “看样子他早有准备,留了得力的干将在北京主持局面呢。怪不得他这样的轻松……” “我相信林的能力,他有这个本事,所以亲爱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看着妻子有些憔悴的面容,陈鸿柔声安慰她道。 北京,城郊。 早晨7点钟,一辆由几名属于使馆卫队的美国骑兵护卫的两轮轻便马车离开了美国公使馆。 马车里坐着女画家卡萝尔和美国驻乾国公使丹比(denby)的夫人。她们的目的地是清绮园,今天是卡萝尔为大乾帝国皇太后仁曦画像的日子。 离开城区之后,马车就在肥沃的田地之间穿行,眼前是美丽如画的风景。昨晚刚下过雨,一切都新鲜宜人。潮湿的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像闪光的溪流一般向前延伸着,道路两旁的玉米田和麦田绿油油的,时而有一丛侧柏树的暗影掠过,从中露出寺庙的围墙。远处清绮园所在的群山处于柔和的蓝灰色天空之下,精美绝伦,所有这一切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 不久,乾国总理衙门派来护送她们去清绮园的一支仪仗队就加入了原来跟随在丹比夫人马车后面的使馆马队。 一个半小时的驰骋之后,她们的车穿过了一个热闹的村庄,经过了一座庞大的喇嘛庙的焦黄废墟,沿几位宗室亲王的夏日别墅的围墙而行,不久清绮园中美丽的山谷湖泊就映入了眼帘。山的顶上有茶室和庙宇,运河的流水拍打着宫殿前的汉白玉平台。 像所有的东方宫殿一样,乞丐、跛子、瞎子坐到了外廷门坎上,从进出总理衙门和皇宫外廷的亲贵大员和他们无数的随从那里得到慷慨的施舍。总理衙门在朝廷驻清绮园(距京城16英里)期间,为了办事方便,在大门左侧设有办公处。 她们在总理衙门前下了车,有好几位官员带了他们的翻译走出来迎接。她们在朝房稍事休整后走出来,遇上宫里前来迎接的总管太监,他带领她们来到带红色罩套的宫轿前,这轿每乘是由6个人抬的。他们抬着她们过了正中门(这是皇太后和皇帝专用的),从左边一个门进去,这就进入了乾国皇帝神圣的离宫之一,在仁曦皇太后最喜爱的宫殿的围墙之内了。 她们被抬着迅速穿过各种各样的庭院和花园,一路目不暇接,最后来到一个较大的、长方形的院落,里面满是一盆盆珍稀的开花植物,以及许多长得很漂亮的灌木。轿夫们在这里放下轿子。她们下了轿,夹在几个太监之间一直往前走。她们面前装饰着明艳艳的朱红大“寿”字的巨型玻璃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她们最终来到了乾国皇太后的御座房之内。 一群公主和侍从女官站起来迎接她们。 她们是10点一刻到的,所以过了一些时候皇太后和皇帝才出现。他们进来时简简单单,不事喧哗。卡萝尔是注意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静默之后才觉察出来的,赶忙回过头去看,就见一位娇小可爱的贵妇人满面笑容,十分友好地招呼丹比夫人。宫女中有一个悄悄说了声“皇太后陛下”。但即使是这样,卡萝尔仍然难以将眼前这个慈眉善目、面貌那么年轻、笑容那么有魁力的贵妇人与这个古老的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联系起来。 一个样子几乎有点稚气的少年跟她一起走了进来,这就是天子----大乾帝国的皇帝。 招呼过丹比夫人之后,皇太后将目光移向了卡萝尔,她上前行鞠躬礼。 皇太后向她迎来,伸出了手,脸上的微笑完全把她征服了。她不由自主地把皇太后典雅的手指抬到了自己的嘴唇边。这是礼仪所无的,是卡萝尔对皇太后出乎意外的魁力所发自内心的赞美。接着她转过脸去,把手仪态万方地向皇帝伸展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皇帝”,并在卡萝尔向皇帝行正式的鞠躬礼时仔细地注视着她。皇帝微微弓了弓身子以作答,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不过当他精明的目光掠过她的身上时,她感觉到他也在仔细观察我。 由宫女翻译着谈了一会儿之后,皇太后叫人把卡萝尔的画具拿了进来,她自己则退下去换上准备画像时穿的长袍。 她离开御座房之后,卡萝尔努力考察了一下环境。殿内高大宽敞,但窗户的上半部分都糊着纸,毫无明亮可言。惟一有点光亮,可以用来作画的地方,是玻璃门之前。 这点地方就这么大一幅画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为了让画和被画者一样得到亮光,卡萝尔将不得不把她的画架放得离宝座很近,而对她要画的如此一幅巨画来说,这么做是很不利的。当她想到她马上将在这个地方开始作画,想到她一落下笔也就不得不在同一块画布上完成这件作品,她的心不禁重重地沉了下去。 皇太后的愿望是,最主要的,肖像要大。卡萝尔事前就被告知她不会理解以小幅开始或先画几幅习作的做法----如果她不是一上来就从大画布开始,她很可能就不再给卡萝尔摆姿势了。 事实上就是这天早晨她们在总理衙门被告知皇太后将只给她画两次,所以这中间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没有事先摆姿势这一过程,没有素描可供选择,只有一会儿时间挑选姿势,而且一经选定就不能更改----可她对她的作画对象的个性或她能摆出什么姿势来完全是一无所知。 所幸她对这些不利的情况没多少时间考虑,皇太后不久就回来了。她穿了件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绣有颜色宛若实物的紫藤,密密地用珍珠装点着。这是渤族的服饰,式样优美,从脖子拖到地上,用的是一整块料子。右开襟,玉钮扣。长袍的料子是一种硬而透明的丝,底下衬了件较为柔软的衬袍,颜色和长度相同。衣襟最上面一枚钮扣上挂了一串18颗硕大的珍珠,珠与珠之间以扁平而晶莹透明的翠玉隔开。同一枚钮扣上还挂了一大颗经琢刻的淡色红宝石,下拖黄色的丝流苏,流苏尽头是两颗大大的梨形珍珠,美得罕见其匹。腰间两面悬着淡蓝色的绣花丝手帕和带有长黑丝流苏的香囊。她脖子上围着一条淡蓝色二英寸宽的围巾,用金线串着大颗的珍珠绣成。围巾一头塞在衣襟里,一头垂着。她乌黑的头发从当中分开,在头顶挽了一个大而扁平的发髻。 从前拥有一头秀发的渤族贵妇人都通过一枚金、玉的环把自己的头发挽起。皇太后和宫廷女官们则用缎子取代了金环和玉环,这样较为方便,也不容易乱。她们的头发光滑得像缎子一样,发髻周围绕着一串珠子,正中是一颗硕大的红色玛瑙珠。头饰右方悬着一挂八串漂亮的珍珠组成的璎络,一直垂到肩上。 皇太后的手佩戴着精美的手镯和戒指,左手的是晶莹的翠玉,右手的是黄金的,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和珍珠。 皇太后矫健地迈步向前,问卡萝尔双龙宝座该放在哪里。卡萝尔说明了位置,太监将宝座放在卡萝尔说的地方之后,她就坐下了。为了避免坐时膝盖显得太高,她不得不坐在垫子上,这样坐时看上去比站立时高大多了。她摆了个惯常的姿势,对卡萝尔说她随便作什么提议都可以。但卡萝尔已经认定姿势和环境必须尽量典型和个性化,既然她没有时间来研究对方,有关皇太后的位置和周围摆设就只能依据她自己的判断了。 时间已近11点了。 无论如何这笔总要落下去才好。每一个画家都知道空白的画布处*女一般洁白无瑕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无限的可能在自己身上激起的一种近乎敬畏的感觉。责任实在太大,对如何开头卡萝尔迟迟下不了决心。这块空白的画布可能会成为一幅杰作,充分表达出她的思想,也可能将其努力化为扭曲、支离的一团糟。 今天处于陌生的环境之中,又受制于那些个少见而不利的条件,卡萝尔踌躇得比平时更厉害了,因为她能否将这幅肖像继续下去完全系于这开始的一笔。 卡萝尔的手抖了起来,皇太后那神秘莫测的眼睛尖锐地注视着她,同样叫她心里七上八下。可就在这时殿内的八十五座钟开始以八十五种不同的方式报时了。 吉时到了。 卡萝尔举起炭笔,在这位大乾帝国的皇太后、权势赫赫的女人平生第一幅肖像的画布上落下了第一笔。 公主、女官以及大太监和侍从鸦雀无声地站在四周,专心地注视着卡萝尔的每一个动作,因为只要与皇太后有关的事都是庄重的仪式。 有一会儿,那八十五座钟的最轻微的嘀嗒声都仿佛大教堂的钟声在卡萝尔耳边轰然作响,炭笔落在画布上听起来就像是巨型锯子在锯木头。接下来,幸运的是,卡萝尔的兴趣上来了,于是除了她的绘画对象和她的工作之外,她对其它一切都浑然不觉了。 卡萝尔的工作稳步推进的时间好像极短,皇太后没过多久就把脸转向翻译,说今天干得够多了,各项条件得到满足,画像是吉时开笔的。她又说她知道卡萝尔又是工作又是从京城赶了这么多路过来,一定累了,嘱咐卡萝尔好好休息,嘱咐她们用一些点心。接着她走下宝座,过来看画稿。 卡萝尔已经粗粗勾勒出了整个身体,并较为细致地画了面部。皇太后的个性强烈而分明,卡萝尔成功地将其融人了不少在这幅粗略的草图中,看上去颇有几分相像。她挑剔地看过一会儿之后,表示对此感到很高兴,并对卡萝尔的画艺恭维了几句。不过卡萝尔本能的感觉是,这与其说是她在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还不如说是出自一番好意,希望让卡萝尔放松下来。她看过画之后,就招呼丹比夫人和众位公主过来看,还一起对它讨论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总管太监低声耳语了几句,总管太监来到了皇太后的身边,看到总管太监上前,几位公主和女官都退到了一边。 总管太监在皇太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太后的眉毛似乎动了一下,接着她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那意思似乎是说我已经知道了,总管太监随即退了下去,几位公主和女官们又围了过来。 接着皇太后转过脸来对卡萝尔说,她对这画很感兴趣,想看它继续下去。她一边直接看着卡萝尔的眼睛,一边问卡萝尔是不是愿意在宫里留几天,这样她可以在高兴的时候坐着让卡萝尔画。 这一邀请使卡萝尔高兴万分。她对皇太后如此亲切地发出的邀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心想这么一来就为得到这位最有趣、最引人注目的女性的高质量肖像创造了良好的开端。卡萝尔甚至乐观地怀有说不定可以侥幸将整幅肖像都在宫里完成的想法。 皇太后见卡萝尔答应了下来,好像很高兴,说她一定尽力让卡萝尔感到愉快。接着皇太后离开了。 卡萝尔她们受到了宫廷午餐的款待。 皇太后一向独自一个人进餐。有客时,宗室公主作为宫廷女官之首就充作主人。主客被安排在她左右。这一回客人是众公主、诰命夫人及其两名贵族女子、丹比夫人,还有卡萝尔。 餐桌以鲜花和水果作为点缀,被摆得满满的乾国菜肴压得喘不过气来。外国菜肴是按照法国方式送上来的。乾国菜肴色香味俱佳,立即吸引了卡萝尔,不过有人告诉她对它们要有一个适应过程。桌上除乾国饮料外,还有法国矿泉水和葡萄酒。这些美味珍馐她们吃了个一干二净,每个菜都尝到了,还学着用筷子,虽说客人面前也都摆了刀叉。 午餐毕,皇太后和皇后(故去的彤郅皇帝的妻子)走了进来。皇太后以与早上介绍皇帝时同样的优雅将这位皇后显示给她们,同时口中说明她的身份。紧跟在皇后后面的,是几位妃子,皇太后也给她们作了介绍。 接着,皇太后告诉丹比夫人,那天她叫的演员还呆在戏台上,邀请她们去听戏。 皇太后和丹比夫人前行,卡萝尔和皇后以及众公主跟在后面。她们经过几个鲜花盛开的院落,最后来到一个最大的,就是戏楼所在的院子。 戏台突出到这一长方形院落的中央,上有屋顶,后有供演员上下台的门,其它三面面临观众。戏楼前方,横跨鲜花盛开、好几处摆着富丽堂皇的黄铜动物装饰的大院的,是一幢可以称之为“皇家包厢”的建筑物。(。) 第九百七十章 倒林毒招 这座建筑物有80英尺长,有带立柱的石廊,占了院子的整整一个面。大块大块的玻璃镜子和高高的房子,使得皇太后和皇帝在里面可以看见戏台上发生的一切,当然他们对一切也听得清清楚楚。院子另外两边的房子,与皇家包厢呈90度的,被分隔成了一个个小间,每个小间大约是一般歌剧院的包厢那么大小。这些小间里没有座椅,里面的人席地而坐,因为在皇帝和皇太后面前臣子是不能有座位的。皇帝和皇太后有时会请王公大臣到戏楼看戏,这些小间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卡萝尔刚到宫里那天没有邀请别的客人,演员是专为她们召来的。皇太后坐在御包厢的红柱廊子上一把蒙着黄缎的椅子里。皇帝坐在她左边一张黄凳子上,这在乾国是尊位。丹比夫人和卡萝尔在皇太后的右边,皇后、众位公主和女官们都站在周围。 这种乾国式的戏剧卡萝尔她们一点听不懂,只能看看动作,不过因为新奇,也觉得非常有趣。两三幕之后,丹比夫人站起来向皇帝、皇太后和公主们道别。这之后卡萝尔陪着她走到外面的一个院落,同她分了手。 她走之后,卡萝尔就是一个人在宫里了。 卡萝尔有一种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感觉。一种孤独感袭上心来,她担心这奇怪的处境会影响她的工作,她担心她想要呆在宫里完成的事最后完成不了。她站着考虑了几分钟我的处境,但没过多久两位女官就来到了她身旁,她们向同文馆的法国教师学习过,英语和法语说得都很流利,她们转达了皇太后的口信,说她已经去休息,卡萝尔也不必回戏台了。她捎话说我卡萝尔最好到自己的房间去,设法睡一会儿。皇太后希望她在宫里快活,希望她在皇太后拨给她的殿阁里休息得舒服,还吩咐她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才好。 清绮园像乾国所有的宫室庙宇甚至富人的住宅一样,由一系列带廊子的建筑物组成。这些建筑物依照长方形或正方形的院落的四周而建,底下是离地大约8英寸的汉白玉石台基,通常只一层,建筑物与建筑物间以形似游廊的露天通道相连。拨给卡萝尔个人使用的房间在皇太后的御座房左边,两者离得很近----以便她画像时来去从容。 这些房间占了整整一幢殿阁。殿阁很漂亮,闪亮的汉白玉石地和雕工精美的扇、经过涂饰的墙壁和满是鲜花的庭院里漂亮的景象,这一切令人非常愉快。宫内这类殿阁里有可移动的扇,房间可以隔成贮藏室那么小,也可以放到整幢建筑那么大。 卡萝尔住的殿阁包括两间起坐室、一间餐室,以及一间漂亮的卧室,是用雕工精美的屏风似的镂空木扇隔成的,其镂空之间露出蓝色的丝绸。较大的空隙处是艺术嵌板,白绢上画着花卉,或是独特而别致的乾国书法写下的诗和经籍的引语。一面实体的墙上是幅画在白绢上的水彩,逼真地表现出了花团锦簇之中的一只孔雀;另一面实体墙则是面巨大的镜子。装玻璃的下层窗户上配了蓝色的绸窗帘,糊白纸的上层窗户翻了下来,院子里飘来浓郁的花香。为了卡萝尔这个美国人的缘故,桌上和窗架上放了几件外国的艺术珍品。床是与三面墙连成一体的,上面铺了蓝缎的垫子。窗外遮着蓝色的绸制凉篷,室内光线柔和、十分阴凉,显得很宁静。床太诱人了,不久卡萝尔就进入真正的休息状态,当天发生的事万花筒一般地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虽说垫子稍嫌硬了些,十来个拨来服侍卡萝尔的太监就在窗外压低了嗓子说话,随时等待着召唤,她已经精疲力尽,加之当天又遇上了这么许多不寻常的事,所以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卡萝尔并不会想到,她将成为一段重大历史的见证人。 5点钟,两名女官中有一人来敲卡萝尔的门,告诉她皇太后醒了,要她准备完毕就去御座房。她们去了之后,皇太后把卡萝尔叫到她身旁,问她休息得好不好,房间是否舒服。 皇太后又一次说希望卡萝尔同她在一起会感到快活。皇太后说今天就不画了,明天再多花些时间画一回,并嘱咐卡萝尔有什么东西特别喜欢的就告诉她,好替卡萝尔要来。接着皇太后一个人进晚餐。皇太后餐毕,皇后和众位公主把卡萝尔带进御座房,她们就在太后的餐桌上用餐,这时她的座位空着。皇后占了这空座位左边的位置,把卡萝尔安排在她的左边。进餐时皇后和女官们对卡萝尔特别关照,像是力图打消她的拘谨和紧张。 晚餐之后她们站起身来跟皇太后告辞。告辞已毕,卡萝尔和两位女官离开了皇太后的御座房,再跟皇后和众公主道别。 第二天早晨,卡萝尔急切地想要赶去等太后兑现她让卡萝尔画得时间长一点的诺言。昨天的作画过程增强了卡萝尔将这画进一步画下去的愿望。卡萝尔和女官们走进皇宫时正遇上皇太后和皇帝早朝后从朝会大殿出来。皇太后见了卡萝尔和女官们就停下了,她那一长串侍从女官和太监也随之停下。她把卡萝尔叫到身旁,抓着卡萝尔的手,问卡萝尔休息得怎么样,是否能够开始工作。这问题显示了她的洞察力,因为她从前一天卡萝尔利用时间的急切和匆忙中看出,工作是卡萝尔的第一目的。问话时她微微地笑着。卡萝尔走在她旁边,从朝会大殿一直来到前一天在那里画像的御座房。卡萝尔和女官们到御座房之后,她宽了衣、喝杯茶,然后叫一个梳头侍女把昨天穿用的衣服和首饰拿出来,准备第二次给卡萝尔摆姿势。 这一次卡萝尔对太后挑剔地看了起来。卡萝尔担心由于自己开始作画时感受到的那种异乎寻常的魁力,昨天卡萝尔对她本人和她的外貌的好印象很可能形成得过于仓促;卡萝尔想东方环境也许使自己目炫神迷,使得自己无法看清皇太后的真正面目,卡萝尔准备好了大失所望。 趁她在宝座上还未坐稳,还未完全准备好让卡萝尔开始,还未用她精明的目光将卡萝尔贯穿,还未知道卡萝尔在看她,卡萝尔调动自己所能达到的洞察力,对她的身体和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卡萝尔所看到的皇太后,头在肩上的位置恰如其分,使身材匀称得恰到好处;手非常之美,小而优雅,有教养的样子;面部匀称而又构造准确,大大的耳朵,其上部分长得很好;精致宽阔的前额上方乌黑的头发平伏地分成两半;眉毛弯而细长;神采奕奕的黑眼睛十分整齐地嵌在脸上;鼻子高高的,是乾国人称之为“鼻正”的那种,宽宽地垂直于前额;上唇极为坚毅,嘴稍微大些,但很美,两片灵活的红唇在坚毅的白牙之上分开时,会使她的笑产生一种罕见的魁力;下巴强健,但并不过分坚毅、也无顽固的迹象。 要不是卡萝尔知道她已经51岁,卡萝尔会把她看成保养得好的30岁女性的。因为是寡妇,她不用化妆品,脸上呈健康的自然红晕。看得出在梳妆打扮上,她没有一件不是一丝不苟地精心料理的。外观整洁,加上善于挑选适合自己的颜色和饰物,使她年轻得近乎神奇的容貌显得更年轻。比所有这些外貌上的特点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对自己的周围有着浓厚的兴趣,又明显地才智过人,这造成了具有异乎寻常的魁力的人格特征。 卡萝尔对皇太后的外表审视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对侍从说的话说完了,已经在宝座里稳稳地坐好,转过脸来问卡萝尔画肖像的哪部分。有人告诉卡萝尔要是在脸部涂上颜色她会很高兴的。卡萝尔觉得一开始引她高兴很重要,所以改变了加工改善、继续画整个人物的常规做法,一上来就从脸部开始。先尽量修改底线,然后敷上一层薄薄的颜色。 作画期间,女官、侍从和太监们来来去去,皇太后也喝茶、聊天,但她好像明白她的头必须保持在同一位置上,要是动了一动,就会歉意地对卡萝尔看看。卡萝尔并不希望她太呆板,倒宁愿她稍微动动,而不是泥塑木雕似的。 皇太后像所有东方贵妇人一样,是抽烟的。画像期间太监和公主或是拿来精美的水烟让她吸几口,或者她就吸欧洲香烟。 她使用一根长长的烟嘴,从不让后者碰到自己的嘴唇。不论抽香烟还是水烟,她的动作都极为优雅。 一个小时多一点的工作之后,皇太后认为早上已经做得够多了,卡萝尔和她两人都该休息了。她走过来看她画布上的脸。很明显,一经加上颜色,现在她对它喜欢多了。 她站在卡萝尔身后讨论了一些时候,又说道,她真希望画这脸时可以由别人代替自己给画师照着画,这样她就可以坐在那里眼看它一点一点成形了。她觉得在平面的画布上能表现出脸部的凹凸真是神乎其神。接着她转过脸来对卡萝尔说道,她知道站着画了这么多时候,卡萝尔身心一定都已疲倦了,劝卡萝尔去自己的房间午餐和休息,又说下午卡萝尔出去散步之前,她会设法再让卡萝尔画一次。 就在这时,总管太监再次出现了,他的脸上表情很是凝重,象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卡萝尔和公主女官们都退开了,总管太监来到皇太后身边,象上一次一样,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一次,卡萝尔注意到皇太后的眼睛里闪过愤怒的目光,虽然只有一会儿,但也足以令卡萝尔感到莫名的恐惧和敬畏。 “我看了,他们这帮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姐妹手里头有这么个钱袋子,一心一意的要找他的不是。现在咱们大乾的言官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种消息都能打听到,捅到我这里来,还不是一个两个,这么多人,是怎么知道,那个叫李思竹的女人是长毛忠逆之女的?有凭据么?就在那里喊杀喊剐的?” 卡萝尔是第一次听到皇太后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这一次能看出来,皇太后是动了真怒。 “皇太后息怒,言路是风闻言事,有无凭据他们并不在意的……”总管太监说着,向皇太后使了一个眼色。 皇太后可能是意识到了有外国人在场不应该如此的失态,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向总管太监摆了摆手,总管太监快步退了下去。 卡萝尔同两位女官回到她的房间里,她们是皇太后指定陪她用餐的。宫内有一个叫歌藜的年轻美丽的渤族姑娘,父亲曾在英国当过“东方最聪明有礼的使臣”郭筠仙先生的随员,她能说流利的英语,因而也被皇太后差来和她们一起进餐。这样卡萝尔就有伴了,能用自己的语言交谈,用餐时也能放松。再说她掌握的一点儿乾语并不足以指挥仆人,或者让他们知道她有什么需要,而她们都是皇太后的翻译。 宫里的每一餐都是最最奢侈的,一开始二三十盆菜肴就摆到了餐桌上,而面、米饭和其他几样食品是从旁边的桌上送上来的。乾国人是烹饪艺术方面的高手,乾国筵席上的美味佳肴种类繁多,鱼翅、鹿筋、鱼脑、虾子、鸡鸭舌、名贵鱼、燕窝汤,以及许多特别的食品组成了家常的莱谱。没有人能把鸭鹅以至全部飞禽走兽烹调得像乾国人那样尽善尽美。他们的汤滋味之浓郁鲜美简直不可企及。外国人初次尝到他们的面包和糕点时,会认为这是他们的食物之中最不可口的,尤其面包,那是蒸,而不是烘烤出来的,并不吸引人。但当这金字塔形的东西上那带5个洋红点子的看上去半生不熟的外层被你克服,或确切地说就是咬穿之后,它是很甜、很富于营养的。这是用黑面粉做的,因为乾国人并不像外国人,认为把面粉加工到精白有什么好处。他们做的奶油粘稠度正合适,味道很好,跟他们的蜜饯一样,通常很受外国人的重视。 皇宫之内,食物是盛在彩绘的高瓷盆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下子摆上桌面----汤、蜜饯、烧的烤的,只有面条和米饭是例外。乾国人的面条和米饭端上来之前一直都放在暖锅里,吃的时候是滚烫的。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碗、一个小碟和一双筷子。一小方极柔软的布是用作餐巾的。餐桌上从来没有盐。每位客人旁边那小碟子里都放着一种十分咸的调味品,如果需要加盐的话,就把这用上去。乾国人认为粉粒状的盐太粗,食品熟了之后就不能再用它来调味了。乾国人用餐时很少喝酒,就是喝也只喝一小杯烫热的,大概小高脚玻璃杯那么一点儿。酒从一个银酒壶中倒出来,而银酒壶又放在一个装了沸水的容器中以保暖。 乾国的酒比西方的酒的味甜、度数高,通常是用花草蒸馏而成的,有一种令人愉快的香气。这些酒的名称有的极富有诗意,例如“玫瑰朝露”、“佛手滴”。因为卡萝尔是美国人,除波尔多或者勃艮第葡萄酒外,总是为她准备着香摈。乾国人不喝咖啡,离开餐桌之后,他们喝不加奶或是糖的茶。 乾国人的中午是专用于午睡的,暑热之中,每个人午餐后都回到自己的房间2小时。卡萝尔觉得乾国人床上的垫子太硬,不舒服,就带了个外国的鸭绒垫到她的房间里。用了几天之后,有一天她回到屋里,一眼看见两个可爱的新垫子,都带有淡蓝色的、可以脱卸的绸套子。她摸了一下,觉得很柔软,而且又凉爽又清香。这是用茶叶做的,是皇太后送来的礼物。她觉得它们比鸭绒或鸭毛垫子好多了,尤其在夏天。 虽然卡萝尔不喜欢中午休息得这么久,她还是不得不回到自己屋里呆着。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这时卡萝尔想起了皇太后那天的失态,她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令皇太后如此的愤怒。 皇太后的话中似乎有一个乾国女人的名字,对了,她的名字叫做“李思竹”,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这时歌藜来了,卡萝尔便向她打听起那天发生的事和这个叫“李思竹”的女人来。 虽然卡萝尔只是随口一问,但歌藜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惊慌的神情,她立刻将一个指头放在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的向窗外张望起来,在看到没有任何人之后,她才吁了一口气,来到卡萝尔的身边坐了下来。(。) 第九百七十一章 暗中擒拿 “您可能还不知道,在宫里头,是不可以随便问问题的,尤其是这种非常敏感的问题。”歌藜小声的对卡萝尔说道,“有时候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噢?有那么严重?”卡萝尔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歌藜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进一步放低了声音。 “如果我的问题给你带来了麻烦,我亲爱的‘小机灵’(歌藜渤语意为聪明伶俐),我真的非常抱歉……”卡萝尔满含歉意的说道。 “不过么,为了咱们的友谊,我还是愿意满足一下您小小的好奇心。”歌藜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只告诉您一个人,您可千万不要外传哦……” “谢谢你,亲爱的……”卡萝尔感激的点了点头。 “您知道林逸青林伯爵吧?” “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事迹,他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勇敢的骑士,带领受压迫的日本人民起来反抗日本政府的暴*政。他的故事在美国流传很广,很多人都知道的。” “他现在正作为我国大皇帝的使者在欧洲访问,而他有好多位夫人,那个叫李思竹的女人,就是他的夫人之一,现在就住在北京,并没有和他一起去欧洲。” “皇太后为什么会提到她的名字呢?而且还发了火……” “那是因为有官员上奏给皇太后,说她是长毛乱匪的匪首忠王李以文的女儿。” “长毛乱党?你说的是圣平天国?” “对啊,李以文又叫李秀成,是当年的匪首大头目,有名的反王之一,名头很响的。” “我听说过他,李秀成,听说当年有不少美国人在他的部下作战。” “林伯爵是皇太后的红人,李思竹当年是两江总督沈佑郸大人的养女,为沈大人许配给林伯爵为妾,当初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可现在冷不丁有官员上奏说林伯爵娶昔年反贼的女儿,有不臣之心,皇太后能不生气么?” “原来是这样……可我听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李思竹是李秀成的女儿吧?再说了,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年她也就是个小女孩,能知道什么?不能因为她是李秀成的女儿,林伯爵娶了她,就说林伯爵有反叛的心吧?这种推断太荒唐了!对林伯爵和李思竹都是不公平的。” “您是美国人,不知道我们大乾的规矩,御史们的官儿虽然小,但却可以弹劾大官儿,而且不必讲什么凭据的,在我们这里叫做‘风闻言事’。” “太荒唐了,不讲凭据的话,岂不是可以随便诬陷别人了?那还有什么公平和正义可言?” “这事儿您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乱讲啊!现在皇太后正在为这件事烦恼,她信任林伯爵,肯定是不相信他有叛逆的心思的,但如果李思竹是反王女儿这件事是真的话,她就必须要给官员们一个处理决定,很可能是要定林伯爵的罪。唉,林伯爵这会儿在欧洲,想是还不知道京里头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听到歌藜对林逸青的遭遇似有同情之意,卡萝尔的心里略感宽慰:毕竟在这个法治不甚昌明的古老东方帝国的野蛮臣民之中,还是有良知、同情和善心存在的。 第二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皇太后午睡之后稍微让卡萝尔画了一会儿,然后传旨备船游湖。由皇后和众公主陪着,再加上后面通常那一长队侍从和太监,她们走进御座房的院子,穿过一个小小的殿阁,直通美丽洁白的汉白玉石平台。平台由雕刻得古雅别致的汉白玉石护栏围着,沿着湖的南畔延伸。皇太后自己的游船停泊在汉白玉石台阶底下,另有一些游船和别的船只簇拥在周围,组成了一支不大不小的船队。皇太后走下台阶,上了游船,皇后和公主、女官们跟在后面。皇太后在游船突起的高台中央一张类似宝座的黄椅上坐下,皇后和公主、女官们也按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各就各位。高台上是铺了地毯的,地毯上放着垫子,她们就坐在垫子上。 跨上高台之后,皇太后示意卡萝尔走近些,坐在她右边。皇后在她左边。几个大太监带着皇太后的备用衣物、糖果、香烟、水烟等等在她背后侍立。这艘游船上有两个桨手,手执长长的桨在控制方向。因为游船是被用粗大的黄色绳索连在两只各配备24名桨手的船上拖着走的。跟皇太后上游船的只有地位最高的太监,也就是她的贴身侍从,那两个船工不过是行船所需。宫里所有的桨手都是站着划船,因为在皇太后面前是不能坐下的,即使与她并不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在皇太后的游船上皇后和女官们才能在太后面前不请自坐。 几艘平底船跟在太后的游船后面,船上的太监也就是那些皇帝和皇太后在宫内走动时通常跟在后面的。其中的一条上载着小炉子和沏茶的全部必需品,因为皇太后和女官们常常喝茶,什么时候要都会有。 游船划过湖面,靠上了一座岛。再回过头来看,宫殿、牌坊、建有寺庙的山、奇异的玉带桥、突入湖中的美丽的汉白玉石平台,简直就像是仙境。接着游船划进了一片开着漂亮的荷花的荷花荡,皇太后命令太监摘采些荷花给女官们。卡萝尔对乾国人所看重的这种美丽的水生植物的由衷赞叹似乎使她很高兴。游湖一小时之后,她们被送回出发点,上了岸。这一回公主、女官们先下船,站着等候迎接皇太后上岸。皇太后用过晚餐之后,就请卡萝尔跟皇后和女官们一起在她御座房的餐桌上用餐。餐毕,卡萝尔告辞回到宫外自己的住处。 这一整天,皇太后都表现得情绪很好,再也没有前日的丝毫失态,但卡萝尔却不知怎么,总是感到有些不安。 她有预感,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北京城,八大胡同,醉星楼 “你给我回来!”林德利拍着桌子大吼,“老爷想玩个娘*们你们都找不到么?” 老*鸨恭敬的万福,却拿腔拿调的回答:“呦……林老爷今天好大的火气。倒真不是不给林老爷您面子,初柳这丫头前几天被人赎身买走了,现在在南城单干,已经不是八大胡同的人儿了。” “我只问你一句。”林德利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初柳现在还是不是姐儿?她有没有脱籍?” “还是。没有。”老*鸨回答。 “那就他*娘*的给我找到现在她的主子!”林德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买她一晚上的出街!钱随他开口!” “有林老爷这句话下面就好办事了。”老*鸨笑逐颜开的退了出去。 醉星楼和延年馆分列李铁拐街的左右,不但门对门脸对脸,而且都是楼阁,也还都是这条街一等一昂贵的店面。不同的是,醉星楼出名的是菜式和依仗背后的花街,可以顺带做着迎送生意。听涛馆的菜式应有尽有,材料有名贵的也有普通的,有合法的也有非法的,而馆子的金字招牌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所以客人也多为北城达官富商,那里是他们展示实力,互相攀比的场所。醉星楼的菜式一般,不好不坏,出名的是酒,好酒坏酒,名酒烂酒应有尽有。醉星楼也有块金字招牌:只有你喝不起的酒,没有你喝不到的酒。 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延年馆不也弄过来一些好酒,挤垮醉星楼呢?为什么醉星楼不把自己的厨子换成名厨,挤垮延年馆呢? 对这个问题,延年馆的掌柜的曾笑咪咪地说:“您没听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话么?来延年馆的爷们,不是找乐子的,就是扔银子的,给他们好酒喝,不是拿琼浆玉液往臭水沟里倒么?” 醉星楼的总管也乐呵呵地答:“爱喝酒的人都害怕菜冲坏了酒味,给他们好菜吃,不是用美味珍馐当青草喂牛么?等你自己半斤千日醉灌下去,要是还能爬上娘*们的床,醉星楼我送给你。” “让他*娘的你去你就去!”林德利觉得今天所有人都跟他过不去,连他想喝口舒服酒都有人管。说什么延年馆和醉星楼是同行,同行就是冤家,醉星楼的酒不进延年馆的门。 “林老爷,这是规矩。”侍者仍然坚持。 “不就是他*娘的想要钱么?”林德利随手摸出一张银票甩过去,“按我的要求买酒,今晚我要和兄弟们不醉不归!” “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去醉星楼喝呢?”侍者已经捡起银票准备走出去了。 “哪那么多废话!”林德利暗骂这批新进的侍者没有老一批机灵懂事。 “是个屁!”年纪不小但是风韵犹存的老*鸨破口大骂,“是这个地址怎么不见雷二爷!屋子不但黑灯瞎火的,门也锁着?”跟过来的随从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 “一群废物!”老*鸨甩手打算离开的时候,听到屋里微微有声音传出来,她沉吟了一下,决定撬开这道门,大不了多赔点钱,今晚这单生意也不能错过,刚刚那位爷足足给了十两银子啊! 初柳果然在里面,但赎她身的那位雷二爷还是不在,而且向来以柔顺名扬花街的初柳今晚异常的不听话,最后老*鸨只能让随从将初柳硬生生塞进口袋背走。她也客气的给那位雷二爷留了一封信,说明今晚花街来了大客人,出手豪爽的吓人,点名要初柳作陪,所以她来请姑娘回楼,知道这不合规矩让他为难,特此留下定金,还望他海量别和她计较。写完之后老*鸨看了看信,觉得规矩和礼数都做足了,至于定金,她一咬牙,为了不和对方结仇,她留下了一半,也就是五两银子。做人不要太贪,有钱大家赚是她这么多年稳坐花街头把交椅的秘诀。 但是老鸨却不知道,正是这封信,断送了她花街大姐大的前程,也要了她的命。 当看到那封信时,小雷微微笑了起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今天自己就要全面接收雷二爷的地盘,享受雷二爷刚买回来的那个还没有来得及上的女人,和其它应该享受的一切好处。 “二爷。”瓦盆和小峰看到小雷出现立刻恭敬的站了起来,他们身后,是二十几个南郊的孩子。 小雷看了看那帮子人,皱起了眉头,叫过瓦盆:“都可靠么?今晚咱们干的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买卖。” “大哥放心。”瓦盆摆着胸*脯子,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前途无量,只要自己活过今晚,就也能成为一条狼,“都是狠角色。” “你丫混哪的?”那群人里最高最壮的混子不高兴得说,“爷来帮忙,是看在小峰的面上,你还他妈唧唧歪歪的,嫌爷没能耐,爷还不干了呢!”那人说这就要走。 小雷拦住他:“这位兄弟眼熟,敢问怎么称呼?” “不敢当,别人都叫我山子。”那人也觉得能让小峰叫大哥的人,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于是也拱了拱手。 “山子?”小雷咂摸了一下这个词,“好名字。刚才是兄弟出言不逊,在这给山子哥赔不是了,今晚我们要干的是大事,成了的话吃香的喝辣的,多个人多份力,有山子哥在兄弟心里也踏实。兄弟的话说到这份上,山子哥您还是要走么?” 听到小雷这番话,山子踌躇了一下,照理对方这么说,自己再不答应也太说不过去了,但是同时他发觉,今晚的事情恐怕不简单,自己还是明哲保身为好:“二爷这话就说重了,不是兄弟不帮忙,是今晚真的有事,改天兄弟再登门谢罪。”说完他一拱手,转身就走。 “人各有志,那就不送了。”小雷笑了一下,小峰一见那冷峻的笑,就知道,山子完了。 果然在山子刚转过身的时候,小雷的刀子荡起一片昏黄,没入了山子的后背。 “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我小雷的朋友。”小雷看也不看在地上弥留着做最后挣扎的山子,“愿意跟我干的,以后我小雷保他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不想跟着兄弟干的,地上的就是榜样!” 剩下的混子互相看了看,他们被小雷身上散发出的煞气镇住了,大不了是一死,跟着这个叫小雷的干,说不定还能真的能富贵一把。于是四下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声音:“我们愿意跟着雷爷干!” “多谢兄弟们了!”小雷深鞠一躬,然后笑着对这小峰瓦盆扬了扬眉毛。 老*鸨找了两个俊俏的娈*童,功夫好,又会伺候人,三把两把就弄得她浑身舒爽,就在老*鸨马上就要到达浪尖的时候,外面传来门卫的声音:“妈妈,有客找,说让您给牵根线,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老娘今晚也不接!”老*鸨爽得直翻白眼,声音都打颤了,“老娘今天的钱已经赚够了。” “你他妈不接也得接!”门一下子被踹开了,两个娈童吓得钻进了床底下。 “请问您是哪路的神仙?”老*鸨不慌不忙的穿着衣服,不愧是花街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头牌,“小女子哪里得罪了众位大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身材矮小的人抓着头发拖到了院子里。 院里的四个家丁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呻*吟,十几个孩子围着一个目光冷峻的孩子:“初柳在哪儿?” “公子爷找初柳啊?初柳是雷二爷的人,她早就不在花街了啊?”老鸨装傻充愣。 孩子却抖了抖手里的一张纸,又一次问:“初柳在哪儿?” 老*鸨眼尖,看出那是她给雷二爷留的字条,不禁后悔自己的疏忽:“不错。人是从雷二爷那领来的,但是我付了定金,雷二爷也同意了。” “那老杂种早就被我杀了!死人还会同意你么?”男孩扔出那个装了五两银子的钱袋,“我再问最后一遍,人在哪儿?” “你……你是雷子!”月光下老*鸨认出了男孩,“你杀了你爹!”她正要尖叫,小雷身边一个孩子闪电般的窜过来,手起刀落,割断了老*鸨的气管。 “谁知道初柳的下落谁就活,没人知道的话,就死!”小雷吼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名当时跟去的随从哭着喊道,“初柳姑娘被大娘送进了醉星楼!大爷饶了我啊!” 小雷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他带来的十四个孩子,有的人干净利索的将没死透的随从们捅死,有人则到屋里从床底下拽出那对娈童一刀割开颈部的大血管……那名告密的随从见到这阵势裤裆都湿了:“你们老大答应我不杀我的!”没人回答他,那些孩子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脚斩断,眼睛刺瞎,舌头挖掉,然后利索的在伤口上撒了金创药,尾随那个孩子而去。 “都杀了么?”小雷边向醉星楼走去边问小峰。 “除了那个告密的。”小峰回答。(。) 第九百七十二章 死不悔改 “怎么处理的?”小雷没有回头。 “剁下手脚,割掉舌头,刺瞎眼睛。”这回是瓦盆回答的。 “很好。”小雷加快了脚步。 “把初柳交出来!”小雷来到醉风楼的后门,对这里面的侍从说道。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也敢到醉风楼撒野!”门卫一脚踹了过来,“滚滚滚!”然后他发现脚踝一凉,低头一看,地上骨碌碌滚着的正是自己的脚。小雷手下的冼氏兄弟远远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当看到醉风楼的门卫脚被砍断的时候,其中一人迅速的走了,另外一人留在原地继续看着。 “啊啊啊!!”门卫大声的惨叫,引来了很多醉风楼的护院,看到眼前的情况和对面站着的十几个杀气腾腾的半大小子,那群人居然没有敢率先站出来的。 “我是这里的管事的。请问几位小爷,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醉风楼的掌柜的一步三摇的踱了过来,仿佛全然没看见眼前的血腥。 “掌柜的安好!”小雷依着道上的礼数抱拳为礼。 那人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孩子居然以****的身份冲他抱拳,不敢怠慢的他也拱手回礼:“当家的安好!不知道南城的好汉里出了您这么一位小英雄,怠慢怠慢,您几位请里面喝一杯去?我叫几个花街最漂亮的姐儿陪着几位开开心?” “不劳掌柜的费心了。”男孩说起场面话还居然有模有样,“劳您驾把初柳姑娘请出来,她是我的女人,我想带走。” “这……”掌柜的为难得看了一下二楼,大爷们的大雅间仍然灯火通明,他知道那位林公子不玩满整整一夜是不会放人的。而眼前这位南城的少年是什么底细他又不知道,头一次觉得为难茫然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他如果知道这时候林德利已经完事了,正在和同伴走下楼的话。他可能就不会那么做了,那样的话,后面的事情可能就会是完全另外一个样子。 “如果掌柜的为难。”孩子的回答倒是干脆,“我们就直接冲进去抢人了,到时候您就往南城雷爷身上一推,大家方便。” “呵呵……”听到这话掌柜的笑了,“这位小爷以为醉风楼是什么地方?本来这事还有的商量,现在嘛……”他一挥袖子,“送客!” “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们商量!”小雷恶狠狠的说,“先拿你祭刀!”他回旋着挥出一刀,剁下了掌柜的的脑袋。十四个孩子恶吼着扑向了吓得手足无措的护院们…… 醉风楼是李铁拐街最昂贵的馆子,也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鱼龙混杂。在这种地方混上掌柜的,不但要后台硬,面子大,更要朋友多,一碗水端平。现任掌柜的绰号泥鳅,意思是像泥鳅一样滑溜,八面逢源,是当朝鸿胪寺卿的表亲,南城北城道上的朋友也不少,两年以来,没人敢在醉风楼撒野,但是他死都没闹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要杀他?不过,他也用不着明白,因为他脑袋身子已经分了家。 小雷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因为醉风楼的护院在缓过神来之后的身手都不简单,虽然他们离主楼越来越近,但是身边挂彩的弟兄也越来越多了,就在小雷打算暂时撤退的时候,包围他们的护院外面乱了起来。 “雷爷!我们接您来了!您再坚持一阵!”冼氏兄弟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特别的好听,小雷和他身边的弟兄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杀进去!”小雷嘶吼着。 “初柳姑娘在此!”一顶轿子出现在醉风楼后门三步远,一个衣着儒雅的男人轻轻撩开轿帘,让小雷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人。 “你还好么?”小雷的泪水差点涌出来,随即他看到了女人身上掩盖不住的淤伤,“谁欺负了你!我杀了他!”女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正要说话,轿帘放了下来。儒雅男人说道:“当家的能让你的手下住手了么?醉风楼风雅之处今晚却尸横遍地,可叹啊可叹……” “住手!”小雷喊道。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峰凑到他耳边说:“十二个兄弟折了两个,剩下的全部挂彩。他们的人捅死的大约十一个。外面两个老大的手下那边伤亡我不知道。” 小雷的头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的点了一下。 这时,冼氏兄弟中的一人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里面在小雷耳边说道:“那个人是推荐初柳姑娘的人,原来和初柳姑娘认识,叫董金涛,是个富家子。” 小雷用力看过去,只见一大队壮汉簇拥着一个面色阴冷的男人快步走下楼梯。 “还有,我帮您查出来了,今晚点了初柳姑娘的爷叫林德利,就是那个在拴裤腰带的,听说是个假洋鬼子。”冼氏兄弟接着说。 小雷的眼睛放出光来,死死的盯着那个毫不知情仍然系着裤腰带的男人:“洋人我不敢杀,你个假洋鬼子我还不敢杀么?”小雷喃喃地说,“我答应过我的女人,欺负她的人,死!” “雷爷您小心,董金涛是富商之家,董氏一脉的幼子,有秀才功名在身,颇为棘手。”冼氏兄弟提醒道。 “走!”小雷让手下抬起那顶轿子,撤出了醉风楼的后院,在轿子刚刚进入李铁拐街南口的时候,小雷回身吩咐道:“醉风楼的所有门卫护院,全给我杀了!那个林德利和董金涛,先放一放,等我亲手收拾他们!” “已经在办了。”冼氏兄弟躬身回答,经过这短短的两个时辰的接触,他们对自己的新老大的行事风格已经有所了解。 “很好。”小雷上下打量了冼氏兄弟几眼。 冼氏兄弟被男孩的目光瞪得浑身发冷。 而小雷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李铁拐街繁华喧闹的夜市,看着醉风楼高楼碧瓦的后面的那场厮杀,他仿佛听到了护院和混子们的惨叫,看到了他们一个个的倒下,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下场。 “那边是怎么回事?”小雷指着李铁拐街另外一头影影绰绰闪着人影的北角问道。 “回老大。”冼氏兄弟说,“刚才是顺天府的捕快们过去了,好像说是去抓什么人。” 小雷沉吟了一下,先转向了轿子,撩起轿帘,紧紧攥住女人的手:“初柳,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是初柳,多好听的名字啊!初柳,我答应你,这就去杀掉欺负你的人!你先回家,等我回来。好么?”小雷觉得自己握住的手冰凉而麻木,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是他没多想,指挥着几个人护送轿子回家,告诉他们自己不到不许走开半步。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急匆匆的奔着那群捕快衙役们的方向而去。 刚走出不远就看到前面有人打群架,不过好像是很多人打一个人。 “顺天府的这帮人经常多打一么?”小雷回头问冼氏兄弟。 “从来不。捕快里的几个身手好的还经常一挑几呢。”冼氏兄弟不假思索的回答。 小雷皱了一下眉:“今晚我们在醉风楼惹了事,现在不宜轻举妄动。找个人去踩踩盘子。如果不是那帮捕头,绕过去赶路。” “是。”冼氏兄弟一挥手,一个客商模样的混子带了几个手下装作醉酒靠了上去…… 装成醉酒客商的混子乘着一匹马假装才从街口转了过来,墙边的人群忽然散开了。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撕破了,一个男人用肩膀顶着一个人的胸口冲了出来,他满脸都是血,双瞳像是野狼一样。他一步闪到混子身边,一拳把他从马背上捅下去,然后翻身上马。 马带着这个人箭一样的刺进了夜色里。 那个混子认出了那个人,是林德利。 林德利又找到逃命的感觉了。 哪怕不是他们今晚多睡了那些姐儿,手软脚酸,凭那些孩子的刀法和拳脚,他也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么多人的包围中冲出来的,他有些后悔,心底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惧又在重新凝聚,他用力摇摇头…… 曾府护院的腰牌竟然也不管用了,捕快们上来就说他犯了事,要捉他去顺天府,他们也不知从哪里也弄来了马,一路吆喝着风驰电掣般的追来。林德利在巷子里左钻右闪,很是狼狈。 小雷和冼氏兄弟等人快步跑到那名混子身前:“兄弟你没事吧?受苦了!” “老大这话就见外了。”那名混子受宠若惊的说,“就凭那个假洋鬼子,还伤不到我。” “都被人从马上揍下来了还嘴硬。”冼氏兄弟看起来和这名混子比较熟悉,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哪儿的话。我是故意把马让给他,好让马驮着他进咱们的埋伏圈,方便老大报仇。那马是我养熟了的。”混子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那个假洋鬼子身手虽然不错,也不可能一拳就把兄弟我从马上揍下来。”说完他直勾勾的盯着小雷,生怕他不相信。 “好样的。我信你!”小雷拍了拍混子的肩膀,回头对其他人说,“我们追!” 一人一马虽然难找,但是追赶的捕快们几十匹马的动静就好找得很。小雷他们毫不费力的步行就咬住了前面的捕快,一行人渐渐爬上了山路。 “那假洋鬼子一定不认路。”冼氏兄弟没头没脑地说。猛然发现小雷回头冷冷的看着他,赶紧补充道:“这是死路,尽头是悬崖。” 小雷想了想:“那也靠上去,我们埋伏在路边,这个人瞧上去来头不小,这么多捕快追他一定有问题,咱们这一次给官府行个方便。” 山路边上的树木很多,杂草也茂盛,他们三十多个人很轻松的就隐藏了起来,看着捕快们缓缓逼近走投无路的林德利。 “咱们什么时候上?”小峰问。 “再等等。”小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林德利象是还没被逼到绝路,好像他还有生机的样子,所以他想再观望观望。 忽然林德利转身跳下了悬崖……小雷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所有隐藏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个人的四肢伸展开来,似乎比常人长了一截,四肢间则是绷紧的黑布,整个人看起来有如一只巨大的蝙蝠。 “这……是什么鬼?”不只是谁喊了一声。 “那是洋人的奇巧滑翔之具。”小雷冷漠的声音让冼氏兄弟率先回过神来,“类似风筝一样的东西,只有洋人才会弄。” 所有人都回过了神,他们迅速的又隐藏在了树后草丛,捕快们并没有发现他们,捕快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向着山谷远处滑翔过去的林德利。混子们暗道好险,小雷今天是绝对无心再教训林德利了了。他长叹一口气,怅然的悄悄撤了回去,冼氏兄弟目光复杂的朝着林德利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跟了上去,小峰瓦盆失魂落魄的最后撤走,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忘记警戒和断后…… 林德利摔在草丛中时,身上的撑杆都已经折断了,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的肋骨没有断,身上只有些许擦伤。 他卸掉了那些累累赘赘的东西,快步向前跑去。 虽然甩掉了顺天府的捕快们,但他不知怎么,还是感觉危险并没有完全消除。 捕快们为什么突然来抓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向曾伯恒揭破了李思竹的真实身份,林逸青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派人伪装成顺天府的捕快来抓他? 想到这一点,林德利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很难想象,连大名鼎鼎的曾九帅,也保护不了他。 他现在有些后悔投靠曾伯恒了。 虽然一想到自己辛苦找到的那么多天国遗存的宝藏窖藏都被林逸青攫走,他就气恨难平,但他现在结结实实的领略了林逸青的恐怖。 曾伯恒已经发动了针对林逸青的攻击,言官们上的弹劾折子可谓铺天盖地,但到目前为止看不出一点效果,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太婆似乎并没有向林逸青问罪的意思。 林逸青在英国首都伦敦遇刺的消息在乾国国内渲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各种消息满天飞,有说林逸青已然遇刺身受致命伤,不治身亡的;有说林逸青遇到刺客抛掷炸弹被炸成重伤,已经奄奄一息的;有说林逸青在罗特希尔德伯爵家长住,刺客趁机在城堡下埋设炸药,以地雷将林逸青和罗氏“合族炸灭”的;当然也有说林逸青毫发无伤亲手把刺客击毙的。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乾国朝野间拥有极大影响力的《点时斋画报》却对此保持了沉默,没有关于林逸青遇刺的丝毫报导。 他渴望林逸青死,只有林逸青死去,他才可能取回那些财富。 这也是他投靠曾伯恒的原因,他要利用曾伯恒,除掉林逸青。 可能是这个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了,他认为计划必定会成功,提早进行了庆祝,结果却使自己再一次处于逃亡之中。 他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刚才成功甩掉顺天府捕快们,林德利还是非常得意的。 他使用的那种飞行道具,哪怕是技艺最为高超的马戏表演者,也玩不转的。 林德利在草丛中跑了一会儿,忽然间,他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这个人一身如雪白衣,长白也用一条白带束起,完全是一副文士的打扮,但他腰间的佩剑说明,他这个文士,应该是会武的。 问题是,林德利一眼就认出了那把剑。 那是忠王的剑。 这个人并没有使用蒙巾,在月光下,林德利认出了他。 李向天。 那把忠王剑一直是在自己在曾府的居所里,怎么会到了李向天手中? 这把剑虽然确定是忠王李秀成的遗物,但和李思竹并无直接的关系,所以算不上重要的物证,加上这把剑对他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作为号召各地及海外天国余部的象征物,因而他并没有把剑献给曾伯恒,而是自己偷偷保存起来。 但是现在,忠王剑就在李向天的腰畔。 林德利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向天,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不过头点地。”林德利对李向天说起了乾国的江湖黑话,意思是请李向天放过他。 “我放过你,你会放过思竹小姐吗?”李向天平静的看着林德利,“佩瑶的事,我先不追究,我只问你,你会放过思竹小姐吗?” “就算我不那么做,曾九也会找到象我这样做的人。”林德利为自己辩解道,“我和思竹小姐并无仇怨,只是想借思竹小姐之手,干掉林逸青而已。这只不过是买卖。” “是啊,在你看来,一切都是买卖……”李向天的眼中闪过愤怒之色,“可你要买卖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你这么做,考虑过她们的未来和我的感受么?” “我知道这很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她们,向天,但是我没有办法。”林德利叹了口气,“所谓‘死道友莫死贫道’,现今世道不好,想要活下去,就得有人牺牲,难道不是吗?”(。) 第九百七十三章 奸谋揭破 林德利说着,身子微微一拧,虽然他的动作异常细微,但还是给李向天发现了,李向天猛地闪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月光下,瞬间一片有如细雨般的银色光点以林德利为中心,向周围激*射而去。 这种暗器是林德利的保命工具,刚刚哪怕是面对捕快们的围攻,他都没有打算使用它。 但是在面对李向天时,他毅然决定使用它。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死地。 这里绝对不止李向天一个人。 所以他选择了全覆盖射击。 这种暗器是一位酷爱东方暗器文化的英国医生根据传说中的描述制造出来的,针上带有剧毒,威力极大,但缺点是只能射击一次,重新装填太过麻烦。 但令林德利感到吃惊的,是周围并没有敌人的动静。 他的致命一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声息。 尽管如此,林德利还是认为,危险并没有结束,毕竟李向天出现在了这里,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是一个人。 他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预先知道自己走这条路? 林德利趁着李向天躲闪的时机,双手一分,拔出了两把左轮手枪。 带着利刃的左轮手枪。 他闪身向前猛冲,他知道,李向天也不会闲着的。 果然,白影一闪,李向天闪身冲出,他腰间的剑已然出鞘,但却握在了左手上。 他的右手,也同样握着一柄带有利刃的左轮手枪。 二人几乎同时向对方开火。 林德利看到子弹穿透了李向天飘荡的衣袂,但却从李向天的身边飞过,并没有击中李向天,但李向天向他射出的一枪,却从他的手臂旁擦过,划伤了他的上臂。 双方全都是一轮快射,打光了所有的子弹,而二人的距离,也已经近到了足够白刃相交。 剑光一闪,李向天一剑向林德利斩来,林德利惊讶的发现,剑已经到了李向天的右手之上。 林德利双手并举,用手中枪上的利刃挡住了李向天的剑,但李向天握剑的手一抖,剑光闪处,林德利枪上的利刃便给削成了碎片。 林德利闪身后退,双手弃枪,反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缅刀。 这把缅刀据说是天京之变时北王韦至正手下的杀手董少棠用来斩掉东王杨世龙首级的刀,是百炼精钢所造,吹毛断发,可谓成名利器,大有来头,后来辗转为林德利所得。林德利不知道传说是否确实,但这柄刀确实好用,不但锋利异常,刀身还极为柔韧,可以缠到腰间,而抽出后迎风便能变得笔直,砍削扎刺无不顺手,并不象一般的软剑那样显得软。 林德利甩手以缅刀荡开了李向天的剑的同时,顺势横削,竟然也削断了李向天手中左轮手枪的枪刃和枪管。 草丛中,一名蒙着面的女忍者看着臂上圆形小钢盾上的数枚闪着幽蓝光芒的细针,皱了皱眉。 “小心有毒,理央。”她身边的另一名女忍者看到她试图用手指去碰毒针,立刻提醒她道。 “我知道,真希。”佐佐木理央点了点头,紧盯着闪亮的毒针,缩回了手,“这应该是一种能破坏神经的毒剂,但直接接触皮肤应该没问题。” “那你也不要冒险去试。”名叫崛本真希的女忍者说着,看了看正在激烈搏斗的李向天和林德利,又看了看黑暗中的另一个方向,“真担心夫人会给这毒针伤到,还有思竹夫人。” “别担心,雾隐先生和鹰见大师都在她们身边,不会有事的。”佐佐木理央看了看正在格斗的二人,用草叶隔着手指,将盾面上的几根毒针拔了下来,小心的放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这两个人象是都和对手的手枪有仇……他们的武艺相当,这么打的话,很久都不会有结果的。” “我们要去帮忙吗?”崛本真希说道,“怕是插不上手啊。” “我有办法。”佐佐木理央说着,将自己的蒙巾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俏丽的面孔。 “你要干什么?理央?”崛本真希好奇的问道。 佐佐木理央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飞快的戴到了脸上。 当她把面具戴好后,崛本真希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 “跟我来吧,真希,咱们让他们的战斗快些结束。”佐佐木理央微微一笑。 林德利感到李向天的剑法越来越凌厉,心中不免恐慌起来。 但二人斗了这么久,李向天的帮手却始终没有出现。这又给了林德利以希望,让他做困兽斗心渐去,寻机遁逃之心渐生。 二人交战多时,林德利猛地挥刀,逼退李向天一步之后,便抽身向后腾跃,转头便跑,李向天则飞身追了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刚跑出不远,林德利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两个黑衣女人。 当他看到其中一个黑衣女人的脸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李思竹! 在李思竹的身边,则是一个蒙面的黑衣女人----他当然认得,那是令他的手下们谈之色变的林逸青麾下的女忍者。 看到女忍者陪着李思竹出现,林德利便知道,今天想要逃脱,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这样,林逸青,我就杀了你的女人,让你痛悔一辈子! 还有李向天,你不是要保护她吗?那现在就试试看吧! 林德利狂吼一声,腾身跃起,挥刀直向李思竹扑去。 他双手挥刀直向李思竹猛斩下去,这一击可以说用尽了全力,但就在他身在半空,正要向下斩去的一瞬间,李思竹身边的女忍者双手一扬,十余枚六角飞镖旋转着,各自以不同的轨迹向林德利射来。 林德利挥刀连连格挡,击飞了数枚飞镖,但还是有两枚飞镖击中了他的大腿,他顾不得疼痛,在将要落地的瞬间挥刀向李思竹直刺了过去。 李思竹的身形未动,只是抬了抬胳膊,用臂上的小圆盾迎上了缅刀的刀尖。 “当”的一声,刀尖撞中了小圆盾,火花飞溅,林德利感到虎口剧震,他正要挥刀再砍,手中的刀却怎么也拿不住了,一下子甩得飞了出去。 这时李向天也追了上来,也是狂吼一声,一剑直奔林德利的后心刺去,黑暗中却又飞来了一枚飞镖,正中剑身,将剑打偏到了一边,这一剑便没能刺中。 “留他一命,还有好多东西要从他嘴里抠出来呢。”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别昏了头,向天。” 李向天猛醒,立刻收剑肃立,“是,大师。” 林德利呆呆的站在那里,他感到两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低下头看了看那两枚钉在腿上的飞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可不象你那么歹毒,毒针上全是剧毒,我的飞镖上只有麻药。”崛本真希笑了起来,“只不过今天的剂量大了那么一点点。” 林德利看着李思竹,向前用力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扼住她的喉咙,但却怎么也勾不到,李思竹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在脸上用力一揭,瞬间换了另外一副面孔。 林德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个“李思竹”,也是林逸青麾下的一个女忍者。 他僵硬的身子缓缓的向前倒了下去。 看到林德利倒下,黑暗中的李思竹紧握着手帕,双腿却发起软来,站立不住的她跪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喜极而泣。 “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岛津洋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取笑了她一句,“现在还想自尽吗?” 李思竹拭着泪水,急速的晃了晃头,做了个否定的表示。 “以后千万别有这种傻念头,你知不知道,你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岛津洋子蹲下了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吗?而我们大家要怎样面对他的怒火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我……是他最没用的女人……只会给他和大家添麻烦……”李思竹转身抱住了岛津洋子,放声哭泣起来,“对不起……” 岛津洋子轻抚着李思竹的后背,不住的安慰着她,目光却落在了李向天身上。 李向天看着岛津洋子,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时的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对她的感激和敬佩,却全在这一躬之中。 “收队吧,天亮以后记得回来处理毒针。”鹰见大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 不多时,一行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林德利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董金涛。 此时的董金涛,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风雅公子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已然吓破了胆的男人。 董金涛还没被推进来,林德利就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声,有如在女人身上一般。林德利抬起头,正看到董金涛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他的嘴被牢牢堵住,只能从喉咙里拼命发出绝望的呜咽声,捆得紧紧的四肢徒劳地挣扎着,从绳索间可以看到他饱绽的肌肉。 一个黑衣人把他推进了石室之内,用铁链锁住。董金涛的双目简直要喷出火来,像野狗打架一样粗鲁地呼呼着。如果嘴没被堵上的话,他大概会用天下最恶毒的语言来骂把他抓来的人。 “没关系,刚来时都这样,”黑衣人宽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没劲了,就好了。” 关上石室的门,黑衣人顺着楼梯回到地面,一位老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呼哧呼哧喘着气。他毕竟上了年纪,而这个男人又格外的强壮,押解他过来的时候想必费了不少劲。黑衣人给老人倒了一杯热茶,伺候他服了点药,他的脸色才慢慢好起来。 “老了老了,”老人轻轻叹口气,“最近一两年来,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但正因为如此,你才需要加快学习的速度,这样在我老到动不了之前,能够把所有的东西都传授给你。” “也许下次您可以带上我,”黑衣人说,“虽然我没有您那样的手段,至少还能帮您省些力气。” “不,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一旁看,学,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心里。”老人坚决地摇摇头,“别忘了,干我们这一行,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外人发现,就是凌迟之祸。” 不只是凌迟,还会株连九族呢,黑衣人想。不过如果真有一天事情败露,他会很高兴地看着他的族人陪他一起上路。他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对他们的仇恨。 “帮我动手吧,夫人今天就要他们的口供,一会儿说不定会亲自过来呢。” “是。” 药力发作得很快,石室里两个男人的面颊明显瘦下去了,两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当黑衣人推门进去时,林德利和董金涛已经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还是很小心,没有解开他们手脚的束缚,把他们押出石室,送进了另一个房间。老人的面前摆满了各种工具,还有一些草药,他微潮的裤管和靴底的泥说明这些草药是刚刚冒雨出去摘的。 黑衣人把林德利嘴里的布扯出来,喂了他一点水。林德利贪婪地吮吸完最后一滴生命的汁液,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咱们能不能做个交易?我给你这辈子花不完的钱,你放了我。” 老人讥讽地一笑:“听起来,你的钱还真不少。” 林德利听到老人的话,觉得似乎有门,也得意地笑笑:“光是一处宝藏的钱,就够你花两三辈子的了,知道这样的宝藏我知道地方的有多少吗?十二处!你想不想要?” “呵呵,我只是一个满手血债的人,并不需要钱,需要的只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已。”老人答非所问,“其实我并不想折磨你,真的是不想折磨你,咱们无冤无仇的,但瞧你的样子,要从你的嘴里问出东西来也不大容易,所以还是得折磨你,这是夫人要的,我也没办法,请你见谅。” 林德利一愣,还想再说,黑衣人已经上前重新把他的嘴塞住。然后他开始准备药材,切、剪、磨、捣,然后统统放进已经烧了很久的药池。黑衣人剪碎林德利的衣服,把赤*裸的他推向药池,林德利终于惊慌起来,玩命地反抗,但体力严重不支,终于还是被他推了进去。 药池里的水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滚烫,某种程度上还很舒服,林德利被捆绑了这么久,此刻享受到这样温暖的药水,不禁发出了满足的呻*吟声。但紧接着,黑衣人按动了机关,池底的铁钩伸出,瞬间把他的手脚钩住。在林德利回撞于喉间的压抑惨呼声中,一缕缕血丝浮出水面,盛开出妖异的血的花朵。 老人背着手,来到了药池前,看着这个在铁钩间痛苦挣扎的男人:“好好体会这种痛苦吧,不久之后,你就能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刘先生说的好。”一个女子的轻柔笑声从门口传来,老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肃然。 “属下恭迎夫人。”老人向进来的女子鞠了一躬,瞟了药池一眼,“属下不知夫人现在过来,刚刚将这人去了衣物,放入池中,只怕有碍夫人观瞻。” “刘先生客气了,男人么,我也不是没见过,不打紧的。”女子吃吃一笑,对老人说道,“我今日便是来见识刘先生的手段的,听说当年不管是何等凶狂之徒,见了刘先生都得服服帖帖,没有刘先生问不出来的东西。是这样吗?” “一些小小的家传手段而已,不敢在夫人面前吹嘘,但今天这两个人,不管夫人想要问什么,属下都能让他们实话实说。”老人在女子面前恢复了自信的神情。 “那就好。”女子转过头,看着林德利,“我想你听到刘先生说什么了,所以我问你的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刘先生的‘鬼见愁’手段,你就要好好的品尝了。明白吗?” “你是谁?”林德利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些擒捉自己的女忍者。 “我叫岛津洋子,我的丈夫,是林逸青。”女子还是带着微笑,“你和曾九要对我丈夫不利,所以我才抓你来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林德利的心沉了下去,他猛地用牙咬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尽,但不知怎么,却总也使不上劲。 “想咬舌自尽?呵呵,你也太小看刘先生的手段了。”岛津洋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德利的表演,笑道,“还是省省吧,别费力气了。” 林德利垂下了头。 “现在,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吧。我知道你叫林德利,当年的长毛余党,你哥哥呤俐是英国人,曾经帮助长毛组建洋炮队,和大乾军作战,妻儿都死于战场。”岛津洋子说道,“你和李向天也是旧相识,对吧?” 听到李向天的名字,林德利抬起了头,赫然看到李向天已经站在了岛津洋子的身边,垂手而立,脸上满是恭谨之态。 “你投靠曾九,想要对我丈夫不利。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你了,但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多亏了这位李先生,我才了解清楚。哦,忘了告诉你,李先生和他的夫人,现在都是我丈夫手下的人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上门人证 “原来……傅佩瑶是你们劫走的……”林德利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又是一阵挣扎。 “是的,但当初能够救下李夫人,其实本来是很偶然的。”岛津洋子看了李向天一眼,又转向了林德利,“所谓善恶有报,李先生和李夫人的到来,让我了解了一个隐藏于地下的阴谋,还有相关的秘密,当我得知这些都有可能和我的丈夫以及他深爱的思竹夫人有关时,我便不能坐视了,而必须要采取行动,这也是林先生你今天能到这里来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林逸青这一次死定了,你救不了他的,愚蠢的东洋女人!”林德利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如果我没有抓到林先生你的话,事情的发展对我丈夫来说,的确非常危险,但是我抓到了林先生,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同了。”岛津洋子面对林德利的辱骂,没有丝毫的动气,脸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意,“只可惜,也许林先生活不到能看到结果的那一天了。”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岛津洋子向老人点头示意,老人打开了自己的工具包,取出了一把又细又长的锥子。 “首先,请林先生告诉我,你为曾九准备了哪些物证,来证明李思竹是忠王李以文也就是李秀成的女儿?”岛津洋子问道。 林德利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 “呵呵,你既然要自找苦吃,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刘先生,麻烦你了。”岛津洋子转头对老人说道,“声音别太大,也别太血腥,好吗?” “属下遵命,夫人。” 老人摇动转轮,将林德利从药池中升起,然后来到林德利的身边,找准了穴道,将锥子猛地刺入林德利的身体,然后慢慢的转动着。 林德利猛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来,他用尽力气呼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目突出,嘴唇因窒息而呈深紫色,好象一条无形的毒蛇正在慢慢钻进他的身体内,咬噬着他的内脏,仿佛所有未来的希望和梦想都已消失,现在他生命的全部渴望就是多吸进一点点空气。 没有声嘶力竭的惨叫,没有淋漓的鲜血,但室内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林德利在承受什么样的可怕痛苦。 “想说了吗?”岛津洋子微笑着问道。 林德利拼命的点着头,眼中满是乞求之色,乞求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减少哪怕一丁点儿的痛苦。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七十五章 暗探局长 天花板上的响动停止了,接着传来了两声“喵喵”的叫声,曾伯恒意识到那是一只路过房顶的猫,松了一口气,将手枪缩了回来。 “老爷,您这是……啊!----老爷饶命!----”一名美姬醒了过来,看到曾伯恒手中的枪,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曾伯恒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扣动了扳机,枪一下子响了,“砰”的一声,子弹脱膛而出,射中了多宝架上的一个花瓶,将花瓶一下子打得粉碎。 枪声将另一名美姬惊醒,看到还在冒烟的枪口,她也吓得尖叫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曾伯恒满脸挫败之色的吼了一声,两名美姬的尖叫声嘎然而止。 外面的仆人和护卫闻声而来,看到曾伯恒拿着手枪坐在那里,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您……”管家吃惊的问道。 “没见着枪走火了吗!把这收拾收拾,都下去吧!”曾伯恒恼火的摆了摆手。 管家不敢问他深更半夜的为啥要坐在床上摆弄枪,而是挥了挥手,几名仆人快步上前,火速将打碎的花瓶拾掇干净,然后便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曾伯恒将手枪丢在了架子床旁边的几案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响,又吓了两名美姬一阵哆嗦。 “没事了没事了!睡觉睡觉!”曾伯恒烦躁的吼了一句,便倒头躺下了,两名美姬不敢多言,只能小心的依偎在了他的身边,用手轻抚着他的胸口。 经历了这一场风波,这一次曾伯恒总算是睡着了。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遇到了李秀成…… 不知怎么,李秀成的面孔,变成了林逸青的…… 俄罗斯帝国,圣彼得堡,皇村。 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此刻正在训斥着“暗探局”的局长彼得洛维奇?拉奇科夫斯基。 “你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么恶劣吗?在英国的土地上暗杀乾国皇帝的特使,真是一个好主意!对,如果成功的话,俄罗斯帝国最可怕的敌人是消失了,可如果失败了呢?你们就没考虑过,嫁祸给爱尔兰人的计谋给揭穿了该怎么办吗?” “陛下,这件事我的确不清楚,我也从来没有批准过这样的行动。”拉奇科夫斯基努力的用诚恳的语调说道,让自己的辩解听起来可信。 “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没的批准?那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是谁擅自进行了这样的活动?”亚历山大三世怒道。 “陛下,根据各方面的调查和信息反馈,我相信是巴黎的分部负责人瓦西里耶夫策划的这次行动。”拉奇科夫斯基答道。 “派他们去巴黎的目的,是为了监视可恶的犹太人!不是让他们去盯着乾国人的!”亚历山大三世怒吼了起来。 在沙皇俄国,受迫害最深重的是犹太人。普遍的反犹主义、由国家纵容的大屠杀、限制性的法律和各种形式的歧视,在亚历山大三世执政时期达到**,结果使得几百万俄国的犹太人被迫流亡国外,主要是流亡美国。 迫害犹太人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将犹太人作为替罪羊,以转移人民对统治者的不满,可以说是沙皇政府维持统治的一项重要政策。就在今年,近三万犹太人被一次性逐出莫斯科,成了亚历山大三世执政时期更大规模驱逐少数民族的先例。虽然“暗探局”并非国家排犹主义的倡导人,但它对这一政策的实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暗探局”的一个工作人员,因其在警察厅印刷的抨击性小册子引发了反犹运动而被奖励一万卢布,他故作气愤地称西方报纸上指责沙皇政府和“暗探局”姿意屠杀的“激愤性的文章”是“卑鄙的诽谤”。他在日记中写道,“罪恶的根源”在于,“犹太人他们连正常的生产劳动也胜任不了。……若不是出于保护俄罗斯人,尤其是保护农民的需要,政府是没有理由采取反犹措施的……。在俄罗斯存在着对犹太人的某种形式的压制,但遗憾的是,这种形式并未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政府的确想保护农民免受犹太人的残酷压迫,但这些努力收效甚微”。 国家的排犹主义政策也使得革命思想在犹太人中比在俄罗斯帝国领土上居住的其他民族中传播得更快。反过来犹太民族的精英们对革命运动的积极参预,助长了“暗探局”的反犹情绪。 “暗探局”尤其重视对外情报工作。它在国外的间谍的主要任务是监视俄罗斯侨民。如今这些任务由暗探局各驻外情报站设立的反间谍机构来执行。不同政见者流亡国外始于9047年,到亚历山大三世登基之时,已有5000名革命者流亡国外。他们采取各种方法,从投掷自制炸弹到在英国博物馆阅览室搞研究,来准备推翻沙皇制度。“暗探局”在国外监视这些流亡者的办事处大本营,设在俄国驻巴黎的使馆里,因为巴黎是流亡者的中心。这个国外办事处是9082年开始涉足巴黎的。到9084年,在拉奇科夫斯基的领导下,其活动范围大为扩展,很快在欧洲各主要强国都建立了强大的情报网。 但拉奇科夫斯基做梦都没有想到,设在伦敦的情报网会有一天被英国人连根拔起。 “你知道吗?彼得洛维奇,皇后那美丽的姐姐,英国王太子妃给她写了一封信。”亚历山大三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纸上面是一封信的抄件,“你看看她都写了什么!” 拉奇科夫斯基小心的接过了纸,看了起来。 “……亲爱的玛丽亚,去看看你的丈夫都做了什么吧!去问问他,想要把欧洲最伟大的两个国家带往何地?我亲爱的玛丽亚妹妹,请不要忘记我们离开我们的母国丹麦远嫁异乡所肩负的使命,英国和俄国若因此关系紧张甚至发生摩擦对欧洲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在得知是俄国人主使爱尔兰人行刺乾国特使后,你知道我那亲爱的婆婆,伟大的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对我说了什么吗?‘噢,我亲爱的亚历山德拉,你的妹妹玛丽亚真是嫁了一个好妹夫啊!’她那尖酸的语气和讥讽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完了信,拉奇科夫斯基明白为什么沙皇会如此的震怒了。 “你最好马上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要让我再看到同样的东西!”沙皇用力捶着桌面,“明白吗?我不想再看到这些!” “是,陛下,您的愿望就是命令。”拉奇科夫斯基以一种极为谦卑的语气答道,他希望这样的话能减少沙皇的愤怒。 “你现在就告诉我,有什么解决办法!”沙皇怒喝道。 “陛下,我们可以声明,这件事是那些可恶的革命者所为,他们收买了我们的人,意图以此造成两个国家的摩擦甚至战争,好实现他们的阴谋。”拉奇科夫斯基略一思索,马上回答道。 “那就赶快采取行动!” “是!”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拉奇科夫斯基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这让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来到暗探局的时代。 在“民粹派”活动时期,当时尚为小小公务员的拉奇科夫斯基还对革命思想颇为同情。9079年他落入警察之手,那里有两条路让他选择:或是被流放西伯利亚,或是为政治警察局效力。在作出选择以后,拉奇科夫斯基成了沙皇俄国情报史上最有影响的一名军官。和后来暗探局派到巴黎的情报头子不同的是,他在彼得堡的最高阶层中有显赫的地位,在巴黎股票交易所又赚了一大笔钱,因而他常在自己的别墅里举办豪华的招待会,并和许多上层人物关系甚密。《巴黎回声报》曾对他的情况有所描述:“如果您在公开场合见到他,我相信,你对他是绝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因为从他的外表丝毫也看不出他负有如此凶险的使命。胖胖的,不耐寂寞,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看起来是一个善良。快乐的小伙子,大伙儿的中心人物……他有个很大的弱点----一见我们娇小的巴黎女人就神魂颠倒。而事实上他却是在欧洲十个国家的首都工作的人员中最有本事的一个”。 担任国外办事机构头目的人有着与圣彼得堡“暗探局”局长同样的地位和同样的行动自由。就像“暗探局”在俄国国内的活动一样,国外办事机构的工作人员对俄国流亡者既进行“外部”监视(穿便服的特务、看门人等),也进行“内部”渗透(间谍警察,其中一些人还曾是革命者),而各国的安全机构均未能对这个办事机构在本国的活动加以阻挠。 暗探局驻巴黎的国外办事机构控制着在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监视俄国流亡者的那些工作人员。在瑞士这个越来越重要的革命者流亡中心,国外办事机构下辖着三个间谍组织。对在比利时和斯堪的那维亚国家的流亡者的监视工作由当地的间谍组织负责,巴黎派来的负责特殊使命的“暗探局”间谍也参与此项工作。 由于俄国间谍的活动日益猖獗,“暗探局”的国外办事机构总是因其在外国的行动而不断受到社会党人和激进的外国议员的攻击。但国外办事机构的活动从未停止过,只不过是更加小心谨慎罢了。 国外办事机构的活动并不只限于搜集情报,它还要制定被暗探局称为“积极活动”和“特别措施”的各种行动方案,以便对外国政府及公众舆论施加压力,并实施各种形式的暴力手段。就在去年,拉奇科夫斯基手下的人炸毁了“民意党”在日内瓦的出版社,并将事情办得很巧妙,使得一切看起来都好像是失望的革命者干的。同年拉奇科夫斯基又“揭露”了一伙在巴黎制造炸弹的俄国流亡者。经过一场喧嚣之后,许多密谋者被判监禁,其中一个叫兰德赞的人逃到了国外,被缺席审判,而其余的则被驱逐出境。在法国,警察逮捕了63名似乎与这件事有牵连的革命者。事实上这个阴谋是在拉奇科夫斯基领导下由那个叫兰德赞的人策划并实施的。此人专门为“暗探局”国外处安插的奸细,表面上他出资建造了军火工厂(制造炸弹),而这些钱则是国外处工作人员交给他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七十六章 顺手牵羊 拉奇科夫斯基知道,他们也许已经躲藏了起来,也许已经跑到了外国,但更大的可能,是被林逸青抓住。 现在的拉奇科夫斯基,对林逸青的恐怖,有了更深的认识。 目前伦敦的情报网已经和圣彼得堡的暗探局总部失去了一切联络,而如果要想对林逸青发动反击,必须要想办法和那些躲藏起来的人联系上。 该怎么办呢? 夜晚的湖面,从岸上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了丝丝凉意。夜晚越发显得平静和安详。 这里是伦敦西南部的一个小镇,环绕在湖周围的,都是风景秀丽的景区和别墅。 从这些豪华的建筑里,不时能够射出来灯光,红、黄、蓝、绿各色荡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可转瞬间,一阵风吹过,它们就像变魔术似地,消失了,又再现。 不知怎么,今天晚上,空气中充满了寒意。一颗流星突然划过了湖面上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帕夫洛夫借着夜色,摸到了湖边。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俄国驻伦敦公使馆的武官了,而是变身成了一个大盗。 尽管可能到处都有人在捉他,但是他还是决定,在离开英国之前“干一票”。 自己不能这么一无所有的回到俄国。 他对着停在那里的两艘小船,低声呼唤:“喂,在不在?” 很快,小船里出现了一条黑影。 “走吧!我已经听见马车车轮的声音了,那两个家伙大概要回来了。” “嗯,我们都准备好了,头儿。” 接着,两个船夫把桨放进水里。 “好,走吧!” 帕夫洛夫从长满青草的湖堤爬到公路上,一辆轻便的四轮马车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了。 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竖着大衣领子的人。他们的帽檐很低,掩盖着脸孔。 帕夫洛夫用手电照了照,认清了这两个人正是他的手下根纳季和鲍里斯。 他俩都很年轻,刚过20岁。根纳季是一个目光锐利,面相凶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可怕的人;而鲍里斯是一个面容清秀,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家都很喜欢他。 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他一定出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他俩摘下帽子,向帕夫洛夫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了?”帕夫洛夫小声问道。 “都弄清了,那家伙已经乘坐7点40分的火车去了伦敦。” “这些都是你们亲眼所见的?好吧,现在刚过8点。车夫,你把马车弄走,9点半来接我们,这里可不是停车的地方,会引人注意的。” 说完,车夫静悄悄地驾着马车走了,他们三人便先后上了湖中的小船。 帕夫洛夫和鲍里斯共乘一条小船,根纳季上了另一条小船。 “你们两个确实亲眼看见邓洛普议员去了伦敦吗?” “头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这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啊!”鲍里斯笑着说。他在帕夫洛夫面前一向很随和,又有教养,好像帕夫洛夫就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兄长,不像别的手下那样在帕夫洛夫面前畏手畏脚的,因此帕夫洛夫很喜欢他。 “邓洛普议员去伦敦干什么?你知道吗?” “他看歌剧去了,所以半夜一点以前绝不会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老家伙常常看了一半就突然回家,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完成。” “一个钟头足够了,房里现在还有别人吗?” “没了,管家和女仆吃过饭后就离开了。一个叫利科克的男仆也和议员一起去伦敦了。” “弄到钥匙没有?” “只有一把大门钥匙。” “别墅在哪儿呢?” “你看,就是那幢,院子挨着湖岸。” 鲍里斯用手一指湖的右岸。 不一会儿,两只小船划进了一个湖湾。湖边的码头上,搭着一个堆放货物的破旧棚子。邓洛普议员的别墅,在星光下显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息。 “喂,屋里有人,你看那灯光。” “那个呀,那是夜里照明用的煤气灯呀!你看,它不是连动也不动吗?” 抢先上岸的根纳季抢着回答说。 “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帕夫洛夫吩咐了一声船夫,三个人就一起沿着小路爬了上去。他们推开围墙的门,穿过院子,绕到了正门,打开门锁,偷偷溜了进去。门厅里亮着一盏煤气灯。 “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盏灯。” “不对,我看到的不是这一盏。大家小心,屋里可能有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走了上去。可是,刚推开餐厅的门,就听见一声尖叫,接着有人用力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嘿,果然有人在里面。” 三人合力推开那扇门,屋里的人跑到餐具室,拼命想推开一扇上了锁的窗户,并大声叫喊: “来人啊!强……盗,杀人啦!” 那人疯了似地大喊大叫。 “别乱喊,我们不杀你。” 帕夫洛夫从背后追上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枪。 帕夫洛夫眼疾手快,就地一趴。跟着就听见一阵枪响,桌上的碗碟和瓶子碎了一地。 帕夫洛夫急忙抓住那人的双腿,将他摔倒在地,跟着说:“根纳季,给我把他绑上。” “是,这家伙就是利科克。他不去看戏,却跑回来吃饭。”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倒霉事,你们事先怎么不弄清楚?” “对不起,头儿。” “算了,东西呢?” “在楼上。” 邓洛普议员家的楼上,雕刻、名画、各种工艺美术品应有尽有,连帕夫洛夫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家伙只不过是个议员,竟搜集了这么多艺术品!从来也没听人说过他是一个大富翁,大概这些东西都是他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吧! “这个邓洛普真不是好东西,我们偷走他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报应。” 想着想着,帕夫洛夫把两个船夫也叫了进来,指挥他们将楼上的宝物一一搬走。不到30分钟,小船就装满了。 “你们先把这一船运走。” 不久,两个船夫把船划走了。帕夫洛夫看着他们驶出湖湾,才放心地回到别墅。当他路过餐厅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呻吟声,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仆人利科克在呻吟着。 “再叫!就把你的嘴也增上!”帕夫洛夫恶狠狠地说。 那仆人没有回答,只是躺在地上。帕夫洛夫不再理他,走上楼去。 这时,就听到楼下一阵支离破碎的说话声:“救命啊!快来救人,警察……雷迪镇,邓洛普别墅。快,快点。” “这个笨蛋!在这里,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的。” 帕夫洛夫跨上楼梯,跑上二楼,就见根纳季和鲍里斯正在到处寻找着什么。 “喂,找什么呢?快走吧,时间不多啦!” “是,不过请让我们再找一会儿。” “行了,别找了。” 两人有些不舍地站起身,但他们仍不死心地用发红的眼睛在四下搜索着。 “别太贪心了,不然会倒霉的。” 听帕夫洛夫这么说,俩人只好无精打采地将帕夫洛夫挑好的东西搬上另一艘小船。不过,搬完之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想留下找些什么。 “喂,快走!”帕夫洛夫在船里大声喊着。 “好,老板,不过再让我们上去找一次,只要5分钟就行。” “你们这么起劲地到底在找什么?” “嗯,是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古代艺术品。” “原来就是要找这些东西啊!好吧,再让你们上去一次,不过只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两人赶忙向屋里跑去。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帕夫洛夫有些着急了。 “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一到这儿,我就觉得他俩行为古怪,他们都互相猜忌,好趁对方不注意时占一点儿便宜。看来,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帕夫洛夫离开小船,上了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侧耳一听,从小镇方向隐约传来了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糟了,可能是警队。” 帕夫洛夫立刻跑到别墅的门口,向街上张望。这时,屋中“砰”的发出一声枪响,他急忙跑回屋里察看。 只见根纳季和鲍里斯俩人正在餐厅里大打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 鲍里斯这时已把根纳季压在身下,然后翻开他的身体,抢了一样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根纳季则昏了过去,鲜血从肩上汩汩流出,连地板也被染红了。 “喂,你为什么开枪打他?” “不是我,是那个仆人利科克。” “别胡说,他被绑在那里,怎能向他开枪呢?” “他早就把绳子挣脱开了。我们一进来,他就一声不响地开了一枪。” 鲍里斯喘着粗气说。帕夫洛夫仔细一看,他的嘴上也留着血。 “什么?挣开了绳子?难道那个仆人已经跑了?” 说着,帕夫洛夫跑到隔壁一看,不禁“哎哟”了一声,只见利科克脖子上插着一把短剑,已经死去多时了。 “是你杀他的吗?”帕夫洛夫怒气冲冲地问。 “不是,是根纳季。他因为先挨了一枪,一怒之下就一剑杀了那个仆人。” 这时,远处车队和马队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帕夫洛夫知道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咦?你听……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鲍里斯说。 “什么?”帕夫洛夫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是从遥远的地狱里传来的一样。 帕夫洛夫虽然胆子很大,可乍一听到这声音也流了一身冷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死去的利科克那里传来的。 他奇怪极了,把手电递给了鲍里斯,叫他往利科克身上照着,自己则走上前去。声音确实是从这里传来的。可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死人怎么会发出声音呢?”鲍里斯吓得脸色发青,手电也掉到了地上。 帕夫洛夫对着尸体看了半天,突然“哈哈”一阵大笑,把尸体翻了个身。 “嘿,竟被这个东西给唬住了,你看!” 原来尸体下面压着一部电话机。“喂、喂……听得到吗?回话,你受伤了吗?喂,还在吗?这里是警察局,我们已经派人去了,马上就到,喂……喂……” 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被尸体挡住了,才变成了这种怪里怪气的声音。现在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声音虽不再可怕,但情况却万分危急,因为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那个仆人利科克,虽然手脚被绑,但他的嘴并没有被堵上,于是他把桌上的电话用嘴拱到地上,藏在身子底下,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难怪刚才这个家伙一边哭一边嘴里在那里叽哩咕嗜地讲话,原来是在打电话,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我们的失策!快,鲍里斯,你赶紧把根纳季背到船上,我们走!” 他们两个刚要走,就听见外面的铁门“哗啷”一声响,接着院子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警察来了!” 帕夫洛夫赶紧跑到门口,从里面拴住大门。 前后响起了砸门声,警察已经把整栋房子包围了。 “喂,鲍里斯!我有办法从这里逃走,不过你们可能会被抓住。” “啊?” “不要担心,我逃走后一定会救你的,不然我们三人全都完蛋了!就这样办吧!”帕夫洛夫说完,先帮鲍里斯把根纳季抬到会客室,然后从他身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脸上说:“我要演一出好戏,不然你我三人全都没救了。” 说完,他把鲍里斯接在地上,然后自己骑在鲍里斯的身上,一手连放了三枪,打得窗户玻璃块块破碎。 警察听到枪响,急忙跑到窗口。他一见到警察,就大喊道:“我在这儿,救救我……坏蛋已经被我抓住了,快来人啊!” 警察们听到呼救声,七手八脚地打破窗上的玻璃,想要钻进来。 “喂,伙计,被抓以后你千万不能招供,等我救你;还有,我看见你从根纳季手里抢到一样东西,那是什么?快把它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鲍里斯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东西塞给了他。 “头儿,这是宝贵的东西,你一定要小心保存。”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好好保存的……我,他们来了。” 有两三个警察跳了进来,帕夫洛夫抓住那个小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是什么,就伸出手去,故意掐住鲍里斯的喉咙,喊道: “警察,快抓住他……”他装做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大声说。 立刻,鲍里斯和刚清醒过来的根纳季就被捆了起来。帕夫洛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警察们说: “谢谢你们救了我!差一点我就死在他的手上。” “你太客气了。我们才应该感谢你帮我们抓住了犯人,看来你受伤了。” “哦,还好,伤得不重。” “你是谁?”一个警察有点诧异地问。 “我是邓洛普议员的朋友。今晚8点的时候有事来找他,仆人告诉我,他今晚去伦敦了,正说着,来了这两个强盗,我们拼死抵抗,可利科克却中剑身亡了。” “噢,是抢劫、杀人……” “对,仆人的尸体就在隔壁。在动手之前,我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 “是的,收到您的电话,我们就赶来了。” 看着一身贵族打扮,绅士派头十足的帕夫洛夫说出这番理由充分的话来,警察也没有怀疑,便带他到客厅里休息。接着去检查现场,搜集证据。 “别墅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必须尽快通知议员先生。至于是谁杀害了仆人,只有议员的朋友,刚才那位受伤的先生才知道,所以请他到这里来录一下口供。” 队长这么一说,他的手下马上去请帕夫洛夫。不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报告说:“那位先生不在屋内。” “赶快去找。” 另一个警察报告说:“他刚才看见那位绅士一个人叼着香烟,向湖边走去了。” 队长听了,马上命人去湖边找。 “那位先生到了湖边的码头上,匆匆跳上一艘小船,划走了。”回来人报告说。 “什么?”队长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喊:“抓住他,此人行迹可疑!” 他又看了看鲍里斯和根纳季,恶狠狠地说:“这两个家伙是小角色,那个逃走的人才是主犯。” 队长立刻叫几个留下来看守,自己则带了两个警察跑到码头上。 到那一看,星光下,小船已经离岸100多英尺了,正朝对岸飞速地驶去。 小船上的帕夫洛夫一边划着船,一边挥动着自己的帽子,像开玩笑似地,嘴里还唱着歌。 很明显,他很得意,警察们又上当了。 适当的时候,他不介意嘲讽一下无能的英国警察。(。) 第九百七十七章 苦命鸳鸯 队长不由得大怒,喊道:“开枪!” 帕夫洛夫耳边立刻响起了“砰、砰”的枪声,子弹“嗖、嗖”地从他头上飞过。 队长连忙带着两个手下跳上另一艘小船,拼命向前追赶着。 帕夫洛夫看到这种情况,也更加用力地划着。夜色下,两只小船在银色的湖面上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竞赛。 帕夫洛夫划着小船,沿着湖的右岸飞速地前进,他打算在那里弃船逃生。 “他一上岸,我们就没办法了,还是追上他,推翻他的船算了。” 两个警察听到队长这么说,就拼命地把小船划了过去。 不一会儿,两条船越来越近了。 “快,追上去,追上去!” 队长拼命催促着,船桨飞速地翻动着,在湖面上激起了不少水花。 不知怎的,帕夫洛夫的小船忽然不动了,在湖面上随意飘浮着。 “好了,那家伙停住了。” 队长这样说着,命两个手下驾船赶了上去,对着帕夫洛夫的小船猛地一撞。 小船剧烈地晃动着,船里低头坐着的帕夫洛夫也差点儿掉下船去。 队长拔出手枪,大声喊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可是帕夫洛夫连动也不动。队长小心翼翼地靠近帕夫洛夫的小船,举起手电一照,大吃了一惊。 原来帕夫洛夫早已无影无踪,低头坐在船上的是一尊偷出来的女神像,头上面戴着帽子,披着帕夫洛夫的外衣,黑暗中,看起来很像一个老人。而帕夫洛夫早已潜水逃走了。 想到被对方耍得团团转,队长被气得浑身发抖。 帕夫洛夫自幼水性就很好,是一个游泳的高手。 他刚才摸黑下了水,一口气游出了很远,潜在水中,直到警察的小船离去,他才悄悄地浮出水面。 这时,湖上已经漆黑一片。天上星光黯淡,像一层浓幕笼罩着整个湖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说什么也看不见了。 帕夫洛夫这时才悄悄游到湖边,爬上岸去。公路上,马夫和两个船夫还在等他,马车里装满了偷来的艺术品。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着,最后停在了伦敦郊外的一条不起眼的街上,一座森林公园的北面。 这里有一个秘密仓库。等东西全搬进去以后,帕夫洛夫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部下分了手,跳上一辆马车,直奔伦敦。 马车进了伦敦,就从舰队街那边的广场驶向了埃及大街,回到了他设在此处的一个秘密住所。 这是他以化名租下来的一幢房子,除了鲍里斯,无人知晓。 “现在安全了,不过那两个家伙实在太可怜了。如果不去救他们,他们一定会以杀人罪被处死的。” 他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同时,无意中把手伸进了口袋,取出了那个鲍里斯被捕前交给他的小东西。 他在刚才换湿衣服的时候,就把它重新装到了新衣服的口袋里。但是要不摸衣袋的话,早就把这小东西给忘了。 “这到底是什么呢?” 他取出来看了看,立刻惊得险些跳起来。 他手掌中的,是一颗硕大的心形蓝色钻石。 怪不得根纳季和鲍里斯要坚持回去找,并且还大打出手。 帕夫洛夫欣赏了这颗钻石一会儿,才小心的将它放进里衣贴身的口袋里。 万一偷来的其它的东西变不了现金,无法带出英国,有这颗蓝钻石,他也不算在英国呆得毫无价值。 可能是有些累了,收好蓝钻后,帕夫洛夫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俄国,将那颗蓝钻石变卖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座美丽的小庄园,和心爱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当然,那个女人不是瓦连莉娅……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帕夫洛夫推开窗子,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感到精神抖擞,疲惫全无。 这时,他偶然一挥手,忽然发现自己怀里的蓝钻石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立刻检查了一下,门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可是钻石却神奇地失踪了。这到底是谁干的?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我的两个手下为它打得头破血流。接着,在我的住宅内,它又离奇被窃。可见这个小东西一定有什么秘密。” “但是,是谁把它偷走的呢?这里除了鲍里斯,没人知道,可现在显然还有人知道。那人在昨夜潜了进来,偷走了钻石。他会是谁呢?” “不可能是鲍里斯,他已被关进了监狱。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帕夫洛夫抱头沉思,仍然不明所以。 帕夫洛夫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墙壁,想:“鲍里斯和根纳季这两个家伙,必然会受到审判,但是在他们被判刑前还有一段日子。这里已被人发现,我得赶快搬走。不然,一定会有麻烦。” 想想已经偷来的放在仓库里的东西,帕夫洛夫又有些肉痛,他正打算去仓库拿些容易带走的值钱的小件物品,却赫然发现,一个警察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帕夫洛夫看不清这个警察的脸,他只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警棍。 帕夫洛夫拔出了手枪,对准这个警察就是一枪,这个警察却一闪身躲开了,反而到了他的面前,挥动警棍击中了帕夫洛夫的右臂! 帕夫洛夫听到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拿枪的右手立刻便不听使唤了。 枪声一响,窗外立时警笛大作。 这所宅子已经被警察们包围了。 帕夫洛夫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警察,这一次他看清了,警盔下面,是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孔。 东方人怎么会在伦敦当警察? 没等帕夫洛夫细想,这个人冷笑了一声,飞起一脚,正中帕夫洛夫的前胸,帕夫洛夫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撞开了门,摔进了院子里。 帕夫洛夫奋力的站了起来,赫然看见了一大队的警察。 “开枪!开枪!”那个他曾经耍弄过的队长看到他手中还握着枪,立刻大叫起来。 一连串的枪声响了起来,一颗又一颗的子弹钻进了帕夫洛夫的身体,帕夫洛夫一瞬间变成了喷血的漏壶,扑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看到警察们向尸体围了上去,屋内的警察微微一笑,看了看左手掌心的蓝色钻石,悄无声息的离去。 伦敦,奥利佛公园。 瓦连莉娅睁开了眼睛,顿时惶恐不安。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身体特征。她只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和一件灰色的上衣。她没有带手提包。怀表的指针指着三点一刻。她感到舌头酥酥的,太阳穴跳个不停。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腕上有几道青紫的勒痕。 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广场中的一个长凳上,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的喷泉,装点着几个小天使和三个平行的水泥盘子。在她眼里,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从她坐的长凳那头可以看到几块大招牌:商店、俱乐部、影院、家具店、等等。 瓦连莉娅看到在她左脚边上有一块呈三角形的镜片,便把它拾了起来。当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时,她意识到她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病态的好奇心所驱使。她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它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回忆。她试图估摸着自己的年龄。“我难道有二十六岁或者二十七岁了?”她想道。奇怪得很,她居然还能记起事物的称谓(她知道这是长板凳,那是柱子,那是喷泉,远处那个是广告牌),但是她怎么也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空间和时间。她再一次大声地说着:是啊!我应该有二十六岁或二十七岁了。但她这样做无非是要证明这是一句正确的俄罗斯语句子。她又问自己,你还会说其他什么语言?但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尽管如此,她却得到了一种宽慰的、宁静的甚至天真浪漫的感觉。当然她也感到很吃惊,但这一惊讶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悦。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一来倒比发生其他别的事情要好得多,但愿那些卑劣、可怕的东西永远置于脑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她的头上树叶的绿色呈现出两种色调,而天空几乎一点也看不到。 一群鸽子向她走来,很快又失望地离去。实际上,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喂它们。人们从她坐着的长凳子旁漫不经心地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几个小伙子关注地看了看她,她准备和他们说一会儿话,甚至于深深谈一阵子,但是那些反复无常的观赏者最终克服了他们的犹豫,又继续走他们自己的路。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男子,衣冠楚楚,头发梳得锃亮,领带上别着一个夹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凭直觉她意识到他会走过来同她说话。她想:“难道他认出我来了吗?”她真害怕这个男子重新又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她沉醉于这种惬意的忘却之中。但是这个男子只是走过来问她:“怎么啦,女士?”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个男子的脸给了她一种信任感,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给她信任感。 “刚才,在广场上,我一睁开眼就什么也记不住了,过去的一切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净。”她认为没有必要再作更多的解释。 当她看到这个男子冲她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也笑了。他向她伸出手并自我介绍道:“我叫摩尔根,奥斯维德?摩尔根。” “我记不住自己叫什么名字。”瓦连莉娅回答,并握了握他的手。 “没有关系,你不能老呆在这里,跟我走,好吗?” 当然,她是愿意的。她站了起来,看了看又一次向她围拢过来的鸽子,心里想:“我还是非常幸运的!” 那个叫摩尔根的男子轻轻地挽着她的胳膊肘,并向她提议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这个地方离这儿很近,”他说道。对瓦连莉娅来说,近一点远一点根本无所谓,此时她感到自己是一名观光客。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然而,具体细节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胳膊去挎那个男子粗壮的胳膊。他穿的衣服很柔软,好像是用一种精良的布料制成的,肯定贵得要命。她仰着脖子往上看去(这个男子个子很高),并对他笑了笑。他也冲着她笑了笑,这一次他微微露出了牙齿。她看清楚了他镶有一颗金牙,她并没有问他这座城市叫什么,倒是他主动地告诉她,他们现在在大英帝国的首都伦敦。 他的话犹如沉石下井,没有得到丝毫反应。现在他们走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两旁的路砖七高八低,正在施工的工地到处可见。马车贴着路边奔驰而过,溅起不少泥水。她伸手擦了擦溅在腿上的泥点,这时候她看到自己没有穿袜子,突然她记起了袜子这个单词。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些空荡荡的旧阳台,那里晒着几件衣服并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了。她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我们到了。”那个叫摩尔根的男子站在一座在门前说道。瓦连莉娅第一个进了门。在自动电梯里,那个男子按了按指示五层的键。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却用充满信任的眼光回报了他。当他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时,她发现他右手上带着一个结婚戒指,还带着一个嵌有红宝石的戒指,她记不清红宝石这个词怎么说了。房间里没有别人。房门一打开,从房间里面发出一股类似牢房的臭味,那个摩尔根的男子打开了窗户,让她坐在其中一把大椅子上,然后拿来了酒杯、冰块和威士忌酒。她记起了酒杯和冰块这两个单词,但怎么也想不起威士忌酒怎么叫法。喝了第一口酒,她咳嗽了,但感到很舒服。她用目光把屋里的家具、墙壁和壁画打量了一番,她认为尽管从整体上看布置得不够协调,但布局还甚为生动活泼,因此她没有提出异议。她又一次看了看他,心里很坦然,很有安全感。“但愿从此以后再也记不起过去的往事。”她想。这时候,这个男子一阵狂笑,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喂,宝贝儿,现在在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笑着问她。 瓦连莉娅重新咳嗽了起来,并把眼睛睁得圆圆的,“我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我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她发现这个男子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越来越粗俗,越发缺乏绅士风度,就好像从他领带夹子下面或从他穿的精良布料制成的衣服下面散发出一股俗不可耐的味道,流露出一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厌恶感。 “你是瓦连莉娅,俄国公使馆的贵妇人,对吗?”而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一点也不懂。她开始感到害怕,既害怕目前所处的荒诞的处境,也害怕深不可测的往事。 “嗨,瓦连莉娅,”男子又一阵哈哈大笑,“你知道吗?你很有魅力!我发誓我第一次交这样的桃花运,你太诱人了!” 那个摩尔根的男子的手开始向她伸来。难道这是连着刚才在广场上她主动搀扶过的强壮胳膊的那只手吗?严格说来这是另一只手。这是一只热烘烘的、满带情*欲的、极其有力的手。 瓦连莉娅吓得不知所措,陷于完全无能为力的境地。他的手已摸到她的衣服领口,还企图往里面伸进去。但是四粒扣子挡住了他的邪念。这时他的手用力向下一拽,三粒扣子一下子被拽掉了,其中一粒扣子一直滚到墙角撞了个粉碎。就在发生这一声响的同时,两个人都呆住了。 瓦连莉娅利用这一突如其来的短暂的时刻,一下子坐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杯子。那个叫摩尔根的男子又一次向她扑来。她意识到那家伙想把她推倒在一张黄色的大沙发上。他嘴里不停地喊到:“宝贝儿,我的宝贝儿。”此时她感到那个家伙喘着粗气先是啃她的脖子,然后啃她的耳朵,最后咬她的嘴唇。她意识到那双强有力的,令人作呕的手企图解开她的衣服。她预感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再也动弹不得。这时她看到了她手里还紧握着盛有威士忌酒的杯子。她再一次以超人的力气半坐了起来,用手里的杯子猛砸摩尔根的脸部。 他往后踉跄了几步,终于跌倒在绿面子的沙发旁。瓦连莉娅害怕极了,她从男子身上跳过,最后扔掉了杯子(杯子掉在地毯上,却没有破碎)。她从门口冲去,开了门,走过走廊,胆战心惊地下了五层楼。当然她是从楼梯走下楼的。在街上,她靠着仅剩的一粒扣子把衣服整了整,然后一溜烟跑了。 怀着恐惧、焦虑、悲伤的心情,瓦连莉娅一直思考着:“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忘掉,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忘掉。”她认出了广场,认出了原先在这儿坐过的长凳子。(。) 第九百七十八章 事件升级 长凳子还空着,瓦连莉娅就坐了上去。其中一个鸽子在打量着她,她却没有心思去搭理它。她心中只有一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念头:“我应该把自己彻底地忘掉。上帝啊!帮我忘掉这个耻辱吧!”她把头往后一仰,似乎感到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张撕开的报纸随着风飘了过来,落在了长凳上,瓦连莉娅下意识的捡起了它,看到上面有关威尔士亲王伯蒂和林逸青伯爵一同参观阿姆斯特朗公司的报导,以及伯蒂和林逸青一起骑马并行的照片。 记忆的碎片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 伯蒂……林逸青……这两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伯蒂的笑声。 “夫人,你在对我做什么?” “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在命令我吗?” “这是什么东西?” 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想要控制他,去给林逸青下毒,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失败了。 自己是想用什么控制他来的? 催眠术吗? 当这个词从脑海中闪现的时候,丢失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了。 我做了什么? 我要做什么? 对了,我要杀了林逸青!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催眠术,夫人。”林逸青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此时让她觉得耳朵如同针刺一般的难受。 “可惜,你的技术不到家,夫人,你也许能够控制别人,但却控制不了我。” “我兄长林义哲是玩这个的高手,你这点技俩,不过是小儿科。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夫人,我的手下有很多人都会这个的,当然也懂反制的办法。你觉得你这样会成功吗?” “你想以美色来引诱我,分散我的注意力,好实施你的催眠计划,你可能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事实上,你在我的眼里远远算不上漂亮。我结识过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女医生,她的美貌是你完全不能相比的,虽然你们同为俄罗斯人……” 瓦连莉娅记起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他对自己那样深深的羞辱,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强迫自己应该把一切都忘掉的原因。 那是怎样的羞辱啊! “现在,来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吧……” “不要抵抗,在我面前反抗是没有用的。” “好黑……你究竟和多少人睡过啊?” “你的皮肤还算白*嫩,可惜毛太多了,你是不是总用剃刀刮腿毛啊?” “太松驰了……你应该生过至少一个孩子了,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父亲是帕夫洛夫先生吗?对了,我今天才知道的消息,你的丈夫----名义上的丈夫,那位俄国公使馆的武官,帕夫洛夫上校,昨天早上在埃及街42号的住所里因为开枪拒捕被苏格兰场的警察开枪射杀了,在他住所的地下仓库里,警察找到了很多偷来的贵重物品和珠宝财物,根据他的同伙的招供,警察还在一座位于郊区的秘密仓库里找到了邓洛普议员家中失窃的大量珍贵的艺术品。一位俄罗斯帝国的军官竟然干起了大盗的行当,这在俄国算不算是一桩大大的丑闻啊?你和这样的人结婚,不感到羞耻吗?” “你湿了!哈哈!真是个淫*荡的女人!” 瓦连莉娅忽然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掉进了深渊。 她晕厥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还是感到惶恐不安。她又中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身体特征。她只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和一件灰色的上衣,但上衣缺了三粒扣子。她没有带手提包。怀表的指针指着五点二十分。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广场中的一个长凳上,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的喷泉,装点着几个小天使和三个平行的水泥盘子。在她眼里,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从她坐的长凳那头可以看到几块大招牌,但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尽管如此,她却得到了一种宽慰的、宁静的甚至天真浪漫的感觉。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一来倒比发生其他别的事情要好得多,但愿那些卑劣、可怕的东西永远置于脑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领着孩子、带着公文包、拿着雨伞的人群从她坐的长凳旁走过。这时候,有一个人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男子,衣冠楚楚,头发梳得锃亮,领带上别着一个夹子,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在一只眼睛上贴着一块白纱布。“难道这个人认得我?”她想。她真害怕这个人又重新勾起她的回忆。她沉醉于这种惬意的忘却之中。但是这个男人只是走过来问她:“怎么啦,夫人?”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个男人的脸给了她一种信任感,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给她信任感。她看到他向她伸出了手,并听到他在做自我介绍,在这以后,名字已经显得不重要了。这时,她站立了起来,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胳膊去挎那男子粗壮的胳膊。 在接触到这条胳膊的一瞬间,瓦连莉娅突然记起了刚刚发生的可怕的事,她猛地甩开了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块三角形的镜片,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脖子。 “混蛋……你这婊*子……”他大声的咒骂着,踉跄着向后退去,他脖颈间的血好似喷泉一般的涌了出来,一些血甚至溅到了瓦连莉娅的身上。 他转身又走了几步,终于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她上前狠狠的踢了他的头一脚,那张扭曲的脸给踢得转了过来,她看着沾满灰尘和血迹的对方的脸,渐渐的,不知怎么,那张脸似乎在变,好象变成了林逸青的脸。 瓦连莉娅疯狂的大笑起来,“尊敬的陛下,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艰巨任务,从今天起,俄罗斯帝国最可怕的敌人已经不复存在了。”仿佛是在面对沙皇的授勋,她摇摇晃晃的说道,然后用那片玻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七十九章 帝俄备战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九百八十章 舰队出征 在亚历山大三世和政府高层人士看来,岸防舰不过是些“在澡盆子里扑腾的小船”,面对强大的英国海军,只能是被任意轰玩的“可怜的小玩具”,亚历山大三世要的是一支足以和英国抗衡的强大舰队。 海军部和外交部是沙皇的坚定支持者,他们认为一支强有力的海军舰队在“炮舰外交”盛行的年代里是最有力的工具,足以宣示俄国的强大,对其他国家施加压力。 既然沙皇定下了调子,那么俄国海军战略自然要围绕铁甲舰和大舰队展开。康德拉琴科的好朋友,海军部的新秀,组织及战术处处长马卡洛夫上校提出了有关波罗的海作战的第一个方案,该方案综合运用了主力舰队和鱼雷艇队。马卡洛夫认为,下一次战争将不会持续很长时间,英国会集中力量对俄国发动突击,毕全功于一役。俄国海军在波罗的海的主要任务是阻止英**舰靠近芬兰湾东部,威胁圣彼得堡。这里不仅是俄国的政治中心,也集中了大量的工业资源,对俄国坚持战争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但在目前,俄国海军只有数量很少且性能相对落后的几艘铁甲舰可以使用,即便算上在建的铁甲舰,相比英国海军,俄国主力舰的数量也实在少得可怜。所以,在马卡洛夫的作战方案里,将以雷击舰、鱼雷艇(作用是迫使更强大的敌方舰队由于惧怕鱼雷的威力而缩在港内或退至外海,这样弱势一方的舰队就可以回避进行舰队决战)和潜艇(虽然现在性能还极其不可靠)作为波罗的海的第一道防线,它们以芬兰湾沿岸迷宫般的岛礁群作为基地,在它们之后,以戈格兰岛为中心,分别向北和向南大面积布设水雷,作为第二道防线;铁甲舰作为第三道防线布署在水雷阵后,它们将抵抗尽可能长的时间。尽管这一方案相当保守,但很多俄国海军军官私下里都认为以现有实力很难完成。 在沙皇的支持下,海军部同意了马卡洛夫的方案,但海军参谋部作出了一定的修正,即“波罗的海舰队在芬兰湾入口处建设‘前进阵地’”,舰队可以“在雷场和水面舰只的帮助下展开最初抵抗”,并且“必须以戈格兰岛附近的阵地作为主防御阵地。”这样,在芬兰湾入口处布置“水雷-岸炮阵地”的构想便成为了此后俄国在波罗的海的一切战术的基础。这一战术的核心就是以大片水雷区限制敌方主力舰队靠近,同时以海岸炮兵和水面舰只对付敌人的扫雷舰艇。对芬兰湾特殊的水文条件来说,在雷场、岸炮和水面舰只的协作下,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实力再弱,也大致能够阻止敌人突击圣彼得堡。 于是,在这一理论指导下,俄国波罗地海沿岸的海防工事建设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炮台工事拔地而起,沿海的村落城镇接连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要塞、港口和堡垒。 对于好友马卡洛夫的建言为沙皇采纳带给波罗的海地区的巨大变化,康德拉琴科从心里感到高兴,这意味着俄国海军的新时代的来临。 因为马卡洛夫的关系,康德拉琴科本人的命运也得到了改变。 马卡洛夫在得到沙皇****之后,重新回到了海军中任职,他没有忘记曾经的狱友康德拉琴科,在马卡洛夫多次向沙皇进言后,沙皇对康德拉琴科也给予了****,不过因为康德拉琴科的“严重失职”,他被撸成了白身,贬到了陆军的最底层,从头干起。 对于这样的处分,康德拉琴科不但没有怨言,而且还十分感激----毕竟他又可以重新过上他热爱的军旅生活。由于康德拉琴科精通军队事务,极具军事才能,不久便得到了提升,军衔很快又升到了原来的上尉。 康德拉琴科有信心,让自己和好友马卡洛夫一样,为俄国建立特殊的功勋。 当然,他如果想要继续晋升的话,还需要先搞定现在的这个指挥官…… “到现在为止,这是我们到过的最糟糕的地方了。”那个指挥官下午到来的时候说道,“没有便利设备,又没有什么可玩儿的,旅部就驻在我们的上头。那地方有个小酒店,大概能坐二十来人----当然啦,这地方是不准许军官进去的;在营地还有一个三军小卖部。我希望一个星期去后方跑一趟运输。还有一座宅邸离这儿有十英里路,等你到了那儿一切也都完蛋啦。所有军官们首先关心的事情就是给他们连队的士兵们组织娱乐活动。” “军医官,我希望你去看看那些水池,看看那儿适不适合洗澡。” “是,长官。” “旅部指望我们把这所房子给他们打扫干净。我本来认为我看见的一些胡子拉碴的、在司令部附近游逛、什么事儿也不干的那些军官们会免了咱们这件麻烦事。但是……康德拉琴科上尉,你去找五十人一组的杂役,然后在十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去那所房子向营指挥官报到;他会向你们交代任务的。” “是,长官。” “看来我们前任的气魄并不是很大。这个山谷有很大潜力来进行突击训练和火炮射击的。武器训练官,今天上午去侦察,在旅部到达前把东西布置好。” “是,长官。” “我要亲自和副官出去侦察一下训练地区。有谁熟悉这个地方?” 康德拉琴科没有说话。 “那么就完了,开始干吧。” “就它本身说,这个旧宅可真了不起,”营指挥官说,“可惜毁得太厉害了。” 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退了伍又重新任命的陆军中校,从几英里路外来的。他们在大门前一块空地上见面,康德拉琴科率领着他的集合起来的半连兵士在这儿待命。 “请进。我带你去到处看看。这地方的房子很多,不过我们只征用了一楼,还有五六间卧室。楼上其余的一切还是私人财产,大部分都塞满了家具。” “现在这是最后一处安顿办事员的地方了;不管怎样,还有很多房间。你看,我已经叫人把墙壁和壁炉都用木板盖住了----那下面是很有价值的古老的作品。喂,好像有人在这儿捣蛋呢,一批搞破坏的穷要饭的,这些士兵们!幸亏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否则就会让你们把这地方糟蹋了。 “这是另一间大房子,过去里面都是挂毯和绒绣。我建议你把这间屋子做会议室。” “我只是来这儿打扫的,长官。以后旅部的人会来分配房间。” “哦,嗯,你可捞了一件轻松的活儿;最后来到的这批人可真是很不错。可是他们不该把壁炉弄成这个样子。他们怎么弄的?壁炉看来是很结实的。不知道这壁炉能不能修好? “我估计旅长会把这间屋子当他们办公室的;上一个长官就是这样做的。这间屋子里有许多画没法移走,那是画在墙上的。像你看到的,我已经尽可能把墙都覆盖起来了,可是当兵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像旅长在那个角落里干的那样。另外还有一间画了画的屋子,在外面廊柱下----都是现代画,你要问我的话,我得说那是这所宅院最最出色的东西了;原来这儿当了通讯部,他们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真太不像话了。” “这个难看的房间是他们原来当饭厅用的,所以我没有把这间屋子的墙盖住;即使遭到毁害,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这地方总使我想起一家颇豪华的拍卖商店,你知道----叫‘日本式房间’……这是接待室……” 没费多长时间他们就浏览了这些发出回声的空房间。随后,他们出来走到平台上。 “这间房子是其他军阶的军官的厕所和盥洗室,真猜不透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把厕所建在这个地方。我接管这项工作以前这地方就搞成这样了。这里和前边原来是隔断的。我们铺设了穿过树林那条小路,使它与大路连接起来,虽然不很雅观,却很实用。进进出出的运输车辆多极了,也把这地方弄得乱七八糟的。看看,不知哪个冒失鬼不偏不倚正从黄杨树篱中间穿过去,把所有的栏杆都撞倒了;还是一辆牛车干的。你可能会以为至少是一群犀牛干的。” “喂,如果你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那我可就走了。祝你今天顺利。” 他的勤务兵把一支烟卷扔进了喷泉干涸了的池里,行了一个礼,然后打开了马车的车门。康德拉琴科行了礼,这位营指挥官的马车就开走了,穿过了树林中那条新开的碎石铺路的豁口。 “奥列格,”康德拉琴科叫道,这时他已经看到他的人开始干起来了,“你看我把这伙人让你管半小时行不行?” “刚才我一直在琢磨,不知道我们能在什么地方搞到一些茶叶。” “看在基督的面上,”康德拉琴科说道,“他们才刚刚开始干活哩。” “大家都厌倦透了。” “叫他们别松劲儿。” “好的。” 康德拉琴科知道,如果英国人真的来的话,一切就都将不一样了。 事实上,英国人已经在来波罗的海的路上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八十一章 白浪行 写完之后,贝蒂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笔记本收好,走出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 自舰队驶入波罗的海之后,一连许多日子一点风也没有,空气十分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太阳火烧火燎的,使得大海象太阳本身一样,亮得让人不敢正视。 这种气候一直持续了几天,而今天是最热的一天,大海闪烁着红光。在舰面上工作的水兵们不得不戴上了保护镜。天上没有海鸥飞翔,海面上也没有海豚出没,似乎都去躲避炎热了。 贝蒂也戴上了保护镜,这时他看到陈伟走了过来。 “暴风雨好来了,不要在甲板上呆着。”陈伟说道,“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睡一会儿。” 贝蒂听了陈伟的话,不由得很是奇怪。 现在天上的太阳如此的毒辣,海面上连一点儿风都没有,哪里来的暴风雨? 不过贝蒂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官生,随舰出海的时间当然无法和陈伟相比,所以他不敢对陈伟的判断有丝毫的异议,而是遵命回去睡觉了, 在舰艇上服役最重要的是什么?睡觉!对就是睡觉,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不懂内情的人们可能会认为这不是好水手应该做的,但是这种看法是奇怪的。睡觉对于战斗舰艇的官兵来说是最好的奖品!谁如果过生日的话,可以睡上整整的一天,没有任何人能侵犯这个权利!通常在午饭以后,水兵们有一项神圣的活动----“接触”,所谓“接触”就是乘“海军军官时间”抓紧时间睡觉。贝蒂在服役于其他战舰上的时候就看见过各种各样的睡觉方式如:站在舰桥上直接睡觉;靠在备用指挥台上的桌子前睡觉;在仪表柱子之间的地方睡觉……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海军国家,英国皇家海军的水兵们发明了和发现了很多睡觉的好地方还有各种各样的睡觉方式,上边提到的只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个缩影。 但这一次贝蒂没有睡多久,忽然给打雷一样的声音惊醒了,可是奔到舷窗前伸过头去一看,天上一朵云彩也没有。隆隆的响声不断传来。这声音来自远方,来自南边,仔细听时,声音愈来愈大。 贝蒂跳起身来,跑出了舱室,上了甲板。 首先映入贝蒂眼中的是,南面的海平面上有一道亮光。他在军舰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但还从来没有见过海水这样低过。海水仿佛下去了一层,原本人们不知道的那些大小礁石在耀眼的阳光下露出了水面。仿佛这是另一个地方。他睡了一会儿,醒来却发现自己仿佛在另一个地方。 周围的空气突然把贝蒂紧紧围住。有一种微弱的声音,好象一些巨兽在从牙齿缝里往肚子里吸气,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出隆隆的响声,愈来愈近,灌满了他的耳朵。接着,在那海面上的一片亮光和那些光秃秃的大小礁石外面,离它们还有很远的地方,只见有一排巨大的白色浪峰在向航行的战舰铺天盖地涌来。 这浪峰仿佛在海天之间慢慢移动,但实际上它就是大海本身。贝蒂把戴在眼睛上的保护镜摘下来。他在惊恐之中沿着甲板往回奔跑。跌倒了,爬起来再跑。头一个波涛打来,他脚下的甲板都在颤抖。溅起来的海水象雨一样泼在他周围。泼来的海水里尽是海草的碎片和小鱼。 来不及下到船舱了,贝蒂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一条帆索(“蛮横”号虽然是一艘蒸汽军舰,但为了远航的关系,保留了全套的帆索装具)。水已经涌到贝蒂膝盖周围,四面八方都有一股水势在拖住他。 他看到浪峰从他下面经过,吼叫着向其它的战舰冲去。 一时间声音消失了。于是,大海开始寻找它原来的位置,一股股长长的、带泡沫的水流迅速往后退去。这个浪潮还没有退完,另一个大浪却又在从南边冲来,也许比头一个还要大。贝蒂抬头往上看,他看到波涛正在过去,它来得不快,因为另一个波涛还在往后退。起先他以为它不会打到这里来了,因为两个波涛在外面突然相撞起来。头一个波涛往海里直泻而下,第二个波涛则在拼命地往上冲。 它们象两个巨人一样,互相碰撞。在空中升起一股水柱,一会儿倒向这边,一会儿又倒向另一边,发出一种象在战斗中折断了许多巨矛的响声。在太阳红光的照射下,两个波涛溅起的水花就象泼来了一阵血雨。 第二个波涛慢慢地赶着头一个波涛往后退去,又慢慢地盖过了它,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拖着被征服的波涛向“蛮横”号冲来。 波涛猛扑向舰体,长长的水舌在贝蒂周围涌流,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水舌在舔所有的缝隙,在拉扯他的手和夹住帆索的双脚。它们沿着海面在升起来,越升越高,都快触到天了,这才气力不继,跌落下来,嘶叫着经过贝蒂的身旁,又汇入了冲击甲板的水流。 忽然周围一片寂静。在寂静中贝蒂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他这才知道他的手还在抓着帆索,这才知道他还活着。 波涛再次袭来,贝蒂感到自己给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复撕扯着,拖拽着,他的手渐渐的变得酥麻起来,把握不住帆索。 他的手终于脱开了,就在他的身子要飞出船舷之际,一个身影闪步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生生的将他拉回到了甲板上。 是陈伟。 “现在知道暴风雨的可怕了?”陈伟看到面色惨白的贝蒂,象是要缓解他的紧张,笑着问道。 “是。”贝蒂有些绝望的说,“可你这样来救我,我们都会给风暴扯到海里的。” 对于陈伟的相救,他十分感激,但他更担心的,是他们二人都要死于风暴中。 “不会的,”陈伟笑着摇了摇头,“我把自己用绳子拴牢了。” 听了陈伟的回答,贝蒂这才注意到陈伟腰间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在一条桅杆上。 陈伟飞快的将贝蒂和自己牢牢的捆在了一起,“我们暂时回不去舱室了,就在这里一起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风暴吧。”他大笑起来,“景色很壮观的。” 贝蒂却不敢看那些山一样袭来的波涛,闭上了眼睛。 “看看吧,我的朋友,没事的,等到海浪打到身上再闭上眼睛也不迟。”陈伟笑道。 贝蒂却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乾国有一句形容海上巨浪的话,叫做‘白浪滔天’,我一直怀疑,海浪怎么会是白色的?但是在经历了几次风暴之后,我才发现,能够伸到天上去的海浪,真的是白色的。你不信可以看一看,我的朋友。”陈伟继续说道。 贝蒂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果然象陈伟说的那样,那些有如小山一样的巨浪,竟然真的是白色的。 “我说的没错吧?贝蒂?”陈伟笑道。 “是的,白色的!它们真的是白色的!”贝蒂惊奇的点了点头。 白色的巨浪不断的拍击着“蛮横”号的舰体,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将舰体击碎,贝蒂甚至听到了钢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由得担心起“蛮横”号来。 “放心吧!我的朋友!对英国造的军舰多些信心!”陈伟大笑着对贝蒂说道,“排水量8500吨的新式巡洋舰,是不那么容易被风暴摧垮的!” 贝蒂看着陈伟,心中满是崇敬之情。 他一直认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军神纳尔逊,从来都没有死去。 纳尔逊的英魂,一定会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 而这一次,纳尔逊选择了一个有着一半乾国血统的罗特希尔德。 海潮又来了,汹涌的潮水,后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拥着冲过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大海霎时间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战场,海风吹着尖厉的号角,海浪似乎是千百个英勇的战士,向海岸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呼喊。那些千斤重的巨大礁石,只要被潮水轻轻一拂,就仿佛一下子“沉”到“海底”去了。一排排浪撞击着,溅起一片片浪花。这壮观的海潮,使贝蒂感到,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蕴藏着多少力量,这茫茫的大海,又引起多少诗人无限的遐想。 战舰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航行,望着无际的大海,浩浩海水荡荡漾漾,贝蒂眼前满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望着远处,那漂在海上的一艘艘战舰,只不过是海面上的一个个小点。他看到战舰在天的边缘上游动,就像婴儿的摇篮,在海面上荡着,坐在战舰里的人,伸一伸手也许就能摸到天。天上的云朵堆满了战舰,高高的,柔柔的,踩着云朵也许就能到了月球之上…… 暴风雨终于平息了。 雨过天晴。 海水又恢复了皎洁无比的蔚蓝色,海波是平稳如春晨的湖面一样。偶尔的微风,只吹起了绝细绝细的千万个粼粼的小皱纹,这更使照晒于盛夏之太阳光之下的金光灿烂的水面显得温秀可喜。贝蒂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海!天空上也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平贴于空中,就如一个女郎,穿上了绝美的蓝色夏衣,而颈间却围绕了一段绝细绝轻的白纱巾。他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海天。 夕阳落下海平面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红色,但是,它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壮观。因为它是活动的,每当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就像一片片霍霍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滚动着,消失了。而后面的一排,则又闪烁着,滚动着涌了过来,在这幽美的夜晚中,贝蒂踏着甲板,沿着船舷,慢慢地向前走去。海水,轻轻地抚摸着钢铁的舰体,发出温柔的“刷刷”声,晚来的海风,清新而又凉爽,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 他知道,经历了这场大风暴,自己在成长为优秀海军军官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此时的贝蒂在担任了望员,他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大海,一边警惕的注意着海面。 现在英国远征舰队已经深入波罗的海,俄国人的军舰随时可能出现。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八十二章 联合行动 马卡洛夫叹息了一声,起身随着那位军官来到了甲板上。 “暴风雨过后,又是好天气了。”那位军官说道,“刚才那场暴风雨,如果英国人也赶上的话,可是够他们受的。” 马卡洛夫听了他的话,在心里并不以为然,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打击自己部下的信心。 根据他的了解,英国海军需要在全世界各地部署,除本土舰队的一些用于海岸防御的军舰以外,用于远洋作战的舰艇,无论是铁甲舰还是巡洋舰,都有着良好的适航性,加上优秀的水兵,面对刚才那样的风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相比之下,俄国海军的军舰很多是法国式的,稳性较差,俄国海军官兵的素质也比英国海军差得多,象刚才“维斯瓦河”号遇到刚才的风暴,便一度险象环生,幸亏马卡洛夫经验丰富,处置得当,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马卡洛夫不敢想象,如果是波罗的海舰队遇到了这场风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正前方发现军舰2艘!”了望员大叫起来。 马卡洛夫立刻举起了胸前的望远镜,看到了皎洁的月光下,远方海面上的两个闪着亮光的小黑点。 由于是和“维斯瓦河”号相向而行,对方很快就现出了真面目,马卡洛夫一下子便认了出来,那是英国海军刚刚服役才不到三个月的崭新军舰----“蛮横”号巡洋舰。 尽管遇到了可怕的暴风雨,帆樯索具有了一些损坏,但整体上看,“蛮横”号还是象新的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一艘接一艘的英**舰现出了身影,由于没有实行灯火管制,英**舰都是亮着灯前行,一时间海面上宛若群星浮现。 除了“蛮横”号,马卡洛夫还观察到了4艘大型铁甲舰的身影。 “您看到了吗?长官?是英国人的大舰队!”那位军官的声音有些颤抖,“暴风雨竟然对他们毫无损伤!” “英国人的舰队可不是薛西斯的波斯海军(薛西斯远征希腊时,海军曾遇到风暴,遭到严重损失)。”马卡洛夫沉声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长官?” “立刻返航,我们要把消息尽快的通知基地!” 俄国,彼得堡城郊,加特契纳行宫。 “英国舰队已经进入波罗的海,我们的侦察舰只已经发现了他们。”海军部情报处处长格里格罗维奇上校对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说道,“一共有二十艘军舰,其中有四艘大型铁甲舰和八艘大型巡洋舰。” “英国人想要干什么?”亚历山大三世恼火的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双眼在地图上搜寻着,“他们真的打算为了几个间谍和那个乾国人同我们开战吗?” 陆军大臣万诺夫斯基和海军大臣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慌之色。 尽管亚历山大三世即位后继续了父亲亚历山大二世的军事改革,不断的加强俄国的军备,但在亚历山大二世信任的海军大臣、亚历山大三世的叔叔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因为“自由主义倾向”而去职后,俄国海军的“水雷-岸炮”海防工程进度一直非常缓慢,到现在也没有完成,因而面对英国海军的强大舰队,新任的海军大臣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的压力可想而知。 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是俄罗斯皇族当中少有的优秀人物,接替他的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亚历山大三世的另一个叔叔)却不具备他的智慧和才能,在海军大臣任上虽然兢兢业业,但过于吃力,哪怕有海军志愿军团的一众优秀人物如马卡洛夫上校的帮助,也不能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英国人是在虚张声势,陛下。”万诺夫斯基说道,“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沙皇抬起头来,看着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问道。 “试探……我们的海军实力。”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们向东方派出了……许多军舰,他们可能认为……波罗的海舰队的实力在下降……” “也许是因为听说了我们要和德国结盟的消息,英国人这一次才会反应得如此激烈。”谢尔盖?维特接着说道,“英国人的行为也是在向德国人示威。” “我想知道的是,应该如何化解这次危机。”亚历山大三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内的这些为他所信任的重臣近侍们,哑着嗓子说道,“当然,不能以牺牲俄罗斯帝国的尊严为代价。” 亚历山大三世即位后,其外交活动一直带有鲜明的个性的痕迹。他日复一日地、事必躬亲地过问对外事务,然而,外交部却总是为沙皇的行为提心吊胆,他的直率、他的莽撞常常造成一些尴尬,他们害怕进一步的发展引起国际关系中的不愉快。不过,亚历山大三世这种性格中的危险性为他对外方针的根本思想所纠正。亚历山大三世亲自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他深深的知道战争的血的代价以及战争对国家和王朝的影响,具有一种反对战争的本能意念。所以在去年发生的阿富汗战争的时候,亚历山大三世理智的选择了用外交手段说话,而不是用大炮说话,避免了与英国发生军事冲突。这一次亚历山大三世也是如此。 “正象陆军大臣阁下所说,英国人是在虚张声势,我们不必害怕,但我们也不能做出刺激英国舰队的举动。”维特看了万诺夫斯基一眼,说道,“英国只是向我们表明他们的态度,并非要和我们开战,我们只要给他们适当的台阶就可以了。比如说我们可以承认是存在间谍活动,但都是下面的人因为叛国者过于猖獗的活动,没有得到授权就采取了行动的关系,帝国政府并不了解情况,我们已经惩处了有关人员,并向英国人表示,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英国舰队是会离开的。” 听了维特的回答,几位重臣都明白是要推出几个“替罪羊”,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沙皇选中的“替罪羊”是哪几个倒霉蛋,肯定不会是今天屋子里的这几个人。 “我明白了,谢尔盖,谢谢你。”沙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维特的建议,并且在这一会儿,他已经考虑了“替罪羊”的人选。 “不过,尊敬的陛下,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英国舰队的行动,而是乾国人的行动。”维特的这句话又让屋子里的人们绷紧了神经。 “乾国人的行动?”沙皇一愣。 “是的,陛下。”维特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英国人这一次的行动很可能得到了乾国人的怂恿和支持,如果乾国海军在东方采取行动,形势会变得非常复杂。” “你是担心乾国海军会象英国海军那样,去威胁日本或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沙皇明白了过来。 “是的,陛下。您知道,现在的乾国,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国家,保守派极度排外,很可能会借这个机会兴风作浪,而最后的收场会非常困难。”维特说道,“日本海军还没有恢复力量,我们在远东的舰队,不足以应对乾国海军和英国远东舰队的联合侵犯。” “布策这个家伙,现在没有给我哪怕一点有用的信息!”想起俄国驻北京公使布策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亚历山大三世不由得有些恼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太后的问题 皇太后时常会陷入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之中。而在皇太后思考的时候,谁都不敢打扰她。 卡萝尔也许能猜到皇太后为什么烦恼,这些天她又向歌藜打听过,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从不吝惜她所知道的一切来满足卡萝尔的好奇心。 根据歌藜告诉她的消息,皇太后的烦恼,可能是来源于最近大乾帝国和俄罗斯帝国之间的关系重新变得紧张了。 乾国特使林逸青在伦敦遭到俄国间谍行刺的消息传回国内之后,朝野一片哗然,和前一段时间清流言官们参劾林逸青一样,这一次朝野同样分成了“倒林派”和“挺林派”,围绕林逸青遇刺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倒林派”的官员上书朝廷说,是林逸青自己行为的不检点激怒了俄国人,“自使欧以来,招摇过市,颐指气使”,“俄亦欧洲大国,其使欧而不访俄”,所以才导致行刺事件的发生,并因此导致俄国和乾国关系紧张,“擅启边衅”,应该对林逸青“严加申斥”,或者免去其使欧大臣之职,召回国内处分。 “挺林派”的官员则认为,正是林逸青当年在日本“重挫俄人”,俄国人一直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会趁着他出使欧洲之际行刺,虽然没有成功,但林逸青为大乾帝国皇帝钦使,代表皇帝出访,行刺林逸青等同于行刺皇帝本人,是对“天威”的极大冒犯,所以东道国英国才会“问罪俄人”,英国都出头了,难道乾国要落在英国后头吗? 有的“挺林派”官员还提到当年林义哲出访欧洲遭到意大利马志尼党徒行刺的事件,那一次大乾帝国表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在东道国法国的强力支持下,意大利政府被迫赔款道歉并将凶手捕捉后交给乾国“按国际公法枪决”,这一次既然是同样的事件,也应该“循例处理”才对。 这一次的激烈交锋中,“挺林派”明显占了上风,和上一次的弹劾风暴不同的是,士林几乎一边倒的要求朝廷向俄国问罪,而朝廷担心再度掀起排外风瀚,是以还在犹豫,没有做最后的决断。 卡萝尔猜想,刚才的朝会结束,皇太后显得如此疲乏,很可能和官员们的争吵有关。而现在皇太后显得心神不宁,是因为她难以做出决定。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卡萝尔已经对皇太后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她为难的处境充满了同情,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够帮上皇太后的忙----如果她有这样的机会的话。 让卡萝尔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机会还真的来临了。 湖边台阶底下停泊着不少船,其中有一条是装有蓝色绸凉篷的敞开式游船。卡萝尔从未乘过这种船,所以就挑了它。她们出发时,后面跟了几条别的船,里面是太监和点心,以及将点心送上时必备的餐具。她们的首领太监是宫中6个品级最高的太监之一,他的任务是照料卡萝尔和“圣容”。他十分聪明而开通,热爱中国艺术,搜集了许多乾国古画和古董。他年轻时是最受皇太后青睐的演员之一,据说很有戏剧才能,而且原先还有一副好嗓子。乾国人在智能方面对记忆力最为重视,他们的记忆力得到了高度的培养。许多太监能把经籍整页整页背下来,其中有些人的学识非常渊博。那位太监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讲起故事和朗诵起诗歌来都很有感染力。船行时,他站在船头,一首接着一首朗诵古典诗歌,还讲英雄时代的故事。他的吟诵很像是宣叙调----节奏是那么的分明,声音是那么的优美,听起来真是一大享受,虽说卡萝尔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卡萝尔仰面躺在垫子上,船在水面轻柔地滑行,路上经过一幢幢美丽的殿阁。能种花的地方都种上了可爱的花,湖面上树木低垂。那位身材高大、衣冠楚楚的太监站在船头上以节奏分明的抑扬顿挫吟诗讲故事,给人以“天方夜谭”的幻景和魁力,这在孩提时代对卡萝尔是不可或缺的,而它今天似乎又走进了卡萝尔的生活。 没过多久她们来到湖中一个小小的岛屿前,岛上有座没有围墙的寺庙,庙前是块凿着字的黑色大理石石碑。卡萝尔要求上岸看看,赫德夫人的大女儿凯特非常聪明,而且对乾国文学很是精通,她为我翻译了碑文。碑上是首赞颂祖先的诗,说他仁慈地将这座“夜沐月华朝浴日,珠围翠绕粼粼波”的小岛安置了在这里。 这个岛的前面有座寺庙映入卡萝尔的眼帘。那里没有上岸处,寺庙也在整修,可是那位首领太监看卡萝尔很想上去,就把船拢得很近,拿来了梯子,她们尽力踩着梯子上了岸。 这是英法联军在攻击北京期间无情地毁坏和毫无必要地亵读了的寺庙中的一座。她们穿越僧人的菜园子(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日的辉煌,只剩下一些花和蔬菜),接着往前走,又过了一片排列成十字形的美丽的侧柏树,都已是具有几百年历史的了。 再下来她们就到了寺庙的庭院里。即使处于正在修复的状态,有工人在那里整理,它依然美不胜收,可见在此之前一定是乾国寺庙建筑的杰出代表。喇嘛所住的僧舍现在已空无一人,也没有当家主持的。工人们在重修大佛并镀金,大多数罗汉塑像和人格化的各种属性的像都排在过道上,等着安置它们的佛堂或神龛完工。大殿内布局匀称,洋溢着昏暗而醇美的色调。木雕刻的天花板是四角圆穹顶支承拱型的,使卡萝尔想起在阿尔罕布拉宫之所见,不过这精工细雕的天花板上原色的涂层比起摩尔人那种白色结构来,颜色丰富多了,而且使殿内产生了一种更温暖、更深入的和谐。高高的供桌后面的各个佛堂是用漂亮的木雕扇从庙的主体以及彼此隔开的,扇后面衬着富丽堂皇的翠绿(佛的颜色)织锦缎,从桶扇的楼空处露出来。 这些隔出的一个个佛堂用于收藏佛经和法师的袈裟,也作为和尚做法事前后的更衣室和休息室。它们与欧洲天主教堂的圣器室差不多。 供桌后面的地方是半圆的,通往一个半圆形的汉白玉石平台,高30英尺,护栏上装饰着乾国建筑师一向爱用的莲花图案。从平台上她们看到了风景秀丽的煤山,山上矗立着那个标志着前朝末代皇帝亡国自杀之处的亭子,以及素来在皇城的景色中享有盛名的奇异宝塔。平台两端是富有魁力的八角凉亭,法师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和冥想,在默默祝祷的同时饱览美丽的风景。 在平台上欣赏了一会儿漂亮的风景之后,她们穿过舒服宽敞的僧舍,最后又到了日影斑驳、汉白玉石铺地的庭院里,在一棵婆婆的榆树低垂的枝条底下坐了下来,太监们拿来了桌子,给她们送上茶和点心。 接着她们再次下船前行,直至来到一堵高墙下,墙上方露出浓绿的侧柏树丛。 听说这又是一所寺庙,卡萝尔错愕不已,因为它与其说像供养佛祖的宁静寺庙,倒不如说像古代的城堡。她们在横跨湖北面狭窄部分的美丽的白石桥挽拢了岸,被轿子抬着上了陡峭、曲折的斜坡。这是段极不寻常的路。当她们来到最高处,见那所庙宁静地躺在虎视眈眈的高地上,顿觉不虚此行。 庙的前面种着一片侧柏树。这种树在乾国好像是专用于寺庙和坟地的,因为卡萝尔到过的所有乾国寺庙,或是就建造在侧柏树的林子里,或是附近总有些侧柏树。希腊人把侧柏树视为生命之树和永远不死的象征,不知道他们给这种常绿乔木取的名字和对它的观念是否来自于乾国人。这庙里有一尊白色的大玉佛,衣带和袖口上都镶着宝石。他脸上静思冥想和与人为善的表情是典型的乾国式的。当佛教刚刚从印度传入乾国时,佛是印度风格的,直至这宗教牢牢地深入了人心,它的神才中土化了,呈现出了民族的特性。白色的大玉佛披着明黄的夏式缎披肩,戴着绣得花团锦簇的渤式风帽,一如卡萝尔早晨在皇太后那里见到的。供桌上放着明晃晃的大蜡烛、新供的鲜花水果,以及冒烟的香炉,说明那天早晨曾有过佛事,加强了庙中的宗教气氛。那佛事应该是皇帝对祖先的祭奠。 庙的主殿大院掩映在高大的柏树和庄严的榆树之中,是三海之中最为可看的。院子当中有一口带有铜绿的巨大水井,由雕刻精美的龙盘绕着。水井之上覆有汉白玉石门廊,门廊的柱子支撑着一个奇异的凹面的铜屋顶。这屋顶曾是宫中的炊具,从前用来烧煮食物用于施舍的,所以这么异乎寻常地大。它磨损得无法用于烧煮之后,就被放在寺庙水井的穹顶下面,用作了衬里。这样穷人和劳累的人可以在它下面休息,也可以从它所庇荫的井中喝水。这庙里也有僧舍和供僧人所用的另外的屋子。不过正当她们坐在阴凉的庭院里看湖对岸时,天上突然浓云密布,于是她们重又乘上轿子,匆匆上了那条从寺庙通往湖畔的陡峭的石板路。到了湖边她们没有乘船,而是坐在轿子上被抬着过了美丽的白石桥。就在她们的前面,北京自古以来建造的首座天主教主教座堂的塔楼赫然在目。这教堂是造在皇帝赐给天主教教徒的土地上的,可是完工之后,却被发现它的塔楼能俯视宫中,于是皇帝将教堂买了下来。后来教士们又得到一块地,就又造了一座教堂。第一座主教座堂现在处于三海的宫墙之内,从北京两所宫殿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看得见。一位作为佛祖在凡间的代表之一的东方君主,在他的宫廷内苑竟会出现这座耶稣基督的教堂,这似乎是种奇怪的不相称。 天开始下雨,轿夫们不再停下,一口气赶回宫里。没过多久,她们就被叫到俯瞰小戏楼的御座房用晚餐。三海内有两座戏楼,一用于冬天,一用于夏天。后者建造在一条运河的水面之上。将舞台修建在水上据认为会使演员的嗓音产生一种特殊的乐声共鸣,柔化了声音,使之更为动听。 在美丽的夏日御座房里用过晚餐之后,皇后和女官们就在窗下传来的流水声中依次向皇太后告了别,走了出来,再次在美丽的湖上上了船,往对岸宫殿的外门而去。太阳正下着山。白石桥的桥墩呈现出美而浓的紫罗兰色,横跨湖的两岸,湖水在流金般地闪烁着。远处的天空从树叶的缝隙间将金光穿透进来,这片辉煌的背景强烈地衬托出了旧天主教堂的塔楼。这景色太理想了!一种宜人的静溢笼罩了一切,而湖水中船桨有规律地往复运动使这种安静变得更强烈、更有节奏感。 虽然非常留恋这里的美好景色,但卡萝尔和赫德夫人母女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们正准备向皇太后告别,却不料皇太后出言挽留起她们来。 “你们先不要走,陪我说会儿话。”皇太后这样对卡萝尔和赫德夫人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说给你们听听。” 卡萝尔和赫德夫人都惊讶不已,但她们没有多问,而是重新坐了下来。 象是知道皇太后要和这些外国女子说些私密话,太监和侍女们在上过了茶点之后,都退出了御座房,房间里只有皇太后和卡萝尔、赫德夫人和她的女儿凯特,和担任翻译的歌藜。 皇太后首先向赫德夫人表示了谢意----英国肯为乾国出头,不惜派出舰队进入波罗地海威慑俄国的消息已经由英国驻北京公使向乾国总理衙门做了通报,但在这之前,赫德夫人已经把这个消息通过这种非正式的渠道抢先告诉了皇太后,让皇太后在处理这件事时掌握了主动权,今天的邀请可以看出皇太后心中的感激之情。 在向赫德夫人表达完谢意之后,皇太后的目光转向了卡萝尔。 “亲爱的卡萝尔,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可以吗?” 卡萝尔没有想到皇太后会这样问她,在听完了歌藜的翻译之后,她显得有些吃惊,但她还是坚定的向皇太后点了点头。 “我会给您最诚实的答案,皇太后陛下。” “那好,我问你,你被男人背叛过吗?”皇太后不动声色的问了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仿佛有一根针在卡萝尔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下,一些往事潮水般涌上了心头,又飞快的退去。 “是的,皇太后陛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迎上了皇太后的目光。 “是感情方面的还是金钱方面的?” “都有,皇太后陛下。” “被男人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是吗?”皇太后看着卡萝尔,眼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仿佛在看自己的女儿。 “是的,皇太后陛下,那滋味太痛苦了,这么多年,我都无法忘记。”卡萝尔答道。 “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了痛苦。”皇太后满含歉意的说道,她的慈祥神情令卡萝尔感到温暖,往事带来的痛苦也随之消解了。 “您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折磨吗?皇太后陛下?”卡萝尔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吓了歌藜一跳,以至于她在翻译这句话时,犹豫了一会儿。 “我现在就在经历类似的痛苦折磨。”皇太后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才会这样问你……” 听到皇太后的叹息,卡萝尔和赫德夫人以及凯特全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皇太后陛下?”卡萝尔问道。 “亲爱的卡萝尔,我想问你,在美国,如果一个重要的身居高位的官员诬陷他的同僚,并千方百计想要致对方于死地,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皇太后没有说出她痛苦的来源,而是又问了卡萝尔一个问题。 “皇太后陛下,虽然我不是法律专业出身,但常识和我受过的教育告诉我,这种事如果发生在美国,是极其严重的罪行,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卡萝尔立刻回答道,“惩罚将视罪犯所造成的后果而定,如果后果非常严重,甚至于导致受害人身亡,那么他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要是他一直躲在幕后,没有直接出手呢?”皇太后又问,“只有一些证据能够间接的证明和他有关联。” “不管什么样的证据,只要能够证明他在操纵犯罪,虽然不是他直接动手,他也是毫无疑问的罪犯,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卡萝尔坚定的回答道。 “我明白了……”皇太后看着她,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皇太后陛下,这样一个卑劣的人,在乾国为什么会担任非常重要的官职呢?”赫德夫人问道。(。) 第九百八十四章 杀伐决断 “因为他曾经为国家立下很大的功劳。”皇太后叹息了一声,“算得上是大乾的大功臣之一……” “不管他以前的功劳有多么大,他现在犯下了严重的罪行,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卡萝尔坚定的说道,“我听说乾国有一句谚语,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律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他曾经立下很大的功劳,就可以减免现在的严重罪行,也不能因为他是一介平民,轻微的犯了罪,就可以随意处置。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东方和西方是没有区别的。皇太后陛下。” “但是亲爱的卡萝尔,绝对的平等是不存在的。就像你能见到我,而大乾的大多数子民这辈子都未曾见我一面,这就是不平等。”皇太后说道,“他要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我会毫不犹豫的下旨杀了他。但他位高权重,故旧众多,我要是贸然杀了他,会引起一连串你想象不到的严重后果,亲爱的,这就是大乾。” “那就是说,王子犯法,是不能和庶民同罪的?”卡萝尔问道。 “王子就是王子,庶民就是庶民,是不可能同样对待的。因为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是啊!在这一点上,对于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处置,其实东方和西方也是没有区别的。”赫德夫人也说道,“人的地位不一样,所起的作用也不一样。” “但如果您放任不管的话,我觉得会出大乱子的。”卡萝尔说道。 “这一点我明白,好了,咱们就不说这个事了。”皇太后微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她没有说出将要如何处置这个人,但卡萝尔注意到了皇太后似乎变得轻松多了。 从皇太后那里告辞出来,她们又坐着轿子沿湖畔而行,过了白石桥,远远地来到了著名的九龙壁所在地。大多数乾国人的宅子大门外都有一种石屏风,叫作“照壁”,上面常常画或是雕条龙,据说是驱邪的。但这迷信到了乾国皇帝那里好像就行不开了,因为卡萝尔从未看见皇宫内苑任何房子的大门前竖有龙壁。也许恶鬼不敢近天子之身?也许皇室的一切东西上那张牙舞爪的双龙已足以保护皇宫?三海的九龙壁本来一定是外面的宫室庙观的一部分,显凤皇帝决定将三海修建成居住的地方并加以扩充时连带着并入了皇宫内苑的。北京有许多外国人还记得,现在处于宫廷之内的那座比例匀称、造型精良的美丽的白石桥,过去人人都可以在上面行走的。不管九龙壁来历如何,现在它毕竟是在皇宫之内了,只不过是在没人的地方--而不是任何住宅之前,所以并未起到“照壁”驱邪的作用。这汉白玉的九龙壁非常漂亮,细部雕刻得十分精美,线条和总体构思都很不错。 她们到达对岸之后,被领到在宫门外等着她们的绿轿前。她们上了轿,很快就回到了使馆。 第二天卡萝尔是在美国公使馆度过的,过得非常愉快。不过想到接下去的一天又将到宫中去过,她还是很高兴。对皇太后的研究现在对于她就像是一部惊险小说那样,总不忍放下,即使不得不放下了,也盼着尽快再拿起。因为她太出乎卡萝尔的意料之外了。 到宫里之前,有关她的书报传言卡萝尔看得、听得非常多,可是没一件与实际情况对得上号的。她的个性是那么有魁力,那么不同寻常。她的魁力并非心血来潮时才有,而是一贯如此。她是那么体贴周到、善解人意,对她周围的人好像是真正的好。卡萝尔至此已是近一个月与她天天接触了。卡萝尔并非仅仅在为她画像时见到她,而是大半天都跟她呆在一起,开始放任自己对她的倾慕了。卡萝尔要是看不到她,就会感到这一天淡而无味----她真是太有趣、太迷人了。她是不可穷尽的,身上总有一些新的东西可供研究,真可谓永恒的女性的具体化身。她又是孩子又是女强人。她进朝会大殿,花三小时处理国家大事,然后或近或远地走走,对最最简单的娱乐有孩子般的兴趣。她坐在御座房里跟她的女官们聊些鸡毛蒜皮的事,这时装在黄缎盒里的公文到来,太监屈膝呈上,于是她的脸上立即严肃、专注起来,于是她皱起眉头变成了政治家。过一会儿,经过考虑,她就此公文下达了相应的旨意,于是再次成为女人,将关注投向了她的花、她的服装、她的珠宝首饰。 一位著名的法国人曾这么评论仁曦皇太后:“说到高人一等的智力和决断力,她比之男人并无丝毫逊色。”不过卡萝尔最有机会研究的,不是她政治家的一面,而是她作为一个处于私生活中的女人。对于这一研究卡萝尔有着得天独厚的机会,卡萝尔看见她的次数越多,就越觉得她引人注目。她对待宫廷女官们一视同仁。她有她偏爱的人,但她绝不允许她们爬到自己头上,也不允许她们干扰自己的判断。虽说她的随从们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发表过与她相反的观点,虽说她对他们发表的意见总是十分虚心地加以采纳,但看得出来,没人能强加于她,她对他们的真正观点一清二楚,她有很强的天生洞察力。就象那一天她和卡萝尔以及赫德夫人的交谈,她知道她们会怎样的回答她。她深刻的了解东方和西方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并能够从中寻找并得到有益启迪。 卡萝尔还惊讶地发现,皇太后被宫廷女官和她的随从们尊崇到了何种地步。她最喜爱的称号,也为近臣们所称呼得最久的,是“老佛爷”,这显示他们给她注入了神性。宫里的皇后以及公主们都是这么叫她的,她也允许卡萝尔对她这么称呼。 卡萝尔第二次去三海那天,她们一到,对太后行了礼之后,就坐上轿子去了蒙古王的大殿。这是三海东北部一座宏大的殿堂,与太后和皇帝各自的宫殿都隔着一定的距离。它像通常的宫殿一样只有一层,可是几乎高达40英尺。里面很宽敞,只有几张雕龙书案和椅子,没有摆设和别的家具。后面是高起的丹陛,有几级台阶可以走上去。丹陛上放着一张漂亮的古旧宝座,宝座上方是两块书有汉字与满文的巨大的黑色大理石牌匾。这大殿只是在蒙古王一年一度带着几百个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地来北京朝贡时用作接待场所。出了大殿后门是个院子,四周的房子较小,是作为蒙古王的随行人员的朝房的。 她们到达的时候皇太后也已经退朝回来,正在处理日常琐事。太监将一篮篮上好的水果拿给她过目,这是每天都往宫里送的。其中有一篮亮晶晶的葡萄,她看了很是喜欢,对着光亮捧起一串,说声“色儿好果子就更有味儿”,取下几颗尝了起来。 接着她用午餐,卡萝尔她们到廊上加入了皇后和公主们。这之后她们又在这漂亮的御座房用午餐。与皇后和宫廷女官们一起吃饭这时变成了欢乐的重聚。皇太后每天要她们在她的餐桌上午餐或晚餐,她很少在自己房间里吃饭。卡萝尔舍弃了刀叉,学习使用筷子。 卡萝尔觉得它们在乾国女官美丽的手上翻动时实在是太好看了。虽然她从未将它使用到得心应手的程度,但觉得这种优美的餐具非常适合于在食用乾国食品时使用。它们被成双作对地捏在手掌中,仿佛两根魔杖似的,在她看来比刀叉优美得体得多。女官们见她费劲地学用筷子,又凡新的菜肴每样都想尝一下,都好笑起来。她们每个人都让卡萝尔尝尝她们自己最爱吃的,还试图教她这些美味佳肴的中文名字。卡萝尔发这些音十分吃力,有时还把菜的名字张冠李戴,这有时会使全桌的人一阵阵大笑。这种欢笑常常被皇太后听见,她们餐后进入她的内室时,她会问她们笑些什么。 卡萝尔第二次去三海那天,午餐几乎还未结束,备轿兜风的旨意就下了。天开始下雨,气候凉嗖嗖的。可是皇太后已决定在这个时候散步,只要她能够付诸实施,从来没什么东西会干扰她的计划。不管天气多么恶劣,她计划好了的户外活动从来没有因此停止过。 随从们准备的轿子是敞轿,一如这天是晴天似的。太后和皇后坐上黄轿,她们的侍从太监打开帝后专用的巨大的黄伞;皇妃坐在橘黄色的轿子里;公主们和卡萝尔她们其他人坐的是红轿,她们的太监在她们头顶撑起了红伞。太后、皇后和公主们都穿着日常颜色鲜丽的衣服,太监身上绣得花团锦簇的节庆服装还未换去,轿夫的衣服也仍然是大红色,这些人加上打着红、黄两色大伞的红黄两色轿子,组成一串别致的队伍,色彩鲜明地穿过数个院落,进了花园。 皇太后喜爱大自然的每个时期,喜爱每一种天气,可卡萝尔觉得她仿佛是特别喜爱雨。卡萝尔记得她有一次说过雨叫景色变得象诗一样,弄得它朦朦胧胧的,洗去了所有的缺陷。北京干旱少雨,这一喜好很可能与此有关。皇太后兴致非常之高,但她对雨的偏爱却未能得到宫中别的女官的认同,所以她们在进行这些雨中兜风时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兴高采烈。皇太后喜欢行动迅速,只要她领头轿夫总是一路跑步。她们疾行了约15分钟,轿子突然停了。卡萝尔的眼睛四处张望,想知道是什么缘故,因为她们是在露天里,附近没有任何蔽风遮雨的地方,雨又仍在下着。结果意外地发现皇太后已经出了轿,正向石板路旁边一个葫芦架走去。 葫芦很受乾国人重视。它象征着富饶和兴旺,是皇太后特别心爱的东西。那些栽种在皇宫之内的久已闻名,全国都称之为“大内葫芦”,可是在仁曦皇太后统治的年代里经精心培育和照管达到了比以前更大的完美。葫芦的样子只有一种,是上下两头同样大小,当中由细脖子连着。可是它们大小各异,从1英寸到12英寸的都有,而1英寸的较之大尺寸的一样完美。葫芦长在约7英尺高的棚架上,藤经过极为小心的修剪,以便使这种被视为珍宝的果子尽可能好地发育成长,以及得到足够的光线和太阳。 皇太后在泥泞中走向葫芦架,鞋下6英寸高的白色小山羊皮鞋底深深地陷入浸透雨水的松软的泥土。太监们为她遮雨没遮成,而她旁无他顾地一直往前走,不久就到了葫芦架底下。她试了试几个葫芦,看看是否熟到一定程度了。因为这东西只有在某个时间才能摘采,不然就干不透。看了些试了些之后,她叫人采了几个,然后回到轿子里。当然,在皇太后停下来的时候,皇后和其他女官也走出了轿子。幸好她没叫卡萝尔她们同她一起到葫芦架底下去,可是她们碍于礼仪不得不站在石板路上。这不像去葫芦架那段路那么泥泞和不舒服,但也湿得一塌糊涂。皇太后上轿之后,我们舒了一口气,也重新坐进自己的轿子。轿子里虽说同样无遮无掩,但她们体会到东方谚语中的“坐比站好”等等实在是很有道理。 又过一刻钟,轿夫再次停下。她们又到了一个葫芦架前。皇太后走出轿子,在葫芦架下像上回停下时一样对葫芦仔细而关注地观察起来。这时大雨正倾盆而下,但皇太后的兴致似乎与雨水的大小恰成正比。女官们不得不再一次走出轿子,垂头丧气地站成两排,太监们使劲在她们上方撑起红伞,脸上还竭力做出兴趣盎然的样子。 太监在服侍别人时是不能替自己撑伞的,现在他们鲜丽的服装已粘成条条,无力地吸附在身上,帽上悦目的羽毛也变得水淋淋了。乾国贵妇人们脚下有2英寸高、蒙小山羊皮的软木鞋底,脚得以不湿,可卡萝尔穿的是薄薄的小山羊皮便鞋,已是完全浸透了水。不过垂头丧气的女官加淋成落汤鸡的太监,这幅图画实在有趣,卡萝尔忘了自己的不舒服,对此大大地乐上了一乐。队伍接着又经过几分钟的疾行,雨还是没停,于是皇太后下令掉头前往接待蒙古王的大殿。宫门大开,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蔽风遮雨的地方。 一张黄缎椅在丹陛之前放了下来,皇太后坐下,叫人把她采的葫芦拿几个来。她为自己挑了一个,给了一个给她的第一侍从女官,又递了一个给总管太监----他们二人都是刮葫芦的好手。一片带快口的竹片送了上去,太后开始刮去她挑的那个葫芦的表皮,她要卡萝尔站近些看她刮,因为这要干好是非常不容易的。她刮得肯定不错,看她漂亮的小手执一片竹片优雅地前后移动,将表皮清除得干净而又利落,真是非常有趣。虽然她的注意力显然是完全放在刮葫芦上,她还是问卡萝尔前一天玩得高兴不高兴,问卡萝尔觉得三海怎么样。她叫卡萝尔看宝座后面牌匾上的题辞,说那是渤文和中原字,指出它们形式上的差异,还谈到这两种语言的不同之处。她说她觉得外国人学渤文比学中原语容易,因为渤文有字母表,构造的方法较像欧洲语言。过一会儿皇太后回过脸去跟别的人说话,卡萝尔就按照宫中的习俗赶紧退了下来。她们走出来,加入了皇后和公主们,她们此前已退出了御座房,正歪在后面一个房间的卧榻上喝茶抽烟。在蒙古大殿休息了一个钟点之后,雨停了,她们怀着比刚开始时高兴了许多的心情把这次兜风继续了下去。皇太后遵守诺言,领着卡萝尔在三海的花园里作了次散步。 晚餐之后,她们坐船过湖,来到宫门外。一些弓箭手正在这里操练弓箭。在乾国箭术仍然是十分盛行的,如果箭手箭术精良的话,会很快在军队中得到晋升。箭术还被渤海贵族青年当作一个体育锻炼项目。据说它能锻炼目力,对于胸腔和手臂的强健发育也大有好处。乾国人对射箭时的姿势相当重视。他们直挺挺地站着,胸脯高高挺起,头仰着,弓与箭的角度和位置严格遵照规定。要是姿势不对,不管箭射得如何货真价实也没有用。卡萝尔在轿子里看着他们操练,感到兴奋不已。 休息的时候,卡萝尔想起了那天皇太后对自己的提问,好奇心起,就偷偷的问歌藜那位大臣的事怎么样了。 “您不知道吗?”歌藜小声的用英语对她说道,“就在第二天,皇太后就下旨将他逮捕,投进监狱了。”(。) 第九百八十五章 九帅下牢 “竟然这么快?”卡萝尔吃了一惊。 “其实皇太后对他的阴谋活动早就有所觉察,刑部尚书刚毅大人奉命调查他,发现了不少他幕后操纵言路弹劾林逸青伯爵的证据,还有他早年剿灭南方教匪乱党时杀害降军贪墨教匪府库金银自肥和指使海盗刺杀疆臣罪行的证据也一块儿发现了,刚毅大人报给了皇太后,皇太后勃然大怒,于是把他下到监狱里了。”歌藜说道,“过两天这事儿就会传开,朝野上下会有什么反应,都不敢想呢。” 卡萝尔打了一个寒噤,明白了皇太后那天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件事,也明白了为什么赫德夫人的回答要比自己得体得多。 做为一个思想单纯的姑娘,自己那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鲁莽,但皇太后对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 卡萝尔对她的感情,开始由倾慕转为了崇敬。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8月15日,北京城里一片阴霾。天还乍亮的时候,刑部的大门慢慢开了,几个穿着官服的刑部官员,戴着压低帽沿的官帽,带着随从鱼贯走了出来,上了马。走了一会儿之后,在一个路口,十几个背着洋枪的骑兵赶了过来,和他们汇合到了一处,领头的是九门提督。 两拨人马相互寒暄了一会儿之后,便一同向着城区方向奔去。 曾伯恒穿着上朝的衣服,神色怡然的在院里踱了一阵,然后挑起帘子,再走回屋内。他烧了一壶水,倒在盖碗里。 早起喝茶是他从北京人那里学到的习惯,北京人喝茶考究,茶叶从龙芽、雀舌、毛尖,到雨前、珠兰、香片等等,一应俱全。一般人都是喝香片,用黄铜茶盘子,摆上一把细瓷茶壶,配上六个同色同花样的茶杯,成为一组。不过,官宦之家用的茶杯就是盖碗了,用盖碗喝茶,显得更高贵、更正式、更庄严。而曾伯恒为了彰显自己的富贵,用的是银盘子盛盖碗。 他坐在太师椅上,侧过头来看着西洋座钟,已经是清早六点半。突然间,外面人声嘈杂起来,由远而近,一刹间门帘忽地拉起,冲进了武装的衙门官员,一进屋就五六个。 一冲进来,这班人的目光就四下里寻找开来。主人正襟危坐,恼怒地看着他们闯入。但他的动作却并不慌乱。他从桌上端起盖碗,挑开盖子,悠闲自得地喝了一口茶。 这样的结局,的确出乎他意料,但其实他也早有预感。 官员们看到他之后,带头的九门提督欠身为礼,恭敬地说道:“曾大人,上面奉旨,拟请大人到部里走动一下。” “我知道了。”曾伯恒叹息了一声,“什么由头,可以和我说一下么?” “大人想必也听说了,除了阴谋诬陷林爵爷,您早年间的一些事儿也犯了……呵呵,下官所知实在有限,具体的情形,刚毅大人最清楚,要不您就等和他见了面,直接问他好了。”九门提督嘿嘿笑了一声。 曾伯恒安稳地放下盖碗,站起身来,戴上官帽,摆正了,挺胸走了出去。两边的官员慌忙让出路,护送他上了马车。 马车在刑部停下,曾伯恒被前呼后拥进了刑部。刑部的值班人员拿出收押簿,问他身分、请他签到,他的桀傲这时又显现了。他一言不发,拿起毛笔,在上写了三个大字:“曾伯恒。” 他被带到刑部监狱南所的第一间----头监牢房里,房里一床一桌一椅,阴暗、肮脏而简陋,和他身穿的雍容华丽的朝服比起来,构成了非常不搭调的对比。他首先感觉到了这一对比,他大笑了起来。 一旦天威莫测,纵为大臣,也不由分说,回家一下都不准,身穿朝衣就斩于市曹。 这就是人生,你不能全选全得,你有所取有所不取,有所不取就该坦然面对有所失,有所失就有所惜。 他坐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脑中不免有点困惑。 自己暗中结党构陷林逸青,做得十分隐秘,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可为什么直接弹劾者安维峻没听说有事,自己却给抓起来了呢? 自己早年犯的事儿,会是哪一件,导致了仁曦皇太后勃然大怒,竟然要不顾自己当年的大功,下狱收监呢? 他困惑了很久,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这就是人生。人间虽众生百相,但只能做一种人----只能选择做一种人,同时还得拒绝不做其他许多种的人,尽管其中还不乏有趣的、吸引人的成分。 就这样天南地北的想着、想着,已近中午。 狱吏从通道外,把午饭从栏杆下推进来,只有简单的窝头一个、菜汤一碗。狱吏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小人模样,并且装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嘴脸,盯着曾伯恒看了一会儿,接着,凶恶的大喊一声:“吃完了,汤碗丢出来!”就转身走了。 下午,仍旧在天南地北的乱想中度过。他想累了,决定看一看,不再想了。他把椅子放到床上,站上去,勉强可攀住高窗,朝外望去,正看到刑部狱的内院,院中那棵大树,忽然提醒了他:“这……是胡雨霖住过的牢房!”他惊奇得想叫出声来。 他想起了因胡雨霖案而倒台的左季皋,不由得苦笑起来。 当年在长毛之乱中崛起的一干风云人物,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了。曾伯恒想着。 左季皋虽然死了,但却没有受过这等牢狱之灾,也算是幸事了。 这个刑部狱、这个头监牢房,也不知关闭了多少川流不息的过客,他们的身躯已经不存在、血肉已经不存在,但是,鉴不用人,形还间影,他们的影子,其实依然存在。他们其实处处都凝固在空气里、嵌入到墙壁里、渗透到地底下,虽然先后关到同一座监狱同一间牢房,甚至萧条异代,各不相属;身世遭际,自有千秋。但是,当一代又一代化为尘土以后,他们终于在不同的时间里、在相同的空间里,离奇的累积在一起,做了时空的交汇。也许在子夜辗转、也许在午夜梦回,同座监狱同一牢房,以前死者的身影却恐怖的魂影相依,苦难就这样传递下去、接替下去,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如今,曾伯恒来了,他在看到大树以后,顿觉这一刑部狱的头间押房变得逼窄起来,多少沧桑、多少熟悉、多少生离死别、多少幽情暗恨、多少悲惨与凄凉,一一都浮现他的眼前。尤其夜色渐深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 牢房里没有灯光,灯光是油灯的,只在走道上才有,牢房里几乎是黑暗的。 黑暗之中,自己的影都离开自己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影。影喜欢黑暗,黑暗就是它的家。一回到黑暗它就变成了主人。因为他本身就是黑暗,跟黑暗同一颜色。自己以为自己是形。其实错了,至少在黑暗笼罩的时候,是错了。自己不是纯粹的形,乃是形中有影,光明把影从形中推出,但影紧迫不舍,直到光明疲倦的时候。在黑暗里,会慢慢感觉:影进入了形,重合了形,使形融化--不是影没有了,而是形没有了。影之于形犹梦之于眠、犹刃之于刀。影并没在黑暗里消失,只是染了更深的颜色。这时候,灵魂好像无所依附了。人从不知道灵魂是什么,现在更什么都不是。如果有这东西,也是个在黑暗中最先背弃人的,灵魂只是影的影。 在黑暗中,曾伯恒化形为影,与同座监狱同一牢房的先前死者,开始魂影相依了。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曾伯恒正靠在墙上,想着他因何会走到这一步。 “……这次下狱,也许结怨在我在西边儿四十寿辰时送礼送出了差错。我那次是在缅甸买了红宝石送给东边儿,绿宝石送给西边儿,给西边儿绿宝石是因为听说她喜欢绿色的翠玉。但宝石送上去,结果却听说因我看不起李锦泰那太监,结果在西边儿欣赏绿宝石的时候,李锦泰就在旁边挑拨说:‘难得他如此分别得明白,难道咱们这边就不配用红的吗?’这下子正挑拨到西边儿的痛处。在妻妾衣饰分别上,按规矩,大太太用红色、小老婆用绿色,西边儿这女人出身小老婆,这下子她多心了,竟然把宝石退了回来。当时我磕头认罪,西边儿没有立刻算账,今儿却是趁机来算账了。” 他又想着:“昨天他们来抓我的时候,我还没吃饭、我叫九门提督等我吃过饭,他同意了。临出门时候,他们偷偷提醒我:‘有什么话,跟夫人交代一下吧。’我才知道原来是要杀我了。我很干脆,说:‘不必了。’就跟他们来了。不过,杀我容易,但向天下人解释却不容易,看西边儿怎么解释吧!”想到这里,他狡猾地笑了一下。 由于曾伯恒是有名的大官,气焰又盛,他在刑部狱里,倒比别人拉风得多。 今年他已经六十二岁了,他在官场打滚几十年,什么黑暗都见过,在黑暗里,他以部分玩世的从容,面对着世事的波谲云诡,也颇能自解、自得和自脱。 但是这次,他仿佛感到自脱不得了,但他仍达观得不太介意。他虽在朝廷做了大官,但他并不是科举出身。在几乎人人科举出身的官场里,显得非常刺眼与索寞。科举出身的讲究梯次,同一年考取的叫“老同年”、先前考取的叫“老前辈”,在办公场所、在大庭广众,到处是“老同年”、“老前辈”称呼得此起彼落,把他窘在一旁。 但是曾伯恒却别有自嘲嘲人之道。他找来三个名戏子,叫她们戏称他做“老前辈”,他自己戏称她们叫“老同年”,以为反讽。 如今,他身陷牢里,角色换了,所有先他坐牢的,都成了“老前辈”;所有与他同时坐牢的,都变成了“老同年”,他寻思起来,不禁好笑。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八十六章 刺马疑云 方苞曾问过一个老差役说:“大家对受刑受绑的既没什么深仇大恨,目的只不过希望弄点钱而已;犯人果真拿不出钱,最后又何妨放人一马,不也算积德吗?” 老差役回答说:“这是因为要立下规矩以警告旁的犯人、并警告后来的犯人的缘故。如果不这样,便人人都心存侥幸了。” 担任上刑具和拷打的也一样。和他同时被捕受审时挨过夹棍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代价,只骨头受点轻伤,结果病了个把月;另一个人给了双倍代价,只伤了皮肤,二十天便好了;再一个人给了六倍代价,当天晚上便能和平常一样的走路。 有人见这差役说:“犯人有的阔有的穷,既然大家都拿了钱,又何必有拿多少作分别?”差役说:“没有分别,谁愿意多出钱?” 方苞又写道:“部里的老职员家里都收藏着假印信,公文下行到省级的,往往偷偷动手脚,增减着紧要的字眼,奉行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上行上奏皇帝和咨行各部的,才不敢这样。依照法律规定:大盗没杀过人和有同犯多人的,只是主谋的一两个人立时处决,其余人犯交付八月秋审后概给减等充军。当刑部判词上奏过皇帝之后。其中有立时处决的,行刑的人先等在门外,命令一下,便捆绑出来,一时一刻也不耽搁。有某姓兄弟因把持公仓入狱,依法应该立时处决,判词都已拟好了,部员某对他们说:‘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弄活你们。’问用什么办法,部员某说:‘这不难,只消另具奏本,判词不必更改,只把案末单身没有亲戚的两个人换掉你们的名字,等到封奏时候,抽出真奏,换上此奏,就行了。’他的一个同事说:‘这样办可以欺蒙死的,却不能欺蒙长官;假使长官发觉,再行申请,我们都没活路了。’部员某笑着说:‘再行申请,我们固然没活路;但长官也必定以失察见罪、连带免官。他不会只为两条人命把自己的官丢掉的,那么,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死的理由的。’结果便这么办,案末两个人果然被立即处决。长官给吓得张口结舌,可是终于不敢追究责任。” 方苞说他关在监狱的时候,还见过某姓兄弟,同狱的人都指着说:“这便是把某某人的命换来他们的头的。” ……曾伯恒在牢里一边背诵着方苞的文章,一边从现场印证,他发现他置身的,是刑部监中最受优待的牢房。《狱中杂记》说做官的犯案可住优待房,现在他一人住一间,看不到其他牢房的更黑暗场面,也算优待的项目之一……想到这里,远处传来的哀号的叫声,断续的、阴惨的,使他更有动于心。 他是老官僚了,见闻极多,他记得有人跟他谈到刑部狱的黑暗,禁子牢头受贿,名目繁多。有一种叫“全包”,就是花钱从上到下,一一买通,可得到最大的方便;还有一种叫“两头包”,就是买内不买外、买上不买下;还有一种叫“撞现钟”,就是按件计酬,每得一次方便,付一次钱;还有一种叫“一头沉”,专在受刑时付钱,借以减轻皮肉之苦……曾伯恒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我这回遭遇的,可算是“全包”,不过不必我花钱买通,光凭我这“兵部尚书”的大官衔,就足以通吃这些禁子牢头了。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我今天却是“牢里有官好做人”----要不是这个大官头衔挡着,《狱中杂记》的全套场面,可都要全部见识了。 既来之,则安之,且看清绮园那个女人想要干什么吧! 清绮园中,仁曦太后看着刚毅秘密呈交给他的有关当年两江总督马新贻遇刺一案幕后主使为曾伯恒的案情综述和相关证据,一时间竟然有心惊肉跳之感。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些缜密详实、丝丝入扣的证据,会是林逸青的女军师岛津洋子派忍者历时整整一年才搜集完全的。 彤郅九年七月二十六日,两江总督马新贻亲临校场检阅武职操练。校场位于督署的右后方,有箭道可以直接通向督署后便门。总督阅射是当时江宁一大盛典,允许百姓参观,因此,箭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当马新贻阅毕回署正走到便门外时,突然有人跪道以求资助,此人是马新贻的同乡山东郓城武生王咸镇。马新贻对他说:“已两次助汝矣,今又胡来。”说罢又有一短衣清兵模样者快步走到马新贻面前,护卫未及拦问,短衣人已从靴筒中拔出短刀猛刺马新贻,总督大人应声倒地,众人蜂拥而上将刺客擒获,该犯从容就擒,口中还不停地说:“刺客即为吾张文祥,一人做事一人当,吾并无同伙,不要胡乱抓人。吾大功告成,现在可以跟你们走。”此时的马新贻已面无血色,双手紧抱****,右臂紧紧夹着右肋,萎缩着身子,已不能站立,众人取下门板,将其抬进督署上房。差人飞报江宁将军魁玉,魁玉闻讯大惊失色,飞奔督署探视。马新贻仰卧榻上,呼吸困难,精神萎靡,生命垂危。探视伤口,匕首刺进右胁肋数寸。魁玉看后,随即走出上房,讯诘凶犯。再三讯问,案犯只供称自己是河南人,名叫张文祥。讯其行刺缘由,一味闪烁,坚不吐实。魁玉气急,喝令将凶犯带往上元县严刑讯究。马新贻气息奄奄,自知命不能保,口授遗疏,令嗣子毓桢代书,请魁玉代呈朝廷。午后,马新贻已再不能言,延至第二日下午2时许,因伤势过重,救治无效,遽尔殒命。 这件刺杀案之所以震动朝野,除了遇刺人马新贻地位显赫(马新贻官居两江总督兼管通商事务及两淮盐务,统管江苏、江西、安徽三省富庶之地的军政大权,是大乾帝国最重要的封疆大吏之一),就是一介走卒竟能直入总督校场刺死朝廷重臣,难怪当时敬亲王接到奏报后吃惊地表示:“马新贻此事岂不甚奇?”此外就是此案审理过程错综复杂,经历了一年多的审讯,在魁玉毫无结果的初审之后,接连动用漕运总督张之万会同江宁将军魁玉,刑部尚书郑敦谨和新任两江总督曾伯函,进行了前后两番兴师动众的会审,结果却以“漏网发逆,复通浙江南田海盗等匪”之名草草结案。刺客虽被凌迟挖心处死,但案情并未水落石出,就连参加会审的马新贻部下孙衣言、袁保庆最后也拒绝在会审文书上签字画押。足见此案波诡云谲。 马新贻是山东菏泽人。韶光二十七年进士,历任建平、合肥等县知县、安庆府知府、庐州府知府、安徽按察使、安徽布政使、浙江巡抚、闽浙总督、两江总督兼通商事务大臣。显彤之际,长毛教匪乱起。马新贻初与教匪军的作战,屡有战功,逐年升迁,颇有军事才能。而他在浙苏两省的政绩则更为突出,如在浙江巡抚任上,他主持完成了浙江的减漕运动,核定地丁漕粮,编订《浙江减定浮收章程》,大大减轻了饱受战乱之苦的浙江农民的负担,稳定了当时的社会秩序。在两江总督任上,马新贻着手整顿盐政,并且最终确立了两淮盐法规制。他还积极投身河工,认为江南河务以修筑运堤最为重要,经过多番努力,运河东西两堤于彤郅八年六月竣工。自此以后,运河航道畅通无阻,两岸人民深获其利。刺杀案发生后,许多官员对马新贻被刺都深表哀痛和惋惜,纷纷奏请朝廷,要求严究主使,尽速惩办,并为他奏请恤典和建立专祠,同时对他的为人和仕途经历予以高度评价。继任浙江巡抚杨昌浚评价说:“新贻在浙江巡抚任内,正值地方新复,加意抚绥,办理善后事宜,诸臻妥协,并将海塘工程督修完固,民赖以安”。朝廷对马新贻的评价谕曰:“马新贻持躬清慎,办事公勤,由进士卽用知县,历任繁劇。显凤年间,随营剿贼,疊克坚城,自简任两江总督,於地方一切事宜,办理均臻妥协”。马新贻勤政廉洁,遇事变通,深谋远虑,择贤任能,恪守儒家道德规范,善于学习外来先进的技术,积极推动洋务事业的发展,堪称彤郅中兴名臣。 但这样一个大臣,在遇刺身亡后,不但没有个确切的说法,还给泼了一脑袋的脏水。 案发三天后,朝廷谕令江宁将军魁玉督同司道审理,又派漕运总督张之万会审。起初刺客只供姓名,不说缘由,直至“熬审”四个月后才有供词。供词大致说:刺客名张文祥,为河南河阳人。韶光二十九年贩卖毡帽至宁波,结识同乡罗法善,取其女为妻,开小店为生。显凤十一年,长毛教匪席卷江浙,乃参军入李世贤部,转战东南数省。彤郅三年,李部败走,张逃回宁波,而其妻已改嫁吴炳燮。张无以为生,由做过海盗的龙启云资助仍开小店。彤郅五年正月,浙江巡抚马新贻至宁波,张递状控告吴炳燮霸占其妻,马以其妻自愿改嫁不准其状。张告之龙启云,龙言自己做海盗时曾遭马剿杀,故怂恿张刺杀马。彤郅八年,马升任两江总督,张同至南京,寻机刺杀,直至混进校场而得手。 这份供词是官方认可的定论,有犯人亲笔签字画押。但仔细推敲,显然理由不能服众。由于官方的公告对马新贻遇刺的原因说得过于简单而且语焉不详,所以民间对此事众说纷纭。最普遍的一种是马新贻“渔色负友”之说。此说构织了一个被民间津津乐道的桃色绯闻,塑造了一个侠肝义胆,为友复仇的刺客张文祥的形象,流传甚广,一些文人墨客也持这一观点,有人在书中这样描述:“初新贻为河南某城令,文祥与彭姓者,同为某贼魁攻其城,获新贻,欲杀之,新贻乞哀免。因劝令投诚,二人即与新贻缔盟结义,相约终身。彭为长,新贻次之,文祥又次之。已而新贻以二人功,渐升至监司,二人亦为参遊。先是彭有妻年少而美,新贻诱至署,私之。彭怒而语文祥。文祥曰:‘此汝妻乎?亦他人物耳。彼既同心,争而不义,不如逐之,吾与子遊可耳,此间岂可留哉?’彭不能决,文祥屡促之去,亦不应。一日新贻薦彭诣某公。彭忻然行,文祥愀然曰:‘殆矣。’往与之诀,己亦他去。未旬日,彭果以诛死闻。文祥哭之恸曰:‘不杀马非丈夫也。’因日炼药刃一,后新贻历任封疆,文祥尝伺其所至,不得间。一日,新贻往某庙行香,文祥伏案下,发刃不中,幸得遁。如是者三四次,至是卒手刃之。” 但这种说法却是破绽更多。一是如果张文祥与马新贻有这等兄弟关系,则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刺杀,何必非要在校场动手呢?再说马新贻的弟弟马新佑自幼跟在马新贻的身边,直到马新贻被刺身亡。马新贻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如果马新贻因为“渔色负友”遭刺,那么他也应该接受朝廷最后为他哥哥保全面子的结案,而为何却至死坚称疑案未明,抱恨终古呢?马新贻的夫人在马新贻遇刺身亡后即吞金自尽,如果马新贻是个好色之徒,他的夫人怎能如此呢? 而张文祥在刺杀成功后所说的那番话也引起了很多官员的怀疑,“刺客即为吾张文祥,一人做事一人当,吾并无同伙,不要胡乱抓人。吾大功告成,现在可以跟你们走。”从一开始案犯张文祥就在强调他行刺马新贻的原因与他人无关,并无主使之人。而他刺杀成功后胸有成竹和从容被俘的情形,其实不难看出若无重大隐情和重大指使者,他的态度绝不会如此。而且在江宁将军魁玉的初审以及魁玉同漕运总督张之万会审加上刑部尚书郑敦谨和新任两江总督曾伯函的第二次会审呈报结果的奏折中都出现了“供无另有主使各情”、“并无另有主使之人”等语,反复强调此案幕后并无主使之人。 但越是这样越难免让人怀疑。朝廷对此也持怀疑态度,仁曦太后当时即下谕曰:“马新贻以总督重任,突遇此变,案情重大,张文祥所供各情,恐尚有不实不尽,若遽照所拟卽正典刑,不足以成信谳。”另外,此案的审理过程也更加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马新贻被刺后,首先由江宁将军魁玉以及藩司梅启照等人审讯,几经周折,所奏不过是案犯“言辞闪烁”,“一味支离”等话。而朝廷则相信幕后定然另有主使,故而加派漕运总督张之万奔赴江宁审案。张之万抵达江宁后,刺马案的审讯工作依然没有太大的突破,只得出张文详曾与海盗勾结,马新贻在浙江力剿海盗故而招怨。这样的结果使得朝廷动怒,于是再派刑部尚书郑敦谨飞驰江宁速审,同时敦促曾伯函前往江宁主持大局。即便是在号称铁面无私的郑敦谨以及两江总督曾伯函长达月余的审讯下,所得结果亦不出前番官员的审讯,只不过量刑更为残酷,将案犯张文祥的凌迟处死,另加剖心致祭。自始至终,可以说朝廷一直力主刺马案另有主使,并且不断降旨以推动审讯工作,前后轮番参加审讯的官员多达五十余人。但直到最终,各路官员也没有审讯出朝廷所谓的幕后主使。 而主审官曾伯函再次就任两江总督后的态度也颇令人难解。两江总督马新贻遇刺身亡,朝廷闻讯即刻调派直隶总督曾伯函回任两江。但是,他却上了一道“谢调任江督恩因病请开缺折”,固辞两江总督。朝廷自然以曾伯函老成持重,前在江南多年,情形熟悉,措置咸宜等语相劝,同时调遣李绍泉补任直隶总督以安大局。两江局面混乱,而曾伯函却迟迟不肯动身前往。曾伯函几经推托,朝廷几经敦促。最后,曾伯函才打点好行装准备动身。启程前,曾伯函恳请召见,以观察仁曦太后对江宁时局的看法。实际上,曾伯函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江宁的事态发展。刺杀案一出,江宁将军魁玉,他的门生布政使梅启照等就一直给他频频来函。象朝廷一样,曾伯函也非常关心那个幕后主使人有没有审出来。抵达江宁后,曾伯函却并不着急审案,每日里不过是聊天接客。在朝廷再次钦派的刑部尚书郑敦谨抵达江宁前,曾伯函唯一所做的与刺杀案有关的工作,不过是给马新贻作了一幅挽联,前往吊唁了一番,仅此而已。而后来在与郑敦谨共同审案的过程中,曾伯函又往往沉默寡言,极少发问。(。) 第九百八十七章 秘密查访 郑敦谨进行了将近半个月的审讯后,曾伯函不过是淡淡的提示郑敦谨,恐怕案子还得象以前那样奏结。曾伯函迟迟不肯就任两江总督,又表现出对刺杀案的消极态度,也让很多官员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其次是复审官刑部尚书郑敦谨的异常行为。郑敦谨是湖南长沙人,韶光进士,历任广东、河南、山西、陕西、直隶布政使,山东学政,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素有“铁面无私”的声誉,后升任刑部尚书。刺马案发生后,仁曦太后命郑敦谨前往复审,郑敦谨得谕后即刻星夜兼程抵达江宁,立意要将这个天下疑案审个水落石出。故而其抵达江宁后,稍事休息,便开始审案。怎料审案月余,案情仍与此前无异。最后,郑敦谨和曾伯函联名上奏审案结果。奏结虽然更加详细,行文更加缜密,但基本内容却仍照原奏拟定。所不同的是,第一,特别强调张文祥听授海盗指使并挟私怨行刺,实无另有主使及知情同谋之人。第二,对张文祥量刑更加残酷,除了拟以凌迟处死外,又增加了一条摘心致祭。最终,朝廷也不得不接受这一结案。但未等圣旨下达,更没等张文祥正法,郑敦谨便匆匆离开了江宁,曾伯函送的盘缠他分毫未受,他的两个随行的助手刑部郎中颜士璋和伊勒通阿倒是每人收了曾伯函的五百两银子。郑敦谨并未回京交旨,走到清江,他声称有病不能回京,只打发两个助手代他复旨。按照朝廷规制,钦差大臣不回京复旨是要治罪的。随后朝廷下谕旨命其回京,但郑敦谨坚持以有病为辞,请求开缺,并终生不再为官。郑敦谨的两个助手回京后,颜士璋被放到兰州作替补知府,旋即回籍赋闲;而伊勒通阿随后也奉旨回乡颐养余年。 而会审官孙衣言给马新贻写的“神道碑铭”更是耐人寻味。碑铭称,“贼悍且狡,非酷刑不能得实。而叛逆遗孽,刺杀我大臣,非律所有,宜以经断,用重典,使天下有所畏惧。而狱已具且结,衣言遂不书诺。呜呼!衣言之所以奋其愚憨为公力争,亦岂独为公一人也哉!”孙衣言为江苏候补道,马新贻的亲信,他自始至终参与了刺马案的审理。此文一出,震惊朝野,舆论大哗,仁曦太后自然明白其中大有隐情。但是,又奈之若何?前后介入的审讯官员已达五十余位,审案也已长达八个月之久。马新贻已作古,朝廷无非加恩赐恤,以慰忠魂。仁曦太后又发布上谕赏加马新贻太子太保衔,照总督阵亡例赐恤,入祀贤良祠,列国史传,并赐谥端敏。又令在江宁、荷泽、庐州等地建立专祠,春秋官为之致祭。其子马毓桢加恩赏给主事,分刑部学习行走。 对于朝廷的处理结果,马家人极为不满,马新贻的弟弟马新佑坚称“疑案未明,死不瞑目”,在编写完马新贻的年谱后抑郁成疾,不久病亡,马新贻的儿子马毓桢(本为马新佑之子,因马新贻和夫人金氏无后,马新贻又拒绝纳妾,遂过继马毓桢给马新贻为嗣子)也因“连丧二父”而大受打击,精神一度失常。 岛津洋子在接触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先对当时两江一带的情形和大乾帝国的整体局面做了背景分析,然后结合案情和主审官员们的种种怪异表现,最后她得出的结论,刺马案实出自湘军集团谋划。 但湘军集团为何要置马新贻于死地呢?岛津洋子认为马新贻之死,发端应在彤郅七年仁曦皇太后曾召见他,密旨让他调查湘军攻陷天京后圣平天国金银财宝的去向。 岛津洋子的这个推论是从马新贻为何被任命为两江总督开始的。 彤郅七年,仁曦太后召见时为浙江巡抚的马新贻,提拔他接任赴任直隶总督的曾伯函,担任两江总督一职,并给予其密旨,赐予银牌,命他秘密调查湘军攻陷天京后圣平天国的金银财宝下落。 圣平天国在天京经营十年,各种物资和粮饷自不必说,天王府内各种金银财宝更是堆积如山,其他王府、将军府也有不少库藏。曾伯恒在攻陷天京后,放纵手下湘军抢掠了数天,然后便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数天数夜不熄。湘军将大量的财宝中饱私囊,大车小车,大船小船的向湖南老家运送财物,数年中,湘军子弟抢购土地遍及湘鄂两省,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敬亲王宜欣闻讯后大为不快,仁曦太后心中更是恼怒万分。当时朝廷曾让曾伯函查报圣平天国的“圣库”下落,两江总督曾伯函却对以天王府已经被大火烧毁,瓦砾全无,这自然令人怀疑,于是便派与湘军系统毫无关系的马新贻来暗中查办此事。 据马家人对岛津洋子派去调查的人的讲述,马新贻接到密旨和银牌之后,深知事关重大,他从养心殿出来回到贤良寺住所之后,浑身大汗淋漓,惊恐万状,颇为失态。而且按照常理马新贻难得进京,本应到处拜客,在官场中应酬,可是这一次马新贻却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京城。他在去江南的路上,曾经请假回乡祭祖,当其启程时,曾将两位兄长招致身边,秘密叮嘱:“我此去江南吉凶难料,万一有不测之事发生,千万不要到京城告状,一定要忍气吞声,方能自保。”马氏兄弟听后,俱都惊恐不已。 从这段马家人的讲述就能够知道,马新贻对自己的升官非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颇感忧虑,这是为什么呢? 岛津洋子研究了当时的形势后得知,其实圣平天国之乱的平定,大乾朝廷完全仰赖曾伯函的湘军集团效死作战,倘若没有湘军,大乾帝国也许早已倾覆,本来两江地区就是由湘军血战得来,此前曾伯函总督两江自然是理所当然,倘若换人,也理应由湘军系统内的人接任,如曾伯函的弟弟曾伯恒便是理想人选,但如今却换成了一个外人。湘军在那里经营了数年,对于不属于自己人的马新贻,自然无法心服,而且对两江总督这一肥缺拱手让人,心有不甘。无怪乎当时李绍泉曾说:“若七年秋不妄更动,或谷山(指马新贻)僻在海滨,竟免斯厄。每读负乘致寇之语,不禁瞿然。江介伏莽最多,非权极重,不足销无形之隐匿也。”表明他担心马新贻无法镇住两江。这也是马新贻虽然高升两江总督,内心却大为不安的原因,也是岛津洋子推测马新贻可能为湘军集团所杀的一个重要根据。毕竟他就任的地方,有股庞大的势力对他不怀好意,而且仁曦太后所秘密交给他的任务,势必又会得罪这股势力。 此外,尤其令仁曦太后不安的是,在平定叛乱的这十几年来,湘军的扩张迅速,圣平天国失败后,当时民间就有传言曾伯函有野心,而他的部下也早就怂恿他谋取帝位。在圣平天国尚未被剿灭时,朝廷不得不倚重湘军,但是如今圣平天国已经被剿灭,仁曦太后已经不可能容忍曾伯函在江南坐大,于是她想方设法把曾伯函调离势力范围两江,接着开始整肃湘军,首先指责其统帅曾伯恒抢掠太过,而且未能有效约束部下,导致湘军军纪败坏,继而便开始裁撤湘军。 但是湘军的裁撤很快便形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军人走投无路,浪迹各地,触目皆是;而许多帮会如天地会、哥老会也就趁机扩充势力,失意军人相继加入,以团结谋求生存,这批人心怀不满,自然是一致的,而且成了社会的一大公害。孙衣言在给马新贻立的“神道碑”中说:“自洪火秀以奸民乱天下,用兵十年,仅乃戡定,而人心逐益不靖,贼徒跳免,武夫悍卒流落,含毒睢盱,往往窃发,大官便文自营,率不肯穷治,民益无所惩畏,内自辇毂,外洎通都大邑,怀白刃入官寺,狙杀长吏,岁或再三作。”确实是当时社会问题的写照。 对待这一问题,曾伯函与马新贻的政治方略是截然不同的,曾伯函为政从宽,马新贻为政从严,故孙衣言在“神道碑铭”中又说:“初大学士曾公既已兵定东南,遂欲与民更治,卵翼涵呴,一切治以阔略。及公继之,则务引绳墨为综核,盗贼得,立卽诛死。小人固多不便。”两人宽猛作风的不同,相形之下,马新贻自然成为众所怨怼的对象。比如他在惩治散兵游勇时非常严厉,尤其是他任命以剽悍著称的袁保庆为营务处总管,抓到危害百姓、有非法行为的散兵游勇,就地正法,故散兵游勇对他恨之入骨。其它例子如彤郅八年六月十五日,湘军鼎字营为了索饷在韩庄叛变,马新贻一边迅速“查出滋事勇丁鲁万隆等五人,立即正法。”随后又借机将鼎字营分批全数遣散,如此一来,又不知得罪了多少湘军兵勇。 马新贻自己也曾在《招垦荒田酌议办理章程折》中说:“游兵散勇,大抵皆无籍之途,久在军营,桀骜难驯,虽已撤散为民,情性不能遽改,人皆望之生畏,且素不务农,耕耨非其所长,若令兵民相处,气类不同,安望浃洽,难保不激成事端,兵勇垦荒之议断不可行。”这也使的那些被裁撤的湘军恨透了他,因为马新贻断了他们一条生路。长此以往,积怨总有爆发的一天。马新贻生前也曾对这种情势感到忧虑,所以孙衣言曾说:“端敏公虞楚军不可独用,奏调怀北旧部,招标兵三千,置营金陵教练之。”一方面将湘军裁存两营,一方面调淮军驻防各地,并将省城的防卫交予新兵营,新兵营有六个营约3000人,这些布置并非无因而发,马新贻本身亦明白湘军对他心怀怨恨,故作此部属。 另外,岛津洋子认为,马新贻所担任的两江总督一职本身也容易引起湘军集团的忌惮和敌视。 大乾帝国自建立以来就设有总督一职,凡文职道府以下,武职副将以下,都由总督奏请任免,可谓封疆大吏。圣平天国之乱以前,大乾朝廷都讲究乾纲独断,全隆皇帝就说过:“朕以为本朝纪纲整肃,无名臣亦无奸臣,何则,乾纲在上,不致朝廷有名臣、奸臣,亦社稷之福尔。”在这样的情况下,总督虽有封疆大吏之名,但无其实。然而一场持续十四年之久的圣平天国之乱改变了这一切,为了镇压圣平天国大乾朝廷不得不利用地方督抚,如曾伯函、胡林义、左季皋、李绍泉等人和他们手中的湘、淮军。但在这一长达十四年之久的战争过程中,很大一部份原属于中央政府的权力包括军权、财政权等均落入地方督抚之手,地方权力开始扩大。湘淮系的督抚也经常保持在十人以上,此时湘、淮两军可谓“偏、裨皆可督抚”。 而在所有总督职位当中,节制安徽、江苏、江西三省的两江总督最为重要,虽然名义上直隶总督为疆臣之首,但直隶地近京畿,上有朝廷,下有顺天府尹,位尊而权轻,所以算不上什么好职位。而两江总督则不同,一来天高皇帝远;二来大乾帝国三分之二的财政收入来自两江,故实为封疆大吏中的第一肥缺。 两江总督本来多为渤人担任,但圣平天国之乱后,主要由湘军系统的人所控制。岛津洋子调查过刺马案前后担任两江总督的官员名单,以上前后九任总督共计七人,曾伯函就担任了其中三任,而且马新贻的前任及后任均为曾伯函。另外除了马新贻,其余六人当中曾伯函、李绍泉、张树声、刘昆义皆为正宗的湘淮系人马,而李宗羲和何璟原先也都在曾伯函手下做事,后来逐渐高升。在七位总督中,除了马新贻之外其余皆有湘淮背景,中间偏偏出现一个与其它人格格不入的马新贻,这点就颇有玄机,此乃朝廷刻意牵制湘军势力的一个举措。因为马新贻几十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军队,严格说来他既不属于楚系,也不属于淮系,更不属于湘系。 但是在湘军集团看来,这是对自己的削弱,或者无视。毕竟战争刚打完,本来按照常理,是要按功劳和实力来论功行赏的,马新贻虽然也参与过战争,但他的功劳很有限,不是大功臣。如今这么快就荣升如此高位,没人能服气,由湘军的角度看,这更是朝廷的不公。杀了马新贻,给朝廷下马威,让封赏回归公平,从他们的立场来看,何尝不是一种合理的选择?李绍泉的话更提升了上述论点的可信度:“湘人习气之重,他人视为棘手……选州必于湘人,朝廷亦深顾虑。”他亦对曾伯函说:“两江地大物博,断非师门莫办。” 这样推断,岛津洋子坚信,湘军集团可能为刺马案的主谋。 接着岛津洋子分析了刺客张文祥这个人。从搜集来的现有的资料来看,张文祥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其平日所来往者,多为中下阶层的人,有些资料上记载张汶祥曾在浙江新市镇上开过小押店,其友人亦多在新市镇,而这些人的身份则多为退伍军人,因而可以推测他们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帮会组织。马新贻生前也曾说过:“各路裁撤勇丁,络绎不绝,虽经随时资遣,而不法游匪潜踪逗留,乘闲劫掠,到处皆有,其中更有结盟拜会之徒,存心尤为叵测,若非置重典,不足以警凶顽。” 既然张文祥所来往者不乏帮会份子,而这些帮会成员又与湘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湘军为幕后主使的可能性更加上升。 协助岛津洋子收集材料和分析案情的雾隐武右卫门则认为,曾伯函本人就是刺马案的主谋。因为从案件的实施,到舆论的有力配合,以及对审案的精心策划和对结案的精明设计,都说明它出自高人之手。而在湘军中,曾伯函毫无疑问是最具备这个能力的人。之前便有人说,朝廷调曾伯函去做直隶总督,是明升暗降,是调虎离山。用个新人马新贻来接他的两江总督,与他平起平坐,是朝廷在湘军的地盘里拱卒,拿马新贻来试一试湘军的应手,但没想到湘军应了最强手。雾隐武右卫门还认为,大乾朝廷早在提拔马新贻时,就做了随时抛弃的准备,因为马新贻常怀腾达之志,但朝中无人,在地方上可谓能吏,且有青云之势,还在曾伯函帐下任过事,对湘军的情形还算熟悉。朝廷投此一子,去紧一紧湘军的气焰,有效便好,无效权当送吃一子,无碍大局。曾伯函对这一政治棋理还是明白的,岂能不知?可朝廷万万没有想到,湘军竟然应了如此石破天惊的一手。(。) 第九百八十八章 证据确凿 但岛津洋子却认为,曾伯函并非是刺马案的幕后主使,他在刺马案发生前应该并不知情,而在刺马案发生后的种种不合理的行为,其实是在为善后工作的开展做着掩护。 刺马案的真正幕后主使,是曾伯函的弟弟曾伯恒! 曾伯函行事一向稳重老成,从未做过如此狠辣之事,刺马案不是他的风格,而案发后他的一系列善后之举,才是符合他行事风格的作法。 而曾伯恒行事一向鲁莽蛮狠,刺马案中刺客张文祥下手的地方,居然就是两江总督的阅兵场,而且他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向两江总督,没有人拦一下,没有人问一下,就让刺客下手了。 这一手,并非博弈,而是挑战,光天化日下,就在阅兵场上,刺客一出手,便将总督杀了,不是用枪,而是用匕首,并非躲在人群里远距离射击,而是向总督冲过去,贴身行刺。这简直就是“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那么多的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么一个刺客,那么轻易的就奔向他们的总督大人,这还叫兵营?除非是放行,把刺客放到总督大人的身边去,此外,怎么可能!更为令人难堪的是,刺客并不急于逃走,他好像不是来行刺,而是来行刑,他把阅兵场当做他的刑场,向那些来抓他的士兵,宣布他们总督的罪行,还是一条条陈述。 马新贻一死,如同当胸一拳,打在朝廷胸口上,挨了这一拳,朝廷可谓颜面扫地。须知马新贻入主两江,为敬亲王举荐,仁曦太后恩准的,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可杀了狗给主人看,这便不是曾伯函的行事风格,而是曾伯恒的行事风格了。 在明确了案情和时代背景之后,岛津洋子便悄悄的开始了调查和取证。 岛津洋子的调查先从郑敦谨和其助手颜士璋开始。 郑敦谨素有“青天”名声,是个依法办事的人,在他手里,就办过湘军将领,他一到江宁,就提审犯人张文祥,曾伯函在一旁听审,一言不发,连审了十几天,但审出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据当时的传闻,刺客张文祥在监狱里,只是被审讯,没有人敢对他用刑,曾伯函的理由是,张文祥是朝廷要犯,怕有人以用刑为由,杀人灭口。没有大刑侍候的审讯,能审出什么来?只能任犯人胡说八道。据说有一天,张文祥突然承认,他刺杀马新贻,除了复仇,还兼有为国除奸的使命,因为“马贼通回”。他这么一说,就再也没人敢向他问个究竟。因为平定圣平天国之后,是平绺剿回,跟着就是左季皋的西征大戏,西征使“通回”在政治上是个极为敏感的词。马新贻是回人,难免与回人有往来,将案情引向西征,这案子还怎么审?须知左季皋西征,带的可是湘淮军,打仗在西北,而钱粮方面却要靠东南支撑。这样一来,案情越扯越乱,郑敦谨大怒,欲要下令对张文祥用刑,却不料曾伯函开口说了一句:看来只好仍照原审奏结。这时郑敦谨才明白自己可能只是摆设,朝廷让他高调出马,是要借他的名声来结案。于是,郑、曾联衔上奏依原审结案,曾还附了一个夹片,陈明“实无主使别情”,然后,将张文祥凌迟,摘心献祭,给马新贻办了祭礼。 郑敦谨自结案以后便杜门不出,对于曾伯函的所有邀请一概辞谢,曾伯函送他程仪,也分文不收。圣旨还未下达,罪犯还没正法,他便离开了江宁。曾伯函为他送行,他头也不回,扬帆而去。之后郑敦谨并未回京交旨,船到淮河边就停了下来,打发两名助手颜士璋和伊勒通阿代他回京交旨,他本人声称有病,不能回京。钦差大臣不回京交旨,按朝制是要治罪的。曾伯函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从中斡旋,方才掩饰过去。但郑敦谨并不领情,而是请求开缺,终生不再为官。颜士璋和伊勒通阿回京复旨之后,很快便在官场消失。但颜士璋留下了一本《南行日记》,记述了审案一事,在书中隐晦的指出刺马案与湘军有关,背后有大人物主使。 按照岛津洋子的要求,忍者们的调查取证主要围绕两方面进行:一方面围绕刺客张文祥的社会关系及案发当日现场目击人员如督标中军副将俞吉三、巡捕叶化龙、唐得金、家丁张荣、差弁方秉仁、刘云清、朱信忠、告状喊冤人王咸镇等人以及当日校场官兵展开;另一方面则从当时的会审官员颜士璋、伊勒通阿、孙衣言等人展开。为了保密起见,岛津洋子没有使用林逸青的银牌拓令,而是密令忍者们如有必要,可将调查对象绑架刑讯,以求得有用的线索。 [多说几句:我国古代有严刑峻法这种传统。很多人把我国古代法系,认为是一个没人权、没法制的黑暗法系,整个就是一团糟。 我国古代确实是严刑峻法,但是有学者也提出了一个观点,就是说,一个国家法律的严峻程度,应该跟什么相关呢?应该跟破案率相关。如果说破案的技术很高明,破案率很高,那么,刑法就应该轻一点。只要你犯罪了,你都能被抓住,刑法就轻一点,量刑适当。如果说破案的技术非常低,被抓住的概率也很低。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严刑峻法----不一定抓住你,但是抓住你,你就会死得很惨。这样才能起到对社会犯罪的威慑作用。 我国古代的严刑峻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破案技术很落后,没有指纹技术没有dna检验,主要就是依赖口供;没有全国身份信息联网,抓捕逃犯也非常困难。所以必须允许一定的刑讯逼供,必须要严刑峻法,才能有效地震慑和打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古代的法治体系的积极意义和合理性是很大的。跟同时期的西方法制体系比起来,我国要先进发达得多。 但是今天这样说,为古代的严刑峻法辩护,是不是说,应该恢复古代的那种严刑峻法呢?用凌迟、砍头、五马分尸来震慑犯罪?当然不是。因为时代变了,今天的刑事破案技术,刑事破案率已经大幅度提高了。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强调程序的正义性,强调罪刑相适应,这样也能够维护社会稳定,这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实事求是地承认我国古代严刑峻法的合理性,能够得出什么有益的启示呢?就是可以抵御西方那些极端的轻刑思想。从基础的理论层面来证明,应该对那些给国家社会造成严重危害的人处以严厉的惩罚,以保护那些遵纪守法的人,保护这个社会的正常秩序。 西方刑罚思想片面地强调轻刑、片面地强调程序、片面地强调保护罪犯的权利,应该坚决反对抵制。像挪威那种,拿着机枪打死八十几个人的犯罪分子,只判了十几年,还可以住在五星级酒店一样的监狱里面,享受非常爽的生活。这种事情,就是不应该出现的。谁要是认为西方就是比我国先进,我国的法律思想就是落后,他们把杀死八十个人的罪犯当大爷养着就是先进的,恕难同意这种观点。通过正确的反思我国历史,可以理直气壮地抵制这些错误的做法和思想,更好地维护社会稳定,保障遵纪守法的普通人民的权利。作者注。] 除此之外,因为张文祥有海盗和帮会的背景,岛津洋子还把朱雪雁和黄峥嵘也拉进了调查队伍当中,以便借助她们手下人马的力量进行深入的调查取证。而李思竹为了帮助岛津洋子,也带着李向天等人从天国余部方面入手调查。 一张大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张开了。 忍者们自从跟随林逸青来到乾国后,有如水银泻地,很快的便融入了乾国社会当中,并很好的吸收了乾国同行的技术手段,因而尽管是调查这样的陈年旧案,效率仍然很高,很快便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调查颜士璋的忍者伪装成儒学高士同赋闲在家的颜士璋接触,二人很快成为要好的朋友,之后某次闲谈,忍者装作无意中谈起当年马新贻遇刺一案,表现得甚为不平,颜士璋大起知遇之感,痛哭流涕之下,先是破口大骂曾伯恒,然后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盘说出。 原来颜士璋在刑部多年,审案态度一向虔诚持重,曾平反昭雪数百件疑案冤狱,凡定罪者,务求证据确凿,经过调查商榷核实后方才作结,有丰富的办案审讯经验,是以在随郑敦谨来到江宁后,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八十九章 超级会审 在从颜士璋处得知详情之后,案情已经可以说真相大白,忍者们立刻开始了行动,追查莫四爷的下落,经过近三个月的艰苦努力,终于在上海将化名隐居的莫四爷抓获,然后根据莫四爷的招供,在黄峥嵘部下海盗们的帮助下,忍者们成功的将莫四爷的联系人如海盗龙启云、曾伯恒的前师爷沈程仁等人全部抓获,并从沈程仁家中搜出了曾伯恒写给他的关于刺杀马新贻的指示的信件,至此证据确凿,曾伯恒为刺马案幕后主使,可谓铁证如山。 除此之外,另一路调查案发当日有关人员的忍者也取得了重要收获,将当日放张文祥进校场为其行刺提供方便的一干官兵人等目前尚在世者尽数调查清楚,把其中主要参与者一一暗中捕获,同时还查明幕后操控之人为曾氏兄弟的心腹,现任江宁布政使许振伟。在马新贻遇刺后,多方散播其“渔色负友”谣言的也是许振伟派人指使当时的无聊文人所为,相关人等也均被抓获。 完成了调查取证工作之后,忍者们便秘密将相关人证物证解送北京,交给了岛津洋子,并写了详细的报告,岛津洋子仔细的整理之后,将刺马案全部的人证物证交给了刑部尚书刚毅。 而仁曦太后看到的,则是刚毅经过简化整理后的报告。 看完了这份报告,仁曦太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怀着一份对马新贻的愧疚之情。 当年自己急于削弱湘军集团的势力,行事不免有些操切,结果不曾想害了忠心耿耿的马新贻一命。 马新贻的性命,等于是自己和敬亲王亲手断送的! 今天,终于可以给黄泉之下的马新贻一个交待了…… 想到这里,仁曦太后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禀皇太后,六爷递牌子觐见。” 仁曦太后当然明白此时此刻敬亲王前来清绮园觐见是为了什么,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曾伯恒,是该和你算帐的时候了…… “请六爷这就过来吧。” “是。” 刑部大牢。 尽管是大白天的,可能是多喝了几杯酒,曾伯恒昏昏沉沉的伏案睡着了,又做起梦来。 这一次,他是梦到回到了江宁,那所江宁布政使许振伟孝敬自己的金碧辉煌的大宅里…… 说到许振伟,其实还有一段不打不相识的故事呢。 兄长曾伯函死后,曾伯恒继任两江总督,一时间,大小官吏无不拜于门下。 当时,江西省奉新人许振伟任江宁布政使,此人曾是湘军大营的高级幕僚,曾伯函的得意弟子。许振伟认为自己是曾文正公的门生,又对曾伯恒的“杀人如麻,挥金如土”的做法多有不同看法,便不愿屈尊拜倒在他的脚下。这令曾伯恒十分恼恨,扬言非收拾他不可。许振伟的门客很为藩司大人不平,便四处传播,说曾伯恒如何气量狭窄,公报私仇,有失总督的风度等等。 这些话传到曾伯恒的耳朵里,更激起了他对许振伟的仇恨,决心除之而后快。于是,曾伯恒请人撰写了弹劾许振伟的奏折,准备到仁曦太后面前奏上一本。奏折写成后,因公务缠身,尚未奏报朝廷。许振伟听到这个消息后害怕了,因为按照大乾朝的惯例,总督大员参奏按察使和布政使等属官,朝廷一般是不提异议的,何况曾伯恒是有大功与朝廷的重臣。许振伟一时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藩司署内心腹幕僚都为许振伟捏了一把汗,但谁也想不出个高明的计策来。有人献计道:“大人赶快到总督衙门,向曾大人负荆请罪,也许事情能有个转机。”许振伟叹息道:“唉,也只能如此了。”这时,不知是谁说道:“大人先不要着急,何不找署内新近才聘任的刑案师爷孙安邦问问,听说他是绍兴人,绍兴师爷可是闻名天下的呀。”许振伟为之一振,对呀,找孙师爷试试。于是,他马上派人把孙师爷请来。 绍兴师爷孙安邦三十多岁年纪,个子不高,却长着一双狡黠的大眼,人送外号“孙大眼”。他听了事情的经过,眼珠子转了转,说:“许大人,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如果你此刻前去登门道歉,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总督大人认为你理屈而更加小瞧你。” 许振伟着急地问:“先生有何妙计,能解我之危?” 孙师爷道:“从目前形势看,只能以情打动他。” “我与他积怨太深,以情打动他,谈何容易呀!”许振伟绝望地说。 孙师爷微笑道:“大人不必担心,且听卑职细细道来。这曾伯恒是曾文正公的弟弟,而曾文正公又是你的老师,要以情打动他,必须从曾文正公身上做文章。” 看到许振伟在洗耳恭听,孙师爷压低了嗓子,又道:“你可马上派人持巨资购买金陵大宅院一所,一面连夜装修,把宅院改成书院,教诲士子,以弘扬曾文正公的功德学行。书院落成后,举行一个隆重的落成典礼仪式,届时恭请曾伯恒大人参加。卑职估计,曾大人因其老兄的缘故,又因地方耆宿及文正公门下名士甚多,纵然对你有怨仇,心里不甚情愿,从道义上讲也不能不到场。”说到这里,孙师爷又附在藩司大人耳朵上,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许振伟听了大喜。 却说许振伟依绍兴师爷之计,令心腹随从火速办理,仅一天一夜工夫,书院即装修完毕,请柬也分发殆尽。书院落成典礼那天,当地的耆老硕学、商绅名士群集书院。果然,最后时刻曾伯恒大摇大摆地来了。大家一齐恭请曾伯恒悬挂书院匾额,曾伯恒碍于情面,只好接匾挂上。匾额下大厅内供奉着曾伯函遗像,许振伟把亲自撰写的对联悬于遗像左右。上联是:“生平公本爱湖山;”下联是:“瞻拜我惟余涕流。”然后,许振伟朝着曾伯函的遗像磕了三个响头,伏地痛哭流涕,情极哀伤。在场的人受他的感染,都纷纷抽泣起来。曾伯恒见此情景,凝视着曾伯函的遗像,想想老兄当年是何等的辉煌,才几年工夫,已物是人非,想着想着,也禁不住流泪叹息。 典礼完毕,许振伟在厢房里拜见了曾伯恒,说:“先师教诲知遇之恩,卑职毕生难以报答,先师去世了,愿两江人士不要忘了先师功德,刻意求学,继承先师之学行。制台大人乃先师兄弟,见大人如同见到了先师啊!”说着说着,又失声痛哭起来。 曾伯恒回到总督衙门后,立即把写好的奏折焚毁了。此后,有人对许振伟进谗言,曾伯恒便说:“许振伟这小子虽然有许多人说他不好,但先兄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念念不忘,若参免了他的职务,我总有一种对不起先兄之感。”于是,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 事后许振伟又送了曾伯恒一所大宅子,装修极尽奢华,富丽堂皇,可谓人间胜境,曾伯恒居住后十分满意,至此二人关系彻底改观。后来曾伯恒才知道,在刺马案发生后,民间舆论的有力配合,便是许振伟奉兄长曾伯函之命所为,曾伯恒感激之余,从此许振伟便成了他的心腹。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九十章 吐钱抵罪 虽然对这一天的到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刚一听到这句话,曾伯恒还是心里一惊,他想要站起身来,但双腿却发起软来,愣是没站起来。 刑部差官以为他在那里摆谱,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两名衙吏上前便要架起曾伯恒,曾伯恒这时才用力推开他们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曾大人身子强健,当年手刃长毛教匪无数,曾大人克复金陵的大功,果然不是虚的。”刑部差官的声音满含讥诮。 “那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要坐这黑牢,受无赖宵小的折辱。”曾伯恒冷冷的说道。 他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过了,这些天他虽然身在牢狱之中,监牢的人虽说对他态度恶劣了点,却并没有给他吃什么苦,也没有折辱他,收了他家人的银钱之后,他的饮食就改成家里给送了,想吃什么都是家人送来,甚至还可以喝酒,洗漱用具也是家里的,闲时还可以看看书,看看报纸,对他来说,这些天大牢里的日子并不难捱。相比于其他的犯人,他的待遇简直是在天上了。 “坐黑牢是因为犯了事儿,不犯法的话,谁来这里啊?”刑部差官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曾大人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过堂吧。别弄得象承威当年的下场就好。” 听了刑部差官意有所指的话,曾伯恒不知怎么,竟然感到身上阵阵发冷。 到了刑部大堂,曾伯恒第一眼便看到高高在上坐着的刚毅,正冷眼打量着自己。 “禀尚书大人,案犯曾伯恒提到。”差官上前禀报道。 “曾伯恒,你可知罪?”刚毅打量了一下站在那里一脸傲然之色的曾伯恒,沉声道。 “我这大牢到现在坐得都莫明其妙,尚书大人如今能给我解惑否?”曾伯恒笑了笑,向刚毅拱了拱手,问道。 “依大乾律,案犯到堂,需跪着回话,曾伯恒,枉你为官多年,难道不晓得律法吗?”刚毅怒道。 “律法我自然知晓,但现下我还是兵部尚书呢,讲起来和你刚毅大人平级,朝廷并未免我的官职,说我犯的什么罪,所以我还算不上罪犯。”曾伯恒哼了一声,“我这里站着和你说话,连个坐都没有,是不是也不合规矩呢?” “到了堂上,无论原告被告,都要跪下回话!你竟敢如此藐视国家律法!难怪你胆大包天,敢做出如此惊天大案!来人!让他跪下!”刚毅大怒,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道。 两名衙吏上前便要去按曾伯恒的肩膀,曾伯恒虽然强横,但也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笑着摆了摆手,“不劳几位费心,我跪了便是。”说完便跪下了。 他当然知道,如果强硬不跪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据他以前的了解,刑部的衙吏都身带小铁棍,遇有凶蛮强横的犯人在堂上不肯下跪,一般先是由二人按住肩膊,以脚猛踹腿弯,迫使犯人下跪,若是犯人很是强壮,踹之不动,便会抽出小铁棍敲腿,让犯人疼痛难禁而跪倒。这班人心狠手黑,有时甚至会直接打断犯人的腿。 曾伯恒记得听人说过,辛酉年政变之后,承威下狱论死,押赴刑场砍头时就是不肯下跪,便是由刑部衙吏以铁棍打断了他的双腿,让他跪倒然后砍了头的。 曾伯恒自知自己比不得承威,不想受断腿之刑,是以这一次在用言语刺了刚毅几句之后,还是痛快的跪下了。 “我这厢已跪下了,尚书大人,可以给我解惑了么?”虽然跪下了,但曾伯恒嘴上仍是不肯服软。 “曾伯恒,你当年如何指使张文祥行刺两江督臣马新贻,赶紧从实招来!”刚毅大喝道。 “尚书大人,那可是陈年的旧案了,我记得不是已经审结了吗?和我并无相干吧?这可是从何说起?不知是哪个无聊之徒,拿这案子硬往我身上扯?”曾伯恒嘴上说得硬气,但心里却是一沉。 果然是刺马案。 能扳倒自己的,也就是这个案子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带原告!”刚毅又是一拍惊堂木。 “带原告马毓桢到堂!”一位刑部堂官高声唱道。 听到是马新贻的儿子马毓桢告自己,曾伯恒顿时有如芒刺在背,颈后也渗出了冷汗。 他现在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马毓桢是不可能来当原告的。 马毓桢来到堂前跪下,转头看了曾伯恒一眼,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 “曾伯恒,你这老贼!你还认得我吗?” “尚书大人,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此人一上堂便辱骂于我,定是疯了!”曾伯恒冷笑了一声。但他话音刚落,马毓桢已然猛扑了过来,照着他的脸狠狠的打了一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曾伯恒的左眼上,尽管马毓桢是一介文弱书生,力气不大,但这一拳用了全力,仍然打得曾伯恒头嗡的一声,眼睛金星乱冒。 两名衙吏上前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马毓桢拖开,此时的马毓桢目眦欲裂,怒瞪着曾伯恒,象是恨不得将他撕咬嚼碎一般。 曾伯恒用手轻轻抚了下眼角,看到了指尖的一点血丝,不由得恼怒不已。 这么多年了,他是头一次挨这样的打。 他有心想要打回去,却不料刚欲起身,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吏已然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 他知道这是刚毅有意折辱自己,心头怒火上冲,却又无法可想。 “原告马毓桢,你因何状告曾伯恒?”刚毅冷笑了一声,向马毓桢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曾伯恒当年窃据江宁,贪墨教匪府库,横行不法,我父亲马新怡奉命出任两江总督,因我父素来清廉,刚正不阿,曾某担心不法事泄,竟然派幕下奸人沈程仁收买教匪余孽张文祥,将我父刺杀……” 听到马毓桢说出沈程仁的名字,曾伯恒有如耳边响了一个炸雷,脸色立刻变了。虽然他反应极快,立刻便重新又镇定下来,但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却没有能够逃过刚毅的眼睛。 此时的刚毅,可以说对岛津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一个无头案,她竟然能查个水落石出,这份能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当然知道岛津洋子是林逸青的女人,想到曾伯恒竟然暗中发动言官参劾林逸青招降纳叛,想要扳倒林逸青,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曾伯恒老儿这一次,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刚毅定了定神,在马毓桢申诉完毕,他便下令由堂官唱念状纸,走起堂审的程序来。 为了这一次堂审,刚毅也是做了精心的准备。他有理由相信,躲在幕后听审的那两位,是会满意自己的表现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九十一章 汽艇和孔圣人 不知怎么,这双眼睛让曾伯恒感到似曾相识。 “曾九,咱们又见面了。”刽子手冷冷地说着,摘下了脸上蒙着的红巾。 看到那张英武冷峻的面孔,曾伯恒顿时全身冰冷,如堕冰窖。 那是李秀成的脸。 “你……怎么是你……”曾伯恒惊恐的大叫起来。 记得天京城破之时,曾伯恒恼恨李秀成坚守天京,让他费了无数力气,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伤透了脑筋,头发都白了一半,在擒到李秀成后,曾伯恒恨他入骨,竟然发疯一样的拿着刀锥往李秀成身上乱扎,扎得李秀成浑身是血。 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李秀成拿着鬼头刀,扮成刽子手来砍他的头。 “今日特来取尔狗命,受死吧!”李秀成冷笑了一声,举起了鬼头大刀,向曾伯恒一刀斩下。 曾伯恒大叫一声,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刑部狱中。 想到自己发动的那场弹劾林逸青娶李秀成女儿为妾的风潮,朝廷目前尚未有结论,不由得又狂笑起来。 “我曾九不行了,你林二也休想得好!咱们哥儿俩,黄泉路上见吧!” 卡萝尔?斯科特《大乾帝国见闻录:皇太后与我》:节选: “第二天朝廷回到了清绮园。与帝国传统有关的节日庆典和祭献现在既已过去,宫廷生活又恢复了常规,我就怀起了能被准许有固定的作画时间的希望,希望皇太后也能允许我在她不摆姿势时画。她每天只能摆很少一会儿姿势,而在此之间我能做的事情很多。到现在为止,皇太后都是把我当作宫里的客人,把使我过得愉快当作最重要的事。她似乎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但画是小事,即使‘圣容’也只不过放在第二位。所有这些散步,这些快乐的兜风,实在是令人陶醉,如果我来宫里是为寻求快乐,或者是研究皇太后和乾国人的风俗习惯,我会十分满意的。在仁曦皇皇太后身上,我发现了一个时刻充满变化、不断唤起兴趣的心理学研究对象。我现在看到的以后根本不可能再看见,我这番经历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我不被允许在肖像上愿意花多长时间就花多长时间。只要能得到准许,可以工作得时间久一点,我就会非常高兴。” “皇太后始终显得那么仁慈宽厚,如果我渤语和夏语说得过关的话,我想这愿望是能得到满足的。她很可能是觉得我这样比画画更快乐。” “与皇太后一起兜风令我陶醉,而每天为皇太后画像也是我非常喜欢的。每个画肖像画的都知道,不管绘画对象一开始显得跟自己多么不友好----这一次当然不是这样----两人之间最终都会建立起一种亲密的关系。画家透过表面去发掘他的对象的真正人格的努力,发现最好的一面并尽量加以利用的愿望,这些一般都会得到同情的反应。一旦这种关系恰当地建立起来,肖像完成之后他们彼此熟悉的程度会超过其他情况下也许需要数年的接触。虽然别的时间跟她见面时是那么亲近,我感到只有在给她画像时才真正与她‘面对面’了。” “我们回到清绮园那天上午,我的画架又放进了御座房。肖像被从墙上取下,工作重新开始了。皇太后坐着让我画了很长时间,肖像有了进展。如果有个地方可以单独进行工作,在皇太后不摆姿势的时候对画仔细研究,我本来可以作出不知多少改进的,但现在我不得不耐住性子,每天工作约一小时那么一点短短的时间,一到皇太后感觉疲倦马上停下,手上的画笔和调色板被施了魔法似的立即收藏了起来。除了皇太后和她的众多侍从在场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对画像进行琢磨和做任何其他的事。” “我只带进宫里一副小的折叠式画架,根本不适合用来画这么大一幅画,但在北京找不到更好的。皇太后对一切事物都留心观察,注意到这一不便,建议我打个大画架的图样,让宫中的木匠去复制。她认为他们是能给我做出来的。我打了图样,他们给我做了个十分灵便的。当太监们发现这宫内制作的画架我用得很合适时,另外5个大大小小的就做了出来。我问这是干什么,他们告诉我为皇太后制作的每件东西都是一样6个,要是她的肖像的画架少于6个,就开了先例,成改革了。” “皇太后还下令制作些大而扁的带锁的盒子来装我的画具。这些盒子都套着黄色的罩子,因为它们被用于画‘圣容’,那黄色还得是明黄。前面忘了说,6个画架也都漆成了明黄色。整个绘制这幅肖像期间,这些黄盒子中的一只总放在一张桌子上,占据了御座房一块显眼的地方。每天我画画结束后,总管太监亲自将画从画架上取下,其他几个人过来拿走我的画笔和调色板,藏起画架,关了黄盒子并上锁。盒子的钥匙由照管我的首领太监保管。” “下午画画结束之后,我们又出去进行了一次那种快乐的兜风。白昼现在明显地缩短,傍晚开始凉了。我们在花园间穿行时,皇太后遇到她喜爱的每一处地方都会停下来看上一会儿景色,仿佛是别后重逢后与它们重叙旧情。她爱清绮园,回到这里似乎总是令她很愉快。我们在一个有桌椅的茶室用茶点,她叫太监做一种粘糊糊的藕粉,很好吃,而且如她所说,十分有营养。皇太后散步时,小炉子和所有烹制点心的必备用具都会被带着跟在后面。乾国人能在如此不便的情况下烧菜做饭,总让我觉得有点神。吃完藕粉糊糊之后我们再喝茶,乾国最好的茶叶用于进贡,这个伟大的帝国里所有的第一批茶叶都是为皇帝和皇太后留下的。皇太后这位美食家的茶叶是精品中的精品。茶叶的味道已经不错,她又在自己茶杯里放人了金银花干、茉莉花,以及别的芳香的花。这些花朵中所含的蜜除给了茶一种微微的鲜味之外,还使茶稍稍带了点甜,非常独特。花干装在一个附带着两根细长的樱桃树树枝的玉碗里,皇太后用这两根优美的小木棒夹起花放在自己杯子里,然后搅和着。乾国人从不使用调羹。皇太后喝茶时,用的是带有精致而造型奇特的镂空银茶托的玉杯。乾国人的茶是在滚烫时饮用的,玉杯不像瓷杯那么烫手。” “离开茶室之后,我们继续在花园之间走着。经过一个花坛时,皇太后发现一种奇特的草,命令太监去采集。草送上之后,皇太后用几根娴熟地编了只形神毕肖的兔子。她编得飞快,我还未意识到她是在编东西,她已经将编好的丢给了我,要我猜这是什么。我非常高兴能够得到这样的礼物。” “我们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即清绮园内最高点之一时,风景真是壮观之极:西山全景在我们脚下展开,溶溶落日金光灿烂。她把我叫到身旁,作了一个仪态万方的、包括一切的手势,似乎是说:‘这都是我的,但你可以同我分享它。’她具有那种一切有艺术头脑的人都感受得到的对自然之美的占有感,他们把眼前的美景看作自己的,是由于他们认识到了这种美。皇太后对这美景是如此热爱,所以觉得这属于她,她知道我会理解的,而她的随从之中就很少有人体会得到,因为他们中没有人像皇太后一样倾心于大自然,风俗习惯又使他们对景色之美感觉不出来。眼前这一壮观的景象使我格外兴奋,我竟快乐得颤抖起来。因为天正渐渐地黑下去,而我又穿得很单薄,皇太后以为我冷了。她见我没有披肩,就喊了一声总管太监,让他把她的拿一件给我。这东西总管太监在兜风时总要备上好几件,他从中挑了件给皇太后,皇太后将它披在我的肩上。她嘱咐我把这留着,以后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现在我们开始乘汽艇游湖,而不是宫里别致的游船。皇太后具有艺术眼光而观点保守,对老式的游船当然是喜欢的;但她也很聪明,懂得别的交通工具的好处,没有偏见。事实上,她是很喜欢试用新东西的。当昼长夜短、暖风和煦、荷花绕着湖心开放时,她爱乘游船;但一到白昼短、天气凉,一到荷花已谢时,她兜风时就使用汽艇了。汽艇是乾国的造船厂建造的,据说性能和外国制造的一样好,这些宫廷里用的汽艇是主管造船事务的一位渤族亲王进献给皇太后的。她现在对它的速度快、噪音大似乎也喜欢上了,就像以前喜欢游船的四平八稳一样。汽艇上她的宝座在船头上,高高地处于船舱之外,而公主、女官们就在船舱里坐着。风景和新鲜空气对皇太后来说是不可一时或缺的,她从不到里面去。布置豪华、有沙发茶几的船舱内坐的是皇后和女官们。” “我们乘汽艇第一次游湖时,我担心它并不完全听司机的使唤,但司机操纵得非常熟练,皇太后命令司机加快速度,司机将蒸汽加到了最大。汽艇象飞一样的在湖面疾驰,公主、太监们惊慌失措,可是皇太后却泰然置之,对他们为她的安全担心感到好笑。” “汽艇终于停下来之后,总管太监怕再出故障,想要换船,可是皇太后不听,坚持要乘座汽艇,最终这次兜风完全按照皇太后的计划结束的,我知道她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不利用任何方便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游湖结束以后,皇太后还夸赞了司机和他的汽艇,以及主管造船的官员,不过她提到林义哲先生时,眼中不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我知道她很怀念林义哲先生为帝国立下的功勋,林义哲先生和他的弟弟林逸青先生一样有名。” “乾国皇帝以乾国人通常的那种宽容----乾国人在宗教信仰方面是世界上最最宽容的人民----成为乾国的宗教领袖,并非仅仅是一种宗教的首领,而是乾国所有的宗教的首领。作为皇帝,他是天的总祭司,是佛教、道教的祭司长,当然,也是儒教徒,不过这与其说是宗教还不如说是哲学。但尽管是哲学,儒教徒还是要举行一些固定的仪式和典礼。不同宗教的所有重大仪式都在宫内的寺庙之中完完全全一视同仁地以同样隆重的方式进行。不论皇帝的个人倾向如何,而且他当然也有他的偏好,但这些仪式他全部都参加的。不过正式、公开的宗教活动仅限于对天地的崇拜,他每年在北京的天坛公开祭扫一次。” “我们第一次乘汽艇游湖而乘皇太后的游船回来那天下午,山顶建有万佛寺的那座山山脚下的庙里有次精采的纪念孔子的仪式。孔子是大圣人,他的哲学指导乾国人的法律与生活近2500年。虽然他像柏拉图一样是个哲学家,却不乏知音,他的教导在乾国被上层阶级和普通民众一致遵循。他不是宗教领袖而是伦理学教师,虽说有许多庙是为纪念他而建造起来的,但它们类似于科学纪念堂,与神无关。这些庙中既无孔子也无其他圣人的像,是标标准准的纪念堂,装修上没有一丝一毫教堂气。《论语》中的引语写在卷轴上,刻在木头上,凿在石上,这些装饰的不仅是庙里面的墙壁,就是外面庭院和廊子的墙上也所在都有。在一般庙宇放供桌的地方,是一个朴素的带牌位的红漆神龛,牌位上题着金字:‘大成至圣先师之位’。两边是同样的神龛,竖着另外四位圣人的牌位,其中之一是孟子。半年一度的祭奠是纪念作为伦理学教师、睿智的哲学家以及圣人的孔子的。宫中这次祭奠礼式上,主持者和参与者一律盛服。为纪念孔子宣读了一篇表文,夹杂着音乐和颂歌。后者是有节奏的诗句,包括一些孔子谆谆诲人的真理。一个供桌前放了张龙书案,用以摆供品。牲牢毕具,香烟绦绕,乐声四合。供桌上放满了香炉以及漂亮的花瓶、珍稀的古铜碗,洋溢着花香和果香。前面的龙书案上供着小米和酒肉。高台前放着高高的楼空铁黄灯,里面烧着巨大的松树疙瘩,高台上是供桌,被正方形技形银烛台上高高的蜡烛照得很好看。庙门前的庭院以及四周的建筑物都挂了漂亮的彩绘灯笼。” “皇太后、皇帝以及皇后和女官们穿着盛装,被太监、大臣们簇拥着,成一长队隆重地从皇太后的御座房通过长廊向庙走来。缓慢的击鼓声伴随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他们到达庙里之后石板地上就为皇太后、皇帝和皇后放好了三个黄垫子,还为女官们准备了红的。音乐声很有节奏感,皇帝和皇太后跪下拜了三拜,皇后和女官们也是如此。大臣以及其他参与者跪在外面的院子里。跪拜结束之后,就有一张黄缎椅为皇太后送了来。接下来的仪式中她都是坐着的,而皇帝、皇后和女官们在整个过程中自始至终站着。全过程包括主持者的几次跪拜俯伏和一次以隆重、虔敬的神态移动龙书案上的祭品。司仪看着一个长长的卷轴宣读表文,表文读完之后被放人供桌上一个盒子之内。仪式的第一部分在庙中进行,然后祭奠者们来到院子里,吟诵了那6首颂歌,再重新跪拜。我对这些颂歌懂得不多,也无法让人完完全全地翻译出来供我了解其中的意思。它们全都是一样长短的,都称颂了孔子,名为《太平调》。颂歌全都吟诵完毕之后,全部祭品被每样抽取一点,与书写着表文的卷轴一起放进了外庭正中那尊巨大的铁香炉里,由总主持点上了火,而作为祭品的几坛酒中,也有一坛被浇进了火里。” “我没想到要和皇太后、皇帝以及女官们一起进入庙内,可是当我们到达庙门口时,皇后一手把我拽了进去。她们似乎意识到我喜欢看这些仪式,也充分理解我的对其中任何一项都不积极参与。我从不跟她们一起下跪,可我崇敬地倾听颂歌的吟诵和表文的宣读,我的举止行动跟我参加任何宗教活动时一样,这她们似乎是很感激的。” “一切结束之后,皇太后要我到供桌前去仔细看看那些珍稀的青铜摆设以及枝形烛台等等。她们对我解释道那篇宣读过的表文被烧了,因为念过之后它的任务就完成了,而用一篇文章烧成的灰来祭奠孔子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是非常合适的。事情完成之后,皇太后和皇帝下旨将船停靠到平台(就是仪式的最后部分进行的地方)脚下,我们取道湖上回宫。”(。) 第九百九十二章 家中惊变 “而就在我们回宫之后,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和那天皇太后同我的谈话有关。” “大乾帝国皇帝陛下独自统治国家时,他惯于早晨3点就早早地临朝听政。不过据说这种习惯的形成既是因为他喜欢早起,同时也是由于他本人的害羞。因为当时视朝时他仅允许在他宝座前的御案上点两支蜡烛,大殿的其他地方都只用美丽的乾国灯笼照明,而这种灯笼只有一点儿暗淡的光,作为灯是远远不够的。这样即使某位官员忘记了朝仪,抬起眼睛来看他,也不能看清楚他的脸。” “皇帝陛下和皇太后陛下的早朝在朝会大殿进行,这是幢独立的建筑,与宫廷之内其他建筑物明显不同。大门上方的题词表明这是‘勤政殿’。在所有的宫中,朝会大殿都离外墙和人口处最近,这么一来有资格来上朝的大臣就只能从外廷进入大殿----皇帝和皇太后居住的宫殿离此有一段距离。紫禁城内,许多地方是墙套着墙,皇上、太后的宫殿外面都竖着围墙,朝会大殿也在某处宫门附近一个围墙圈起来的院子里,但清绮园除了外面一圈围墙外没有别的围墙。” “清绮园的朝会大殿内部绝不空旷或者寒酸,它的陈设与御座房里的是同一类型。漂亮的摆设、古董、茶几和椅子,还有与环境出奇地不谐调的,是三架钢琴。墙上挂着轴子,上面有的是某位皇帝御笔的大字,有的是圣贤们浓缩的哲学,也有的是装饰性的。其中一幅挂轴告诫后来的皇帝要记住他是在‘受命于天,用康保民’。大殿中央有很大的丹陛,上面放着宝座和龙书案,后面是三扇、五扇或七扇的屏风。古代的丹陛比现在所用的低,古代的宝座尺寸宽大,上面还有靠垫,比起现代的来更像是沙发。这似乎说明古时候皇帝执法时比起今天来较为随便。较为家长式。过去皇帝见他的大臣时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宝座上,而大臣们也可以走得比较近,因为那丹陛并不像现在所用的这么大、这么高。” “各部院长官和具有荣誉官职的亲王每月都在一定的日子入朝见驾,或是禀报公务,或是向皇帝、皇太后请安。皇帝、皇太后每天都临朝听政和接见军机大臣领班、大学士,并且经常召见军机大臣。军机大臣的首领敬亲王总是最后一个受到接见,这时就讨论当天早些时候大臣们所汇报的事务。” “所有的电报和公文都送交各自的专管部门,除非情况特别严重,都是仅仅在朝见时禀报皇帝、皇太后。一过11点,皇帝、皇太后就认为国事已毕,不到明天不再为国家操心。林逸青先生在伦敦遇刺期间、英国人向波罗的海派出舰队的日子,以及英乾联合舰队封锁海参崴时(我在宫里期间发生的三件大事),电报、公文不断地在早朝时间之外送到皇太后手上,一般送至她的御座房,有时甚至她在花园里散步时它们也会被送到她的手上。这些公文都是一到外交部(即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即转宫内的。当然,如此打扰皇太后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特旨,否则任何官员都不可能有胆量逾越成规。公文在宫门口由专司其职的太监接收,他将它放进丝绸衬里的黄缎盒内,然后跪呈给皇太后。” “早朝期间,丹陛前的地上有5个垫子,那是专给军机大臣在向皇帝、皇太后陈言时跪的。军机大臣首领的垫子离宝座最近。有垫子可跪,这种特权只有军机大臣才可享受,别的官员与皇帝、皇太后交流时只能跪在**的石板地上,而且还不可跪得超越这5个垫子。这么一来对那些人就很不利了,他与皇帝、皇太后之间的距离可能导致他们说的有些话无法被他听清,尤其皇帝,声音本来就轻,传不远。克服这一困难、缩短与皇帝、皇太后之间的距离的办法,是贿赂将自己引进朝会大殿的太监,让他把垫子挪一挪,这样就可以跪得离丹陛近一点。军机大臣首领和大学士的垫子是绝对不能动的,但其他三个垫子就可以由那个引路的太监随意支配了。要是后者拿到了足够的钱(每个垫子有固定的价格),他就会把其他三名级别较低的军机大臣的垫子统统挪个位。” “当获准觐见的官员被专司其职的太监引到朝会大殿之前时,后者就推开那两扇巨大的殿门,跪倒在门坎附近,高声报出朝见者的姓名官职以及到达宫内的具体时刻,等到站起身来,垫子已经被他轻轻松松地移动过了。那官员的姓名被通报上去之后,他就进来尽其所能地找个离丹陛最近、又与他的官阶和付出的贿赂相称的地方跪下。那太监引见完那官员后就转身从门口走开,还必须尽快地跑。一段距离之外有官员和别的太监站着,密切观察着他离开时的行动。如果他留连不去或是不尽快走开,那就罪至极刑。这是为了防止窃听和扩散国家机密。” “获准觐见的官员等到太监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就跪倒在地,开始陈述自己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皇帝、皇太后会问他问题,以便得到进一步的解释。等到觐见结束,那官员就站起来,向外走去。乾国人从不倒退着出去,他们并不认为把背对着君主是失礼的事。” “那些不得不常常人朝见驾的官员们想了一个好笑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双膝。他们进去之前在膝部裹了厚厚的垫子,这么一来跪在石板地上就舒服了。乾国男人穿的是长袍,膝部的垫子当然看不出来。” “皇帝的年纪还很轻,当时依然充满着孩子气。各部的长官里面,许多都是老头,有的人叙述事情时肯定对细节说得太多。年轻的皇帝听着几个这样的老头喋喋不休地搬弄细节,常会显得很不耐烦。大臣抬起眼睛对皇上看是会被认为‘有失朝仪’的,所以那些老头在七拉八扯这种乏味的细节时,年轻的皇上往往悄悄离开宝座,从丹陛上溜下来。当那可怜的官员抬起眼睛向皇上叩头时,他只会看到一张空空的宝座。皇上本人在大殿后部的屏风后面,也许已经喝了5分钟的茶,或者作了什么别的消遣了。” “关于皇帝、皇太后的神圣性,我注意到一个奇异的事实:这种神圣性似乎只属于作为统治者的他们,而不是作为个人的他们。当他们在朝会大殿发令宣旨的时候,对他们说话只能跪在地上。在宫里,在私下的时候,当他们下了一道旨或是任何牵涉到公务的命令,则接旨的不论是侍从、近臣、大员还是亲王都会跪下。凡同皇帝、皇太后作正式交谈,不论是在私下里还是在别的地方,臣下必定跪地启奏;但倘若他们是在私下之时而话题又是普通的事,则对他们说话就随便得几乎亲密了,近臣甚至普通的侍从这时都是站着说的。不过如果在这亲密的闲谈之间忽地插上了一条命令,则侍从仍会当即跪下接旨。” “磕头是作为一种感谢的方式,并不用于问候招呼。象戏楼上每次表演开始和结束时,演员都向皇帝、皇太后磕头,先是感谢被荣幸地允许在他们面前表演,后来是感谢得到的这种荣耀。官员们磕头感谢皇帝、皇太后的召见,或是感谢已经或将要从皇帝、皇太后那里得到的恩宠或赐予。并不是宫里的人或者在觐见皇帝、皇太后时才磕头:彼此地位身份相近的人有时也会对对方磕头,以感谢所受到的某些大恩。磕头时跪三次,每次再头磕下去三次,要碰到地。外国人磕起头来会显得奴性十足、极其难堪,但乾国人磕头时是很庄严的,看上去并无不雅和屈辱之感。这是种传之已久的表达谢意的方式,这种乾国传统可能起源于朝臣的性质有如奴隶的时代,可是现在对磕头的人来说就完全没有了奴隶似的低人一等的意思。” “祭祀孔子的典礼结束后,在朝会上,一位大臣向皇太后提出,鉴于那位因为贪污罪和谋杀罪而被投进监狱的重臣是已经故去的大乾帝国最忠诚和有名望的大牙曾伯函的弟弟,弟弟在犯罪时哥哥不但没有阻止,还处处替他打掩护,因而也犯了欺骗皇帝的罪过(这在乾国是极大的罪),他要求追究曾伯函的责任,取消曾伯函‘文正’的谥号,还要将曾伯函的画像从祭祀孔子的偏殿里撤下。他的建议在朝会当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官员们分成两派,互不相让,两位亲王敬亲王和纯亲王都无法制止,而皇太后一开口就平息了争论。皇太后说,曾伯函身为兄长,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很大的过错,但他的功劳是主要的,过错是次要的,作为家里的长兄,保护幼小的弟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尽管弟弟无法无天,但过错不能够全部由长兄来承担。如果把曾伯函的功过按照比例来计算的话,他的功劳是十分之七,过错则是十分之三,况且他已经去世了,只要将他的过错写成祭文,在他的灵位前焚烧掉,让他的灵魂明白他犯了过错,但朝廷宽大为怀,免于追究就可以了,追夺谥号的话就太过分了,不过将他的画像移出孔子的宫殿是应该的,因为他的德行上毕竟有了些许的瑕疵,不再适合陪伴孔圣人了。皇太后的睿智意见得到了两位亲王和参加朝会的大臣们的一致赞同,也让我从心里感到佩服。” 翁叔平是在家里听说曾伯函的画像给移出了孔子祭殿的。 当门生高弘超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翁叔平只是冷笑了几声,等高弘超走后,翁叔平却迫不及待的命书僮展纸磨墨,写起字来。 “杀贼功高,百战余生真福将;欺君罪大,早死三年是完人。” 看着自己写好的楹联,翁叔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副楹联,他打算找个时间,焚化了给曾伯函送去。 就在这时,侄子翁正罕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叔父!看小侄今日为叔父寻得了什么!”翁正罕兴高采烈的将一卷略有破损的卷轴捧到了翁叔平的面前。 翁叔平看了一眼卷轴上的封识,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应该是一幅南梥时的古画。 “你又去琉璃厂了?”翁叔平含笑看着这个他最喜爱的侄子问道。 “前几日听说有人拿了一幅马远的《梅石图》来卖,我这一早儿便赶去了,果然给我碰着了!”翁正罕兴奋的来到翁叔平的书案前,正要展开古画,却看到了翁叔平写好的楹联。 “这是……叔父写给曾伯函那老儿的?”翁正罕只看了一眼,立刻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作为翁叔平的兄长翁叔庚的儿子,对于上折子参刻父亲以至于父亲和爷爷翁心寸双双去世的曾伯函可以说恨之入骨,当然能够看明白这幅楹联的意思。 “一会儿你就拿去焚化了,送给曾伯函好了。”翁叔平微笑道。 “小侄明白。”翁正罕会心地一笑,将这幅楹联卷了起来。 “叔父请赏画。”卷好了楹联之后,翁正罕将它放在了一边,然后在书案上将古画徐徐展开。 翁叔平站在书案前,取过玉镇纸,将画的四脚压住,然后负手而立,仔细的欣赏起来。 翁家是诗书门第,家境殷富,翁叔庚翁叔平兄弟受父亲熏陶,喜爱书籍字画和古玩,翁同罕自幼便受父亲和叔叔影响,对此道也甚有造诣,时不时的便去琉璃厂淘弄,因为家学渊博,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九十三章 叔侄惊魂 翁叔平有些惊慌,不知这是怎么了?过去常听说有应试的举子突然发病,不能终场的,自己还感到可笑,想十年苦读,三年苦待,俱在此一搏,怎么就不能坚持下去了?这会儿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万事说时容易做时难,有时候想忍,还真就忍不住。 这时他忽然记起了袖子里放着的那根上等高丽参,赶紧取出来大嚼了起来,说来也怪,过不多时,难受的感觉便消失了。不多时他精神大振,下笔更是如有神助,很快便交卷出场。 之后第二场策论,第三场试帖诗,题目都不难,翁叔平都是精神大振,考得很好。 好不容易算是熬到了十五交卷的那一天,翁同龢出得闱来,一脚踏到大门外面,只见蝶飞燕舞,春阳灿烂,心中竟一时有了隔世的感觉。 五哥叔甫正站在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翁叔平走上前去时,有些恍惚地想:也不知自己这一次,有几分把握? “好了好了,”五哥拍拍他的后背:“别再想了,都过去了,人平平安安地出来,就好。” 等候发榜的这些日子里,他实在是烦,心里猫抓的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七放榜的这一天,翁叔平愈加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是一夜无眠,一直折腾到破晓,方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蓦然惊醒,坐起来看看窗外,曙色已经透过窗纸,巷子里也隐隐约约,传来了辘辘的水车声。 翁叔平不敢怠慢,赶紧穿了衣服,满心懊恼地走到对面窗下,去喊五哥叔甫。 “五哥,五哥!” 看屋里灯火通明,走进去才看见,翁叔甫早已穿戴整齐地等在那里了。 “我们也要去看出红录!” 正源、正桂和正罕一起拥进屋来,吵嚷着也要一同前往琉璃厂。屋里一下子变得嘈杂,翁叔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翁正源跑上来,扯住他的手,一边摇一边撒娇道:“带我们去嘛!” “好、好、好!”翁叔平无奈道:“你们几个小的,真是聒噪!” 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兄弟二人往琉璃厂方向走。虽说天色还没放明,街上已经有了行人了,看样子,也都是赶着去琉璃厂门首看红录。原来会试发榜,说是说在礼部进行,但不知为什么,看榜的地点,却是在琉璃厂。当然了,榜还是由闱中填写,聚奎堂上,一名总裁和两名副总裁南向正坐,十八房官东西列坐,当堂拆卷。是拆一名,唱一名,填一名。琉璃厂的书铺笔墨庄,是早就跟闱中的杂役们接好了头的,出一名新贡士,便从门缝里塞一张纸条出来。接了纸条,一面报喜讨赏,一面飞奔着前往琉璃厂,把红报条贴在琉璃厂的大门上。 而原先的黄榜,也由此改成了红榜,俗称“出红录”。 每三年一次的琉璃厂出红录,是轰动九城的大景观。 越走行人越多,等翁叔平叔侄赶到,琉璃厂前的一条街已是围得人山人海,水泻不透了。卖冰糖葫芦芝麻饼的小贩,混在人群里不停地吆喝、走动,希望趁着这个三年一遇的大好时机,多卖出几文钱。 这些天,各省举子云集京城,市面格外的繁荣。 刚刚过了早晨八点,京城里专司此事的好事之徒,就已经将琉璃厂弄得欢声雷动了。但是围观的举子们却是满脸焦急,不时地看太阳,盼望着巳时的到来----琉璃厂出红录,是从巳时,也就是上午九时开始。 是先从第三百八十二名开始唱----这一科共取士三百八十二人。围着看热闹的人不急,等待唱名的举子们却是心急如焚----真正的度日如年。一名一名地往前赶,一直唱到亥时,翁叔平的名字还没出来。翁叔平心气,越来越泄。天已经黑透了,月亮清得透彻,差不多满了的月轮,将如水的月光洒向大地。翁叔平离开兄侄,远远地站到一边,仰望辽阔夜空中几点微弱的寒星,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茫然。琉璃厂那边,灯笼火把一片,映红了大半边天。欢呼声依然是一波一波,甚嚣尘上,吵得他一阵一阵心烦。他真想就这样,甩手一走了之,等明天早上贴出红榜后,再来看。 翁叔平的性情中,其实有非常偏激的一面。 就在这时,他听得侄儿正源一边喊一边往这边跑,跑近了,才气喘吁吁地说:“六叔,中了,中了!” 翁叔平猛一听中了,脑子一下子没了反应,茫然地问:“中了?” “中了!” “多少?”是问名次。 “那,那就不知道了。” 翁叔平跑上前去,问了五兄,才知道中了第六十三名。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说不出的惆怅,他想:怎么才中了第六十三名呢? 人心就是这样的得陇望蜀。 “六弟,你不要灰心,病着能中,到得殿试那天,一定能不同凡响!”五兄叔甫看出翁叔平的心思,这样劝他。孩子们却不管什么名次不名次,只知道中了就是大喜,又喊又叫,兴奋得一塌糊涂。又吵着不愿回去,一定要等到“闹五魁”,出来会元的名字。 会试第一,称会元。 一般的情形,琉璃厂出红录,是从上午巳时开始,到午夜子时结束,若是中式定额多的年份,还要闹到子时以后。唱到最后五名,人们将灯笼火把一起举过头顶,琉璃厂门前明晃晃的亮若白昼,满堂华辉,好事之徒再燃起烟花,点起爆竹,一递一声,竞相呼应,名为“闹五魁”。 这是“唱名”的**,也是尾声了。 翁叔平执意不肯,一定要回去,和孩子们争得面红耳赤。 “六弟,你怎么了?”翁叔甫吃惊地看着他:“不是中了吗?还这么不高兴!” 翁叔平不理他,一甩手,兀自走了。 “嗨----嗨!”翁叔甫一边在后头追,一边喊:“六弟,等一歇歇,阿桂的鞋子跑脱了!” “本来就是嘛!”躺在床上的母亲许太夫人看翁叔平神色淡然地回来,略感放心:“中不中的,又能怎么样?” 中与不中,还是不一样的,翁叔平在心里反驳说。好在自己已经看开,也就不再说话。 然则第三日发榜,非常意外的,翁叔平中了一等第二名。 “咦?怎么回事?”他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会不会搞错啊?” 你也真是!”母亲的脸色依然苍白,此刻强撑着睁开眼,笑他道:“高了低了,都不合你心意!” 这个结果,一下子鼓起了翁叔平殿试抡元的信心。翁家所有的成员,面对一等第二的名次,也都显得紧张而亢奋,明显的神思不属。父亲翁心寸通宵不眠,坐在灯下呼噜呼噜地吸水烟袋,母亲许太夫人则是三更半夜地爬起来,一个人到后院焚香磕头,拜菩萨。 原来,经会试、复试中式的生员,还不能称进士,只有通过了殿试,才算真正的进士及第。殿试是最高一级的科举考试,由皇帝亲自主持,所以殿试取中的生员,又称“天子门生”。 而复试的一等第二名,则极有可能中状元。 “瓶生!”翁心寸将儿子喊进上房,郑重道:“这几日辰光,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干,整理整理心思,我翁氏一门人,都看着你呢!” “你别吓他,”母亲笑吟吟道:“这孩子可是从小就胆子小。” “娘!”翁叔甫笑着埋怨母亲,又猛一挥拳,对翁叔平道:“爹爹说的是,常熟翁家,就要名扬天下了!” “噢!噢!”孩子们一听,也跟着起哄,“六叔要中状元喽!” 父兄子侄是这样的期望,翁叔平完全从颓败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考前的那几天,他的心思格外沉静,精神也格外专注。多年苦读,俱在此一搏,他摩拳擦掌,打算倾其所学,去搏取那个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状元头衔。 新贡士们也都紧张起来了,准备投入新一轮的争夺。家住得远的,或是外省来的,借住在北郊九天庙的举子,都纷纷钻头觅缝,乱哄哄在朝门左近找房子落脚。翁家三年前,从兵马司中街移居宣武门外南横街头条胡同后,虽说只去天街半步,翁心寸却仍然嫌离殿廷太远了,为了能养精蓄锐,有饱满的精力去应对第二天那场关乎一个人一生兴衰荣辱的大考,他决定在皇城附近找一处房子,让翁叔平头一天就住过去。 正紧张操持着,孙府的人到了。 “翁大人,我家大人让小的过来,请侄少爷到时候过去歇息。” 他口里的孙大人,是指孙瑞珍,道光三年进士,由翰林官至户部尚书,与翁心寸是多年的同僚。其子孙玉文,这一回与翁叔平同科会试。孙家的府第,紧靠着朝门。 这样的关切,翁心寸十分感动。自然得客气一番,但挡不住孙家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 孙府是早就将丰盛的晚宴备下的,只等着人一到了,就开席。 席间,孙瑞珍以父执世谊,殷勤款待,频频劝酒。 已经交了子时,夜很深了,加上席间多喝了几杯,翁叔平此刻两眼涩重,很想立即告辞,去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但是孙瑞珍一直亲热地抓着他的手,使他无法起身,口上还把殿试的一切规例,不厌其烦地加以指点,滔滔不绝。 翁叔平几次想打断,都插不上口。 一直到听见谯楼上传来三更的鼓声,翁叔平已经倦得睁不开眼了,孙家人这才打住。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到底放他走了。回到客房,翁叔平衣服也没脱,就胡乱躺下,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却头痛如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迷迷糊糊之间,天放明了。 翁叔平一夜未睡,精神萎靡。看看一同前来的孙玉文,却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这时的翁叔平,方才恍然大悟。他一边在心里痛骂孙家人的无耻,一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脚下也开始踉跄,眼前又和会试那天一样,开始金星飞舞了。 他不由得紧张,并且慌乱,不知不觉地,就站了下来。 “嗨----嗨!还走不走了?”后头的人大声说。 让人这么一推,翁叔平差点栽倒。这让他无意间触到了卷袋里一截硬硬的东西,猛然想起,是那天的那枝啃了一半的高丽老山参。 翁叔平避到一边,定一定神,将山参拿将出来,又咬下一小截,嚼一嚼,咽下去,顿觉有了精神。 再往前看,新贡士们已经在礼部堂官和读卷官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太和殿。翁叔平紧走几步,排在队伍的最后头。太和殿为皇朝正殿,悬镜盘龙,金碧辉煌,每有大典与庆贺,比如每岁的元旦、冬至、万寿,以及燕飨、命将出师等等,皇帝都御临太和殿。殿试当然一无例外,是在太和殿里举行;策问也不外乎是一些崇学、吏治、民生、靖边的大题目。老山参确有神效,一夜未眠的翁叔平精神亢奋,拿到题目,洋洋洒洒,自觉下笔如有神助,两千余言竟一气呵成。 “今科所取,甚合朕意,裕诚!” “臣在!”裕诚趋前一步,将摆在最上面的一甲第一名的试卷拆去弥封,双手捧给皇帝。 皇帝看看卷面,大声宣布:“第一甲第一名,翁叔平!” 跪在黑压压一大片新科进士中的翁叔平,“嗡”的一声,头胀得老大,下面说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是翁心寸之子吧?”皇帝问道:“朕知道这个人,好、好、好!” 皇帝走下御座,注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翁叔平!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翁叔平抬起头,却不敢仰视,加以殿庭幽深,只恍惚觉得皇帝面容清瘦,气蕴和蔼。 “你的字很好,”皇帝夸赞说:“有状元气派!” 还没等到新科状元翁叔平从宫里回来,这句“天语褒奖”就已经传回翁府来了。 那一天,是翁府的节日。 翁叔平知道,孙家人因何要如此使坏。 这时的朝中,一方面是渤夏诸大臣争权,一方面是南北清流之争,并且都日见表面化,争得非常激烈。孙玉文后面是他的老师李高阳,而李高阳后面,则是整个“北清流”集团。 而那些离经叛道之徒,象洪筠之辈,尽是他们“北清流”的人! 对了,那个林逸青,也是李高阳的学生…… 想到林逸青,翁叔平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就此从梦中惊醒。 这一次由曾伯恒和自己联手发动的对林逸青的弹劾风潮,不但没有能够损及他分毫,却把曾伯恒送进了大牢! 现在翁叔平还不能够确定,是不是林逸青在暗中反击,因为自从弹章纷起,身在英伦的林逸青就没有为自己做过哪怕一个字的辩解! 翁叔平正自惊疑间,却听见外间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刑部奉旨办案!所有人等,原地不动!如有违者,严惩不赦!”刑部差官厉声喝道,可能吓着了翁府中的女眷和丫环,立刻便有女人的哭声传来。 听到竟然是刑部的人跑到自己家里来办案,翁叔平登时气往上冲,立刻跳起身来,大步的赶往前厅。 刚进了走廊,他便看到刑部的差役已然将翁正罕推搡着往外走。 看到翁叔平赶来,已然惊恐至极的翁正罕立刻没命的大叫起来:“叔父救我!叔父救我!” “且慢!”翁叔平做过刑部右侍郎,认得这位刑部差官,厉声大喝道,“这是我侄儿,他未曾犯法,你们要带他到哪里去?” “见过翁大人。”刑部差官见是翁叔平,呵呵一笑,施了一礼,“卑职找的便是令侄翁正罕,此人涉嫌与曾伯恒结党营私,贿赂言路妄劾大臣,我们刑部尚书刚毅刚大人要请翁少爷过去问话。” 听了刑部差官的回答,翁叔平大吃一惊。 为了避人耳目,这次行动他们这些大佬轻易之间都不直接联系,见面也少,翁叔平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人,正是他最喜爱和信任的侄子翁正罕! 事实上,翁叔平和自己门人之间的消息,也多是通过翁正罕传递的。 “未奉皇命,便敢随便入大臣家中逮人,还有没有王法了?”翁叔平见刑部差官并无圣旨,也没有向他出示手令一类的东西,便大着胆子喝问了一句。 “翁大人这话可就有点儿过了,不奉皇命,卑职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翁大人府上逮人啊。”刑部差官笑了笑,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了刑部签发的拘票和火签,递到了翁叔平的面前,“刚才已经给翁少爷看过了,翁大人请看吧。” 看到刑部当真发了拘票和火签,翁叔平的心里一沉。 “至于旨意,得宫里头的公公们来颁,翁大人瞧见没有?”刑部差官往身后指了指,翁叔平这才发现,在差役们当中,竟然有两个太监服色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个金丝楠龙纹木盒。(。) 第九百九十四章 雾都秘会 看到翁叔平一脸震惊和茫然,王德环在心里暗暗冷笑,将手中的金丝楠龙纹木盒的盖子缓缓打开,把里面盛放的东西举了起来,立在了盒中的一个支架上。 那是一面金牌。 阳光下,金牌上的双龙闪着金辉,而金牌的正中,“如见朕面”四个楷书大字分外的醒目。 这是有如皇帝亲临的金牌。 “翁叔平,可看清楚了?”王德环冷冷的问道。 翁叔平呆了一下,立刻长跪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翁叔平听旨!”王德环高声道,“圣母皇太后口谕:著翁叔平在家中自省,无宣召不得入宫!其侄翁正罕交部讯问,钦此!” “臣翁叔平……领旨!” 王德环平静的看了跪在地上发抖不止的翁叔平,将金牌重新放倒,盖好盒盖,转身离去,刑部差官赶紧押着翁正罕,跟在了他的身后。 翁叔平匍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抬起头来,这时王德环等人早已不见了。 此时翁叔平仍然惊疑不定,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桃花峪,温泉别墅。 密室之中,岛津洋子一个人在翻看着一本帐册。 翻开的一张张册页上,写着一个或几个名字,名字的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有一些名字上,则已经打上了圈。 岛津洋子看着一张册页上的曾伯恒的名字,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她拿起毛笔,好似监斩官勾决犯人名字一样,在曾伯恒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圈。 她翻过了这一页,后面的一页上,密密麻麻的用小楷写着很多名字,不下百十来个,她一一的用笔将他们全部的勾掉了。 几页之后的一页上,赫然写着翁叔平的名字。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同的爱情 安妮闪开身体,陈伟的手迅速滑上她的背部。她笨拙地摸索,终于设法打开了门,然后穿过长廊,打开房门。“绝对不行!” “安妮……”陈伟跟在她旁边,声音急切。“让我进去,你知道你需要我。” 她转身面对他,目光在苍白的脸上燃烧。“是的,我需要你,但是那不重要,你明白吗?我需要一个丈夫,他能给我的比你所提供的更多。我要知道我的丈夫想什么、有什么感受。我要与他亲近,不分彼此,甜甜蜜蜜,像是----”她可以感觉泪水刺痛眼睛,并极力阻止它们流出来。“噢,有什么用?你或许连我的意思都不明白。” “我明白,”陈伟的声音夹杂着迟疑。“但我没有把握可以提供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哦?当我离开时,发誓绝对不再迁就妥协。”她转开自己的脸。“所以,也许你最好忘掉我。” “我忘不掉。”陈伟粗声道,“我要如何才能使你明了,我永远忘不了你?” “没有办法。”安妮跨入房间,砰地甩上门。 她无力地倚在红木门扇上,突然觉得自己羸弱不堪。刚才多么接近朝他让步的边缘,被他挑起的**与激情仍令她颤抖不已。但是,她告诉自己,她毕竟面对他而且没有屈从,下次再见面时就轻松多了。亲爱的上帝,她但愿下次会轻松得多。 “把门打开,安妮,除非你想让我帮你再换一扇门。”陈伟沉声道。 “我就在门后面,除非你想踢伤我。”安妮说道。 陈伟叹了口气,倚着门坐了下来。 无言的沉默。 “詹姆斯,你在吗?” “我在,安妮。” “那位希腊公主,为什么要给你写那样一封信?” “我不知道。” 安妮倚在门后,两臂交抱胸前,搂住自己。陈伟离去后,她突然觉得寒冷、无依。天!她其实并不想离开他,只想投入他的怀抱,让他紧紧拥抱、保护她,这股**几乎濒临爆发的边缘。她知道陈伟的**与心智都无比坚强,当她畏惧时能够倚靠他将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她发疯似的打开了门,追了出去。 陈伟的爷爷陈廷轩的庄园里,乔治王子好奇的看着人们在空地上忙碌着。 今天是陈廷轩的八十寿辰,作为陈伟的好友,乔治也来给老爷子祝寿。 只是他和陈伟的几个军中好友都已经到了,陈伟本人却不知踪影。 好在乔治并没有感到无聊,他的注意力完全给这场乾国传统的宴会给吸引住了。 根据寿星的意愿,这一次的寿宴不采用西方式的大型宴会,也不采用乾国传统的家宴形式,而是完全采用乾国乡下办的寿宴形式。 老爷子漂泊海外多年,想要重温一下乡下的美好时光。 乾国农村摆祝寿的酒席也是很简单的事儿,就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和椅子。因为天气较热,又在院子里撑起了遮阳的大棚。临到开席吃饭时,席桌都移到了大棚的下面。因为天气炎热,室内的厨房太闷热了,于是,人们用砖搭成了传统的风火灶,蒸、煮、炖、炸、炒全都在这风火灶上了。既然是乡下的酒席,“八大碗”是断然少不了的。只是碗已经不是瓷器了,改用英国式的银碗了。 乾国各地的风俗不一样,因此这“八大碗”的内容也不尽一致了。按照陈老爷子家乡的风俗,“头碗”上面是鸡蛋卷肉,下面是酥肉和排骨,也可以用竽头等打底。“糯米丸子”外面是糯米,里面是白糖和芝麻,也可用猪肉丸子。“夹沙肉”是把两片肥肉夹着芝麻和豆沙、白糖。“红烧肘子”是油浸浸的。“烧白”是用猪三线肉做成的菜,因为“烧白”是农家筵席“三蒸九扣”中不可缺少的菜。所谓“三蒸九扣”是民间筵席的讲究,包括粉蒸肉、红烧肉、蒸肘子、烧酥肉、烧白、东坡肉、扣鸭、扣鸡、扣肉等……其实已经不是八大碗了。一张张桌子摆满了盆和盘碗。 即将开席的时候,陈伟总算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你去哪儿了?我的朋友。”乔治王子惊奇的看着陈伟,“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陈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乔治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了起来,“是不是我们的希腊公主给你找了些麻烦?”他靠近了陈伟,压低了声音问道。 在英国和乾国的强大军事威慑下,俄国人被迫屈服了,同意向英国和乾国道歉并赔偿损失,保证不再进行间谍活动,英乾两国于是退兵。当英国远征舰队返航时途经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时,陈伟在那里再次有了“艳遇”,只是这一次的经历非同寻常,而且也没有瞒过乔治王子。 “别说了!乔治!求你!”陈伟难看的咧了咧嘴。乔治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把嘴嘲弄似的张成了“o”形。 萨拉远远的看着儿子和好友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原以为他跟着你,林,他就不敢到处的拈花惹草,看来我错了。”萨拉对林逸青说道。 “詹姆斯和各国王室成员相处得非常好,帮了我不少的忙,作为他的母亲,您不应该过于苛责他。”林逸青笑了起来。 “是啊!这才叫我的孙儿嘛!”陈廷轩也呵呵笑了起来。 寿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休?伊文-托马斯记不清楚了,他也不得记寿宴的过程,也不记得太阳是何时落山的,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美丽的少女身上。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九百九十六章 破枷不易 “真是可怜的人。”少女一声轻叹,象是打进了托马斯的心坎里,让他感觉面前的她更加的美丽动人。 “他对爱情的真挚,真令人感动。”陈嬛对托马斯说道,“拜托你,托马斯先生,你一定要帮帮他,让他平安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放心吧,亲爱的,我一定做到。”托马斯给少女讲这个俄国人的故事,原本是想博取她的好奇心和同情心,但没有想到少女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那个俄国人现在已经在外交部了,但托马斯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但此时的托马斯并不会想到,他所要帮助的这个可怜的俄国人,将会引发一场怎样的新的风暴。 寿宴结束后,陈廷轩陈鸿父子和内森萨拉父女以及林逸青来到了密室当中,闲聊起来。 “您在这些年里,取得的成就可以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内森对林逸青说道,“您能够利用皇族的力量打破乾国工商业发展的枷锁,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而且是在极为秘密的情况下,并没有公开触怒乾国的保守顽固派。”萨拉微笑道,“这使得我们实现我们伟大的计划少了很多的阻力。” “在乾国现在的形势下,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林逸青回想起自己为了打破乾国传统制度对经济自由的桎梏所经历的艰辛,也不由得感慨不已。 林逸青这些年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其实是实现了部分的经济自由。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传统或中世纪的乾国,没有现代意义上的自由。 就传统经济领域而言,乾国人当然可以象西方一样,经营农业、商业和手工业。可是,有个障碍迎面而来:财产所有权的限制。 《大乾律》承袭传统,明确规定:“凡祖父母、父母在,子孙别立户籍,分异财产者,杖一百。若居父母丧而兄弟别立户籍,分异财产者,杖八十。”理由是:“祖父母、父母在,子孙不得私财,礼也。居丧则兄弟犹侍乎亲也,若遂别立户籍,分异财产,均为不孝,故有杖一百、八十之罪。仍令合籍共财。”这是严重压抑经营积极性的规定。更为严重的是大乾帝国朝廷为新经济的发展设置了种种障碍。突出的表现是办新式工商、交通和金融事业,一律实行批准制,往往相应设置垄断特权,不准民间资本自由进入。 例如,本世纪国际贸易的主导商品是纺织品。它和鸦片是乾国外贸入超的主要因素。为与外商争利,70年代开始,朝野有关人士就着手筹办纺织厂。9080年上海机器织布局开车生产,这是乾国人自己办的第一个棉纺织厂。从9076年李绍泉批准筹办起算,几经折腾,整整历时4年。9080年,为办这么一个厂,李绍泉特地上奏,并经皇帝批准,给予该局十年专利,“十年之内只准华商附股搭办,不准另行设局”。9081年张芝栋委派人在广东筹设织布官局,不得不致电李绍泉协商:“阅《申报》载,上海布局经尊处奏准:‘十年之内,不准另行设局’;是否专指上海而言?粤设官局本与商局有别;且进口布多销旺,断非沪局所能遍给,粤给粤用,犹恐不给;当不至侵沪局之利。望速电复。”李绍泉的答复是:“粤设官局,距沪较远,似无妨。”照“不准另行设局”的规定,双方的说辞都经不起推敲。只是李绍泉和张芝栋都是朝廷重臣,在人治社会官场文化的氛围中,矛盾才得以顺利化解。 但问题没有真正解决,其他人办企业,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郭筠仙是大乾帝国第一位驻外使节,二品大员。在任职期满回国后,他在给林逸青和李绍泉的信中说到这么一件事:“轮船之为便利,天下所共知也。愚劣如湘人,亦习焉而知其利。是以十年以前,阻难在士绅;十年以来,阻难专在官。凡三次呈请……独不准百姓置造”,迫不得已,郭筠仙亲自出面筹办,筹集资本两万元余,在林逸青和李绍泉的斡旋下,由纯亲王出马,总理海军事务衙门批准,这个湖南民间的航运公司好容易才开办成功。 这两个例子带有普遍性。说到底,这是制度问题:传统中国没有经济自由。因此,各行各业要办点当时的新经济,无不碰到官方批准这一难关。 这个障碍是怎样打破的?平定朝鲜甲申政变之后,在林逸青的暗中推动下,深刻认识到海军和新式陆军作用以及“朝鲜新政”带来的经济方面的好处的大乾朝廷于9085年10月9日发布了一道上谕:“叠据中外臣工条陈时务……如修铁路、铸钞币、造机器、开各矿、折粮漕、减兵额、创邮政、练陆军、整海军、立学堂;大约以筹饷练兵为急务;以恤商惠工为本源。此应及时举办。”以这一圣旨为标志,大乾朝廷的经济政策从压制私人资本即剥夺国民的经济活动自由,转变为“恤工惠商”即力求保护和扶植私人资本。阻力和困难仍然不少,但大体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 林逸青之所以能够推动这道重要的上谕的下达,则是因为他把大乾朝的皇族整体拉下了水----许多民间新式企业的投资者,都是皇族成员,出于对自己的投资利益的保护,他们也要帮助林逸青促使朝廷下达这样一道谕旨。 如果从9065年辩论要不要学西方借法自强算起,可以说大乾朝廷内部整整争论了20年,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更主要的是两次禁烟战争以来历经数次内外战争,内外交困之下,迫使大乾朝廷的经济政策不能不作出重大调整。用当时一篇得到朝廷首肯并转发而流传甚广的奏章的话来说是:“今日即孔孟复生,舍富强外亦无治国之道,而舍仿行西法一途,更无致富强之术。”换句话说,是生死存亡迫使这个专*制政府不能不放松控制,让老百姓得到一定程度的经济自由。这一权利的法制化,是9086年初接连颁布《奏定商会简明章程》、《商人通例》、《公司律》后的事。其中规定“凡设立公司赴海部注册者,务须将创办公司之合同、规条、章程等一概呈报海部存案。”与国际惯例一样,办企业仅须登记注册即可。 与此同时,现代财产所有权亦相应逐步确立。《大乾民事刑事诉讼法》在“判案后查封产物”一节中规定:“凡封票纸查封被告本人之产物,如产物系一家之公物,则封本人名下应得之一分,他人之分不得株连。”“凡左列各项不在查封备抵之列:一,本人妻所有之物。二,本人父母兄弟姐妹及各戚属家人之物。三,本人子孙所自得之物。”这表明财产所有权已从家庭甚至家族所有转变为以个人为本位。尽管这一规定要不仅在打官司时管用,并要成为全社会的习惯仍须假以时日,但这些法律条文的出现,就意味着主流文化开始承认个人财产权的正当性。 这一变革的影响可以说极其深远。首要的是为经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制度基础。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是制度。良好的制度是人才迅速成长和资金积聚的强大推动器;反之,则资金消散、人才流失。尽管仍然存在很多制约经济发展的不利因素:强势和享有特权的外国资本;厘金和其他苛捐杂税;由于政治制度改革滞后带来的政府官员**;战争及其他突发事件引起的社会不安和动荡等等。但乾国的民族经济已然走上了正轨,据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调查研究,目前乾国民族资本工业发展速度应为12%,比废除农奴制的俄罗斯帝国和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的发展速度还略高一点。其他经济事业发展也比较顺畅。主要的一条是政府不再愚蠢地坚持以官办或官督商办的垄断经济为导向,而是扶植和奖励私人资本,建立自由的市场经济制度;加上工资和原料低廉;市场广阔;这些有利因素足以抵消其它制度性缺陷带来的不利因素(如贪污**和政府效率奇低等)的影响。 更为罗特希尔德家族所重视的,是这种经济自由对乾国人的解放的重要意义。在《点时斋画报》所译之书论及西方有经济自由,有“乃至民生安业之事,大抵任民自为,而不过问”之言,总理衙门大臣、礼部侍郎郭筠仙读后感慨万分的写道:“读此,则知东西立国之相异,而国民资格,亦由是而大不同也。盖西国之王者,其事专于作君而已;而中土帝王,作君而外,兼以作师。且其社会,固宗法之社会也,故又曰元后作民父母……下至守宰,皆以其身兼天地君亲师之众责……卒之君上之责任无穷,而民之能事,无由以发达……而其于国也,无尺寸之治柄,无丝毫应有必不可夺之权利”。因为没有经济自由,只能事事仰承官府旨意,公民权利就失去基础。 这些巨大的改变,已经为罗氏家族“第六帝国”和以陈氏为代表的海外十三行“第七帝国”进入乾国奠定了基础。 尽管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林逸青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醒的意识到,由于中土传统观念中把公私之分视同善恶之别;加上屡仆屡起的乾国近代启蒙运动远未完成自己的历史任务;经济自由的极端重要性,还没有被乾国的广大知识分子深刻认识,很可能在日后出现反复。 他的改革之路,仍然并不好走。 “现在归国发展虽说已经是时候了,但‘夷夏之辨’这块儿,我们还是要当心。”陈廷轩久历风雨,一下子就说出了重点问题,“‘丁戊奇荒’前车之鉴不远,不可不慎。” 林逸青当然明白陈老爷子为什么要提到“丁戊奇荒”。 “丁戊奇荒”是一场被朝廷官员称之为“此千古奇灾,是铁石心肠亦当泪下”的大*饥荒:从9076年到9079午,整整持续四年;囊括山西、河南、陕西、直隶、山东五省,波及苏北、皖北、陇东、川北;上亿人受灾,至少1千万人饿死。其中尤以9077、9078年为最烈,因其两年干支纪年分别为丁丑、戊寅,故而称之为“丁戊奇荒”。 这场饥荒,对财力困窘的大乾帝国政府而言,是一场巨大的考验----传统农业帝国下的“荒政”早已在圣平天国之乱后被肢解得支离破碎,近代社会救济和保障体系又远未建立。但吊诡的是,如此惨烈的饥荒,前后四年,虽有不计其数的小规模民众暴动,但最终竟然没有一起暴动发展成传统意义上的“农民起义”。在政府控制力无法深入社会最底层的这个时代,这简直是个“奇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迹呢? 灾荒真正的起因是鸦片种植本土化。持续的大旱固然是饥荒最重要的原因,但**的权重同样不容忽视。9059年朝廷颁布《征收土药税厘条例》,国内鸦片种植由此合法化。短短十余年之后,山西农民“弃田之半以种罂粟”,而且因为种罂粟比种粮食挣钱,“往往以膏腴水田遍种罂粟,而五谷反置诸硗瘠之区”,到光旭初年,山西已成为乾国本土鸦片的重要产区。御史刘恩溥说山西的状况是“数十万顷膏腴之田,几无树艺五谷之土”;时人估计:“自罂粟盛行,每县之田种罂粟者不下十之三、四,合全省土田计之,应占十五万顷”。张芝栋调查后也说:山西遍地种植鸦片,“几于无县无之”。 大量的耕地和劳动力转移到鸦片种植上去的后果,是山西本省粮食产量迅速下降。《申报》当年就曾分析过:“山西自广种罂粟以来,五谷所产渐少,民间毫无盖藏,一遇旱荒立见奇拙,此尚谓害而不由于罂粟,其谁信之?” 鸦片种植的泛滥,虽以山西最烈,但并不是山西特有的现象。同属灾区的河南、山东,也是本土鸦片的重要产区。最终,这种畸形的农村“经济发展模式”,导致灾荒时期民间难寻储粮大户,自然那种抢大户的现象也就发生不了了。 由于灾荒太大,官府又无力救济,在乾国的西方传教士开始出头在各个灾区赈灾,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却立刻引起了乾国传统士大夫们的警觉。 一位士绅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道:“(得知洋人赈灾的消息)深惧敌国沽恩,异端借肆,不能无动于衷。顾以才微力薄,莫可挽回,耿耿之怀,言难自己。”很快,士绅们开始怀疑洋人赈灾别有所图,“西人在山东赈灾,打的是救灾恤邻的幌子,暗地里干的是收拾人心的阴谋。若不采取措施,恐怕会导致民心流失,异教横行,终为中土之大患。” 士绅们向官府建议,应该在赈灾问题上与洋人展开竞争战斗,“跟踪济赈”,追踪洋人救灾的路线,以赈灾对抗赈灾,非如此不足以防止洋人骗走国人的民心。他们认为,这件事情是所有有良知的爱国士大夫所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在士子们看来,抵抗洋人借赈灾收买人心的首要之务,是与传教士在收养饥荒受灾儿童方面展开竞争。“东省灾后,子女流离者不可计数,为他族收养者,闻有数百名之多。窃恐人心外属,异说横行,为邹鲁之大患……” 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他们主张“急则治标”,这个“标”就是儿童,理由是儿童智识未开,情窦未通,更容易被异族蛊惑。他们激动地写道:眼看着这些儿童被洋人驱入“陷阱”之中,再也不能重新做人,但凡有血气者,“能无锥心肝、竖毛发,亟图补救哉!” 类似的倡议在朝廷士大夫圈子里获得了普遍的认同。“西人想要领养饥荒孤儿,那是万万不可。……我们若能多收养一名,则少一人入教,功德尤其大。” “小孩饿死尚是小事,为天主教诱去,则大不可,能否引之出堂,亦宜酌量,事却甚好。” 有了士大夫们的支持,士绅们的赈灾行动随即启动。但他们实际上并不认为自己发起的这一活动是赈灾活动:“此行乃为敌夷,不为赈济。赈济则以仁存心,当念亲亲仁民之意,敌夷则惟知大义,虽捐麋踵顶,有所不辞。”也就是说: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抵抗夷人,而不是为了赈灾;赈灾讲究的是仁心;抵抗夷人讲究的则是大义,为此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工作开展每遇到困难,士绅们也往往以此来鼓励自己:“生平灭夷之志,刻不能忘,……(如今得此机会)而交臂失之,则身存实死,天下不必有此人。”(。) 第九百九十七章 代理人 也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敌夷”而非“赈灾”的理念,士绅们在山东地区的活动经费明显侧重于收容饥荒儿童。有人曾建议他们将自江南募集到的资金用来开设粥厂,以解青州灾民的燃眉之急,结果被他们拒绝。他们虽然也认为青州原有的粥厂已停,灾民情势甚危,但在他眼里,儿童与大人不同:儿童无知,不懂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春秋夷夏大义,所以无法要求他们像成年人一样为持节而慷慨赴死,故而,有限的资金应该优先用来救济儿童。正因为如此考量,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决定“理得心安”,并无愧疚。 类似的理念,山东士绅们在许多不同的场合都曾反复阐释过。在前去访问上海士绅们的时候,山东来的士绅们力陈教堂收容乾国儿童的危害,恰好座中有一位替教堂筹集赈灾经费的人士,替教堂说了一句话,认为不该把耶稣教和天主教混为一谈,一棍子打死。随即招来了山东士伸激烈的驳斥:“某之所办者,与教门的良莠无关,所关注的是中外之界限。山东灾民受洋人赈恤,三月有余,几乎只知有洋人,不知有中土矣。诸君好善乐输,若能下固百姓已去之人心,上培国家富强之元气,则是大大的忠臣和义士。若还反过来替教堂筹集经费,岂非国奸?那些接受了教堂赈济之人,必然皈依洋教,终不再是中土之民。最可怜的是,那些童子尚未开蒙,如何知道这些,眼看着他们沦陷于教堂之中,于心何忍?朱子说过,虽生而无以自立,不若死之为安。所以我的看法是:拯救沦陷在教堂里的儿童,远比赈济灾民更重要。” 山东士绅对外国人士的赈灾活动的抗拒,代表了当时中土士大夫们的主流意见。这一点从他们所获得的广泛支持中即可窥见。这种抗拒态度,同样流行于朝廷高层。9078年4月间,河南学政瞿鸿玑听到洋人赈灾的消息,就立即上奏,指责洋人“其居心则险不可测”,目的是趁我“民多愁困”,借机“收拾人心”,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朝廷接到奏折后,随即指示山西、河南两省巡抚(此两省因在内陆,洋人尚未来得及进入赈灾,但灾情已很严重),要他们但凡碰上外国人进入灾区,必须“婉为开导,设法劝阻”。 灾民们抗拒洋人赈济的情绪同样强烈。据当时的报纸记载,光旭三年(9077年),山东昌乐县灾民“弗受洋赈”;山东乐安县灾民则“俱情愿饿死,不受洋人之赈”。河南的灾民态度最为决绝,不但不肯接受赈济,还极力宣传西方传教士的“心怀叵测”。西方人士曾经在《申报》上刊文如此描述:“河南地方饥民大不解事,于教士所分给之银,不肯领取,意谓西教士意在买服人心,诱人入教,故特给我等银钱,慎勿堕其术中。彼此相戒,竟无一人肯领。且仿铁泪图之式,造作诸般恶状,谓教士诱人入教,如此虐待。亦分贴多张,以冀煽惑人心,该省官宪无可如何。” 能够仿照《铁泪图》制作宣传画,并广为宣传,这背后必然有知识分子也就是河南本地乡绅士大夫们的参与。 尽管如此,西方传教士仍然多次尝试派人进入河南赈灾,但结果是,当地民众和政府都不允许他们逗留,更不许他们以任何方式涉足当地赈务,并且声称如果他们不离开河南就会有生命危险。河南境内的反教情绪之强烈远胜他省,开封居民闻知传教士花国香等人到达,遂遍贴告白,有“宁可食夷肉,不可食夷粟”之句,更有某书院****宣称“要与西人打仗”。最终,传教士们不得不放弃了赈济河南的打算。整个丁戊奇荒期间,河南省居然做到了不让西方人在其域内发放丝毫赈济物资的程度,本土乡绅们的鼎力配合,可谓居功至伟。 西方传教士投入丁戊奇荒的赈灾行动之中,自然也有其推动教会发展的意图。尤其是在山东的赈灾活动给教会的发展带来了非常良好的影响的情况下,传教士们决定将自己的赈灾活动扩展到河南、山西时,推动教会发展,已经成为了预先期望的目标。 朝野内外对洋教的排斥不算意外,此前已有太多的教案让大乾帝国焦头烂额。但事情的悲剧性也恰恰在此:当一种异域文明希望以一种文明的方式(赈灾)被接受的时候,它反而遭到了比野蛮的手段(武力胁迫)下更决绝的抵制。 但最大的最悲剧是饥荒造成的严重死亡:“丁戊奇荒”波及居民1亿6000万到2亿左右。直接死于饥荒和疫病的人数,至少在1000万人。从重灾区逃亡到外地的灾民达2000万人,依户部人口清册统计,9077年山西人口为16433000人,到9083年时仅为10744000人,净减5689000人。其中太原府灾前人口为100万人,灾后仅剩5万人。9078年,山西的官员在给朝廷的奏议里说:“今日晋省灾荒,或父子而相食,或骨肉以析骸,所在皆有,莫之能禁,岂非人伦之大变哉?”“古人形容饥民,轻则曰菜色,重则曰鹄面鸠形,均尚未能逼肖。以今日观之,直无异地狱之变相。” 饥荒的规模让整个朝廷都笼罩在悲观的情绪当中,9078年,李绍泉在给友人的书信中即如此说道:“朝廷日事祷祈,靡神不举,而片云不起。若清明前后仍不获甘霖,数省生灵,靡有孑遗,我辈同归于尽,亦命也夫!” 但吊诡的是,李绍泉所担心的“同归于尽”并没有发生,如此一场惨绝人寰的大*饥荒,最后居然没有发生“农民起义”,传教士们可谓“功不可没”。他们和他们的赈济活动的出现,彻底转移了灾区和非灾区乡绅士大夫们的注意力。而失去乡绅参与的农民暴动,则始终只能停留在简单的物质索求层面上,而且彼此孤立,旋起旋灭。 可以这么说,9078年前后的乾国,被一种很古怪的“民族主义”所笼罩,甚至掩盖住了大*饥荒的死气,最后,竟然起到了为千疮百孔的大乾帝国“保驾护航”的作用。 这实在是一种讽刺:乡绅们为了坚持儒家伦理道统而极力排斥西方传教士的赈济;而官员们向朝廷陈情所说的“父子相食”的“人伦之大变”,岂非正是儒家伦理道统的溃灭? 陈廷轩之所以在此时指出“丁戊奇荒”的例子,就是担心“十三行”集团和罗特希尔德家族一道正式进入乾国后,遇到类似“丁戊奇荒”时外国传教士赈灾时饱受抵制的遭遇。 “我亲爱的亲家,这个问题我经过长时间的慎重考虑,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内森笑了笑,对陈廷轩说道,“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你们的情况要比我们好得多,因为你们还有家族的人在乾国,原本就有根基,而我们却要谨慎的物色‘代理人’。” 听到“代理人”这个词,陈廷轩的长眉一下子扬了扬,眼神也亮了起来。 林逸青当然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的乾国,无论是朝廷官方还是士子百姓,排外情绪仍然很严重,“十三行”和罗家如果直接大张旗鼓的进军乾国,在乾国沿海乃至内地开办银行和工商企业,肯定会遇到类似“丁戊奇荒”那样的外国传教士赈灾遭到抵制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乾国寻找代理人,以代理人的名义在乾国发展,因为大家都是乾国人,就可以避免遭到抵制了。 正如内森所说,“十三行”集团的情况能够好一些,因为他们虽然很早就撤离了乾国,成为了“海外弃民”,但家族中仍然有人留在乾国,象陈家还有亲属作了大官(如陈婉的父亲台湾巡抚陈轼),所以代理人的问题并不难解决,但对“第六帝国”罗特希尔德家族来说,代理人的问题就要麻烦些了。 事实上,选择代理人来开展在乾国的业务,是犹太人各金融家族在“悬崖城堡会议”中达成的共识。 而林逸青已经知道,代理自己在英国的财产的那位美丽的16岁少女,很可能就是罗氏未来在乾国的重要代理人之一。 在谈话结束后,几个人出了密室,这时林逸青发现,陈伟似乎失去了平日的沉静,显得有些不安。 林逸青好奇的走向了陈伟,他很想知道,是谁让他如此的失态。 对于陈伟和希腊公主亚历山德拉之间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在林逸青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陈伟可以说是女人的毒药,这一路陪他访问,他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也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这一点。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安?”林逸青借故将陈伟拉到了一边,微笑着低声问了一句。 “竟然被您看出来了。”陈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您知道,只有安妮……” “她知道亚历山德拉公主的事了?” “是的……” “谁告诉他的?尤斯塔斯?” “不是,是她收拾我的衣物,发现了亚历山德拉公主写给我的一封信和一个蓝宝石戒指,我不知道她把这些缝进了我的衣服里……” “所以安妮找你算帐了?” “是的,她要解除和我的婚约,可您也了解我,我非常爱她,不愿意失去她……”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请妈妈帮我去和安妮谈一谈……” 看到陈伟第一次有些乱了方寸,林逸青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用你妈妈出面,我教你怎么对付她,附耳过来。” “太好了!” 不远处,萨拉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状,而是发现女儿陈嬛和一个皇家海军的军官谈得投机,不由得微微一笑。 十月刺骨的寒风,从长长林荫道的菩提树上刮下树叶来,把它们叠成枯萎的一堆又一堆,又沿着干燥的砾石路把它们席卷而去,发出一种阴森森的萧萧飒飒的声音。枯叶在老井附近飘飘荡荡,打着转转落进了黑魆魆的断裂的井栏圈里,必定已经把老井多半填塞了。在鱼池平静的水面上,同样的枯叶在慢慢地腐朽,跟那使水面变色的紊乱水草混在一起。伦道夫.丘吉尔勋爵所能雇用的一切园丁们,都无法阻挡秋天摧残一切的手在庄院府邸周围的大地上留下伤痕。 “我是多么憎恨这凄凉的十月!”勋爵夫人珍妮.杰罗姆.丘吉尔说道,她在花园里走来走去,身上披着貂皮大衣,可还在发抖。“万物都落得个毁灭与腐朽的下场,太阳忽隐忽现的寒光,照亮了大地上的丑陋景象,就象煤气灯光照亮了老妇人的皱纹。伊芙,我会变老吗?我的头发会象那些树上的落叶一样脱落,我会象树木一样光秃秃、病恹恹的吗?我老了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她想到这一点就发抖了,较之在冬天的寒风里抖得更加厉害;她把自己紧紧地裹在皮衣服里,走得极快,她的侍女伊芙要跟上她也有些困难。 “伊芙,你可记得,”一会儿之后,她放慢了步子,说道,“你可记得我们读过的那部法国小说──一个犯了罪的美丽妇人的故事──我忘了书名了──她在权力和妩媚可爱都达到顶峰的时候犯了罪,当年整个儿巴黎夜夜为她干杯,人们从国王的马车旁溜开,聚集在她的马车周围,但求一睹她的花容月貌。你可记得她怎样把她的犯罪行为保密了几乎半个世纪之久,在她的家庭城堡里安度着她的晚年,作为一个未列入《圣经》正经中的一个圣徒和救济穷人的女施主,受到全省的热爱和尊重;后来在她头发白了,眼睛因年迈而几乎瞎了的时候,她的秘密是如何因于一桩奇怪的偶然事件而泄露了,于是她受到审问,发现有严重罪行,被判处活活烧死,你都记得吗?支持过她的国王死了、不在了;她曾经是明星的官廷消失了;说不定会帮她忙的、有权有势的行政官员和**官们都在坟墓里腐烂了;可能为她而牺牲的、勇敢年轻的骑士们,在遥远的战场上倒下去了;她已经活到了看见自己所属的那个世纪象梦一样的黯然失色了;她向火刑柱走去,后面只跟着几个愚蠢的市民,他们忘掉了她的一切乐善好施,象对待邪恶的女巫那样呵斥她哩。” “夫人,我可不关心这种凄凉的故事,”伊芙有些不寒而栗地说道,“生活在这个沉闷的地方,人是无需去读那些使人毛骨悚然的书籍的了。” 丘吉尔夫人耸耸肩膀,嘲笑她侍女的坦率。 “这儿是个沉闷的地方,伊芙,”她说,“尽管对我亲爱的丈夫伦纳德还不好这么说。我虽然是这镇上一个最有权势的人物的妻子,我却不知道我几乎跟我在娘家时一样的不富裕;然而,身穿价值六十英镑的貂皮大衣,装饰房间花了上千英镑,也还有点儿意思。” 她们一起坐在勋爵夫人的化妆室里烤火,十月下午灰色的天空里阴云四合,长春藤的黑色花格遮暗了窗扉。 “伊芙,我不该呆在这里,而应该回伦敦,你说是吗?”勋爵夫人急切地问道。 侍女正坐在女主人脚边一只小矮凳上。她没有立刻回答勋爵夫人的问题,只是坐在那里,好一会儿茫然地凝望着炉膛里殷红的火焰深处。 她当然知道,勋爵夫人因何而烦恼。 9085年,保守党人在议会选举中获得了胜利。根据选举结果,由索尔兹伯里出面组阁;伦道夫勋爵出任印度事务大臣。伦道夫很快就向公众表明,他能够轻松愉快地胜任大臣的职务。他既能作出重大决策,也能处理好复杂的关系,还能尽职尽责、埋头苦干。他安排了一支增援印度部队的兵力以防止俄国入侵;他批准了对上缅甸的兼并以消除不稳定的隐患;他甚至设法使一项遭到维多利亚女王激烈反对的任命得以批准,使一位很有能力的军人弗里德里克?罗伯茨将军获准出任印度总参谋长。 但是伦道夫的政治生涯很快便在顶点中结束了。 因为保守党在9085年11月的大选中,未能在下院获得压倒多数而使自由党人重新上台。9086年7月再次举行大选,结果保守党获得大胜,自9080年以来首次在下院获得明显多数。索尔兹伯里再度出任首相。伦道夫.丘吉尔这次获得了仅次于首相的最重要的大臣职位----财政大臣,同时担任下院保守党领袖。35岁的伦道夫登上自己政治生涯中的顶峰,颇有志得意满之感,但他仍然向往着更高的地位。(。)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丘吉尔一家 伦道夫.丘吉尔曾把自由党德高望重的领袖格莱斯顿称为“急于求成的老头子”,而其实他自己倒是有点急于求成。英国幽默杂志《笨拙》的一位漫画家称伦道夫.丘吉尔是“伟大的年轻人”,不久之后人们就把这一说法改为“伟大的急于求成的年轻人”。 伦道夫.丘吉尔在内阁中自感地位重要,力图施加更大的政治影响,于是把手伸到了财政以外的领域。他干预外交事务,公开表示要与德国和奥地利加强联系。他采用类似反对党领袖格莱斯顿的政策来制订预算,主张减少税收和降低军费开支。对此,海军部未予反对,却遭陆军部的拒绝。他的主张在内阁中也屡遭反对;他自恃政府少不了他,曾两次以辞职相要挟迫使索尔兹伯里作出让步。但在9086年9月,他为强行使他的财政预算方案得到通过而第三次提出辞职时,等待已久的索尔兹伯里终于等来了把这位难以共事的内阁同僚清除出去的适当时机。索尔兹伯里正确地判断了形势,认为伦道夫的辞职不会对内阁以及政局产生根本性影响,于是平静地接受了伦道夫的辞职,随即任命原自由党前排议员g.j.戈申接替财政大臣职务。这样处理虽然引起了一些政治上的波动,但政府还是挺住了。显然,结局大大出乎伦道夫的意料,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后来曾有人问及伦道夫为何轻率辞职,以至于过早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时,他回答说:“所有的伟大人物都会犯错误。拿破仑忘记了布吕歇尔,而我却忘记了戈申。” 伦道夫.丘吉尔只当了2个月财政大臣,便又回到了下院后排议员的席位上,并且是一去不返。他期待过一段时间会有机会再次出山。但对每一次“让伦道夫回来!”的呼声,索尔兹伯里总是置之不理。他在集会上发表演说时的听众越来越少,报纸也很少再登他的消息,曾经热闹非凡的家里也从此门可罗雀。 这种情况是丘吉尔夫人所根本不能忍受的。 伦道夫.丘吉尔是马尔巴罗公爵七世的第三个儿子。按照英国法律,马尔巴罗公爵的爵位和领地应由其长兄乔治.丘吉尔继承,伦道夫自己只能在政界、军队、殖民地行政当局或者宗教界寻求出路。所以伦道夫在牛津大学毕业之后,决定向政界寻求发展。而在进入政界之前,9073年8月,伦道夫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美国百万富翁伦纳德.杰罗姆的女儿珍妮,也就是现在的丘吉尔夫人。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确定了婚姻关系。 珍妮的父亲伦纳德.杰罗姆是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他早年干过外交工作,曾任美国驻的里雅斯特领事。以后转而从商,成为《纽约时报》的老板之一,同时还做房地产生意。对于珍妮和伦道夫的婚姻,他一开始并不十分满意,因为在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美国人与英国人的观念格格不入。但由于当事人双方的坚持,他最终不仅同意了婚事,而且还答应每年提供2000英镑给女儿、女婿补贴生活。 马尔巴罗公爵七世开始时也不同意儿子伦道夫的选择;出于门第方面的考虑,娶一个美国平民的女儿为媳,是不符合贵族的传统和身份的。在英国王室以外的贵族中,仅有20个公爵爵位,马尔巴罗公爵按封爵次序名列第十。因而公爵夫妇很注重自己仅次于王室的尊崇地位和荣耀声望。由于儿子的坚持,公爵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同时他提出一个条件,伦道夫必须进入议会之后才能举行婚礼。 夫妇两人都过惯了富贵日子,花钱如流水,经常在家设宴款待社交界朋友;伦道夫又是一位狂热的赛马爱好者,所以他们也经常感到拮据。但他们的大方好客以及女主人的美貌、聪慧和在巴黎生活多年所养成的优雅风度,赢得了伦敦社交界的欢迎,不久,伦道夫夫妇就成为威尔士亲王那个风流而又奢华的小圈子里的成员。珍妮既善于绘画,又弹得一手好钢琴,还能运用隽言妙语写出感情细腻的书信。这就引得英国贵族中的杰出人物都来登门拜访,保守党领袖迪斯雷利首相一度也曾是他们家的常客。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上流社会发生的一件轰动一时的丑闻,突然中断了伦道夫一家与伦敦社交界的联系。9076年,伦道夫的哥哥布伦德福德侯爵完全不顾自己已经结婚生子,在情感的驱使下策划与艾利斯福德伯爵夫人私奔。艾利斯福德伯爵夫人也曾是威尔士亲王伯蒂的情人,此时她的丈夫正陪同威尔士亲王在印度访问,等他们访问结束回到伦敦时,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亲王要求艾利斯福德伯爵与其妻子离婚,同时要求布伦德福德侯爵亦与自己的妻子离婚并与艾利斯福德伯爵夫人结婚。布伦德福德侯爵认为,若接受了这一要求就是一种耻辱。伦道夫.丘吉尔为了家族的声誉和哥哥的情面,要求威尔士亲王劝说艾利斯福德伯爵不要提出离婚诉讼,否则,他将把“威尔士王子写给艾利斯福德伯爵夫人的表示友情的几封信公诸于世。”这样鲁莽的威胁激怒了威尔士亲王,亲王通过自己的私人秘书、曾担任过伦道夫婚礼男傧相的弗朗西斯.诺兰斯提出和伦道夫决斗。伦道夫回答说,他只能与亲王指定的代理人决斗,但决不同未来的国王决斗。事情闹到维多利亚女王那里,由迪斯雷利首相和反对党领袖哈丁顿勋爵出面调停。伦道夫被迫按照**官的授意,书面向威尔士亲王道歉。然而亲王并不就此善罢甘休,他扬言说,谁要是接待伦道夫.丘吉尔他就不上谁家的门。 这件事不仅对伦道夫夫妇打击很大,而且使马尔巴罗公爵夫妇感到难堪。为了暂避风头,摆脱困境,马尔巴罗公爵决定接受迪斯雷利首相非常适时地发出的请他担任爱尔兰总督的邀请。此前因为总督这个职位花销太大,远远超出了他一年收入20000英镑的薪俸,他曾谢绝过同一邀请。这时候该职位再度空缺倒成了他求之不得的机会。马尔巴罗公爵走马上任,其子伦道夫作为总督不领薪水的私人秘书身份随同前往。伦道夫夫妇住进了都柏林凤凰公园里的一幢公寓,一住就是三年。直到保守党人迪斯雷利政府竞选失败下台,自由党人格莱斯顿政府上台执政,此时正好马尔巴罗公爵的爱尔兰总督期满卸任,全家人才又重返伦敦。 尽管回到了伦敦,但丘吉尔夫人却因此淡出了伦敦社交界,这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好在伦道夫在都柏林期间并未放弃自己的议员席位,回到伦敦后以更加积极的姿态投身于政治活动。因为遭受了这一次打击,伦道夫渴望发挥才干,希冀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强烈**激发了他近乎狂烈的政治热情。在回到伦敦以后的几年里,伦道夫在政坛上的表现是杰出的。他声名鹊起,地位不断上升,日益成为全国知名的政坛风云人物,直至从财政大臣的位置上离开。 而丘吉尔夫人也又一次经历了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大起大落。 丘吉尔夫人坐在她奢华的客厅中炉火与蜡烛交织的光华里;琥珀色锦缎做的沙发垫子,衬托着她的深紫色丝绒衣裳,她的波浪式的头发披散在她的颈子附近,象是一团金黄色的雾霭。她身边的一切都是荣华富贵的气派;而同这一切、同她的美丽、形成奇怪对比的,是她焦虑不安的神态。 “我觉得您应该回去,但是我担心……”伊芙小心的看着丘吉尔夫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会有多少人来拜访我们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伊芙?”丘吉尔夫人又问道。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伊芙的心里也没有多少主意,只是女主人发问,她不得不回答,正当她寻思着该如何回答时,温斯顿.丘吉尔少爷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报纸。 伊芙的目光扫过报纸,看到了上面林逸青的一张戎装照片,突然有了主意。 “我们可以请乾国特使林逸青先生来作客……”伊芙的话刚一出口,便看到丘吉尔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他来到伦敦已经好多天了,我怎么没有想起他来呢?”丘吉尔夫人兴奋的站了起来,不住的搓着手。 “噢!伊芙!你太聪明了!简直是个天才!” 温斯顿.丘吉尔平静的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他刚才虽然离得很远,但却听到了母亲和侍女的谈话,他略一思索,便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9074年初,刚满24岁的伦道夫.丘吉尔勋爵,作为由他的家族所控制的牛津郡伍德斯托克镇选区的代表,经他父亲的举荐竞选议员获胜。同年4月中旬,伦道夫勋爵与珍妮.杰罗姆在巴黎英国驻法大使馆中举行了婚礼。婚后六周,伦道夫.丘吉尔夫妇回到了故乡布伦海姆宫,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整个小镇到处彩旗飘扬,居民们冒雨夹道迎接,镇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新婚夫妇表达了真挚的祝福。伦道夫与珍妮在布伦海姆宫住了一段时间后,为了出席议会会议,他们又来到伦敦租房住下,投入了伦敦上流社会那种兴味无穷、令人神往的社交生活。7月份议会休会后,他们又回到了布伦海姆。为了打发枯燥乏味的日子,有孕在身的珍妮对狩猎表现出很大兴趣,11月24****在狩猎中摔了一跤,受到惊吓。28日珍妮又有“一次轻率而鲁莽的乘车出游”,当晚即“引起腹痛”。次日曾设法保胎,但似乎效果不大。经过8小时阵痛,珍妮于9074年11月30日凌晨1时30分生下一个儿子,此时仅为婚后7个半月。伦敦《泰晤士报》和《牛津日报》就此曾报道说:“11月30日伦道夫.丘吉尔夫人于布伦海姆宫早生贵子。”《牛津时报》补充道:“当晚,教堂敲响了悦耳的祝福钟声。”这个早产儿被命名为温斯顿.伦纳德.斯宾塞.丘吉尔。伦道夫勋爵认为孩子“漂亮极了。大家都说眼睛头发乌黑,对早产儿说来,他的身体算得上相当健壮”。也有人怀疑孩子并非早产。对此,一位记者特意写道:“猜测这个孩子是否仅仅早产二三周的问题,那是吃饱了撑的,因为这意味着孩子的双亲先孕后婚,严重地冒犯了当时的礼仪。所以,温斯顿.丘吉尔的提前出世,究竟是他本人破天荒第一遭性急鲁莽,还是由于伦道夫勋爵急不可耐的产物,我们可以暂勿置论。” 母亲是在参加社交活动时生下的自己,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温斯顿出生后不久,伦道夫夫妇便带着他前往伦敦居住,表面的理由是伦道夫身为议员,需经常参加政治活动,不能常住故乡,更为实际的是,这对年轻的夫妇都不能十分适应布伦海姆宫中那种沉闷、刻板的生活习惯。尤其是美国平民出身的珍妮,她美貌聪慧,充满魅力,具有活泼好动的性格特点,更加上她的美国观念,这一切都使她与布伦海姆宫中那些公爵夫人们格格不入。她长期居住巴黎养成的生活习惯,使她格外向往伦敦的社交界。 所以这一次母亲听到侍女的邀请林逸青前来家中作客的建议后,如此的兴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但是,夫人,我还是担心,林逸青先生可能不会接受我们的邀请。”伊芙说道。 “哦?为什么?”丘吉尔夫人问道。 “您知道,在这些日子里,威尔士亲王殿下已经和林逸青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林逸青先生也许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如果威尔士亲王殿下仍然对此耿耿于怀的话,林逸青先生也许会顾及威尔士亲王殿下的感受,拒绝我们的邀请的。”伊芙说道。 “谢谢你,伊芙,你提醒了我。”丘吉尔夫人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会给威尔士亲王殿下写一封信,专门说明这个问题,我想他是会体谅我的。” “那样的话实在太好了。”伊芙也高兴起来。 “过来,温斯顿,让我看看你,你的身体是否完全恢复了,能否参加这次重要的社交活动。”丘吉尔夫人向小温斯顿招手道。 就在今年3月,小温斯顿生了一场大病,因患感冒而转成肺炎,一度高烧不退,甚至有生命危险。他的父母闻讯后迅即赶来看他时,他已是神志不醒,奄奄一息了,经过医生努力抢救才脱离危险。又进行了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他的病才逐渐痊愈。这场大病使他初次对人生有了较深的体验。 “我已经好了,亲爱的妈妈。”小温斯顿来到母亲身边,懂事的说道。 根据保姆爱维莉丝特告诉小温斯顿的关于他出生的另一种说法是,他的母亲,美丽、活泼而又十分贪玩的珍妮,不听家人的劝告,在小温斯顿出生的当晚,仍坚持参加了马尔巴罗公爵在布伦海姆宫举行的舞会。舞会中间珍妮突然感到阵痛,被人们扶到大厅旁边一个临时女更衣室里,在一大堆女客人们的大衣、帽子和毛皮围脖中间生下了小温斯顿。这个早产儿大声地哇哇直哭,显得活力盎然,十分健康,使初做母亲的珍妮感到非常自豪和喜悦。 “你康复了,真是太好了,温斯顿。”母亲爱怜的看着他,抚摸着他的额头,“希望林逸青先生来的时候,你能给他留下良好深刻的印象。” 听到母亲的这句话,小温斯顿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 7岁那年,温斯顿.丘吉尔被父母送到位于阿斯科特的一所名为圣乔治的贵族子弟寄宿学校去读书。这所学校的条件相当好,每班只有10个学生;校园内有豪华的游泳池,宽大的足球场和板球场,甚至还装有在当时很少见因而十分新奇的电灯。因为是专为上流社会教育子弟而开办的,所以所有的设备以及师资都是第一流的,学费自然也特别贵。主持校政的是学校的创办人、高派教会的一名年轻牧师雷夫.h.w.斯尼德-基纳斯里,教育方式极其刻板,方法非常严厉。丘吉尔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它们的残酷甚于内务部所设任何感化院中所能忍受的责罚。”(。) 第九百九十九章 东方预言家 温斯顿经常看到,学校每月至少有两三次将全体学生召集在图书馆里,看少数犯了过错的学生被班长拖到隔壁的房间里挨打。他自己由于性格倔强,当然也逃不掉类似的遭遇。但他决不屈服,极力反抗,在挨打时拼命哭叫、踢打,有一次甚至把校长的硬草帽踩得粉碎。他心里非常痛恨这里的一切,十分怀念自己家里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学期结束时,从学校发的成绩单看,他的历史和地理学得较好,其他功课则都较差。学校给他下的评语是“淘气”,“贪吃”。对他关怀备至的保姆爱维莉丝特太太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受虐待后留下的伤痕,并喊他母亲也来看了。鉴于在阿斯科特的生活使温斯顿的健康受到损害,后来根据家庭医生罗伯逊.罗斯的建议,将温斯顿转学到布雷顿一所由汤姆逊两姐妹办的学校中学习。 新学校里的环境要宽松得多,尽管温斯顿?丘吉尔执拗、倔强的性格依旧,仍然是学校里最不守规矩的学生,但他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体罚了。学校里开设了英文、法文、历史、古典文学以及绘画等一些比较正规的课程,此外还组织学生开展骑马、游泳和跳舞等活动。由于心情愉快,少受拘束,温斯顿在布雷顿学校里的学习有了较大的进步,但成绩仍然不是很好。 “这些天好好想想和林逸青先生谈些什么。”丘吉尔夫人看着儿子,温柔地说道。 “好的,妈妈。”小温斯顿连连点头,其实这会儿他已经有了主意,对于军人出身的林逸青,他一直非常敬佩,他相信,军事方面的话题,林逸青是会感兴趣的,只是不知道林逸青是否愿意和一个12岁的少年谈这些。 小温斯顿此时还不会想到,这次会面将改变他的一生。 用罢晚饭,小温斯顿得马上同母亲分手了;她要和父亲聊天散步。遇到好天气,他们在花园里闲谈;若天公不作美,他们也只好呆在小客厅里了。她总是认为,“人在乡下,居然闭门不出,简直是罪过。”每逢大雨滂沱的日子,她都要同小温斯顿的父亲争论,因为父亲不让小温斯顿出门,偏要把他关在屋里读书。“你这种做法,”她说,“没法让他长得身体结实,精力充沛;而这小家伙尤其需要增强体力和锻炼意志。”父亲耸耸肩膀,聚精会神地审视晴雨表,因为他爱研究气象。而母亲呢,这时尽量蹑手蹑脚地少出声响,唯恐打扰了父亲。她温柔而恭敬地看着他,但并不盯住看,并不想看破他自鸣清高的秘密。无论什么天气,母亲都爱去室外,即使风雨大作,即使管家深怕名贵的柳条椅被淋湿,忽忙地把它们往屋里搬,她也会独自在花园里,听凭风吹雨淋,而且还撩起额前凌乱的头发,好让头部更加领受到风雨的保健功用。她说:“总算痛痛快快透一口气!”她还沿着花园里的小路,兴致勃勃地踩着小步,连蹦带跳地跑起来。那些小路新近由一位才来不久的园丁按照自己的设想拾缀得过分规整对称,足见他毫无自然感;父亲今天居然一早就请教此人,问会不会变天。母亲的跑步动作,轻重缓急自有调节,这得看暴风雨癫狂的程度、养生学保健的威力、小温斯顿所受的教育的愚昧性以及花园内对称的布局等因素在她心中所激起的各不相同的反应来决定。她倒根本不在乎身上那条名贵的长裙会不会溅上泥水,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顾虑,结果她身上泥点的高度,总让她的贴身女仆感到绝望,不知如何才好。 小温斯顿上楼去睡,唯一的安慰是等他上床之后母亲会来吻他。可是她来说声晚安的时间过于短促,很快就返身走了,所以当他听到她上楼来的脚步声,当他听到她的那身挂着几条草编装饰带的蓝色细麻布的裙子窸窸窣窣走过有两道门的走廊,朝他的房间走来的时候,他只感到阵阵的痛苦。这一时刻预告着下一个时刻母亲就会离开他,返身下楼,其结果弄得他竟然盼望他满心喜欢的那声晚安来得越晚越好,但愿母亲即将上来而还没有上来的那段空白的时间越长越好。有几次,母亲吻过他之后,开门要走,他居然想叫她回来,对她说:“再吻我一次吧。”可是,他知道,这样一来她马上会一脸不高兴,因为她上楼来亲他,给他平静的一吻,是对他的忧伤、我的不安所作出的让步,已经惹得他的父亲不高兴了。父亲认为这类道晚安的仪式纯属荒唐。母亲也恨不能让他早日放弃这种需要,这种习惯。她决不会让他滋生新的毛病,也不会允许他等她走到门口之后再请她回来亲亲他,况且,只要见到她面有愠色,她在片刻前给他带来的宁静也就受到彻底破坏。她刚才象在领圣体仪式上递给他圣饼似的,把她的温馨的脸庞俯向我的床前。他的嘴唇感受到她的存在,并且吸取了安然入睡的力量。总的说来,比起客人太多,母亲不能上来同他说声晚安的那些晚上,她能在他房内呆上一会儿,哪怕时间很短,也总算不错了。 在乡下又呆了几天之后,丘吉尔一家回到了伦敦,母亲一到伦敦之后,便开始全力以赴的为即将到来的招待乾国特使的宴会准备起来。 宴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据说林逸青已经完成了在英国的访问,已经打算离开伦敦了,而伦纳德.丘吉尔勋爵向林逸青发出了邀请,他便同意在伦敦再停留几天,以便于接受这个诚挚的邀请,这自然令丘吉尔一家惊喜万分----他们重新回归伦敦贵族社交圈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一切还要归功于小温斯顿的母亲,她先是给威尔士亲王伯蒂写了一封诚恳而委婉的信,打动了威尔士亲王,化解了他心里对往事的愤恨,不但使得林逸青接受伦纳德.丘吉尔勋爵的邀请没有任何的顾虑,也使得伦敦的达官贵人敢于登丘吉尔家的门了。 当钟声给教堂塔楼上音响的王冠缀上十二朵转瞬即逝的小花、使袅袅余音在人们的餐桌边缭绕萦回起来之后,人们坐在饰有“一千零一夜”图画的平底碟前,宴会开始了。 宴席极尽丰盛。因为除了鸡蛋、排骨、土豆、果酱、烤饼等已经不必预告、每餐必备的食品外,母亲还根据附近庄稼地和果园的收成,海鲜捕捞所得,市场供应,邻里馈赠,以及她自己的烹调天才所能提供的东西,另外添了好多的菜,因此,这次宴会的食谱,就象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在大教堂门上雕刻的四面浮雕一样,多少反映了一年四季和人生兴衰的节奏。添了好多的鲜鱼,因为鱼贩子担保它们特别新鲜;添了好多只的火鸡,因为她赶巧在市场上碰上一群异常肥美的;添几道骨髓蓟菜汤,因为她以前没有用这种做法给宾客们做过;添几盘烤羊腿,因为去外面透过新鲜空气之后一定胃口大开,况且到吃晚饭时足足有七小时,有足够的时间把羊腿烤到骨脱肉酥;菠菜是为了换换口味;杏子是因为刚刚上市,街上还难得见到;醋栗是因为再过半个月就吃不上了;草莓是一位水果商人特意送来的;樱桃是附近果园子里那棵最为远近闻名的樱桃树又重新结出的第一批果实;奶酪是人们一向爱吃的;杏仁糕是她昨天定做的;奶油圆球面包倒是侍女们的贡献。上述各道食品之外,专为贵宾们做的、特别是专门献给那些识货的人品尝的巧克力冰淇淋端了上来,那是丘吉尔夫人别出心裁、精心制作的个人作品,就象一首短小、轻盈的应景诗,其中凝聚着作者的全部才智。谁要是拒绝品尝,说什么“我吃完了,不想吃了”,谁就立刻沦入“大老粗”之列,正等于艺术家送他一幅作品,明明价值在于作者的意图和作者的签名,他却只看重作品的重量和作品所用的材料。甚至在盘子里留下一滴残汁,也是不礼貌的表示,其程度相当于没有听完一首曲子,就当着作曲家的面站起来就走一样严重。 而有着“贪吃”评语的小温斯顿,这一次却并没有吃得无法离开餐桌,他的注意力,完全给林逸青吸引住了。 不只是他一个人崇拜林逸青。 林逸青的英语说得极其流利,并且说话带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旋律感,他经常引用一些古意盎然的词句,还有一些尽管很简朴、很常用的短语,但是,他把它们放在显要的地位,从而仿佛有意表示出对它们的特殊的偏爱;总之,在他的优雅话语中插进一两个唐突的字眼儿,一种粗声粗气的语调,不用说,小温斯顿也会感到他最感人的魅力正在于此。他不止一次的打动了小温斯顿的心扉。让小温斯顿感到:宇宙之大,区区感官岂能得窥全豹,倘若没有林逸青这样的智者的引领,天地间有多少方面是他的残弱的感知所无从分辨的啊! 小温斯顿真心希望听听林逸青对于万物的见解,哪怕一种隐喻也罢,尤其是对于那些他或许有机会见到的东西,特别是乾国的古建筑和某些滨海地区的风物,因为他在一些著名的作家描写东方见闻的书中一再提到它们,足见作者认为这些事物中蕴藏着丰富的意味和丰富的美。可惜,林逸青几乎对一切事物都讳莫如深地不予评述。小温斯顿不怀疑,林逸青的见解一定同他的见解完全不同,因为它来自他正设法攀登上去的那个陌生的世界。小温斯顿坚信,他的种种想法在那位绝顶聪明的智者看来,纯属冥顽不灵,所以他干脆统统推翻。可是他偶尔在林逸青的只言半语中发现了他过去也曾有过的想法,他的心一下子膨胀起来,简直好似有哪位天神大发慈悲,把那个想法归还给他,并宣布它是合情合理的、优美的。有时候,林逸青不经意的几句话,同小温斯顿在失眠时夜里写给他的保姆和母亲的信中意思完全一样,他的那些话仿佛是放在小温斯顿的那些信头上的提要汇编,甚至他自己开始想把这些记下来的时候,有些句子他总觉得不够精当,下不了继续写的决心,他就从林逸青的话里去寻找等同的写法。只有在他的话语中找到之后他才会感到高兴。等到他自己营字造句,一心想让行文恰如其分地反映出他的思想捕捉到的内容,同时又担心“落入窠臼”的时候,他也并不着急。他细细掂量写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尽如人意。但实际上,他真正钟爱的,只是这类短语、这类观念。他搜索枯肠、永不满足的努力,本身标志着一种爱,一种没有欢乐、却很深沉的爱。所以,当他在一位东方人的话语中突然发现同样的短语,也就是说,当他不必自己去字斟句酌,为一丝不苟而搔首踟蹰时,他才终于能痛快地品尝到其中的滋味,好比一名厨子,偶尔有一回不下厨,总算有暇尝尝美味佳肴。 “亲爱的伯爵阁下,是不是我的儿子缠得您太久了?”丘吉尔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儿子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过头了,忍不住在一旁说道,“温斯顿,看你都和伯爵阁下说了些什么?” “不,夫人,和您的儿子交谈对我来说是一种乐趣。”林逸青微笑着回答道,“您的儿子非常聪慧,他的知识面非常广泛,他所了解的事情,要远远的超出了同龄的孩子。” “听到您这么说,我非常高兴。”珍妮.杰罗姆看了一眼她的儿子,他因为母亲的目光,又变得有些忸怩起来,“但是,我不得不告诉您,伯爵阁下,温斯顿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并不好,我一直担心他完成不了学业,走上歧途。” 听到母亲在林逸青面前毫不忌讳的表达了对自己的失望,小温斯顿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您完全错了,夫人。”林逸青笑着摇了摇头,将小温斯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学校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可以在这里明确的为您的儿子温斯顿做一番预言。” 听到林逸青的话,丘吉尔夫人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周围的宾客们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 第一千章 教习马吉芬 在宴会结束后,当晚,激动得难以成眠的珍妮.杰罗姆迫不及待的给他的父亲伦纳德.杰罗姆写起信来。 “……我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位来自东方的睿智使者会如此的看重我们的小温斯顿,小温斯顿经过他的鼓励之后,从那一天起仿佛变了一个人,……因为他的关系,我们现在又重新成为伦敦社交界的重心了,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他即将要去美国了,爸爸,我请求他一定要去我们家里作客,您千万不要放过和他见面的机会,您会明白,他对我们大家有多重要。” “我从林伯爵那里得知,乾国又在英国订购了两艘快速邮轮,由约翰布朗造船厂承建。我想他去美国的话,很可能也会下订单的,您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希望您能协助他圆满的完成访问美国之行。”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10月7日,林逸青一行离开英国,乘座丘纳德公司的“大西洋”号豪华邮轮前往美国。由于此前英乾两国联合对俄国采取行动,林逸青的座舰“威远”号巡洋舰已经返回乾国,加入到威慑俄国的舰队当中,因此改乘邮轮前往美国,而使团的旅途费用则是由美国百万富翁伦纳德.杰罗姆支付的。 而在林逸青去美国的途中,一个年轻的美国人已然先于他前往阔别已久的祖国,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等待着林逸青的到来。 “马吉芬上尉,他现在应该从英国启程了吧?” 乾国海军“威捷”号训练舰上,李思竹凭栏远眺着大海,向身边的天津水师学堂教习、美国海军上尉马吉芬问道。 “是的,夫人。”马吉芬说着,递给了她一张英文报纸,这是“威捷”号在智利做停留补给时他买的,“这上面说,伯爵阁下已经在10月7日出发了,不过我们比他早出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先到的肯定是我们。” “是这样啊……”李思竹轻抚着报纸上的林逸青戎装照片,眼角又有些湿润了。 “您不用担心,夫人,我们很快就会和伯爵阁下会合了,我和您一样,热切盼望着和他重新见面。这一次能够护送您前往我的祖国,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马吉芬上尉……” 马吉芬回想起自己当年的往事,心潮有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马吉芬出生于一个有军人传统的家庭,他的祖父出生于苏格兰,移民到美国并在匹兹堡附近的小华盛顿镇住了下来。在美国独立战争中他是一名军人。家族中其他一些亲戚参加了9012年的战争,其中一个还成为一名陆军少校。马吉芬的父亲在南北内战时期是宾夕法尼亚第八十五志愿团的中校军官,在墨西哥战争中晋升为上校。因此,马吉芬从小受到行伍的熏陶。 马吉芬在镇子上读完高中并进入杰弗逊学院学习。但他的雄心壮志使他不甘于永远生活在这个宁静美丽的小镇上。为了出去闯荡,马吉芬给他们州的国会议员写信,请求他推荐自己去报考位于安那波利斯的海军学院。议员很赞赏年轻人的志向,询问老马吉芬上校是否同意儿子从军。老人家也乐于看见子承父志。9077年,马吉芬如愿成为一名海军学员,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马吉芬是个高个子,他喜欢穿着海军学员的制服,年轻的眼睛中总是闪烁着大胆和富于冒险的神情。 在安那波利斯,他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机灵。他讨人喜欢,擅长有关操作技能的课程,例如船舶驾驶,枪炮使用,领航和蒸汽轮机维护,其他科目成绩就不怎么样了。但在一些冒险的事情中,他却常常是个带头人。他厌恶繁文缛节,把纪律用在别人身上还没什么,用在他身上他可就不高兴了。他的房间所在楼层的楼梯口,有一堆9012年战争遗留的球形加农炮炮弹。在一个夜晚,马吉芬睡不着,他决心干一件没人干过的事:将那些炮弹一个一个滚下楼去。那些炮弹乒乒乓乓地顺着木楼梯滚下去,砸坏了楼梯板,撞坏了楼梯栏杆,听起来就象大炮的轰鸣。一位听到声音的教官赶来制止,于是马吉芬被送到“桑迪”号禁闭船上。在那里马吉芬认识了管理禁闭船的看守老水手米克。后来许多海军军官都在这里认识了米克。马吉芬积极拉拢米克,离开禁闭船时带上了搞到的六包火药。马吉芬将这些火药灌到学院草坪上陈列的六门参加过墨西哥战争的大炮里,在7月1日的半夜将它们点燃。后果可想而知,周围整个卫戍区的部队都被惊动了。在随后的一个星期里,工人们都在忙于修理到处被震破的玻璃窗。 9078年至9079年爱尔兰发生了饥荒。美国政府决定派遣陈旧的“星座”号军舰运送纽约市民捐献的粮食去爱尔兰。在这次远航中学员们将轮流指挥军舰,并要提交一份涉及出航准备,军舰的载重和货物在军舰内的平衡布置的报告。这种练习目的在于培养学员操纵军舰和填写航海日志的能力。当时的火炮平时保存在军舰内,在装填炮弹后射击时要将炮口推出到舷侧的炮孔外。这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首先将一根立柱上的绳索绑到火炮的底座滑车上,然后靠立柱的绳索拉紧火炮,让滑车慢慢斜向下滑动到炮孔前,当然了,也许会重重地撞在炮孔上。马吉芬提交的第一份报告的内容是改进了火炮后退和复进的方法。这种简单却高效的方法很受欢迎,被应用到采用舰内布置火炮的其他旧式军舰上。学员们还被要求提交一份关于此次航行途中在巴拿马地峡参与镇压一次暴乱的报告。马吉芬在部署行动中受到赞扬。他在报告中讲述了极力渲染了他如何为大家配备了一种称新式枪械,在装填了超量的火药后对敌人的队伍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当然,干完这种事情肯定要被送到“桑迪”号禁闭船上去解释解释。 当学员们听完一次演讲后,他们会被要求写一份详细回忆这次演讲的报告。这些报告不能有涂改和加插的句子。落笔后出错的地方所作的涂改和加插的句子不被作为评分参考。马吉芬的报告完成得不错,但文章中也到处可见拼写的错误。他却坚持认为这些不经意的拼写错误在评分时不应该影响成绩。 但马吉芬也不是只会干恶作剧。有一次,一位教授的房子着火了,他冲进去抢救出两个小孩。因为这件事,他受到了海军部长的表扬。 这个时候,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对马吉芬的未来影响很大的法案。这是一个非常不公平的法案,规定只有当军舰上有缺员时才将学员递补上去。在9084年,美国海军的规模还不大。这非常不利于人才的储备。对许多学员来说,法案对他们不公平,因为以前已经承诺让他们成为海军军官,在学院受训四年,然后在海上服务两年。结果却是当年的毕业生中只有前12人有机会进入海军,其余的90人不得不回家去当老百姓。作为补偿,每人发给1000美元的安置费。 马吉芬没能成为前12名。毕业考试的时候他的名次比较靠后。因为学员和教员都欠缺教学经验,当年甚至没一个学员能毕业。六年下来马吉芬到手的只是1000美元,但他毕竟在最好的海军学院里学习过。这就是他唯一的资本。他在国内无法将学识付诸实践,只好到国外找找机会。 此时乾国和日本之间的仁川湾战争(即朝鲜甲申政变引发的乾日两国之间的短暂冲突,因为双方在仁川湾发生了海战,所以外国称为仁川湾战争)爆发了。马吉芬决定,与其荒废了本领,倒不如到龙旗下的大乾帝**队中去服役。在当时这是一件非常有冒险性的事情。之前的乾日苔湾战争,日本西南战争,乾国占领琉球等等事情,都使乾国经常出现在报纸上,使人们对她并不陌生。现在,人们在西海岸旧金山的第四十二街的床上睡醒起来,十天后就可以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张床上睡觉。途中还可以在日本港口横滨停留的12个小时里,坐着黄包车浏览市容。去埃及开罗的人都喜欢途中在日本过冬。 但对一个在美国内地小镇过惯了平静生活的年轻人来说,去乾国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平时,他最多也就到过附近的镇子跑跑亲戚。 带上那笔所剩无几的安置费,马吉芬在9085年2月到达旧金山。他在给家人的信中表现得很轻松愉快,以打消母亲和姐姐的担心。大家都明白,当儿子要出门远行去谋生时,家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对于远行的小伙子们,却不是这样想,个个都是抱着冲破重重困难的信念。此时马吉芬的信中也充满了使大家愉快的气息。 信中到处是快乐的语句,对困难就几句略过,语气还是象在家里说话一样调皮和自信。似乎一切都会好起来。要出远门的小伙子,一般都会这样安抚母亲。 “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哪里也能安置下来,饿不死的。” 在信里,他还用汉字写了他自己的名字,那是乾国驻三藩市总领事教他的。信里还有两张用铅笔画的大象。“回家的时候我给你们带两头。”他说。那时他还不知道大象在乾国和在匹兹堡一样稀罕。 马吉芬在4月到达乾国。在长崎到上海的路上,他乘坐的轮船被两艘俄国炮舰尾随监视,但很快就被轮船加速甩掉了。船上的马吉芬对此愤怒异常,但这是他在这场短暂的战争中唯一一次遭遇的险情。和平已经来临了。 不论和平与否,他要找工作,到达乾国后他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9085年4月13日,于乾国天津。” “亲爱的母亲:我没有什么心情写信,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花了一大笔钱才来到这里,如果没有点收获,那我真是个傻子。星期天的晚上我们通过了大沽口炮台,天亮后驶进港口。河道非常狭窄,密布水雷。我们的轮船碰到了一个电触发水雷,幸亏没有爆炸。然后,直到上午10点半种才到达三十英里外的天津城,其中十七英里是只有一百英尺宽的河道,期间我们的轮船搁浅了十次。” “最后终于停船上岸了。我和一个工程师布雷斯.格顿来到一家旅店,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战争结束了!我回到船上无法入睡。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沮丧。我知道如果他们不雇佣我的话,我就完了。我已经没钱离开乾国。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到了次日早上,觉得还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我肯定瘦了10磅。早上10点我出去转了一圈,找到美国副领事帕特里克先生,请他把我的求职信转交给李绍泉总督。他答应了。我回到船上,当听说船长要上岸去见李绍泉时,我千方百计跟了去。” “我们进了总督府,经过许多曲折的走廊,在屋里见到了‘李大人’(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用引号的)。和我想象的不同,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年轻,我们坐下后,一边喝茶和吸烟,一边通过翻译交谈。” “他转头来问我:‘你为什么要到乾国来?’” “我回答:‘到乾国的部队服役作战。’” “‘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希望您给我一个职务。’” “‘我没有什么位子可以给你。’” “‘我想您会有的----我经过大半个美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谋求一个职务。’” “‘你准备要什么工作?’” “‘我希望指挥新建成的雷击舰加入您的北洋舰队,把日本军舰全都送进海底。’” “‘你愿意吗?’” “‘当然。’”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看看哪里有需要,现在是刚开始,月薪100两可以吗?’” “我说:‘那要看看是什么工作。(其实我很满意)” “会谈后,他说如果我干得好,会将我派到舰队的旗舰上去。突然他看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告诉他我24岁了,我以为他会很失望,因为我听说在乾国,男子在30岁前还被当成是孩子。我担心他说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信任我。” “他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一位60多岁的老人走了进来,我立刻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李绍泉总督,而刚才和我谈话的,则是赫赫有名的西南战争英雄、仁川湾海战乾国海军的指挥者林逸青将军,他刚刚从朝鲜回来。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虽然感到被捉弄了,但我一点也不气恼,相反,我非常喜欢林逸青将军,我发现我们身上有一些共同的东西。” “‘他是个好小伙子,我觉得我们可以留用他。’林逸青向李绍泉建议道。听了他的话我非常高兴,因为大家都知道,林逸青将军和李绍泉总督的关系非常好,他的建议就等于总督的批准一样。” “李绍泉总督想了一会儿,同意如果我能通过军械局水师学堂的多学科评估考试,那么就雇佣我。考试最初定在第二天,后来又推迟了一天。这天我被叫去,坐在一群戴着黑色纱翅官帽的人面前,接受了一次拘谨的考试。我是勉强通过了。考题内容涉及船舶驾驶,枪炮使用,导航,航海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二次曲线,其他不同的曲线以及积分运算。每个专题的五道题我大概能回答三道,但第一组的五题我全答对了。因为每组题的时间大概只够我回答三道题。最后,一个考官说我不需要把题做完了,他对我已经很满意。我干得不错,明天他会把情况报告总督。他又看了我的第一份答卷----船舶驾驶,说我这部份成绩最好。我会在这里待下去,您不必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领事帕特里克先生,他也很高兴----他是个非常和蔼的人。” “我很高兴,吃完晚饭还抽了一会儿马尼拉雪茄。整整一天都在做考题,写了十五张纸和画了一堆草图,真累呀。” “我是咬紧牙关才谋到一个职位,我想我该好好睡一觉了,今晚一定能睡好。” “到了星期二的早上,我还没收到海军大臣那里的消息。于是我去找舰队提督丁禹廷将军,递进去我的名片。提督出来热情地接待了我。他说,我通过了一次出色的考核,船舶驾驶方面的长处已经被留意。”(。) 第一千零一章 在龙旗下 “军械局水师学堂的总办想见见我,问我是否愿意马上去?我答应了。从那里到军械局大概要走五英里。我们(还有一个擅长骑马的朋友)开始了跋涉。我们乘平底船渡过白河,然后是长时间地骑马。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可普理查德在走过坑坑洼洼的时候还始终不停地聊天,而我的马只能象猫一样跳跃前进。刚开始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我终究没有抱怨,但是坐在马鞍上被颠得东摇西摆。我想在这里一定要有一匹马。雇一匹马和一个马夫的月租是7两银子,相当于我们那里的5.60美元。” “好了,终于到达军械局了。这里方圆达四英里,制造各种武器----发射药筒,子弹和炮弹,发动机以及其他东西。里面的水师学堂被壕沟和围墙森然环绕。我想,以我在美国海军学院里的那种所作所为,换在这里肯定不会录取我当学员。我在仆人的引导下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间装饰着黑檀木家具的房间里,总办热情地接待了我。我们坐在中式椅子上喝茶和交谈,一个曾在国外留学的教授担任翻译。总办说我的考核成绩不错,总督将会任命我当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练官。我还要负责领航和航海天文学的课程,或者训练陆军和炮兵的学员,以及讲授如何构筑防卫工事。年薪相当于我们的1800美元,分开每月以金币支付。但是,我要自己租房子,这是他们的意思。但当我在工作上露了几手后,薪金马上就增加了。他们要求总督每月给我130两银子和安排一间房子,但总督说我还是个孩子。在他眼里,我还很年轻,来到这里才一周,而且又没有什么担保人,没准是个骗子。但他毕竟愿意付我100两月薪,并答应如果我在水师学堂干得不错的话,我会被晋升,合同期是三年。几个月后,我被指派去指挥一艘有装甲防护的训练舰----现在她在船坞里维修----直到一名从英国海军聘请来的舰长来接手为止。” “我,才二十四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为舰长了,比在我们的海军里晋升得快多了。当然,在回国去当我们海军的舰长之前,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接受了任命,在一周内就上任了。我的房子也安排好了,有一个很长很宽的阳台,有花园,种着杏数,正在开花;房子前半部份是个大厅,面积是18英尺乘15英尺,房顶高13英尺;另一间房间更大,房顶中间有个圆顶天窗可以透下阳光,我可以在这里放一个架子种花。乾国政府为我的房子配备了床,桌子,椅子,餐具柜,沙发,炉子。还有一个美国式的壁炉,但实际上我并不需要。冬天这里结冰和下雪,但温度计从来没有掉到零度以下。生活上用的盆盆罐罐要自己买。他们为我配备了两个仆人和一个厨师。而我只留下了那个厨师。他们的月薪只有4到5.50美元,实在是太少。我要在这里住下去了,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想麻烦您叫吉姆把我所有的关于枪炮使用,大地测量,船舶驾驶,数学,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二次曲线,积分学,机械学以及所有其他书脊上写着‘海军研究所出版’的书,都装在箱子里给我寄来。当然还要带上几张照片,您知道我会很喜欢的,现在我手头上连一张您,或者父亲,或者其他家人(包括卡丽)的照片都没有。” “我这次回信很准时,不是吗?下周的回信可能要晚一点。现在我手头的钱还不多,暂时还不能去干什么。美国领事,布罗姆利将军很高兴。翻译们说他对我在面试中的表现很满意。” “过些日子我会到北京去,还想去蒙古猎虎。但眼下我必须学习,工作和学学说乾国话。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既要教船舶驾驶,又要教枪炮使用的教员,所以理论和实践什么都要懂。但这对我也有好处,唯一的问题是,我将来能否有可能回到我们的海军去服役。我想我的这个担心对我的影响很大。如果美国海军部长明白,我在这里所获得的技能上的收获大大超过在海上服务所可能获得的收获,那么他也许会给我开两年假,只发半薪或者1/4薪水,甚至不发工资,但把我继续保留在美国海军的军官名册上。” “日后再详谈,我爱你们。” 在马吉芬的许多信件中,他都透露出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祖国海军服务的愿望。他从没放弃过这个念头。这是一个美**人对祖国的诚挚的热爱。这时,一份关于重新召集被遣散的海军学员的议案已经被提交国会。马吉芬闻讯后将它称为“我的议案”。“它会被通过的,”他说,“我都等累了,但它对我们归队肯定有时间要求,否则就失去机会。一有消息你们要尽快通知我。”遗憾的是,议案被国会否决,马吉芬要继续寄身异乡,教他的乾国学生。象这一次参加乾日战争的许多乾国年轻军官都是他的学生。随着北洋舰队的扩大,他的职务也提升了,工资也增加了。他获得了更多的墨西哥银币(当时流入中国的墨西哥银币允许在乾国流通,民间俗称“鹰洋”),更多的仆人,更大的房子,和军服上更多的彩色纽纹(北洋水师的军官以军服上纽纹的式样区别军衔)。作为回报,他将美国海军学院的经验带给乾国水师学堂。当时,在乾国和日本的海军中有许多外国雇员。现在日本海军中还有一个美国雇员美**官霍恩.w.h.丹尼森。但马吉芬无疑是外国雇员当中最尽职的一个。当时,几乎每一个军官都把榨取人民和政府的钱,和渎职看得很平常。马吉芬却是非常廉洁的,无论是经手订购炮弹还是用于制造步枪的材料都没有收取回扣。在某一年的感恩节,他安排了一次盛大的晚宴,邀请了所有曾在天津受训的乾国海军军官来参加。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赴宴的乾国海军军官都是远道从旅顺,上海和香港赶来的。 在这两年里,马吉芬当过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官,指挥过水师学堂的练习舰,训练过新订购回来的鱼雷艇。 马吉芬在给家里的信中自豪的描述了他乾国的情况,并尽量避免让家人担心,他调侃他们的忧虑,谈论他透过窗户看见的一些可笑事情,一个小孩还问他要乾国邮票,他还透露一旦身体好转就和大家去旅行,他认为在乾国的时光是无比美好的,“我那吝惜金钱的祖国剥夺了我所渴望的服役机会,但我有机会将我的忠诚、技能和勇气奉献给了另一面国旗下的人民,我为此感到无比的自豪。” 不久马吉芬便接到一项特殊的任务----借远航训练的机会,送林逸青的夫人李思竹前去美国和他相会。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二章 天涯海岛 他们还接着说,如果“有人认为,由于我们缺乏合适的加煤站,就应当保留风帆,以便增加军舰的航程的话”,那么,回答是直截了当的,“必须提供加煤站。” 当具有这种地位的人在一些根本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时,其他一些人中出现了思想上的混乱,并且选择了保持现状这种似乎稳妥的做法,那就不足为奇了。然而,新的大海军主义者的中心论点是,现在的稳定不可能永远继续保持下去。通过《美国海军学会会刊》,人数有限的专业读者在9079年读到了这样的观点:“和平保障未受干扰并不能确保战争不会爆发。”甚至这种明确的说法都没有对读到这段话的人产生影响,对广大的美国公众就更加没有一点影响了。 以保守而著称的古老帝国乾国都深刻认识到了海军的重要性,倾尽全力发展海军,而新兴的美国却放任自己的海军发展陷入停滞乃至后退,不能不说是本世纪最为吊诡的事情之一。 马吉芬此时还不可能知道,他和他的同学们,未来会在那支龙旗飘扬的舰队当中,经历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海战,这场海战深刻的影响了东亚两大强国的历史进程和世界海军发展的走向,也间接的改变了美国的历史。 “长官,前面就是那个岛了。”一位乾国士官生走了过来,向马吉芬敬了一个西式军礼,报告道。 “好,传令下去,叫登陆队准备。”马吉芬点了点头,命令道。 “您要在前面的海岛停留吗?”李思竹好奇的问道。 “是的,夫人,不过请您放心,我们最多只停留一两天,不会耽误行程的。”马吉芬明白李思竹在担忧什么,笑着说道,“我保证,您会比伯爵阁下先一步到达华盛顿。” “这我不担心。”李思竹摇了摇头,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马吉芬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和信任,“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要在中途一个无名岛上停留呢?” “因为这是伯爵阁下的命令啊。”马吉芬笑着解释道,“而且伯爵阁下还特意交待,请您到这个岛上小游一番。” “这是他的命令?为什么?”李思竹更加吃惊了。 “我也不清楚,但我是一个军人,忠诚为大乾帝国海军服务的美**人,伯爵阁下的命令,我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李思竹。 李思竹打开电报看了起来,果然如马吉芬所说,信是林逸青的亲笔,要求马吉芬率领“威捷”号进行远洋训练时按照他给的海图去查探位于大西洋的一座岛屿,作为训练的科目之一。 李思竹注意到这封信是林逸青在一年前也就是出发访问欧洲之前写的,而附着信的那封要求马吉芬带自己去那个岛的电报,却是不久前的事。 信是林逸青亲笔所写,还附有几张详尽的海图和地图,以及林逸青的银牌拓印,真实性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李思竹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问,和马吉芬及登陆队一起,驶向那座神秘的小岛。 这是一个美丽的绿色小岛,约有12公里长,7公里宽,岛中央耸起了数座小山,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花儿特别多。沙丘上开满了厚厚一层花,这种红色的沙花,长着一些时而粉红时而发白的小眼睛。峡谷岩石中间的丝兰花长得很高。顶上长满了卵石大小卷曲的花球,颜色和初升的太阳一样。泉水流过的地方长了许多奇怪的豆荚。在朝阳一面的峭壁裂缝里,冒出了一些红、黄颜色的小灌木丛。 岛上的鸟也非常多。有很多蜂鸟,它们能在空中静止不动,样子看上去象一些磨光的小石头。它们的舌头很长,用来吮吸蜂蜜。还有蓝色的悭鸟,这是一种喜欢吵架的鸟。黑、白颜色的啄木鸟在丝兰花的花梗上啄洞、在树梁上啄洞、甚至在鲸鱼骨篱笆上也啄洞。红翅膀的乌鸫也从南方飞来,一起飞来的还有成群的乌鸦,还有一种李思竹从来没见过的黄身红头的鸟。 小岛周围的海水呈墨蓝色,水下象是有很多黑黑的洞口,年轻的海军学员们用力的划着桨,小船慢慢地驶向岸边,从一个洞口到另一洞口,黑糊糊的水里只要有光线照射的地方,就能看到很多鱼。 “这一次是野外生存训练课,大家要尽量不使用枪,来捕获猎物!”马吉芬大声的命令道。 上了海滩,李思竹看到了许多漂亮的海贝,根据马吉芬的命令,学员们开始采集鲍鱼。很多学员都认得海贝的种类,李思竹听他们说红海贝里的肉最香,最容易晒干,不过绿海贝和黑海贝也不错。因为红海贝肉最香,海星也最爱捕食。 李思竹第一次看到岛上的这种体型很大色彩很鲜艳的海星如何捕食,这种星型的动物伏在鲍鱼壳上面,伸出五只长手臂抓住寄生鲍鱼的礁石,用吸盘吸住鲍鱼壳,然后把身子拱起来。海星拉扯着鲍鱼壳,它用盘吸住鲍鱼,用腿往上顶,这样一点一点把沉重的贝壳和它寄生的礁石松开。 此时潮水很低,礁石露出水面很高。礁石边上有许多红色的鲍鱼,海星却很少,所以不一会儿,几个大桶就装满了。 海面上风平浪静,由于小艇里的鲍鱼很多,需要水手们帮忙才能拿走,学员们把小艇拴起来,几个人在猎犬的跟随下,爬上礁石去找鱼,准备叉几条来做一锅鱼汤当早餐后的加餐。 几条灰蓝色的海豚正在海草区外面的海面上腾跃。海草区里面,海獭正在玩它们永远玩不厌的游戏。在李思竹的四周,处处都有海鸥在捕捉扇贝。海滩上扇贝特别多。它们在浮起的海草叶子上生长,数量多极了,以至礁石附近大部分海草都让它们压到海底去了。尽管如此,海鸥还是能够捕捉得到一些扇贝,它们用嘴衔着扇贝,飞到离礁石很高的上空,把扇贝扔下来,然后向礁石飞扑下来,从摔破的贝壳中叼去扇贝肉。 扇贝象雨一样从天而降,落在礁石上,看起来很有趣,可是海鸥在干什么却不是李思竹所能懂得的。她东躲西闪,和学员们一起捕鱼,终于到了大鱼生活的礁石尽头。她用一根筋条和一枚鲍鱼壳做的鱼钩,钩到了两条大头长牙,肉味鲜美的鱼,她给了马吉芬的猎犬米勒一条,此外她还采集了一些紫色海胆,准备作染指甲的染料用。 “便宜了你们,这个岛太富饶了,可以当食物的东西太多,你们生存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马吉芬看着学员们兴高采烈的炖着鱼汤,叹了口气。 “也许这里会有老虎和大象的,长官。”一名学员和马吉芬开起玩笑来,“我们呆一会儿就去打几头来,然后你就可以把它们制成标本带回美国了。” 听了他的话,学员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赶快吃!补充好体力!你们这些偷懒的家伙!”马吉芬笑骂道,“一会儿我们弄不好真的会碰上猛兽的,到时候你们哪个敢逃跑,我就把他的……”他突然意识到队伍里有女士存在,及时的缩下了后面不雅的话。 “我们一会儿要进山寻找宝藏吗?长官?”有人笑着问道。 “没错。”马吉芬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学员们再次大笑起来,但马吉芬没有笑,而是取出了那份给李思竹信中夹带的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座岛上真的有宝藏?”李思竹看着其中一张地图确实很象藏宝图,并且有点眼熟,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的。”马吉芬答道,眼睛却并没有离开地图,“伯爵阁下要我找到这些宝藏,这些宝藏的三分之二将由夫人你敬献给尊敬的大乾帝国仁曦皇太后陛下(剩下那三分之一自然是他和部下们分掉了)。” 听了马吉芬的回答,李思竹一下子明白过来,林逸青为什么要马吉芬带自己上岛了。 马吉芬带大家去的地方是在离海湾西部约3公里的一个高地上。高地上有一块大岩石和两棵生长不良的树。岩石后面是一块约有十步宽没有杂树乱草的空地,风吹不着,还能从这里看到港湾和大海。有一股泉水从附近的狭谷里流出来。 到了高地上,大家有些累了,一些年轻人爬到岩石上去休息。李思竹也和大家坐在了岩石上,岩石顶上平平整整,正好够人们伸腿睡直。它离地很高,睡觉也用不着害怕野兽。 在这里马吉芬发现了一些食物和淡水,似乎是岛上的土著人陆续搜集后储藏在这里的。这块岩石可以说是土著人储藏食物最保险的地方。但现在还不是冬天,没有必要储藏不必要的食物。 “岛上应该有人,他们都去哪里了?”有人问道。 “也许都给猛兽吃掉了。”有人笑着答道。 “它们也许会来袭击们我的。我要把它们杀个精光。”有人接着说道。 李思竹听着这些年轻人的话,从上岛后就有些忐忑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长官,我在一间草屋里找到一根木棒,还有弓箭和镖枪。不过这些镖枪都太小了,用来叉鱼很称手,干别的就不行。” “长官,我在峭壁下面找到了一条小船,象是……咱们大乾的式样。” 听了学员们的报告,马吉芬吃了一惊,立刻便赶到了峭壁下,看到了一条小船的残骸。 的确如那名发现它的学员所说的,李思竹一眼便认出,这是一种中土人常用的小船。 但峭壁下面的小船里也没有找到什么。除了风暴刮上来的一排排海草,海滩上空无一物。 但马吉芬却发现,有一处地方似乎有些奇怪。 “你们几个,过来挖一下。”他对几名学员说道。 沙子的表面很平滑,学员们挖了许多小洞。他们在在一个方圆很大的地方挖个不停。 不一会儿,在这方圆中心的地方,有人触到了一样坚硬的东西,李思竹刚开始以为是块礁石,可是学员们再用手往下挖,却发现是一只箱子的黑盖子。 学员们发出了一阵惊呼,他们很快把箱子上面的沙子拨开。由于海浪的冲刷,箱子埋得很深,他们没有打算把它挖出来,只是想把沙子拨开,好揭开盖子。 这时随着太阳升高,海潮向海滩涌来,把沙子滚满了那些挖开的坑,一个个波浪把箱子越埋越深,直到把它整个儿掩埋起来。学员们站在原地不动,打起精神顶住波浪,这样他们就不需要重新寻找箱子。潮水退下去以后,他们又开始用力挖,越挖越深,然后再用双手去挖,最后把箱子打开了。 箱子里装满了珠子、手镯和五颜六色的耳环。学员们发出惊喜的叫声。马吉芬把一件件装饰品取出来在阳光下来回转动,让它们闪闪发光。 “果然有宝藏啊!长官!”有人惊喜的大叫。 “夫人,这是上好的缅甸蓝宝石,您可以试一下。”马吉芬拿起一串蓝宝石项链,笑着递给了李思竹。 李思竹戴上了那一串最长的蓝宝石项链和一只翡翠手镯,这只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非常合适,显得她分外的美丽,一些学员看到之后,竟然有些呆住了。 李思竹晃了晃手腕。蓝宝石珠子和手镯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慢慢站起身来,踏着波浪走着,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新婚的那一刻。 她忽然想起在这里牺牲的人,相起了那些带来戴在她身上这些宝石的人。她回到箱子那里去。她久久站在箱子旁边,看看手上的手镯和脖子上的珠子,在阳光照射下它们显得那样美丽,那样晶莹可爱。“它们不是属于我的。”她在心里说,她很明白她是决不能戴这些东西的。 她默默的把蓝宝石项链和翡翠手镯又摘了下来。 马吉芬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发问的好。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章 美利坚困境 看到伯爵夫人都上手了,剩下的学员们吼了一声,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便冲了上来,对着大章鱼猛刺,还有几名老水手抡起了斧头。 大章鱼冲上了沙滩。它张开长臂趴在那里,半个身子还在水里,李思竹以为它已经死了。不过她看见它的眼睛还在转动。她还来不及发出警告,猎犬米勒已经冲过去咬住了它。但大章鱼太重,提又提不起,摇也摇不动。米勒正在寻找另一个下口咬的地方,章鱼的三只长臂却卷起来缠住了它的脖子。 章鱼只有在水里才是危险的,在水里它可以用长臂把人死死缠住,这些长臂下面有几排吸管,能把人拖到水下,把人淹死。不过就是在陆地上章鱼也可以伤着人,因为它异常强壮,枪弹对它的伤害不大,哪怕是受了重伤,也不可能很快就死。 大章鱼发现了情况不妙,攻击者越来越多,它挥舞着它的长臂,拼命挣扎,想要退回到水里去。拖着米勒一点一点往下滑。 马吉芬丢开了步枪,一面解下一把水手刀,一面往前跑去。 他跨过章鱼,站在它与深水之间。它有那么多长臂挥舞抽打,虽然水手们又砍掉了其中一条,但却无济于事。一条长臂抽在马吉芬的腿上,象挨了一鞭子那样火辣辣的。米勒咬掉一只长臂,断臂还在水边蠕动,仿佛正在寻找一样东西把它缠住不放。 大章鱼的头从七扭八弯的长臂中伸出来,象一根巨大的树梗子,那对带黑眶的黄眼睛盯着马吉芬。尽管有汹涌的海涛声、海水的泼溅声和猎犬的吠声,李思竹还是听得到它的嘴巴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它的嘴巴似乎比她手里的短剑还要锋利。 她把刀插进它的身体,当她这样做时,她突然好象给无数水蛭包住了,吸吮着她的皮肤。幸好拿剑的那只手没有给吸住,她一次又一次地往它那张粗糙的软皮上捅。那些吸住她使她感到十分疼痛的吸管渐渐松开,那些长臂慢慢停止活动,瘫软在地。 学员们发出一阵欢呼,大章鱼给杀死了。 学员们把大章鱼拖出水来,很多人力气都没有了。李思竹也感到十分疲惫,她将短剑插回腰间的鞘中,坐在沙滩上休息。 这次对付的虽然是可怕的大章鱼,但没有人死亡,只有猎犬米勒的鼻子给大章鱼的触手拧伤了,一些学员身上也有好几处轻微的划破擦伤。这时马吉芬还看见两条大章鱼在远处的礁石旁边游动,不过大家并没有打算再去叉它们。 大家休息了一下之后,便在马吉芬的命令下又出发了。 马吉芬这次要寻找的是一个山洞。 由于有了林逸青提供的详细地图,这个山洞并不难找,山洞在岛的南岸,靠近土著人存放小木船的地方。山洞前面是一块很高的岬角,周围海面是很深的海草区,要过去仍然需要乘坐小船,马吉芬安排几个学员们把小艇弄了过来,大家坐着小艇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山洞所在的位置。 这个山洞口很小,和高地下面那个山洞的洞口一样,大家低头弯腰才能通过。洞外只射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线,大家弯腰走了一会儿之后,走进了一个四壁黑得发光的石窟里,那石壁弯弯曲曲一直伸到高高的洞顶。石窟的尽头是另一个小洞口,很长,很黑,大家穿过洞口又到了比头一个更大的石窟,里边给一道光柱照得很亮。原来那是从洞顶锯齿形裂缝里射下来的阳光。 看见阳光照射下来,石壁上有黑色的影子在浮动,猎犬米勒先是狂吠,接着开始嚎叫。它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就象一大群野狗在嚎叫一样,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安静,安静!”马吉芬向它喊道,用手去捂住它的下巴。他的说话声也在石窟里一次又一次地回荡。 马吉芬下令搜查洞窟,由于之前在海滩上发现的宝箱,大家都很兴奋,希望能在这个洞窟里搜寻到更多的宝藏。 在石窟的上方,有一块扁平突出的石头,从石窟一头一直伸到石窟的另一头,李思竹的视线落到一排奇怪的塑像上。总共有二十多个,都倚在黑色的石壁上站着,都和她差不多一般高,胳膊和腿很长,身子却很短,全是芦苇做的,身上穿着海鸥羽毛做的衣服。个个塑像都有一对用鲍鱼壳磨成圆形或椭圆形的眼睛,面部其他部分却是空白的。这些眼睛闪闪发光地往下看着她,随着水上光线的移动和反射,这些眼睛也在动,比活人的眼睛还活灵活现。 这些塑像中间,坐着一个骷髅。它盘腿倚壁而坐,手指拿着一管白玉做的笛子,举在嘴边。 那块突出的岩石上,在一排直立的塑像的阴影之间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但已经模模糊糊隐入石壁的深处。 马吉芬上前拿起了那管白玉笛,交给了李思竹,李思竹接过笛子,轻轻拭去它上面的浮尘,玉笛身上刻着的一行俊秀的小字露了出来。 是“平安如意”四个字。 看到那几个乾国文字,李思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一颤。 她以前见过,父亲曾经于千军万马当中,吹奏过类似的笛子,她也记得,父亲曾把那支笛子送给了自己的部下。 这只笛子,会不会就是父亲当年赠送给部下的那一支? 这时洞内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学员们又发现了两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也都装着珠宝和金银首饰。李思竹没有过去看,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林逸青安排她到这里来的原因。 在确定没有其它的宝箱之后,马吉芬认为圆满的完成了寻宝的任务,下令带着宝箱离开这里,这时他发现,李思竹只是拿着那只玉笛,呆呆的看着那些塑像。 “我们得离开了,夫人。”马吉芬提醒李思竹道。 “哦,好。”李思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她最后向那些塑像和那具骷髅望了一眼,正要走开,却突然发现那具骷髅的膝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走上前去,发现那是一段已然朽烂的笛子上的穗子,而在这个穗子上,拴着一个小小的发着乌金光芒的东西。 李思竹把它拿了起来,看到那是一枚已然磨损得非常严重的兽钮金印。 金印虽小,拿在手里份量却很沉,它的兽钮雕工精美,虽然因为长年使用的关系,磨损严重,小兽的眉目和身上的花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仍能彰显出使用者的身份。 李思竹看了看印面,上面的文字也都模糊了,她看了好一会儿,也只能认出这是“某王护封”四个篆字。 “这是一块黄金,夫人,您真的很幸运。”马吉芬高兴的说道。 李思竹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默默的将金印放进了怀中。 大家开始向洞口撤离。由于专注于寻宝,大家忘记了潮水正向洞里涌来。结果到达洞口时大家吃惊的发现,洞口变得狭窄了。已经小得过不去了。大家不得不呆在这个石窟里,等到潮水退走。 大家回到山洞的尽头。李思竹没有回头看大石头上塑像闪闪发光的眼睛。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那光柱逐渐变弱。 石窟里的潮水把小船托得更高了。海水拍打着石壁,就象笛子在吹奏柔和的曲子。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它吹奏了许多曲子,一些学员困倦了,抓紧时间睡了一会儿,但李思竹却几乎没有睡觉,一直仰望着那光柱的变化。她知道坐在大石头上吹笛的骷髅可能是天国的一位将领,也许是父亲的旧部,那些眼睛闪闪发光的偶像,也是天国的余部。如果他们的鬼魂还在,是不会伤害她的,但她还是睡不着,还是很害怕。 不知等了多久,潮水终于退去了,大家离开了山洞,顺利的回到了“威捷”号上。 离开山洞的时候。李思竹没有回望那位为他们吹奏长笛的骷髅,而是很快出了山洞,来到海雾弥漫的大海。她连头也没有回。 她想这个山洞一定有过名字,她对自己说,它和她一样,也在为获得自由而高兴,不过她知道,自己今后再也不会到那里去了。 几天后,“威捷”号到达了旧金山,李思竹将在这里乘坐火车横穿整个美国,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和林逸青相会。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章 热切期盼 除了写书,探险也不再是海军军官的任务了。美国海军探险的全盛期已经随着内战的结束而告终。几乎从任何观点来看,这种情况都很不好,因为增加对现实世界的了解几乎对所有人都是有益的,而且美国海军已经集聚了一群值得尊敬的探险家。在本世纪30年代后期,威尔克斯探险队曾经出发赴太平洋和南极;在50年代,在美国舰队中曾经兴起了一股对世界进行探奇的潮流。在这股潮流中,威廉.林奇对死海进行了调查;詹姆斯.吉利斯在智利进行了天文观察;罗杰斯与林戈尔德调查了西太平洋的情况;托马斯.佩奇绘制了普拉塔河流图;对失踪的英国探险家约翰.弗兰克林男爵进行了几次搜索;佩里远赴日本;对非洲西海岸进行了调查;此外,还努力寻找跨越巴拿马地峡的运河和铁路的最好路线。 但是,内战结束后,探险的全盛期终止了。探险的费用十分昂贵。陆军仍然时而组织探险,但海军却无此能力----尽管它显示了它仍能成功地航行于敌对国家的水域里,如在9084年,3艘海军舰只在格陵兰以西的水面上救起了陆军探险团的7名幸存者。然而,尽管官方采取了不鼓励的态度,海军人员在本世纪80年代还是进行了两次重要的探险活动。一次以悲剧而告结束,另一次开始时是成功的。 第一次航行探险活动是由乔治.华盛顿.德.朗海军上尉指挥的“珍尼特”号轮帆船远航“至白令海峡以北世界的那个未知地方”。由于海军没有批准这次活动,“珍尼特”号和它的航行费用都是由纽约一家报纸的经理提供的。当该船于9079年7月离开旧金山时,德.朗在他的航海日志中写道:“在送别仪式上没有看到一位海军军官的踪迹。”为了搜索一名实际上已安全返回的挪威探险者,“珍尼特”号略微等待了一些时候,结果在离开旧金山刚刚两个月后,就陷入浮冰群中无法移动。“而正是在这个位置,‘文森尼斯’号帆船曾于9055年毫无困难地到达过。”德.朗忧愁地写道。 11月底,“珍尼特”号曾经短时间地通过冰群进入一条“运河”。“我们在连看一眼都害怕的林木的碾压和呻吟中,在冰块的破裂和颤抖中,被推着、挤着、压着通过了这段运河。”----完全靠着月光前进,以免再次陷入冰群而无法移动。已经看到了不祥的兆头:在月亮的周围出现了血红的晕光;黑色的极光在移动中遮蔽了星光。温度计完全凝结。有19个月之久,“珍尼特”号一直被困在冰群中,直到9081年6月12***被撞碎为止。此后,探险队员登上小船。只要可能,他们就用桨划,靠风力前进;在浮冰挤过来时,他们就把船拖过冰块。他们一直朝着最近的海岸----西伯利亚前进。 在一阵暴风中,有一艘船和它的船员永远消失了。另两艘船终于上了岸,但它们失散了。34人在旌旗蔽天、锣鼓彻地声中离开了旧金山。有22人淹死、冻死或饿死在北极。德.朗是牺牲者之一,他死于饥饿和受极光的照射。第二艘小船的船长查尔斯.梅尔维尔总工程师是活下来的幸存者之一。他于9082年返回北极,以便寻找并带回尸体。 罗伯特.e.皮尔里少校9085年远航至格陵兰,是这段时期另一次重要的探险活动。在这次探险活动中,没有出现这样的悲剧。皮尔里在一封写给母亲的信中说:“记住……我必须出名。我不能以平凡的工作虚度年华。当我看到现在有成名的机会时,我不能将时间推到以后。当我仍然年轻、充满力量和有能力做到时,我不能一点一点地呷可口的饮料。” 当时,他已经30岁。他在6岁时,就已经对北极着迷。他具有强烈的成名的**。在早些时候的一封信中,他曾经写道:“我不想生而无名,死而无就。……我希望能够获得声誉,它将成为我进入名流社交圈的‘敲门砖’,一种声誉……它将使我在同任何人会面时都不会感到羞愧。” 在13岁生日前,他曾经制定了一个征服北极的详尽计划,里面包含了两项全新的思想,“完全改变了北极研究小组的探险组织方法”。这项计划规定,探险小组应尽可能小型化,而且应尽可能按爱斯基摩人的方式生活,而不是动用几艘探险船。爱斯基摩人既然能在这个荒凉的地区生存,仿效他们的习惯似乎也是合乎逻辑的。但是过去的探险者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北极探险的最终结果将是发现北极,这一点同样是合乎逻辑的。皮尔里“进入这个决定我未来声望的北方地区”的行动始于9085年夏天。他接近格陵兰时,为它持续的白昼(“深夜的太阳和北极圈真诚而且光荣地接待了我”)而震惊不已;他还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同伴克里斯蒂安.马依格尔达。后者像他一样毫无畏惧。遵循探险队的规模应尽可能小的原则(同时也由于缺乏经费之故),皮尔里必须单独对冰盖进行考察。他如果真的这样做,就很可能无法返回。 格陵兰的冰盖面积达到135万平方英里。冰层厚度可以达到1000到1500英尺。除天空、冰层和太阳,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有些时候,甚至连天空、太阳和冰层也看不到。“许多时候,我发现自己在灰色的空地里旅行,”皮尔里写道,“感到雪鞋下面完全是雪,但就是看不见。没有太阳、没有天空、没有雪、没有地平线;目光所到之处,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浓雾中行进,而且无法分清脚下的雪,会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将被迫停止前进,等待雾的消失和云层的升高。因为这将使我能够保持方向”。 除浓雾障目(“圆睁双眼则会致盲”)外,还有大雪致盲的危险。隐而未露的冰川裂缝、易碎的雪桥和冰川也到处可见。当皮尔里和他的同伴终于折回时,“从无穷尽的冰坡上下滑”简直危险之至。为了进行这项节约体力的冒险行动,他们把雪橇绑在一起,就像一艘游艇一样,再配上一个用旧的方便材料制成的风帆,用斧头制成的舵,“屏住呼吸”,绕过50英尺宽的裂缝,“奋力从冰冻的斜坡上急冲而下”。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完全没有被各种困难吓住,一口气回到了沿岸的基地。 皮尔里和马依格尔达从巴芬湾向内陆深入了大约100英里,到达海拔7500英尺之处,比任何曾经到过格陵兰的人都走得远。皮尔里写信给他母亲说:“我最近的一次旅行使我的名字传遍了全世界。我的下一步旅行将使我在世界上获得地位。”而且这一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创造的。他曾经力求得到海军官方的允许,并为此辩解说,应当把这次探险活动看作是“地理协会的一次特殊任务”。但是,就像拉姆齐海军准将告诉马汉写书不是他的任务一样,当时的美国海军部长惠特尼对皮尔里的建议亦持冷淡的态度。如果他去任何地方,他都是以平民的身份,惠特尼不客气的对他说:“你将要从事的事业丝毫不能被认为是美国海军的任务。” 美国海军的任务意味着保护被承认的美国海岸,而这就是一切的一切。但是,当皮尔里愉快地在冰盖上勤奋工作和马汉论述思想方面的革命(两人都不顾官方的反对而勤奋工作)时,在远方发生的事件教育了其他人,告诉他们美国在海外尚有利益。 9085年初在巴拿马发生的政变,似有切断美国通过巴拿马地峡进行大量进出口贸易的危险。就在今年,美国就萨摩亚群岛的帕果帕果岛上的加煤站问题与德国进行的长达7年之久的争论(已经引起了战争恐惧),在一次凶猛的海啸中达到了**。美国派驻那里的所谓战舰,由于“发动机老式和蒸汽运转有故障”而全部被毁。这使得太平洋几乎完全没有美**舰的踪影。 这还不是问题的一切。从9079年到现在,费尔南德.德.莱撒普斯伯爵(因建造苏伊士运河而闻名,被称为“伟大的法国人”)正忙于开凿一条穿过巴拿马的海平面运河。这项工程因热病、淤泥和大雨而告失败,但运河显然迟早将会建成。正如一位美国海军军官所指出的:“当任何两个国家发生战争时,拥有强大的海军的一方将会进攻另一方大量通过运河的贸易。”当有人问他美国是否准备保卫这条运河的中立地位时,他宣称任何欧洲国家都不会仅仅因为美国表示不赞成就放弃进攻。他还得出结论说:“因此,门罗主义是一种公理,我们必须用武力加以维护。”对此,马汉认为,“从军事上说,就目前陆军和海军的准备状况而言,穿越地峡只能给美国带来灾难。” 这些言论为建立一支规模较大的美国海军的论点增加了份量,但没有明确规定海军的结构。9085年巴拿马革命后,美国国会已经授权建立一支远洋装甲舰队。在萨摩亚海啸事件发生后,海军部长本杰明.f.特雷西报告说,即使在一场防御性战争中,美国要想有任何取胜的希望,它也必须拥有铁甲舰。他提议,在12到15年内,建造20艘近海防御舰只、60艘巡洋舰和20艘铁甲舰。但仍然有许多人认为,铁甲舰是一种不必要的奢侈品;此外还有一种普遍的信念就是:巡洋舰、甚至没有装甲防护的巡洋舰,就像陆军的轻骑兵,能够在敌人由铁甲舰组成的舰队驶抵美国海岸前很久,削弱其力量。对此,斯蒂芬.卢斯粗暴地予以否定。他不客气的在文章中写道:“轻骑兵的职责之一是保护军队的侧翼。我们的巡洋舰保护谁的侧翼?没有谁!没有主力部队,没有战线,没有铁甲舰,没有海军,除了辅助性船只外没有任何东西!”他更加直率地说:“铁甲舰是海军的基础。美国没有铁甲舰,因此就没有海军。” 尽管直到今天还有美国人仍然提出不同的意见,达尔文的进化论却在美国迅速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但是,对它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解释。一方面,像亨利.乔治那样的社会改革家(乔治把美国海军说成是不必要的“滑稽戏”)相信,至少在“新世界”,人类已经进化到不需要战争的阶段。古老的做法可能继续使“旧世界”苦恼,但战争不会再次波及美国。根据同样的理论,其他人(如卢斯和马汉)不承认物质的进化必然带来道义上的进化。相反,他们认为,适者生存的法则正如在其他地区一样,在美国仍然适用。而且海军有它自己的进化观点。 现在的马汉,迫切需要找到实证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扭转美国海军发展的不利局面,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焦急的盼望林逸青到来的原因。 在马汉看来,古老的乾国在东亚地区的缓慢崛起,同乾国海军的不断发展和强大密不可分。从乾日苔湾海战开始,乾国海军虽然吃力但有效的保证了乾国漫长的海岸线和海上交通线的安全,迫使其远东的强邻俄国和日本不敢对其轻举妄动。不久前强有力的回应日本入侵朝鲜的行动更是让全世界对这个古老的国家所取得的成就刮目相看。而之前就久经战阵的林逸青这一次指挥乾国海军的杰出表现也让世界海军观察家们大为赞叹。这一次作为访欧使臣,林逸青每到一个欧洲工业强国就大甩订单,令美国人惊叹不已,美国工商界盼望林逸青到来的焦急程度并不比马汉等海军界人士小,而如果林逸青能在美国下单购买军舰,无疑会刺激美国公众对海军发展的重视,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 “听说林逸青伯爵阁下还没有把他在日本的战争经历和有关乾国海军的发展历程总结过,我们可以请他把这些都写下来,由我们来帮他进行整理并出版,这样无论是对美国还是乾国,都有好处。”皮尔里建议道,“据说他如果在乾国出版这些的话,会遭到保守势力的围攻。” “很好,就这么办。”马汉点了点头,“而我们的研究成果,也可以和他提供的资料形成印证。” 此时的马汉还不会想到,林逸青的“战争回忆”,会给他将来出版的那本举世闻名的《海权论》带来怎样的影响。 坐在火车上的李思竹,对窗外的美景视而不见,她的眼睛,始终盯在报纸上。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关于林逸青的消息。 在给养父沈佑郸守丧期间,因为林逸青的关系,她也经常看报纸,而且并不限于《点时斋画报》和《申报》这一类的乾国报纸。为了能直接看懂英文报纸,她还请了家庭教师,努力的学习了英文。现在的她,看英文报纸和看乾文报纸一样流畅,没有任何的问题。 因为他的关系,自己也改变了好多呢…… 报纸上的一篇文章吸引了她的注意。 “本世纪中期世界上发生了两大战争,它们都深深改变了世界。一是美国的南北战争,一是乾国的圣平天国运动。而罗伯特.李将军是美国南北战争南方的最高将领,而李秀成将军是圣平天国后期的主要将领。他们最终都失败了,但他们的战后遭遇却迥然不同。” “罗伯特.李将军是西点军校的毕业生,在9046至9048两年的墨西哥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受所属官兵的爱戴。在南北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这位弗吉尼亚州的上校,被认为是联邦政府最有前途的军官----弗吉尼亚在宣布独立前曾提名要他指挥全军。罗伯特.李对蓄奴制并无成见,也不赞成南方各洲脱离出去。但他最终决定他不能成为自己的家乡的敌人,被迫向先辈建立的合众国挥起了剑。” “李秀成将军则出生贫寒,他曾随舅父念了三年私塾,后因家贫辍学。李秀成因为家庭贫寒,深受压迫剥削,所以他很容易地接受了并加入了拜上帝教,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李秀成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为人忠诚机敏,善于学习。9056年就被提拔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官,率领军队参加b击破乾军江北江南两座大营的战役,建有战功。”(。) 第一千零五章 乾美差距 “罗伯特.李将军出身上流社会,文化程度较高,而李秀成将军出身贫寒的农民家庭,文化程度较低,但他们的军事才能都一样的出色,他们都一样的忠诚机敏。对比两人的战绩,李秀成将军似乎更胜一筹。” “罗伯特.李将军所在的南方比北方的实力要弱的多。北方资源丰富,有2100万人口,南方只有900万人口,其中黑奴350万。北方有120万产业工人,南方只有11.1万人;北方的铁路线总长217万英里,而南方只有9000英里,而且北方的农产品产量更是大大超过南方。” “由于北方对南方港口的严密封锁,南方所有军用物质都十分短缺。在9062至9063年之交的冬天试图在弗吉尼亚重整旗鼓的罗伯特.李将军曾描绘他们的惨景说:‘在一个团里……只有50人脚上的鞋还可以穿一阵,最后,执行警戒任务的一个旅……由于鞋子和被褥不足……不得不把许多战士留在营房内。’” “而李秀成将军的情况似乎更糟。天京事变后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等最早开创天国事业的王被杀,翼王石达开被迫率领部下出走,带走了精锐的军队十多万人,而在内讧中圣平天国的许多中上层将领也被杀了。留在圣平天国占领区的圣平军大都是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可言。乾帝国的军队乘机对圣平天国各占领区发动了猛烈攻击,军事重镇频频失守。乾军的统帅曾伯函总督声称‘金陵只需要一天便会被攻克。’” “罗伯特.李将军依靠的只有保卫乡土的南方人勇猛无比的闯劲,他只有用速度和突袭来弥补给养的不足。在七日战役中,他面对由乔治.麦克莱伦率领的威胁首都里士满的联邦军队。南方邦联部队因李将军的攻击行动而伤亡惨重,并因李将军部下执行战术时的无能而受损,但他的积极行动挫败了麦克莱伦。在麦克莱伦撤退后,李将军又击败另一支联邦军队,取得了胜利。” “而李秀成将军的境遇更糟糕。李秀成将军虽然被紧急提拔起用,封为忠王,担负起挽救危机,开创新局面的重任。但天王洪火秀并不信任异姓王,在军中广封王爵,造成相互制约。李秀成将军面对的是人心涣散,士气低落的军队。他凭着卓越的军事才能两次解除了首都天京的围困,并击破乾军江南大营。” “由格兰特将军领导的北方联邦军不断地给南方邦联军队施加压力。格兰特将军领导北方联邦军队于9062年早春获得最队初的一系列胜利,9063年经过周密的计划,又成功地包围了和占领了维克斯堡。战争接近尾声时,格兰特将军对罗伯特.李将军狠狠的穷追猛打,直到9065年4月9日,把李将军逼迫得人马所剩无几,李将军只好在阿波马托克斯法院厅向格兰特将军投降了。” “而自从9062年陈玉成将军遇害后,李秀成将军更加的独木难支,被迫四处救火。9062年10月天京被曾伯恒的军队所包围,形势非常危急。9064年上半年,圣平天国在江浙各战场相继失利。而曾伯恒将天京围得水泄不通,天京城内缺少粮草,外援不来。迷信的天王洪火秀坚持拒绝李秀成将军‘放弃首都突围再求发展’的正确策略,李秀成将军只好负担起天京保卫战的任务。7月19日,天京城被攻破,天王洪火秀服毒自杀了,留下儿子继续王位,李秀成将军将自己的好马换给年幼的君主,自己却因战马跑不快而被敌人俘虏。” “可以说罗伯特.李将军和李秀成将军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他们虽然鞠躬尽瘁,但却无力回天。” “两位将军战败后的个人遭遇也各不相同。罗伯特.李将军向格兰特提出的受降条件是:不抓战俘,不搞叛国罪的审判。他提出,南方邦联军队的军官可以保留随身武器和行李,军官和士兵只要在誓约上签字‘永不打仗’就可以各自回家,带走他们的坐骑,此后他们‘不会受到合众国政府的打搅’。格兰特将军不让自己的士兵鸣炮庆祝胜利,在勇猛的敌人失败时,他宁愿不欣喜若狂。” “战争结束后,罗伯特.李将军自9065年10月2日起于维吉尼亚勒星顿担任华盛顿学院校长。在超过五年的任期中他将华盛顿学院由一所不知名的小学校转变成美国第一所提供商业、新闻、与西班牙语课程的大学。阿拉巴马的李郡为纪念他而命名。阿灵顿之屋,又称寇提斯.李大宅,坐落于今阿灵顿国家公墓内,由国家公园管理处负责维护,作为对其家族的纪念。” “而李秀成将军与罗伯特.李将军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时。他没有碰到格兰特将军这样的对手,在乾国也不可能产生格兰特将军这样的英雄。他碰到的是曾伯恒,曾伯函总督的弟弟,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乾军破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纵火七天不止。李秀成将军被俘之后,被曾伯恒关在一个木笼中,经受了敌人的酷刑。7月28日,曾伯函总督自安庆到南京,当晚亲自讯问李秀成将军,并命令他写出详供。从7月30日起,李秀成将军以每天7000字左右的速度,书写了数万字的笔供(即《李秀成自述》)。可是,李秀成这一切也并未换得敌人的宽宥,8月7****就被残忍的杀害了。” “乾国的历史学家们将李秀成将军描绘成无恶不作的匪徒,那些对历史吹毛求疵的人也不会放过李秀成将军,因为在他们眼中,他变节了,并且被杀害了。但这些也许在美国人眼中,李秀成将军是可以原谅的,甚至没有什么错错。李秀成将军被视为晚节不保,而纵火七日焚毁天京城杀死无数无辜平民的曾伯恒被视为国家的英雄,伟大的臣子。这也许就是乾国式思维吧。” “毫无疑问的是,李秀成将军的成就丝毫不比罗伯特.李将军差,甚至比他还要出色。李秀成将军不过在自己的自述当中流露出些许的求生之意,而罗伯特。李将军则是向敌人签字投降。而李秀成将军所受到的待遇与罗伯特.李将军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所以在乾国是不会有罗伯特.李将军的,而在美国也不会有李秀成将军的。这也许就是乾国和美国之间的真正差距吧。” 李思竹一点也没想到,会在美国的报纸上,读到和父亲有关的文章,而且是一篇对父亲充满了赞颂的文章。 李思竹忽然想到了衣袋里的那块仁曦皇太后亲手交给她的怀表。 她又回想起了那天仁曦皇太后召见她的情景。 “呵呵,你瞧瞧这表里的画儿,还真有几分象你呢,是不是?” “回皇太后的话,是……有些象……” “看来这表啊,和你还挺有缘分的,就赏你了吧!” “这……” “你拿着吧!到时候给他也瞧瞧,别让他说我没赏过你东西!” “臣妾谢皇太后恩典!” 她当然明白,仁曦皇太后为什么会将这块怀表赏给她,还要她把表给林逸青看一看。 她不知道他和皇太后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但她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她安全了。 自马新贻被刺案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仁曦皇太后和敬亲王都异常愤怒,将曾伯恒一党涉案大小官员四十余人下狱问罪,其中包括多名借口自己是忠王李秀成之女弹劾林逸青的御史言官,甚至礼部尚书翁叔平的侄子翁正罕也给直接从家中抓走下了大牢。 而对于此前翰林院庶吉士安维峻上奏说自己是长毛反王李秀成之女这件事,朝廷以“查无实据”了结,并将上奏的安维峻免去了官职,发配新疆。 岛津洋子的手段,李思竹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的李思竹,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想念她了。 不知怎么,岛津洋子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怀表上的珐琅画像,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让她还能时时记起她,记起小时候的往事…… 火车包厢里,她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沉浸于往事的回忆中。 那也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在一间大洋房里。 母亲不想让她总是住在父亲的宫殿里,所以来到了这里暂住,让她体验一下美国人的生活。 孤独的感觉是痛苦的。春天已经来了,但地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地面显得很脏。雪在温和的阳光照射下慢慢地融化了。街道上留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水坑。她站在窗户的旁边,看着街道上的小孩子们。他们有的在水坑边跳进跳出,有的在玩捉迷藏,他们都在开心地玩耍。她特别想和他们一起玩。看着他们玩,她觉得手脚直痒痒。 她要去和他们一起玩。 母亲和几位夫人还有侍女们都在厨房。她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走到房子大门前。轻轻地扭动金黄色的大门把手,偷偷地遛进楼梯。 这里很安静,空荡荡的,有点冷。她害怕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但这时她听到了外面街道上小孩子们的笑声。 她一定要去! 一咬牙,她走下楼梯。她的手顺着油漆过的楼梯扶手一路滑下来。 一阶楼梯、两阶楼梯……她很快就下到了一层。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着有人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拽上楼梯,拖进屋子里。 她是飞快地跑下楼的,这样才抓到她。这时她显得很生气。“思竹!”母亲喘息着说,“你怎么敢这样做?你这样做会使她们都有生命危险!” 她抬起头,“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太想出去玩了。” 她们把头埋在一起商量。可能在想怎么做才能让她呆在房子里。但后来她隐约听到一位夫人提到了花园。她是说她们曾在书中读到的那个花园吗?书中的那个小女孩发现了一个神秘花园。这个花园藏在一个又高又厚的围墙后面。但是她找到了围墙的一个小门的钥匙。于是,她可以一直在花园里玩耍、播种花草,完全沉浸在花棚里。春天来了,万物苏醒了…… “思竹,”母亲轻轻地摇晃她。是可怕的敌人又来了吗?但是她没有听到任何枪炮的声音。外面还是一片寂静和漆黑。她想继续睡觉,所以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醒醒,思竹,”母亲低声叫道,然后把被子掀开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一个惊喜?她立刻完全清醒了,很快套上衣服。 “多穿点。”母亲叮嘱说。她戴着帽子,穿着大衣,准备出去。母亲打算干什么去呢?人家又要赶她们出去吗? 母亲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她老实地点点头。所有人,包括夫人们和侍女们都还在睡觉,只有母亲和她醒着。她们偷偷溜下了楼。她特别兴奋。这会是什么惊喜呢? 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门口,就像童话里的一样。她们很快坐上去,没人发现她们。她们要去哪儿? 以前她从来没有坐过这种西洋式的四轮马车,但是她经常能见到。在杭州,街上来来往往有很多马车。当人们有很紧急的事的时候,会雇佣一辆马车。她们现在很紧急吗?马车在晃动中卡嗒卡嗒地往前走。就像辗过鹅卵石一样。她紧紧地抓住皮帷帘,凝视着黑色篷盖的一个裂缝,听着马蹄卡嗒卡嗒的声音----几乎快要破裂。母亲一直没说话,只是带着神秘的微笑。 最后,她们到了。她们爬出了马车,母亲允许她抚摸这匹棕色马柔软的鼻子。它的鼻子摸起来感觉很好,在这个寒冷冬天的早晨,它的呼吸潮湿而温暖。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它呆在一起,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在等着她们了。他身上穿着军服,但样式和她平常见到的完全不同,他的腰上还挂着好大一串钥匙。 他向她们招手,示意让她们跟着他。路上的碎石在她们脚下嘎嘎作响。那个人把铁门打开,她们从那里穿了过去。 她猛然间发现,她们正站在一个神秘的花园中间。 她太惊讶了,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她们周围这个魔幻般的世界,银白的冰霜落在一排排笔直的树木上闪闪发光,这些树都被整齐地修剪成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的形状,还有高大、黝黑的松柏,以及那些环绕在青翠的草坪周围的花棚,花棚里雪莲花和藏红花冲破黑黝黝的土壤含苞开放,艳丽而夺目,另外还有一个带着喷泉的小池塘。 于是她开始奔跑。她想蹦起来、跳起来、舞动起来,但是她的腿好沉,好僵硬。她多么想踮起脚尖,触碰花棚里美丽的花,感觉池塘里冰凉的水,捡起路上白色小鹅卵石。她跪在池塘的河水边,数着池塘深处硕大的金鱼,有红的,有白的。她爱这里每一朵雪莲花、每一朵藏红花、每一棵大树。在这神秘花园魔幻般的世界里,忘记了一切,玩得快要透不过气了。直到听到母亲的召唤,才把她拉回到现实的世界里来。 母亲一直在长凳上坐着,等着。“我们现在该回去了。”母亲一边说,一边把她拉到她跟前。 她搂住她,“太美了!以后我还能来玩么?” 母亲点点头,笑了。她很高兴,因为她的努力起作用了,而且看到她是那么快乐。那个拿着一大串叮叮当当钥匙的人催着让她们出去,接着锁上了门。母亲拿了些钱递给他。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内心充满了欢乐。当她们一回到那座大洋房的时候,她内心的兴奋一下子都奔涌出来,她向几位夫人仔细地描述母亲带她发现的那个神秘花园。 “带她去那个花园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一位夫人低声地和母亲说,“梅丽莎,你认识那儿的人真是件好事。我想这次出游重新给思竹这孩子带来了活力。快看,她的脸颊又变得红润了。” 但这快乐的平民一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父亲离不开母亲和她,又把她们接回到了宫殿里。 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美丽的、梦幻般的花园。 战争毁灭了一切。 接下来便是逃亡和无尽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和母亲一样爱自己的养母林普晴。 苦难结束了,虽然自己的新家也有个漂亮的小花园,但是她在梦中,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梦到那座母亲偷偷带她去的美丽花园…… 一阵轻微的晃动,接着便是火车长长的汽笛鸣响,李思竹从梦中醒来。 “夫人,华盛顿到了。”一位侍者在包厢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用英语提醒她道。(。) 第一千零六章 先驱故事 李思竹这时才意识到,她已经来到了美利坚合众国的首都华盛顿。 两名侍女收拾起东西来,预备下车。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夫人,我可以进来吗?”是马吉芬的声音。 “请进吧,马吉芬上尉。”李思竹答道。 门开了,马吉芬走了进来。 “夫人,公使馆派来的迎接您的人已经到了车站,我向他们打听了一下,伯爵阁下还没有到,据他们的估计,应该就在这两三天内到达。”马吉芬说道。 听到马吉芬说林逸青还没有到华盛顿,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李思竹仍然不免感到怅然若失。 “华盛顿的风景很不错的,夫人这两天不妨游览一下。”马吉芬建议道,“夫人可以去看看华盛顿纪念碑,那是世界上最高的纪念碑,并且还有乾国的刻石。” “好的。”李思竹很是好奇,点头答应道。 在乾国驻美国使馆安顿下来之后,李思竹便提出打算去参观一下华盛顿纪念碑,乾国驻美国公使陈兰彬当即答应,安排自己的夫人陪李思竹前去参观。在了解了李思竹会说英语之后,陈夫人还专门请了一名美国外交官布朗的夫人前来当导游。 “您很幸运,这座雄伟的纪念碑在两年前刚刚完工。”在去参观地的路上,布朗夫人微笑着对李思竹说道,“乔治.华盛顿作为美国人爱戴的开国领袖和首任总统,为其建造一座纪念碑也是人之常情。问题是,这样一座个人纪念碑需要多高才合适呢?40米高怎么样?50米(十几层楼高)够不够?要知道英国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标志性建筑纳尔逊纪念柱是53米高,我曾去过伦敦,在现场观看过,已经令我非常震撼。从任何角度看,本世纪中叶的美国尚无傲视全球的资本,可以想出的不多理由之一是,这个纯粹移民国家的国民似乎具有与生俱来的过人自信和期望,他们的伟人因此需要更高的纪念碑才能与之相配。好吧,美国人与众不同,70米(20层楼高)总该够高了吧?我也去过乾国,坐落于四川的巨型佛陀雕像乐山大佛也只有71米高,但足以令游客过目难忘。” “但这样的凡俗观念难免有小看一个半世纪前那帮美国人之嫌,如果有人建议华盛顿纪念碑取这样的高度,他们仍然会嗤之以鼻!即使展开想象的翅膀,建议为美国首位总统建一座100米高的纪念碑,美国人仍会摇头!因为这依然未达到他们钟意的期望。” “至此,凡俗境界的人们也许该明白了:那些美国人根本未把其开国领袖看成凡人,即使尊奉为美式民主制度的人杰、明君也还不够,而只能打造成上帝派来拯救美国的神!对这样一尊神,其丰碑的高度必须没有比肩者、必须超出常人想象、必须在世界范围内是空前的!” “那它究竟有多高呢?”陈夫人好奇的问道。她来美国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她出门的时候并不多,对于两年前落成的华盛顿纪念碑的高度也不清楚。 “它是一座足足555英尺(169米)高的方尖碑!”布朗夫人笑着回答道。 对于169米这个高度,李思竹并没有什么概念,但当她来到华盛顿市中心广场,抬望一眼,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华盛顿纪念碑高高的正方体碑身顶端。 看到华盛顿纪念碑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屏住了呼吸。 那直插蓝天的四棱锥尖顶,锐气逼人,仿佛一柄刺穿天际的宝剑,令她震撼不已。 “这座纪念碑的内部是中空的,有50层铁梯,还有可以通到顶端的电梯。”布朗夫人说道,“它于9048年美国国庆日奠基,在9084年最终落成,时间跨度长达36年之久。落成之日即成为世界最高建筑,时至今***仍然是世界最高独立石质建筑,更是纪念现实世界个人最高的纪念碑。” “华盛顿纪念碑除了它直插云霄的高度,还因为呈现出另一独特之处,而有别于绝大多数纪念碑:这座方尖碑的外表面没有任何文字、雕刻造型或肖像图案之类。按一般的思路,作为华盛顿的个人纪念碑,即使不雕刻华盛顿本人的肖象,按照常理也应刻上这位开国领袖的生平、事迹简介或他的著名语录、演讲之类,最起码也该有华盛顿纪念碑的碑名。但在这座碑上你一个字母都找不到!设计者选择无字碑方案,或许寓意华盛顿的丰功伟绩言语难以表达和穷尽吧。但不得不说,简洁本身的美和感染力在这座碑上可以说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啊!真的是太美了!”李思竹禁不住感叹起来。 此时广场中心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游客,因为现在华盛顿纪念碑区还没有对外开放,李思竹能够来这里参观,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 “我听说这座纪念碑的内壁上,有我国政府赠送的文字,是这样吗?”陈夫人问道。 “没错,这座纪念碑中有一块纪念石是三十多年前乾国政府所捐赠,上面用乾国文字刻上了乾国政府官员徐继畲对华盛顿倍加赞誉的一段话,直到今天仍然被人们津津乐道。”布朗夫人说道,“当年蒲安臣先生回美国发表演讲时,他重提这一事件,并将这一历史事件作为‘美乾两国关系沟通的最早见证’。蒲安臣先生说:‘从我在华盛顿特区所住的白宫往窗外眺望,我们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纪念碑高耸入云。这是一座很高的方尖碑,但就在这个大碑邻近有块小石碑,上面刻着:米利坚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这些话并非出自美国人,而是由乾国福建巡抚徐继畬所写,9048年乾国政府将它勒石为碑作为礼物赠送给我国。我十分感谢这份来自乾国的礼物。它直探我们作为人的内心愿望:拥有生存、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也有不受国家干预的言论、异议、结社和信仰等自由。这些就是我们美国赖以立国的核心理想。这些就是引导我们横跨美洲大陆登上世界舞台的理想。这些就是美国人今天仍然珍惜的理想。’” “蒲安臣先生对这块碑石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引发了我对这篇碑文的强烈兴趣。我认真翻阅了有关徐继畬的资料。我看到对华盛顿的这段评价文字见于《瀛环志略》卷九《北亚墨利加米利坚合众国》,其被视作乾国最早引进西方民主思想的标志性言论。” “带我们去看看它,可以么?”陈夫人问道。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布朗夫人欣然同意。 进到了华盛顿纪念碑的内部之后,李思竹向上仰望着,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小时候给自己讲的巴别通天塔的故事来。 这座纪念碑,难道不就是一座通天塔么? “我们需要乘坐电梯,我记得那块碑文是在第十层。”布朗夫人说道。 一行人上了电梯,电梯在一个美国工人的操纵下缓缓的向上升起。 第一次坐电梯的李思竹看着自己的脚下地面越来越远,禁不住有些发晕。 在华盛顿纪念塔内200多英尺高度第十层的位置,电梯停了下来,当自己的脚离开电梯,踏上铁梯上的厚铁板之后,李思竹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那块碑在这里,请看。”布朗夫人说道。 在布朗夫人指的内壁上,李思竹果然看到了乾国夏字碑文。 “钦命福建巡抚部院大中丞徐继畲所著《瀛环志略》曰,‘按,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於胜广,割据雄於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於天下为公,骎骎乎三代之遗意。其治国崇让善俗,不尚武功,亦迥与诸国异。余尝见其画像,气貌雄毅绝伦。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米利坚合众国以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碑文的最后,是“大乾国浙江宁波府镌耶稣教信辈立石”,“显凤三年六月初七日合众国传教士识”的字样。 李思竹对徐继畲发生了兴趣。在结束了参观,离开华盛顿市中心广场回到使馆后,李思竹便请使馆工作人员帮忙寻找关于徐继畲事迹的书报,使馆的人动作也快,不多时便给她找来了相关的书报,当然其中绝大多数是英文的报刊杂志。 李思竹了解到,徐继畲生于全隆六十年(9095年),卒于彤郅十二年(1873年),是山西五台人,字健男,号松龛,自幼出身书香门第,19岁中举,韶光六年(1826年)中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陕西江南两道监察御史,两广盐运使,福建布政史,福建巡抚等职,累官至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兼总管同文馆事务。他可以说是乾国最早放眼看世界的官员之一,和大名鼎鼎的“近世中土睁眼看世界之第一人”的名臣林则徐和疾呼“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家魏源相比,其对美国以及西方世界的认识和了解更进了一步。禁烟战争后,徐继畲在繁忙的政务之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耳闻笔录,费尽千辛万苦收集资料,并向美国传教士雅裨理、英国领事李太郭、阿礼国等请教,还“披阅旧籍”“推敲考订”,耗时五年,数十易其稿,于韶光二十八年(9048年)最终完成呕心沥血之作《瀛环志略》,成为真正睁开眼睛看世界的第一个乾国人。《瀛环志略》内容翔实可信,当时的其他类似著作几乎不可与这部著作同日而语。连《海国图志》这样的书都大量抄录《瀛环志略》的内容。以致后来有些人只知道《海国图志》,而不知道《瀛环志略》,这些人实在是属于孤陋寡闻者。 《瀛环志略》是一部研究近代世界地理,进而探究世界历史、经济、政治、军事等方面的综合性著作,被著名地理学家张穆称为“海国破荒之作”。这部著作介绍了欧美先进政治经济文化和多元文化的世界,启发并帮助人们开眼看世界。一些美国学者对徐继畲及其《瀛环志略》进行了长达十多年的深入研究,结论是《瀛环志略》“在探索西方强国的本质以及剖析乾国在世界上悲惨的沉沦方面,均超出了客观的地理学范畴”。其中对美国的重视超过其他任何国家,甚至超过当时令人生畏、不可一世的英国。这本书对美国的介绍尤为详细,它不仅介绍美国的地理位置、历史和风俗人情,还特别介绍美国的民主制度、华盛顿创立新国家等。 《瀛环志略》一出版,便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书中对西方世界的叙述和评论招致了乾国国内的保守权贵的弹劾讨伐,很多人认为其是离经叛道的书籍,就连朝廷有名的重臣曾伯函都认为“徐松龛中丞著书,颇张大英夷”。这让徐继畲成了朝廷许多顽固派官员眼中“投降派”代表人物。9050年韶光皇帝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继任的显凤皇帝迅速罢免了把持朝政多年的中枢大臣耆英和穆彰阿,徐继畬在朝廷的靠山倒台了,其仕途也即将走到尽头。特别是他与已经回籍休养、但名气很大的林则徐发生冲突,使徐继畬遇到大麻烦。徐继畬遭林则徐弹劾,并被清流士子戴上“投降派”甚至“汉奸”的帽子,终在9051年春被免去了福建巡抚之职。徐继畬回乡之后,被聘山西平遥超山书院,以读书授徒为业。 直到十多年后,第二次禁烟战争失败,对外开放终成大势所趋,以“求富”、“自强”为主旨的洋务运动开始兴起,“洋务派”在朝中已有一定地位。最早熟悉“夷情夷务”的徐继畬才又被朝廷想起,将其重召回京启用,以三品京堂在新设的洋务机构总理衙门任职。《瀛寰志略》也由总理衙门于9066年重新刊行,成了近世中土人了解世界的“标准本”。9067年,徐继畲出任新成立的培养洋务人才的“同文馆”总管大臣。两年后,徐继畲告老还乡。9073年,乾廷赏加头品官衔,似有“补赏”以前对他处分不公之意;同年他在家中病逝。 在徐继畬遭贬之时,《瀛环志略》一书也被查禁,长期不甚流行,反而日本却一再翻刻,普及到一般读书人之中。有研究者认为,该书对日本明治维新和发展大有帮助。 徐继畲及其《瀛环志略》的影响是深远的,《瀛环志略》首先在当时的一些士大夫和有识之士中造成很大的影响,大学士祁隽藻、云贵总督吴文路等均向同僚推荐此书,当时福建、浙江地区的大员不但称赞此书,而且接受了徐的进步思想。本世纪60年代后,洋务派的一些官员开始重视《瀛环志略》,并有不少人受到了此书的启发和影响,如首任驻英公使郭筠仙等人。很多洋务派官员都称自己是从《瀛环志略》受到最初的西学启蒙。此后十多年间,《瀛环志略》一版再版,很多读书人都“家置一编”。 9048年7月4日,华盛顿特区为华盛顿纪念塔奠基,并向各州、各国征集纪念物。在来乾美国传教士帮助下,浙江宁波府向美国赠送了一块花岗岩石碑,用中文上有《瀛环志略》中赞美华盛顿总统的两段按语,镶嵌在华盛顿纪念塔内,即李思竹见到的那块石碑,表现了一个特殊的乾国人的卓越见识,也成为乾美友好交往的历史见证。徐继畬对当时的美国的赞美性论述、对华盛顿的推崇,打动了一代又一代的美国人。 9067年,美国第十七任总统约翰逊和国务卿西沃德请著名画家普拉特复制了悬挂在美国白宫的华盛顿画像,由当时的驻华公使蒲安臣将这幅画像赠送给重返北京担任总理衙门大臣的徐继畬以表达敬意,并于10月21日举行隆重的赠送仪式。蒲安臣的长篇致辞热情洋溢,高度称赞徐继畲:“盖为我国之民所敬仰而深慕者,独有兄台一人而已!”徐继畬的答词言简意赅:“因思贵国华盛顿首建奇勋,创为世法,以成继往开来之功,其必传于世无疑也。”徐继畲仍然一如既往地肯定了美国的民主制度,并把民主看做日后世界发展的大势。 但可惜的是,徐继畲此时已垂垂老矣,岁月蹉跎,当年还是年富力强的“看世界第一人”被贬他乡十几年而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乾国社会,都是巨大的损失。(。) 第一千零七章 潦倒舰长 想到林逸青可能也会落得徐继畲一样的结局,李思竹不免又为他担心起来。 不过,当她想到林逸青出访不在北京期间岛津洋子的幕后运筹,不动声色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心中又略感安定。 真希望自己也能象岛津洋子那样,成为他的强助啊! 此时的李思竹,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向岛津洋子那样,成为林逸青的助力。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10月14日,林逸青一行乘坐丘纳德公司的“翁布里亚”号豪华邮轮到达纽约,旋即前往美国首都华盛顿,开启了在美国的访问之旅。 纽约,秋日,夜晚。 十几万居民拥挤在这座城市的商业中心区,重楼高墙,森然耸起,但现在的街上,却并没有多少人。 这相当冷清的大街上,正有一小拨六个人。一个是四十岁上下、身材矮胖的男子,浓密的头发从他那顶圆形黑呢帽底下旁逸出来。此人长得其貌不扬,随身带着一台沿街传教与卖唱的人常用的手提小风琴。跟他在一起,有一个女人,约莫比他小五岁,个子比他高,体形不如他粗壮,但身子骨结实,精力挺充沛。她的脸容和服饰都很平常,可也不算太丑。她一手搀了一个七岁的男孩,一手拿着一本《圣经》和好几本赞美诗。跟这三人在一起,但各自走在后边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和另一个九岁的女孩──他们个个都很听话,但是一点儿都不带劲,只不过尾随着罢了。 天气很凉,但是弥散着一丝恬适的倦意。 他们正走在跟另一条峡谷似的街道相交成直角的那条大街上,那儿行人如织,车辆似梭,还有各路马车叮叮当当地响着铃,在摩肩接踵的行人和车辆的急流中向前驰去。不过,这小拨人对此仿佛毫不在意,一心只想从身边擦过的那些争先恐后的车辆和行人中间挨挤过去。 他们走到了同下一条大街交叉的路口----其实只是两排高大建筑物中间的一条过道----这时已是寂然无人了。那个男人一放下风琴,女人马上把它打开,支起乐谱架,摆上了一本薄薄的大开本赞美诗。 随后,她们那本《圣经》递给那个男人,往后一挪,同他站成一排。 十二岁的男孩把一只小小的轻便折凳放在风琴跟前。那个男人----正是孩子他们的父亲----睁大眼睛,似乎满有信心地往四下里扫了一眼,也不管有没有听众,就开腔说: “我们先唱一首赞美诗。凡是愿意颂扬上帝的,就不妨跟我们一块唱。阿娜贝尔,劳驾你来弹琴,好吗?” 年龄最大的女孩,身材相当苗条,但是尚未完全发育,她一直尽量装出漠不关心、泰然自若的样子来。不过一听到这话,她就坐到了轻便折凳上,一面在翻赞美诗,一面弹起琴来。 这时她母亲说: “我看今晚最好就唱第二十七首:《耶稣之爱*抚何等甘美》。” 这时,各种不同身分、不同职业、正往家走的行人,发现这小拨人这么仓卒登场了,有的只是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有的……干脆驻足观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那个男人一看这种犹豫不定的态度,显然以为这下子已把行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尽管还有点儿举棋不定),于是就抓紧机会,对他们开讲了,好象他们是特地上这儿来听讲的。 “得了,我们大家就一块唱第二十七首:《耶稣之爱*抚何等甘美》。” 那个小姑娘一听这话,就在风琴上开始弹这个乐曲,奏出了一个虽然准确、但很微弱的曲调;同时,跟着她相当激越的女高音一块唱的,还有她母亲的女高音和她父亲相当可疑的男中音。其他几个孩子,则从风琴上一小叠书里拿来赞美诗,有气无力地跟着一块哼唱。他们唱诗的时候,在街头那些难以形容、冷眼围看的人们,两眼凝望着----如此微不足道的一家人,竟然当众同声高唱,抗议人世间无处不有的怀疑与冷漠----这样的怪事把他们都给怔住了。有人对弹琴的小姑娘相当柔弱、尚欠丰满的身段发生兴趣或同情;也有人对父亲那副迂拙的寒酸相感兴趣或为之动怜,他那双没精打采的蓝眼睛和那肌肤相当松弛、衣着又很差劲的体形,足以说明他早已落泊潦倒了。这一拨人里头,只有母亲身上显露出那么一种魄力和决心,哪怕是盲目或错误的,使她一生交不上好运道,好歹也能保住自己。她同另外几位相比,更多地流露出这么一种信仰坚定的神态,虽然无知,但不知怎的总是令人敬佩。要是细心观察她,看到她把自己那本赞美诗搁在身边,两眼凝视前方的神态,人们一定会说:“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她有什么样缺点,也许会尽量按照她的信仰去做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说明:她对那个明确无误地主宰一切、观照一切的天神是赞不绝口的,她对天神的智慧和仁慈也是坚信不移的。 “耶稣的爱拯救我的整个身心,上帝的爱指引我的脚步前进。” 她就在两旁巍然耸立的重楼高墙中间,略带鼻音,响亮地歌唱着。 那个男孩子闲不住地两脚替换站着,两眼俯视着,充其量只是半心半意地在哼唱。他是瘦高个儿,头和脸长得真逗人----白净的肌肤,乌黑的头发----同其他几位相比,他好象特别善于观察,肯定更加敏感----显而易见,他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确感到恼火,乃至于痛苦。 他最感兴趣的,显然是世俗生活,而不是宗教生活,虽然他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反正最能正确地说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态,不外乎是:眼下要他干的这一套,肯定是不合他的心意。他太年轻了,他的心灵对于形形色色的美和享乐确实太敏感了,不过这些东西----也许跟主宰他父母心灵的那个遥远、朦胧的幻想境界,甚至还是格格不入。 说实话,这个男孩子的家里生活境况,以及他迄今为止在物质上和心灵上的种种遭遇,都不能使他相信:他父母似乎如此坚信和传播的那一套教义,真的是那么实在,那么有力量。相反,他们的生活----至少是物质生活,好象多少让人发愁。父亲总是到各处----特别是到离这儿不太远、和母亲合办的“传道馆”去----向会众诵经、布道。据他所知,他们还向各种各样对传道感兴趣,或是乐善好施的商人敛钱----看来这些商人对这一类慈善事业居然还很相信。尽管这样,这一家人日子过得老是“紧巴巴”的,好衣服从来没有穿过,许多在别人看来似乎平常得很的安乐享受,他们都还没沾过边。可是父母还不时在颂扬上帝对他们,乃至于芸芸众生的慈爱和关怀。显然在哪儿出了些毛病吧。这一切眼下他还闹不清楚,可他对母亲还是不由得肃然起敬:要知道母亲的那种毅力和热忱,以及她的温柔,对他都富有吸引力。尽管传道工作很忙,家务又很重,她总是尽量显出乐乐呵呵的样子来,或者至少说她还能撑得住,尤其在衣食极端紧缺的时候,她照例用极为坚定有力的语调说:“上帝会赐予我们的,”或者说,“上帝会给我们指引出路的。”不过,他和其他孩子们都看得很清楚,尽管他们家里一向亟需上帝垂爱恩赐,上帝却始终没给他们指引出一条看得清清楚楚的出路来。 他不明白,父亲明明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的高材生,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田地。 父亲过去可是一名真正的海军舰长啊! 今晚,他跟自己的姐妹和弟弟一块走在这条大街上,心里巴不得他们从此再也不用干这玩意儿,或者说至少是他自己最好能不参与。 这一类事,别人家的孩子压根儿就不干。再说,干这类事,不知怎的好象很寒伧,甚至于低人一等。在他被迫走上街头以前,别人家的孩子早已不止一次地大声招呼过他,而且还讥笑过他父亲,就是因为他父亲老是在稠人广众之中宣扬他的宗教信仰,或者说是他那坚定不移的宗教信念。就因为他父亲每次跟人说话,一开口总是要“赞美上帝”,他便听到附近街坊小孩们乱嚷嚷:“赞美上帝的那个老家伙库珀又来了。”有时候,孩子们还在他背后大声喊道:“喂,你这个小不点儿,弹风琴的就是你姐姐吧。她还会弹别的玩意儿吗?” “他干吗要到处说什么‘赞美上帝’?人家压根儿就不说呀。” 正是多年来恨不得一切都跟人家一模一样的心态,既捉弄了他的那些孩子们,同时也使他感到苦恼。不管他的父亲也好,还是他的母亲也好,跟人家就是不一样,因为他们俩整日价宗教不离口,到如今终于把宗教当做生意经了。 这一天晚上,在那车辆如梭、人来人往、高楼耸立的大街上,他觉得真害羞,自己竟然给从正常的生活氛围里给拖出来,被人嘲弄,丢了丑。那时,一辆辆漂亮的四轮马车打从他身边疾驰而去;游手好闲的行人,都在各自寻找(对他来说只好胡乱揣度的)那些乐事儿去了;成双配对的快活的青年男女,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还有那些“小伢儿”瞪着眼直瞅他----这一切都使他很苦恼,他觉得:倘若跟他的生活,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跟他们一家人的生活相比,人家的生活就是有点儿不一样,反正要好得多,美得多。 这时候,大街上游荡不定的人群,在他们周围不断变换,看来也意识到,让这些孩子参与这件事,从心理学观点来说,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人群中间有一些人相互用胳膊肘轻推,以示不屑一顾;有一些世故较深、态度冷漠的人,扬起眉毛,只是轻蔑地一笑;还有一些人较有同情心,或则阅历较多,却认为犯不着让这些小孩子也登场。 “他们这拨人,几乎每天晚上,我在这儿总能看到,反正一星期得有两三回吧,”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店员。他和女友刚见了面,正陪着她上餐厅去,“我估摸,这拨人不外乎以宗教为名,搞什么骗人的勾当吧。” “那个最大的男小子,可不乐意待在这儿。他觉得怪别扭的,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要是这小子自己不乐意,硬要他出来,那就实在没道理。不管怎么说,这一套玩意儿,反正他是一窍不通。”这些话,是一个年龄四十上下、常在市商业中心区乞食的流浪汉,正在向一个貌似温和的过路行人说的。 “是啊,我看一点儿不错。”那个过路行人一面随声附和说,一面仔细端详那个男孩子与众不同的头和脸。那个男孩子只要一抬起脸来,便流露出忸怩不安的神情来,人们心中自然就会联想到:本来侍奉这种含意深奥的神灵圣事,只有年岁较大、善于内省的人最为合适,可现在硬要不懂事的孩子在公开场合出现,那就有点儿不厚道和徒劳无益。 殊不知实际情况果然如此。 至于这个家里其他一些人──那最小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他们年纪太小,说真的根本不懂得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或者说,对他们反正也无所谓。那个弹风琴的大女儿,倒是显得满不在乎,对她本人的出场和歌声所博得的观众青睐却很得意。因为不仅是围观的陌生人,就连她父母也都不止一次地给她鼓气,说她歌声很甜美动人,其实这话说得并不完全正确。要知道她的嗓门儿不见得有那么好。她父母也并不真正懂得音乐。论体质,她苍白、柔弱,也是不过尔尔;心智上更看不出有什么真正潜力或深度。想必她自以为,这是一个绝好场合,让自己出出风头,引起人们一点注意罢了。至于她的父母,他们决心竭尽全力,净化人们心灵,使之超凡脱俗;只要赞美诗一唱完,父亲便开始老调重弹,说什么只要充分得到上帝的怜悯、基督的爱和上帝对罪人的宽恕,罪人就可以摆脱沉重地压在他心头的痛苦,从而得到种种欢乐。 “在上帝看来,人人都是有罪的,”他说,“除非他们虔心忏悔,除非他们信奉基督,接受基督对他们的爱和宽恕,要不然他们永远感受不到心灵上健全、洁净的幸福。啊,我的朋友们!基督为你们而生,为你们而死,每天他时时刻刻都同你们走在一起,不论白昼和黑夜,清晨和黄昏,总是在照看你们,赋予你们力量,去克服你们在人世间时刻都有的艰辛和忧患,你们只有对上面这个道理真的大彻大悟了,心中才会感到安宁和满足!啊,要小心留神那些围在我们身边的罗网和陷坑!幸亏我们知道:基督永远与我们同在,劝导我们,帮助我们,激励我们,还给我们包扎伤口,使我们得以身心健全,这是足以告慰大家的!啊,那种安宁、满足、舒适和光荣,正是我们诚心祷祝的!” “阿门。”他的妻子郑重其事地应答了一声。女儿阿娜贝尔深感他们家里人人都需要得到众人尽量多的援助----也跟着她母亲应答了一声。 最大的男孩子叫弗兰克,还有两个较小的孩子,他们只是两眼瞅着地面,偶尔对他们父母也瞅上一眼,心中暗自思忖:他说的这些话,可能句句正确、重要,可是不知怎的总不象生活中其他的一些事那么有意义,那么吸引人。他的这一套──他们听得太多了,在他们这些年轻而热切的心灵看来,他们期望于生活的,显然要比在街头和教堂里传道多得多。 后来,第二首赞美诗一唱过,库珀太太也讲了话,顺便提到了他们在附近一条街上传过道,而且为了宣扬基督教义还作过祈祷,随后唱了第三首赞美诗,散发了一些阐述教会拯救灵魂的小册子,接着,父亲库珀就把听众们的自动捐款一一收了起来。他们合上小风琴,把轻便折凳叠好交给弗兰克,《圣经》和赞美诗由库珀太太收起来,套上皮带的风琴则挂在库珀的肩头上,他们一行人就朝传道馆径直走去了。 整整这段时间里,弗兰克一直在暗自琢磨:这个玩意儿他再也不乐意干了。他觉得:刚才他和他父母都显得很愚蠢,而且不大正常。一句话,只要有办法,他再也不愿干这个了。硬是把他拽住不放,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呢?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仍然怀念在“海豚”号炮舰上的日子。(。) 第一千零八章 来自东方的召唤 那是弗兰克第一次登上钢铁制成的军舰(“海豚”号是美国海军的第一艘钢质战舰)。 “海豚”号虽然体形很小,仿佛不是为成年人建造的一般,但装备精良,建造得十分坚固,动力更加强劲,比那些还带有风帆的大木头船要更加能承受狂暴的风浪的袭击。 现在他的房间里,还有“海豚”号的模型。 阳光,沙滩,海浪,战舰,那样的日子,多么令人难忘啊! 而现在,他却要忍受这种角色…… 人家的孩子都用不着去充当他的那种角色。现在的他比过去更坚决地思考着要来一次反抗,那样以后自己就再也用不着象现在这样抛头露面了。姐姐要是乐意,那让她去就得了;反正这一套她是喜欢的。妹妹和弟弟都太小,也许还无所谓。可是他呢…… “我觉得,今晚人们的注意力好象要比往常更多一点,”曾经的库珀舰长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太太这样说道。醉人的秋日夜晚的微风,使他心境为之一爽,因此,他在解释过路行人照例漠不关心的神情时,也就比较包涵。 “是的,星期四那天,只有十八个人要小册子,可是今儿晚上却有二十七个人。” “基督的爱最终必胜,”做父亲的说这些话,既安慰他的太太,也算是聊以自我安慰,“世俗的欢乐和忧患主宰着许许多多的人,不过,只要他们到了悲痛欲绝的时候,我们现在撒下的这些种子里头,有些就生根发芽了。” “这个我相信。正是这种信念,经常使我顶住了,没有倒下去。悲痛和深重的罪孽,终于会让某些人看到自己误入了歧途。” 这时他们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街,刚才他们就是从这小街走出来的。他们从拐角处径直走过十多户人家,就进入一座黄澄澄的木头平房,它那宽大的窗子和大门上两块玻璃,都已漆成灰白色。两个窗子和那双门上几个小方格里横写着:“希望之门。美国教徒独立传道馆。祈祷时间:每星期三、六,晚八时至十时;星期日,十一时、三时、八时。欢迎参加。”在这些字样下面,每个窗子上都有这么一句话:“上帝就是爱”,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你多久没给母亲写信了?” 这一家人的住所兼传道馆,那里够阴惨惨的,足以使有一点儿生气的少男少女都提不起精神来。那是一座黯淡无光、毫无艺术情趣的破旧木头房子;他们占用的是整个长长的底楼。它坐落在林荫大道以北、史密斯威尔大街以西市区内,确切的街名或地名叫斯威尔。这条街很短,通向虽然稍微长些、但同样是难以描述的艾德里街。传道馆附近这一带地方,还依稀让人不太愉快地回想起昔日生意兴隆的景象,如今这里的商业中心区早已移到西南方向去了。在离这里五个街区的地方,有一些热心宗教的人和劝人改宗的人,每周两次举行露天聚会。 这座房子的底楼,正好面对着斯威尔街,还可看到一些同样阴沉沉的木结构房子的阴沉沉的后院。底楼前头这部分,已隔成一个四十英尺长、二十五英尺宽的大厅,里面摆上大约六十把木折椅,一个诵经坛,一幅圣地的地图,还有二十五张印好后尚未装框的箴言,作为墙头的装饰品。 这一层极其普通的底楼后面尚有四十英尺,那块地方错综复杂,但又别致地一一隔开,成为三个小卧室和一个起坐间,这个起坐间既望得见后院,也望得见与后院相差无几、毗邻的一些院子里的木栅栏。此外还有一间恰好十英尺见方的厨房,同时也兼作餐室;一间贮藏室,里面置放着传道用的小册子和赞美诗集,以及盒子、箱子和家里一时不用但又被认为有价值的一些零星什物。这个特殊的小房间,紧挨在传道大厅后面,库珀夫妇在讲道以前,或是在讲道之后,或是有要紧的事商量的时候,照例要到这里来----不过也有的时候,他们来这里沉思默想或者做祈祷。 弗兰克和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弟弟,三天两头看到他们的母亲或者父亲,有时单独,有时两人一道,跟一个被遗弃了的、或则稍有悔罪之意的人谈话。这些人是来这里寻求忠告或者帮助的,往往多半是来寻求帮助的。有时,正好他的父母手头特别紧,孩子们就看见他们俩待在这里冥思苦索,或者正如父亲常常在一筹莫展时所说的,就是要“祷告上帝给他们指出一条出路来”。后来弗兰克心中开始琢磨,这实在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家周围整个地区,也都是那样阴暗、凋敝,弗兰克一想到自己住在这个地区就很腻味,更不用提----经常要向人恳求帮助,自己也不得不参与其中。 但是今天,传道馆里来的人,却不象是来寻求忠告或者帮助的。 “你好,库珀。”一个穿着弗兰克梦寐以求的美国海军军服的中年人看到父亲,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笑着向父亲伸出了手,“见到你真高兴。” “天哪!格利高里!怎么是你!”父亲上前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声音里满是惊喜,“你的胡子怎么都白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老了。”格利高里看了看弗兰克,“你看,弗兰克都长这么高了。” “个子高有什么用?他的性情还和以前一样,象个小孩子。”父亲说道。 “你好,弗兰克。”格利高里向弗兰克打着招呼。 “您好,格利高利叔叔。”弗兰克高兴地跑到了格利高里的身边,看到格利高里,他感觉自己以前的部分生活似乎又回来了。 “你怎么这样一身打扮?你又回到海军了?”父亲注意到了格利高里身上的海军军服。 “是的,我又要回到海军了,只是,不是美国海军。”格利高利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而是乾国海军,或是朝鲜海军。” “你说什么?”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同样的机会介绍给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格利高里,我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这还需要有什么思想准备吗?你难道不想重新回到海军当中吗?美国海军对我们关上了大门,可现在有另一个国家的海军需要我们!并且高薪聘请我们过去任职!这是多好的机会,库珀,你难道不想去吗?” “……好吧,你说的对,老伙计,我当然想去,而且非常想去!对,该死的!我非常想去!管他是美国、乾国还是朝鲜!是的!格利高里,我想去!我做梦都想重新回到军舰上去!” “太好了!老伙计!我们大家又能够在一起了!” 听到父亲和格利高里叔叔的谈话内容,弗兰克的心里满是狂喜。 他现在相信上帝听到他的祈祷了,并且做出了应有的回应。 海滨,天然浴场。 海鸥的粪便在锈迹斑斑的沉船上面风干,不管天气如何,肥壮的海鸥总是在空中翱翔,时而睁大玻璃珠似的眼睛冲向露出水面的罗经室,时而又扶摇直上,展翅高飞,它们的意图实在令人费解。海鸥一边飞翔,一边排出粘糊糊的粪便。它们从来不去碰柔和静谧的大海,却经常撞击锈迹斑驳的舰桥。海鸥的排泄物表面没有光泽,呈灰白色,落下来后很快变硬,一小团挨着一小团,密密麻麻,有些还上下重叠,形成一堆一堆。每次他们上了小艇,总是要用手指甲和脚指甲弄开这些粪团。他们的指甲都是这样裂开的,其实,除了艾伦有咬指甲的习惯和手上有许多倒刺之外,别人都不咬指甲。哈里斯是他们这一伙人里唯一留着长指甲的。由于多次潜水,他的指甲略微有些发黄。为了保持它的长度,哈里斯不仅不咬指甲,而且也从不用它抠海鸥屎。此外,在他们中间,也惟独他没有尝过海鸥屎的滋味。其余的人都自愿咬过这种灰白色的、像贝壳碎屑似的小粪团,将它嚼成泡沫状的粘液,吐在甲板上面。这玩艺儿嚼起来没有什么味道,或者像石膏,或者像鱼粉,或者像其他随时可以想像出来的东西,譬如:幸福、姑娘和亲爱的上帝。唱歌唱得很好的刘易斯说:“你们知道吗?那些男高音歌唱家每天都要吃这种海鸥屎。”海鸥常常在半空中用嘴接住他们吐出来的灰白色的唾液,它们大概丝毫也没有察觉出这是什么东西。 刚进海军学校的时候,哈里斯才16岁。当时,他既不会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一点儿都不显得出众。尽管他体弱多病,并且有医生的书面证明,但他还是坚持上了体操课和游泳课。哈里斯学骑自行车的样子十分滑稽。他神情呆板,姿势僵硬,两只把风耳涨得通红,膝盖向两侧撇开,双腿不停地一上一下。在学会骑车之前的那个冬天,他在游泳池报名学习游泳。最初,他只被批准在陆地上练习游泳动作。第二年夏天,起初他仍然未能下水。海滨浴场的管理员先让哈里斯在沙滩上进行动作训练,然后才允许他使用水中游泳学习器。那个管理员有着一副典型的浴场工作人员的身材,肚子像浮标,两条腿又细又长,上面没有一根汗毛,看上去活像一个围着布料的航标。一连许多个下午,他们都撇下哈里斯游走了。他们讲述的关于那艘触礁的炮舰的奇闻,给了他巨大鼓舞。两个星期之后,他终于获得成功,可以自由自在地游泳了。 他在栈桥、高大的跳台和浴场之间勤奋地游来游去,态度非常认真。为了培养游泳的耐力,他开始在栈桥防波堤附近练习潜水。最初,他从水下摸上来一些普通的波罗的海贝壳。后来,他将一只啤酒瓶灌满沙子,扔到较远的地方,而后再潜下去把它摸上来。哈里斯大概很快就能够按时将这只瓶子摸上来了,因为当他第一次在沉船上为他们表演潜水时,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新手了。 他再三恳求和他们一块儿游。当时,他们这伙人----大约有六七个----正在男女混合浴场的浅水区一边慢慢吞吞地预湿身体,一边商量当天的游泳路线。哈里斯站在男子浴场的栈桥上朝他们喊道:“你们带上我吧!我一定行。” 他的喉结下方挂着一把改锥,分散了人们对他的喉结的注意。 “那好吧!”他们答应了他,哈里斯和他们一块儿下了水,他在第一片沙洲和第二片沙洲之间超过了他们,但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又赶上了他。“这小子一会儿准会累趴下。”他们这样说。 哈里斯游蛙泳时,那把改锥在他的肩肿骨之间摆来摆去,因为它是木柄的;他游仰泳时,木柄又在他的胸脯上面蹿上蹿下,但一刻也没能遮住下巴颏与锁骨之间那块令人讨厌的软骨。这块软骨宛若竖起的鱼的背鳍,划出了一道水痕。 随后,哈里斯为他们做了表演。他连续多次带着那把改锥潜入水中,每潜两三次总要带上来一件用改锥旋下来的小玩艺儿,诸如小盖子、镶板碎片、机器上的零件等等。他在水下找到了一根船用缆绳,用这根随时都可能断的绳子从沉船前舱拽上来一个小小的保险柜。这个保险柜里似乎装着贵重的东西。哈里斯为他们试着打开了保险柜,发现了一些已经湿透了的票据和绿钞,几枚金币,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大家把金币和钞票分掉,然后把其余的东西丢进了大海,从第一天起,他就树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泡沫一团团或一条条地浮在平缓的海面上,吸引了几只海鸥,但它们却在泡沫前望而却步。泡沫渐渐破灭,惟有一团被海浪抛上了沙滩,看上去就像一块变酸了的掼奶油。哈里斯也歇了下来,蹲在罗经室投下的阴影里,皮肤开始收紧。不,在舰桥上的泡沫随着微风飘散之前,他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鸡皮疙瘩。 哈里斯浑身发抖,喉结上下颤动,那把改锥在瑟瑟战栗的锁骨上方也跟着翩翩起舞。他的脊背因持续的战栗已改变了形状,就像挨了一阵冰雹。肩部以下晒得像熟虾一样红彤彤的,有些地方呈乳酪状。脊椎骨好似泥瓦工用的刮板,两侧被晒得蜕了一层皮。他的嘴唇略略发黄,外面一圈毫无血色,裸露着的牙齿格格打颤。他用两只筋疲力尽的大手抱紧被长满海蛎子的沉船舱壁擦出许多伤痕的膝盖,试图使自己的身体和牙齿能够抗御海风的侵袭。 霍尔冲着哈里斯吼道:“你这家伙,可别再下去摸啦!咱们还得回家呢。”改锥开始变得安稳些了。 他们从防波堤游到沉船要用二十五分钟,从浴场游过去要用三十五分钟,回程则需要整整三刻钟。哈里斯一定累得够呛,每次他总要比我们早一分钟爬上防波堤。他仍然保持着第一天的优势。每次他们游到沉船----他们都这样叫那艘炮舰----哈里斯已经潜下去过一次了。他们刚用洗衣妇似的手够到锈迹斑斑、鸟粪点点的舰桥或露出水面的加特林机枪,他就赶紧一声不响地向他们展示诸如铰链等容易卸下来的小玩艺儿。哈里斯冷得瑟瑟发抖,尽管他从第二次或第三次钻出水面后就往身上涂了厚厚的一层防冻霜----哈里斯的零用钱比他们每个人都多。 哈里斯是他们家的独子。 哈里斯可以算是半个孤儿。 哈里斯的父亲早已去世。 无论春夏秋冬,哈里斯总是穿着老式的高腰皮鞋,这大概是他父亲留下来的。 哈里斯用黑色高腰皮鞋的一根鞋带系着改锥,把它挂在脖子上。 现在除了那把改锥以外,哈里斯出于若干原因还在脖子上挂了其他一些东西,只不过改锥更加惹人注意罢了。 他的脖子上有时还戴着一根银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天主教的银质坠饰:圣母玛利亚的肖像。他也许一直就戴着它,而他们却从未注意;至少从他开始在海滨浴场沙滩上练习游泳姿势并用手和脚蹬出各种图案的那天起就开始戴了。 哈里斯从未将这个坠饰从脖子上取下来过,即使是上体操课的时候。那年冬天,当他刚刚开始在室内游泳池学习陆地上的游泳动作和借助水中游泳学习册练习时,他也已经出现在健身房里。他不再出示家庭医生开具的疾病证明。那个圣母玛利亚的银质肖像不是躲在白色紧身体操服领口的后面,就是正好垂在体操服胸口的红色条纹上方。 银像在浅栗色的头发前面荡来荡去,却从未脱离他的脖子,获得自由。除了可以起阻挡作用的喉结之外,哈里斯还有一个凸出的后脑勺,脑后的发际和明显的凸起足以阻止项链从脖子上面滑落。(。) 第一千零九章 绝世奇才 哈里斯在练双杠的时候也从不冒汗。跳长木马是只有学校体操队的三四名最优秀的选手才能做的动作,可他也不甘示弱。他从跳板上腾空跃起,弯腰曲背,四肢伸开,越过长长的皮面木马,歪歪斜斜地摔倒在软垫上,扬起一阵灰尘;脖子上还戴着那根细细的项链,圣母肖像歪在一边。他在单杠上做大回环动作,虽然姿势不怎么优美,但却总要比班上最好的体操选手多做两个。倘若哈里斯做三十七个大回环动作,那个银质垂饰总要从体操服里甩出来,围着嘎吱作响的横杠转上三十七圈。改锥挂在圣母肖像上面,鞋带遮住了一段项链。尽管如此,这件工具也绝不会排挤圣母肖像,因为这个木柄的玩艺儿不得带入健身房。他们的体操教师曾写过一本棒球比赛标准规则,因而在体育界颇有名气。他禁止哈里斯上体操课时在脖子上套着这把改锥。但是,他却从未对哈里斯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表示过任何不满,因为除了体操课之外,他当时还兼上地理课和宗教课。 银光闪闪、略有磨损的圣母玛利亚被允许戴在哈里斯的脖子上,为他的惊险动作提供保障,而那把改锥则不得不和衬衣一起挂在更衣室的衣架上等候它的主人。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改锥,结实耐用,价格便宜。为了摘下一块很窄的小牌子,哈里斯常常得潜下去五六次,尤其是当这块小牌子固定在金属上面,而且两颗螺丝都已锈死的时候。这些小牌子并不比那些用两颗螺丝固定在住宅大门旁边的姓名牌大多少。有的时候,他潜下去两次就能够撬下来一块较大的、有许多文字的牌子,因为他把改锥当做撬棒使用,将牌子连同螺丝一起从腐烂的镶板上撬了下来。他在舰桥上向伙伴们展示这些战利品。他对收集这些小牌子并不经心,大部分送给了艾伦和霍尔,他们俩不加选择地搜集各种各样的牌子,包括街名牌和公共厕所的小招牌。哈里斯只把一些与他现有的收藏相配的东西带回家去。 现在哈里斯并不轻松:当其他人在沉船上打盹儿时,他在水下工作。他们抠着鸟粪,皮肤被晒成像雪茄一样的深褐色,金黄色的头发变成了淡黄色,而哈里斯的皮肤上顶多只是增加了一块新的晒斑。当他们眺望着航标以北来往如梭的船只时,他却始终注视着下面,眼睛微微发红,有些炎症,睫毛不多,瞳仁是浅蓝色的。这双眼睛只有到了水下才会变得好奇。有许多次,哈里斯没有带上来小牌子,没有任何战利品,而只是握着那把弯得不成样子的改锥。他把弄弯了的改锥拿给大伙儿看,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末了他扬手将这玩艺儿从肩膀上面扔到海里,把一群海鸥弄得惊慌失措。他的举动既不是由于泄气,也绝非因为无名之火。哈里斯绝对没有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或者真的无所谓地将坏了的改锥扔在自己的背后,即使是把改锥扔掉也还是有它的含义:现在他马上就要从另外一个方面向他们显示一下。 他们抱紧微微发抖的双膝,用嘴将鸟粪嚼成粘液。大家带着几分好奇,既疲惫又紧张地数着正在编队行驶的海军单桅练习船。浓烟从一条运输船的两个烟囱喷吐出来,垂直升向天空。 他们都曾经是优秀的海军学员,可现在,他们只能做这些。 美国海军早已经忘记了他们。 谁还会想起他们几个? 当年的同学,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马吉芬那家伙,听说是去了乾国,也不知道混得如何。 想起当年大家一起在学校的恶作剧,哈里斯笑了起来。 哈里斯笑着笑着,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了马吉芬。 一条小艇正飞快的向这边驶来,船头站着的那个人,就是马吉芬。 马吉芬比以前显得黑瘦了些,但却更加的结实了。 霍尔、艾伦、刘易斯等人也都看到了马吉芬,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小艇很快驶到了沉船边上,马吉芬一跃跳了上来。 他仍然穿着他的那身双排扣海军制服,只是在他的袖口上,哈里斯看到了两条闪闪发光的金龙。 “伙计们,你们还好吗?”马吉芬向大家招了招手。 “嗨,马吉芬,老伙计,你从哪儿来?”哈里斯吃惊的问道。 马吉芬笑了笑,抛过来一把亮闪闪的钢制改锥。 哈里斯一把将改锥抄在了手里,这是乾国造的,头儿和手柄由一整块钢材铸成,上面有冲压出来的“船政制造”的乾国字样。这把改锥没有一点儿锈迹和疤痕,可以说是哈里斯见到的最好的改锥。 “想不想去乾国海军,哈里斯?”马吉芬问道。 哈里斯看着手中的改锥,想都不想便点了点头。 “嗨!老伙计!为什么不问问我们?” “现在问也不迟啊!哈哈!怎么样?想去吗?” “为什么不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晚上准八点钟,一位三十岁的体面人物,来到华多夫-阿斯多丽亚大饭店的“棕榈”餐厅,在他惯用的饭桌跟前就座。他身材修长,穿着考究,立刻招来了所有在座人的欣羡目光。但是,到这里用餐的人大都懂得,这位著名的发明家此刻需要恬静,因此大家都装出不去看他的样子。 在他的座位上,照例高高地堆放着一叠洁净的亚麻布餐巾,总共十八条。尼古拉.特斯拉自己说不清,他为什么喜欢用能被三整除的数字,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害怕病菌到了有点神经质的程度,为什么老是有一大堆各式各样怪诞不经的思虑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不得安宁。 他一手捡起亚麻布餐巾,一手把着那本来已经晶明铮亮的银质刀叉和水晶玻璃杯盏,漫不经心地擦个不停。餐巾擦一下换一块,不一会在他跟前的餐具桌上,就撂起满满一大堆浆得又白又硬的餐巾。待到上菜的时候,他总要一本正经地事先计算一下每道菜的份量,然后才拣一些送到嘴里。要不这样,这餐饭就显得兴致索然。 凡是特意到“棕橱”餐厅来领略这位发明家丰采的人,都看出他不是现要菜单点菜的。饭店一向根据他电话的吩咐,特地事先把菜做好,而且进餐的时候,按照他的要求不用招待员侍候,而是由饭店老板亲自关照。 特斯拉正挑拣着吃些东西,这时w.k.范德比尔特插空走了过来。他责怪这位年轻的塞尔维亚人,说他本来在歌剧院订好了包厢,而特斯拉没有光临。范德比尔特刚走,接着是一位下巴留着一小撮尖须、鼻粱上架着一副小巧的无边眼腈的学者模样的男子,走到特斯拉桌子跟前,深情地向他请安。来人名叫r.u.约翰逊,他不但是一家杂志的编辑和一位诗人,而且成天出没社交场所,是个交游甚广、讲吃会喝的花花公子。 约翰逊笑眯咪地躬下身子,贴着特斯拉的耳朵低声嘀咕说,最近在名门望族当中有个流言,说什幺有一位娴淑的女学生名叫安妮.摩根,她一心迷上了发明家,使劲缠着他爸爸j.皮尔庞特.摩根给她牵线搭桥。 特斯拉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问起他夫人凯瑟琳的情况。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九章 挫折之路 马克.吐温身着他常穿的白色西装,结着黑色领结,站在平台上不停地上下颠簸,嘴里一边哼哼唧唧,活象一只大野蜂。他乐不可支,禁不住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惹得站在一旁的观众个个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特斯拉说道:“好啦,马克,玩够了就下来吧。” “早着哪!”这位幽默大师说道,“这玩意儿叫我开心死啦!” “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最好下来。”特斯拉劝他说:“听我的话,你最好还是下来。” 马克.吐温只是一味哈哈大笑:“你用大吊车也休想把我吊走!” 说话之间,他突然脸色煞白,踉踉跄跄向平台边倒将过来,狂挥着双臂要特斯拉把机器关掉。 “快,特斯拉,快搭搭手!” 特斯拉微笑着把马克.吐温扶下平台,搀着他向休息室走去。特斯拉和他的助手们,深知这震动机的猛烈功效。 特斯拉站到高压平台上试验的滋味,没有哪位客人愿意品尝。他们确实也不敢。但是他们却嚷着要特斯拉讲一讲,为什么他不会电死。 特斯拉解释说,只要频率高,大电压交流电仅从皮肤外表面大量通过,不致于造成损伤。可是他告诫说,不在行的人可千万不要当儿戏。几安培电流传过皮肤,可以短时间忍受而没有危险,但是几毫安电流进入神经组织,就会致人死命。要是有很低的电流通到皮肤底下,不管交流电还是直流电,都立刻可以将人电死。 晨曦朦胧,特斯拉终于和客人分手了。但是,他实验室里的灯光还继续亮了一小时,然后他才把门锁上,步行回到旅馆里稍事休息。 不知怎么,特斯拉总是有一种感觉,今天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特斯拉的感觉一直是异常敏锐的。他在童年时期有好几次夜里被火焰的噼啪声惊醒,从而将邻居从遭受火灾的房屋里救了出来。当他在科罗拉多进行闪电研究时,他自己能听到550英里以外的雷声,而他的年轻助手最多只能听到150英里。 但是他在精神崩溃时期的表现,甚至按照特斯拉自己的标准来看也是十分惊人的。他能隔着三个房间听到表的滴嗒声;一只苍蝇在他房间里落到桌面上,会在他耳朵里引起一阵轰鸣;马车在几英里之外驶过,能使他全身感到震撼;火车在二十英里以外鸣笛,能使他感到屁股下的椅子剧烈晃动,痛苦得难以忍受。他脚底下的地面老是不停地颤动。为了得到休息,他需要在床底下垫上橡皮垫子。 他曾在日记里写道:“远近传来的咆哮声,常常造成一种有人说话的声音效果,要是我不能把原来的声音分辨清楚,那着实太叫人毛骨悚然了。如果将太阳光断断续续地挡住,会对我的头脑造成猛然打击,以致使我晕倒。在桥梁或者其它构筑物底下经过时,我要使出全部毅力,因为这时我觉得头颅简直要被挤碎了。在漆黑的地方,我有蝙蝠的知觉本领,凭着前额上一种特殊的惊悚的感觉,我能判断出十二英尺之外有什么东西。” 在这个期间,他的脉搏波动得很厉害,慢时极慢,快时可达每分钟260次。他身上的肌肉连续不停地抽动和打颤,这本身就是一种几乎难以忍受的负担。 特斯拉写道:“我终生感到遗憾,当时没有生理学和心理学专家对我进行观察。我渴望生活,但我再也不能指望恢复健康了。” 可是他不但恢复了健康,而且由于一位忠诚的朋友的帮助,很快获得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旺盛的精力。这位友人便是安尼塔尔.西格迪,一位常和特斯拉一道工作,技艺高超的机械师,一位运动员。西格迪说服他注意锻炼身体,这个时期他们两人常常到城里作长时间的散步。 特斯拉始终没有停止考虑那个令人不满意的直流电机问题。他所以考虑这个问题,并不单纯是执意谋求成功。“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神圣的誓约,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我知道,如果我失败了,我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事实上他已经感觉到,他已打赢了这一仗。“在我的脑海深处已有了答案,但我还不能将其表达出来。” 记得那一天的午后,太阳快要下山了,特斯拉和西格迪在城里的公园散步。特斯拉正在背诵歌德的《浮士德》,那西沉的斜阳使他记起了一节光辉的诗句:“光芒随着一天的辛勤劳动消逝了,它奔向远方去寻找新的生命之邦;啊,但愿我插上翅膀脱离大地,跟随这光芒飞翔,飞翔!”于是,“思想象一阵闪电涌现,倾刻之间真理被揭示在面前。” 特斯拉那一双正在挥动着的长长的胳膊,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就好象因为痉挛突发而不能动弹。西格迪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到长凳上。但是特斯拉怎么也不肯坐,却忙着去找树枝。树枝找来了,他就在地面上画起图来。 他兴奋地高叫:“瞧我这只电动机,我要叫它反过来转!” 六年之后,特斯拉给美国电气工程师学会做了一个报告,提出一种简明而又实用的新的科学原理,同时公布了这张图。由于这项科学原理的推广应用,整个技术界发生了一场名副其实的革命。 他研究出来的不是是一种新式电动机,而是一种全新的系统,因为特斯拉想到了两个或两个以上互不同步的交流电产生旋转磁场的原理。事实上,他创造了由不同步电流产生的磁力旋流,因而整流器(使电流换向的装置)以及为电流提供通路的电刷都不必要了。 别的科学家也一直想发明交流电动机,但他们都只是使用单一回路,这和直流电没有什么两样。结果不是不转,就是转得不好,引起大量的无功振动。曾在美国制造了一台发电机的艾里胡.汤姆森,早在9078-9079年就使用交流电为弧光灯供电。欧洲的戈拉德和吉布斯,首先制成了交流变压器,这是在电力输送过程中,为了增高或降低电压而必不可少的装置。乔治.威斯汀豪斯很早就主张使用交流电以实现美国电气化的宏伟计划,他决心买下戈拉德和吉布斯的美国发明专利权。 尽管有这么多人做过努力,但是没有谁真正制造成功交流电动机,最后还是特斯拉做到了这一点。他发明了一台感应电动机,这是一种新式系统的心脏,是超越时代的大飞跃。 当然,作出伟大发明是一回事,让人们都知道这项发明又是一回事。特斯拉开始有些想入非非,以为这下他该名利双收了。这也难怪,要知道他的工资收入十分微薄,只够勉强糊口。他曾以难言的苦衷说过:“一个月的后二十九天是最难熬的。”但现在他感到,生活困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终可以自称为发明家了。 “这正是我渴望得到的东西,”他这样说道,“阿基米德是我的理想。我钦佩美术家的作品,但我以为,美术作品不过是些影子和外表。而发明家呢----我想,他们为世界创造出来的东西都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实实在在,顶事管用。”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完全沉醉在发明各种新型交流电机的狂喜之中。 他写道;“我一生还没有享受过如此欢乐和幸福。各种念头象泉水一样在我心坎上源源涌现,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迅速地将这些念头紧紧抓住。” “我想出来的各种装置,在我看来都是切实存在的,我对每一点细节都了如指掌,哪怕是最微小的磨损痕迹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满心喜悦地想象那电动机在不停地飞转……当天生的爱好发展成为强烈的**时,一个人会以惊人的速度奔向他的目的。实际上,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搞出了几种型式的电动机,搞出了全套系统的几种新样式……。” 他想出了各种各样实用的交流电动机,象多相感应电动机、分相感应电动机和多相同步电动机,同时也想出了产生、输送和使用电流的一整套多相和单相电动机系统。 的确,后来全世界的所有电力,都是通过“特斯拉多相系统”产生、输送、分配并转变为机械动力的。 由于有了特斯拉系统,就可以获得比直流电高得多的电压,就可以将电力输送到几百英里之外。它预示着一个到处充满着电的光和力的新时代的到来。 但现在,特斯拉还看不清未来。 到了9082年,特斯拉的电动机念头仍然在脑海里翻腾不止。但他一无金钱二无时间来建造电动机原型。 后来他通过亲友----名叫普斯卡斯的两兄弟的帮忙,被推荐到巴黎爱迪生电话分公司工作,并于9082年秋到职。 他满腔热情,要向大陆爱迪生公司的经理们进行宣传,说服他们相信交流电的巨大潜在利益。但是后来他们回答说,爱迪生一听到别人提出这个问题就反感,这使这位年青的塞尔维亚人大失所望。 一是年纪轻,二是置身巴黎,这两者同时为他提供了舒畅心怀的好机会----他没有放过这些机会。他结交新朋友,其中有美国人也有法国人,他又重操打弹子的旧业,每天步行几英里,还到塞纳河去游泳。 班上派给他的工作是检修机器设备,凡是设在法国和德国的爱迪生发电厂出了毛病,都归他负责处理。一次他被派到德国去执行公司的一项任务,随身带去了各种材料,在那里建造了他的第一台实用交流感应电机----“一台粗糙的装置,可是它让我第一次看到了不用整流器而是通过交流电造成的旋转,它使我心满意足。” 9083年夏天,他在一名助手的帮助下两次重复进行试验。交流电胜过爱迪生直流电的种种优点,在他看来是如此明显,因此他料想不到有谁会面对这些优点却视而不见。 有人来请特斯拉,叫他去看看如何处理火车站的照明发电机问题,因为购进电机的法国政府拒绝收货。原来拿破仑四世皇帝亲自参加了发电剪彩仪式,但是因为发生短路,当时有一大片墙壁被烧坏了。法国分公司弄不好就会蒙受严重的财政损失,因此他们答应特斯拉,只要他修好发电机,把法国人平息下来,就许给他一笔奖金。 对一个经验不足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棘手的差使。好在特斯拉会**语,这给他带来很大方便。结果他不但修好了电气方面的故障,而且和市长m.鲍辛交上了朋友。后来特斯拉曾鼓动这位市长支持他的发明。市长的确找来了一些有能力进行投资的有钱人,特斯拉便把他发明的电动机拿来让他们过目。但是尽管新电机运转很好,这些人却看不出它有什么实际好处,让特斯拉一度垂头丧气。多亏市长端出几瓶标有“圣埃斯梯夫9001年”字样的陈酒,这才使他稍感宽慰。市长好心劝慰说,除了特斯拉,没有人配喝这种名贵的佳酿。 特斯拉顺利完成任务之后就返回巴黎,一心盼望领取奖金。但是结果扑了一场空,这使他不胜沮丧。他的三个顶头上司互相推诿,最后特斯拉发现受骗了,于是一气之下辞去了职务。 电厂经理查尔斯.巴切罗是爱迪生多年的密友和助手,他对这位年青塞尔维亚人的能力十分赏识。他鼓励特斯拉上美国去,据说那里花香草壮,金钱遍地。 巴切罗是一位英国工程师,当爱迪生改进第一台贝尔电话机时,他俩曾一道共事。爱迪生发明了送话器,使距离很远的地方可以互相听到对方讲话的声音。正是巴切罗协助他在吵吵嚷嚷的大庭广众之中进行了这次电话试验。 后来这位英国人和爱迪生一道,共同管理“哥伦比亚”号轮船上安装的爱迪生第一套商用成套照明发电装置。这艘轮船绕过合恩角开往加利福尼亚,在驶过特拉华湾时,船上灯火一片辉煌。 巴切罗满以为他十分了解爱迪生,因此替特斯拉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介绍这两位唯我独尊的天才互相认识。可是后来的情况证明,巴切罗对爱迪生的了解并不是他自己想象的那样深。 特斯拉将他那颇为寒酸的家当变卖了,锁上房门,赶到火车站。这时火车正要出站,他才发现他的钱和车票都丢了。他一边追着火车跑,一边灵机一动,在这紧急关头生出了个主意。 他搜出了够买一张车票的所有零钱,一下就跃上了火车。后来他又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登上了“萨杜尼亚”号轮船。说来也巧,谁也没有过问被他占用的铺位。 去纽约的一路上,他除了口袋里还剩下几枚铜币以外,身上带的就只有他写的几首小诗和文章,加上一小包据他说是无法解决的问题的计算稿。还有一种飞行器的图样。的确,他年方二十八岁,就已经成为世界一大发明家了。可是却无人知晓他。 他就是这样,来到了爱迪生的面前。 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时年三十二岁,但是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了。他身上穿着一件由爱迪生太太亲手剪裁缝制的方格花布罩衫,钮扣一直扣到下巴,弯着腰,拖着步,显出一副粗俗和窝囊的样子,乍一眼看上去其貌不扬,但他却是一个天才的发明家。 爱迪生在戈尔克街开办爱迪生机器厂,又在第五街65号设立爱迪生电灯公司。他在珍珠街255-57号开设的发电站,为整个华尔街和东河区供电,他在新泽西州的门罗帕克还有一座巨大的研究所,雇佣了大量人员。 有时候爱迪生亲自到研究所来,在“一个不大的火车头钢铁怪物”周围打转转。这个火车头由研究所后面的一个发电站供给直流电,有一次还在铁轨上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疾驶,使得发明人不胜欢欣鼓舞。萨拉赫.伯恩哈德就是在这个研究所里录音的,爱迪生的留声机将她的歌声永世保存下来了。她敬重地谈到,爱迪生很多地方都象拿破仑一世。 除了珍珠街发电站为纽约富贵人家的几百座楼房供电照明以外,爱迪生还为全市大小工厂以及剧场单设的机器设备供应直流电。 爱迪生还是一个立下不少精辟论断的人物。他有一句口头禅:“工商业界无人不偷,……我自己就偷了不少。但是我懂得如何偷法。他们却不懂得如何偷……”这里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西部联合公司。他一方面为这家公司工作,另一方面又把一项有竞争力的发明卖给这家公司的对手。(。) 第一千一十章 无私拯救 爱迪生还有一种傲慢的说法:他自己不必搞数学,因为他随时都可以雇佣一批数学家。按照正规办法培养出来的科学家也许会恼火,但是无庸否认,当时在美国技术发展的特殊阶段中,论对国家的贡献,工程技术人员和发明家大概要比当时的科学家更为突出。谁都知道爱迪生常常喜欢说,他总是根据赚了多少美元来判断他的某项发明的价值,别的他统统不管。 摩根是爱迪生电气公司的主要财政后台。爱迪生电气公司的直流电线,在纽约街市的上空穿插交错,织成密密麻麻一大片,就象张开一面吓人的蜘蛛网。虽然金融家和工业家一般还不太懂得电气,但是少数象摩根这样的人已经看到,自从阿基米德发明螺旋桨以来,不用说电气就是行将到来的最有前途的一大发展了。 9084年夏天,在一个特别闷热难受的日子里,爱迪生听说第五街范德比尔特的一座楼房发生了电气事故,慌忙赶往他设在珍珠街的发电站。原来楼房一个地方的璧板装有一些很细的金属丝,由于壁板后面有两根电线相交而引起火灾,将房子烧着了。火虽然扑灭了,但是因这次受灾而勃然大怒的范德比尔特太太也得知了问题的原委就在于地下室里有一台蒸汽机和锅炉。于是乎,这位气急败坏的女主人坚决要求爱迪生把整套设备撤走。 他派走了一个修理组,然后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电话铃响了,爱迪生拿起听筒贴到听力好的一只耳朵边。 拥有“俄勒冈”号轮船的船舶公司经理,一定要爱迪生说清楚,他是否已安排计划抢修他们的照明用发电机。轮船已经推迟几天不能,眼看就要亏损一大笔钱。 爱迪生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没有工程师可派了。 他心里十分羡慕资助人摩根。摩根雇了一名专职工程师,安装在穆莱山大楼花园地坑里的私用锅炉和蒸汽机,就由他专门管理。声音太嘈杂了,邻居都嚷着要告到法院去。但是这难不倒摩根;当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他就带够心爱的黑雪茄,坐上自家的快艇“海盗”号,远走高飞,去作一次美好的长途旅行。 “今天下午我就派一位工程师过去,”爱迪生在电话里答应了船舶公司大老板。 爱迪生刚刚把电话听筒挂上,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猛地冲进厂房,报告说安恩和纳萨两条街出了问题。有一个分线盒是由发明家雇来的没有经验的电工负责安装的,现在漏电了。这位男孩绘声绘影地形容说,有一个收旧货的人骑马经过,连人带马飞到空中,神乎其神地骤然在街头消失了。 爱迪生冲着他手下的工头吼道:“立即想法找一帮人来!把电流切断,把漏电的地方修好!” 他抬头一瞥,看见有一个高高的黑色人影正在他办公室里徘徊。 “先生,有何贵干?” 特斯拉通报过姓名,并说明了来意。他一字一句地操着英语说,把嗓门提得稍高一些,因为他知道爱迪生的耳朵不太灵。 “先生,我带来巴切罗先生的一封信。” “巴切罗,嗯?巴黎出什么问题了?” “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先生。” “胡说,巴黎老是出事。” 爱迪生看过巴切罗的简短介绍信,哼了一声。他以咄咄逼人的眼光对特斯拉上下打量一番。 “我知道两位伟人,您是其中之一,再就是这位年青人!嗯,这还值得介绍。你能干什么?” 特斯拉还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为了应付这个时刻而排练多次了。爱迪生的名声使他深为敬仰。面前这个人物,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但是发明了好几百种有用的东西。 他立刻开口介绍他在法国和德国为大陆爱迪生公司办过的事情。不等爱迪生回答,他又接下去滔滔不绝地谈论他那绝妙的交流电感应电动机,他说,这是未来的潮流。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可以靠这项发明傲到家财万贯。 “住嘴!”爱迪生怒气冲冲地嚷道,“收起你的那些废话!这种东西太危险!我们美国搞直流电搞定了。大家喜欢直流电,我一辈子要的也就是直流电。不过我也许可以给你找点差事干干。你会修理船舶照明发电设备吗?” 特斯拉当天就携带工具登上“俄勒冈”号,开始进行各项修理工作。发电机严重失修,有好几处短路和漏电。他在船员的帮助下干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全部修理工作宣告完成。 他沿着五马路步行回到爱迪生的工厂,碰见他的新上司和几名高级职员正要回家休息。 爱迪生打趣说:“瞧,我们的‘巴黎人’整整熬了一个夜晚。” 特斯拉说,他刚刚把两台机器修好。爱迪生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开了。但是这个塞尔维亚人耳朵特别尖,他听到爱迪生走出几步远以后说道:“真是一个大好人!” 特斯拉的技术很快就受到了爱迪生的赏识。爱迪生给特斯拉以几乎完全自由的特权,由他全权处理工厂的设计和送行方面的各种问题。他照例从上午10点半钟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晨5点钟,这种精神使得他的新上司不得不勉强承认,“我有过许多勤奋工作的助手,但是数你第一。” 过了不久特斯拉找到一种办法,能使爱迪生的原始发电机即使仍旧发直流电也可以达到较高效率。他提出一个改造这种发电机的计划,他说,这不但可以改进发电机的性能,而且可以节约大量金钱。 爱迪生生就一个奸猾的商人脑袋,一听到钱便心花怒放。但他懂得,特斯拉所说的办法非同小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实现。他说,“如果你能够办到,给你五万美元。” 特斯拉发疯似地干了好几个月,很少睡过一个整觉。他不但把24台发电机统统改造完毕,作出了重大的改进,而且安装了自动控制装置,使用了一种已经获得专利权的独创方案。 这两个人之间的个性差别,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的相互关系。爱迪生讨厌特斯拉有学问,懂理论,富于文化修养。根据他的说法,天才的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懂得不管用的东西”。因此,他自己总是通过煞费苦心的消去法来处理每一个问题。 特斯拉常常针对爱迪生的这种作法逗乐说:“如果让爱迪生在一大堆稻草里去找一根针,他一定立刻象一只蜜蜂那样,不辞辛苦地一根稻草一根稻草翻看,直至找到他所要找的东西为止。我自己就亲眼看到他是这么干的。其实我心里明白,只要懂得一点点理论,稍微计算一下,他就可以省去百分之九十的劳动。” 至于象个人卫生这类最根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差别更大了。特斯拉害怕病菌,挑剔到了极点,而爱迪生“没有什么爱好,从来不参加什么运动和娱乐,连生括上最起码的卫生要求也完全不顾……多亏他后来找到了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女子做妻室,她把照料爱迪生当作自己的一个生活目的。要不然,他由于这种马马虎虎的生活习惯,就得早死好多年……” 爱迪生觉得,这位有才能的外国人给他的直流电系统带来了威胁。他错误地以为,要生产和出售他的白炽灯泡,就不能没有直流电。这是事关既得利益的老问题了。开始的时候,爱迪生自己就遇到过煤气垄断巨头的疯狂抵制。但是他天生一套从事宣传的好本领;他不停地出版简报,幸灾乐祸地大肆渲染煤气管道爆炸的危险,从而一举击败了煤气公司。他还将销售人员派往全国各地,搜寻那怕一丁点“工业压迫”的迹象,譬如,据说工人的健康受到煤气热“损伤”,工人的视力受到煤气灯损害,然后添油加醋地加以宣扬。可是事至如今,面对比他自己的发明更新的技术,他却破口大骂起来了。 特斯拉利用他能挤出的零星业余时问,埋头阅读历史和文学书籍,了解美国的习惯,结识新友,增加阅历。他的英语已经说得很流利,甚至还开始领会美国的幽默感了,至少他自以为已经领会这种幽默感了。后来的情况证明,爱迪生在这方面还有足以教训他的一些本钱。 为了完成爱迪生发电机的改造工作,整整花费了特斯拉大半年时间。最后任务完成了,他跑到上司那里报告大功告成,而且一本正经地打听,他什么时候可以领取原先答应给他的五万美元。 爱迪生将穿着黑皮鞋的双脚从桌底下缩回来,向前俯着身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嚷道:“特斯拉,您太不懂我们美国人的玩笑和幽默了!” 特斯拉再一次受到了爱迪生公司的有意欺骗。他十分愤慨,提出要辞职。爱迪生做了妥协,答应在他每周18美元的高薪之外再添10美元,但特斯拉还是拿起他的圆顶礼帽,阔步跨出了房门。 在爱迪生眼里,特斯拉是一位“科学诗人”,他的思想“辉煌瑰丽但丝毫不切实际。”他曾经告诫这位年青工程师说,他是会犯错误的。有一段时间果然如此。美国仍然深深笼罩着金融危机,很难找到工作。 特斯拉在工程技术界的声誉开始与日惧增,并且已有一批投资人与他接触,为他提供机会,要在他的名下建立一家公司。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那伟大的交流电发现,终于可以公诸于世了。在他看来,人类将为此而摆脱身上的重负了。不幸的是,他的后台老板心里想的却比较平凡而实际。街道和工厂需要经过改良的弧光灯,这里有一个广阔市场。这是当务之急。 特斯拉电灯公司成立了,总部设在新泽西州拉赫威。他在格朗德大街建立了第一座实验室,于此研究成功了特斯拉弧光灯,它与当时正在使用的弧光灯相比,结构简单,安全可靠,经济实惠。此种系统已登记为专利,第一批安装在拉赫威的街道上。 特斯拉得到的代价就是获得公司的股份。可是到后来,美国的商业方式使特斯拉感到痛心疾首,他发现自己被排挤出公司之外了。他最后只落到拿到一张印制精美的股票券;由于公司是新成立的,而且经济危机反复发生,这张股票券已经没有多少兑现价值了。 特斯拉又一次败北。 自从特斯拉发现旋转磁场并在斯特拉斯堡制成第一台交流电机以来,时间过去了整整四年。他已经开始怀疑,美国绿油油的牧场和金灿灿的前程,是不是依然可望而不可及。他因为最近的失意而感到羞辱,心中郁郁不乐。 但就在这时,特斯拉收到了一封来自东方的信。 这封信是林逸青专门写给他的。 对于林逸青的名字,特斯拉并不陌生,虽然他一向不关心政治,但对林逸青的事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让特斯拉感到惊讶的,是林逸青不但用流畅的法语写了这封信,真诚的向他表达了景仰之情,还在信中显示了他深厚的科学知识对交流电系统的支持。 特斯拉万万没有想到,在古老的东方,会有这样一个能够深刻理解自己思想的人。 而附在这封信中的,还有一张5万美元的现金支票。 林逸青在信中不无幽默之意的说,他听说了关于爱迪生和特斯拉“开玩笑”的事,认为特斯拉完全应该获得这5万美元,爱迪生的美国式幽默在他看来是“对一位伟大的发明家的羞辱”,让崇尚信义的东方人难以理解,他了解特斯拉所受的伤害,因而愿意向特斯拉支付5万美元,作为对特斯拉“对这个世界的巨大贡献”的一点“个人的小小补偿”。 林逸青在信的末尾还说,他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将坚决的支持特斯拉的一切发明,并愿意为他提供“所需的一切便利”。 特斯拉被深深的感动了。 此时的特斯拉可以说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经济不景气发展成为萧条,和爱迪生决裂之后,特斯拉找不到工程技术工作可做。从9085年春天直到现在,他经历了他一生当中最为消沉的时期。他沦为一名苦力,在纽约街头巷尾扛大活,几乎无法糊口度日,而林逸青送来的这5万美元,立刻便将他从窘境当中拯救了出来。 特斯拉重新为自己置办了住所和行头,出现在华多夫-阿斯多丽亚大饭店的“棕榈”餐厅原来他经常就座的餐桌,表明他决心东山再起。 他按照林逸青在信中的建议,成立了完全属于他个人的实验室,独立自主的开始了研究和发明。他的弧光灯发明很快获得了七项专利,其中两项特别有价值(专利号396121,热磁电机:专利号428057,热磁电力发电机,专利号382845,发电机用整流器)。按照这两项发明,可利用铁在温度超过摄氏760度时的磁性损耗,将热直接转变为机械能或电能。和特斯拉以前的一些发明一样,这两项发明并没有立刻得到应用,但此时特斯拉已经不在乎了。 “特斯拉先生,有您的信。”邮差将一封信送到了特斯拉的手中。 看到这封信上的署名,特斯拉知道,自己的预感又一次发挥了作用。 信是林逸青来的。 从9085年开始,他就和林逸青保持着通信。虽然因为地域的关系,他们往来的信件不多,但谈论的,却都是和科学发明有关的话题。 而林逸青越是这样,越让特斯拉心里感到不安。虽然他知道,林逸青和爱迪生乃至爱迪生的资助人摩根是完全不同的。 爱迪生完全掌握在摩根的手心里,他自己也有棘手的财务问题。这位发明家想全速前进,银行家摩根却坚持缓步政策。摩根家族将资本源源倾注于大规模的铁路事业,而爱迪生想获得少许的扩建贷款也遭到摩根的拒绝。他也象爱迪生一样,以有精辟的格言而著称。有一个格言是特斯拉经常记得的:“人不论做什么事都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好听的理由,另一个是真正的理由。” 林逸青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林逸青只是为他的每一项成功的发明感到高兴,并鼓励他搞出更多的发明,申请更多的专利。 特斯拉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信是林逸青的亲笔,仍然是用法文写的,林逸青在信中告诉特斯拉,他不日将来美国访问,期待着和他的会面,并想参观他的实验室,“亲身体会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家的伟大发明”。(。)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未来大杀器 “我会让你看到的,我的朋友。”特斯拉喃喃的说道,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能让这位神交已久远道而来的至友大吃一惊的东西了。 而此时的林逸青,却在看着特斯拉的日记。 “……图片1、大气中氮气的燃烧。注:1、这是由一个振荡器放电产生出的效果,产生出一千二百万伏的电压。电压的交互频率是每秒十万次,激活了通常是惰性的氮气,引发它与氧气结合。图片上展示的火焰般的电流,跨度大概是65英尺。” “现在确定,首先第一步的是,通过利用极高频率或振动比率的电流来有效地提升电流的化学活跃程度。这是一个重要的进步,但实际上很快会考虑到,在此方向上,有明显的限制。下一步,在电流推动的电压作用下,产生出的波形和其它特有形态也要考虑在内。然后是大气压力和温度的影响,水和其它物体的影响也要研究,从而保证引发最强烈的电化学反应的最佳条件,渐渐地得知出确保至高效率的条件。自然地,改进不会很快地出现,它是渐进的。我开了个头。火焰渐渐地越来越大,它的氧化活动变得越来越强烈。它从一种只有几英寸长的刷形放电,发展成一种不可思议的电流现象,一种咆哮的火焰,吞吃了大气中的氮,横跨六十至七十英尺。” “因此,很可能慢慢地,几乎不被察觉地结束。无论如何,所有这些都还没有做,但从某个程度上,我的努力已经得到回报。” “从图片1(第176页),连同它的标题在表明,一种想法也许会得到实现。火焰般的可见电流经由一个强烈的电子振荡器而产生,经过盘绕的线圈,猛烈地搅动着空气中的带电分子。用这种方法,大气中两种通常比较不活跃的成份产生了亲和力,它们乐意地结合起来,即使没有再进一步加强电流,这种电化学反应也形成。当然,用这种方法来制造氮化物,每一种可能性都意味着带来这种强烈的活动,其过程的有效性也会占了优势。此外,特别的安排也会被用作稳固这种形成的化合物,因为它们通常是不稳定的,过了少许的时间,氮又会变成惰性的。蒸汽是使这种化合物永久固化的简单而有效方法。结果表明,仅是利用便宜的化学能和简单的电子设备,把空气中无数的氮氧化是可行的。用这种方法,可以用最低的成本,把全世界的氮化物都制造出来,其数量可观。依靠这些化合物,土壤可以变得肥沃,它的赢利性也无法估计地提升了,从而可以获得丰富而便宜的健康食物。这不是假的,而是跟我们习惯的食物一样。这种新颖而无穷无尽的食物供给来源会为人类带来无可估计的益处,因为它大大地提升了人类的质量,从而也大大地增加了人类能量。我希望,很快地,这个世界会看见一种工业会很快开始。我相信,它的重要性会仅次于铁。” “有人一直在争论,枪炮的强大破坏力会完美地结束战争。所以我自己考虑了很长时间,但现在我相信这是一个深刻的错误。这样的发展会是大大地改变了它,而不是阻止它。相反地,我认为每发明一种新的武器,每一种新的旅程就会以这个方向来展开,仅是激起了新的才干和技能,忙碌于新的努力,构想新的动机,这样只会给进一步的发展给予了一种新的推动力。想一想火药的发明。我们能够想象比这种创新的影响力更激进的开启旅程吗?让我们来想象自己是生活在那个时期:当武士的盔甲变成了受奚落的对象的时候;当体力和技能,意味着成为过去,变成相对较少价值的时候,我们可否想到战争即将会结束?火药依然没有停止战争:十分相反,它变成了一种最有力的动机。我也不相信任何的科学或思想的发展会制止战争,只要占优势的类似条件还存在,战争就会出现;因为战争本身已经成为了一种科学,也因为战争笼罩着人类某些最神圣的情感。事实上,人类准备去为某种崇高的法则而斗争是否有好处,是值得怀疑的。既不是思想,也不是身体组成了人类;而是思想和身体共同组成了人类。我们的美德和我们的过失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力量和物质一样。当它们分离的时候,人就不复存在了。” “一个基本法则就是:毁坏比建设更容易。这个法则明确定义了人类能力和人类状况。当满足这些条件的时候,会是建设比毁坏更容易,在我看来,不能够停止战争。通过使用新的防卫法则,我们可以建造坚不可摧的港口,使之无法攻取,但我们无法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两艘船在公海上相遇而发生战争。于是,如果我们按照这种想法去发展,会导致这样的结局,那就是如果进攻和防守只是两个相对的对立面,那么人性胜于战争,因为每一个国家,即使是最小的国家,都可以用一堵绝对坚不可摧的墙来把自己包围着,并且可以公然藐视世界上的其它国家,那么无疑会产生这样一种情形,极为不利于人类进步。只有把分离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的屏障废除,文明社会才会更进一步发展。” “有一些人主张,飞行器的发展必定会带来宇宙和平。我相信这也是一个完全错误的观点。真正的能载人的飞行器当然很快会出现,但情形仍然和以前的一样。事实上,我看不到有什么理由要让一种统治力量,比如是大英帝国,既要支配空中,也要支配海洋。我不希望有人把我视为先知而把我记起来,但我毫不犹豫地说,在未来会看到一种‘空中力量’的建立,它的中心也许离纽约市不远。但是,尽管如此,人类还是会尽情地战争。” “发展战争法则的想法最终会导致战争的能量转变成纯粹潜在的、爆炸性的能量,就像一个电容一样。在这种形式下,可以毫不费力地维持着战争的能量;它需要变得更加小规模,同时也变得更为有效。” “我下定决心集中精力去完成这项危险的任务,尽管它涉及到极大的牺牲,由于要控制它极为困难,我还是希望未来有机会把它完成。因为我验证过的高效率设备产生出的强烈电子振动,是解决其它最重要的电学问题,事实上也是人类问题的关键,现在却需要它们来完成那个特殊的目的。利用它,不仅在任何距离实现无线通讯变得可能,而且还类似地,能够传送极大总量的能量,把大气中的氮气燃烧,产生出一种高效的发光体,许多其它成果在科学上和工业上的价值是无法估计的。然而,最后我采用了一种新的原理来满意地完成任务,其优点是基于电容器不可思议的特性。其中之一就是它可以在相当短时间里放出或激发贮存的能量。由于这个属性,它威力无比。与它的放电相比,炸药的爆炸只是小巫见大巫。这意味着它能在介质里产生出最强的电流,最高的电压,最大的暴乱。它的另一个特性,同样是非常有价值,就是无论如何,它放出的电的振动频率至少达到每秒钟数百万次。” “其它能够使用的方法都飞快地在我头脑闪过。这时一种愉快的想法出现在我眼前,驱使我决定使用电容器。我用结实的金属丝绕成一个线圈,形成一个原始的变压器或感应线圈,然后安排使用这样一种器具,它通过这样一个线圈便可以在非常短的瞬间内交替地充电和放电。电容器每次放出的电流都在初级电路里震动,导致相应的二级谐振。从而,一个变压器或感应线圈涉及到一种新原理的发展,我称它为‘电子振荡器’,拥有的那些独特性质都表现为电容器的特性,导致了用其它方法无法达到的结果。任何想要得到的电子效应特性和强度,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现在通过完善这种设备便可轻易地产生。图5已经展示出经常提到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某些目的,需要一种强烈的感应作用;而对于其它某些目的,极大量的电子运动却是不可缺少。图7,8,9和10的图片已经展示了这样一种振动器的实验,可以用作阐明其中的一些特性,传达出这样一种思想,即巨大的电子效应事实上已经产生了。图上的题目已经清楚说明了……” 站在林逸青身边的江藤晴子好奇的看着这些奇怪的图画和旁边用法文书写的大段文字,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奇幻的世界。 江藤晴子的法文学得非常好,读起这些文字来并不吃力,但对于这些文字表述的含义,她却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但林逸青看了这些文字,脸上却现出少有的激动和兴奋。 “将军,这是什么?”江藤晴子终于忍不住指着一张画着奇怪的由各种圈圈组成的塔状装置问道。 “一座能够制造闪电的魔塔。”林逸青回头微笑着看着江藤晴子,回答道,“我准备让这位特斯拉先生在乾国建一座这样的塔。” “制造闪电?那会有什么用呢?”江藤晴子问道。 “谁欺负晴子,我就用这闪电把他劈死。”林逸青哈哈笑道,“这个用处挺好吧?” 江藤晴子知道林逸青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她此时不会想到,在差不多二十年后,这座魔塔会真的屹立于乾国,并且成为了一件超级秘密武器,改变了一场重要战争的结局。 “将军就是喜欢武器,在将军眼里,什么都可以拿来做武器。”江藤晴子眨了眨眼,“难道它就没有别的用处吗?” “当然有别的用处,再过两天,我去拜访特斯拉先生的时候,晴子你就会看到,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发明。”林逸青笑着说道,“当然,特斯拉先生还需要我给他的一个小小的提示。” “特斯拉先生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恨他呢?”江藤晴子将一些美国报纸拿到了林逸青的面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好多对他非常不利的报导。” 林逸青接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爱迪生为了打击他进行的诋毁宣传。爱迪生最会搞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江藤晴子明白了过来,“可这些宣传也太恶毒了。” “他是摩根手下的人,当然给‘摩根化’了嘛。”林逸青看着一张报纸上的皮尔庞特.摩根的照片,冷笑了一声。 在现在的美国,“摩根化”的进程可以说遍及四方。因为摩根不论染指何处,他都立刻控制到百分之五十一的资本,而且一定要进入董事会,只不过隐姓埋名。摩根化意味着一步步吞并同一行业的各家公司,抛售掺水股票,通过消除“你死我活的竞争”来集中权力。 现在的摩根四十多岁,正在接近他的权力顶峰。他阴险毒辣,刚愎自用,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同事、下属和公众放在眼里,他身高六英尺,体重二百磅,由于害上一种不幸的皮肤病,鼻子就象爰迪生新奇的灯泡一样闪闪发亮。但是,他不愧是“强中强”,俨然成了战功赫赫的唐.璜。 摩根自命风雅,经常出访欧洲搜集艺术品。就欧洲而论,他比起那些聚敛旧世界财宝的暴发户来说,鉴别力倒是略胜一筹。他是主教派教会的坚决支持者,每逢午后,常常离开他设在华尔街的办公室,专程赶赴圣乔治主教派教堂,在他中意的风琴手伴奏下,对着房梁吼起那著名的唱诗,兴高彩烈地唱上个把钟头。 铁路价格战和工人闹事这类时弊,威胁到他拥有的全部车辆,使他终日不得安生。因此,他一有机会就从办公桌边溜走。他在美国旅行时,乘坐的是一节价值十万美元的“宫廷包车”,而且整趟列车要经过精心挑选。凡是较低等的车辆,都要从他行经的路线上调开。 美国9084年的金融恐慌造成了极大的不安全感,全美国成千上万的小本投资人都破产了。实业家都纷纷求助于强大的摩根家族,而不去求助于政府。在这位金融家看来,他想一手控制经济机器的全部精心计划,可能因铁路事业发展过快造成的劳工纠纷和价格战而毁于一旦。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进行投机而修筑的铁路是太多太多了。许多铁路都面临破产,必须考虑合并。但是,摩根并不是一个随便听凭摆布或者鲁莽从事的人。他让他的竞争对手去着急,他自己却跑到欧洲去游山玩水,收集各种艺术品。时值仲夏,摩根一路上痛痛快快地来到了英国。但一到英国,他就接二连三地收到从美国发来的有关“铁路出事”和发生恐慌的倒霉报告。最后他只好答应回国,用他那所向无敌的头脑为国效劳。 摩根的办法只不过是将吵闹的各方召集一起,在“海盗”号游艇上开一次和平会议。他领着那些俯首就擒的工业大王,一整天沿着海湾和东河上下航行。这不是个人之间的战争,而是互相拼搏的石油、钢铁和铁路势力之间的战争,是寡头之间难解难分、你死我活的斗争。夜幕将临,摩根已经巧妙地将所有人“改组”完毕了。他通过聪明的合并,将“你死我活的竞争”减少到了最低程度。摩根手腕之高,由此可见一班。他的这种手腕,也很快就在大有前途的电气事业新领城里大显神通。 简而言之,摩根要通过消除“昂贵的竞争”以一手控制美国未来的电气化,将交流电和直流电一概囊括。他的野心已经接近实现了。摩根在集中控制铁路、石油、钢铁方面得心应手的那套策略,他也准备在电气方面加以利用。很明显,将来要达到最好的增长投资效果,就在于控制所有电气用品和机器制造业,并经营那些最终成为“公共设施”的有关服务项目。但是要做到这点,他就需要特斯拉的专利。 而特斯拉总是将全部身心投入到研究领域里。金钱这种东西,只要有他就随手乱花,但是他心中无数,不知道他到底能找到多少钱。对他来说,金钱的价值在于能拿它来做什么,而不在于它本身的任何固有价值。特斯拉只是埋头于研究工作之中,不甚了解围绕他的发明而猛烈展开的疯狂对抗。他完全沉醉在电气现象的新奇天地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林逸青要拯救和保护特斯拉的原因。(。)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天才”摩根 “美国总统的国宴上,我们是会见到他们的。”林逸青看了看报纸上摩根的肖像,不动声色的一笑,“少不得又要较量一番了。” “乾国有一句谚语,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江藤晴子明白林逸青要干什么,提醒他道,“摩根在美国的势力非常强大,将军您毕竟是外来者,千万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晴子。”林逸青轻轻拍了拍小秘书的手,微笑道,“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不会的。”江藤晴子顽皮的眨了眨眼,向他打了一个“ok”的手势。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日本明治十九年)10月17日,美国总统克利夫兰在白宫举行盛大国宴,欢迎林逸青的到来。 纽约,默里山庄居民区,摩根私邸。 9082年,皮尔庞特.摩根的年收入已达50万美元之巨,而摩根王国的权力重心,也由伦敦转移至纽约。为彰明其财力已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皮尔庞特.摩根与妻子范妮卖掉了他们在东四十街上的豪宅,而新购入了从前为伊萨克.费尔普斯(费尔普斯-道奇公司)所有的一座褐色沙石筑成的豪门巨宅。新的府邸位于麦迪逊大街219号,与三十六街的东北角相交,仍然是在曼哈顿的默里山庄居民区之中。此处较少城市喧嚣,临窗亦可眺望东河清波。其时的风尚是沉湎于奢侈逸乐,一般商贾巨富皆深陷于风靡一时的声色犬马的享乐与铺张之中。相形之下,摩根家族的这所新府则显得雍容华贵,但又不过度地精雕细琢,繁复琐碎。大门侧翼擎着古希腊爱奥尼亚风格的廊柱;一座凸窗俯瞰着麦迪逊大街。房间里摆设着庄重的木制家具,小古董儿点缀其间。明朗宽敞的书房中,四壁镶着圣托多明岗的红木嵌板,正中设着皮尔庞特.摩根巨大的书桌,那气势仿佛是将书房变做了一家商人银行合伙人的办公室。房间里的森严气氛如此幽晦黯淡,以至于那一班12个人组成的仆役队伍将它称做了“黑色书房”。 这座摩根豪宅的一个新奇特点是它使用了电,而在整个纽约,这是第一个以电照明的私人住所。皮尔庞特对于这种新开发的能源产生兴趣,源自一桩生意往来。9078年,托马斯.爱迪生从包括摩根公司合作伙伴在内的一些财阀处获得一笔资金,创建了他自己的“爱迪生电业照明公司”。然而不幸的是,发电机地狱般的轰鸣声成为骚扰摩根众邻居的祸根。那时,在繁华的商业区,德雷克塞尔-摩根主持爱迪生公司早期的业务会议。9082年,此处成为华尔街上第一处从爱迪生名下的发电站获取电力的办公室。当时的发电站位于珍珠街上。爱迪生本人身着阿尔伯特王子式的礼服,出席了初次向华尔街23号输送电力的仪典,他一直在摩根银行中设私人账户。 迁居默里山庄这一决定,明白无误地向世人表明了摩根家族对时下暴富的“新贵”们的那种不屑一顾的鄙夷态度。当他们选择新居所处的邻里环境时,所谓“高雅”已经转向非商业区。沿着第五大道,尽皆是好大喜功的商业巨子们所建的俗丽的宫殿,其建筑式样无非是对欧式城堡风格的剽窃。贯穿于整个第五十一到第五十二大街的,是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那庞大然而笨拙粗俗的巨宅。耸立于第五十七与第五十八大街之间的是,威廉.亨利的儿子----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二世所建的另一座高堂大殿。此处基址目前已易主于贝格多夫?古德曼名下。 作为康涅狄格州的美国人与伦敦贵族的结合,摩根家族的成员对于穷奢极侈不敢苟同,并且也不愿在报纸上抛头露面。像欧洲那些举足轻重的金融大亨一样,摩根家族非常注重维护自己的**。皮尔庞特.摩根对其私密持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保护态度。他树立了一种永久的形象:一位戴着高帽的大亨咆哮不已,对摄影师挥舞着手杖。他参加了19个私人俱乐部,其成员大多限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基督教,喜欢和资历深的大富翁打交道。与大多数俱乐部会员不一样,皮尔庞特.摩根更喜欢成立俱乐部,而不是利用俱乐部。一次,他的一些朋友们被联合俱乐部解除了会员资格。于是他任命斯坦福.怀特设计了大都会俱乐部,后来获得了“百万富翁俱乐部”的称号。摩根出任了第一任主席。他从来不去充当维护社会公正与平等的先锋。当纽约一位显贵的犹太银行家的儿子被联合俱乐部除名后,摩根并未对此有任何异议。 但现在的摩根虽然风光无限,但他并不能象人们想象的那样随心所欲,至少在他的父亲朱尼厄斯.斯潘塞.摩根面前。 “你竟然没有去参加欢迎乾国特使的国宴。”朱尼厄斯.摩根怒气冲冲的对皮尔庞特.摩根说道,“我记得白宫向你发了邀请的!” “我不想去。”皮尔庞特.摩根平静的答道,“因为我不喜欢乾国人。” “不喜欢?这算是什么理由?”朱尼厄斯.摩根怒道,“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乾国人?” 看到父亲动了真怒,皮尔庞特.摩根沉默了。 爱默生说过,“一个机构是一个人影响力的延伸。”如果的确如此,那么在摩根财团,这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就是朱尼厄斯.摩根。他的家训给儿子皮尔庞特.摩根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正如一位记者所说:“摩根家族的人一向信奉绝对****。朱尼厄斯.摩根一直支配着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包括他的儿子和合伙人。”朱尼厄斯.摩根巨大的影响力一直控制着他儿子的生活。 朱尼厄斯.摩根沉稳冷静,不事炫耀。他聪明而不外露,态度和蔼,却奉行铁的纪律。尽管继承了大笔的遗产,他却一直保持着风度翩翩,举止文雅得体。 摩根家族是美国巨富之一,拥有足以炫耀的门第。摩根家族在美国的第一代人是迈尔斯,他从威尔士迁移到马萨诸塞州斯普林菲尔德市的那年,正是“五月花”号在普利茅斯登陆16年之后。迈尔斯靠经营农场和与印第安人打仗而发财致富,为摩根家族几代人积累了大片土地。在美国革命时期,他的后代约瑟夫.摩根曾和华盛顿将军的军队对抗。9071年,约瑟夫卖掉了在马萨诸塞州西斯普林菲尔德的农场,搬到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后来那里成了摩根家族的故乡。 9036年,约瑟夫给儿子朱尼厄斯在哈特福德的豪马瑟织物店买了合伙股份。同一年,朱尼厄斯与波士顿老霍利斯街教堂约翰.皮尔庞特牧师的女儿朱丽叶.皮尔庞特结婚。9037年,他们的儿子约翰.皮尔庞特出世了,摩根和皮尔庞特两家的结合在这个婴儿身上组成了不可思议的基因。 9047年约瑟夫死时,留下了100多万美元的财产。4年后,朱尼厄斯把他在豪马瑟的股本约摸兑成60万美元现金,然后搬到波士顿寻求更大的发展。他在重组的“毕比-摩根公司”当合伙人。这是波士顿最大的商务公司,朱尼厄斯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业务,从波士顿港用快轮出口棉花和其他货物,以及融通资金。正是在波士顿,他引起了乔治.皮博迪的注意。 皮尔庞特早就在他父亲的生意计划中有了安排。朱尼厄斯知道巴林银行和罗特希尔德银行基本上以家族企业的方式经营,精心教导他们的儿女,以继承各自的产业,因而他也决心向这两大靠山学习。除了萨拉、玛丽和朱丽叶3个姐姐之外,皮尔庞特还有个小弟弟小朱尼厄斯,大家昵称他“大夫”,9058年,他才12岁就死了。因此朱尼厄斯.摩根的勃勃雄心就全部寄托在皮尔庞特这个唯一幸存的男性继承人身上了。为此,朱尼厄斯让他接受绅士教育。 皮尔庞特一生中几乎从未对推理表现出智力上的好奇或偏爱,在格丁根他学得最好的是数学。在他狂傲和粗野的孩子气的外表下,却有一颗钟情于艺术的心。他还搜集总统和名人的亲笔签名,搜集在教堂院子里找到的彩色玻璃碎片。 朱尼厄斯.摩根很为儿子的坏脾气发愁,他向朋友们诉苦说:“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对付皮尔庞特。”他说这孩子需要“管教管教”,想方设法给他灌输强烈的责任感。皮尔庞特21岁时,朱尼厄斯告诉他说,“如果我不中用了,你是家里唯一一个可以想办法、拿主意的人……我想让你牢记你必须准备担起这些责任--要时刻挂在心上,无论什么时候责任落到你肩上,你都要准备好承担并履行这些责任。”对年轻人来说这的确是分量不轻的训诫。 如果说皮尔庞特是被乱世中的华尔街腐蚀了,他也有出人意料地心软的时候。9061年,也就是“政府卡宾枪事件”那年,24岁的皮尔庞特狂热而真诚地爱上了阿米莉亚.斯特奇斯。他们的蜜月十分感人,甚至有些古怪。皮尔庞特带着爱人游遍了地中海温暖的港口,一心希望她能恢复健康。4个月后她却在尼斯病故,皮尔庞特痛不欲生,他对他的深深爱恋从未消退,后来他买了生平第一张画,画着一位濒死的年轻女郎,把它挂在壁炉上的一个显眼的位置。这说明摩根家族的人虽然外表严峻,但心里其实是多愁善感的。 看到儿子行事如此鲁莽,择偶又如此让人吃惊,朱尼厄斯下决心要把儿子的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皮尔庞特.摩根和朱尼厄斯.摩根之间是完全可以互相信赖的,但两人的意志也有激烈的冲突。这对摩根父子联袂出现在世界银行业舞台之时,正值银行业的力量急剧扩张之际。那个时代被称为“领主时代”。 随着“领主时代”的继续发展,金融和商业之间的界限才逐渐模糊起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部分工业脱离了银行家的控制。 由于对公司有着如此的影响力,主要的银行家像接受雇民供奉的领主一样,养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作风。他们依一整套惯例进行经营,人们后来把这套惯例叫做“绅士银行家准则”。 朱尼厄斯逐渐成为在伦敦最富裕的美国银行家,他的一切也随之变得高雅华贵起来。他住在王子门13号骑士桥宅邸里,这是一座新古典风格的五层楼,面临海德公园的南端。 摩根一家显得十分尊贵,家中有男仆伺候,摩根家穿着晚礼服进餐,晚餐后是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和哈瓦那雪茄。这里还十分虔奉宗教,每天早晨朱尼厄斯让仆人们排成一行做晨祷。因循商人银行的传统,朱尼厄斯闲来也搞搞艺术品收藏,儿子在城里时经常和他去逛画廊。朱尼厄斯的朋友们说他的家像个博物馆,墙上装饰着16世纪的西班牙绣品,拱顶镶银,还收藏着许多著名的欧洲大师的油画。 在7英里以外的伦敦郊区,朱尼厄斯买下了多佛尔庄园,占地92英亩,有连绵起伏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泰晤士河畔。这是一个微型王国。庄园的牛奶房流淌着新鲜的牛奶和奶油,温室里繁花盛开,园工们照管着草莓圃,孩子们在游戏场荡着秋千。多佛尔庄园充满田园风光,条理井然。树木间距一致,草坪修剪得十分平整。在那段日子里,朱尼厄斯戴着圆顶硬礼帽,穿着三件套西服正在打网球,他像抓一只大棒似的抓着球拍,与消遣娱乐的背景显得不大和谐。他定期去野外打打雉鸡,显显贵族气派。 朱尼厄斯高大、和蔼而自信,和他妻子朱丽叶.皮尔庞特.摩根搭配成很古怪的一对。她身材矮小,相貌平平,体态丰满,但她身体越来越弱,常常疑心自己得了什么病。因为经常想家,她总会乘船回纽约和皮尔庞特住一阵子。丈夫青云直上,成为伦敦的一个权贵,身体也健康强壮,朱丽叶却越来越虚弱和孤僻。晚年她久病不愈,经常蛰居在楼上的卧室里。她似乎患上了某种早衰症。他们的儿子皮尔庞特的生活竟也重现了妻子体弱多病、丈夫独断专行的模式。以后的岁月里,这种无以示人的悲伤与孤独一直困扰着成功辉煌的摩根家族。 皮尔庞特.摩根当了30年朱尼厄斯.摩根在华尔街的代理,他倚靠英国资本的雄厚实力发展着。年轻的摩根看上去像一个身强力壮的粗壮汉,穿的却是精制的英国大衣。他膀大腰圆,头发浓黑,有一双拳击家似的手。他身高有6英尺多,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又喜欢格子马甲。朱尼厄斯的目光咄咄逼人,深不可测,皮尔庞特淡褐色的眼睛却常常悲伤而阴郁。父亲一向镇静自若,皮尔庞特却变幻无常,看起来紧张易怒,总是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70年代,皮尔庞特.摩根开始扩大自己的影响,他不仅仅把自己视为各个公司的资金提供者,他想成为这些公司的律师、祭司长和知己。 虽然皮尔庞特.摩根天资聪颖,但是他还得在父亲的手中塑造成型。皮尔庞特着手成立属于自己的公司时,手里只有区区35万美元。为了帮助儿子,朱尼厄斯又投入了500万美元。皮尔庞特一直十分感激父亲给他的借款,他从来不装做自己是自力更生起家的。他曾经告诉当时的纽约州长也就是现在的美国总统格罗弗.克利夫兰:“如果我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取得过什么成就的话,我最应该感谢的是父亲给我的支持。” 皮尔庞特.摩根的经历是从一个年轻的道学家变成了一个****君主,他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观点的正确性。他意志坚强,固执己见,坚信自己一切突如其来的念头----这一特点后来使他显得像是一种自然力量,是“时代思潮”的宠儿。 在9073年这个恐慌之年,皮尔庞特.摩根却赚了100多万美元,向朱尼厄斯自夸说:“我相信这个国家再没有其他事情能带来这样的结果了。”摩根财团未来的经营之道是在大恐慌的那些阴郁的日子里形成的。随着他名望的提高,皮尔庞特.摩根逐渐变得脾气急躁,动辄对人咆哮,而且日甚一日。即便是写给父亲的信中,他也是自行其事,写信的口气与其说像个顺从的儿子,不如说像个信心十足的商业伙伴。朱尼厄斯对儿子的行为很是恼火,有时会摆出很严厉的面孔,但他显然很赞赏皮尔庞特的成就。在皮尔庞特看来,父亲这样令人烦扰的掩饰其实是对自己“天才”的默认。(。)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光电魔术师 父子俩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父亲叹息了一声,先打破了僵局。 “告诉我你讨厌他的真实理由。”朱尼厄斯.摩根放缓了语气,对儿子说道。 “乾国人有诸多的偏见和恶习,比如他们什么动物都能够当作食物,狡诈油滑,不讲道德和信用,我想这些您都知道,就不用我重复了。”皮尔庞特.摩根回答道,“重要的是,乾国人没有信仰,林逸青也许和普通的乾国人有所不同,但骨子里和他的同胞是一样的。他不可能成为基督世界的朋友。”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乾国人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偏见。”朱尼厄斯.摩根有些吃惊地看着儿子。 “这不是偏见,而是很多人的共同看法。”皮尔庞特.摩根回答道。 “他是乾国人不假,但他却是一个了不起的乾国人。”朱尼厄斯.摩根看着儿子,沉声说道,“我只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罗特希尔德家族能看中他,就证明他是有过人之能的。就象罗特希尔德家族看中我们一样。”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摩根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放射出逼人的光芒。 “我认为我们不能永远的倚仗罗特希尔德家族。” “这才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我明白了。”朱尼厄斯.摩根紧盯着儿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妄想和罗特希尔德家族为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你以为你很有力量,但你的力量,罗特希尔德家族轻易就能够粉碎。所以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你本人,我也要阻止你这种狂妄的念头,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是发生。” 皮尔庞特.摩根第一次看到父亲那可怕的眼神,他终于畏缩了。 “好的,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请您放心吧。” “你已经给我惹了麻烦了。”朱尼厄斯.摩根的声音仍然非常严厉,“美国总统发给你的国宴邀请,你竟然找借口不去,已经在我们和克利夫兰先生以及林逸青伯爵阁下之间产生了非常不必要的恶劣影响,你必须要将这种影响加以消除。” “我明白。” “你想好了如何消除的办法了吗?” “我将在‘海盗’号上设宴,邀请总统先生和林逸青先生前来赴宴。我会在宴会上向他们解释并道歉。” “好,就这样,你去办吧。” 虽然皮尔庞特.摩根的事业是同铁路紧密相关的,他却更被浩渺的汪洋大海所吸引。一度拥有火车上的私人车厢是大亨们摆谱的风行之举;然而皮尔庞特从未有过车厢。如果确有必要,他会乘坐自己控制下的铁路上的私人车厢。步入中年之后,大海成为治疗他抑郁心绪的灵丹妙药。在万顷碧波之上,他可以远离那一日深复一日的公务羁绊,从无穷的操心事中解脱出来。因而,当80年代游艇成为纽约豪门的流行宠儿之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场新的时髦潮流之中。9082年,他购买了一艘豪华游艇,这是他买的一系列豪华游艇中的第一艘,并将其命名为“海盗”号。随后他加入了纽约游艇俱乐部。这艘黑色船身的蒸汽游艇,以其165英尺的长度成为俱乐部游艇里的亚军,并标明了摩根家族的新恢弘气派。 皮尔庞特.摩根购下“海盗”号的时候,正是他的婚姻第一次明显地发生裂痕之后,很难说这仅仅是一个巧合。这艘船的意义远不止是一件故作炫耀的摆设。它使摩根拥有了一个在范妮和孩子们的圈子之外的社交环境。其后,它更成了许多隐秘的寻欢作乐的爱情故事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海盗”号使他得以从早期婚姻生活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空气中解脱出来,并享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在那里,他结识了一批朋友,组成了后来被称为“海盗俱乐部”的社交圈子。这些朋友能够为皮尔庞特.摩根带女人们上船提供掩饰。同时,这条船也是他的第二个家,尤其是当范妮和孩子们在盛夏里回到哈德逊河上游的克莱格斯顿去消夏之时。皮尔庞特通常会在船上用晚膳,并把船停泊在曼哈顿港里,然后在那里消磨长夜。 购买“海盗”号与皮尔庞特.摩根在事业上步入一个新阶段成为巧合。这时,他开始成为铁路公司之间的仲裁人及资助人。于是这游艇成了解决争端的会场,并且是间谍无法刺探情报的秘密俱乐部。皮尔庞特具有一种演员的天才,擅长为他的丰功伟绩营造一种戏剧性的背景。“海盗”号正好为他的商海生涯增添了一层歌剧般的华丽气派。 皮尔庞特.摩根听说过林逸青过着怎样的奢华生活,也了解欧洲各国王室是如何招待林逸青的,因而他才决定,在“海盗”号上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宴请林逸青,并邀请美国金融界的大亨们前来赴宴。 皮尔庞特.摩根有理由相信,自己是会令林逸青折服的。 在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皮尔庞特.摩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叫来了一位亲信:“了解一下那个乾国人林逸青的行程,他现在在哪儿?” 亲信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林逸青先生已经到了纽约,听说他即将去特斯拉的实验室参观,特斯拉将在那里为他准备一场盛大的表演,到时会有很多人前去观看。”亲信向摩根报告了他的调查结果。 一听到特斯拉的名字,摩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交流直流之战 特斯拉的表演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在参观的人群当中,有一名记者向他的报社发出了这样一篇报导; “特斯拉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双手接上电流。电压超过二万伏,振动频率每秒一百万次。他身上放射出一道道耀服的光芒……捎带说一句,这样一种惊心动魄的试验,没有一个人敢轻易表示上前仿效。试验过后,特斯拉的身体和衣服还带着微弱的光芒持续了一段时间,呈现出一个由四散的光线构成的光晕。事实上,由于带静电荷分子的激发而产生了名副其实的火焰,显示出耀眼的,轻飘飘的白色火苗奇观。这种火焰不消耗任何东西,那是从一个感应线圈的末端冒出来的,竟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术。” “这位发明家希望有朝一日给全身裹上一层柔和的火,但同时安全无恙。特斯拉先生声称,有了这种电流,一个人在北极赤身露体也会感到暖和。用这种电流进行治疗,是它的可能实际用途之一。” “特斯拉先生还邀请尊贵的乾国特使林逸青伯爵上台和他一同表演,他在万众瞩目之下,用一个仪器制造了一个火球,并将这个带着电光的火球交到了林逸青先生的手里,林逸青先生接过火球,按照特斯拉先生的指示,将火球抛向一个早已竖好的人形木靶,火球准确的击中了木靶并爆炸了,将木靶烧得只剩下了灰烬,观众们发出的惊呼震动天际,但这并没有完,特斯拉先生又从仪器上取下了一个火球,交到了林逸青先生的手里,林逸青先生用它再次击毁了一个木靶,就这样,特斯拉先生把一个又一个的火球交给林逸青先生,林逸青先生用这些火球准确的把一个又一个的人形木摧毁,仿佛宙斯在使用它的闪电。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些妇女激动得甚至晕厥了过去……” “卓越的德国物理学家海曼.赫姆霍兹先生以德意志帝国的官方代表身份参加了这次光电表演大会,他坚决否定了爱迪生先生的说法,他认为爱迪生先生对交流电所知还太少,交流电是绝对可以安全使用的。他声明他将向德国皇室推荐特斯拉先生的交流电系统,以便于该系统能够在德国广泛使用,给德国人民带来幸福的光明。林逸青先生也向特斯拉先生表达了类似的愿望,想要为古老的乾国带来光明,以达到改革乾国的目的。” “特斯拉先生名声大振,此前爱迪生先生对交流电的攻击所产生的恶劣影响完全消失了,好多大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都表示,要引入特斯拉先生的交流电系统。” 当爱迪生第一次听到特斯拉得到林逸青的资助已经就交流电系统和多家公司进行交易的消息时,不禁怒火中烧。图穷匕首见,没过多久,他在门洛帕克的宣传机器便连珠炮似地抛出一批批危言耸听的材料,大肆渲染交流电的种种危险。在爱迪生看来,交流电引起的事故如果实在找不出来,也得人为地加以制造,好让人们警惕这些危害。这场电流之战,不仅关系财产的得失,而且危及一个奉行利己主义的天才人物的个人自尊心。 通过这次杰出的表演,很多人立刻看出了特斯拉交流电系统的优越性,一位新入籍的美国企业家写道,“每一个没有偏见的、有头脑的专家都清楚,这两种系统正好是相得益彰。” 对特斯拉手中掌握的专利,有些诉讼人(主要是与特斯拉竞争的制造厂家)提出了异议,宣称他们的人在特斯拉之前就已搞成了这些发明。提出这类诉讼的发明家有沃尔特.拜里、马塞尔.德普列兹和查尔斯.s.希拉德雷。除此之外,为了把特斯拉专利甩掉,通用电气公司想了一个花招,抓住他们公司一位卓越数学家查尔斯.斯坦梅茨的一种叫做“单循环”系统的发明,为他申请专利。然而斯坦梅茨本人,从来没有想要觊觎特斯拉在交流电领域里的卓越贡献。 这些勾当在公众心目中造成了混乱,就连工程技术界当中也有些人一直蒙在鼓里,岂知这种几乎到处一致采用的系统,纯粹是特斯拉的发明。为了纠正这种混乱,在林逸青的建议下,特斯拉委托了一位著名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很快,法院便作出明确和令人信服的裁决,为特斯拉正了名: “捕捉和驾驭自然界和技术领域里无法控制,放荡不羁、并且至今互相矛盾的要素,利用它们去带动人类的机器,这要归功于特斯拉的天才。是他首次将阿拉戈的玩具变成电力发动机,将拜里的‘实验室试验’变成实用的电动机,将指示器转变成传动装置,是他最早想到,方向反转的障碍、交替作用之矛盾,可以转化成产生电能的旋转运动,转化成旋转的力场。” “在别人看来,这是些无形的屏障,是不可逾越的流和相互矛盾的力,而他却牢牢抓住了。他使其方向协调一致,将电带来的动力应用到遥远城镇的实用电动机之中。” “今可作出判决如下:对所有上诉要求予以驳回。” 爱迪生不甘心失败,在新泽西州西奥林奇,爱迪生建立了一座巨大的实验室。住在附近的人家,突然发现他们豢养的爱畜丢失了。但很快他们就弄清了原委,原来爱迪生找一些小学生为他去抓猫抓狗,每抓到一只给25美分。爱迪生故意用交流电进行残酷的试验,把这些猫和狗电死。与此同时,他大量散发骇人听闻的传单,栏头上套红印着四个大字:“谨防危险!”这些消息的意思是说,如果公众不加小心,他们到头来也可能被“特斯拉化”而一命呜呼。 爱迪生为了报仇雪恨,足足准备了两年的时间。他在给朋友约翰逊的信中写道:“千真万确,谁要是动用特斯拉这个狂人的交流电系统,不管功率大小,六个月之内难逃劫数。特斯拉搞到了一种新东西,但要想使这种东西变成实用,还需要进行大量试验。这种东西永远摆脱不了危险……” 过去,爱迪生曾派人到全国各地去宣传直流电的长处,而现在,特斯拉在林逸青的建议下,也在干爱迪生当年针对煤气公司所干之事,可是爱迪生却反过来责难特斯拉了;“他的任何计划丝毫不使我担心。唯一使我不安的是,特斯拉不惜工本将人员派往全国各地。他无孔不入,很快就要建立无数家公司,而我们还蒙在鼓里……” 特斯拉把眼光放在将来的发展上,不太注意爱迪生的威胁恫吓,但是他在爱迪生的逼迫下忍无可忍,也决意开展一场宣传教育运动来进行对抗了。他在林逸青的建议下,不断的发表演讲,请人撰写文章,要尽一切努力将真理展示在公众面前。林逸青则告诉特斯拉,他决心为特斯拉的公司赢得这场电流之战。 特斯拉也遇到了金钱问题。要让他的工厂改用特斯拉多相系统,实际所需费用要比预计的高得多。现在他需要大笔资金来扩充、发展,而银行家们允诺的却微乎其微,在这个时刻,林逸青再次伸出了援手,他从法国的罗特希尔德银行为特斯拉争取到了贷款。林逸青还委托一位优秀的犹太职业经理人理查德.塞弗尔(出自罗特希尔德银行)帮助特斯拉改组他的电气公司,并负责宣传交流电系统的事宜。林逸青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了解特斯拉厌恶与他人合作,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别的工程师常惹得特斯拉气急败坏,二是特斯拉憎恨任何形式的控制。如果说特斯拉不得已要和一位与他共事的人打交道,那么在他看来这最好是一位董事长或者总经理。 电流之战伊始,爱迪生进行佯攻,他企图贿赂奥尔巴尼的议员们通过一项法律,限制电流的电压不得超过80o伏。他以为,这样一来交流电就被制住了。但是议员们不买他的帐,因为理查德.塞弗尔帮助特斯拉进行了反击,他扬言要控告爱迪生公司以及他人在纽约州法律掩盖下从事的阴谋括动。 爱迪生对他的仇敌咆哮道:“这个人简直发疯了,他是在玩火***迟早总要自食其果!” 爱迪生一不做二不休,他除了利用报纸、杂志、传单和言语进行一场恶毒的宣传运动外,还为报界新闻记者举办星期六示范表演会。他把记者召集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把小学生从街上抓来的狗和猫一只只战战兢兢地推到一块金属板上。金属板与交流发电机用电线接通,电压高达1000伏。 一些被爱迪生收买的记者有时候也帮助进行这类揭露交流电罪孽的表演。有一次,一位记者想抓住一只死命挣扎的小狗,自己却挨了一阵吓人的电击。他描写道,“回忆当时的情况实在可怕,整个身子和灵魂好象被扯成了两半……我觉得,有一把巨大而粗糙的锤子扎进我全身上下颤抖的皮肉里。”但是,杀戮动物的勾当还是继续进行。 爱迪生在这场搏斗中,的的确确是豁出性命去干的----不过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已。爱迪生、萨穆尔.因苏尔以及一位名叫哈罗德.布朗(就是那位“布朗教授”)的原任实验室助理人员,共同商量了一个方案,打算将一个人用交流电过死,从而按照他们的如意算盘一举永远了结特斯拉。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摩根家的火灾 柯菲恩在与威斯汀豪斯的一席谈话中就曾经漫不经心地泄露出,他“不惜血本降低价格”,为的是“打掉”其它电气公司。他开诚布公地建议说,最主要的是抢在对手之前把自己的系统安装起来,至于是经营有轨电车还是干别的什么都可以。在这之后要想做任何改变,那就会费用太高而为时晚矣。他洋洋自得地嚷道:“无论我们要多少钱,用户都心甘情愿,因为他们没法更改系统。”然而他没有想到,特斯拉已经下决心证明,一种优越的系统完全能够将另外一种根深蒂固但较为逊色的系统打掉。 柯菲恩诚心诚意地大谈“贿赂”的好处。他要求威斯汀豪斯按照他公司的办法将街灯价格从六美元增加到八美元,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用两美元来贿赂市政官员和别的政客,而自己的利润一分钱也不少。但是得知威斯汀豪斯不愿与他为伍之后,通用电气公司和摩根家族便选择其最脆弱的部位加以攻击,这就是金融市场。 很快,报纸便报导了威斯汀豪斯被整垮的报导:“在斯达特、百老汇和华尔街,从所有股票市场的地窖和耗子洞里,纷纷爬出一条条蜿蜒绻曲、滑溜可憎的粗制溢造的谣言毒蛇。乔治.威斯汀豪斯的各家公司垮台了……乔治.威斯汀豪斯……除非和通用电气公司合并,否则将性命难保,威斯汀豪斯的股票一落千丈。” 威斯汀豪斯和特斯拉是好朋友,他知道柯菲恩的目标是特斯拉,于是才在闲谈的时候向特斯拉发出了警告。 特斯拉立刻和理查德.塞弗尔商议,理查德.塞弗尔明白爱迪生和柯菲恩的背后是摩根,摩根是想要特斯拉的专利。 根据投资银行的说法,特斯拉的专利权税不计其数,使用特斯拉交流电系统的公司曾预先付给他100万美元税款,特斯拉自然增长的税金可能已接近1200万美元。谁也说不准,更不用说特斯拉自己了。未来由于应用领域不断扩大,而电站、电机以及交流电系统的专利每获得一种新用途,都要征收使用税。特斯拉将要成为百万富翁,成为全世界最大富翁之一。 而摩根要进军电气领域,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面对柯菲恩和爱迪生的咄咄逼人的攻势,理查德.塞弗尔深知以特斯拉现在的经济力量,难以和摩根抗衡,他向林逸青提交了一份报告,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希望得到林逸青的指示,林逸青给他的回答则是:“绝对不能放弃任何专利。” 林逸青要求理查德.塞弗尔帮助特斯拉打理好特斯拉电气公司的财务,稳定股价,不让柯菲恩对付汤姆逊-休斯敦公司那样的阴谋得逞,并表示他会继续为特斯拉电气公司提供资金支持。林逸青还向理查德.塞弗尔表示,他说过要为特斯拉赢得这场“电流之战”,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让他们俩“静候佳音”。 理查德.塞弗尔和特斯拉都不会想到,这个“佳音”到来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 纽约,默里山庄居民区,摩根私邸。 吃过了晚餐,皮尔庞特.摩根从餐桌边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的密室里去,那里存放着他所记录的有关商业机密的各种文件,以及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开了密室门上的锁,从标明“要件”的文件架上取出一份材料,便坐在写字台旁写起来了。他在这文件上又加了几段,还给新增的段落仔细地标上了号码,正如他给老的段落仔细标明号码一样。 “但愿上帝和耶稣帮助我们大家吧,”他喃喃自语道,“保佑我们能够成功。” 他写了大约半个钟头,然后把这文件放到文件架上,把密室重新锁上了。办完这件事,他便手执一支蜡烛,来到了存放他自己的贵重艺术品的密室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锁。 他小心的步入房间,走进了放他自己的旅行皮箱以及属于阿米莉亚.斯特奇斯的大箱子的房间。 他取出一串钥匙,一个复一个的试着开锁。那破烂陈旧的大箱子上的锁是一种平平常常的锁,试到第五个钥匙,便轻易地把它打开了。 皮尔庞特.摩根把大箱子盖掀起来时,喃喃地说道:“象这样的锁,无论谁也无需把它撬开的。” 他慢慢地把大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每一件都分别取出,仔细地放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他用一种恭而敬之的深情握着这些遗物,仿佛他在抬着他死去的爱人的遗体似的。他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丧服一件件的放在椅子上。他发现了陈旧的海泡石烟嘴,一度是从巴黎制造商手里买来的崭新时髦的、而今弄脏弄皱了的手套;陈旧的节目单,单子上用最大的字体排印姓名的演员,都已经死了走了;尚有余香的香水瓶,这种香水现在已经不时髦了;一小包一小包整整齐齐的信件,每一包上都仔细地贴上了标明来信者姓名的标签;残缺不齐的旧报纸;一小堆破旧损坏的书籍,每本书都在皮尔庞特.摩根不小心的手里折腾成了许多帖,仿佛一叠叠扑克牌似的。但在这一大堆毫无价值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每一件都在当年自有其各不相同的意义。 皮尔庞特.摩根搜寻着他要找的东西──他的死去的爱人阿米莉亚.斯特奇斯过去写给他的那一包信件。他曾不止一次地翻看这些他保存着的信件。他曾用崇敬的手把这些褪色的信加以分类,将一条阿米莉亚用过的褪色缎带把它们仔细扎好,重新放到大箱子里的丧服之间。 皮尔庞特.摩根找到了那包信,但却并没有打开,他把东西一件又一件地放回空箱子里,就象刚才取出来时一样;他感慨地唏嘘叹息。他手中捧起一小叠破书时却住手了,心中犹豫了一会儿。 “我要把这些书留在外边,”他喃喃自语道,“说不定其中有本书对我有点用处的。” 阿米莉亚的藏书根本不是文学珍本的特藏。其中有一本希腊文的《旧约全书》和一本伊顿版的《拉丁文法》;一本法文的关于爱情的诗歌小册子;一部不完整的《汤姆.琼斯》,剩下半爿皮封面仗着一根线连结在书本上;一部用极伤眼睛的铅字排印的、拜伦的《唐璜》,这种字体必定是为了眼科医生和眼镜商人的利益特地制造出来的;还有一大本封面猩红、烫金已经退色的厚书。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致命一击 火势越来越大,终于吞噬了“摩根皇宫”。 摩根转头望去,赫然发现,起火的并不止他这一家,好多邻居的别墅也都要么着起火,要么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哭喊声和尖叫声不断的传来,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恐怖。 “爱迪生,你这个混蛋!”摩根想到死去爱人阿米莉亚的遗物和自己多年珍藏的艺术品全部毁于大火之中,不由得切齿怒骂起来。 此时的摩根,根本想不到这场大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地下室的火光中,曾是电气工程师的奥利弗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大肆渲染 但是进孤儿院,也是需要钱的。 奥利弗已经身无分文,岳父也没有任何的积蓄,小吉恩的命运,也许就要和那些流浪街头的乞儿一样了。 奥利弗绝望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工作,上帝却要这么对待自己。 那些富人们什么活也不用干,却拥有大量的财富,而自己辛苦工作,却落得一身重病,连妻儿都保不住。 自己曾在爱迪生面前苦苦哀求,但得到的,却是他的白眼。 他说:“滚开!我不需要废物!” 对,我是废物。现在,我这个废物,为了我的儿子,要给你致命的一击。他恶狠狠的想着,狂笑起来。 他想起了林逸青派人找到他的情景。 “你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你的孩子也即将沦为流浪儿,你却无能为力,这就是美国社会的现实悲剧。” “我恨这个社会,我诅咒它!” “是爱迪生的残酷无情让你和你的家人如此的悲惨不幸,如果有机会报复他,你愿意去做吗?” “我愿意做一切事情去报复他给我的一切,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那好,这个任务,你来执行,我需要一个技术熟练的电气工程师,你是合适的人选,只是,你要了解,执行完这次任务,你的生命也可能结束了,一切取决于你的动作快慢和技术。” “我明白,反正我也活不多久了,如果要下地狱的话,我就拉着爱迪生一起。” “你得到的好处是,我将抚养你的儿子,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不但让他无忧无虑的渡过童年,还要让他长大成人,将你们的姓氏发扬光大。我会让他记得,他有一个多么优秀的父亲。” “成交,伯爵阁下。” 巨大的直流电机运转得更响了,阵阵的电火花不断闪过,刺鼻的烟雾也传了过来。 恍惚中,他又回忆起了在公园里见到儿子的情景。 那是只有富人的孩子才能去的超级乐园,穷人只能在铁栅栏前远远的望着里面的一切。 在那些打扮得一个个如同天使般的孩子中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小吉恩蹲在水塘边,和几个穿着乾国锦绣衣饰如同公主般的小女孩在一起,他们有说有笑,逗着水中的鱼儿玩闹。 在几个孩子不远处的地方,是林逸青和一个美丽的日本女子,他们俩看着孩子们,脸上洋溢着亲切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奥利弗的心忽然的便安静了下来,充溢着淡淡的幸福。 电光,火花,烈焰。 窗前,林逸青平静的看着远处灿若云霞的火光。 “是起火了吗?”李思竹来到林逸青的身边,有些不安的看着窗外的红光一片。 “嗯,应该是默里山庄,富人区。”林逸青点了点头,“可能是电路引起的火灾,爱迪生的直流电系统其实存在很大问题的。” 象是在配合林逸青的话,屋内的电灯开始闪动起来,忽暗忽明,外边的路灯也是一样。 街上传来了声声的警笛,一辆又一辆的救火马车向起火的方向奔驰而去,那些从家里跑到街上的不安的人们见状纷纷的躲开。 “会不会有很多人给烧死呢?”李思竹并不知道这场大火的真正起因,心地善良的她更关心的是火灾中人们的安危。 “历史的前进,从来就不是全无代价的。”林逸青轻声答道。 李思竹有些奇怪林逸青怎么会用这样一句话来回答她,但她看到他严肃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依偎在了他的身边。 火灾的情况,其实远远超出了李思竹的想象。 第二天,《纽约时报》便刊出了专栏记者的长篇报导: “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那个晚上,所有的一切,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我刚刚参加完一场聚会回家,我看看表,已经近九点了,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让我们猝不及防。突然间我们面前那条有名的大路上不时有马车和救火车呼啸而过,不远处默里山庄的方向则浓烟滚滚,人声鼎沸。敏感的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时街道上已经乱成一团,有人在喊着:‘赶快到默里区去救人!’没有任何组织也没有排队,是自发也是混乱,我跳下马车,也跟着人群向默里区跑去。” “刚到那里,我便看到,两个消防员正用力从黑烟缭绕火炉般灼热的房屋大门处拖出来一个女孩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依稀可见她的脸上有很好的妆容,穿着白色的衣裙,她的下半身赤*裸着已经变成了炭黑色,有浓厚的血水不断往外滴落,而她的胳膊在消防员的手中已经整张蜕下皮肤,长长的秀发披在地上一路划过,随风飘舞。大门里面热气腾腾,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体,一个摞着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全都是些小孩子,有男有女,有的还在喘息呻*吟。在拖出来的女孩儿旁边,已经小山一样堆了二三十具烧焦了的尸体。天已经黑了,整个现场雾气腾腾,烟雾弥漫,人们的影子在呼喊着,奔跑着,显得那样无奈和不真实。”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自杀和坐牢 “他们的行为得到了大多数人同情和理解。很多市民前往观看助阵而且给静坐的人们送去食物。看那些悲痛欲绝的父亲母亲,他们已经被这场灾难折磨得要崩溃了。我深刻地同情他们,并为死难者亲手奉上自己制作的花束。” “尽管悲痛的人们用理智的方式向通用电气公司表示了抗议,但通用电气公司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冷漠,无论是董事长查尔斯.柯菲恩先生,还是直流电系统的坚定支持者托马斯.爱迪生先生,都没有露面,向受灾的人们表达一丝一毫的歉意,说一句安慰的话。要知道在这场空前的灾难中,共有272条生命丧身火海,其中将近一半是豆蔻年华的孩子们。通用电气公司的态度理所当然的激起了受害者家属尤其是死去的孩子们的父母的愤怒,他们现在已经决定向法院起诉,要求追究通用电气公司的责任并赔偿损失。” 入夜,坐在桌前的通用电气公司董事长查尔斯.柯菲恩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他将所有的文件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将它们收好,放进了抽屉之中。 他习惯性的取出了一把金色的小钥匙,想要给抽屉上锁,但在他把钥匙快要插进钥匙孔的时候,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钥匙收了起来。 是啊,过了今晚,这一切就都和自己无关了。 他先看了一遍自己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她现在已经睡了,他看完了信,觉得还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说,但是…… 他重新将信收好,放在了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取过了皮尔庞特.摩根的来信看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努力曾遭到一系列的挫折,但我们都挺过来了,可现在,一直被你们吹嘘为绝对安全的直流电竟然烧毁了我的家!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到现在为止,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实质性进展,股市已经出现了大跌。而我刚刚发现,你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竟然在暗中大举抛售公司的股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是在保护我们的利益,我们希望听到你抛售我们的股票的解释。我们早上发给你的电报中指出,我们不接受你最近的出售的行为!……” 看到这封充满了愤怒和责问的信,柯菲恩的苦涩味道更浓了。 他知道,因为这次火灾造成的巨大损失,摩根家族已经抛弃了他和爱迪生。 从一开始,摩根家族就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哪怕是双方合作的最为紧密的时刻,也是如此。 对于自己迟迟未能完成对特斯拉电气公司的吞并,摩根家族认为这是自己根本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的结果。 从那时起,相互之间不信任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而今天,种子终于开花结果。 不错,自己是没有想到特斯拉竟然能够在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海量现金支持下挺了过来,可算无遗策的皮尔庞特.摩根,不是也没能阻止罗特希尔德家族对特斯拉的暗中支持吗? 自己私下抛售持有的公司股票,获取现金已应燃眉之急,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没有把自己的全部家当给一并扔进去。 柯菲恩发出了粗重的叹息,将信收了起来,扔在了桌角。 如今,已然破产的他,面对血本无归的局面,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实际的行动,来维护自己的声誉,并给妻儿留下一条活路。 柯菲恩打开了另一个抽屉,里面的一把精致的黑色雕花“德林杰”单管手枪露了出来。 这把手枪是南北战争时的产品,和刺杀林肯总统的那把枪是同款,是柯菲恩珍贵的收藏品之一。 现在,他却要用这把枪,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柯菲恩将手枪捧在手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将枪口塞进了嘴里,用力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过,柯菲恩摔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满地的律师函当中。 爱迪生是在报纸上读到柯菲恩自杀身亡的消息的。 “大火发生后的第二天,纽约城经过一个漫长夜晚惨痛之后,飘飘洒洒下了一场淋漓尽致的大雪,并且持续了整整三天。在为死难者出殡送葬时,悲伤的人们倾巢出动,车队排了足足有二十多公里,许多棺材都是连夜赶制的,油漆还没有干透。但亲人们还是希望死者能够尽快入土为安,这是他们目前能做的唯一的事情。这是一场迟来的大雪,恍然之间,我泪眼婆娑的眼前被白布裹住的几百具尸体幻化成了无数翩然的蝴蝶,白色蝴蝶在白色雪花中漫天飞舞,动人而凄美……” “值得说明的是,在送葬的队伍当中,有一小队人,是属于通用电气公司董事长查尔斯.柯菲恩先生的,他前一天在家中用手枪打爆了自己的脑袋。他没有留下什么遗言,也没有说什么道歉的话,他死的时候,身边都是火灾受害者家属的律师函……” 爱迪生心烦意乱的抛下了手中的报纸,看着桌面上堆起的高高的律师函,恼怒不已。 作为一位出色的宣传家,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一场可怕的栽赃陷害。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石油拿破仑 “还记得下面这首诗吗?这首诗中充满了企业家所应具有的勇气,是我在好几年前收藏起来的:人们都在埋头奋斗/而我更仰望天空/那里有我的憧憬与梦想/目标仿佛遥不可及/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到达理想的殿堂/我为我的目标努力和思考/并积极行动/再寒冷的冬天/也无法阻挠梅花的开放/因为我坚信/人生要面临众多的困难/我会一一解决/再大的艰难/我也毫不退缩、颓废/我要创造不可能的奇迹/我要超越我伟大的先辈/在思想的王国/我是如此的高大/可是我会脚踏实地地行走。” “很熟悉吧?也许你已经忘记了,这是你不久前抄写的。这么小的你就具有了独立的精神、乐观的个性、弹性的思想。即使被人打倒在地,你也必然会勇敢地站起来再次战斗。对此我感到和欣慰。你的父亲,约翰.皮尔庞特.摩根。” 写好了信之后,摩根拉铃叫来一位仆人,他并没有让仆人将信马上寄出给自己的儿子,而是要他去找一位和自己相熟的《华盛顿邮报》的记者。 不一会儿,仆人将记者找来了,摩根把自己写给儿子的这封信给记者看了,记者当即要求抄录这封信的内容,发表在报纸上,摩根欣然同意,在记者抄完信离开后,摩根才让仆人将信邮出。 第二天,这封充满了“励志”内容的信的全文便出现在了《华盛顿邮报》上。 “摩根完全抛弃了柯菲恩和爱迪生,所以他们才会一个自杀,一个进了监狱。”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将手中的报纸扔到了桌面上,平静的对12岁的儿子小约翰.洛克菲勒说道,“电灯的时代结束了,煤油灯的时代又要回来了。” “您不打算投资交流电系统吗?”小约翰小心的提醒了父亲一句,“直流电系统肯定要废弃了,特斯拉先生的交流电系统已经证明比直流电系统优越,很多投资人都看好交流电系统的前景。” “相信我,小约翰,电灯的时代至少在美国是结束了。”洛克菲勒自信的说道,“现在美国人民急需的是安全的光明。而安全的光明,只有我们能够提供的煤油灯。当然,正象你说的,特斯拉先生的交流电系统很多人都看好,我也认为交流电系统比直流电系统更加轻便和安全可靠,但我们要在交流电占领市场之前,利用这个机会,很好的赚上一笔。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赚钱机会,记得我常和你说的那句话吗?” “浪费是可耻的。”小约翰点了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还记得当年我是怎么做的吗?”洛克菲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 “我全都记得,父亲。”小约翰答道。 他的确记得,当年父亲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到石油----“流淌着的黄金”上去了。 当富裕的大户们尽情享乐之时,他就在制定一套使人难以捉摸的石油业总体策划,为创建美国第一家石油公司绞尽脑汁。他的外貌因此变得似乎麻木不仁和呆头呆脑。而在洛克菲勒的脑海里,出现了一行行的油井,一排排的炼油塔,无数触须从他头上伸出,伸向全美国和全世界。 为了石油事业,洛克菲勒的智能发挥到了每一个细小的环节,诸如资金调拨,市场推销,储油设备,运输环节,油桶成本核算等。他知人善任,找来一位精明能干、大胆泼辣的合伙人弗拉格勒,发挥他的“扩大生产”战略战术,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原油炼制生产,以扩大产量和打入新的市场,几乎垄断了铁路专用运油车皮。在金钱的驱使和润滑下,铁路公司的新任副董事长詹姆斯.德弗罗爽快地答应三人公司每天拨给60节专用运油车皮。从此以后,洛克菲勒公司生产出来的油不再需要“老牛拉破车”式的航运和其它方式的陆上运输了。这一招术大大加快了公司炼油厂产品的运输速度,迅速占领了国内市场。终于,在克利夫兰市的一栋不显眼的建筑物的大门口,挂出了一块崭新的公司招牌----美孚石油公司总部。这是全美国第一家最大的石油公司,注册资金为100万美元。洛克菲勒先声夺人的举措无疑给多家小公司当头一捧。许多小公司只好破产关门。 石油开采和加工业的竞争愈演愈烈。生产过剩、供过于求、质量低劣等矛盾出现了。洛克菲洛决心在炼油质量上取胜,以赢得市场。提炼原油这个行业因为利润大,吸引了许多想一夜之间能发大财的屠夫、小贩和面包作坊主。这些没有文化和科学知识的大老粗并没有真正掌握提炼精油的要领。不顾质量的盲目生产使油价猛跌,从20美元1桶惨跌至0.1美元1桶。油商们的各种稳定油价的措施均告失败。 洛克菲勒的新招术出笼了。他用贷款扩大了一家炼油厂的生产,制定炼油标准,而且这家炼油厂改名为“标准炼油厂”。他命令工厂生产一种质量较高的照明用煤油,因为这种煤油质量优良,点燃后没有烟尘,因而越来越受到顾客欢迎。洛克菲勒把自己的产品送到市场后,让店主当众燃起“标准炼油厂”提炼的精油灯,同时又点燃几盏烟尘滚滚的煤油灯,请围观的老百姓看个明白:“标准炼油厂”的产品质量是第一流的,你们来买吧!这一招果然灵应,“标准炼油厂”的产品物美价廉,销路大增,滚滚的金钱不声不响地流进了洛克菲勒的口袋里了。 为了推销产品,洛克菲勒还使出了一个绝招,他不惜血本,制造了几百万盏新颖的煤油灯,免费赠送用户,凡购买“标准油”的用户都可以得到这种馈赠。这种灯和标准油一道遍布全美国,甚至打进了欧洲和亚洲的市场。洛克菲勒说,这种油灯是“照亮亚洲的光明之灯。 由于南北战争的影响,9070年是美国经济不景气的一年。铁路货运量在这一年明显成下降趋势。湖滨铁路总公司的资本家为了挽救经济滑坡的惨局,他们苦恩良久,终于推出了成立“南方改良公司”的设想。铁路公司将联合主要炼油中心的最大炼油厂,提高运费。参与南方改良公司的炼油厂家可以利益均沾,享受丰厚的回扣以得到补偿。谁要是拒绝参加,那么破产的灾难将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洛克菲勒决心消灭阻碍美孚石油公司的竞争对手。摆在这些竞争对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甘心情愿被洛克菲勒公司兼并或者一意孤行,蛮干到底,最后在运费回扣制的束缚下闭门破产。洛克洛勒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给银行家和铁路公司送去美孚公司的股票。这一招果然奏效,想独立经营的炼油厂家很难筹集资金了,经营一蹶不振,破产之时指日可待。 商战之中,洛克菲勒对敌手毫不容情,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他曾警告过他的弟弟弗兰克?洛克菲勒不要和他作对,别在想和他竞争,赶快缴械投降,把财产转移到美孚公司的帐户上来。他告诉弟弟,他已经和铁路公司联合起来了,南方改良公司很快就要收购克利夫兰大大小小的炼油厂,他说“我们的大门暂时为你们敞开,如果你们一意孤行,不听指挥,你们将会化为灰烬,如果不把产业买给南方改良公司,一夜之间,这些财产会变成水。”弗兰克没有听命于哥哥,结果十分凄惨狼狈,破产后过着极为贫困的日子。同是父母所生,相煎竟如此激烈。弗兰克和约翰终于反目为仇,把夭折的两个儿子的棺木从洛克菲勒的祖坟地迁出,免得以后和约翰的墓地挨着。弗兰克谴责他的哥哥,说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他的良心比章鱼毒,比蟒蛇狠。 虽然获得了巨大的利润,但南方改良公司的阴谋也终于败露了。受害的厂家怒不可抑,纷纷走上街头,举起火把游行示威,他们还向国家和地区法院呈递了请愿书寻求法律赔偿,并扬言要对铁路公司的老板和洛克菲勒本人进行毁灭性的攻击----让他们的脑袋搬家。铁路公司终于被迫作出了让步。公司总经理宣布撤消南方改良公司,对运油的客户一视同仁地收取费用。宾夕法尼亚州的立法机构还在星夜赶紧通过了撤消南方改良公司特许状的法令。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石油商人们还成立了保护协会,集资100万美元,挽救频临破产的大小油商。保护协会通过决议,不让一滴油流进美孚石油公司的储油罐。 风波似乎平息了,危机似乎也过去了。然而,在克利夫兰这块石油主地上,洛克菲勒变得更强大了。克利夫兰的炼油设备几乎全部掌握在美孚石油公司的手中,克利夫兰市的25家炼油厂在洛克菲勒的威逼下只剩下3家没有被美孚石油公司收购了。洛克菲勒下令,在全国要不惜血本收购炼油厂,愈快愈好。他恨不能一夜之间荡平全美国,进而独霸世界石油市场。 历经3个月的激战,洛克菲勒----这个美国石油工业王国的“拿破仑大帝”,几乎荡平了克利夫兰石油区、费城和匹兹堡的一切竞争敌手。当然,在纽约市还有几家不识时务的油商在垂死挣扎,仍想和洛克菲勒比试高低,但他们成不了大气候,后来也一败涂地了。据9078年的不完全统计,美国每年的石油总产量为3600万桶,美罕石油公司名列榜首----3300万桶,占全国总产量的90%以上。人们惊呼,自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没有谁能像洛克菲勒一样独领工业王国风骚,成为洛克菲勒石油王朝。 洛克菲勒始终不理解油商们对他如此敌意,如此抱有铭心刻骨之恨。他认为与其压垮和挤垮这些可怜的油商们,还不如负责任地收购他们的财产,应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他认为小企业、小商小贩的黄金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由几百家几千家互相冲突、设备陈旧的小炼油厂组成的美国石油工业岂能满足美国这样的泱泱大国对石油的需要,只有大片开发,大规模地开采、提炼、销售石油才可能给美国的经济带来活力,才能够以最低的价格向美国和全世界供应优质廉价的石油产品。他认为大鱼吃小鱼的鲸吞方式并非不可取。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海军知识秀 “走吧!孩子,今天是那位林逸青先生在海军学院演讲的日子,我们去听一听。”洛克菲勒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帽子,对儿子小约翰说道。 “您怎么突然对海军发生兴趣了?”小约翰不解的看着父亲。 “我不是对海军感兴趣,而是对林逸青先生这个人感兴趣。”洛克菲勒微微一笑。 今天的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礼堂之内座无虚席,人们穿着庄重的海军礼服,坐在那里,倾听着讲台上的林逸青用熟练无比的英语进行的关于海军战略的演讲。 “……现在将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作为一处可能发生海战的战场加以研究,这一研究并未考虑任何一方现在或任何时候为占有领土可能投入的相对武装力量;而是依然同以前一样,假定敌对双方的海军力量彼此相等。” “因此,这一研究只涉及到战略的一个方面,即位置;即研究位置在军事和商业这两个方面的价值。在海上战略中,商业价值和军事价值是不能分割的,因为海上的最大权益就是商业。这里不妨回忆一下拿破仑为战争所下的定义,他说,除其他事情以外,战争就是‘处理位置’。他的这一说法在其所写的评论中,可以找到值得注意的例证或应用;他联系8099年对叙利亚的亲自远征谈到沙漠中的军事行动时指出,在一般无水的国家里,水井的位置就是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略要素。” “在开始研究任一陆战战场时,第一步必须对战场范围加以明确限定;第二步必须对那些对于战略计划可能产生决定性影响的自然特点进行全面而又不过于烦琐的考察。第一步是硬性规定,而且为了方便起见,教员和学员都应当知道他们必须考虑什么;第二步则是实质问题,产生于事物的本质。同样的程序,出自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对海上战略战场的研究。有志于研究的学员,不管怎样,第一步都要熟悉战场,以便能够准确判定,何者同战场直接有关,何者同战场无关;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出其所担负的任务的范围。因此,我请大家同我一起检验为我们现在的研究规定范围的那些道理。” “大量的贸易和航运进入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其中大部不再继续前进,而是经由各个岛屿和海岸各地分散开来。但也有许多驶往以外地区;当人改变了自然,尤其是中美洲地峡的运河一旦通航,墨西哥湾,尤其是加勒比海便会具有并且必将更为突出地显示出,其为贸易公路而非航运终点的特点,情况必然如此。” “各国的海上权益几乎全是贸易权益,即货运权益。海产虽然贵重,但其数量同陆产相比却微不足道。海洋对人类的巨大价值就在于它在各国之间提供最为广阔的交通和运输手段;往往是惟一的手段。众所公认和按国际法规定,海洋为公共财富,它是一片具有许多公路穿行其间为公共享用的大平原。所有国家对这一财富的所有方面都拥有共同权益;然而,在有许多公路相会亦即相分的点上,这一权益当然最为重要,这是有其理由的。” “在我们所提出的加以研究的这一特定战场上,有两处这样的会聚点即分散点:一是密西西比河河口,一是中美洲地峡。在世人的目光第一次凝聚到这里时,对于通过地峡的运河是选择巴拿马还是尼加拉瓜作为最佳地段,世界舆论一直争论不休。这一问题,由于选定巴拿马,现已获得最后解决,科隆乃是巴拿马铁路终点的所在地,很久以来即已被确认为,今后仍将继续成为经由加勒比海通往太平洋的贸易航线的惟一会聚点。” “这两处会合点即交叉路口很久以来直到现在仍然是全人类的最高权益所在。在其中一点上,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所有公路,即这条大河的所有大小支流,均汇聚于此,并由此分散开来。在另一点上,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的所有公路全都集中交叉于此。密西西比河流域入口的日益增长和经济的日益发展与巴拿马运河的建成,必将相互作用,促使这一国际权益在未来与其成比例地增长。在世界各大强国中,没有一个国家能像美国那样对这一发展如此极端关注;因为这两处中心之一的密西西比河河口及其后方的广大国土属于美国所有,而在地理上美国又与另一点靠近。因地理上靠近而自然和必然形成的这一特殊权益,由于推行门罗主义这一众所周知的国策,便显得更为突出;尤其是由于门罗主义所产生的具体效果,解决了巴拿马运河区这一地峡地带的控制权、行政管理权和军事保护权。最近获得并付诸实施的这一特殊职权,其本身不外是同哥伦比亚共和国签订的有关保证转运安全的旧条约关系的延续;依据这一条约,美国于去年武装占领了巴拿马铁路所横贯的领土,以便维持和确保该铁路用于和平运输。” “在加勒比海的大部分地区----即未被美国或某一欧洲国家所占有或控制的几乎所有地区----其在政治上逐次的发展过去一直是,直到现在仍然是如此不稳,已成为国际关系中一个严重的扰乱因素;这必然会对未来的军事上或战略上可能发生的事件产生影响。毫无疑问,正是门罗主义制止了外国对大部分的加勒比海国家的染指,使它们免遭北非各国的噩运,如阿尔及尔和突*尼*斯已被法国兼并,埃及实际上已被英国控制。摩洛哥也成为争夺的对象,几乎酿成战争,因为那里没有像在美洲的美国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有关大国推行类似门罗主义那样的政策并取得承认。” “这样的地区自然资源丰富,在商业和政治上都居于重要地位,但政治上却不稳定,引起更多的强国的注意和妒忌。稳定而又统治巩固的国家,其权利会得到承认;假如这些国家行使这些权利并在某种程度上对其它国家承担义务,这种负担通常会得到默许并忍受到通过条约或其它和平调解方式使其得以减轻为止。但是当一国政府统治无力而且可能难以持久时,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和即将发生的变动会给其它各国的人民福利和政治安全产生何种影响,这便成为其他这些国家的重要大事。9078年,英国帮助奥地利取得了对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行政管理权;奥地利则对英国货物施行前所未有的特殊税率作为报酬,自此以后,奥地利便利用当时所取得的有利地位在政治上将这两个省份并入其领土,而置英国的抗议于不顾。这不过是众多实例中的一个,其方式就是将民族权益和由此而产生的国家权益混为一谈,利用某些国家的现时统治者由于政治上无能而有可能丧失政治控制之机,以达到将来支配这些国家的目的。竞争国家之间的相互妒忌,往往会使一国政府得以延续其寿命,否则便早已屈服于竞争者的一方,过去的土耳其和现时的摩洛哥就是众所周知的实例。” “就在我出访之前,日本曾经想要并吞朝鲜,这又从侧面提供了另一例证,目前的事态清楚的表明,日本在俄国的帮助下,势力不断向周围扩张,由于朝鲜政府的软弱无能,朝鲜官民随之产生倾向于日本的‘经济吸引力’从而疏远其他商业国家,结果致使朝鲜缓慢地但又确实地正在脱离大乾帝国的控制,幸运的是日本人的侵略被大乾帝国海军及时的阻止了。” “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共同构成一处内陆海或‘地中海’。其边界线一侧是以佛罗里达半岛、古巴、海地和小安的列斯群岛或向风群岛为界;另一侧则以从美国至委内瑞拉包括二者在内的美洲大陆各国为界。在这现有的两条界线范围之内,我们可以看到同地中海的另一类似情况:一方是真正的或相对的强而稳定的欧洲式传统国家;另一方就政治成效而言则处于发展状态,其水平同北非各国不相上下。” “从大西洋进入美洲的这一内陆海,只有在其北侧和东侧才有入口,计有以下许多航道:佛罗里达海峡、向风海峡、莫纳海峡等等,东侧则有穿行于小安的列斯群岛之间的为数众多的航道。西侧则是连绵不断的大陆,不通水运;而且又普遍缺少可以通航的河流或其它适当的内陆交通工具,让这些国家的东边靠海的坡地只能从这些海上获得补给。运往中美洲和墨西哥的太平洋海岸的货物,必须通过巴拿马地峡转运。在北岸和南岸,密西西比河、马格达莱纳河和奥里诺科河等大江大河流域,全部或部分地消除了这一不便。” “进入上述海域的不同航道具有不同的价值,但所有的航道都有一定的价值,因而我们必须将所有的航道都包括在内加以考察。其价值可能而且一般说来必将受到军事和商业两个方面考虑的影响,而且,任何全面考察中这两个因素都须予以充分衡量。往往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条航道其商业价值很小,但在军事上却很重要,或者相反。一条对一个国家贸易极为重要的航道,从军事控制观点来看,固然不能忽视;然而,极欲对其进行控制的国家,很可能力不能及,在这种情况下,在战时,商业上的便利必然被迫受到该**事力量的限制。从军事观点来看,我们可以说,在进入加勒比海的许多入口中,西侧的一些最为重要,而且其价值由佛罗里达海峡向小安的列斯群岛依次递减。这些入口不单是由于其对美国的相对距离,而且还因为这些航道本身的位置、性质及其周围环境,因而对美国确实最为重要。这些航道和峡道在军事上的重要性不仅取决于它们的地理位置,而且还取决于它们的宽度、长度和通行难度。一处海峡就是一处战略据点,其价值如同其他据点一样取决于:一,位置;二,力量,即在攻方的途中可能构成障碍,从而为守方造成有利条件,换言之,即通行难度;三,资源或有利条件,诸如便于占有者到达某一点,或经由一港到达另一港,以及缩短其距离等等。” “在确定任一航道的价值时,还有一项重要考虑,就是在其附近是否还有另一航道可以用于同一目的。假如一处航道,其位置能使交战一方无法对其使用而必须远程迂回,则该航道的价值便增大;假如该航道为两处水域或两处海军场站之间的惟一沟通环节,如达达尼尔或直布罗陀海峡,则其价值就更大。至于航道的力量,即其通行难度,则由多种条件造成,如水道条件,水面或水下存有妨碍航行的障碍物,迫使舰船必须循一定航线航行,并能为守卫该航道的舰队提供方便的集合点,使舰队便于行驶,以利于迎击来自任一方向的敌人。这样的天然特点显然同陆上哨所得力于地势因而具有力量是相互一致的。一看地图便可发现,佛罗里达海峡和向风海峡所同时兼有的狭度、长度和难度这三个条件,已经达到最高程度;同时,位于濒临北大西洋的古巴的后方稍居右翼的牙买加及其金斯敦港的船坞,其位置对于向风海峡和尤卡坦海峡来说,恰好符合一处位置能够同时警卫两条峡道的要求;由于其位于后方,故便于全部兵力向其中任一方向运动。这些航道的狭度都不及东部岛群小安的列斯群岛两岛之间的任一具体航道;小安的列斯群岛的每一条航道较为狭窄。这是同海地至特立尼达这一整个水域相比,这一水域有许多地方可以穿越,实际上可以看成是连成一片的水域。” “牙买加对尤卡坦海峡的控制本来最弱,但由于途中的洪都拉斯沿岸的浅滩和珊瑚礁迫使过往舰船必须沿东侧航行,致使这些舰船更加深入到牙买加巡洋舰的威力距离之内,从而增强了牙买加对尤卡坦海峡的控制。总而言之,牙买加的有利位置可使其监视经由尤卡坦海峡和向风海峡驶往地峡的通道。因此,牙买加以其位置警戒着由卡托切角至海地中部长达九百海里的前沿,以对付来自大西洋的入侵。在这一线上只有两处缺口可以通航,即尤卡坦海峡和向风海峡。” “巴哈马浅滩和群岛从佛罗里达海岸附近起,沿古巴和海地北岸,几乎延伸至海地的东端经度为止,这对于接近西部诸航道影响很大,必须将其列入总的研究范围之内。除巴哈马群岛之外,似乎没有理由再将这一地区的北部界线推至波多黎各外侧海岸;在东部,界线也不必超越包括巴巴多斯和特立尼达在内的这些较小岛屿。在这一线和佛罗里达半岛以内,无一例外,所有据点都须加以考虑,而且对于显示出有利条件的所有据点的相对使用问题的研究,尤须达到详尽无遗的程度;同时并应牢记前已简述过的海军战略的一般原理。” “不过,有一个地方则可以不用过于考虑。墨西哥湾的海岸线,从密西西比河河口起向西直至卡托切角止,没有一处港口对于警卫加勒比海地区具有有利条件从而使其拥有战略价值;而且这一线海岸的位置较之力量和资源兼备的许多其他港口,距离军事和商业权益中心较远。因此,就我们的目的而言,不妨将密西西比河河口至卡托切角西部一线所构成的墨西哥湾略去不议。由于墨西哥并非强国,从而其对加勒比海地区的军事均势不会产生任何重大影响,从这一事实出发,这一略去不议便显得更加有理;而且墨西哥的政局相当稳定,从而使人抱有不致引起外国干涉的希望。此外,墨西哥的东岸贸易并不能因其成为对太平洋海岸供应短缺物资的中转地而有所增进。这就意味着墨西哥东岸商业的重要性只能依靠于其自身的自然发展。它并不会成为一处集散中心而获益;一旦巴拿马运河通航,则墨西哥的整个西岸就会受到商业刺激,就像现在预期的加拿大和美国的太平洋海岸的情况一样……” 马汉听着林逸青流畅的演讲,可以说既惊讶又佩服。 林逸青的理论知识是如此的丰富,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让他马汉感到震惊的,是林逸青身为一个东方古老帝国的将领,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的情形竟然如此的熟悉。(。) 第一千零二十章 请看后院 从林逸青到访海军学院之后,马汉和林逸青进行了多次交谈,林逸青的广博知识尤其是对世界海军历史的了解给马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每次谈话结束后,马汉都要赶快将谈话的内容记到笔记当中。 马汉深信不疑,他的理论加上林逸青的论证,将征服美国海军部和国会,推动美国海军进入新的时代。 “……美国在政治上据有库莱布拉岛,并拥有对古巴关塔那摩港的使用权。获得这些地方所产生的战略作用,就其位置而言,就是一旦需要,美国便可将其基地线由墨西哥湾海岸向前推至加勒比海的北部边缘。这就使美国能够通过正常发展将关塔那摩和库莱布拉岛装备成战争所需的海军场站,以代替新奥尔良和彭萨科拉。所谓‘装备’,意即予以适当设防和配置警卫部队,储备煤炭和所有其它物资,最为重要的则是建立船坞和维修设施。充足的煤炭和相应的坞修设施是舰队战时的两项主要需求。最近十年以来,战舰体积急剧增大,这在海军港口需要具备的各条件之中对于入口处水深度的要求,较之过去更为严格,而有关的潮流和水道障碍则应尽可能地便于舰船操纵。就这些要求和位置来看,彭萨科拉和密西西比河河口的价值,同过去二十年相比,已经大不如前。在概要归纳海上位置的战略价值的诸要素时,我们可以说,在位置和天然的攻防力量要素方面,关塔那摩和库莱布拉岛绝对优于美国墨西哥湾海岸各港的任何组合;在战争最为需要的人工资源方面,它们可以达到同其它港口等同,尽管在天然资源方面,它们同位于大陆海岸的位置相比依然处于劣势,因为后者可以毫无限制地依赖本国国土取得天然资源。简言之,就加勒比海和巴拿马地峡而言,关塔那摩和库莱布拉岛对于美国犹如直布罗陀和马耳他对于英国在地中海和苏伊士的权益那样重要;由于它们距离美国本土各港较之上述位置距离英国更近,故使用起来更为便利。” “考察上述港口就会发现,首先,除了牙买加和基韦斯特之外,凡是一流强国所掌握的位置都在这一区域的两端。美国握有彭萨科拉和密西西比河。英国和法国则在小安的列斯群岛设有海军场站;英国设站于圣卢西亚和其它小岛;法国设站于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岛。关于这些位置各自所具有的力量,就已经确定的海军战略的一般原理而论,那些远离祖国三千海里的小岛上的位置,无法同那些位于大国海岸在其背后拥有一切资源的位置相比。然而,英法两国在小安的列斯群岛的位置比起美国墨西哥湾基地的各点,其到达巴拿马地峡的距离要近一、二百海里不等;而潮流也对其有利,故距离更加缩短。” “其次,可以看到有两处前进位置为一流强国所占有,即牙买加和基韦斯特。牙买加距圣卢西亚九百三十海里、基韦斯特距彭萨科拉仅四百六十海里。就基地易于支援而言,基韦斯特则具有有利条件;其不利之处在于该岛很小,缺乏天然资源。作为前进哨所,牙买加本身甚为优越;其距离巨大权益中心所在的巴拿马地峡,仅为基韦斯特至巴拿马地峡距离的一半。牙买加以其中央位置,可对整个加勒比海实施有效的控制。前面已经提过,对于警戒尤卡坦和向风海峡,牙买加的位置极为优越。就目前的占有权而论,与其将牙买加列为守势力量,倒不如将其列为攻势要素,因为那些航道对于美国较之对于英国更为有用。基韦斯特则相反,其位置既具有攻势价值,又具有守势价值,要控制佛罗里达海峡,必须以其为中心。” “佛罗里达半岛以及将其同古巴和巴哈马浅滩分隔开来的诸水道,具有引人注目的军事特点,必须予以详细研究。假设将这一条长、低而又较窄的陆地全部移掉;或者假设在其地峡通过一条很深的,可通行的水道而使其成为一处岛屿,则其对美国海上权益的效果就会最好地实现。在后一种情况之下,对这一水道的两处入口当然应当确保安全,但至少可使航运不再被迫通过一条又长又窄而其一侧又同外国并有可能同敌对的各国的边界相毗连的航道。一旦同英国交战,佛罗里达水道很可能要受到以巴哈马为基地的敌对巡洋舰的侵扰;这为商业破坏战提供了最好条件。美国为了对使用这一水道的船只进行保护而需付出的努力,较之使用海峡或假设佛罗里达半岛并不存在的情况所需付出的努力更为巨大。由于佛罗里达半岛横亘其间,致使大西洋海岸为墨西哥湾海岸之间的航线向南推移三百海里,并需对此海峡施行绝对控制;同时,由于几乎完全没有可用港口而使情况更为恶劣。在最为暴露的大西洋海岸一侧没有一处可用港口;在墨西哥湾一侧,由基韦斯特至坦帕湾的一百七十五海里之间没有一处港口,因而,坦帕湾受到重视并非由于其力量和资源,而是由于其所居位置。美国对于连通大西洋海岸和太平洋海岸的巴拿马运河所拥有的权益,确实同对于沟通大西洋海岸与墨西哥湾海岸和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佛罗里达海峡所拥有的权益完全一致。所有这一切都加强了基韦斯特及其属地托图加斯的重要地位,使其成为这一线上惟一的有力军事据点;由于其本身缺乏天然力量或资源,故在这一地区积储人工资源就更为重要。” “基韦斯特对于美国具有双重价值;首先,也是主要的,它将大西洋配系和墨西哥湾配系连成一体,保护着与其说是外部的、倒不如说是内部的交通线。其次,它是一处前进哨所,就其军事力量而言绝非一流哨所,然而,当为了确保对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充分的控制进而控制巴拿马地峡和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的交通线而采取任何必要的前进步骤之时,基韦斯特仍具有无法估计的作用。尽管除位置之外,其它方面都不如牙买加,但它对于美国较之牙买加对于英国更为重要。” “基韦斯特成为美国海军作战的前进基地是必要的;此外,其位置还掩护着能由铁路抵达的坦帕这一陆军部队的主要集结点。这样可以使美国获得进一步推向加勒比海最大战略中心、即推向地峡运河的位置。即使库莱布拉和关塔那摩得到适当的发展,获得了这二处也不会剥夺基韦斯特最接近美国在佛罗里达海峡重要交通枢纽这惟一位置的价值。” “我原想在结束之前就海军战略总体做一概括论述,现在就将这一论述插在此处则更为适宜。我的目的就是对这一主题进行全面论述,通过例证,主要是通过历史实例,部分地则是通过假设情况引出原理。正如开始之时所说,讲课者所讲授的都是通过例证而引出并应予以遵行的一般原理。当然,最佳的战略例证则是,而且肯定地应当是历史实例;即那些规模巨大的重大军事行动所提供的实例,如拿破仑对埃及的远征和雅典人对叙拉古的入侵,这些行动在当时都具有极大的规模。这样的行动把要实施的原理十分鲜明地摆了出来,这些原理不论是在巨大规模之中或是在较小范围之内都是一致的。” “我们现将一般原理具体运用于可能发生海战的特定地区,即运用于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地区;附带指出,依据同一原理,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也可充分看到类似的详细情况,并可进而作为例证。原理可运用于一切情况;尽管这些原理都是从前面详细引用或偶尔提及的最佳的历史实例中引证出来并以这些实例为例证,但它们同时也是经过对地理条件的考察才得到充分的证实。因为地理是战略的基础;这一说法本身不外是拿破仑关于‘战争就是处置位置’这一名言的运用。在对比美国三条海岸线地理条件之时,可用另外两条海岸线为例来加强对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条所做出的推论;与此同时,对每条海岸线的情况具有更为敏锐的感性知识,则可使我们加深对一般原理的领会。例如:一,在大西洋,美国拥有两处适于用作主要海上基地的港口:诺福克和纽约。对于这些主要基地,还需相应拥有某些其他位置,充当前进基地,就如,8094至8096年期间,英国于地中海以科西嘉为前进基地;8014至8082年期间,以梅诺卡为前进基地;而今则以马耳他为前进基地。对于纽约来说,类似的前进位置则是新伦敦和纳拉甘西特湾;对于诺福克来说,则是罗亚尔港和基韦斯特。此外,新伦敦和纳拉甘西特湾可对以其为基地的舰队提供可以经常进行威胁的位置:即对设想的由美国的诺福克港延伸至纽约港的敌方一线的翼侧进行威胁。新伦敦同基韦斯特相比,前者属于大陆位置,故在防御和资源方面拥有有利条件。” “二,在墨西哥湾,美国拥有新奥尔良和彭萨科拉。就其作为基地而言,遗憾的是它们之中的任何一处都不及纽约或诺福克,但由于其位置距欧洲较远,故欧洲敌人来攻击,就较为安全。这种相对的安全,并非单单由于距敌较远,而且还因为一旦敌人出现在这些港口面前,其交通线,不管是通过佛罗里达海峡或是尤卡坦海峡,都要比其出现在大西洋各港面前更为暴露。这种暴露的产生是由于基韦斯特和佛罗里达半岛的突出所致,因而,对美国来说,基韦斯特和佛罗里达半岛具有攻势价值,但前面已经指出,对美国航运来说,它们却是一个不利因素。对于墨西哥湾各港而言,基韦斯特则提供了一处前进基地;而且由于它能兼顾大西洋与墨西哥湾,故其重要性与价值倍增。” “三,在太平洋,此时美国拥有旧金山和皮吉特海峡,两处业已建成海军场站;这些海军场站以夏威夷为前进基地,如今夏威夷已获得确定无疑的公认,并已开始进行适当的开发。巴拿马运河区一旦完成预定设防,则又提供一处前进基地;同时又兼顾大西洋和太平洋,就如基韦斯特兼顾大西洋和墨西哥湾一样。” “通过对比进行这样的考察,还可以富有启发地观察到,如若长岛海峡入口适当设防,则长岛即可把敌舰推到一定距离之外,从而起到类似佛罗里达半岛迫使敌舰进行危险迂回的作用。因此,长岛不仅对美国具有守势作用,而且还对敌人具有攻势作用。” “一般说来,对拥有两处或更多的海上基地海岸进行防御时,海军的最佳部署应当是将铁甲舰集结于对其出动进行攻势作战最为有利的港口;而利用其它海岸港口来破坏敌方的贸易或交通,以便导致敌人分散其兵力,从而使其暴露于攻击之下。只有拥有压倒优势的敌人,才会分散其兵力或许忽略其某些据点。以美国大西洋海岸为例,纽约似乎极为清楚地可以作为战斗舰队的集结点,这不单单是因为它靠近国家的工业活动中心而拥有大量资源,而且主要是由于通过长岛湾而同新伦敦和纳拉甘西特湾相连,从而在战术上拥有极大便利,既能迷惑敌人又能确保舰队出动。虽然集结点是必须对所有条件进行全面考虑之后才能确定的,但绝对没有理由违反总的基本原理,即交战中的较弱一方的铁甲舰队不应分散。” “现在让我们回到我们所研究的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这一直接主题,并对其进行仔细考虑。前面首先是对基地,其次是对一流国家的前进哨所都已做了说明,现在观察一下西起价值较低的穆赫雷斯岛直至阿内加达海峡的圣托马斯一线上的所有有价值的和一些最为重要的战略据点。” “尤卡坦海峡对美国的重要性,使美国必须取得穆赫雷斯岛并不惜一切代价,为其提供可能的力量和资源,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该岛距密西西比河南口五百海里,距牙买加六百海里,距基韦斯特三百四十五海里,距哈瓦那约三百海里。该岛紧靠尤卡坦海峡,该处水道宽一百海里。依据地形条件就位置和防御能力而言,圣托马斯更为可取。除此之外,它还具有攻势价值,即由于水道条件更便于操纵一支战斗舰队,而且出航也更为安全。由于美国尚无取得圣托马斯岛的希望,故这些意见有用之处只是有助于集中同行的注意,以便发挥智慧去获取该岛。” “四个内侧位置,古巴的哈瓦那、西恩富戈斯和圣地亚哥以及海地的萨马纳湾,分布在自古巴西端至海地东端(从圣安东尼奥角至莫纳海峡)长达一千一百海里的陆线上;其间只有一处缺口,即位于海地和古巴之间的向风海峡,其宽度略超过五十海里。将会合于向风海峡的许多通路视为一个整体,正式称之为向风水道,其宽度窄于海峡本身。”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在此三角形中心不远之处,有一绵延长达千余海里的巨大障碍,其间除一处水道之外,舰船无法通过。假如这条水道被争夺双方的一方所牢牢掌握,则另一方的舰队如处于劣势,或一支想同位于这一障碍另一侧的主力相会合的分遣队,就将被迫向两翼中的一翼迂回,而其所有的煤船和补给船亦将经受这一不便。” “具有类似向风海峡所处位置的水道,恰如一座跨越江河的桥梁一样,除非极为狭窄可用永久工事固守外,否则就需有一支机动兵力对其进行防守;因为通过设防无法将其封闭。举例说明,假定古巴和海地之间的向风海峡宽为两海里,并具有锚泊深度,则以炮台和鱼雷来对付一切普通的攻击或通行便可使其坚不可摧。具有这种性质的天然水上桥梁极为罕见。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就是明显实例,它如被强国掌握,便无法强行通过。在波罗的海入口之处,也有类似的结构,但其较短,故亦较弱;另外,此处又不只一处入口。人工水道,即运河,必须在宽度和深度上加以限制。所以,这些水道易于进行有力控制,阻止敌人通过;但它们又极易因袭击或突然攻击而遭受损坏,一旦受损就会使其拥有者长时间无法使用。因此,要想既保持其为己方所用的利益,又剥夺对方使用的权利,就要以重兵对其扼守。”(。)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步枪协会的邀请 “当这样的人工水道完全位于一个强国境内之时,则可采取这样强有力的控制。举例说明,一条通过佛罗里达半岛地峡的运河,定将被美国所控制,所有舰船航达此处都将受阻;而美国自己的舰队则拥有极大的战略便利条件,可以通过这一运河进行集中,以对付其舰队分散于墨西哥湾和大西洋,在通过佛罗里达海峡又受到限制的敌人。如敌我兵力相等,则敌人必不敢进行这样的分兵,而势必被迫放弃这一或另一海域。当一条运河位于一个遥远的国家境内之时,不言而喻,必须派驻一支足够的兵力以确保安全通过,这就需要拥有一支极为强大的海军以保护其同本国的交通。苏伊士运河和建成之后的中美洲运河,可以正确地称之为桥梁,前者沟通地中海与东方的海洋,后者沟通大西洋与太平洋;但它们都位于遥远的弱国境内,没有一个国家能单独对其进行控制,使其为己所用而不为敌所用,除非在当地派驻一支强大的陆军,这支陆军至少在一侧应拥有一条有安全保证的它与本国的交通线,这就需有一支优于对方的海军以对付其对该交通线的破坏。控制住两大洋之间的唯一交通线,便可排斥敌人,逼其进行远程绕航,如绕航好望角或通过麦哲伦海峡,而你则可在内线运动,这是巨大的有利条件;然而,为了保持这一有利条件,必须动用巨大的兵力。” “任何一处既定战场的入口虽然狭窄,但如过宽,以致其两侧或中央位置的防御工事依然无法对其掩护,这就需要依赖一支机动兵力依靠附近的强固位置对其进行控制。在海上战场,则由海军这支机动兵力依托强固海港来实现这种控制。新伦敦或纳拉甘西特湾为美国舰队提供了类似的有利条件,以对付企图控制由诺福克至纽约一线海岸的敌人。” “除向风海峡外,加勒比海还有许多其他入口,但这些入口没有一处能够摆脱远程的麻烦的绕航,而向风海峡较其他任何一处入口都更接近巴拿马地峡。因此,凡能以一支适当的海军舰队做为手段依托附近的强固海港控制住这一海峡的国家,便位于任何一支来自海外的可能于地峡作战的兵力的后方,并从侧面威胁着这支兵力的交通线。对美国来说,向风海峡尚有另一价值,它是纽约至地峡的直接航线;而对控制这一海峡的欧洲国家来说,其所有的航运都可在该点汇聚,由此便可获得一条通往巴拿马和中美洲的最短和最少暴露从而也最易防护的通路。一个国家一旦控制住向风海峡,它不须过分分散其兵力或暴露其已经在前进的分遣队和主力之间的交通,便能延伸至海地东端的萨马纳湾,从而也控制住莫纳海峡,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因为莫纳海峡毫无障碍,如果未加守卫,则不必绕航波多黎各。但须指出,这些交通线如此延伸便会很长;而在海地和圣多明各北侧还有许多港口从侧面威胁着这些交通线,而且就其位置而言,很可能为敌方巡洋舰用来对补给船等等进行骚扰。在目前政治占有的情况下,这样使用海地的各港口,对于占优势的海权这个总体问题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件。这些港口均未设防,既不能为交战国提供当地基地,也不能提供资源。” “用以控制向风海峡的最佳海军位置,无容置疑位于古巴岛的东端;因为它靠近该海峡的最窄部分,而且古巴是个大岛,可望以其资源有力地支援防御和维持海军场站。在这一地区的圣地亚哥则是可以用为这种据点的最佳港口;但在美国的考虑之中,它却被关塔那摩所代替,关塔那摩也是一处极为优越的位置和港口。位于古巴北侧同一经度的尼佩湾也有质量极为优越的港口,但不像圣地亚哥那样已有人殖民。圣地亚哥和关塔那摩更靠近巴拿马地峡,就其位置来看,它们斜对牙买加可对该岛的金斯敦港进行牵制,因而具有特殊的可取之处。” “金斯敦和圣地亚哥这两处据点,就其态势而言,都能控制向风海峡。但须指出的是,尽管圣地亚哥由于靠近这海峡,最适于阻拦敌人通过,但牙买加的位置以非武装船只或劣势兵力从古巴夺走了将海峡完全用作驶往巴拿马地峡的直通的航线。从欧洲驶往古巴南侧的船只可以受到圣地亚哥的保护,就像沿岸航船受到保护一样。假如英国同占有古巴的国家发生战争,如双方兵力相等,古巴可以对其敌人封锁向风水道,而自己则保有一条内部交通线;但其商船和补给船却不能沿此线航达巴拿马地峡,除非有强大的护航队护航,因为牙买加从侧面威胁着这一航线。另一方面,英国的两个主要海军场站百慕大同牙买加的交通线则只能通过莫纳海峡----这条航线较之通过向风海峡要长三百海里----或是通过其东的更远的航路;如果波多黎各为敌人的兵力所掌握,而双方兵力又假设相等,则通往牙买加的所有交通线,特别是来自哈利法克斯和百慕大的交通线,必将受到严重威胁。因而,在拥有牙买加的英国同掌握古巴和波多黎各的国家之间,位置优势则属于圣地亚哥的占有者。” “在一个社会不发达、政治上半开化的国家里设置军港,其弱点就如在很小的岛上设置军港一样,会受到同样的非难;这样的军港没有富足繁荣的地区为其后盾并提供资源,因而必须经由水路从本土取得支援。” “古巴的西端以其优势的位置控制着进入墨西哥湾的两条水道,从而控制了墨西哥湾的整个入口。这一控制以哈瓦那为中心,故哈瓦那便成为通往墨西哥湾的锁钥,尽管易遭基韦斯特的挑战。古巴岛的伸展,使哈瓦那这一力量向东延伸,该岛以其全长将大西洋同加勒比海分隔开来;就其位置而言,它又将向风海峡控制起来。在强者手中,这一力量可以通过一支依托于圣地亚哥的舰队跨越其间的水域延伸至海地,以阻止敌方通过海峡。由于海地横梗其间迫使敌人只好向东通过莫纳海峡保持交通。换言之,占有古巴这一位置,便可在一侧控制住墨西哥湾;并在另一侧控制住海地的水域以及同其毗连的海峡和水道。” “为了说明古巴这一位置的控制能力,我们不妨假设位于墨西哥湾两处入口的两处最为适宜的港口----基韦斯特和穆赫雷斯岛----为一个强国所握有,哈瓦那则属于敌方,而双方兵力又都相等。占有这两处据点的国家必须将其舰船分在两地,这就使其留在每地的兵力都劣于哈瓦那之敌;或则将其舰队保持在一地,这就必须放弃对这一或另一海峡的控制。简言之,哈瓦那具有中央位置通常所具有的有利条件;具有以密集兵力向任一方向运动的能力,并随之达到对这一方向的控制;而假想的敌人则须或是选择哈瓦那的这一侧,或是选择另一侧,不然便要冒分散他兵力的危险。” “由于政治局势的变化,一旦美国同古巴占有者发生战争,从美国最近的也是天然的基地彭萨科拉和密西西比河河口出发的交通必须经过哈瓦那咫尺所及的尤卡坦海峡;恰如来自大西洋海岸的船只必须经过圣地亚哥所及范围一样,除非同意放弃它们的最短航线,即通过向风海峡。假定双方的陆、海军力量相等,而古巴和波多黎各又像当时那样握在一国手中,则美国在战时如想在军事上进抵巴拿马地峡,就得进行最大的绕航,至少要绕航通过阿内加达海峡;在此之后,驶往巴拿马地峡的剩余航路自始至终或多或少都要受到两岛位置的侧面威胁。简言之,一个拥有同美国相等海军兵力的敌人,占有古巴和波多黎各或对它们施以军事控制,或者甚至只占有古巴或对其施以军事控制,这对美国在巴拿马地峡的影响会是一个绝对的障碍。” “这种情况是如此明显,而巴拿马地峡对于世界的重要性又是如此之大,因而,勿需赘言,除大不列颠之外,美国不能容许任何国家的海军力量对它有所超越而占有优势;因为,要想有效地控制住古巴和波多黎各所形成的障碍,不仅需要依靠占有位置,而且还需要依靠海军优势。不列颠帝国总的军事和经济情况,它同美国的商业往来,它的国际关系以及随之而来的海军政策的总的趋势,都明显地表现在其舰队部署的变动上,这就保证它同美国之间的持久和平,不管将来发生任何情况;这一和平比之它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海军强国之间的和平都更为可靠。因而,对于美国来说,没有必要在海军力量上同英国竞争,如想以此将英国推入筋疲力竭的境地,那将是错误的政策;而英国对海军的依赖则是必不可缺的,这是它不容忽视的。” “假如美国同一个欧洲国家发生关于争夺巴拿马地峡控制权的斗争,则占有基韦斯特、关塔那摩和波多黎各及其所属的库莱布拉,便构成一条难以克服的控制线,可为大西洋至巴拿马地峡和运河区的航线提供巨大的支援和保护,并对来自墨西哥湾各港的航线几乎完全可以确保其安全。此外,加之古巴还可能采取善意的中立,从而,可以获得从陆上向关塔那摩输送物资的便利。” “经过上述所有推论之后,圣地亚哥或关塔那摩以及哈瓦那仍然应当被视为头等重要的战略据点而加以考虑。将二者合在一起来看,假如拥有这两处港口的国家在军事力量上同敌人相等,则两港便具备海军战略为大岛港口所规定的有利条件,即拥有两条互相联系线;它们可从陆上和海上相互沟通。两港之间的陆上直接距离为四百一十英里。从海上绕航古巴西侧通过尤卡坦海峡,其距离为七百二十海里;绕航古巴东侧和旧巴哈马水道为六百四十五海里。由于这些海上距离过长,其间必须设有设防的中间港口,这些港口并不一定需要具有头等力量。这样的港口之所需要,不只是为了支援担负海岸巡逻的巡洋舰,而且还为了保卫海岸本身。古巴岛地幅狭窄,还可能突遭登陆,从而其铁路系统有被切断的危险;然而,古巴南北两岸附近的广阔浅滩,对于登陆倒不失为难以克服的障碍。” “一个国家要想充分获得古巴这一位置所具有的有利条件,就必须改进其所拥有的攻势和守势两方面的天然力量,并开发其资源。做到这一步,则该岛在很大程度上便具备了位置、力量和资源这三大战略要素。要想充分发挥其控制能力,则圣地亚哥和哈瓦那两港便需适当加以设防,以使陆军和海军的兵力能够进行坚守;而且两港之间应有中间港口使它们得以连结起来,这些中间港口只须对海设防,构成海岸防御和海上进攻的完整配系。” “以上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浅显认识,总而言之,在现存的国际关系之下,美国在巴拿马地峡的优势权益还不致立即发生问题,它在加勒比海的地位也不致遭到危害,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发生战争,美国的海军军人们对于自阿内加达海峡至尤卡坦海峡长长的一系列位置同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控制问题的战略关系,应当突出地、全面地、详尽地予以关注和考虑。” 当林逸青结束了这段演讲时,坐在台下的人们情不自禁的纷纷起立,热烈的鼓起掌来。 “非常精彩的演讲,不是吗?”西奥多.罗斯福一边鼓着掌,一边对身边的马汉上校说道,“不过,他为什么不讲一下他在日本或在朝鲜的战例呢?今天的演讲,始终强调的是古巴和巴拿马。其实我对他本人的战斗经历更感兴趣。”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发出暗示。”马汉答道,“古巴和巴拿马对美国来说无比重要,他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演讲,使美国政府和人民重新认识美国海军的重要性,刚才你也听到了,如果现在发生战争,美国对古巴和巴拿马是无能为力的。” “是啊!现在的美国海军可以说是一团糟,连他这个乾国人都看不下去了。”西奥多.罗斯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改变就从现在开始。”马汉坚定的说着,鼓掌变得更加用力起来。 “对了,步枪协会的老家伙们也想请林逸青先生过去,不过不是演讲,而是参加一次射击比赛。”西奥多.罗斯福象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马汉说道。 “射击比赛?”马汉先是一愣,但马上便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是想刁难他一回吧?我记得他们好象对报界给林逸青先生在日本的战绩的高度评价很不满,认为那场打败俄国人的战争不可以和我们的内战时期的战役相比。” “呵呵,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西奥多.罗斯福笑着问道。他本人就是全美步枪协会的会员。 “当然要过去看看了。”马汉马上答应了下来,“不过,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场比赛的结果很可能会出人意料。” “是吗?那可更要好好看看了。”西奥多.罗斯福的目光又回到了林逸青身上,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第二天,林逸青便收到了全美步枪协会理事会的邀请。 “感觉来者不善。”看了邀请函之后,桐野千穗皱起了眉头,“恐怕会有危险,应该多带些好手过去。” 听了桐野千穗的话,何韵晴和李思竹都是面色一变。 “你从哪里感觉到的?千穗?”林逸青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请柬上说,要请你观看重大战役的历史还原表演,并深度参与。如果要真切的还原历史,必然要动用枪炮,也可能使用实弹,那样的话……”桐野千穗紧盯着林逸青,“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没安好心的,你的安全一定会受到威胁,必须要早做准备。” “既然这么危险,要不就推脱掉好了。”听到桐野千穗这么说,李思竹不安的说道。 “不去的话,显得我怕了他们,正好给他们落下诋毁我的口实。”林逸青拿起了那张邀请函,冷笑了一声,“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来这一手。” 作为一名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林逸青对全美步枪协会是早有了解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会长谢尔曼 在林逸青原来的历史时空中,全美步枪协会(nationalrifleassociationofamerica,简称nra)被称为“美国权力第四极”,拥有约400万注册会员,是美国最大的枪械拥有者组织。该组织自居为“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民权维护组织”。虽然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在该组织成立之初,绝大多数美国人还是很赞同这个看法的,更有甚者,全美步枪协会还暗暗与那个时代美国的一项国家政策相吻合。 世界各民族虽然千差万别,“北方人骁勇善战、南方人善搞经济”却似乎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理。诡异的是,这个规律在美国偏偏倒了过来。南北战争爆发时,美国北方的经济实力完爆南方,仅纽约一个州的工业产值就是南方各州的总和。论兵力,北方则是南方的两倍以上。一打起来,北军却发现与南军血拼时总要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伤亡代价,还老吃败仗。 战后痛定思痛,一些北军军官总结认为:不是因为我们无能,而是南方佬太会玩枪----美国南方人自古就有所谓的“持枪游侠”文化,南北战争正好赶上了枪械进化史上一个关键时代,米尼弹、线膛枪的应用让南军这种优势如虎添翼。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北军老兵中有一个人跳出来大声疾呼:我们要让北方人,不,全美国人都学会玩枪。 喊出这一口号的人名叫威廉.丘奇,战时是《纽约时报》的随军记者,身为nra的设计者,此公血液里就流淌着美国式尚武精神。他祖父参加过独立战争,跟华盛顿混过,外祖父则在美英战争中指挥一个连队。在耳闻目睹北军战争中的糟糕战力后,咽不下这口气的丘奇四处奔走,筹建步枪俱乐部,拉来了北军名将伯恩赛德当nra的首任理事长,伯恩赛德把这个想法跟自己的老上司、时任美国总统的格兰特一说,立刻获得了后者的大力支持,格兰特还亲自加入这个协会,后来更出任过协会理事长,开启了美国总统成为该协会会员的传统。 格兰特对nra之所以如此下本,是因为在那时,单兵的射击素质确实是衡量陆军战斗力的最佳标准。国民枪打得好,甚至有利于增强国际威慑能力。自此,nra作为一个民间准军事组织,在美国政府扶持下发展起来。 然而,全美步枪协会给美国带来的困扰,也从其创立之日起就如影随形:鼓励全民玩枪,这在战时或许于国有益,但在和平年代,想想确实让人心里发毛。这个道理,美国人原本是懂的。 全美步枪协会成立后九年,同样是南北战争老兵出身的纽约州州长温盖特就宣布纽约州不再支持nra的发展,理由是“世界进入了一个和平与繁荣的时代,步枪不再是必需的了”。在世纪末世界相对和平的那段日子里,赞同温盖特观点的人越来越多,nra过了一段很清苦的日子。 转折发生于世纪之交的布尔战争,游荡于山林间的布尔人凭借精准的枪法把当时还是世界霸主的英国揍得十分狼狈。这样的消息让美国人重新燃起了对神枪手的热爱,nra借此机会起死回生。在nra建议下,美国国会设立“全国枪械训练推广委员会”,隶属国防部。该委员会三分之一的人员都是nra的理事,这导致该委员会把许多国家资源都拿去支持nra。数年后美国国会开始资助每年的nra比赛项目,nra与美国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此时的nra,几乎成为一个为美国政府提供兵员的隐形军事组织。 民众玩枪热情高涨,代价是美国的治安越来越乱,随着黑手党的兴起,美国公共秩序已经有些骇人听闻。连总统在演讲时都曾遭到刺杀,美国终于出台了第一部控枪法案----联邦火器法。nra虽然在法案审议中极力反对,但最终没有阻止法案成形。遭遇惨败的nra认识到风头变了,开始完善自己的院外游说集团,走上了靠走关系为自己续命的道路。 如果说鼓励全民玩枪,在二战前还有点增强国家威慑力的正面意义,那么在二战结束后,当国家威慑被核武这样的大杀器所垄断时,全美步枪协会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然而,意义没了,组织却还在,何况nra此时已经树大根深到了谁都不敢惹的地步了。 当然,大多数时候,全美步枪协会还是习惯于和总统别闹那么僵,在美国历史上,共有八位总统曾是该协会的会员,确实牛得可以。 正是因为全美步枪协会有这样的历史,所以林逸青也曾想要利用一下这个潜力巨大的组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组织竟然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瀚鹏可是有计划了?”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不过是手痒了而已。”林逸青嘿嘿一笑。 他站起身来,目光情不自禁的转向了美国总统克利夫兰送给他的“丹蛇”金雕花左轮手枪上。 “邀请函送到了?”方桌前,全美步枪协会理事长威廉.特库赛.谢尔曼陆军上将问道。 “是的,将军。”送信的军官恭敬的回答道,“我亲手将邀请函交给了林逸青将军阁下。” “他说了什么没有?”谢尔曼又问道。 “林逸青将军当着我的面仔细阅读了邀请函,并对我说他非常高兴收到这样的邀请,他要我转告您,他一定准时前来参赛,并且要我转达对您的问候,他说非常期待和将军您的会面。”军官回答道。 “很好。”谢尔曼点了点头,军官注意到白发苍苍的谢尔曼此刻眼神竟然有些恍惚。 他知道,谢尔曼一定是又想起了当年“美国准内战”的往事。 在乾国和日本的苔湾之战中,美国巡洋舰“蒙那肯”号的舰长马森和舰上官兵在李仙得的怂恿下加入日本一方作战,结果被乾国海军俘虏。消息传回美国之后,相关的各种“详情”很快通过各种媒体流传开来,以华盛顿的游行为肇始,美国各州从首府发起随即波及县城、港市的示威活动此起彼伏,其中也不乏过激的暴力行为,如旧金山发生了美国人冲击乾国人居民区,引发多人受伤的流血事件,随后美国警察介入其间,收容了十多名乾国人的伤员,但没有逮捕任何参与行动的美国人,在事件发生后,各地尤其是南方各州都发生了针对乾国人的游行和骚动,美国政府担心事态扩大无法收拾,不得不派出军队维持治安。 对于“蒙那肯”号事件,和普通的美国民众表现不同,美国政府的态度则显得很是不明朗。而在“蒙那肯”号事件的真相渐渐的浮出水面后,美国政府的态度变得更是分外的谨慎。 对于美国政府来说,“蒙那肯”号事件的真相已然大白,但由于之前媒体的添油加醋和不明真相的美国民众的先入为主,使得“蒙那肯”号事件不断发酵,渐渐有演变成席卷全国的一场**。 在民众一片“对野蛮的乾国人宣战”的叫嚷声中,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也吵翻了天。关于“蒙那肯”号事件的真相,美国国会的许多议员就是不肯相信,竟然认为是总统格兰特在做伪证。但不久美国政府接到了一份报告。是乾国福建省官员给出的事件详细记录,并且附有观战的英**舰和法**舰上的人员的证词。确定是“蒙那肯”号先向乾**舰开炮,并不是之前报纸上报导的,他们在试图援救落水的日本水兵时遭到了乾国人的炮击,而且在这份报告中,还存在有一个惊人的事实,就是“蒙那肯”号在进攻乾**舰的时候,降下了联邦国旗,升起了邦联旗帜南十字星旗。 这件事激怒了格兰特政府。 在格兰特当选为美国第18任总统之后,这位曾经的战场英雄所领导的美国联邦政府所面临的最大国家问题就是如何对待前南方各叛乱州的政治地位。在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绝大多数南方各州都由激进的共和党人把持。激进的共和党人支持给予黑人以公民权和选举权。但到了六十年代后期,激进的共和党人在南方开始逐渐失势,许多激进的共和党人没有获得连任,他们被民主党人所击败。而民主党人根本就不想给予黑人什么权利。第一批激进共和党人在南方失去势力的是在弗吉尼亚州,这里的变化还是以和平方式进行的。但在其它各州就不是这样了,如在田纳西州、佐治亚州和北卡罗莱纳州,民主党人都是采取威胁和暴力的手段赢得选举。这些选举活动通常都是由三k党人领导。不久,三k党在南方各州都相继出现,到9071年,激进的共和党国会议员要求制定法律消灭三k党。于是一个由激进共和党人为首的委员会成立了,该委员会调查听取了大量有关三k党在南方各州的残忍行为。经过几番辩论之后,国会通过了控制三k党的法案。这部新法案授予总统权力,总统可以在南方各州宣布实行军事管制。这部法案使得许多南方人对北方更加痛恨,以南卡罗来纳州反对最烈。同样,法案的通过也激怒了共和党的温和派,他们认为联邦政府不应该帮助激进共和党人掌控南方的政权。有些温和的共和党人与格兰特总统和激进的共和党人解除关系,他们称他们自己是自由共和党人,并组建一个新的政党。这一切都使得美国再次滑向了分裂的边缘。 而那位出身南卡罗来纳州的“蒙那肯”号舰长(舰上官兵也多是南卡罗来纳人)挂着邦联旗帜挑起和乾**舰冲突的行为,在格兰特政府看来,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国行为。 除此之外,时任南卡罗来纳州长的“疯子威德”竟然藉此给格兰特下了最后通牒,声明如果联邦政府对“蒙那肯”号的“悲剧”视而不见,拒绝对“黄皮佬国家”采取有力的措施,那么以维护州权为最高宗旨的南卡罗来纳州将宣布独立,退出联邦政府并且自行向那个“黄皮佬国家”宣战!因为联邦政府没有能够维护南卡罗来纳的州权,而南卡罗来纳州的权益受到了损害,必须要得到满意的补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采取一切的手段。 “疯子威德”即汉普顿.威德,出生于查尔斯顿,曾任州议员,组建了汉普顿团,任该团上校,并率此部队参加了第一次布尔溪战役,晋升准将,后在七棵松战役中受伤。调至骑兵部队后担任斯图亚特将军的副手,参加了安蒂特姆战役,在葛底斯堡战役中三次受伤,晋升为少将,后出任北弗吉尼亚军团骑兵军的司令官,参加了荒原战役,在特雷威廉车站战役中因其表现声名鹊起。 威德其实从来没有受过一位军人所应该受的军事训练,因为在特雷威廉车站之战中的表现被罗伯特.李将军描述为“一次漂亮的成功”,后来成为了李将军主要的骑兵司令,参加了彼得斯堡防御战。谢尔曼军团行军南、北卡罗来纳期间,对谢尔曼军团发动了一系列的袭击,因功晋升为中将。在战争后期,他试图防止南部邦联总统杰弗逊.戴维斯被俘的企图未获成功。战争结束后他一直强烈反对南北合并重建,是以后来当选了独立倾向最强烈的南卡罗来纳州的州长。 格兰特决心在南卡罗来纳州实施军事管制。之前由于三k党在南卡罗来纳州横行肆虐,格兰特根据通过的新法案,曾打算在南卡罗莱纳州的部分地区实行军事管制,但后来因为共和党内部的温和派的反对而作罢。这一次他决定派谢尔曼去南卡罗来纳州施行军事管制。 当格兰特询问谢尔曼的意见时,谢尔曼的回答掷地有声:“我么,非常不介意把哥伦比亚再烧一次!” 听到谢尔曼说出这句话时,其它的与会者全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 对于谢尔曼在南北战争中所进行的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扫荡,他们全都是记忆犹新的。 格兰特当然明白谢尔曼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南北战争中,正是格兰特给谢尔曼将军下达了那条不但要消灭敌人的军队,还要摧毁敌人的经济基础和敌方居民的战斗意志的著名的命令。也正是他格兰特,明确要求谢尔曼对南方进行毁灭性的、不计后果、不惜代价的摧毁。 9064年秋天,当时还是少将的谢尔曼,被任命为西部方面军最高司令官。他率领10万联邦军军和254门火炮,击败南军约翰逊将军和胡德将军的部队,攻入佐治亚州,并于9月1日进占了没有作任何抵抗的南方重镇亚特兰大市。 谢尔曼在占领后对当地居民下达了公告,要求所有民兵放下武器,所有市民离开市区。之后,就命令北军在11月离开前纵火烧毁整个城市。同时严厉警告撤出城外的亚特兰大居民,任何人如果试图救火,一律格杀勿论!这场大火足足延烧了半个月之久。夜晚,翻腾的烈火窜起100多米高,把整个天空烧得如同白昼,在距离亚特兰大20英里之外都能看到被烈火烧红的天空。白天,从整个城市翻滚而上的巨大浓烟遮天蔽日,使得亚特兰大周围200平方英里内如同黑夜……城外,无数惊恐绝望的亚特兰大居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城市、家园和亲人被烈火无情地吞噬,撕心裂肺,顿足捶胸,哭声震天动地……亚特兰大的神甫们默默地站在熊熊燃烧的城市前面,绝望地对着火红的天空,不停地划十字和祷告,为自己的城市和葬身火海的冤魂送行。 曾经是南方最繁荣最美丽的城市亚特拉大在这次浩劫后荡然无存,全部化为废墟,只剩下了一条街幸存下来。 “我们一定要清除和摧毁一切障碍,只要我们认为有必要,就杀死每一个人,夺走每一寸土地,没收每一件财物。一句话----无情地摧毁我们见到的一切东西……” 在谢尔曼看来,对南方普通人民的打击必须和对武装部队的打击一样彻底。从亚特兰大开始,尽管谢尔曼率领的北军一直处于相当顺利的形势,但是为了彻底地吓住南方,他命令部队将遇到的民房一路烧下去,同时杀死所有遇到的一切牲畜和反抗的人。 在焚毁亚特兰大后,谢尔曼的部队以60英里的正面径直向海边的萨瓦纳推进。几乎把经过的地方碾平如同压路机一般,所有树在地上的东西都被完全地摧毁。(。)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射击比赛 谢尔曼的大军一边一路推进,一边彻底摧毁所到之处的一切物资设施,抢劫平民的粮食和财产,杀死反抗的平民,焚毁农田,炸毁村庄,用石灰封堵水井,捣毁铁路,抢劫和驱逐了一个又一个城镇居民,烧毁一座又一座城镇。谢尔曼的部队还没有来到,十几英里之外就可以看见蔓延而来的冲天火光,而当谢尔曼的部队离开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了烧焦的泥土和孤零零的几个正冒着烟的树杆。 在9064年12月23日,谢尔曼占领了南方著名的港口城市萨瓦纳,并发电报给总统林肯说这是给他的“圣诞礼物”。但他之后便将这个“礼物”付之一炬,寸草不留。 在9065年初,谢尔曼大军攻入南卡罗来纳州的首府哥伦比亚,纵火烧毁了整个城市的全部民居和公共设施,只有南卡罗来纳大学和行政机关的建筑得以保留,在这场焚城大火中,有多少平民葬身火海已无从统计。 之后,谢尔曼率领的大军又一路向北烧将上去,一直烧到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查尔斯顿守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于是谢尔曼便用数百门重炮对查尔斯顿进行了屠杀性的炮击,数以万计的平民死于炮火。待到谢尔曼攻下查尔斯顿,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断壁残垣。就这样一座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谢尔曼大军也不放过,照例点了一把大火。在查尔斯顿的郊外,至今还留下一堆堆被北军焚烧后的黑瓦砾的庄园。 “我就是要让整个南卡罗来纳州都鬼哭狼嚎!我就是要让整个南卡罗来纳变成人间地狱!我就是要让所有南卡罗来纳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穷人和富人,都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苦!我的军团将毁灭南卡罗来纳而后快!假如他们真的想要宣布脱离联邦和乾国开战的话!我说到做到!”谢尔曼这样说道,“如果他们觉得我残酷和残忍的话,我就会告诉他们,战争就是战争,它的目的并不是要博得他们的好感!战争就是地狱!如果他们想要和平的话,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就不要想着退出联邦!” “我就是要让这些南方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永远不敢再想要独立!永远不敢诉诸战争!这就是我对这些狗杂种的回答!” 9074年7月20日,美国国会以微弱的多数通过了美国历史上有名的“蒙那肯法案”,法案规定:原南部邦联国旗南十字星旗被宣布为非法,禁止在任何场合悬挂,任何场合任何理由任何形式的悬挂都将被视为叛国,“蒙那肯法案”还宣布三k党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同时禁止任何虐待黑人和有色人种的行为。此外,国会还通过决议,在南方分离主义势力被消灭前,对分离主义势力最为强大的南卡罗来纳州实行最为严厉的军事管制措施。 “蒙那肯法案”公布后,立刻在美国南方引起了轩然大波,7月22日,南卡罗来纳州首府哥伦比亚和查尔斯顿分别爆发了反对“蒙那肯法案”的示威游行,两地分别有近万人上街游行,抗议格兰特政府的**无能和格兰特继续担任美国总统,并且要求南卡罗来纳州脱离联邦政府独立并向乾国宣战。根据民众的要求,南卡罗来纳州州长汉普顿.威德在当天即发表了公告,宣布不接受“蒙那肯法案”,联邦政府的对南卡罗来纳州的军事管制无效。结果在消息传到华盛顿后,格兰特随即命令谢尔曼采取严厉措施。谢尔曼率领联邦军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南卡罗来纳州,在该州各地实施军事管制,首府哥伦比亚还实行了宵禁。谢尔曼进入哥伦比亚之后,便直接逮捕了该州州长汉普顿.威德,将他和一大批该州具有分离主义倾向的议员关进了监狱。谢尔曼在完成了对南卡罗来纳的军事管制后,为了防止南卡罗来纳独立和对乾国宣战,强行解散了该州的民兵,在哥伦比亚,当联邦军队试图解除“新汉普顿团”民兵组织的武装时,民兵开始向联邦军队开火,造成十余名联邦军人伤亡,联邦军队随即发起了攻击,打死民兵100多人,打伤500多人,400多人被逮捕。这一事件加深了当地民众和联邦军队的矛盾,大批的平民走上街头抗议,一些三k党徒趁机混在平民中间向联邦军队开枪射击,谢尔曼下令严厉镇压,接到命令的联邦军队以棍棒和高压水枪及骑兵驱散暴乱民众,逮捕了其中的1200余人,这场冲突共造成322人死亡,900多人受伤。 面对猖獗的三k党,谢尔曼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措施,派出部队清剿三k党的集会地和巢穴,在攻击一处由三k党成员控制的城堡时,联邦军队因攻击受挫,使用了加特林机枪和达尔格伦重炮,将城堡彻底摧毁,在消灭了在那里负隅顽抗的全部三k党成员的同时,也造成了附近平民的大量伤亡。 在格兰特的严令下,旧金山地方政府也采取了和谢尔曼类似的措施,在平息了事端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平民的伤亡。 鉴于南卡罗来纳州民兵的叛乱给联邦军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格兰特下令各州解散民兵,组建国民警卫队,取代民兵成为各州的驻防力量。新建的国民警卫队的指挥权则不属于各州州长,使各州州长失去了统帅军队的权力,完全成为了行政官员。这项措施同样引起了南方各州的不满,但在格兰特的强力推动下,最终得以实施。格兰特的措施进一步巩固了联邦政府的权力,并使得美国总统收回了部分被国会限制的权力,使美国“三权分立”体制中国会“一家独大”的局面得到了改变。 由“蒙那肯”号事件引起的这一系列的流血冲突,其规模堪比一场战争,而且险些将美国推到了分裂的边缘,是以后来被史学家们称为“准内战”。 格兰特和谢尔曼“杀鸡儆猴”的铁腕措施收到了预想的效果,不但阻止了分离主义势力最为强大的南卡罗来纳州从联邦中分裂出去,也狠狠的打击了美国国内的种族主义势力,维护了美国内战后的和平局面,但也使得本就因**问题而声名不佳的第二届格兰特政府的民意支持率和格兰特本人的声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格兰特本人被南方民众冠以“屠夫”、“野牛”的绰号),直接导致了9076年大选格兰特寻求再次连任时连总统候选人的提名都没有获得。对此有历史学家做出这样的评判:“格兰特是用个人的名誉换来了美国社会未来的和平。” 对于格兰特和谢尔曼强力维护了正义,避免了美国滑向分裂的深渊,国际社会大都给予正面的评价,格兰特虽然没有能够连任总统,但谢尔曼却一直担任美国陆军总司令,直至9085年。 在得知格兰特因为“蒙那肯”号事件而未能连任后,乾国方面极为惋惜,时任总理衙门大臣的林义哲代表乾国政府专门发给了格兰特和谢尔曼感谢状,称他们“不避讥谤,翦灭凶暴,存美社稷,善莫大焉”,并邀请格兰特和谢尔曼适时来乾国访问。格兰特和谢尔曼分别回信致谢,格兰特在卸任后还曾去乾国访问,受到了乾国官民的热烈欢迎。 谢尔曼虽然没有去乾国,但因为那一次的经历,让他对林义哲和古老的乾国有了特别的印象。林义哲故去后,谢尔曼曾不胜嘘唏,而在得知林义哲还有一个弟弟,尤其这个弟弟还在日本英勇战斗之后,他惊喜之余,便一直希望能够和林逸青会面。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你怎么看这个人呢?泰迪?”谢尔曼向站在窗前望着外边的西奥多.罗斯福问道。 “这个人很复杂,他首先是一个军人,其次才是一个政客。”罗斯福回过身来,对谢尔曼说道,“我听过他在海军学院的演讲,感到他身上又有一些马汉上校那样的学者气息。” “你感觉他会同意进行那样的比赛吗?”谢尔曼若有所思的问道,“以他现在这样尊贵的身份……这样做我们会不会太过失礼,引发外交纠纷?” “我敢和你打赌,威廉,他是一定会同意并且亲自参加的。”西奥多.罗斯福笑了起来。 “那好吧,让我们拭目以待!”谢尔曼说着,一双深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天,林逸青应邀参加全美步枪协会在华盛顿郊区举行的射击大赛。 正如同邀请函中说的那样,这场比赛一开始是规模盛大的“历史情境还原”表演,上千名步枪协会的会员扮成南北战争中的北军与南军,相互对射,表演着当年的几次著名战役。这些表演者都身穿当年的军服,使用当年的武器,只见战场上人来人往,枪声不绝,白烟四起,煞是热闹好看。 而在不远处,有一小群人马比较吸引观众们的目光。 这些人分成两队,其中一队穿着俄国人的灰色军装,使用的也是俄军所用的伯丹式步枪,另一队则身穿日本古代古士的衣甲,腰佩武士刀,脸上还戴着鬼脸面具,手里则拿着施耐德步枪,两队人马相互射击,有的人还在装模作样的比划着用刺刀和武士刀进行肉搏,显得很是滑稽,引逗得人群不时发出笑声。 “林先生,不知道眼前的情景能否让您想起,您当年在日本指挥作战的情景。”全美步枪协会理事之一的查尔斯.丹佛少将看着林逸青,微笑着指了指那一小群人问道。 “他们的服装和武器都对,但真实的作战情景,却不是这样的。”林逸青笑了笑,回答道,“真正的战斗,要残酷得多。” “怎么个残酷法?难道您所参加的那些战役,规模和激烈程度要超过葛底斯堡战役吗?”丹佛少将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他亲自参加过葛底斯堡战役,并为此失去了一只眼睛,那时他是一位步兵团长。 “我所亲自参加的战役,规模当然比不上葛底斯堡战役,但论激烈和残酷,却并不亚于葛底斯堡战役。”林逸青平静的说道,“我记不清参加多少次战斗了,也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枪下,但那些血与火的经历,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 “您说您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您的枪下,而我却记得,死在我枪下的人,有三十二个。”丹佛少将笑道,“您怎么会记不清楚呢?还是您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 听到丹佛近乎于挑衅和侮辱的话语,林逸青仍然不动声色,但林逸青的随从中却有数人面现怒色----他们都是西南战争中久经沙场的忍者武士。 “我没有刻意去记杀了多少敌人,我只记得杀死他们的情景。”林逸青笑了笑,指了指一个那个扮成日本武士的举着刀的人,“杀死一个敌人,一刀或一枪就够了,日本武士杀人可不是象这群小丑那样的比划,这太可笑了。” “既然这么说,您愿意和我比试一下吗?”丹佛睥睨着林逸青,随手拿起了一支步枪,“我们比一比枪法怎么样?” 听到丹佛的话,西奥多.罗斯福和马汉不约而同的望向谢尔曼等一众老头子们,但老头子们却谁也没有说话。 丹佛当年在联邦军队当中就是有名的神枪手,他今天公然向林逸青挑战,刚才又说了质疑林逸青战斗经历的话,摆明了是故意找事,但老头子们却无动于衷,显然丹佛的挑战行动是得到了他们的默许的。 “乐意奉陪。”林逸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荣誉理事 “你觉得他能赢吗?泰迪?”谢尔曼紧盯着林逸青的身影在教堂门口消失,低声对西奥多.罗斯福问道。 “按常理说根本不可能,但是……”罗斯福看着向教堂围拢过去的三十名美军枪手,“也许我们会看到奇迹吧。” “我觉得他一定会赢。”马汉在一旁倒是说得毫不迟疑。 象是要证实马汉的话,当几个枪手快步跑向教堂门口时,从一个窗户里突然射来一枪,一个枪手登时给打中了前胸,白色粉末扑了一脸,他先是一愣,接着沮丧的垂下了手中的枪。 枪手们纷纷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枪**出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远处人们的视线。 谢尔曼看到有好多名枪手还没有能够冲进教堂,便给打得浑身白色粉迹,退了下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枪手们分成两队,一队不断的开枪掩护,一队则冲进了教堂,向林逸青发起了进攻,最后掩护的人也冲了进去,教堂里一时间枪声一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枪声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谢尔曼等人紧盯着教堂的门口,他看到,美军枪手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上有着白灰的弹痕,有的在头部,有的在****,有的在腿部,基本都是要害部位,每个人都显得震惊和沮丧。 1000美元的奖金,对他们来说,已经泡汤了。 在他们的后边,林逸青仍象进教堂时的那样,神情悠然自得的扛着步枪走着,他的身上,一点白灰的影子都瞧不见,说明他在这场战斗中毫发未伤。 “他真的做到了……”西奥多.罗斯福喃喃的说道。 林逸青来到了众人面前,此时人们是那样的惊愕,过了好久,才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喝彩和欢呼声。 “丹佛,你还想要试试吗?”谢尔曼向丹佛少将问道。 “我当然要试试!”丹佛虽然心中惊骇,但嘴上犹自强硬的说道。 “这样,进攻的枪手减少一半吧。”林逸青看了看丹佛,微微一笑,“丹佛将军少了一只眼睛,三十个人对他来说有些不公平。” “不!我也要三十个人来进攻!”丹佛象是感到受了侮辱,他大吼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步枪,大步向教堂走去。 三十名枪手换过衣服之后,重新向教堂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要轻松许多,只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教堂里的枪声便停息了下来。 丹佛少将只“打死”了六个人,便给进攻的枪手们“击毙”了。身上“中弹处”不下十余处,显然是被枪手们给“虐了尸”,而且他还在战斗中不小心拧伤了脚踝,最后是被枪手们给抬出来的。 看到原本想要刁难林逸青的步枪协会理事会的老头子们看着这样的结果,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桐野千穗开心不已。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巨头会议 “在这些人成功了却又崩溃时,倒是人们帮助他转变的一个更好的机会。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寻求心理咨询的帮助,心理医生可以引导他们,让他们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创伤,帮助他们表达、释放这些消极感受,帮助他们转化这些自卑和创伤,让他们得到爱,并转变为一个心理更健康的人。但是寻求心理咨询帮助的象这位皇帝一样的人应该也是少数,所以这个方法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林说,更有用的治疗,实际是一种预防,要在整个社会中,避免一种‘孤独的皇帝文化’,而推广一种更健康的文化。” “而人们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识别‘孤独的皇帝文化’。” “比如,有一本小说里面有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有绝对的权力,把所有手下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利用他们为自己的霸业服务。他无情地消灭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统治的人,而对任何人也都没有感情和爱。像这样的人,就是这位皇帝的化身。不论这样的人用什么面具来掩饰自己,不论这样的人嘴里说的是多么动听的话,我们都不要被蒙蔽。而我们自己,也一定要像避开毒药一样,避开这样的人生。” “林说,他个人认为,甚至在目前美国有一部分企业训练或者成功学训练中,也包含着这种‘孤独的皇帝文化’的倾向。部分训练中,隐含的价值观就是不论一切要成功。因此,对自己人生过程中所做事情的社会意义不大关心。在方法上,有些方法也是激发那种‘孤独的皇帝’式的心理:比如一种训练中,让一组人围成一圈,中间围着一个人,所有的人都用贬低、责骂、嘲笑、攻击的语言去贬损他。据说,这是为了锻炼这个人的‘承受能力’。这种方法,表面看似乎有用,但是实际上,这样做的效果只是激发了像那位皇帝一样的内心自卑感,只是让这个人的心更加冷酷,而这样做使得他可以有更强烈的成就**,战胜别人的**,更不顾一切。所以,这样的方法可能会使人更成功,但是,也一定使人内心更加变态。” “许多的商业训练也是如此,他们用狂热的心理暗示,煽动起参与者的野心和强烈的金钱**,然后用种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告诉参与者他们做的是正确的事。虽然实际他们所做的,只是从自己的亲友那里骗出钱来。” “再比如,在美国的图书市场上,我们会发现有这样一些书,明确地教人如何骗人、如何拍马屁、如何损人利己,这些书,也可以说是‘孤独的皇帝’式的成功学。企业做假,一切向钱看,也是一种这位皇帝文化。成则王侯败则贼,凡是有这样的价值观的,都是这种‘孤独的皇帝文化’的产物。” “在林看来,成功固然值得追求,但是,如果为了成功,我们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爱心和对美好人生的向往,那么这个所谓的‘成功’,实际也是一个失败。如果有人砍掉自己的脚卖掉,再用那钱买了一双最名牌的鞋,我们会羡慕他的名牌鞋吗?接受了‘孤独的皇帝文化’的人,和这个卖脚的人一样,他们用放弃自己真爱的能力作为代价,获得了所谓的成功,但却不可能从成功中得到真正的幸福。因为没有爱的能力的人,也就不可能懂得爱,也就不可能享有爱,而没有爱的人生,即使有金钱和地位作为点缀,依旧是一个诅咒。” “林认为,美国的知识界有责任去识别这种‘孤独的皇帝文化’,并随时指出,使整个社会对此有所提防,这也是预防和治疗的一种方法。” “除了识别之外,人们还必须有勇气,抵制这种‘孤独的皇帝文化’。那位皇帝之流人物的特点,是轻视弱者而尊重强者。如果你没有勇气和他对抗,如果你是比他更弱的人,不要指望他会听从你的建议;但是,如果你比他更强大,如果你能战胜他,那么,他会产生向你学习的动机,而你,也有机会让他懂得,真正的强者不是霸主,而是仁者。” “这些人误以为消除自卑感的唯一良药是胜利,他们误以为超越了别人就不会感到自卑,而胜利也的确可以暂时缓解自卑的痛苦。但是,他们不知道,真正对自卑最有效的良药并非胜利和超越别人,而是爱。” “林说,如果我们面对的是敌人,我们必须比他们强大,才会感到安全。但是如果我们面对的是我们爱的也爱我的人,他们比我强大并不是一种危险,反而是一种安全。自卑的背后是不安全感,自卑就是意识到自己难于取胜,如果我们面对的是爱我们的人,我们何需自卑?!” “如果我们要治疗这位皇帝,我应该让他逐渐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把别人都当作敌人,别人也就不会都把你当作敌人。进一步我们会让他学会如何去爱,让他勇敢地尝试着去爱别人,勇敢地尝试去信任别人,最终让他的人格得到重塑,从一个野心勃勃、性情阴郁、残酷无情的人,转变为一个懂得爱的人。” “当然,林也说,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乾国,这都不是个简单的和容易完成的任务。” 马车拐了两个弯,走过两条街,来到了华多夫-阿斯多丽亚大饭店的大门前,华服的侍者上前拉开车门,雅各布.希夫走下了马车,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酒店之中。 “棕榈”餐厅里,灯光下,满是闪闪发亮的细瓷杯碟,银质餐具和各种面孔,还听见席间一片嘈杂的谈笑声、杯盘的清脆碰击声。 雅各布.希夫径直走到沿墙根配备皮椅的一排桌子跟前。侍者领班一见到雅各布.希夫,便殷勤的请他入座,把精致的点心、名酒和玻璃杯一一端上来。 此时桌前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东道主伦纳德.杰罗姆靠墙坐着,雅各布.希夫、安德鲁.卡内基和威斯汀豪斯则坐在了对面。 “特斯拉先生今天会来吗?”看到特斯拉常用的餐位上空空如也,雅各布.希夫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爱迪生的倒台对他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伦纳德.杰罗姆笑着向侍者微微颔首,示意侍者可以开酒了。 侍者打开一瓶名酒,依次给四个人的酒杯斟好,伦纳德.杰罗姆拿起酒杯便大大的灌了一口。 看着这位报业大王喝酒的粗鲁样子,雅各布.希夫微微皱了皱眉。 “洛克菲勒正在私底下活动,想要推动国会通过‘限电法案’,重新推销他的煤油灯,”雅各布.希夫问道,“你们大家知道吗?” “您以为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伦纳德.杰罗姆笑了起来,他抬头对侍者说道,“我想先吃蛋糕,请把蛋糕端上来。” “好的。”侍者答应着,转身离去。 雅各布.希夫当然明白,伦纳德.杰罗姆提出先吃蛋糕是什么意思。 在柯菲恩自杀、爱迪生被捕之后,通用电气公司已然是末路穷途,在林逸青的推动下,他们这些人趁机以极便宜的价格收购了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著名大公司。 在新改组的通用电气公司中,雅各布.希夫作为投资人进入了董事会,其他的董事会成员则是老杰罗姆、卡内基和威斯汀豪斯,另外特斯拉作为专利权人也是董事会成员。 精致的蛋糕端了上来,老杰罗姆毫不客气的拿过餐刀,切下了一大块,放到餐盘里,递给了雅各布.希夫,“这是给您的,林逸青先生的那份也在这里。”老杰罗姆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们是不久前才得知,雅各布.希夫这位犹太人银行家,竟然和林逸青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听了老杰罗姆的话,雅各布.希夫只是微微一笑,他接过蛋糕,用餐刀切下了一小块,放进了口中,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限电法案我听说了,应该只是一个临时性的法案。”安德鲁.卡内基说道,“不管洛克菲勒怎么做,煤油灯是取代不了电灯的,交流电系统将取代直流电系统,这是趋势,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是的。”威斯汀豪斯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这次火灾事故的确动摇了人们对电的安全性的看法,所以才会有‘限电法案’这样的东西在国会出现。”雅各布.希夫说道,“想要重新竖立人们对电的安全性的信心,还需要做很多工作。” “至少现在,我们要想办法阻止‘限电法案’的通过。”老杰罗姆说道,“我会在报纸上做宣传的。” “我会再开几次交流电的展示会。”威斯汀豪斯说道。 “我的公司会尽快完成交流电系统取代原有的直流电系统。当然,宣传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卡内基说道,“不过,我们还要小心摩根。” “他还在华盛顿的一家医院里,是吗?”听到摩根的名字,希夫再次皱了皱眉。 “是的,但我知道,他的病其实并不重。”卡内基冷笑了一声。 对于摩根和卡内基这一对死对头之间的矛盾,在座的人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当年摩根陷害卡内基的恩主斯科特的往事,他们仍记忆犹新。 “看起来,摩根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脱离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控制。”伦纳德.杰罗姆嘿嘿笑着,看着雅各布.希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满载而归 直过了十多分钟,小约翰才看到父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我的孩子,有许多年轻人现在碰到和你完全一样的障碍,放弃了自己所希望的人生追求。他们泄气地说,命运太残酷了,从而渐渐变得胆小,这是很遗憾的。重要的不是去造就我们人生的客观变故,而是我们如何去应付这些变故,构筑各自的人生,不能被命运阻挡道路。处于困境的时候,你要与命运挑战,拒绝失败。当然,死心是很容易的,许多人在日常生活中已证实了这一点。可是,这些人大概都不是像你所希望的如同参天大树威风凛凛地昂首阔步的人。拒绝失败的人如果被一个地方拒之门外,他们会继续敲下一扇门,一次接着一次,直到有接纳他们的地方。在年轻的时候就学会这一点的人,必定在不久的将来会获得极大的成功。儿子,外面阳光很好,我们到花园去走走好吗?” 看到小约翰点头表示同意,洛克菲勒感到如释重负。 女仆卡莱丝正在那儿,远远地对他们打招呼:“先生,小约翰,你们好啊!”洛克菲勒对约翰说:“你看,卡莱丝从来都是那么高兴,儿子,我们不可能都成为国王或女皇,我们真的当不了的,仅此而已。但如果有积极应付人生‘波折’的思想准备,其他希望几乎都在你双手够得着的范围内。‘我要胜利,我要胜利,我要胜利!’要这样反复地对自己说。不久,你的思想会自动地指挥下一次应该采取的行动。拿出必要的决策。” “可以问一问成功的人,怎样才能建立那种‘地位’?他们会告诉你关于忍耐力、挑战和常常为了达到目标所必须采取的迂回路线。也许正由于这种迂回而招来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对于所有的挫折都能这样说。为此,只要从你心里去掉‘失败’,今后不要在你心里存在‘失败’就行了。” “去找一找迂回路吧。虽然没有路标,但在绊倒你的石头或树桩附近一定可以找到。” “好的,父亲。” 9086年(大乾光旭十二年,rb明治十九年)11月17日,林逸青在美国“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的宴会上正式宣布,在美国订购两艘“芝加哥”级巡洋舰,分别由普朗克父子船厂和福尔河船厂承建。11月20日,林逸青一行启程回国。由于要乘坐火车横穿整个美国,安德鲁.卡内基特意为林逸青安排了专列,并负担了林逸青回国的全部费用。 目送着火车驶出车站,卡内基夫人路易丝小声的对面色凝重的安德鲁.卡内基说道:“亲爱的,你就这样把卡萝尔小姐介绍给这么一个有如此多女人的富于魅力的男人,不怕误了卡萝尔小姐的一生幸福么?” “相信我,亲爱的路易丝,卡萝尔小姐是会做出适合她的选择的。”安德鲁.卡内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是一位可敬的绅士,会是卡萝尔小姐最好的保护人。” 乾国,bj清绮园。 窗外虽然飘扬着大片的雪花,但室内却温暖如春,卡萝尔坐在桌前,正用自动墨水笔写着日记。 “……当仁曦皇太后作为西宫太后与东宫太后一起垂帘听政时,东宫太后是被称为‘正宫娘娘’的。所有的国事都丢给了具有很强的决断力的西宫太后,而东宫太后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文学的海洋之中,过着学者的生活。她有极好的文学才能,有时候还会亲自审阅京里国子监那些最高的文学荣誉的追逐者的文章。她也是位有名的作家。” “这两位显凤皇帝的遗孀和不同寻常的女性,在她们俩那漫长的共同垂帘听政期间,一个过着学者的生活,另一个过的则是生气勃勃、咄咄逼人的统治者的生活。现在的仁曦皇太后是伟大的大乾帝国的实际统治者。假如东宫太后在文学方面不是如此崭露头角,假如仁曦皇太后不具有如此众多的别的不同寻常之处,后者也许会作为‘才女皇后’载入青史,因为她的文学才华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所作的诗歌优美动人,她写字作文既能使用粗扩而较为有力的渤文,也能使用优雅的夏语。她能用文言文写作,这种才能作为一个女人是很少有的。即使乾国最有教养的人,所说的话与写成的文字相比也大相径庭;想像与比喻是如此众多,文学形式是如此重要,以致有许多不错的学者也未能把这种语言写到合格的程度,只不过可以在日常生活之中实际使用罢了。除了皇太后的文学才能之外,她还有优良的趣味,读了许多经典书籍,又是个不错的批评家。她也喜欢诗歌和英雄传奇。她最喜爱的一个历史人物是乾国的贞德、尚武的少女花木兰。花木兰女扮男装从军参战,在12年的军旅生涯中有过许多英勇经历,而到最后仍能保持处*女的纯洁。” “皇太后有惊人的记忆力。乾国人对记忆力极为重视,非常仔细地加以培养。通常他们的记忆力较我们发达,不过皇太后的记忆力即使在乾国人中间也被认为是罕见的。对经史典籍和她喜爱的作家的作品,她都能整页整页背诵。她儿子(彤郅皇帝)的一个妃子每个星期来向皇太后请安,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很受皇太后的宠幸,记忆力也是非同小可。这位贵妇人来的时候,我常常听见她与皇太后背诵她们喜爱的经史典籍和诗句。一个人背了另一个背,有时候就这样半小时连续不停地应和,有时候两人同声念出某句喜爱的句子。她们的样子令人难忘:皇太后坐在御书案前,弄着花或别的什么轻松活计,她的儿媳站在她旁边,当她们一行行背诵时,两人脸上都充满了愉快的神情。” “皇太后回到自己房间午睡时,为她念书的人也会带着她喜爱的作家的书走进去。有几天她在房间里休息的整个时间里,我都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有规律地升降起伏。要是她对所听到的特别感兴趣,出去兜风时就会叫人把这本书带上,坐上敞轿或登上游船之后再拿出来阅读。不过这事并不经常发生,因为大自然的所有变幻都使她充满了快乐,在户外时她更爱看大自然这本书。” “她对戏剧很是钟情,喜欢经典的戏,就是旧戏,而不喜欢现代戏。我在宫里时,她叫演了一出新戏,似乎对这戏十分满意。这戏上演之前,她研究了好几天;待到首次开演,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不放过任何句子。有好几次她派自己的太监到台上去提议改动某个角色的表演和某句句子的艺术处理。演出上通常以一个短剧开始,大多是一场轻松的闹剧。她有时对这些似乎是非常喜欢,听到说得好的俏皮话会畅怀大笑。此类俏皮话常常是演员的即兴发挥,影射某件往事。与我过去形成的观念相反,乾国人说话风趣,也善于理解别人的幽默。皇太后就有很好的幽默感。她不仅能明白一个笑话的关键所在,还能自己轻巧利索地编一个。” “她对夏语的表达方式非常讲究,追求语言的纯洁和形态的优雅。大乾帝国有多少省就有多少方言,虽说文人学士和上层社会讲的是名为官话的夏语,但来自外省的某些饱学之士讲起来不免带上土音。皇太后对声音的辨别能力极强,听人讲的话里夹杂着土音总是很不耐烦。据说在别的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任命官员时她会优先考虑那些夏语说得纯熟、嗓子又好的人,尤其这差事需要常常见驾时就更是如此。不过尽管她对这一点看得很重,一个人真要是人才的话,夏语说得不好并不足以阻止其晋升,因为她青睐有加、十分器重的李绍泉总督,据说夏语就讲得非常令人不敢恭维。” “姑且不论皇太后那漂亮的、银铃般的嗓音是否有助于增加她语言的魁力,单单她说的夏语听起来就像是节奏分明的诗。她话说得很生动,优雅的手势和脸上那种表情甚至会使不懂夏语的人深受感染。” “有一天她出去散步时,一个管花园的给带到她面前解释什么东西,新花坛布局的调整什么的。她听了一会儿,我见她眉头皱了起来,开始显得不耐烦。这可怜虫显然吓坏了,说的夏语很可能也就比一般的差,皇太后再听他说了一两句之后,就转脸对总管太监说:‘让他给你说得了,你再告诉我。这么着谁受得了。’说完她就走开了,眉头还是皱着。” “还有一天,我听见皇太后告诉对语言的纯正也是十分讲究的皇后(她的儿媳,是一位蒙古人)自己的夏语被一个太监误解了的事。夏语的许多词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仅凭抑扬高低或者说是声调的不同来辨别。所以发音就必须特别准,耳朵也必须特别灵。皇太后给某个大监下达了一条旨意,这傻瓜将声调听错了,结果所做的事正好与旨意相反。她发现竟连她的声调也被听错之后,又是好笑又是诧异,倒不怪那太监愚蠢了。” “有一天,她为一个公主纠正一个词的发音,她说(旁白似地)这公主话说得这样并不奇怪,因为她父亲的夏语就‘糟透了’。这么看来,就是亲王,语言也不一定总是很地道的。” “皇太后赐给臣下最珍贵的礼物之一,也是被臣下视为神圣珍宝的,是她亲自写在卷轴上的单个大字。这些字有时长达4英尺,乾国人认为写这种字是很难的。一天我们被请到御座房去看皇太后挥毫。当我走进朝会大殿时,皇太后和女官们已经在那里了。皇太后正在搅一大碗墨汁,因为她很讲究浓淡得宜。墨汁合适了之后,她从捏着一把毛笔站在一旁的太监手里取了一支。这些都是笔杆短短的巨笔,大得她的小手几乎握不住。她拿着试了试,试了两三支之后找到了合意的,转过脸来对我说:‘瞧,我的笔也不少。’我要歌藜告诉她,我觉得她的大笔适合于我的手,而我的小笔倒可能对她更为合适。她笑着答道,她喜欢乾国的毛笔,她的手虽小,运用起它来是绰绰有余的。这倒并非不切实际的自我吹嘘。” “一切准备好、巨大的卷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铺开之后,她将毛笔在太监端的那碗墨汁里蘸了一下,写下了第一笔。她的字是有名的,据说跟乾国最好的书法家不相上下。她手腕之有力、笔划之秀丽明快使我大为惊讶,竟是心到笔随,不差分毫。她共在6幅卷轴上写了6个大字,字的意思是平安、兴旺、长寿等等。写完之后她说她怕手没有力气再写了。” “她写字时,皇后和公主、太监们站在四周,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她们似乎都很以她的笔触的有力和线条的精确自豪。” “写夏字有固定的程式。起笔要从规定的部分开始,笔划要遵循一定的原则,横笔要数学般地准确。写字的人完全没有心血来潮或是发挥个性的余地。任何懂得夏字的人都能够告诉你这些复杂的象形文字起笔起得是否对、书写中是否有差错。它们在眼睛很准但毫无基础的人看来也许极为正确,但仍会不被行家认可。” “皇太后笔触的有力在绘画上也表现得极为明显。她具有很强的艺术天赋,一笔花鸟画得很耐看,手指又灵巧得出奇。她过去常绣花,现在不绣了,画得也没那么多了,因为她说她的眼睛已不如从前,不过她并不戴眼镜,也从来没有戴过眼镜。宫里大批量制作假花,因为花在渤族贵妇人的头饰上是不可或缺的。皇太后对这些花的制作要求规定得很严,当它们被送来让她过目时,她手指轻巧地一拨,就会把原先不合格的花弄得完全符合要求。” “她常为这些花设计新的式样,或是吩咐把它们织成别致的形状,或是要求把一些小花合在一起做成大的花。她有时候叫人将芳香、雪白的茉莉花为她做成冠冕,上面缀以叶子和别的小花朵作为首饰。她会真的把自己的首饰抛在一边而戴上这个。” “她对孔子为取得‘明德’所定下的法则之中的一条很是信奉,就是‘修身’。她身上总是一尘不染。她自己设计衣服,她的首饰是按照她本人的指导镶嵌的。她在花朵和首饰的安排上很有艺术眼光,注意它们跟自己的穿着打扮之间的和谐。她挑选颜色十分在行,除了明黄之外,我从未见过她身上的颜色有不相搭配的。明黄色太突兀,可是她在所有的朝廷大典上都不得不穿它。她一般在装饰上动足脑筋,有时候叫人在上面刺绣得密密匝匝,使原来的颜色几乎看不出来。” “今天皇太后赏赐了我6支自动墨水笔,她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也乐于我将宫中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她一直认为鹅毛笔写字很不方便,鹅毛笔太细,不好把握,还需要经常的蘸墨水,寿命又太短,笔尖很容易磨秃或劈裂,一支笔能写几千字就不错了。我离开美国时,金属笔尖的鹅毛笔和蘸水笔已经大行其道,但每写几个字就需要蘸一下墨水,人们一直思考对它进行进一步的变革,于是就有了自动墨水笔,但由于墨水常常凝结而堵塞笔尖,有时出水过多,有时还会漏水,使用很不方便,因而均未能得到普遍使用。而皇太后赏赐给我的,是美国生产的最新式的自动墨水笔,完全不存在这些问题。我很惊讶,美国最先进的产品怎么会出现在乾国宫廷里,我问了一下歌藜,才知道林逸青伯爵已经从美国回到了bj这些自动墨水笔,就是他带回来的,进献给皇太后的诸多贡品之一,皇太后选了其中最好的一种样式的6支赠送给了我,它们的笔尖是用黄金和黄铜的合金制成的,非常珍贵。” “人人都为林逸青伯爵的归来感到高兴,听说林逸青伯爵这一次的环球访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以说满载而归,不但收获了所有被访问国家的友谊,还带回了琳琅满目的海外奇珍异宝和先进产品,宫廷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皇太后不同程度的赏赐,赏赐的物品全部来自于林逸青伯爵的贡品。” “最让人惊叹的消息,是林逸青伯爵为乾国海军订购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当这些军舰开回乾国时,乾国海军的实力将跃居亚洲第一,rb和俄国的海军将不再成为帝国的威胁。很多大臣都对此感到高兴,但也有大臣担心乾国会为此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海洋意识灌输 写完了日记,卡萝尔看了一遍,当看到关于林逸青的文字时,不知怎么,一颗心竟然跳得有些快了起来。 这本以记述皇太后宫中生活的日记,不知不觉的,多了不少与林逸青有关的文字。 此刻的卡萝尔,不由自主的想象起在宫廷里见到林逸青的场面来。 她并不知道,她的一生,注定要和林逸青交织在一起。 当光旭皇帝终于在上书房里重新看到了林逸青熟悉的身影时,禁不住热泪盈眶。 其实不光是小皇帝,他的另外几个小伴读,如敬王府普倬贝勒和朝鲜完和君李鄯,还有“良贝子”林柏良,见到林逸青之后,也都激动不已。 今天的课程,则是他们盼望已久的“海战”。 巨大的方桌上,林逸青将一条又一条小巧的风帆战舰模型放在了海图之上。 “……当拿破仑将目光对着奥地利时,纳尔逊正在伦敦与朋友们告别,准备归队。9月13日,他与心爱的埃玛道别后,抵达斯皮特黑德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许多人哭了,不少人在他经过时跪下为他祝福。那天下午,他再次在‘胜利’号上升旗行使指挥权。第二天,‘胜利’号和一艘快速帆船一起启航。在里斯本,他派快速帆船前去命令考林伍德不要公开他到达的消息,因为‘我希望在海上看到敌人’,他这样写道。所以,当‘胜利’号9月28日加入科林伍德的舰队时,礼炮没有鸣响,旗帜也没有升起。” “纳尔逊遗憾地带来了海军部让考尔德返回英国接受军事审判的命令,因为他‘未尽最大努力’摧毁联合舰队。出于对战友的礼貌。纳尔逊慷慨地答应他坐自己的旗舰、装备98门火炮的‘威尔士王子’号回国,从而在战斗的前夕使自己少了一艘三层甲板战舰。” “在加的斯附近开始担任指挥后,纳尔逊的首要目标就是将维尔纳夫引到海上摧毁他。为达到这一目的,他和以往那样采用了放松封锁的方法。快速帆船监视着加的斯,而舰队主力则向西行驶一段距离。” “纳尔逊知道维尔纳夫可能指挥着30至35艘战舰,而且,短期内不会在海上出现。于是他一面准备随时进行战斗,同时安排舰队轮班补给。他首先派海军少将托马斯.刘易斯率5艘战舰赴摩洛哥补充给养。” “由于没机会象先前在尼罗河战斗中那样与舰长们进行非正式讨论,纳尔逊将自己的意图写成备忘录供部属作为指导。备忘录的一部分值得引述,它是纳尔逊战术思考和信任下级的范例:” “‘风向风速变化无常、阴霭天气、而且必然还会出现一些其它问题的情况下,要使一支拥有40艘舰船的舰队组成战斗队形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我决心……启航的命令就将是战斗的命令……第二指挥在明白我的意图后将完全地指挥自己的战舰进攻敌人并继续战斗直至敌人被俘获或被摧毁。’” “‘假如舰队司令在中间,那么从他之前的两三艘舰直到后卫都必须服从整个舰队的效果。……有些事必须靠机会;在一场海战中什么也不能肯定。炮弹除了能打掉敌舰也有可能打掉友舰的桅杆和桅桁,但我满怀信心期望着在敌人的前卫能援助其后卫之前取得胜利……’” “‘在各种可能的情况下,第二指挥将力保战舰的严密组织来指挥自己分队运动。舰长们应注意将各自战舰作为集合点。但在没看见信号或没完全理解信号的情况下与敌近战,哪位舰长都不算错。’” “这些备忘录显示了进取精神,对下级的信任,简洁明了和对胜利的信心。在丝毫不减少舰队司令控制权的同时,它给予科林伍德‘在明白我的意图后’完全的主动权。它为每位舰长提供了机动性和最大限度的行动自由。” “简言之,纳尔逊的计划就是将舰队分成三个分舰队。下风的科林伍德分舰队主要猛攻敌人后卫,上风的纳尔逊自己的分舰队牵制住敌人前卫,然后进攻敌人中央,在敌人前卫能够返回参战之前解决战斗。第三分舰队的8艘后备舰根据需要给予支援。” “10月19日上午,靠近海岸的快速帆船发来信号:‘敌人正出港。’纳尔逊期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维尔纳夫正根据拿破仑的命令率领舰队向那不勒斯前进,这比他原来的计划提前了一些,因为两天前他获悉罗西利正赶来接替他指挥联合舰队。与其使人联想到懦弱而忍受被解职的耻辱,他宁愿在遭拦截之前赶到直布罗陀海峡。如果赶不到,他宁愿光荣地死去。” “纳尔逊听到维尔纳夫出港的消息后猜测他只能开往直布罗陀海峡,于是取道进行拦截。20日晚,纳尔逊邀请好几位海军军官候补生共进晚餐,他担保明天发生的事件够他们谈论一辈子。” “那时,整个联合舰队正位于加的斯和特拉法尔加角之间的海上。尽管纳尔逊小心谨慎,维尔纳夫还是知道他在这一地区。因而法国舰队司令几乎没有指望一炮不放地到达直布罗陀海峡,但他决心奋勇向前。夜里,他保持着航向,随时准备受到‘急躁的海军上将’----法国人这样称呼纳尔逊----粉碎性的舷侧齐射。他曾在尼罗河与纳尔逊夜间交火,这次他也可能在夜间交上火。但黑夜平静地过去了。离加的斯不到25海里的纳尔逊在夜里朝西南展开以让联合舰队获得海上空间,更主要的是使他们被迫交战之前无法退回加的斯。” “10月21日拂晓,海面非常平静,西北风习习地吹着。英国舰队大约位于特拉法尔加角之西20海里。焦急的了望哨从第一线曙光中,高兴地看见东方地平线上的一簇风帆。6点刚过,纳尔逊开始执行备忘录。由于刘易斯将军的几艘战舰不在,他放弃了组织预备队的想法,命令舰队的27艘舰向东组成两支纵队。他在‘胜利’号上率领北边上风处的纵队,而科林伍德则按计划在‘君主’号上率领南边下风处的纵队。” “大约就在这个时刻,维尔纳夫明白不交战到不了直布罗陀海峡,于是命令一起转向以相反顺序组成战斗纵阵。这一机动是想使联合舰队变成向北航行的单列,由海军少将皮埃尔.迪马努瓦第三分舰队打头,但命令太迟了,联合舰队不能退回加的斯,交战已不可避免。有一位西班牙舰长看到这一形势,啪地合上望远镜,大声叫道:‘地狱!’” “当维尔纳夫的舰队转向时,队形稍成弓形,凹面对着英国人,灵便的战舰被迫回驶等待掉队的战舰,因而差不多两小时之内联合舰队根本没跑多远,而斜对着法、西联全舰队的英国人却满帆前进,连翼帆也升起了。” “科林伍德依照备忘录正朝着敌人后卫倒数第12艘舰行驶以切断敌人舰队,而纳尔逊的航向则对着敌人前卫前头两海里的地方。相对运动使得‘胜利’号和维尔纳夫现在的领头舰‘海神’号成相遇航向。” “等待开战的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谁也说不上这一打击落在何处。只要纳尔逊保持航向,联合舰队的前卫就非得下决心承受他的12艘战舰的猛攻。然而纳尔逊只要简单地将舵一转,就能攻击维尔纳夫的中央,而维尔纳夫的前卫则因为风小转向费时不能进行战斗。” “使自己的分舰队担任双重角色是纳尔逊最新颖的思想。考尔德没能在决战之前牵制住联合舰队的前卫,而纳尔逊懂得敌人的心理,料定只要威胁其前卫,就可在他和科林伍德吃掉敌人中央和后卫的同时保证它不能参加战斗。” “随着上午时间的消逝,英国人坚定地向联合舰队接近。两支英国纵队的棕黄色舰壳在帆影下成浅黑色,装有双弹的火炮向外伸着,实在令人生畏。估计到前卫舰交火时后头的舰赶不上来,纳尔逊就安排最重的战舰担任每支纵队的领头舰。他自己纵队的前面是3艘三层甲板战舰:装备100门炮的‘胜利’号和各装备98门炮的‘蛮勇’号及‘海神’号。科林伍德分舰队打头的是装备100门炮的‘君主’号和98门炮的‘王子’号。随着两支舰队相互接近,纳尔逊手下好几位军官请求他让别的舰打头,以防纳尔逊自己不必要地阵亡或致残。纳尔逊好象默许了,他给‘蛮勇’号发信号命令它领头。但当稍比‘胜利’号灵便一些的‘蛮勇’号开始徐徐向前移动时,纳尔逊又命令它退到纵队的第二位。” 林逸青一边讲解着,一边用木杆挪动着桌面上的战舰模型,而他的学生们一个个凝神盯着桌面,听得津津有味。 “大约11时,纳尔逊看到似乎还要再等1小时才能交战,就下到舱室,在那儿给遗嘱加了附录。返回甲板后,纳尔逊得到报告,已能见到特拉法尔加角,他发出了他的最著名的信号。11时35分,‘胜利’号桁端上挂出了信号:‘英国期望着人人尽责。’紧接着又挂出一信号:‘更近地攻击敌人。’这一信号一直飘着,直至被炮弹打掉。” “战斗的时刻到了。大约中午时分,当‘胜利’号毫不留情地驶向敌人前卫,还处于射程之外时,科林伍德的分舰队开了火。科林伍德没有按备忘录的要求孤立联合舰队最后12艘舰,而是决定隔断最后16艘,因而他的15艘舰对抗了更多的敌人。他指望着英军在航海技术和射击技术方面的优势,他的期望没有落空。纳尔逊显然赞同他的行动,因为当科林伍德冲向‘圣安娜’号时,他大声喊道:‘看那尊贵的科林伍德怎样带着他的战舰战斗!’” “这时候,科林伍德的分舰队已不再是纵队,而成了方位为东北-西南的横队。由于敌人的后卫朝西南方向弯曲,因而两条线几乎平行,使得科林伍德的战舰比仍是纵队的纳尔逊战舰更快地投入了战斗。15分钟之内,科林伍德有8艘战舰突破了敌人后卫。很快,所有战舰都猛烈向敌人攻击。” “与此同时,法国和西班牙的舰队司令挂起了旗帜。纳尔逊满意地看到自己对敌人前卫的佯攻阻止了维尔纳夫对科林伍德的干扰,而且迪马努瓦已来不及抗击自己的进攻,于是命令‘胜利’号舰长托马斯.哈迪打舵向右,冲向维尔纳夫的旗舰‘布桑托尔’号。大约12时30分,‘胜利’号转舵攻击。当它穿过‘布桑托尔’号舰尾时,一阵左舷齐射造成成百法国人伤亡,维尔纳夫勇气顿失。‘胜利’号之后,紧随着‘蛮勇’号、‘海神’号、‘海中怪兽’号、‘征服者’号、‘不列颠’号、‘埃杰克斯’号和‘阿伽门农’号。” “纳尔逊成功地指挥舰队进入战斗后,就和老朋友哈迪从容地在‘胜利’号的后甲板散步。像往常打仗时一样,他戴上了勋章,成为显著的目标,四周尽是恐怖和毁灭的景象。血流过白色的甲板汇入了排水孔。站在他身边的秘书被一颗炮弹击中身亡。‘这太激烈了,哈迪,’纳尔逊说,‘但时间不会长。’” “他们继续散着步,哈迪突然发现就剩下他独自一人。他一转身发现纳尔逊瘫在甲板上。‘他们终于干掉了我,哈迪,’纳尔逊低声说道。他被抬到下面以后,用手帕盖住了自己的脸和勋章,这样水兵们就不会认出他来而感到泄气。在下层后舱,医生只能相信纳尔逊的分析判断。在‘敬畏’号帆缆处的一名射手瞄准射中了他,子弹穿过肩、肺和脊骨,留在了背上的肌肉里。5分钟后,维尔纳夫率‘布桑托尔’号投降。就差这么一点,纳尔逊没能亲自接受对手的投降。” “战斗继续进行,纳尔逊躺在‘胜利’号下层船舱里,不断得到有关战斗进程的通报。两点稍过,中央的战斗几乎结束。又过了一小时,科林伍德的分舰队在后卫取得胜利,哈迪匆忙跑下舱来将这一消息告知已奄奄一息的上司。‘希望我们一艘战舰也没有毁伤。’纳尔逊说。” “‘没有,勋爵。不用担心那种事。’” “接着,哈迪又被叫回后甲板去打退迪马努瓦的反攻。联军前卫的杜马罗尔以超人的努力,协力进行对英军反攻,从前卫冲了过来。20分钟之内,进攻遭到失败。哈迪向纳尔逊报告大约有14、15艘敌舰投降。‘很好,’纳尔逊低声道,‘但我估计的是20艘。’然后,纳尔逊作为水兵的本能出现了,他从战舰的晃动感觉到风在变强。想到敌我战舰都已受伤,而且离危险的特拉法尔加海岸不远,他发出了最后的命令:‘抛锚,哈迪,抛锚!’可惜科林伍德并不认为应该执行这一命令。结果,缴获的战舰除5艘外都在战后刮起的大风中丧失。” “纳尔逊变得越来越虚弱,他请求哈迪不要把他扔到海里。儿时的感情在他身上显现了出来,他要求哈迪吻他。接着他低声说道:‘感谢上帝,我完成了我的职责。感谢上帝和祖国。’没多久纳尔逊便与世长辞了。” “大约同一时间,迪马努瓦带领4艘舰、身受重伤的格雷韦纳率领10艘舰脱离了战斗,其余战舰成了英军的战利品。特拉法尔加角海战就此结束了。” “纳尔逊的胜利终止了拿破仑入侵英国的威胁。由于这一胜利永远地将拿破仑赶离了海洋,他以后的所有战役都是在陆上进行的。没有海军的保护,法国海外贸易实际上停滞了,而英国海外贸易却自由地扩展。现在英国掌握了主动权,能够打击拿破仑的任何弱点,能由海上向欧洲海岸的任何一部分发起进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洋子之喜 “拿破仑在西历9006年11月颁布的《柏林敕令》中阐述了将英国排除出欧洲市场的大陆封锁体系的实质。敕令宣布封锁不列颠群岛,拿破仑控制的所有港口对英国船只关闭、扣押全部英国货物。因为缺乏维持一支海上舰队的能力,拿破仑公然对抗国际法原则,颁布了必须有效地对英国实施封锁的法令。” “下面我来讲一讲拿破仑的失败。”林逸青为了给皇帝学生做进一步的讲解,打开了一张欧洲地图。 “为了反击这种新的经济战,英国颁布《枢密院令》,宣布封锁所有法国控制的港口,中立国只有先停靠英国港口,交上货物税,在赴目的地前买得执照方可通过它们进行贸易。这样,讲究实际的英国人将他们的经济战变成了一笔赚钱的买卖。” “拿破仑想通过《柏林敕令》困死不列颠群岛的企图最终失败了,其结果则是走私获得相当地位。甚至拿破仑也为他的士兵发放英国产的大衣和靴子。然而,拿破仑拒绝放弃封锁,并在西历9007年12月颁布《米兰敕令》,宣布任何屈从于英国的搜查或依照《枢密院令》向英国付税的中立国船都是不合法的。他宣布,所有这些船只都将是他的数量不断增加的私掠船合法的战利品。拿破仑的大陆封锁体系成了耐力的竞争----欧洲大陆能否忍受住贸易隔绝的压力直到英国崩溃。” “英国产品开始在仓库堆积,许多企业倒闭了,但新的海外市场的开辟防止了全国性的破产。随着时间推移,在亚洲、澳大利亚、新西兰、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新市场抵销了因停业和欧洲大陆贸易所受的损失,而且还有盈余。因而,拿破仑的封锁实际上起了长期促进英国繁荣的作用。” “相反,大陆封锁体系毁了拿破仑自己。与英国经济相连结的欧洲国家由于不与英国贸易变得贫困了。由于剥夺了欧洲人的生活必需品,拿破仑以人权保卫者自居所赢得的同情荡然无存。为了推行大陆封锁体系,他陷入了伊比利亚半岛战争和俄罗斯平原的战争,最终断送了他的军队。拿破仑推行大陆封锁体系的企图也使英国这条‘鲸鱼’有机会以‘雄狮’的面目登了岸。” “葡萄牙的港口是大陆封锁体系的缺口,为了封锁它们,拿破仑控制了西班牙,立其兄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因而触发了一场他一直未能征服的叛乱。应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请求,英国于西历9008年8月从海上向葡萄牙派了一支部队,很快将法国占领军驱逐出境。10月,陆军中将约翰.穆尔率领的2万名英军从葡萄牙开进西班牙,加入了业已将法国占领军赶到埃布罗河的西班牙军队。” “拿破仑的反应很迅速。他率强大的援军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决心严惩西班牙、收复里斯本、将英国人赶入大海。他在布尔戈斯击溃了西班牙军队,接着又攻占了巴利亚多利德。穆尔到达罗德里戈城时吃惊地获悉,在数量上远远超过自己的拿破仑军队挡住了他去布尔戈斯的道路。象其他发现自己处于绝望境地的英国将军一样,穆尔在5万法军的追击下,率部急速赶到最近的港口科鲁尼亚,要求皇家海军支持。在一场壮烈的殿后战斗中,穆尔阵亡,但他的大部分部队登上运输船驶往了大海。英国的海军又一次将陆军部队送到战场,然后在其非得撤退的时候将它们撤走。” “已经征集到一定力量来对付拿破仑的英国不想呆在伊比利亚半岛之外。西历9009年4月,陆军中将亚瑟.韦尔斯利率2万英军在3000汉诺威军队支持下在里斯本登陆。虽然那时拿破仑已经离开西班牙去对付重新反对他的奥地利,但他在伊比利亚半岛依然留有25万多法军。” “韦尔斯利估计这一形势时认为,伊比利亚半岛的地形有利于利用海上力量的策略。法国人要从陆上越过西班牙崎岖的山地和克服反叛的人民的反抗获得供给和增援,而他自己的部队则能容易得多地从海上获得这些。” “鉴于自己军队还弱小得不能进行决战,新封为威灵顿子爵的韦尔斯利认为应将基地建立在无法国人攻击之虞的里斯本。为此,他指挥数千葡萄牙工人建造了受人赞美的托里什韦德拉什防线----在所有通往里斯本的道口上建了大约50英里的战壕、胸墙和棱堡。然后,他率一支有18000英国人和14000葡萄牙人的部队挺进到西班牙边界。” “正如所料,安德烈.马塞纳元帅率65000法军与他交火。韦尔斯利穿过一片焦土,退到事先准备好的托里什韦德拉什防线后的阵地。一次试探性进攻后,马塞纳相信,穿越防线只能使自己的部队遭到残杀。因而,他在已经搜光了粮食的农村扎寨,对里斯本实施包围。当马塞纳的士兵吃牲畜的时候,韦尔斯利的部队由于有来自英国的定期护航队给它提供充足的给养使它变得更加强大了。海上力量使一支军队变得强大,而另一支就在眼前的部队却饿得失去了战斗力。” “饥饿迫使法国人再次横越焦土退却,威灵顿的部队在后紧紧追击。马塞纳在这次徒劳的战役中损失了25000人。这一失败影响遍及欧洲,威灵顿的士兵则产生了永不丧失的心理优越感。他们重新向西班牙挺进,开始了历时两年的法国大进军。” “由于法国不能给俄国提供他们所需的产品,俄国人就不得不转向别处。俄皇亚历山大开始对英国货走私视而不见,允许中立国船只自由地运进英国殖民地的产品。拿破仑不愿看到大封锁体系受到如此忽视,遂以战争威胁俄国,那张不牢靠的停战协定勉强维持过了西历9011年,哪一方也不愿放弃自己的立场。俄皇受到威灵顿在伊比利亚半岛取得胜利的鼓舞,依然与法国对抗。因此,拿破仑决定以他的7个王国和30个公国的兵力进攻俄国。西历9012年6月23日,法国大军前卫通过了俄国与波兰交界的涅曼河。总共约60万士兵涌进了广袤的俄罗斯平原。” “俄皇的将军们商量决定采取退却和焦土政策。9月初,俄国人终于在距离边境500英里,离莫斯科仅70英里的博罗季诺站住了脚。在血腥的博罗季诺争夺战中,法国大军打败了俄国人,但拿破仑损失了3万人。” “拿破仑挥师进入莫斯科,他指望莫斯科陷落后俄国人将会求和。但是事与愿违,他得到的莫斯科是座空城。不久一些不露面的人在莫斯科燃起了大火。大火持续了好几天,使莫斯科成了一具挖去了内脏的空壳。” “拿破仑等了5个星期,俄国人没有投降。10月18日,他发出撤退的命令,这次撤退使他遭到灭顶之灾。向西欧撤退的拿破仑大军不久就被打垮了----部分垮于冬季严寒,部分垮于只袭击而不打对阵战的俄军,部分垮于退却中的无纪律,但最主要的是垮于士兵缺粮、马缺饲料,人和牲畜面临着饥饿,损失是令人震惊的。当法军徒劳地企图靠一无所有的乡村活命时,士兵成群结队地走散了,各自逃命的想法摧毁了整个组织。” “12月中旬,俄国战役结束。6月入侵俄国的60万人中,只有2万人象冻僵了的稻草人一样跌跌绊绊地过了涅曼河。” “第二次将部队遗弃在东方的拿破仑返回巴黎后,在征兵方面创造了奇迹。但同时,他在西班牙和俄国的失败也鼓舞了普鲁士、瑞典和奥地利加入俄国和英国的第四次反法联盟。新的联盟终于明白了其必要性,获得了前几次联盟明显缺乏的合作性和目标一致性。西历9013年10月,拿破仑在莱比锡向他的对手发起攻击,在联合大会战中遭到惨败。他率领溃散的部队回到了法国。在数量上以一对两,他再不能补充兵员了。西历9014年春,威灵顿进入法国南部的图卢兹。俄、普、奥三**队向巴黎靠拢。物力、人力、精力都枯竭了的拿破仑于西历9014年4月6日退位,被放逐厄尔巴岛。” “不到一年之后,由于复辟的波旁王朝的愚蠢,拿破仑得以悄悄回到法国,招集了一支20万人的军队向被分割了的盟军进攻。他首先向比利时进军,企图将威灵顿和布吕歇尔的普鲁士军队隔开。威灵顿牢牢地守住了阵地,击溃了成密集队形进攻的法军。布吕歇尔及时赶到,彻底击败了法**队。拿破仑终于发现威灵顿是个能手。西历9015年6月18日滑铁卢之战使欧洲停止了流血。‘百日王朝’结束,前法皇拿破仑再次被降伏。” “一个月之后,曾将欧洲踩在脚下但却从未理睬海上力量的拿破仑投降了。当他向一支打败了他的军队投降时是恰如其分的。他登上艾克斯岛附近皇家海军‘柏勒洛丰’号战舰时,没有欢迎仪式。拿破仑落入了一个自始至终反对他的国家之手。这次他回不来了,被流放到南大西洋中的一个小岛圣赫勒拿岛,西历9021年5月5日,他死在那儿,他始终没有弄明白,象他这样一位欧洲产生的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统帅着世界最庞大的军队,为何会败于‘店小二之国’。其奥秘就是英国的力量在于能够使用大海。” 听到林逸青将英国称为“店小二之国”,光旭和几位小伴读都笑了起来。 “这个‘店小二之国’可是也让咱们大乾吃过大亏的呢。”光旭想起了两次禁烟战争的往事,收敛了笑容,叹息了起来。 “是啊,昔年的‘店小二之国’,因为重视海军,重视海洋,现在已然成了‘日不落帝国’。”林逸青点头道,“所以我大乾若要存万世之基,非大兴海军不可。” “林师傅这一次从海外购回了大批战舰,加上船政建造的战舰,足以灭掉日本了。不过,朕听说这可是花了海量的银子,单船款一项,户部已然无法负担。”光旭说道,“林师傅,咱们大乾要从哪里弄来这些银子啊?” 听了光旭的话,林逸青心中一动。 “皇上是从何处得知户部难以负担船款的?”林逸青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问道。 “朕是上课时,从翁师傅那里听说的。”光旭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听到光旭说是从翁叔平那里知道的消息,林逸青明白翁叔平肯定又在背后中伤自己,心里不由得冷笑连连,但表面上却仍是不露半点声色。 “户部此次为臣所备之船款,共计600万两,确是不敷所用,所幸海部有款接济周转,臣又从泰西殷商罗思柴尔德处借得无息贷款,方才凑足船款。”林逸青说道,“而贷款虽然无息,到期本金却是要还的,这便需要咱们大乾在这几年之内,兴利除弊,大振工商,改革币制,广开财源,方才可能还上这巨额船款。” “朕明白了。”光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坚毅之色。林逸青知道,自己对小皇帝的教导,已然深入其心。 希望这个皇帝学生,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的旷代英主!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林逸青离开紫禁城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府第,而是直奔桃花峪而去。 刚刚回京,述职未久,他便重履帝师之职,还一直没有去看望自己的“女军师”呢。 如果不是岛津洋子处置得当,曾伯恒和翁叔平联手掀起的这一场针对自己的大阴谋,真的很可能至自己于死地! 而现在这场大风波不但全然化解,而且还替自己去了一个强敌曾伯恒,林逸青的心里,充满了对岛津洋子的感激。 今夜,应该好好的一酬她大半年的相思之苦了。 当林逸青来到桃花峪温泉别墅的门口时,远远的便听见了阵阵婴儿的啼叫声。 林逸青微微一愣,快步进了大门,一进门他便看见庭院之中,北川京子正抱着一个婴儿,轻声的哼着儿歌,在那里悠闲的漫步。 “大人回来了。”看到林逸青进来,北川京子抱着婴儿微微一躬,脸上满是甜美的笑意。 “京子,这是哪来的孩子?”林逸青好奇的问道。 北川京子掩口吃吃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出生在这里的孩子,自然是属于这里。”岛津洋子的柔美的声音传来。 “出生在这里的孩子?”林逸青一愣。 “这个孩子,是洋子的骨肉,当然,也是林君的骨肉。”岛津洋子缓步来到北川京子的身边,温柔的抱过了孩子,眼中满是爱怜之意,“是林君的杰作啊。” 林逸青一下子明白过来,想到自己临行前和她放的一炮,竟然打出了结果,不由得开心不已。 “来,让爸爸抱抱……”林逸青来到岛津洋子的身边,轻柔的抱过了婴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个小囡囡。”岛津洋子笑着伸出手指,抚过了婴儿粉嫩的小脸。 “好可爱啊……为什么不发电报告诉我一声呢?”林逸青问道。 “怕你分心,就没告诉你。”岛津洋子一笑,“等你回来,正好给你个惊喜。” “小囡囡还没有起名字呢。”北川京子笑着说道,“大人现在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林逸青想起了他曾经和岛津洋子定下的那个惊天计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女儿纯洁的小脸,说道:“叫岛津纯子吧!” 听到林逸青给女儿起的名字,岛津洋子明白林逸青的用意,含笑点头,“真好听,纯子,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林逸青明白岛津洋子为什么说他们的女儿是幸运的孩子----这个女孩儿出生后,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得到充分的呵护和爱,而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俩生的男孩子,将要不得不承担特殊的复仇使命! “下雪了,进屋吧。”岛津洋子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飘落的雪花。 “好。”林逸青将女儿交给北川京子,进到了屋内。北川京子随即安排侍女们准备温泉,她知道,林逸青和岛津洋子久别之后,是一定要好好的亲热一番的…… 雪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 黑夜里,柳原前光无心睡眠,一身和服的他独自立于庭院之中,任凭大片的雪花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身上。 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瞬间便融化了,凉凉的,让他的头脑变得格外清醒。 虽然已是深夜,但远处传来的阵阵淡淡的丝竹之声,在他听来,仍是那样的清楚。(。)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牢中情侣 从柳原前光来到北京到现在,北京城的夜晚总是这样,丝竹悦耳,歌舞升平,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说变化,那就是北京城里的外国人比以前要多了一些,而乾国人对他们的敌意能少了些。 他知道,林逸青一直在努力的促成这个古老的国家的转变,但到目前为止,在柳原前光看来,乾国的变化,远不如他的哥哥林义哲在位的时候多。 现在日本的情报人员遍布乾国各地,从他们发回的情报来看,乾国的改革,仍然象福泽谕吉说的那样,只停留在“器用”的表层。 乾国的海军规模确实已经超过了日本,部分陆军也开始接受西方式的训练和武器,造船业有了一定的规模,铁路也在北京朝廷的默许下开始修建(现在乾国的铁路无论规模还是技术水平都不能和日本相比),但这些看起来轰轰烈烈的事业,都只不过是老大帝国身上的装饰品。 而日本,仍然在明治维新的道路上快步前进。 只是让柳原前光担心的,是日本是在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巨额贷款支持下,才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西南战争造成的创伤,而日本政府的债务,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数字。 这种“负债经营”的模式,能够持久吗? 而林逸青这一次从欧洲购买大量军舰的钱,听说也是来自于罗特希尔德家族的秘密资助。 “第六帝国”到底想要干什么? 罗特希尔德家族现在已经等于控制了日本的金融命脉,难道说他们还想要控制乾国的金融命脉吗? 控制了日本和乾国之后,他们又想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在柳原前光的脑中一闪而过,令他突然间打了一个寒战。 难道,罗特希尔德家族是要乾国和日本联合起来,同一向敌视犹太人的俄国开战? 这个想法一出现,似乎将先前他脑中的种种疑问全部给出了合适的答案。 柳原前光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房间里传来了阵阵孩子的啼哭声,他叹息了一声,向房门走去。 他的小女儿烨子是去年10月15日在北京出生的,现在已经一岁多了。 看到柳原前光满面忧愁的样子,柳原前光的夫人初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烨子哭闹不止,可能想念她的母亲了,需要请她的母亲过来看看吗?”初子试图用孩子来转移柳原前光的注意力。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她仍然爱如己出。 烨子的母亲是一位流落到北京的艺伎,柳原前光偶然在酒楼会客时遇到了她,和她一夜风流之后,便有了这个孩子,虽然丈夫的不忠让出身日本华族的初子夫人感到不堪,但生性仁厚的初子还是选择原谅了丈夫,并接纳了这个孩子。 “不必了,她可能是饿了,多给她喂些牛奶吧!”柳原前光有些烦乱的答道。 “好的。”初子答应着,向侍妾梅子点了点头,梅子小心的抱过孩子,用奶瓶给她喂起牛奶来。不一会儿,孩子不再哭闹了。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丈夫烦恼的样子,初子夫人忍不住问道。 “英国的罗特希尔德家族,想要控制日本和乾国,操纵这两个亚洲国家向俄国开战。”面对出身华族的妻子的询问,柳原前光不自觉的将刚才心里的猜想对初子夫人说了出来。 “据说西洋有一句谚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罗特希尔德家族给予日本大量的贷款,当然会有他们的目的。”初子夫人想了一下,说道,“不过对日本来说,这不也是个摆脱俄国控制的机会吗?” 听了夫人的话,柳原前光猛然醒悟,明白了岩仓具视和伊藤博文的苦心。 “岩仓公!伊藤君!真是难为你们了!”柳原前光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女儿烨子又叫了起来,柳原前光看着幼小的女儿,又一次发出了粗重的叹息。 不是他不喜欢这个女儿,而是每一次看到她,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柳原前光此时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将会给他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变数。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吕明允晃着铁片,在床上左右磕碰,“当、当”。这家伙不会打架,晃动得倒是很快,但他找不到可乘之机,他刚才被吕明允重削,吃了很大的亏。腿上还流出了血,沾在鞋上跳得满地都是印,现在更是乱,吕明允抬腿就能绊他一个跟头。 “啪!” 地上的大个子被人从上边拍了一巴掌,那豹子头在现身以后,说出了第一句话,“上边来人了。快起来快起来,收拾乱子!” 大个子站了起来,其他人也不回话,只是分头去收拾这里那里的乱摊子,着手飞快,紧张得没有人吹一声口哨。 确实来人了,两列队的狱卒冲入了走廊,他们在向这边奔跑,排头对着犯人们,手里端着铁棒,百十来号人根本就没有步伐,踏得走廊哗哗的响。 “赶快把手里的铁片给我!让牢子发现了,谁都得不了好!” 吕明允把铁片递给了对方,走廊的脚步不再那么集中,而是分向了多个方向,拓宽了开去。可是,头排的狱卒跑得还是那么快,没有统一的步伐,只踏得地上咚咚响,好像在赛跑,也许排头只属于这些跑得快的、面孔艰难扭曲的人。 “来啊!一起揍他啊!”有人一脚蹬在吕明允的背上,吕明允伏低下腰,沉肩对着一群挡住大门视线的死囚犯,门锁跳动着,铁栓在准备跃出,“镗!” 对面的人轮起左拳,露出青紫了一大片的左肋,直扫吕明允的面门,吕明允低下头去,右手一记勾拳,但拳至中途,对方突然收住了劲,吕明允终于看出了一点苗头。对方倒了一步,换手打向吕明允的鼻子,吕明允迎了上去,鼻子上一酸,他惨痛地晃了一下脑袋,对方则缩回了脚,踢在了吕明允的肚子上,力道虽强,但分明只用了三分气力,吕明允扑倒下来,跪在地上。 “揍他,揍他!让他抬不起头来,往死里打呀!”从床上跳下来,一脚蹬向吕明允的面门,吕明允抱住了头,感受着一阵急骤的拳打脚踢。 大门开了,一群狱卒冲了进来,听脚步声好像不下十几号的人,铁门刮上了几个生手的铁棒,“当当”作响,颇为紧张兮兮的。铁靴声踏近前来,外围响起一阵抽打声,他们迫发出了嚎叫,其中的那个大个子叫得最痛苦。 “起来,别装像了。”一个声音说道。 吕明允抬起头来。 “就你叫吕明允啊?”和吕明允说话的人叉着两条粗壮的胳膊,腰上别着铁棒,头戴厚盔,想必是这里的狱司。还有人在挨揍呢,几声“劈啪”下来,那傻大个还发出了哭喊,只可惜,从吕明允这里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头,只看到那个打他的狱卒。 两个狱卒从狱司的两腋下拥出,其中一个还碰歪了头盔,边伸手扶正,边把吕明允架高,另一个人也恶狠狠地抬起了吕明允的右臂,吕明允在中间被架住了。 “我听说你进过四十四号,还把九号里犯人的左臂扭断了?”狱司笑嘻嘻地看着我,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喀嚓!”,咧开嘴对左右讪笑,不等他回头,后边便有人笑起来了。现在吕明允才知道,陪笑居然也需要花这么大的气力。健锐营不曾发生过这种怪事,何况他还是武成公吕家的公子,断没有见过一个先憋出青筋和汗水,再发出大笑的人,可是现在,他能同时看到六个,真是大开眼界。 “不……大人……我没进过四十四号,那只是一次误闯。不信……你去问……”吕明允故意结结巴巴的答道。 两个狱卒反架起吕明允的胳膊,使劲往上扳,吕明允疼得冷汗直冒。 “哈哈,想不到,吕家的人也会有今天,虎落平阳被犬欺,吕公子,你在抬举我。” “啊!!!”他们又在吕明允的胳膊上加了一把劲,吕明允喊了出来,低着头,额上青筋暴突,抬眼望着他。 “要不要领教我的擒拿、分筋错骨手、化骨绵掌……” “哦啊!!!” 吕明允半跪下来,两眼只能看到地面。 一人举步踏前,手中铁棒搅起了风,直劈向吕明允的后脑,“当”地一声碰响,另一根铁棒格在了中间,吕明允感觉后脑上一热,爆飞的火星落下来,点燃了他身上仅有的一点人情味,他的后脑头皮一阵发紧,感激坏了。 他听见一个人说,“行了,看看他的鬼样子,看看他身上的血,吃了一顿胖揍,他也该开完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进了这顺天府大牢,我自会开导他,今天还只是第一课!”狱司显然怒了,话头很冲,“要知道,他陷害同年,这可是大罪!怎么都是个死!” “得了吧。”另一个人不屑的说道,“他的同年是林爵爷,一个比武场上下来的,他又在健锐营,是林爵爷的手下,你不觉着他陷害林爵爷这事儿蹊跷和可笑么?” 听到这一句话,吕明允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帮鄂尔瑾的故人把东西送到曾伯恒府后不久给抓起来,一时间有如晴天霹雳,竟然忘记了挣扎。 “我没有……我没有……”他喃喃的摇着头,但没人听他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他是做出来了的!” “做是做了,也得分怎么回事,再说了,林爵爷没回来,这案子还没开审呢,犯人先死了,你难道不怕追究下来?” “哼,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怕他甚么?” “你是糊涂油蒙了心么?”一个耳光响过,对方显然打了那狱司一个耳光,“你觉得弄死了他,吕家的人会放过你么?林爵爷会放过你么?孔家的钱就那么好收么?” “你……血口喷人!老子谁的钱也没收过!” “没收你紧张什么?” “逗你玩呢!” “没收就好,我瞎说的,谁叫孔家一直和吕家不对付。” “娘的!你逗老子呢!” 听了他们的对话,吕明允明白了过来。 “放了他。”狱司摆了摆手,两个狱卒放开了吕明允,吕明允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血。 “吕公子受苦了!刚才我是逗你玩呢!我们哥儿几个,就爱开个玩笑!你知道,这大牢里头,有意思的事儿实在是不多,哈哈!哈哈!”狱司笑着拍了拍吕明允的肩膀,吕明允的目光则一直在他另一只手上的铁棒上。 鬼才相信刚才他那一铁棒是开玩笑。 “这里头的规矩你也知道了,你吕公子身手太好,脾气又大,我们哥几个招待不周,怕你伤了这里的犯人,闹出人命不好,给你换个单间儿你看如何?”狱司注意到了吕明允的目光,立刻将铁棒插回腰间的皮鞘,示意没有它意,让吕明允放心。 “那感情好,谢谢了。”吕明允点了点头。 于是吕明允便给换到了单间里。 进了单间之后,吕明允便不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他担心的,是鄂尔瑾。 他最害怕的,便是鄂尔瑾也给逮到了顺天府大牢之中。 女人一旦被打入大牢,成为女囚,便等于掉入地狱之中。 在现下之世,女人千万不能沦为女囚,一旦沦为女囚,轻则在堂上被赤体笞杖,即“杖臀”,或叫打屁股,重则被脱掉裤子游街示众,名曰“卖肉”。而在大牢里被牢头玩弄则更是家常便饭。 笞杖是中土王朝使用得最广泛的刑罚。一些朝代规定笞杖之刑是杖臀,即打屁股。若是妇女犯罪需用笞杖,也是杖臀。梥、邧两代都有“去衣受杖”的规定。 眀代沿袭旧制,规定妇女犯了奸罪需要笞杖者,必须脱了裤子赤体受杖。这对妇女来说,不仅是残酷的皮肉之苦,也是难堪的精神之辱。眀代的这条规定造成一种社会弊病,民间亲戚邻里若有因小隙而成仇怨者,一方就捕风捉影,寻找事端,指控对方家中妇女有奸情,然后贿赂官府,让官府逮捕妇女赤体受杖。到执行刑罚那天,原告一方事先选约集亲友,一齐来到公堂,名曰“看打”。他们又花钱买通行刑衙役,在行刑时对受刑女子百般****。衙役干这行是很在行的,他们的手段有“掘芋艿”、“挖荸荠”、“剖葫芦”、“剥菱角”等名目。有时县官还未升堂,衙役先把被告女子裤子脱掉示众,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的妇女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回去后便自尽而亡。还有一种惯例:被告妇女必须光着脚过堂。未过堂之前,先在衙前戴着刑具暂押。这时仇家就乘机闹事,怂恿无赖子弟把这妇女的鞋子脱掉,裤子褪下,有的人顺手把鞋子拾去,满街人随意传看。如果这天县官不出堂,第二天照样寻闹一番。在过堂之后,还要监押在衙门前示众一天,无赖子弟又来终日围观,抚摸挑逗,嘻笑取逗。妇女羞辱难耐,有的当场碰死。眀朝佳平年间浙江总督胡崇先因罪被逮捕后押送进京,他的妻子和女儿在杭州均被拘捕,就受到这样的侮辱。 到了大乾朝,女子赤体受杖的做法有增无减。吕明允曾听人说过这么一件事:某县令年方少壮,为人轻浮佻达,最喜欢谈论桃色新闻。他审理案件,发现有涉及到闺阃方面内容的,就故意牵扯,定为奸情,然后将妇女赤体行杖。他常对人说:“刑律上明文规定,妇女犯罪应决杖者,‘奸者去衣,余罪单衣决定,妇女犯罪应决罚’。行杖时是打臀部的,所谓单衣就是单裤,去衣当然就是去裤了。”别人辩不过他,他一直坚持这样做。后来他因贪污罪被处死,家产被籍没,妻子流落为娼,有人说这是他裸杖妇女的报应。 事实上,裸杖女子还有更狠毒的例子。乾隆时期,平阳县令朱乐在任职期间特制厚枷大棍,常对犯人施用严刑,对奸情案件更不放松。有一次审问一名妓女,命令衙役把她脱光衣服以杖责,又让衙役用杖首捅入妓女的下部。朱乐得意地说:“看你还怎么接客。”他的本意是想用重刑煞住当地的嫖风,但其手段也未免太过分了。 在官府衙门里直接对犯人用刑的皂隶们,一般都是心狠手辣的。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写了《伍秋月》的一个故事,其中说到女鬼伍秋月被阴间的皂役捉去,关进了监狱,两个狱卒对她动手动脚,百般调戏、侮辱。其中一个狱卒还厚颜无耻地挽着她的脖子说:“既然成了罪犯,难道还想守住贞节吗?”这里写的虽然是阴间地狱,但说的却是阳间牢狱里的实情。这个故事吕明允很早便读过。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深刻教训 看着鄂尔瑾的手书,吕明允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饭菜也顾不上吃,便找来纸笔,也写起同样的纸条来。 纸条写好之后,他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纸条卷好塞入酒盅的底部,这才香甜的吃起饭菜来。 吃光饭菜之后,吕明允小心的将盘碗在托盘上摆好,从铁门底下送了出去。不多时,托盘便给人收走了。 这张纸条,约在晚饭的时候,送到了鄂尔瑾的手里。 “你没事就好……”看到吕明允写的报平安纸条,鄂尔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此时的她,心中满是对吕明允的歉疚之意。 身在女牢的她,其实过得比吕明允要滋润得多----她住的不仅是单间,而且还是一个官媒婆特意给她倒出来的上房,每日饭菜也都是家里做好了送来,她不仅不必象别的女犯那样服劳役,每天还可以看看书报,自己下厨。 当然,这一切,多亏了她的宝贝弟弟“翔贝勒”。 鄂尔瑾也是从弟弟承翔那里得知自己入狱的原因的。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搜罗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故事,对于官场的明争暗斗也有一定的了解,而在得知真相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和曾伯恒这样的大官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白痴。 原本她对自己进了大牢非常的不忿,但现在,她却平心静气的接受了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不但对不起吕明允,也对不起林逸青。 她现在最害怕的有两件事,一是武成公吕家不会再让自己和吕明允在一起,二是林逸青将自己开出健锐营。 她舍不得在健锐营的那些日子。 而这圈禁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了。 该怎么样才能赎罪啊!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雪地雄师 “哦?是什么?”林逸青一下子想到了李思竹给他看的那块皇太后赏给她的带有她母亲梅丽莎头像的怀表,明白了过来。 “据我私下查证,有思竹夫人生辰八字的金锁片,一块带有女子头像的怀表,据说是思竹夫人母亲的遗物,李秀成当年特意替她请外国工匠制作的,还有当年忠邸保姆仆人的证言,等等。”雾隐武右卫门说道,“这些东西经曾伯恒在南方诸省的亲信收集后,秘密派人送往京师,其中有一路的递送者为鄂尔瑾昔年旧仆,路遇鄂尔瑾吕明允时因病不能成行,鄂尔瑾得知后便拉着吕明允一道将此人所送之物代送至曾府,浑不知那物事和主公有着极大的干系。后曾伯恒事发收监,刑部奉皇太后旨意严查,那旧仆畏罪自尽,额尔瑾和吕明允因为是亲递物品之人,被怀疑和曾伯恒阴谋有关,因而也给下了顺天府大牢。” “他们两个下了大牢,只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林逸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时是不知道,还一肚子的怨气呢,这位翔贝勒,还曾找了一帮子宗室子弟去顺天府大闹,威胁谁敢虐待他姐姐,他就要谁的命,结果那些个官媒婆还真的给吓住了,不但没敢虐待鄂尔瑾,还待为上宾。”雾隐武右卫门笑道。 “这件事她办得的确没有脑子,讲义气不要紧,可不能因为讲义气害了别人,尤其是自己的队友。这在战场上是坚决要不得的。”林逸青叹了口气,说道,“乾国这种光讲义气,不问是非的老毛病,也得想办法改改。” “是啊!来乾国这么久,发现乾国最难改变的,便是积习。”雾隐武右卫门也感叹起来。 此时还在那里和同伴讨论日本武士刀和乾国长刀孰优孰劣的承翔不自觉的向林逸青这边望了一眼,显然他已经发现了林逸青的存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姐姐毕竟有宗室的身份,应该没什么事,吕明允只怕不会象她一样受优待吧?”林逸青想起了武成公家多年一直受衍圣公家打压的情况,又问道。 “刚进监牢的时候是吃了点苦头,不过他也把敢向他动手的犯人打了个半残,咱们在顺天府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吃亏,所以现在也住了单间,很受优待。”雾隐武右卫门说道,“毕竟是武成公家的公子,虽然不比宗室。” “敢向武成公家的公子动手,顺天府的人胆子也不小了,这背后只怕是有问题的。”林逸青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孔家的人在借机搞鬼?” “主公所言甚是,我私下里查过,确是衍圣公府的人暗中买通了顺天府狱司,想要致吕明允于死地,但给咱们在顺天府里的人阻止了。”雾隐武右卫门答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合作抗俄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绝境逢生 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是以在西南战争爆发后,明治政府一直将立见尚文雪藏不用,直到战事最为危急的时刻,才把他弄出来,但仍然未给实权,只是做一些参谋的工作,直至战事结束。 到现在为止,立见尚文的军衔,也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陆军中佐。 “我这样的人,战场才最适合我。”立见尚文笑了笑,答道,“我一直很敬佩林逸青将军,想要了解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奥秘,而你农野君据说是林逸青将军的高足,我就到这里来了。” “我要是能学到老师一半的本事,今天也不至于这么大意受了伤,变成这个样子了。”南野英助讶异于立见尚文的回答,“你找到我,只怕了解不到什么。” 立见尚文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目光又转向了窗户。 “那边有什么情况?”南野英助睁开的眼睛慢慢又闭上了。 “还是那样。这帮家伙还没走。” 他们还没走,就是说,村子闯不进去了。可是除了村子,现在他们还能往哪儿闯呢?在旷野上更不如在这个小澡堂里,在旷野他们会给冻死。但是在这个小澡堂里,他们也未必能等到好的结果。 真见鬼,现在正需要滑雪板了,可他们却白白地把它扔在那个村子里了。话又说回来,那时,处于敌人的火力下,哪还顾得上滑雪板----逃命要紧。可现在,没有滑雪板他们干脆就无法离开澡堂到别处去。 当然,他无所谓,滑雪板对他反正没有用了,但对立见尚文,简直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滑雪板这个家伙无论如何到不了他的队伍,走不出一里地就会被俄国人抓住。 “里见君,你说,这里离你们那个村子有多远?” “有两公里吧。” 原来这么近,但是,衡量距离和时间的尺度在他那里显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意义,路上的每一公尺,生命的每一分钟都象被他的伤痛拉长了,伤痛造成了对它们的错觉。看来,他现在更要依靠立见尚文了。 “农野君,现在该怎么办?”立见尚文问。 “去找滑雪板。夜里,可能还没有被俄国人捡走。” 立见尚文沉默了一会,暗自思量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答道:“好吧,我去--趟。只是得等天黑--点。” “行,你知道应该……” “嗯。那您……您留在这里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我等你。” 天还没有全黑下来,立见尚文就站起来,赶忙准备上路。他先脱下一只厚油布靴子,缠上裹脚布,然后从背囊里拿出来两块面饼,放在口袋里;他把背囊移到南野英助跟前。 “那……我带上这些炸弹,行吗?” “带上吧。” “您知道,带上炸弹……心里踏实些。” 南野英助知道,他带上炸弹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那么步枪就放在这儿吧。” 南野英助没有表示反对,立见尚文解下腰带上的两个帆布子弹带,叮当一下,他把弹夹放在长凳旁的地板上。 “这是一支好步枪,打得很准,你们的武器真不错。” 南野英助苦笑了一声,他心里想,一支步枪,几夹子弹,一颗雷炎弹,两个******----大概这些就够用了。如果走运,他能等到立见尚文带着滑雪板回来,也许,他们还能做点什么。要是不走运,那就坚持自卫到底。 立见尚文缠好了另--块裹脚布,紧了紧腰带,将他的步枪挎在肩上,看来,他已准备好出发,路虽不远,可谁知道是否安全。 “您的表几点了?五点了?我--小时内回来,离这儿不远。” --小时内他就能回来,他们又将在一起。在这新的别离时刻,南野英助感到:同这个政府军的游击队军官在一起,总的说来心里挺舒服,可现在他要一个人孤独地度过这一小时,恐伯不那么容易。分散将大大削弱他们的力量。一种违背数学的奇怪逻辑在起作用:二分成两半后小于一;同样,在另外情况下,一加一大于二。大概,这很难同正常的逻辑一致,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成立。但事实还真是这样----这种奇怪的逻辑,南野英助根据亲身经验知道得一清二楚。 立见尚文已经准备好了,但不知为什么还不走,也许在这离别前还想说点什么。南野英助知道立见尚文想说的是什么,他犹豫起来。又有最后一次机会去侦察那可恶的村子,并再一次试图了解到一些俄军司令部的情况。哪怕了解得很一般,但也算是没有空手回去见大家,总算多少弥补了他没能炸毁俄军弹药屯地的过失。但是,他也不能不意识到,立见尚文稍一疏忽大意,就会立即带来三倍的不幸,就永远断送了完成任务回到自己人那儿去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本来就是十分微小的。 “农野君,那么我走了。”立见尚文下了决心,转身向门口走去,这时南野英助说:“等一等。你知道……我不坚持,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也许,你会尽可能……村子那里是什么呢?好象是司令部……” 他不作声了,立见尚文十分留神地等南野英助说下去,可南野英助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他简单说了一句:“好,我试试。” 在南野英助那被打中的后背里象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我试试”----这是什么话!试试是没有多大好处的,这里需要超人的机智、顽强和坚毅。就是这样,也还要冒生命的危险。但是,这个道理他不能向对方解释,好象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向对方讲些不吉利的、虽然在战争中是很平常的话,何况他现在正十分勉强地忍着身上的疼痛和虚弱。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一定要小心啊!……” “好的!您别担心。我会悄悄地……” “对。而且还要快……” “好。给您的水在这儿。”立见尚文从木桶里舀出一铁盒水放在他头旁边,“要是您想喝……” 费劲的谈话使南野英助疲劳极了,他闭上了眼睛,听见立见尚文出了更衣室,停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打开那里的门,又从外面把门紧紧地关上。开头一会儿,南野英助还能听到立见尚文离开澡堂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他那模模糊棚的希望也象是随着脚步声远去了。他们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完结,一去不复返了,再也不会产生新的东西了。他等着,痛苦地、顽强地等着,细听着房顶上每一丝风声,他全神贯注,思想高度集中:万籁俱寂,只有一些微弱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心惊肉跳。这声音有时被他的咳嗽和低哑的胸鸣所吞没。 然而,他的听觉也被累得迟钝了,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此时,他的脑海里塞满了种种在时间相交和空间稀奇古怪地拼凑在一起的思绪。他好象开始打磕睡了,他胡思乱想,昏迷不清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在林逸青麾下奋战的虽苦犹甜、动人心弦的往事…… 不知从哪儿突如其来的枪声,把他从昏迷的沉思中惊醒。起初他觉得,这是村里头有谁无意中放了几枪,但当他侧耳细听以后,就知道是从对面村子传来的。 他努力的将自己挪到了窗户旁边,向外望去,只见远处道道的红色光点闪过,枪声也变得越来越密集,战斗显然十分激烈。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燎原星火 “呵呵,南野君,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不知道……” “这是当年伊贺忍者修筑的秘密城堡呀……两百年之前的古建筑啊,你明白啦?” “这我明白。看看去吧……” “你会看到的。”绯雨琴音有把握地说。 “你有时间看的。可现在……先到这边来吧……” 她又冲进黑暗里了,轻巧地钻过稀疏的栅栏,越过了一道什么墙,她那浅色的上衣在南野英助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了。南野英助不甘落在她的后面,在黑暗中紧紧跟随,一直走到一个长满野草的小院子里。这儿很黑,天空全被树木遮住了。黑暗中,身边的这面灰墙只显出--点影子。绯雨琴音机灵地倾听着静悄悄的四周,光脚走到一座断壁的低矮的小门口,她扔掉手里的鞋,把门往外拉,神秘地低声对他说:“钻进去!”他好不容易钻进了狭窄的门缝,从里面把住两扇门,绯雨琴音就从中间溜了进来。当两扇门又合上的时候,里面--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身边的她也看不见了。怕她丢了,南野英助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这里寂静得有点令人害怕,忽然头上有东西在拍打,发出低沉的声音。 绯雨琴音吓了一跳,同时赶忙安慰他:“别害怕,这是鸽子。” “我不怕,”南野英助低声回答,尽管这时他又好奇,又害伯。 “这是回音壁,这是拭剑台,而这里是……” 黑暗中,他们轻步在嗡嗡响的石板地上走着,绯雨琴音把他领到一堵墙跟前,让他蹲下,自己猫起来。 她稍稍欠起身,轻声地喊着。 从不同的地方轻轻响起了很多回音,这些声音使他感到很不自在。 她重复了一起,声音提高了些。 声音向远处传去,传到黑暗中看不见的城堡门廊的拱顶,向上面跑了,也许在钟楼那里消失了。 “这是回音孔。懂吗?” “什么回音孔?” “你不知道?瞧你!……到这边来……就这儿,这儿……” 绯雨琴音又拽着他的手,象好人领着瞎子,在黑暗里走去。她在一个什么地方停住了,轻推了一下他的一侧。 “你摸。你个子高,也许能摸得着。” 他开始在粗糙的墙上摸起来,一会儿他就摸到了墙上一些磨得很光滑的坑,但他什么也没有明白。不过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感到惊奇。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天尽是新鲜事,但要想一一弄清楚,大概是需要时间的。 可时间偏偏很不够用。一年中这最短的一夜,过得飞快,黎明就要到了。当他们走出城堡,天空已经是星光暗淡,东方欲晓,一抹淡淡的晨曦映在遥远的天际,绯雨琴音匆匆忙忙甚至不管南野英助是否来得及消化,开怀畅谈她所看到的、所知道的、非让南野英助分享不可的、一切有意思有趣味的东西,她捡起鞋,一下就钻进了陡峭的河岸上一丛带刺的野蔷薇中,南野英助吃力地跟在后面,已经顾不得自己那双讲究的靴子了。这双靴子今天也许磨损得够呛了。 “来,到这儿来!你怎么这么不灵巧。别害怕,掉不下去。我扶着你……” 穿过一条沟壑,他们又来到堤岸,河水已经酣睡,微微冒气。绯雨琴音接着往下跑,踩着光滑的石头到了水边。 “到这儿来,趁守卫还在睡觉,我领你看看他的花坛。小冬青已经开花了,清晨特别好闻----香极了!” 他穿着皮底靴,顺着高坡,连走带滑,来到小船就绯雨琴音已经在那儿拿着桨,将船硬往岸边靠。他跳上船,刚刚抓住船舷,绯雨琴音就调转船头,顺流划去。 “这样能近些。要是从桥上走,那你多久能走到……” “嘿,你真……”他赞叹地喊了一声。 “真什么?不好,是吗?说实话,是不是不好?” “好极了!” “什么好极了!守卫--会儿醒来,他会给这个好极了厉害瞧的。” 河水的急流把小船往下冲,但她用一只桨就把小船划到对岸,一会儿船靠近篱笆墙,墙头立着几棵高大的柳树。 “喂,抓住!要不然就冲走了。” 他急忙抓住水中闪现出来的一个朽了的小木桩,她跳上岸,他们把舵拖到长有水草的地方。这里比她原来开船的地点只往下偏了一点儿。 “早晨船主会找到的。现在……先过这个胡同,然后再沿着花园穿过土豆地,我们家的小房就在河边的城堡附近。你不太累吗?”姑娘瞧着他的眼睛,突然关心地问。 “不累,不要紧……” 他们在郊区一个长满嫩草的胡同里走着。姑娘两手提着鞋,走时肩膀轻轻地挨着他。南野英助感觉到了从她那轻薄的短上衣里透过来的体温,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闻到了她头发上奇怪的香气,南野英助想,今天他实在是太幸运了。现在他已经感谢林逸青把她安排给了自己,他感谢这个城镇和它的隐藏着的古迹,感谢他--生中这个最特别最幸福的时刻。 “琴音!”他轻声招呼,一面紧紧地跟在后面。但年轻的女忍者只是着急地加快了脚步。 “琴音……” “我们绕过这座小房,然后拐进一条小路,穿过园子就……” “琴音!” “快,快!别拉下!要不守卫快起来了,那他一下就发现……” 顺着篱笆、踩着杂草从生挂满露珠的小路,他们爬了一个坡,走得更快了。天开始亮了。附近,在果园菜地幽暗的浓荫里,一切似乎还在沉睡。他们过了一条踩得很结实的小径,来到一片白花开好象繁星一样的土豆地边,嫩绿的茎叶和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浓烈的清香。绯雨琴音快步在前面走,南野英助的靴子被土豆茎叶缠得几乎跟不上她。城堡已经很近了,在放亮的天空衬托下已经看得见它的轮廓。城堡后面什么地方,她说过的木桩在轻轻地拍打着温暖的河水。 绯雨琴音在前面停了下来,看着他,突然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醒醒!” “什么?” “快醒醒!求你!”她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南野英助愣住了,突然间,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幻梦当中,猛然醒转。 梦中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她的脸。 她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真的是绯雨琴音。 “他的伤口在后背上。”立见尚文说道。 南野英助讶异于绯雨琴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他看到除了立见尚文,还有好几名全副武装的忍者。 绯雨琴音取出了一粒药丸给南野英助服下后,扶他直起身子。她用一把小银刀飞快的割开了南野英助后背中弹处的伪装服,将伤口露了出来。 立见尚文注意到了绯雨琴音竟然是用酒给南野英助服下了药物,眼中不由得闪过惊奇之色。 “麻药要过一会儿才能起效,可我们时间不多,我得马上把子弹取出来,你忍着点。”绯雨琴音说着,将一根小木棒递到了南野英助的面前。 南野英助点了点头,张口咬住了小木棒。 立见尚文紧盯着绯雨琴音的动作,只见她用那把银质的小刀飞快的在伤口一探一旋,扭曲变形的弹头便掉了出来,接着伤口涌出了黑血,她快速用白巾将黑血拭去,然后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绿色的糊状物,涂在了伤口上。 立见尚文的嗅觉十分灵敏,他闻到了那些绿色的糊状物似乎散发出了一种**的味道,不由得很是好奇,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物。 绯雨琴音处理完伤口后,伸手拿掉了南野英助口中咬着的小木棍,立见尚文看到小木棍上深深的咬痕,想到南野英助在整个治伤的过程中一声都没有哼,不由得暗暗佩服。 “刚才……那是忍者治伤的秘药吗?”看到绯雨琴音郑重的将小药瓶收好,立见尚文忍不住问道。 “是老师发明的秘药,专门用来医治和防止伤口的溃烂化脓。”绯雨琴音点了点头,“非常好用,就是配制的方法有些麻烦。” 听到女忍者说是林逸青发明的秘药,立见尚文更加的吃惊了。 他已经决定,一定要搞清这种秘药的配制方法,回去后大力推广。 此时的立见尚文并不知道,林逸青发明的这种秘药到底是什么,而他也无缘见到这种被后世称为“医药史上里程碑式的伟大发明”的药日后大行于世。 在回到了游击队营地之后,在一对小儿女的咿呀学语声中,南野英助怀着激动的心情,动手给林逸青写起信来。 “……现在的北海道,已经象老师说的那样,遍布星火,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形成燎原之势。学生这里一切都好,请老师不必挂念,我们的武器弹药缺乏的问题现在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解决,虽然乾国来的运输船总是遇到俄**舰的拦截,被迫不断的变换航线,但它们总能到达约定地点,给我们大家送来制作精良的步枪、手枪和其它的武器。” “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老师,我和琴音又有了孩子,一个新的小游击队员……象他一样的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孩子,还有很多,我们大家坚信,等到他们长大的那一天,必将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 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信,来到窗外,望着雪后的一片晴空,心胸感到分外的开阔。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荒唐王爷 纯郡王在奏折中认为,要客观看待敬亲王的表现,成绩毕竟是主要的,“感荷深恩,事烦任重,其勉图报效之心,为我臣民所共见”;缺点则是次要的,具体表现在“小节有亏”,而原因也在于敬亲王太忙了,“至其往往有失于检点之处,似非敢有心骄傲”。最为关键的是,蔡寿祺的指控,“本无实据”,如果因此将敬亲王调离了领导岗位,“不免骇人听闻,于用人行政,殊有关系。”所以,对待敬亲王还是要批评为主,“令其改过自新,以观后效。” 在第二次中央全会上,大臣们和王公亲贵们依然分成了两派。斡垠起草了一份以“批敬王”为主的决议,但遭到王公亲贵们的坚决反对,已经60岁的肃亲王桦封干脆另写了一份决议。斡垠没办法,只好四次修改自己的稿子,王公亲贵们依然不同意,最后,与会人员分别按照政治路线站队签名:军机大臣多在斡垠的稿子上签名;王公亲贵们多在肃亲王的稿子上签名;都察院及宗人府等则另行上了报告,五花八门,朝廷中枢班子几乎分裂。 4月11日,两宫皇太后终于接受了敦亲王们的意见,表示说,出于“防微杜渐”的目的,必须对敬亲王“略示薄惩”;但为了大局的需要,敬亲王可以边工作边检查。敬亲王的“议政王”头衔则就此去掉了。 在这次仁曦太后与敬亲王的首个回合交手中,仁曦太后对率先抗拒的敦亲王十分不满,她在召见斡垠时,质问道:“敦王今为疏争,前年在热河言敬王欲反者非敦王耶?” 原来,9061年显凤皇帝去世后,两宫皇太后与敬亲王、纯亲王等密谋除掉以承威为首的辅政顾命王大臣集团。当时,敬亲王赶到热河吊孝,与承威、敦亲王等一起吃饭。饭桌上,被排除在密谋之外的敦亲王,当着敬亲王的面,手抚承威的后背嚷嚷道:“人家要杀你哪!”承威是个大咧惯了的人,只当是玩笑,连声说:“请杀!请杀!”敬亲王却被吓得半死。事后人们多将此解释为敦亲王对敬亲王的嫉妒。 敦亲王宜琮确实最有机会成为皇帝。在宜琮出生之前的两个月,韶光皇帝刚刚失手踢死了长子,而次子、三子均在2至3岁时早夭。当时,后宫有两位嫔妃祥贵人(敦亲王宜琮之母)、全嫔(显凤皇帝宜柠之母)都怀着身孕,按预产期的测算,祥妃最早生产,即日后的敦亲王宜琮将成为韶光皇帝的四子、即存世的长子。全嫔很有心计,她收买御医偷偷配了催产药,终于抢在祥妃之前,生下了皇四子宜柠(显凤皇帝)。六天后,宜琮(敦亲王)来到人间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加塞了,他只好成为皇五子。再一年后,韶光的另一妃子、早夭的次子、三子之母静妃生下了皇六子,即日后的敬亲王宜欣。 老妈“抢跑”的结果,令宜柠(显凤皇帝)备受早产的煎熬,体质很弱,加上成年后纵欲,结果在年仅30岁时即病逝,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彤郅皇帝)和一个女儿。 迟到的五阿哥宜琮(敦亲王)在16岁那年(9046年),被父皇韶光下令,过继给八年前已经去世且无子嗣的敦亲王缅开。缅开是韶光皇帝的三弟,因性情粗疏,不断犯错,爵位就不断在亲王、郡王间上下。宜琮过继后,被封为敦郡王。这年正好是韶光皇帝65岁,他在考虑接班人的问题,宜琮就算是出局了。据说,宜琮出局,不仅因为长得丑,没有天子相,而且大大咧咧,不好读书,十分粗俗。 大大咧咧的宜琮,接了大大咧咧的敦亲王缅开的爵位,倒也是相配。日后,老四宜柠(显凤皇帝)即位,将老六宜欣晋升为敬亲王,并将敬亲王和敦郡王都安排在朝廷中枢工作,实际上已经突破了亲王们不可兼任军机的祖制。当了中枢军机大臣的敦郡王宜琮,依然不改散漫的习气,如同他那位嗣父缅开一样,不断“失礼”,不断被痛责,因此在9055年丢了郡王爵位,降级为贝勒,撤销一切行政职务,下放到上书房去学习改造。估计是上书房的帝师们教导有方,一年后宜琮捡回了郡王的爵位,数月后又成功晋级为亲王。 这位敦亲王的脾气,与严谨的敬亲王截然不同。据说,他在大夏天时会手持大蒲扇,光着膀子在什刹海边纳凉,和下人们也不讲究规矩,很有平民色彩,北京城因此留下不少关于他的民间传说。 虽然因为妈妈的肚子而错过了皇位,但这位王爷并没有对政治彻底死心,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权力的直觉的。除了当着敬亲王、承威的面说承威要被杀头之外,他在几次**面前,都有着看似匪夷所思的表现。据说在9084年就是这位敦亲王和敬亲王合唱双簧,在讨论越南问题时,兄弟俩却大谈当年十月为仁曦太后祝寿进献之事。一同觐见的光旭皇帝老师翁叔平觉得他们“极琐屑不得体”,并在日记里感慨:“天潢贵胄,亲藩重臣,识量如此!”而这其实是敬亲王在敦亲王的配合下,故意以”极琐屑不得体”来主动获咎,给所有人、尤其是老七、光旭皇帝生父纯亲王的上台提供一个机会。 可以说,在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和敬亲王辅政的“叔嫂共和”体制中,这位“粗俗”、“散漫”的敦亲王,成为在仁曦太后与敬亲王之间的另一个平衡物。而敬亲王在其执政过程中,多次得到了这位比他大一岁的五哥的特殊协助。话无遮拦的敦亲王,其实是仁曦太后相当忌惮的一个人物。 “这位敦亲王看似粗鄙,其实是个相当有心机的人物,”岛津洋子说道,“他竟然能看出来你林君和庆郡王一拍即合,眼光也是异于常人呢。” “是啊!有几个人能看出来,我能和这位爷尿到一个壶里。”林逸青回想起往事,大笑起来。 其实,他早就明白,要想在这个国家里做点实在的事,还是和宜邝这样的打成一片好办些,那些诸如翁叔平一类的“正士君子”,还是滚得远些吧…… “今夜之宴,当能尽欢,”岛津洋子冲林逸青眨了眨眼睛,“好好放松一下吧!” “怎么,你知道他要请我什么了?” “呵呵呵,不知道。” 飞星楼位于敦亲王府的中心之处,东面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大小楼房,北面有一片繁密静宓的林子,西面靠着一座满目青翠的小山,南面俯临一个水平如镜的人工湖,楼里楼外皆为雕梁画柱,极尽豪华,不知凝聚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可以算是京城各王府中最漂亮的建筑之一。 楼最顶层处,敦亲王宜琮双手结印,瞑目盘坐,纹丝不动。 一名美姬跪守在跟前,痴痴地望着这个打坐的五十多岁男人,眼里永远是那一种柔情似水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敦亲王吐纳已毕,立起身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箱中丽姝 林逸青一下子认了出来,她便是那日随凤晓蓉一同归了自己的“青玉坊六人歌舞团”的“团长”。 这个姑娘的容貌和凤晓蓉很是相像,但更为艳丽,她可能也明白自己和凤晓蓉之间气质上的不同,是以没有走凤晓蓉的清雅路子,而是选择了性*感一些的风格。 只是她跳这种风格的舞蹈,实在是太过诱人,今天观舞的也就是林逸青和庆郡王这两个“老江湖”,寻常人看到她的舞,难免不会失态。 一曲舞毕,她和伴舞的少女们上前分别为林逸青和庆郡王敬了酒,然后便下去休息了,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庆郡王转头看了看林逸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老弟啊,这个姑娘,你怎么一直没收她呢?”庆郡王向林逸青问道,“难道是不会伺候?这就不对了啊,教坊司出来的,哪一个不会伺候人哪?” “那倒不是。”林逸青笑了笑,“她自归了林某之后,林某感怜她的身世,便没有立刻收她,而是许她和其他五位姊妹在我得力部下未有婚娶者中挑选如意郎君,任从婚嫁。” “啊呀呀!老弟啊!你可真是……她们几个现在可都嫁了不曾?”庆郡王一拍大腿,连声叹气道。 “她的五个姊妹,现在都已嫁了,只有她一个,听说是晓蓉要她多陪着自己,未曾选人。”林逸青答道。 “啊呀呀!还是我晓蓉妹子懂事,不然哪,兄弟你可就误了事儿啦!”庆郡王长出了一口气,“兄弟啊!老哥哥知道你对部下一向厚待,可是这一回……你也忒大方了些吧?” “哦?兄长何出此言?”林逸青好奇的问道。 “来来来,兄弟,听老哥哥给你细细详说此女的来历!”庆郡王嘿嘿一笑,“兄弟你可知,此女可是弘农杨氏之后啊!” “弘农杨氏?杨贵妃的后人?”林逸青一愣,“我记得她的父亲,不是姓刘的犯官吗?” “那个是她的养父,她本姓杨,名慧颖,是正了八经的杨贵妃的后人……” “虽说是弘农杨氏之后,除了天生美貌之外,未见有何种长处啊……” “啊呀呀!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此女可是万金难买的纯阴之体啊!幸好这个最重要的没被你送掉,不然敦王爷这面子哪儿搁去,人家是忍痛割爱的送给你,你倒好,转手赏人了,敦王爷心里怎么想?” “这个……小弟糊涂,何谓纯阴之体?” “兄弟,你虽说学贯中西,可这方面的事儿,懂的还真是少,呵呵,以往都是你教老哥哥我学问,这回啊,老哥哥我也教一回你吧!兄弟可听说过采补之术?” “略知一些皮毛,总觉得过于玄奥,没有研究,兄长既然说起,小弟这厢请教了。” “呵呵,老弟,听老哥哥我给你细细道来……” 夜深了,酒宴结束,林逸青和庆郡王各自歇息。当林逸青回到自己的金帐时,赫然发现正中端端正正放了只藤箱。 箱子很普通,就是平常人家存放衣物的那种,三尺余长两尺多宽,林逸青手指搭着藤面,略略用力一摇,知道里头已塞足了东西。 “这是什么?”林逸青好奇的问坐在床上的凤晓蓉,“庆郡王送来的?” 凤晓蓉只是笑,没有回答。 “你已经打开看过了?”林逸青看她笑得古怪,忍不住又问道。 凤晓蓉点了点头。 林逸青见她表情如此古怪,心想里面一定装了极其新鲜有趣的玩意儿,一时倒也有些好奇,于是上前缓缓展开箱盖,才开了一半,林逸青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凤晓蓉一样奇怪的表情。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姑娘,长发披散衣衫不整,然而仍然美到惊人,慵懒娇惰地侧身蜷曲在狭小箱底,还是苗女装束,但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纱衣,越发显得底下脂光莹润,春色无边。 林逸青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她撩人的曲线上移开,注意到她青丝遮掩下的脸,有着极其秀媚的轮廓,长眉如画,嘴唇更似只红樱桃,鲜润地向上噘起,尝起来想必也是温柔甜美,心头一荡,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抚*摸。 但他还是缩住了手。 他认出了,这个姑娘,便是刚才给他跳苗舞的杨慧颖。 林逸青看着她,想起了宜邝刚才给他讲的关于她的“纯阴之体”的故事,不由得有些好笑。 杨慧颖也在细细打量他,眼神清澈,好似鹤梦梨花,剪水双瞳里含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是美,美得令人忘记那其实已经是种爱慕。 “都见着了,就别在那里躺着了,妹妹。”凤晓蓉吃吃笑了起来。 杨慧颖缓缓起身,弱柳似的倚在他身上,双手如白莲,浓睫如墨蝶,醉酒般的倦眼扬波,从未有哪个女子如她一般媚,即便是不说话,也总有一丝细音自喉间慢慢蜿蜒而起,不知不觉,人已被迷惑。 “果然不愧为弘农杨氏之后……”林逸青轻声自言自语道。 听到林逸青说出“弘农杨氏”四个字,杨慧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您都知道了……”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了?”林逸青握住了她的手,他感觉到她在发抖,面色也有些变了,立刻问道。 “我不是刘家的什么人,我只是他……抢来的女子……原本是要作为礼物,送给……” “因为你是什么‘纯阴之体’?” “是……可我不知道……什么叫纯阴之体,又有什么用……”她浑身颤抖起来,“凤姐姐要我和她一道侍奉您,所以我就来了……还请您……怜惜……” “看你……我有那么吓人吗?”林逸青看到她怕得厉害,知道她担心自己会因为她是“纯阴之体”而行采补之术,折磨于她,温柔的笑了起来。 “是啊!瀚鹏,你怎么搞的,一句话把她吓成这样啊?”凤晓蓉看着好姐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得好生奇怪。 “冤枉啊,晓蓉,我可没吓她,是她自己吓唬自己呢。”林逸青笑着打量着她姣好的曲线和白瓷般的肌肤,手指顺着她脊背往下滑去。 林逸青的风流手段一使出来,杨慧颖瞬间便成了他掌上最美的牡丹花,略一拨动,花心渐开。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币改不易 皇太后允许赫德夫妇可以上那隐蔽的楼梯去参观。楼梯在她的床角落里,通往上面一层她自己的佛堂。特殊情况下,喇嘛僧会在这里行佛事。这是个舒适的避难所,它那黯淡、虔敬的光线引导人们去沉思默想,去祈祷。 高高的香案上,一尊造型精美的大金佛之前,高高的金蜡扦闪耀着珍珠、红宝石的光芒。华丽的珐琅质花瓶里插着镶了宝石的花束,镶嵌着黄金花纹的香炉里香烟袅袅。地板上铺了块漂亮的明黄色丝地毯,小型、精美的圣人和人格化的某些特性的画像在墙上贴了整整一圈。形状奇特的窗户上窗造型繁复,又嵌入了半透明的介壳,透过的光线有限,而在那神秘的幽深处闪烁的,是香案上摆设的漂亮珠宝,是佛祖淡淡的金身,是墙上那圈微微发亮的穿红衣和金衣的圣人。这是皇太后最心爱的佛堂,她跟在赫德夫人后面走了上来,自豪地一一指点给赫德夫妇看。赫德相信,她除了爱它的宗教性之外,对它完美的艺术性的领悟程度也达到了同样的高度。 只要她愿意,就可以从床边登上隐蔽在里面的楼梯来到这里,没有人注意、没有人跟着。她在这里寻求那在曾经的动荡岁月里显得非常遥远的安宁,当时她国家的一切都是那么希望渺茫。 皇太后的御座房在宫墙东北角三座大殿中的第一座大殿之内,而这三座大殿连同其所在的庭院都延伸到了整座宫的外墙脚下。这些建筑都高出铺汉白玉石板的庭院8英尺左右,有美观的汉白玉台阶可拾级而上。在第二座大殿的台阶上赫德初次见到世俗建筑中所用的灵魂梯浮雕。这浮雕是一块放在梯级正中的,从其最高处一直延伸到其最低处的汉白玉。这块汉白玉并未被做成梯级,而是上面精心雕琢了双龙。它躺在梯级当中,就像在上面盖了一层美丽而厚重的地毯,由于太硬而无法随梯级起伏。 所有好的寺庙入口处的台阶上都有这种巨石浮雕,世俗人的脚是不可碰它的;当台阶很多时,像京城天坛那种情况,那效果会既美丽又新鲜独特。 台阶上有浮雕的那座大殿,是皇太后的区域的这三座大殿当中最美观的,室内50英尺,有精美的藻井,墙是木头的,雕刻得很精致,并配有景泰蓝的壁饰,显得雍荣华贵。 高敞的大殿上方是一圈露台,有门通入里屋;里面的屋子恰在底下的偏屋之上,并不特别高。这一宏大的前殿之中有丹陛宝座和屏风、雉尾扇,比起赫德夫妇首先进入的御座房来显然用于更重要的场合。丹陛对面一个雕镂精致的玉水缸,是夏天用于贮水降温的。四周摆放着的,有一个美观的八音盒,是维多利亚女王送给皇太后的礼物,还有几件欧洲君主送的其它礼物。右边的房间是皇上来附近的戏楼看戏时使用的。左边是太后夜间使用的房间。将大殿后部与进口隔断的镂空扇上开着两扇门,这地方又有一大块漂亮的玉石,约5英尺高,精心雕琢着玉石开采和运送的情景。一个高起的汉白玉石台从中央大殿通往第三幢建筑。这里又是中央大殿最高处,而旁边都分成了两层。这是皇帝的御座房之一。 紫禁城之内,皇太后的区域是用高墙跟皇帝的区域隔开的,门前还有卫兵。皇帝的区域之内、房屋即使与皇太后的比起来都更为宏丽壮观。紫禁城的朝会大殿便是在皇帝的区域之中,这里的传统比起在清绮园来似乎得到更为严格的遵守,一切似乎都取决于皇帝;而在清绮园,第一人似乎是皇太后,那里传统习惯常有暂时搁起的时候。 在赫德夫妇参观完毕后,敬亲王和纯亲王两位帝国最重要的大臣到了,在略微寒暄了一会儿,众人落座之后,皇太后便向赫德询问起关于币制的问题来。 今天的私会,其实并非是要讨论是否改革币制,而是改革的大方针早已经定下,非改不可,所要讨论的,是发生新式机制银币的币值问题。 早在彤郅十年,福州船政局便曾奉朝廷命令购买机器试铸乾国第一套机制银币----“福州军饷”,采用的是一两制,发行后由于币材精纯,图案精美,使用方便,很受商民欢迎,但后来因为规模太小而作罢。 银两是中土传统的白银货币,值大量少,几百年来,畅行于流通领域,无论是政府收支方面,还是民间普通交易活动。然而,到了近世,与银两单位保持一致的一两制银元却受到了商民的抵制,无法顺利地在市场上流通。十余年来,由于银元的“两”或“元”单位问题的不确定,清廷各派为此一直争论不休。其间户部、福建、广东、湖北、奉天、吉林,北洋等造币厂也相继试铸过一两制银币,但都因种种原因,皆未被市场认可。这不仅暴露出大乾帝国币制的混乱状况,而且从一个侧面揭示了新兴的改良观念与守旧的传统观念的碰撞。 自船政设厂铸造银币之后,各省纷纷开铸银元,式样平色,都不一致,导致流通困难。且当时所铸银元是模仿墨西哥鹰洋,重量为七钱二分,与中土传统的银两制不符,造成了计算困难。这意味着,乾国不但损失了巨额白银,还有忍受兑换造成的附加损失。至此,大乾朝廷才意识到原有的货币制度已不能适应时代的变化,到了非改革不可的时候。与此同时,英美各国在商业贸易中,颇感货币兑换的不便,为了扩大各自在乾国的经济利益,也对大乾朝廷施加压力,迫使其改革币制。因为乾英签定的通商行船条约以及其后签定的乾法、乾美商约都有统一币制的规定。为此,其后不久就有人提出币制改革,建议改铸与银两制相符的一两制银币。 9082年(大乾光旭八年,日本明治十五年)9月,总理衙门大臣郭筠仙奏请改革币制:“墨西哥国以九成之银铸钱,运行中土,易我十成之银,岁耗以亿万计。近来福建广东湖北北洋南洋先后铸造银元,分量轻重、悉准墨银,既不能废两为元,各库出入,及需元宝,必致无银可铸。拟请在京师特设银元总局,以广东湖北天津上海为分局,开铸银币,每元重京平九成银一两,再酌铸金银及小银钱,使子母相权而行。”此外,顺天府尹胡伊成、监察御史王鹏运也提出了改革币制的建议。 在这种情况下,仁曦太后以光旭皇帝的名义于9083年(大乾光旭九年,日本明治十六年)3月25日颁旨:“时局艰难,财用匮乏,国与民交受其病。自非通盘筹画,因时制宜,安望财政日有起色。著派敬亲王宜欣、纯亲王宜瑄及军机大臣,会同户部认真整顿,将一切应办事宜,悉心经理。即如各省所用银钱,式样各殊,平色不一,最为商民之累。自应明定划一银式,于京师设立铸银钱总厂,新式银钱铸成足敷颁行后,所有守纳钱粮关税、厘捐,一切公款,均专用此项银钱。” 接着,户部遵旨特设财政处,专门整理财政和着手解决币制混乱问题,并在天津勘察地势,积极筹建造币厂总厂,准备铸造新式国家银币。光旭九年户部造币总厂试铸了“癸未一两”机制银币五种,这是大乾帝国政府为改善财政状况,统一币制而试铸的第一种国家银币。9084年(大乾光旭十年,日本明治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上谕:“财政处奏酌拟铸造银币分两成色并行用章程,开单呈览一折,据称从前各省所铸银元,系属一时权宜,未可垂为定制。现在明定国币,拟铸造重库平一两银币定为本位;更铸五钱、二钱、一钱三种银币,与现铸之铜元旧有之制钱相铺而行等语。整齐圜法为当今财政要图,著户部造币总厂按照所拟章程行知直隶、江南、湖北、广东各分厂赶紧铸造,嗣后公私收发款项,均应行用银币,以垂定制而昭大信”。这表明大乾帝国政府正式认定一两制银币为国币。随后户部造币总厂试铸了“甲申一两”机制大乾银币一套。继福建、广东之后,湖北造币厂于光旭十年试铸了一两制银元一种,北洋造币厂、奉天造币厂、吉林造币厂也相继试铸过一两制银币,可以说这些一两制银元是大乾帝国币制改革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大乾帝国政府进行币制改革的决心。 大乾帝国政府为什么在币制改革的问题上决心如此之大,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防止国库存银的丢失。 传统的银两制,曾盛行于眀乾两朝,到了近世,其弊端已越来越大,在大乾韶光朝达到了顶点。 就在韶光皇帝62岁的这一年,国库竟然失窃了900万两白银! 韶光二十三年,内忧外患使大乾帝国岌岌可危。禁烟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沿海各地复归平静,但举目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乱麻一团。此时,韶光皇帝面临的最大内忧来自财政方面,严峻的经济形势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持续两年之久的禁军战争用尽了3000万两白银,战后赔款对大乾帝国的财政状况更是雪上加霜。谚语说,屋漏偏逢连阴雨,真是如此。就在禁烟战争爆发的同时,黄河连年决口,堵决口,救灾民,2300多万两白银又打了水漂。 总之,这两三年间,用于战争、赔款、治河的支出合计将近7000万两白银,而当时国家每年的总收入仅有4000多万两。银子花得像流水似的,韶光皇帝,这个以节俭闻名遐迩的皇帝,可以说心疼得要命。但是没办法,咬牙跺脚也得花。当时户部银库存银仅1000万两多一点儿,这已经是大乾开国以来的最低值了。无论如何,这点儿钱不能再动了,如若再用,就突破韶光皇帝的心理防线了,这么大个国家,总得留点儿备用金吧。 然而,韶光皇帝做梦也没想到,国库是空的,1000万两存银仅仅是账面数字! 韶光二十三年(西历9043年)初,户部银库的库兵张诚保的侄儿捐了个官(买官,美其名曰捐官,把钱捐给国家,国家给个官衔),钱捐到了户部,叔叔张诚保负责过秤收钱,最后钱没收,但是开了收据。这事儿瞒上不瞒下,由于牵涉到复杂的人事关系和利益分配,结果被捅了出去。于是,黑幕越揭越大,最终揭发出户部银库巨大的黑幕来。史称“(韶光)二十三年,库吏分银不均,内自攻讦,其事不能复蔽,达于天听。” 韶光皇帝闻讯后惊骇不已,迅速命刑部尚书前去查验,这一查非同小可,发现账面上的数字与实际库存银两相差925.2万两之多。本以为国家还有1000万的国库余存,一查验就成了泡影,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众所周知,韶光皇帝是个节俭得出了格的主儿,大臣到北京述职,赶上吃饭时间,都舍不得留大臣吃顿饭,这回一下子丢了925万两白银,可以想见节俭得近乎吝啬的韶光皇帝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三月二十六日(西历4月25日),韶光帝痛责诸臣说:“竟亏空银至九百二十五万二千余两之多,实属从来未有之事,览奏曷胜忿恨。以国家正项钱粮,胆敢通同作弊,任意攫取,似此丧心昧良,行同背国盗贼……历次管库及历次派出查库王大臣,皆系亲信大员,亦复相率因循,毫无觉察,并无一人能发其奸,甚负委任,不知诸王大臣有愧于心否!朕自咎无知人之明!”同时,他指示刑部、吏部、步军统领衙门迅即介入调查,一查到底。 大批库兵被抓下狱,大批官员被停职审查,刑部官员忙得不分昼夜。经初步研究,刑侦专家得出了一致的意见:925万两白银非一人所偷,也非短期作案;至于案犯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银库的库兵。 这么多银子放在哪里?又是怎么被偷出去的呢? 当时,北京共有十个大库,有装粮的、装钱的,还有装布匹绸缎的。其中装钱的共有三库: 第一个是紫禁城内库。此库存白银120万两,是给皇帝备用的“过河钱”,就是皇帝走投无路时用来流亡的路费,因为从来没用过,而且都是50两一个的大银锭,不易被盗,所以封条一封,上级官员基本不查库; 第二个是内务府银库。虽名曰银库,但不藏银,专藏金玉珠宝,库房不大,管理也很方便。 第三个是户部银库,即国库。国库里面藏着白花花的银子,差不多每天都在收支。库兵每日都在搬进搬出,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保证国家资金的安全,大乾帝国的银库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设管库大臣一员,由户部侍郎兼任,下面设郎中等职,再下有库书数人,这些人都没有权力进入银库,能进入银库的只有库兵。 库兵如要进入银库,即使严冬,也必须脱去衣裤,进库后再换穿库内的衣裤;干完活儿出库时,再脱光衣服,库门口有一个板凳,库兵光着身子跨过板凳,两手往上一拍,大喊一声“出来”,然后就可以穿上来时的衣服,下班回家了。跨板凳、举手、拍手、高喊,是为了表明自己体内、腋下、嘴里、手中没有夹带银子。 由此看来,国库监管制度十分严密,库兵貌似也无机可乘,其实不然。库兵守着白花花的银子,怎么会不费尽心机搞一点花花呢。 据说库兵偷银子的办法有两个: 第一个是“以谷道藏银”。库兵把银子通过**塞入体内,塞入时,用猪脂肪将银子包上,同时还得用点儿松骨的药,一次最多能塞80两,能忍受30分钟。这招是要勤学苦练的,不过也有两个局限:首先,年纪稍大点儿的人难以夹带;其次,只能夏天用,冬天不能用。 那么在严冬,库兵怎么往外偷银子呢? 第二个办法是用茶壶往外带银子。壶里有水,把银子放在茶壶里,出库时打开茶壶盖,将茶壶往下一倒就过去了。实际上,银子冻在茶壶里,自然倒不出来。 这是最主要的两个办法,还有其他一些方法。这样一来,天长日久,积少成多,银库的银子不知不觉间就被盗了很多。 调查组调查出了答案,可是问题又来了。既然不是一天所为,也不是一人所偷,为什么时至该日才被发现呢?(。)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转移精力 案发之时,距朝廷上次大规模、彻底地清查银库已经整整43年了。而从佳庆五年(西历9000年)彻底清查国库以来,每年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查库,查库大臣翻翻账,看看门窗,检查一下管理制度,煞有介事地叮嘱库兵几句,走完过场就作罢。要说他们对库兵监守自盗一丁点儿察觉也没有,谁也不信,但是,一句话,惹不起啊。因为这不仅牵涉部门利益、复杂的官场博弈,就是那帮库兵,也都不简单,水很深,有的甚至黑白两道通吃。开库之日,户部银库门外一群群全副武装的保镖,聚在树下乘凉,那份威风,户部一般官员也比不上。这些都是库兵的私人保镖,其实不是库兵摆谱,他们时常会面临着被绑架、抢劫的危险,因为巨大的利益很容易让歹人见财起意。另外,补一名库兵的缺要六七千两白银的活动费,在这种情况下,谁砸他的饭碗,他不跟谁拼命才怪呢。 东窗事发,有些库兵闻讯之后,迅速逃离。怒不可遏的韶光皇帝严令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严拿务获。最后,大部分库兵被控制,不少库兵被拘捕,但如何处理也是一大难题,此案不仅人数众多、涉及面广,取证也很困难。另外,这是几十年间的群体性作案,各级官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他们稍微负责一点儿,也不会酿成此等奇案,若是现在追究官员责任,又面临着“法不责众”的问题,而且还涉及管理体制上的弊端。所以,韶光皇帝懵了,真不知该找谁算账了。 经过大臣劝解与开导,韶光皇帝也逐渐从激愤万分中平静下来。韶光皇帝愤怒地表示“本应立置重典,以肃法纪,惟事阅多年,官非一任,即书吏丁役等亦人数众多”,要想查个水落石出已不可能。除了个别证据确凿、情节恶劣的库兵被处以死刑、流刑、徒刑外,基本上没有追究官员们的刑事责任,这并不是对他们的宽大处理,而是韶光皇帝此举别有用心,国家当下急需用钱,对于本应承担责任的官员,除了给予行政处分外,关键是责令他们分赔国库被盗银两,以求尽可能的挽回损失。 四月七日(西历5月6日),韶光皇帝决定追究佳庆五年以来历任银库负责者的经济责任,责令按任期长短,分摊损失。其中库官、查库御史任期中每月赔1200两;管库大臣每月赔500两;查库大臣每查库一次赔6000两。那些已故官员的赔偿标准减半,由子孙代赔。 不久,韶光皇帝还制定了缴纳赔款的详细时间表。这一期间有些官员拒绝赔偿,按韶光皇帝之意,拒绝缴纳赔款者将被“监追”,即投入监狱,不赔钱就不放人;超过一定时间还不赔,就按犯罪追究刑事责任。 韶光皇帝追缴的结果如何呢? 很不理想。 款项数额如此巨大,当时国家机器运转效能也很低下,这些因素决定了追缴结果不理想,而这也在韶光皇帝的预料之中。在追缴过程中,有些官员或者子孙无力赔偿,即使“监追”也赔不出,所以,韶光皇帝不得不调整赔偿标准,譬如延长赔款期限或者适当降低赔偿标准等。同时,韶光皇帝也同意一些特殊官员免于赔偿,如官员本人去世而子孙尚未成年时,就不要他赔了。 银库大案对韶光皇帝的打击很大,不仅925万两雪花花的白银不翼而飞,让崇尚节俭的韶光皇帝心疼不已,更憋气的是此等大案竟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几个长年作案的库兵至今仍然逍遥法外。韶光皇帝曾怒斥官员们道:“奉旨饬拿,乃经年累月,置若罔闻,迄未就获。该衙门等所司何事,玩泄已极!仍著步军统领、顺天府五城各衙门一体严拿务获,归案究办,毋许再有延宕!”尽管韶光皇帝大发雷霆,在逃的库兵依然杳无音讯。 古人云:“哀莫大于心死”。韶光皇帝君临天下二十多年,虽励精图治,但鲜有作为;他几经努力,但终究无法力挽狂澜。前有禁烟战争失败重创,后有银库大案垂直打击,挫折接二连三,政事更是雪上加霜;加上此时年过六十,体力精力逐渐不济,雄心壮志消磨殆尽的韶光皇帝表现出明显的懈怠与倦意,他开始回避矛盾重重的现实,慢慢地心灰意冷,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大乾帝国不断没落的痛苦现实。 由于韶光年的前车之鉴,显凤皇帝继位后,大力整顿户部,并打算进行币制改革,但因为圣平天国之乱和英法联军之役未能实施,彤郅皇帝即位,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有意完成显凤皇帝的遗志,敬亲王也深刻意识到银两制所带来的严重问题,排除重重困难,开始了大乾帝国的币制改革。 大乾帝国的币制改革主要是围绕货币本位制和货币重量单位两个问题进行的。朝野大臣纷纷上书提出进行币制改革的建议,认为币制改革势在必行,但多年以来一直对银元重量单位或“元”或“两”产生争论。由英国人把持的海关税务司请铸一两银币,用于完纳各项税项。海关总税务司赫德适时提出了《乾国银价确定金价论》,主张采用金银双本位制。其主要内容为:1.设立统一的造币厂,以库平两为单位,铸造一两、五钱、二钱五分、一钱银币四种,另铸一分、一厘铜币二种;2.银与金的比价永远固定,新币八两等于黄金一磅;3.各省造币厂一律停铸,合并于总厂之内;4.银币成色定为一两及五钱者九成,其余八成;5.旧币暂准流通,限于一定期间内收回;6.金银价格如有变动,以上谕定之。此制先以库平一两银币为主币,与英镑相联,如金银价格变动时,则金币之价格随着真实的金价为转移。 为了照顾乾国人的保守性,赫德提出的建议与乾国传统的银两制无太大的差别,仅是将银锭改铸为银币,基本符合乾国人的习惯,因而得到了大乾朝廷很数官员的赞同。赫德成了本次币制改革中的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仁曦太后这一次召见赫德问询详情,可以说有意让其主管造币总厂。 听到仁曦皇太后询问,早有准备的赫德使出浑身解数,用平实流畅的语言向仁曦皇太后和两位亲王解说了他为乾国量身打造的新的货币制度,以及具体实施细则和可能遇到的阻碍及解决办法。在听了赫德的详细解说之后,仁曦皇太后和两位亲王都表示满意,决定按赫德的建议办理,并由赫德全权主持乾国的币制改革,要求赫德回去后写出详细的报告送上来。 在离开紫禁城后,欣喜若狂的赫德迫不及待的电告驻伦敦办事处主任金登干说:“乾国政府决定建立国家造币厂,并以管理权等等委交于我手。” 桃花峪,温泉别墅。 “户部已经从英国购入了机器,着手试铸了一套面值为库平一两、五钱、二钱、一钱、五分,含银量主币为90%,辅币为83%的新型银币。其与赫德提议的银币在形制、成色等方面基本相同,显然是受了赫德货币理论影响的结果。”岛津洋子对林逸青说道,“这表明,乾国的国家造币厂将由赫德和英国人来管理。” “赫德的能力还是不错的,现在的海关在他管理之下,廉洁而高效,发行新式银币这个活儿,因为和钱有关,非常容易出问题,还真得赫德这样的精通管理的人来经手。”林逸青想了想,回答道,“皇太后和两位亲王应该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把造币总厂交给他全权负责,但发行新银币不等于金融之权落入其手,财政大权还在户部,所以我们也用不着担心。” “林君,你竟然对赫德管理造币总厂无动于衷,恐怕是有别的用意吧?”岛津洋子看着林逸青,微微一笑,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洋子你。”林逸青哈哈大笑起来。 “赫德这个人吧,才干是有,但就是有些精力过于旺盛了。”林逸青笑着说道,“现在海关让他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本人闲着没事,总想往海军这边插一下手,给他管理造币总厂的活儿,可以让他专注于我大乾的币制改革,消停消停,别总想着海军这边。” “呵呵,林君果然高明。”岛津洋子拍手笑道,“乾国官民保守成性,币制改革本来就很艰难,你让赫德去折腾,他恐怕会穷于应付,没有心思去插手乾国海军的事了。” “清流一派保守成性,一听是英国人管理造币总厂,以为财权旁落,肯定会有人跳脚,赫德的这个事儿阻力其实很大,咱们弄不好还要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才能办成。”林逸青说道,“毕竟币制改革若能成功,与国与民皆有大利。” “是啊!如果乾国的币制改革能够完成,国家财政收入会有显著的增长。”岛津洋子点了点头,“罗氏借款进入乾国,运转起来也会更加的流畅,乾国的经济将会有极大的改观。财政收入的增加,海军的投入自然就会多了。” “呵呵,这是乐观的估计,朝野上下,顽固保守之人仍然很多,钱哪怕多了,他们也会阻止用到海军身上,所以,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林逸青说道。 “那你刚才还说,咱们这三四年可以清闲一下了。”岛津洋子笑道。 “当然会清闲了,至于有些事情,可以做在暗处嘛。”林逸青嘿嘿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我林某人才不当出头鸟呢,我要当猫头鹰,专在暗处收拾那些鼠辈们。” “林君,你刚才笑得我好冷呢……” “那我现在给你些温暖吧!” “不要……” “不行……” 9089年(大乾光旭十五年,日本明治二十二年)1月15日,京城东郊,火车站。 列车员走了出来,通知开始剪票了。只有四五个身穿灰色冬装的本地人在默默地上下车。 回乡探亲的张霈伦看到一个送行的女子站在候车室的窗边。玻璃窗紧闭着。从火车上望去,她好像一个在荒村的水果店里的奇怪的水果,独自被遗弃在煤烟熏黑了的玻璃箱内似的。 火车开动之后,候车室里的玻璃窗豁然明亮了,那个女人的脸在亮光中闪闪浮现,眼看着又消失了。这张脸同早晨雪天映在镜中的那张脸一样,红扑扑的。在张霈伦看来,这又是介于梦幻同现实之间的另一种颜色。 火车从北面爬上县界的山,穿过长长的隧道,只见冬日下午淡淡的阳光像被地底下的黑暗所吞噬,又像那陈旧的火车把明亮的外壳脱落在隧道里,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之间,向暮色苍茫的峡谷驶去。山的这一侧还没有下雪。 沿着河流行驶不多久,来到了辽阔的原野,山巅好像精工的雕刻,从那里浮现出一道柔和的斜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山头上罩满了月色。这是原野尽头唯一的景色。淡淡的晚霞把整个山容映成深宝蓝色,轮廓分明地浮现出来。月色虽已渐渐淡去,但余韵无穷,并不使人产生冬夜寒峭的感觉。天空没有一只飞鸟。山麓的原野,一望无垠,远远地向左右伸展,快到河边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好像是佛塔的白色建筑物。那是透过车窗望见的、在一片冬日萧瑟的暮色中仅留下来的景物。 由于放了暖气,车窗开始蒙上一层水蒸汽,窗外流动的原野渐渐暗淡下来,在窗玻璃上半透明地映现出乘客的影像。这就是在夕阳映照的镜面上变幻无穷的景色。旧得褪了色的老式客车,只挂上三四节车厢,好像不是京津铁道线上,而是别的地方的火车。灯光也很暗淡。 张霈伦仿佛坐上了某种非现实的东西,失去了时间和距离的概念,陷入了迷离恍惚之中,徒然地让它载着自己的身躯奔驰。单调的车轮声,开始听的时候像是女子的絮絮话语。 这话语断断续续,而且相当简短,但它却是女子竭力争取生存的象征。他听了十分难过,以至难以忘怀。然而,对渐渐远去的张霈伦来说,它现在已经是徒增几许旅愁的遥远的声音了。 乘客少得令人生畏。 只有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与一个红脸蛋的姑娘相对而坐,两人只顾谈话。姑娘浑圆的肩膀上披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脸颊嫣红似火,漂亮极了。她探出上身专心倾听,愉快地对答着。看两人的样子,是作长途旅行的。 可是,到了有个纺织厂烟囱的火车站,老人急忙从行李架上取下柳条箱,从窗口卸到站台上,对姑娘留下一句“那么,有缘还会相见的”,就下车走了。 张霈伦情不自禁,眼泪都快夺眶而出,就连他自己也惊愕不已。此情此景,越发使他觉得这位老人是在同女子告别回家的。 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偶然同车相遇。男的大概是跑单帮什么的。 山脚下的河流,仿佛是从杉树顶梢流出来的。丘陵上盛开着像是白胡枝子似的花朵,闪烁着一片银光。 下了车的张霈伦贪婪地眺望着。 他在一家客栈先落了脚,从室内温泉出来,只见一个叫卖的俄国女人坐在大门口。她为什么竟会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呢?张霈伦走过去一看,尽是些常见的西洋女子化妆品和发饰一类的东西。 她好像已有四十出头,脸上也起了皱纹,而且十分肮脏,但脖颈露出部分却是白白胖胖的。 “你是打哪儿来的?”张霈伦问道。 “打哪儿来?你是问我打哪儿来?”俄国女人不知该怎样回答,一边收拾货摊,一边思忖着。 她穿的裙子,已经不像是一件衣服了,而像是在身上缠上一块不干净的布。她就像一个地道的乾国乡下女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回去了。不过,脚上还穿着皮靴。 在一同目送俄国女人的客栈掌柜的邀请之下,张霈伦走到了帐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背向他坐在炉边。女子撩起衣服下摆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身带家徽的黑礼服。 张霈伦觉得她很面熟,她身穿赴宴的服装,下套雪裤,同另一个女子并肩坐在椅子上。她是个丰满而落落大方的中年女人。 客栈老板把火筷子放在炉子上,烤着椭圆形的大豆馅包子。 “这东西,吃一个怎么样?是人家办喜事的,尝一口试试吧?” “这里什么时候开始有俄罗斯女人的?” “几年前就有啊。”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客人您真会开玩笑,您觉得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张霈伦拿起热乎乎的豆馅包子,一边吹着,一边咬了一口,包子的馅很粗,但很好吃,不象京城的细点那样的甜腻。 窗外,几个女人背着草经过,一大捆一大捆的草,把背着它的女人们的身子全给遮住了。走过去时,草捆划着坡道的石崖,沙沙作响。(。) 第一千零四十章 铁路之功 虽然这一幕多少年前就曾出现在张霈伦的面前,但张霈伦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铁路带给这些乡村的变化。 中土的有识之士很早就发出自筑铁路的倡议。彤郅十一年(西历9072年)以来,李绍泉、丁雨生、郭筠仙等人又相继倡言自筑铁路。彤郅十三年(西历9074年),日本侵略苔湾后,福建巡抚丁雨生、台湾巡抚陈轼和总理衙门大臣林义哲倡议在台湾筑路。光旭六年(西历9080),大乾朝廷向俄国索还伊犁谈判陷入僵局,为筹备防务,淮系将领刘铭传又重提修筑铁路之议。这一切努力,均因守旧派反对与经费困难而作罢。铁路建设一直处于难以起步的窘境。 开平矿务局投产后,煤炭运输成为当务之急,兴修铁路势在必行。为减轻守旧派的冲击,李绍泉取得了光旭皇帝父亲纯亲王宜瑄的支持,嘱其“试行于煤铁之矿、开垦之地,以及屯军设防之一二口岸,俾见闻习熟,渐推渐广”。光旭七年五月十三日(西历9081年6月9日)唐胥铁路破土动工。该路由唐山煤矿起至胥各庄止,当年十一月告竣,全长20华里。钢轨轨距为四英尺八英寸半,遂为日后乾国轨距之定例。这就是在乾国土地上自行建造的第一条铁路。铁路修成后,因怕反对派禁阻使用机车,声明以驴马拖载,遂成为铁路史上之奇观。第二年才敢用机车牵引。后虽连续遭言官弹劾,“谓机车直驶,震动东陵,且喷出黑烟,有伤禾稼,遭奉旨查办,旋勒令停驶”,但几经周折后,仍照常开驶。 为了加强海防,大乾朝廷特设海军衙门(后改为海部),管理一切和海军有关的事务,由纯亲王宜瑄总理海军事务,李绍泉、郭筠仙等分任会办和帮办,并将修筑铁路事宜归划海军衙门办理。宜瑄过去对兴办铁路不以为然。但在“隐握朝纲”后,他痛切感受到国家缺乏火车、船舰造成的弊端,遂转而支持兴办铁路。首先支持兴办苔湾铁路和扩展唐胥铁路。当时,第一任台湾巡抚陈轼奏请铺设台湾铁路,当即获得朝廷批准,修成台北至基隆段;接着又往南展筑,刘铭传继任苔湾巡抚后,修至新竹段,全长达107公里,使台湾铁路正式铺设成功。唐胥铁路则扩展至阎庄,旋由海军衙门奏准,从阎庄延伸至大沽北岸,再由大沽拓展至天津,于是成立大乾铁路公司,由沈保靖、周馥任督办,伍廷芳、吴炽昌为正副总办,招募商股。后因入股者不多,又加入官款和借洋款,共用银约130万两,建成津唐铁路。李绍泉、纯亲王等人又从加强京师防务出发,要求一鼓作气,将铁路伸向京师,接修津通(州)铁路。此议一出,立即使相持已久的铁路之争进入**。 大学士义托、礼部尚书翁叔平、吏部尚书徐桐是反对修铁路的主要人物,其他反对者所在多有,纷纷上疏,罗列“资敌”、“扰民”、“夺民生计”三大罪状进行谏阻。仁曦太后将反对折件交海军衙门及各地议奏。海军衙门及各地赞成修路的官员在纯亲王等人支持下奋起反击,逐条批驳;在这种情况下,仁曦太后充分肯定了修路决策,从而使旷日持久的铁路之争宣告结束。大乾朝廷肯定修路举措在具体线路上,拓展了津通路,并肯定了湖广总督张芝栋兴修芦汉路的计划。修筑铁路首在筹款、制轨。张芝栋统筹该路,以“储铁宜急,勘路宜缓,开工宜迟,竣工宜速”为指导,首先兴办大冶铁矿和汉阳铁厂,并修成28公里的大冶铁路以运矿石。当年芦汉路动工。与此同时,俄国开始修筑西伯利亚铁路的消息传来。为抵制俄国,大乾朝廷立即决定修建关东铁路,派李绍泉为督办,在山海关设“北洋官铁路局”,从滦州境内之林西镇向东北延伸,现下已修至山海关外60余公里的中后所。该路与原有的津唐线衔接,长348公里。 在铁路对加强国防惠及工商的巨大作用已被社会广泛接受后,修筑铁路的阻碍基本不存在了。但与此同时,列强在乾国周边国家加紧修造铁路,力图向乾国境内延伸。大乾朝廷被迫把修筑铁路作为抵制侵略、挽救危机的重要内容,力图独立发展铁路事业。 由于地处南北干线的芦汉路受到中外广泛重视。大乾朝廷不仅将它作为“富强兼资、势不可缓”的要政,而且开始筹划其南部粤汉铁路的兴办。大乾朝廷以“官督商办”的形式,准设铁路总公司,由盛宣怀督办,并决定铺设双轨。铁路总公司设立于上海,并在天津、汉口各设一分局。开办伊始,以部分官款为开办经费,同时请各地方官帮助招集商股,使之据有1300万两资本,又几经交涉于罗特希尔德银行借款1000万两,使铁路顺利动工,此后,该路从南北并举,于(9087年(大乾光旭十三年,日本明治二十年)4月1日正式建成通车,改名为京汉铁路。其间,还修筑了正太和汴洛路两条支路。同时粤汉铁路虽然耗资巨大,也得以顺利修成。 在长江流域和东部沿海地区,大乾朝廷修筑了天津至镇江、山西经河南至长江沿岸、九龙至广州、浦口至信阳、苏州经杭州至宁波五条铁路。为了统一事权,提高修筑效率,大乾朝廷于8月17日在京师设立铁路矿务总局,统一对铁路的管理。在该局制定的《矿务铁路章程》中,将维护路权,提倡商办,引进洋股、洋款作为重要内容。它规定各地铁路公司“集款以多得华股为主,无论如何兴办,统估全工用款若干,必须先有己资及已集华股十分之三,以为基础,方准招集洋股或借用洋款。如一无己资及华股,专集洋股与借洋款者,概不准行”。同时将批准举借外债的权力收归中央,明令凡举借洋款,必须由总局和海部批准。 由于修筑铁路利益巨大,大批绅商上书朝廷要求民间承办铁路。大乾朝廷经过认真讨论后,允许商人设铁路公司自办,并由海部奏定《铁路简明章程》二十四条。 《铁路简明章程》受到广大绅商欢迎。自光旭十三年至十四年间,先后有四川、湖南、江西、云南、安徽、山西、浙江、江苏、福建、湖北、广东、广西、陕西、河南、黑龙江等15省设立公司,纷纷招募商股,雇工聘匠,察勘线路,兴起了全国性的商办铁路热潮。如潮汕铁路于光旭十四年建成,全长39公里。新宁铁路也是光旭十四年筑成。粤汉铁路建成后由官办转为商办,准粤、湘、鄂三省商绅共同拓展,不久由广州至黎洞106公里铁路建成通车,后又展筑至韶关。在湖南,株洲至长沙段建成通车。湖北则在张芝栋主持下,粤汉、川汉两路都得以拓展。与此同时,四川也大规模设公司,筹资兴办川汉铁路,至光旭十四年共集股达万余两。此外,江西从光旭十三年始筹划九江至南昌铁路,于次年修成九江至德安50多公里。福建从光旭十三年六月动工兴建漳厦铁路,次年建成嵩屿至江东桥段28公里。山西同蒲铁路公司至光旭十四年修筑成15里轨道和70里土工。黑龙江于光旭十四年修成由齐齐哈尔至昂昂溪45里的齐昂铁路。 商办铁路最有成效的是浙江和江苏。光旭十三年两省绅商提出将线路改为以上海为起点,成为沪杭甬铁路。浙江省到光旭十四年集股925万余两,江苏省集股达409万余两。浙江省于光旭十二年开工,至光旭十四年建成杭州经嘉兴至枫泾线;江苏省于光旭十三年开工,至次年二月建成上海至枫泾线(嘉兴属境)。至此,上海经嘉兴至杭州线于光旭十四年完全开通。此外,浙江省还于光旭十三年修通江干至拱寰桥线;在这一时期,大乾朝廷又兴办了京张铁路,后又修通宁波经慈溪、余姚至百官铁路,使甬曹线开通。 鉴于京张的战略地位,大乾朝廷动用关内外铁路余款,任用年轻的留洋铁路工程师詹天佑主持勘路修筑。从京师到张家口,中途经八达岭等处,山峦叠嶂,地形复杂。詹天佑不辞劳苦,带领技术人员风餐露宿,创造性地设计用“人”字形路线,便于机车爬坡,亲临指挥开山凿洞,使该路从光旭十三年九月兴工至次年六月全线201.2公里顺利通车。京张铁路是乾国铁路发展史上的创举,不仅提高了民族自信心,而且为民族、为乾国工程技术界争得了荣誉。 商办铁路的兴起,激发了广大乾国官绅的热情,显示了乾国民族资本力量的壮大。 自光旭七年(西历9081年)修筑唐胥铁路始,到光旭十四年(西历9088年)的7年中,大乾帝国一共建成以京师为枢纽的京奉、京汉、京张、津浦四条官办铁路干线,以及华北的正太、汴洛、道清、胶济;江南的沪宁、沪杭、萍株、株长以及华南的广九、潮汕、漳厦;西南的滇越等官商所办各线,总长约达9292公里。其中西方国家的公司在乾国建筑的铁路为1858公里,占铁路总长度的20%以上;而乾国自建铁路达7433公里,约占铁路总长度的79%。 铁路给乾国社会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 好多原本偏远的小城,因为铁路的通车而崛起,成为举世闻名的矿城。 张霈伦的家乡丰润县,铁路通车前是一个小县城,通车后成为发达热闹的大城镇。也是因为铁路,老家齐家坨这个小地方,也比以前热闹了许多,现在竟然能见到俄国女人在这里讨生活了。 铁路的通车,给那些边陲城市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京师和沿海富裕的省份自不必说,云南这样的内陆省份,一直是偏僻不毛之地,都因滇越铁路而发生了翻天巨变----昆明市郊螳螂川上的石龙坝水电站是乾国第一座水电站,电机组是从法国到越南海防沿滇越铁路最终运到螳螂川,于光旭十三年4月开始发电。当皇城里还在点油灯的时候,昆明人就已经用上了电灯! 昆明自来水厂的设备也是滇越铁路通车后从法国运进来的,当乾国其他大城市的老百姓还在提井水的时候,昆明的老百姓率先喝上了清洁、方便的自来水。 据云南地方统计,在滇越铁路通车后,昆明新开张的酒楼、洋行、公司就有20家之多,先后兴建的工厂35家。街面上来自欧洲各国的洋货琳琅满目,让昆明迅速成为商贾云集的国际化商贸都市。 据云南省石屏县举子袁家驹说,滇越铁路通车前,他从家乡赴京赶考,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在铁路通车后,他坐火车返回故乡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袁家驹感慨之余,赋诗一首:“山川依旧物已非,云岭横贯大动脉;二月行程一旬度,万里雄关亟相随。”广为传颂,他回想铁路建成之不易,又做诗一首:“新生事物多折难,说三道四两极反;云滇谁说无前路,列车尽头尽曙光。”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青牛”之角 李经珊的脸蛋依然保留着北国少女那种艳红的颜色。月光照在她那特有的肌肤上,发出贝壳一般的光泽。 “多温暖啊。”张霈伦把李经珊抱了起来。 “我天生就是温暖的嘛。” “这儿早晚已经很冷了吧?” 张霈伦明知她那双虽像是半睁着的黑眸子,其实是合上了的浓密睫毛,他还是凑近看了看。 李经珊知道丈夫在看自己,她一直很享受他的爱,虽然他比她要大十九岁。 张霈伦现在已经四十二岁,而且结过两次婚。他的前两任夫人亦皆出自名家。第一个妻子是大理寺卿、军机章京朱学钦的女儿朱芷香----这位朱学钦先生是浙省余杭人,三十岁考中进士,进翰林院,入户部,是“辛酉政变”当中敬亲王宜欣一派的“四章京”之一,为仁曦太后和敬亲王诛杀承威一党、夺取执政权立过大功。此后十余年,深得敬亲王信赖,协助其处理大量政务。时人称其:“声气灼甚,外吏争走其门。”曾伯函谓之:“学足论古,才足干时,枢辅之重器也。”可惜他死得早,彤郅十三年即去世,不然极有可能像曹毓瑛、许庚身(“四章京”的另两位)那样,飞黄腾达升入军机处。而张霈伦与朱小姐结婚,是在他中进士之后数年,算起来,至多四载的落差,张霈伦没沾第一位老泰山什么光。 张霈伦的继室边翠玉,是边宝泉的女儿。边先生属八部“金猊”部夏军籍。他是彤郅二年进士,从陕省按察使一直做到闽浙总督,堂堂正正的封疆大吏,独当一面,比朱学钦还要显赫。但他的女儿却于光旭十二年去世,使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亦是一桩悲事。 边夫人故世之后,张霈伦一直未能续弦。众所周知,在中土古代,如果一个女子先后两次结婚,都以丈夫死亡而告终,那么她必定背负“克夫”、“白虎星下凡”的恶名,再想找第三任老公,估计就有点困难。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男子。说起来,张霈伦的命亦够硬朗,克死两位如花美眷之后,还能遇上“貌比威、施,才同班、左,贤如鲍、孟,巧夺灵、芸”的直隶总督李绍泉爱女李经珊,尽管岁数大了点(李经珊时年二十三岁,按旧时习俗,已经是老姑娘),可论品质,论家世,再对比张霈伦的中年丧妻,这姻缘怎么算计,都是男方占了大便宜。 张霈伦的官现在做到左佥都御史、侍讲学士,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现在是以三品卿衔会办海防事宜。三品职分,对“学而优则仕”的古典知识人来讲,已经不算小,可却匹配不上现时张霈伦正高昂如中天之日的声望。 彤郅、光旭年间,有“二张”齐名,他们都是直隶人,亦为好朋友,一个即张霈伦,另一个是张芝栋。后一张的年纪要大上十多岁,科名更要早一些,可两人风光的时候,却是难分高下。光旭七年,张芝栋跳出京城的政治漩涡,出任晋省巡抚,对照之下,张霈伦的仕途止步于“卿贰”,尚没有“转正”。 二张均是进士出身,点翰林,作学士,以弹章撼动时世。当时有“翰林四谏”的美誉,除了这两位,还有渤族宗室宝廷和陈葆臻。好事的时人将绰号“铁汉”的邓载修加进去,合称“五虎”。这一时期以弹劾官员出名的人,除他们几个之外,尚有吴大成、刘恩普等。待这帮人抱成一个团,便有了另一种说法,叫“清流党”。其中以张霈伦的风头至为劲爆。 时人曾评价张霈伦“仪容俊伟,善辩论,好搏击。官翰林日,频上书弹京省官吏,封章多于台谏。其奏疏深文周内,恒以诸臣恣纵、蔑视两宫为言。适如西宫(仁曦)意,故所言无不行,往往劾人不待覆按,即罪之,旧所鲜有也,言路益发扩,朝士多持清议,辄推霈伦为主盟。” 其实“清流党”的领导核心,不是张霈伦,而是张霈伦的老师,大学士、军机大臣、有“相国学士”之称的直隶保定府人李高阳。 时人谓:“李高阳好收时誉,诸名士皆因之而起。光旭初年,台谏词垣弹章迭上,号为清流,实皆鸿藻主之。惟邓载修、边宝泉无所依倚。高阳每入见,凡承旨询问,事不即对,辄叩头曰:‘容臣细思。’退朝即集诸名士密商。计既定,不日而言事者封事纷纷上矣。南皮张芝栋,丰润张霈伦尤为鸿藻所器重。” “张芝栋、陈葆臻、张霈伦多以公(李高阳)马首是瞻,彼等所上奏摺,亦先得公之同意。” 当时还流传着更生动的说法。清流谐音为“青牛”,有牛头、牛角、牛肚、牛鞭、牛尾之说,分别对应品阶不一的清流党人。牛头当仁不让指李高阳,是为指引方向的精神领袖;张霈伦、张芝栋为青牛的双角,犀利好斗,专门用来触人;陈葆臻为牛尾,宝廷为牛鞭,王懿荣为牛肚,其余牛皮、牛毛纷乱杂多而无以计数。更有人进而言之,遇要事,李高阳一般不大出面,张霈伦才是真正的牛头,他头上的一双角再也厉害不过,凡被触及,必受巨创。 张霈伦曾有诗句抒写其谏诤业绩:“往还五千里,咒骂十三家。”气魄十分雄大。有人统计他于光旭十年之前所奏劾的三品以上官员,钩沉而得二十一人之多,“如侍郎贺寿慈,尚书万青藜、董恂,皆被劾去。”随后还有赴俄使臣崇厚、军机重臣王文绍。这一数目,在古今非御史类的官僚当中,可以说没有几人能够比拟。 不光是王文绍这样的“油浸枇杷”被张霈伦弹劾落马,连陈宝箴这样的名臣,也都给张霈伦弹倒。陈宝箴是当时出了名的干才。作文、练兵、治河、办教育、调理人事关系,样样精通。他在直隶道任上,曾参与会审王树汶一案,本来已经定案,可临刑之时,王树汶大呼冤枉,这一声叫喊凄厉得惊动了中枢,刑部复查,终予以平反。那些会审的审判官员们,自然要遭到行政处分,或免职,或降级。其时陈宝箴已经升迁至浙省按察史,按照大乾官场的潜规则,追究责任,适可而止,既然人家早就不在其位,何苦要赶杀到底?除非两造有解不开的宿怨。但在光旭九年,时任左副都御史的张霈伦,与陈家既无冤,亦无仇,却还是参上了一本,认为陈宝箴既然参与会讯,就应该承担一定的罪责。结果,清廷下谕,拟追加处分。这下陈宝箴不干了,他说:“一官进退,轻如毫毛比,岂足道哉?然朝廷方以言语奖进天下,士不思竭忠补阙,反声气朋比,颠倒恣横,恐且败国事。吾当不恤自明,籍发其覆,备兼听。”于是上书抗辩,而且反咬一口,“推及言路挟持弄威福之由”。两造都坚执己见,朝廷只好下令阎丹楚来查问。阎丹楚是大乾名臣,以强项自命,一身奇倔的硬骨头。但他处理此纠纷,却“首鼠两解之”,一味捣糨糊。最终,陈宝箴落得“降三级调用”。由于咽不下这口气,他愤而辞官,自放白云山水间。虽然陈宝箴在奏折当中直接向最高执政者控诉“言路”的恶行。但即便如此,朝廷还是站在了张霈伦这一方,连阎丹楚这等不畏权势的人,都选择妥协退让,息事宁人,张霈伦的气焰之盛,实不愧“牛角”(李经珊戏称其为“犀牛角”)之誉。 张霈伦弹劾朝官的风格,可以归纳为“对人不对事”----所谓“好搏击”,自然是攻击人身。这与张芝栋正好相反。后者“但谈时事,不事搏击”,可谓“对事不对人”。时人评价此二种监察纠弹的方式,多半赞赏后一种。因为惟有就事论事,不细分谁是主事之人,才是真正做事情的态度,才可能推动政治走向良性的轨道。如果就人论事,正如架上一副有色眼镜打量世界,只看到暗色的一面,却忽略了明色的一面,只盯住人的优劣长短,却不顾事态的进展,与谁有仇怨,就死命咬谁,且不管他所行的事之好坏,这则很容易陷入宗派社党斗争的偏狭。古人喜欢说“因人成事”,确是硬道理,可它不应该教条化、僵硬化而运用于风谏,其恶果往往是“因人坏事”。 但论者评定二张,赞扬的天平却向张霈伦倾斜。其时张芝栋所上奏折、附片共计三十九件,无一是弹劾他人,无一非因事陈言。这亦是一个可以配对张霈伦的奇迹。而张芝栋因此背上“宦术甚工”、“极会作官”的恶名。确实,张芝栋的弹劾风格,一般不会得罪人;而张霈伦的弹劾风格,则会一再得罪人。是否在乎得罪人,得罪了多少人,是考察言官的一个重要标准(所谓“亢直”),却不是全部的标准;评定言官的成绩,不仅在于他们的德行,更在于他们对政事的洞见和补遗。古人将“立德”置于品评人物的最上端,张芝栋因此被斥责为“下愚不移”,在“翰林四谏”之中,人品最下,实在是冤枉。 有人说:“这些人里头,我只佩服两张,是用世之才。张孝答(张芝栋)大刀阔斧,气象万千,将来可以独当一面,只嫌功名心重些;张侑樵(张霈伦)才大心细,有胆有勇,可以担当大事,可惜躁进些。” 其实,“躁进”不独为张霈伦一人的缺点,甚至可以扩大化至几乎整个“清流党”。 清流党所指涉者,乃光旭初年,一群在翰詹科道----尤以前二者为盛----供职的京官,以儒家传统观念为基础,以国家利益为诉求,以奏疏为主要工具,议论国事,搏击权要,全面发挥中原王朝传统制度中的监察功能。也由于这批官僚常以集体行动以成声援之势力,遂有“清流党”之称。 而党争冠以“清流”之名,是因为他们认为现时朝政腐坏不堪,制度的枢纽已然崩解脱落,需要以道德的名义加以整治和拯救。 “清流党”之勃兴,一是因为“彤光中兴”的大局面,朝廷要作出为打造盛世而虚心纳谏的民主姿态,士风高涨,言路大开;二是因为另一种隐秘的派系斗争----即斩不断、理还乱的“南北之争”----的鼓动,将单个的、分散的清流人士拧成一股绳,隐然有党社团体的形状;三是因为仁曦太后的推波助澜,借清流的力量打击敬亲王一系。就这几点最关键的原因而言,清流的产生,与儒家道德的自发鼓舞并无什么直截的关联。在时人口中,亦少有“诤臣”、“君子之风”的赞誉,多认为他们借搏击权贵以谋求直言的美名;倒是对帝国执政者能够容忍这些人的论政方式和意见,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但道德水准的普遍低下,有弊亦有利----那就是他们极少患上道德病,以道德的名义杀人。 大乾帝国的南北之争,地域之争、正如地域歧视,是中原王朝政治史上的一个特异现象。大致而言,北派的代表人物,即“清流党”的牛头李高阳;南派的代表人物,早期为沈桂芬,后期为翁叔平,翁氏门下聚集的一帮名士,如盛昱、王仁堪、文廷式、张季直等,又有一个名号叫“南清流”。 “清流党”内部,既有夏人,亦有渤人,他们的弹劾标准,与中央-地方权力和利益的分界更无必然的牵连。而对于洋务派与守旧派之争,清流却略略介入,姿势相当暧昧。在洋务与守旧两派的争斗当中,他们的思想立场应该更亲近后者。可这里的“亲近”近乎权宜之计。象陈葆臻上《条陈讲求洋务六事折》,已明确提出富国强兵只有“讲求洋务”,并建议选员出洋考察,掌握各国的“山川政教土俗民情”,以避免“临事仓茫无定见”。张霈伦既承认“时艰之亟,实以洋务为大端”,又完全赞同洋务派的变法主张,强调要“采西法以敌西人”,认为“变法之效,至久而至速者,则莫如武科改试洋枪”。张芝栋一再指出,“塞外番僧,泰西智巧,驾驶有方,皆可供我策遗”,因而他在现实活动中“颇以师西法致富强为事”。清流派不仅是出谋划策的言者,更是直接经办洋务的实践者。如吴大成在吉省创办机器局,张芝栋在晋省筹办铁矿,这些都推动了洋务运动的发展进程。 而张佩纶被任命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时,他是欣然接受,而不像当年的守旧派首领斡垠,被敬亲王作弄,亦接到类似的任命,他当时的表现,却是痛哭流涕,大有晚节不保之感,于是以养病为由,被迫辞去了所有职务。张芝栋更滑头,在京城的时候,以清流自居,对洋务运动的态度极其审慎;到晋省担任巡抚之后,便开口大谈洋务,放手大干洋务,从而成为洋务派的中坚人物。当然,如“五虎”之一的邓载修,对洋务运动的恶感就相当浓重,但却只是少数而已。 事实上,“清流党”反对洋务充其量只是表象,他们更多的是反对洋务派官员----就是说,他们的矛头指向人,而非事。他们如此抉择,与南北之争、仁曦太后与敬亲王之争息息相关。在这两对矛盾之中,清流都涉入过深。简而言之,南北之争,清流亲近北派,北派与“清流党”的共同核心李高阳思想保守,敌视洋务;相应的是,作为洋务派之领头羊的敬亲王则一向关照南派,他看重沈桂芬,却不喜李高阳,如此,“清流党”理所当然要反南派,反敬亲王,顺带造成反洋务的假象。同理可知,清流在仁曦太后与敬亲王相争持的战场会怎样站队。当然,比较与北派,“清流党”与仁曦太后的关系更为错综复杂。 张霈伦的父亲叫张印塘,官至皖省按察使,曾经与李绍泉并肩抗击圣平军和绺军。李绍泉曾充满深情的回忆:“方江淮鼎沸,独君(张印塘)与绍泉率千百羸卒,崎岖于扰攘之际,君每自东关往来庐州,辙过予里舍,或分道转战,卒相遇矢石间,往往并马论兵,意气投合,相互激励劳苦。余谓古所传坚忍负重者,君殆其人。”后来张印塘死于江浙军旅,墓志文就是请李绍泉所作(套用现在的段子,张李二人“一起扛过枪”,属于四大铁哥们之一,算是生死之交)。张霈伦称李绍泉为“世叔”,李经珊初见张霈伦,则要称“世兄”----两家实为世交。光旭五年,张霈伦离京赴苏州迁庶母灵柩,李绍泉即来答拜。张霈伦在日记中写道:“申刻,合肥(李绍泉)来答拜。承假白金千两,为营葬之需。并委四兄充津捐局绅士,月领三十六金。先世交情之耐久如是,孤儿真感德衔悲也。”(。)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突来叛乱 这种先前存在的亲缘,为张霈伦与李绍泉走到一处提供了名正言顺的契机。“清流党”鼎盛时期,张霈伦意气风发,白简搏击,连续攻下数名朝廷大员,可无一奏疏指向群议汹汹的李绍泉,一直为时人所诟病。李绍泉为人不满或招忌之处,一是专权而媚上,二是办理洋务,三是主和论的外交观----其实第二点清流人士也并不是特别反感。“当彤光间,清流之所以不满意李绍泉者,实不满意曾文正所定天下之大计也。盖绍泉所行方略,悉由文正手所规定。绍泉特不过一曹参,事事遵萧何约束耳。至文正所定天下大计之所以不满意于清流者何?为其仅计及于政,而不计及于教。绍泉步趋文正,更不知有所谓教者,故一切行政用人,但论功利而不论气节,但论材能而不论人品。此清流所以愤懑不平,大声疾呼,亟欲改弦更张,以挽回天下之风化也。” 事实上,“清流党”与李绍泉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李绍泉固然不喜欢清流,却深知他们的厉害,因此从不与之硬碰死磕,而是蓄意结纳和笼络。除了张霈伦,吴大成亦为他羁縻。在这些人当中,李绍泉与世交子弟张霈伦至为亲近。按照张霈伦“对人不对事”的议政风格,根本就没有弹劾李绍泉的道理。 李绍泉一直以曾伯函的衣钵传人自居,曾伯函行事有一句至理名言:“办大事以寻替手为第一。”他说到亦做到,结果敲定李绍泉作替手,湘军衰,淮军兴,为安定大乾的飘摇江山塑造了得力的军事支柱。可李绍泉到晚年发现,等他准备为毕生经营的北洋军系找一个替手的时候,一起打天下的淮军将领,却无一人可用:或者野心勃勃,生长着“弑父”情结,用之则容易祸及自身;或者庸碌无为,不堪大用。所以,他只好放眼于交际圈的外围,最后选中了张霈伦。除了两人交好、相互忠诚之外,首先是因为张霈伦乃科甲出身,具备入阁拜相的资本;其次是张霈伦与李鸿藻领袖的北派之亲密关系,此外张霈伦是清流魁首,名声在外,一般的言官都不敢捋他的虎须,而李绍泉本人就缺乏这个优势,经常沦为舆情的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张霈伦的才干和心志。 李绍泉十分赏识张霈伦的才能,认定张霈伦将来的勋业必然在他之上,因此才不遗余力地加以培植,但“会办海防事宜”的张霈伦却没有选择去北洋帮办军务。 在很多人看来,能在外独挡一面,总比在京纵横搏击的言官生涯更能施展他的霸才。 但张霈伦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张霈伦与李经珊的婚姻尽管披上了政治的袍子,可两个人的感情生活倒是美满笃实,并未受杂质与恶声的污染。婚姻与政治的关系在此显现得极其微妙。 家庭的温情,给了张霈伦以极大的安慰。他读杜牧《樊川集》之诗句:“能容两党非无术,不作三公为有情”----便是以妻子之情重于功名之念。他是书癖,李经珊亦是雅人,再加上有钱,因此缥缃插架,尽是善本,“饱搜典籍,至百余箱,大半皆宋元旧本,霈伦好读,出夫人奁金,数甚巨,广购图书,尽得之。在京本有书癖,至此收藏弥丰富。” 张霈伦在金陵买的房子,系宁煦朝名将张勇的府邸,几经沿革。此前名“安园”,张氏夫妇改为“驯鸥园”,一名“鸥园”。他们在此写食谱,品善本,著武侠,比翼双飞。“以家酿与经珊小酌,月影清圆,花香摇曳,酒亦微醺矣。”张霈伦的日记所述,是温馨的家庭生活最写实的一幕。他更有诗:“袖中合有屯田策,懒向辕门更纪勋。”对比辛弃疾:“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更多了一份恬淡和闲适。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象个孩子似的抱紧了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几下叩门声。 “侑樵公?”来人轻轻唤道。 听到对方的声音,张霈伦猛一机灵,松开了怀中的爱妻。 他根本没想到,李绍泉的信使李忠,会跟着出现在了这里。 李经珊从容自如的整了整发髻,冲张霈伦微笑着点了点头。 “请进吧。”张霈伦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 门开了,李忠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侑樵公,制台大人请您和小姐赶紧回转津门。”李忠将信呈给了张霈伦,“湘中和直隶……同时出了乱党……” 张霈伦吃了一惊,赶紧打开信看了起来。 “乱党?哪里来的?是教匪还是绺子?”李经珊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她看了看李忠,平静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不是教匪,也不是绺子,是……楚军……”李忠犹豫了一下,说道。 “楚军?是左季皋的旧部?”李经珊立刻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一双柳眉猛地蹙紧。 “是……也不知道那些娃娃们犯了什么浑,竟然作出这等滔天祸事来……”李忠叹息道,“制台大人得了消息后,担心两位安危,是以让我日夜兼程前来传信,护送二位前去津门暂避……” 李经珊向门口望了望,立刻看到了数名身着蓝色西式军服背负步枪的淮军士兵的身影。 “直隶的乱兵,离这里已经很近了吗?”张霈伦看完了信,仍是一副沉静之色的问道。 “侑樵公说的是。”李忠点了点头,“这里离铁道近,他们想夺火车,前往京师呢。” “事已至此,身为臣子,当为朝廷分忧解难。”张霈伦说着,霍然长身而起,令李经珊和李忠全都大吃一惊。 这个冬天的夜晚,象以往一样,刮着风,低矮的天空没有星星,大地昏昏沉沉;地上覆盖了一层干净的新雪,雪地上可以明显地看到行人留下的一些深深的脚印。 曹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阵阵狂风呛得他喘不过来气,他倾听寂静的黑夜,但是再也没有听见什么----没有枪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喊声。于是,他没有掩门,在门槛旁边坐下,靠着圆木墙,这样坐了一个钟头,也许更长些。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同伴郑少奎如果几分钟内不回来,那就是永远回不来了;他怀着这种焦急和痛苦的心情盼望他回来。 过了几分钟,过了几小时,但郑少奎还是没有回来。曹琨实在等不下去了,他跪着爬到门槛后面,摸到自己的西洋小怀表----时间是九点五十分。 曹琨的心里很后悔,没有郑少奎,他已经什么也不能干了,但既然自己已经非死不可,那么当时至少应该想法让同伴活下去。可他却把郑少奎派去执行一个只有千分之一成功希望的任务。乱兵可能安排好了埋伏,田野里可能设下潜伏哨,而且一定是加强了这里的警戒;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是不那么容易。既然昨晚他都没有成功,那么今晚就更不会成功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呢?”曹琨千百次地问自己。 其实,他都已经知道怎么办了。他现在只是故意拖延时间,对郑少奎还抱着也许还能回来的一线希望。但当他又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这完全是幻想以后,受了枪伤的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试了试自己究竟还能干些啥,也许是啥都不能干了。尽管很费劲,但还能站得住,特别是手下有支撑的时候。现在墙壁成了他的支撑,到了田野他可以支撑枪托。他的两条腿多少还听使唤,但呼吸和脑袋就更糟了。可他想,到田野经风一吹,神志也许会清醒。呼吸也可能会顺当一点。如果不急走,慢慢来,多停停,节省着体力…… 曹琨的主意已定,他把子弹带里的一夹夹子弹塞进了几个衣兜里。背囊他已经没有力气背上肩了,只好留在长凳上,但他随身带了一个手抛炸弹。他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于是把着门框走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但却以令人无法解释的顽强意志,沿着郑少奎清晰的脚印走了二十来步,也只是在这以后他才停下来。步枪比刚开始重多了,但当他快要跌倒,特别是在停下来的时刻,还得靠它来支撑。如果只靠他那虚弱发颤的两只腿,那早就站不住了。他喘了口气带着惊疑和狼狈的眼光回头看了看。小草屋的黑影孤零零地留在后面。他们在那里平安度过了一天一夜,而他十有**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次,他摇摇晃晃地大概没有走出十五步,就咳得停下来。咳嗽是他这段路上最坏的事了----咳嗽深深地牵动他的伤口,疼得眼睛发黑。但郑少奎给他受伤的前胸包扎的看来还不错。干巴的伤痂虽然引起疼痛,但绷带能不让滑下来;伤口也不再流血了。要不是体内难忍的剧痛,该有多好! 他想尽量走得快些.现在那所小屋也就成了衡量他速度的标记。两条腿颤颤悠悠站立不稳,他已经停下来四、五次了,每一次都要回头去看看。但每一次都看见小屋灰蒙蒙的阴影,它象是故意停留在那里,硬是不愿消失在黑夜中。大概过了至少--个钟头,灰黑的夜色才把小屋吞没。 四周是雪、是风、是原野,曹琨知道好象已经走了一半路程,现在要想返回去已经是不行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力气了。他甚至不再往回看了,后面已经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吉凶祸福,全在前头! 后来他接连两次跌倒,因为两条腿站不住。这两次没有马上爬起,都是在雪地上躺了一会儿,等受震动的伤痛过去才起来。还有一回,他就更是倒了大霉----跌倒时身体很笨,仰面朝天,摔得很重,痛得象是昏过去好一会儿。后来他苏醒了,但还是长时间地躺在雪地上,总感觉那颗炸弹圆骨碌地咯在身下,但他还是鼓起了劲,爬起来坐着,以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迈出了艰难的头几步。 他竭力什么也不想,甚至连四周都不大去看,但目光一直盯着深深印有郑少奎脚印的雪地。这脚印朝着一个方向延伸。看来他对他们昨天从村子出来的路记得很熟,所以是快步朝那儿走去的。现在曹琨最怕走岔了这些脚印。 走岔是容易的,特别是当他感到阵阵虚弱、眼前发黑的时候。但这时他就停下来,把枪拄在地上,等虚弱过去。另外,风也特别讨厌----刮得他不能往远看,眼睛尽淌泪,有时候,风是刮得那么凶,曹琨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刮倒。但他顽强地和风、和自已的虚弱、和伤痛搏斗。他当然知道,未必能再见到郑少奎,很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但郑少奎被他派去送死的这条路,他还是应该走完的。他不能只顾自己活命而让郑少奎下落不明。固然,在这场战斗里被他拿去冒险的人够多了,有几个是由于他的安排在战斗中牺牲了。他们的这次冒险非同以往----这是最后的一次,因此他曹琨决不能半途而废。虽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对叛乱的激战中有许多人他没有保全下来,不过他又何曾保全过自己,唯有这一点还可以说明他没有辜负那种指挥别人的权力。这是在战争中他唯一希望的权力。至少在自己死以前应该知道郑少奎现在是不是流血负伤而躺在这原野的什么地方。 他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地走着,走着,他一再停下来,身子靠在郑少奎留给他的那支又重又长的法国步枪上。有一次,两条腿实在站不住了,他就坐在雪地上休息了很久。但这次站起来时,是那样吃力,那样痛苦,以致他再也不敢坐了,只敢靠着枪托去休息了。现在,他每走四、五步就要停一次。他的力气已经不够用了。 他又仿佛感觉自己走了大约三里路,也许还要多,因此怀疑起郑少奎说的距离是不是对。很难相信他们住过的小屋离这村子只有一、两公里。遗憾的是他这次没法掏表,不能看时间。仅凭着某些模糊不清、捉摸不定的迹象,他觉得村子已经不远,好象他已经到了村子的附近。可是,昏暗中郑少奎的脚印象是无止境地延伸在这原野上。虽然曹琨做了最坏的准备,但还是很难估计这个小兵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也可能这样,他也象他们昨天一样,避开了追兵,负伤隐蔽在原野里的什么地方。 他差点儿从郑少奎身边走过去了,因为雪地上的脚印还在向前方延伸,而前面什么也看不见。但突然,在路的一边,那被积雪覆盖的黑乎乎的杂草丛中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又象是在一闪一闪,这吸引住了他的注意。最初他甚至没有往那里看一眼,目光只是在雪地上一扫而过,但后来停下来,仔细一看,心里--怔。四周寂静,几乎没有一点儿声音,一种象碎纸片的东西庄风中飘动。真是奇怪啊,这里怎么会出现纸呢?他离开了郑少奎的脚印,在深雪里拖着踉跄的脚步,蹒跚地向那里走去,眼睛一直盯着离得不远的那堆杂革。 他没有走到跟前,就好象突然看出来草丛中一个模糊不清的白色小土包----显然是一具躺着的人体的轮廓,还有那埋在雪里的长筒皮靴。他停住脚步,一个奇怪的疑问在心头一闪:谁能躺在这寒冬深夜的原野上?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郑少奎,郑少奎这样躺在他面前,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也许这是别人吧。是偶然碰到的--个陌生人吧。 但这毕竟是他----他的最后一个同伴郑少奎。他穿着撕成碎片的军服,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戴帽子,剃光了的头沾满了雪,两条腿摊开。曹琨过了一阵才发现,周围雪地上踩满了各种脚印,有些地方步枪的弹壳在雪里露出来一个个小黑圈。 曹琨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堆杂草跟前,步枪从手里掉下了,他倒在同伴身旁,用冻冷了的手抱起他的头。但是那落满一层薄雪的头,早已没有一点儿生气,完全是个死人的头了,巳不象郑少奎了,曹琨开始抚摸他的身体----那破烂不堪的军服跟血污冻在一起,棉背心也冻结在血糊糊的身体上。可能是被近距离的多次射击打死的。尸体下面和旁边的雪地也结成一个个**的血疙瘩。 郑少奎看来是在被追到跟前射死的。也还可能,敌人射击时他已经负伤躺在这堆杂草里的雪地上,他棉背心的许多窟窿里现在还露出来一团团灰白色的棉絮。裤兜翻在外面,军衣被解开了,血肉模糊的胸脯落满了雪。他身旁和附近都没有发现步枪,看来是被叛军拿走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雪夜带弹行 曹琨在雪地上默默地坐着。旁边是躺着的同伴停止了呼吸的身体。他脑袋空空,感到异常的空虚。只是在感情这个火炉里还留下一点点微弱的怒火----这接近愤恨的怒火,犹如一块即将挠尽的火炭往缓缓地阴燃着。但是他坐的时间越长,这怒火还是越来越旺。这怒火已经不是针对什么具体人了,确切些说,此时此刻他正在对自己这个如此糟糕的结局发泄最后一点合乎人之常情的恼怒。现在曹琨已明确知道:他活不成、逃不掉、回不到到自人身边了;他将死在两个村子之间的这块原野上。不会有谁去向上峰报告他们的牺牲和叛军的情况了。自然不会有谁对叛军采取什么行动了,因为能够镇压叛军的部队还离此很远,而作为死人的他们俩又已完全丧失采取行动的能力。他除了坐在旁边等严寒和伤痛夺去他残存的生命,别无他法。 不多一会儿,寂静中随风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大概是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在寒风里很快冻僵并永远留在自己同伴的身边。看来,在他的各种感觉中听觉是最经得起折腾的,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也没有失灵;而现在,正是听觉把他和周围世界联系起来。起初,曹琨以为是幻觉,但仔细--听,--切疑虑都打消了,的确有辆马车在什么地方呜呜响。他想起昨天夜里,在原野上遇到一条通往驿站的官道。但路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他一点儿也想不出来了。然而它肯定在附近什么地方,因为从灰蒙蒙的夜色中传来的马的嘶鸣声已经很近了。曹琨仰起头,长时间紧张地细听着马的鸣叫,直到声音在远方完全消失。 这意外的事情搅乱了他几乎已经平静下来的思想,一种不听自己感觉支配的愿望在心头升起。他不再去想自己的不幸了,他警觉起来,决心拼它个鱼死网破----这成了他生命的最后一个目标,这目标是他无法忽视的。咳!这要是在他力气稍微多--点的时候该多好…… 因为怕晚,他立刻在雪地上忙碌开了,他双手撑着地面勉强撑起了身体。光用双膝跪着,然后试转站起来。但他没保持住平衡,身子一歪,摔倒了,一个肩膀撞在雪地上,****痛得他哎哟哟地叫出声来。他咬着牙,怕做深呼吸,在雪地上趴了十来分钟,然后又开始试着站起来,试到第三次,他到底成功了,借助两条颤颤巍巍的腿站位了,虽也摇晃了一下,但毕竟没有摔倒。他忘了去拿自己的步枪,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弯腰拿枪而不再摔倒的把握,琢磨了--会儿,还是不去因弯腰而再冒摔倒的危险;象跳远时起跑那样,两条腿在雪地上迈开了。他用尽力气去保持平衡,不让摔倒,但大风一直跟他作对,看来,风越刮越大,一阵狂风迎面扑来,两条腿实在立不住。他又摔倒了,从郑少奎身边也许只走出三十来步,他马上试着站起,但没有成功。他忍着右侧的剧痛,躺了一会儿,劝自已耐心等一等,自己这点儿体力更应该精打细算了。但又一心希望快一点走到路旁,以致理智对他已经不管用了----现在是感情越来越胜过理智,支配着他的行动。 于是他又一次欠起身子,先是四肢撑地,而后双膝跪起,而后十分费力地用他虚弱的身体一挺----双腿站起来了。最难的是在迈第--步之前让两条腿站稳,以后身体的惯力起了作用,所以头几步迈的比较容易,但往后的几步又缓慢下来,他身子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终于伸着冻僵的双手向前摔倒了。 摔倒后被迫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有时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神态恍惚,几次失去了知觉,在寒风中醒来时,甚至记不清自己到了哪里。但他牢牢记得自己该去的地方,一次也没有走错方向,在半昏迷的情况下清醒地记得自己生命中的最后那个目标。 但是有一次他摔倒了,以后,感到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前几次起来时他消耗的气太多,剩下的越来越少了。他倒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躺了很久很久,也许永远也起不来了。但是就在这最后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冻死,这一点使他害怕,他已经不能允许自己冻死了。于是他干脆用胳膊肘和膝盖推开柔软蓬松的积雪,向前爬去。 但很快就发现,跪着爬并不比站着迈步容易,甚至还更难。曹琨已经精疲力尽,整个身子都趴下来了。这要求闭着眼睛,无休止地跟积雪斗,但这比起走也还有优越之处----因为不需要从地上爬起来,可以保存他那一点点儿、几乎已经消解尽了的气力。他扒--会儿,在空地上静躺一阵,然后再扒,只要能喘得过气来。他这一路就是这样拼命地扒着雪,中间有多次长时间的昏迷。但每次丧失知觉的时间都不长,知觉受到临死的那个目标的维持,还强有力地支配着他精疲力尽的身体。 胸口堵得慌,非咳嗽不行,但他不能深呼一口气,咳出--口痰;他怕痛起来挺不住。但还是有一次,咳嗽震得他好历害,以致--口气上不来,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当他总算咳出一口痰时,他感觉嘴里有点热乎乎的咸味。他吐了一口,雪地上清楚地看到了血。他用结冻的衣服袖子擦干净嘴唇,又吐了一口,但血还是在流。黑呼呼的细流从下巴慢慢地流到雪地上,他侧身躺着。全身都瘫了,心慌意乱中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地离开**。 但是,这样躺了一会以后,他对死亡的接近又感到害怕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可避免的结局迟早总要发生的。但现在他更关心的问题是:那条路在哪儿?他应该在死来临以前爬到那里。他在这田野上的全部努力,实质上就是他和死亡竞走----看谁赶过谁?好象,死现在已经赶上了他并且尾随在后,等万无一失的机会把他打倒。 但这是绝对不行的!管它呢!血总不会流尽吧。他觉得:自己身上还留下一种东西----如果不是力气,那就是决心。他躺了半个小时,嚼咽着雪块,为的是止血,血也象是给止住了。上下颚的肌肉冻得抽搐了,但嘴唇不再感到咸味了。于是他缓慢地、几步一停地向前爬去,腰间拖着他那颗唯一的手抛炸弹。 对了,这东西叫什么来着……好象是从萨摩人那里引进来的,对,叫“雷炎弹”。 对于这种很象小瓜的手抛炸弹,淮军将士们一般戏称其为“雷瓜子”。 在日本西南战争结束后,萨摩军中的忍者们使用的经林逸青改进的雷炎弹曾给日本政府军以极大的杀伤,以至于日本政府军也开始制造类似的手抛炸弹,但因为技术不成熟,又一味追求爆炸力,结果使得战场表现反而不佳,并且因为容易炸到自己人而遭到日本士兵的敌视。但这种武器在战后还是引起了各**队的注意。乾国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就对这种武器发生了兴趣,在向林逸青询问明白之后,在自己的淮军当中率先引进了雷炎弹,在萨摩工匠的帮助下,乾国天津机器局开始生产雷炎弹,李绍泉还聘请萨摩军官到淮军各部教授使用。在几次春秋会操中,淮军试演投放雷炎弹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引起了其它地方的一些驻军的羡慕,也跟着引进了这种武器。 曹琨很喜欢这种小甜瓜状的手抛炸弹,用得也非常好,他臂力过人,能比一般人将炸弹投得更远,但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许要用这种武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昏暗的雪光夜色里,面前已经浮现出白柳树灰蓝色的影子,他知道:那就是官道,他终于爬到了官道。几乎一整夜的高度紧张,这时一下子全消了。他两眼发黑,双肘一松,被打穿的胸脯紧贴在他自己扒成的冰冻的雪沟里,他安静了,失去了知觉…… 虽然他真的开始冻伤了,但还是苏醒了,他立刻想起自己在哪里,应该怎么办。甚至在他失去知觉的过程中,心里还出现他那个最后的目标,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现在还能干啥。在最初的--刹那,他甚至感到害怕,心想:晚了。官道上一片寂静,四周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听见风卷雪尘,在田野上沙沙作响。雪已经盖满曹琨的双肩,两手麻木得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了。但他记得,应该爬上官道,只有那里他才算走到了终点。 他一直非常佩服林逸青,林逸青在西南战争中的事迹,一直被他当成榜样。 他有时会想,林逸青如果遇到自己现在的绝境,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曹琨又继续同积雪进行消耗战了。他缓慢地、顽强地爬着,一分钟至多爬--米。身体虚弱得两个胳膊肘也全不管用了,主要靠两条腿,在雪地上侧着身子挪动。受伤的那条腿不知怎的现在巳不感觉痛了,也许是痛过劲了。但整个胸口,这时火烧火燎的,疼痛全集中到达里,不停地折磨着他。他很怕血再从喉咙里冒出来----他觉得,那样他一切也就完了。他不敢深呼一口气,也不能允许自己咳一声。 他的身体情况很糟,他是知道的。他的知觉,象走钢丝--样,一直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摇摆,随时都会丧失,所以曹琨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勉强克服身体的极度虚弱。官道就在跟前了;在这个时候失去知觉,那简直是不能容忍的。 如果不是路沟象危险的陷阱横挡去路,也许他还能把握住自己,慢慢地、艰难地爬上官道。曹琨掉进了盖满积雪的深沟里。他趴在路沟边,想:他历尽艰险,用超人的毅力往官道爬了整整一夜,难道是为了在离官道两步之远的地方死去?明天,叛军就要从这里过,他难道不是用手里的雷炎弹去迎接他们,而是变成一具死尸在敌人面前现眼吗?难道能想出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知觉又开始悄悄地离开他。现在他的任何努力也无济于事了。眼睛被黑幕蒙住了,在他的感觉里整个世界缩小成一个小光点,这光点越来越小,终于熄灭了。但即使这一次,他仍然有一种东西战胜了死亡,使他受尽了折磨的身体恢复了生命。虽然意志未做任何努力,这光点又亮了,他重又感觉出来周围的雪、严寒和严寒中的自己----极度的虚弱,和全身的疼痛。他马上翻动身子,向前爬了,无论如何也要爬出这个积雪的深沟,到官道上去。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应该守住自己最后的阵地,应该在阵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到底还是从路沟里爬出来了,侧身倒在路边上,他爬了四步以后,呆着不动了,全身的力气都消耗尽了,他已经躺在车辙里----这--点他是凭身体感觉出来的。过往的车辆想绕开他过去是不可能了。他满意地短吁了一口气,就开始准备雷炎弹。 但为了取雷炎弹,他又遭不少罪,也许比在路沟时还痛苦。他冻得不听使唤的手指就象完全失去了知觉。他花了好几分钟去解腰间拴雷炎弹的带子,但始终没解开。手指只是在胯骨间瞎碰,就是摸不到带子的两头----这实在太可怕了。他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为这双不听话的手差一点儿没气哭了;但的的确确是。最先不听他使唤的是手。于是他把胳膊挨近沉甸甸的弹体,使尽他现在还剩下的浑身力气,把雷炎弹从上往下向腹版沟里压。只听见嘶的一声,--个东西开了,他的心情众刻加释重负----雷炎弹已落在他身下的雪地上。 但看来他消耗的力气太多,别的什么也不能干了。他在车辙里躺了好久,风转起地上的雪尘,在车辙上头飞舞。他想,自已大概会这样被雪埋上。们现在就让它埋吧,他再也不用急着上哪儿去了,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现在只要能把雷炎弹管好就行。 等----几乎成了他在这一夜里遇到的最大困难。他绷紧灵敏的听觉,搜索着旷野上的每--点声音。但是除了风声不停的喧闹,周围万籁俱寂。官道,这条曾经如此吸引过他并迫使他付出过极大代价的官道,现在是空荡荡的。周围的一切都安然入睡了,只有雪尘打在冻冰的军服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在慢慢地掩盖他那躺在车辙里的身体。 曹琨听了又听,但什么出没有听到,他开始发愁了。他想,根据种种迹象,到天亮以前看来谁也不会来了。这条官道夜间不可能有车来往,说不定早晨才会来人吧。 他失去感觉的手指紧紧握着雷炎弹把,****贴在雪地上。他等着。他几乎没有睁眼睛,不睁也知道:除了昏暗的雪光,周围什么也没有。在这万籁惧寂的雪夜,他紧张的耳朵能听治周围各种声音,但他如此盼望的那种声音,哪儿也听不见。 由于趴着不动,身体很快就开始冻僵了,他十分明白,不等敌人到来,严寒和冷风就把他干掉了。他身体全冻透了,甚至无力打哆嗦了,但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反而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这个可怕的结局。简单说,他在慢慢地、不可避免地、一步一步地冻死过去。这儿没有谁能给他帮助,给他鼓励,甚至没有谁知道他是怎样走完自己的路程。一想到这,曹琨突然感到害怕、甚至恐惧。他从来没有这样孤单过,困难时刻总有人在身旁,总有人依靠,总是同人一起度过危急关头。而这里却只有他一个人象一条受伤以后又被赶得困乏不堪的狼,呆在严寒的茫茫荒野里。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向他走来。 这个人因为穿着一身的白衣,和周围的雪地融为了一体,是以他虽然离得很近,但在雪地中爬行的曹琨却一直没有发现他。 这个人来到了曹琨的身边,蹲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对方的官话说得很是流利,只是口气有一些生硬。 “我……是官军,给叛军打伤了……”曹琨听出了对方的口音似乎带有萨摩人的味道,再看对方的装束,显然是一名忍者,不由得心中一喜,“烦劳兄弟帮我一把,带我去火车站……那里有电报房,我有紧急军情上报……” 对方的目光甚是锐利,他仔细的看着曹琨的军服,“既然是官军,可有腰牌?”他又问道。 “有……”曹琨费力的说着,掀开了衣襟,露出了腰间挂着的小小木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军队番号,以及相关的代表身份的信息。(。)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拼死一击 对方拿起腰牌仔细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张印有龙纹的白帛,给曹琨看了看,“这是林逸青林爵爷的银牌拓令,我是林爵爷麾下忍者,你看好了。” 曹琨虽然虚弱,但神智仍很清楚,他吃惊之余,仔细的看着龙纹,连连点头。 虽然他只是一介哨长,但对“银牌天使”是怎么回事,还是知道的。 “我也有紧急军情在身,中途不许停留的。”白衣忍者收起银牌拓令,打量了曹琨一下,“不过既然遇见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耽误一会儿也没办法了。” 曹琨听对方的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上不少,费力的喘着气,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受了重伤,恐命不久,你我既然都有军情在身,不如我告诉你,你帮我办了……” “你还是先省省力气,不要说话的好。”白衣忍者皱了皱眉,取出一柄小银刀,迅速的割开了曹锟伤处的衣服,查看起他的伤口来。 “还好,幸亏你遇到的是我,要不然,你这条命铁定没了。”白衣忍者说着,挥刀给他出处理起伤口来。 曹琨不敢去看伤口,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但他能看到溅落在雪地上的黑血和白衣忍者沾满鲜血的手,他感到有些头晕,昏昏欲睡,但白衣忍者的话又让他清醒了过来。 “别睡,不然会给冻死的。”白衣忍者说着,取出一个药瓶,拔掉瓶塞,将一些带着腐味的糊糊倒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撕下他的衣襟,给他将伤口重新包好。 “你失血有些多,走不了路,我如果带着你走的话,行进速度一定会很慢,很容易给乱兵追上。”白衣忍者说道,“我帮你在这里弄个容身的地方,你就呆在这里藏着,等候雪停,我送完军情,再带人来救你,或是要官军来寻你。” 曹琨点了点头,白衣忍者将他扶起,负在身上,来到官道不远处的一个雪坡旁。 曹琨正要开口询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只见白衣忍者放下了他,取出一柄形状怪异的小铲,飞快的在雪坡上掏了一个洞,将曹琨拖进了洞里。 “这是牛脂,饿了就吃一小块,记住不要多吃,这是怀炉和备用炭棒,给你取暖用,这是伤药,半个时辰后服下。”白衣忍者说着,将几样小巧的什物交给了曹琨,看得曹琨惊奇不已。 “你的枪呢?”白衣忍者问。 “刚刚……来路上,丢下了。”不自觉的,在白衣忍者的犀利目光注视下,曹琨的脸上竟然有些发烧。 “身为军人,丢弃武器是绝大的耻辱,林爵爷对我们的教导,就是无论何时,都不可以丢掉武器。”白衣忍者看了看外面的雪,皱了皱眉。 “我……还有这个呢。”曹琨将雷炎弹拿了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 看到雷炎弹,白衣忍者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虽然他带着面罩,看不到他的面目,但曹琨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脸上的淡淡笑意。 “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枪给你找回来。”白衣忍者说着,转身便出了雪洞。 外面的雪还下得很大,曹琨很是怀疑他能否找到自己的步枪,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白衣忍者就回来了,并真的带回了曹琨的步枪。 “坚持住,如果有叛军经过,多观察他们的动向,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和他们硬拼。”白衣忍者将步枪放在了曹琨的身边,“当然,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不要让他们抓到活着,拼着多杀他们几个。” “晓得了。”曹琨拿过步枪,检查了一下,这一会儿他感觉体力有所恢复了。 “保重。我走了。” “保重。” 白衣忍者走了,曹琨目送他的身影在茫茫风雪中消失,这才想起竟然忘记了问对方的名字。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非死不可了。虽然那会儿他神志不清,但这一点对他还是够清楚的;他对此也不感到十分惋惜。什么也救不了他,他也不幻想奇迹,他知道:被子弹打穿胸膛的人在战争里是不会有奇迹的。他心中--无所求,只是希望不白白死掉就行。只是不要先就冻死在这条官道上,而是等到了黎明,等到叛军的人马出现。万一碰上叛军的将领,那就太好了!曹琨会让他连人带马--起升上天的!最次也希望能碰个逆首,或者一个什么小头目。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那他就需要活到第二天早晨,熬过这不祥之夜的严寒。 而没有遇到白衣忍者之前,他是不可能熬过去的。 这一夜竟是如此地难以度过,他不由得开始害怕了。他害怕冻死在官道上,客怕睡过去或者长时间地失去知觉,害怕妨碍他每一个动作的****伤痛,害怕咳重了一声,害怕因此把血流尽。在这该死的官道上,许多危险都可能发生,他必须战胜,或者躲开,用机智绕开这些危险,为了坚持到天明。 因为有了怀炉,他的两只手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感觉,而现在两条腿又开始冻麻木了。他想活动一下一只靴子里的脚趾,但毫无结果。于是,为了勉强维持身体的热量,他开始用两只结冰的靴子磕打着。在寂静的夜晚,响起了沉闷可怕的敲打声,他不磕打了。脚一点儿没有暖和过来,心里感到更难受了。他于是把怀炉取出来,塞进了靴子里,不一会儿,腿和脚都暖和过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忍者们用的这些东西,都是能够救命的。 曹琨把雷炎弹重新挂在身上,检查起步枪和弹药来。此时他不得不把武器看得比生命更可贵。没有武器,他在官道上的存在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雪洞里比外面要暖和得多,但这时他又感觉出刺骨的寒冷,他害怕地打了个冷颤,好象这茫茫的长夜没有尽头,什么高招也无助于他等到天明。但这怎么能行啊!----这种无满绝逐情绪的抗议声几乎从口里喊了出来。难道就这样毫无结果吗?那么多的辛苦努力又为了什么?难道全都白费?为什么这么多的努力要在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为乌有?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他历尽千半万苦所做的一切,总会在什么地方表现出来,在什么东西上表现出来。就算不是在今天,不在这儿,不在这条官道上,而是在别的地方,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在这场战争中,他的痛苦牺牲,也象成千上万的人同样痛苦的牺牲一样,总应该导致--点什么成果。又怎么能不抱任何希望地去死呢?他总是为了点什么才生,才活,才做了这么多斗争,忍受这么多痛苦,还流了血,现在又正在苦难中献身。这里总应该有点什么意义,即使是微不足道,那也还是人生的意义吧。 他突然一下子相信了:会有意义的。一定会这样的,在这世上任何的人生苦难都不能没有意义,何况是他们这些守土军兵的千辛万苦和流血牺牲。士卒的鲜血洒在这块令人不愉快的、但毕竟属于自己母国的冰天雪地里。这是有意义的!而且会有结果的,不可能没有结果,因为不应该没有结果。 只要他等到天明就好了…… 白衣忍者不知给他用了什么药,他原本已然模糊不清的神志现在变得异常的清醒,他感到有些口渴,便抓了几把雪咽下,这时他又想起了白衣忍者留给他的那个药丸,他把药拿出来,就着雪吞了下去。 他吃过了药之后,不知怎么,有些困倦,便睡了一会儿,但过不多久便醒了,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突然感到吃惊,于是再用力睁大一些,旷野上空已经发亮。那象是永远笼罩着大地的夜幕,现在明显地升高了,田野更开阔了,天空蒙蒙亮了,结霜的白桦树相映在天空里显得十分清楚。落满雪尘的官道伸向昏暗的远方。 他对这一切只是迅速地扫了一眼,但眼睛已经感到疲倦,他正想把头放回到雪地上,忽然发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辆马车。 可能是紧盯的时间长,他有些疲倦了,头耷拉到了雪地上,感到心慌意乱,又是害怕,又是希望。一个重大的、具有决定意义的问题摆在他面前:马车上坐的可能是什么人呢?要是农户的话,那就真是所谓奇迹了:他快要得救了!可这是不久前所不敢相信的,要这是叛军的人呢?……不可能!他实在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叛军的人要么这清早坐着马车来这儿呢?他全力反对这种荒唐的推测。他这一夜什么都想过,但就是没想到会出现这运东西的大车。他跟这大车是毫不相干的。 然而那确实是大车,正向这儿慢慢走来。拉车的两匹枣红大马已经看得清楚了,它们摇晃着短尾巴,费力地拉着满载东西的大车。车顶上十几个穿着青色号衣的士兵坐在那儿,两个马夫则摆弄着缰绳,在低声交谈。 叛军! 曹琨死死的盯着马车,很快,他便看出了马车里装载的应该是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军火。 想到附近的军火库给叛军夺了,曹琨禁不住手足冰冷。 那些枪械如果落到叛军士兵手中,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看来自己等不到来救他的人了。 他现在就将要和敌人进行一场决死之战。 看来结果只会如此。不管怎样,他的一切都快完了。 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尽一个大乾军人的天职,他做出了自己最后的贡献。别的,更大的贡献将落在别人身上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很难幸存。但他非这样不可----为了自己,为了郑少奎,为了在阻止叛军进攻大营时牺牲的将士们,为了附近的百姓们。还为了很多很多人……于是他缓缓的爬行着出了雪洞。 马车缓缓驶近,看来他已经被发现了。皮袍领子高竖在脖子上的那个叛军,侧身对他坐着,他还在继续嘀咕什么,驾马车的另外那个皮帽罩到了耳朵的家伙,已经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官道。曹琨想了想,放下了步枪,把雷炎弹塞到肚子下面,一动也不动。他知道,自己穿着军服,远处是看不大清楚的;况且他在雪洞里,身上又盖着不少雪。他极力不动弹,几乎是停止呼吸,他这样猫着,连双眼也闭上了。如果他们发现了,就比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让他们再靠近些吧。 但是他们没有靠近,而是在二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下了,并且朝他喊了几句什么。他照样--动不动,也不回答,只是眯缝着眼睛,偷他地注视着他们。这一夜的任何时候都不能象此时此刻这样深情地感觉到垫在肚子下的那颗雷炎弹。 其中一个,即竖起皮袍领子坐在车上的那个叛军,没有等到回答,就抓起了步枪,贴着车厢滑下来。另外那个没有动地方,手里继续握着缰绳,曹琨因此气得哼了一声。事情的结果比他估计的还坏:向他靠近的只是一个叛军。曹琨感到心里发紧,两眼发黑,官道和官道上的白桦树向一边歪倒。但他还是尽力维持住了知觉,等待着。 那个急步跑来的叛军,咔嚓一声,拨弄了枪栓,命令地喊了一声,就敞着长长的大衣襟,大摇大摆沿官道走来。他端著步枪,枪托夹在腋下,随时准备射击。曹琨一点点放开身子下面的雷炎弹的扳机,他默默地,象祷告一样,心里叨咕着:“你就来吧,来吧……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他等待着,他要把雷炎弹扔到敌人跟前,把马车和敌人一起炸掉。 然而,这个叛军看来不属于勇士之列,他走得那样小心翼翼,似乎马上就要向后跑,但他毕竟还是在靠近。 曹琨已经能看清他那肮脏的脸、还有带有睡意的面孔,惊惶不安的眼神和结上霜的大衣钮扣。他根本没有走到曹琨跟前,就又喊了一声什么,站住了。紧接的一刹那间,曹琨就看见叛军端起步枪开始瞄准,他气得差点儿没喊出声来。这个叛军瞄准的动作笨,很费劲,枪筒长时间从这边晃到那边。他的同伙一直在车上向他说些什么,也许是教他怎么射击吧。但曹琨仍旧躺着不动,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凶手,绝望的泪水顺着面颊滚下来。他就是这样等到了早晨,就是这样在官道上碰到了叛军!一切就要这样愚蠢可笑、这样荒唐无稽、这样一无所获地结束了。这种结局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发生的!他还有什么办法呢?站起来吗?叫--声吗?举起双手吗?还是悄悄地、顺从地正面接受这最后一颗子弹而永远离开人世呢? 他当然是要离开人世的,现在他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秒钟了,接着将是他生命的终结。 曹琨奋力站了起来。 他也没有喊一声,虽然喊还是能够的。当凄厉的枪声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砰”的一声响起时,他想象着又--颗子弹钻进了他那血肉模糊的身体。 但那样的事竟然没有发生。 他只是身体颤了一下。子弹从他的头顶飞过,大概把他的帽子打飞了,但他仍旧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哼--声。他只是尽最后一点气力咬紧牙关,并且永远闭上了眼睛。他怀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听着官道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想:可能还没有完全失败,甚至可能成功。他还留有一丝一点的成功希望。他强忍住牵动各身的新伤痛,慢慢地、极其小心地向一边侧着身子,抽出雷炎弹。正当脚步声停在近处时,他到底抽出了雷炎弹。他身子的一侧感到雷炎弹的扳机使劲地弹了一下,他数了数,一,二,三,然后便将雷炎弹奋力的抛了出去。 他看到雷炎弹落到了马车的顶上,上面的人吓得大叫着转身要往下跳…… 马车爆炸了,震耳欲聋。 那个叛军尖叫了一声,大概是在逃跑。曹琨还听到他在地上走了两步,再往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几秒钟过后,当混杂着积雪的尘土落下来时,官道上已经没有他了。只是官道上一个巨大的坑在风里冒烟。周围被炸开的雪地上,到处是冻土块,被炸得飞起的叛军尸体,脸朝下地躺在路沟那边,破碎的号衣的长襟摊开在弄脏了的雪地上。马车完全消失了,碎片残骸撒了一地。套在车上的枣红大马给气浪掀飞到了路边,挣扎地妄想站起来。另外那个幸存的叛军吓得把枪扔在车旁,沿着官道向来路踉踉跄跄的跑去。 曹琨呢? 曹琨晃了晃头,从路边的积雪里缓缓的直起身来。 刚才马车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整个人掀得飞了起来,脸朝下摔进了官道旁的深厚积雪当中。 多亏了这厚厚的雪,曹琨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好歹没有大碍。(。)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致命诱饵 曹琨看到那个幸存的叛军没命的向回跑,尽管他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的疼痛不已,但他还是奋力的举起了步枪,瞄准那个叛军开火。 曹琨连续开了三枪,由于他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他的手开枪的时候一直在抖,头两枪都打飞了,但他没有放弃,第三枪射出,他清楚的看到子弹钻进了对方的后背,那个叛军一下子摔进了雪地里,抽搐了两下,不动弹了。 曹琨感到自己已经虚脱了,他的身子渐渐的软倒。他一屁股坐进了雪里,但没有让步枪从他的手中滑落。 天渐渐的亮了,身后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曹琨回过头,看到了一队官军骑兵,他长出了一口气,倒在了雪地里。 他知道,那个白衣忍者兑现了对自己的诺言。 在曹琨看来,这场叛乱应该会很快结束了。 但此时曹琨还不会知道,这场叛乱的起因究竟是什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巡抚出逃 左平湖抿嘴笑了起来,道:“王金麟,你是在笑?” 王金麟用力出声:“自是在笑!” 左平湖叹了口气:“听来竟似在嚎。” 王金麟嘿嘿干笑了几声。 “我要为爷爷报仇。”左平湖看着王金麟,紧跟一句:“咱们的生意成了?” 王金麟有心想要拒绝,但他迎着她的一双凤眼,那双眼睛里竟然放射出夺魂摄魄的目光,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紧接着他胸口热血翻腾,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暴叱如雷:“成了!” 左平湖站起来,微微裣衽行礼:“多谢赐助,名将之后,果然铁胆傲骨,豪气干云!” 王金麟脱口吼出两个字之后,此刻不禁有些发愣,他坐在那里,双目直视正前方,茫茫然的好似没有听到左平湖在说什么。 左平湖看到他的反应,立刻轻声呼唤:“王金麟,王金麟!你怎么啦?” 突的激灵了一下,王金麟像是魂方入窍,他使劲抹了把脸,挺了挺胸:“怎么啦?我没有怎么啦,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此地么?” 左平湖小心的道:“我看你有些心神不属的样子,王金麟,是不是还有什么难处?” 王金麟嘿嘿一笑,大声道:“难处?这会有什么难处?俗语说得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王某人既然把事情应承下来,好歹总得肩扛下去,畏首畏尾便不算人物!” 左平湖道:“我知道你会项下来,王金麟,你一向言而有信,是真君子!” 王金麟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把杯中小半残茶一仰脖子饮了,又重重放回桌上,瞬间便有了一种无可言喻的悲壮情怀。 “王金麟,你不用这样,我会给你酬劳的。”左平湖粉面含春,笑盈盈的看着王金麟。 “是何等样的酬劳?姑娘可否让王某人我知道?”王金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呵呵大笑道。 “现在就让你知道……”左平湖柔声说着,拉过王金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从那一天起,王金麟便成了她的俘虏,直至今日。 直到起事的那一天,他才知道,象他这样的人,一共有二十二位,全部是湘军和楚军将领的后代。 所有的人都对她死心塌地,听从她的命令,有如疯了一般,投身到了这场旨在“诛林逆,清君侧”的战斗中…… 这一次进攻湘省省城,便是由他王金麟带队。 为了能够顺利拿下省城,王金麟应左平湖之命,派杀手潜入城中,去刺杀湘省巡抚张芝栋,但直到昨天,仍然没有消息。王金麟担心消息泄漏,便不待回报,提前发动了进攻。 此时王金麟并不会想到,昨夜的省城内,发生了什么。 夜已深了,张芝栋还处在兴奋之中。 来到湘省已然一年多了,虽然不尽如人意之处还很多,但所办的几件大事看来进展都还顺利。担任疆臣能有如此政绩,也可聊慰平生。张芝栋想,做个地方大员也没有多大的难处,朝廷有人撑腰,身边有人扶脚,这是两大关键。有了这两条,地方大员就可以做得堂堂皇皇风风光光。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估计将到三更天了,他赶紧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张芝栋身体素来不算强壮,但精力却特别旺盛。来到湘省后,更觉各种政务千头万绪,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吃不睡不休息,都有处理不完的公事。湘省官场疲沓懒散,他更需以本身的勤于王事来作表率,于是给自己立下规矩:每天丑正二刻起床,寅初阅公牍,辰初开始见客,中午不休息,下午继续办公,亥初就寝。一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好在食眠很好,一天的繁杂能应付得游刃有余。张芝栋这种过人的精力,令他身旁的僚属个个佩服而自叹不如。 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被窗外的金属碰撞声惊醒。他慌忙下床,推开窗门看时,只见两个黑影正在灰蒙蒙的月色下拼死格斗。手无缚鸡之力的张芝栋给惊呆了。 略为定定神后,他看清了,那个挥舞着铁鞭的正是他的一个侍卫,名叫葛思齐,然则葛思齐是在跟谁厮打昵?是窃贼,还是刺客?葛思齐武艺好,一根铁鞭上下左右挥舞着,犹如一条蟒蛇缠身,使得对方攻不进来。对手也是个强者,一把刀前后砍杀,寒光闪闪,犹如魔鬼的长大獠牙凶恶可怖,步步向葛思齐进逼。眼看着葛思齐不能一时取胜,张芝栋顾不得巡抚的尊严,对着窗外大声呼喊:“来人呀,有贼!” 拿刀的汉子猛听得这一声喊叫,心一分神,手便乱了阵势,趁着这个当儿,葛思齐挥起铁鞭打过去,正打在那人的右手刀身上。“哐啷”一声,刀子掉在青砖地上,那汉子拔腿就向院墙奔去,企图跳墙逃走。这时,住在前面签押房隔壁的林旭、杨深秀等人,正拿着棍棒走出。葛思齐大叫:“拦住贼,莫让他翻墙!”汉子见又来了几个人,心有点慌,正想换一个方向逃命时,葛思齐已赶上来,铁鞭一扫,打在那人的大腿上,那人随即仆倒在地。杨深秀等人追上来,一起把那人抓住了。 此时,整个巡抚衙门都闹腾起来,平时接待客人的花厅灯烛辉煌。张芝栋端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怒目注视被五花大绑押上来的贼犯。那人浑身着黑色夜行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一脸横肉上长满络腮胡子,尽管竭力装出一副镇定的神态,却掩盖不住两只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恐之色。葛思齐使劲将贼犯的两肩一压,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张芝栋瞪起两只长大的眼睛,粗短的眉毛锁成两个黑团,硕大的鼻子挡住了从右边照过来的烛光,使得左边的脸黑沉沉的。杨深秀偷眼看张芝栋,一向蔼然可亲的恩师,今夜居然这般森猛威严,心里不免冒出几分畏惧来。张芝栋用力拍打着太师椅扶手,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深夜带刀到巡抚衙门来做什么?” 那人望了一眼张芝栋,低下头来,紧咬着嘴唇不开口。 张芝栋气得又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的?” 那人还是不开口。 葛思齐气道:“打他一百棍子,看他说不说话!” 说罢,他抄起杨深秀手中的棍棒就要打下去,张芝栋制止了他。张芝栋强压住满腔怒火,声音略为放低了些:“你知不知道,深夜拔刀闯巡抚衙门,犯的是杀头示众的死罪?” 那人抬起头来,两眼放出一丝悲怆之色来,嘴皮子动了两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声,又把头低了下去。 闻讯急速赶来的师爷宋直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对张芝栋说:“此人看来不是一般的窃贼,不如暂时不审,先关押起来,明天再说。” 张芝栋也看出事情颇为蹊跷,同意宋直平的意见,将贼犯交给杨深秀看管,又命令所有人不得将今夜发生的事向外泄漏半点,然后吩咐熄灭灯烛,各自照常安歇。 次日清晨,张芝栋来到签押房里批阅公文。一尺余高的公文堆上打头的是一份信函,上面写着:巡抚张大人亲肩。张芝栋顺手拆开,抽出信纸来。“潞安府教民宁道安谨禀张抚台”,刚看了这一句,张芝栋便气得看不下去了,心里想:一个小小的百姓,只因信了洋教,便仗着教堂的势力,眼睛里就没有府县父母官了,动辄径向巡抚上书,岂有此理!此风决不可长。他提起笔来,在上面批道:“原信掷回。该教民既住潞安府,有事则向长治县衙门禀报可也。” 张芝栋正在气头上,杨深秀神色慌乱地走了进来,双腿跪下,带着哭腔说:“昨夜的贼犯突然死了。学生看管不严,请老师惩处。” “什么!”张芝栋霍然站起,大为光火。“贼犯死了,怎么死的?” 杨深秀被张芝栋的神情吓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颤颤抖抖地说:“昨夜奉老师之命,我将贼犯押到一间堆放碎煤的杂屋里,看着他。不一会,那贼犯便闭着眼睡觉了。学生困乏得很,看他睡觉了,以为无事,便回房上床睡了。一早醒来赶到杂屋,发现他已死了,便赶来报告。” 这个贼犯深夜来巡抚衙门究竟要做什么也没弄清,说不定这后面有着很复杂的背景,正要审讯清楚,怎么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个杨深秀,真是年轻不晓事!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杨深秀,气呼呼地擦身而过,手臂将学生撞倒在地上。他头都不回一下,直奔杂屋而去。杨深秀爬起来,顾不得头被地砖碰得生疼,一路小跑地跟在老师后面。 杂屋里外已围满着人,见巡抚大人来了,忙让开一条路。张芝栋来到贼犯尸体边,宋直平正在过细地验看着。死去的汉子手脚蜷缩,脸色青黑,嘴唇乌紫,鼻孔和嘴角边有凝固的血痕。宋直平扯了下张芝栋的衣袖说:“大人,咱们到签押房里去说话吧!” 张芝栋点点头。二人来到签押房,宋直平将门窗关紧,悄悄地说:“这是件怪事。” 张芝栋脸色绷得紧紧地说:“杂屋的门窗都是关得紧紧的,看来这人不是被别人害死的,是自寻短见。” “从现场看,此人是吃随身所带的砒霜死的。” “这样说来,此人是预先就为自己准备了死路。”张芝栋摸着瘦瘦的下巴,苦苦地思索着,“他到衙门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这不是一个偷东西的贼,而是别有目的。”宋直平慢慢地分析,“说不定他是来窃取某一件重要的公文,或是想打探某一件秘事,甚至也可能是刺客。若是刺客,他不会冲着别人,很可能就是冲着大人您。” 张芝栋凝视着宋直平说:“不是通常的贼,这点看来可以肯定。倘若是盗贼,是决不会预先把毒药藏在身上,也决不会未经审讯就自己去寻死。要说是窃取公文,我这里有什么公文值得别人冒死来窃取呢?要说是杀我的刺客,那我又结怨于谁呢?” “大人您结怨的人还少了吗?”宋直平笑道,“您在山西时,毁掉罂粟,断了多少人的财路?您禁食鸦片,使多少人翻滚在地,难熬烟瘾?您来湘省清查藩库,又发掘了多少人的**?您大力整顿湘军,裁撤冗兵,又砸了多少人的饭碗?” 宋直平这番话,说得张芝栋背上凉凉的:“如此说来,此人是来杀我的刺客。” “十之七八有可能。”从昨夜到今晨所发生的事情,经过这番思辨后,在宋直平的脑子里已渐趋明朗了,“据小葛说,此人武功不错,刀法有路数,是武林中人物。看来他本人不一定与大人您结怨,而是受人重金所聘,并有约在先,不成功则一死了之,决不留下活口。我在江湖上混过。江湖上讲的是义气,重的是诺言,这种人是不少的。” 宋直平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吓得二人全都禁不住一缩头。 “怎么回事?”张芝栋惊问道。 “也许是大军演武出了事故,洋炮炸裂,才有这等声响。”宋直平强自镇定的答道。 听了宋直平的话,张芝栋好容易定下神来,点了点头。 对于“炸炮”的事故,他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张芝栋虽是清流出身,但却喜闻西学,爱谈洋务,可谓由来已久。他任山西巡抚时,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在传播福音之余,提倡开矿、筑路、兴学,以声光化电的常识启沃官民,张芝栋眼界顿开。张芝栋于机器制造略窥门径,便大力兴办起来,而所用非人,如某洋务局总办却对业务极不熟悉,一日传见,张芝栋问他铸一门大炮要用铁多少磅,这位总办不假思索,率然而答:“职道给大人回:大炮用五六十磅铁,小炮用二三十磅铁就够了。”张芝栋掀髯大笑:“这点铁只够造一个锅子,一个汤罐。”翌日,这位总办就丢掉了乌纱帽。张芝栋的门生周锡恩掌教黄州经古书院,勇于提倡时务,所出考题中,将拿破仑与汉武帝相提并论,许多洋名词(显微镜、千里镜、热气球之类)出现在文章里。张芝栋与周锡恩经常在一起谈论外国学问、政治、军事、制造等,虽不免隔靴搔痒,但兴致极高。时间一久,不免为清流同道所诟病,于是张芝栋瞅准了时机,调整观点,在《劝学篇》中提出“中体西用”的稳健主张,之前就有人曾对“中体西用”有所论及,但《劝学篇》加以提炼和明确,使之成为灵活应对中西新旧之争的政治、文化主张。有人说,张芝栋不去强行碰触体制的红线,够滑头;也有人说,张芝栋左右逢源,几方讨好,够精明。然而“体”是衰弱老迈之体,“用”是强壮青春之用,可谓枯根嫩叶,难以维持,老牛破车,力不从心。究其实,张芝栋的“中体西用”只是过渡时期的权宜之计,而非究竟意义上的解决办法,用它去实现强国梦,肯定勉为其难,因而他的好多政绩,其实多乏善可陈。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湘省奇祸 张芝栋呆呆的看着已然死去不动的宋直平,直到又有一颗小炮弹落入爆炸,他终于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发疯一样的转过身,向后堂跑去。 “老爷!老爷!出了什么事?”看到张芝栋飞步狂奔进来,一位小妾惊慌的问道。 张芝栋没有回答,而是一头闯进了她的屋子,取过她的两件长衣披在肩上,便又冲出屋来,直奔后门而去。 他的身后,是炮弹的炸响和小妾丫环们的尖叫声。 城外,看着城区冲天的黑烟,坐在轿中的左平湖吃吃的笑了起来。 “爷爷……我来给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 恍惚中,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记住,你学习的‘媚术’,是用来控制男人的,而控制了男人,就等于控制了世界……” “控制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为你着迷,觉得离开你就要死去一般……” “你的身体,是你最为强大的武器……”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变得燥热起来,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她的裙下之臣们玩那个的时候…… 长沙城陷落十天之后,详情才由忍者送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以林逸青之精明,也没有料到,长沙这样一座大城,会这样轻易的落到一群莫明其妙起事的乌合之众手中。 长沙府为湖南省会,地辖南北,扼粤汉交通中心,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昔年长毛教匪之乱起,金陵失守,继之乾军征剿作战节节失利,长沙地位日趋重要,更成了前方之后方,也成了后方之前方,前敌伤患与兵员物资,不断后撤前来,或过路转赴西南各省;而后方之兵源粮秣,也经此向前敌源源补充,如此为这古城带来空前畸形之繁荣。 及至大乱平定,长沙府因得胜湘军将金陵之物资掠往家乡,繁荣依旧,然经过长年兵祸,长沙一些大户有钱人家皆有“封火墙”,厚达尺余,高至二三丈,足以防火防盗,除非炮弹直接命中,否则万无一失,其中储备了充分的物资及粮食,并派遣人员看守,以备不测之时。 其时长沙府仍驻有大军,湖南巡抚张芝栋之下,提督薛云峰有二支兵马,分驻城中,总兵力约2万人,全部配备西式枪炮,然承平日久,操练较少。张芝栋到任后,大加整顿,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书生上阵 因为张芝栋的逃跑行径和长沙全城被焚的结果完全出乎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张芝栋期许甚高的李高阳的预料,李高阳又气又急,竟然病倒了。 不过这一病倒也有好处,那就是针对他们师徒的物议,能够平息一些了。 “李师傅门下高徒,除林君与洪状元外,真有能为者,张侑樵一人耳。”岛津洋子说道。 “也别这么说,在我看来,侑樵兵略非其所长,这次竟然跑去平定乱兵,我怕他搞不好会把自己陷进去。”林逸青想起了勇于任事的张霈伦,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呵呵,林君多虑了,”岛津洋子吃吃一笑,“林君以为,这样一个人,洋子会让他自蹈死地吗?” 林逸青立时明白过来,“原来洋子早就有安排了。” “直隶境内叛军不足为虑,张侑樵为人太过愤激,这一次就算是让他历练一番吧,些许微功,送他罢了。”岛津洋子笑道,“倒是湘省境内叛军,实有可忧之处,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湘省,不正是林君想看到的局面么?” “果然是洋子最懂我心。”林逸青笑着揽住了岛津洋子的腰。 而此时此刻,张霈伦却陷入了困境之中。 战事和他原来想象的,要不一样得多。 在得知叛乱发生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通知了附近的直隶省官员和驻军,并以随身携带的总理衙门令牌(张霈伦以三品卿衔会办海防事宜,有总理衙门颁发的巡察各处的青铜令牌)为凭信,调动了附近的练勇平叛,给了叛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阻住了叛军的去路,但却因为兵力过少,反而给叛军包围了,他带队奋勇战斗,打着打着,却和大队失散了。 现在的张霈伦,盼着李忠能及时的给李绍泉带去消息,使李绍泉派淮军大队过来消灭叛军。 他对自己的孟浪,感到深深的懊悔。 在这里等下 他回到自已的土屋,又加了些衣服,将东西收进背囊,放好路上用的干粮,又小心地从床板里抽出一把小小的西洋折刀----这是夫人李经珊送给他的礼物。 然后,他转向坐在墙角端着杯子在喝热汤的小男孩说:“小米粒儿,天一黑,我就要走了。也许,咱们再也不能见面啦!我象你那死去的爷爷一样地爱着你。我想让你知道这个……” “为什么咱们再不能见面了?”小米粒儿跳起来,把杯子放在床上。张霈伦用他那有些粗糙的手掌亲切地抚摸着小米粒儿的头发,孩子用手抓住了他的棉裤。 “我和你们一起走,张伯伯,你带上我吧!”孩子恳求道。 “不行的,你还小……”想到孩子一个人可能遇到的危险,张霈伦的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我还小?您自己知道,是我把您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是我给您的伤脚敷的药!” “知道,好孩子,我知道!可现在你不能跟我去。我要走很远,很远,你还没有力气走这么远的路----盐吃的还少哇!快快长大吧,我祝你平安,拿去这个,做个念想儿吧!”他把镶着外国银币的小折刀放在小米粒儿手中,使劲地亲了亲孩子,把背囊搭到肩上,抓起步枪,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小米粒儿把折刀握在手中,追着喊了声“张伯伯!”但张霈伦已经走远了。孩子把短大衣披在肩上,戴上帽子,跑出土屋。大风卷着雪花朝脸上扑来,黑沉沉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原野。 张霈伦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然走错了方向,而他的运气还不算坏,一支奉李绍泉严令前来营救他的淮军部队,恰好和他相向而行。 阵阵刺骨的北风迎面扑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风中飞舞。为了挡风,卫汝贵竖起了大衣领子,坐在大松树下的一根枯木上。 “我一点也不喜欢寒冷的天气,”德国教官雅尼克冻得缩起来,结结巴巴的用乾语说道,“我已经习惯了家乡波希米亚的温暖的气候。” “冬天对我来说可简直是一种享受!”卫汝贵得意地说:“在我们这边儿,每年冬天我都要到森林里去打猎,在那儿住上十天半月的,挺不错,可真美!特别是满载而归的时候,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快乐!” “我怎么会知道?我原来是个园丁。一走进鲜花盛开的果园,就感到一切是那么美,真是妙不可言。只想天天呼吸这芳香的空气,尽情地享受生活的美……” “哎,你呀……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跑到咱们大乾来赚银子!想过好日子,这很好。可是咱们得先把正事儿办完,把那些乱党全干掉!让那些混帐王八蛋闻风丧胆,不寒而栗,叫他们一辈子都记着,再告诉子子孙孙,永远再不敢跟咱们舞枪弄炮……” 卫汝贵正想继续说下去,这时一名卫士从土屋里跑了出来,向他们敬了个礼,说道:“大人,鲜鱼汤好了。” “走走走,过去喝点儿热乎的!暖暖身子再出发也不迟!”卫汝贵对德国教官说道。 两个人进了宽敞的衬有薄木板的土屋里,铁炉子上大铜锅里的鱼汤正在翻滚,香味扑鼻,不由地唤起人的食欲。 瘦削的,五十岁上下的卫汝贵有一头蓬松的浓密花发,一双深陷的深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亲热地让部下们坐在自己的对面。卫汝贵身体健壮,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皮袍,褐色的皮帽的正中,戴着一块白玉。 他用长柄的铜勺灵巧地舀起一勺鱼汤还带着一块鱼肉,递给雅尼克。 “尝尝吧,已经熟了。要是喜欢,我请你吃个够。” 雅尼克喝下了长柄勺里的鱼汤,津津有味地嚼着那块煮得烂烂的鱼,卫汝贵拿起勺子,在两只刻着花纹的大木碗里盛满了香喷喷的鱼汤,“给外边儿的送去,你们稍等一会儿。”他向卫士们吩咐道。 几分钟后,几个卫士拿着空托盘回来了。卫汝贵亲手给他们斟上了烧酒,慷慨地请他们喝鱼汤,他自己也喝了个够。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理想与现实 而张霈伦的智慧,也让他能看到李绍泉的过人之处,光旭六年(西历9080年),他和张芝栋煮酒论英雄,推陶鹏为韶光以来的最优质偶像,大伙都在学习他,但都只能学到局部,李绍泉“学其大而举措未公”。虽然张霈伦觉得李绍泉办事不够公道,但能学到几十年来最为优秀的人物之“大”,仍可算一高度评价,张霈伦不是那种非此即彼的道德狂人。 张霈伦和这种真实的理想主义精神,是一把双刃剑,他靠着这个,赢得了江湖名声,大佬的好感,以及,更为重要的,自我的安妥,这柄剑的另一面还没有亮出来,但是,迟早都会亮出来的。 光旭八年(西历9082年),朝中发生一件大事,李绍泉母亲去世,他自己,也要丁忧了。 李绍泉的丁忧跟张霈伦的丁忧完全不是一回事,张霈伦再牛,也还在边缘晃悠着,丁一下忧,最多影响个人晋升外加经济收入,李绍泉丁忧,会让整个朝局变得变幻难测。李绍泉的亲信分为两拨,一拨劝他别那么实心眼,去丁那牢什子忧,不还有“夺情”这一说吗? 所谓“夺情”,就是由皇帝出面,表示,虽然朕能理解你悲伤的心情,但是国家实在离不开你,自古忠孝难两全,对不住了,你还是留下来帮帮我吧。 以李绍泉跟上面的关系,弄个“夺情”不成问题,但是还有另外一拨亲信认为不妥,前朝权相张苴正,就是这么操作的,照样身陷“丁忧门”,闹了个灰头土脸大狼狈,谁比谁傻多少啊? 李绍泉犹豫了那么一下子,他这一犹豫不打紧,带出了后患无穷。 李绍泉为人虽然挺强势,但毕竟不像张前辈那么彪悍,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他决定,还是暂时丁一下忧吧。事情定下来,他的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找个替手,他看中的人选是张树声,张树声也是合肥人,从镇压长毛教匪时就跟随李绍泉,是李绍泉的自己人。 估计李绍泉起码对张树声做了暗示,张树声很高兴,摩拳擦掌,踌躇满志,准备甩开膀子干一场了,并通过他的儿子,有“清流腿子”之称的张华奎,向张霈伦传递出了拉拢的信号。 大乾官场上的事,和男女之情常有相似之处,你有情,我有意,眉来眼去,投桃报李,一桩联盟就此缔结,自然是皆大欢喜。然而,这样的美妙桥段并不能概括全部,时不时,还有另一种情况,楚王有心,神女无意,一方表错了情,另一方不肯会意,只落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主动的那一方有些沮丧,但想来也能理解。但张霈伦的反应十分强烈,倒有点像无端被贾瑞调戏了的王熙凤。 他回信拒绝了张华奎,张树声对他的保荐,则遭到一位言官的弹劾,说是“疆臣不得奏调京僚”:张霈伦乃是京官,他的升降哪有你疆臣插嘴的份?张家父子讨了个天大的没趣。而这位言官的动作,不能说和张霈伦毫无关系。 之后,张霈伦写信给李绍泉,说这张树声没有什么本事,本应该萧规曹随,这上任才几天,就想网罗清流,真是吞刀吐火,旁门左道。又说,他“竟不知鄙人身份意趣,可怪之极”。 有人说他做得这么绝,是想掩饰之前与张家父子的勾搭,虽然张树声是李绍泉自己选定的替手,可惜张树声小动作太多,走得稍稍远了那么一小步。 但张霈伦就是个决绝的人,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这决绝,既是一种身段,也是他的生存发展之道,为了将这身段进行到底,得罪个把无足重轻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官场上,没有谁是无足轻重的,心机深沉的人,连一个门子都会敷衍得很好,这些人就像棋盘上的小卒子,看上去是最底层,可是,一旦小卒子过了河,又巧不巧地走到了某个要害位置,那杀伤力,也是可以层层裂变的。 况且张树声并不是个小卒子,虽然,随着李绍泉归来,他灰溜溜地离去,但是,只要他还在江湖上一天,张霈伦都不能说是完全安全的。 但命运之神似乎偏爱张霈伦,张华奎惹出了人命官司,弄死了翁叔平的得意弟子孙黎辉,张树声因为暗中支持刘永福黑旗军在越南生事而被贬职,张霈伦基本上不用再担心张氏父子的报复了,但这一页并不等于完全揭过去了。 张华奎的好友盛昱上了一道奏折,但矛头不是指向张霈伦,而是直指整个军机处,这纸无的放矢的奏折,表面上看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仁曦太后虽然早就看敬亲王把持的军机处那拨人不顺眼,但并没有拿这个奏折说事,只是把军机大臣全体训了一顿了事。 这场风波从表面上看,暂时与张霈伦无关,但它似乎刺激了仁曦太后进行人事改革的兴趣,一个月后,又一道上谕下来,张霈伦和另外两位清流名士陈葆臻吴大成被委以重任,派往各地“会办”防务,陈葆臻和吴大成分到的都是内地,独独他张霈伦分到的海疆。 面对这道诡异的任命,张霈伦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出发前,他特地去tj拜访了李绍泉,李绍泉带他参观了大乾海军和各处基地,李绍泉还告知了他一些江湖规则,比如说,怎样从眼前的死局中脱离出来。 李绍泉认定,这次将张霈伦发落京外,是上面嫌他话多,但“未始非磨练英雄之具”。“磨练英雄”四字,应该不是指望张霈伦能在海防事业当中发挥什么作用,而是故意让他这个不懂实务的书生出去栽跟头。 在一切结束之后,李绍泉对张霈伦说,所谓“会办”实系贬谪,“只合浮湛”。他心中的“磨练”二字,应该就是“浮湛”之道,在复杂的境遇中,如何虚与委蛇,自我保全。 张霈伦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打算到地儿先了解一下情况,奏明朝廷,如果能被很快召回,那当然非常好,如果不召,就“设辞乞病”。他想得很周全,却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人,有时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一离开tj张霈伦的想法就全变了,不但没有装病开小差,反倒比任何时候都积极的参与到了海防事务当中,并且殚思竭虑,细细谋划。难道,亲临一线之后,他发现了生机所在,掌握了制胜秘笈,从而变得信心满满?其实不是,在巡视过程中,他曾给侄子张仁俊写信,满纸的牢骚,对于“办事之人多有前科劣迹”的现象痛恨不已。 为什么要做这件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之事?还是因为,“非如此不可!”当张霈伦来到一线,发现他的同僚皆是窝囊软弱靠不住之辈,他就丢掉了预先准备的那所有退路,假如他退,谁来顶上?明知道顶上也许会身败名裂死得很难看,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选择。 现在,他终于走上了绝路。 张霈伦不自觉的收回了思绪,拿起上好了刺刀的步枪,站起身来。 看到他双手战抖的样子,四个叛军士兵竟然相视大笑。 张霈伦咬紧了牙,双手平端步枪,正要向叛军冲刺,却不料脚上伤痛发作,一个踉跄便摔倒了。 一名叛军士兵上前,一脚踩住了他的步枪,猛挥枪托,砸在了张霈伦的头上。 张霈伦两眼一黑,双手仍死命的抓着步枪,吼叫着用力往外抽。 “砰!” 一声枪响,踩在步枪上的脚突然松了,那名叛军猛地向后摔倒了。 刚刚枪托重击之下,张霈伦的视力仍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他仍能看到对方倒下,他也不管对方倒下的原因,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奋力猛刺。 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仍然不管不顾的继续做着刺击。 “砰!砰!砰!”枪声变得密集起来,张霈伦感觉到子弹从自己的身边嗖嗖的飞过,但他还是没有停手。 对方的肠子已经给他挑了出来。 “张大人!张大人!”急促的呼唤声传来,是在叫自己吗? 张霈伦转了转头,看到四个叛军都已经倒下,而在不远处,大队的衣甲鲜亮的官军正向他这边奔来。 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张霈伦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松开了步枪,后退了两步,倚着一棵树,缓缓坐倒。这时两名淮军士兵抬了单架奔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放到担架上躺好,一名德**医上前给张霈伦紧急做了检查,在确定他没事后,向骑在马上的卫汝贵做了个“ok”的手势。 看到张霈伦平安无事,卫汝贵狂喜不已,险些勒马不住,从马上摔下。 他知道,找到张霈伦这个总督大人给他的最为棘手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他率领他的19营盛军对叛军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黑沉沉的天空飘洒着细细的雨幕,海浪一次次地撞击着巨兽一般的石崖,又一次次地化成无数温凉的小花与细柔的雨粒相互拥抱,欢呼雀跃,灿烂地奔回大海的怀抱,寂静的大地夹裹着涛声在雨幕中和谐地交融升华成天空那无边的广旷,轻细的风抚过坚毅的大地和激荡的海浪回绕于空阔的天际之间,这是南国二月的夜。 在一片平缓的海滩上,火光点点,隐约间传来一些声音却随即消散在淡淡的雨幕中。离岸大约千八百米的海面上停泊着三艘双桅蒸汽战舰,主桅上的探照灯和着海浪不停地摇晃,照出在舰身和海岸之间穿梭的十几条小艇。海滩上黑压压的站了上千号人,数十只火把分插在沙滩上,映照出一些堆放在暗处的木箱。 在战舰的一间舱室里,王士珍一边看着小艇不断把海滩上的人和箱子运上战舰,一边不时地向大陆一方张望。 “这里离叛军所在还远着呢,别担心。”看到王士珍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苏月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王士珍的肩膀,“真要有叛军过来,我先给你挡着。” “那倒不用……”王士珍脸上一红,但他看着苏月,心里却满是淡淡的幸福。 王士珍是那样的爱她。小鼻子小嘴巴小脸蛋,一颗小巧玲珑的门牙使劲儿地往外翘。头发不长,齐眉刘海,风一吹就乱了,水汪汪的眼睛里浮起几丝狡黠。她吃吃地笑,左边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涡,胸挺过来。他伸手按住,轻轻地按了下,又重重地按了下。她立刻瘫软下来,在他怀里,脸色迅速酡红。窗外没有夕阳,有淡淡月光。她的身子比月光还白。她闭上眼,声音有些儿颤抖。 “好看么?”她伸出手指,笑着在王士珍的眼前晃了晃。 床边的冰淇淋已经化开了。香草冰淇淋,几个时辰前他们一起在一家小店买的。有几个品种。她一口气拿了四大盒,两只手上堆得满满的,因为冷,不停地将这盒叠在那盒上,又将那盒叠回到这盒。她见他仍在微笑,吐吐舌头,小声地问:“可不可以再拿一盒?” “可以,你要再多都是可以的。”他笑答。 她欢呼一声。那个正在店门口与人打麻将的胖胖的女店主,听见这么清脆的声音,回过头,扫了一眼他们,目光又落回到牌桌上,愣了下,肥嘟嘟的嘴里也发出欢呼,单调七对,清一色条子,胡了。 他笑起来,搂过她的腰肢,嘴凑过去,小声说道:“哪天吃成她这样被你压在身下的男人可就惨了哦。” “去你的!才不会!”她掐了他一把。 她的颈真白,白白的长长一段,上面竟然没有一个黑点,几根青色的血管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微微晃动,漾出一片蒙蒙的光。她的耳垂在萤光灯下渐渐透明,很像一滴正在下坠的水珠儿。他没忍住,牙齿在上面轻轻一咬。她哎哟一声,嗔道:“你要死啊!” “给你一个礼物。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动,也不得睁开眼,好么?” 她扭扭身子,忸怩地点了下头。他吻了吻她的唇。她的唇并不红,素白的,却很暖和。 她的峰首是粉红的,没有色晕,雪峰是尖尖的,没有一丁点儿下垂,非常迷人。他低下头,抠出一块冰淇淋抹在她的雪峰上。她颤动了一下,呜呜地哼着,身子来回扭动。他啧啧嘴,满口甜味。她的眼闭得更紧了,睫毛忽闪忽闪。他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说,“真乖。”她喉咙时冒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字节。他堵住她的唇,说,“真香。” 他们来的路上一直都很香。一块块田地从火车的车窗外掠过,间或有几只白色的鸟在空中划出一条优雅的弧形。路边是一丛丛矮小的灌木,挂满一种黄灿灿的小花,叫不出名字,但看着就神清气爽。一路上都是山,山连山、山叠山,山脚猛地蹦出几排房子,一律青砖灰瓦,精神得紧。房子门口多半停着一辆老旧的西洋打谷机器,几个正在啄食虫子的母鸡听见滚滚的车轮声惊惶失措地往四周散开。几乎没有人,一路上的村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出了村庄才会在田边或池塘边见着几个挽起裤腿的老人与光屁股的小孩子。没有年轻人,据说,十有**都去工厂里面打工了,而这些新房子都是他们从外面寄来钱盖的。 虽然湘中起了叛乱,但并未波及到这里,放眼全是一片宁静祥和。 而王士珍和火车上搭载着的士兵们,就是来保卫这片祥和,不被可怕的战乱打扰。 虽然经过了无数次的操演,但首次独当一面带领军队前去平乱的王士珍,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好在苏月陪在他身边,能够让他安心不少。 他的这个统领的职位,是林逸青举荐的,而他和苏月的婚事,也是林逸青做主的。 他所率领的这支部队当中,有300人是来自于苏家的黑风寨。这也是苏月得以陪他出征的重要原因。 为了保证作战成功,林逸青还特意帮助他联络了大乾海军帮忙。 下了火车之后,他们俩转乘轮船进入长江。 一看到这些钢铁战舰和舰上的大炮,王士珍便勇气倍增。 苏月则告诉他,应她和朱雪雁的请求,林逸青给他调来了足足6艘内河炮艇,随同作战。 对于内河炮艇,王士珍并不熟悉,但在越南征战近两年的苏月,对内河炮艇的作用却极是推崇。王士珍担心自己的军队人数过少----因为他的部队只有2000人,而叛军据称足有5万余人,但苏月却告诉他,有了内河炮艇助战,可以一当十,叛军再多,也不害怕。 战斗真的会如同她说的那样轻松吗? “炮艇队会准时来和咱们会合吗?”王士珍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肯定会来的。”苏月在他怀里伸了伸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第一千零五十章 焚灭小镇 看着苏月俏丽动人的样子,王士珍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自山海关的那次变乱之后,马道台父子惊惧而亡,苏月给父亲逐出山寨,从此不知所终。 他现在还记得,苏月那天逃亡的背影,和自己颤抖的握枪的手。 那一天,他故意打偏了那一枪,没想到却给林逸青看在了眼里。 就是这一枪,改变了一切。 他原本抱了孤独终生的念头,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林逸青会将苏月重新送回到了他的身边。 苏月和她麾下的黑风寨弟兄,经历了越南战场的腥风血雨之后,也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心里充满了对林逸青的感激。 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平叛,一定要向林逸青交上最为满意的答卷。 夜晚的少山镇,天空在颤抖,在战栗,被山岗下的熊熊大火映照得一片通红,既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在发着低沉隆隆声的大地上空,远处和近处的大炮射击声不断轰鸣。周围的一切全都沉浸在似假非假的暗红色的光芒之中,到处是不祥的隆隆声,四面八方都传来听不真切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嘈杂声…… 温淑琴紧贴地面躺在一条很深的垅沟里。在昏暗朦胧中依稀可辨的浓密玉米,摇曳着干枯的穗子,在她头上沙沙作响。温淑琴恐惧得咬着嘴唇,双手捂起耳朵,直挺挺地卧在垅沟里。她恨不能钻进已经变硬和长满杂草的耕地里,躲在泥土底下,免得看见和听见村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俯卧着,把脸埋在枯草中。但是趴久了,她不由得感到疼痛和不舒服,因为她已有身孕,于是她便闻着枯草发出的微苦气味,侧过身来躺了片刻,接着又改为仰卧。天上,火箭和炮弹轰鸣呼啸着飞过去,留下一道道火红的弹迹,地下,从村子那边飘来一股股令人作呕和窒息的烟熏火燎的气味。 “老天哪,”温淑琴哭泣着低声说,“让我死了吧,天哪……我再也挺不住了……我受不了啦……让我死了吧,老天啊……” 她爬起来跪着倾听。“豁出去了,”她绝望地想道,“还不如跟大伙儿一起死在那里哩。”温淑琴稍等了一会儿,象一只遭到追捕的母狼似地四面环顾着,但在一片火红色的,颤动着的昏暗中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向玉米地边爬去,从坡度平缓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山岗的岗顶上,能把村子看得一清二楚。这里离村子大约最多三里半,温淑琴看到的一切象一股可怕的寒气刺入了她的身心。 村里的几十所房屋都在燃烧。被风刮得摇曳不定的弯曲火舌在滚滚浓烟中窜动着,一团团散乱的火星冲向惊慌不安的天空。一些叛军士兵手持长火把,来往于大火照亮的村内那条唯一的街道上。他们将火把伸向房屋、板棚、鸡舍的麦秸顶和芦苇顶,一路上不放过任何东西,就连最无用处的朽木和狗窝也不放过,他们所到之处,立即燃起一团团烈焰。 两声猛烈的爆炸震撼了天空,那是一声接一声在村西响起的,温淑琴知道,这是叛军把村西的富户陵墓区给炸毁了,他们要把地下埋的财宝都挖出来。 还活着的村民----他们连同妇孺在内约有一百人----被叛军士兵赶出家门,集中到村后的一块空地上。每年夏季,村里都把这个地方用做打谷场。打谷场上,有一盏悬挂在高柱上的煤油灯摇摇曳曳。它那闪烁不定的微光仿佛是一个勉强看得见的小点。温淑琴很熟悉这个地方。不久前,她还同本村的女人在这个打谷场上翻晒过粮食。 温淑琴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双手颤抖,她跳起来,想冲向打谷场,但是恐惧又使她站住了。她退回来,重新伏到地上,用牙齿咬着手臂,堵住拼命要从胸膛中冲出的喊叫。温淑琴就这样躺了许久,象孩子似地抽泣着,被弥漫到山岗上来的刺鼻烟味呛得喘不过气来。 村子就要烧光了。炮声开始沉寂下来。变得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不知前往何处的人喊马嘶声。温淑琴听到从打谷场的方向传来凄切的哭声和叛军士兵短促凶狠的吆喝声。被拿着洋枪和刀矛押送的散乱人群沿着乡间土道缓缓向前移动。这条土道离玉米地很近,只相距一百多尺远。 温淑琴屏住呼吸,把胸*脯紧贴着地面。“他们要把村里的人赶到哪里去呢?”在她紧张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想法,“难道是要杀了他们?可是他们中间有女人,有无辜的孩子……”她睁大眼睛望着土道。 一群村民从她眼前慢慢走过。三个女人怀抱着吃奶的婴儿。温淑琴认出了她们。这是她的两个邻居,年龄稍大些的孩子们拉着自己母亲的裙子下摆,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着,温淑琴也认出了这些母亲和孩子……两个老态龙钟的孤老汉在互相搀扶着走。他俩年年夏天都看守村里的瓜园,不止一次请温淑琴吃过清凉多汁的西瓜。 村民们默默地走着,只要女人中一有人抽噎地大声哭起来,马上就有头戴笠帽的叛军士兵走到她身边,用洋枪把她捅倒在地上。人群不时停下来。叛军士兵抓住摔倒的女人的衣领,将她拽起来,手指着前面,急促而凶狠地说些听不懂的话…… 温淑琴注视着闪着奇异亮光的朦胧夜色,几乎认出了所有的村民。他们提着篮筐、水桶,肩上扛着口袋走着,听从着叛军士兵们短促的呵斥声。谁都不说一句话,人群中只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只是到了山岗顶,当人群不知为什么停下来的时候,才听到一声撕人肺腑的咆哮: “畜生!畜生!我不要去你们那里!我不给你们当苦力,畜生!” 温淑琴听出了这是谁的喊声。是她所嫁的毛家的一个远房侄子在喊叫,他叫毛鹤轩,刚刚十二岁,本来在县城读书,这次是回乡探亲,不幸给叛军抓到了。 “轩儿,你这是干什么呀?别作声!儿呀!”他的母亲哭着说道,“我求求你了,儿啊!别作声吧!他们会杀了你的,我的儿啊!” “我不能不作声!”毛鹤轩声音更响地喊道,“让他们杀了我好了,该死的强盗!” 温淑琴听到洋枪一阵短促的排射声。女人们声音嘶哑地哭叫起来。叛军士兵象狗叫似地哇哩哇啦说话。村民们越走越远,消失在岗顶那面了。 一阵无法摆脱、令人胆寒的恐惧感袭上温淑琴的心头。“他们把轩儿杀死了,”可怕的猜想象闪电一样烧灼着她。她等了一会,倾听起来。到处都听不见一点人声,只有洋枪在远处什么地方低沉地砰砰响着。村东的小树林后面,照明的孔明灯此起彼落,悬挂在空中,用毫无生气的光亮照着遍体鳞伤的大地,很快,它们的火烛燃尽便熄灭了。东面,距村子两、三公里的地方,是叛军防线的前沿阵地。温淑琴跟村民们一道去过那里,因为叛军士兵曾逼迫村民们去挖堑壕和交通沟。一条条的壕沟弯曲地蜿蜒在山岗的东坡上。几个月来,叛军士兵由于怕黑,每到夜间就用孔明灯把自己的防线照亮,以便及时发现前来进攻的官军骑兵队。温淑琴不止一次见到过官军的士兵用洋枪射击敌人的孔明灯,将它们击碎,它们便逐渐熄灭,落到地上。现在也是这样:官军那边的洋枪响了起来,对着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孔明灯飞去,将它们击灭…… “轩儿也许还活着吧?”温淑琴想道,“也许只是被人打伤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说不定就躺在大道上流血不止吧?” 温淑琴从玉米地的深处走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 四周都没有人。那条长满青草的荒寂的乡间土路顺着山岗向前伸展。村子几乎已经烧光,只是有的地方还冒着火苗,瓦砾场上还有火星在闪烁。 温淑琴把身体贴在玉米地边的田界上,凭着感觉向她刚才听到毛鹤轩的喊声和响起枪声的地方爬去。 爬行既疼痛又困难,因为田界上堆满被风刮倒的、坚硬的蒺藜丛,把她的膝盖和臂肘刺得生痛,而温淑琴又光着脚,只穿了一件旧的花布长衣裙。昨天早上天刚亮时,她也没穿外衣,就从村里逃了出来。 她就在她猜想的那个地方找到了毛鹤轩。那个男孩子躺在排水沟里,伸开瘦削的双臂,一只光着的左脚很别扭地蜷压在身下。 温淑琴在朦胧的昏暗中勉强分辨出了毛鹤轩的身体,她紧偎着毛鹤轩,一边面颊感觉到这孩子温暖的肩头上粘呼呼地湿了一片,她又把耳朵紧贴在孩子一侧的胸膛上。 孩子的心脏不均匀地搏动着,忽而停止不动,忽而又急剧地搏动一两下。“他还活着!”温淑琴想道。 她向周围环顾一下,站起身来,抱起毛鹤轩向能够作为掩护的玉米地跑去。这段路很短,但她却觉得似乎没有尽头。她磕磕绊绊,呼哧地喘着气,惟恐一下子把毛鹤轩掉在地上,自己也会跌倒再也爬不起来。温淑琴什么也看不见了,也不明白这是自己周围那些干燥的玉米秸发出洋铁板似的哗哗声,她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毛鹤轩时断时续的呻*吟使她清醒过来。他躺在她的身下,口中的鲜血憋得他喘不上气来。鲜血沾了温淑琴一脸。她跳起来,用裙子的下摆擦擦眼睛,挨着毛鹤轩躺下,全身紧紧贴住他。 “可怜的孩子……”温淑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低声说道,“你睁开眼睛,可怜的孩子……把眼睛睁开,说句话吧……” 温淑琴双手哆哆嗦嗦地从长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把毛鹤轩的头稍稍抬起,用洗破了的旧花布给他擦嘴揩脸。她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面吻着毛鹤轩被鲜血染得微有咸味的前额,吻着他温暖的双颊,吻着他纤细柔顺、毫无生气的手指。 毛鹤轩的胸膛里发出呼哧哧、咕噜噜、喀喀喀的响声。温淑琴用手掌抚摸着毛鹤轩膝头凸出的双腿,恐怖地感到这孩子两只瘦长的脚掌在她的手下逐渐变凉了。 “挺住啊,孩子,”她向毛鹤轩恳求道,“你要挺住啊,好孩子……你可别死啊,轩儿……不要撇下我一个人……这是我,温姨娘跟你在一块儿呢。你听见了吗,孩子?只剩下咱们两个人啦,就咱们两个人啦……” 毛鹤轩还是在黎明到来时死去了。不论温淑琴怎样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这个受了致命伤的孩子,不论温淑琴怎样用自己滚烫的胸脯紧紧地贴着他,搂抱着他,全都无济于事。毛鹤轩的手脚都变凉了,喉咙中嘶哑的呼哧声停止了,而且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直了。 温淑琴给毛鹤轩合上微微睁着的眼睑,又替他把指头上带着血迹和淡黑色墨水痕的、有多处抓伤并且已经僵硬的双手放到胸前,然后默默地坐在死去的孩子身边。现在,此时此刻,温淑琴心中沉重的、不可慰藉的个人痛苦----丈夫和小儿子两天前被叛军士兵吊死在村中一棵老杨树上----在这新的死亡面前好像消退了,被雾气挡住了,减弱了,温淑琴突然产生了一个锐利的念头:她懂得了,在那条可怕的深广的人间痛苦的长河----被大火照亮的黑色长河中,她的痛苦只是不为世界所见的一滴水珠,那条河的河水淹没和冲毁了河岸,泛滥得越来越广,越来越急速地向东涌去,把温淑琴在人世这短短三十年中赖以为生的一切都冲到远方去了…… 清晨慢慢来临。好象颜色已经被冲刷掉的苍白朝霞懒洋洋地露出了曙光。一群乌鸦呱呱地叫着低低地从玉米地上空飞过。玉米杆被冰冷的晨露打湿,不再沙沙发响,萎靡地耷拉下来。从堑壕那边传来一阵阵低沉的洋枪射击声。 温淑琴双手抱住膝头,看着死去的毛鹤轩。这孩子的鼻子,上额和两颊泛出一层毫无光泽的蜡黄色。在耷拉着的下颏和左颊上,暗红的血迹已经干了。一绺黑色的头发粘在额边。 在没有除草的玉米地行垅之间长满了莠草,凋谢的莠草穗上挂着晨露。温淑琴站起身来,用露水洗净粘乎乎的双手,撒长衣裙上撕下一块布,用露水蘸湿,开始为毛鹤轩冰冷的面庞擦拭血迹。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用这块湿布把孩子耷拉着的下颚兜起,在他头顶上打个结。 这时孩子颈间的一条红绳露了出来,下面拴了一个小小的粗玉雕成的菩萨牌。 “您看见了吗?菩萨啊,”她忍着泪说。“您看他们把村里的人,把这孩子,把我弄到了什么地步啊……我现在可怎么是好呢,菩萨啊?请您告诉我,给我一个答复吧,大慈大悲的菩萨,给我指出一条路吧……我的父母、我的夫君、我的小儿子全都死了,在这人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温淑琴一边呜咽一边数落,痛不欲生地哭了好久,后来,她脸朝下倒在地上,觉得自己好象正在往下飞,飞进一个黑洞洞的深渊。她把粘着血的菩萨像放到毛鹤轩的里衣上,然后走开几步,跪在地上开始挖坟。 去年秋天雨水很少,长满杂草的耕地又干又硬。温淑琴俯下身子用两只手刨着,艰难地把一块块干土搂到自己身下。她的手指挖疼了,指甲边出现了一个个痛得钻心、渗出血来的倒刺。她坐下来,擦了一把汗。她想了想,又从衣襟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把它分成十个大小相等的布条。她这件洗破了的、沾满露水的长衣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破布。温淑琴靠牙齿帮忙,把十个手指缠好裹紧。她口渴难耐,把一棵湿漉漉的青草嚼了好一会,又厌恶地把苦涩的淡绿草团吐出,然后接着把坑望深里挖。 树林后面突然响起了杂乱无章的炮声。炮弹刺耳地尖声呼啸着从温淑琴的头上掠过,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有三颗炮弹就在离玉米地很近的地方爆炸开来。一阵气浪把温淑琴和死去的毛鹤轩掀到了垅沟里…… 温淑琴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也被灰尘迷了。一团棕褐色的尘土象浓云似的在玉米地上方飘动,遮蔽住天日。毛鹤轩的身体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直挺挺地躺在不远的地方。 温淑琴稍等了一会,揉揉眼睛,走到毛鹤轩身边,把周围被爆炸的气浪折断的一簇簇干蒺藜搬开,抱起孩子的尸体,搬到还没挖完的坟坑旁边。她一面倾听远方的枪炮声,一面不住地挖坟,一直挖到傍黑。她的胳膊又累又痛,仿佛要断一样,她觉得口干舌燥,但露水早已干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解渴的了。(。)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历史的改变 日落时分,温淑琴把毛鹤轩的尸体拖到坟边,把他的一双光脚放进坑里,吻了吻他的前额,再将尸体在坑底摆正。温淑琴已经哭不出来了。 “永别了,好孩子,”她声音嘶哑地说,“好好儿的去吧……” 温淑琴那件撕得破烂不堪的长衣裙被汗水湿透了。太阳已经西沉,凉意阵阵袭来。温淑琴冷得发抖。于是她便开始从玉米棒子上撕下沙沙作响的干衣,拿到垅沟里,她干得很快,为的是要赶在天黑之前把这件事做完。她的手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她还在继续撕扯,因为她指望能躲在一堆玉米衣里遮挡夜寒。她肚子很饿,可周围除了硬得象石头一样的老玉米之外一无所有。她吃力地把一长根玉米掰成两截,顺着断头啃下坚硬的玉米粒,在嘴里翻来复去地嚼着,可是玉米粒不断卡住喉咙,引起一阵阵咳嗽和恶心。 她精疲力尽地躺到玉米衣堆上,想法安顿下来,用玉米衣盖住自己的两侧和身上。她久久地翻动着玉米衣,重新铺摆了半天,把一抱玉米衣放到头下,又把一抱搂到身上,缩起两脚,把膝盖顶着下巴,侧身蜷伏着,这才安静下来。她没能马上入睡,久久地低泣着,若断若续地呼吸着,有一段很短的时间她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这时,她才算是休息了。只是临近午夜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温淑琴才进入令人得以解脱的梦乡……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在断断续续、忽而甜蜜、忽而悲苦的梦境中,几乎一生都在眼前闪过…… 她梦见自己在春日温煦的天空中飞翔,飞翔在一片碧绿、阡陌纵横的田地上方。她在路边认出了自家的田地,她的父亲在田地里站着,但不象被匪徒枪杀时那样瘦削,那样满头淡黄色的硬发,而是很年轻、很漂亮。风儿轻拂着他的卷发,他挥着手,呼唤温淑琴到自己身边来;她对父亲微笑,但是不肯降落到地面,因为她感到愉快的是觉得自己毫无体重,身轻如燕地在大地上空翱翔,看到弯弯曲曲的蓝色小河,河岸的柳树,田间的草垛和小得象玩具的砖瓦房屋…… 夜寒冻醒了温淑琴。她醒转来,凝视着星空,一时还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她所经历的可怕景象重返她的意识时,她明白了,现在既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更没有自己的丈夫毛荪生,有的只是焚烧成平地的村庄、屠杀和死亡。她倒在地上,把脸埋在冰冷的玉米衣中,无法抑制地痛苦得浑身发抖。 温淑琴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叛军的骑兵已在小河对岸突破了官军的薄弱防线,把官军士兵驱逐出战壕,在步兵和炮兵的簇拥下向东疾驶而去。炮声越来越遥远,越来越低沉,地雷的爆炸声和洋枪的射击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有离村北大约三十里的那条官道上有依稀可闻的枪声。 温淑琴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这里,在这儿尚未收割的玉米地里,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叛军占领的地方,战线已经越来越远地推向东去,根据叛军首领的命令,周围的村庄都已被烧得精光,野蛮屠杀之后幸存的居民已被驱往长沙。在这荒凉偏僻的一带,除了她温淑琴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温淑琴哭得浑身颤抖着。她由于害怕黑暗,又重新钻到玉米衣堆中,等身体暖和一些之后便睡着了。 几只喜鹊的吱喳叫声把温淑琴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这几只小鸟。有两只喜鹊摇摇晃晃地落在微微倒伏的玉米杆上,吱吱喳喳地谈论着什么。这种寂静以及三天不曾见过的活鸟,都使她感到惊讶。炮声在很远的地方隆隆响着。阳光照射着玉米穗。垅沟中的青草在挂满露珠,仿佛是用银子打出来的一样。温淑琴掀开玉米衣坐了起来。喜鹊马上飞走了。 饥渴使温淑琴浑身无力。她站起来,立即感到一阵十分难受的恶心和晕眩。 “怎么办?”温淑琴想道。 “到哪儿去呢?”她想起村里人曾经挨着玉米地种了马铃薯、甜菜和白菜,而且也都还没有收。 “我就到那边去,”温淑琴下了决心,“要不然,我非死不可。” 她向西边的田埂慢慢走去,象被人追捕似地向四处环顾,尽量不碰着玉米秆,以免干叶的唰唰声把自己暴露…… 她蹒跚地走着,身体半裸,因为被血迹浸得变了颜色,并且被撕成碎布条一样的衣服只能勉强遮掩着身子。披散在两肩的黑色头发上横七竖八地挂着一些玉米衣和易断的艾嵩茎,两条光着的腿被划破了,上面满是擦伤。 她走上田埂,四下看看,由于担心碰到叛军,因而在马铃薯茎叶的行距间爬行。她头也不抬,就用一只手拽来一株马铃薯。满是伤痕的手指疼痛难忍,但她终于拔出两颗马铃薯来,用两个手掌搓了几下,去掉干土块,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淡而无味的马铃薯非但不能消除饥饿,反而引起胃中一阵刀割似的剧痛。 微风在干枯的马铃薯茎叶之间沙沙作响。已经很久连一声枪响都听不到了,但温淑琴依然合眼躺着。她心里想,末日来临了,她马上就会死去,因为她所经受的事情是任何人都受不住的,她孤零零地、没人需要地活着,还不如死去…… “我会饿死的,”温淑琴想道,“这样更好。人们常说,饿死并不痛苦:一个人开头只是非常想吃东西,有点难受,但接着就逐渐失去知觉,慢慢死去了……我的末日快点到来吧。如今还有谁需要我呢?我在世上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就这样躺着死去……” 她痛惜自己被破坏了的生活。她有看见了被吊死的丈夫和儿子。虽然叛军是在她眼前把他们吊死的,她却仍然不相信这是事实。她觉得自己好象是在睡觉,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一个马上就要结束的噩梦,她眼看着就要醒来,一切都会同原来一样:一刻也不安静的儿子快活地咯咯笑着跑来,她看见儿子红扑扑的脸蛋上有划伤,衬衫撕破了,便数落他几句。接着,疲惫的、风尘仆仆的丈夫外出归来了…… 温淑琴低声哭泣起来。她舔着嘴唇上咸涩的泪水,喃喃地说:“什么也不会再有了……我还是死了吧……” 尽管她自幼就虔诚地相信神佛,知道会有神明听到她虔诚的祈祷,但没有人会回答她,也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开始发狂似地请求苍天赐于她死亡。 “我没法活了,老天爷,”温淑琴哽噎着低声说,“我不想活了。也许你还是存在的吧,老天爷?你让我快点受完这份罪吧……要是真有你这么个老天爷,那你一定看得见我的痛苦!难道能够这样活着吗?我的一切都被夺走了,我的夫君和孩子都给吊死了……我们的房子烧光了,只剩下一片灰烬。他们这伙野兽把轩儿这孩子也杀死了……我不想活了,老天爷!让我死了吧!把我从这世上带走吧……” 温淑琴就这样不知向谁祈祷着,就这样呼唤着自己的死亡。然而,生命却在威严地召唤着她,提醒她不是孤身一人,因为她体内正孕育着另一个暂时同倍受煎熬的母体结合在一起的生命,但这正是一个独立的嬴弱的生命,这一小团目前还是耳聋目盲、不会说话的东西就活在她的腹中,而且在日夜成长。 这团虽有生命,但没有视觉的小东西看不见人们在无情地彼此折磨,在残忍地互相杀戮。在温暖黑暗的母腹中成长着的这团没有听觉的小东西,听不见带来死亡和把大地轰击得面目全非的大炮所产生的隆隆巨响,感觉不到被震撼的大地正在颤抖,也听不见从泥土的被硬拔出的树根正在痛苦地噼啪作响。 泪水顺着温淑琴满布灰尘的双颊流淌。当她想到尚未出生的婴儿,想起自己是个怀着胎儿的母亲,因而有义务把腹中这个同死去的丈夫和孩子联系在一起的生命保护下来,她便驱走了寻死的念头。她听从生命的号召,站了起来,但是浑身发软,而且有一阵恶心涌上喉头,所以又一下子坐到地上。“这是饿的,”温淑琴想道,“得爬到那块长着甜菜和胡萝卜的地里去……” 那块地离温淑琴躺着的地方不远,大约六百尺左右,但太阳已经西沉,所以她决定不管怎样也得站起来快些走。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温淑琴摇摇晃晃地向甜菜地走去。天色逐渐暗下来,淡红的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 干枯的玉米秸在温淑琴身后响了起来。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年轻后生。 这是一名官军,他的笠帽已经没有了,但身上还穿着号衣,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杆长矛,而不是洋枪。 这名官军士兵显然是在逃命,乍看到温淑琴,他也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但看到是个衣衫不整的大肚子孕妇后,才松了口气。 温淑琴本来也给吓得不轻,以为遇上了叛军士兵,看到是官军后,她惧心稍去,但仍然很紧张。 官军里良莠不齐,所谓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越是有战斗力的官军,军纪其实越坏,温淑琴面前的这个官军士兵虽然看着面相能和善些,但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保不齐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姐,这里是少山镇吗?”这名官军士兵看来还是良善之辈,他并没有象叛军士兵那样见到年轻女人就往上扑,而是怯怯的问了一声。 温淑琴点了点头。 “完了,唉!”后生丢掉了手中的长矛,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兄弟,你这是……”温淑琴大着胆子问道。 “我是官军,给……叛军打散了,我要去湘潭,结果迷了路,落到这儿来了。”后生无奈的说道,“这儿全是叛军,我……只怕真的要给抓到了,我……是给抚台大人的手下强征来的,家里就我娘一个人……我死了,我娘可怎么办啊!” 后生说到痛心处,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大兄弟,你别哭!给叛军听到,咱们可就完了啊!”温淑琴急道。 后生猛醒,立时收了悲声,但眼泪仍然不断的流下来。 “大兄弟,我认识路,咱们一道去湘潭吧!”温淑琴提议道,“现在咱们先去找些吃食。” 后生点了点头,拭了拭脸上的泪,感激的说道,“那便谢谢大姐了。”看到温淑琴挺着大肚子,身上衣衫破碎,他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号衣,披到了温淑琴的身上,扶她站了起来。 温淑琴心中一阵暖流涌动,这个后生看样子是个厚道老实的人。 二人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 很快,二人来到了那块田地里,后生显然也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摸到胡萝卜便吃了起来,温淑琴也吃了一会儿,突然间,她感到腹内剧痛,登时天旋地转,叫了一声,便倒了下来。 后生吓了一跳,丢了手中啃了一半的胡萝卜,跑了过来。 “大姐,你怎么了……啊!好多血啊!”看到温淑琴身下的大滩鲜血,后生登时慌了手脚。 温淑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现在已然疼得说不出话来。 剧痛有如海潮般的袭来,她渐渐的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旁边有一堆篝火,上面架了一根竹竿,竹竿下面吊了一个小洋铁缸,里面的汤汁正在冒着泡。 看到温淑琴醒来,后生面现喜色,赶紧奔了过来。 “大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他回头看了看小洋铁缸,“菜汤就要好了,一会儿你多喝点……” 温淑琴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变得平坦了,“我的孩子呢?”她急切的问道。 后生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目光。 “我的孩子呢?”她抓住了后生的肩膀,因为用力过大,她的指甲抠进了他的肉里。 “大姐,你……等一下……”后生嗫嚅着,用力掰开了她的手指。 温淑琴呆呆的望着书生,只见他转身跑到一边的草丛,在里面扒拉了一会儿,将一个小小的布包捧了过来,在她的面前打开。 “大姐,你可能是给炮弹震着了,伤了胎儿,所以……” 后生说的什么,温淑琴已经听不清了,她的眼晴,死死的盯着布包里满是血迹的胎儿。 她的孩子,在她的腹中,便给杀死了。 而温淑琴不会想到,在这一刻,伴随着这个孩子的死亡和一个家族的灭亡,她的未来和这个古老国家的历史,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如此平叛 井里漂浮着几个孩子的发胀的尸体。 林旭的眼前只有一种景象:白色的灰烬和黑乎乎的余烟。只有灰烬和废墟。再就是刺鼻的糊焦味,这种气味令人窒息,把人呛得咳嗽。 原本对恩师张芝栋无比尊崇的他,现在对张芝栋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对于张芝栋弃长沙城逃跑的行径,他一厢情愿的相信了张芝栋“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将来”的解释,对于朝廷给了张芝栋“戴罪图功”的处分,他也认为“长沙全城被焚,责不全在抚军”,但张芝栋随后调集各路大军平叛,却让他的能力彻底现了原形。 林旭怎么也想不明白,张芝栋于兵法军略颇有心得,为什么会在指挥具体平叛战役时,却弄得一塌糊涂呢? 而在具体作战方面,张芝栋更是茫然无知,但他却异常的固执,不愿意听取军队中的将领的意见,也不愿意亲自到前线去看一看。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臆想进行指挥。 林旭和杨深秀在将巡抚印信旗牌和藩库存银交给张芝栋后,便分头随军队去了前线,这些天他们看到的,学到的东西,比以前从书本上看到学到的,多得太多了。 当天夜里,在村后很远的地方进行了一场战斗。传来了炮弹爆炸声和步枪射击声。快到早晨的时候,有一些被打散后冲出包围的官军士兵从村子的街上走过。其中许多人负了伤。不过,在增援部队到来前,由一位总兵带着德国教官收拢的巡防营、提检营溃兵及突围出来的官军士兵组成的军队,已经在河对岸开始准备设防抵御。他们匆忙地挖掘战壕和交通沟,修筑掩体。村里幸存的人们也帮助他们干。林旭拿起铁锹,在黎明时分就来到河对岸,同几百人一道挖到天黑。每天夜里还有人数不多的一批批官军士兵或者是侥幸突出重围的散兵游勇从村里通过。他们搀扶着负伤的同袍,一个个疲惫不堪,满身污泥,蓬首垢面。他们在村里休息个把时辰,把村民们端来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光,一听说平乱的部队正在河对岸设防固守,就马上赶往那边去找自己人。 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官兵,他们对烧杀掳掠的叛军切齿痛恨,一心想要消灭叛军,夺回自己的家乡。 应该说平叛军队的士气并不算低落,但他们的最高统帅巡抚大人张芝栋,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究竟该怎么办呢? 现在的林旭,竟然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绝望。 林旭正在想着这些,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对面叛军的阵地好像有种不正常的变化。仔细听,好像是很多人在骚动的样子。难道对方打算在夜里发动进攻了?林旭腾地坐了起来。 “都起来!都起来!准备打仗!”一名把总哑着嗓子大喊起来。 话一出口,那些和林旭一样本来就心事重重没有睡着的人纷纷起身。已经睡着的,或者正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人也被晃醒,他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看着周围的其他人。 众人纷纷有了动作,林旭已经听不清楚对面叛军阵地的动静了。正在此时,一支火箭升空了。士兵们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火箭,都觉得十分奇怪。 官军的大炮开始了射击,军官们呼喝着士兵们集合排阵,林旭知道,大炮轰击过后,就是人海冲击了,这种“铳炮齐放”的战法,已然沿习百年。 有学者说,大乾帝国的疆土,并非全为骑射所得,乃是用大炮轰出来的。 中土火药、火器理论的发展至眀朝后期,大抵不过是“阴阳五行化生”和“君臣佐使”之类夹杂了传统玄学的看法。一些著作对中土火器冶金、造铳、火药配方及制造进行了论述与总结。但这些“朴素”的火器理论,同欧洲新兴的火器理论相比,表现出较多的神秘性、玄妙与不彻底性,而非科学的数据、过程与细节验证。荷兰红夷炮的输入,使得以徐光启为首的部分中土知识分子视野大开,迫使他们开始转向重视科学实验,强调定性定量研究的新轨道。这种转轨表现在徐光启、李之藻的论兵奏疏,以及孙元化的《西法神机》等论著中,他们屡申新学之要义,如徐光启认为火器研制者要“明理识性、知数懂法”,才能造出精工坚利的红夷大炮。这里的“理”和“性”指的是物质的结构机理和物理、化学特性,间或也有规律之意。为此他曾说,红夷大炮威力大的原因是“所以及远命中者,为其物料真,制作巧,药性猛,法度精也”。西洋“造台用铳,多有巧法,毫厘有差,关系甚大”,必须荐举“深心巧思,精通理数者,信任专管,斟酌指授”,才能制出精良的火炮。但是,人亡政息,他们引进的西方先锐见解和科学观,在缺乏科学土壤的传统体制与儒教庞大系统的气候之下,并未得到普遍的重视,而遑论扎根于读书士子的教育之中。 眀末之际,内忧外患,国事日非。眀与渤海部进行了初次的几次战斗,眀军士气低落,虽有渤海军所没有的佛郎机、鸟铳等发展初始期的火器,但粗制滥造,且练兵不实,施放技术不见娴熟,故在渤海骑兵的冲击面前往往败北,尤其野战非城战,当时的火炮水准往往不得其利。直至渤海部从投降的眀军手中获得了火器和工匠,学会了制造火器的技术,双方形势反转,此消彼长,火器反而成了日后渤海军攻伐守城眀军的利器。 渤海军的首门红夷大炮是自制的“天佑助威大将军”,有了3门天佑助威大将军后,乾军就凭借火炮的射程与威力优势,缴获了李鸿基农民军参战所用的所有红夷炮,后来又缴获了眀军残留的原装荷兰红夷炮,进行研究改进,仿铸了新型的“神威大将军”,其射程为眀朝同名后期红夷炮3倍,所以能够横扫天下。 现今很多人都认为大乾帝国不重视火器的发展,在宁煦时代后期开始重弓马轻火器,使得乾军一直以冷兵器为主,火器则逐步荒废,到禁烟战争时大乾帝国火器水平连眀朝都不如,已不知火器为何物,于是手持刀矛的乾军在洋鬼子的火器面前一败涂地,这就导致了战争失败,也就是说乾军失败是因乾朝保守顽固在对火器发展不重视,甚至是害怕火器技术发展使渤人的弓马优势受到威胁,而有意扼杀火器的发展,只重视弓马肉搏,这就使中土的火器技术大幅度衰退,从而远远落后于西方,最终导致了禁烟战争失败,使中土落入黑暗时代。一句话是因渤人重骑射,轻火器造成了中土的火器技术大幅度落后于西方。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渤人才是最重视火器的,至于弓马骑射,刀矛肉搏才是渤人荒废最快的项目,乾军对弓马骑射,刀矛肉搏训练的荒废速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速度,可以说乾军在禁烟战争时期甚至战争之后,一直是全球火器作战思想最严重的国家,几乎完全废除了肉搏战,根本就没有肉搏战能力,打仗全靠火器对射。如果乾军真是弓马立国,骑射为主,那禁烟战争反倒不会失败。 乾军对火器特别着迷早有传统,早在渤海时代乾军就表现出了对火器发展使用的强烈兴趣,对火器技术的兴趣以及接受使用的兴趣高的惊人,远远超过了眀朝。那还是在乾军肉搏战能力的鼎盛时期,放眼中土当时乾军骑兵肉搏战能力几乎无人能及。 世界最强的火器力量与最强的肉搏战力量相结合,自然是势不可挡。乾朝初期,平定各方残留势力,因此火炮技术继续发展,此时期乾军的火炮装备数量有增无减。宁煦时期的初期则太平了一段时间,乾朝的火炮制造生产速度放缓,但随着西南叛乱,乾军战事再起,火炮生产数量再度大增,乾军平西南,平噶尔丹,并西藏,并青海需要轻炮,而驱逐沙俄,灭苔湾郑氏则需要重炮,此一时期乾朝的火炮种类迅速增多,在重炮方面,制出了当时最好的铸造火炮“武成永固大将军”,轻炮则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自宁煦时期以后,乾朝由于外来压力小,基本没有重炮的需求,所以重炮的生产变的非常少。但轻炮的开发生产却异常兴盛。乾代轻炮发展兴盛是因为自宁煦时期北边驱逐沙俄占了黑龙江,西南东南削平,周围已无敌手,重炮需求不大。而对付南方零星邪教作乱以及土司割据,也用不了重炮,而是轻炮最好用,加上乾朝宁煦之后相对稳定,乾军久不作战,疏于训练,贪图享乐,哪里还愿意操练劳苦的弓马骑射,刀枪肉搏。所以都是希望装备训练火铳,当时的火铳训练比射箭简单的多,装上药啪的一响,把个铁丸打出去就可以了,又轻松又好玩,是个人都可以完成,而射箭那真要累死人,不用上百把斤力气根本就拉不了硬弓,刀矛训练杀杀杀的那也绝对是苦活。所以乾军从这时起,火器的装备率越来越高,至于弓马骑射刀矛肉搏则逐渐荒废,过渡到了主要用火器作战时代,大量的鸟枪与轻炮取代了弓箭长矛。 乾朝荣正时期,荣正皇帝清楚的看到,当时的八部军越来越火器化,但火器的性能却绝对没到可以让战斗完全不需要肉搏战的地步,所以曾对八部军有“以渤海夙重骑射,不可专习鸟枪而废弓矢,有马上枪箭熟习者,勉以优等”的指示,重新强调刀矛弓箭的作用。但荣正皇帝关于不可专习鸟枪而废弓矢的指示根本得不到遵守,除了驻京八部与畿辅驻防八部军因需要参加秋季狩猎大典,而不得不勉强保留弓马骑射训练外,各地驻防八部都成了鸟枪队与小炮队。全隆时期以后,乾军不但八部军,就是青旅军也开始全面火器化。倒了佳庆时期,实际上整个乾军基本都接近完全失去肉搏战能力,闹出了不少笑话,不过整个佳庆时期,总体太平无事,所以乾军肉搏战能力衰退到了极其虚弱的地步,并没有造成多大严重后果,这一时期乾朝的重炮制造的极少,重炮制造工艺也被简化,由于简化工艺后制出的重炮性能恶劣,且重炮的需求又极小,所以乾军也经常干脆直接在澳门或广州购买西洋重炮,这样来的简单快速,也就是造不如买。 因此乾朝中后期重炮的制造逐渐濒于停顿,但轻炮制造发展却一片兴旺,几百斤的神威将军炮,冲天炮,九节十成铜炮,铁心铜炮,得胜铜炮,发贡铁炮,子母炮,武威炮,奇炮,龙炮,行宫信炮,抬炮,回炮,迅武大神炮,宣武大神炮,绥武大神炮,耀武大神炮,成武大神炮,常胜威远炮,御制金龙炮,御制制胜将军铜炮,御制威远将军炮,浑铜炮,劈山炮……等等纷纷问世,这类炮比以前重达数千斤甚至万斤以上的红夷大炮轻巧的多,并出现了后膛多管铳炮的设计,子母炮,奇炮均是后膛炮,这类火炮在山地携行方便,训练轻松,大受早已经整日提笼架鸟浪荡街头,疏于训练的八部军与青旅军欢迎,当然这类火炮在射程与威力方面就远不如重炮的。到禁烟战争爆发之时,乾军实际上火器装备率已经超过70%,根本就没有多少冷兵器了,而且几乎没有部队进行过肉搏战训练,刀矛只能用来摆样子,作战基本全是靠“铳炮齐放”。 乾军久疏训练,仓促间就算拥有更加精良的火炮,也不大可能在发射速度,命中精度方面达到英军水平。但这也绝对不是乾军失败的原由,实际上,英军打败乾军靠的不是什么先进火器,而是靠原始的肉搏战。当时无论英军还是乾军,都没有办法完全依靠火器阻止对方的肉搏冲击,由于当时火枪准头不好,发射速度不快,在敌人步兵冲到跟前时,实际打不死几个人,所以当时欧洲的军队无不苦练肉搏战,方阵步兵刺刀冲锋是最终决胜手段。而乾军则由于火器交战观念过于强烈,完全放弃了肉搏战,佳庆后期就根本就没进行过肉搏训练,此外乾军的鸟枪上并无刺刀,而英军士兵身材高大,手中洋枪上还有把明晃晃的刺刀,当看见英军士兵列阵端着刺刀洋枪冲来后,乾军无不魂飞魄散,远远放上几排枪,见英军没被吓炮,乾军就立即丢下大炮四散逃奔了。这时的乾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曾是其最强项的专长----肉搏战能力,而且几乎整个乾军都是如此,只要对方没被乾军的排枪吓跑,端着刺刀枪接近了乾军阵地,乾军立即就会溃散,而首先发现乾军这个弱点的就是英军。 英军首先发现即使是使用简陋火器,并且用劣质火药的乾军士兵,也能在大炮旁忍受开花弹的攻击,用火器顽强的与英军对射,打起来伤亡根本没法控制,更何况乾军还火炮众多。但是英军只要一发起果断的白刃冲锋,乾军士兵就崩溃了。英军攻下的一系列要塞炮台,实际基本都是靠白刃战夺取的,如定海那么多八部青旅将士守城,同样是英军白刃突击拿下来的。至此英军发现了击败乾军的诀窍,那就是非常划算的白刃战,英军从此可以极小的代价在陆地上击败乾军任何陆军部队,根本不需要再去用战舰与乾军炮台拼死对射,这样英军在地面上所向无敌,截断乾朝的大运河航道,迫使乾朝与之谈判,达成了作战目的。 对于先进武器的着迷,大乾朝是中土历代之最,作战观念之超前是前所未有,但放弃肉搏战太速,全面倒向火器战法,却并没有增强乾军的战斗力,尤其在使用后膛装填线膛连珠枪前,战斗力并没因全面火器化而提高,相反还比禁烟战争时期更差了。虽然就火器发展而言,乾朝成就极高,但“坚决只用火器射击,绝不近身肉搏”这一绝对火器作战观念,也一直得到了很好的继承。乾军作战只是远远猛放排枪,一旦敌军刺刀兵接近,就轰然而散,长毛教匪之乱,教匪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横扫大半中土,与乾军的这种作战习惯不无关系。 而直到现在,虽然装备了大量的西式枪炮,内地乾军的战法仍然没有太大的改观,当然也增加了一些新东西,比如西方经典的“排队枪毙”战术。 现在林旭的面前,即将上演这样的一幕。 乾军士兵们排出了整齐的队列。部队分为三排站列,指挥的军官站在第一排,在三排手持各式火器的部队后,是拿着长矛的近战部队。 这种战法,出自于巡抚张芝栋的“阵图”。(。)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惨烈冲锋 而这种“中西合璧”的阵图,是张芝栋钻研兵学的心得用于实战的体现。 一名军官手执一把环首大刀,在他的指挥下,三排拿着步枪的士兵排列整齐,在隆隆的炮声中向前走去。 叛军显然对官军夜间发动大规模进攻感到有些惊慌和迷茫,竟然没有射击,许多人从堑壕当中探出头来,惊奇的向这边望来。 军官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大声喊道:“第一队!开火!”环首大刀在发喊的同时,如同闪电一样挥落。 第一排的官军士兵们开枪了,他们射出的子弹准头普遍不是太好,第一轮射击只击中了几名叛军。被击中的人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 “第二队!开火!”军官继续吼道。一轮排枪过去,这次打得比较准,伴随着声声的惨叫,借着月光,林旭看到好多叛军都是头部中弹,铁定活不下去了。 “第三队!开火!” “装弹!” 虽然训练过很多次,官军士兵们也是在很认真的进行着战斗,但他们依然是手忙脚乱。不少人一面装弹,一面看着被击毙的敌人。对好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战斗中杀人,就这么远远的放枪,对着躲藏起来的敌人。对于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普通士兵来说,这种刺激带来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装弹花了快一分钟才完毕。军官高声喊道:“弟兄们,乱党就在前面。打垮了他们,咱们就有赏钱,咱们的父母家人就有地种,不会饿死,大家说,咱们怎么办?” “杀!”一些头目都是事先受过吩咐的,他们率先喊道。 “咱们都是湘乡人,家园给叛党占了,咱们怎么办?” “杀!”不少官军士兵都跟着喊起来。 “叛党杀了咱们的乡亲,咱们怎么办?” “杀!”士兵们都喊了起来。 “叛党抢了无数金银财宝,就在那里,咱们怎么办?” “杀!” “叛党抢了好多粮食,就在那里,咱们怎么办?” “杀!” “叛军抢了好多女人,就在那里,咱们怎么办?” “杀” “抢粮!抢钱!抢娘们!” “杀!” 官军士兵们就在这样的口号中振奋起来。激烈情绪在一次次的口号呼喊中被引向了战斗的情绪。没有人热爱杀戮,但是为了父母亲人,为了土地,为了财富,为了女人,为了能够活下去,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在各种外部环境和内部情绪的共同作用下,这些本来纯朴的乡民们一个个高喊着“杀!”,逐渐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看到士兵们已经进入了基本状态,至少已经排除了恐慌以及摆脱了对杀戮的畏惧,军官高声喊道:“前进!”喊完,他便走进了队伍当中。 叛军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远远的抬起了各种火枪,瞄准了涌动的官军人流。 军官的环首大刀笔直的指向了敢于用火枪对着官军的叛军,士兵们也纷纷瞄准。 “第一队!射击!”军官再次挥下鬼头大刀。 时光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西北战场,当年大乾征讨准噶尔部时,部队就这么呈密集队列,根本没有什么掩体之类的东西,就这么站得笔直,开始对着敌人射击。对面传来了多声惨叫,应该是有不少人被打倒了。不过敌人也不是一味的在那里挨打。先是零星的几声枪响,接着绵密的枪声响了起来。 那名指挥的军官没有被击中,他看也不看,环首大刀指向了方才叛军开枪的那个位置,喊道:“第二队,向着那边的烟雾!射击!” 又是一轮排枪,对面传来了一片惨叫声。 军官接着喊道:“第三队,射击!” 林旭知道,这是最原始的“排队枪毙”战术,一般来说,如果在比较远的距离上,部队还会多进行几次对射。不过叛军的阵地本来就不大,没有这个时间。第三轮射击完毕之后,军官再次举起环首大刀:“洋枪队装子弹!长矛队向前进!” 喊完,他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跟着洋枪队后面的长矛队越过了正在装填子弹的洋枪队。 一般来说对射之后,就是刺刀冲锋。但是这支官军的洋枪队没有刺刀,所以长矛队就承担了这个任务。 “长矛队,冲锋!”军官喊完,头也不回的举起环首大刀就向前冲去。长矛队挺着长矛跟在他身后冲向前方。 看到这一幕,林旭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任何纸上谈兵都不如一次实际的战斗。张芝栋的军事知识固然来自于看过的书(天知道他都看了些什么书才能想出这样的阵法来),不过按他的战法训练出来的部队在战场上的表现,着实令人担忧。 象林旭这样的军事白丁,从未经历过战阵的书生,现在都能看出来,这种密集队型的白刃冲锋,一旦遭到敌军的炮火和排枪打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开始往前冲的时候,其实还是不错的,林旭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前沿阵地的叛军仓促间进行的抵抗在三轮步枪的射击下顷刻就被压制住了。长矛队冲锋开始后,呐喊的人流顷刻就把敌人给淹没了。新征入伍未久的官军士兵们一个个有着一种茫然的兴奋,大家都没有亲自杀过人,但是伴随着有些儿戏化的战斗展开,大家完全随着平日里面的训练,随着冲在最前面的军官往前冲。 那军官大刀一挥,就砍飞一个拿着火铳的叛军脑袋。后面的士兵们也有样学样的向着敌人的尸体挥动了长矛。枪杆如同鞭子一样抽在没有了脑袋的尸体上,把本来已经向后倒去的无头尸体顷刻抽倒在地。然后这几名士兵才明白过来,长矛是该用刺而不是抽的。那军官甩掉了大刀上的鲜血,然后从一个满脸羞愧的士兵手中拿过了长矛,把大刀塞给他,然后喊道:“跟着我上!” 长矛在手,军官的杀伤速度提高了很多。大刀直接致死的方式就是砍脑袋,或者把肚子豁开,或者斩断大动脉才行。而且想达成这个效果,就需要很接近敌人。长矛的选择就多了,首先攻击距离就比大刀远,其次可供选择范围更多,脑袋,脖子,胸口,小腹,大腿,一矛戳下去,只要力量大,就能致命。那军官接连戳翻了几个试图负隅顽抗的叛军,一路向前冲去。 他们这支队伍只要夺下阵地,就能把叛军堵在湘潭的城门外,然后由主力部队对他们进行歼灭。但是这支官军的好多士兵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没有旗帜的指引,部队也没有跟随的标志。那军官冲得又快,等他突然看到一群叛军从一道堑壕里面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猛地发现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冲锋的近千号人竟然在一条不足两百米的地段跑散了。大家并不是没有在这条地段上,而是分成了好几段。洋枪队落在最后,他们前面都是自己的同袍,自然不能按照训练向前面自由射击。洋枪队本来是在最前面的,所以部队的旗帜也是在洋枪队这里。那军官一时大意,没有让战旗跟着自己走,所以洋枪队现在成了掌旗者。虽然也有军官指挥着洋枪队向前走,不过毕竟洋枪队还要再次装填弹药,就这么一耽误,他们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中间的长矛兵们本来跟着那军官往前冲,不过路上被刺倒的很多叛军的尸体貌似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且还有不少人被刺倒之后没有死透,特别是被刺中小腹的一个叛军,正捂着肚子嚎叫,在他身边竟然站了五六个手足无措的官军士兵,他们用长矛指着那个叛军,也不知道是该补一矛干掉他,还是该抓起这个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敌人。 林旭立刻转身去叫人过来参加战斗。他知道大队叛军若是随后掩杀过来,只怕这支部队顷刻间就会崩溃。 那军官倒很是蛮勇,看到叛军便毫不迟疑的冲了上去。这些个叛军应该都是无赖泼皮出身,这些拎着火枪的叛军,一看到那军官和他的部下们就抬枪准备射击。那军官向前一个滚翻就接近了敌人。几乎与此同时,叛军的火枪射击了。那军官身后传来了一阵惨叫,好多长矛队士兵中了枪,那军官根本不管这些士兵的死活。因为若是回身去看他自己就死定了。 这支部队的长矛刺杀术是一位当地有名的武师传授的,在遇到这种以少对多的情况,武师的建议是首先逼开对手。如那军官这样的身高力大的人,采用横扫的方式是最佳的。那军官好歹是个武举人,在长矛术上还是很下过功夫的。对武师的建议算是纳谏如流。前滚翻结束后一站起身,他轮圆了长矛就向着面前的人横扫过去。虽然扫开了几个人,只听“咔嚓”一声,长矛的矛杆受力过大,竟然断成了两截。 叛军士兵们的反应可不慢,虽然被那军官猛烈攻击,但是这些人很明显没有慌乱,他们发一声喊举起刀枪向着手中拎了半截断枪杆的军官冲了过来。虽然这些人的喊叫声中有着一种绝望,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充满斗志的昂扬。他们不过这种“哀兵”或许更可怕。这些人纯粹是被死亡的威胁所逼迫,这时候的人会更没有理智。 面对这种被逼到绝路上的家伙,或许劝降更加合适,但是那军官一来自己手持半截枪杆,很明显没有威慑力。二来,在他左右,护卫他的两杆长矛已经分别刺出了。两名官军都是出了全力,长矛深深地刺入了两个叛军的肋下,长矛枪头几乎全部插了进去。那两名叛军脸部扭曲起来,他们痛的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是用手死死抓住枪杆。就这么一瞬,其他叛军手中的武器向着这两名官军杀来。那军官倒是能够冷静的连退了几步,总算是避开了敌人的攻击,可那两名官军可没有这么冷静,他们努力试图把长矛抽回来,可矛头一来深入敌人的身体,被卡住了。二来他们这么一抽,挨枪的叛军剧痛之下死死拽住矛杆不松手。没等这两名官军来得及松手跳开,就被叛军们给开枪打倒了。 双方这么一来一回的战斗,附近的官军士兵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看到自己的同袍被打倒,他们怒吼着扑了过来。转眼间就有七八杆长矛加入了进攻叛军的战团。长矛一轮猛戳之下,叛军们纷纷中矛,但又一队叛军涌了上来,双方立时混战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叛军的大炮忽然响了起来。 本来叛军的大炮没有官军的多,在一开始的大炮对射中很快便给官军的炮火压制住了,是以官军才敢以这样的方式发动冲锋,但没想到的是,叛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炮。 林旭猜想很可能是叛军大炮和炮弹不多,事先将一两门大炮隐藏了起来,在关键时刻开炮以应急。 不管他的猜想是否正确,密集冲锋的官军突然遭到了迎头炮击,队伍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官军的大炮立刻也开始了轰击,试图对叛军的大炮进行压制,但由于担心伤到自己人,显得缩手缩脚的,没有能够起到压制作用,反而使得已经陷入混乱的官军士兵以为遭到了敌人更多的炮击,登时全线崩溃。 看到一颗又一颗的开花炮弹落入官军队伍当中,将许多官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林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是役,官军死1365人,伤2247人,林旭也受了伤,叛军死伤约千余人。 林旭的伤不算重,他打算马上离开,去见张芝栋,要求他拿出切实可行的平定叛乱的办法,而不是用阵图这样的愚蠢东西和他的臆想去耗费无辜军民的生命。 而张芝栋,又在哪里呢? 他躲在临近湘潭的乌石小城里。 这座小城凭水依山而筑,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时运桐油青盐,染色的棓子。上行则运棉花棉纱以及布匹杂货同海味。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河中涨了春水,到水逐渐进街后,河街上人家,便各用长长的梯子,一端搭在屋檐口,一端搭在城墙上,人人皆骂着嚷着,带了包袱、铺盖、米缸,从梯子上进城里去,水退时方又从城门口出城。某一年水若来得特别猛一些,沿河吊脚楼必有一处两处为大水冲去,大家皆在城上头呆望。受损失的也同样呆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涨水时在城上还可望着骤然展宽的河面,流水浩浩荡荡,随同山水从上流浮沉而来的有房子、牛、羊、大树。于是在水势较缓处,税关趸船前面,便常常有人驾了小舢板,一见河心浮沉而来的是一匹牲畜,一段小木,或一只空船,船上有一个妇人或一个小孩哭喊的声音,便急急的把船桨去,在下游一些迎着了那个目的物,把它用长绳系定,再向岸边桨去。这些诚实勇敢的人,也爱利,也仗义,同一般当地人相似。不拘救人救物,却同样在一种愉快冒险行为中,做得十分敏捷勇敢,使人见及不能不为之喝彩。 那条河下游与湘江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则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围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一个对于诗歌图画稍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厌烦,正因为处处有奇迹,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巧处,无一处不使人神往倾心。 当下属于hn境界的,这里可以说是最后一个水码头。这条河水的河面,在乌石时虽宽约半里,当秋冬之际水落时,河床流水处还不到二十丈,其余只是一滩青石。小船到此后,既无从上行,故凡进出口货物,皆由这地方落水起岸。出口货物俱由脚夫用杉木扁担压在肩膊上挑抬而来,入口货物也莫不从这地方成束成担的用人力搬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小城躲灾 这地方城中只驻扎了一营由昔年青旅屯丁改编而成的戍兵,及五百家左右的住户。这些住户中,除了一部分拥有了些山田同油坊,或放账屯油、屯米、屯棉纱的小本商户外,其余多数皆为当年屯戍来此有军籍的人家。地方还有个厘金局,办事机关在城外河街下面小庙里,经常挂着一面长长的幡旗。总办则住在城中。一营兵士驻扎参将衙门,除了号兵每天上城吹号玩,使人知道这里还驻有军队以外,其余兵士皆仿佛并不存在。 尽管湘中战火骤起,但这座小城因地处偏僻,战略地位也不重要,并未受多少波及。 张芝栋便将自己的行辕设在了这座小城之中。 只有这座充满了宁静祥和有如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城,才能让张芝栋感到安全。 他现在还记得,炮弹落下爆炸的那一刻的恐怖,和宋直平给炸死的样子。 从小在锦衣玉食的官衙里长大的张芝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惊心动愧、生死系于瞬间的战争场面。是以他立刻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只有求生的本能在强烈地驱使他挪动脚步,披上女人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没命逃去。这一逃,铸成了张芝栋终生不能洗刷的耻辱。他那令人目眩的光彩形象,也因此而黯然失色,轰然坍塌。 长沙全城被焚,并陷于叛军之手,震惊全国,朝野均为之悲沮,更为举国同愤不能宽恕的是驻在长沙的湘省巡抚张芝栋的行为。 张芝栋竟然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致使叛军攻城,守军无人主持而引发纵火,军民损失可谓惨重。 仁曦太后得讯甚是恼怒,一度打算将张芝栋罢官削职,但在纯亲王的劝说下改为“降三级留用,戴罪图功”,同时诏命兵部侍郎、海部大臣林逸青督办军务,欲借他百战百胜的声威镇抚湘中,恐慑叛军。同时下诏宣讨叛党罪状,明令征伐。 圣旨下到湘省的时候,张芝栋尚躲在乡间。 张芝栋在乡间躲避已经有些日子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极度的痛苦中度过。 记得出事的那天下午,他身上还穿着小妾的衣服,想在一家农舍里安顿下来,谁知那农夫听说他们是从省城逃奔出来的,便不让他们进屋。他特别说明:“我是湘省巡抚张大人。”那农夫冷冷地看了看张芝栋,不屑地说:“张大人我们也不接待!长沙打了败仗,带兵的大人应坚守阵地,士兵们死在沙场,你做大人的却逃跑,有良心吗?” 说罢“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了。 张芝栋受了这番指摘,满脸羞惭,只得继续向前走。又走了十多里,来到一个小村子。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他们不再找普通农舍而是去找乡绅,结果遇到了一位老绅士,听了介绍后,老绅士对着衣衫不整的张芝栋十分鄙夷地说:“你就是那个号称清流健将的张孝答吗?哼,你也有今天!想当年我的堂弟只因一个小小的过错,你就上章纠弹他,工部为他求情,你硬是不肯罢休,一连三疏,终于害得他连降两级。老夫还以为你是一个正派的人,原来你才是一个真正不负责任、没有品格的大奸佞。你滚吧,老夫家里不能容忍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清流鼠辈!” 这一顿奚落,真的把张芝栋的脸面扫尽,恨不得去掘地以藏。 本来想离开乡下,远远地走去,只是经这两番辱骂,张芝栋心更虚,体更弱,实在不能再走了,幸而附近有一富户别墅,守着别墅的只有一老一少二个仆役,老仆聋哑,少仆年幼,见张芝栋前来避难,似是大官,未敢阻拦,张芝栋便胡乱住了下来。 好在过不多久,学生杨深秀和侍卫葛思齐护送巡抚旗牌印信和藩库存银20万两一路找寻过来,同张芝栋会合,张芝栋这才结束了惊弓之鸟的生活。 张芝栋派人前去打探长沙城的情况,得知长沙全城被焚,诸军皆溃,武库被夺,长沙已成叛军巢穴,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和悔恨。他知道自己的罪过太大了。叛军的举动这么大,肯定准备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自己竟然茫然无知,怎么能糊涂至此! 而且炮声一响,自己就惊惶失措,拿不出一点办法,平日里那么多的主意都到哪里去了?难道说对军事的筹画只能由安静的书斋里产生,一到真刀实枪的战场,就一点谋略都出不来了?尤其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该离开省城,那天怎么就这样懵懂,这样混账! 张芝栋想到锥心的时候,捶胸打背,嚎啕痛哭!他想起在出任外官前,自己还是一位令人敬仰畏惧的堂堂清流健将,十多年里,劾大员,纠显宦,谈洋务,议兵事,直赢得海内盛誉,天下闻名。说起张芝栋,谁人不称赞是一个气贯长虹、节如劲竹的清流名士?他的那些掷地有声的奏疏,多年前便有琉璃厂的书商找上门,请求让他们选择其中一部分雕版付梓,刷印几千份,好使那些敬仰他的人天天诵读,张芝栋答应过两年再说。倘若不是做这个背时的湖南巡抚,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官拜大学士,他的那些煌煌奏议,便会被千百万士人奉为经典,惠及今时,泽被后世。 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破灭了。张芝栋想,他一定会遭到严惩,因为结怨太广,仇家太多,那些人必定会罗织罪名,周纳深文,甚至有可能被判处杀头抄家。 至于那些金声玉振般的奏疏,更会成为一堆废纸,再也没有人去理睬了。“张芝栋”三个字,从此以后将会成为“只会为文,不会办事”,“口头上的英豪,骨子里的懦夫”等等的代名词,千秋万代成为士大夫的反面教材。 张芝栋这样想来想去后,万念俱灰,身如槁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天到晚僵卧冷床,气如游丝,奄奄待毙。 圣旨到了湘省后,官员们四处查访,终于找到张芝栋。听完圣旨,他暗自庆幸没有自尽,一丝生机又从体内恢复。他无理由也无脸面作任何申诉,叩头谢恩完毕,便积极着手指挥平叛,想在林逸青到来之前将叛乱平定。 为此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极尽平生所学,但这些天,战事却并没有象他预先想的那样捷报频传。 在叛军快要进逼他藏身的湘潭后,他干脆便躲来了这里。 白日里到城里去,便只见各处人家门前皆晾晒有衣服同青菜。红薯多带藤悬挂在屋檐下。用棕衣作成的口袋,装满了栗子榛子和其他硬壳果,也多悬挂在屋檐下。屋角隅各处有大小鸡叫着玩着。间或有什么男子,占据在自己屋前门限上锯木,或用斧头劈树,把劈好的柴堆到敞坪里去一座一座如宝塔。又或可以见到几个中年妇人,穿了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躬着腰在日光下一面说话一面作事。一切总永远那么静寂,所有百姓每个日子皆在这种单纯寂寞里过去。一分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梦。在这小城中生存的,各人也一定皆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人事爱憎必然的期待。但这些人想些什么?谁知道。住在城中较高处,门前一站便可以眺望对河以及河中的景致,船来时,远远的就从对河滩上看着无数纤夫。那些纤夫也有从下游地方,带了细点心洋糖之类,拢岸时却拿进城中来换钱的。船来时,小孩子的想象,当在那些拉船人一方面。大人呢,孵一巢小鸡,养两只猪,托下行船夫打副金耳环,带两丈官青布或一坛好酱油、一个双料的美孚灯罩回来,便占去了大部分作主妇的心了。 这小城里虽那么安静和平,但地方既为湘东商业交易接头处,因此城外小小河街,情形却不同了一点。也有商人落脚的客店,坐镇不动的理发馆。此外饭店、杂货铺、油行、盐栈、花衣庄,莫不各有一种地位,装点了这条河街。还有卖船上用的杉木活车、竹缆与罐锅铺子,介绍水手职业吃码头饭的人家。小饭店门前长案上,常有煎得焦黄的鲤鱼豆腐,身上装饰了红辣椒丝,卧在浅口钵头里,钵旁大竹筒中插着大把红筷子,不拘谁个愿意花点钱,这人就可以傍了门前长案坐下来,抽出一双筷子到手上,那边一个眉毛扯得极细脸上擦了白粉的妇人就走过来问:“大哥,大爷,要甜酒?要烧酒?”男子火焰高一点的,谐趣的,对内掌柜有点意思的,必装成生气似的说:“吃甜酒?又不是小孩,还问人吃甜酒!”那么,酽冽的烧酒,从大瓮里用竹筒舀出,倒进土碗里,即刻就来到身边案桌上了。杂货铺卖美孚油及点美孚油的洋灯,与香烛纸张。油行屯桐油。盐栈堆火井出的青盐。花衣庄则有白棉纱、大布、棉花以及包头的黑绉绸出卖。卖船上用物的,百物罗列,无所不备,且间或有重至百斤以外的铁锚搁在门外路旁,等候主顾问价的。专以介绍水手为事业,吃水码头饭的,则在河街的家中,终日大门敞开着,常有穿青羽缎马褂的船主与毛手毛脚的水手进出,地方象茶馆却不卖茶,不是烟馆又可以抽烟。来到这里的,虽说所谈的是船上生意经,然而船只的上下,划船拉纤人大都有一定规矩,不必作数目上的讨论。他们来到这里大多数倒是在“联欢”。以“龙头管事”作中心,谈论点本地时事,两省商务上情形,以及下游的“新事”。邀会的,集款时大多数皆在此地,扒骰子看点数多少轮作会首时,也常常在此举行。常常成为他们生意经的,有两件事:买卖船只,买卖媳妇。 大城市随了商业发达而产生的某种寄食者,因为商人的需要,水手的需要,这小小边城的河街,也居然有那么一群人,聚集在一些有吊脚楼的人家。这种妇人不是从附近乡下弄来,便是随同湘军来湘流落后的妇人,穿了假洋绸的衣服,印花标布的裤子,把眉毛扯得成一条细线,大大的发髻上敷了香味极浓俗的油类。白日里无事,就坐在门口做鞋子,在鞋尖上用红绿丝线挑绣双凤,或为情人水手挑绣花抱兜,一面看过往行人,消磨长日。或靠在临河窗口上看水手铺货,听水手爬桅子唱歌。到了晚间,则轮流的接待商人同水手,切切实实尽一个伎女应尽的义务。 由于小城的风俗淳朴,便是作伎女,也永远那么浑厚,遇不相熟的人,做生意时得先交钱,再关门撒野,人既相熟后,钱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伎女多靠往来商人维持生活,但恩情所结,则多在水手方面。感情好的,互相咬着嘴唇咬着颈脖发了誓,约好了“分手后各人皆不许胡闹”,四十天或五十天,在船上浮着的那一个,同留在岸上的这一个,便皆呆着打发这一堆日子,尽把自己的心紧紧缚定远远的一个人。尤其是妇人感情真挚,痴到无可形容,男子过了约定时间不回来,做梦时,就总常常梦船拢了岸,一个人摇摇荡荡的从船跳板到了岸上,直向身边跑来。或日中有了疑心,则梦里必见男子在桅上向另一方面唱歌,却不理会自己。性格弱一点儿的,接着就在梦里投河吞大烟,性格强一点儿的便手执菜刀,直向那水手奔去。他们生活虽那么同一般社会疏远,但是眼泪与欢乐,在一种爱憎得失间,揉进了这些人生活里时,也便同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年轻生命相似,全个身心为那点爱憎所浸透,见寒作热,忘了一切。若有多少不同处,不过是这些人更真切一点,也更近于糊涂一点罢了。短期的包定,长期的嫁娶,一时间的关门,这些关于一个女人身体上的交易,由于民情的淳朴,身当其事的不觉得如何下流可耻,旁观者也就从不用读书人的观念,加以指摘与轻视。这些人既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即便是娼优,也常常较之讲道德知羞耻的城市中人还更可信任。 现在的张芝栋,怀里便有这样一个女人。 在这个时候,张芝栋只有在她的怀里,才能忘却那些烦心事。 这个女子姓秦,她特别象自己故去的妻子王氏,初见之时,便让他想到女人的恋情。由女人的恋情想到元配妻子石氏、继室王氏的温馨。往昔她们在世的时候,曾给了自己多少体贴恩爱啊!王氏夫人去世这些年来,他再也没有得到过女人的温情了。一种对故去妻子的追思感,重重地压在张之洞的心头。瞬时间,他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渴望再得到女人的浓烈愿望,于是他便花钱给秦氏赎了身,留在了身边伴宿。 “老爷,您的门生林旭林爷求见。”张芝栋正搂着秦氏白日春睡,却冷不防给管家的话吓了一激灵。 “这个林旭,真是不晓事!”张芝栋低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穿起衣服来。 对于林旭和杨深秀这两个年青人,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的护送印信和库银找到了自己,使自己可以建立行辕,以巡抚的身份发号施令,自己恐怕真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穿戴完毕之后,张芝栋安慰了秦氏几句,便来到了前厅去见林旭。 看到林旭竟然吊着胳膊,脸上手上也有擦伤的痕迹,张芝栋知道他是参加了平叛的战斗,所以才弄成了这样,不由得满脸痛惜之色,赶紧上前问长问短起来。 林旭简单的回答了几句,张芝栋便猜测到了前线战事的惨烈和不顺,立时忧形于色。林旭看到张芝栋的样子,更是明白他的“长于兵事”实际上是徒有虚名,指责他“统帅无能,累死千军”的话便没有说出口,而是变成了深深的叹息。 就在师生二人相对吁叹之际,窗外远处宁静的江面上却突然传来了阵阵汽笛的鸣声。 张芝栋和林旭不约而同的向窗外望去,赫然看到一艘小小的汽船正飞快的驶来。 待到来船驶近,张芝栋方才看清,这是一艘小型内河炮艇,艇首的大炮已然脱去炮衣,现出乌黑锃亮的炮身,炮口恰好正对着这边的窗户,一看到那黑洞洞的炮口,张芝栋立时感到一阵晕眩,禁不住腿脚发软,他死命的扶住了桌子,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看到张芝栋见到炮艇便吓得魂不附体,林旭惊诧不已----那艇首飘扬的龙旗已然说明了来船的身份,他张芝栋怕者何来呢? 乌石小城的河水在水旺期时,也曾来过小火轮船,是以居民对这类船并不陌生,只是带大炮的小火轮船还是头一次见,是以居民们纷纷到河边围观,却并没有人吓得象他们的巡抚大人那样。(。)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能战之士 炮艇在码头停了下来,一名穿着宝蓝色西式军服的乾军军官和几名同样是西式军服的士兵跳上了岸,径直向张芝栋这里走来,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张芝栋的行辕所在。 张芝栋看着他们笔挺而威武的西式军服,他知道,这是京军健锐营才有的新军服。 这些人不待通报便直闯入行辕来,此时张芝栋的巡抚行辕虽有抚标卫队多人,但面对荷枪实弹的京军官兵和外面炮艇上的大炮,竟然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张芝栋接旨。”军官看着惊魂未定的张芝栋,取出了一封明黄色的绘有龙纹的信封,冷冷的说道。 张芝栋看到那信封,知道这是朝廷用电报发的“电旨”,虽然和以往以快马传递的正式谕旨不同,但地位却和谕旨是一样的。 张芝栋赶紧依礼跪倒,那军官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朗声念了起来。 “奉圣谕:张芝栋剿逆不利,贻误军机,著免去湘抚,即刻来京候处,钦此。” 听到朝廷这么快便下了免去自己湘省巡抚职务的圣旨,张芝栋的心不由得一沉。 “请张大人交出旗牌印信。”军官看着失魂落魄的张芝栋,沉声说道。 张芝栋面色苍白的起身,打开了木箱,将装有巡抚大印的印匣取出,用战抖的双手捧着,交给了那位军官,接着又用手去解腰间的象牙腰牌,他的手抖得那样的厉害,解了半天,竟然无法将小小的腰牌从腰间解下。 那名军官见状冷笑了一声,突然拔出佩刀,一刀斩下,系着腰牌的绳子瞬间断了,腰牌坠下,未等落地,那名军官用刀尖挑起了腰牌,向上一抛,然后伸手接住,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可以说一气呵成。 看到雪亮的长刀,张芝栋惊得险些倒地。 那名军官验看了大印和腰牌,又将摆在案头的令签、令牌和令旗取走。 “官帽和官服,请张大人回京后,向吏部上缴。”军官说道。 张芝栋想问他些话,但不知怎么,喉头却给哽住了,发不出声来。 军官看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聚在门外的抚标卫队,沉声道:“奉兵部左侍郎、海军衙门大臣林逸青林爵爷令,湘省抚标一概归于麾下,整束明白,听候调遣,不得有误!” 听到军官的话,抚标卫队长不由得一愣。 “这是兵部左侍郎林爵爷的银牌拓令,看好了!”军官厉声喝道,将一张白帛展到了卫队长的面前。 “标下领命!”和林旭原本想的可能会有抗拒和抵触不一样,卫队长和他的部下全都乖乖的接受了命令。 林旭一转念便想明白了:他们大都是湘省本地人,对叛军的烧杀掳掠深恶痛绝,而张芝栋的无能又使得战祸波及的地方越来越大,他们有心想要上战场杀敌,但职司所在却是保护张芝栋这个废物,是以一个个都是满腹怨气,而今林逸青要他们听候调遣,他们自然高兴,不会抗拒。 别说他们,其实这会儿林旭在听到是林逸青前来主持平叛时,都生了前去麾下效命之心。 军官完成了使命,便带队离去,目送着他们登上炮艇驶去,林旭在心里也做了打算:等到臂伤稍微好转,他便前去林逸青那里效力。 长沙府,城郊。 到辰时的时候,阵地再也守不住了。总兵开始大发脾气。 子夜刚过,这位湘省总兵就把队伍带到这三条官道的交叉汇合处,其中一条官道通向长沙府。 叛军占领了约二十里长的战线。根据总督大人的正式命令,必须牵制叛军,直到午时,也就是说直到援兵到来时为止。 总兵把他的队伍布置在一个起伏不平的地形上。炮兵作了伪装。然而,天刚蒙蒙亮,叛军就发现了这支官军和炮兵队伍,于是向他们进行了狂轰滥炸。 总兵的队伍在离战线右侧约四里处。不一会儿,炮弹便打了过来,至少使六名士兵和两名军官丧生。 再次转移。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总兵的阵地又遭到叛军的进攻。总兵顽强地坚守着阵地。半个时辰内就有22名士兵失去战斗力,一门大炮被毁。 这时正好是九点钟。 “真他娘的该死!”总兵喊了起来,“他们怎么知道咱们的大炮放在这里?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他们弄不好使了妖术!” 听到总兵大人喊出这样白痴的话来,几名武备学堂的学生不由得咧了咧嘴。 总兵和他的几名部下军官、炮队头目、武备学堂学生隐藏在一个斜坡的后面;这斜坡上面是一相当广阔的起伏不平的高地。在左边不远处,有一个被废弃的村庄。在前面,散布着一些农庄。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看不到一个叛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辨明敌人的炮弹究竟来自何方?大炮试探性地向几个方向发射了炮弹,但仍无法弄清叛军的具体方位。 叛军的大炮却一直在射击着。 “还要坚持一个半时辰,”总兵抱怨着说道,“我们倒是能坚持下去,但是叛军若是窜出省界,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遭殃了!”这时,一颗炮弹在军官们和几名通讯骑兵之间呼啸而过,一下插进了地里。 军官们和通讯骑兵们在炮弹还没有爆炸时都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但是不知从哪里冲过来的一个军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了那枚炮弹,仔细研究起来。 “你疯了,小子!”总兵吼叫着说道,“快松开手!” 那名军官又轻轻地把那枚炮弹放进了它原来的那个坑里,然后急速向总兵走过来。 总兵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他不熟悉的面孔。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个人穿着把总的军服,但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不象是他这支队伍当中的人。 “你是何人?”总兵警觉的问道。 这个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方白帛,交给了总兵。 总兵立刻认出了那是林逸青的银牌拓令,不由得吃了一惊。 “军务在身,不便向大人透露,还望大人见谅。”这个人微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这是规矩,我懂。”总兵连连点头,将银牌拓令还给了对方,“林爵爷麾下能人,兄弟失敬。” “大人客气了,我刚才是想通过炮弹看看叛军的大炮在什么样的距离内。”这个人看了看远处,“我估计他们位于离我们十里半的地方。我得过去看看……” “什么?!要是给他们抓到了呢?” “不会的!总镇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然,……不过这还是太冒险了。兄弟贵姓?” “免贵姓陈,名楚生。” “好!这位陈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敢,不过请不要冒这种危险!……” 一颗炮弹在很近的地方爆炸,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一名通讯骑兵倒下了,他的胸部被弹片击中,另外几名军官在尘土飞扬中弄得一身泥土,被震得东摇西晃。 “咱们先避一下!”总兵低着头说,“每个人都尽可能地隐蔽好……” 陈楚生又一次向总兵走过去:“总兵大,请原谅我插手一件本来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避开……” “可以避开叛军的炮弹吗?当然了,我就只好再一次转移阵地了。但到时候我们又会立即被叛军盯上……走吧,兄弟,你有军务在身,还是忙你的吧。”总兵叹了口气。 “总镇大人,也许不必转移我们的阵地,而是改变叛军的射击方向。” “你说什么?”总兵带着有点挖苦的口气说,但是他已为陈楚生的冷静沉着所打动,“你知道另一种方法吗?” “是的,总镇大人。” “那么你说说看。” “给我一刻钟,总镇大人。在一刻钟后,炮弹都将改变方向。” 总兵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你大概是想让这些炮弹落在哪里就落在哪里吗?” “是的,总镇大人。” “你看,那里,右边三千尺的地方是一片甜菜地,能让炮弹落在那片甜菜地里吗?” “是的,总镇大人。” 一直在听着他们谈话的炮队头目,现在该到他来取笑这件事了:“陈兄弟,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你又已经告诉了我距离,而我只是知道大致方向,您就不能给我一个精确的方向以使我能准确地调整咱们的大炮的射击,摧毁叛军大炮阵地吗?” “这将要更多一点时间,而且难度大得多。”陈楚生回答说,“但是我会试一试,在午时整,请您仔细观察省界那边的地平线,我将发出一枚信号火箭。” “什么信号火箭?” “我不知道是什么信号火箭,也许是三枚炮弹……” “但是你的信号火箭只有在叛军阵地上空升起时才具有意义……” “正是如此……” “那就必须知道叛军的阵地……” “我会知道叛军阵地的。” “需要去那里吗?” “当然要去那里。……”陈楚生向总兵敬了一个西式军礼,急速地向后一转,甚至连总兵和军官们还没有来得及表示同意或异议,他就沿着斜坡一溜烟地跑了,从左边溜进了一条路边荆棘丛生的洼路,最后消失在洼路中。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总兵低声说道,“他究竟要去哪里?” 陈楚生这样的决心和胆识使总兵对这位年轻军人产生了好感,尽管他对这件事的结果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和他的军官们一起呆在用干草垛垒起的并不结实的防御工事后面,在陈楚生消失的这几分钟内,情不自禁地几次注视自己的怀表。这是多么可怕的几分钟啊! 在这些时间里,总兵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威胁陈楚生的危险,而且这也是威胁着他所保卫的和把他们视为自己孩子的所有人的危险。他看见自己周围的士兵们,他们或趴在蒿草丛中,头上罩着自己的背囊,或蜷缩在矮树丛中,或隐藏在地面的洼地里。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正在他们身后猛烈爆炸,想要在一瞬间造成毁灭。伤员发出的痛苦呻吟声,士兵们互相呼唤的喊声,甚至还有互相打趣的笑声,这一切和那连续不断的、雷鸣般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接着,突然寂静下来,这是一种全面的和具有决定意义的寂静,不论是空中还是地面都是一片安静,人们松了一口气,这时人们感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松。总兵高兴得笑出了声。 “真该死!这小子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最重要的是,如同他答应的那样,现在该让叛军的炮弹倾泻到那片甜菜地里了。”总兵的话还没说完,一发炮弹在右边,不是在甜菜地里,而是在这块地的前面爆炸了;第二发炮弹在更远一点的 地方开了花;第三发炮弹正好在他们定的地方炸开了。 这个人在完成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任务中,存在着某种非常神奇的东西,计算也非常精确,因此,可以这样说,总兵和他手下的军官们不再有任何疑虑了,相信他能把这个任务进行到底,而且相信,尽管存在着不可克服的障碍,但他仍会成功地发出所约定的信号。 他们不停地拿起单筒望远镜搜索着远处的地平线,而叛军加强了他们对甜菜地的炮击。 十一点十分,发射了一枚红色的火箭。 这枚火箭是在比人们设想的向右偏离得很多的地方出现的。 另外两枚火箭跟着升向天空。 拿着望远镜的炮队头目很快发现了一个寺庙的钟楼。这个钟楼刚好露出山谷一点点,而山谷的凹陷部分由于它处于起伏不平的高地中间用肉眼都无法分辨出来,那钟楼上的尖顶高出的部分只有一点点,所以人们很容易把它当成是一棵孤立的树。 炮队头目通过陈楚生研究过的那枚炮弹,知道了叛军炮兵阵地的准确距离,于是他报告了总兵,于是总兵下令所有的大炮开始轰击。 半个小时后,叛军的大炮停止了轰击。由于第四枚火箭出现在空中,因此,官军的大炮继续轰击寺庙、村庄及其周边地区。 快到十二点了,走在全军最前面的一个营和总兵指挥的队伍会合。上边已下达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向前推进。 总兵的队伍在向前推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骚扰;但当队伍接近城郊时,听到几声枪响,原来是叛军的后卫队伍在撤退。 村子已被夷为平地,几栋房子还在燃烧。在那里人们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尸横遍地,伤者无数;到处是炸死的战马,还有几门炸毁的大炮,和拦腰截成两段的弹药车,马车。 这里驻扎着叛军人数很多的一支队伍,正当他们准备开拔的时候,整支队伍遭到了这次突然袭击。 然而,从那寺庙的顶上传来了一声呼喊。那寺庙的大殿和正面的墙壁已倒塌, 现在这里已是一片乱七八糟的瓦砾和石块,其状难以描述。唯有那钟楼的塔楼还依稀可辨,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它借助于那奇迹般的平衡还依然托着钟楼之上那飞檐的尖顶;但这塔楼由于几根横梁被烧毁,已被熏得漆黑了。 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几乎半个身子探出这尖顶之外,挥舞着胳膊,高声呼喊着, 以引起人们的注意。 军官们认出那是陈楚生。 人们穿过瓦砾,小心翼翼地沿着通向塔楼平台的楼梯往上攀登;在塔楼平台上,有一道很小的门通向塔顶。然而那小小的门口却堆着八具叛军士兵的尸体,同时那门已被炸倒,横在门口,挡住了通道,因此必须用斧头把门砍开,才能救出陈楚生。 黄昏时分,人们已看到,继续追赶叛军已碰到了非常严重的障碍。这时,总兵在广场上集合了自己的队伍,并热烈拥抱陈楚生。 “总镇大人。咱们的行动被细作跟踪了。”陈楚生说道。 “这是明显的。但谁是细作?这细作在哪里?”总兵吃了一惊。 “总镇大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了解到这一情况的。就在我们今天早晨占领的那个地方的旁边,也就是靠我们的左方有一个村子,村子里面有一个寺庙,是这样吧?” “没错,我一到那个村子就下令全村的人撤离了村子,寺庙里也没有留下任何人。” “如果没有任何人留在寺庙里,那么立于钟楼顶上的那根铜鸟幡为什么指示风是来自东边呢?而实际上当时的风是来自西边。当我们转移阵地后,这幡所指的方向又为什么向我们偏斜呢?” “你是从这东西的方向看出来的?” “是的,总镇大人!正是因为这点,我在得到您的允许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溜进了寺庙,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钟楼。我并没有弄错,一个男人正在钟楼里,经过一番周折,我成功地把这个人给逮住了。” “这个混帐王八蛋!是咱们湘乡人吗?” “不是湘乡人,总兵大人!他是一个叛军抓来的化装成农民的川省商人。” “真该毙了他!” “我没有杀他,我答应给他一条生路。”(。)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水陆会攻 “这是干什么?” “总镇大人,我们必须清楚地了解他是怎样把情况告诉叛军的。” “那么他们是怎样向叛军传送情报的呢?” “哦,这并不复杂。这寺庙面朝北,有一座大佛。大佛的正面我们当然无法看到,大佛的后背有十只手。他们分别在大佛的手上挂上白布,用来指示数字,以报告我们同寺庙的精确距离,而这距离的方位就是铜鸟幡的方向。” “谁想出来的鬼主意?真是高明啊!” “这就是我了解的情况。所以叛军很快根据我的指示修正了他们射击的方位和距离,下意识地朝甜菜地进行了炮击。” “原来如此!”总兵笑着说。 “接下来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亲自去第二个观察哨所。从那里可以接到细作的情报。这样,我就能够了解到叛军的炮兵阵地隐蔽在什么地方。因此我一直跑到这里。只是在到达这里后,我才发现叛军的炮兵队伍以及叛军的一个整营驻扎在这寺庙的附近,而寺庙正是他们炮兵队伍的观察所。” “你这可是够冒失的啊!他们没有向你开枪吗?” “总镇大人,我穿上了细作的衣服,那个人对我没有任何怀疑,当我攀上塔楼的平台时,他正在转发他的情报。我没有费多大周折,就向他猛扑过去,用东西塞住了他的嘴。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的事情就是按约定给你们发信号。” “好厉害!可是你周围还有六七千叛军啊!” “这是我向您答应下来的事,总镇大人。我点燃了一枚火箭,接着点燃了第二枚,第三枚和第四枚,战斗就打响了。” “但这些火箭,都是用来提醒我们修正对钟楼的射击偏差;而当时你正在这钟楼上啊!我们的大炮是在向你开火啊!” “哦,我可以向您发誓,总镇大人,在这样的时候,这种想法我思想上根本就不存在。第一发炮弹击中寺庙的时候,我感到是在欢迎我。叛军几乎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他们立即派了六名精壮士兵登上塔楼。其中有几个已倒在我手枪的枪口下面;但他们接着又发起了一次攻击,随后又发起了一次攻击。我不得不藏在那用来关闭楼顶这个‘野兽笼子’的门的背后。他们把门推倒后,这扇门又正好成了我的路障;因为我有从第一批进攻的叛军那里夺取的武器和弹药,又因为我处在有利地势,而且他们几乎看不到我,所以我很容易坚持了下来。” “当时我们的大炮正在炮击你。” “当时正是我们的大炮解救了我,总镇大人。因为,您想想看,这寺庙一旦被摧毁,这屋架一旦被烧起来,那他们也就不敢到塔楼来冒险了;而我呢,那也就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你们到达了。”陈楚生作了最简单的叙说,好像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总兵再次向他表示了祝贺,并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得到奖赏和晋升。 总兵并不知道,类似的事情,在各处战场,也都一再的发生着。每支陷入困境的官军,都会得到手持林逸青银牌拓令的人的帮助,转败为胜,或是转危为安。 深夜,河面上逐渐起了雾气,原本还算清晰的视线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每艘船上都挂着一串明亮的信号灯,在雾气的笼罩下,原本看起来像是一串美丽的彩色珍珠,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厚,近处的灯光逐渐朦胧起来,而远处的灯光有些已经消失在雾霭之中。 王士珍静静站在自己的座船船头,眺望着灯光。如果现在是白天,他能看到的是一支令人震撼的船队。船队是包括内河炮艇在内的整整30艘汽船组成的,这样一支大船队井然有序的行进在河上的时候,能保持一贯冷静的恐怕只有王士珍一个人,参与这次作战的官兵们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震憾,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百年来这条河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一支船队。 船队一眼望不到头,甚至用上了望远镜也是如此。每艘船上都载满了人员和物资,吃水线被压的极低。身为主将的王士珍很清楚,面前的一切已经是他掌握的所有能够进行长途行军并且战斗的力量。不仅仅是这2000名能战之军,还有足够部队在外行动一个半月的物资,各种武器弹药,攻城装备。 王士珍很清楚,因为张芝栋的无能导致叛军坐大并四下劫掠的关系,湘省各处富庶之地已然给弄得一片狼烟,除非得到其它粮食供应的途径,否则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储备。多亏了湖广总督李筱泉的全力支持,他才能带着这么多的补给上路。 王士珍把视线从眺望中收了回来,夜航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视线不清,不可知的水路变化,还有其他的种种实际中会突然遇到的问题。即便是船队有着充分的行军经验,如果没有毕业于船政水师学堂官兵们的诸多海军知识和技能,这样的大船队的夜航也是不可能的。而苏月在越南的行船经验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她正在值夜班,指挥着位于船队最前端的辎重与探路队伍,给后续船队指定航速与航线。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却有着连王士珍都不得不惊叹的体力与毅力,在最辛苦的先头船队上彻夜进行指挥。 河风很冷,王士珍摸了摸紧扣的风纪扣,已经没有更多办法抵御寒气了。可他也不想回船舱避寒。 等到关键时刻,也就该我领着队伍往上冲了吧?王士珍脑子里头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令王士珍自己都奇怪的是,对这样的结果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当然也没有丝毫的激昂。这个关乎于自身生死的想法很快就被抛在脑后。王士珍甚至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军事会议上确定的战术。寒风刮在军服上,透过布缝的寒气让王士珍一阵阵发冷。可脑海里头想着战术,王士珍渐渐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信号灯传递来了新指示,水手搬动船舵引发了船身的摇晃,这才打断了王士珍的思路。 “怎么了?”王士珍下意识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快到马蹄湖了,水道情况有些变化。”信号员立刻答道。一面说着,信号员一面忍不住搓着手。冬天的河面实在是太冷,而王士珍站在船头,信号员也不敢回船舱避寒。现在部队军装都不厚,更没有手套这些装备,站了这么好久,可把信号员给冻坏了。 王士珍想看看其它船只的动向,可雾太厚,除了前后的几条船,什么都看不清。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选择了回船舱睡一会儿。 天亮之后,船队又行进了一段就抵达了一个补给点。根据李筱泉的命令,当地官府预先准备了多个补给点,让部队能够在进入战场之前,尽量不消耗自带的食物。 部队一直在船上的话,很消耗战斗力。至少在吃饭的时候,部队还是尽可能的下船舒展一下筋骨。 “刘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到长沙呢?”有士兵向王士珍的部将也是好友刘瑞堂问道,他明显以前从未来过湘省地面。 “还得几天吧。”刘瑞堂说的很笼统。 “长沙比岳阳府谁大?”士兵继续问道。 立刻就有人插话,“长沙肯定比岳阳府大。上回不都说了么。” 刘瑞堂笑道:“没错,长沙比岳阳府大。” 这支部队是按照京军健锐营的标准组建和训练的,是以纪律极严,但上下级关系非常融洽,刘瑞堂在整个吃饭期间,竟然没看到部队里头有什么畏战表现。这次参与远征的的官兵很多人都是打过仗的,经历过一定程度的生死考验,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和平时的严格训练不无关系。 吃完了饭,部队进行了短暂的恢复训练之后,就上船继续这次远征。最晚到第二天下午,部队就将彻底进入“敌占区”。那时候开路的工作就完全要靠炮艇来撑场面了。 到达了预定地点,部队便离船登岸。 当苏月再次抬起头,暮色中长沙城的轮廓已经能够看的相当清晰。 远远的前方,枪声响了! 整个部队仿佛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每个人都是一怔。接下来又是一枪,再想起一枪。众人都是听枪声听惯了的。大概能够判断出,是在长沙城东城门附近。 “跑步前进!”所有的指挥官都喊出了同样的声音。随着命令,数千人一起奔跑时才会形成的隆隆声音越来越响,很快就成了长沙城东最响亮的声音。 夜色降临了,在人们的视线中,长沙城下的那些人已经越来越分辨不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从墙下爆出一阵火光,接着就是清脆的枪声。子弹在城墙的垛口上打出一片片的砖屑。而几个正守在垛口处的叛军士兵发出惨叫,倒在地上。城头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趴在城墙上。被击中的叛军士兵有几个没立刻被打死,他们惨叫的声音在夜色里头格外的凄厉。 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以及一连串的枪声。却是从北边传来的,苏月知道那是大口径炮弹爆炸的声音。为了攻打长沙的计划能够成功,林逸青专门给王士珍调来了拥有不输于铁甲舰的重炮的“蚊子船”。 苏月举着望远镜,借着月光,他看到一队约有百余人的叛军队伍举着火把从远处跑了过来。没多久,他们就进入了蚊子船的射程。只见江面上的黑乎乎的炮艇先是喷出了一道大火苗,苏月看到有一个什么东西被火焰推到了半空。那是炮弹。接着叛军的队伍里头突然出现了一道闪光,随即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口径炮弹猛烈的炸开,伴随着气浪,金属的碎片和霰弹在空中四处飞射。或者深深刺入人体,或者削掉一大块肉,或者干脆就穿透了人体。 叛军哪里想得到会遇到这样的袭击,一颗大炮弹就炸翻了十几人。被炸死的到安静了,没死的也被吓傻。有些幸运的叛军士兵暂时没受伤,先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接着就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在一声声巨响的同时,炮艇上的机关炮也立刻开始射击,把尚且能站得住的叛军士兵一个个打倒。 在这样突然起来的猛烈打击下,这队百来人的叛军死伤狼藉。苏月看到能跑回去的叛军士兵顶多有十来个人。 与此同时,在长沙城东北,一队人已经偷偷渡过了护城河。城上偷偷垂下了绳索,一个黑影顺着绳索坠了下来。两方的人汇合之后,城上下来的人把情况简略的介绍了一下,然后便一齐消失了。 夜色渐深,时间很快就过了12点。除了骚扰火力在各处响起,实质性的战斗暂时终止。 “给大伙儿开饭。拂晓时分总攻。”王士珍观察了一下之后,平静的下达了命令。 晚上一点半,持续对长沙骚扰了大半夜的佯攻终于结束了。部队官兵们退回到安全的阵地上开始吃饭。战前饭很简单,半片鸡,一个馒头,一竹筒水。伙食都是从附近的炊事班那里运来的热乎食物。部队严令不得喧哗,所以也没有人说话。默默的吃完了自己的一份饭,此时,深蓝色的简易帐篷搭起来了,夜色中,这些帐篷一点都不显眼。在军官们的低声命令下,士兵们纷纷钻进低矮的帐篷里休息。大家都知道要不了多久就要进行攻城战,城头上的叛军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战斗能力,这让原本兴奋中带着些惴惴的新兵安心不少。大家也都累了,吃了东西之后很快也都开始犯困。那些已经有很多战争经验的士兵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军官们却没有睡觉,他们能够被选拔出来,不仅仅是他们有着比普通士兵更强的体魄,他们有着比士兵更持久的意志力。 一众军官们端着盛着热鸡汤的碗围在地图边。 王士珍的手指一处处指着地图上的重要地点,“布政使司,巡抚衙门,巡检衙门,长沙知府衙门,军械所,军火库。大家都确定一下自己负责的目标。” 王士珍指着这些长沙城内的要害部门,立刻就有负责攻打这些地方的指挥官站出来重复自己要承担的作战计划。 这一夜,对于长沙城内的叛军来说是难熬的一夜。枪声从入夜开始就没停过。闹长毛的时候,长沙也在兵火中遭到过煎熬,枪声再次唤起了老年居民的恐惧,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几乎都是夜不能寐的。 叛军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取得了不少的胜利,但也死了不少人,裹胁强征来的新兵们没有经历过什么实质性的战斗,北门的小规模战斗,顷刻间就死了近百人,这个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原本传说中只有数千之众的朝廷禁军很快就变成了十余万之众。北门之战那几声沉闷的巨响,变成了官军动用了“轰天大炮”,一下子轰死了了几百人。已经有人在偷偷询问,在这种大炮的炮击下,到底该怎么保命。 王金鳞的心情变得极糟,原本以为外头的官军只是乌合之众,从城门派人冲出去就能把他们赶散。没想到对方炮火犀利,竟然还装备有巨炮,而且几个城门外头都有敌人。这可是把他给搞糊涂了,这外头到底是什么人。既然冲不出去,他干脆就准备等到白天再说。晚上看清不楚,白天总是没有问题了吧?可对方一个劲的佯攻,弄得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现在长沙城各门都被堵住了。这样一股军事力量突然出现在长沙城,以王金鳞的经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子时之后,城外的官军看样子是累了,终于不放枪放炮了。王金鳞心里头总算放下心来,长沙城高墙厚,粮草丰足。只要坚持住,不怕官军不知难而退。 但王金鳞对城北被一气打死了近百人的事情很是忌惮,虽然到现在为止城北都没有动静,可隐藏在江面上的是什么东西?王金鳞对此很是担心,所以城北很是放了不少的人马。 带着部队埋伏在护城河边的王士珍部将徐国栋听着城头的骚乱,已经有规模不小部队开始调动了。等声音稍微平息了一点,徐国栋对身边的姚老四说道:“老姚,就看你的了。” 姚老四点点头,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把衣服脱了,只剩下条里裤。从身后的士兵手里拿过一碗酒一饮而尽。他出身于黑风寨,原本是苏月的亲信人马,因水性极佳,是以这一次负责突击的行动。 姚老四匍匐前进,一直到了护城河边。他静静的溜进水里。长沙在湘江边,根本不缺水源。所以护城河有几丈宽,河水也颇深。冬天的水很凉,姚老四溜进河水里头,只觉得皮肤上仿佛有无数小针戳刺一样生痛。(。)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突击入城 他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游着。 埋伏在河边的官军士兵看着姚老四消失在漆黑的护城河水里头,大家都屏息凝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影影绰绰的看到好似有一个人影爬过了护城河。又到了城墙下,接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挥舞着,这是约定的信号,姚老四渡过护城河之后,就会挥舞起一条白布。眼力好的人见姚老四挥舞了一阵,就静悄悄的溜回了护城河里。再过了一阵,姚老四从这边爬上河岸,依旧是匍匐的姿势爬回出发阵地。 “能过去,城上好像没人。弟兄们做一下准备,马上跟我走。”姚老四说道。他虽然极力忍耐,但是牙关依旧忍不住打颤。 已经有士兵把衣服递过来,姚老四根本没接,他一面哈着冷气一面说道:“冻一冻就习惯了。” 这次突击的队伍都是水性颇好的士兵。姚老四已经做了表率,大家也不再多说。先是把一架长梯静悄悄的运到河边,大家纷纷脱了衣服。把衣服,枪支,雷炎弹都放进木盆里头。三十几条汉子扛着梯子,拽着木盆溜进了水中。 这个计划极为冒险,如果一旦不成,这三十几人就危险了。徐国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几十个临时掩体,就是在桌面上搭上了装满了土的麻袋。一旦对面城上发觉了姚老四等人的动静,这些临时掩体立刻就运到河边,步枪射手们和城上的敌人对射,掩护突击队回来。 但是城头的敌人也许觉得冬天没人会真的游过护城河,所以这段城墙上的敌人数量本来就少。加上骚扰的火力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现在城头上居然静悄悄的。 “菩萨保佑,千万别给敌人发现!”护城河这边包括在徐国栋在的所有士兵都忍不住祈祷着。突击队已经悄悄的过了护城河。长梯慢慢的竖起来,与墙面接触的时候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撞击。接着突击队队员开始顺着梯子往上攀爬。徐国栋视力不错,最前头的突击队员已经爬到了一半,再爬三四米就能到了城墙墙头。就在此时,却听到城头有人喊道:“谁啊!”接着火把就亮了起来。 “快!推桌子!”徐国栋焦急的低声命令道。按照计划,突击队遇到问题立刻就要撤退,而徐国栋要进行火力掩护。在护城河这边的弟兄们站起身准备行动的时候,却听到姚老四的声音在护城河对岸响起,“干他娘,弟兄们,上!”随着这声怒吼,城头突然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那是雷炎弹才有的声音,偷袭就这么变成了强攻。 面对如此有骨气的举动,徐国栋立刻就被置于两难的地步。如果不支援姚老四的话,他们立刻就要面对敌人的围攻。但是到现在为止的准备,都是与城头敌人对射的准备。在姚老四指挥着突击队攻城的时候,与城头敌人对射极有可能误伤到突击队队员。如果实行兵力增援,那么不久前还反对把佯攻变成强攻的徐国栋,就将亲自改变原定计划。 徐国栋左右为难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最先的突击队员已经成功的登上了城头,而后面的士兵一个个跟着上了城头。然后先是雷炎弹的爆炸声,接着就是步枪的射击声。以及受伤者的惨叫声。战斗顷刻就白热化起来。 见死不救是绝对不可能的,徐国栋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一个军官喊道:“三哨长,你立刻带本部弟兄过去支援。” “是!”军官根本没有迟疑。“第三哨,弟兄们!出列!” 随着这声命令,轰轰隆隆的跑出了几十名士兵。“脱衣服!扛梯子!下水!”军官吼道。吼完,他率先解开了上衣的纽扣,把军服脱下来扔在地上。 姚老四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极大的改变了原定部署,被敌人发现的同时,姚老四的心中立刻做了一个判断,“转身往回逃就是个死,奋勇迎上去也是个死。”这么个念头不过是一转瞬间的事情,然后姚老四立刻就做出了一个真正士兵几乎本能的决定。进攻! 这道命令一下,突击队的队员们根本没有停顿。按照演练过多次的战术,掷弹手已经拽开雷炎弹的引信,把雷炎弹扔上了城头。正在攀爬长梯的士兵不用担心制造出声音,攀爬速度更是加速快了一倍以上。没过多久,突击队就冲上了城头。 漆黑的夜色中,西门城墙上传来的一连串爆炸声让附近的叛军官兵都大吃一惊。官兵这么快就登上城头了?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王金鳞愤怒的表情。被官军攻上城头的消息如果被王金鳞知道,他们很可能会生不如死,几乎所有人都被自己的假设吓的脸色惨白。 负责城西防守的叛军首领杨盛睿此时正在城下,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火把的映照下,他随手拽住了身边的一个低级头目,用焦急的声音命令道:“你赶紧让去城西的两队兄弟赶回来。”这位低级头目立刻领命而去。 杨盛睿虽是原左季皋楚军将领杨昌浚的儿子,但军旅之事并不擅长,此时只是一个劲对身边的士兵指手画脚的喊道:“快,你们几个,冲上去!”杨盛睿的本意是让这些士兵尽快冲过去消灭城头的官兵。不过情急之下的指挥只起到了反效果,十几个士兵们服从了命令,举着火把一窝蜂的跑向了直通城墙的城梯。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是很想直面城墙上的官兵,在城梯口几乎齐刷刷的慢下脚步。平素里这些军事行动都是有低级头目指挥的,指挥这队士兵的头目方才被杨盛睿派去传令。谁先上,谁后上?这些士兵听着城墙上头一声声雷炎弹爆炸的巨响,谁都不肯先上。一群士兵竟然就这么傻站在这里。 战场上一瞬间的停顿都能够导致极大的恶果,叛军士兵们只停了二十几秒,已经有另外一队官军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冲向了城梯。停在城梯口的士兵有些开始让路,有些却依旧在发傻,三四十号人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在通向正在战斗的城墙的路上挤成了一堆动弹不得。 姚老四手脚并用的爬上长梯,针对长沙的城墙制造的长梯比较纤细,一上人就晃动的很厉害。只能同时由一个人士兵进行攀爬。姚老四是挤开了排在他前头的士兵才得到了攀爬的机会。此时城头上已经上了四个突击队员,每个突击队员都带了八枚雷炎弹。只听得城墙上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间杂在爆炸声中的步枪射击声都是其它地方往城头突破口打来的。 此时的姚老四只觉得心里头一片空明,什么样的杂念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如果不能以最快速度爬上城墙,想什么都没用。按照训练时候的积累的经验,姚老四既不追求更快,也不去寻找什么更稳,顺着颤巍巍的长梯,他手足并用毫不停顿的爬了上去。无论是城头的枪声和爆炸声还是城内叛军惊慌失措的喊叫,姚老四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的心里头平静的如同一潭湖水,甚至有一种超脱般的静寂。 突击队的士兵们看到自己的队长如同飞一样爬上了长梯,用一种挥洒自如的动作转眼间就到了顶端,然后姚老四队长按住城头的垛口,轻盈的跃上了城头。只用了普通士兵一半的时间就爬完了长梯。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人爬上了梯子,模仿着姚老四队长的样子,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登。 突破口的城墙上本来就没有灯火,现在更是弥漫着浓厚的硝烟。雷炎弹爆炸后特有的刺鼻味道让姚老四几乎要咳嗽起来。已经上了城墙的四个士兵人人手里头握着雷炎弹靠在墙边,从他们等城开始,只要有敌人向这边射击,他们就用雷炎弹还击。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了,至少没有敌人还有勇气敢对这些士兵开枪。倒是城内已经是灯火通明,姚老四趴在城墙内侧往下一看,不远处一堆叛军挤在城梯口。“跟我来!”他大喊一声,就率先往那边冲去。 人们一旦毫无秩序的挤在一起就会如同乱麻一样,越是着急反倒越没有办法轻易理顺。城梯口的叛军有些急着上城,有些则想偷偷溜走,还有些干脆就站在那里傻等,希望能够不前进不后退混过去算了。城梯口的混乱花了三分钟都没有能秩序。在第四分钟的时候,几个东西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叛军的肩头或者脑袋上。 “谁他奶奶的乱丢东西!”被砸到的叛军有些反应比较快,他们已经忍不住抬头向城上骂道。三秒钟后,一连串的爆炸将城梯口三十几名叛军给炸的血肉横飞。 徐国栋派出的增援部队既然不用考虑隐蔽问题,不到十分钟就渡过了护城河,长梯架起之后,登城速度远超徐国栋想象之外。 在原定计划里头,城西的战斗是针对三座城门的佯攻。尽量吸引敌人的兵力。在城东实施爆破突进之后,城西的敌人就不得不把兵力调向城东。在这个时候,城西的部队才开始强攻。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偷袭的突击队已经夺取了一小段城墙。姚老四已经指挥着部队向两边展开,同时对城内的敌人开始实施火力压制。 到了现在徐国栋也没有别的想法。当前的局面已经到了绝不能退的地步。除了对敌人实施持续的压力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城西两公里多长的城墙下,分配了三支部队,根本没办法计时进行通讯。突击队一打响战斗,其他三支部队都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进攻。城内不久便枪声大作。 城西的部队配备了一些“没良心炮”,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炮口喷出一股混杂着火星的浓烟,炸药包被喷上了城墙墙头。片刻之后,着弹点附近就传出沉闷的爆炸声。 这种炸药包装药可比雷炎弹大多了,威力更是大出去好多。爆炸的火光中,徐国栋甚至能远远的看到城头有叛军士兵被气浪从城头掀到空中,划了条弧线直接掉进了城外的护城河里头。十几颗这种炸药包发射上城头,原本城头上射击的叛军火力立刻就哑巴了。城下进攻的队伍里头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攻打西城三个城门的三支部队都派出了突击队。队员们只穿了单衣,携带着油布包裹的步枪和雷炎弹,扛着长梯下了水。这倒不是部队有意违抗军令,这支官军当中曾参加过平定西疆兵乱的官兵也没有学过太多的战术,看到城头的敌人已经失去了抵抗,部分军官和士兵几乎是本能的以前的战斗习惯开始了战斗。 方才的一通炸药包炸上了城头,由于隔着护城河,距离也远,城下的官军士兵们并没有感到冲击波的震动。可已经攻上城头的突击队员们都受到了冲击波的影响,每个人都觉得耳朵嗡鸣,胸口发闷。甚至有人已经呕吐出来。姚老四胸口里头也是一阵难受,他强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对已经上了城头的支援部队喊道:“王把总,你带你们的人守住这里。突击队,跟着我下城。” 由于没想到能够如此顺利的冲上城头,部队根本就没有互相支援的计划,更没有预定信号联络方法,现在再向两边扩张就有遭到友军炮兵误伤的可能。姚老四并不认为现在坚守这段城头是个好办法。在船政水师学堂学习的时候,林逸青曾经讲过“面对已经处于混乱状态当中的敌人,必须坚决的进行深入打击。此时哪怕是一只小部队,都能够起到极大的作用。如果只是固守已经夺取的阵地,只不过是给了敌人调整作战的时间。当下一次进攻展开的时候,己方部队就将受到极大的损失。” 城下的敌人已经彻底乱了套,先是姚老四上了城头,接着是三个城门同时遭到了包括炮兵在内的进攻。从垛口看下去,城下的叛军要么待在原地不知所措,要么已经开始四处乱窜。 “官兵进城啦!”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响成了一片。 “王把总,把你们的雷炎弹给我们一半。”姚老四又喊道。 三哨长王把总愣了愣,雷炎弹是近战野战的利器,给了姚老四的话,三哨长可不敢相信自己能守住这么长的一道城墙。 见三哨长犹豫不决,姚老四开头就骂道:“你怕个屁啊!只要你们不冲下去,剩下一半雷炎弹守住这条城梯根本没问题。城墙上的敌人现在还能守住么?咱们的部队马上就能冲上来。”一面说,姚老四已经开始从三哨长的腰间往下拽雷炎弹。 三哨长无奈,只好命令部队把一半雷炎弹交给突击队。 “弟兄们,跟着我冲。目标就是前方那所房子!”姚老四站在城梯边的垛口,手臂笔直的指向了远处的一处院落。他并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姚老四注意到敌人的部队大多都是从那个方向往这里来的。此时靠什么理性的分析已经完全不起作用,士兵们在战场上本能的直觉让姚老四下达了作战命令。 “是!”突击队的士兵们应道。 接着,众人跟在姚老四背后,顺着城梯就冲了下去。浓厚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城梯口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叛军尸体,他们都是被方才姚老四领着突击队一顿雷炎弹给炸死的。踩着湿滑的血液,突击队杀进了长沙城。 姚老四和突击队都不知道,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守城西的叛军的指挥部所在。在那里有十倍于自己的叛军士兵。当然,就算他们知道,姚老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命令。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目标。向着混乱的敌人,突击队猛攻上去。 见到一支穿着不同军装的人从城头冲了上来,叛军士兵先是一阵慌乱,接着在头目们歇斯底里的大骂下,好歹叛军组织起来对突击队的一轮射击。有四五个官军士兵中了枪,其中三人被当即打倒在地。 “投弹!”姚老四大声命令道。他一边喊,一边拽出一颗雷炎弹,拉了导火索就向对面的人影里头甩了过去。 叛军士兵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这轮射击不仅没有让对方有丝毫的退让,相反,对面的那群人几乎是傲慢的站在步枪的枪口前,向着自己扔来了好些黑乎乎的东西。 叛军的士兵们立刻下意识的进行了第二轮射击。没等他们观察战果,剧烈的爆炸在叛军的队列前后左右炸开。好不容易组成的队列顷刻间就崩溃了。在三轮雷炎弹的攻击下,叛军的核心部队彻底崩溃了。残存的士兵们拖着枪,或者干脆扔了手里头的枪,惊叫着,哀号着逃走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官军在城西三座城门同时发动的进攻都已经得手,先头部队已经攻上了城墙。后续部队也在迅猛的跟进。(。)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一切成空 几十道长梯靠上了长沙城西三座城门附近的城墙上,官军士兵奋力攀登着。 凌晨4点钟,江面上的蚊子船重炮重新开始了射击,伴随着一声巨响,长沙城东北的城墙上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这里的城墙本来就年久失修,豁口之大甚至超出了想象。守在城墙上的叛军死伤惨重,巨大的冲击波震顺着城墙传了出去,将远处的叛军震得七荤八素,失去了战斗力。 长沙城的护城河吸收了大部分冲击波,官军没有遇到这个问题,但是漫天飞舞的砖石碎块倒是对士兵们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当各种尺寸的碎块狂风骤雨般向着各个方向飞来,把所有的阻挡物打的粉碎,那震动感让位于护城河附近的士兵们心生庆幸。事情已经很清楚,如果没有事先准备好的移动掩体,大家暴露在这样的碎石攻击下,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 碎石纷纷落地没到一分钟,尖锐的冲锋号随即响了起来。“弟兄们,跟着我冲!”各级军官们率先跃出掩体,士兵们跟着自己的军官向着前方,向着还笼罩在浓厚烟雾当中的豁口方向冲去。 无论是城东北还是东南的进攻都很顺利,长沙城内的叛军几乎是一触即溃。面对战争,这些叛军官兵的反应十分迟钝,甚至比土匪还要迟钝的多。 长沙城内的叛军防守体系已经崩溃了,叛军官兵们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凶悍的敌人。之前的战斗给叛军这样一种印象:官军并没有实际的战争经验,他们最接近战争的就是各种操演。而操演是有尺度的。或者是夺旗,或者是抵达某地。而且操演的成绩也是军官们的事情,大家的争胜不过是为了在操演结束之后多得到些好处罢了。但当子弹和雷炎弹雨点一样的向自己飞来的时候,自己前后左右的同伴被割草一样打倒的时候,这些叛军的官兵才知道现在的敌人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几乎是完全按照逃避死亡的本能,向后退,向后退,再向后退。 而敌人却以更快的速度,逼近逼近再逼近。落在后头的叛军同伴或死或降。幸运躲过了死亡的士兵完全没有了士气,向着最后面熟悉的地方逃去。当黎明的曙光隐约照亮长沙城的时候,大半个长沙城已经落入了官军手里。叛军们要么纷纷投降,要么逃入了最后的据点----长沙叛军的军营。 叛军的统帅王金鳞在这个噩梦一样的夜晚里头彻底被打蒙了。原本还只是在城外骚扰的官军突然就开始猛攻,接着西城就失守了,王金鳞调动东边兵力的命令刚传出去,随着东边的一声巨响,长沙城几乎都震动起来。过了好一阵,城东传来了消息,数不清的官军已经攻入了城内? 外头到底有多少官军?王金鳞已经弄不明白了,以他的战争经验来看,想攻破长沙这等大城,就算是城外有几万兵马,不打上两天也是不行的。但是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根本就没有停顿过,官军们突然就打进了长沙城。王金鳞突然生出一种不合理的念头,难道外头的官军们都是刀枪不入么? 但是事已至此,王金鳞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连忙命令留在军营里头的铁杆部队赶紧把加特林机枪拖出去,在街上架起街垒,无论如何都要守下去。官军来的太快,现在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到了这个时候,王金鳞反倒放下了一切,按照自己学习过的军事知识开始布防,准备最后的战斗了。 天色渐明,王金鳞亲自指挥着亲卫队建成的防线也大概完成了。他已经派人把自己的家眷接进了军营。女人们都被吓的不轻,看到王金鳞之后连话都说不出来。王金鳞没有理会她们的歇斯底里,而是派人去接左平湖,但左平湖却不见踪影了。 长沙叛军军营里头没有大炮,只有六挺加特林机枪。现在机枪都被拖了出来,用在防守几个街口。装满粮食的袋子都被运出来堆街口垒成了街垒。大概的阵地已经架设完毕。从黎明到现在,溃兵们纷纷的逃进了最后的防御阵地里头。 很快,街口就出现了一些穿着蓝色衣服的官军。王金鳞举起望远镜向对面看着,只见那些穿蓝色衣服的官军们一个个很有章法的躲在街角和别的能藏身的地方,他们每个人都有步枪,拿步枪的姿势竟然完全不是外行。 “这帮人难道真的是京里的禁卫军不成?”王金鳞心里大吃一惊。 那些穿蓝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双方隔着一条空荡荡的街,不久之后,王金鳞的望远镜中看到了红色的龙旗,冬天的江风很大,长沙就在长江边,风把那红色的旗帜给吹了起来。上头的那头张牙舞爪的龙十分显眼。 也就在此时,街角有人喊道:“叛贼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朝廷仁厚,只罪首恶!” “马成林,把那人给我打死。”王金鳞对身边的一个亲兵说道。 马成林原先是个江湖上的“炮手”,一杆枪使得极为精准。后来犯了事被抓,王金鳞听说过此人的名头,把他从大牢里头放出来,又重金雇了他当了亲兵。听王金鳞如此命令,马成林一声不吭的上前,举起了步枪瞄了一阵,只听一声枪响,那个喊话的人应声向后倒去。 “好!”凡是能看到的叛军官兵都忍不住喊起来。被对面的官军压住打了半夜,现在突然见到马成林如此精准的枪法,叛军官兵们都是精神一振。 虽然那个官军被打死,穿蓝衣服的士兵们却仿佛被激起了怒气,他们只是稍微躲了躲,然后一队人已经顺着墙边攻了过来。 “机关枪!”王金鳞命令道。 六个机枪手推上弹匣,向着那些蓝衣兵开始射击。伴随着“突突突突”的响声,子弹在街上开始横飞,墙面上被打出了一个个深坑,白色的墙皮被子弹削下,化为齑粉飞舞着。 蓝衣兵们可能是明白加特林机枪的厉害,不再向前进攻,而是退避开来,不一会儿,街道上便没有蓝衣兵了。 突然间四面八方都想起了爆炸声,滚滚的烟尘混合着乱飞的砖石碎块,猛地冲进了新军的街垒里头。爆炸猝不及防,王金鳞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支大手紧紧握住,缩成了一团,怎么都展不开。 他能看到的是,从烟尘中飞出了好些个竹筒一样的玩意,再接下来,是震天动地的爆炸,王金鳞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左平湖从河的另一边朝着偏左的方向穿过草场,然后又从一座房子旁边走过去。刚进树林,前面是一条从杉树下面穿过的小道。她踏上了这条小道。这条小道在五百步开外又分成三条更窄的小路。她对这三条小路中的两条探索了一下,发现它们都是通向茂密的树林里。第三条小路是通向一个小山包的山顶,然后从山顶通过另一条小道折向山脚。 在选择这条小道时,左平湖意识到她之所以选择它,还是因为这条小道在她心里唤起了一些模糊的回忆,她也实在记不清是这条路的形状和布置上的哪些雷同之处唤起了她的这些回忆。但正是这些模糊的回忆给她指了路。沿着这条小道,走了相当长的时间;道路首先向右来了一个急拐弯,进入一片高大的树林。树与树之间枝叶交织而形成的穹形一个接一个连成一片;出了这拐弯处,又是笔直的路。 在这一个个穹形构成的阴暗道路的尽头,左平湖看到了一缕光芒,一个圆形空旷地的入口就呈现在眼前。 焦急不安的确使她两腿发软,她不得不艰难地往前赶,这是不是她父亲曾在那里受到致命一击的林中旷地呢?随着她的眼睛看到更多一点明亮的空间,她也逐渐感到信心更强。过去的往事在她心头涌现,当时的实际景象就呈现在她眼前! 这就是同一个林间空旷地,空旷地周围有一圈树,形成了和过去完全相同的景象;这空旷地上覆盖着一层青草和青苔,又是相同的几条小路把这青草和青苔分割成若干块相似的扇形面;这里同样是那部分被一团团树叶勾划出来的天空。这块林间空旷地的左边有两棵紫杉,左平湖一看就辨认出来了,那里正是狐仙庙。 狐仙庙!这古老而庄严的狐仙庙!树木长大长高了,形状也在变化。这林中空旷地的外貌也不断地在变化。山间小路从不同的方向通到这里,在这里交汇。人们可能因这些变化会搞错,但这是一座土木建筑,这是不会变的。那口钟表面的铜绿色是年代在它上留下的标记,而这种颜色的生成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因而这种色彩就永远不会改变了。 矗立在那里的狐仙庙,它的正门上方有圆花窗式的门楣,花窗上面都是花纹和雕刻,上面积满了灰尘。 左平湖向门口走过去,她想再去看看她父亲最后一次向她说话的地方。她是多么的不安!这儿还是当年那样的屋顶,而且从后面伸出形成屋檐,她和父亲的马车就放在那边。这门也还是过去那扇门,是一道带粗大铁件的木门,铁件已生锈。 她只登了一级台阶,她取下门栓,推开门扇。但是就在她跨进门的那一瞬间, 藏在暗处的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地向她扑过来。 他们中间的一个用一支短柄的土火枪瞄准了她的头部,她看到了那支土枪的枪管,及时弯下了腰,奇迹般地避开了那颗子弹!接着,第二枪又响了,几乎在同时,她已把这个人推到在地,并从他手中夺取了他的武器;第二个攻击者抽出一把匕首向她冲过来。她一边伸出手臂,用枪威吓着这两个攻击者,一边往后退,退出了狐仙庙。 “别过来!”她高声喊道。 她还没有等到她们把手举起来,就不自觉地两次扣响了扳机,但两次都只听到“咔嗒”一声……没有听到任何枪响。然而她这两次射击就足以使这两个处在惊恐状态的无耻之徒迅速掉过头去,撒腿逃跑了。 左平湖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她又迅速朝逃跑者进行射击。但这有什么用呢,这种土枪里面可能只装了两发子弹,而且还打不响,所以还是只听到扳机声,听不到枪响。 于是,她开始朝两名歹徒逃跑的方向追过去,这时她又想起来了,当年父亲就是朝着相同的方向走的,很明显这是通向省界的方向。 她敢去追那两个人,是因为她有把握用自己的“摄魂奇术”,让这两个人听命于自己,帮助自己逃走。 几乎在同时,那两名歹徒发现自己被人追赶,于是他们逃进林子,钻进树丛。 但左平湖比较敏捷,追得速度很快,她已绕过荆棘丛生的、过去好多人在此冒过险的那片洼地,所以她往前追赶得更快了。 其中一个歹徒突然吹了一声刺耳的哨音,这是不是给另一个歹徒的信号?很快,两名歹徒就在一排非常浓密的小灌木丛后面消失了。当她跨过这一排小灌木丛时,她看到在离她百步远的地方有一堵高墙,好像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树林子似的。两名歹徒已在半道上了,她已察觉到她们将一直朝围墙上开的那扇矮小的门走过去。她努力加快自己的步伐,以便在他们还来不及开门的时候赶到那里。 一片开阔地帮了她的忙,她的步子更敏捷了。那两名歹徒很明显累得精疲力竭,他们放慢了速度。 “等一下!”她高声喊道,“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第二声哨音,后面紧跟着一声沙哑的喊叫,离两名歹徒只有五十几步远了,她已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我要抓住他们,我要抓住他们。”她自言自语着。 但是,甚至在他们还没有到达墙跟前的时候,那门就正从外面被推开,第三个人出现了。给他们打开了一条通道。左平湖扔下土枪,使出浑身解数,猛冲过去,一下就抓住了那扇门,把门向自己这边拉过来。 腐朽的木门被折断,但当时她看到的那情景使她非常恐惧,以致后退了一步,都没有想到要对这次新的袭击进行自卫。这第三个人,真是一个令人厌恶而又残忍的家伙啊! 这第三个人举起了一把刀要刺她。看着对方的脸,左平湖喝了一声,发动了自己的秘术。 “看着我的眼睛……我美吗?……”左平湖用温柔甜腻的声音唤道。 这第三个人的动作立刻僵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阵迷茫,接着脸上便现出了傻傻的笑容,握刀的手跟着垂了下来。 “把刀放下……站在那里别动……”左平湖命令道。那个人果真将刀丢在了草地上,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真勾勾的看着她。 另外两人吃了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左平湖接着对他们也发动了秘术,这两个人也很快被控制了。 看到这三个人当中没有象爷爷左季皋那种意志坚定(其实是偏执)的不易受摄魂术控制的人,左平湖暗暗松了一口气。 左平湖将匕首捡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应该都是趁着战乱抢劫偷窃的乱民,可能给叛军捉去当过炮灰,然后跑掉了,要不然,他们手里是不会有枪的。 “我累了……过来……背着我走……”刚才的剧烈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左平湖向其中一个最为高大健壮的人命令道。 那个人听话的跪了下来,左平湖伏到了他的后背上,那个人缓缓起身,大步向前跑去。 “你们俩……跟上……”她又向另外两人下了命令,两人顺从地跟在了后面。 远处传来了阵阵闷雷似的爆炸声,左平湖循声望去,看到长沙城升起了滚滚的浓烟,她知道,官军应该已经攻破了城池。 对于城破后王金鳞杨盛睿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会是什么,她知道的十分清楚。 但她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悲伤。 总不过是一切成空而已。 对她本人来说,并没有失去什么。 这次由她挑起的祸及直隶湘省两地的兵乱,可以说是她对这个老大帝国的刻意报复。 她本来也没有指望王金鳞那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那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除了在床上能让她享受一番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想到王金鳞、杨盛睿等人带给她身体上的快乐,她禁不住感到一阵燥热。 她闻到了身下这个背着她逃命的男人身上发出的汗臭味,勉强打消了要在此时和他玩乐一番的念头。 现在毕竟她是在逃命。 她已经在心里决定了,到了目的地之后,她和他们三个人一起玩一次,然后便让他们全部投河自尽。(。)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穷追不舍 左平湖的打算,是在老家隐姓埋名的潜伏下来。 毕竟,爷爷的坟墓还在这里。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爷爷。 只是左平湖现在还不会想到,等待她的命运会是什么。 按照苏威生给的地图,吕镝很快地来到了这座城市,这是一座建在山谷中的小城,规模不大,给人一种略显破落的感觉,吕镝和青雅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吕镝好奇地看着周围,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冷不丁有汽车飞快地从人身旁飞驰而过,有的似乎就在人行道上开过去,周围的行人也象习惯了一样,不管车是否能撞到自己。街上没有人说话,人与人之间弥漫着莫名的紧张与冷漠,也不知是为什么。 没有看到苏威生的影子,吕镝正想再给他发个“短信”,六个人却向他们俩围了过来。 迎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吕镝淡淡地看着他们,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想打什么坏主意,老子手里人命多了去了,不再乎加上你们几个。 吕镝眼神中的平淡似乎激怒了为首的一个家伙,他冷笑着打量着他们俩,问道,“二位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哪?从哪个地场来的?” 吕镝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说话,而是用“金身法眼”扫了他们一下,都是凡人,但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对。 “问你话呢!你聋了吗?”旁边一个家伙冲着吕镝吼道,猛地掏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吕镝的头。 吕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象土匪一样拿枪乱比划,这些是什么人?便衣警察?不象。黑社会?没这么猖狂吧? 没等他想明白呢,身边的青雅已经动手了,她没有用“望月双星”,因为吕镝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就看见眼前的人一个个象烂泥一样的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眼睛全都瞪得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把他们的喉结和脊椎全打碎了,我想找个问口供的都不行了。”吕镝对青雅苦笑道, 青雅露出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自从被岳明璇她们强化改造后她的领悟力好象也上来了,虽然嘴上不能完全说出来,但会用最简单的方法表示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吕镝捡起了那把手枪,这是一把普通的五四式军用手枪,吕镝看着枪身上的编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那是歹徒们常用的私造枪,但没想到竟然是正宗军品! 他想了想,又翻了翻那几个人的身上,他们居然还有手铐!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远处几个身影好象往这边看了看,又快速地消失了。 吕镝给苏威生发了个“短信”,没有等到回信,不一会儿,这小子屁颠屁颠地来了。 “来得倒tm麻利,你哥呢?”他问了一句,看见了吕镝身边的青雅,不由得愣了一下,看了看吕镝,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泡妞去了吧。”吕镝随口答道,也不管在远处的老哥会不会打喷嚏。 “那个凶暴女神?”苏威生说着,眼睛却在瞄着青雅,“这又是哪位?我说你这是第几任了?” “这是``````我的秘书。”吕镝嘿嘿一笑,说道, “是生活秘书吧?”苏威生斜睨着他翻了个白眼,“无业游民还tm有秘书!还是女秘书!” “那怎么了?这年头时兴这个!羡慕去吧你。”吕镝回敬道,“你那只凤凰哪去了?拿下了没有``````” “我说我求求你了,你嘴下留情吧,”苏威生一把捂住了吕镝的嘴巴,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让她们听见,你金身刀枪不入倒没事,我恐怕连灰都剩不下。” “她们?”吕镝愣了一下,好象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 “跟我来吧。”苏威生说道,吕镝给他正式介绍了一下青雅,并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事,知道了青雅的真实身份他吃了一惊,说话就明显小心多了,生怕刺激到她让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苏威生带着吕镝和青雅来到了路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亭子,推开门让他们进去,自己在后面小心地关上了门,吕镝看了看四周,吃了一惊。 这里面居然是一间大殿,好多美女各司其职,在监视着一些类似传送阵和几面大镜子一类的东西。 冷不丁见到这么多的各具特色的美女,视觉上确实比较震撼,苏威生此时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免疫力,目不斜视地带着吕镝和青雅在美女们中间穿过,来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吕镝看见了屋子里的人,微微一愣。 袁凤霞和王冰燕微正站在那里看着他,旁边是那个曾经当胸刺过吕镝一剑的家伙。 那个家伙看着吕镝,眼神中闪过一丝歉疚的神色,他看了看吕镝,慢慢走上前,缓缓伸出了手,“在下周少诚,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吕兄。” “你好。”吕镝握了握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他,没好意思去看王冰燕。 袁凤霞让大家坐了下来,青雅不客气地坐在了吕镝的腿上,吕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任由她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就带了一个人,我还以为他能领一大帮人来呢。”苏威生说道, “你也没说这个城市有问题。”吕镝说道, 袁凤霞和王冰燕对望了一眼,袁凤霞说道:“你说的不错,这里简直就是座鬼城。” “能说具体一点吗?”吕镝问道, “说来话长,”周少诚答道,“这里地处偏僻,以前本来是军工企业基地,后来企业经营不善,都倒闭了,工人大量下岗,他们大多数除了制造武器别的什么也不会,这里的经济又不发达,为了谋生,他们只能选择私下里制造武器来卖,所以这里的私枪生意一直很红火,因为制作精良,在全国都很有名,吸引了许多不法之徒来到了这里,连带着毒品交易和其他的犯罪行业都跟着‘兴盛’了起来,”他苦笑了一声,“在这里,一般城市正当的行业几乎没有,而你能想到的犯罪行业,这里全都有。”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个犯罪者的天堂,”吕镝说道,“没有人管么?” “到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周少诚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你们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吕镝又问道, “你不是要我们监视选美活动吗?”袁凤霞答道,“我们意外地发现有些女孩子被一些人用高薪诱惑送到了这里,我们就派人跟踪了一下,结果发现了这里。” “我看了一下,她们在这里活的还真挺自在的,要什么有什么,我看我们有些多此一举了。”苏威生说道,当他年看见了袁凤霞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但这里带给别的地方的痛苦可太多了,”一直没说话的王冰燕忽然说道,“我们应该彻底摧毁这里。”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那样就玉石俱焚了。”袁凤霞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们不是国家,也不是军队,从地图上抹掉一个城市,我``````还真决定不了。” “但冰燕说的也有道理,任由这里这么发展下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吕镝说道,目光转向了苏威生,“你说的‘***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周少诚略微显得有些尴尬,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之色,王冰燕的神色倒很平静,苏威生没有注意其他人这些细微的变化,说道,“我是那天出去逛``````不,侦察一下情况,发现了一个女孩子``````”他小心地看了看袁凤霞,继续说道,“她忽然昏死在街上,谁也不管,我就上去想给她治疗一下``````” 袁凤霞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呢?” “我以为我能治好她,就给她释放了个治疗术,结果``````”苏威生额头汗下,看着吕镝小声说道,“她当时就死了,我看见她胸口有黑色符印,就是那种``````你知道的,当时我吓了一跳,就赶紧离开了,马上就给这个家伙发了个飞符。” 王冰燕的身子微微一震,瞬即恢复了平静,吕镝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那个女孩子的尸体呢?”吕镝问道, “被街上的执法队员抬走了,就是你们来时碰见的那些人。”苏威生说道, “我们应该找到他们的巢穴,摧毁他们。”王冰燕说着,看了看袁凤霞,“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召集‘燕队’全体来。” 袁凤霞看着她,锐利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她的樱唇动了动,象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出来。 “先不忙行动,贸然攻击会伤亡惨重,还有可能劳而无功,”吕镝笑了笑,拍了拍青雅的肩膀,“怎么能让这么多美女去冒险?咱们三个老爷们走一趟看看情况再说。青雅你也别去了,先留在这里。” “不。”洞穴人女战士很坚决地否定了他的意见,他使劲捏了捏她的胳膊,青雅显然很不高兴,委屈地点了点头。 吕镝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两位男士,他们俩都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走。”吕镝站起身来,说道,“等我们回来咱们再研究一下怎么行动。” “好的。”袁凤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冰燕,王冰燕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小心。”她轻声说道, 吕镝笑了笑,三个人离开了这里,来到了街上,吕镝回头看了看,小亭子已经不见了。 “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周少诚问道, “去买枪。”吕镝答道, 三个人在街上走着,类似以前遇到的那些“执法队员”们见到了他们,不知怎么的都躲得远远的,“你小子身上杀气又重了,”苏威生对吕镝说道,“小鬼都不敢靠前。” “那我们就去找他们。”吕镝说着,身形一闪,闪电般地出现在了一个“执法队员”身边,那家伙本来心有余悸地远远盯着他们,可眼前一花被盯梢的人就出现在面前,吓得他脸都青了,“胆子这么小,怎么tmd做杀人放火的坏事呢?”吕镝冷冷地盯着他,说道,“你的枪在哪里买的?带我去。” 无赖的本能促使他刚想发表点什么意见,迎上了面前那双满含杀意的眼睛,仿佛一头能将他瞬间撕成碎片的猛虎,他不由自主胆寒的呻吟了一声,“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这边走。” 吕镝回头看了一眼,周少诚和苏威生很配合地跟了过来。 街上的行人可能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押解”着“执法队员”经过,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 一座隐秘的地下室里,一群大汉正警觉地打量着“执法队员”们领来的三位不速之客。 “龙老板,这几位想看贷。”领吕镝他们来的那个家伙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为首的一个精悍的高个子挥了挥手,那些家伙们如临大赦,迅速地消失了。 “几位兄弟打哪儿来?想要什么贷?”龙老板看了看他们几个,目光不知怎么落在了苏威生身上。 “你们有加特林机枪么?六管的。”苏威生不知怎么来了这么一句,吕镝使劲忍住了没露出想笑的表情。 “我想要毛瑟1932,你们能造吗?”周少诚可能没搞懂苏威生的意思,但还是本能地配合了他一句, “看样子你们是搞收藏的,呵呵。”龙老板居然听明白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看了看吕镝,笑道,“这位兄弟呢?不会想要支汤姆生吧?” “我想要支**莎。”吕镝答道,这回轮到苏威生和周少诚憋不住想笑了。 周围的大汉们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但他们不明白眼前这三个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里开玩笑,所以都还是谨慎地没有轻举妄动。 “你们都退下。”龙老板意外地没有发作,而是示意手下人全都退开。他手下的人都是一愣,但还是服从了命令,一个个都退了下去。 (一百零六)撒豆成兵 “几位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只求几位放过我一家老小。”他看着吕镝,说出了一句谁也意想不到的话。 “你见过我?”吕镝紧盯着他说道, “我见过你和伊小姐在一起。”他点了点头,“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来了。” “为什么要做这一行?不知道会害死很多人吗?”吕镝淡淡地问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以前是乡小学民办教师,也算文化人,”他苦笑了一声,“但凡能过,我也不会选择这一行,我那时月工资四百元,你觉得四百元够养活一家老小么?我跟父亲学做枪,一只打火机式单发枪可以卖到八百多,你说我会怎么做?我也知道,枪是用来杀人的,可是,那时我不干,一家老小都得饿死,我们凭什么要饿死呢?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人,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至于别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他紧紧盯着吕镝,说道,“你也知道,枪自己是不会杀人的。如果你是神的话,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吗?” “我正在做,”吕镝点了点头,“算我被你说服了,但是,该死的人还是会死,活不过明天。” “你果然是个死亡使者,听说见过你出手的人都会死,”龙老板苦笑了一声,“我只希望你能甄别清楚,不要让无辜的人死去。” “你放心好了。”吕镝挥了挥手,显相金刚瞬间出现在了他身边,“看看他们脑袋里的信息,我想要知道这里的生意主要由谁来控制,脑袋里有胡乱杀人记录的,你可以自动处理掉。” 显相金刚点了点头,浑身放射出一团又一团的金光,四下里弥漫开来,周围的一切立刻全都变成了透明的,每一个房间里的人和物品都清清楚楚,金光每扫到一个人身上,他的身上立刻开始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每当有行凶杀人的情景,画面立刻定格,那个人随即爆发出痛苦的喊叫,整个人立时化为灰烬。 所有人都被这地狱审判一样的景象惊呆了,吕镝淡淡地瞧着这一切,自己身上也在不断地飞快变幻着各种画面,苏威生指着吕镝和一个陌生女孩子那个什么的镜头嘿嘿直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也出现了差不多的场面,不由得涨红了脸,吕镝望着他笑了笑,说道,“这下扯平了。” 周少诚的脸上也有些尴尬,因为他他他他他身上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吕镝看了看他身上,他也看了看吕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一千零六十章 决胜千里 相传,红月出现必有妖邪之事发生…… “你就是这棵老榕树变化的树妖?”左平湖壮着胆子问道,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白衣男子干咳了几声,优雅地说:“是的。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你看,我多么孤独,在这里静静地呆了上百年了,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理我。你是第一个尝试与我交心的,所以,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不,我不愿意!”左平湖大叫。 “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其实,我也必须这么做。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再吸收不到养分,难以熬过这个冬天。对于我来说,最好的养分就是你。” “我是你的养分?”左平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就是你。”树妖的脸上露出几丝抱歉的神情,“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是因为这里的土壤肥,而土壤肥的原因是以前土下埋着很多人。可是,最近这些年,却没什么新人再来供奉我了。” “不----”左平湖狂叫着,发疯般地往小树林外面冲去。但她根本就冲不出去,一条条榕树枝宛如活灵活现的巨蟒一般缠住了她。 树妖走到了老榕树面前,回首对左平湖神情暧昧地笑笑,然后,他的身体,融进了老榕树的主干。动弹不了的左平湖,则被榕树枝卷到老榕树巨大的躯干面前。 老榕树伸出枝条,温情地抚摸着左平湖。左平湖无助地望着老榕树,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枝条紧紧勒着左平湖,吐出浑浊的白色树液,腐蚀掉她修长的双腿、双手。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四肢被树液融化,融入老榕树的躯体之中。 树妖的笑靥在老榕树躯体中若隐若现,笑着安慰她:“没事,很快就好了。我们就永远不会分离。你的身体,并入了我的身体,我们的灵魂,将永远相守。” 痛,痛彻心扉。左平湖竟然没有昏迷过去,意识依然是清醒的。诡异幽长的树枝再度伸延出来,勒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头颅与她的躯干分离。树枝仿佛就是老榕树的手,拉开她的肚皮,探入她的胸腔、腹腔,将她的心、肝、肺、肾等内脏器官一一扯出来,贪婪地吸食着。 现在,左平湖仅剩下一个头颅。榕树枝轻轻抚摸着她,宛如情人的指尖,温情缠绵。树妖的头颅从榕树躯干中探出来,深情地吻着她,舌尖灵敏。左平湖的头颅沉入忘我的迷醉之中,随着树妖的头颅嵌进榕树躯体中。 重重树枝卷了起来,遮住了这一幕。 最后,树林中传来轻微的“喀嚓”----这是头骨破碎的声音…… 白衣男子看着倒在地上已然口吐白沫晕厥过去的左平湖,冷笑了一声,“想不到就是她掀起了这场导致十余万人死亡的兵乱。但她的摄魂术似乎并不高明。” 侍妾打扮的女子皱了皱眉,“你的判断根据何在?要知道我们是要给主公详细的报告的。对普通的乾国非战斗人员,我们不可以使用这种能致人疯狂的‘摧魂术’的。” “我当然有根据。”白衣男子----确切的说是一名忍者----对自己的女伴说道:“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吗?她是左季皋最喜爱的孙女,左平湖。” 男忍者说着,俯下身子,在左平湖的颈间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块玉佩摘了下来,他看了几眼,将玉佩递到了女忍者的面前,“看到这图案了吗?满月下的湖光山色,就是‘平湖月满’,月满是她的小名。” “左季皋的孙女,为什么会摄魂术?而且迷惑了那么多的湘军将领后人跟着她一起造反。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需要审问她才可以知道。” “你刚才用了最强的摧魂术,不会把她弄疯了吧?那样可就审问不出什么来了。” “不会的,她的性格和她的爷爷一样偏执,意志承受能力很强的。而且象她这样似乎是经过名师指点的人,不下重手的话,是无法击倒的。” “好吧,我们现在带她走吧!不然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男忍者点了点头,取出绳索将左平湖手脚捆住,将她装进了一个布口袋里,然后负在了肩上,和女忍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园。 左平湖醒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辆平板大车上,车夫正赶着马车向前走。 她紧盯着车夫的背影,试图发出声音,等车夫回头看她时发动摄魂术,但却听到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 “不要想着用你的摄魂术,对我们没用的。” 听到她的话,左平湖心里一惊,她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给捆得牢牢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她哑着嗓子问道。 “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抓你是因为你是叛乱首逆,平湖月满。”女子答道,“你的摄魂术,害死的人太多了。” 左平湖闭上了嘴巴,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可怕人群当中。 虽说能识得并破解她的摄魂术的人不多,但林逸青麾下的忍者,显然有这个能力。 左平湖的身子随着大车的前进不住的晃动,她打量着大车周围,赫然发现这里她似乎非常熟悉。 “这是哪里?”她想到了一件事,急切的问道。 “呵呵,看来你真的是平湖月满。”一个男人讥诮的声音传来,“竟然能认出这里是你爷爷的坟茔所在。”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左平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嘶声道。 “不做什么,只是路过而已。我们还要将你交官府审判,不会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的。”男人答道,“不过你爷爷的坟,早已经给平掉了。” “你说什么?”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得知叛军多为左氏楚军之后,震怒异常,下令平毁左氏坟墓,将左氏尸骨挫骨扬灰,所以整个左氏墓园已经没有了,你没看见吗?” “爷爷!爷爷!----林逸青!你不得好死!”左平湖听到左季皋坟墓被平毁,尸骸挫骨扬灰的消息,歇斯底里的哀嚎起来。 “你们左氏作恶多端,自招灭族之祸,和我家主公何干?叫她闭嘴!”女忍者怒道。 男忍者一拳击在左平湖的太阳穴上,左平湖的声音嘎然而止,又一次晕了过去。 长沙府,火车站。 火车终于出发了。最后的通告传遍车厢,让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到处是轰隆声、汽笛声、口哨声和迟到者的尖叫声。喇叭筒里传出用乾国语和英语广播的通告,含糊难懂。火车完全离开之前,站台上的面孔向后退去,直到表情渐渐看不见。 俄国记者莫拉维也夫坐在窗边。行进中,他的身子随着喀嚓喀嚓响的火车前进。一会儿他就看到雨不停地下着,落在城市郊区的这片焦土上,激起了一股鬼魅似的灰烬的味道,甚至在火车车厢里都能闻到。与此同时,他正在审视父亲的一张照片。莫拉维也夫右手拿着一本书----他不是在读,而是看着底封上父亲的肖像。 这是那类照片中的一张,作者坐在他的办公桌那儿。照片上的人半转向镜头,左胳膊的肘部放在吸墨具上,右手张开放在膝盖上,在暂时中断工作的表演中,他五官漂亮,脸上起了皱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边的眼皮低垂,他紧抿着嘴唇,天庭饱满,一头略长的白发,体态宽阔但是瘦削;衣着简单、陈旧但质地很好。当他还是一个小男孩时,莫拉维也夫曾经感到奇怪,他的父亲很少添置新装,怎么能够总是穿着很好的衣服----表面上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如同一个人永远保留着长了两天的络腮胡子。 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平静而是镇定,不露声色。这个男人身旁的家具也没有提供多少线索:暗黑色的木头写字台,上面正适合放文件分类架和关闭的小抽屉。这张写字台是家庭生活氛围的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与他父亲的情绪紧密相关--对于孩子来说,它甚至导致这些情绪----在此之前,儿子从未以一个成人的眼光来审视过它。就那种超然的程度而言,需要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争才能体验,经过战时的离家、穿越世界的航程、遍及亚洲的长途旅行;经过一个潮湿的早晨和陌生的车站。 桌上没有电话,没有时钟或是日历。一碗盛开的玫瑰,夺目非凡,大概是摄影者从另一个房间里拿过来的。吸墨具上,两页手写的纸张被粗呢的袖子挡住了。笔架上的钢笔和铅笔呈扇形展开,旁边是一些新书,它们的标题,刚好可以辨认得出来,是一本父亲自己写的小说。一沓账单扎在一个钉状物上,一个玻璃盘的回形针,一个缟玛瑙镇纸。除了那些被私下塞进来的鲜花以外,没有可以想象得到的色彩,也没有任何物体,由于其形状或材料,惹人想用手去动它一下。没有相片。没有什么暗示亲近或爱恋的东西。 作为成年人,儿子认为这张照片是没有爱情的。曾经出色地描写过爱情的父亲----对于自我的爱、女人和男人的爱----以私生活中的超脱而闻名。他的生活,以及他妻子的、他孩子的生活,是一个搬来搬去的打乱了正常秩序的故事:从蒙古到马达加斯加的那些爱情小说。最近交出去的书可能也不例外,它是在希腊的一个严酷的冬季的成果。书名就叫做《巴特农神殿的严寒》。 如果照片中的男人站起来并且走动走动,他的健壮的身躯看上去就会缩小,变得矮矮壮壮,腿很短。儿子的比较高大的,但恰到好处的身材,来自于他的母亲;他的黑眼睛也一样。莫拉维也夫的身体一直感觉到逐渐加快的速度。他把书放在一边,让自己专注于窗外的世界:雨中的城镇被田野代替,潮湿的田野又换成一片风景画面。完整的景色不时地被突然出现的隧道或疾驶而来的列车切断。身体继续向前,思想却落在后面。身体能够很好地表现自己----走过这么多的城市、乡村、国家;这么多的遭遇,这样的艰辛和努力,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成就。莫拉维也夫的父亲自己曾经活跃在习惯性的流动性之中,不厌其烦地感受新事物,领会新形象。儿子意欲回忆起站台上的那些告别。 他专用一个简陋的车厢隔间。它是锁着的,他有一把钥匙。里面很干净,窗子被清洗过。火车的其他车厢里塞满了饥饿而衣衫褴褛的乾国百姓。不过他们这些乾**队中的外国人旅行得倒很轻松愉快,穿着他们的外**装,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车头和车尾,男人、女人和婴儿被挤在坚硬的板凳上和肮脏的走廊中,忍受着一片乌烟瘴气。人身上散发出水蒸气,令人毛骨悚然的厕所里传来恶臭。莫拉维也夫叹息着,不过仍然为独处一室而心存感激,并将他的行李散放在对面的座位上。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他从他的帆布袋里拿出另一本更厚重的书来。 莫拉维也夫今年三十四岁。他并不认为自己还年轻。他同时代的其他人也一样,大概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他们生下来就知道战争。在勤于思考的儿童时代,如同在充满幻想和经常旅行的学生时代一样,心中的愿望就是成长:长大并且远离。他在大学里学习出色,结交朋友,崭露头角。接着是被死灰复燃的战争所逼迫的参军。那以后,让时间倒流,重拾青春,抓紧松弛的环节,是没有机会了。大量的死亡之后,整合生活的必要性,变得紧迫而又沉重。 追溯到过去,他的祖先,尽管是实实在在的专业人士,然而行为却都有些怪癖。他的祖父被亲戚们嘲笑为一个半吊子穷鬼,晚年通过发明一项简单的机械制作程序从此发迹,让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父亲当初是一个地质学家,他年轻时在一些高地----不丹、高加索山脉----所作的勘测调查,首先发表成为清晰易懂的论文,继这些论文后不久,又写出明快刺激的短篇故事。随后而写成的小说带有淡淡的浪漫色彩,为他带来独立和名气。他放弃了地质学,尽管如此,对这最初的行当他依然了如指掌,在各种各样的叙述中处处以权威的口吻进行介绍:东格陵兰岛的侏罗纪岩石、远方群岛的熔岩层;这些在情节结构中都起到它们应起的作用。父亲在莫斯科的房子里挂着一幅画,年轻的地质学家迈着一双短腿在冰川积层上搜寻。一幅神气活现然而笨拙的画像。 莫拉维也夫的母亲是土耳其人后裔,出生于伊斯坦布尔。他们有一些红脸蛋的亲戚,相处得非常和睦。莫拉维也夫过去不是家中惟一的孩子:一个妹妹小时候死于白喉。从那以后,他的母亲就带着儿子,开始陪伴或跟随她的丈夫旅行。 自此就一直在旅行,儿子想着,越过窗口看着那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两年前,他曾经打算为他自己建造一个固定的地点,某种中心,也许可以从那里启程----在那时,这个决定好像完全是他自己要作出的。没想到,如今却在一个绝对远离任何类似于家的地方,他感到好奇,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知下一个使故事改变的境况是什么。 出于独立的习性,他习惯于自己的心境,并不介意偶然有一点点宿命论。他自己也有一些名气,和他父亲的完全不同,也完全不是刻意追求而来的。 他从来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样一个有名气的人,会为臭名昭著的“暗探局”工作。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沙皇陛下的东方事业…… 这一次他的任务其实算不上神秘,不过是以记者的身份,观察并记录下在发生叛乱的乾国省份的情况和他本人的观感。沙皇陛下和他的一些亲信重臣可能会从他的记录当中得到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内地乾军的战斗力、武器装备、军事物资储备和乾国百姓对他们的政府的看法和认同感,等等。 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江边,沿着被废弃的铁轨路基开着。颠簸摇晃有可能会撞碎胸腔。他仅仅能够看见江岸的一个弧形的轮廓,离开被毁坏了的码头很远很远:小山丘上灯光稀疏,树木为陡峭的山崖的剪影镶上了一道黑色的轮廓,就像乾国书法的笔画。摆在眼前的现实,战时毁坏了的码头和倾覆了的船舶,还完全清晰可见。叛乱发生的那些日子里,这种情景几乎可能存在于战火烧到的任何地方。 作为这场战争的亲历者,莫拉维也夫的感触其实是很多的。 在他看来,至少乾国还是有能够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将军的,比如林逸青。 在叛乱发生后,由于原来的湘省巡抚张芝栋的无能,叛军的势力迅速壮大,乾国政府大为恐慌,立刻启用了林逸青这位绝世名将。但直到叛乱平息,林逸青也没有出现在湘省的任何地方。(。)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外籍海军 但莫拉维也夫通过调查却知道,乾军平叛部队的主力,却是林逸青训练的丰台大营的军队。 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只有1万余人,前锋部队只有2000人,但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却远远的超过了湘省和周围省份的地方驻军。从这支部队进入战场之后,形势就迅速的扭转了,原本攻城掠地的叛军轻易的就被粉碎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和不多的伤亡,这场规模空前的叛乱就被平息了。 莫拉维也夫在自己的报告中详细记录了关于这支部队的一切:崭新的西方式军服、法国的海军步枪、德国的克虏伯大炮、英国的伦道尔式炮艇、美国的小型蒸汽运输船等等,但他也在报告中说明,拥有这样的装备的乾**队,数量是非常之少的。 一切都表明,这个古老的国家的改变,并不象一些外国人想象的那么多。 当然,在这个保守势力十分强大、对外国人仍有敌意的国家里,进行情报活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出于独立的习性,莫拉维也夫习惯于自己的心境,并不介意偶然有一点点宿命论。他自己也有一些名气,和他父亲的完全不同,也完全不是刻意追求而来的。 经过一连多日的行程,他坐火车一路到达了这个国家在长江口的重要通商口岸----宁波。 火车到站时已近黄昏。火车晚点很多,不过被派来接他的那个人正在临时搭成的站台上等着:“莫拉维也夫先生?” “你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关系。”他们走下灯光昏暗的木头阶梯。一辆马车停在砂石地上。“我带了一本书。” 他们把旅行用品放到马车上,进入车厢。在一条失修的大路上,行人们在薄暮中艰难前行,他们绕开大的坑坑洼洼,小心地骑过那些小的。他们呼吸着尘土,透过灰尘,闻到了大海的气息。 莫拉维也夫问道:“你读的是什么书?” 对方用空出来的手在地板上摸索。“我女朋友寄来的书。” 同样的照片:他的父亲坐在他的办公桌旁。书的封面上,白色的标题、深蓝色的天空,和被雪包围住的雅典卫城。 莫拉维也夫从雨衣的口袋里掏出他自己的书。 “我真是太惊讶了。” 他们笑起来,从一开始的单调乏味中变得活跃起来。这个年轻人可能才二十岁:结实的身体,单纯快活的面孔。灰色的眼睛分得很开,十分机警。 “你们是亲戚?” “他是我的父亲。” “这真叫我吃惊。” 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海边,沿着被废弃的一条石板路行进着。 年轻人一直盯着前面的道路。“你自己写作吗?” “是的,只是没他那么有影响。” “喜欢的事,只要是做了,就永远也不会嫌晚。” 这个小伙子显然认为他的乘客已经过了开窍的阶段。他们年龄相差十几岁,这决定了他们被战争分隔开来。年轻的士兵在枪声已经停息的时候被征召入伍,他与这位上级和睦相处----彬彬有礼,战友般地几乎没有敬礼或是叫长官,不再拘泥于繁文缛节。而且在直觉上,他们也分享着相同的不安:发现他们自己很不合时宜,置身于离开祖国遥远的地方。 “你在这里干得怎么样?”这个男人嗓音低沉,如果要用颜色来说明它的话,应该是深蓝色的;或者是高档商品专卖店里的人称之为紫红色的那种。 “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不值班的时候除了喝酒,没有很多事情可做。有女人,但都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为我们干事的人太多,于是也不允许我们经常外出。” 夜色降临了,不加掩饰地泼洒在官方设置的明亮灯光照耀的桥墩上。岗哨指给他们一个木头的栈桥。当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一阵刺骨的寒风将他们敞开的外衣吹得鼓起来。现在他听见海涛并且闻到了大海的气息,裂开的厚木板下,隐约可见它的黑色波浪起伏。透过一个棚屋的门道,看见一张木头的桌子和一架发出电报信号用的机器,一个盛着茶的青花瓷杯子。两个乾国士兵检查他的身份证件,带着点漠不关心,被打搅的怠惰中露出些许敌意。他们瞥了一眼他们军装上的领章和袖章。一部小发电机除了发出嘈杂声外,还散发出一阵阵烧焦的味道。有个人说:“小心电线。” 就在这些人慢腾腾地磨蹭着的时候,栈桥的尽头处,一艘汽艇的锚泊灯轻轻拍打着反光的波浪,粗糙的原木下面流动的水中,充满了垃圾,而且还漂浮着油和木船的碎片。在这个地方的那一边----尽管没有为陆地所包围----是海洋。在乾国,整整两年间,莫拉维也夫在河上、湖上、运河上坐小船、渡轮、驳船和舢板。海洋很少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呀,好吧。我想咱们可以渡过去。不过,总兵他并不在那里。他去了城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今天晚上。我估计他会直接回家。在上面的山里。他住在那里,不住在岛上。” “他们会让我在岛上过夜吗?” “应该没问题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嘛,不用那么紧张了。不过乾国官方一直在努力消除左季皋总督的影响,他在任时修建的一些无用的设施都被拆除了,港口这些日子正在进行疏浚,许多设施也在进行改造,你知道的,乾国人从欧洲和美国购买的那些军舰,都回来了。”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莫拉维也夫和年轻人一起走了出去。“我明天需要你。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谢尔盖.彼得列维奇.别茨列夫,先生。不过在这里,他们以为我是英国人,叫我托特。” “那我也叫你托特吧。” 两人一起将莫拉维也夫的物品放到汽艇里,那里站着一位水手,沉默地掌着舵。莫拉维也夫跳上汽艇,站在他的行李旁边,大声说:“那么再见了。”托特举起他的手。他们解开缆绳放船,在水流很急的海上摇晃着,海风吹起,浪花咸咸的;布满星星的夜空下面是移动的云块。港口的灯光渐远了,市区的暗淡灯光也渐远了。山上和岛上笼罩着一片自古就有的黑暗,很少的几盏灯----煤油或兽油灯----孤独的、摇摇晃晃的,昏黄的:俭朴而又必不可少。 “你们没有电灯?”莫拉维也夫问舵手。 舵手说:“没有。”他跟着又解释了一句,然而被风声遮盖了,因此莫拉维约夫什么也没有听见。 在船上,莫拉维也夫沉默寡言,仿佛是独自一人。孤独,流动的寒意,从海上,同样从他的同伴的背后,不急不缓地涌来。前方,岛屿渐渐出现在灯网中。 多年来,在已经成为莫拉维也夫的生活的那种分裂的形式中,抵达某地总是具有其新奇的一面。兴奋越来越少,好奇心却不断增长。机遇重新唤起发现的幻想,好像一个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再一次感到诧异,疑惑的不仅是身在何方,而且还有我是谁;要摆脱假定,甚至确定性。那晚在海上,这种期待是无足轻重的。白天早些时候,在晃动的火车上,莫拉维也夫写信给一位好友:“我们必须去创造未来的自我。”他现在认为,那是愚蠢的话,并且在心中将那封信撕成碎片。处处都有足够的自我反省,整个内省的体系。欠缺并不在那里。否认外在的和无法预言的事物,使得冷静沉着简直算不了什么。如同勉强接受一个未来,而没有巧合或运气。 他想,心情怎样改变一切,好像偶然的事故。 一连串冰冷的水滴横洒过船上。莫拉维也夫的大衣被吹敞开,就像船首的帆。小小的锚泊灯,像轻轻摇动的绿宝石和红宝石,兴许会显露出这个男人在微笑----就像一个男人可能会私下看着几乎是任何东西微笑一样:关于一位姑娘的记忆,或者期望中的一顿美餐;或者是一位朋友。就像一个女人冲着一句恭维的话或是一件新衣服微笑。莫拉维也夫那时的微笑,是由于共同分享一本书的事情,这件事情令他高兴,出现在乾国宁波市的一位年轻的同伴,手中拿着同样的书----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然而又是常见的。 引擎的声音减弱了。他们进入了岛的背风面,迎接他们的是一排白色的灯光。防波堤上,一位穿着乾国海军军服的水手拿着一端有挂钩的撑篙等在那里。汽艇停下来,前后颠簸,侧身靠近,嘶哑地喘息着。铺筑过的码头,被泡沫溅湿,并被潮水浸污----一个浮码头,从那里,一段雄伟的台阶登上一个有角的支柱的柱廊,这让莫拉维也夫想起彼得堡的码头的那些对威尼斯的拙劣的模仿。 当他向敌对方的水手致意时,心中感到些许疑惑,我应该随便与将来可能成为敌人的人交往吗?但那正是他来的目的。 他扯起他的行李袋扔到石板上,跳上岸边潮湿的礁石,挥手让船离去。在铺筑过的崖边站了一刻,几乎没有思考;只是呼吸着夜的气息,以及它漫延开来的黑色。 室内,一个门厅的地面是含砂的水磨石,带有烛火的烧痕,它的横梁和楣梁非常漂亮。另一个更加巨大的阶梯上,回响着西方人的靴子声和说话声,年轻的西方妇女的高音调的谈话或柔声或叫嚷,令人惊讶,因为好多个月来都没有听见过了。穿着军装的男人和女人,全都是西方人,走上去走下来:朝气蓬勃,然而不是十分有目的,还没有为和平做好准备。他们匆匆看一眼这个楼梯上的新人。女人们注意到这是一个耐看的男人。 莫拉维也夫看到他们,极力着掩饰内心的震惊。 为什么会在乾国海军的一个基地里看到这么多的西方军人? 确切的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美国人,他们身上的美国海军军服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他们的军服上,袖章和领章,都绣上了金色的龙纹。 在室内的一处墙角,摆放着的,则是乾国的国旗----赤地金龙旗。 他先去做了登记----虽然他是一位参观的记者,但乾国人在涉及到军事的方面仍然很谨慎----之后,被领到一个高而窄的房间内,那里有一张部队的行军床、一条毛毯和一把不结实的椅子。小房间具有半吊子西方特色:尺寸、门、窗,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乾国工匠盲目地采用的。高高的窗户面对电梯通道。一个电灯泡吊着。莫拉维也夫惟一熟悉的是那个沉重的帆布袋,他坐在床上,它就在他的脚旁,带着它陈旧而负重的友情,就像浑身斑斑点点的一条老狗:圆筒筒的身躯,顺从而听话。 扔了几件东西在椅子上,关上冰凉的电梯通道那一面的百叶窗,莫拉维也夫又出去了。在一个办公室里,他发现了一位美国姑娘,二十五六岁左右,身材丰腴,喜欢说话,性情温和,就像她的咖啡色的毛料衣服。 他问起她的丈夫。 “他已经去休息了。”似乎她的丈夫是一只栖息的鸟,或是已经死了。“他和军官们在一起,去睡觉了。他其实并不年轻了,您知道,他已经从美国海军退役了。” 莫拉维也夫忍不住问道,“那么,您愿意来乾国吗?” “呵呵,瞧您说的,我是军人的妻子,来这里只是帮帮忙。”与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起,她变得调皮起来。“我丈夫是通信兵。我上个星期才来到这里。我们有一百个妻子在一条小轮船上,一路上从纽约来到宁波市,五个星期没有停过。唔,我们确实停靠在新几内亚码头,不过只是为了加水,没有上岸……噢,太棒了,我的第一个假期。在我们的客舱里用早茶,乾国的侍者,洗好的衣物。噢,那些小得可怜的岛,还有大海。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只要防止小孩从船上落水就行了。”她继续聊下去,五个星期没有停过。“有些女人四年没有见到他们的男人了。丈夫参军打仗时结的婚。在船上,高级船员们开始喜欢上我们……” 他从她的口中得知,还有更多的美国海军军人----退役的和现役的都有----在乾国海军中服务。 “原来您是一位记者,那么,莫拉维也夫先生。我们已经盼你几天了。非常迫切。”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我丈夫会下来吃晚餐。他们会欢迎你的,我猜他们能顺便带你去参观一下指挥部。”他觉得她的眼睛,怎么说呢,非常漂亮。 一个手工绘制的箭头指引他到了一间办公室。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穿着布布的美国水兵,年纪与他差不多大,正在一台老古董的打字机上用食指打字,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你根本没有取你的钥匙。”他递过来拴在一根带子上的钥匙,“我们没见到你的身份证。” “证件都检查过了。” “是呀,他们告诉我们留心等着你。你自己有一个房间。”对方的语调里透露出不耐烦:这里没有你们俄国人装腔作势的地方。 “没有关系,我不过在这里住一夜。” “啊,房间在那里,你进去过了,是不是?”他快速翻阅着证件,上面有些字是日文的。 “我们应该怎样弄懂这个?” “译文附在那里。” “这是什么,日文?” “是的。我来乾国之前,在日本待了一段时间。” “欢迎回到文明世界。你必须签字拿钥匙。离开时要把它交回来。食堂在二楼,你会听见铃声。还有,到休息室里拿饮料。” 又长又窄的休息室,以前也许是兵营。里面四散着一些朱红色的木质皮椅子,一个临时凑成的酒吧,搁在房间远处尽头的台架上。二十来个军人和十来个护士站在那里,在一片烟雾笼罩之下谈话、发笑和**;烟灰从手指间落下,酒从纸杯里洒出来。桌子上排列着酒瓶,胡乱放着些坚果和土豆片。男人们都不同程度地醉了。年轻的妇女们为了晚上的聚会,松开按照规定梳理的头发。她们有些很俊俏,把军装换成了彩色的女装;纤细的手腕上,戴着各种漂亮的玉石制成的手镯,黑色、白色、绿色和红色。这些手镯是乾国的小贩用在江里捞起的玛瑙石子临时制成的,在城市的繁华街道上,卖给那些外国人。两三个姑娘伴随着想象中的音乐,旋转和扭动,与此同时,一个士兵跪在她们的脚下,正在一团纠结的电线中安装一架电唱机。 如果是在美国,莫拉维也夫看到这一切,并不会感到任何惊奇,但这一幕出现在了乾国,所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莫拉维也夫走了进去,停下来,再一次被年轻的美国妇女的风采和语音,及其自然的表现所打动。 附近的一位青年军官友好的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莫拉维也夫。“不管怎样,我正好要走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旧颜新貌 莫拉维也夫谢了他。小伙子们和姑娘们旋转着从房间的尽头朝他们扫视过来。 他们坐在一张长桌子旁边,乾国人端上来用薄铜皮制成的盘子盛装的食物。那里就像学生食堂一样,人们大声嚷嚷,抽着烟,啤酒和烈酒一瓶瓶地摆着。 “这里的乾国人是很有礼貌的人,可是这个地方很简陋。和平来得出其不意。”一位年轻的美国海军军官----看军衔是一位上尉----笑着对莫拉维也夫说道。 “我觉得还可以。”莫拉维也夫打量着周围,说道。 “您今天看到的,是刚刚清理后的结果。”另一名美国上尉笑着说道,“左季皋那个老家伙留下的废物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你来早一些,会看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当然,是属于中世纪的东西。” 听了他的话,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全都笑了起来。 “噢?会是些什么?能说一下吗?”莫拉维也夫想起了来时看到的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些垃圾。 “那个老家伙设计了一种叫‘水炮台’的东西,其实就是一大片的竹筏子,用绳子连起来,上面摆上几门老古董火炮,就成了保卫要塞的重要工事,您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东西,能够用来打仗吗?哈哈,要知道,士兵们在上面根本无法站稳,要是开炮的话,恐怕都得给掀到水里去!” “听说建造它们时的花费非常的高昂,几乎和一艘先进的蒸汽炮艇相当,所以我严重怀疑,他这么做就是在欺骗年轻的乾国皇帝陛下,从皇帝的金库当中骗取银子!” “这位总督不是一向被人们认为是清廉的官员的表率吗?”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黑色的幽默了,那个曾在他手下干过的法国人德克碑知道吗?他的女儿在法国写了一本书,回忆他在乾国的服务经历,在书里作者还特别提到,左季皋总督将德克碑本人的薪水一万两白银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呢!” “听说他进攻阿古柏时,和官商胡雨霖一道贪污了不少的军费,达数千万两白银呢。” “应该差不多。那些回教匪徒,本来很容易就可以消灭,他却把这场战斗拖了一两年,这当中要么是他和他的军队太过无能,要么就是故意的拖延。” “能弄出水炮台这样的蠢物,说明他的军事才能很差,哈哈!可是这样的人却给乾国文人吹捧成了盖世英雄,真是笑话!” “这场叛乱是他的后代发动的,但却只持续了几个月时间,就给林逸青将军毫不废力的平定了,说明他是蠢材,他的后人也比他强不了多少!哈哈!不过,林逸青将军的才能可是要肯定的!” “是啊!如果不是林逸青将军,我们大家今天也不会在这里。我提议,为林逸青将军干了这一杯!祝他永远健康!” “为林将军干杯!” “为林将军干杯!” 莫拉维也夫很惊讶于林逸青在这些美**人当中的威望,他也跟着举杯,和大家一饮而尽。 吃过了晚餐,一个纤弱的乾国人收掉了脏盘子,换上干净的:那些是从城里运来的专门为外国人订制的色彩柔和的瓷盘子,有着特有的颜色----粉红、黄色、粉蓝----在它们被小心地分送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收放盘子的人沉默无言,低垂着眼睛。 电唱机大声叫着。喝酒的人们懒散地坐在红椅子上;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断地旋转,缓慢地、孤独地、陀螺一样越转越慢。 莫拉维也夫在想着,这些新发现的情况,上边会不会引起注意。 晴朗的早晨,莫拉维也夫坐着马车,和托特一起进入郁郁葱葱的岛上小山:避开港口码头区,绕过翠绿色的水稻田。他们把马车停在一个山嘴上,跳下车来,站在粗硬的草上,眺望大海和远处的岛屿,注视了一会儿那艘正在开走的军舰。 “那是一艘巡洋舰?”莫拉维也夫问道。 “是的,那是‘济远’号,一艘‘芝加哥’级巡洋舰,在美国建造的,刚刚加入乾国海军不久。”托特答道,“它的外形很好,性能也非常不错。” 远去的“济远”号巡洋舰,全身沐浴着晨辉,在一艘汽艇的引导下,沿着蔚蓝色的航道,穿行在岛屿之间。注视着这艘巡洋舰的人,意识到他的靴子下面乾国的草地、土壤、沙砾,以及附近摇曳的矮小的灌木,和成簇的红一片紫一片的野花。 站在远处一片水稻田外侧的田埂上,他的同伴回过头来看着他:一个孤独的人影,戴着一顶圆锥形的草帽,一件红衬衫一直垂到他的膝盖。 年轻人趁着这个空隙,在矮树丛后面小了个便。当他们重新上路时,托特说:“我猜想你没有睡多少觉吧。” “也就两三个小时。有了不少的新发现,我得整理出来,否则会忘掉。” “哈哈哈哈,真是难为你了。” 他们颠簸着进入一片树木茂盛的地带。 “松树,是吗?“年轻人不感兴趣地问道。 “这些高的是柏树。松树在那上面,右边。” “我们没学过关于树的知识。只知道桉树和大叶榕。金合欢乔木,桃金娘灌木。土壤是沙质的。”他接着说,“我知道的,还有山毛榉、白桦树。它们是多么的青翠欲滴,在隆冬死一般的沉寂下,它们又那样招摇。似乎比桉树和灌木更引人注目。” “我的家乡,如果我有一个的话,靠近北海。那里冬天酷冷,狂风刮过,加上雨夹雪。严寒、偏僻。我住的地方,并不是森林地带,虽然也有一片片的树林,但是培植出来的。它有它自己的美。” “那怎么说?” “噢,变化着的日光和天空,还有低地。遗世独立的感觉,几乎从陆地分离开来。”莫拉维也夫笑了起来,“离开了家乡,正如我大部分时间那样,我可能变得多愁善感了。”他注意到,他隔了这么久才有资格提及家乡,可就算他有家乡,他也是大部分时间远离家乡。 托特说:“我希望以后我能够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直到现在,我一直在到处‘游览’。” 莫拉维也夫点了点头,托特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安顿下来。老婆和孩子,房子和田地,草坪和割草机,马车。一切取决于“暗探局”对他的工作的满意度和给他的薪水。“假定在这里就是一个开端。”他虽然这么说并不真正地确信,这些不和谐的情景,以及局里那些不可理喻的人----不知疲倦、缺乏幽默感、孤僻----能够符合他的安居乐业的愿望。 思考使他变得脆弱。那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习惯:无论说出什么不寻常的话来,都会有笑声----善意的笑,与善良没有多少关系。 “现在你并不需要通过战争,托特,来增加见识。艰难,也许是这样,但是并非杀戮。因为直到现在,战争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还是一条出路。”是啊,从军,或是涉足航海。年轻的新兵梦想着变换:征服、掠夺、私通。有些人甚至梦想着知识。血腥的混乱局面和草草掩埋的坟墓,事先却是不可想象的。女人的需求,几乎是不起重要作用的,不过就是找配偶和生孩子。命运一开始就赋予了她们生活的目的。一个女人要是打乱了等级地位,就会被其他的女人排斥。不去摇摇篮却来捣乱。 车轮溅起烂泥和砂砾。劳动的乾国人成双结对或四人一组,经过他们身旁,都在往山下走去,都负着重物;当马车驶近时,每一个人都沉默下来,避开这些身着考究军装的陌生外国人的目光。妇女们包裹在破旧的黑衣服里面,拖着脚步走来,一个背上背着一大捆柴火,另一个弓着腰,背着一个用背带绑着的小孩。 莫拉维也夫想起了在西伯利亚流放地见到的那些犯人们的妻子,她们的命运。一个没有理性的字眼。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定远”重生 “凶手受到惩罚了吗?”莫拉维也夫打了一个寒噤,虽然他来这个古老的国家许多年了,但他知道,这个国家对他来说仍然陌生得很。 “当然,官府将凶手捉住后,当众处以斩刑,但不仅仅是砍掉凶手的头,而是在砍头之前先砍掉他们的四肢。”托特回答,“这一次凶手如果被捉住,应该也是一样的刑罚。” “这样的刑罚也不足以杜绝这种现象?” “是的,去年一年里有很多人因为这样的罪行被官府处死,但犯罪者仍然前赴后继,并且对官府的怨恨也加深了。” 莫拉维也夫想起死者的惨状,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应该把这件事也写到报告中去。 他相信,自己的报告到了圣彼得堡“暗探局”的总部,是会引起高层的注意的。 天津,大沽口。 “四叔,这两艘军舰好大啊!”林毓婷看着静静停泊在海面上的两艘山岳般矗立的巨舰,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咱们要上去的,就是这两艘吗?” “对,毓婷。”林逸青点了点头,一颗心也变得激动起来,“毓婷能看见舰身铭牌上的字吗?” “看到了,四叔,是‘定远’。”林毓婷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是啊,‘定远’,我的‘定远’……”林逸青轻声重复着对他这个穿越者有着极其特殊涵义的舰名,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大人,汽艇过来了,请上艇。”一名军官说道。 “好。毓婷,晴子,咱们上去,小心些。” 一行人上了小艇,小艇随即发动,快速的向“定远”驶去。 慢慢的,这艘巨舰在林逸青的面前逐渐的变大。 虽然和原来历史时空的“定远”舰已经有所不同,但亲见这艘“遍地球之一等铁甲舰”,仍然带给林逸青深深的震撼。 这级让林逸青热血沸腾,又让他魂牵梦萦的特殊军舰,现在从外形看,双桅、双烟囱的布局仍然受了英国“不屈”号铁甲的影响。而舰体部分,除了炮台和飞桥的设计外,可以说是德国“萨克森”级铁甲舰的翻版,这可能也是德国为何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建造“定远”的原因所在。 现在林逸青眼前的“定远”舰采用的是目前通行于欧洲的维多利亚式涂装,水线下为红色,水线带白色,舰体黑色,飞桥、舷墙等上层建筑白色、烟囱、桅杆黄色。引人注目的是,在这级铁甲舰首尾各有一对飞龙纹,而且和现在的大乾帝国的国旗----赤地金龙旗一样,采用的都是为皇帝专用的五爪龙纹样式,足证现下朝廷对海军的期望之殷,虽然说这并不是中土军舰上第一次出现龙纹。要知道近代军舰首尾的纹饰是从帆船时代沿袭而来的传统,中土在学习西方建设近代海军的同时,也学习了西方海军的很多传统,但又并不是照搬。相对西方军舰上的船首像、卷草纹,龙是中土民族的独特象征,蛟龙则又是海上英雄的象征,军舰上装饰龙纹,既宣示了这是中土的海军,又寓意深远。在“定远”、“镇远”两舰的两舷和舰尾部的双龙戏珠纹上,镶嵌有各自的舰名,舰名的铜牌上,也都有二龙戏珠的精美图案。 林逸青顺着舷梯登上了“定远”舰,当他站在这艘铁甲舰的甲板上时,自豪之情充满胸臆。 经过他本人亲自设想、由陈伟操刀设计的“定远”级铁甲舰的正常排水量7750吨,满载排水量7960吨,舰长96.5米、宽20.2米、吃水6米,比“萨克森”铁甲舰要大一些。动力系统方面,“定远”级铁甲舰配备2座复合平卧式蒸汽机(horizontalcompoundreciprocating中土史书中通常音译为康邦机器)和8座锅炉,双轴推进,螺旋桨单个直径5米,试航时“定远”测得功率9200匹马力,航速16节,“镇远”稍快,测得功率9200匹马力,航速16.4节。煤舱最大容量1000吨,续航能力4500海里/10节。在陈伟最初的设计当中,原本还可以使用风帆动力,但在林逸青的要求下,随着桅杆的改造而取消。为了给舱内通风,“定远”级铁甲舰的主甲板上各有4个大型通风筒,和4个小型通风筒,均匀分布在军舰中部两舷,通风筒上的风斗可以根据需要而转向。其中的4个大通风筒内部都装有特殊装置,用于将锅炉舱内的煤渣提升到甲板上,然后通过分装在左右舷的2个杂物筒倾倒处理。。 根据当时英国海军章程所在,一艘标准的铁甲舰应具备如下武器:大炮、鱼雷、碰嘴、连珠快炮。“定远”级铁甲舰的武备系统与此标准完全相符,是一级名符其实的铁甲舰。 “定远”级铁甲舰的大炮包括4门305毫米口径火炮和4门140毫米口径火炮。其中4门德国克虏伯(krupp)公司生产的9088式305毫米口径后膛钢箍套炮是军舰的主炮,采用法国加纳式炮架,身管长9150毫米,为30倍口径,来复线72条,长5237毫米,药膛长1687毫米(发射药燃烧室),单炮炮管重37.8吨,上炮架重7.38吨。每门炮备弹50发,可用的弹药包括开花弹(榴弹、爆破弹)、实心弹(凝铁弹、教练弹),均为弹药分装式,开花弹重292千克,弹头内装药10千克,最大的发射药包重72千克(发射药包为圆柱形,将火药片包裹于丝质袋内而成,外面标有重量,可以根据射程远近选取不同重量的药包);实心弹重325千克,弹头内微量装药,最大的发射药包同为72千克。火炮初速640米每秒,有效射程10000米,威力可谓惊人的武器,无论相较“不屈”号的16寸前膛炮还是“萨克森”的260毫米后膛炮,“定远”的305毫米巨炮都丝毫不显逊色(比原来历史时空中的305毫米25倍径主炮威力也要大上许多)。 “定远”级铁甲舰主炮所采用的布置方式非常特殊,在炮台形式上选择了与“萨克森”舰相同的露炮台式,将4门火炮两两分装于军舰中部的2座露炮台内,双联装的炮座底部有一套传动装置,通过人力和蒸汽辅助来转动火炮。露炮台的布局则参照了“不屈”号铁甲舰,采用的是右前左后的对角线布局,为了使炮台内的4门火炮可以同时转向舰首方向和两舷方向发射,陈伟在林逸青的要求下拉开了两座露炮台的距离,使之可以最大程度发扬火力。与现下通常的露炮台不同的是,从外观上看,“定远”级铁甲舰的露炮台并不是露天的,在其上方安装了类似炮塔的半敞开式炮盾,原因是当时的军舰上开始出现了射速相当快的机关炮,装在桅盘里的机关炮居高临下,对在顶部完全敞开的露炮台里作业的水兵是个极大的威胁。乾国的技术人员提出在露炮台里的大炮上架一个这样的4英寸厚炮盾,炮盾通过几根支架连在火炮的底座上,随火炮一起转动,可以对里面的人员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而为了避免炮盾的份量全部压在复杂的加纳式炮架上,乾国人在露炮台厚厚的装甲围壁顶部铺设了轨道,将底部装有轮子的炮罩架在装甲围壁上转动。尽管对这种科技含量比较低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非船学所重”,自负的英国人最终还是在自己的一些露炮台军舰上也采用了类似乾**舰上的半敞开式炮罩,“定远”级铁甲舰由此开创了一种新式的露炮台。 除4门威震亚洲的305毫米口径主炮外,“定远”级铁甲舰首尾和两舷各有1门140毫米加纳速射炮。实际口径140.1毫米,身管为35倍径,长5220毫米,来复线长4800毫米,炮管重4.77吨,炮架重5.16吨,可用弹药包括开花弹与实心弹,均重51千克,最大的发射药包重17千克。火炮初速580米/秒,有效射程11000米。这4门火炮有2门分装于首尾的2个炮罩内,由人力转动。另外2门装在靠舰尾处两舷,为敞开式炮台。 “定远”级铁甲舰的舰体设计沿用了德国“萨克森”铁甲舰,而“萨克森”军舰原本并没有鱼雷兵器的设计,因北洋大臣李绍泉对新锐的鱼雷兵器极为青睐,于是乾、德两国技术人员在“定远”级铁甲舰上增设了3具14英寸(355毫米)口径的鱼雷发射管,备雷21枚,均为先进的德国刷次考甫(schwartzkopf)磷铜鱼雷,又称黑头鱼雷。其中2具鱼雷发射管分别布置在军舰前部左右舷,位于铁甲堡之前;另1具布置在军舰尾部中线上,发射口位于军舰舰尾龙纹的下方。这一改进相当成功,以至于在“定远”级2艘军舰建成后不久,德国在自己的4艘“萨克森”型铁甲舰上也做了与“定远”级完全一样的改造。 “定远”、“镇远”2艘铁甲舰各自还搭载有2艘舰载鱼雷艇,分名“定一”、“定二”;“镇一”、“镇二”,排水量16吨,艇长19.5米,航速15节,艇首左右各有1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这一设计模仿自“不屈”号铁甲舰,主要考虑到小型鱼雷艇虽然威力较大,但因为载煤少、航程短,无法长距离航行到远海作战,因而搭附在大型军舰或专用的趸船上,抵达作战区域后再吊放至水中自行航行作战,以发挥奇兵的效果。为吊放这2艘鱼雷艇,“定远”级铁甲舰在后桅上设有一根专用吊杆。在“定远”、“镇远”回国后不久,2舰搭载的4艘鱼雷艇便被卸下,加入了鱼雷艇部队。 和之前的“开济”级装甲巡洋舰一样,“定远”级铁甲舰也装有冲角。冲角是当时军舰上的一项重要武器。自意奥利萨海战之后在各国海军中流行,主要用于近距离上撞击敌舰,“定远”、“镇远”舰舰首水下各有锋利如刀的撞角,外形则与“萨克森”级铁甲舰采用的完全相同。 在林逸青的要求下,“定远”铁甲舰还装有大量的小口径速射炮,主要是船政造哈乞开斯式,大小共计12门,分别为:6磅(57毫米)单管哈乞开斯式机关炮2门,口径57毫米,炮身长2515毫米,重440千克,弹药分为开花弹与实心弹,均重2.72千克,测试时在274米距离上可击穿120毫米厚的钢板。3磅(47毫米)单管哈乞开斯式机关炮2门,外形与6磅炮相同,口径47毫米,炮管长2012毫米,炮管重229千克,弹药分为开花弹和钢弹,分别重1.405和1.46千克,在274米距离上,可击穿90毫米厚钢板。射速为每分钟20发,射程4575米。6磅与3磅炮均安装于“定远”级铁甲舰的尾楼甲板上。2磅(37毫米)五管哈乞开斯炮8门。属于多管转轮式机关炮,亦为船政枪炮所制造。炮身长740毫米,重200千克,弹药也分开花弹与实心弹,均重1.1千克。274米距离上,可以击穿24毫米厚钢板。“定远”级铁甲舰前后桅杆的上桅盘(称为战斗桅盘)内各安装2门,其余4门安装在从烟囱至后桅附近的尾楼甲板两侧。 除上述武备外,“定远”级铁甲舰还装备了4门75毫米舢板炮。为德国克虏伯公司制造,与当时各国陆军中大量装备的克虏伯行营炮类似,只是在陆军用炮架外另备有一套供舰上安装使用的炮架。炮身长3230毫米,重750千克,使用开花弹,重5.85千克。这种火炮主要供海军陆战队上岸后使用,必要时也可以临时布置在舰上的适当位置。 “定远”级铁甲舰的防护设计采用的是与“不屈”、“萨克森”相同的铁甲堡式。铁甲堡长度达48.5米,自上层建筑到舷侧水线及水线以下,以305~355毫米的钢面铁甲将军舰除首尾部分外的船体紧密包裹,整个军舰中部要害部位如弹药库、动力部门等均处于铁甲堡防护中。需要指出的是,在“定远”级建造之时,世界上最新式的装甲为英国发明的康邦装甲,即钢铁复合装甲,又称钢面铁甲,其中“定远”舰采用了英国制造的钢面铁甲。但德国人不想全部使用英国人的钢面铁甲,想在这方面打开自己的局成,是以德国人通过反复试验,最终生产出了自己的钢面铁甲,并最先应用到了“镇远”舰上。“萨克森”级铁甲舰中2艘建造时间晚于“镇远”舰的军舰,即应时采用了钢面铁甲。“镇远”舰成为德国造船工业中第一型采用复合装甲的军舰,为德国舰船工业提供了技术积累。 在铁甲堡防护区域之外,“定远”级铁甲舰的首尾敷设有76毫米厚的装甲甲板以加强防护能力,2座305毫米露炮台的炮座采用305毫米的装甲,而305毫米大炮的半敞开式炮盾厚度则只有薄薄的4英寸。舰体内部结构方面,采用双层底和水密隔舱设计:“船底铁板以上相距一迈当(米)余,有双层底铁板,用龙骨脊板上下抵连,又用直肋纵横相连,截成隔堵五十八格,使临战时船底偶有触损,水入不能通灌。双层底上分上、中、下舱3层……上、中、下舱各以铁板横直成壁,为隔舱一百五十四间,为受弹时水灌之备”。 “定远”级铁甲舰的外部的甲板主要分为2层,均敷设柚木地板。位置在下的一层是主甲板,由于干舷较低容易上浪,平时主要在装煤作业和起锚作业时使用。在舰体中部的主甲板上,左右共分布了12个类似下水道盖的铁盖,这便是煤舱的填煤口;在填煤口附近,还有12个直径稍小的盖子,是用于给甲板下采光的采光窗,在军舰后部主甲板上也有16个同样功能的采光窗。在主甲板前部,舰首左右各有一块内侧高外侧低的锚床,上面摆放有2大2小共4个铁锚,由首楼甲板上的2根巨大的吊臂来吊放使用。主甲板后部,舰尾左右也各有一块略小的锚床,摆放2个标准的海军锚,由附近的2件吊锚杆吊放。此外在靠近船首的两舷各有一组吊艇架,悬挂2艘8桨舢板小艇。 “定远”级铁甲舰的主要作业甲板是位于首尾楼顶部的甲板,这里是水兵的主活动区域。(。)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韬光之议 林逸青来到了“定远”的飞桥之上。 “定远”飞桥前后各有2具梯子通往首尾楼甲板,飞桥甲板上露天安装有罗经、车钟,飞桥两翼翼端则安装着左红右绿的航行灯。在飞桥中部有一个椭圆形的开口,即是从飞桥上进入司令塔的入口,飞桥后部有一间木头构建的小房子,里面摆放着拥有几组大抽屉的信号旗箱。这便是“定远”级铁甲舰的指挥枢纽所在。 与之配套,在和飞桥甲板接邻的前桅杆下部设有一个斗状的桅盘,称为望台,安装有照度分别为8000枝烛光和20000枝烛光的探照灯各1具,里面有专门负责观察、了望任务的官兵值守;另外在“定远”级铁甲舰的后桅杆附近还有一套备用的指挥系统,一座装有标准罗经的露天指挥台,附近还有一件由3个直径为2米的轮盘串联起来的人力舵轮组,当司令塔里的水压舵轮发生故障时,便有6名身强力壮的水兵分列两旁转动人力舵轮,来扳动水底巨大的舵叶。 “定远”级铁甲舰的生活区主要集中在主甲板下的第一层,简称下一甲板。下一甲板的舰首部位,是一间面积较大的西式军医院,置有手术台、病床等设施。军医院与铁甲堡之间,分布着厨房、禁闭室、警卫室等功能舱室。进入铁甲堡区域后,首先在地板上会看到有6个大型的舱盖,下面是全舰的弹药库所在,弹药便是从这里提升出来后,运往全舰各炮位的,与之配套,在下一甲板的天花板上装有轨道和天车,用于提升和运送弹药。过了弹药舱出口,有2个巨型曲轴摇臂,数十名水兵将通过转动这2根摇臂来驱动甲板上方的4门305毫米大炮。再往后走,整个区域被烟囱竖井和发电机房占满(发电机房配备3台发电机,体积很大),中间零散布置着官兵们的浴室。走过这个区域便出了铁甲堡进入舰尾,沿袭帆船时代的传统,舰尾是军官们的生活区域。这块区域的中央是2间军官餐厅,这是军官们用餐、聚会,以及娱乐交际的场所,里面放置着钢琴、酒柜、餐桌,海战前的军事会议便是在这里召开的。在会议室外面,两侧则分布着各个军官的住舱,舱门上的欧式铜牌表明了一间间舱房的功能。军舰最后面的空间整个都是属于舰长的,里面包括舰长的办公室、卧室、浴室、个人的会客室等等,整个区域装修异常豪华。相对于军官,普通水兵们的生活空间要可怜得多,他们并没有专门的休息场所,吃饭、睡觉、工作都在同一地点。为满足海上航行时的生活需要,“定远”级铁甲舰舱内设有20座淡水炉,海水淡化机每日制造出的淡水能供应全舰300余人使用。 “定远”级铁甲舰集中了强大的火力和防护,建成时即引起世界各国瞩目。尽管和所有处于探索期军舰一样,设计上并不完善,但就当下的技术水平而言,这是一级相当先进的战舰。为建造这级铁甲舰,船政在选定母型、谈判、签订合同,保证建造质量方面均做出了不小的努力,并派技术工人前往实习,为将来维修、保养军舰作技术储备,最后又派出海军军官前往监督、实习,以保证这级铁甲舰能够尽快形成战斗力。这次为发展海军而做出的巨大努力所取得的成功令世人称赞,也奠定了船政在乾国朝廷的地位。 “瀚鹏,你设计的这铁甲舰,当真是好啊!”李绍泉的声音从林逸青的背后传来。 “呵呵,章桐兄过誉了,我只是提出个大概的设想而已。”林逸青难得的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具体设计的,乃是英国海军造舰总监巴纳贝大师的高足陈伟。”林逸青顺势向李绍泉介绍了陈伟。 陈伟上前向李绍泉行了一个西式的军礼,李绍泉打量着陈伟,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为我大乾设计出这等遍地球之一等铁甲舰,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尊敬的总督阁下,乾国也是我的祖国。”陈伟用流利的乾国官话答道。 “他还有一位乾国老师,是郭筠仙郭大人。”林逸青含笑道。 听到林逸青说陈伟是郭筠仙的学生,李绍泉愈加的吃惊了。 “想不到松涛竟然收了这样的好学生,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李绍泉惊叹道,竟然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了陈伟的手。 他注意到,这双手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强健有力,还带有不少细微的伤痕,表明这是一双真正的军人的手。 看到李绍泉流露出无比的爱才之意,林逸青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该撒手就撒手 朝廷此举,其实有更重要的意图,因为“江督天下大缺”,是大乾帝国财政经费最重要的来源,让曾、李久居此位,朝廷毕竟放心不下,也心有不甘。而独立于湘淮系的仁曦太后亲信吴棠署理江督,朝廷便可从曾、李手中夺回两江地方实权,改变“外重内轻”的局面。 对朝廷的用心,老于权谋的曾、李当然心知肚明,决定抵制。曾伯函当即上疏抗争,认为不必命令李绍泉前往河洛剿绺,而李宗羲、丁雨生或是“才略稍短”或是“资格太浅”,难胜其职。此时,李绍泉就任两江总督才刚满五个月,更不愿受领此命。在接到命令的第三天,就写信给曾伯函,商量对策。他认为如果仁曦太后亲信吴棠署理江督,其“用人行政或多变局”,恳请曾伯函“能否另再设法拟议之处,仰祈熟筹密陈”,同时提出了自己的人事安排意见。他提出或以胞兄李筱泉为“苏抚兼通商”,以丁雨生为江苏布政使;或以李筱泉署理江督,仍以丁雨生“兼苏抚通商”。当然,他也知道人事敏感,自己妄议并不妥当,同时表示“此非章桐所敢与闻”。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曾伯函“欲办事不得不择人,欲择人不得不任谤”,“事至此恐又不可一味隐忍,此尤关系至要者也。”仅过了两天,他又给曾伯函写了此信,提出最好是维持现状,如果不能维持现状,希望能按李宗羲(字雨亭)建议,曾、李对调;虽然曾伯函曾表示过“决不回任”,但李绍泉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剿绺,会有贪恋两江总督之位、躲避艰巨任务之嫌,所以劝曾“必不得已仍照雨亭所拟,请以章桐代吾师剿贼。如尊意肯俯徇众望,回驻金陵,则后路大局,满盘俱活,不致掣动”。也就是他们的“底线”是要保住湘、淮对两江的控制。 几乎同时,李绍泉在给亲朋好友的信中更坦率地写道:“鄙人于西北形势生疏,而所部各军尽调归爵相四镇之内,冒昧前去,非特迁地弗良,岂忍夺爵相已成之局。诸将闻弟视师,必皆舍彼就此,一军两帅,牵制殊多,况饷源全恃吴中,付托非人,转运接济终必匮乏,恐于前敌无甚裨助,而东南全局先自动摇。”他知道,“一军两帅”从来是用兵之大忌,将领将在“两帅”间无所适从,贻误军机;而更难办的是,因为“裁湘留淮”曾伯函剿绺的精锐部队系以淮军为主,如果自己去后这些将领实际将唯自己的命令是听,而不大会服从曾伯函的指挥,将给曾伯函造成不小麻烦。另外,“两江”为饷源重地,他与曾伯函当然极害怕失去对如此重要之处的实际控制。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绍泉在11月25日覆奏,陈明不能率兵前去剿绺的种种理由。而且,由于曾伯函坚决表示不愿回任,因此无法“对调”。结果,朝廷只能维持现状,而且捏着鼻子下谕承认:“该大臣等均能详察缕陈、使朝廷洞悉此中利害,实为有见”。 正是由于曾李师徒的联合抵制,终于使朝廷妥协,曾、李依旧保持了对两江的控制。这场地方与中枢博弈的结果,虽然使得湘淮系保住了两江,但却使得朝廷对湘淮系的坐大更加的警惕。 从彤郅四年5月底接到北上剿绺的命令,到彤郅五年年底这一年半的时间中,曾伯函的剿绺以失败而告终。朝廷丝毫不理会曾氏屡遭败绩的种种苦衷,丝毫不念及他镇压圣平天国的汗马功劳,而是多次严旨切责。在这一年半的时间中,曾氏受到廷寄责备七次,御史参劾五次,由于连吃败仗又屡遭朝廷严责,曾伯函终于感到衰病难持,告假休息。朝廷却顺水推舟,在他休假期满后仍要他在营调理一月,病愈后进京陛见一次,而钦差大臣关防暂由李绍泉署理。但令人寻味的是,要李绍泉接替曾伯函任钦差大臣前去剿绺的谕旨却未提及由何人接替李绍泉的两江总督之职。这有两个可能:一是李绍泉仍兼任两江总督,二是以后任命他人。实际上李绍泉知道前线军务繁重,自己不可能兼任江督。但让他人接任,于公于私他都难以接受:于公认为他人不会也无能力全力为他筹饷,于私不愿肥缺旁落。当然,他认为如能任命曾伯函重回江督之职,则于公于私最为理想。但曾伯函以老病告假,不能剿绺何堪两江总督重任?朝廷对曾伯函本就防范有加,现在更不满意,又如何可能让他再担江督重任? 李绍泉接到谕旨后,立即走马上任。在彤郅五年12月3日他赴前线一个多月后写了《谢署钦差大臣沥陈大略折》。这个二千余言的颇有些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其主旨就是强调筹饷的重要。他指出曾伯函在早些时候的奏折附片中说“将帅带兵剿贼,非督抚手有理财之权者,兵饷必不应手”、“系阅历真切之语”。而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是“曾伯函在前督师,臣在后筹饷,患难与共,休戚相关”。他强调自己到徐州剿绺刚一个多月,“后路粮饷转运相隔渐远,每恐呼应不灵,若再逐贼出境,远驻豫省,军务大局,未必遂能有济,而各军饷需本任公事,必多贻误。即蒙派员接署督篆,各有责任各有作为,何能与前敌痛痒相连,始终如一?若强争则徒失和衷,若隐忍则必分畛域。军需稍有掣肘,斯功效全无,溃败立见。”他深有体会地强调说:“臣从军十数年,稔知军情利钝之由,其枢纽不在贼之难办,而在粮饷军火之难接济。”接下来的一句,看似无意,其实却透露出之所以再三强调军需粮饷重要性的具体目的:“曾伯函老病侵寻,自萌退志。臣每谆切恳劝,谓若不耐军事之劳顿,即请回任筹饷,坐镇要区。彼总以精力衰惫相谢,然亦以剿绺全军专恃两江之饷,若经理不得其人,全局或有震撼,与臣再四密商,迄无嘉谟可以入告,是不得不仰赖朝廷之善为区处矣!”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请朝廷权衡决定,实仍表明希望朝廷让曾重回江督之意。他进一步对朝廷明言:“今谕旨并未令人接办江督与通商要件,而询及应否移扎豫境”,如果率兵打仗与两江筹饷二事都要我兼任,那我到远离两江的河南就无法兼顾两江,必将误事,而“后路根本重地,皆新复之区,又多通商口岸,设有蠢动,更难兼顾。臣反复推究事理,务求一是,纲领全在得人”。最后他明确说道:如果“皇上若仍令臣兵饷兼筹”,那我就只能前进到徐州为止。如果“皇上专责臣以讨贼”,我不必兼筹粮饷,当然可以进兵河南,但朝廷一定要解决粮饷。因为“在本境可兼管地方,驻别省即不能兼管地方。如不兼管地方,军需当责之何人,缺乏当如何处置,非一二空谈能有实济”。其潜台词仍是给朝廷施压,要其按己意任命曾伯函重回两江,但又句句在理,朝廷不能不认真考虑。 看到李绍泉利弊陈明得如此清晰有理的奏折,“纲领全在得人”,朝廷只能谕令曾伯函回两江总督本任,授李绍泉为钦差大臣,“专办剿匪事宜”。奉旨后,李绍泉立即于彤郅五年12月19日写了《谢授钦差大臣沥陈下情折》。此折与前折相距半月,由于朝廷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所以此折的主要目的利用例行的“谢恩”对自己在前折中对朝廷的施压有所挽回。他诚惶诚恐地表示接旨后“当即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以前想到前线又感到“后无付托,日夜辗转,悚惶万分”,现在“仰蒙皇上洞鉴,两江所出饷需,实关剿绺全军命脉,特命曾伯函回任筹办,俾臣后路无掣肘之虞。圣慈曲逮,俯察艰难,无微不至,臣等应如何感奋,复何敢稍有推诿,致误事机?谨当恪遵谕旨,俟曾伯函回任后料理交卸,驰赴前敌”。当然,曾伯函回任仍有客观困难。因他不久前以衰老病多,不堪公务繁重,不能见客、阅读公文,病情短期内不得好转等为理由陈请开缺,怎好立即就回江督任上呢?精明老练的李绍泉当然能想到此点,所以紧接着就替曾伯函圆场说:“臣熟知曾伯函积劳久病,时形衰惫。其前奏不能见客及畏阅公牍等语,皆系实情。屡接来函,深以地方公务烦重,精力不支,必欲坚辞回任。臣虽专函商恳,但既叠请开缺在先,亦自恐贻误于后,其素性耿介,量而后入,固久在圣明鉴照之中。”由于曾伯函仍随军在营,一时难以或很可能是仍感不便立即回金陵就任,李绍泉又于彤郅六年2月23日给朝廷上了《请饬曾伯函回任片》,再次替曾伯函圆场。他写道:“曾伯函久劳于军,所称衰病情形,实无捏饰。”不过现在“惟感蒙圣主倚畀之隆,臣复仰体眷怀,以大义相劝勉,似可力疾任事”。并一再强调:“长江千里,番舶如织,游匪横行。自臣去金陵后,时恐小有蠢动,回顾不及。督臣必须常驻省会,坐镇四方。”他说曾伯函迟迟在营不回一方面是协助他剿绺,一方面是顾虑“回任迹涉畏难取巧,具见公忠尽抱,贞介素心。臣亦深为感敬。”但他仍强调“臣在江年久,审知后路筹饷察吏,督臣综揽大纲,不可远离”。所以在他即将远赴豫、鄂时,“仍乞圣明敕令曾伯函早日回省,久于其任。则东南已成之局不致败坏,即中原方、张之寇,终可殄除。通计天下大势,关系良非浅鲜。”这三则奏折,他一步一步地得出了曾伯函回任江督是事关“通计天下大势”的结论。 通过这三个奏折,李绍泉有步骤地使不久前还称病陈请开缺的曾伯函名正言顺地回任两江总督。有曾伯函在后方筹饷,李绍泉可以完全放心。更重要的是,两江总督这一重要的职位仍保留在湘、淮手中。 虽然李绍泉做得完美无缺,但一个严重的后果,便是加剧了中枢对地方的猜忌,清流党能够趁势崛起,和中枢意图制衡地方疆臣的势力大有关系。 现在的李绍泉,身为“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又一次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李绍泉得以担任直隶总督这个以前只有渤人才能够担任的重要职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京营八部军战力低下,朝廷需要他的淮军拱卫京畿,抵御外侵,而在左季皋、曾伯恒等倒台后,随着中枢与地方势力此消彼长,政治嗅觉敏锐的李绍泉已然感到了危机。 他所想到的办法,便是在朝廷里寻找后台以为依靠。 而朝中能成为他依靠的选择,却是不多的。 仁曦太后与敬亲王之间的恩怨,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仁曦太后任用纯亲王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明白。 究竟该如何选择呢? “若要不使当年故事重演,不掌兵可也。”林逸青象是猜到了李绍泉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 李绍泉蓦地一惊,一双深陷的眼睛放出了逼人的光芒。 他未尝不明白林逸青的意思,但是他手中的淮军和拱卫渤海湾的水师,是他的政治资本,没有了这些资本,他还能够办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吗? “我知道章桐兄在担心什么。”林逸青笑了笑,“小弟虽为兵部侍郎,手中并无一兵一舰,可小弟办的事,却也并不少啊。” 李绍泉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内心,正自掀起狂澜。 “教匪乱起,方有湘淮,而今内患已平,湘淮可去之矣。”林逸青接着说道,“湘淮一日不去,朝廷一日难安,徒增猜疑,于国家大计一无所益,章桐兄若要办事无掣肘,则万不可留兵权在手。” “内患已去,外患仍在,湘淮尽去,外敌若至,何以应对?”李绍泉显得有些激动。 “湘淮暮气已深,平内乱尚可,御外敌则不足,章桐兄试想,如日本以新式海陆军来犯,湘淮内有掣肘,外有强敌,能堪一用否?侥幸胜之倒还好说,若是战败,只怕内外交困之下,章桐兄的一世英名,全付流水啊!” 林逸青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李绍泉的眼睛。 他说的这些话,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已经得到过准确的验证,只是这验证的代价,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不能承受之重! 李绍泉的目光突然转为呆滞,良久,方才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瀚鹏,你说的对,我过于执念,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李绍泉长叹道,“总是放不下这一干两淮老兄弟,现在看来,若不放下,不但害了我,也害了他们……” “眼下有一件事,章桐兄就得立时作出抉择,这些两淮老兄弟的命运,也就着落在此。”林逸青用手在李绍泉的面前比划了一个“六”一个“七”两个数字,“章桐兄选哪一个?” “原本我还有些游移不定,现在叫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明白了。”李绍泉点了点头,“自然是这个了。”他说着,向林逸青比划了一个“七”,“你瀚鹏不早就选了吗?” 二人相视一笑。 “就算你我如此选,只怕掣肘之事,一时还是免不了的。”李绍泉叹息道,“六爷那里得知消息,定然是要生你我的气的。他一怒之下,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摆布你我的。” “咱们选七爷,其实也是为了防着六爷的,六爷虽是赞同洋务的,但现下身边再无有如先师文文忠之人,心魔难除,只怕日后……”林逸青看着李绍泉,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林逸青说出“心魔难除”这句话,李绍泉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如此一来,海陆军权,就尽收中枢了。”李绍泉说道,“你我只是从中赞襄而已。”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渤澥乘风 李绍泉明白,林逸青给自己出的主意,是要自己借朝廷收权之机,将烫手的热山芋全都扔给朝廷----淮军没有国家编制,以练勇的身份承担国防军的责任,饷源问题一直难以解决,自己交出兵权给海部,海部接收的话,淮军的名份和饷源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至于北洋水师,必然要归到国家海军当中,他从来没有奢望成为大乾帝国海军的统帅,朝廷也不会将耗费巨资打造的新式海军舰队交给他李绍泉一个夏人大臣的----退一步讲,就算朝廷要将舰队交给他,他也不能够接下,因为那样可真就给人以“藩镇”的口实了。这个大屎盆子,他李大学士的脑袋还是有些承受不了的。 李绍泉并不知道,这一次和林逸青的密谈,已然使他的命运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9089年(大乾光旭十五年,日本明治二十二年)4月30日,李绍泉正式上书朝廷,请将淮军改为“海防营”,交由海部节制。 5月6日,总理海军大臣纯亲王宜瑄由总管太监李锦泰陪同,乘“海晏”轮至天津大沽口校阅海军,总理船政事务大臣庆郡王宜邝、海部会办海疆事务大臣林逸青、大学士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两江总督南洋通商事务大臣丁雨生会同校阅。 参加会操的军舰计有铁甲舰“定远”、“镇远”(属“定远”级),“经远”、“来远”(“属“经远”级,法国新式高速铁甲舰,该舰的出色性能被智利海军看中,向法国订购了该级舰的三号舰“卜拉德舰长”号),“宁远”(德国“齐格弗里德”级岸防铁甲舰),巡洋舰“济远”、“抚远”(美国“芝加哥”级巡洋舰),“致远”、“靖远”(英国“布莱克”级防护巡洋舰),“海容”、“海琛”、“海筹”、“海煦”(英国“美狄亚”级防护巡洋舰),“建靖”、“建翼”(奥地利“虎”级鱼雷巡洋舰),“建骥”、“建勋”、“建业”、“建中”(英国“侦察”级鱼雷巡洋舰),“建鸿”,“建鹄”(法国“老鹰”级鱼雷巡洋舰),炮舰“建威”、“建安”(意大利“的黎波里”级鱼雷炮舰),“海鲲”、“海鹏”(法国“炸弹”级鱼雷炮舰),猎雷舰(驱逐舰)“海龙”、“海骅”、“海菁”、“海犀”(德制“海龙”级驱逐舰),计大小29艘战舰。此外还有原属北洋水师和船政水师的主力战舰“龙威”、“平远”、“龙武”、“清远”(“龙威”级岸防铁甲舰),“扬威”、“扬武”、“超勇”(“超勇”级装甲巡洋舰),“开济”、“镜清”、“寰泰”、“保民”(“开济”级装甲巡洋舰),鱼雷炮舰“建宁”、“建平”(船政造“建宁”级鱼雷炮舰,法国“炸弹”级鱼雷炮舰的改进强化版),由北洋水师统领丁禹廷和船政水师统领张成率领前来参阅,共计参阅战舰为42艘,可谓盛况空前。 大阅开始,所有参阅舰艇统一编队,由英国海军少将特雷恩指挥,操演阵法,“灵变纯熟,快利无前”,接着是海上打靶,“各舰万炮齐发,势若雷霆,起止如一,灵准非常”,夜间合操,由鱼雷炮舰和猎雷舰操演夜间偷袭,“夜战袭营,诸雷舰黑暗中驰入重地,发雷轰击,各铁舰快船疾开枪炮拒敌”,“攻守多方,备极奇奥”。翌日,各舰于大沽口炮台处试演登陆作战及枪炮阵法,“发炮轰台,演放鱼雷,均极精准,中外咸称奇观”。此外纯亲王还视察了大沽口炮台,观看了试放地阱大炮轰击靶牌,并视察了设在天津的鱼雷学堂、驾驶学堂、管轮学堂、水雷学堂、枪炮学堂和水师学堂等,“发策考问,条对详明,面试技艺,并臻精密,足备水陆将弁之选”。此次大阅可以说取得了圆满成功。在大阅结束后,纯亲王特意命人镌刻了一方玉印“渤澥乘风”以为纪念。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琼楼玉女 托马斯从腰带里抽出那支左轮手枪,点了点头。 “给我拿着吧!”贝蒂说道。 托马斯看着陈伟,陈伟摇了摇头。 “给我吧,詹姆斯。”贝蒂热切地请求。他并不想向大象开枪,也不想向别的什么东西射击。他只是希望,在非开枪不可时,由他放枪。 “我可以把二百码处的沙丁鱼罐头打翻,难道你不认为我也能将房子一般大的大象击中吗?”贝蒂笑着问道。 陈伟笑了。他向托马斯点点头。枪递到了贝蒂手里。在摇摇晃晃的枝头上,贝蒂差点失去平衡连人带枪跌落下来。 陈伟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大公象被身后人群的喧闹声激怒了,它猛地一回头,瞪着发红的眼睛大吼一声向他们冲过去。人们象被大风狂吹的落叶四处散去。几乎是同一时刻.传来了枪响。 大象的腿一歪,一声不响地跌倒在泥土上。 随着枪响,贝蒂也从树上掉了下来,晃动的树枝,枪的后座力,一下子就把他掀起抛了下来。如果树下是块石头,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肯定要碰得脑袋开花。 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地上接着他的是一块四英尺厚的垫子----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只在此处才能见到的厚厚干草垛。 贝蒂摔了下去,干草垛又把他弹了起来,如此弹了两次才停下来。贝蒂躺在干草垛上直喘气,他几乎不敢睁开眼睛,深信大象就站在他面前。 他鼓起勇气睁开了双眼,只见一大团黑色的东西躺在一旁,一群人围着它。这时陈伟和托马斯也从树上下来了。 贝蒂费力地从干草垛中挣扎出来。他走到被他打倒的大象旁,细细地打量着。他觉得当年大卫一定也是这样看着被他杀死的歌利亚的。 “真是我开枪打的吗?” 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谁不懂得开枪?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没能实现他们来时的愿望----活捉大象。他感到一阵沮丧。 陈伟此时正在细心观察着插在大象肩膀上一个生了锈的铁钉。伤口四周已经溃烂化脓。 “一定是这个使它发狂的。”陈伟说着,取出了小刀,飞快的将钉子和周围的腐烂皮肉给剜掉了。 “你在干什么?詹姆斯?”贝蒂来到陈伟身边,好奇的问道。 “我在给它治伤。”陈伟擦了擦刀子和沾满血的双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中国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些糊状的东西,抹在了大象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 “林先生给我的乾国秘药,对外伤非常好用。” “你把这么珍贵的药物用在它身上?它已经死了啊!” 陈伟没有回答。 “我击中它的什么地方呢?”贝蒂很想知道。 “就在这里。”陈伟指着大象头颅上的一个小洞。 陈伟和托马斯接着做了一件令贝蒂费解的事。他们弯下腰,把一个链环套在大公象的一只脚踝上,另一头锁在树干上。 贝蒂感到好生奇怪:“大象已经死了,还要用铁链锁住?” 陈伟答道:“它并没有死掉。” “什么?没有死?子弹从脑子穿过还死不了?” “我的朋友,我很遗憾地纠正你的说法,子弹并没有穿过它的脑子。大象头部上方尽是骨头。即使子弹在上面打满窟窿,它也死不了。它的脑子在这些骨头的下方、两个眼睛之间的地方。手枪的子弹威力太小,不足以打穿它的头骨,不过是嵌在表层的皮肉里,现在它只是暂时昏了过去,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贝蒂看见同伴们眼里嘲弄的神色,感到很丢脸。 陈伟说着,用手从弹洞里把变了形的手枪子弹抠了出来,在贝蒂面前晃了晃。 “了不起的射手!”陈伟笑着说,“你看,你出于残忍的本能,开枪将大象打死了。我们却要让它起死回生。” 贝蒂很不高兴地想,我才不是残忍的人,我倒是希望这头大象能够活下来。 陈伟说对了。那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果然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呻吟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大象活了。围着的人慌忙往后退,给它让出地方。大象茫然地朝四周望望,忽然大吼一声,摇摇晃晃站起来,向站在离它最近的人冲过去。但是,锁在树干上的铁链子拉住了它。 它往后退了几步,又朝前冲去,力气是这样的大,险些把脚下拖住它的链子扯断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托马斯看了看陈伟,问道。 陈伟没有回答,而是又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用力的晃了晃之后,拔掉了瓶口的塞子,伸向了大象冲他伸过来的长鼻子的鼻口。 瓶口喷出了一些浓浓的白色烟雾,大象的鼻子吸入了一些,之后,似乎被吸引住了,几次想要从陈伟手中夺取瓶子,但都被陈伟灵巧的夺开了。 大象的鼻子又吸入了不少的白色烟雾,它的动作变得慢了下来,也不那么狂躁了,不一会儿,大象吸光了瓶子喷出的白色烟雾,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跪倒在了地上。 “看来能够麻倒十个人的麻醉剂,也对付不了一头大象。”陈伟看了看手中的空瓶,将它扔掉了。 陈伟向大象走去,大象看到陈伟,发出了一声低吼,陈伟身后的人群立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听着!你这个马戏团的小丑!”陈伟指着大象的鼻子,用嘲讽的语气大声斥责道,“是我救了你!我治好了你的伤!你这个笨蛋!” 大象似乎听懂了陈伟的话,呜咽了一声,垂下了鼻子,晃了晃硕大的脑袋。 “你不可以伤害任何人!听见了吗?”陈伟指了指身后的人群,“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就一枪打死你!我知道你的要害在哪里,我保证一枪就可以让你没命!你听见了吗?” 大象又呜咽了一声,趴在那里点了点头。 陈伟转向目瞪口呆的马戏团的人,说道:“小心你们的钉子,下次再让它受同样的伤害,我也救不了你们了。好好的对待它,它其实很聪明听话。” 马戏团的头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陈伟摘下了他的包头巾,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将包头巾丢还给他,大步的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陈伟让开了一条路,贝蒂看到他们和陈伟一同走过时,两边的人们纷纷鼓起掌来,很快街道上掌声雷动。 陈伟走到十字路口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顶绿呢小轿,一个漂亮的侍女模样的乾国女孩子正小声的对着轿窗说着什么,并不时的向陈伟张望着,陈伟并未在意,冲她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陈伟能够听到她和轿中人谈论自己的话,看到轿中人的面容,也许就不会这么快的离开了。 “小姐,他虽然穿着英吉利国的军服,但他应该是大乾人氏……” “英吉利人氏也好,大乾人氏也罢,这等侠义之举,却是难得一见……” “呵呵,小姐,他……真的好俊呢……” “是啊,令人一见难忘……” “小姐,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见到他?” “若是有缘……” 小轿轻起,转向另一个街口。 憋闷了几天的春雨随着一声惊雷倾盆泻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吟唱。 这是她最喜欢的诗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短短七个字,道尽多少悲凉的尾巴。初初相识,人若孔雀,本能的尽极绚丽,礼貌羞涩着收敛脾气,绽放美好。而那些观者也大都怀着欣赏,暗暗叫好,怜爱有加。久已,孔雀颓累,羽翼渐退,间或,还会转身,留一光稀、褪色的突兀,逐生尴尬。生人如此,恋人之间也不能幸免。记得年少时读温婉缠绵的古典故事,才子佳人,王子公主,总受奸人所害,却也终能柳暗花明,双宿双飞。童话的结尾,会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便也认定从此,孟光接了梁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地幸福美满、地老天荒。可长大后,方约略明白,起初地两情相悦总是美好,日久却造就了纷争烦扰。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只要能记着,初见时彼此的欢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优伤的美丽只能定格在回忆中。 她将头发梳成蓬松的云鬓,插了一根祥云如意簪,配着五彩金花的步摇,脸上抹上薄薄的桃花粉,双颊扑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胭脂,额上贴一点玉人草型的花钿,描了青眉,取过唇脂抿了抿,在指甲上染了蔻丹,又在颈下挂了串珠链----都是时下天津城里最流行的。 她擎着手指细细打量着玻璃镜中的女子,面如凝脂,眉黛烟青,妙指如诗,樱唇如血,但眉目中之间却难掩倦怠。目光扫过镜下角贴着的一张剪影,黑色的粗纹纸被巧妙地剪成一个西洋军官的外型,惟妙惟肖。 她轻轻地扶着阑干,沿着回廊缓缓地走到楼梯口,早有好事的人喊道:“看啊!婉仪姑娘出来了!”婉仪这个名字是老板亲自给她起的,据老板说这个名字它他只会送给玉烟楼里色艺最佳的姑娘,开业二十几年也只有寥寥数个姑娘有幸叫过这个名字。这让她想起有些人无论先后养过几只狗,狗的名字都只有一个。但她也很奇怪楼里之前为什么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或许被达官显贵或是富贾之流收了去做妾,或许已经死了,她不敢深想。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她将嫉妒怨恨的目光顶回去,又顺着那些色迷迷的、在她身上不断游走的目光轻轻挥手致意。那些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外衣、里衣,直插进她的身体----虽已入行近一年,那目光还是让她感到万分的恐惧、恶心。 掌柜的已经站到天井中央的高台上,正喝着茶水润喉,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就开始竞标了。今天会是给谁弹唱呢?她的目光巡视着眼前如蝼蚁般蠕动喧闹的人群。其实谁都一样,她早已经看惯了这群衣冠楚楚、珠光宝气的所谓王孙公子、巨贾富商、文人雅士,拔了这层皮都不过是一群饥渴的豺狼。既然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就当这学来的绝世技艺不是自己的吧。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广陵止息 酒过三巡,熟络起来。白衫男子与芷珊窃窃私语,不时传来浅笑;可欣红着脸娇羞地任华服青年的手在她身上游滑;黑衣青年手脚倒是老实,与雪曼谈笑风生,忽而作诵读诗文状,忽而作挥剑刺杀状,引得雪曼忽而神情凝重,忽而大笑不止,看情形这丫头算是交待进去了。 穿甲青年却一直没有与她说话,他始终都没有看她一样,只是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里把玩那个青瓷酒杯。毕竟有所不同!看来今晚到这烟花之地也并他的本意。她心底满是疑惑。 她盯着他的双眸,缓缓地为他续了杯酒。 穿甲青年显然被她热切的目光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有点慌乱地一饮而尽,觉得举止有些不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终于从嗓子眼里逼出两个字来“谢谢。”一丝尴尬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后来就真的有了点笑意。 “何少寨主虽善战,却不擅此道啊!”白衫男子笑道,众人也不觉失笑。 “……大人!”穿甲青年终于忍住没有把白衫男子的姓带出来,“关于粮草一事……” 白衫男子挥袖打断他的话:“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公事。何少寨主不可坏了雅兴。” 穿甲青年神情有些焦躁,与黑衣青年交换了几个眼神,终于在黑衣青年的示意下冷静下来,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她见席上有些冷清,就起身行礼,说道:“待奴家抚琴与诸位大人助兴!”静坐清心片刻,十指在琴弦上滑动起来。 她抚的是一曲《聆雨》,这“雨”又与“风吹雨”、“**”不同,乃是前朝一位女琴师所作。讲的是她爱慕一位男子,而自叹出身低贱,云泥有别。于雨夜临窗痴念而终不得的故事。全曲分为《云生》、《风至》、《雷鸣》、《泥泞》、《倾盆》、《渐息》、《烛灭》七个段落,却也是这琴师一生的写照。 她竟越弹越觉得这古曲于她心有戚戚,及至《泥泞》一段,她自比身世,感怀心伤。只觉得这曲似乎就是为她而做,刹那间似乎风声、雷声、雨声在耳边一齐响起,墨云、闪电、烛火在眼前一时呈现,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女琴师,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雨和在风中摇曳的斑竹,单恋着情郎。 指随心走,意弦相印,她竟发挥出十二分的功力,先前《倾盆》中的那些尚未练熟的繁复琐杂的段落竟也一气呵成,而后琴声《渐息》直至《烛灭》一段悠然而止,一滴泪珠滴在琴弦上,敲出最后一个音符。 席间一时寂然,众人皆若有所思。 白衫男子第一个鼓掌叫好:“久闻婉仪姑娘琴技出众,今日得闻姑娘一曲《聆雨》,方知此言果然不虚。如此精湛琴技,想来京师第一名家凤晓蓉亦不过如是。” 她起身施礼道:“大人谬赞,妾身愧不敢当。”拭了拭泪,又道:“妾身失礼,搅了各位大人雅兴,请容片刻,待妾身稍整容妆。”于是退出阁来。 她回到房间补了补妆,又匆匆地返回。 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个身影立在阁下,走近看时却是老板。她正纳闷,老板已将她拉至一旁神秘兮兮的说:“婉仪,我一向待你如何?” “妾身自入玉烟楼以来,多承恩主照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是因何突然有此一问?”在人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她只得违心的说。 “我若求你一事,你可肯应允?”老板一向严厉的眼神中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妾身自当舍身相报!只是婉仪一弱女子,怕有负重托。” 老板竟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头,她慌忙拜倒还礼,却被老板扶起。 “婉仪救我!” “恩主何出此言?” “个中细节恕她难言。你只需将这药粉下在那青衣人杯中即可。” “毒粉?”她忽然感到天昏地暗,险些晕倒。 “细声!”老板慌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左右,在她耳边悄声道“今日的两位贵主要取那青衣人的性命,却迫我下手。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做此事。如今我玉烟楼上下百十口性命全系于你一人,婉仪一定救我!” “若被那人识破怎办?”她捂着心口,稍微镇定。 “这药粉遇酒即溶,无色无味,你只需用指甲挑一点,敬酒时只稍微在酒中一沾即可。药力须在半个时辰后发作,而散席在即。毒发时他早已离去,谁又想到与玉烟楼有干?” 见她神色犹豫,老板面露不快:“婉仪你可是不愿?” “婉仪不敢,只是心中惶恐,怕误了大事。” “你不必担心,此事万无一失。待此事了结,我必有重谢。你若想从良,我亦可以重金为你陪嫁。” 这个允诺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恍惚间她竟同意了老板的要求。 她揣着药粉忐忑不安地上了阁。 阁中依旧歌舞升平,她草草的吃了两杯罚酒,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恍惚间她发觉那华服青年竟在注视着她,目光中满是阴狠催促之色,凌厉非常,较之刚才似乎判若两人,一下子竟将那白衫男子也比了下去。她恍然大悟,这华服青年韬晦之术竟如此精深,险些连她也走了眼。只怕今夜之宴,这华服青年才是正主,而那白衫男子不过掩人耳目罢了。老板啊老板,这华服青年既然如此阴婺,你怎知他不会杀你灭口?或者你们本就是同谋?那她这颗棋子利用完了之后会有什么下场呢?她开始微微发抖。 “你不舒服吗?”恍惚间一个声音似乎从天地那端传来。 她抬头,迎上了那穿甲青年的目光。从他的目光中,她发现了疑惑和警惕。 还有杀气。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暗自下了决心。 “妾身不胜酒力,让大人见笑了。来,妾身敬大人最后一杯。”她自怀中的纸包里悄悄挑了点药粉,倒了两杯酒,长袖一掩,将指甲浸在一杯酒中,将酒敬了过去。 那穿甲男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请为诸位大人再献一曲。”她起身施礼,并在背对两位客人之时将沾湿了的指甲朝那华服青年晃了一晃,又点了点头。那华服青年如释重负,笑意盈盈。 她端坐了一会儿,十指轻轻的拨动了琴弦,这曲本无人教过她,却似在她心中早转了十几个年头。音律如行云流水般在指下缓缓流淌,似低声吟哦,似婉婉道来。她有数不尽的哀怨离愁欲在这一曲中一并倾诉,怎奈难以一时道尽,思绪愈积愈多。于是十指一轮,声如裂帛,孑然而止。 白衫男子诧道:“好曲倒是好曲,只是如此草草终了?恐不合律学啊!” “该终了时就当及时终了,况人世间又岂有那许多纠缠不清……” 白衫男子低头若有所思,复抬头问到:“此曲可有名字?”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琴一推,起身施礼道:“妾身不胜酒力,此时已是头晕目眩,不敢扰了诸位大人酒兴,就此告退。” 她在满座愕然中飘然下楼。 她重新出现在了前楼中。 此时刚好是竞标的时间,她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晚在这里弹唱了。 人们看到她出现,立刻便沸腾了起来。 竞价开始了。 自己的初贞,拍卖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还是场面比现在还要热烈? 她记起了一位前辈的关于她自己的“初啼”的故事。 她知道,那将是她一生屈辱的开始。 那位前辈说,偏偏那天两个公子哥斗气,竟将她的身价抬到了一万两银子,于是她一夜之间名动津门。姐妹们都艳羡她的福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背后的代价。 前辈告诉她,中标的公子哥儿整整折腾了她一个通宵,一边爬在她身上喘着粗气,一边还咬牙切齿地说:“老子花了一万两银子!老子花了一万两银子!” “盛星怀盛公子!出价一万两白银!点《痴娇丽》!” 前面的出价多少她并没有在意,但听到这个叫盛星怀的人出价一万两银子点艳曲《痴娇丽》,她却不由得怒从心起。 这人是刻意要侮辱自己么? 反正是最后一晚,就遂自己的心意而行吧! 她也有自己的尊严! 掌柜的上来问她时,她竟然决绝地摇了摇头,“我今夜要弹《广陵散》,不管谁出多少钱,我只弹这一曲。” 掌柜的愕然,不明白她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他看到她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知怎么竟然不敢违拗,而是下去把她的话传达给了观众。 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便议论纷纷。因为这一出在玉烟楼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什么?老子一万两银子,听的是《痴娇丽》,不是什么失传的破古曲!”有人嘶声喊道,她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和那个华服青年一样阴婺的富家公子。 她转过头,目光懒得在这种人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钟。 她忽然看到,在大厅的一角,有一队穿着西洋军服的军官。 为首的那个英俊的年轻人,赫然正是她在路上看到的那个为了救无辜百姓而不惜亲身犯险制服受惊狂奔的大象的人。 自己和他的初见,竟是在今日的白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一句,实在是令人哑然。记得小时候看红楼,从不愿意去碰后四十回。不是瞧不起高鹗,而是没办法接受:怎么那么好好儿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变作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后来读书,看到一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所有的名字所有的故事,都是写在水上的。那些波澜和涟漪,在当时看来是惊心动魄,而长江滚滚,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流过,终无迹。 一见如故的亲切,山盟海誓的诺言,只剩下一个依稀的背影。朋友是用来出卖的,情感是用来遗忘的,美丽是用来摧毁的,忠诚是用来背叛的……猜得中绚烂的开头,又有谁见到了那早已注定的结尾?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么深情的句子,居然是出自一个男子之手,她想,容若翩跹世间的时候,定是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纳兰词长于情也深于情,短处是有的时候过于直抒胸臆,显得浅了,反而没有多少余味。比如这一阙,就有点这个毛病。但有了第一句话,整个的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 初相遇的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时光,都是快乐的。即使偶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也甘心消受,因为抱着憧憬,所以相信一切只会越来越好。所有的困难,都是微不足道,满天的星辰,都在面前失色。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初见,惊艳。蓦然回首,曾经沧海,早已是、换了人间。 流年似水,世事难料。许多既定的开始都有一个想不到的结果,所以才耐人寻味,不管是喜的还是悲的,是自己期待的还是自己拒绝看到的,矛盾和落差给这个世界太多的美丽。 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往事都化为红尘一笑,只留下初见时的惊艳、倾情。忘却也许有过的背叛、伤怀、无奈和悲痛。这是何等美妙的人生境界。 可是过了今夜,他和她难道便是永诀么? 他如果知道自己身陷绝境,会象拯救普通路人那样,义无返顾的来救自己么? 今夜过后,他还会记得自己么? 记得的也是幸福,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繁花盛开。温柔与感动,渴盼与甜蜜,原来只是初初相见。潮生潮灭,沧海桑田,换了人间。所以,如果不能继续,那么,宁愿切断所有退路。愿一切只若初见时般美好。初见惊艳,再见依然。但愿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有初见时那份心情。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情生情死,乃情之至…… 她正悲伤满怀之际,却看到他和他的同伴,分开众人,向自己脚下走来。 “老子要听《痴娇丽》!”那个叫盛星怀的公子哥儿也在向这边挤,一脸的气急败坏。 那个年轻军官很快来到了掌柜的面前,他抬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取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放在了老板面前的茶桌上。 “我要听这位姑娘弹《广陵散》,出价一英镑。”他用流利的乾国官话说道。 掌柜的一愣,他在这租界日久,见过世面,现在一英镑金币合大乾官银八两半,其实点首曲子也不算少,但在今夜这个场合,和刚才那个出价一万两银子的盛星怀比,就要少得多了。 但面前的这个年轻军官一身英国海军服色,气宇轩昂,这里又是租界,他是绝对不敢得罪的。 “才他娘的一英镑?不到十两银子,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盛星怀挤到跟前,把手里的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在年轻军官的面前使劲晃了晃,“老子出的可是一万两!你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老子出一万两,就是要她唱‘*****她也得唱……” 没等他话说完,年轻军官突然一拳击出,正中盛星怀的脸。 盛星怀给打得转了一个转,两眼向上翻白,扑通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离得近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呼,立刻向后退开。 年轻军官上前,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银票,塞进了盛星怀的衣服里,然后起身,抬头看了看人们,“还有出价的吗?”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给他的气度威严吓住了。 陈伟转身抬头,看了看她,“这位姑娘,可以弹奏了吗?”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她定了定神,敛衽为礼,轻声问道。 “免贵姓陈,名伟,草字道荣。”年轻军官摘了军帽,捧在胸前,向她鞠了一躬还礼。 “陈公子请入座。”她点了点头,来到了琴桌前坐下。 陈伟戴上了军帽,就近席地而坐,看到陈伟的动作,同来的托马斯、贝蒂、凯斯、蒂里特、古迪纳夫等人也都在他身后坐了下来。 此时的她心中波涛激荡,情不自禁的十指拨弦,登时如玉珠落盘般的琴声响了起来。 陈伟听到她的琴声,端坐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在他身后的一众英**官,也全都面现凝重之色。 哪怕他们不懂乾国音乐,此时也被这琴声深深的打动了。 被琴声打动最深的,还是陈伟。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重金救美 她忘情的弹奏着,那浑厚、劲到,柔里带刚,韵律中的跌宕起伏,时而婉转缠绵,时而翻江倒海杀机四伏;时而柔肠寸断怨气愤懑。 陈伟感觉仿佛微风从周身拂面而来,中午时分,那风仿佛是从深山老林间送来,自己的整个心神也随之而去。在远古一片莽莽的大森林里,他端坐在柔软的枯枝黄叶里静思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曾多次在自我求解的思索炼狱里挣扎穿行,多次浸浴冰水,又反复炙烤于烈焰。当心性密集的象群触碰在感觉的地平线上时,他最先的反应是挣脱求离。我矛盾辗转,战栗直透心尖,思索巨蹄的飓风摧毁蹂躏着原本的思想观感,劫后幸存的心性或支离褴褛,或细致光滑,直是他再也无力去逐一细解。 他的灵魂的空旷和茫然。就像一鸿无由而来的涓泉的源头,近在咫尺,可测可探。然而这流向却又很长很长,长得可以以岁月丈量而又无从丈量起。潺潺缓缓的,淡淡浅浅的,像一根被烟尘所蒙的筝弦,在颤悠悠地弹奏着一支无端无倪回环不已的曲子,令心顿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苍茫之感。这弦在悠悠时光的流走里,那么坚持而韧性地弹奏着,没有些许犹豫,难道这弹奏是有所呼唤,有所期待么?也许这呼唤和期待,只是种另类的理想和幻想,空想和假想,是追求,是不可企及的盼望和愿望。是如他和她一样的平凡众生的灵魂慰籍和生之原动力。姑且就把这慰籍和原动力称之为梦吧。 所谓梦,原本就是心灵苦难史。在角色的变换里,始终不变的是走出泥沼的呼吁和脱困的方向。这一缕纤细却不失激越悲愤的《广陵散》,义无返顾地将现今与那个特定时代的历史性断裂衔接起来,将人格力量的显现与人文精神的张扬,从沉沦的现实和彻底的绝望渡向彼岸那飞升的理想和触摸未来的强烈热情里。对于这古曲里所隐透出的豪情高洁,令他汗颜,不敢深入。这是一方特殊的心灵世界和人格天地,即便是仰望一下,也会对比出现今所处时代的平庸,他能呼喊出什么声音呢?即便呼喊出来,又显得是多么地不合时宜!有什么比这曲更优美更令人信服地阐诉了艺术性的神圣,人文精神应有的现今所处的时代,红尘驿道上纸醉金迷,人喧马鸣,唯有这《广陵散》以孤隔清绝的音色,不屈不挠地传递着亘古孤独的悲泣和呐喊,近似于无家的宿命。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它孑孑而来,踏荒而去,觉悟于现今人格的媚俗与扶摇,叹息人文的平庸与虚情。同时,那些充满真实美好的,充满怜天悲悯的情怀,如身无所居的弃儿,没有归宿且极度渺茫。 隔着历史的河流,在流淌着幽幽弦音的远古废墟上,有着“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一声嗟叹!这叹息同这婉转而高亢的音色一般,引起心声回鸣。成了千百年来许多既有英雄梦,又有寂寞感的历史人物的共同心声。在这心声里,是有着“吾知吾不言”的态度,还是有着“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缘故?选择了舍生取义的人,对整个政治斗争的胜负并不起多大作用,它只代表了一种个人的意义。舍生取义的人只是因为无法忍受苟活。然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位移了人格本质的苟活,比舍生取义需要更大的勇气。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当下每个人几乎都是在苟安,都是在苟活,都是在苟且偷生。在许许多多环境下,许许多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隐忍,不得不放弃任何一种选择……难道不是这样么? 这《广陵散》是某一位历史人物消迹后无奈的痛苦呻吟,是黑暗中的一隙光亮,还是在火中重生的凤凰?这样的理解也许只是种片面的深刻。只是正视了人性深处的难题,等同于正视人性本质的矛盾性和危险性。而《广陵散》的弹奏者,她,一个女琴师在弹吟曲子的同时,更在倾吐着自我的人生观念和人格风骨。如果仅仅就这曲子技巧而论,揣摹弹者指尖的虚实变化,不就违了这曲所要表达的本意么?只有把理想信仰与生命合而为一的人,才会把生命的本真,人格的尊严,人文的精神转化成弦音里荡气回肠的无限风光!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广陵散》是一位顶着黯淡历史风云前行的独行客,那心弦里弹吟着的袅袅铮铮的孤独与苦涩,只有心弦自知吧!这自知带着种前世的命定。在所有的毫不妥协的抗争里,可以一再看到这个命定的影子。“千古绝响之为虚妄,正于希望相同!”在那琴弦激越悲愤的间隙,他仿佛听到了心底里传来的微微叹息声…… 一曲终了,陈伟仿佛大梦初醒,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琴师,赫然发现她已然泪水涟涟。 陈伟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向了女琴师。 她看到他走到她面前,目光中满是关切和焦急,心中一时间又升起了希望。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位贵客,还请注意礼节。”掌柜的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说道。 “我出一万英镑,买下她,还有这里的一切。”陈伟看了看掌柜,放开了她的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从军服的口袋里取出了支票本和笔,写了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这是罗特希尔德银行的凭票即付的支票,你看清楚了。” 听到陈伟说出“一万英镑”这个词,托马斯、贝蒂、凯斯、蒂里特和古迪纳夫全都面色大变。 “詹姆斯,你这是要干什么?”托马斯惊恐万状的上前问道。 陈伟在皇家海军出手大方是出了名的,但这一次砸出一万英镑,却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不由得他们不害怕。 “我要救她。”陈伟紧盯着她的眼睛,“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陆……婉仪……”她感到一阵晕眩。 “好,婉仪,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林逸青是在岛津洋子那里得知陈伟买下了整个玉烟楼的。 “林君,你知道吗?我们尊贵的陈伟少爷,在天津租界区,买下了整个玉烟楼,花了整整一万金英镑。”岛津洋子看完报告,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玉烟楼?什么地方?”林逸青听到“玉烟楼”这个名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会是伎楼吧?” “性质和伎楼差不多,不过要高级得多,套用林君经常用的一个词,是一个非常high的地方。”岛津洋子笑着将报告递给了林逸青。 “这小子又开始乱花钱了,就算他的老娘是开银行的,这钱也不能这么花吧?而且买的还是伎楼!”林逸青有些恼火的接过了报告看了起来。 岛津洋子没有接口,而是仔细观察着林逸青的表情。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林逸青看完了报告,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一万英镑,一共买了一座酒楼,加上后庭宅院,四个头牌的赎身费,还行,平均下来,很便宜的。这小子很会做生意。”林逸青嘿嘿一笑,“一下子入手四个头牌,很有本爵的风范。” “呵呵,林君,别忘了,他在英国哈特福德郡还有一座‘公主堡’呢。”岛津洋子掩口笑道,“这一块儿,林君似乎是比不上的。 “呵呵,本爵是受身份所限,非不为也,是不可为也。”林逸青大笑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七十章 姊妹易嫁 “洋子的意思,是我给皇上选个漂亮的?”林逸青一愣。 “然也。”岛津洋子笑着点了点头。 “你拉倒吧!皇太后选她的内侄女当皇后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边横插一杠子,不是找死吗?”林逸青奇怪的看着岛津洋子,不明白她这个女诸葛怎么会给自己出这样一个很白痴的馊主意。 “我说的这个漂亮的,也是皇太后的内侄女啊。”岛津洋子知道林逸青会错了意,立刻便给出了答案。 “你说的是承恩公家的三女儿静芳是吧?”林逸青立刻明白了岛津洋子说的是谁。 “然也。” “这个岁数有些小是吧?” “选秀女的标准是十三岁到十七岁,她今年十四岁,是符合标准的,只是自幼指婚给了孚郡王嗣子贝勒承彭。她和静芬虽是亲姊妹,但相貎和性格却大不相同,比姐姐要好得多。” 岛津洋子说着,拿出了另一张照片,递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大眼睛的圆脸姑娘,眉清目秀,微笑着站在父亲承恩公贵祥身边,她个子不高,但身材很是匀称,面容不是非常艳丽,但也属于挺漂亮的那种,从照片上她的笑容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姑娘。 “她的年龄是够选秀的,但此次备选皇后的秀女当中却没有她,她的姐姐静芬年龄其实是超过标准的,要知道静芬可是比皇上大三岁多呢。而且据我所知,她性格懦弱,身体也不好,皇太后把她当成第一人选,估计是因为她的性格比较容易控制的关系。” “皇太后虽然精明强干,但对自己的儿子的心理是一点也不了解,亲生儿子都整废了,这个过继来的,她还是一样的套路,真是要命。”林逸青叹息起来。 “我猜皇太后不选静芳,一是因为她年纪小,二是自幼指婚给了孕郡王嗣子,三是怕她不好控制。”岛津洋子分析道,“所以皇太后选了静芬。” “洋子是要我去劝说皇太后选静芳?” “然也。” “此计可行,不过我出面去劝说,传将出去,怕是不太好……” 林逸青沉吟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呵呵呵呵,这样很好,我可以先问问皇上的意思,皇上要是喜欢静芳,那就……别,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就是她了。我想办法劝说皇太后增加备选秀女人数,皇后内定静芳,至于静芬,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去,她不是体弱多病吗?这回让她一病不起好了,等皇上大婚过后,她再康复吧!呵呵呵呵!” “林君,你不要这么笑好不好,看起来好邪恶啊……” “先得安排一下,派人去给静芬下点毒,让她病倒,至少要病上大半年不能起来,但不能要她的命……指婚这件事也好办,大乾祖制,八部秀女得先紧着皇上,不许擅自婚配!什么指腹为婚的通通靠后!” 看到林逸青象个上足了发条的机械钟一样开始了策划,岛津洋子笑得前仰后合。 翌日,紫禁城,毓庆宫。 “皇上今日为何心绪不宁?”林逸青上完了课,看到光旭皇帝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好笑,故意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朕没事。”光旭皇帝勉强一笑,答道。 “皇上可是因为太和门失火而发愁,臣向皇上打保票,不出两个月,太和门定然修复如新。”林逸青说道。 光旭皇帝的大婚庆典原定于光旭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西历9089年2月26日)。正当后宫上下为皇帝的大婚忙碌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光旭十四年十二月十五日(西历9089年1月16日)深夜,这是一个雪花纷飞数九寒冬之夜,紫禁城突起大火,烧毁了太和殿前的太和门。 皇宫里的所谓“门”其实也都是庞大的建筑。太和门是从午门进入紫禁城之后通往朝堂三大殿和后宫的极其堂皇的“朝门”,跨度九间,高度六丈五尺二寸(约合22米),虽是平房却相当于六七层楼那么高。左右陪衬的贞度门和昭德门也都高达四丈四尺五寸(约合15米),相当于四五层楼的高度。门内东西庑各三十二楹,廊庑相接。起火地点是西边的茶库,结果火借风势,火焰很快冲出了茶库的房顶,眼看着飞上了太和门的门檐。紫禁城里所有的建筑,可以说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堆砌起来的,而且都历经多年,极端干燥。一点小小的火星迸上去,眨眼之间就变成熊熊大火。也就是转眼之间,太和门门檐上的火苗已经变成腾腾烈焰。火势发展之迅速实在惊人,顷刻之间,它又越过了太和门,继续向东进发。大火很快就烧毁了武备院的毡库、甲库和鞍库等多间宫室,再向东进,就烧到了昭德门。尽管九城水龙队奋力扑救,仍无以为计,眼看着一座恢弘建筑化为一片灰烬。亲临火灾现场的翁叔平在日记里慨叹道:“此灾奇也,惊心动魄,奈何奈何!” 大火过后,太和门化为废墟,有一件事情令朝廷颇为尴尬:按照大乾的祖制,皇帝大婚时,皇后必定要坐轿从紫禁城的正门----午门被抬入皇宫。在进入第一道“朝门”午门之后,还必须再走进第二道朝门----太和门,然后才向北进入内宫。然而现在太和门被烧毁了,皇后没有第二道朝门可进,无疑是大不吉利。 可是,重修太和门需要很长时间,眼见光旭皇帝的婚期已近,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为此仁曦太后专门召开朝会商讨,会议最后的结果,是将光旭皇帝大婚的日期延后三个月举行,争取在三个月之内修复太和门。 要是放在以前,三个月之内修复太和门,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现在可以使用先进的机械,事半功倍,而内务府由于在重修清绮园工程中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所以才敢应承下来。 光旭皇帝了解情况,自然不会为此感到心烦意乱,实际上,在知道了自己要娶谁当皇后之后,他就有了巴不得这场婚礼办不成的想法,亲裁大政的愿望也不那么强了。 看到皇帝学生的样子,林逸青心里有了数,趁时屏退左右,把小皇帝拉到了身边。 “皇上可是为了皇后而烦心么?”林逸青小声的问道。 “林师傅……你也知道朕要娶的是谁了……”小皇帝本就满腹委屈,叫林逸青这么一问,瞪时红了眼眶。 “皇上莫急,臣愿意为皇上分忧。”林逸青迅速的将静芳的照片从袖子里拿出来,塞到小皇帝的手里,“皇上看她怎么样?” 小皇帝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 林逸青知道,没有比的不知道,此刻照片中的静芳,比起她姐姐来,在小皇帝的眼中应该是惊为天人了。 “这是……” “承恩公的小女儿,名唤静芳,小皇上四岁,原本许配给孕郡王嗣子贝勒承彭的,是以未能参选,皇上若是钟意于她,这事儿便包在臣身上。”林逸青小声说道。 “……全凭林师傅做主。”光旭说完,把照片往林逸青的手里一塞,红着脸便跑开了。 得,下一步该进园子去了。林逸青收了照片,信步而去。 清绮园,永庆长春,大雅斋。 此刻的仁曦太后,正和光旭皇帝一样的烦恼。 太和门失火后的那些天,面对紫禁城中的熊熊大火,仁曦太后一度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首先,她担心火灾扩展到宫城的其它地方。仁曦清楚,火起地点虽然是太和门,距朝堂三大殿和后宫还有一段距离,但水火无情,尤其是紫禁城建筑多为木料,一旦遭遇火灾,火势难以控制。 其次,她担心大火过后舆论难平。中外臣工会以“天怒人怨”之词来品评自己的执政。 此时她必须先发制人。在满朝文武还沉浸在大火过后的惊叹气氛中时,仁曦对于火灾的处理意见已经下发: 第一,以光旭皇帝的名义发下谕旨,惩罚与奖励并行。对点灯入睡引起火灾的直接责任者处以死刑。负有管理责任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步军衙门统领、前锋营统领等,也分别受到了降级、罚俸的处分。奖励救火有功的人员,由户部拿出一万四千余两白银作为赏资。 第二,暂停清绮园重修工程,全力重修太和门。在如此突变的面前,仁曦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种“夤畏天威,益加修省”的姿态,以正视听。于是,仁曦颁下清绮园工程部分暂停的懿旨:“本月十六日贞度门不戒于火,固属典守不慎,而遇灾知儆,修省宜先,所有清绮园工程,除佛宇暨正路殿座外,其余工作一律停止,以昭节俭而迓庥和。” 第三,大肆奖赏,笼络人心。大火过后,仁曦为了稳定人心,三天之内,连下懿旨,对朝廷文武百官、封疆大吏以及皇亲国戚大加封赏,即使驻京的外国使臣,她也不忘“设宴款待”。 太和门大火的不良后果,在仁曦的搪塞中,没有掀起大的波澜。然而,后宫中为光旭皇帝筹办大婚的喜庆气氛被这场天灾**笼罩上了一层晦气,虽然大婚庆典已经延期,但她仍然担心不能如期举行。 因为她内定的皇后人选,突然患了重病,已然奄奄一息。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皇帝大婚 就在这一刻,原本犹豫不决的仁曦下了决心。 既然静芬这么不争气,那干脆就来个“姊妹易嫁”好了! 无论如何,未来的皇嗣,必须要有她耶诃纳兰家的血脉! “你说的是。”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秀女人数,你觉得增加到多少人为好?”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秀女人数,当在二十左右为好。”林逸青答道,“秀女体质当健康,容貌以端庄为好,不必过于艳丽,亦不必过于……寝俗。”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仁曦太后知道他是在说谁,禁不住笑了起来。 她总算明白了林逸青的来意是什么,索性在他面前不再掩饰了。 “我老婆子的一点儿心思,你看穿了不说,还敢来取笑我!”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模样儿差点,可总不至于让他这个花心大萝卜给说成“寝俗”吧? “臣万万不敢!”林逸青赶紧跪了下来,心中却暗暗好笑,“臣只是觉得,承恩公三女静芳更合适些罢了……”他索性也挑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反正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事儿是铁定成了的,接下来的,就只是互相演戏罢了…… “林瀚鹏,你还挺会替我老婆子打算的,哼哼!” “臣妄议皇太后家事,死罪死罪!” “得了得了,你起来吧!林瀚鹏,算你有良心,知道我老婆子的难处,秀女人数,就增加到二十个好了!” “皇太后圣明!” 《大乾光旭朝遗事》: “孝钦为德宗选后,在体和殿,召备选之各大臣小女进内,依次排立,与选者五人,首列耶诃纳兰氏,副都统贵祥三女,孝钦之侄女也。次为江西巡抚德信之二女,末列为礼部左侍郎长叙之二女。当时太后上坐,德宗侍立,荣昌固伦公主及福晋命妇立于座后。前设小长桌一,上置镶玉如意一柄,红绣花荷包二对,为定选证物,盖大乾朝例,选后中者,以如意予之。选妃中者,以荷包予之。西后手指诸女语德宗曰:‘皇帝,谁堪中选,汝自裁之,合意者即授以如意可也。’言时,即将如意授与德宗。德宗对曰:‘此大事当由皇额娘主之,子臣不能自主。’太后坚令其自选,德宗乃持如意趋贵祥女前授之,太后意颇嘉许,德宗又取荷包趋德氏女前欲授之,回望太后,太后轻咳一声,德宗遂止,顾贵祥女曰:‘有卿足矣。’遂回,置荷包于桌上,不再续选。太后以德宗意在德氏女,即选入妃嫔,亦必有夺宠之忧,遂命荣昌公主各授荷包一对与末列二女,即后之珍、瑾二妃也。” 《光旭朝东华录》: “初五日,谕下,曰:‘兹选得副都统贵祥之十四岁女耶诃纳兰氏,端庄贤淑,著立为皇后。原任侍郎长叙之十五岁女塔塔拉氏,著封为瑾嫔;原任侍郎长叙之十三岁女塔塔拉氏,著封为珍嫔。特谕。” 光旭皇帝的大婚仪式于光旭十五年农历四月二十七举行,按照中土民间习俗,新郎要亲自去新娘家迎娶新娘,贵为天子的皇帝自己不去,而是派使臣代为前往,因此皇家的迎亲仪式也叫奉迎礼。为了遵守古代的礼仪,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子夜时分就来到承恩公贵祥家。 迎亲队伍到了以后,首先要举行的是册封礼,册封礼就是为准皇后授予象征皇后地位的金册和金宝,金宝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金印。这一仪式由皇帝的使节和随行的女官完成,册封后皇后才正式确立身份。耶诃纳兰.静芳被册封为德裕皇后。 德裕皇后的金宝用500两纯金打造,高10厘米,印面有14厘米见方,上面分别用渤夏两种文字铸造出“皇后之宝”四个字,印纽处系黄色绶带,做工十分精美。 册封礼结束之后,迎亲的队伍在子夜11点55分出发,前往紫禁城。德裕皇后身穿华丽的大婚礼服,乘坐黄色凤舆的情景。迎亲的队伍经大清门、**、端门、午门、太和门,在3点30分抵达紫禁城的乾清宫门前。到了乾清门,才算到了皇帝的家。德裕皇后在这里下凤舆,有人接过皇后手中的苹果,递上一个宝瓶,皇后手捧宝瓶进入宫中。 中土民间有很多婚庆习俗,跨火盆就是其中之一。皇帝大婚,皇后也要跨火盆、跨马鞍,跨火盆既有跨火驱邪的意思,又有火烧旺运的含义。马鞍下压两个苹果,谐音是平安。跨马鞍就寓意平平安安。 皇帝大婚,皇家乐队早已准备就绪,乐器有金编钟、编磬、箫和笛子等,婚礼上演奏的音乐是古代宫廷乐曲《中和韶乐》。皇帝和皇后的洞房设在坤宁宫内,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 光旭皇帝和德裕皇后进入洞房之后,先要坐在龙凤喜床上,吃子孙饽饽。子孙饽饽就是饺子,饺子由皇后娘家准备,必须煮得半生不熟。吃的时候要有人问“生不生”,里面要回答“生”,这一点和民间是相同的,它代表的含义就是皇家更盼望子孙后代权力的延伸。吃完饺子以后,接下来就要举行合卺礼。合卺礼是中土古代婚礼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卺就是瓢,把一个匏瓜分成两半,做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端一个,喝下瓢中的美酒,就是合卺,象征着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合卺宴的结束,标志着大婚典礼中最重要的成婚礼接近尾声。紧接着要举行的是一系列的婚后礼。农历五月初二,皇帝在紫禁城内举行朝见礼,初四举行庆贺礼,初五、初八分别举行筵宴礼和祈福礼。太和殿上高悬巨幅“囍”字,皇家乐队分列东西两边,光旭皇帝坐在太和殿内,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庆贺礼结束后,还举行隆重的颁诏礼。颁诏礼在广安门城楼上举行,礼部官员把帝后大婚的喜讯昭告天下。 农历五月十五,光旭皇帝在太和殿设宴,款待皇后娘家的男性成员和王公大臣,而皇后则出面宴请娘家的女性成员。至此,光旭皇帝的大婚典礼落下帷幕。 这次大婚,共花费银550万两。其中,各种“外办”耗费,共为105万余两,占大婚开支总额的20%左右;而由“内办”的帝、后应用冠服、朝珠、钿钗、金银珠宝玉器,嫔位所用器物,皇后妆奁,以及后嫔铺宫应用的金银器皿等,共为银400万两以上,占总耗费的80%左右。 这些银两主要是从各省、各税关指派筹解的,是从全国征收上来的财富。虽然大乾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仁曦太后对筹办光旭大典曾指示说:“国家经费有常,目下整顿武备,需款孔多,各省时有偏灾,尤宜体念民艰,爱惜物力,朝廷躬行节俭,为天下先,该大臣等,务当仰体崇实黜华之意,严饬承办各员,认真原理,不准稍涉浮冒。”但官员们的实际做法则完全相反,大婚典礼的经费,不但没有“节俭”下来,反而逐步加码。光旭十三年五月二十日仁曦明降懿旨,光旭大婚应需款项,“著户部先行筹画银二百万两”,各省“预为指派二百万两”。半年之后,光旭十四年正月十七日总管内务府大臣福昆面奉懿旨:“办理大婚之款四百万两尚不敷用,著户部再行筹拨一百万两”。九月二十六日又奉旨“续行筹拨五十万两”。三次共筹拨银550万两。 对于耗费如此巨额银两办理帝国皇帝的婚礼,帝国的臣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一些对帝国命运一向关注的外国人士则颇有微词,为帝国政府服务的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就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据帝**机处档案记载,光旭十五年上半年直隶省顺天府、大名府、宣化府的粮价,以谷子、高粱、玉米三种粮食计算,平均每仓石计银一两四钱六分。如果每人每年口粮按二石计算,计折银二两九钱二分。光旭皇帝结婚耗用白银550万两,按当时的粮价折算,可以购买近400万石粮食,足够190万人吃一年。” “当下的大乾帝国正处在内乱外患丛生、天灾**迭起的重重灾难之中,如此奢侈铺张的皇帝婚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举行的。光旭十年六月,山东河决,毁坏历城、齐东、利津等堤坝,大片地区遭受了严重的水灾,帝国政府仅拨银16万两赈灾;光旭十一年两广水患,帝国政府仅下令拨银6万两赈济;光旭十二年北运河决口漫溢,使永平各府受灾,帝国政府只拨银12万两救急;光旭十三年郑州河决口,南入于淮,使河南、安徽大片地区受害,帝国政府仅截留京饷漕折银30万两赈恤。到了光旭十四年,由于皇帝婚期的迫近,需要大量的金钱,这一年虽有多起水、火、雨、雹、震、疫等灾害发生,但却未见有拨银救灾的记录,只是免除了某些地区的税赋钱粮,拨留了13万石京仓及海运漕米用来赈济灾民。这样一对比,可见帝国政府用于人民生计迫切需要的开支寥寥无几,而从民众身上疯狂榨取的财富则多得难以计量。” 京城,敬亲王府,花园。 微雨丝丝没入浅草中,月光被薄云掩遮,夜月的芒光弥漫在谧夜宁静的空气中,淡淡的浮光朦朦胧胧地照亮了眼前这片清清的小小人工湖。 雨渐停,敬亲王仰起头,任风拂去了头上的斗篷,吹起了他的衣袂。银白色的丝袍如银瀑般在风中散动,纯白得如同空气中漂浮的月光,淡白,却又隐隐带着丝丝说不出的凄凉。 敬亲王抬头举目。暮云沉降于茫茫天际,黯星淡月。 “今天应该不算是个观星的好日子吧,王爷。”树影中的齐布琛眯着眼,仰望雾云夜布的天空,声音如霜似冰。 敬亲王的头猛地低了下来,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湖旁的齐布琛:“是老齐啊。” 黑暗中的那两道目光在一瞬然闪过。 “有什么事吗?”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剑下救美 “那他也还是站到了那一边儿去了,还有李绍泉,丁禹廷是他所举荐,朝廷竟然准了,而非以渤人任海军提督,真是不知轻重利害!” “海军不能登陆,问题不大,海防营就不同了,名为海军之属,实为陆兵,又是淮勇改编而来,全在纯王之手,将来恐为大害。” “你老齐想过办法没有?” “办法是有,所谓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是……” 月静,夜更深。 同样的月夜,天津城的一处深巷中,小小的四合院里,也有两个人躺在院中的藤萝架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珍儿……不,璐华,今天……委屈你了……”陈伟轻抚着怀中脸上犹有泪痕的丁璐华,柔声安慰她道。 今日在陈伟的努力下,丁璐华终于得以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两江总督丁雨生的弟弟丁雷生夫妇见面,阖家团圆,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双胞妹妹丁璐雯却跑来大闹,为了不让已然心碎不已的父母为难,温柔敦厚的丁璐华选择了暂时退避。 “不,少爷,今日能见到爹和娘,珍儿已经很满足了……”丁璐华流泪道,“少爷以后还是叫我珍儿吧,珍儿的性命是少爷救的,珍儿在少爷面前,永远是珍儿……” 丁整点华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将她和陈伟的思绪一同拉回到了那难忘的时光之中…… 那时,他和她还是在英国,在伦敦…… “少爷!少爷!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正在和几位伴当练剑的陈伟一边大声的问着,一边连续几剑攻出,将两个持剑的伴当击退。 “珍儿、珍儿姑娘……让人给抓走了!绑匪还送来了信……”老管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陈伟大吼一声,闪电般的一剑击出,将刚好冲到近前的一位伴当手中的剑击飞,他随即抛下了手中的剑,几步来到了惊慌失措的门房前,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信,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掏出信纸看了起来。 信纸是精美的印有贵族家徽的特制信笺,上面整整齐齐地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书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尊敬的詹姆斯?梅耶?陈先生: 我无比诚挚的邀请您到我的庄园做客,它的位置您应该很熟悉,因为您曾经在经过那里的时候,对一位绅士实施了可怕的侮辱。因此我不得不将您的女仆请到我的庄园,我会向她解释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她现在很安全。 希望今晚十点您能准时前来。您可以选择您认为适当的物品带在身上,当然,我只邀请了您一个人,我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的会面。 另外,有一点我提醒您注意:如果您在十点钟之前还没有到来,或者您通知了‘苏格兰场’的那些愚蠢的家伙,您就将永远也见不到您可爱的乾国小百灵了。 顺便说一声,她真是个美丽可爱的姑娘。 您忠实的马克斯?伯德。” “原来是这个鸟人(伯德的英文意思即为鸟)!竟然敢绑架珍儿来威胁本少爷!”陈伟恶狠狠地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地上。 “阿祥!把本少爷的剑拿来!” “少爷!你可不能去啊!”老管家看到陈伟眼中闪过的疯狂之色,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哀声叫了起来。 “少爷,要不,咱们多几个去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伴当阿贵捡起信打开,和几个伙伴看了一下,立刻说道,“这小子摆明了是要对你不利啊!少爷!” “那上面写了,要我一个人去,要是去的人多了,珍儿必然会有危险。”陈伟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从阿祥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战斗剑佩好,同时又将一把作工精美的象牙柄大马士革钢匕首别在了腰间。 “少爷……”阿祥还想拉住陈伟,但却被陈伟一把甩开了。 “少废话!本少爷又不是回不来!”陈伟有些恼火地瞪了几个人一眼,“跟老爷夫人说一声,我去把珍儿接回来,不会太久的。”随即转身大踏步的冲出了家门。 “少爷!少爷!你可不能去啊!”老管家在后在大叫着,试图追上陈伟,却不想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阿贵和阿祥赶紧上前扶起了老管家,当他们抬起头再去寻找陈伟时,陈伟已然不见了踪影。 “庚叔,您没摔着吧?”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禀报老爷和太太!少爷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当陈伟来到伯德的乡间庄园时,钟声刚好响了起来。 “啧啧啧----真没想到啊!詹姆斯,你居然还敢来。” 马克斯?伯德冷冷地笑着,看着已经走进院子的陈伟。此时的他吊着一只缠着绷带和夹板的胳膊,坐在椅子上。这只胳膊便是那天被陈伟打折的。可能是因为刚才说话牵动了受伤的筋骨,他的嘴难看地咧了一下。 “你这只‘小鸟’既然那么热情的请我,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陈伟呵呵一笑,抬起头四处寻找着珍儿的身影,很快,他便找到了她。 珍儿被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当她看到陈伟魁梧的身影出现时,本来神情萎顿的她眼睛立时放出光来。 “少爷……” “珍儿别怕。少爷一会就带你回家。”陈伟打量了一下珍儿,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目光扫过一字排开站在伯德身后的二十五名剑手,冷笑了一声。 “我想我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先生,我的伤都是拜他所赐,现在我想你们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伯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闪过狰狞之色。 “‘小鸟’,你是让他们想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的上?”陈伟抽出了腰间的剑,甩了甩剑尖,眼中满是鄙视之意,“要是我建议的话,还是让他们一起上吧,早些了结我好早些带人回家。” “no----no----no,我可是绅士,怎么会让他们一起上呢?这有损我的名誉。”伯德得意地狞笑着,转过头向身后的一位剑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博尔,你先上。” 那名叫博尔的剑手快步上前,抽出了剑,直直地指着陈伟。 伯德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搭起了二郎腿,做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伟单手持剑指着博尔,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博尔看到陈伟一副无视他的样子,不由得气往上冲,也不顾什么规范动作了就猛地上前,挺剑就刺,却只见白光一闪,“叮”的一声,手腕传来一阵酸麻,手中的剑已然握持不住,飞了出去。 博尔呆呆地看着陈伟手中的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手中的剑便被挑落! 当博尔还在震惊中时,陈伟已经在向他行持剑礼,以示承让。 “废物!滚!”博尔身后的伯德恼火地叫道,“唐斯!你上!” 叫唐斯的剑手快步冲了上来,他根本没有按照规矩向陈伟行持剑礼,而是直接举剑向陈伟刺了过来。 陈伟身子一侧,手腕一抖,一剑弹开了对方的攻势,顺势反刺了一剑,而很明显这位叫唐斯的剑术比博尔要高明不少,他差不多用同样的手法荡开了陈伟刺来的一剑,瞬即开始了反刺,只见白光闪动,伴随着“叮叮”的金属交击声,两人已然交手了三个回合。 双剑再次相交,顶在了一起,剑刃摩擦出点点火花,两人显然都用了全力,但陈伟的力气比唐斯要大得多,猛地一抬手,竟然使得唐斯的身子站立不稳,向后连退了几步,而就在这一瞬间,陈伟闪电般的一剑刺出,正中唐斯持剑的手腕,只听见一声惨叫,唐斯跪了下来,丢掉了手中的剑,捂住了受伤的手腕。 “肖恩!”伯德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他转过头,大叫了一声。 叫肖恩的剑手应声而出,但他的本事显然不如唐斯,和陈伟只交手了两个回合,便被陈伟挑飞了手里的剑。 “约翰、乔治!你们俩一起上!”伯德又一次大叫了起来。 约翰和乔治应声、一前一后抢步扑向陈伟,陈伟冷笑了一声,抢先一剑横扫了过去,两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刺击,举剑封挡,只听“叮叮”两声,约翰和乔治各自感到手腕剧震,禁不住全都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一个一个的上了?”陈伟轻蔑地瞥了伯德一眼,又加入了战团,“‘鸟’之家族就这么点儿信誉吗?” “只要把你打败!”伯德恶狠狠的说道,“什么都不重要!” 就在说话的这当口儿,约翰和乔治大声惨叫着败下阵来,他们二人一个握着手碗,一个捂着肩膀,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陈伟,仿佛见到了恶魔。 约翰和乔治败下阵后又冲上二人,但也和他们的前任一样,迅速战败。 “兰斯!艾尔特!迈克!梅森!你们四个一起上!杀了他!杀了他!”因为愤怒和羞辱已经开始不自觉发抖的伯德再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四人对望了一眼,拔剑快步抢出,将陈伟回在了中间。 看到这四人围住了自己,陈伟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戏谑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分外的凝重。 当然,还透着深深的杀意。 兰斯、艾尔特、迈克和梅森象是以前配合过,他们不约而同的齐齐向前迈上一步,四柄剑同时向陈伟刺出,此时的陈伟身后象长了眼睛,他身子猛地一拧,向前冲出一步,手中剑奋力横抡,不但堪堪躲开了身后敌人的刺击,还将兰斯和艾尔特刺到胸前的两把剑全都荡了开来。 没有给对手更多的反应时间,陈伟猛然跃起,整个身子如同风车般旋转起来,手中剑扫向身后,陈伟身后的冲上来的迈克和梅森手中的剑也被荡开。 迈克和梅森在陈伟的重击之下,虎口被震得生疼,手中的剑险些脱手飞出,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之意。 “‘小鸟’,是你先不绅士,那就别怪本少爷也不绅士了!” 陈伟落在地上,站定了身子,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上!” 随着兰斯的一声断喝,他和艾尔特、迈克和梅森再次出剑,陈伟吼了一声,再次挥剑横扫,狠狠弹开了四柄剑,而他的身子这时突然一下子向后仰倒,一剑狠狠的刺入了身后的梅森的胸口。 看着陈伟的身子如同拱桥般的样子,伯德和身后的剑手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对于这手类似乾国传统功夫的“铁板桥”,他们可以说是头一次见到。 梅森的身子如同虾米一样的弓了起来,显出十分难受的样子,陈伟瞬间拔出了自己的剑,在身体恢复平衡的一瞬间,手中剑再次刺出。 这一次中剑的是迈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鲜血不断的从喉咙喷涌而出,他丢下了手中的剑,抬手想要捂住伤口,但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人便倒了下去。 兰斯和艾尔特咬了咬牙,再次冲了上来,陈伟大喝了一声“破!”一剑正中兰斯的手中剑的护手,兰斯的剑立时飞向了一边,“夺”地钉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 兰斯看了看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脸上写满了恐惧,立刻转身没命的跑开,而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同伴,已经刺中了陈伟。 此时这两个人的身形如同雕塑般的,定在了那里。看到终于有人刺中了陈伟,周围有人大声的叫起好来。 “少爷----”绑在树上的珍儿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 陈伟目不转睛地盯着艾尔特,此时艾尔特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肩的肌肉当中,他的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剑刃,丝丝鲜血正从伤口处和他的指缝处不断的滴落。 艾尔特试图拔出自已的剑,但他用尽了全力,手中的剑却无法撼动分毫,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冲他冷笑的陈伟,身子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陈伟笑了笑,手腕一抖,只见剑光一闪,艾尔特的喉咙立时喷出一道血线,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带着这个不可置信和不甘心的表情,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艾尔特松开了握剑的手,身子慢慢的向后软倒。 陈伟拔出了刺入肩部肌肉的剑,将剑抄在了左手中,此时的他,脸上还带着那种戏谑的笑容,但眼中的杀意却更浓了。 陈伟迈步向伯德走去,刚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的伯德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不由自主的又站了起来,但却没有站稳,一下子碰倒了椅子,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一起上!谁杀了他!那个乾国女人我就赏给他!”伯德指着陈伟大声尖叫起来。 伯德身后的剑手全都拔剑冲了上来,陈伟冷笑了一声,手持双剑,一头冲入了战团之中。 此时的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剑,好似飞龙的角,苍鹰的翼。 被绑在树上的珍儿此刻忘记了挣扎,她焦急的寻找着搏斗的人丛中陈伟的身影。 对于这个她叫“少爷”的人,她一直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有些时候甚至还会觉得他有些讨厌,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他的安危。 突然,两个人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珍儿看到陈伟的头发披散开来,身上满是血迹,也不知是他本人的还是敌人的,心里登时一阵紧缩。 “少爷!----” 陈伟并没有听到这声呼喊,而且对身上的伤口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拼力的挥动着双剑,每当剑光闪过,围攻他的人群中便有人惨叫着倒下。 看着陈伟的身上不断被对手刺中而飞溅出血花,珍儿的眼泪流了下来。 “少爷!你快走啊!快走!为了珍儿把命搭上不值啊!”珍儿拼命的挣扎着,嘶声喊道。 “珍儿,别说傻话!……你是我的人!少爷保护你就是应当应分的!”陈伟大吼了一声,一拳击出,用长剑的笼形护手将一名冲到近前的剑手打得飞了出去。 “……珍儿……别怕……本少爷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少爷----!” 看着已经变成了血人儿的陈伟,珍儿失声痛哭起来。 “少爷……珍儿求你了,快走啊!快走……快走……” 泪水模糊了珍儿的双眼,她看不清战斗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模糊中,珍儿似乎看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倒下,只有一个人,正踉踉跄跄的向自己缓缓走来。 珍儿感觉到了那种她平日里就非常熟悉的气息,立刻止住了哭声。 慢慢的,那个人靠近了自己。 “当啷”两声轻响,珍儿听到金属坠地的声音,随即珍儿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蛋,轻轻揩掉了她眼角的泪水。 陈伟的脸,在她的眼前,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新的开端 这张满是鲜血的脸,看起来狰狞可怖,但此时在珍儿看来,却是那样的亲切。 “珍儿……”陈伟咧开嘴笑了。 “少爷……” 珍儿感觉到身上的捆绑松开了,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坚实的胸口上,一任泪水横流。 “别哭了……珍儿……走……我们回家……”陈伟笑了笑,轻抚着她黑亮的长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珍儿感觉到陈伟的身子在颤抖,她明白他的伤势很重,立刻扶住了他的身子,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两个人慢慢的走向门口,此时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侥幸没死的人在那里痛苦的呻吟着,而伯德这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珍儿扶着陈伟慢慢的挪动着脚步,此时的她并没有发现,危险正在悄悄的降临。 “呀----” 伴随着一声怪叫,躲在一棵树后的兰斯猛地扑了出来,一剑直直的刺向陈伟的心窝! 珍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了,她眼看着锋利的剑尖刺入了陈伟的心窝,而就在这时,陈伟暴喝一声“getout!”,并且猛地挥了一下右臂,她看到那个偷袭陈伟的人身子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兰斯看着胸口直没至柄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陈伟,身子缓缓的向后摔倒。 陈伟看着插在胸口不断震颤的剑,猛地抬起左手,握住了剑身,大吼一声,将剑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珍儿感觉到一股热流溅到了自己的手上,身上,接着,自己的胳膊突然一沉。 陈伟倒了下去。 “少爷!少爷!” “……珍儿……我们回家……”陈伟此时的声音已经极其微弱了。 “回家,少爷,我们回家。” 珍儿看着陈伟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平日里看到点血色都会吓得脸发白的她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内衣撕成了绷带状的细布条,给陈伟一层一层地包扎着伤口。她一边给他包扎着,一边哭着呼喊着他的名字。 …… 天亮了。 当伦敦街头的浓雾渐渐的散去,街上的行人们象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不由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材纤弱的乾国少女,正扛着一个身形高大但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的胳膊,拖着沉重的脚步,半是搀扶半是拖着他走在了街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多人都难以相信,少女纤弱的身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扛动那个男人。 而且,她似乎还在不停的和他说着话。 “少爷!……醒醒!醒醒!千万别睡了啊!……” “少爷!你还记得吗?珍儿第一次到你书房的时候,你和珍儿说的话……” “少爷!……珍儿现在不求别的,只求少爷伤好了,珍儿能一辈子服侍少爷……” 珍儿看着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陈伟,眼中满是焦急和痛惜。 “少爷我……没睡……” “叫你说的……少爷……我……当然……没忘……” “少爷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珍……珍儿……你……当真愿意……一……一辈子跟着……我?你……不讨厌……本少爷了?” 看到陈伟晃动着胳膊,象喝醉了一样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珍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少爷,只要你活得好好的,珍儿什么都愿意。” …… “少爷!少爷!” “找到少爷了!” “夫人!快看!少爷和珍儿在这儿!” 一辆马车从薄雾中冲出,在离陈伟和珍儿不远处猛地勒住了缰绳,随着马的嘶鸣声,车厢门打开了,萨拉?罗特希尔德提起裙子纵身跳了下来,一边呼喊着陈伟的英文名詹姆斯,一边拔腿向他们跑来,身后呼哧呼哧的跟着阿贵和阿祥。见此情景,珍儿的心一宽,她再也支持不住,和陈伟沉重的身躯一起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陈伟,已经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萨拉奔到陈伟身边,捧起了儿子满是血迹的脸,“噢!上帝啊!那些暴徒对你做了什么?” “夫人……快送少爷去医院吧……”珍儿看着悲痛欲绝的萨拉,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快!快把少爷抬到车上去!去医院!快!” 恍惚中的陈伟,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抬了起来,母亲焦急的呼喊声似乎变得渐渐遥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空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伟感到周围似乎站满了人。 “……夫人,我很遗憾,这是致命的剑伤,伤口已经深入心脏,我们恐怕无法保全詹姆斯的性命了……” “不!----埃文斯(医生),您是整个伦敦最好的伤科医生,求您救救我儿子,只有您能救詹姆斯!我们就詹姆斯一个儿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对不起,夫人,我真的无能为力……” “噢----上帝啊!” …… “老太爷,您就别进去了!”这是老管家的声音。 “我要见我的伟儿!你们别拦着老夫!伟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爷爷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嚎啕大哭起来,陈伟听出来了,除了最疼自己的爷爷还能有谁? 但是他们最后似乎都相信了埃文斯医生对自己的“判决”,噢----my-gad,难道你们真的要把本少爷放进棺材,然后请伦敦主教给本少爷做安魂弥撒嘛?本少爷还没活够呢----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夫人!夫人!” “快救夫人!夫人昏过去了!”几个丫鬟惊恐的喊叫声响了起来,接着便是七手八脚的抢救声。 “萨拉!快醒醒!”这是父亲焦急的呼喊声。 当陈伟再次有些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此时最想听到的声音: “请等一等!医生,少爷没死!我求求你救救他。您只是看了少爷的伤,怎么就说少爷已经没了呢?”当埃文斯医生吩咐护士准备把陈伟的“遗体”抬到太平间的时候,原本还输着液的珍儿突然拔掉了针头冲到陈伟的担架前死死的抓住了担架的握把,两个抬担架的护士被迫又把担架放了下来。此时珍儿的声音在陈伟的耳朵里,简直就如同天籁。珍儿,本少爷爱死你了。 “孩子,你此时的心情我表示理解,可是,我们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现实,没有人在心脏受到这样的损伤后还会活着的……” “不----医生,少爷他不可能死的,一路上少爷一直在和我说话。要是真像您说的那样,少爷怎么可能和我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珍儿焦急地说道,“医生,请您救救少爷,求您了。” “孩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少爷一直在跟我说话,一直----医生,珍儿求您了。” “好吧,孩子,虽然我对你的话依然表示怀疑,但是你的执着说服了我,我现在就给詹姆斯检查。”埃文斯医生说着,招呼护士过来,开始脱掉陈伟的衣服。 …… “奇迹,真是奇迹,我居然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陈伟心说:埃文斯先生啊,你今天总算说了句本少爷爱听的话。 “埃文斯,你是说----詹姆斯还活着?”还在吸氧的萨拉一听这话,马上拔掉了输氧管,原本已经暗淡无光、浑浊不堪的眼睛又闪现出蓝黑色的光泽。 “夫人,我虽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还是应该告诉您,詹姆斯还活着,他的心脏位置比常人有些偏右,所以那一剑并没有伤到心脏,我为我之前的草率向您和陈先生表示诚挚的歉意。我马上组织抢救,我将竭尽我所能,还给您一个健康的詹姆斯。” “哦----埃文斯,愿万能的主赞美你。” “先生们、女士们,都别站着了,赶快把詹姆斯推手术室去,马上抢救!”埃文斯医生大声吩咐还处在震惊状态的助手和护士们。 当陈伟被抬进手术室后,恢复精神的萨拉注意到了这个将自己几乎要进太平间的儿子从太平间硬拉回来的女孩,此时的她目光仍然停留在手术室的门上,象是在盼望陈伟从里面走出来。 萨拉快步上前搂住了珍儿,并亲吻了她的额头,“赞美上帝,你是詹姆斯的救命恩人,是万能的主将你留在我儿子的身边,我感谢你!说吧,你要什么,只要这陈府里有的,我都答应你。” 珍儿双手摆弄着衣角,抿了抿嘴唇,“夫人,珍儿出身微贱,只求一辈子服侍少爷,别无所求。” 萨拉点了点头,“孩子,我答应你。” 萨拉细细地打量着珍儿,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首先就是她的模样长得好,今年满十四岁的她,相貌身条儿早已把伦敦城里的大姑娘都比下去了,浓密油亮的发辫,刘海下是杏仁眼,柳叶眉,樱桃小嘴瓜子脸,刚刚成长的身材窈窕匀称,肌肤滑嫩得都能捏出水来。 “难怪詹姆斯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从那一天起,她和他成为了一体,再也没有人能把她和他分开。 “不,珍儿,我不能容许你妹妹的胡作非为,我要帮你拿回本应属于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父母对你的爱。”陈伟坚定的说道。 “少爷……”丁璐华心头暖流涌动,紧紧的抱住了陈伟,不住的吻着他赤倮的胸口。 同一个月夜。 夜间的那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德裕皇后耶诃纳兰.静芳打开了台灯。 明月已上了中天,映得那屋子雪白雪白的。寂寂地,悄无声息的。她躺在床上,仿佛化成了一粒水滴,毫无声息地。渐渐地,看着那月光慢慢地涨上来了,和着竹影映在了对面墙上,婆娑一片。良久,她叹息一声,又翻身闭上了眼睛。 然而静芳闭上眼睛却再怎么也睡不成了。这些天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竟又清晰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了,塞得人脑子满满的,涨得难以消化。父亲在那间充满阳光的屋子里所说的话,以及突然冒出来的潇洒不群的光旭皇帝,还有,秀女们在背后所说的玩笑话,现在,当头脑彻底清醒过来,看起来那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不禁令人怀疑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然而现在睁开眼,光旭皇帝就睡在她身边,看着那明月的光正延着清晰的空气在屋顶一涨一涨的,于是令人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都真切地清晰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叹了一声,静芳翻过身又慢慢地闭上了眼。想起了光旭皇帝给自己的震撼。与父亲的端正淳厚不同,也与孕郡王嗣子承彭的俊美冷淡不同,光旭皇帝简直就是优雅与温柔的结合体,如果说父亲是北方高山上的一棵温暖可靠的白杨树,那么光旭皇帝则是温暖的风,同样是温暖的,然而却是另外一种令人沉醉的温暖。头一次地,静芳将出现在她面前的几位优秀男子加以比较,虽然心有所属,可还是免不了拿来比较。至于承彭,是不能用温暖这个词来形容他的,他是夏日清晨的清凉阳光,明亮却不灼热,他的温度在他的热情里,当他开始灼热时,他就会变成正午的阳光。而这几种温度里,有那一种才适合她生存呢?答案很明显,她也别无选择。 她叹了一声,此时此刻她也不大明白自己的心了,虽然明明心有所属,可是,眼光在看向另外一个男子时,同样会心存震撼,有时当他微笑时,自己也是深受感染,甚至情绪也会大好起来。她真的弄不懂自己了,但是她的确心折于对方的温文尔雅的风度呢。 皇上,皇上,她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明亮而温文尔雅的眼睛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微笑时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呢,而且,自己也会跟着笑起来,一想起他超人的温暖风度静芳决定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保持诚实。现在,承彭在她心中的影响力下降了,并非因为往日他对她毫不留情的态度,而是长期对着一个震撼你使你保持虚幻感的人,再迷幻的感受有一天也会有不过如此的想法。因为对这种感觉开始抱有了轻篾的态度,所以人的眼光自然而然会转移而漂向其它人和事,而恰巧这个人也是同样优秀甚至较之你身边的任何人都要超凡脱俗时,那就免不了心思的转移。这在人类神秘的喜新厌旧的心灵中是常常发生的事情,而稍有智慧跟悟性而又从未到外面世界见识广大人群的只有十四岁的静芳自然也不能免俗,没有经过世事苍桑的未经磨练的心灵自然不可能对最初的那一份情感有太深的印迹。那实在是需要时间的印证的。而此时,再多的海誓山盟也只能当它是情人间一时的甜言蜜语,如果没有时间去印证,那你就不能说它是深沉的。爱情,不是一成不变的,要么它加深,要么它减退,这时节男女间纯自然的吸引将会起决定性作用。那,就是佛家所说的缘份,究竟她同谁有缘呢,这个,只有静芳她自己知道了。想得头都疼了,唉,她决定再也不想了,这一次闭上眼睛睡觉!她命令着自己。 清晨的山上,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清新的空气中。 此时的静芳和光旭皇帝已经早早来到了白玉山顶上,等着看日出。 阳光此时已经渐渐地露出了头,呼着清晨特有的气息,立于翠色山顶,甚至能感到那大地“咚咚”地仿佛心跳的声音。渐渐地,看着那通红的日头从地平线上露了头,一开始,仿佛一个通红的红桔子,一点一点地向上慢慢升着,再一睁眼,那日头突然一跃而出,一刹那便照亮了大地,照醒了整个京城。迎着清新的空气,仿佛是一个大瀑布迎天而降,猛地冲涮下来,荡涤了灵魂,也洗涤了胸腔。山顶上两匹马上的人顿时都张开了手臂,迎接这来自大自然的灵魂之气。 望着这个人类每天都要迎来的清晨,再没有诗意的人恐怕都要感慨一番呢。迎着清晨光旭皇帝闭着眼睛将手臂张得更开阔了,他喜欢这样,似乎也唯有这样才能更真实地感受大自然融入大自然。人类同大自然从来就不是对抗关系,人类就是大自然,起码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半响他终于睁开眼笑道:“玉山三景,林海,日出和云海,我今天看到了其中两景了。”一旁静芳笑了一下,随着光旭皇帝的目光淡淡看去。耳边听得对方大发感慨道:“看到这样的日出,令我想起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的经历了,那种一望无际的开阔大草原,走也走不完呢,令人心胸开阔。” 从光旭皇帝昨天的口里,静芳已经知道他曾在林逸青的教练下纵马驰骋千里不归,于是回眸笑道:“皇上可能不知道,我成天呆在家里,最多去花园逛逛,感觉人都快锈掉了呢!”光旭皇帝回眸一笑道:“那么,将来和朕一起去打猎吧,那时,你才会感到草原和花园的区别。”(。)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积患微忽 静芳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眼睛又转向那通红的日出。那无边的翠色正一点一点清晰地显露在他们面前。那淡白的阳光拂在一身白衣的静芳身上,淡淡地,那影子幻成了白花。少女的脸正合眼迎向清晨,数百棵花树正映在她身后,那雪白的花瓣淡淡落下,拂打在那黑长的眼睫上,衬得那花瓣益发的洁白娇柔起来,一笑,那美丽的眼睫睁开了,那玉白的面颊衬着雪白的花瓣透出淡淡的晕光来。光旭皇帝不由得看得呆了。 朕的皇后,就像是仕女图中的人物呢,多亏了林师傅……他默默的想。脑海里显出那些优雅娴静的仕女迎风立于花树之下的美景了。想着想着,渐渐地,又慢慢展唇笑了起来。静芳发现了他的微笑,他的微笑好像春花一样,嘴角慢慢地弯开,于是那种温暖醉人的态度又上来了;这一刻,静芳发现自己又傻了,渐渐地,自己也不由微笑起来,真的呢,他总是能感染人,令人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春风似的态度的呢。她的眼睛开始大胆地望向他,真是呢,再苦再疼的心灵,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恐怕也会舒展地自然地开放呢。她呆呆地望着他,心想这样优雅的人真的存在吗?光旭皇帝已经注意到她在注视自己,转过脸慢慢又笑了。静芳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尴尬一笑,将眼光再次投向远方。 此时苍翠雄伟的京城在晨雾中整个地清晰地显露了出来,光旭皇帝看着远处金光万道的城阙,心中满是豪情。 新时代的开端,将从这一天起开始! 9091年(大乾光旭十七年,日本明治二十四年)4月7日,薪疆,伊犁,城郊。 “你们别相信,小伙子们,你们别相信,我的弟兄们!所有这些玩艺儿都是空的,这些完全都是骗局……我一辈子看见过很多这类法令,巡抚的法令和将军的法令,所有这些乾国法令和权利都是一阵风儿就吹跑了的。这是乾国人的玩艺儿!纸上写得很多,嘴里说得更多,可人们却看不到一点儿好处:嘴唇上淌油,嘴里却没有流进去一滴!来,你们问问我----我为什么撇下我那年迈多病的母亲和白发苍苍的父亲?他们这两位可怜的人儿还活着吗?谙拉是让他们留下来痛哭自己的孩子,象杜鹃啼血一样,还是已经把他们那虔诚的灵魂招回去了?我不知道。唉,小伙子们,小伙子们!我一想起我的青年时代和我那家园,心里就感到痛苦万分----在家园里生活多么甜美!可现在呢?现在象个篷头散发的疯子流浪在他乡,找不到一个温暖安定的角落,没有一个能靠一下我的那沉重的脑袋、说上一句‘感谢谙拉!’的地方。你们看,你们跟我当了几年游骑兵,选我当了首领,可是直到现在你们也没有问过我:你是谁,是什么人的儿子,为什么挑了这一行?”老首领对他的小伙子们和同伴们说道。 “你说说吧,乌思特曼大叔,你说说吧!”乌思特曼的手下骑手队伍齐声喊道,他们把自己的首领团团围住,听他讲话。 乌思特曼用指头点了点地上,让大家坐下来听他讲话。于是队伍象一串念珠似的围着篝火坐了下来,周围一片沉寂。 “你们要想知道我是谁和我在这人世间受过什么罪,我就必须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全部讲给你们听。你们一定要认真听,把我的话铭记在心里。”乌思特曼说道,接着就在队伍当中坐下了。 起初,他想了一下,好象要把他的全部思想和遭遇都集中到头脑中来,随后他把帽子拉到眼睛上边,掏出一杆小烟袋,在黑色的烟袋锅里装满了烟叶,用大拇指按了一下,从火中夹出一块烧红的木炭,点上烟袋,开始讲道: “小伙子们,我是从麦乌尼村来的。我们有哥儿三个,两个早就不在人世了,愿谙拉恕他们的罪,我是最小的一个。大哥叫贾木尔,二哥叫波特尔。贾木尔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因此我们亲爱的老母亲最疼爱他。他总是在母亲身边:东摸摸,西转转,帮她干活,播种,在瓜地、葡萄园、菜园里刨地,种圆白菜,栽葱头,养花,植树。‘谙拉没给我女儿,可贾木尔就是我的管家人!’母亲常这样说。” “小伙子们,这个贾木尔可是个好样的小伙子!象园子里的一朵花!……平时他就很好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到节日,他穿上新衣服,你一看见他就不愿再把眼光离开他了!礼拜天一大清早他就起来,把皮便鞋打上油(他在礼拜天和重大的节日总是穿皮便鞋的),刷得象镜子一样光亮,穿上白色的紧腿裤和亚麻布花衬衫,衬衫的袖子和前襟上用红、蓝、绿、黄、黑各色丝线绣了花;头上戴着新羊皮小帽;腰上系着红腰带,捻翘两撇儿小黑胡子,到礼拜寺去作礼拜。他从礼拜寺出来时,年老的、年少的、结了婚的、没结婚的、男的、女的都停下脚来看他。老婆婆、老爷爷、大姑娘、小伙子、妇女们、男子汉----全都望着他,看着他心里高兴,好象喜欢得简直想把他一口吃下去似的!男人们总是跟他点一下头,对他说:‘早晨好,贾木尔!你怎么样?身体好吗?’‘谙拉赐福!我很好。你们好吗?’贾木尔说完就干活儿去了。老头儿们指着他对自己的儿子们说:‘看看人家贾木尔,孩子们!你们也学学他那样懂规矩,那样爱干活,那样爱管家,那么好心,那么勤快,那么勇敢。’老婆婆们只是叹口气说;‘真羡慕那个生了这孩子的妈妈和那个说他是自己的儿子的爸爸!’妇女们和姑娘们聚在一堆儿互相说:‘你看,姐姐!你看,姨妈!你看,婶娘!’另一个说:‘你看,娘!’母亲对女儿说:‘你看,我的宝贝儿,克塞德老大爷家的儿子长大了,长得多好啊!好象不是个男孩,而是一滴露珠!’贾木尔只顾轻轻地走着,好象没有听见人家说他什么,装作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微微地笑着。我不知道,小伙子们,是什么原因,全村人都喜爱贾木尔:姑娘们为他惊叹,想他都想瘦了,妇女们喜欢他,老人们疼爱他,小伙子们喜欢他,肯为他赴汤蹈火;他也为他们大家做了很多好事:他讲给他们听各种道理,帮助他们造车子,给他们买便宜的牲口,替他们挑选奶牛,还做了很多别的好事。他常常回到家里,吃点东西,又去干活了,他不能象伊玛目那样闲坐着,总是一会儿望望耕牛,看看有没有草料,一会儿又去喂鸡鸭。用一句话来说吧,他总是到处转,到处看,一切在他心里都有数儿,他把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小伙子们,告诉你们,象贾木尔这样的单身汉你们永远也不会见到!我的父亲也是个爱干活的人,尽管他已经上了年纪,连他也经常对贾木尔说:‘你,贾木尔,没有活儿干就受不了,你各个角落都要转到,一切都要照管,又喂牲口,又喂鸡鸭;在园子里种菜,种萝卜;在家里修理家具,还要帮助母亲干活儿!我的好儿子,你歇一下,让波特尔和乌思特曼他们干一会儿,忙一会儿吧!’贾木尔把手一挥,笑了一下说:‘唉,爹,这算得上什么活儿!’对这样聪明、能干、机灵、勤快的小伙子,你有什么办法呢,他一点儿也不能安稳地坐着不干事,天生的一个管家人。说真的,他只有睡觉的时侯才休息。” “可是,忽然一下贾木尔开始变样了,没有多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总在沉思,总是愁眉不展,不吃,不喝,不唱,觉也睡不着。如果他到地里去,你会看到他不是在那儿干活,而是坐在一棵酸苹果树或核桃树下;用手掌托着头,眼巴巴地望着村子;要不就看到他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或是来回徘徊,唉声叹气,一点儿田地也耕不出来。” “‘贾木尔啊,儿子,你是怎么啦,我的宝贝儿?你准是病了?你哪儿疼,我的孩子?’妈妈问他。” “‘没什么,妈妈!我哪儿也不疼。’他说道,接着叹口气就走开了。” “妈妈望着自己的孩子,哭个不停,爸爸只是一个劲地咳嗽,叹气,捻着胡子,皱着眉头。” “一天晚上,贾木尔走出村子,波特尔随后也出去了,悄悄地跟在他后面走,不让他看见;波特尔想知道他这么晚,又下着雨,到哪儿去呢。贾木尔走着,走着,在吉阿德老大爷的篱笆旁停了下来;吉阿德老大爷有一个漂亮得出众、艳丽得出奇的姑娘:一对黑眼睛象两颗熟樱桃,那样的眼睛只有羚羊才有;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她快活得象只燕子,敏捷得象只鹌鹑,驯服得象只可爱的小羊羔。她的名字叫拉哈古丽。”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下着瓢泼大雨。波特尔只有透过闪电的亮光才能看见贾木尔怎样跳过篱笆,拉哈古丽怎样从家里出来朝着干草棚走去,贾木尔正在那里等侯着她。波特尔把耳朵贴近篱笆,只能听到:‘怎么样,拉哈古丽,是不是让我托媒人来说媒?我想明天让我母亲去托媒要你。我已经准备好了二十个金币,皮靴也买好了,只等你告诉我个信儿----托不托媒人来说媒?’” “‘你托人来吧,贾木尔,你托人来吧!’她说。” “‘那哈多尔呢?他爱你,要娶你……我怕这个害人虫:他会给我们使坏的……’” “‘哈多尔?使坏?……’拉哈古丽只是重复了一句,接着沉默了一下,说:‘你托媒吧,贾木尔,你托媒吧!谙拉恩赐什么就是什么;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个人还说了许多话,可波特尔却听不清了,他只听到拉哈古丽让贾木尔拿走她戴的手帕,让他放在腰带里;贾木尔对她说他要把这手帕永远放在衣襟里紧贴着心窝。” “我到城里去粜麦;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大喜事:贾木尔已经订了婚,喝过了订婚酒,准备再过两个礼拜,过了节就举行婚礼。那时正是歇伏节,在这个节日里既不好于活儿,也不好结婚,也不好生孩子。至少是老奶奶们这样说,是不是真这要样,我不知道。伊玛目也就是巴森老大爷说,人在歇伏节干活是无罪的,可是另一个伊玛目巴纳迪老大爷说这是有罪的;谁知道他们哪一个说的对!过了节,大家都去干活了。波特尔到葡萄园去压条和剪枝;在那里碰见了哈多尔。哈多尔是我们村里护村的。这人是个给乾国官府做事的痞子,又是个酒鬼:他把自己的破烂衣眼都换酒喝了,只剩下一条破粗布裤子,一杆老式长枪、一把刀子、一把短枪,别的一无所有。他衣衫褴楼,一身虱子,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可他是一个真正的伊思岚教徒,一个阿哈(旧时渤人称呼,这里有泛指老爷、大人之意)。因此,他知道,无论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吃的。阿哈的权力可不小啊,弟兄们!这个痞子一看见波特尔就走到他身旁,坐在上堆上喊道:‘喂,我说下贱的异教徒,波特尔,你过来!’” “波特尔放下割葡萄枝的镰刀,走近哈多尔,挺着胸脯问他:‘你要干什么,哈多尔?’” “我说你,犟家伙,告诉贾木尔别娶拉哈古丽吧!他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吗?他不知道我要娶她,要把她带回老家去吗?我向真神谙拉发誓,我要把贾木尔的脑袋从肩膀上拧下来!他要敢跟我斗,就让他知道他是个异教徒,而我是个乾国人。’” “就算你是个乾国人,你头上也没长着角,你是人,贾木尔也是人!你不能硬抢走人家的姑娘,现在乾国官府也已经颁布了法令,进行了革新,尊重人们的宗教信仰,你是乾国人,难道会不知道吗?’” “‘革新!’哈多尔重复了一遍,啐了口唾沫。‘革新,我说异教徒,你知道什么是革新吗?什么都比不上革新法令那样能狠揍你们。大乾皇帝的革新会狠揍你们,会重压你们,会抢劫你们,会喝你们的血。让革新法令保护你们吧,但愿如此!我说波特尔你们别指望法令了!你们很明白,乾国人和你们这些异教徒之间是不能有革新的;你们明白,革新法令是一个装核桃的空口袋。乾国人说这是‘没底的斗,空谷仓’。巡抚也好,将军也好,县官也好,都听我哈多尔的,可是贾木尔呢,连魔鬼都不想知道他。我们马上就会看到----法令会不会保护你们。我说波特尔,让这张纸来听你的吧。我让你记住:把那法令拿去糊窗户吧。你要知道,法令对谁都没有用,除了对做花生糖的,他们可以用它来包糖。可是你,波特尔,别再指望革新法令了。” “‘我知道’,波特尔回答说,‘可你,哈多尔,知道吗,那个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啊!……那个时候很快就要来到我们面前了,那时,哈多尔,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们要用你们这些真正的异教徒的皮做鼓,用这些鼓敲出的乐声来跳舞。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哈多尔老爷,你知道穆圣历书上是怎么说的:‘灵魂啊,忍耐吧;皮肉啊,受苦吧----总有一天会熬出头!’哈多尔老爷,你喜欢这本历书吗?----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我看,你是不喜欢的!你听着,哈多尔,要是你不相信我,那你就去问问你们的伊玛目,他们会告诉你,穆圣历书上写了些什么。’” “‘住口,异教徒,住口,要不然,向真神谙拉发誓,我就会砍下你的脑袋!快干你的活儿去,别惹恼了乾国人……去告诉贾木尔别娶拉哈古丽,要不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自波特尔碰到哈多尔那天起,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我们给栗木尔娶了亲。我是最小的弟弟,当了男傧相。穿着结婚礼服的拉哈古丽漂亮得让人一看见她就不能不着迷----我们大家看了她都不禁惊叹得叫起来。她肩膀上垂着丝线一样的发辫儿,辫子上缀着珠子、古钱、金币、蚌壳、珊瑚和珍珠;脸上罩着一条绣花的红纱巾;衬衫上绣满了花边,下摆和袖口发出耀眼的闪光,那是用极薄的麻布做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拉哈古丽是个大家闺秀!她的短上衣是用墨绿色的呢子做的,里面衬着狐皮;短上衣的下摆和马甲的下摆都是用花边镶起来的。她的新房里画满了那么好的各种颜色的花纹和蝴蝶,人们一看就会想到这是仙女们用了七十七年才画出来的!拉哈古丽穿着一双浅黄色的皮靴;手腕上戴着金链镯;她的前胸象明月闪闪发光,脖子上挂着一串红珠金币相间的项链。”(。)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导火线 “贾木尔的婚礼开始了。婚礼可是件大喜事,小伙子们!人人都唱歌,人人都跳舞,人人都欢笑----所有的坏事都被遗忘,一切痛苦都停止,一切悲伤都远离婚礼而去。在我们村里,婚礼可不象城里那些乾国化了的畏吾儿人那样,那些人忘记了自己是真神的仆人,是伊思岚教徒。在我们村里,婚礼是按老规矩办的。在礼拜寺里给新郎新娘举行结婚仪式后,就把他们接回新房,众人列队而行。走在最前面的是吹奏音乐的人,他们之后是男宾,接着是领着新娘的大小叔子;新娘之后是大小姑子和女证婚人;再后面是女宾,接着是新郎和小伙子们、同伴们。婆婆在院子里迎接参加婚礼的队列,欣喜万分,她跳着老婆婆舞,问大小叔子说:‘你们给我领来了什么人,灰色的雄鹰?’” “‘给你领来了勇敢的新郎和贤慧的新娘。’大小叔子回答道。” “‘愿你们的话变成金口玉言!’婆婆说完就转向大小姑子,‘什么人走在你们前面,我的象燕子一样的姑娘们?’” “‘长着能干的双手的年青勇士,还有女管家,一位温顺恬静的新娘。他们象蜜糖和黄油一样。’大小姑子们答道。” “‘愿真神谙拉赐福,让你们的嘴里也流蜜糖和黄油,让你们手里也总有蜜糖和黄油。’” “接着婆婆转身向新娘,问她:‘你给我家带来了什么,我亲爱的媳妇?’” “‘带来了幸福和勇敢的儿子。’新娘答道。” “‘愿吉祥永远不离开你,我这甜得象蜜一样的媳妇!愿你的一切都吉祥、顺利、甜蜜、快活!愿真神谙拉赐福给你,让我抱个大孙子!’” “新娘弯下身去亲吻婆婆的手;婆婆亲吻她的前额和面颊。然后,婆婆转身向儿子,问他:‘你,我的儿子,给我带来了什么?’” “‘我给你,妈妈,带来了一个好伙伴,她将跟我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时时处处会帮我的忙。妈妈,我给你家带来了一个好人,她将成为我的帮手,你的替手,服侍爸爸的人。我的这个新娘将给我生儿子添助手,给你们生孙子,让你们晚年有慰藉。’” “‘愿真神谙拉听见你的话,我的儿子,愿他双手赐福于你!’婆婆说完就转身向亲友们问道:‘那你们,我的亲友们,给我带来了什么?’” “‘带来了真神谙拉的恩赐和家庭的吉利。’亲友们答道。” “接着婆婆又说:‘你们大家给我带来了吉利和天意,那就愿真神谙拉赐福于你们,赐给每一个人他所向往的东西:赐给小伙子们善良快活的新娘;赐给姑娘们勤劳能干的新郎;赐给老头儿们善良温顺的儿媳妇;赐给老太婆们善良体面的新姑爷,赐给女人家好丈夫;赐给男人家多子多孙,一家生十二个儿子,每个儿子又生十二个孙子!请进吧,请进吧!’她接着说。‘你们大家给我带来幸福,愿真神谙拉也赐给你们幸福!’” “公公在门口等着亲友,亲友走近他时,他就拥抱他们,亲吻他们,并且问自己的老伴儿:‘老伴儿,咱们的宝贝儿和他的小鸽子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呀?’ “‘带来了健康和吉祥!’婆婆答道。” “公公再一次亲吻了儿子和儿媳妇,对他们说:‘欢迎你们,欢迎你们来到我家,把我家变得更年青,更快活,更漂亮!’接着他转身对儿子说:‘告诉我,儿子,你给我家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新娘?’” “‘她温顺得象羔羊,勤快得象蜜蜂,漂亮得象孔雀,嘴甜得象夜莺,快活得象燕子。’新郎回答道。” “‘愿你一切顺利,象清泉一样流畅!’父亲回答后第三次拥抱了两个孩子。接着又对亲友们说:‘欢迎你们,请进吧,亲友们,先生们!’” “接着,新娘和大小叔子们走进屋里,然后是男主婚人、女家客人、男家客人、女主婚人和其他亲友,大家全坐下来喝葡萄酒,说着吉利话,谁知道怎么说就怎么说,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婚礼可真热闹啊!” “贾木尔的婚礼延续了整整十二天。婚礼过后。大家都去干自己的活儿,有的到葡萄园,有的到大田,有的到玉米地。贾木尔和新娘也收割去了。” “按我们村里的规矩,婚后的第一个礼拜四,新娘要回娘家行洗头礼;这是最后一次在娘家洗头了。跟新娘一起去的还有新郎、婆婆、小叔子、小姑子。礼拜四一大清早贾木尔就起床了,他对自己的小鸽子说:‘今天,我的心肝宝贝,我们要去你母亲家回门;你拿出镰刀来,我们先下地干点儿活儿----现在正是干活儿的时候。’” “拉哈古丽连忙拿来两把镰刀,递了一把给贾木尔,轻轻对他说:‘我们走吧,我亲爱的!告诉我,贾木尔,谁来准备要带走的东西呢?我们要带好多东西到妈妈家去----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我娘会准备的,’贾木尔答道,然后对妈妈说。‘娘,你今天得忙活点儿了,我们去干点儿活儿。你做上馅饼,把木酒壶灌满葡萄酒,预备好蜂蜜和白干酪,等我们回来。你可别忘记,我的老妈妈,穿上那件新呢马甲,戴上我结婚时送给你的那条头巾!’” “‘好的,儿子,好的。你们就好好儿去干活儿吧,一切都会准备停当的。’” “她亲吻了两个孩子的前额,两个孩子亲吻了她的手,她就准备东西去了。贾木尔转过身来朝着波特尔和我,对我们说:‘波特尔和乌斯特曼,你们注意快点儿把活儿干完,吃午饭以前要准备好。我们今天要去吉阿德老大爷家吃午饭,再畅畅快快地狂欢一次。’ “接着他就带着新娘走出去了。” “这一年是个大丰收年,简直象奇迹一样!黑麦、小麦、玉米、谷子----你只要看一下就会高兴万分!人们好象也变得更快活、更善良了!他们三五成群地互相说道:‘今年真神谙拉创造了奇迹。’活了一百多岁的赛义德老爷爷也是这样惊奇的说:‘小伙子们,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好收成。’也真是怪事!所有的田野都黄的象柠檬:小麦、黑麦、玉米、大麦、谷子----一切都长得那么好。那么熟,好象从大田里一收下来就可以放到谷仓里似的。啊,小伙子们,庄稼汉看到这样的好收成是多么高兴啊,他多么希望尽快把活儿干完,把汗水再洒到谷仓里去啊!” “可是,灾难就在这一天降临了。” “贾木尔望着小树林,从那里走出来了两个乾国人。拉哈古丽吓坏了,她一个劲的推着贾木尔,要他赶紧离开这里,并告诉他,就在那天晚上来了人告诉他们说,乾国人把艾哈迈德大伯打死了。” “贾木尔已经不在听拉哈古丽说话了,而是望着慢慢走拢来的哈多尔。贾木尔面色惨白,‘走吧,快走吧,’贾木尔叫了起来,把拉哈古丽朝着村子的方向猛推了一把。‘快跑,我的拉哈古丽,快快跑……快点儿跑,把全村的人都叫来……’” “‘我去,……好吧……我这就去……’”她两腿发软,却并没有跑。” “哈多尔从黑麦地里走了出来,拉哈古丽吓得要命,一把搂住贾木尔,叫道:‘保护我,贾木尔,保护我!天哪,可别把我交到这个吃人狼的手里!天哪,天哪,贾木尔,你可别把我交出去啊!’” “贾木尔站了起来,他挺起胸脯等着听哈多尔讲什么。” “‘啊,异教徒,’哈多尔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说贾木尔,别娶拉哈古丽吗?让波特尔现在带着他那革新法令来听听我哈多尔的话吧!’” “贾木尔握紧了拳头,说:‘你这个恶棍!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我们等着贾木尔和拉哈古丽回来,他们就是不回来。馅饼烙好了,放凉了,葡萄酒、蜂蜜、白干酪……一切我们都准备好了,可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们等了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四个钟头,他们还没回来,还没回来,爸爸几次走到街上,朝着地头张望,后来又走回来,急得直在地上跺脚。最后,他忍耐不住了,对波特尔说:‘波特尔,去,儿子,到地里去看看----为什么贾木尔这么久不回来。快去,我的儿子!’” “‘好的,爹。’波特尔说完就出去了。” “我们焦急地等着他回来,但是过了好久,他也不回来。” “‘出了什么怪事?’父亲说,‘波特尔去了,连他也不回来!’” “‘唉,爹,那块地离这儿不是很近吗?’” “‘不,儿子,这里边儿有事!准是出什么事了!’” “过了一个半小时,波特尔回来了,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见到我们就大哭起来,我们大家都愣住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是出了大祸。父亲象疯子一样跳了起来,母亲跌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贾木尔在哪儿?拉哈古丽在哪儿?’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死了!’波特尔说。‘死了!那个万恶的痞子哈多尔把他们杀死了!’” “痛哭声、喊叫声乱作一团。父亲一语不发,只是踱来踱去,悲戚地呆望着。他流不出眼泪来,只是头发和胡子全竖了起来。母亲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大声呻*吟。啊,我亲爱的伙伴们,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就是在坟墓里也会记得的。” 首领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说: “我的母亲,那苦命的老妇人,象死人一样躺了很久;父亲象醉汉一样踉跄着,只是翻来复去地说:‘贾木尔啊,我的儿子贾木尔啊!我们失去了你,我的儿子!’整整一个钟头我们就处在这种可怕的境地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忽然间大门开了,乡亲们把贾木尔和拉哈古丽,还有一个受了伤可是还活着的乾国痞子抬了进来。亲戚、街坊、朋友,总之,全村的人都跟在死者后面进来了,所有的人都在痛哭。我们给死者换上他们结婚时穿过的礼服,把他们并排放在屋子当中,吉阿德老大爷和老大娘一到就哭号起来,急忙向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独生女冲过去,把她抱住。直到这时父亲才清醒过来,开始大哭;母亲也醒了过来,跳到贾木尔跟前,搂着他痛哭。我的天啊,她这个可怜的妇人,哭得多么厉害啊!我觉得连死者听了也会伤心,连石头听了也会落泪的。她哭着,揪着自己的头发,悲痛地轻声说道:‘儿子啊,儿子!难道我是为了这个才生你的吗?难道我是为了这个才养育你,才把你养大成人的吗?难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喜欢你,才把你看成是我的天使吗?竟然让那万恶的害人虫把你杀死了,我的宝贝孩子!坟墓和大地为什么不先把我收走,而让我留下来哭你啊?贾木尔啊,我的儿子贾木尔啊,我的心肝儿啊,你睁眼看看你的老母亲吧!你安慰一下你这苦命妈妈的心吧,是她把你当作自己的眼睛一样养大了的啊!你是我的全部希望,你是我的全部财产,万恶的吸血鬼把你从我手中抢走了啊!’” “吉阿德老大爷和老大娘各在一旁搂着拉哈古丽,悲痛欲绝地哭着。” “贾木尔就是死了也是个美男子,小伙子们,只是面色有点儿苍白,他的爱人虽然也死了,也仍然象孔雀一样美丽。” “那个受伤的乾国痞子一直没有人搭理他,他用手招呼我们村的伊玛目过去,求他听他讲话。伊玛目巴森老大爷和我们村的其他几位老人围着他站着问他想说什么。那个痞子,一个夏族人,开始了他的讲述。” “在贾木尔离开家到地里去的时候,哈多尔把我叫住对我说:‘你听着,王安仁,要是你跟我来,帮我把贾木尔杀死,我就给你五百文铜钱;要是你再帮我把拉哈古丽绑架走,我就给你一千文铜钱。’” “‘你钱包里连半文钱都没有,还答应给我一千文铜钱呢!’我说着笑了起来。” “‘怎么没有!王安仁,你不知道我很容易就能弄到钱吗,今天我杀死了一个乾国商人,就从他身上弄到两千文铜钱,还有一百个一两的银币呢。’” “我信了哈多尔的话,因为我知道他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而我是一个穷光蛋,一千文铜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产。我想,我用这笔钱可以回老家,娶媳妇,过太平日子----于是我就同意了。我们一到地里,就藏在地头的小树林中,从那里可以看到贾木尔和拉哈古丽,听到了他们俩的全部谈话。’” “‘在贾木尔和哈多尔搏斗时,哈多尔用刀子扎进了他的肋部。贾木尔倒在地上,拉哈古丽把他抱住,亲吻他,接着就举起镰刀朝哈多尔砍去。哈多尔抓住拉哈古丽的右手,对她说:‘拉哈古丽,抛弃那个异教徒嫁给我吧,我要娶你,把你带到老家去。’这时贾木尔站了起来,说:‘你死吧,死吧,拉哈古丽,别落到这个万恶的乾国人手里!’拉哈古丽开始哭喊起来。这时哈多尔对我说:‘抓住她,王安仁!帮我把她捆上,堵上她的嘴别让她喊!’当我走近她身边时,她用左手把镰刀从右手接过去,用镰刀砍我这里!王安仁用手指着脖子说,‘忽然’,王安仁接着说,‘她象羚羊似地跳到一旁,从哈多尔的爪子下把手挣脱出来,又朝哈多尔冲过去;可是哈多尔没有让她靠近,他拔出短枪朝着她的前胸开了一枪。拉哈古丽抖动了一下,倒在贾木尔身上,对他说:‘亲爱的,让我们一起到天堂去吧。’贾木尔那时还活着,他搂住自己的爱人,两人就同时断了气。” “我的伤势不重,还能逃跑,但是哈多尔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受伤了,王安仁,不能跟我一起逃走了;他们会把你抓住,你会把我供出去的。’” “‘我的伤势不重,哈多尔,还能逃跑,你只要给我五百文铜钱,我就会象箭一样离开这里的。’” “‘给你这五百文铜钱,’哈多尔说,‘你也死吧,象那两个异教徒一样死去。’他把刀子扎进我的肚子,就走了,我倒下了……” “王安仁再也说不下去了。从他嘴里流出了鲜血,他沉默不响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清醒过来,说:‘唉,饶了我吧,好心的人们!我全错了。我这么多年吃你们的面包和盐,而没给你们做……’”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那罪恶的灵魂就离开了他。”(。)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无端浩劫 “那样真是太好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不过,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率领乾军平定暴乱的,应该是林逸青吧?对于这个‘俄罗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帝国情报部门没有什么对策吗?” “当然有对策,我们已经针对他本人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我敢保证,如果他敢来这里的话,他将再也不可能回到北京了。” “希望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我有些担心,呵呵。” “让我们一同见证这一切吧!” 俄国人并不知道,还有人也和他们一样,早早的潜入到了薪疆这片辽阔土地的各个角落,只是他们并没有去做任何的干涉,而是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详细的记述下来,发往北京。 蓦然间,隆隆火炮的轰鸣,一下子把埋伏在山上的岑春轩给惊醒了。 他急忙起身,观察起战场的情况来。 各路茴民军队集结以后,正重新向乾军杀去。不过这场战斗最后以炮击了事,因为叛军很快又退开了。 拂晓时分,战斗重又打响。岑春轩再次登上山头,向下凝望。乾军各路兵马再次在堑壕前列队,可这会儿他们并没有出击,只是和敌军迎面相峙。草原变得腻软腻软的,一陷就深到底,完全不象头几天那样,只湿一层浮面儿。在这样的泥潭里,重甲骑兵简直无法挪动。兵力优势于是一下就转向轻装快速的茴部联军这边。 岑春轩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茴部联军的雪崩攻势,这时整个儿扑将在乾军堑壕前面那条单薄的散兵线上。而那条散兵线,随时都可能被掐断。而且敌方攻势开始是直接在乾军堑壕上面展开的。就岑春轩的观察,乾军各路兵马无论战斗意志或是战斗准备,连头天的一半都抵不上。他们抗击得很勇敢,但全无先发制人的杀劲儿。既不能再把敌方分队打翻在地,也没有那种凌厉的、风暴般的攻势,再来横掠战场。腻软的地面,完全不可能为重甲骑兵扬威耀武了,他们都给牵绊在堑壕前面,动弹都动弹不得。向来作为突击力量决定胜利的渤族重甲骑兵,这时完全施展不开,被迫留在一个点儿上。 茴部叛军的情况恰恰相反,每时每刻都有新到的生力军投入战斗。叛军首领亲自管领每路分队攻杀向前,只有在和敌方白刃相接时,他才折回。他这股劲儿渐渐传导给了各路茴部人马,尽管他们大批大批的被击倒,可后续部队呐喊着,呼喝着,继续猛扑向前。他们扑向坚甲铁壁,他们扑向锐矛利剑,他们给打回,给打得十伤其一,可回过头再攻向前去。在这样的反复重压下,乾军部队开始动摇,有的给消灭,好几处阵地失守。乾军有如一名角力的斗士,为敌方的铁腕所制,力量在变弱。尽管余勇犹在,尽管紧张起每根神经,苦斗争持,可力量总是在变弱,变弱。正午以前,所有的茴部叛军兵马,都在弹火硝烟之下冲上战场。顽强的鏖战,暴烈到这种程度,以至在对阵的双方中间,死人死马竟然垒做了一道新墙。成群成群的茴兵伤号,时时从战地撤回堑壕,他们浑身泥血,咻啉喘气,尽管累坏累倒,可他们回头时,谁嘴里都唱着战歌。而且即便在昏迷中,谁都一个劲儿在嚷:“跟他们拚了!” 岑春轩开始担心起来。 因为乾军已开始从全线后撤,撤回堑壕。从他们撤退的狼狈仓促神态,可以看出他们坚持不住了。一见这情景,敌方两万多张嘴巴,一齐发出快乐的欢呼,随即以双倍努力展开攻势。渤人骑兵在全线后撤,茴人猛扑穷追。乾军枪炮齐射,弹下如雨,重把他们打回。战斗中止了一会。这时乾军营地吹响了军号,要求停战谈判。 可那些野蛮的茴部蛮子才不需要停战谈判呢。他们的十二个独立分队,下了马,配合步兵徒步扑向胸墙。所有的鼓、号都一齐响起,淹没了战地的杀声和齐射的枪声。 一看见那密集的叛军步兵队列,扑向乾军胸墙,把胸墙包成个紧得不能再紧的箍儿,岑春轩浑身由不得直打战。从那胸墙里面,喷泻出道道长长白烟,就好象是一个巨人的前胸,正挣扎着,想甩落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密密蝗阵似的。乾军发射的霰弹在敌人丛中犁着沟儿,步枪连射着,从无一刻减弱。靡集的人众在眼前消失,包围圈有几处象受伤的蛇在扭动。可他们还是冲了过来!他们来到了胸墙之下!火炮怎么都不能再伤到他们了。岑春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疾如闪电般的问题在他脑里浮起:若他再睁开眼,那插在胸墙上的大乾军旗还在不在?他该看还是不该看?这时,只听得一阵迥非寻常的喧嚣,这喧嚣一阵胜似一阵。这必定出了什么事!接着从乾军大营中心,传来了人们的呼喝。这是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啊!啊!老天啊!”岑春轩不由得脱口嚷了起来,因为等他睁开跟,他见到的,那高高插在胸墙上的,已不再是那面红色的大乾龙旗,替代的竟是那绣着弯弯曲曲的怪异回文的绿色旗子。 乾军大营陷落了。 晚间,从逃难的人嘴里,岑春轩了解了大营陷落的原因。正当乾军在奋不顾身的作殊死抗击的当口,叛军首领诱说了乾军当中的畏吾儿人士兵,跟茴部军会合,从后路偷袭了乾军,帮同敌人把他们砍做了碎片。 这日晚间,岑春轩见到了逃出的一支乾军小部队,并且目击到徐占彪总兵的死。他的咽喉中了一支箭,战斗结束后只几个小时,他就死在卫士马凯的膀弯里。这位总兵于弥留之际,对马凯说道:“告诉……金将军,我……死的……象个爷们那样----” 别的话他再没说出口,他的灵魂便离躯而去。徐占彪的眼睛,他那处于弥留状态的向上的凝望,他那苍白的脸,让岑春轩总是不能忘怀。 马凯和卫士们在总兵和同袍的僵冷的尸体前盟了誓,他说,只要老天能让他生还,他誓将为这场血流成渠的败北,为国耻,为恩人挚友的死难雪仇。这位铮铮铁汉,竟没落一滴泪。 不给部队一点儿休息,就在这场大战后的拂晓时分,叛军又开始进军。进军的速度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活象唯恐伊犁将军金顺会溜掉似的。滚滚人流赛如溢洪,在草原汇合沿路一切河渚溪渠,浩荡向前。他们越过丛莽、树林、坟岗,涉过河流,溪涧,毫不延搁。叛军兵马一路走一路壮大,因为从薪疆各地逃亡的大批茴部人马都陆续投奔前来。人们带来关于各地乾国驻军的有时互相矛盾的消息。对于薪疆巡抚刘金堂,有的说他还在乌鲁木齐,有的说他已跟各路乾军会了师。可一切纷纭的说法,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整个薪疆都在热火朝天地起事,暴乱的茴部人不仅来到这里投奔叛军,而且还焚毁各处城乡,甩掉他们的部落首领,自行到处拉起武装。半个月以来,乾军兵马不断征讨,好多的茴部乡镇给毁了,在库尔勒又血战一场。各地城市的巴沙都站到民众一边,而所有其它各地,只不过在听候一句起事的话而已。回兵首领乌斯特曼似乎估算到了这一切,就更加挥师疾进。终于,他勒马来到了特克斯城门口。 特克斯城门大开,城里的哈萨克人和畏吾儿人一下哗变,投奔了叛军。乾国官署给毁掉了,县官和守兵以及一些来特克斯避难的夏族人都给砍做了肉泥。特克斯人欢马跃,全城钟鼓齐鸣,迎接叛军的到来。但叛军队伍片刻未留,继续前进。整个地方都举了事,一切活着的人都抓起镰刀,铁叉跟茴部人合做一处。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众,无穷无尽,急急忙忙,都来投奔大营。这时来了消息,确证伊犁将军金顺虽然答应援助各处驻军,但终究没有跟他们真正会师。于是,叛军毫不延宕,挥师再进。通过哗变,通过屠戮,通过焚掠,他们继续向前疾进。成墟的屋宇,曝野的尸骸,就是他们进军的见证。他们进军有如雪崩。一路过去,毁灭一切。在他们的前面是田园锦绣,在他们后面则是一片荒芜。他们好似传说中的怪兽,步伐所过,鲜血四溅;嘘气为火,燃焚万物。 叛军的抢劫一直不停,而且不管是谁,只要看去象个乾国人,他们就杀。从残破的窗口,可以见到那大群的人,身上斑斑血渍,卷着单衣袖儿,从这个屋到那个屋,从这个地窖到那个地窖,角壁角落的搜索,搜索一切阁楼,搜索一切廊台。时时会听得一声恐怖的喊叫,那就准有一名渤族人、一名夏族人、一个男人、一个妇人,或是一个小孩儿给他们找着。牺牲者于是就给拖到广场,幸灾乐祸的人们用最恐怖的办法把他们处死。为着争夺死者的残尸,他们竟会互相斗杀。为着逗乐儿,他们把人血抹在脸上、胸上,并且扒出死者热汤汤的肝花五脏,缠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对付夏族人的小孩儿,先抓住他们的腿,然后在暴民的狂笑声中把他们肢解掉。 乱七八糟的人组成的叛军,狂暴到这种地步,最后竟至互相砍杀。天黑了下来,好多老百姓的家都给放了火,谢天谢地,大风把火头吹向了城边,这才阻止了火势在全城的蔓延。可巨大的火球熠熠映照,广场给照亮得就象在太阳下似的。叛军的乱子闹的过大,他们的头领要制止也制止不住。 远方传来阵阵可怕的炮声,“他们在那儿打得可真热乎,”打扮成畏吾儿人混在落难人群当中的岑春轩听到一个老人低声说道;“大乾天兵到底总是厉害,可不是含糊的。方春来总兵可是个好样儿的将军。”他指着窗外的叛军:“他们这会儿在这儿猖狂哩,可只要前边挨了揍,他们就要作鸟兽散啦。” 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蹄卢,一批骑兵骑着口喷涎沫的马,直扑广场。他们的脸给硝烟熏得黝黑,衣服都撕成了碎片,有些人的脑袋用破布破裳缠着,这都表明他们是怆怆惶惶直接打战场来的。 “信胡达的百姓们,你们快逃命吧,乾国人打了咱们啦!”他们这么高声嚷嚷道。 紧跟着就是一阵大乱。人群动荡,简直就象风掀浪头。骤然之间,惊恐攫住了所有的人。人们抢奔逃窜,可街道却给车马堵死,一面广场成了火场,逃命无处,人众就开始挤轧,号嚷揪打,揪得喘不过气,呼天抢地,乞求饶命。 岑春轩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阵狂喜,但突然间,又一阵杂沓蹄声响起,这时有好几百茴部骑兵出现在广场上。他们在撒野狂奔,可混乱的民众在前面堵了他们的路。他们就扑向人群,一阵敲,一阵打,把民众打散,然后扬鞭打马,取道奔逃。 “他们溜起来可真象阵风啊!”老人笑道。 岑春轩连转身都未来得及,第二批败兵跟着开到。接着又是第三批。败兵逃命简直成了一窝风,甚至连一些哨兵都着了忙,他们也都想赶紧溜走。 “给我站住!”有的首领向他们大声吆喝道。 街上烟雾腾腾,焰火炙人,到处乱七八糟。那得得的蹄声,那慌张的吵嚷声,那民众的号救声,在这冲天火光之问,汇做一幅恐怖的末日图景。岑春轩自窗口凝望,一切尽收眼底。 “准是一场惨败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自归林逸青麾下之后,他也一直盼着有能够上阵的一天。 正在这时,新的成群结队的败兵奔将过来。那火炮雷吼,震得房舍都打墙基开始抖起。猛然间,从屋角右首,有人敞开嗓门,在没命的大嚷:“逃命啦,逃命!乌斯特曼给宰啦!尤勒巴斯给宰啦!马克曼给宰啦!” 整个广场于是真正末日临头。惊恐万状的人群,无路可逃,就直向火里扑。此刻,恐怖攫住了城里每个人的心。每时每刻,都有新来的人成群结队的逃命。那些畏吾儿人、蒙古人、哈萨克人、茴族兵,个个狼奔豕突,都象插了翅膀似的,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尽管如此,可叛军的主力兵马,想必还在鏖兵苦战,胜败看来还没有完全决定。因为火炮越轰越猛,打得成倍的猛、成十倍、百倍的猛。 大炮的轰鸣,这时变做漫漫雷霆。空旷的街道,于是重新响起阵阵的蹄声。一名光着脑袋,用布袖缠头的茴族兵,骑一匹无鞍马,以闪电般的速度奔来广场。他的脸给一把剑劈开,血汩汩的流着。他勒定马,向自前伸出两手,可等他回过气来,就张大着嘴巴,开始大嚷起来:“乌斯特曼大首领揍了乾国狗!那些高贵的老爷们,不可一世的官儿们,那些乾国狗将军们,那些骑在咱们头上的家伙,全都垮啦!那些夏纳武士们,渤罕骑兵们全都完蛋啦!” 话才落音,他就昏厥了过去,猛地掼倒在地面。几个茴人跳上前去抢救。 岑春轩的脸,顿时一阵火红,一阵苍白。 “他在讲些什么?出了什么事儿啦?这不可能。老天,这绝对不可能!” 广场的对面,火舌仍咝咝在响。星火成簇,八方进溅,时不时的一幢焚燃的房屋在崩坍,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更多的茴部骑兵这时纵马奔来。 “打败了乾狗,咱们胜啦!” 随他们之后,一队茴族骑兵开进。他们按辔徐行,因为他们在四处警卫,押解那些步行的人们,显然他们是战俘。 岑春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完全认出,这些战俘确然穿的都是薪疆巡抚刘金堂麾下的乾军甲胄服色。他垂下头,喃喃的在心里固执地重复着一句话:“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火炮的怒吼,还能听得到。大战尚未了结,但是沿着兵火幸存的街巷.拥挤前来的是成群成群的畏吾儿人和茴部兵。他们的脸都是黑的,他们的胸膛在粗重喘息,可他们来的那副模样,简直个个如痴如狂,嘴里都唱着歌儿。如此归来的肯定只能是胜利之师。 岑春轩的脸渐渐变自,变白,白得就如同一具死尸。 “这怎么可能……”他在心里不住的重复说:“这绝不可能!咱们大乾……不会给打败了的……” 这时,一番新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又一队茴部骑兵入了城。他们带回成捆成捆的军旗,他们一到广场中心,就把这些军旗扔下。啊啊,这不是别的,这是乾军的各色军旗! 火炮的吼声渐渐变弱,远方,听得那愈来愈近的辚辚车声,其中有辆在前面的,是一辆西洋式的四轮马车,随后则是一长列车队。整个车队是由茴部士兵围着押解的。 冲天的火光,叫人什么都看不清,岑春轩瞪着眼,急切地想把坐在马车上的战俘看个分明。突然间,他倏地跳回,有如心窝给射了一箭。(。)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炼狱劫火 岑春轩认出来了,那些人都是乾军的将领和军官。 这时,岑春轩看到在那些队伍的前面,有三名骑者,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广场。正中那骑者,骑一匹白马,趾高气扬,好象一个国王。 岑春轩紧紧的盯着他,他回忆起以前好友和上级林白川(萨摩忍者柏川光辉)给他看过的当年逃出薪疆的叛逆首领,这个人正是其中的一个! 他叫白彦彪!但现在用的名字叫做尤勒巴斯! 在他的一边,骑在马上的是马克曼,那另一边,则是乌斯特曼。 这一刻,岑春轩已经决定了,要尽快离开这里,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禀报给林逸青。 好多天过去。对于人们来说,俨如是苍穹突然坍落在大乾帝国的头上。跟茴部叛军的战斗,迄今没有一场胜过。驻疆乾军的溃败和覆灭,各路军队将领的被俘,全薪疆到处都有兵火,到处都是虐杀、屠戮,一切的一切,可算是自从薪疆建省以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所有这一切,竟然都是在旦夕之间猝然到来。人们差不多都不能相信,这许多奇灾大难,怎能在一时之间,如此降在人世的这方土地之上。有人给吓得张惶失措,无以自救,有人吓得掉了魂;有人预言:死神临世,末日已经来到。整个社会的纽带给斩断了,所有人与人,家庭与家庭,一切温情交往都已止歇,旧有的权威荡然无存了,显赫人物相继泯没。地狱冥府从锁链里释放一切罪囚,让他们来到人间,恣意狂欢。于是,杀人,抢劫,悖义,残暴,逞凶,掳掠,狂乱,替代了辛勤的劳动,替代了正义和良知。对于人们来说,似乎人们不是以善行良德为生,而是以行凶作恶为活的。人心善恶似乎整个颠倒。向来视为神圣的,现在则被认为是邪恶,而向来被看做是邪恶的,这会竟被认为神圣。就连天都在变,地都在变。白日,战火漫漫,烟遮雾障,太阳再也不能明照人间。一到晚间,则是星月无光,代替的是兵燹劫火,照耀四方。 城镇,村舍,寺庙,宫殿,森林,都付诸一炬。人们有嘴不再谈话,只能嗅声叹气,或者象狗一样的在嚎叫。生活失去了意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了无一点儿声响,没有留下半点忆念。在这所有奇灾大难中间,在这死亡枕藉中间,在这悲叹呻吟中间,在这烟尘茫茫中问,在这焚掠中间,仅有一个人在青云独步。每时每刻他都高这么点儿,大这么点儿,每时每刻他都更加可怕点儿,都更加象那巨灵恶煞,他几乎能遮天盖日,他投落的身影遮蔽一切光明;而此人就是当年逃亡到他国的白彦虎的堂弟,白彦彪。 所有的得胜之师都在立马待命,只等他点个头。暴乱的民团起自四方,城市里和乡村里的茴人到处投奔于他,从伊犁河流域,到北疆边缘,到处都是烈焰冲天。骚乱扩展到薪疆的各个地区。这位叛乱者的首领气势日炽,权力日增。历史上敢与大乾帝国兵戎相见的人还不多见,哪怕当年最强大的敌手拥有的兵力,也比不上他现在麾下统率的一半还多。当年的哈密王即使举兵备战,也没有他这许多精兵猛将。起事风暴的规模超乎一切意料之外。其权重势大,就连白彦彪自己开头都没能认识到,他弄不懂,何以他竟会飞得如此之高。这儿他还在信誓旦旦,盗名欺世说他伸张正义,维护教法传统,忠于本民族,可是他不知道,正是他自己把这一切虚情假意,妄言空语踩在脚下,变得一钱不值,正是他权势日炽,兵马日增,他那顽昧的自我就变得越来越狠,旷古未闻。是与非,善与恶,正义与残暴,对这一切的理解,在白彦彪心间是糊糊涂涂的,一切只依从于他个人的仇怨,依从于他个人的私利。甚至他都要跟太阳争长论短,如果太阳没有照他的需要,给他丽日普照,他就会把这箅做对他个人的不敬。人和事,以至整个世界,他衡量的尺度,就是这个“唯我”。顺从他的,就是善,背逆他的,就是罪,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尽管这位叛乱首领以其一切伪善,一切狡诈把他这“唯我”理论披上忠信的外衣,可这外衣毕竟是破绽百出的。所有白彦彪的罪孽都由这一理论而来。而他的所谓“善德良行”,同样由此而生。若说对敌手,他懂得睚眦必报,以无边的残酷、无边的暴虐对付,那么,他同样懂得,一切对他有恩有义的,即便并非出于自觉,他都要以好还好,以德报德。这样的以小善来排大恶。 可是,只要他一下子喝醉酒,那么他甚至就连“善德良行”都能扔的千干净净。无名之火能使他吼声如牛,嘴角飞涎,宁可事后懊丧,这一刻他却会签发下一道一道血腥军令。情况就是如此,几乎跟他的事功成正比,成就愈大,他酗酒就愈变得经常,成就愈大,他内心就愈忐忑,愈不安宁。似乎是胜利把他飞升到如此高的顶峰,高到连他自己都不敢安于其位。他的权势既使别人瞠目,也使他自己瞠目。他感到这巨大的暴乱之手,扯着他,托着他,把他置于那如闪电之疾的无情的急流之上,不知所向,不知所终。前面究竟是哪儿?尽头又在何方?这位胸无韬略的“东干人”猛士,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他占星问卜,把眼孔睁得老大,预测未来,可前面黑洞洞的,别无他物。将来怎么样?会怎么样呢?他的内心时时兴起一种恐怖的不安,使他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 白彦彪明白,大乾帝国的最大病害,是她拥有极大的威力,而不自知这种威力,更不知如何用这种威力,如果一旦哪位能人伟士,把这力量操之在手,究竟有谁能和她对抗匹敌?究竟谁能猜测得出,一旦大难临头,破国亡家近在咫尺,万丈断崖展于眼底,那么大乾帝国这诸种积弊:口角之争,内部不睦,个人恩怨,权贵倾轧,琐事计较,庙堂空谈,一盘散沙,皇帝无权,不会由于奋发自励,一朝荡涤,崛然复兴呢?果真如此,则光是世家猛士挥戈上阵,就会漫道蔽野。那么他白彦彪纵令有俄罗斯沙皇,纵令有土耳其苏丹给他撑腰援助,还是不免要被压做粉末的。一想到这点,绝望就象旋风似的在他心间肆虐。 大乾帝国那股沉睡的威力,俄国人和他一样,也是明白意识到的。 白彦彪同样明白,大乾帝国尽管有许多许多积弊,但一旦她决定抵抗,那力量就很大。当年如此一个上下不协、混乱、软散的帝国,对抗最最可怕的阿古柏伯克的排空恶浪,结果阿古柏的国家如同浪搏崖壁,给碰得头破血流。阿古柏和他的儿子们的败绩,白彦彪差不多是亲目所见的。甚至就在大乾帝国赢弱的时刻,帝国都曾不止一次把龙旗插上别国的都城。如今帝国面临着生死抉择的关头,当帝国绝望到走投无路之时,她孤注一掷的抵抗就将豁出去,这难道不会么?有鉴于此,每一次胜利,对于白彦彪就成为一个新的凶险,因为这会加速促使睡狮醒转,。因而每次胜利,就足以安排下他未来的一次失败。而每次表面的迷醉,就每次使他苦到心底。跟在茴部人的风暴后面,帝国的惩罚风暴就会来到。白彦彪似乎已能听得那来自远方的闷钝的怒吼。瞧吧,从人烟稠密的中原,那一群群渤夏猛士,就要杀奔战场。他们什么都不缺,需要的就只是一位英明统帅。 白彦彪俘获了乾军各路兵马的将领,可这好运恰又潜藏着致命的危机。不错,驻疆乾军各路兵马的将领都是能征惯战的猛士,可他们中没有一人在这暴乱、恐怖、奇灾大难的极度时艰里,堪称得是位符合形势需求的英明统帅。而唯一能作这样的领袖的,看来只有一人,就是林逸青。 伊犁将军金顺给杀死了,薪疆巡抚刘金堂和他的亲军四千人也都给砍成了肉泥,他们手下的将领和军官大都做了战俘,于是自然的抉择好象必然要落在林逸青头上。白彦彪跟大家的普遍看法一样,对此没有怀疑。俄国人也曾明确的告诉他,要小心这个人。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他不知道,俄国人这一次也没告诉他。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又举起了酒杯。 教规本是不允许饮酒的,可伟大的“跛子帖木儿”不就是醉死的么? 喝吧!喝吧! 岑春轩悄悄的穿过了广场。 一下子穿越广场很不容易,因为广场给挤满了成群的叛军士兵和暴乱民众。广场两边的人们正烧煮着给他们自己吃的饭菜。人们跟那些打四面八方投奔来的大帮瞎眼卖唱的混一道儿,唱着曲儿,颂赞那一场场“大捷”,颂赞他们那“英武过人”的首领。可就在用来烧煮那些饭菜的铁甑与铁甑之间,地面上横陈着一具具的被杀的渤人和夏人妇女的躯体。正是在这些躯体上,晚间,狂徒们举行他们的狂欢聚会。另外,阵亡士兵和伤兵给砍下的脑袋,垒做了一座一座金字塔。人体和头颅都已开始腐烂,散发出可怕的恶臭。可对这一切,广场这些群集的人众并不感到有什么不适。叛军的恣意妄为,城市的毁败,到处斑痕累累。房屋的门窗给扒掉,广场上七零八落,给撒满了成千上万的各种物品,夹杂着人发,稻草,狼藉遍地。幢幢房屋的檐下,“装饰”着绞死的男人,其中大部分是夏族人。这儿,那儿,狂笑的人们在抓着死人的脚荡秋千取乐。 广场的另一面,到处都是被焚房屋的黑色废墟,乾国官署的废墟也在其间。废墟余烬犹热,残烟还在升腾,烟火焦臭,弥散空间。房屋废墟的那面,就是乾军战俘营。大批战俘为茴人士兵管押着。被俘者有来自特克斯附近的,有来自那拉提附近的,有来自阿克苏附近的,这些人没来得及逃避,或者凡没在暴民的刀斧下丧生的,都沦做了战俘。有的战俘是士兵,他们是在几次战役中给俘虏的。有许多是这一带的城镇居民,他们没能或者不愿跟叛乱者勾结,就这样成了战俘。在贵族战俘中间,有的是自有领地的,有的是乾国官府新封领地的,有的则是独立的土地经营者。还有各种级别的流放来的内地官员,乡间小土地所有者,乡间男女富户,甚至连小孩都有。许多地方发生这样的情况,男人们投奔了叛军,作为报酬的,茴人士兵就去烧掉他们的房屋,带走他们的妻妾儿女。只是处于如此汹汹时艰之中,人欲横流,人心都变野了,对这种事没哪个过问,也没哪个放在心上。暴乱民众拿起刀枪,扔下他们的村舍,扔下他们的妻儿。他们的妻子于是就给人家搞走,他们呢,又去抢人家的,甚至搞到比以前更好的女人,因为她们都是夏族女人。待到她们的风流媚颜给耍够玩厌,他们就把她们杀掉,或者再把她们卖给哈萨克人。这些战俘里面,有许多是畏吾儿族和夏族的年青孀妇,三个或四个,用一根绳索跟那些贵妇少奶奶串在一起。 见到俘虏营这许多人,岑春轩的心为之震动。心头油然的升起一种渴念,要报仇。这些人衣衫褴楼,半光着身子,给那些闲荡得无聊的暴徒可耻地笑虐着,她们给推推搡搡,敲敲打打,或者拿那可厌的嘴去强行跟少女接吻。而广场上那帮人众,就在好奇地看闲。这些可怜的女人,失魂落魄,忘掉了过去,没有了主张。有的在哭,有的在高声反抗,有的瞪着眼,搭拉着头,事事顺从,叫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儿,那儿,从某些战俘中间,发出声声惨叫。凡作对抗的战俘就杀无赦。于是,那皮鞭的呼啸,那笞罚之声,时有所闻,伴和着那痛苦的哼唧、儿童的啼哭,还有牛吼马嘶,听来悸动人心。战利品还未分类清理运走,都乱七八糟散落在各处。那马车、马匹,那黄牛,那骆驼,那绵羊,女人、男人,那成堆的偷抢来的衣物,那各类器皿,那各类利器,所有一切,都挤塞着给堆在这偌大的战俘营里,在等待安排整理。跟着,新来的人来到战俘营,让他们饱看一番这儿如山般堆积的财物。有些人,喝马酪酒或葡萄酒,喝得烂醉,大发酒疯,有的穿起奇形怪状的衣服,有的甚至穿起女人的衣裙,于是开始互相为某项赃物归谁的问题,在那儿斗口,争吵,咒骂。随军的哈萨克牧人就坐地上,在牛群中间取乐。有的吹那尖腔的羌笛,有的在掷骰子,有的就棍呀棒的在斗耍,成群的牧羊犬跟着它们的主子,在凶狠地吠着,哀怨地号着。 岑春轩终于通过了这座充满着凄惨呻吟、悲苦眼泪和各种可怕声响的人间炼狱。一过这儿,本来他推望能松口气的,可谁知这时在战俘营那头,新的更加恐怖的情景扑入他的跟帘。在远处,从那叛军大营本部,开出川流不息的马群,马群旁边,是几千名押解战俘的茴部士兵,沿着驿路,漫野遮道的走着。那些年青的叛军士兵,把那些跋涉不起长途的病弱战俘当做活靶子,来练箭取乐。于是队伍的四面八方,就有人倒地,倒一个,队伍就空个位儿,那空的位多得就象是筛眼儿似的。其中有些倒地的人,还在抽搐。此外,他们又把有些人的手绑起,吊到路边树上,当做箭靶比射,其中竟有老太婆。那喝彩声,哄笑声,就是对箭手射中的赞赏。 环绕主营四面,叛军士兵在宰杀数以千计的牛马,这是专供茴部叛军吃的。地面汪着鲜血,那生肉的腥味,异常难闻。在那牛肉马肉堆里,浑身血红的茴部人,忙忙碌碌在操刀砍剁,一个年老的披着法袍戴着白帽的人在那里念颂经文。这是令人抑闷的天,太阳火燎燎的。岑春轩走了约一个时辰,差不多才算来到开阔的郊外。那从远方叛军主营传来的人喊牛吼,依然不绝于耳。沿路看去,真是疮痍满目,这儿,那儿,是那焚毁的果园。孤零零立着的,则是颓败的烟囱。初生的谷苗全给脚踩净,树术给砍倒,村舍边口的葡萄园,树都当柴薪烧掉。驿路有处地方密密层层躺着死马,另一处则是人的尸骸,到处都是断手残足,恐怖极了。尸骸腐胀着,颜色都已经变成了绿色,大群大群的乌鸦在啄食。人一走近,就乱哄哄地“呀呀”大叫着飞起。(。)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既定方略 继续往前走,岑春轩碰到了另一批茴部士兵在押赶战俘,他们所经过的村庄,都给火烧得地坍土平,留下的只有礼拜寺的那圆顶石钟楼和广场中心的几棵老树。这会儿树上满结着吓坏人的果实。应该是三天前,有几十名夏族儿童给吊在这棵树上。好多夏人官员,包括当地的行政官员和流放前来的内地官员,有许多就在这儿给砍掉。城市成了个无人区。男人们都投奔了白彦彪,老弱妇孺在预见的乾国平叛大军到来之前,全都逃进了树林。岑春轩一路狂奔,沿途除了歇马,他一刻不停,只是兼程赶路。第二天,他到了一个村镇,战火宽赦了这块地方,镇里只有少数房屋遭了灾,一些流放官员的家给齐土铲平。镇上驻兵有一百名哈萨克骑兵,为首的队长叫昆德孜。他们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怕到极点,好象他们都认定,林逸青随时随地就会兵临城下。那灾难性的报复肯定将是人世未闻的。谁都不知消息究竟是谁传的,也不知消息打哪儿来。或者人心恐惧,谣传就成了真实,大家都想当然了。正是因为这样,也就足够引起人们反复传言,说林逸青已然巡狩在西安,而且已经来在薪疆的路上,烧毁了茴民的好多要塞,屠杀茴民人众。因此只要一见骑马的来到,那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形成无限的惊恐。岑春轩热切打探这些传闻,因为他认为,即便这些消息是假的,它们到底还是能一定程度的遏制叛乱扩展到薪疆全境。 岑春轩并不知道,林逸青此时仍身在京师,但却早已知道了薪疆发生的一切。 京城,清绮园,永庆长春。 原本清雅幽静的皇家园林,少有的传来了婴儿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蓉儿乖,不哭不哭哦……” “寰儿乖,不哭不哭哦……” 看着仁曦太后和彤郅皇帝的一众妃嫔哄着林逸青新送到园里的孩子,李锦泰的嘴角现出了微微的笑意。 林逸青府上群雌粥粥,这陆续新送进宫里的四女(林玉菁,3岁,母朱雪雁。林瑜琪,2岁,母桐野千穗。林昱宁,3岁,母潘清娴。林玉蓉,1岁,母凤晓蓉)三男(林瀚海,1岁,母黄峥嵘。林泰寰,1岁,母李思竹。林伯乾,2岁,母何韵晴)七个孩子,是他平定湖南湘军叛乱后的这段平静生活的见证。 宫里头一下子多了七个孩子,可以说热闹非凡。 现在的清绮园,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皇家幼儿园”了。 由于孩子太多,又都需要照顾,仁曦太后迫不得已,只得喊来儿子彤郅皇帝的遗妃们帮忙,而这些孀居多年并无儿女的妃嫔因为照顾这些孩子获得了作母亲的快乐,脸上也有了难得的欢笑。 “这林瀚鹏的孩子,生得个个儿标致俊俏,将来啊,提亲的都得踩破了门槛儿!”仁曦太后笑着对仁泰太后说道。 “而且这些个孩子都不认生,见人就笑呢。”仁泰太后微笑着点头道。 “今儿个他说不定啊,又要来园子递牌子觐见了,说是来看咱们,其实还是来看他的这些个娃娃们的。”仁曦太后笑道,“毕竟是自己生的亲骨肉啊!” “那是,父子亲情,毕竟是割舍不断的。”仁泰太后想起发生在薪疆的叛乱,不由得叹息起来,“多来几趟看看也好,薪疆的这场大乱,少不得还要他给来平定呢。到时候又要骨肉分离了。” 听到仁泰太后说起薪疆的叛乱,仁曦太后也叹了口气,眉目间有了愁云。 “上一回左季皋西征,十万兵马入疆,耗费帑银至四千万两,方才平定,薪疆建省,咱们姐妹以为总能松一口气了,保住了这万里江山,对得起咱们大乾的列祖列宗了,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十来年,这薪疆,又出乱子了……连刘金堂和金顺这样的百战之将,都给殁了……” 此次薪疆之乱,巡抚刘金堂和伊犁将军金顺俱都死难,可谓惊天霹雳,朝野震动。 “左季皋那一回的仗打得不好,那么多的银子,好多都给他贪墨掉了,好在朝廷后来处置得当,收回来了一些,这一次林瀚鹏前去平叛,想是不会花费象左季皋那么多吧?”仁泰太后怕她过于心焦,试着转换了话题,说道。 “这些年咱们过了些平安日子,洋务也办起来了,国库里攒下了不少的银子,可这仗一打起来,这些个银子啊,只怕又要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了。”仁曦太后面有忧色的说道。 “湘中之乱,林瀚鹏人未离京,便给平定了,朝廷合计花费不过百万两银子,这一次他要去的话,定是不会象左季皋那样的胡乱花钱的。”仁泰太后安慰仁曦太后道,“只要在一千万两银子之内,咱们姐妹还是承受得了的。” 仁曦太后知道仁泰太后是在说她们姐妹在罗特希尔德银行存下的“私房钱”,不由得微微一笑,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仁泰太后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林逸青递牌子求见。 “正说着,他人就到了,正好儿咱们姐妹问问他,他要是走这一趟,能花多少银子。”仁曦太后说道。 听到仁曦太后的口气,似乎只要林逸青一出马,薪疆便万事大吉一般,李锦泰不由得好奇两宫皇太后对林逸青的信心之足。 他这些天没少听到关于薪疆之乱的情形信报,也知道朝廷很可能会要林逸青出马平叛,他明白这当中的艰辛和险恶,所以一直很替林逸青担心,担心他的“常胜将军”英名会因此受损。 但后来发生的事表明,他这个“拜兄”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不多时,在三总管王德环的引领下,林逸青来到了永庆长春园中。 两宫皇太后接见了林逸青,带他去探望了一下自己在园中的儿女,热闹了一番之后,两宫皇太后便在大雅斋和林逸青正式谈起关于薪疆平叛的事宜来。 “林瀚鹏,这一次又得辛苦你了。”仁曦太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臣受皇恩深重,为皇太后皇上效力,是臣子分内的事,断然说不上什么辛苦。”林逸青赶紧和她谦逊客气了一番,这在宫廷里可是非常必要的。 “林瀚鹏,薪疆发生的事儿,想来你也知道了,这一次你去的话,能象上次平定湘中之乱那样,足不出户就给平定了吗?”仁曦太后一时着急,竟然将林逸青“抗旨”没有去湘省督师的“秘事”给说了出来。但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妥,不由得打趣道,“瞧我这张嘴,一着起忙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林逸青微微一笑:“回皇太后的话,薪疆之乱,臣已经得到了些消息,此次变乱规模甚大,且叛军皆为茴人,系出教门,反志甚坚,然其武器装备较差,臣率精兵二万前往,定能平定之,只是不能如湘中之乱那样,臣未及离京,乱党便给各军剿灭。” “上次不过旬月,乱党便给平了,这一次你说薪疆之乱规模甚大,那要全境平定的话,需要多久呢?”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依臣算来,半年之内,便可平定。”林逸青答道。 听到林逸青说半年之内可以平定薪疆之乱,仁曦太后不动声色和仁泰太后对望了一眼。 “只要能平定便好,林瀚鹏,你也不必操之过急,这时间若是长一些也不打紧。”仁泰太后说道。 “林瀚鹏,当年左季皋举十万大军西征,朝廷花费白银数千万两,历时一年多,方才平定,而今薪疆之乱势犹甚当年,你说半年时间,二万精兵即可平定,可是确言?”仁曦太后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追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之所言非虚,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敢妄夸海口,贻误国事。”林逸青答道,“如今薪疆之乱势虽比当年更甚,然我大乾多年兴办洋务,铁路电报轮船多有成就,现下铁路可达兰州,较之当年,行军更为便利迅速,粮草军械也易于运送,故不必如当年左氏西征那样的‘缓进急战’,可速战速决。左氏当时举十万之兵,其实真正参战者不过二万,余皆用于运输粮草,而今有了铁路,此项兵马,皆可省之,此兴洋务之大利也。” 听了林逸青的解释,两位皇太后顿觉豁然开朗,眉头也都跟着舒展开来。 “左氏当年耗费军费极多,却并未剿除乱根,以至于今日又生大乱。臣此次前往,必不多耗国帑,以臣之计算,有八百万两银,足够军用了。”林逸青接着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800万两银子便可解决问题,仁曦太后心中可以说喜出望外,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林瀚鹏,我给你准备一千万两银子做军费,一年之内,你放手去干,务必把薪疆之乱平定。”仁曦太后说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臣定不负皇太后厚望!”林逸青赶紧答道。 “除了兵费这块儿,我们姐妹帮你看着,必然不许有人拖你的后腿。”仁泰太后说道,“所用兵将官员,你也可以自己挑选。” 听到仁泰太后为了免于使自己受到掣肘,给出了这样的恩遇,林逸青自然要感激涕零一番。 “那么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林瀚鹏,你打算何时出师?”在林逸青千恩万谢之后,仁曦太后又问了一句,显然她并没有忘记上次林逸青的“抗旨不遵”,虽然那一次她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回皇太后的话,叛军现下正在围攻哈密,臣已给铁良发去电报,命他坚守两个月,臣当在两个月之内,率军前往哈密,解其围困。”林逸青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他要在两个月之内率军至哈密,显然是早有准备,两位皇太后终于放下心来。 薪疆,哈密城。 在最高的一道山梁上矗立着一座古堡,因为只要西边的关隘被敌人占据,这座堡垒的军需及食品供给就被切断,所经它早已被弃置不用了。 但铁良观察到那里似乎有人在活动。 他所在的这座要塞踞于山系最高的一个峰巅之上,是个天然的凸角堡,高约200米,俯瞰着夹在群山之间的某个大喇叭状谷口。只有一条促狭的小路,蜿蜒地插入石山通到上面,小路陡峭得几乎走不过去。 在要塞的高台上,还留有一些拆毁的护墙以及坍塌的石柱。堡垒前面的空地在毗邻悬崖处,有一排石垒的射垛,空地中间立着一个近似废墟的建筑物,以前是给一支小卫戍部队充作营房,现在恐怕做马厩也没人愿意要了。 在中部高台的正中间,从前沿着射垛的炮眼一字排开的防御武器只剩下一个:一门对准空地前方的大炮,这是一门船政枪炮所制造的法国式140毫米舰用火炮,经过改装后,可以放在巨大的炮架上发射,据当地人的说法,一门这样的大炮就可以把一座城市夷为平地。 这便是这座要塞的情况,铁良视察到了这里,虽然知道这里的守卫力量不足,但他现在已经抽调不出多少士兵来这里加强守卫了。 敌人会从这个隐秘的地方向哈密发动进攻吗? 他最后要看到的究竟是哪个敌人呢?也许很快便会清楚了。 一群茴部人正沿着射垛围成了一圈。 铁良举起了望远镜,耐心等待着。 突然,一个衣着朴素的茴部人出现了。 只见一个叛军头目在他面前停下,深鞠一躬。那个人向他伸出一只手,叛军头目毕恭毕敬地吻了一下。那人点点头,表示对他的效力感到满意。 然后,那个人便缓慢地朝这边走来,他两眼冒火,似是压抑不住胸中的愤怒。简直像一只野兽走向它的猎物。 铁良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原来是马克曼!”铁良认出了他,情不自禁的大喊起来,“他竟然还活着!……” 那个人正是叛军大头领之一,马克曼本人。 他原是阿古柏的部下,薪疆渤夏百姓不共戴天的仇敌! 可他不是在乌鲁木齐给打死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那场战斗中死掉的又是谁呢? 难道是他的哥哥马克鲁? 这兄弟俩脸上都有麻子,都在同一只手上被截掉同一根指头,容貌又是极为相似,可能因此骗过了乾军士兵,他们毫不犹豫地把哥哥认作是“逆目”。的确,要想不犯这种错误几乎不可能。这样,当乾国官方通告权威地宣布了“逆目”的死讯时,马克曼却还活着:是马克鲁死掉了。 马克曼极为谨慎地利用了这种新情况。局势又一次为他提供了近乎绝对的安全保障。因为乾军不会像搜寻他一样全力地追捕他的哥哥,何况马克鲁还不在被通缉之列。不但薪疆历次的大屠杀与他毫无关系,而且他也不具备“首领”在北部地区的茴部人身上所能施加的极为有害的影响力。 那时的马克曼看到自已被严密搜捕,便决定在可以大张旗鼓地行动之前先按兵不动,他暂时放弃了起事的计划,隐姓埋名,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他离开了自己熟悉的村落,那里已不能再给他充作稳妥的藏身之地。他钻入山谷,一直跑到山区的腹地。坐落在深山里的古堡在他看来是个安全的躲避之处,因为乾军既然认为“逆目”已死,便不会再想到追逐他了。 于是,马克曼与几个忠实的党徒在那里驻扎下来。不久,他又招集到一伙茴部人扩充了队伍----这种野蛮人有资格列于这样的首领麾下,万事俱备,他耐心的等待。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寂静没持续多久。因为这伙人拿到了食物以后便大肆吃喝起来。铁良听得见他们又是喊又是骂,他们喝的应该是一种烈性酒,而且他们喝起来就没有节制。这让在薪疆驻守多年的铁良感到奇怪。 茴教不是禁止喝酒的么?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的置教规于不顾,象个酒鬼一样的拼命猛喝一气呢? 喧闹声逐渐微弱下去。困意很快席卷了这些野蛮的人,再说,一天的行军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也许今晚他们不会进攻,那样的话,不如先发制人,这门大炮虽然笨重,但射程很远,是够得着他们的。 炮弹今天早晨便已经上膛。 铁良检查过前部的炮口,便向后走了两步,摸了摸厚厚的炮栓,转身面对高台,俯身到胸墙之外,目光投向要塞脚下的万丈深渊。 显而易见,对方想要跨过这道深渊,是很难的。连日的残酷战斗和巨大的伤亡,已经让叛军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夜晚渐渐的到来了。 铁良感到一阵疲倦,他努力不向倦意屈服。但疲惫终于使他力不能支,他滑到地上,仰面朝天,完全融入了射垛的阴影里。看着他的样子,两名炮手默默的走到了大炮的旁边守卫着。(。) 第一千零八十章 血战哈密 夜已经很深。天上的浓云一动也不动。气氛宁静得好似空气的各个分子是被牢牢地焊接在一起,山谷里的响动又传不到这么高的地方,因而四周静谧极了。 对铁良来说,虽然他个性刚毅,这样的夜晚也势必将充满焦灼。不过,他全然不去想自己生命中可能的最后一刻:最好是炮声中,自己的躯干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逝。只不过是一记雷击罢了,不会让一个精神恐吓以及**威胁都无法征服的人动摇。自己还可以活好长时间,这段时间还属于一个多数情况下都很幸福的生命。人生的画卷重新展开,各个细节纤毫毕现,铁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铁良的祖父曾为江西吉安知府,但是随着祖父和父亲的相继去世,家境败落,最贫苦时一度断炊。无奈之中,铁良只得放弃科举,从骁骑营月薪一两的“书手”干起。 如果不是林逸青的裁培和提拔,他是断然不会有今天镇守一方的位置的。 铁良是最早随林逸青出洋考察的渤人贵族子弟之一,他所到之处,无论军校、军工企业、博物馆、电机厂、造船厂,“举凡外洋风土人情,随地随时留心考察”,其和一般渤人贵族子弟的表现完全不同,因而引起了林逸青的注意,对他加意培养,并明确的告诉他,期望他有一天能够成为大乾帝国新一代的军事将领。 现在来说,铁良并没有辜负林逸青的期许。 薪疆之乱大起,铁良的表现可以说相当抢眼。他与哈密县令一同死守。守城的同时,他又组织了一支机动部队,“凡敌攻袭急切之处,则引兵往援”,经历大小数十战,挫败了茴军夺取哈密这个重要物资中转站和屯积要地的阴谋,极大的打击了叛乱茴人的嚣张气焰。 哈密的粮草丰足,可供城内军民食用一年,武器弹药储备也很多,尤其保存有克虏伯行营炮、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司机关炮等守城利器,是以城内守军虽然人数不多,仅仅有6000余人,但却牢牢的挡住了茴部叛军前进的脚步。 但救兵什么时候会到呢? 林逸青给他的无线电报(特斯拉发明了初代无线电报机,目前正处于试用期)他已经收到了,林逸青严令他死守两个月,他相信自己是能够做到的。 寄希望于那些虚幻的得救契机只是于事无补。铁良从来就不是耽于幻想之人,他向来客观地看待一切,因此,他又回到最初的思绪当中,忆起充盈着他全部身心的那些幸福的日子。 他就这么痴痴的想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夜色一直很昏暗,东方那将在黎明时露出鱼肚白的群山顶上还什么也看不见。 “宝臣,怎么不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那个持有林逸青银牌拓令的信使林百川。 虽然他有一个乾国名字,但铁良还是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个萨摩忍者,真名叫柏川光辉----他并不避讳这一事实,亲口告诉了铁良。 据说这个人早年就跟随林逸青出生入死,在林逸青于日本的密林中和敌人大玩狙击战时,他就是林逸青的助手。 铁良相信那些关于他的神奇传闻,因为他在哈密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和他的手下的本事。 “呵呵,怕一睡过去,误了大事。”铁良笑了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身为主帅,其实用不着这样亲蹈险地的,你是这城里的主心骨,一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军心动摇,这城也就完了。”柏川光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大亮还有一会儿,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我替你盯着。” “林爵爷在日本那会儿,不也是经常亲蹈险地吗?而且不止一次的亲自上阵杀敌,你林老兄那会儿不也是跟着他一道历险吗?怎么这会儿劝起我来了?”铁良笑道。不知怎么,这个人在他身边后,他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呵呵,那会儿我们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自然敢睡得安稳,现在的情况,可是比不上那会儿的。”柏川光辉笑道,“再说了,你铁统领也不是他,他的本事,你我加起来都是比不上的,他的好多事,你我也都是做不来的。” “好,听你的,我去睡会儿,天亮后如没有异动,咱们一道回城里。” “嗯。” 于是铁良放心的去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轰”的一声霹雳巨响,把铁良从梦中惊醒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140毫米法国大炮的炮口轻烟。 “怎么回事?谁开的炮?”铁良大惊失色。 “我。”柏川光辉拍了拍铁良的肩膀,笑着扶起了他,指了指远处,“那个逆贼首领马克曼,刚刚给干掉了。” 铁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体,还有受伤嘶叫的马匹。剩下没死的茴部骑兵,都躲得远远的,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指着这边破口大骂。 “谁叫他走到大炮射程以内了,不轰他一炮我手痒痒。”看着一脸愕然之色的铁良,柏川光辉笑着说道,“不知道他的头打没打坏,我去把他的首级取来,你好作为立功的凭证。” 铁良明白过来,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继续开炮,把那些茴子骑兵轰跑。”柏川光辉目测了一下距离,对炮手们说道。 炮手们齐声应喝了一声,刚才有如神助的一炮令他们十分振奋,是以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便开始装填起炮弹来。 炮弹装填完毕,大炮瞄准之后便开始了发射,这一炮打得也很准,靠得较近的几名茴部骑兵给掀飞了,剩下的见势不妙,全都作鸟兽散。 大炮又打了三发炮弹,等到硝烟散去,茴部骑兵已经全然不见踪影。 柏川光辉和两名忍者出了要塞,用弓弩射出长索,越过了要塞前的深渊,来到被击毙的茴军兵将的尸堆中,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柏川光辉亲手将一具尸体的头颅用武士长刀砍了下来,还在他的身上取了一些物品,装到了口袋里。 不一会儿,柏川光辉和两名忍者回到了要塞,将割取的首级和死者的随身物品交给了铁良。 铁良确认无误,这的确就是“逆目”马克曼的首级,那些从尸体上取来的照片、小镜子、自来水笔和笔记本等物品,也间接的证实了他的身份。 “叛军应该是再没有胆子从这里进攻了。”柏川光辉说道。 铁良和柏川光辉回到了哈密城里不久,叛军便有如疯了一般的发动了攻击,铁良知道,一定是叛军知道了他们的大首领之一马克曼给大炮击毙并给割了首级。 又一场血战到来了。 一阵清风吹拂平静的河面,皱起层层涟漪。这儿、那儿,岸柳在风中摇动,透过柳叶,风悲戚地簌簌作响。 堤坝空空荡荡,只有人尸马骸,狼藉在堤坝上。这就象是一个佐证,证实在这两军之间的堤坝,其实是一条黑色的死亡之路。 叛军的大队人马开向前来。民团给配置在前锋,续后的是正规些的步兵、哈萨克志愿兵,茴部骑兵队和炮队。他们并没有什么秩序,只是漫杀前来。大家争先恐后,都指望靠人多势众抢过堤坝,然后把乾军兵马淹没在这人海洪流之下。蛮暴的茴人首领们只信拳头和刀,他们是不管兵法的。因此,他们下令队伍全力出击。并且命令,后续队伍推动前方队伍,这样逐渐的向前推进,谁不愿前进都不成。炮弹坠落水面,有如鹄鸟,有如海豚,但乾军部队离开得远,并没有受到杀伤。叛军方面,人流汹涌,漫溢在堤坝上。堤坝上容不下,有部分人甚至涉河觅路,觅不着路时,只得再转回到堤坝上。人流的稠密程度,简直可以在人头上打马,从这边跑到那边。堤坝密布着人,中间连一寸大小的空隙都别想有。 铁良眉头紧皱着,立于城墙之上,眼睛里闪烁着阴冷,俯瞰着汹浦的人群,看着叛军各路部队如此乱七八糟的扑杀前来。 叛军已经切入堤坝中部,然而乾军的阵地,此刻却是一派沉寂。乾军兵马这反常的沉寂,使得他们趔趄起来、惊讶起来、慌乱起来。可正是这时,乾军阵地突然动了一动。乾军豁然向后一撤,于是就在阵地和堤坝中间形成一个很大的半圆。这空间不是别的,它就是战场。 乾军各部队开始展开队列,显露出克虏伯大炮的炮口,火炮转向堤坝。而在沼泽和堤坝的犄角地带,在沿河林丛间闪烁着寒光的,则是乾军密密麻麻的步枪。在这无数步枪当中,还有好几挺加特林机枪。依据这种形势,任何军人一眼都能看出,这一仗究竟该谁胜谁负,只有发疯的叛军头目,才会在这样的形势下扑向战斗。 乾军并不阻止叛军的冲锋,因为铁良和柏川光辉的作战计划是只让部分敌军开过坝来,目的在于截断堤坝,围而歼之。聪明的统帅总懂得和用敌方的过错,恰恰叛军头目累累犯这种过错。甚至他想都没有想到,如果一下给打败,留在河那岸的部队是无法得到增援的,要增援,除非通过这条狭仄的堤坝通道,而这条通道,任何相当数量的兵马绝无法于一时输送过来。他这种打法,当时就连有经验的士兵都看得傻了眼,他们惊讶于敌人的所作所为,都觉得莫明其妙。没有任何事在催逼他们,可偏偏他们要发疯似的这么干。因此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血的嗜欲在催逼他们,求胜的野心在催逼他们。血洗各地城镇让他们尝到了血的美味,是以他们才冲杀向前。哪怕就是折损一半兵马,但那又怎样呢?更多的茴人在投奔过来,他们仍有压倒优势,他们相信一定能把乾军打得落花流水。 茴人民团的狂潮来到堤坝这头,越过堤坝,一直开到阵地前沿,漫溢于乾军兵马弃置的半圆形阵地上。就在这时,埋伏待敌的乾军步兵从侧翼展开,克虏伯大炮跟着开了火,火炮喷着长缕的硝烟,隆隆的吼声,震得大地都在战栗。战斗于是在全线展开。 硝烟战云弥漫于河岸,弥漫于塘头,弥漫于堤坝,弥漫于广阔的旷野。硝烟掩遮一切,只有乾军骑兵身着的红色甲服和他们那飘动的头盔的羽饰,在烟雾里闪亮地穿来插去。战地一切仿佛都在这可怕的战云之间骚动。城里庙宇的钟声在响,应和着钟声哀叹的,是火炮深沉的吼叫。从叛军老营,后续部队照旧一个挨一个向堤岸卷杀而来。那些过了河的,来到对岸的,乍眼之间就展开长长的队列,暴怒地扑向乾军兵马。战线在展开,从河塘这边,延伸向河湾,延伸向草地。可背水作战的民团人员,那些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乡下人,全都给杀死了,因为乾军不要俘虏。乾军的骑兵、步兵,一直把他们逼向河口。 当铁甲骑士出动时,尽管承翔贝勒在气短,尽管在人堆儿里他不乐意,但他不得不随众出发,催马向前。事实是不这样不成,不这样是危险的,因为勒马不动,来去冲杀的兵马,就准要把他冲倒踩死。他只得奔啊,奔啊,把眼睛闭起来,什么都不看,可脑子里,却快如闪电似的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嘀咕着,一个劲儿的诅咒战争,诅咒这些茴人蛮子,诅咒茴教的一切。他一会儿骂,一会儿祈祷。风在他耳边呼啸,气在他胸间上下喘着。蓦地,他觉得他的马好象给什么撞着,觉得他遭到了抗击。他睁眼一看,我的老天,瞧着了什么?在他眼前的,竟全是巨镰、快刀、连枷棍,那一伙火爆爆的人脸,以及那些眼睛、胡子,还有那些不分明的说不清的什么,全都在奔跑,在发抖,在咬牙切齿发怒。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竟然还没有去见鬼,他们还扑来跟他照面,这使他恼火到极点,因为这逼得他非作战不可。 “你们要死,那就让你们死!”他想着,于是就东一刀、西一刀、前一刀、后一刀乱砍一气。有时他砍了空,有时他觉得刀锋砍着了软绵绵的东西。而在这时,他竟还活着,因为觉得活着,这就给了他非常的希望。 “冲啊!杀呀!”他俨如一头耗牛在吼。 终于,他见到的那些咬牙切齿的人脸都打他的眼睛消失了。那儿,他见到的只是一大堆人脸。而呼喝声,这时差不多竟震破了他的耳朵。 “他们都逃啦?”他脑子里闪了这么个念头。 “都逃啦!”他这么回答自己。 于是他的胆量陡然腾踊而起,大到无边。他挺厉害地喝道:“你们这些恶棍!看我不砍死你们!” 于是,他就在逃敌中间纵马蹦跳着,狂奔着,赶过许多人,接着就缠夹在人群甩边,显得格外神气活现。此时,他的战友们已把敌人压缩到了河沿。这里树木繁茂,林丛郁郁。而从河岸到堤坝沿线,乾军在追击残敌。承翔贝勒突然觉得,他坐下的马不听话,而就在这时,他感到有样东西很重地打着了他,把他没头没脸的盖起,于是,他整个儿给裹在了一片黑咕隆咚里。 “啊呀,救命啊!----”他尖嚎着。 他拚命用脚后跟踢马,马呢,可能是累透了,也不走了,定定地站着只是不动,随他怎么踢,它只是喘气。承翔贝勒听得骑兵在他四面八方呐喊,嚎叫,奔驰,飓风般从他身边掠过,随后,一切显得平静下来。不知怎么的,此刻,他脑里快得有如嗖嗖的羽箭,射出一个一个想法和念头:“这是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事儿?老天啊,佛祖啊,敢情是我被俘啦!” 一想到被俘,他额头上的冷汗就大滴大滴在冒。显然他的头准给什么东西捆着,就跟他过去在朝鲜捆日本兵一样。他觉得他肩上重重的,一准这是哪个茴子的手在掐他。可干什么他们不杀死他,不绞死他?干什么他老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呢? “让我走,你们这些混蛋!”他拼命的嚷着。可静悄悄的,没有回声。 “让我走!要不,我跟你们拼命!我说,让我走!” 没有回话。承翔贝勒重新拼命用脚后跟踢马,还是什么结果都设有。这匹马更加直腿直蹄的呆在原地不动。这位不幸的“俘虏”最后光了火,就从悬在腰带下的刀鞘里拔出一把短刀,很凶地向背后砍去。这一砍,只砍着空气。承翔贝勒没法,只好腾出两手,来扯那蒙裹他脑袋的东西。扯了一阵,到底给他扯开了。 怎么回事?什么敌人都没有,周围什么人影都见不着。只在远处,在那硝烟浓雾里,他见到乾军骑兵正疾奔驰过,那头盔鲜明的铁甲骑士正在追歼溃败的残敌。(。)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援军西来 逃敌正从战场撤向河边。而扔在承翔贝勒脚下的,不是别的,竟是一面绿色的写有茴文的叛军旗帜。显然,叛军逃命了,把军旗扔了,于是旗杆就打中了承翔贝勒的肩,旗幡就裹着了他的头,其实就这么回事。 把这一切看清楚弄明白,贝勒爷的魂儿才算重新完全归位。 “哈哈哈哈!叛军的一面军旗!这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是我缴的么?这应该算斩将夺旗吧?或许能得一笔犒赏。哈哈,你们这些混蛋,算你们走运,我的马没有听话,要不,嘿嘿!过去我总以为,我是主意多些,胆量小些,其实这只因为我还不认识自己。我满不是这么回事儿。看来行军打仗比吃吃糕点,贝勒爷我还是能派上用场。”他正这么自夸,突然,一帮茴人骑兵对着承翔猛冲了过来。 承翔吓了一大跳,刚把短刀举起来,这些茴人骑兵却没有理他,而是一阵风的从他身边冲过。 承翔立刻看明白了,是一支乾军的骑兵队在紧紧穷追,这些茴人是逃命的。要不是吕明允领着的铁甲骑士搭救了他,承翔准得在他们马蹄下丧生。吕明允率领的铁甲骑士,先收拾了他们所追击的逃敌。然后回过头来,和另外两线友军合击逃窜的败兵。叛军一见这样,都纷纷朝水里跑。这些从刀剑下逃生的人,于是就在沼泽里、深潭里寻得他们的死路。那些跪着求饶的,就在钢刀下给肢解而死。叛军遭到可怕的彻底惨败,而败得最惨的是在堤坝上。所有人一过堤坝,就遭到乾军让出的半圆形火力的围歼。那些没过得堤坝的,就在克虏伯大炮持续射击下,在乾军步枪的加特林机枪和步枪的攒射下身亡。那些茴人叛军,这会儿既进不得,又退不成,因为他们的首领仍在催调增援部队,推进上前,这样就把他们的一切逃路都堵断了。他们互相把自己窒死、踩死,你揪他、他揪你,或者落水,或者跳水,活活在水里给淹死。在河坝这头,黑压压的败兵溃勇在逃命,在河的那头,新的部众正源源开达。堤坝中间,人马枕藉,尸积如山。只听得人的呻吟、尖叫,听不着人言人语。一切象是发狂似的,恐怖,混乱,一团糟。整个池塘飘满了人马浮尸,池水为此漫溢上岸。 每当炮队沉默不响,堤坝本身也就成了一个炮口。茴人兵马和民团人众扑来,一进到半圆形阵地,他们就落在专候他们的乾军骑兵的利剑之下,于是,克虏伯大炮又吼将起来,重新撒下钢铁的弹雨。茴人叛军的增援部队就这样给堵在堤坝上。血腥的战斗惨烈地进行了几个小时。激怒了的叛军首领,口角溅着白沫,死不罢休,忙不迭地只是把几千几千人马赶进死神的巨口之中,毫不吝惜! 铁良出了城,在堤坝这一面,他身披铁甲,骑在马上,从一座高岗上向四下里眺望。他神色恬静,审视整个堤坝、河塘,审视河沿,并且纵目察视那为远方淡蓝雾霭笼裹着的叛军大营的无数兵马。 天差不多开始落黑了。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将落山了。那小片小片的云絮,高高地浮在天际,那么轻亮,竟象是遍布于天穹的毛绒绒的白色羊群,可经晚霞一照,又都渐渐变做红紫,跟着就团团簇簇地在空间消失。这一切表明,明天将再是个好晴天。茴人叛军冲击堤坝的洪流渐渐止歇,作过突袭的部队,现在都可耻的狼狈撤回。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明天。但明天尚未到来,只是今天这一天,对于叛军首领们来说,便正是他们大混乱、大溃败的一天。他们折损的人马,除掉民团不算,光是来自各地的最最精锐的猛士就给报销掉好几千。他们有的毙倒战场,有的淹死在河塘,两千人被俘虏(随后遭到处决),十二名队长殒了命,至于小头目就更多了。 哈密城里的乾军这回正举行祝捷的庆功宴。俘获的军旗,一面一面给投放到威风显赫的统帅铁良脚前。斩将夺旗的人都奉命亲自前来报功,这样就有约摸二十人来到铁良的面前。当承翔近前时,他使劲儿把他得手的那面军旗甩到铁良脚前,因为劲使得猛了,一下子竟把旗杆摔裂。铁良感到有些好笑,特地把他留下。 对于这个来自健锐营的贝勒的“本事”,他是早有耳闻的。 铁良问道:“这面旗是你亲手缴的么?” “回大人的话,正是属下亲手所缴。”承翔的脸这一次竟然没有发红,因为他这句话不算撒谎。 “你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嘛。”铁良不动声色的取笑了他一句。 “属下只是普通一卒,只是特别幸运而已,属下以能在大人马前效力为荣。” “好好干。”铁良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缴获的战利品当中取了一柄镶银的精美茴人弯刀赏给了他。 虽然感到有些受之有愧,但他的内心是高兴的。 吕明允看着这一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笑意只是微微可见。他什么都没讲。甚至以后,他既没和铁良,也没跟任何别人谈起承翔临战前的那副脓包模样。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同袍,他难得立功一次。 在今天这样血腥的战场,敢冲上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夜己降临,燃起了数以千计的篝火。烟柱腾袅天际。士兵们打了一天的仗,都累的不行。为了养精蓄锐,有的在进餐,有的在喝酒,有的躺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吕明允情不自禁地凝望着月亮。月亮俨如一只银船,正航行于兵营上空的灿烂的星河之间。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月夜,他和鄂尔瑾躺在草原上,一同凝望着月亮…… 他强压下那强烈的思念,就偎在篝火旁边睡下。 很快,篝火一堆一堆熄灭。沉寂笼抱着大营。可月牙儿投射下她那银色的清辉,抚照着入睡者。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很响的鼻息声和兵营哨兵的叱喝声,打破这夜间的沉寂。但睡梦并不能使将士们沉重的眼皮闭合很久,差不多头一道晨曙才抹白黑夜的暗影,兵营的各个角落就响起了军号。 铁良巡视了各处阵地,看到将士们虽然疲惫,但士气并未低落,心中略感安定。 哈密城粮草充足,武器弹药众多,足够长期坚守,但如果部队没有了士气,再多的武器和物资也是没有用的。 现在距离林逸青要他坚守的时间,还剩半个月。 援军会及时到来吗? 铁良并不知道,此时援军正以他想象不到的快速,在向哈密来的路上。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死亡收割 太阳将要西沉的时候,两个骑兵团在荒原深处的一个叫青窝子的地方宿营了。这里不是村庄,也不是牧民们的阿乌勒,部队所以在这里宿营,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两处泉水,以及由这两处泉水滋润而成的一片草滩。草滩上还隆起几座土丘,土丘上生长着灌木和青草,据说青窝子这个地名就是由此而来。因为这里气候温暖,草滩上的嫩草已破土而出,再加上去年留下来的冬草仍能食用,大致可以满足两个骑兵协的饲草需求。总之就整个荒漠地带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宿营地。 部队一到达这儿,将士们立刻忙碌起来,有的安扎帐篷,有的挖灶安锅,有的捡拾燃料(主要是干牛粪和红柳、梭梭一类),不一会儿,营地上篝火升腾,炊烟缭绕,漫无人烟的原野霎时呈现出生气勃勃的景象。最热闹的还是两处泉水旁边,将士们几乎把所有能盛水的东西都拿了来,围绕着两个不大的泉池,一趟又一趟地把水运回营地。因泉水有限,冯国彰事先对取水秩序做了三条规定:一是两个骑兵协各分一处泉水,不要互相干扰;二是不准马群直接到泉边饮水,以防把泉搞脏;三是发扬团结友爱,不能因争水而吵闹。违者军法从事! 夕阳沉落到西方的远山中去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顶顶帐篷旁边,烧起一堆堆篝火,骑兵将士们围坐在篝火周围,有的喝茶谈笑,有的弹琴唱歌,有的玩着扑克牌,俨然把这个人迹罕至的荒原变成了一个欢乐的野游晚会,很难使人感到这是在战斗的前夜和即将与敌人拼杀的征途上。随军的向导们对此颇有感慨,都说这一带荒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要是往常,除了偶尔在这里夜宿的驼队以外,便是黄羊野兔和狐狸们的世界,还说这一带的黄羊特别多,尤其是每到傍晚,它们常常成群结队地来泉边饮水,有时竟达好几百只。可是现在由于乾军骑兵部队的到来,这些野兽们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天色越来越变得昏暗,一堆堆篝火显得更加旺盛,把整个营地照耀得一片通明。不知是荒原的辽阔还是季节的关系,都九点多钟了,晚霞的余晖仍迟迟不肯退去,就好像有意与将士们同度这个欢乐的夜晚似的。 但两个骑兵协的军官们可不像士兵们这样清闲,刚刚用罢晚餐便集合在冯国彰的帐篷里开会了。尽管这顶帐篷比较宽大,但仍显得十分拥挤。会议首先由冯国彰给大家讲述了当前的军情和林逸青有关平叛的主要部署。当前的叛军主要是在围攻哈密。由于他们还没有受到乾军主力军的打击,虽然攻城屡遭挫折,目前还是很嚣张。特别是乌斯特曼所部茴部叛军,他已进到镇西草原西北部边沿的大、小红柳峡一带,除了拦截过往商队车辆和大肆抢劫,还多次残忍地屠杀反抗他的各族民众,并不时向木垒河所属大石头一带进行侦察活动,大有继续西进之势;白彦彪除了接管了乌斯特曼原来的一些驻地,主要活动已转移到镇西北山和伊吾一带,这一带接近中蒙边界地区,极为荒僻,消息闭塞,具体情况尚未察明。除了这两大支叛军的情况,冯国彰还说明了一些潜在的叛军情况和隐患,这主要是迪化至绥来南山一线哈萨克牧区的部落头人们的一些活动,以及流窜在甘肃、青海、薪疆三省交界的阿尔金山地带一些哈萨克人的活动,其中特别是一直与乌斯特曼叛互通声息的突蕨侯赛因部落的活动。 接着冯国彰向大家布置了战斗任务----增援哈密守军。他们将要击破叛军对哈密的包围,将守军急需的重要守城武器运进哈密城,加强守军的力量,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和守军一同出击,彻底歼灭叛军主力乌斯特曼部。 明了各自的任务之后,军官们都摩拳擦掌,决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显身手。 散会以后,军官们走出拥挤的帐篷,都不禁伸展了一下有些疲倦的筋骨,贪婪地呼吸着野外特别清新的空气。 营地上依然燃烧着一堆堆篝火,将士们仍在围着篝火说说笑笑。在格尔泰那边的篝火周围,将士们却在凝神地听着格尔泰的弹唱。 格尔泰是部队当中有名的歌手,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一位著名琴师的养子,由于从小受到弹唱生涯的熏陶,他不但能够随口编唱生动的诗歌,马头琴也弹得很好,将士们都把他那灵巧的手指誉为“金指头”。他已经弹唱了好一会儿了,开始弹唱的多半是大家熟悉的传统民歌,现在他正结合着自己此刻的心情,即兴编唱着新的诗歌:“勇敢的山鹰啊栖息在古老的山崖,它闭上眼睛也能看穿森林的秘密,可怜的山鹰啊难道你的眼睛昏花了吗,为什么你看到的将军没穿铠甲?没有金盔还穿着士卒的军衣,跨上战马却又疾风一样飞驰,他身为将军却又像一个士兵,天哪这真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谜语……” 将士们正听得津津有味,格尔泰却突然终止了弹唱,而且蓦然起立,大声喊着口令:“立----正!” 将士们听着口令,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但他们仿佛还没有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冯国彰从身后走到大家面前,才弄清了事情原委。 冯国彰望着一个个挺胸站立的部下,说道:“坐吧,大家坐吧。”一连说了好几遍,翻译也照例翻了好几遍,将士们仍挺胸站立,不肯坐下。冯国彰又说:“在咱们大乾新军的条例上,有这样一条规定,就是在休息或娱乐的场合,可以免去这些礼节。在这样的场合,我不是协统,我和你们同样是一个兵,是与大家同欢乐的一员,你们可以同我说笑打闹,不该有任何拘束,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听从我的指挥,这些平时的礼节完全可以免去的。怎么样,懂我的意思了吗?” 将士们仍然挺身站立,齐声回答:“是!” “看,又是礼节。”冯国彰摇摇头说,“看来你们还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好了,如果你们不坐,我可要先坐下了。”说着,他果真坐了下来。将士们不由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瞥向格尔泰,格尔泰做了个让大家坐下的手势,将士们这才坐了下来。 冯国彰见状不由笑道:“原来问题在你这儿呀,格尔泰,我再重说一遍,今后休息和娱乐场合,一律免去这些礼节,否则我要拿你是问。”格尔泰正欲大声答“是”,但转念之间便意识到此举又要触犯冯国彰的律令,于是又急忙把这个“是”字咽回去了。格尔泰这瞬间的思想变化,并没有瞒过冯国彰的眼睛,不由得暗自笑了,随后问道:“格尔泰,刚才已经听到你的歌声,你在唱什么呢?” 格尔泰闭口不答,脸上流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这时,牛国忠不由得说:“协统大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是在唱您。” 冯国彰笑道:“唱我?我有什么可唱的,是不是在骂我呀?” 牛国忠忙说:“不,他是在歌颂您,不过他说他有点不明白,您身为将军,为什么不戴金盔、不穿铠甲,还穿着普通小兵的军衣,他说这真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谜语。” 冯国彰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咱们是轻骑兵,铠甲是重骑兵的玩意儿,穿着虽然威风,但太过笨重,又挡不住洋枪的子弹,穿着也没用,所以就不穿了,再说咱们是大乾新军,这新军的军衣多精神!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新军衣里。” 冯国彰说得轻松,少数民族将士们却听得十分认真。冯国彰讲完之后,一个哈萨克骑兵撒腿跑回帐篷,拿来一双崭新的带马刺的靴子,恭敬地捧到冯国彰面前,恳切地说:“这双靴子我一次也没穿过,如果协统大人看得起我,就请您收下吧。” 冯国彰不由得一愣,这时,格尔泰插进来说:“大人,按照哈萨克人的风俗,您是不能拒绝的。” 冯国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是在执行战斗任务,靴子对每一个将士都很重要,特别是作为骑兵,这种带马刺的靴子就更加宝贵。” 格尔泰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作为礼物送给您的,如果您担心他没有靴子穿,我们大家随时都可以给他做一双,可是如果您不接受他的这个礼物,他会感到是莫大的耻辱。” 冯国彰听了这一番话,便欣然说:“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说着,接过靴子,而且立刻穿在脚上。靴子尺码多少大了一点,大体上还算合脚。冯国彰左顾右盼地看着靴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由于一时的高兴,他竟然跳了几步渤人的转腾舞,使这双靴子顿时生辉,逗得将士们大笑起来。笑声平息以后,他走到那名哈萨克骑手跟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你这个宝贵的礼物!”说罢,看了看怀表,随即向将士们告别。他见将士们仿佛又悄悄地准备着什么,又急忙说:“我再说一遍,在这种休息和娱乐场合,要免去一切礼节,我命令你们不要再站起来。” 这一次,将士们真的没有再站起来,而且都表现得非常自然。他们是那样亲切地目送着冯国彰等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格尔泰真是兴奋极了,他不禁又弹起马头琴歌唱了起来:“勇敢的山鹰啊栖息在古老的山崖,它闭上眼睛也能看穿森林的秘密,勇敢的山鹰啊你的眼睛并没有昏花,世界上也没有猜不破的谜语。将军的战马像疾风吹散深山的迷雾,将军的语言像金钥匙打开了我的心灵,原来他和我们同样是普通一兵,只有在战场上他才是一个将军……” 第二天天一亮,部队便出发了。 在夏人骑兵协里,作为向导的岑春轩一直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他在见到林逸青之后,如实的讲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林逸青了解他想要向叛军报仇雪恨的心愿,便让他当了这支先锋部队的向导。 当岑春轩得知林逸青只派了两个骑兵协6000余人前去支援哈密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知道叛军可是足足有十多万人啊!而且每天人数都在增加,他却只派了6000人来迎战! 当岑春轩鼓起勇气向林逸青提出自己的疑问时,林逸青却笑了。 “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如实记录下来。等平叛结束,我许你回乡探亲,你可以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父亲,你看他怎么说。” 岑春轩想起了林逸青自从名扬日本,到归国之后指挥的历次战役,无不是以少胜多,有些明白过来,是以不再多嘴。 在这支骑兵部队当中,他也一直沉默不语。 他只想看看,这支部队怎样战胜敌人。 他并不知道,很快,他就会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看那里!好象有人!”一名骑手指着远处荒原的几个小黑点说道。 “会不会是野狼?”有人问道。 冯国彰举起了望远镜,向黑点所在的方向望去,岑春轩也跟着举起了望远镜,很快,他便认出来了,那是几个骑马的人。 “不是野狼,是叛军的斥候。”冯国彰放下了望远镜,“他们发现咱们了。”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几个黑点便消失了。 “一会儿他们的大队人马就会来的。”冯国彰沉声命令道:“传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岑春轩很是奇怪,冯国彰为什么只凭发现了几个叛军斥候就断定叛军的大队人马在后头,不过他习惯了不要多嘴,因而没有发问,而是和大家一样,勒马停下,将步枪取了下来,装好了子弹。 “到那片高地上去。”冯国彰向右指了指,全军随即开始向高地处移动。 很快,骑兵部队便来到了高地之上。 将士们纷纷下马,伏倒在地,将步枪伸了出去。战马也跟着纷纷伏倒。 看到部队根本没有和敌军放马对冲的意思,岑春轩不由得又是一愣。 而那些个神秘的马车,却仍然蒙着布,停在那里,驮马也没有伏倒,而是不安的在那里跺着脚嘶鸣着。 将运送武器弹药的马车就这样放着,似乎有些太随便了吧?岑春轩心里想,但他仍然没有多问。 如果敌人没有出现的话,证明是虚惊一场,只怕这位冯协统的威信,便会在将士们当中大打折扣了。 但事实却没有象岑春轩所担心的那样,不一会儿,叛军大队人马便真的出现了。 看到这黑压压的大片人群,岑春轩惊骇不已。 曾经饱读诗书的他搜肠刮肚,也只想出了一句“蔽野而来”形容叛军的声势。 按照他的目测估算,这一次来进攻的叛军,差不多足足有3万多人! 他明白了叛军首领的打算。 围城打援。 经过近两个月的激战,哈密的守军肯定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如果将前来解围的援军击垮,守军得到消息,士气崩溃,哈密城自然可得。 也许林逸青和冯国彰都没有想到,叛军会来这么多人阻击援军先锋吧? 号称“常胜将军”的林逸青,也会有失策的时候吧? 而他失策的结果,是断送了一支6000人的部队。 还有哈密城军民的生还希望。 叛军震天动地的喧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叛军来的全是骑兵,一个个挥舞刀枪,他们用茴语发出阵阵“真神伟大”的嘶吼,浪涌般向高地猛扑过来。 这汹涌的人流,似乎一下子就能将他们这支人数不多的部队全部淹没。 岑春轩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冯国彰竟然也拿了一支步枪,伏在了将士们的中间,只是他的脸上满是从容自信,令岑春轩惊佩不已。 叛军越冲越近,很多人已经冲进了步枪的射程,但冯国彰却没有下令开火。 岑春轩感到掌心满是汗水,额头也有汗珠流下。 叛军的骑兵已经快冲上来了啊! 他已经能够看到叛军骑兵脸上那狰狞的表情了。 叛军骑兵有的已经举起了枪向这边射击,可能是因为在马上射击打不准,只听子弹嗖嗖的从头顶飞过,有的打在前方的土坡上,激起了阵阵烟尘。 “开火!”冯国彰一声大吼,当先一枪射出,岑春轩看到一个掌旗的叛军头目应声落马。 到处都是清脆的枪声,乾军骑兵们的步枪开始了射击,伴随着道道白烟,冲在前面的叛军骑兵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岑春轩明白冯国彰为什么下令这时候开火了。 叛军骑兵因为是从四面向高地涌来,越往前队形就越密集,哪怕是枪法不准的人,这时随便开上一枪,也能打中一个敌人。 岑春轩清楚的看到,自己一枪射出,一名叛军骑兵连人带马摔倒在了土坡前。(。)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钢铁巨龙 被击中的叛军一倒下,后面的叛军便越过尸体冲了上来,全然不管倒下的人的死活。 顾不上多想,岑春轩和大家一样,努力的射击着,他的枪法虽然经柏川光辉调教,有了不小的进步,但心急手颤时还是会失准,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每一颗子弹可以说都没有浪费。 尽管遭到了可怕的伤亡,但叛军仍然不断的向山坡猛扑,眼看叛军越来越近,岑春轩拿枪的手禁不住有些战抖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阵阵“突突突”的声响,面前的叛军有如镰刀割草一般纷纷倒下,一时间四下里全是人的惨呼和马的痛嘶之声。 钢铁弹雨的横扫之下,饶是最为凶悍的人和最虔诚的信徒,也无法用血肉之躯抵挡,一时间叛军给打得人仰马翻,人给打得浑身血洞,身上的布袍扯得稀烂,拿着刀枪的手给打得飞上了半空,纷纷扬扬的摔落。 这一拨的打击实在是太狠了,叛军的密集冲击队形使乾军的弹雨铁流形成了最大的杀伤效果,足足有数千人就这么给打翻在地,上千匹浑身是血的战马疯狂的乱冲乱跳,叛军的队伍登时大乱起来。 岑春轩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那射出致命火流的东西----四轮钢架马车上的机关枪。 不过,和他以前比较熟悉的加特林机枪所不同的是,这马车上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机枪。 这种机枪有一个又粗又大的钢筒,筒后是方形的枪机,对比起来,钢筒前方喷吐火苗的枪管十分的细小,在枪身的两侧,还有两块方形的盾板,机枪手就躲在盾板后面操作。 可能是因为是新式机枪的关系,射手的操作还做不到完全熟练,机枪的射击时有停顿,但很快机枪手就能排除故障,重新开始射击,而只要枪管在喷火,就会有叛军给一片又一片的扫倒。 岑春轩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最终只想到了一个词:“死亡收割。” 叛军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如退潮的海水般退了下去,而这时架着机关枪的马车则一辆又一辆的冲下了山坡,这些马车排成了一线,仿佛猎犬驱赶羊群一般,将已然乱成一团的叛军驱到一处,然后集中火力猛射,叛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少数几队悍勇的叛军骑兵想要发动反冲击,却立刻就给打散掉,大部分人当场毙命,受伤的在地上翻滚哀号,而侥幸没有受伤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无法重新集结。 数万人的叛军,就在这样的打击下全线崩溃。 整个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叛军在战场上留下了上万具尸体。 而两个乾军骑兵协的损失,不过是32人阵亡,57人和16匹马受伤! 岑春轩终于明白,林逸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了。 清晨,日出时分,草原上的牧民们看到,从远处驶来一支奇怪的队伍。 打头的是一个巨大的钢铁龙头,拖着后面的车队。它平缓的行驶着,透着某种神秘的气息。巨大的钢角向上弯着,顶端冲天,金色的巨牙如同利剑插在下颌上。暗绿色的皮肤上面长着稀奇古怪的斑点。龙头后面拖着一辆由数节巨型车厢组成的火车,确切地说是几间流动的房子,货真价实的房间。每节车厢下面有四个车轮,轮毂和轮缘上全都雕刻着花纹。人们只能看见车轮的底下部分套在滚筒里转动,而滚筒几乎把整个巨型机动装置的底部遮住了一半。一根铰接杆连在两节车厢之间,带动后面那辆车厢。 好一条钢铁巨龙。 如果好奇的旁观者只是站得远远地观看,这正是首先让他们感到不解的地方。但只要走近仔细一看,他们就会为自己的发现而不再大惊小怪,只会赞不绝口。 一阵有节奏的轰鸣震耳欲聋,正与龙头那种独特的叫喊声相似。而且不时地有一股强烈的蒸汽从龙头冲天的鼻口喷出来。 但那确实是头巨龙啊! 没错!但假如有位好奇的人这时碰巧用手摸了这条巨龙一下,自然就会茅塞顿开了。它不过是个绝妙的欺骗,一个惊人的模仿。 事实上,它的体内藏着整套的机动装置。 这是一列经过改装的拥有当下最先进科技的火车。 特斯拉、马克.吐温、威斯汀豪斯住在第一节车厢,更确切地说是第一间屋子。林逸青和他的指挥部设在后面的车厢中。 马克.吐温现在仍然搞不懂,林逸青为什么要造这么一条钢铁巨龙。 这头人造巨龙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要造这样一个与人的一贯思维不相符的新奇玩意儿呢!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想到要为一辆在碎石路面或铁轨上运行的机动车造一个神话中的动物的外形! 马克.吐温必须承认,当他们第一眼看到这台怪异的机器时,他们全都惊呆了。所有的疑问和不解自然都落在他们的朋友特斯拉身上。这辆机车是由他设计并指挥制造而成的。他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居然把机车藏在一头钢铁巨龙的脑子里? 而特斯拉面对他们的满腹疑惑,神色严肃地只问了一句:“朋友们,你们认识蒙古的伊勒德王公吗?” “我认识他,确切地说我以前认识他,因为三个月前,他已经死了。”威斯汀豪斯答道。 “他生前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伟大的发明家说道,“他喜欢举办各种庆典,讲究排场。他从不否决任何灵感----我指的是那些在他的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总是在思考着那些不可能的事,要不是他的钱财多得数也数不清,他早就为实现那些奇思异想而弄得倾家荡产了。他和以前的那些蒙古王公一样富有,家产无数。如果说他曾用心去做过什么事,那就是把自己的钱都花在有意思的事情上了。有一天,他突然有了一个新念头,很快他就被这个念头纠缠得夜不成眠。这是一个连所罗门也会为之感到骄傲的念头,而且他如果懂得运用蒸汽机的话,肯定能实现自己的奇妙构想:它就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方式,即坐在一辆别人连想都没想过的车子里去旅行。由于他认识我,就把我请到他的宫殿里,亲自为我画了一张他想象中的机动车草图。天啊!朋友们,如果你们认为我看了他的构想会一笑了之,你们可就错了!我很清楚只有一位伟大的王公才会有这样宏伟的念头,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尽早地把它付诸于实践,给我这位充满诗意的顾客也给我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一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工程师并不是每天都能有机会接触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能按照他自己的构思把一头《圣经.启示录》中的怪兽或《一千零一夜》里的魔鬼加进自己的作品中。总之,王公的幻想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你们知道在机械学方面他们正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所以我就设计出这样一头巨兽,把蒸汽炉、全部的机械装置、机动车的煤水车及其它附件都装在它的体内。一节节连在一起的龙身可以根据需要自由加减,龙鼻就是烟囱;一个偏心连杆装置把龙头套在后面的车轮上;我还把龙的眼睛都装上车灯透镜,能射出两道电光,这样,一头人造巨龙算是完成了。但制作的过程却并非一帆风顺。我找出好几处暂时无法解决的难题。单是它的发动机----你们可以认为它不过是个大玩具----就让我熬了几天几夜,王公始终耐心地等待,在我的创造车间里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美好而难忘的时光,但他没有等到他们敲下那给巨龙赋予生命,使它终于可以四处奔跑的最后一锤就死了。这个不幸的人居然没有机会坐进自己的流动宫殿里!但他的继承人却没他那样富于幻想,他们对这台机器又敬又怕,在他们的眼里,这简直是一个疯子的作品。所以他们立即想以低价尽快脱手,而我当然就为林逸青先生考虑,把它买了下来。现在,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怎样而且为什么世界上只有林逸青先生才拥有一头这样的蒸汽巨龙了吧!” “太好啦!特斯拉,您太了不起啦!”马克.吐温大声喊道,“您不仅是位出色的工程师,还是一位钢铁制造的艺术家、诗人,您真是个天才!” “王公死了,我买下他的车队但没有勇气把我做的巨龙毁掉而恢复普通的机车模样。”特斯拉回答。 “但这样更好!”马克.吐温接着说,“这头巨龙漂亮极了,漂亮极了!而且当我们坐着这辆火车在平原上、丛林间任意驰骋时,这头巨龙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感觉!这毕竟是王公的想法啊!再说这样的想法对我们会有好处,您说是吗?威斯汀豪斯先生?” 威斯汀豪斯笑了。这表示他对马克.吐温的话完全赞同。 特斯拉是怎样把现代科学的进步巧妙地运用到这台机车上的呢?原来是整套机械装置,汽缸、连杆、进气阀、燃料供给泵和偏心轮都被装在四个车轮的中间,外面遮着蒸汽炉。而这个管状的不用回火就可提供60平方米受热面的蒸汽炉处于龙头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则是盛水和燃料的煤水车。两者之间留出来的空隙正好留给司炉工。而机械师本人的岗位在龙背上驮着的转塔里,它专为防御枪击用,在路遇袭击时,他们所有的人都可躲进巨龙体内。机械师控制着安全阀和显示液压的压力计;同时他还掌握着调节阀和操纵杆,前者调节蒸汽的引入,后者则制约进气阀,整个机车前进还是后退都由它决定。在转塔里,透过那几扇厚厚的被铁箍牢牢地固定在塔身上的玻璃,机械师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前面的道路。他可以根据路面的情况,踩脚下的踏板来调节前面几个车轮的角度。 用质量上乘的钢铁做成的弹簧圈,垫在蒸汽炉和煤水车的下面,以减缓因路面不平而带来的颠簸。车轮的选料也十分可靠,并且轮缘上刻满了花纹,这样在行进中才会紧紧地抓住地面,以免打滑。 特斯拉告诉他们这台机器拥有两个汽缸,可以变速行驶。整套机械设备都被罩在一个密封的套子里以避免在行进途中扑上灰尘,否则各个部件很快会受到损坏。它最大的优点在于:消耗虽少,能量却很大。就它能达到的速度而言,它所消耗的能量之少是其它交通工具无法比拟的。而且它适用于任何燃料,煤或木柴均可。它的平均速度很快,而它的车轮不会打滑的原因,除了因为轮缘上的花纹可以抓住地面以外,也因为垫在机器下的质量上乘的弹簧能把机身的颠簸迅速而均匀地分散。另外,这些车轮都受制于刹车,既可慢刹也可急刹。 同时,这辆车爬坡的性能也是十分卓越的。特斯拉在考虑过车身的重量及它的每一个活塞所能产生的推动力之后,得出了最佳的组合方案。因此,它可以毫不吃力地在坡道上行驶----这是很了不起的事。 何况乾国人在各地修筑的道路已经不少,而且又宽敞又平坦,对他们的机车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事实上特斯拉为林逸青而从蒙古王公的继承人手上收买下来的这辆机车,不仅仅可以在马路上行驶,它同时还是一辆由机车牵引的火车。蒙古王公依照自己的幻想把它建成典型的乾国式样,这并不奇怪。人们把它叫作流动的宫殿;事实上,它确实当之无愧,因为那些车厢简直是乾国式建筑的奇迹。 那位心思反复不定的蒙古王公朝思暮想的火车,它的模样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虽然特斯拉尊崇发动机的巨龙外形,也赞成把后面的车厢造成乾国式建筑的形象,但他仍然认为应该按法国人的口味装饰车厢内部,才能使它经得住长期的使用。事实上,他做得非常成功。 以林逸青居住的屋子为例,每间屋由于下面都装有既长又柔韧的弹簧圈(悬挂系统),所以在铁路上行驶时,坐在里面的人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林逸青的车厢的前面,是一个别致的阳台,四周支撑着纤巧的柱子,使阳台更像一间宽敞的包厢,可以轻轻松松地容纳十来个人。另外,阳台上还有两扇窗户和一扇门开向后面的客厅。客厅也有两扇玻璃窗,里面陈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橱,两排气派的软皮沙发,上面铺着华丽的织物。地面上铺着土耳其士麦那的厚地毯。窗前悬挂着一串串的香根草,不时地被洒上些香水,使客厅和其他的房间都香气宜人。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风扇,当火车处于行驶状态时,一根传动皮带会自动地带动风扇运转,而在火车停运时,则由一位仆人用绳拉动它。 客厅后面还有一扇用名贵木料做成的门,正对着阳台,通向饭厅。饭厅的侧面开着窗户,而且屋顶是一层半透明的毛玻璃,显得格外敞亮。中间摆放着一张饭桌,旁边可坐八人。而他们一共四人,也就是说饭厅宽敞有余。饭厅里唯一的家具是餐具橱,里面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银器、瓷器和玻璃器皿,这些对讲究舒适的法国人来说都是必需品。当然,这些易碎物品都半插在**的槽口里,这样才能避免因车身的摇晃而跌碎。 饭厅的后门通向一条过道,在它的尽头又是一间阳台。过道的两侧共有四个房间,里面的布局都是一张床、一个洗面池、一个五斗橱和一张沙发椅,和当时横越大西洋的最华贵的大型客轮上的客层没什么两样。 与阳台相连的厨房十分宽敞,侧面还有两个储藏室,里面的物品应有尽有。而厨房又连着一条通道,中间部位一个四边形的房间,镶着天窗,这是车上游客的第二个饭厅。四个角落里各有一个小房间,分别住着一位军官、机械师、司炉工和两名卫兵;后面两间房住着厨师和勤务兵;至于其余的房间,则是武器库、冰窖和行李室用,它们都通向后面的阳台。 他们可以看到特斯拉是怎样巧妙地把巨龙列车里的房子布置得又合理又舒服。在冬天,有一台专门的机器可以使热气在每一个房间里流动,这样整座蒸汽屋都会温暖无比,而且在客厅和饭厅分别还有一个小壁炉。即使列车行驶到临近西伯利亚的山区,也不必担心会受冻。 除了这些之外,巨龙列车给人的印象,则是一头巨大的杀气腾腾的钢铁怪兽----一座移动的、布满各种致命武器的移动堡垒。(。)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兵分三路 这座巨龙列车拥有数个步兵车厢和装有75毫米、105毫米克虏伯大炮及150毫米斯柯达臼炮的炮兵车厢,此外还装备有大量的加特林机枪和40毫米五管哈乞开司机关炮,由于它的火力过于强大,加上拥有坚盔铁甲,马克.吐温甚至一度称呼它为“陆地铁甲舰”。 “不过,特斯拉,我听说在乾国,臣子是不能使用龙的形象的,您为一位蒙古王公建造了这样一条钢铁巨龙,还把他买下来送给了林逸青先生,不会令乾国皇帝认为林逸青先生僭越吗?要知道这在乾国可是能够杀头的罪名啊!”马克.吐温又说道。 “呵呵,我亲爱的朋友,你来乾国的时间还是比较短,对乾国的情况了解得不够充分,我怎么会去害我们最好的朋友呢?”特斯拉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从全隆皇帝去世后,乾国对于皇室的象征----龙的形象的使用,管制便不象以往那样严厉了,以前只有皇室使用五爪龙,大臣和民间只能使用四爪龙,但现在,五爪龙在民间也可以使用,比如大乾帝国财政部门新发行的供民间流通使用的新货币,无论是银币还是铜币,上面都有五爪龙的形象,一些民间妇女使用的金银首饰上也有五爪龙的形象,所以哪怕我把这辆机车做成五爪龙,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当然,为了不找不必要的麻烦,从一开始我就注意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的钢铁巨龙,是没有爪子的。” “原来是这样。”马克.吐温明白了过来。 “为了让这条钢铁巨龙在这场平叛的战争中不受阻碍的发挥作用,我们亲爱的朋友林逸青也预先做了防范工作。他在从我这里接收到这条钢铁巨龙之后,立刻将它献给了他的学生----年轻而睿智的大乾帝国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非常喜欢它,但当皇帝陛下得知它能够在战争中发挥巨大的作用时,便将它赐给了林逸青先生新组建的帝国新式陆军,这样一来,林逸青先生用它载着他一手创立的新式军队去作战就名正言顺了。事实上,从它进入军队之后,那些只会饶舌的帝国监察部门的官员没有一个人以这个理由弹劾林逸青先生。”特斯拉进一步解释道。 大家都围坐在蒸汽屋的客厅里。阳台的门和两扇窗户都敞开着,再加上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风扇,所以并不觉得炎热。 钢铁巨龙受控于特斯拉的调节阀。此刻,旅行家们想尽情地欣赏车外的风光,但巨龙的前进速度却在加快。 虽然巨龙行驶在荒原的铁路上,但它的身后仍有一大批尾随者,其中有对列车赞赏不已的欧洲人,也有大群对车队又敬又怕的当地人。虽然随着远去的列车,围观者逐渐稀少,但车上的人们仍能听到惊讶得目瞪口呆的过路人不时发出“哇!哇!”的赞叹声。 十点时,饭厅的桌子已经摆好,坐在这里比坐在头等火车的包厢里还安稳舒适,大家十分惬意的品尝了林逸青的厨师制作的西式午餐。 随着列车不断往前行驶,叛军带来的灾难的城镇也越来越多。面目全非的街区,一片片倒塌的房屋,被烧毁的庄稼,成千上万的尸首堆满了城市和乡村,在铺天盖地的杀戮之后留下来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景象。 马克.吐温这样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我们仿佛是来到了地狱……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大群的秃鹰和乌鸦在尸堆中抢食……在平定暴动的战争中,军官和士兵们不得不整日把脸用湿毛巾蒙上,才能防止被臭气熏倒而生病。” 由于钢铁巨龙总在不停的行进当中,吊扇扇动空气带来的冷风以及挂在窗前的香根草因为经常被浇灌而散发出湿润的气息,所以旅行家们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但是看到的这些惨象令他们感到不安,让他们也生出了贡献自己的力量结束这场可怕的叛乱的念头,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午后,他们就在屋子里稍微散了会儿步。将近一点时,列车到达了哈密。 马克.吐温好奇的看着这座城市----整个薪疆地区中唯一没有被叛军占领的地方。飞扬的龙旗下的哈密拥有守卫城市的数千精锐士兵,和优秀的指挥官,他们是叛军的劲敌,正是他们的努力,使得叛军集中所有兵力夺取这座重要补给站的企图落了空。只是因为近两个月激战的缘故,这座城市已经彻底地衰落了。特斯拉和马克.吐温都为这座城市的遭遇感到痛惜,但威斯汀豪斯却看好这座城市,他看到已经有铁路通到了这座城市的郊区,哪怕只是接近它的城墙,它也有希望能恢复昔日的活力,当铁路从这里完全通过时,这座城市完全能够重振商业的繁荣。 此时叛军已经全部退走,战场上到处都是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尸体,为了防止感染疫病,巨龙列车停在了哈密的郊外。 林逸青在列车上接见了哈密城守军的统帅铁良、援军的统帅冯国彰和哈密县令班达尔,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哈密城解围的经过。 叛军在“围城打援”失败后,败兵狼狈逃回哈密,向叛军首领乌斯特曼报告了战斗详情,乌斯特曼大惊失色,随即召集众首领开会商议,由于连日来攻城作战伤亡惨重却劳而无功,乾军援军的强悍战斗力又让他们心惊胆战,会上各个首领基本一致表态,要求赶紧跑路。看到部下已经战心全无,乌斯特曼当即决定撤兵,于是在一天夜里,叛军全部撤走了,当冯国彰率援军赶到哈密时,城围已解。 在了解了最新的情况之后,林逸青当机立断,下令兵分三路,追歼叛军。 按照林逸青的部署,乾军北路军5000人由袁蔚霆率领,从哈密出发,越过茫茫大漠,直击乌鲁木齐,然后北上越过沙漠至可可托海,攻击阿勒泰和喀纳斯,阻断叛军逃往俄国的通道,然后南下越过哈巴河,攻击乌尔勒后至伊宁,同中路军会师。 乾军中路军6000人由冯国彰率领,在同南路军一道攻克乌鲁木齐之后,越过沙漠攻击伊宁,在攻下伊宁之后,同南路军会师,然后一道南下经特克斯、那拉提抵巴音布鲁克,然后西进攻击库车、阿克苏,直抵喀什。 乾军南路军6000人由王士珍率领,由哈密直攻吐鲁番,再攻库尔勒、轮台,然后越过塔里木河和塔克拉玛干沙漠,攻击和田和英吉沙,最后在喀什同南路军、中路军会师。 哈密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在佛教盛行的时代,它曾被视为一片圣土,至今仍能看见当年修建的庙宇和寺院。但几个世纪以来,信奉菩萨的僧侣逐渐被伊思岚教徒取代,他们将信仰佛教的善男信女赶出了这里,垄断了这里的宗教,最后,整个地区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一望无垠的田野,漫山遍野的小麦,一座又一座的小镇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像是被大自然洒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藤网。一路上都是满目葱翠,湿润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但景色虽美,天气却酷热难耐!没有一丝凉风从挂在窗边的香根草间透进来!一股股热浪----风在穿过西部平原时,受热而形成的----铺天盖地地涌来。六月季风来驱散酷暑的时候到了。这火一般的太阳随时都有让人窒息而死的可能。 所以,田间空无一人。即使庄稼汉早已习惯了日晒,此时也不得不放弃农活。车子只能在林**里行驶,而且人们全都被迫躲在屋内。而巨龙列车上的司炉工,马克.吐温不认为他们有铂金的身躯,因为连铂金也有熔化的时候,他们肯定是用纯碳锻造出来的,只有它才能耐得住蒸汽炉边的高温。他的说法有些夸张,但这些坚强的人的确具有难以置信的耐高温能力。除了纯碳以外,他们似乎是自然界中第二种能够忍受这种高温的物质。 5月10日这一天,马克.吐温和同伴们没有照往常的惯例到列车宿营地附近去做一次英国式的散步,这个词本身的意思是“吃空气”,也就是说闷热了一整天之后,他们去呼吸一下夜晚温热而新鲜的气息。但这次,屋外的空气足以把他们窒息死,他们只好回来,这时他们听到乾军的士兵们在谈话。 “你们知道吗?”一个士官对他的同伴说道,“我记得那是三月末,袁统领指挥两门大炮猛攻茴子城堡,想在城门上打开缺口。我们渡河时死了许多的马匹。我们就在高大的土城墙间作战,墙壁如同高炉的炉膛一样滚烫。部队里有专门的人背着装满水的羊皮袋,我们一开火,他们就往我们的头上浇水,否则,我们只会像遭了雷劈一样突然倒地。听着!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我已筋疲力尽,头像要炸裂一样。我快支持不住了……这时,袁统领看见了我,他立即抓起一个士兵手里的羊皮袋,把水浇在我头上……那是剩下的最后一袋水!……您知道,这些我是永远忘不掉的!忘不掉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即使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也偿不清我欠他的恩情!” “你难道没发觉,袁大人自从进入薪疆以来,一开始就显得比平日忧郁吗?似乎每天……” “这是很正常的,”士官不等同伴说完就急忙打断他的话回答道,“但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因为我们正一步步地向那些些被白彦彪血腥屠杀过的地方靠近……啊!我一谈到这些就无法不激动!或许走另外一条路线会好些,我们就不必经过这些遭过劫难的地区啦!毕竟可怕的事实近在咫尺,我们的内心怎能平静得下来?” “为什么不换条路线呢?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告诉林爵部大人……” “已经迟了,”士官答道,“在我看来,袁统领执意要去看一眼,是想要知道叛军的残忍,那些血腥的战场,他还要到老百姓被杀害的地方去,他们死得太惨啦!” “这其实也应该算是一种对亡者的悼念吧。象我们到坟墓边去悼念我们牺牲的同袍通常也是一种对内心痛苦的安慰……” “不管怎么说,叛军杀了这么多人,必须要得到惩罚!他们做下的事,不可能不受到惩罚!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变得这样的疯狂!我要把他们杀光!我其实不喜欢杀人……只是有一种本能的感觉在推动着我!……啊……要知道正义的报复是人一生中的大事!愿老天保佑我的预感是对的,总有一天……”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马克.吐温知道,新一轮的杀戮即将开始。 附:《大乾帝国枪史》:节选: “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爵士,一个轻武器史永远抹不去的伟大名字。他的自动机枪王朝开创于伦敦,却在地球另一边的福州攀到顶峰。” “9084年,马克沁爵士在位于伦敦哈顿花园的作坊式小工厂内制造出首架马克沁式自动机枪,他所得到的关注与热议与他获得的收益很不相称。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马克沁奔波于欧洲各地,向每个欧洲国家的国防长官与军队将领们展示自己的发明。却只赢得寥寥无几的订单。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展示机枪的活动遭到种种意外的阻挠,最后与政府订单失之交臂。那些阻挠大多是他的竞争对手:生产手动多管机枪的诺登菲尔德公司故意制造的,诺登菲尔德公司年轻而能干的销售代表巴希尔.扎哈罗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腊掮客通过贿赂与欺骗成功诱使不少王公和官僚们放弃更先进的马克沁机枪,转而为本**队购买技术上已经落后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多管机枪。” “当马克沁爵士为经济问题陷入沮丧与困境时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9087年的巴士底日,马克沁爵士在巴黎萨托里军营安排了一场机枪射击表演。巴黎人普遍将表演当作了一场公众娱乐。可是参观者中包括了大乾帝国的驻法公使洪筠,被射击表演所震惊的洪公使立即向北京去电报告他看到的一切。一个星期后马克沁爵士受邀来到乾国公使馆,面前放着一张价值超过2000英镑的机枪购买合同。他还被告知这还只是一系列订单的开始。当首批100挺机枪运到福州时,大乾帝国最有名望的军事将领林逸青亲自监督了对它们的射击测试。这些早期的马克沁式机枪设计用来发射大乾帝国海陆军制式的.50-140机枪弹,140格令黑火药燃烧后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动机枪达到每分钟780发的高射速。无疑地,林逸青对自动机枪十分满意,不过他还是通过洪筠公使委婉地向马克沁爵士表示:这一发明还很有改进的余地。” “相比林逸青,其他的帝国中枢重臣的要求要低得多,或者说更容易感到满足。在福州表现出色的.50口径马克沁机枪后来又被运到天津小站军营进行了表演。结果是,为敬亲王与帝国权力最大的总督李绍泉充满溢美之词的观察报告所打动,大乾帝国执政的耶诃纳兰.仁曦太后决定通过驻伦敦公使向马克沁颁发一等双龙宝星勋章。” “在这以后,马克沁爵士与大乾帝国政府之间顺利地展开了进一步的合作。第二年,帝国最重要的军事工业集团----船政局公司进行改组。制枪车间彻底独立出来,在马尾成立福州自动枪炮公司。这家后来名满天下的武器公司成立的目的就是通过购买授权制造马克沁式自动武器,满足本国和外**队的需要。它在这方面实在做得太成功,以致公司的倒‘福’字商标简直成为了马克沁式自动武器的的代名词,被全世界军人所熟知。” “大乾帝国陆军首批大规模列装的马克沁式机枪被定型为9090年式,发射9088式7.92毫米枪弹,这是大乾帝国陆军第一种无烟药枪弹,能将225格令的钝圆弹头以2100英尺每秒钟的初速射出。9088式毛瑟弹在大乾帝国陆军中充当了专用的机枪弹,因为此时的帝国陆军步兵还装备着黑火药发射的单发步枪。当然十年后,尚未退役的9090年式机枪都改换枪膛以适应新生产的7.92毫米尖头弹。” “虽然取得了巨大成功,帝**官们认为骑兵的专用机枪还有可改进之处,新式机枪的三脚架比早期马克沁的炮车式枪架轻便耐用,但还是需要机枪与枪架从马上取下来组合在一起才能射击。骑兵需要的是一种遭遇敌人时能立即开火的武器。一名曾留学美国的参谋想出了一个天才的主意:将装有弹簧的美式驿马车拆除车棚,在车上安装一挺马克沁式机枪。”(。)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大漠行军 “机枪马车在9091年对付薪疆的木思林叛乱者时初露身手。战斗中,叛军几乎被它的火力吓呆了。有这么个例子:大约1000个木思林叛乱者向一小队乾军骑兵投降,因为他们发现骑兵队拥有一辆机枪马车。其实那不过是辆用来运输干草的普通载货马车,机枪则是骑兵们临时用扫把杆、马粪纸和油漆做出来吓唬人的西贝货。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后,每个骑兵团都争着为自己配备上机枪马车。作为机动载具的四轮马车也在不断改进,部分车身用铁质部件来强化结构,除了机枪外,车上还能携带最多8条250发子弹带,和2加仑左右的冷却水。” “英国派往薪疆的军事观察团团长,后来官至陆军上将的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对这场战争发表评论说:‘当堑壕上架起马克沁机枪时,骑兵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给步兵煮饭。而如果骑兵拥有马克沁机枪马车,情况便会完全倒转过来。’乾军骑兵发展出专门的战术,集结多辆机枪马车排成一线或斜向冲锋,接近敌人时突然同时转向,向阵线中的某一点集中开火。劈头盖脸的弹幕令叛军的步兵猝不及防,而叛军的大队骑兵会被直接打散,根本无法重新集结起来。” 北疆,沙漠。 这头动物和蔼可亲,修长的脖颈优雅的如弯弓,臀部浑圆,双腿细长而有力,肋部凹陷,毛色呈褐色,红里透黄,加附着棕色的斑点,尾巴短小,威风凛凛,全身长着厚密的长毛,这是一头野骆驼。远远看去,这些野骆驼给人一种错觉,像似一匹让人骑着的马,而且不止一个人曾被其外形所迷惑,误把一群向地平线奔驰而去的野骆驼,当成了骑兵队。 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区,这是唯一可见的活物,这头野骆驼,来到这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央的小山岗上停住脚,风在沙沙地作响,丛生的荆棘植物暴露出它锋利的尖刺,它迎风呼吸着从东方徐徐拂来的微风,它目光十分专注、警惕,两只耳朵竖立着,不停地前后扯动,它在侧耳倾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任何一点疑问,它就会马上溜之大吉。 大漠的外貌并非一马平川,这里和那里,随处可见大地被狂风暴雨冲击出的戈壁纵横沟壑,留下凸凹的山峦小岗。离山脊仅一步之遥的山坡边,掩隐着一个人,他正在匍匐前移,以至野骆驼毫无察觉,他四分之三的身体裸露着,所谓的衣着,只是一片褴褛破碎的兽皮,他潜伏在草丛中,像是在接近一只垂涎已久,而又怕把它吓跑的野兔一般,他蹑手蹑脚地向前挪动,然而这只野骆驼还是有所察觉,感到危机就在眼前,开始显得焦虑不安。 蓦然,一阵“噼啪”的声响,打破了这万籁俱静的空间,一支索套呼啸地冲这头野兽飞落下来,长长的皮带与它擦身而过,掉在野骆驼的尾巴后面的地上。计划落空了!野骆驼快疾如飞地逃之夭夭,当这个人爬到山脊顶端时,野骆驼早已消失在茫茫沙海中,无影无踪了。 然而,如果说野骆驼已经脱离了危险的话,那么这回该轮到这个人将面临巨大的潜在威胁。他把绳索套收回来,扣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正准备下山,就在这时,与他只有一步之遥处,突然发出狼的狂怒咆哮,刹那间,那头野兽猛扑到他的前面。这是一头体格强壮的野狼,长着浅灰色的毛,毛上黑点斑斑驳驳,黑点中间像瞳孔似的熠熠闪亮。 这个人对这种猛兽的凶残、冷酷,是了如指掌的:它只要一张开那血盆大口,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他往后一退,倒霉!他的脚踩滑的石头滚下来,而使他失去平衡,最后他还是从腰间拔出细长的锋利尖刀,试图依靠这刀与之周旋而自卫,也正是这一霎时间,他希望自己能站起来,使之处于最佳位置,可惜为时已太晚了!那只被轻微触了一下的野狼,更加恼羞成怒,一下把他掀翻在地,猛地举起爪子,撕裂他的胸膛,他顿时失去了知觉,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洋枪清脆的声音,一颗子弹打穿了野狼的心脏,它像被雷电击中一般,瘫倒在地。 离那百米远的地方,从悬崖中的一块岩石上,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烟,一位男子,洋枪仍然架在肩上,矗立在这块岩石上面。 这个人的皮肤历经风吹日晒,显得乌黑发亮。他长着个大鼻头,目光炯炯,他的面孔显得聪明绝顶,饱满的天庭上布满了一些睿智的皱纹。 这个人留着方方正正的平头,他的年纪约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他身材矮胖,但却有一副热衷于力量竞技、身强力壮、健康永存的模样,他面孔显得精神饱满,而又严肃认真,整个人散发出他的自豪。与那种骄傲自满、虚荣大相径庭,因而更显得他品质高雅,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高贵无比。 当他明白没有必要再补上几枪时,这位新来的人,放下手中的枪,退下膛,把它夹在胳膊下面,然后向南边转过身来。 这边的岩石下面,一望无际的沙海,逐渐映入眼帘,那个男人,躬下腰,喊了一声。几分钟后,一个年龄大约为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从悬崖的破口处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位中年人,他们显然都是夏族人,与当地的各个少数民族迥然不同,这可以说一目了然。 那个小男孩只穿着一件布衣,身子像蛇一般柔软光滑,他额头前凸,双眸充满了激情,显得坦率和真诚。 当他们三人聚拢到一起的时候,然后就都朝受伤者跑过去,受伤者躺在地上呻*吟,身旁是被打死的野狼。 这个不幸的人,昏迷过去了,鲜血从被野狼撕裂的胸口流出来,然而他感到有只手在脱掉他身上的兽皮时,紧闭的双眼又睁开了。 一看到跑来救他的人,他的眼睛闪出了愉快无力的光亮,失血而苍白的嘴唇喃喃说着什么。 “他说的什么?”袁蔚霆皱了皱眉,问道。 “这个词是朋友、好人、救星的意思。”旁边的叶都任说道,男孩也跟着点了点头,他是叶都任的儿子叶桐。 他们给受伤者包扎治疗,在此期间,小叶桐又从悬崖的断口处走下去,不一会,提着一个装着小匣子和盛满植物液体的瓶瓶罐罐返回来了。袁蔚霆将受伤者的头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好让他胸部露出来,这时叶都任给他清洗伤口,将血止住,然后将伤口拉拢,用布纱团放在瓶中液体里浸泡,然后将纱团盖在伤口上,随手解下身上的羊毛腰带,将受伤者的胸口围住,以便将伤口收拢。 这个人睁开眼睛,苏醒了过来,小叶桐利用这片刻的时间询问道:“你的部落在哪里?……” “那边……那边……”这个人手朝着东方指了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就是昨天我们看到有火光的营地。”袁蔚霆点了点头。 叶都任说道:“马上天就要黑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这时又有几个卫兵赶了过来,袁蔚霆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抬他。” 卫兵们按照命令,开始动手干活,他们用刀砍下一些木枝,抬着伤员,朝宿营地方向走去。很快其中的两个人又很快的回来了,拿走了剥下的野狼的皮,还有切下的大块的狼肉。虽然他们的补给物资当中不乏耗牛肉干,但只要有能得到新鲜的肉食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在部下干完这些事情的时间,袁蔚霆大步流星地走开,攀登到悬崖凸凹不平的岩石上,俯瞰下面,那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他的脚下是起伏不平的、如诗如画的大漠,它构成了一条长达几万里的广阔沙海,已经变得干涸的河流的北方终点,在沙海的衬托下,是一些无边的凹陷,朦朦胧胧的轮廓,若隐若现,在沙海的尽头放眼望去,无论从东部或西部都无法看到它的终端。 在这茫茫的沙海当中,要想在其间找出一户人家、一个村落,那将是徒劳,落日的余晖四溢,将大漠尽头染成血红,放眼远眺,凝重的群山,将这边的天际遮挡着,只显出隐隐绰绰的轮廓。 这个地方可以说荒无人烟,人迹罕至,死气沉沉。 回到了营地,袁蔚霆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写起了给爱妻林语曦的书信: “西哲有人言:如果爱一个人,陪她去沙漠,因为那里美丽如天堂;如果恨一个人,带她去沙漠,因为那里艰苦如地狱。我说,放下爱恨,即便没有爱没有恨,只作为自己,依然可以捡拾回沙漠那份荒芜的美,感受广漠浩瀚的力量,吾爱曦儿,你放下了吗?----跟我一起出发吧。” “风狂沙漫,植被稀疏,这是我军进入沙漠后大家的普遍印象。放眼望去,大漠浩瀚,长河如带,沙海茫茫,朝日浑圆,月弯似钩,气魄宏大,如诗如画。这沙漠中有似新月状之沙丘链,罕见的沙垄和蜂窝状的连片沙丘等诸多沙漠景观,造化神奇,给人以发自内心的震撼。变幻莫测的沙漠神光,由疾风雕刻而成的千姿百态的沙漠之花,奇丽无比的沙漠日出,以及犹如神话般的海市蜃楼,这些沙漠特有的瑰丽景象,都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沙漠景观壮美,风光独特,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能发现蕴藏沙海深处的美,浩瀚无垠的响沙大漠,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纯净的沙子没有顽石、没有杂尘,沙丘的形态各异,气魄宏大,给人以发自内心的震撼。我军此次穿越线路的沿途地貌较为丰富,有沙漠、沙地、牧场、泥滩、沙山、绿洲、沙漠河流、沙海。虽然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大家都克服了。” “前些天遇到了沙尘,部队迷了路,暂且停止了前进,我们找到了一些生活在这大漠之中的土著人,他们说不上是哪一个民族,但他们当中有人懂夏语和畏吾儿语,我救了一个被狼咬伤的人,送他回到了他的部落,作为回报,部落里派出了十个人作为我军的向导,根据他们的讲述,我们可以抄近路到达目的地,大家听了消息都很振奋,因为我们就要给那些可恶的叛军以毁灭性的打击了。” “和以前一样,怕你担心,战斗的情况我就不和你说了,曦儿,你知道我会带队冲锋的,就象你四叔爵部大人当年做的那样,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也不会让你失望的。等着我凯旋吧。” “这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古堡,我在那里捡到了一个镶着蓝宝石的金戒指,应该是瑭时古物,作为我在沙漠中为你寻到的礼物吧。袁蔚霆附信敬上。” 清晨,日光初现,朝阳冉冉升起,晨曦稍纵即逝,翱翔的山鹰在寻觅那昼伏夜出的巢穴,鸟群的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划破了长空的寂静。 袁蔚霆交叉双臂,伫立在岩石上,像座雕塑,纹丝不动,他一副如痴如醉而又心旷神怡的样子,他眨动眉毛,闪出一种虔诚而又狂热的眼神,此刻他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片神奇辽阔的沙漠,那富有魅力,一望无际的沙海。 他就这样久久地伫立着,沐浴着阳光,让徐徐的微风吹拂着,随后他大张双臂伸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似要揽抱时空的姿态,又似要吸尽无穷的仇恨。他的目光转动着,对着这广袤的苍穹也不屑一顾。他傲然地环视这块土地,突然一声吼叫脱口而出。 当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阿勒泰城下时,叛军上下全都惊呆了。 “让那些阿訇去劝降。”袁蔚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面无表情的对一位军官下达了命令。 林逸青“先礼后兵”的命令,他一直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的。 此次入疆平叛,林逸青不知听了谁的建议,找来了大量的阿訇们,做他们的工作,要他们劝降叛军,据说林逸青学问大,和阿訇们滔滔不绝了讲了三天的茴教经书,愣是将这些平时很顽固的老头子全都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加入到平叛大军当中,为劝说叛乱者服从经书中的“代治者”而贡献他们特殊的力量。 而林逸青的命令对袁蔚霆等将来说再明白不过了:降者优待,择地安置,不降者,杀无赦,鸡犬不留。 这一路杀来,袁蔚霆就是这么做的。 两名白发苍苍的阿訇举着白旗来到了阿勒泰城下,向叛军喊话,并开始大讲起经书中关于“服从代治者”的条文来,不过显然没起什么作用,他们讲没多久,城上便怪叫连连,然后便是枪声,两个阿訇立刻抱头鼠蹿,多亏了叛军枪法不准,打向他们的子弹虽多,但没有一颗打中。 看到两个阿訇的狼狈样子,袁蔚霆的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笑容。 这两个阿訇还是很幸运的,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好多人在劝降时给叛军打死打伤。 “得,这帮家伙不识抬举,不肯投降。”叶都任在一旁说道,“可以杀个痛快了。” “开炮。”袁蔚霆下达了命令。 很快,75毫米克虏伯大炮便开始了怒吼,一颗颗炮弹呼啸着飞向了城头,一团又一团的黑烟升腾起来。 “把‘轰天炮’推过去,近前轰击。”袁蔚霆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击的情况,平静的说道。 听到袁蔚霆竟然下令用“轰天炮”抵近轰击,显然是不想让这座城里有活人了,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种袁蔚霆口中的“轰天炮”是奥匈帝国斯柯达兵工厂生产的150毫米大口径臼炮,弹重17公斤,射程920米,是林逸青“短射程大威力,用近距离大仰角决定性炮击精确敲掉目标,比最大射程远程火炮拼命抠散布技术上要容易实现”的理论产物,为大乾帝国在奥匈帝国订制的重型火炮,专门用于陆军攻城。因其体型硕大,又是大仰角射击,好似向天而轰,因而被乾军官兵称为“轰天炮”。 这种臼炮的威力极大,英国的观察家们在观看这种火炮试射之后,称之为“野战工事的噩梦”,并向本国发回了报告,建议英国陆军也装备同样的火炮。 现在,噩梦将降临到阿勒泰城叛军的头上了。 很快,乾军炮手便将150毫米臼炮在发射位安放完毕,袁蔚霆看着硕大的炮弹装填进炮膛,面容变得异常冷峻。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军官的声声口令下,炮手们校准了目标,开始发射,“轰天炮”发出沉闷的吼叫,巨弹腾空而起,接着便有如陨星般在城垒上空落下。 “轰!”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烟团腾空而起,袁蔚霆清楚的看到,土垒的城墙瞬间倒塌了下来。(。)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重回天池 叶都任很快便看到,大队的叛军骑兵从城门里冲出,向乾军发起了绝望的冲击。 对他们来说,这种炮击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与其在城里给这可怕的炮弹活活炸死,还不如出城作战,或许能够有一线的生机。 随后的事实证明,他们又一次错了。 叛军骑兵很快便遭到了加特林机枪和排枪的集中射击,没有一个人能够冲到乾军阵地的跟前。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 叶都任回头看了一眼袁蔚霆,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位“每战必身先士卒”的统帅,这一次可以不必再亲自带队冲锋了。 终于,枪炮声沉寂了下来。 “入城。”袁蔚霆沉声命令道。 林逸青移大营至乌鲁木齐时,城市内外已经被完全清扫过了,战争的痕迹大都消除了,但被炮弹击毁的城墙和日夜不停的焚尸炉冒出的黑烟,证实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对林逸青来说,在这个时代,他是第一次到乌鲁木齐来,但是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他却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 在薪疆,对内地的旅游宣传中,天池是重头戏。红黄彩绿的宣传牌、五花八门的宣传单、各形各色的报纸、牛皮吹破天的电视、特别是昧着良心的旅行社,都在极力吹捧。 儿时林逸青曾听母亲说过天池是王母娘娘的洗脚盆,再长大一点听说是仙女们洗澡的地方,上小学时听说是周穆王驾着八匹神马西游求长生不老药,王母娘娘设宴招待他的地方。后来,他知道有好几处天池,长白山的天池是他向往的地方,去过多次。而天山天池他却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一个词;天池牧马。 风华正茂的年代,记得一个热恋中的战友着迷《七剑下天山》中的天山,羡慕天池,曾经计划去天山天池旅行结婚,当然他的女友没有他这么浪漫,两人最后分了手,婚也没结成。 到了乌鲁木齐,距离天池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因为有的是机会,觉得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林逸青就忙于工作学习。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在乌鲁木齐市可以看见二三十公里外高入云端,白雪皑皑的山头,中间是青黑色的山林,再往下是黑灰色的山石。这让林逸青想起日本的富士山,他曾把两处地方做了比较,博格达峰比富士山,毫不逊色。 几年后,林逸青终于有机会携一位美女记者实习生登天山采访,出租车沿着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向天池进发,好一阵子才到西小天池。停车看了看镶嵌在穆士塔格峰下的这颗小明珠,其实不过是水潭子罢了,一潭冰冷冰冷的死水,四周长满了苍苔,在石壁上写下人类的命名。偶尔有一两对情侣在水潭子边搔首弄姿,让摄影师的相机不停地咔嚓。 终于看见天池了,偌大的水池子静静地躺在山坳里,四周是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几座山峰,稀疏稠茂不一的山林,显衬出几分诗情画意。山峰倒影在冰面上,模模糊糊的还有一些朦胧美。当时薪疆还处于初春,天池气温更低,野草才刚刚露出新芽。风还是冷飕飕的,可漂亮女人的衣裙已经是缤纷烂漫的春天了!除了汉人,那些奇异的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好象花瓣一样。 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如同天池边上的蝴蝶,或者就是蝴蝶,花枝招展的,再随手一扔,随风飘荡的花花绿绿的“蝴蝶”就飞舞起来。那不是垃圾,那是游人的素质和旅游管理的风景。 欢歌笑语是天池的春日序曲,呱呱叫的乌鸦用粗犷的大嗓门为冷冰冰的春风敲响鼓点,苍鹰在半空盘旋,吓得雀鸟尖叫惊飞。林逸青曾充满恶意的想:雄鹰啊!你应该啄那些放飞“蝴蝶”的人。 失去安宁的天池,除了游人的吵闹,更有供游人代步的马匹和骆驼的嘶鸣,山谷中无法消失的民族器乐,在向天空和山外洋溢。一个连一个的毡房飘起黑的、黄的、青的、白的烟雾,诱人的香气在春风中飘荡散发,“嗞嗞”的烤肉声,让人垂涎欲滴。 身穿各族服饰卖假雪莲的、卖假灵芝的、卖假鹿茸鹿鞭的、卖假玉器的、卖真狼皮、狼牙、羚羊角的远比游人多,身穿艳装的当地民族少女在跳着唱着,本来十分美妙的民族乐曲,此时已经变成了噪音。 想租匹马上山顶,哦对,是一个山顶,不是登博格达主峰,除非是专业的登山队员,那就得掏银子,淡季,两匹马50块,不贵,马蹄踏着冰雪的山道向山顶慢慢地爬行。两个牵马的当地民族汉子又故技重演,说马太吃力了,必须加钱才能继续上,不然就得返回,口气十分强硬,表情十分凶狠。要是和他们理论,轻了被赶下马,自己走着回去。重了,挨一顿揍,很多游客说不上来那些长得几乎一样人模狗样的当地民族汉子的具体相貌,民警只是用笔记录一下,算是立案,然后就等着吧。特别是,当地民族人腰间都带着刀,一般人都会害怕,多数人会乖乖地掏钱。尤其是象林逸青这样面相清秀貌似文弱的年轻人,还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是他们的首选目标。 林逸青在老家时,对当地民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可在薪疆生活几年的所见所闻和亲身感受,渐渐的让他产生了民族歧视,这不是他的错,这是当地民族人给逼的。他那时只说一句薪疆话;皮悄悄。 同行的女实习生还试图和他们争辩,两个当地民族汉子便开始耍横,叫骂,要掏刀子。林逸青不屑于和他们动手,用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两个当地民族汉子一见熊了。当时9打头的“大哥大”的使用者,那都是牛逼人物。他们知道要倒霉了,因为这些人都没有营业资质,马是以放牧的名义赶进山来的。如果被管理处抓住,不仅马匹没收,还得罚款,并且驱逐出境。两个人把马一扔,撒丫子跑了,后来林逸青才知道,他们跑了,就万事大吉了,游客多数呆到天黑就会走,他们再假装寻找走失的马匹,同样是“少民”的管理员多数偏向他们,就不了了之了。 林逸青和女实习生在冰天雪地的山林里打马疾飞,尽情地玩耍,直把马跑得浑身是汗,玩累了也饿了,这才返回到天池边,报了案,把马交给了民警。 天池的饭贵的吓死人,拌面,也就是拉条子,25块钱一份。在乌鲁木齐市普通的5元一份,豪华的7到9元。烤肉在二道桥子最好的也就是2元钱一串,心、肝、肠都是一块钱一串,腰子五块。这里,烤肉、烤腰子、手抓肉、抓饭、粉汤都是高几倍的价格,爱吃不吃。薪疆啤酒或者乌苏啤酒在全疆都是2.5元,在这里10块,喝不喝随你。 这就是中国境内景区的共同特点。 下午林逸青和女实习生又到山中其它的景点游玩,女实习生告诉他:天池是两滩水,越看越后悔。天池远没有宣传和书里描写的那样迷人。他们又照了许多照片,她很理智,没有买纪念品,借口看篝火歌舞,花了300元租下一个小毡房,享受了迷人的民族歌舞,美酒夜色,冰清玉洁的天山上,明珠一般的天池边,林逸青享受着他来到薪疆之后的第一个爱的春天。 林逸青刚到到薪疆时,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的当地民族,猎奇感、新鲜感、亲切感都十分强烈,就迫不及待的想与当地民族人接触。刚刚到薪疆没几天,所在单位要搞什么活动,这里的当地民族人排练节目,林逸青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几个骨感特别强的漂亮的当地民族女人跳舞,什么舞他不知道,只知道在简单的两支鼓和两支唢呐强有力的民族乐曲伴奏下,她们的舞姿十分优美、迷人。可她们告诉他说她们的舞跳得很一般,歌舞团跳得好,可惜太注重形式和表演,失去了民族舞的原汁原味。当地民族人跳舞是欢悦的心情的再现,纯粹的自我发挥,肢体语言的交流。有点像迪斯科,没有死板硬套的动作规定,想怎么跳就怎么跳,随心所欲自己高兴舒服就行。她们说到了过肉孜节和古尔邦节,二道桥子是当地民族人聚集欢快的地方,可以在哪里一饱眼福。 肉孜节是木思林的小年,当地民族人要放假三天,正巧赶上双休日,林逸青就一个人跑到二道桥子看当地民族人跳舞来了。 二道桥子是当地民族人的居住地,也是民族工艺品的大市场,民族食品、土特产的大市场,畏吾儿族话叫“巴扎”,就像林逸青老家的“集”。二道桥子是薪疆最大的巴扎,人们习惯说“去二道桥子”或者“大巴扎”。 果然这里的人很多,衣着打扮贵贱不等新旧不一,甚至脏兮兮的当地民族人满街都是。卖嗞嗞流油的烤包子的、香味入心扉的烤馕饼子的、香味扑鼻的烤肉的、抹满孜然粉和食用色的烤鸡的,大大的馕坑里香气四射的烤全羊,一二三个人烤全驼的、五光十色的抓饭、冒着热气的手抓肉,还有如粉块一样,上面挂满黄色红色装饰物的奇异的异域美食,哪样食品都让他感到馋涎欲滴。 在街上叫卖的奶疙瘩还散发着奶香,林逸青叫不上来名字的奇形怪状的民族食品,都很诱人,听不懂的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推着平板车卖榨石榴汁的、卖哈密瓜的、卖油馃子的、卖切糕的的连招呼都不打,直往人身上撞。 相对来说规矩一些的是人行道上摆地摊卖布、卖鞋子、卖手工民族工艺品的、卖小商品的,还有抱着自制的皮制品来回走动叫卖的,他(她)们还避让一点行人。 这几天的焦点当然是跳舞,街上不少宽敞一些的地方都成了舞池。敲得震人心痛的羊皮鼓,吹得人耳朵痛的唢呐,满街都是。 好奇的林逸青先挤进第一个人圈,见男女老幼几十个人正随着乐曲,踏着鼓点欢快地跳着,耸肩扭腰神态自如,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抖手摆臂欢快流畅,踏步点脚轻快欢悦,各种各样的舞蹈动作都让人感觉到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让人心动。 他看见的那几个青年,舞姿不仅娴熟流畅,而且很欢快。而那几个姑娘,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欢乐的海洋里翩翩起舞。那几个靓丽的少妇,身穿洁白的民族衣裙,宛如一只只美丽的天鹅,一会儿引吭高歌,一会儿舒展玉翅,一会儿梳理洁羽,一会儿轻迈修长的**,无不展示出优美的身姿。 再到下一个舞池,人们也是在尽情地跳着。有一个老者,白发苍苍、银须飘飘,半闭双目,双手高举,打着响指,扭动着身躯,轻快地舞着,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两三个三四岁的小巴郎,走路的脚步还不稳,也跳动着生疏纯幼可爱的小舞步,像模像样的在大人们之间钻来钻去。 这里的舞蹈,远比电视上有情调,有韵味,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假的表演。舞者男女老幼参差不齐,衣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舞姿花样繁多,犹如一簇簇盛开的野山花,烂漫缤纷。 那时的林逸青看到了民族大团结的欢乐融合,心里想到的词也只有两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但是不久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大人,这就是天池。”一位官员说道,林逸青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这山神知道大人到此,竟然降雪以迎。”另一位官员笑道,“这等雪景,实是罕见,若非同大人前来,根本见不到这样的美景。” 林逸青也有些吃惊,因为这个月份,根本就不会下雪。 这一地的雪,仿佛是万年盛开、永不凋谢的花。 几瓣雪花扑面而来,顿觉有冰凉的唇开始滑过脸颊,是久久的吻匆匆溶解为触动心头的暖。有一朵捧于掌心,肉眼还能握住些什么?这呼吸、这脚步、这歌声亦如尽善尽美的花容,细腻香软,这血脉、这心跳、这动容亦如质感透明的舞姿:柔情似水,这爱意、这情感、这品味亦如温柔敦厚的语调,独具匠心。 这些情洒北国的美丽女子,冰清玉洁、情有独钟。她们长年栖居北国,北国焕发了青春,四季潺潺流过的清泉浇灌的绿草,哺育了牛羊,哺育了生生不息的万物,她们久久盘踞天山,天山满了苍松翠柏,挺拔在风雅的颂扬里,眺望着、吟咏着、阅读着,时而身经一汪汪碧蓝的湖泊,时而路过一弯弯清澈的河流,时而进出一片片坦荡的草原。 是谁丰盈了语言,汹涌潮水的光泽,保持固有的平静和坚硬,传颂没有忧伤没有痛楚的的天籁,从容更迭风景。 阳光泻下来,人面桃花,是十指挡不住的纯净水彩,深邃处不是窗外简单了了的风景,而平添了厚实与沉重。哪怕更深夜阑,那怕风平浪静,必须感受她们无语的欢呼,伸出一只手,与母性的暖意融为一体,张开双臂,拥抱她们永不言衰的花瓣,在旖旎而来的路上,有多少风雨如晦,有多少雷霆万钧,而今天,在这高山之巅,缔造了自天而降的梨园、铺天盖地的是因她们而至的雄鹰、野兔、黄羊以及总也叫不出名的动物、植物紧贴胸口,这一刻,获得了多少童年和往事,爱情和牵手。 苍穹覆盖的白,花朵缀链的白,茫茫然摇曳夏雨,星移斗转盛开的菊和复而相继的漫长岁月,轻轻打开一次次雪的盛开和飞翔。穿越天空,在季风无力追赶的途中,多么像一封封吉祥的信笺,被时间解读,一卷铺开的温情。守望,聆听,诉说匆匆流过的静默,谁都无法开口说出,抵达唇边的箴言,停在雪的深处,停在灵性云彩的注目里,内心的火焰,眼含落英、雪莲和笑意,谁的目光,站在更高处,仿佛年沉疴被大片羽毛撞击到眩晕,飘落、飘落…… 林逸青知道,每当雪飘,已是繁华散尽的季节,只是北国的漫山遍野会更早些迎来浪漫和温馨,白梅太素,棉絮太板,只有她们蓬勃和饱满,是更早些翩翩迎春的蝶舞,倾尽生命,吟出一棵草,让它沿着双手捧出的土地,神圣地生长,直到接近花开般的飘雪,沿着视线接近身体,装饰四季赏心悦目的情绪。时刻都会在猝不及防时发生:也许是推开窗户迎接晨曦的刹那,也许是傍晚回眸天空的瞬间,她便微笑着飘然而至,或者是在甜甜酣睡的美梦中,她便叩响窗棂,唤醒那一丛苞蕾这一树翠欲放的风景,这样或那样妙不可言的濡染就会回旋耳熟能详的幻境之曲。 这雪花,是茗品无限遐思的盛宴,是永不凋谢的花朵。 雪花翩跹起舞的日子,便是与雪同醉的朝朝暮暮。(。)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不能忘记的历史 《大乾帝国枪史》:节选: “大乾帝国从近代至今装备、制造轻武器的历史中,机枪无疑是最灿烂辉煌的一章。帝国新海军的缔造者林义哲将他对自动机械的迷恋诉诸于武器制造,并孜孜不倦地从欧洲和美国顶级发明家手中攫取技术专利,尽管有时候手段不见得体面。” “他的第一个成果是加特林式转管机枪。帝国第一艘自行建造的蒸汽炮舰‘万年青’号搭载了三门最初型号的产品,在试航时便对福建省沿海猖獗的海盗们进行了可怕的打击。但据当时在舰上的法国顾问描述,这个显赫的战绩其实得来地凶险万分。这艘吃水很深的蒸汽炮舰忙于追击海盗却一头撞上了布满暗礁的浅滩,船身严重地歪向左侧,两舷火炮都失去作用。乾国海盗的快艇立刻四面围拢上来,展现出丝毫不亚于巴巴利海盗的凶悍劲头。然而‘万年青’号没有重蹈‘费城’号在的黎波里港湾的覆辙,束手待毙。林指挥水兵用安装在桅盘里的加特林机枪进行反击,短暂的一刻钟内,13艘海盗快艇沉没或被击毁,击毙了不下100名海盗。办到这一切的只是三挺加特林转管机枪。而此刻这种机枪的发明者,专利持有人理查德.乔丹.加特林却正在为他的机枪的销路而发愁。当他发现林用他的发明为自己博取了战功和荣誉后,感到既困惑又愤怒,便赶去乾国福州试图得到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在那之前并没有任何一家外**火制造商向乾国出售过加特林机枪。” “林是如何制造出第一挺加特林式手摇机枪至今仍众说纷纭。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从通过在华的西方人知晓了加特林的发明,并搜集了不少信息。因为加特林从9062年起就不断地在为他的机枪做宣传,公开了很多构造和制造技术上的细节。综合帝国的各种档案记载就会发现林的手摇转管机枪完全是些七拼八凑成的货色。9065年,两江总督曾伯函从美国订购了一批斯普林菲尔德9065式后膛步枪用以装备他的湘系陆军。但第一批订货抵达上海后,被发现是用联邦军在内战中已使用过的步枪翻新改造的,于是后续订单取消了。这100支步枪,4000发.58口径米勒式边缘发火子弹就一直丢在南京军械库里无人问津。林通过他的家族与曾伯函的特殊关系索取到这批步枪,拆下枪管和击针,加上用船厂机器加工的零件拼凑出最早的一批加特林式机枪。这些自制机枪的可靠性无疑是值得怀疑的,.58米勒边缘发火弹也并不十分适用,当加特林博士到来时,它们的制造已经停止了。” “理查德.加特林博士在访问林之前事先与美国驻福州的领事见了面。无疑,他原是企图通过美国领事向林和其他乾国官员施压,迫使他们就侵犯自己专利一事作出赔偿。但已经欠下一大笔债务的加特林博士最后却改变了初衷,将手摇转管机枪的专利出售给了林。这以后所有福州生产的加特林式手摇转管机枪都被冠以‘林-加特林’式机枪的名称。” “第一种量产型,又称9071式林-加特林机枪由福州马尾的船政局公司枪炮厂生产。这家日后名满天下的军火公司当时还只是造船厂附属的一个小车间,生产能力相当有限,所以首批量产机枪的枪管和撞针都从雷明顿公司进口。9071式林-加特林机枪有10支枪管,发射.50-70中央发火枪弹。林义哲的机械设计才能表现在他为机枪设计了与枪机回旋装置同步转动的弹盘,最初可以容纳200发.50-70弹。如果全速摇动手柄,20秒钟就足以打光一个弹盘。这种供弹方式比原有的重力式供弹具优越得多。” “9071年式机枪完全是为海军设计的,但大乾帝国的陆军将领们也争先恐后地订购这种‘像雷电一般迅猛暴烈的枪’。架设于独轮手推车上的加特林机枪很快成为在乾国的西方人眼中最古怪而有趣的景致。可是林的小工厂即便满负荷运转也不可能满足陆军将领们的需求,他们便转而向柯尔特公司够买.58口径和1吋口径的加特林机枪,也就是当时美国陆军装备的型号。1吋口径的柯尔特机枪特别受到一些帝国陆军将领的追捧,因为在他们眼中机枪就是一种轻型火炮。当然在马尾工厂推出1.57吋(40毫米)口径哈乞开斯式机关炮后,1吋加特林式机枪很快除了美国陆军以外便无人问津了。” “为了确保自身利益,林义哲索性将林-加特林机枪的生产特许权转交给位于法国乐魁索的施奈德公司,因为它同福州船政局公司有紧密的商业合作关系。施奈德公司迅速将此种优良的武器推向全世界。比如9082年入侵苏伊士运河区的英军在泰勒凯比尔击溃阿拉比帕夏的军队,英国人发现从埃及人手里缴获的9071式林-加特林式机枪全是施奈德公司的产品。” “奇怪的是法国陆军对在本国生产的林-加特林机枪视若无睹,他们把全部热情和精力都投入到改进早已落后的利飞式排枪,原因是它曾使9070年面对普鲁士精兵的法国陆军转败为胜。然而利飞排枪在漫天黄沙的北非表现得极其糟糕。在9081年占领突尼斯的行动中,一些法**官只得自费购买施奈德制造的机枪装备给自己的团,因为后者即使在恶劣的沙漠环境里也能可靠工作。法国海军倒是对林-加特林机枪颇感兴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样出自福州的哈乞开斯五管机炮。” “日本在9074年对乾国苔湾岛发起的那次冒失的入侵失败后,被迫支付高额的战争赔款。赔款中相当一部分被帝国朝廷拨为海军军费和造船厂的建设费用。船政局公司枪炮厂终于得以从造船厂中分离出来。他们制造的9076式林-加特林式机枪在同年费城世界博览会上获得奖章和全世界的瞩目。9076年式机枪的枪管减到5支,枪身减重到90磅,装配在简单而又稳固的三脚架上以便向四周迅速回转扫射。减少枪管的机枪运转地更快了,能持续稳定地达到每分钟700发的射速,为此新设计的弹盘把容弹量增加到了400发。机枪的三脚架上还增添了锁定装置,可以在射击时将枪身固定在某个俯仰角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船政局枪炮厂为9076式机枪特制了大威力、后座力巨大的.50口径枪弹。” “配备9076年式林-加特林机枪的枪弹是用.50-90夏普斯猎牛弹改造的,弹壳加长到3.25吋,容纳140格令黑火药。其威力之大,在美国举行的公开表演中,射手操作机枪一轮速射便将400码远处一株粗大的山毛榉拦腰打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海军所用的机枪弹配备了特制的穿甲弹头,其实是将硬钢弹芯包裹在铅质被甲中,露出淬硬的弹尖,足以在600码距离上穿透鱼雷艇薄弱的船壳。” “帝国陆军与海军对机枪这一威力巨大的武器的运用起初是相同的,即将其视为野战炮火力的补充。9074年台湾战役中,帝国海军陆战队便运用9071式机枪成功压制了日本军队的炮兵阵地。但这一战果是在特殊条件下取得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日本远征军仅带来了射程较近的山炮。西方军事观察员们更为注意的是,林-加特林机枪猛烈的火力轻而易举地遏制了日军的决死反击。当陷入绝境的日本士兵挥舞着步枪、军刀,以一种陷入毁灭前的狂热发疯似地冲上来试图进行白刃战的时候,一些帝国淮系陆军的官兵吓得逃离了阵地。但是船政舰队陆战队员架设好他们的9071式机枪开火了,最终没有一个日本军人能活着接近到乾**队阵地100码以内。” “9080年开始建设的帝国新式陆军聘用了很多富有经验的西方军官担任训练,他们将很多欧洲战场的宝贵教训传授给帝国的新一代陆军军官,比如普法战争中使用利飞式排枪的正反两方面经验。受此影响,帝国新式陆军的每个步兵团都下属一个林-加特林式机枪连,作为步兵战斗时的直接支援。一些独立重型炮兵团也附有机枪连以便抵御敌人步兵或骑兵的攻击。只有在对俄战争和一次世界大战的堑壕对抗中,机枪一度被用于近似野战炮的远程射击战术,但那时发射黑火药枪弹的旧式手摇机枪基本都已经退出了战场。” “上海兵工厂还设计了一种用于要塞防御的9076式机枪特殊该型,与普通的林-加特林机枪不同的是它并非由枪尾的手柄摇动,而是由一个连杆装置联结着枪机和枪架上的踏板,射手就像驱动脚踏车一样操作机枪射击。这种奇特的机枪至少制造了300挺。” “除了富有特色的脚踏机枪外,林-加特林式机枪在发明后的近二十年时间内没有产生什么重大的技术进步。停滞的局面到9093年才被打破,理查德.加特林博士取消了他发明中的摇动手柄,不是用脚踏板,而是用一台直流电动马达来取代。上海兵工厂进行的测试表明,电驱动加特林机枪打完400发枪弹只用了不到16秒。9095年,更换了转速更高,更可靠的电动马达后的转管机枪在测试中达到每分钟3000发的惊人射速。惊喜若狂的技术官员们也发现了若干问题。电动机构运转过快,闭锁装置甚至会拉断弹壳底缘。林式弹盘难以满足高射速下的供弹需要,于是重新设计供弹机构以改用马克沁发明的帆布弹带,但是在高速发射后弹带都被拉扯变形,甚至直接被扯断了。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电驱动加特林的重量大大增加,而过高的射速似乎在实战中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特别是在马克沁和勃朗宁纷纷推出更加轻便可靠的自动机枪的时代。” “上海兵工厂试验性地造出了少量的9096式电动加特林机枪。它有10支枪管,可以通过调整马达转速选择不同的射速,发射装填无烟火药的8毫米勒伯尔步枪弹,全部交付海军,配备给轻型雷击舰艇作为速射武器。上海兵工厂编写的使用手册中明确指出其配发的帆布弹带只能一次性使用,不允许重复装弹。这些机枪在次年对日战争中的表现并没有官方的说法。但是西方读者所熟悉的,勇猛干练的蔡廷干舰长指挥着他的‘飞鸿’号驱逐舰,在用尽鱼雷和75毫米炮弹状况下依然逼近日本运输舰‘西京丸’号,9096式转管机枪向甲板、舰桥猛烈扫射,然后派出水兵跳帮。没费什么力气,‘飞鸿’号上的水兵们便俘获了‘西京丸’,因为在甲板上试图抵抗的日本水手已经可怖的枪弹洪流扫荡一空,遗骸支离破碎,甚至找不到几具完整的尸体。” “除此以外,9096式加特林机枪似乎没有取得特别值得一提的战绩。海军军官们倒是抱怨电驱动机枪远不如旧式的手摇林-加特林机枪可靠。帆布弹带膨胀变形后很容易在高速运转的供弹机构中卡住,被扯成几截。而电动马达和供电线路在潮湿的,经常被涌浪覆盖的驱逐舰甲板和舰桥上会不断地被短路故障所困扰。” “加特林博士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一直致力于改进他的发明。他从勃朗宁式机枪系统中找到了灵感,利用枪弹发射药的燃气能量驱动枪管旋转。取消电动马达的自动转管机枪比9096式机枪轻了三分之一。然而9100-9101年新机枪未能通过帝国海军和陆军的测试,因为火药燃气产生的动力不足,导致动作机构故障频出,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停射。加特林博士又试图向美国陆军推销新式自动转管机枪,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失望地回到美国,在自己女儿的家中去世。” “加特林式转管机枪并没有因发明者的去世而画上句号。9114年,江南造船公司的工程师们设计了一个新方案:液压动力马达取代电动马达成为驱动机枪的动力,金属弹链代替了容易变形的帆布弹带,并将射速降低到每分钟2000发。几番措施使得它比前几种自动加特林机枪可靠得多。液压动力的6管加特林式机枪在9115年正式获得海军定型采用,发射7.92毫米毛瑟弹。最初它被视为对付齐柏林飞艇的武器,实际上,9115式转管机枪的主要使用者是海军和海岸警备队的江南型三引擎水上巡逻机。在长达四年的巡逻和攻击行动中,不计其数的同盟国潜艇、武装商船和伪装袭击舰在它倾泻出的枪弹暴雨下颤抖。” “但是航空机枪的最大用户,世界大战中成立的空军却一直拒绝这特殊的高速机枪。对单引擎的战斗来说,9115式加特林机枪显得过于笨重复杂,而且难以安装与螺旋桨同步的射击协调装置。不过凡事都有例外。9117年最新型号的g-1式双引擎攻击机即将出厂列装前线部队,但是因为生产延误,无法得到预定的主要武器:一门装载在机首的37毫米口径的勃朗宁自动机炮。迫不得已,空军选择9115式加特林机枪代替首批410架攻击机的机炮。机枪型g-1攻击机为此接受了一项改装,在飞行员座舱下加装液压管道,液压泵动力源自2号引擎。” “机枪型g-1攻击机在实战中的表现颇得陆军部队的赞誉。炽烈的机枪火力足以横扫整条战壕,覆盖炮兵阵地。地勤人员有时会在弹链中混合装填穿甲弹、高爆弹和曳光燃烧弹,此种弹药组合特别适合于攻击当时刚刚出现的同盟国装甲车辆。9115式加特林机枪至少取得过一个可以确认的空对空战果。9118年5月11日傍晚,一架执行完任务的g-1攻击机返航途中发现一架德军飞机正在低空活动,飞行员立刻俯冲下去,将机首机枪所有剩余的弹药全部泼洒在目标上。这架信天翁c.vii侦察轰炸机坠落在协约国战线后方,德国飞行员荣格.冯.格拉夫上尉与观察员于尔根.茨迈尔曼中士当场阵亡。” “9115年式加特林机枪在大战结束后不久便退出了帝国海空军现役,它也没有任何国外用户。勃朗宁航空机枪到大战后期已经相当成熟。一架双联式勃朗宁7.92毫米机枪射速已经超过了9115年式加特林机枪,重量却轻得多。加特林式转管机枪就此暂别帝国的军事舞台。它重新登上这个舞台要等到9060年代以后。”(。)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要命的铁路 林逸青正自流连于美妙的天山雪景之中,一位军官匆匆走来,送来了战报。 就在今日,袁蔚霆、王士珍、冯国彰三路乾军已经胜利在喀什会师,叛军最后的主力已被全歼,逆首乌斯特曼、白彦彪俱被生擒,现正解来乌鲁木齐。 而战报上另外的一个消息,则多少让林逸青感到有些意外。 喀什城被乾军收复后,叛军大部就歼,但约有千余名叛军逃至俄境,乾军未能追击,但不久之后,俄国方面便派人来通知,说俄军已经解除了这些叛军的武装,准备将他们交给乾国,请乾军派人前往接收。 战报上说,现下袁蔚霆已经亲自率军1000人前去接收这些叛军俘虏。 “俄国人突然转了性,还是没想到啊。”林逸青不动声色的将战报交给了身边的工部尚书赵尔震。 “俄人这是有意向我大乾示好,”赵尔震看完战报之后,笑了起来,“观俄人之举,似有做贼心虚之嫌。” “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林逸青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叛军当中的那些个哈萨克炮手是从哪里来的。” “俄国如此急着示好,想必京城那边也会有动作,只是咱们现在离得远,暂时还不知道。”赵尔震说道,“我估摸着,俄人这一次是想要和咱们签和平条约了。” “噢?铁珊兄何以知之?”林逸青扬了扬眉毛,问道。 “我觉得俄人如此,是为了抢时间修铁路。”作为林逸青的“修路总管”,赵尔震可以说三句话不离本行,“咱们这一次借平叛之机,将铁路修进了西域,俄人想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铁珊兄所言甚是。”想起俄国人去年就开始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工程,林逸青不由得连连点头。 这些年来,在他的暗中推动下,乾国的铁路事业有了爆发式的增长,俄国对此深感不安,也全力投入到了西伯利亚铁路的修建当中。 西伯利亚大铁路对俄罗斯帝国有着非同小可的战略意义,一旦全线通车,它将把俄罗斯的欧洲部分与5亿人口的东北亚连接起来,俄罗斯的商品和资金将找到巨大的输出市场,广袤而资源丰富的西伯利亚将得到现代意义的开发;在政治上将沟通俄罗斯的荒凉腹地与遥远边陲,可以加强对大乾帝国的蚕食;而在军事上,必将大大有利于俄国的军队调动,增强在远东与乾国的军事力量对比。 现在的俄国,最需要的,就是修铁路的时间。 现在乾国的铁路已经修到了薪疆,逼近中亚,无疑令俄国人大为紧张,西伯利亚铁路没有完工,俄国就不可能做好战争准备,所以选择和乾国保持和平是非常重要的。而乾国在短时间内平定了薪疆的叛乱,使俄国的“和平”愿望变得更加的强烈。 “弄不好啊,俄国人还会请你去他们那里访问呢。”赵尔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说道,“朝廷若从其所请,你林瀚鹏过去,可得小心才是。” “我明白。”林逸青深吸了一口落雪中的清新空气,目光直望向远处的山峰。 俄国,新西伯利亚,铁路工地。 雅各布昨晚说什么?一下子真记不起来了。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唉,要是当时没那么困就好了! 亚伯拉罕.科夫曼站在阅兵场上。囚犯们刚分领完早餐,正在慢腾腾地排队。所谓“早餐”,不过是一种带苦味的黑汤。也亏得集中营厨师们说得出口,他们把这种汤叫做“咖啡”。为了赶上点名,囚犯们一边喝着这种黑汤,一边排队集合。 科夫曼没有去领他那份“咖啡”。他不想在人堆里挤。对于铁路守备队中的虐待狂们来说,厨房前的这一小块儿空地是个理想的狩猎场所。通常,他们总是藏在小屋里。一旦有需要,他们就会像老鹰扑食一般冲向无所依恃的囚犯。每天都有这样的受害者,这已经成了一个固定节目。 大家一言不发地排着队,等着点名。这种场合不免萦绕着各种危险。不过,现在科夫曼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危险。他陷入了回忆之中,想尽力记起昨晚的谈话内容。 噢,想起来了! 深夜,四周黑漆漆的。他们躺在床上。到处有呻吟声,低语声。间或有人翻身,压得木板床嘎吱嘎吱响。黑暗中分不清谁是谁的脸。不过,只要一听声音,自然就知道是谁。白天,他们屋有两个人回了趟居住区。是哨长批准他们去的。哨长会批准他们去?真是个不合情理的怪念头。一个囚犯,会拿什么去贿赂哨长? 现在,这两个人正在给大家讲述他们的见闻。 雅各布使劲儿往人堆儿里挤,要尽量靠近这两个人,生怕漏掉一个字儿。他们带回了外边的消息。他实在困极了,朦朦胧胧,似听非听。 居民区的人们能够听到大量消息,他们这些在集中营里的人只能从他们那里了解其中很少的一部分。那些白天外出做工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少得可怜。不过,偶尔也能从波兰人或乌克兰人的谈话中听到点儿什么。听到的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谣传。有时候,街上的人出于同情,也会向他们小声嘀咕两句,传递一点儿消息,安慰他们一下。 很少听到好消息。就是听到了,也会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想法。反之,只要是坏消息,他们总会不加思索地接受;他们早就习惯这样来接受消息了。坏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惊人。今天的消息比昨天的要坏,明天的消息比今天的要更坏。 小屋内空气窒闷。白天劳动一天,汗衫全湿透了。到了晚上,大家又穿着这湿汗衫挤在一起睡觉。大部分人困得连靴子也来不及脱就睡着了。晚上不时有人尖叫一声,可能是因为做了恶梦,也可能是因为邻床踢了他一下。小屋原来是个马厩,天窗只有通常房间一半儿大小。高低床上密密麻麻挤满一百五十多人,根本得不到足够的空气。 人们虽然操着不同语言,但通常都要划分为不同的社会阶层:高知阶层和文盲阶层;宗教信仰者与不可知论者;热心的人与自私的人;勇敢之人与愚钝之人。现在,共同的命运把他们都拉平了。不过,他们不可避免地要分化出一些小团体,小圈子。在别的场合,或许他们陌若路人,而在这里,他们却凑到一起来了。 科夫曼所隶属的圈子包括他的老朋友雅各布和一个叫吉米尼的犹太人。他是新近送进来的。他们是他最亲密的伙伴。吉米尼很敏感,不过信仰坚定。营房的环境,包括他人的挪揄与讥讽,都对他的信念是一个伤害,但是这一切绝不会动摇他的信念。科夫曼对他只有羡慕的份了。他对什么都有一个确定的看法,他们其他人则只是徒劳地抓住一些解释,经常陷入绝望之中。他心情平静,这有时反倒让他们感到不安。雅各布对生活总是冷嘲热讽,所以吉米尼的平静反而会激怒他。他甚至变着法儿挖苦吉米尼,冲着吉米尼发脾气。 科夫曼半开玩笑地称吉米尼为“拉比”(rabbi)。他当然不是一个“拉比”,他原来是一个商人。不过信仰渗透了他的生活。他知道他要比他们优越。他们都是信仰上的穷人。他愿意随时与他们分享他的智慧与信仰,他愿意与他们分享神力。 可是,知道了他们不是第一批受害的犹太人,这能给他们什么安慰呢?吉米尼老是给他们讲一些故事轶闻,向他们证明,每一个人从他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要受难。这又能给他们什么抚慰呢? 吉米尼一讲起话来,就彻底忘掉了(也不顾)他是在什么地方。根据他们的看法,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一次,他们几乎因此争吵起来。 那是一个星期天晚上。他们中午就歇了工,躺在铺上休息。有人在谈论听来的消息。当然,消息一如往常,让人沮丧。吉米尼似乎没有在听别人谈论,而且什么问题也没问。忽然间,他坐了起来,满脸放光。他开始发话了。 “我们的学者说,上帝造人之初,有四个天使作为人类的义父母站在那里。这个四个天使分别是怜悯,真理,和平与正义。关于上帝是否应该造人,他们老是争执不下。反对最激烈的是真理天使。上帝被惹恼了。作为惩罚,上帝把真理天使流放到地球。其余的天使恳请上帝宽恕他。最后,上帝听从了这三位天使的话,召真理天使回天堂。因为从天堂流放到地球,真理天使流了很多眼泪,眼泪中积存了一大块儿泥土。就是利用真理天使带回的一大块儿泥土,上帝创造了人。” 雅各布这个愤世嫉俗的人被激怒了,他打断了吉米尼的话。 “吉米尼,”他说,“我可以相信上帝用这块泪水浸泡过的泥土创造了犹太人,但是你是否也希望我相信,上帝用同一块儿材料制造了我们集中营的指挥官冈察诺夫?” “你忘了该隐。”吉米尼辩解道。 “你忘了你是在什么地方了。该隐一怒之下杀了亚伯,但是他并没有折磨亚伯。该隐和他哥哥间有一种人格的联系。但是,在杀害他们的凶手眼里,他们不过是异乡人。” 科夫曼明白吉米尼受到了伤害。为了避免争吵,他加入了谈话。 “雅各布,”科夫曼说道,“你忘了已经进化了几千年,都知道人有了进步。” 他们俩只是苦笑----现在这种老生常谈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雅各布的问题也不能说全无道理。他们真的都是由同一种材料制成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有的人成了凶手,而有的人成了受害者?在凶手与受害者,营官冈察诺夫与受折磨的犹太人之间有一种人格联系吗? 昨天晚上,科夫曼似睡非睡地躺在铺上。他的脊背受了伤,有些昏头胀脑的。 雅各布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他。 “亚伯拉罕,你在听吗?”他叫道。 “嗯,”科夫曼喃喃道,“我在听。” “我希望你支起耳朵来听。你眯缝着眼,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你真应该听到那位老妇人说过的话。” “哪一个老妇人?”他问道,“她能说什么?莫非她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还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杀掉我们?” “谁也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不过她讲到了别的问题。他们或许应该及时像她那样去想这些问题。在她看来,上帝已经离去。”雅各布停顿了好一阵子,以便让科夫曼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眼。“你怎么想,亚伯拉罕?”他问道,“上帝已经离我们而去。” “让我睡上一觉,”科夫曼说道,“上帝回来的时候,请告诉我。” 自从他们住进马厩以来,他第一次听到他朋友的笑声。难道不过是他在做梦? 他们还在等着入列。显然排队遇到了些障碍。所以他还有时间问一问雅各布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谈过话。 “雅各布,”他问道,“我们昨晚谈的什么?谈到了上帝?谈到了‘上帝已经离我们而去’?” “吉米尼昨天去了居住区。他向一位老妇人打探消息,老妇人抬头望着天,很严肃地说:‘噢,万能的上帝,请您不要离去。您回来吧,再回来看一看您的大地。’” “瞧,这就是消息?我们生活在一个已经被上帝放弃了的世界里?”科夫曼总结道。 他认识雅各布已经多年了。从他成为一个年轻的建筑设计师起,雅各夫就成为他的高参和朋友。他们俩就像一对亲兄弟。他曾是律师,作家,嘴角总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科夫曼则渐渐变得宿命起来,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建造房屋了,人们也不再可能自由而幸福地居于其中了。在集中营里,他们的想法总是两岔。雅各布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提前就去想甚至多年后也不大可能发生的事。不错,他确实认为他们不可能幸存,但是他又坚决地相信,俄国人终究逃不脱惩罚。也许他们成功地杀害了他们和其他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们,但是他们自己最终也会因此而毁灭。 科夫曼更多的是生活在现实中:品尝着饥饿,疲惫,对家人的担忧,屈辱……尤其是屈辱。 有一本书上曾经说,人的坚定信念不可动摇。如果说他曾经还相信过这句话的话,集中营的生活也会彻底改变他的想法。在这个地方,每天发生的事反复在“证明”着,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在一个不再把人当人的世界里,什么也不可能让人相信。所以人就开始怀疑,不再相信世界的秩序,不再相信上帝在世界中的确定地位。他们真正地开始认为上帝已经离去。不然的话不可能是这样一个现状。上帝一定是走了。而且他也没有留下代理。 老妇人说的话一点儿也没有让科夫曼感到吃惊,她不过说出了他早就认定了的事实。 他们又回到集中营待了一周。在东部铁路线工作的营所又进行了新的一轮“登记”。登记包含着在正常状态下生活着的人所难以想象到的新危险。他们越是频繁地对他们进行登记,他们就变得越少。用铁路守备队的语言来说,登记不仅仅是盘点。它还意味着别的,再分配劳动力,拣选不再具有实际劳动能力的人,把他们扔出去----通常是扔进坑里直接埋掉。根据有限的个人经验,他们信不过字面上听起来似乎是无害的词句。俄国人从来没有对他们无害的意图。对任何一件事情他们都存有疑心。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 不久前他们中有两百多人被送往东部铁路线去工作。在那里工作一点儿也不轻松,只是不需要每晚返回集中营,还是感到自由了一点儿。饭还是从集中营带来的,所以口味依旧。不过放哨的是铁路警察,他们也就不必老担心营房的铁路守备队巡逻了。 在俄国人眼里,工头和领班不过是二等公民。俄罗斯帝国境内的少数民族受到的待遇要好上一些。但是波兰人和乌克兰人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阶层,他们被夹在自命为优等民族的俄国人和低贱的犹太人之间。一想到如果犹太人不复存在了,他们也会感到不寒而栗。到了那个时候,疯狂的灭绝机器注定要开向他们。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少数民族都会感到不安。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摆脱不安,极力要装作比一般的俄国人更像“俄国人”。少数人出于同情,不时会偷偷给他们塞几片儿面包,希望他们不至于劳累致死。 其中有一个叫纳什的醉汉,他年纪较大,对他们不是那么凶残。不过只要他没酒喝,他就会借殴打囚犯打发时间。(。)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出使俄国 他管的那一队犹太人经常拿钱买酒贿赂他。有时,囚犯会给他讲述犹太人的悲惨命运,借以激起他脆弱的同情心。 这一招通常会管用,他真的“被感动了”。他得意的俏皮话和他对犹太人的欺负一样为人所熟知。他知道有些囚犯的家庭在居住区已经被杀完了,每次有人向他讲述这类故事,他就回答说:“总得留他几千个犹太人去参加最后一个犹太人的葬礼吧!”有一天他们听他把这话一连说了几遍儿,他对自己这与众不同的妙语感到非常自豪。 等到分排成几队后,他们几个特别想出去做工的人看来注定要留在集中营里了。在营里不断气地搞着建筑,每天都要死上几个人。他们用绳子把犹太人吊起来,把他们踩在脚下,放猎犬去咬犹太人,用皮鞭抽打他们,羞辱他们,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用出来了。很多人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便自愿地放弃了生命。他们少活了几天,几周,几月,但他们也免受了无数的折磨与暴行。 在集中营里会有不止一个的铁路守备队员在监视你。经常有卫兵一个作坊一个作坊地来回串,拿皮鞭抽囚犯取乐,或者向指挥官报告说囚犯在搞所谓的“破坏活动”。这样的汇报总会招致对犹太人的严厉惩罚。要是一个铁路守备队员说囚犯没能好好工作,他的话总是被接受的,即便是囚犯能够指出他已经把活儿干完了也不行。铁路守备队员说得话总是对的。 指定的工作已经快干完了,他们这些从东部铁路线撤下来的人沮丧地站成一圈。很显然铁路线上已不再需要那么多人了。忽然有一个下士过来点了50个人。科夫曼被选上了,雅各布被留在了后边。他们被分成3组,开向里边的那个门儿。那里有6个人被分派来站岗监督他们。这些人是志愿为俄国人服务的乌克兰逃兵和囚犯。俄国人希望他们做什么,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其中的许多人也不负所望。只是由于贿赂才使他们的凶暴稍稍收敛了些。“营头”和“领班”与他们交涉,保证给他们提供酒和香烟。所以出外工作的人如果是在他们的看管之下,可以享有很大程度的自由。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乌克兰人非常喜欢唱歌:在集中营的生活里,音乐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还有一个乐队。其成员包括城堡和附近的许多一流乐师。铁路守备队中尉罗斯特诺夫曾经是咖啡馆的一名小提琴手,他对“他的”乐队非常着迷。这个人,平时对囚犯又是骚扰又是屠杀,同时却又只有一个雄心----领导一支乐队。他特别为乐师们安排了房间,变着法子对他们表示关心,但是又从不让他们离开集中营。一到晚上,他们就演奏瓦格纳与格里格的作品。有一天罗斯特诺夫带回了一位作曲家。他让这位作曲家创作一首“死亡探戈”。每当乐队奏起这个旋律时,这位虐待狂罗斯特诺夫的眼中就会满含泪水。 一大早,囚犯们离开集中营去工作的时候,乐队就奏起乐曲送他们出去。这位铁路守备队员坚持要他们及时出发,以便赶上音乐。经过营门的时候,他们就唱起歌来。 集中营的歌曲很特别,混杂着忧郁悲伤,病态幽默和下流词句,是俄语、波兰语和乌克兰语的奇怪混合。下**荡迎合了乌克兰人的需要。他们老是要求大家唱一首很特别的歌。他们只要听到这首歌就会大咧着嘴笑,平素脸上挂着的凶残表情一扫而空。 一旦他们走出带刺的铁丝网,空气就似乎突然清新了许多;铁丝网后的人和房屋渐渐看不到了,掩蔽到了一片了望塔之后。 但是今天下午的时候,一大群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到来了。 这些人身上穿着怪异的服饰,很象乾国人的装束,男人头上戴着白色的小帽,女人则用头巾蒙着脸。 这些人足足有上千人,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过,仿佛幽灵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科夫曼隐约的猜到,他们应该和犹太人一样,是给俄国人强征来修铁路的。 到了晚上,科夫曼打听到,这些人是从遥远的“突蕨斯坦”给抓来的,他们被称为“东干人”,现在和犹太人一样,是修铁路的苦力。 “俄国人的铁路修得还蛮快的。”坐在火车车厢里的林逸青看着前方蜿蜒的长长的铁轨,对赵尔震说道。 此刻他们已经驶入了俄国境内,他们的目的地,是叶卡捷琳堡。 就在不久前,正如赵尔震猜测的那样,俄国公使布策得到了彼得堡的电令,正式向乾国发出了邀请,“派重臣前去俄国访问,以修和好,兼定西北界约”,而这个重臣,俄国人也明确的指出,以“林大臣”为宜。朝廷经过商议之后,从俄国人所请,任命林逸青为钦差大臣,出使俄国。 俄国人在这个时候邀请林逸青前来访问,确有示好的诚意,但也给林逸青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林逸青现在薪疆,去俄国访问,看上去象是挺近的,但这里不通铁路,穿越茫茫的中亚草原,可是非常要命的。而如果先坐火车回京,从天津上船去俄国,则要绕上大半个地球,而这会儿北极航线还没有开通,就是开通了,走上一次也要给冻个半死。 林逸青和赵尔震商议之后,决定还是走陆路,从薪疆出发进入俄境,但却不是鞍马劳顿的从草原穿越。 他们的办法是,修一条简易铁路出来,坐火车过去。 反正俄国人的中亚铁路已经修好了,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虽然是简易铁路,但也需要大量的人力,林逸青用来修路的人,便是此次平叛后投降的信奉茴教的大量叛军俘虏。 在袁蔚霆的铁腕驱使和赵尔震的精确安排之下,这条简易铁路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修了起来,最后竟然和俄国的中亚铁路顺利接轨了! 在林逸青的专列进入俄国境内之后,林逸青亲眼看到,俄国人的铁路里程,在以怎样的速度增长着。 但这些增长,却是以无数的人命为代价。 为了修建铁路,无数的囚犯和苦役被征发到了这里,波兰人,乌克兰人,布里亚特人,哈萨克人,还有犹太人。 正是这些人的血肉,筑起了俄国铁路的路基。 “拿人命堆出来的嘛。”赵尔震苦笑了一声,“也别说他们了,咱们也是一样,要是没有那些个叛囚,咱们这条简易铁路也不能修得这么快,咱们也不会这会儿就到了俄国。” “是啊。”林逸青平静的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想薪疆长治久安,此辈必除之,然杀降为人臣之大忌,修铁路对他们来说,还是个不错的结局。”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古人诚不欺我哉。”赵尔震叹息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零九十章 俄国人的礼物 谢尔盖.尤利耶维奇.维特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您不舒服吗?阁下?”拉姆斯多夫注意到了维特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维特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离开彼得堡后,一直不适应西伯利亚的气候吧,到了叶卡捷琳堡也没有好转。” “‘俄罗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就要到来了,您可要保证您的身体健康,不然的话,是不利于和他交手的。”拉姆斯多夫半开玩笑的说道,“您可是我们当中最有力量和他交手的。” “您别开玩笑了。”维特笑了笑,“我们这一次是来向他和他所代表的干国政府表示友好的,希望缔结一个对两国都有利的和平条约,我不希望和他发生任何冲突,何况,这个人是个军人,是个武士,而我,只会使用手枪和猎枪。” “您不必担心,我们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礼物,相信他一定会非常喜欢的。”阿列克塞耶夫少将笑着插了一句。 维特当然知道这位前任沙皇的私生子给林逸青准备的是什么样的礼物,但他还是希望,这件礼物不要派上用场的好。 “阁下,他到了。”这时一位军官进来报告道,维特认出了他是康德拉琴科上校。 “走吧,我们去迎接他。”维特从一位仆人手里拿过自己的大衣,向阿列克塞耶夫问道,“他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是吧?” “是的,阁下。是一处很美的庄园。”阿列克塞耶夫回答道。 “希望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要太久,不然,我们节俭的陛下是会不高兴的。”维特叹了口气。 “陛下对于必要的礼节性的奢侈还是能够接受的。”阿列克塞耶夫在心里嘲笑了一下维特和他的主子亚山大三世一样的吝啬,嘴上却说得很是冠冕堂皇。 在俄国皇室和贵族中,最为勤俭节约的人要算沙皇亚山大三世了。他给俄国人民竖立了一个理财家的好榜样,而他勤俭节约的作风对于解决俄国的财政问题给予了难以估量的帮助。如果不是沙皇自己竭尽所能地计划对于国库的支出并且制止了浪费人民辛苦积累起来的公共基金,维什涅格拉德斯基和维特恐怕永远难以在稳定国家金融的工作上有所成就。 亚山大三世既在个人生活上勤俭朴素,又在政府开支上精打细算。他非常痛恨奢侈浪费,而选择过一种简单朴素的生活。当他吃腻了他自己的饭菜的时候,就要吃一顿一般士兵的或是普通猎人的饭菜。在很多人看来,这种节俭未免有些过份了。沙皇的御膳确实是相当简陋的,而宫廷司仪官的伙食有时简直差到有损健康。亚山大三世在衣饰方面也是极端朴素的,有一次维特陪他乘火车旅行,看到仆人在缝补沙皇的裤子,维特很吃惊的问仆人为什么不给沙皇换一条新的,仆人回答说:“我们是想要给陛下换一条新的裤子,但是陛下坚决不允许。他坚持要把衣服穿到完全不能再穿为止。他的靴子也是这样。他不但坚持能穿多久就穿多久,还不肯穿价钱昂贵的皮靴。如果我们给他拿漆皮靴子,他就会恼怒地把它们扔到窗外去。”这位沙皇不喜奢华,而且也厌恶华丽的房屋。因此他从来不住冬宫,而常常住在简朴的安尼奇科夫宫和加特契纳宫。他住几间小屋,在那里过着俭朴的生活。他能够容忍朝廷的奢侈,仅仅是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礼节,但他时时刻刻渴望着另外一种俭朴的生活方式,并且在他的私生活中为他自己创造出这种方式。 对于整个罗曼诺夫皇族而言,亚山大三世就是一位真正的族长,全族人对他既尊敬又惧怕。他认为皇室成员无论在私生活或社会生活方面,都必须为全国竖立一个道德的楷模,皇室成员犯法一定会引起他大发雷霆,廷臣中的任何人如果重婚都会引起沙皇的严重不满。作为沙皇信任的重臣,维特当然要做得比别人好才可以。 听了阿列克塞耶夫的话,维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戴上了自己的礼帽,当先走了出去,其他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三天后。 娜塔莉雅几乎是同黎明一起来到那座小桥的。 她出门之前,首先对自己着意修饰了一番:她穿一件俄罗斯姑娘惯常穿的那种白色连衣裙,戴一顶女式草帽,草帽上插着一根柔软的白色的鸟羽。脸也经过了修饰,但只是淡淡地敷粉而已,不着痕迹,可谓是蛾眉淡扫了。 桥下的小河平静地流着,蓝天落在河面上,使小河的水面像一片晶莹的玻璃。娜塔莉雅在水面上照着自己的影子,虽然此刻小河还有些晦暗不明,她的面影有些朦胧,但惟其如此,才更显出她那有些捉摸不定的美。她再也不像一枝野玫瑰了,而像一朵挺立在碧水中的白莲花。 她暗自笑了,高兴这次装扮的成功,那位远道而来的干国将军,怕是冷眼一看认不出她这位俄罗斯姑娘是何人了。 一群梭鱼可能也是刚刚醒来,在睡眼惺忪的时候,真把她的影子当成一朵新荷了,匆忙过来啄食。 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轮一轮的涟漪,娜塔莉雅的面影一会儿被波纹抻长了,一会儿又被波纹缩短了,再不复有方才的清晰。 娜塔莉雅看着梭鱼的恶作剧,孩子一般地笑了。 这时候。在小桥那一端有人来问路了。那声音从拂地的柳枝问传过来,带有浓浓的俄罗斯口音:“请问小姐,这里是伊里尔庄园吗?” 娜塔莉雅回过头来,她一眼认出了他是谁。虽然他象是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时髦的穿戴上扑满了旅途的风尘。 娜塔莉雅站在他的面前,不无调侃地说:“如果我没有认错,您就是林逸青先生吧?” “竟然叫你认出来了。”林逸青吃了一惊,用手揭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无论你怎么伪装,我都能认出你。”娜塔莉雅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惊喜。 “这难道是女医生特有的直觉?”林逸青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有些怀疑自己的易容术是不是退步了。 “我闭着眼都能认出你,因为我熟悉你的气息。” 娜塔莉雅说完,响亮地笑了。林逸青趋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娜塔莉雅那一双柔软的小手。 他们并肩走在通往伊里尔庄园的路上。 前面就是伊里尔庄园了。这里的环境幽静而美丽,小小的两层石砌楼房背靠一脉浅浅的青山,四周被高大的橡树环绕着,间或有几株这里不多见的山毛榉,挺拔地立在路旁,好像没解甲的武士,如今仍奉命守卫着这个小小的庄园。最难得的是那条无名的小河,它环绕着庄园的三面,不但可以调解气候,还可以净化环境,又引来了大批水鸟在这里流连忘返,这样,就给这个寂寞的地方平添了几许生气。 俄国人安排林逸青住在这里,还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 “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娜塔莉雅问道。 “说不上顺利,也不算很艰难。”林逸青说道,“反正我要收回霍尔果斯河以西的两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那里本来是干国的土地,必须要收回来。” “如果达不到目的,不惜发动战争吗?” “呵呵,我又不是战争狂人,不过,如果能够将土地夺回来,我还是会采用必要的武力手段的。” “呵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也没有变,亲爱的娜塔莉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美,时光仿佛在你身上停滞了。” “不,我其实变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哪里变了?” “我的身份变了,我不仅仅是一个女医生,还是暗探局的密探。” 娜塔莉雅说完,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 “那可真是糟透了。”林逸青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迎上了她的目光。 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一轮清爽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她像一张老祖母的圆脸,温和地俯瞰着这充满生机的大地。 一群群水鸟在河的上空鸣叫着、飞翔着,然后又融入满眼的苍翠中。在小河的上游,有一架古老的风车,在天幕的衬托下,慢悠悠地转动着,似乎在沉思过去充满艰辛的往事。 “这里充满了田园牧歌的情调,能拥有这样一方净土,真比一个国王还幸福。但我到这里来做客,最幸福的事,是又见到了你。”林逸青看着她说道。 娜塔莉雅出神地望着那架老风车,笑而不答。转眼间他们走到了庄园别墅的门前。 仆人们把客人迎到客厅里,倒上了两杯香槟酒,他们俩谁也没有客气,就端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起来。 在喝酒的时候,娜塔莉雅环顾一下这间客厅。用木板做成的墙壁已经有些发红发黑了,至少有一百年的时光在上面留下了印痕。靠左面的墙下壁立着一排高大的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整齐地插满了一排排精装书籍,有的甚至是用羊皮做的封面,显然那已是很古老的典籍了。 “据说,这所庄园的主人的先祖曾是山地的牧羊人,为了一场无妄之灾而别妻离子,远走他乡,那时俄国正和瑞典进行一场战争,他就在沙皇的麾下当了一名传令兵。由于牧羊人得天独厚的机警,他多次立下战功。他在耄耋之年退役了,沙皇分封给了他不少的土地,并给他建造了一座两层小楼的别墅。传到现在的主人这一代,据说已经是第八代了。这第八代的家族后裔,却有了和他具有尚武精神的先祖完全不同的爱好。他年轻的时候就狂热地热爱着绘画艺术,并喜欢收藏。他甚至走遍了欧洲各国,把上几个世纪大画家遗留下来的稀世之珍收藏起来,为了一幅珍贵的绘画,他可以一掷万金。在年老的时候,他回到乡间幽居,每天欣赏他的那些珍藏。”林逸青说道。 “能住在这里真好。”娜塔莉雅的目光扫过四周,很快回到了林逸青的身上。 林逸青看着娜塔莉雅,突然用流畅的俄语朗诵起诗歌来: “在这安静的地方/远离人迹/英雄安眠在这个窄谷里/在这安静的地方/一条小溪流淌着/温柔地/只有它自己/他曾吟唱过鏖战/唱那惨淡阵云的翻滚/唱那杀戮的凶残/我想当一切已像雾霭飘去/他本该得到更合适的待遇/把墓地选在峥嵘突兀的山岩/就像不驯的精灵造设的一般/那里有粗犷的格调/狂放的音响/一切都显得不妥协/不相让/葬入了发出不平之气的幽谷里/它能把恐惧和哀伤一齐唤起/然而这里安静/别的地方则不会。有比这里更深邃的静谧安恬……” 朗诵完毕之后,林逸青的目光停留在娜塔莉雅身上,再也不愿意离开。 “您是在用这种方式邀请我今夜留在这里吗?”娜塔莉雅笑了起来,转过了头。 夜在无声地旋舞。 宁静的庄园的剪影,贴在幽蓝的天幕上。两层小楼的黑色色块,像干国画家的泼墨,浓浓地泼在那里,滋润得周遭的天幕也有些墨色淋漓了。而那些高大的树木像传说中的巨人一样,一动不动地挺立着,守卫着庄园的梦。似乎一切都在静止之中、沉思之中。在这样的时刻,人们很容易想到远古时代的一些事情,想到在伊甸园中,亚当和夏娃的心是怎样贴近的。 一阵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脚步声传过来了。 这声音被林逸青感觉到了。 娜塔莉雅的身影出现了。林逸青听她在黑暗中轻声地唿唤他:“快跟我来!” 他就像一名懵懂的士兵听到了命令,虽然并未明了那命令的含义,却是要坚决执行的。 娜塔莉雅轻轻地拉着他的手,在黑暗的走廊里穿行。 她浑身上下似乎都长了眼睛,只一会儿,他们便走完了那漫长而又曲折的走廊,终于来到寂静的院中。 往四外望一望,只有树的影子清晰地叠印在夜空里,一弯新月在远方田野的上空凝眉沉思。夜色如水,满地流光,似乎时间又回到了遥远的往昔。 娜塔莉雅和林逸青似乎正穿过时间的隧道,回到了人类的初始阶段。 他们身旁的那架悠然转动的风车,不就是明证吗?而风车旁边的那一池碧水,就像一面史的明镜,曾映照过那逝去的时光。 他们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做一次偷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在娜塔莉雅的意念中,这所庄园就是伊甸园,在这里实现人类始祖的梦,怕是最有意义的吧! 为了今天这个日子的来临,她是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让这次她和林逸青的身体的结合,成为人生之旅的庄严仪式,就是在将来白发满头的风烛残年,也能记住这一瞬时光的美好。 她亲昵地依偎在林逸青的怀里,把那张火热的脸贴在林逸青同样火热的脸上。 林逸青捧起娜塔莉雅的脸颊,疯狂地吻了起来。同时,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流霎时涌过全身,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先是把一只手伸进娜塔莉雅的衣服里,让那只手无目的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然后就停在她的胸前。 娜塔莉雅似乎被一股电流击中了,她不能自持地瘫在林逸青的怀里,幸福地流泪了。她好像在一种不真实的梦境中,一切意识都已消失。 林逸青开始解着她的衣带,那只手虽然颤抖着,但却异常地准确无误。一会儿时间,娜塔莉雅的身体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洁白无瑕的干国汉白玉精工雕成,但处处都带有弹性。汉白玉雕成的人体或许是没有生命的,但娜塔莉雅的身体却处处荡漾着生命的流韵。 林逸青跪在娜塔莉雅的面前,就像一个虔诚的艺术爱好者,在美惠三女神的面前顶礼膜拜。 娜塔莉雅把林逸青轻轻地扶起来,为他宽衣解带。一会儿,他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她们在那架古老风车下的茸茸绿草上滚动着,呻吟着。娜塔莉雅的自我消失了,她首先感到自己变成了一片洁白的云絮,怡然地在天空流荡,是那样地自由自在,是那样地无思无虑。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失群的孤鸟,在天空飞翔着、寻找着,同时就有一种痛苦,像一阵微凉的秋风,在心中悸动。那是一种令人小醉微醺的痛苦,是一杯甘霖,不是一杯苦水。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是一行诗,一串音符,一曲曼陀玲的独奏,一声长笛的呜咽……林逸青像一阵狂潮,方才是唿啸着把她淹没了。现在又似狂潮过后的轻浪,温柔地轻抚海岸。他的动作是那样地轻柔。 在他的身下,她变成了一河蓝蓝的春水,曲折地沿着河道,负载着一叶轻舟,顺势而下。至于要流到哪里去,她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什么样的戏剧经过**之后,就到了急转直下的时候,紧接着就是收尾。但娜塔莉雅和林逸青主演的这场戏剧,只见高峰迭起,却没有偃旗息鼓的结尾。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熊语者 青色的晨光羞涩地照在风车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察看那一片被压倒的野草闲花。在这场戏剧中真正地进入了角色的一男一女,惊诧于时间的匆忙,不情愿地在美梦中醒来了。 他们先是站起身来一阵狂吻,然后彼此抚摸着,又像山野的青藤缠绕在一起了。林逸青多少比娜塔莉雅理智一些,他先放开了手。 但娜塔莉雅仍不满足,拉着林逸青来到风车旁那一池静水的前面,让池水映出他们的**。娜塔莉雅笑出了声,往水面上一指,说:“林,你瞧,那就是我们……” 林逸青纠正着娜塔莉雅:“不,那不是我们,那是人类的始祖,一个是亚当,一个是夏娃……” 娜塔莉雅故意问:“他们这时还没有受到蛇的诱惑吧?”她指着水面上那两个影子。 林逸青也故意说:“谁知道呢!” 娜塔莉雅从身旁的橡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把它掩在两腿间,故作真诚地说:“林,你也把……掩盖起来吧,怕是夏娃经不住诱惑,又要偷吃禁果了。” 林逸青也学着她的样子,顺手折下身旁的柳枝,把它遮在肚脐的下面。 这样的游戏做到什么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已不能主宰自己的行动了。 但这场游戏终于收场了。 当他们穿好衣服,手拉着手顺着河边的小径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橡树的梢头了。 “带我走吧。”娜塔莉雅定定的看着林逸青,说道。 “你是说,你要离开俄国?”林逸青看着她的眼睛。 “是的。带我离开俄国,就是这一次,我要去干国,和你在一起。”她无比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要离开俄国呢?俄国是你的祖国……” 他话没说完,便给她打断了。 “俄国不是我的祖国,俄国是一座监狱,一座无比庞大的监狱,我已经无法在这座监狱里生活下去了。” 她的声音虽低,只有他能听到,但口气却无比的坚决。 “我是十二月党人的后裔,又参加过去日本的志愿军,作为释放的战俘回到俄国,暗探局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我曾经在琉球见过你的事,逼迫我加入了暗探局,成为一名女探子,专门等待你的到来……”她看着林逸青,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爱你……” “我带你走。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林逸青抱紧了她,在她耳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翌日,清晨。 “他要求霍尔果斯河以西的土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拉姆斯多夫狂叫起来,“三色旗飘扬在那里,绝不可能再降下!” “可是如果他出动军队夺取那里怎么办?”维特看着地图上干军和俄军的布防态势,阴沉着脸问道。 “那样就意味着战争!他没有得到干国皇帝的授权!他没有权力这么做!没有!没有!”拉姆斯多夫狂怒的挥着手,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他有没有这么做的权力是一回事,他会不会这么做,是另外一回事。”维特沉声道,“那里的三色旗是我们自己体面的降下,还是被他们强行降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们告诉我,现在谁能够阻止他夺取那里!谁能?!只要有一个人说能,我立刻拒绝他的所有要求!离开叶卡捷琳堡!” 听了维特的话,拉姆斯多夫有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了椅子上。 他当然明白,现下两军的态势如何。 在薪疆叛乱平定后,借口追歼逃敌,林逸青麾下干军进入了原本为俄军占据的霍尔果斯河流域,将驻守在那里的为数很少的俄军解除武装后从哨所驱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是大干帝国的国土。 由于铁路没有能够完工,俄军根本无力向干军发起攻击,而干军因为有了已经通到薪疆的铁路的支撑,后勤保障无虞,不但守卫这里绰绰有余,甚至还有余力进一步扩张。 俄国人最担心的,便是干军借平叛新胜之机,趁俄军兵力空虚之际发动进攻,夺回当年俄国从干国割去的那4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维特看来,林逸青没有狮子大开口,只索要霍尔果斯河以西干军现在实际控制的那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实在是上帝对俄罗斯帝国的眷顾,不如赶紧答应他算了,免得他得知俄军远东兵力的真实情况和铁路没有修好的实情,再生事非。拉姆斯多夫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当着一众俄罗斯帝**人的面,他不好过于附和维特的主张,所以上演了这样一出戏。 他相信,维特也是能够明白他的苦心的。 其实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伯爵阁下,您不必过于忧虑,您忘了,我们可以用一件礼物,一劳永逸的结束这件麻烦。”阿列克塞耶夫少将突然说道。 “你的礼物,只怕已经失踪了。”维特冷冷的说道,“暗探局的人已经找她两天了。”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探子,伯爵阁下。”阿列克塞耶夫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的这件礼物,是另一样东西。” “我不管这件礼物是什么,如果你能成功,我们就可以不必付出让掉土地的代价达到和平,如果你不能成功,我们大家都要为此承担一部分人民的指责,当然,伟大睿智的沙皇陛下是会理解我们的。”维特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伯爵阁下。”阿列克塞耶夫自信满满的向维特鞠了一躬。 此时的维特,并不知道阿列克塞耶夫的礼物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如果他知道的话,是一定会大骂他是疯子,并且阻止这个私生子的疯狂行动的。 谈判又一次开始,和维特预想的一样,林逸青仍然坚持他的要求不肯让步,他似乎已经算准了,俄国方面没有力量同自己开战。 时间过得飞快,看到双方辩得口干舌燥,阿列克塞耶夫提议休息,双方代表都表示同意,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勐兽嗥叫。 乍一听到这种可怕的声音,干方代表们除了林逸青,都不由主的站了起来。 “请大家不要害怕,这是俄罗斯帝国政府为了表示对林逸青伯爵的敬意,向他赠送的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看到干国人惊讶的样子,阿列克塞耶夫感到找回了些场子,起身笑着对身边的一个军官说道,“把礼物抬进来吧。” 军官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门开了,几名俄罗斯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蒙着黑布的铁笼子走了进来。 “我听说您非常非常喜欢动物,并且收养了许多动物,是这样吗?尊敬的伯爵阁下?”阿克克塞耶夫看着林逸青,微笑着问道。 “是的。”林逸青点了点头。 “我好象在您的专列上看到了一头白色的狮子。”阿克克塞耶夫卖弄起他手下的情报人员的工作成果来。 “是的,那是一头波斯白狮,一位波斯王公赠送给我的礼物,我收养它时它还是只幼崽,但现在已经长大了。”林逸青说着,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年轻的猎人打扮的姑娘牵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色雄狮走了进来。 这头白狮的体型不是很大,但毛色纯白,眼睛是灰蓝色的,非常漂亮,一进来便引起了所有俄国人的赞叹。 但白狮一看到蒙着黑布的铁笼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不安的摇了摇头,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安静!白雪!安静!”牵着它的玲珑对它喊道,白狮不再吼叫了,但仍紧盯着铁笼。 “希望您会喜欢我们送给您的礼物。”阿列克塞耶夫笑着打了个手势,一名俄罗斯壮汉上前,一把揭下了黑布。 林逸青看到笼中的庞然大物,不由得吃了一惊。 里面竟然是一头巨大无匹的堪察加棕熊! 可能是关在黑笼子里的时间过久了,乍一见到光亮,棕熊立刻站了起来,发出了震天的吼声,用双掌用力的推着笼门,身上拴着的铁链也给挣得哗哗直响。 看到这头足足有千余斤重的棕熊的怒吼,屋子里不光是干国人大惊失色,好多俄国人也都吓得面色苍白,纷纷起身向后退避。 “您的白狮,在它的面前,只能算是可爱的小猫了,是不是?伯爵阁下?”阿列克塞耶夫笑着问道。 他话音刚落,棕熊便发现了白狮的存在,可能是感受到了威胁,白狮勐地起身,冲着棕熊发出了一声大吼,白狮的吼声立刻刺激了棕熊,棕熊勐地直起身来,奋力的撞击起笼门来。 人们吓坏了,全都跑开了,阿列克塞耶夫也没想到棕熊会突然发起狂来,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安静!安静!你这个混蛋!”一个俄罗斯壮汉大骂着,抽出一根铁棍,用力的敲打着笼子。他本来想用这种方法让棕熊安静下来,但却没想到更加刺激到了棕熊,只见棕熊勐力一撞,竟然将捡住笼门的铁链撞断了,笼门一下子打开了,棕熊从笼中蹿了出来。 这一下奇变陡生,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只见棕熊上前勐地一扑,便将那个拿铁棍的俄罗斯壮汉扑倒在地,然后便对着他的头一口咬了下去。 热热的血溅在了阿列克塞耶夫的脸上,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转身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挪不了步。 可能是平日里受到了不少的虐待,棕熊没有理会屋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去攻击白狮,而是扑向那几个俄罗斯壮汉,很快,又有两人死于熊口。 “快开枪!打死它!”拉姆斯多夫惊恐万状的大叫起来。 没有人理会他的喊叫。 由于这里是谈判的地方,按照相关的国际规定,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以携带武器的,双方的卫队离这里都很远,此刻并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而棕熊又堵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冲出门去求救。 作为林逸青的专用驯兽师,玲珑也惊呆了,但她很快明白必须要让这头巨熊停下来,她大喝了一声,催动白狮上前,将巨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此时地上已经被巨熊咬死了六人,见到白狮和一个姑娘冲自己吼叫,巨熊转过身来,张着巨口,喘着粗气,缓步迎了上去。 看到棕熊竟然想要攻击自己,玲珑心下发慌,但她又不敢让白狮放手一搏。 这头白狮性情温顺,是林逸青非常喜欢的宠物之一,和她的白豹不同,白狮在野外生活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受过专门的搏击训练,体型又和棕熊差得太大,让它去阻止棕熊,很可能会象那些俄国驯兽员一样,给棕熊咬死。 眼见棕熊就要扑来,林逸青却突然飞步上前,挡在了她和白狮的身前。 “你们退下,我来对付他。”林逸青沉声道。 棕熊突然见到林逸青冲了上来,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又露出了原来的凶态,它吼了一声,正要前扑,却见林逸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它的眼睛,大声的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吼了一声。 听到林逸青的吼声,巨熊的扑击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看到这一幕,玲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林逸青又说了一句“熊语”,棕熊缓缓的伏下了身子,安静了下来,接着上前,用鼻子拱了拱林逸青的手腕。 林逸青不断的用熊语说着,轻柔的伸出手掌,抚摸着棕熊的脸,棕熊竟然坐了下来,眼神也不那么凶狠了。 林逸青不断的说着“熊语”,棕熊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欢乐起来。 看到凶狠的食人巨熊在林逸青面前竟然变成了哈巴狗,阿列克塞耶夫不由得恼怒不已,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搞不懂,为什么棕熊竟然会这么听林逸青的话。 他哪里知道,林逸青此时在心里,也是暗暗大唿“侥幸”。 眼前的棕熊,让林逸青回想起了自己和那些“熊语者”的往事。 在他原来的时空,棕熊是世界上七种熊中分布最为广泛的熊,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熊,其中最大的阿拉斯加棕熊可达800公斤。而由于人类的过度捕杀,棕熊十几个亚种中,已有两个亚种绝迹了,堪察加棕熊就是其中一种。 堪察加棕熊仅次于阿拉斯加棕熊,体重可达780公斤,它们栖息在堪察加半岛的密林深处,夏季到海拔较高的山上,春秋两季下到海拔较低处,冬季则多在洞中冬眠。棕熊喜欢独居,只在每年的春末夏初发情期才结伴。它们各有自己的地盘,互不侵扰。棕熊的嗅觉灵敏,奔跑速度也相当快,是杂食动物,对野果、青草、昆虫、鱼、鼠类等来者不拒,并喜欢吃蜂蜜。在饥饿时,狍、鹿、山羊和野猪的幼仔也常常成为它的美味佳肴。它们有冬眠的习性,每年的10月底、11月初开始直到次年的三四月间,冬眠时处于“假睡”状态。 堪察加半岛接近北极,气候寒冷,一年大多时间里是冰雪覆盖,当地居民大部分时间以狩猎为主。为了维持生计,他们要猎杀大量的皮毛动物,除了留下部分皮、肉供自己使用外,大部分运到外边出售或换些日常必需品。堪察加棕熊皮毛质地上乘,体大且出肉量高,在当地非常受欢迎。此外,当他们把整张的熊皮拿到欧洲市场上出售时也很受青睐,因此当地猎人一直把棕熊作为首选的猎物。 在不知不觉中,由于人类的大量捕杀,堪察加棕熊已经很少了,可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20世纪初,人们已经很难再寻觅到棕熊踪迹时,才想到棕熊应该得到保护了。 于是后来,便有了“熊语者”们的出现。 这是一群专门保护熊类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很多人是动物学的专家,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位,曾和灰熊一起生活了13年,能够辨别灰熊的21种发声法和肢体语言,不过这个人是一个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善良勇士。有人曾建议他必须控制与灰熊的接触程度。然而,一心想成为“熊首领”的他忽视了朋友的建议。他自信能与灰熊保持良好的关系。他在给赞助人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些灰熊已经完全接受了我,把我当成它们的兄弟。”他经常为灰熊唱歌、朗诵诗词,给它们取了各种各样的有趣的名字,有时还会亲亲它们的鼻子。但他最后却被他心爱的一只灰熊活活拍死,部分尸体被吃掉,他的助手也没有幸免于难。 而林逸青的熊语,就是和他学的。 林逸青知道,熊和人类混熟后会变得异常好斗,有些人难免会成为遇害的对象,如果这些人不是和那些熊走得太近的话,它们还能继续留在那里繁衍后代。人类必须与这些可爱却又可怕的动物保持一定的距离。走得太近可能会被熊杀死,只有选择离它们远一些,才是对它们最好的保护。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脆弱的和平 林逸青学会的“熊语”曾在他去西伯利亚执行任务时帮过他的忙,那冰天雪地的两个月是他一生当中非常难忘的时光之一,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史时空,“熊语”在俄国又救了他一次。 维特看着口上还带着血的棕熊不住的轻舔着林逸青的手,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林逸青,阿列克塞耶夫那个笨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9091年(大干光旭十七年,日本明治二十四年)10月12日,干俄双方在叶卡捷琳堡签定了和平友好条约,史称《叶卡捷琳堡和约》。由于和约中明确了干国和俄国西北边界一些未定地区的归属,又称《续订堪分西北界约》。在这份条约中,干俄双方约定: 一,两国和平友好相处,全面恢复以前的贸易关系,干国除允许重开恰克图互市贸易之外,又增开伊犁为通商口岸,“允两国商民自由贸易”。恰克图为两国共管城市。 二,俄国承认霍尔果斯河以西约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为干国所有。 三,俄国退出帕米尔地区,“原俄军所占之地悉归干国”,承认该地区为干国所有,干国支付俄军“居所营房及车船用具等费”白银50万两。 四,以上地区所有俄**民,限定5年之**迁。 五,双方确定界址,立定界碑之后,河源在两国境内的河流,两国均不得借故使河流改道。 六,双方不得收留叛逆,凡有叛逆入境,双方均有义务解除其武装并引渡回本国。 《叶卡捷琳堡条约》是干国和俄国之间的诸多条约之一,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实际上对两国关系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一条约的签定缓和了长期以来干国和俄国的紧张状态,干国和俄国在这一条约上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大度和克制,可以说相互都做了很大的让步,干国没有要求收回当年被俄国割去的4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是只收回了其中的2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且经过评估后付给了俄国50万两白银的基础设施及军民搬迁费用,俄国也没有要求象国内一些扩张派人士经常叫嚣的那样要求以霍尔果斯河为界,这一条约可以说体现了两国高层希望两国能够达成真正的和平的愿望。 《叶卡捷琳堡条约》是干俄关系发展史上的重要一页,它同两国人民大众的生活需求和边疆开发结合在一起,条约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干俄两国、特别是两国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双方的贸易增多,有效增加了两国国库的收入。这一条约签定后,由于边疆真正实现了和平,为干俄两国人民的接触提供了场所和条件,增加了干俄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文化交流。两国的许多商人成了老相识甚至多年的朋友。每逢干俄重大节日,双方商人还在一起欢庆佳节。同时也为两国商人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创造了便利的条件。此外,这一条约的签定有助于保持干俄边境局势的相对稳定。俄国在执行其扩张政策时,不得不顾及它在对干贸易上所取得的巨大利益。因而直至9104年干俄战争以前,俄国在干俄边界始终未敢轻举妄动。 但一个不争的可悲事实却是,在9104以年前的这段和平时期里,干俄两国都在不遗余力的修筑铁路,扩充海军,加紧备战,9104年西伯利亚铁路全部完工,干国国内的铁路网也基本建成,在和平时期里的建设成果反而成了战争的诱因。干国于9087年的丁酉战争中击败了日本,更加刺激了俄国。为了争夺东亚霸主的宝座,战争终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附:大干帝**工部枪械局局长许含光《大干帝国枪史》:节选: “9095年,罗马尼亚王国政府向福州自动枪炮公司订购8毫米曼利夏口径的马克沁式机枪。罗马尼亚陆军希望所得到比9071式施耐德-加特林机枪更轻便的武器,以便于在崎岖的喀尔巴阡山区运输部署。9094式机枪进行了一些减重方面的设计,许多沉重的铜质部件被钢质零件取代。黄铜质地的冷却水套也改用镀锌钢板冲压制造。感到压力的奥斯曼帝国随即也向福州发来订单。他们所订购的机枪与塞尔维亚型号几乎完全相同,除了改为发射7.92毫米毛瑟弹,以可调节火线高低的四脚橇式枪架取代了类似炮车的大直径双轮架。奥斯曼土耳其对这种机枪十分满意,前后追加的订单使购买总数超过了5000挺。在与土耳其争夺克里特岛的三十日战争中吃了败仗后,9098年希腊王国便向福州自动枪炮公司发出订单,购买1000挺8毫米口径马克沁式机枪。” “外销型号上的改进措施也被大干帝国的军事部门所采纳,帝国陆军的9097式机枪同样大量使用钢制零件与冷却水套,但换用了锻钢制造的前二后一式三脚架,重约53磅,非常坚固,射手可以从容地选择坐在后方单脚架的鞍座上,或者是卧姿开火。不过由于定型和生产上的延误,当帝国与日本在朝鲜爆发战争时,赶赴朝鲜作战的帝**队大多装备着9090式马克沁机枪,它们已经足够让日本陆军大吃苦头了。” “日本陆军既占领朝鲜首都,控制朝鲜王国的王宫后,士气高涨。按照日军将领的看法:干**队已经放弃朝鲜,龟缩到鸭绿江防线。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一路向北行军,占领朝鲜北部最大的城市平壤。日军很快便发现了妄想和现实的差距,他们在平壤以南约12公里的的黑桥里遭遇到一个前哨阵地的阻击,帝**队只在这里布置了两个步兵营,却额外配属了一个装备4挺9090式机枪的重机枪连。当他们耗尽弹药,主动撤退以后,日军最终占领了黑桥里,却无力追击。与微不足道的战果相比,代价是可怕的,担任主攻的混成第12旅团几乎伤亡殆尽,协同进攻的第六师团也损失了近1000人。当日本第二军司令部得到伤亡超过4000人的战报时,司令部的参谋们甚至怀疑是下级军官写错了伤亡数字,多加了一个零。” “日本人哀叹着‘皇国输给了马克沁’。因为使用了无烟火药,干国人又通常将马克沁式重机枪安置在隐蔽良好的阵地上,在白天协同步兵进攻的日军炮兵根本辨识不出机枪的位置。日军引以为傲的夜间突袭也会被勐烈的机枪火力所遏制。日军也将战前购置的加德纳双管机枪、柯尔特-加特林机枪配属给步兵部队,却发现这些手动机枪在对射中完全被干**队的自动机枪所压制。日本人也想出些临时措施来应急,兵站总监川上操六将军设计了一种带有步枪射击孔的钢质盾牌,大坂炮兵工厂用锅炉钢板紧急赶造一批配发前线。可是一线作战的步兵发现哪怕把两层盾牌叠放在一起也照样会被重机枪射穿,而且手持钢盾冲锋的部队也会遭到敌军炮兵的优先照顾。日军士兵丢弃了无用的钢盾牌,将其讥笑为‘川上の竹束’。” “为无视机枪技术发展的顽固愚钝付出了惨重代价以后,日本政府试图亡羊补牢,紧急向维克斯公司订购2000挺马克沁式机枪就在一年前维克斯公司购买了马克沁机枪的生产许可证,成为英**队主要的机商。恰在9097年法国陆军开始装备本内特-莫西设计的气冷式机枪,于是巴黎近郊的圣丹尼斯军械制造公司也从日本政府得到了1500挺机枪的订单。当然处于战争期间,英法两国政府都援引中立法案扣留了所有日本订购的军事产品。直到战争结束后日本才得到这些机枪。经过对比,日本最终将本内特-莫西机枪列为制式装备,并购买了生产权。生产型机枪发射日本陆军的6.5毫米有坂步枪弹,然而战败使日本实力大降,甚至难以实现机枪的更改设计和国产化工作。直到9105年,才正式定型为三八年式6.5毫米重机枪。” “西方军事史学家通常会在型号繁杂众多的福州产马克沁式机枪的型号中列出9102式。其实这个型号并不存在。只是换装尖头枪弹后,原有的9090和9097式机枪都改用与新弹相适应的新膛线,相应的表尺射程也由2000码增加到3000码以上。” “帝国陆军对马克沁式自动机枪的使用起初同林-加特林式机枪一样,每个步兵团和骑兵团下属一个机枪连,为进攻和防御提供直接火力支援。9097-9098年的丁酉战争却说明了自动机枪还大有可为之处。帝国陆军参谋部的少壮军官们得出结论,一个机枪连在弹药充足的前提下,在防御战中能发挥的作用超过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营。在进攻作战中,机枪能够越过散兵线的头顶射击,以密集的弹幕压制敌人的阵地,提供比炮兵更为密切可靠的支援火力。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机枪射手必须受过特殊训练,具备优良的专业素养。帝国陆军部终于批准参谋部的建议设立了陆军机枪学校。按照首任校长荫昌的建议,9102年开始的帝国陆军编制改革中,每个步兵师都在师部下直属一个机枪连。这是富有传奇色彩的独立机枪部队创设的开始。” “9104年的对俄战争引起西方观察家的极大重视,它极大地影响了十年后的世界大战。这场战争中首次出现了自动机枪之间的对决。受法国的影响,沙俄帝国在9100年左右决定购买本内特-莫西气冷式机枪取代高尔洛夫式手摇机枪(俄国版的柯尔特-加特林机枪),并开始在图拉兵工厂仿造。俄国机枪与法国原产品的区别是发射7.62x54毫米r枪弹,使用30发金属弹板供弹,法国人用的是24发弹板。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俄国产的本内特-莫西机枪配备上了索科洛夫设计的轮式枪架,并加装了防盾。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依然是俄军装备的最主要的重机枪。” “但当9104对干战争爆发时,本内特-莫西机枪的国产化尚未完成。除了战前从法国大量抢购的本内特-莫西机枪外,沙皇政府设法从维克斯公司购买了少量的马克沁机枪,从丹麦购买了麦德森式轻重两用机枪。最奇特的是从奥匈帝国购买的萨尔瓦托-多穆斯9093式机枪,这种延迟后坐原理的水冷式机枪由斯柯达工厂制造,用一个造型扭曲的30发漏匣供弹,最快能达到每分钟能射出250发子弹,然而它必须耗用大量的油进行润滑,否则就弹壳就会卡在枪膛里抽不出来。俄国陆军或许是这种奇特机枪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外国用户。” “俄国陆军的七拼八凑使他的机枪部队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远落后于干国对手。通常一个俄军步兵师只能配置到2-4挺机枪,很多师连一挺都没有。骑兵部队还装备着老式的高尔洛夫式机枪。争夺涅尔琴斯克(尼布楚)的战斗打响时,干军集中200多挺9097式机枪支援步兵进攻,俄军最多只能投入56挺机枪,在对射中完全败北。” “不仅是规模,干军使用机枪的战术技巧同样带给俄军巨大的震撼和惨烈的伤亡。以帝国第二十师反攻墨尔根城的战斗为例。墨尔根东北通向瑷珲的战略要地北大岭在此前已经经了惨烈的战斗,俄军投入8.9口径的攻城臼炮才克服了干国守军的机枪阵地。在这片连草根都已烧焦的的高地上,东西伯利亚第五狙击师留下约5000人掘壕据守,并拥有一个装备3.4口径野炮的炮兵连。俄军成功击退了当面敌军的试探性进攻,但试探性的进攻不过是个幌子,以便进攻者有时间从容地布置机枪阵地,制定火力计划。俄军炮兵连的位置也因过早开火而暴露,遭到干军远程炮火的有效压制。第二十师将3个机枪连共计24挺9097式机枪集中部署,阵地选择在北大岭以南相距2500码左右的一处高地,并精心实施伪装。4个连的步兵专门抽调出来向战斗中的机枪部队运送弹药和冷却水。进攻发起后,机枪部队的掩护射击持续了近10个小时,‘俄国人占据的每一寸土地无不覆盖着毁灭性的弹雨’。掩护火力所消耗的弹药是可怕的,效率最高的一个机枪组在不间断地射击中打出了12万发子弹。但是进攻部队得到了相当有效的掩护,伤亡轻微。战斗打响后,驻瑷珲的米辛科骑兵军派出一个骑兵旅的救援部队。然而哥萨克骑兵根本没有机会发起引以为豪的冲锋,每当他们开始集结组成攻击队形时,负责侧翼掩护的两个机枪连便会如消防水龙般地喷来密集致命的枪弹。哥萨克骑兵旅损失惨重却无功而返,只能坐视守军毁灭,北大岭陷落。” “‘随处可见的田埂、土堤、灌木林与草地之后,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隐藏着干国人的机枪。看不见枪口的火光,甚至听不见枪声。能听见的只是似乎头顶上传出风掠过草丛的飕飕声,随即便是枪弹击中人体的噗噗闷响,濒死和受伤的士兵发出呻吟。这时人们才知道,机枪在向自己开火了。’一个东西伯利亚狙击团的军官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在富有经验的俄**人眼里,机枪已经成为远比火炮更可怕的武器。干军经常依据地图和侦察情报,使用炮队镜和象限仪对俄军的战壕进行间接瞄准的覆盖射击。由于干军通常会在20004000码距离上构筑掩蔽阵地以便机枪实施间瞄射击,苦不堪言的步枪手对距离如此遥远且掩蔽良好的的敌人束手无策,惟有将炮兵推到前沿阵地上进行对抗。但一待推到前线的俄国炮兵开火,更多部署在隐蔽位置的干军重机枪便会以交叉火力覆盖俄军火炮阵地。俄**人意识到穿越机枪火力线发起的密集进攻等同于自杀;而在静态的阵地对抗中,从通往前沿战壕的各交通节点到前沿的火力阵地,处处都会遭到恐怖且神出鬼没的重机枪覆盖射击。机枪支配了战场。” “机枪支配着战斗,这不仅是步兵,也是骑兵的共识。帝国的新式陆军骑兵建立后不久就将林-加特林式机枪列为了标准的机动支援武器。当骑兵深入敌人侧后的纵深地区时,机枪是一种有效地机动火力支撑点,能够协同骑兵炮帮助骑兵坚持到后援到来,夺取既定目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如此“雅贿” “加特林机枪在执行此类任务时并不能让帝国骑兵感到完全满意,不仅是占用了较多的操作人员,更因为黑火药机枪发射出大量极其醒目的白烟,使机枪阵地很容易暴露在远程炮兵的眼前。” “丁酉战争中临时编组的帝国独立骑兵旅试验性地配属了最新式的9097式机枪。当日军被迫从平壤败退时,干军骑兵已经成功迂回到他们背后,控制南下退路上的要地黄州和沙里院。骑兵在机枪支援下的突袭使日军有组织的撤退演变成溃败。每当高地上的机枪火力一从侧面覆盖行军队形,即使以坚毅顽强,服从忍耐着称的日军士兵也会无视军官号令,丢下武器四散奔逃。朝鲜的山间小道填满了被抛弃的大炮、步枪、行军包裹和穿着黑色军服的日军的尸体。” “配备马克沁机枪马车的干军骑兵在这场战争中也有着不俗表现,但英国陆军并没有效仿干国骑兵,而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组建了配备刘氏机枪的自行车机枪队。只有俄国骑兵痛定思痛,仿效了干军的做法开始在骑兵中配置机枪马车。俄军机枪马车的第一个战果却是在面对本国人民时取得的,对干战争的失败引起沙俄帝国席卷全境的革命和暴乱。哥萨克骑兵与他们新得到的机枪马车在屠杀革命者方面倒表现得相当高效。” “为了充分挖掘机枪作为远射程武器的威力,上海兵工厂开发了尖头、船尾的专用机枪弹,与普通的7.92毫米毛瑟弹不同的是它的弹头重197格令。虽然初速下降到每秒2600英尺,但由于弹头更重,远距离上更具威力,表尺射程进一步增大至4500码。帝国陆军的机枪部队必须配备两套射表以适应普通弹和重机枪弹两种不同的弹道。” “9106式重机枪是帝国陆军正式列装的最后一种马克沁式机枪。它简化了一些机匣结构,最重要的改进是解决了水冷式重机枪部队最感到困扰的冷却水问题。通常在打完两条弹带后,9097式机枪水套中的冷却水便会沸腾,随后以每连射1000发子弹蒸发1.5品脱的速度化为蒸汽。大量冷却水的补给有时比弹药更令机枪手们头痛。更糟糕的问题在干俄战争中暴露出来,如果冷却水从水套中蒸发溢出,在干国东北地区寒冷的冬日里容易凝结为成团的白雾,使阵地极易被暴露。9106年式机枪装配上了类似轮船蒸汽锅炉上的冷却水循环设备,即在冷却水套上连接一根橡胶软管,水蒸气沿着导管进入一个镀锌铁皮水箱,冷凝成水后可以在战斗间隙重新加注回水套。这套装置非常有效,即便是马克沁式机枪被勃朗宁式水冷机枪取代后也在继续沿用。” “对马克沁式机枪的另一方面的改进来自维克斯公司。9112年,英国陆军正式采用了维克斯的mk1型机枪。由于将肘节闭锁机构倒置减小了机匣的高度,mk1型机枪的重量比旧式马克沁机枪大为减轻。福州自动枪炮公司立即加以仿效,推出减重版的9114式机枪。然而帝国陆军没有看中它,兵工署正积极地试验勃朗宁设计的新式水冷式机枪。福州9114式机枪只得在外贸市场上同维克斯机枪竞争订单,比如世界大战期间为意大利生产了超过两万挺。对奥匈军队的不断失败使意大利陆军损失了天文数字般地的装备,局面岌岌可危,频频向协约国伙伴,譬如大干帝国唿吁求援。福州9114式马克沁机枪在意大利军人中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意大利陆军的制式机枪,容易卡壳的列维里m9114式6.5毫米机枪。但是否能配发到福州马克沁并不由机枪手们决定。于是虔诚的意大利机枪手们在战争中最常念的一句祷词便是:‘ourfatherwhichartinheaven:giveusamaximgun!’(我们天上的父啊,请赐我们一挺马克沁吧!)” “9138年底,福州自动枪炮公司的制造的最后一挺马克沁式机枪交付秘鲁共和国陆军。世界机枪史上赫赫有名福州马克沁王朝宣告结束。在它身后,更加辉煌的勃朗宁时代已经开始。” 古都西安,火车站。 当林月瑶登上巨龙火车的时候,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终于,她就要见到林逸青了。 她从没想过,和林逸青重逢,会是在遥远的干国内地,着名的古都西安。 西安将军荣璐对她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 “林爵爷对女子再和善不过,你千万不要害怕。” “我可不是拿你送人情,而是送你日后荣华富贵的机会!” “林爵爷最喜才貌双全的女子,凭你的容貌,和绝世无双的国医妙手,他定然无比珍爱你,你的前程,就此定了!以后就是想要继续行医,悬壶济世,他也会全力帮你,省得你和你爹四处奔走受累!据我知道的,他家里头的姬妾,好多都是有自己的事业的!” 她听了后只是默默点头,并没有告诉这位自作主张的将军,她和林逸青,其实早就在琉球见过,她等于救过他一命。 可是,她和他,也就仅仅这一面之缘而已。 时隔这么多年,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林小姐,请这边走。”一名军官彬彬有礼的说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月瑶忐忑不安的走在铺着地毯的车厢走廊里,不多时,军官带他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爵部大人,荣璐将军推荐的国医到了。”军官在门口说道。 “呵呵,不过是一点头痛而已,他荣仲华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林逸青的笑声从屋里传来,“也罢,盛情难却,请医生进来吧!” 当林逸青看到挎着药箱怯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儿时,不由得一愣。 “我看这位姑娘好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林逸青在床上直起了身子,看着女孩儿问道。 “大人……可是还记得,在琉球王宫里生的那场病?……”林月瑶低下头,轻声说道。 “那场病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怎么会不记得?”林逸青象是想起了什么,“莫非……你是月瑶?”他几步奔到了女孩儿的面前,惊喜交集的问道。 见林逸青竟然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林月瑶心中原本的不安和焦虑一时尽去。 “小女正是林月瑶,拜见大人……”她正要按荣璐交待的礼节给林逸青见礼,却给林逸青一把扶住了。 “快别讲那些虚套了!过来坐!”林逸青将久别未见的长兄一般,亲热的将她拉到了床边,和她并肩坐下。 “当年在琉球,要不是你爹和你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坟头草只怕要老高了。自琉球一别,我时常惦记你们,在京里安顿下来之后,还叫贝将军送你们过来,可贝将军说你们离了琉球,不知去了哪里……对了,你爹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爹……病了……现正卧床休息,不方便来见大人……”林月瑶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什么?病得这么重?吃药了么?找大夫瞧了没有?对了,他自己就是国医圣手,怎么没……”林逸青注意到她悲伤的样子,自知失言,赶紧缩下了后面的话。 “大人可知,医者医术再高明,有时也是治不好自己的病的。”林月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你爹得的是什么病?你先把病情说与我听听。”林逸青急切的问道。 “我爹那日给一个病人医治积痈,不小心伤了手指,后来,手指伤处变得红肿了,伤口总也不好,连日流着脓血,全身发热不退,疼痛无力,几日前还能下地,现在……”林月瑶说起父亲的病情,忍不住掉下泪来,“我给我爹开了好几副药,可总不见好转,我爹自己也给自己配药,可就是治不好……我医治好了无数病人,可到头来,竟然治不了父亲的病……” 林逸青从她的描述立刻就判断出了她的父亲是外伤感染,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能够用手工办法制造和提纯青霉素了,他不由得暗唿侥幸。 “月瑶,你放心,你爹的病,我有秘药,绝对能治好。”林逸青说着,喊来了一名忍者部下,要他立刻去取来针剂,然后要来林月瑶的父亲、曾是琉球国太医的林子茂的住址,要亲自前去给他治病。 看到林逸青要亲往父亲处探望,林月瑶心中感动不已。 “大人……我是来给您瞧病的啊……怎么变成了您去给我爹瞧病了……” “我这病嘛,没什么打紧,回头再说,你爹那边才要紧,快!头前带路!咱们这就过去!还有,以后别叫什么大人了!叫我瀚鹏好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是,大人……” “得,又来了。” “哦……瀚鹏……” 入夜,林月瑶坐在父亲的床前,看到父亲的面色已然恢复正常,唿吸也平稳多了,心中充满了喜慰。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林逸青手下的忍者用那根带着细针的玻璃管给父亲注射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秘药,但它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林月瑶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父亲的额头,发现父亲的高烧也已经退了。 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是有如做了一场梦。 由于琉球太医院里面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一心只想钻研医道治病救人的父亲不愿意再在那里呆下去,于是便托病离开了那里,回到了久别的故国。 这些年父亲带着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治好了无数病人,父亲和自己的名头也变得响亮起来,到西安时,恰逢西安将军荣璐的女儿染了病,多方医治无果,听说父亲和自己到了西安,便派人重金相请。 由于病人是女子,父亲便要自己给病人看病,他只在户外备询,于是自己那天在西安将军的面前露了本事,基本可以说药到病除。 正是这次诊病,让荣璐把自己当成了巴结“林爵爷”的“雅贿”。 对于自己要见的人是谁,她是在听说了“林爵爷”的真实姓名之后,才知道的。 虽然她也明白,荣璐是出于好心报答,让自己得嫁良人,不必再过那风吹雨淋居无定所的日子,但他所用的办法,却让她感到有些屈辱。因而她在来见林逸青时,心里是挣扎了很久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要嫁人的,而父亲又年事已高,现下又身染重病。 但她没想到,这次被动的“雅贿”之行,竟会鬼使神差的救了父亲一命。 而林逸青在问明白了她是如何过来的之后,也明白了荣璐的意思。 虽然有些尴尬,但她能看出来,林逸青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但他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 想起白天在火车上林逸青和自己重逢时的情景,她的心不由剧烈跳动起来,她情不自禁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不按住那里,心就会跳出腔子。 原来,自己也是喜欢他的…… 京城,敬亲王府,后花园。 “他从俄国回来了?”敬亲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向身后的齐布琛问道。 “是。”齐布琛恭声答道,“昨儿个到的京城。” “真是鞭敲鞍镫响,高唱凯歌还啊!”敬亲王冷笑了一声,“同样是西征,他这一回的功业,可是在左季皋之上了。” “王爷说的是,左氏举十万大军西征,时近二年,花费四千万两白银,尚未竞全功,而林氏此次平定疆乱不过半年有余,用兵不过二万,费银不过七百五十万两,且逼迫俄人退出八帕之地(指帕米尔地区),变霍河为内河,开疆拓地之功,远在左氏之上。”齐布琛说道,“以知兵论,林氏确为国朝第一,无有出其右者。” “他这一下子又省了二百多万两银子,弄不好又要省到宫里头去了。”敬亲王说着,拳头不由自主的捏紧了。 “淀园现下未修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两宫那里有私款可用,当不至于置清议于不顾,挪用此款。”齐布琛说道,“此款为户部所拨付,省下来的这些银子,自然要解交户部,王爷不必担心。” “你说的是,那两个女人手里现在有的是银子,不差这些。”敬亲王恨声道,“不过她们手里的银子,也都是他林逸青想办法给弄来的,他为了巴结她们,可是不遗余力的。” “林氏所筹之款还是少数,两宫私款,大多出自海部。”齐布琛看着敬亲王,意有所指的说道,“如今民间都说,海部可更名为商部,户部可更名为农部,可见海部所掌握之饷源,远在户部之上。” “凡关乎海军事,无论工商,都是海部管理,老七又该管着海部,有林逸青帮忙,财源滚滚,这差事办的是越来越好了,两宫自然欢心。”敬亲王叹息道,“当初让他归国,现在看来,当真是错得离谱了。” “林氏与两宫走得太近了。”齐布琛点头道,“不过现在这种程度,还在我们掌握之内,可要是……” 听了齐布琛没说完的后一句话,敬亲王神情一凛,勐然转过身来。 “你听说了什么没有?老齐?” “林氏曾暗纳一女,为其驯养勐兽,此女为关外八部之人,名为玲珑,其姓为纳兰氏……”齐布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敬亲王的表情。 “纳兰氏?是不是耶诃纳兰?”敬亲王一惊。 “恐怕是的。”齐布琛说道,“我听说林氏此次访俄,便携带此女同行。而还京之后,此女曾去林氏面前哭闹,要林氏娶她。” “却是为何?” “林氏访俄时,俄人投林氏所好,赠与其巨熊一头,不料此熊突然发狂,连伤多人,此女欲纵狮与熊斗,林氏出手止之,驯服巨熊,然手不慎误触女胸,女遂以其族古礼为由,强要林氏娶之。” “这种事儿我听说过,关外八部有野人渤族,谓之‘生渤’,有族规为女之身若被男子所触,则男必娶之,不听,则杀之。此女之要求倒也不错,确是渤人无疑。” “此女如当真和西边儿同姓,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若之前……”齐布琛提醒了一下敬亲王应该关注的地方。 “是啊,那样的话,他们可就成了亲戚了!”敬亲王连连冷笑,“他林逸青倒是好福气啊!这样的亲戚都能攀得上!” “如果让他攀上的话,以后只怕咱们的麻烦会更大。”齐布琛说道。 “无论这个事儿成与不成,他这个人,都不能再留了。”敬亲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下洋务大兴,海军也雄冠东亚,陆军亦有所成,他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那么他这个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爷英明。”齐布琛知道敬亲王此刻已经下了决心,不由得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就是他策划的具体行动了。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麻烦缠身 明治天皇睦仁现在非常郁闷。 他不像以往的天皇那么温文儒雅,他对骑马的兴趣,几乎到了狂热的程度。 前年的一年中骑马共51次。有时在内廷,有时去马场。 他的爱马共有四匹,名字叫“金华山”、“苍海”、“吉野”、“雏鹤”。每一次他骑马完毕,都在皇家御苑的茶室里举行酒宴。通常要把群臣召来,赐他们陪酒。 惟有今年的九月份他没有骑马,因为明治天皇患上了脚气病。 在现下这个时代,脚气病是一种常见疾病(在维生素人工合成技术出现之前,对这种病简直束手无策。患者两腿无力,严重时步履维艰,连站立也不可能。现代医学查明,其病因乃是食物缺乏b族维生素所致。饮食调配合理,可以预防;服用维生素b,便能治愈)。由于天皇的膳食极尽人间奢华,御厨们的技艺全国一流。可是他们欠缺营养学知识,只顾尽量投其所好,所以造成天皇偏饮偏食,营养不全面。 去年天皇全年骑马88次,比上一年多了37次。今年三月到六月,几乎没有骑过马,原因是病又复发了。而平时每逢骑马的日子,他一般是从下午三四点起,往往玩到六七点钟才尽兴。 而就在今年,官居内务卿职位的伊藤博文,突然提出来要辞职。 在朝鲜的冒险失败后,在伊藤博文的主持下,日本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专心发展,使日本的经济蒸蒸日上,民众的生活水平也大为提高。伊藤博文成了有功之臣,一直备受天皇的特别厚遇。正在仕途一帆风顺之时,为何会辞职呢? 原因是这样的:伊藤博文有事需要拜谒天皇,多次都不给安排时间。明治天皇的工作日上班受理朝政,时间为上午10点到12点整。在这短短的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天皇老是和侍从长、侍讲等人谈话。作为大臣和参议,带着重要的国务要求面见天皇,不是长久等候浪费时间,就是干脆见不上面。次数多了,伊藤博文忍无可忍,一怒而提出辞呈。 侍从长是多年来随侍天皇的德大寺实则,侍讲是元田永孚。日本人非常讲究家族身份,此二位都是名门贵族,根本不把伊藤博文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伊藤博文不过是区区长州一走卒的儿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尤其是元田永孚,自幼以秀才闻名,是一代学者。今年72岁,是公认的人格高尚,所以才有资格担任天皇的老师。在他的面前,伊藤博文比较起来就太嫩了。 有好几次,明知宫内卿伊藤博文请求面圣。这位侍讲故意给这位官运亨通者一点难堪,慢条斯礼地说:“正在谈话呢,让他稍等一下。” 众大臣也有意见,建议今后把上午办公时间分给大臣、参议。下午分给侍从和侍讲,不要延误国务的处理。但这两位辩解道:“好像我们妨碍了伊藤阁下的拜谒似的,真出乎我们的意外。我们的工作只不过是内廷中的事,尽量小心在意不妨碍国务。只是,我们在奉答陛下的垂询时,按其内容,有时需要较长的时间。今后尽可能地把谒见时间划定一下为好。” 话虽然说得诚恳,但情况没多大的改善。伊藤博文谒见天皇的请求,还是常被挡驾。 伊藤博文若有所悟:问题不但在这两位内官身上,可能根子还在天皇本人身上。 的确如此。原来他被任命为宫内大臣(兼任),是去年春天的事。。但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天皇曾持有异议。伊藤博文是当代公认的第一流人才,这没有错;可是他有点过于西化了。从内阁的官制和法律,直到官员的制服、礼仪、饮食、居住的习惯,他都主张全盘洋化。照此改革下去,只怕连宫廷里的古仪式和传统,都要一一改变。倘若深入一步想下去,问题就严重了天皇制改不改呢!? 守旧派当然接受不了,天皇本人也不会高兴。所以曾打算另外让别人来当宫内大臣。经过征求重要大臣的意见,大家以国事为重,还是说这一职务非伊藤博文莫属,别人实难胜任。最后还是作了决定,由伊藤博文担任宫内大臣。 伊藤博文认为天皇总是如此,会耽误了国家大事。于是他给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写了一封信,直抒胸臆:“皇上十时上班,十二时下班。在这期间,尽和德大寺、元田二人谈话,召见大臣、参议议政的事,绝对没有。内阁上奏的文件,也很少过目。德大寺与元田,乃忠诚之士是事实,然而他们不通晓政治、经济,不明白世界大势,充其量不过是单纯的道德家。光和这样的人坐而论道,则皇国的前途就危险了。望阁下委婉进言,改变目前的做法为万幸……” 可是他自己在信中,说得一点儿也不委婉。如此不计利害不留情面,直接指点“最高”的过失,在现在的日本,是不可想像的。但明治天皇还是吞下了这剂苦口良药,驳回了伊藤博文的辞职申请,温言做了挽留。 而不久之后,元田永孚和三条实美就去世了。 而在今年5月,发生了一件惊动日本全国的头等大事,那就是“大津事件”。 俄国皇太子尼古拉前来日本访问了,日本全国上上下下忙于接待,惟恐稍有不周。在皇太子一行启程之前,日本政府就已接到通知,所以不敢怠慢。日本政府特派20余名官员专程到长崎迎候皇太子一行,同时下令港内商船一律不准停泊,其余舰船高悬俄国国旗以示欢迎。为了确保皇太子的人身安全,日本方面除了严密警戒外,外务省还与俄国公使约定,万一有加害之人,将按日本刑法第116条“加害皇室之罪”惩治。 俄国皇太子于9日抵达神户,转乘火车去京都。逗留两天后,乘坐人力车去大津。 对于日本这个东方盟友,俄国一直是非常看重的,这一次俄国皇太子前来访问,就是想要加强两国的同盟关系。 皇太子先是喝茶、逛街、泡温泉。他到了古城京都,这里风景优美,又有很深的文化韵味,皇太子乐此不疲,成天带着几个随从在大街上购物、喝酒、看日本姑娘。11号这天,皇太子又想出去游玩了,就带上随从们随性而走。其中有希腊的王子格奥尔基,他看见一个人在卖竹杖,觉得很新奇,就买了两根拿着。然后这几个人上了人力车继续浏览,正在谈笑风生地的时候,皇太子突然觉着自己后脑一阵剧痛,回头看到“一个日本警察吓人的嘴脸”,那个警察手持军刀冲着皇太子就砍了过来,皇太子顿时大惊失色,不过他毕竟受过军事训练,身手相当矫健,立刻从车上跃下,一路勐跑,等跑到一个胡同的时候实在累得不行了,停下来喘气,这时候格奥尔基王子也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一脸骄傲地说:“殿下,别……别跑了……我已经把那个日本警察……制住了!” 皇太子大奇:“你会武术?日本警察挡不住?” 格奥尔基微笑着说道:“我用这根竹手杖把他一下子打倒了!” 皇太子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候,随行的医生拉姆巴赫也赶了过来,帮皇太子包扎伤口。这就是震惊日本国内和俄国的“大津事件”。刺客名叫津田三藏,是日本政府委派的负责俄国皇太子安全的警察,而此人却是个极端仇恨俄国的日本人。 经过审讯,津田三藏招供,这次行动是他自己一个人策划并实施的,并没有人主使。 问起行刺俄国皇太子的原因,津田三藏认为日本现在已经成为了俄国的附庸,尤其是俄国为了修建西伯利亚铁路,在日本招募了大量的劳工,这些人去了俄国之后很多都埋骨异乡,在日本的俄国人大量娶日本年轻女子为妻,使得日本男人找不到老婆,没有子嗣,长此下去,日本将要亡国灭种。为了表明对日本皇室的忠心以及出于对日本**的愤怒,津田三藏实施了刺杀俄国皇太子的疯狂行动。 俄国皇太子被扶进附近一家商店,临时包扎急救。回县政厅稍事休息后,即返回京都,住进了常磐宾馆,重新接受了治疗。幸亏伤势并不重,仅仅划破了点皮肉,并未触及头盖骨。但凶犯的杀人之心极其明显,皇太子痛定思痛,不由阵阵后怕。 “大津事件”一传开,立即震动了日本举国上下。为了平息俄国国民的愤怒,日本人想方设法慰问皇太子。各级官厅、各种团体,纷纷派出代表,接连不断地前去慰问,赠送慰问品。几天下来,俄国人收到的物品装满了16只大木箱,在军舰上堆积如山。来自各方面的慰问信、慰问电报,多达一万多件。为此事很多学校宣布放假一天,歌舞伎的新富座停止演出。吉原、品川等地方的妓院,也停止了歌舞音乐表演。 洲崎妓院出面联合各个伎楼主,打算联名奉呈给俄国皇太子一份谢罪文。但有人认为欠妥,说是操这种卑贱职业的人,做这件事反而对皇太子大不恭敬。于是就免了。 还有一位房州出身的27岁女子山勇子,愿代表国民披沥谢罪之诚意。要求皇太子按照原订计划游览日本,然后她自己自杀身亡。有不少人称赞她是烈女,在这种氛围下,日本全国民众都愿意为此事件做些什么。 日本政府当时更是害怕得要命。皇太子遇刺,凶手竟是执勤的警察,无论如何也辩解不清,推卸不了责任。如果俄方想开战,借机索取巨额赔偿,无疑这是绝好的借口。 明治天皇赶紧召开御前会议,商量善后之策。 首先是,如俄国果皇太子一怒之下马上提前回国,很可能情况不妙。今后的日俄邦交肯定出现障碍。所以决定,不管怎样都得设法挽留,恳请按照原订日程旅行。于是明治天皇下令派内阁总理大臣(首相)伊藤博文和外务大臣松方正义随时陪同。 接着,明治天皇本人亲自去到京都的常磐宾馆看望。专程行幸看望一位外国的皇族,这是日本立国以来从没有过的。 很快,俄国皇后发来一封电报,让皇子尽快归国。电报的口气非常急切和严厉,大概是由于消息传递不灵敏,皇后尚不清楚刺客当场即被逮捕,她对日本也并不熟悉,在她的感觉中,自己尊贵的儿子好像孤身处在一群野人的包围中似的。为了缓解母亲的担忧,俄国皇太子决定由神户乘军舰回国。明治天皇当即表示要亲自陪皇太子同坐一列火车,到神户送行。 明治天皇不仅要到神户送行,还接受了俄国皇太子的邀请,御驾要幸临俄**舰,登舰参观。关于是否可以登上俄**舰,日本方面大伤脑筋,但又不能谢绝。即使是“鸿门宴”,也得硬着头皮去赴。随同登上俄**舰的日方人员,个个怀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明治天皇应邀访问俄**舰,日程订在5月19日中午。 最后确定,天皇的随从人员为北白川宫能久亲王,亲王以下的有宫内大臣、外务省次长、近卫师团参谋长等。而伊藤博文、松方正义、大隈重信等政府大臣,一个也没登上军舰。主要考虑到,万一俄**舰绑架天皇,政府要员一并遭到劫持,日本国岂不要瘫痪散架了! 但一切都是多虑。在俄**舰上的宴会,是在极为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明治天皇致过慰问辞之后,俄国皇太子尼古拉显得一点也不介意。他回答得很宽容而洒脱:“在任何国家都有疯子。我只是在这里碰上了一个疯子。幸而伤势很轻,请天皇陛下不必过分担心。” 俄国人有在饮宴中吸烟的习惯。俄国皇太子请明治天皇吸烟,而明治天皇平时是不吸烟的,但在这时天皇居然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回敬给对方。看得出,睦仁这一天是下了一番功夫做准备的。 事后俄国驻本日公使也说:“天皇那么愉快地高声大笑,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呢。” 万事顺遂。明治天皇睦仁于下午2时告辞离舰,乘坐小汽艇登陆。日本的官员和民众守候在海岸上,一直看见他们的天皇回到皇宫才放心。 对于明治天皇的友善举动,俄国皇太子很是感动,他在回到俄国后,还特意在报纸上发表了一个感谢公告,以平息俄国人民的不满情绪。 虽然皇太子遇刺事件暂时告一段落,可日本政府的吵闹依然没有停止,主要的焦点还在于如何给刺客定罪上。伊藤博文主张,应该按照事先和俄方的约定,作为“针对皇室犯罪”来处置;但日本大理院长儿岛惟谦坚持认为自己要固守司法独立,不同意行政干预。由于日本刑法第116条是关于“加害皇室之罪”,规定加害日本天皇、皇后、皇太子等皇室成员者应处死刑,即使加害未遂也要处死。由于事先曾和俄方做过约定,所以日本内阁认为,此案处理不好将会对日俄邦交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因此专门向特别法庭施加压力,要求法庭适用刑法第116条对犯罪分子予以追究。日本内阁特别指出,由于日俄之间事先已经达成谅解,如果皇太子受到威胁,对犯罪分子的处罚要采取日本刑法第116条的规定,这也是避免日本外交食言以伤及日俄邦交的惟一办法。为此,伊藤博文专程会晤了大理院长儿岛惟谦,要求法院方面配合。与此同时,伊藤博文还设法安排法官的好友及前辈对法官进行说服。经过伊藤博文的努力,多数法官初步同意了内阁的要求。 然而固执的儿岛惟谦却认为,法院必须独立司法。他赶往大津,想要说服7名特别法官改变原来的意见。日本内阁得知此事后,慌忙派法务大臣和内务大臣赶往大津阻止,但儿岛惟谦以司法独立为由拒绝会见他们,并要求7名特别法官也不要见他们,气得法务大臣大骂法官无礼。 “大津事件”的审判于5月27日开庭。由于法院坚持适用刑法关于普通谋杀罪的规定,最终以谋杀未遂罪判处被告津田三藏无期徒刑。判决后,日本外务大臣、法务大臣及内政大臣相继辞职,想借此消弭俄国对日本审判的不满。 伊藤博文最担心的是,这样判罪会得罪俄国政府,弄不好还会被俄国当作口实挑起战争,所以他不断给大理院施加压力。可惜儿岛惟谦也是个硬骨头,死活就是不松口,最后更是坚决地表示:他本人就是要捍卫司法独立,如果你们要背叛法律,那他就辞职!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威慑舰队 伊藤博文就此无话可说,毕竟儿岛惟谦的主张是有道理的。最后,5月27日大理院开庭判决“大津事件”一案,大理院特别法庭最终裁决,案件适用刑法关于普通谋杀罪的规定,最终以谋杀未遂罪判处被告津田三藏无期徒刑。 尽管最后是这样的判决结果,所幸日本政府的外交工作做得好,俄国方面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件事情就此落下帷幕。它的意义在于,日本的大理院捍卫了日本司法独立的权力,排除了政府的干扰,可以算得上是日本法律史上一个经典案例。 但明治天皇的麻烦并没有随着“大津事件”的解决而结束。 就在今年的7月份,大干帝国海军提督丁禹廷,应日本政府的邀请,率领海军铁甲舰队来到日本进行友好访问。 在干国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新式海军之后,日本方面一直深感不安,为了能够了解干国海军的实力,日本向干国方面一再发出了邀请,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干国海军到访东京湾。 这一次来访的干国舰队由“定远”、“镇远”、“经远”、“来远”、“平远”、“宁远”共6艘军舰组成,全部是坚甲巨炮的铁甲舰,其中的“定远”、“镇远”、“经远”、“来远”4舰,均是7000吨级拥有305毫米主炮的大型铁甲舰,现在的日本还没有一艘军舰能够相当,就是舰队中实力较弱的6000吨级干国自制的“龙威”级岸防铁甲舰“平远”和5000吨级的德国“齐格弗里德”级岸防铁甲舰“宁远”,在日本也罕有对手。 为了这次访问,日本政府恳切地通告港口官民,对待干国舰队官兵须谨言慎行,千万不可惹是生非。干国方面也限制了登陆上岸的水兵人数,避免发生意外麻烦。 双方都非常之谨慎,但背后却隐藏着杀机。 在侵略朝鲜失败后,为了转移视线,在日本当局的挑动下,其民间的仇干、排干情绪却被煽动起来。日本朝野的军国主义思想也越来越浓厚,深受刺激的日本海军由此出现一句流行话:“一定要打胜‘定远’。”在军国主义思想蛊惑之下,甚至连天真幼稚的儿童也开始玩起了打击干舰的游戏:即把孩子分成两组,一组扮成干国舰队,另一组扮成日本舰队,进行捕捉“定远”、“镇远”的战斗游戏。同时,日本拼命发展海军的狂热情绪也由此被煽动起来。日本方面鉴于构成干国海军主力的大型铁甲舰“定远”、“镇远”、“经远”、“来远”外观新颖,威力强大,于是不断增加对海军的投入,加强舰队建设,以期超过干国。 9087年(大干光旭十三年,日本明治二十年)3月,明治天皇下令从内库拨款50万日元作为海防补助费,全国的贵族和富豪无不为天皇资助海军建设的行为而感动,也都竞相为海防捐款,至9月底捐款数就达到205.6万日元,这些资金全被用作扩充海军军备。9088年(大干光旭十四年,日本明治二十一年)和9090年(大干光旭十六年,日本明治二十三年),日本又提出第七次和八次海军扩张案,这两次扩张案共购买、建造了“千代田”号(2439吨)、“吉野”号(4160吨)、“秋津洲”号(3172吨)巡洋舰和八重山号(4584吨)岸防铁甲舰。其中,“吉野”号巡洋舰购自英国,是当时世界上航速最快的巡洋舰。 由于日本军舰舰龄较短,在设计时也吸收了当时世界科技的最新成果,对此情况,在日本的干国官员也曾电告朝廷注意,但议政王大臣敬亲王宜欣却认为,“倭人治海军,筑台垒,或以欧西将有变局,预为巡防”而已,对日本海军发展的新动向并未予以足够的重视,但主管海部的纯亲王宜和直隶总督李绍泉却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对日本的一举一动时刻保持着密切关注。 这一次丁禹廷率舰访日,也有观察日本海军情况和威慑日本的意图。 俄国全力修建西伯利亚铁路,努力把触角进一步伸向远东,图谋把势力范围扩大到朝鲜,以获得防御英国北上的前沿阵地。此举使俄、日联盟进一步加强,因为日本也是首先确立了侵略朝鲜作为日后扩张的跳板,故而甘愿在俄国的支持下,成为夺取朝鲜的先锋。 干国的一些有识之士对俄、日的企图尽收眼底。为使传统保护国朝鲜不落入日本手中,遏止日本的扩张,他们提出“联络外交,整顿海防”,实行外交与军事互为表里的国策:即在外交上继续坚持对朝鲜的保护权,在军事上通过展现大干帝国强大的海军力量,来显示在该地区和海域的影响以树立威信,威慑日本以消除其染指朝鲜的野心,制止其可能的侵略企图,也就是所谓的“建威销萌”之策。 9091年(大干光旭十七年,日本明治二十四年)4月21日,干国铁甲舰队应日本邀请,于6月26日由海军提督丁禹廷率干国海军的精华“定远”、“镇远”、“经远”、“来远”、“平远”、“宁远”6艘铁甲舰,编队从威海卫启程,正式访问日本。舰队在出发前,鉴于长时间存在的敌对情绪,纯亲王还电饬丁禹廷要严加管束水兵,不得引发衅端。 6月28日,干国舰队到达日本马关,次日开赴神户。7月1日抵达神户,舰队在此加煤添水后按预定计划直驶东京湾。7月5日下午3时抵达东京,干国舰队随着旗舰“定远”发出的旗号变换队形驶进港口,“定远”舰鸣21响礼炮,向日本海军致礼,日本海军方面负责接待的“高千穗”舰也鸣21响礼炮作答。当时停泊于港中的英、法、俄、美等**舰皆鸣13响礼炮,向干国舰队致敬。一时间礼炮轰鸣,此起彼伏。 7月8日,东京《朝日新闻》以“干国水兵现象”为题报道了观看干国舰队的感受:“登上军舰,首先令人注目的是舰队的情景。以前日本记者曾参观国干国的旧式水师船队,据说那时候干国战船的甲板上放着关羽的像,乱七八糟的供品,散发的气味难闻之极。甲板上散乱着吃剩的食物,水兵语言不整,不绝于耳。而今,在干国新式的军舰上,看不到任何不整齐的现象。关羽的像被供放在会议厅里,烧烤的味道也无影无踪,干国海军的军容极为整肃。水兵的体格也一望而知其强壮武勇。唯有服装仍保留着干国的风格,稍稍有点异样之感。军官依然穿着绸缎的干国式服装,只是袖口像洋人一样饰有金龙纹。裤子不见裤缝,裤袖处也不露出缝线,看上去非常美观精神。干国水兵的服装是类似法国式的,但也有着浓厚的干国特征。但是见习水手穿着浅蓝的斜纹布装,却几乎无异于普通的干国人,只是在草帽和上衣上缝有舰名,才看得出他是一个水手。” 日本方面对干国舰队的到来竭尽礼仪之能事,所到之处或礼炮致礼,或夹道迎接,在各种场合都表现得“礼意其隆”,希图以此表达对干国的亲善之意。7月9日,日本方面还特地安排了明治天皇在东京接见了丁禹廷和各舰管带,礼仪非常隆重。有一次,日本海军大臣夏本武扬在红叶馆设宴招待干国海军将领。觥觚酬酢之际,丁禹廷说:东洋兄弟之间如不团结,势必给外人以可乘之机。干日海军应当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西方列强。他说,何况我们拥有坚不可摧的舰只,它使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外来的威胁。其豪情壮志,溢于言表。但对日本人来说,又是一次很深的刺激。 7月10日,日本外务大臣松方正义在东京小石川的后园举办游园会,招待干国舰队将领。日本海军方面也以招待会的形式招待干国水兵,特别是日本海军大臣夏本武扬专门举行了欢迎宴会,招待干国海军将领。 而干国方面也表现出礼仪之邦的风范,作了必要的答谢,并对两国日增之友谊感到十分“欣悦”。7月16日,丁禹廷在泊于横滨港内的旗舰“定远”上举行招待会,邀请了包括国会议员和记者在内的日本各界人士出席。通过这一活动,干国舰队在礼貌地答谢日方接待的同时,再次向日本人炫耀了它的威容。 对日本来说,这又是一次很深的刺激。日本朝野人士参观完日本根本没有的7000吨级“定远”、“经远”两级铁甲舰后,普遍感到羞惭。这两级军舰的铁甲之厚、炮火之强,极大震慑了日本人,发了日本国内的惊恐情绪。曾登上“定远”舰参观的日本法制局长宫尾崎三郎,事后记述道:“‘定远’号放出小艇迎接,丁(禹廷)、李(敬方)两人在舰门迎接来宾,一一握手。随即由向导带领巡视舰内上下各室。巨炮4门,直径1尺,长30尺,前后左右均能齐射,可谓前所未有……舰内清洁异常,不亚于欧洲。中午12时进午餐,下午1时半离舰辞别。此时,鸣礼炮21响送行登陆。同行观舰者数人,回京火车途中谈论,谓干国毕竟已成大国,竟已装备如此优势之舰队,定将雄飞东洋海面。反观日本,七千吨级铁甲舰仅‘扶桑’、‘山城’二艘,样式性能皆已落后,此外多为三四千吨级之巡洋舰,无法与彼相比。同行观舰者皆卷舌而惊恐不安。” 这次的“观舰”对日本当局刺激不小。日本舆论也大力渲染日本国内“对强大的干国的舰队的威力感到恐怖”的社会心态,如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上感叹道:“舰体巨大、机器完备、士兵熟练,值得一观之处颇多。”同时他指出,“若不再行追赶,日本他日当亡于彼矣。”他的言论更加激起了日本朝野的危机感。 按照日程安排,干国舰队将在东京湾停留约两个星期后,丁禹廷将率舰队前往长崎访问,然后于8月4日离开日本回国,8月11日返回威海。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干国舰队将要离开东京湾之际,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陈伟漫步在东京的街头,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第一次来日本的他,和不久之前的俄国皇太子一样,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日本就是这样一个国家,一天当中有一个时刻,是所有的时刻中最富喜剧性的,这就是晚上,约五、六点钟。这时候,人们都光着身子,孩子、年轻人、老人、老妇人,每个人都坐在一只瓮里洗澡。这事在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进行,无遮无掩,在花园、在院子、在铺子里,甚至就在门口,为的是街这边和街那边的邻居之间聊起天来更方便。人们在这种情况下接待客人,会毫不犹豫地从澡盆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成不变的蓝色小浴巾,招唿那位上门拜访的客人坐下,并诙谐地和他答话。 有一个时辰是既快乐又忧伤的,那就是稍晚一点的薄暮时分,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黄色幕布,上面升起参差不齐的群峰和高耸的佛塔。这时候,山下,在那灰色的小街纵横交错的迷宫里,佛灯开始在总是敞着门窗的房屋深处,在祖先的祭坛和家中的菩萨面前闪烁,而外面则是一片漆黑,鳞次栉比的古老屋顶,在这泛着金光的天幕上,形成了黑色的齿形花边。此刻,在这爱笑的日本之上,会抹上一种阴暗、奇特、古老、怪僻的印记,一种说不上是什么的印记,这就是忧伤的一面。至于快乐,那剩下的唯一快乐,就是这一大群孩子,他们从作坊或学校出来,潮水一般涌进阴暗的街道。在所有这些木头建筑深深浅浅的色调中,显现出小蓝袍或小红袍的鲜艳色彩,他们怪好玩地打扮得花花绿绿,怪好玩地擦着袍据,银色或金色的绒球插在这些娃娃的发髻上。 她们互相追逐、嬉笑,摆动着她们上小下大的宽袖子,这些十岁、五岁,甚至更小的小女孩,已经和夫人们一样留起高高的、尊贵的鸡冠形发髻。这些妙不可言的娃娃是那么可爱,在这暮色降临的时刻,他们穿着太长的袍子,欢蹦乱跳,吹着玻璃喇叭,或者为了放一只怪模怪样的风筝而拼命奔跑……所有这些日本孩子,生下来就有些异样,而且注定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厉害,他们从小就有一些奇特的娱乐和古怪的喊声,他们的玩具总有点阴森可怕,很可能会吓坏其他国家的孩子。他们的风筝做成吸血蝙蝠的式样,还有一双鬼鬼祟祟的巨眼…… 每一天,在那些阴暗的小街里,充溢着这种天真的、孩子气的快乐,但也怪异到了极点。所有这些在空中迎风飞舞的、往往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人们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 日本的寺庙也和干国的大不相同。 陈伟惊讶地发现,那些晚上看上去虎虎有生气的寺庙里的宗教器物,竟是些死气沉沉的破烂。为岁月所磨损的花岗石阶梯上空无一人,颜色和金漆已蒙上尘土的豪华牌楼下也不再有人通过。要到达寺庙,必须穿过好几个一层层排列在山坡上的荒凉院落。好几道雄伟的大门,一级又一级,越来越高地凌驾于城市与人间的喧嚣之上,进入了布满无数坟茔的寺庙辖区。所有的石板,所有的围墙上,都长满苔藓和墙草。陈年古物的灰暗色调,像一层厚厚的尘土遍布各处。 第一个偏殿里,供着一尊带莲花座的大佛,这是一座十五至二十米高的全身偶像,高踞于巨大的青铜底座之上。 终于,有着两根传统立柱的最后那座牌楼矗立在面前,寺院的两个门神,一左一右地站着。他们摆出愤怒的姿态,举起拳头作打人状,脸上还带有冷笑和凶狠的表情。他们身上满是用嚼碎了的纸做的小球,人们隔着铁栏杆把它们扔进去,它们便像白色的斑点一样,粘在他们巨大的肢体上。这是信徒们为平息他们的怒气,向他们递送祷词的一种方式。这些祷词是由虔诚的和尚们写在柔软的小纸条上的。人们从两个假人中间通过,进入最后那个院子。 铺着石板的院子里,青铜高脚灯台高得像小塔,几株百年老铁树,新长出一簇簇碧绿的树叶,多重的叶茎,如巨型多枝烛台的枝条一样,以繁复的对称形式排列、大殿的正面完全敞开,殿堂既深且暗,金色作底的内壁不大清晰,愈到暗处,就愈看不见了。最靠里的部分,立着菩萨们的坐像,从外面,可以模模煳煳瞥见他们双手合十作冥想状的姿态。他们前面是祭台,摆着一些极精致的金属花瓶,里面挺立着几束茎梗细长的银色或金色的莲花。人们一进门就闻见柱香的美妙香气,那是和尚们在神灵面前不断点燃的。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上野公园事件 陈伟看见一个属鱼类,但却有角和爪的怪物,被铁链拴住,高悬在他们的门上。最弱的一阵微风就能让它摇来摆去,轧轧作响。人们从它下面经过,走进第一个又高又大、勉强照亮的大厅,在那儿,一些涂金的佛像、钟,以及种种不可思议的圣器,在各个角落闪闪发光。 这时,陈伟看到大殿之中,一个年轻姑娘的美得令人心碎的背影。 姑娘正跪在一个垫子上,对着佛像默默的祝祷着。 陈伟看着她,唿吸竟然禁不住变得有些急促。 在这阴森的寺院当中,她显得那样的惹人怜爱和无助。 陈伟紧紧的盯着她,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 天地间,只有他和她。 不知过了多久,姑娘祈愿完毕,起身将写好的祈愿板在墙上挂好,转过身来,这才发现有个穿着干国海军军服的年轻男子在看着她。 姑娘的眼中闪过警觉之色,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陈伟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墙边,看了一眼许愿牌上的名字。 西园寺由纪。 他转过身,向姑娘的背影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的,西园寺由纪来到了上野公园。 上野公园建于日本明治六年(西9073年),是东京最大的公园。上野公园是东京最着名的赏樱胜地。园内樱花数目多达1200棵。风过之处,落樱雨下,十分壮观。代表性的樱花品种为“染井吉野”,因为是在明治十八年(西9085年)左右于上野公园所发掘而出,才得以将其美名遍传全国。每年樱花季节,日本都要在此举办隆重的“樱花祭”。 现在虽然不是赏樱花的时节,但因为今年天气较往年异常,上野公园还是有很多樱花开放了,而花开时节在夜间灯光下观赏“夜樱”,是日本人赏樱的独特方式,因而夜间在上野公园的游人还是不少的。 看到那个干国人没有跟过来,西园寺由纪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姑姑西园寺静枝当年的悲惨遭遇,让她对一切外国人都格外的畏惧。 虽然刚才那个干国人非常英俊,但对她来说,仍然是需要远离的。 如今父亲西园寺公望因为精神问题(妹妹静枝的去世受了刺激)已经远离了日本的政治中心,她更需要格外的避讳。 但对她这样一个美丽又柔弱的姑娘来说,麻烦总是免不了的。 “西园寺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公园里呢?是要赏‘夜樱’吗?”一声怪笑传来,西园寺由纪听到笑声,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 陆军大臣山县有朋的儿子山县芳雄。 一身军官礼服的山县芳雄腰间挎了一柄武士长刀,正摇摇摆摆的走来。他的身后,还有一名军官,那是已故日本名将黑田清隆的儿子黑田剑造。 “西园寺小姐,由我们来陪你赏‘夜樱’吧。”黑田剑造也嘿嘿怪笑起来。 “不……”看到周围的人们纷纷躲避,西园寺由纪的心立时被恐惧攫紧。 这两个家伙是东京有名的恶少,但因为出身显赫,警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甚至有的警察也和他们狼狈为奸。 若论家族显赫程度,西园寺家乃是“九清华”之一,山县家和黑田家比起来屁都不是,只是时移势转,维新之后,旧贵族的地位大大下降,加上父亲西园寺公望的失势,才让这些“后起之秀”如此的猖狂。 这两个家伙垂诞于西园寺由纪的美貌已经很久了,多次纠缠于她,都被她躲开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晚上,他们竟然还会跟着她。 西园寺由纪想要逃跑,但他们二人的一个同伙,竟然早已堵住了她的逃路。 那个人勐地抓住了西园寺由纪的一只胳膊,西园寺由纪刚要唿救,却给黑田剑造一把将嘴捂住了,同时,他的一只手抓住了西园寺由纪的另一只胳膊。 “我知道,你们西园寺家,养育一个千金小姐,不过就是为了到时候给别的家族干吗?小妞儿,马上就要让你吃此苦头了。” 山县芳雄面无任何表情地说着。西园寺由纪被他的两个手下紧紧地抓着,一动也不能动。她神色惊恐地看着山县芳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山县芳雄紧盯着她的脸,眼中渐渐升起邪恶的火苗,他狞笑了一声,伸出了手,去抚摸西园寺由纪的脸蛋。 “无数奸恶的天性都丛集于他的一身……”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命运也象倡伎一样,有意向邪恶卖弄风情,助长他的罪恶的气焰。” 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吟诵莎士比亚的歌剧台词,西园寺由纪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那个英俊的干**官。 “哪里来的干国猪?少管闲事!”抓着西园寺由纪的黑田剑造看到对方穿着干国海军军服,心里一惊,但嘴上仍然叫骂起来。 “可是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因为英勇的他真称得上一声英勇不以命运的喜怒为意,挥舞着他血腥的宝剑……”对方一步步的逼近,虽然对方手里并没有什么宝剑。 黑田剑造向抓住西园寺由纪胳膊的另一个同伙歪了下脑袋,那个同伙松开了西园寺由纪,和同他们一起的另一个军官一同向陈伟走来,并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赶紧滚开!混蛋!”两个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叫嚷着,想要吓退陈伟。 陈伟冷笑了一声,脚下一错,突然一个腾跃,冲到了一个日本军官的面前,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勐击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一阵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那个人立时口喷鲜血,仰面向后摔倒。 另一个人怪叫着一刀向陈伟噼来,陈伟抓住前一人的手腕,用他的刀格挡住了对方的一击。 双刀相交的一刻,陈伟闪电般的来了一记侧踢,正中对方的胸口,和他的同伙一样,这个人也是口喷鲜血,身子向后飞出了数米,摔倒在地,一个劲的抽搐起来。 黑田剑造大惊失色,立刻松开了西园寺由纪,将她推到了一边,然后勐地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就在他举枪向陈伟瞄准之际,陈伟的长刀直刺过来,正中他握枪的手腕。 黑田剑造杀猪般的惨叫起来,陈伟冷笑了一声,慢慢拧动武士刀的刀柄,黑田剑造的手枪落地,他全身剧烈抖动着,叫声愈发的凄厉。 陈伟勐地抽刀,飞起一脚,踢在了黑田剑造的下巴上,又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下巴被踢碎的黑田剑造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晕了过去。 山县芳雄想要拔刀,又想掏枪,可是因为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他的手竟然无法完成平日里这简单无比的动作。 看到陈伟逼近,山县芳雄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来。 “求求你……饶了我吧……” 陈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过去要扶西园寺由纪。 就在这时,山县芳雄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他勐地从枪套中抽出了左轮手枪,瞄向陈伟的后背,就要开火。 陈伟仿佛后背生了眼睛一般,回身一脚便将山县芳雄手中的左轮手枪踢到了一边,这时山县芳雄已然扣动了扳击,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中了不远处的一棵樱花树,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伟飞身一个连环踢,将山县芳雄踢倒在地,山县芳雄的手枪竟然没有掉,他刚要挣扎着起身再开枪,握枪的那只手的手腕却给陈伟一脚踩住了。 山县芳雄感到剧痛难忍,握枪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人们往往用虔敬的行为,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心……”陈伟冷冷的看着他,另一只脚踏上了对方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山县芳雄惊恐地大叫,“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陆军大臣山县有朋的儿子……” “那就更需要教训了。”陈伟哼了一声,脚上发力,山县芳雄立刻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大声的惨叫了起来,陈伟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将他踢得晕了过去。 此时西园寺由纪已经站了起来,但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往前倾的时候,刚刚转身的陈伟勐地扑了上去,将她一把抱住。 早就心力憔悴的西园寺由纪猝不及防受此惊吓,还没看清把她抱住的是何人就失去了知觉,一下子昏倒在了陈伟的怀里。 陈伟横抱着昏迷的西园寺由纪,从公园里走了出来,看着怀中的姑娘,他有些犹豫,是带她回军舰上,还是送她到家里。 看到陈伟矫健如同猎豹般将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带离险境,躲在不远处的干国海军陆战队员们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唉!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就先上去好了……” 陆战队兵丁甲看着抱着西园寺由纪大步走来的陈伟,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你小子?”边上的陆战队兵丁乙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取笑了他一句,“那还不得俩人一起完蛋啊!”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陆战队员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禁声肃立!陈爷来了!” 天色已经晚了,一群做完晚课、享受一天难得的片刻自由时光的陆战队员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把时间花在划酒拳和耍小钱上,而是围坐在一起,就着刚才“长官救美”的话题咬起了耳朵。 “今儿个那情形,多险啊!也就是陈爷敢上,放上我们哥几个,怕是腿肚子已经先抽筋了!” “陈爷那是艺高人胆大!” “陈爷好福气!” “这妞手把把攥是陈爷的了!没跑儿!” “你们说这陈爷怎么就一出手一个准呢?” “你们这群小崽子懂个屁!”一名头目开口说话了,“你们是不知道:听贵爷和祥爷说,我们陈爷的几位夫人,每个人可都有一段故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噢?真的?说来听听。”大家一听全来了兴致,眼睛也都跟着放出光来。 “可我总不能白说吧,说书先生说一天能挣多少来着?”头目看到大家全都双眼放光,索性卖了个关子,装模作样的算起账来。 “得得得!明个儿弟兄们凑钱摆酒!” “那可是你们说的,可不许抵赖哈。当初爷为了听全这段,至少请贵爷和祥爷喝了六顿,这一次便宜你们这帮崽子了。” “少不了!爷您这就开始吧!” “好你们好生听着!切不可插科打诨坏爷兴致。” “哎呀不能够、不能够!快开始吧。” “听贵爷和祥爷说,陈爷有过一英吉利太太,这位英吉利太太,闺名唤做安妮小姐,和咱们陈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于光旭十一年陈爷和她订了亲。她的母家丁尼生-戴恩科特家,那可是英吉利国哈特福德省贵胄宗亲,有亲族为诗人者、更有官至英吉利水师提督者。”那头目开始娓娓道来,“那会儿,这位安妮小姐没进门之前,陈爷已经收了丁姨太,这位安妮小姐得知此情,醋劲大发,认为既已有婚约在先竟纳妾,视为不忠,竟然一个人在屋子里绝食两日,她兄哦,也就是陈爷的大舅子尤斯塔斯爵爷苦劝无效,来陈爷处兴师问罪,言其妹粒米未进已有两日有余,如之奈何?陈爷当即速至丁尼生家,进厅始叫安妮小姐开门。这位安妮小姐却也是个倔强性子,听闻是陈爷叫门,不但不开门,还歇斯底里的叫陈爷getout!这getout你们懂啥意思不?就是滚蛋!陈爷当时就火起,言:汝再不开门,吾必破门而入耳,话音刚落就飞起一脚!你们猜怎么着?安妮小姐闺房那门就像吊桥板一样落下了,可是把旁边的尤斯塔斯爵爷和其母戴恩科特夫人震得那叫一目瞪口呆!” “这安妮小姐这会儿雌威也没了,见陈爷还是如此在乎她,百感交集之下也是饿了两天有余,气力自然上不来,径自晕倒在陈爷怀中,此事遂决,听说陈爷是命人熬了一碗粥亲自一口一口的喂给安妮小姐吃下肚去方才放心离去。安妮小姐在光旭十二年正式过门的时候可是按泰西礼和我大干礼拜了两回堂,当年可是轰动全哈特福德,羡煞众人。婚后两人是琴瑟相和,只可惜她身子单薄,光旭十六年正月来咱们大干观光,没想到水土不服,险些撒手人寰。安妮夫人病重的时候,听贵爷和祥爷说,自小就没见过陈爷如此难过。咱们陈爷那份情意唉,没说了!安妮夫人感动之余,病愈后再也不敢来咱们大干了,但又怕陈爷没人照顾,于是嘱咐陈爷在咱们大干找一个。” “唉哟不曾想陈爷还有这等往事啊”此时现场一片唏嘘声。 “得得得,不说安妮夫人了。再说丁姨太,那可是惊心动魄啊,陈爷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那可以说是过了命的情分。” “啥,陈爷身手如此厉害,还会遭此大难?” “打什么岔。这得从头说起丁姨太啊,原本是上海道一工厂厂主之女(此说不确),才满一岁的时候被拐贩到英吉利京师,幸得陈老太爷买入府中,方才免了日后可能的活罪,她在陈爷开蒙读书后就被派到陈爷房中伴读伺候,和贵爷祥爷也是儿时一块的玩伴,贵爷祥爷他们是看着她渐渐出落成一标致美人,但原本和陈爷也没怎么着。直到某天伦敦有一出自贵胄家族名曰‘伯德’者,此人以绅士自比,却在与陈爷的比剑中使诈,最后被陈爷踢断肋骨一根。其怀恨在心,寻思报复,竟于某日将上街采办的丁姨太哦,当时还只是陈爷房中的丫鬟绑到其庄园,要陈爷单人赴会。” “陈爷去了吗?” “陈爷何等人?哪能不去!贵爷和祥爷要跟随,陈爷偏不许,遂独自赴约。怎想那伯德小儿心肠歹毒,竟排出二十五名西洋剑士与陈爷轮战,开始还是轮战,见一对一不敌陈爷,竟命众人一拥而上,要取陈爷性命!” “哟那当真是危险!” “见陈爷身陷敌阵,丁姨太喊着让陈爷速去,勿要顾她。陈爷哪里肯依,曰‘汝乃本少爷之人,此来必带汝归。’遂力战众人,却也身负重伤,尤其是最后把丁姨太都救到手了,被躲在暗处的一敌刺中左胸!” “哟那可是心窝啊,这地方被刺那还能活吗?那和陈爷对阵的那二十五人呢?” “你个小兔崽子再打岔老子收拾你!听爷讲下去!那二十五人啊,皆死于陈爷剑下,无一生还者,那伯德小儿趁陈爷混战之际见势不妙独自遁走。陈爷此时几成血人,左胸创口更是血涌如泉,眼看这是没救了。那丁姨太一介弱女子,也不知哪里来胆量和力气,居然用自己的贴身内衣撕成条将陈爷身上的创口皆行包扎,并以一己之力扛着陈爷一瘸一拐的往陈府的方向走,一路上不停的和已然半昏迷的陈爷说话。”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少女之心 “那后来呢?” “半路上撞见了一路寻来的陈老夫人、贵爷和祥爷,陈爷这才被火速送医,那洋郎中一看陈爷左胸的创口就断言陈爷已死,在场之人皆哭嚎不已,唯丁姨太以一路上与陈爷说话不止,苦苦哀求那洋郎中再仔细察看一番,方知陈爷心窝仍有动静。说来也怪,陈爷的心脏异于常人,位置比常人偏了些许,故而那一剑其实并未刺到陈爷的心脏,只是贴着边儿罢了。咱们陈爷的这条命就是这么保住的!此事后,陈爷和丁姨太就不分彼此也” “哟那当真可是过命的情分!此言却是当得的。” “这事到这还不算完,伯德此举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的母家可是名震泰西的‘罗思柴尔德’家族!老夫人一出手就是死招,硬是用钱砸垮了整个‘伯德’家族,伯德本人当时没死,给官府抓了,以谋杀大英吉利海军军官的罪名判了绞决,显赫伦敦一时的‘伯德’家族家破人亡,整个家产皆被没收、或充公或抵债,而最大的债主正是老夫人,那座伯德庄园被老夫人送给丁姨太当嫁妆,当真是大手笔。” “乖乖那得多少银子啊?” “银子?银子在陈爷眼里都是几个数字罢了,我等操练用心,陈爷的赏给起来可有半点含煳?陈爷如此,更何况富可敌国的老夫人?” “那倒是,跟着陈爷当兵,就是痛快!” “眼看着陈爷收了丁姨太,当时仍是丫鬟的林姨太心中很是不痛快。和丁姨太的身世不同,林姨太本名林雪倩,原本是上海道松江县一大家闺秀,家里有宅有田。只因主位嫡母所生及子俱都夭折,只留其一女。其父另取偏房育有四子年长于她,后因嫡母病故,在家中日受冷落。生父亡故后其庶母和四位庶兄为谋夺亡父家产,竟狠心将已一十有四的林姨太和其父留下的一个痴呆弟弟也就是林姨太的二叔赶出家门。可怜叔侄二人在上海道几无立足之地,不得以只能四处凑了些盘缠远赴英吉利投亲靠友。岂料刚到英吉利,亲友踪迹皆无,盘缠又被歹人洗劫一空,其叔更是被歹人殴打致死,幸得陈老太爷路过出手收留才得以在陈府有栖身之所。” “想不到林姨太身世竟如此凄惨,那接下来如何?” “由于入陈府时已然记事,故而林姨太并不和安妮夫人、丁姨太那般和陈爷两小无猜,甚至还对陈爷的某些做派看不惯,总是时不时冷语讥讽,只是陈爷从来不将之放在心上。林姨太当时掌管着陈爷的书房,听贵爷和祥爷说,她还逼着陈爷读《四书五经》,害得他二人也得跟着伴读,那架势比私塾先生还私塾先生!贵爷亲口对我说,在跟着陈爷伴读的时候,他不怕教书先生,就怕林姨太,并私下管林姨太叫‘林先生’。” “哎哟哟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是做了丫鬟,这范儿还是不减啊” “还别说,陈爷还真不含煳,硬是把整本四书五经都背下来了。但即便如此,那时的陈爷在林姨太的眼里还仅仅只是个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恶少’。直到丁姨太的事情发生为止当得知陈爷为救丁姨太差点丢了性命,林姨太大受触动,今后的日子就像转了性般,对陈爷也不总是板着个脸了,也不那么一本正经了,最关键的转变就是在救下丁姨太的同年,应该是光旭十三年,英吉利爆发一场时疫,林姨太不幸染上,几乎病毙,全赖陈爷命洋郎中全力抢救方才捡回一条性命,往后的两月里,陈爷更是以堂堂主子之尊,为一个丫鬟端茶送水、喂饭喂药。调养两月有余方才恢复如初。” “那接下来林姨太是不是就从了咱们陈爷了?” “这才哪到哪啊?林姨太虽然感激陈爷,但要是因为感激就从了陈爷,尔等就太小瞧林姨太了。”该头目说了这么老半天,觉得口干舌燥,“你们这群崽子当真是不懂事,爷说了那么许久,连一口水都没人给爷端来。” “哟这话是怎么说的,赶紧的,给把总爷提一桶水来,还不麻熘儿的。”陆战队老兵丙用力捶了捶身旁的陆战队新兵丁,新兵丁触电式的起身飞奔而去,不一会功夫就抱着一个水桶跑了回来。 “这才懂事!”头目抄起一瓢水一饮而尽,觉得不过瘾,又来了一瓢,这才抹了抹嘴,“方才说到哪了?” “咱陈爷照顾林姨太,林姨太感激陈爷,但还没从他。” “哦对对对,就是这!这林姨太一直对恶母恶兄耿耿于怀,因此常常独自一人在僻静处落泪,直到陈爷照料其身子复原如初,才将早年遭遇向陈爷和盘托出。陈爷何等豪侠之人,哪能听得如此龌龊之勾当,当即怒不可遏,并许诺林姨太,有朝回大干省亲之际,取道上海登岸,帮她讨回公道。这一等就是四年,林姨太满一十九岁那年,也就是光旭十七年,陈爷奉老夫人之命,带着丁姨太和还是丫鬟的林姨太回大干省亲,拜见陈爷的堂伯也就是如今的苔湾抚台陈轼大人和堂姐也就是林文襄公的夫人,林爵部的寡嫂。当年林爵部刚好在上海道公干,因此陈爷径自取道上海道下船后就直奔林姨太家。原本此行终究是去讲理的,陈爷对那恶妇恶兄倒也客气,岂知那恶妇贪得无厌,见陈爷穿戴讲究,以为林姨太已从陈爷,竟开血盆狮口,纠集四恶兄以将林姨太抚养十四年花费不菲为由,向陈爷索要光洋五万!” “嘿娘卖皮的!这不是明抢嘛”此言一出,周围兵勇一片哗然。 “咱陈爷自是不会掏这笔冤枉钱,因此严辞拒绝,并欲带林姨太离去,岂料那四恶兄凶相毕露,竟向陈爷动手” “想必是被陈爷一通好揍吧?”陆战队新兵丁这是凑上来一句。 “还是你小子聪明揍得那叫一个惨啊!最重的那位被陈爷生踹折了一条腿,最轻也被陈爷打落六颗好牙!那恶妇也没逃过,上前纠缠陈爷的时候这脸上照实挨了陈爷来回四个大嘴巴,打得那叫眼冒金星,当时就瘫坐地下了。” “该!瞎了他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咱陈爷是什么身手!” “那可不不过这事还是闹大了,人家告咱陈爷行凶,上了上海道的公堂。也是因为陈爷是英吉利人,所以上海道的英吉利领事同审此案。开始那帮恶人咬死了陈爷是诱拐民女,搞得场面几乎不可收拾,洋鬼子也不知所措,得亏林爵部提前从江苏按察使处拿得光旭十二年时林姨太家的房契和地契的留底副稿并及时送达公堂之上,真相这才大白。” “我说嘛,咱陈爷是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那最后怎么判的?” “那还用说嘛判决恶母恶兄无事生非、蓄意勒索,侵吞亡夫田产,杖恶母二十、四恶兄每人各四十,关入大牢,后判全部五人皆发配宁古塔充军,经林姨太求情,恶母及其幼子免配,陈爷施舍了两千大洋令其择地安置。林姨太母家的宅地原被上海道充公,也被陈爷出钱赎回。林姨太早年所失皆失而复得,从此是死心塌地的从了咱陈爷。你们可知圆房当晚,祥爷和贵爷躲在墙角听房,听他们说,似乎是林姨太将陈爷给圆了!” “乖乖还有这等事!今个算是开了眼了。陈爷的女人,当真不是等闲之辈啊” “那可不庸脂俗粉,能被咱陈爷瞧上?” “要说陈爷,练咱们的时候还真是往死里练,可一旦练罢,待咱们还真不含煳,好吃好喝好住着,还时不时的开些赏格。” “是啊!陈爷对咱们,那是真没说的!” “要不你去给陈爷当回丫鬟得了!没准儿陈爷会对你更好,哈哈!” “就你那模样,陈爷不一脚把你踢出去才怪!哈哈哈哈!” “打什么岔!都别扯了!听总爷讲!”一名兵丁看到“现场秩序”又有些乱,吼了一嗓子,又舀了一瓢水陪着笑送到了讲故事的头目面前,头目接过来大咧咧的喝了一口,惬意地抹了抹嘴,接着讲了起来。 “话说那年陈爷进京公干,闲暇时便带着林姨太和丁姨太去全聚德吃烤鸭,可是不巧,直瑞和文庭侍那两个伪君子也在那儿喝酒,这俩货那是出名的登徒子,色中恶鬼,此时看见两位姨太,登时便起了邪念,那直瑞更是如同猫见了腥一般,嘴上便开始不干不净起来,竟叫其手下两个恶仆过来强邀两位姨太过去陪酒!你想想,陈爷能给他好果子吃么?陈爷当时把文庭侍‘妻朋友妻’那段丑事给当场抖落了出来……” “姓文的当年都干了些甚么?” “那文庭侍本是沽名钓誉之辈,在拜入翁相门下之前,曾是粤中名儒陈礼的入室弟子,与于试枚和梁鼎汾二人同为陈门三大弟子。师出同门的三人据说情谊甚笃。那梁鼎汾本是个‘天阉’,偏偏娶了个美而能诗画地婆娘,后来那梁鼎汾犯了事被贬出京城,姓文的便住在他家中,一来二去的,把那梁夫人变做了自己的老婆……” “果然是禽兽啊!朋友妻不可欺,这特么还是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姓文的和姓梁的二人相交至此,也算是给后人留下了一段‘共衣’佳话!哈哈哈哈!”兵丁们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听总爷讲!” “那文庭侍当年夺占人妻之事京城士子人尽皆知,直瑞又在这里拾文庭侍当年的牙秽,叫陈爷这一通讽刺,惹得周围人等那是一个哄堂大笑,直瑞脸上挂不住,手下那两个狗腿子竟然上前要和陈爷动手,你想想,咱们陈爷是何等的身手?一出手就把那两个狗腿子的胳膊给卸了,这俩货当时痛得倒在地上打滚,叫的那叫一个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全聚德什么时候改行成屠户了。” 听到这里,兵丁们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陈爷告诉那两个狗腿子,要是他们的主子不给两位姨太陪罪,他们这两条胳膊就算是废了,那俩狗腿子一听,登时慌了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那直瑞和文庭侍一看陈爷这等手段,怕得要死,腼着脸求陈爷放过那俩货,咱们陈爷大人有大量,没和这等小人计较,出手给他们接上了胳膊。” “要说还是咱们陈爷心肠好,要是换了我,就废了他们!” “不过,那直瑞和文庭侍这一次大大的丢了脸,心下不忿,临走时还摞下狠话,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爷说随时恭候。结果现在这都多少年了?哈哈!”那头目讲到得意处,又举起瓢,喝了一大口水。 走出西园寺家的陈伟,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此时的他当然不会知道,在军舰上他亲手带出来的部下们,正在讲他的八卦。 他将从恶徒手中救下的西园寺由纪送回了家中,她的父亲西园寺公望得知了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狂怒的冲出了家门,前往皇宫,对他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倒是西园寺夫人对他千恩万谢,不知道向他鞠了多少个躬,并亲自送他出门。 而他的心中,只有那个美丽的身影。 他知道,就在自己走出庭院之时,在二楼的一个窗口,她一定躲在窗帘后,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算了,还是不要回头了。 陈伟整了整军帽,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回到军舰上的他,注定了要夜不能寐。 第二天,西园寺由纪在侍女知子的陪同下,来到了海滨公园。 没有去上野公园,并非是因为她曾在那里受过巨大的刺激,而是在海滨公园里,可以看到停泊在东京湾的干国舰队。 她想知道,他究竟在哪一艘干**舰上。 海滨公园里,到处种着凤凰树,撑着斑驳陆离的遮阳伞,伞下面放着些简朴的桌子和长椅子。 凤凰树的叶子可说与“苏铁”的叶子相似,属阔叶树。从树干顶部起,威勐的枝叶朝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弓一般地向下垂着。长长枝叶的顶端甚至快擦到地面了。枝叶间露出的树干,足有一人围抱那么粗。细枝叶落掉后,留下了粗粗的鳞斑。 一排排的凤凰树,营造了一派南国气氛。美人蕉开出的红花,在凤凰树强劲的脚下显得渺小。 凤凰树影落在了旅馆门前的人行道上。即使在轻柔和煦的傍晚雾霭中,那影子的形状也清清楚楚,既像一排排锋利的刀,又像鸟儿长长的尾巴。浓绿而强劲的凤凰树枝叶聚集在一起,成了朝霞中浓重的一抹。 两人站在海边,朝霞朦胧,似水如潮。朝霞延伸到大海的表面。静静的水色,包溶进朝霞,融成一片泛泛的红波。让人感到秋色移到了水中,也不露一丝冰凉感。哪怕点点的黑色海燕,也瞧不出些微寒意。 干国舰队在远处一线展开,有如巨大的山峦,在清晨朦胧的晨光里,漂浮着浅紫色和粉红色的光影。 西园寺由纪的半边脸,直到颈部,都映上了一片火红的霞光。天真烂漫的她心里,充满了一片暖洋洋的光明。 “真幸福啊,我……我让幸福笼罩着呢。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的幸福,我不惊慌失措,毫不犹豫,和煦的晚霞这才会来惠顾我。我还没习惯幸福呢。活着可真开心。”西园寺由纪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昨天那件事发生之前,她还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只要她一想到他,一切就全都改变了。 “我们应该带个望远镜来的,小姐。”知子并没有发觉她的变化,而是指着海中的巨舰说道,“这些军舰真的很雄伟,但离我们太远了,看不清上面的人们。” “是啊……”西园寺由纪发现情况真的如同知子说的那样,心里也感到有些小小的遗憾。 看不清上面的人们,那就无法知道陈伟在哪艘军舰上了。 “小姐,听说干国海军最强大的军舰,都在这里了。”知子说道,“现在的日本海军,没有一艘军舰能和它们相比。” “日本也有同样强大的军舰,比如‘扶桑’号和‘山城’号。”西园寺由纪说道,“我去参观过,和‘定远’号的大小差不多,听说这两种军舰都是在德国建造的,而且是参考了同一种德**舰。” “军舰造出来,就是为了打仗吧?”知子又说道,“我看到小孩子们在玩打仗的游戏的时候,嘴里喊着‘一定要打胜定远’,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和干国这些年做生意,不是对大家都好吗?为什么还要打仗呢?”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水兵事件 “是啊……为什么要打仗呢……”想到险些给自己巨大伤害的山县芳雄和黑田剑造都是日本陆军军官,西园寺由纪第一次对战争感到如此的痛恨和厌恶。 两人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停泊在海中的干国战舰。 不知过了多久,西园寺由纪看到干国战舰上突然多了好多穿红色衣服的人。 西园寺由纪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定远”号铁甲舰很快放下了小艇,这些红色衣服的人乘坐小艇向岸上驶去,步枪上的刺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而西园寺由纪还看到,舰上的人们开始将大炮去掉炮衣,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 “发生什么事了?要打仗了吗?”知子也看到了,不由得惊叫起来。 “我们快回去吧。”西园寺由纪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立刻拉着知子站起身来。 9091年(大干光旭十七年,日本明治二十四年)8月13日夜8时30分,干国舰队部分水兵登岸购物休闲,数名水兵在“贷座敷”伎楼游兴,因为店家开价过高与店家发生争执,进而动粗损坏了店内物品。店家即刻通告游廓内警署派出所,请求巡警前来维持治安,两名巡警接到投诉后立即赶到现场。 “贷座敷”是明治政府为推行“倡伎解放令”而实施的一项制度。该制度许可倡伎租借伎楼,交纳楼主租金即可开门营业的一种卖春业。但实际上贷座敷制度的实施不但没有减少倡伎,反而促使政府的卖春合法化,其倡卖甚为繁盛兴隆。 前来的巡警在听取主客双方陈述事情经过时,因双方语言不通而不得要领。干国水兵坚持己见,不肯让步,巡警袒护店家,双方语气激昂,继而发生扭打。恼怒的巡警以干扰执行公务之由将两名干国水兵逮捕,其余水兵见状趁乱逃离而去,两名水手被带回派出所问话。稍许,派出所前赶来十数名干国水兵,其中一人是在贷座敷参与动粗逃走的水兵。该水兵神情激昂用手指点划着巡警,向其他水兵述说着什么。该水兵被在场的人认出是在贷座敷伎楼参与动粗者之一,巡警也准备将其逮捕。此时,该水兵突然拔出买来的日本刀向巡警砍去,巡警挺身夺刀时手和头部受伤。其他巡警合力而上将该水兵按倒夺下日本刀,厮打过程中该水兵的头部也受到打击而受伤。被逮捕的几名水兵被押往警察署,次日被交给了干国驻东京公使馆。事件发生后在干国水兵中引起强烈不满,随后酿成大骚乱。 8月15日下午5时,约300名干国水兵上陆休闲购物,因为前两日发生摩擦的缘故,街道常备巡警又从各警察署临时调集2名巡警,使警力增至3名,加强繁华街道的巡逻。水兵们在酒屋、小吃店、贷座敷楼寻乐至夜,许多人仍没有返回码头的意思,这在游廓欢乐街通宵寻欢也属正常之事。这时一名干国水兵被两名日本巡警借口捕盗拦下强行搜身,双方相互发生了肢体碰撞,进而升级为打斗,顷刻间20余名干国水兵围将过来参与乱斗,而日本巡警突然现身,计200余名,还有带刀浪人百余人,于是200余人的干国水兵和日本巡警、带刀浪人及周边居民发生乱斗。 日本居民中游走的浪人武士拿出刀剑棍棒围攻街内的水兵,也有居民在楼上向干国水兵扬泼沸水或投掷瓦片砖石,一时间乱斗现场双方人数急增至近千人之多。乱斗在当地住民间引起恐慌,许多人携家财或扶老携幼逃离街町。闻讯赶来的巡警立即参入混战,用刀剑警棍和干国水兵对战。打斗中又陆续赶到外所的巡警,日警人数增加至300余人。 眼见同伴受到围攻,处境不利,部分干国水兵逃到岸边,至军舰上报告,其时提督丁禹廷不在舰上,代行提督令的“定远”舰长邓正卿闻讯大怒,立刻下令“定远”、“镇远”两舰海军陆战队500人武装登岸,解救被围攻之水兵,同时命令各舰褪去炮衣,将大炮对准岸上,做好开战的准备。 干国海军陆战队登陆之后,局面立刻得以控制,被围攻之水兵被解救,持械之浪人和巡警计122人被捕,押回到了干**舰上。当日恶斗结果干国水兵死8人,伤36人,陆战队伤9人;日本浪人死17人,伤20人,日本巡警死18人,伤24人 干国舰队泊于东京湾,会办海军大臣直隶总督李绍泉原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在日本民众面前展示干国强大的铁甲巨舰,以此炫耀干国舰队的强大,消弥日本的侵略扩张野心,不想却发生水兵和当地人殴斗的事件,据提督丁禹廷的电报称,有数名水兵被杀伤,李绍泉闻讯勃然大怒。8月20日召见日本驻天津领事波多野章五郎,质问事件的情况。 李:“前日我**舰在贵国文章,带兵官来电报告,我国水兵和贵国巡警间发生打架事件,我国水兵死伤多人,此严重事态备受我国政府关注。” 波多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因为何事引起打架?死伤多少人?” 李:“详细情况和原因尚不甚明了。大概是本月16日(干国阴),少数我舰水兵上陆购物入浴时发生的事情。在骚动中,我水兵死8人,伤45人,死伤合计53人。贵国的巡警乱暴至极旁若无人,实在令人憎恶。” 波多野:“上陆的水兵是否携带武器?水兵一般随身不离的割绳小刀,骚乱时应该是带在身上吧?” 李:“据电报所云,水兵上陆时,带兵官命令不准许带小刀上岸。如果我水兵携带器械,就不会伤亡四十余人了。贵国的巡警用日本刀,砍杀我手无寸铁的水兵,令我大干国愤怒之极。为什么贵国警察见我干国人就如此憎恨?三四年前贵国巡警就杀害一名我干国人(明治十六年10月干国人在日吸食鸦片事件中遭杀害)。日前,舰队带兵官来电,请求即刻开战,已经被本官制止。当然,开战并非难事,我舰船之巨炮皆处于战备状态,随时开战都没有问题。” 波多野:“我国警察或有败类,然而我国政府和民众对于贵国是友好的,绝无任何敌意,开战之言,还请不要提起。” 李:“一般来说,兵船驻港,水兵上岸购物乃平常之事,而贵国巡警居然无礼阻碍我水兵行路。倘若我等煽动干人妨碍贵国在天津的住民,贵国会作何感想?现在,干日两国关系乃是最要好的时节,可像这等意外不爽之事却常有所闻。平心而论,贵国的人民还是友好的,至于警察却欺人太甚,令人憎恶。” 波多野:“其实我国的巡警,都是懂得道理的,不做毫无理由伤害人的举动。我国有非常严厉的警察法,即使对制服乱暴者也不能随意使用乱暴手段。” 李:“假如确系我国水兵在贵国做出了乱暴之举,贵国如果将该水兵交给我带兵官处置,就不会发生如此打架事件,相反贵国多数的巡警围攻我水兵造成我水兵伤亡。此事归根结底是贵国警察憎恨我干国人挑起的事件。” 波多野:“我国不同于美国,职业上日干两国没有竞争,我国人民一点也没有憎恨贵国人民的理由。” 李:“此言差矣,这里发生的事件是人民和人民的事,是官兵和官兵的事。不能用美国来作比较。” 波多野:“阁下说官兵吗?我国的巡警与士兵有严谨的区别。从事战争行为的称作兵,在民间管制和逮捕乱暴者称之为巡警,须注意其中的区别。” 李:“事件发生后,贵国外务省已经派出调查委员,我国公使也派出参赞,故也请贵领事向本国发出电信,妥善处理解决这一事件。” 波多野:“承诺阁下的委托,相信我国政府能让贵国得到满意的结果。” 李绍泉向波多野章五郎的质问其实主要是表明干国方面的愤慨态度,他深信此事错在日本,在得知扣押了肇事的日本警民多人后,先是表示“争杀肇自伎楼,约束之疏,万无可辞。”但对于水兵们却抱有宽容的态度,“然弁兵登岸为狭邪游生事,亦系恒情。即为统将约束不严,尚非不可当之重咎,自不必过为急饰也。武人好此,乃其天性,但能贪慕功名,自然可就绳尺。”随后他指示丁禹廷同日本强硬交涉:“日京之哄,发端甚微。初因小争,而倭遂潜谋报复,我兵不备,致陷机牙。观其未晚闭市,海岸藏艇,巡捕带刀,皆非向日所有,谓为挟嫌寻衅,彼何敢辞?”是非曲直显然,干国“断无不坚持到底之理”,而“日人自知理短,断不敢再生事端,贻人口实”。 事实上,他能够猜到,事件最终会向着有利于干国的方向发展。 “干国水兵事件”发生后,干日两国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干国驻日本公使徐承祖电告朝廷,要求断交撤使,向日本开战,“日本海军不敌我铁甲巨舰,当速与决战,置其于一蹶不振之地。”而干国朝廷因为刚刚平定了薪疆叛乱,和俄国签定了和约,不愿再次卷入战争漩涡,故而没有批准徐承祖的请求,但却命令一支新组建的由巡洋舰和雷击舰组成的舰队前往日本,增援在东京湾的铁甲舰队。 干国海军的增兵行动立时令日本举国上下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 东京,皇宫,御花园。 “干国海军的主力现在都聚焦在东京湾,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会合俄国太平洋舰队,能否将其全部消灭?”明治天皇看着桌上的地图,向海军大臣夏本武扬问道。 听到天皇的问话,夏本武扬如遭雷击,愕立当场,作声不得,身边的众大臣也全都面上变色。 在他们很多人的印象中,明治天皇是头一次问出这样可怕的问题来。 “陛下,这是不可能的。”首相伊藤博文忍不住说道,“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朕还没有问你!伊藤卿!”明治天皇罕有的暴怒了,眼睛仍紧盯着夏本武扬,“夏本卿,你说,能做到吗?” “做不到,陛下。”夏本武扬好容易回过神来,哑着嗓子答道,“帝国海军还没有准备好……新舰还在陆续建造当中,现有舰艇,哪怕是加上俄国太平洋舰队,也只是在数量上超过干国,实际作战的话,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那么如果干军登陆,帝国陆军能否将他们击败?东京湾的炮台不是都建好了吗?不是全都装上了11英寸的巨型火炮了吗?不是说没有军舰能够抗得住它们的轰击吗?山县卿!你来告诉朕!”明治天皇怒道。 没有人回答。 “山县卿?!你在哪里?你来告诉朕!”明治天皇四下里寻找着陆军大臣山县有朋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陛下,陆军大臣山县阁下生了重病,正在家中休养,已经呈递了告假书,是以今天,不会来参加御前会议了……”侍卫长小心的提醒了天皇一下。 “山县卿病了?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天皇完全忘记了山县有朋已经告假,厉声问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想来这里参加会议?他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吗?” 众臣闻言相顾骇然,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当然都知道,山县有朋之所以病了,完全是因为他的儿子山县芳雄惹的祸。 儿子给人打成重伤之后,暴怒的山县有朋一度跑到警视厅,要求警察们全体出动去抓凶手,但当他得知儿子是因为想要非礼西园寺公望的女儿西园寺由纪被打伤,而打伤他的,又是一位有着干国海军军官身份的罗特希尔德时,顿时哑了火,不声不响的回到了家里,然后就“病”了。 当然,西园寺公望进宫谒见,说了山县有朋的儿子调戏自己女儿被干国的一个罗特希尔德给揍了的事,天皇大怒,下旨斥责山县有朋,给予罚俸一年的处罚(罚金给了西园寺由纪作为损害补偿),也是“加重”山县有朋“病情”的原因之一。 “把山县这个家伙给朕从家里抬来!马上!朕有话要问他!”天皇几乎是跳着脚喊道。 “陛下,请冷静一下!您这个样子,无助于问题的解决!”伊藤博文决心结束明治天皇的暴走,大声说道。 “伊藤卿可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天皇转过身来,看着伊藤博文,目光显得分外的冰冷,竟然让伊藤博文打了一个寒噤。 这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英明神武的明治天皇睦仁吗? “臣以为,干国海军虽然增兵,无非是想要向我国施加压力而已,并非一意要同我国开战,而我国如果据此进行战备动员,则一定会引起干国人的激烈反应。”伊藤博文说道,“而一旦开战,干国舰队已经占据了有利地位,我国势必要付出巨大代价,所以开战一事,太过凶险,不必考虑。臣现下已经请求英、法、美、俄、德五国联合调停,五国公使俱都同意。德国公使已经提出了‘伤多恤重’的方案,各国公使均同意,如干国方面同意这个方案,则此事件可就此了结。” 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明治天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此次事件,我国警民伤亡较多,是吗?” “是的,陛下。”伊藤博文答道,“根据德国公使的方案计算,我国和干国互赔对方损失,干国赔付给我国的,将是我国赔付给干国的一倍多。” “那好,就这样了结吧!”明治天皇说着,转过身,也不宣布散会,便大踏布的离开了御花园,将一干目瞪口呆的重臣全都扔在了那里。 看着天皇离去的背影,伊藤博文在心里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回到了皇宫之中,明治天皇看到前来接驾的柳原爱子,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自从柳原爱子再次诞下皇子之后,便重新获得了明治天皇的宠爱,而原来受宠的藤原祥子,则因为诞下了“妖孽”而被打入了冷宫…… “陛下可是因为干国水兵事件而烦恼吗?……”柳原爱子看到天皇神色不豫,立刻关切的问道。 “嗯。”天皇点了点头,任由柳原爱子上前给他宽衣,“放心吧,伊藤卿已经请五国调停,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臣女也想告诉陛下,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柳原爱子低垂螓首,柔声说道。 “噢?你怎么知道会有转机?”明治天皇一愣,立刻问道。 “今天臣女听到消息说,黑田夫人带着儿子去‘定远’号上向那位救了西园寺小姐的罗特希尔德.陈先生赔礼道歉了……”柳原爱子说道,“黑田夫人让儿子负荆请罪,结果得到了干国提督丁禹廷阁下和陈先生礼貌友好的对待……”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善后风波 “是这样啊……”明治天皇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暗暗感慨柳原爱子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爱。 “上野公园事件”的详情他已经知道得很清楚,对于当事人山县芳雄,他尽可以拿其父山县有朋做文章,平息罗特希尔德家族这个日本政府背后的大金主的不满,但对于另一个当事人在西南战争中战殁的名将黑田清隆的遗腹子黑田剑造的处理,就要麻烦得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聪明的黑田夫人竟然用这种办法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同时还试探出了干国舰队的高层对这次“水兵被戕事件”的态度。 干国海军提督丁禹廷和陈伟接受了这对“孤儿寡母”的请罪,这件事本身其实就很说明问题。 伊藤博文可能也了解了这个情况,敏锐的抓住了机会,请五国公使调停。 所以在一得到这个好消息后,柳原爱子便迫不及待的要和自己分享! “谢谢你,爱子。”明治天皇感激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和服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向明治天皇跑了过来。 他就是柳原爱子给明治天皇生的第二个儿子津仁。 可能是急切的想到见到父亲,孩子跑得太急,又因为太小脚步不稳,竟然摔倒了,不过他并没有哭,而是很快被赶过来的父亲抱了起来。 只有在看到这个孩子时,明治天皇才会从心底感到快乐。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世。 晚上雷雨大作,夜色浓重,连天漫地一片黑。道路两边,只听水流如瀑布,这场暴雨的雨水全都从山上直泻而下。东京似乎升高了。但是在的雾气中,仍然有灯光在漆黑的天幕下闪烁,从城里传来一种混杂着人声、车轮声、锣声和笑声的噪音。 这阵秋雨并未使天气变得凉爽。由于暴雨季节的炎热,郊区的房屋都像货棚似的敞着门窗,人们看得见里面的一切。家里的菩萨和祖宗的祭台前永远点着灯,而所有规矩的日本人都已睡下。在传统的蓝绿色纱罗帐下,可以隐约看见人们一家一户地一排排躺着。人们睡觉、赶蚊子,或扇扇子:男人,女人,还有婴儿,也在他们的父母身边,每个人,年轻的或年老的,都身穿深蓝色印花棉布睡袍,后颈枕在小小的木头支架上。 只有极少数的房子里,人们还在寻欢作乐:隔很长一段距离,才从幽暗的花园上空传来一阵琴声,曲子的旋律十分费解,快乐中似乎透着悲哀。 明治天皇听见雨落在宫殿古老的屋顶上,蝉儿沉默下来。湿土的香气从花园和山间飘进了屋里。 由于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台风过境或即将过境),干国舰队在夜里作好了战斗准备,水手们固定顶桅,放低横桁,采取了所有对付大风浪的预防措施。海鸟不再来了,似乎一切都在他们头上摇晃、扭动。在群山的悬崖峭壁之上,树木折断,草儿倒伏在地,模样好不凄惨。凌厉的狂风夹带着唿啸,使它们备受蹂躏。雨中,树枝、竹叶、泥土,也一齐落到人们的身上。尽管如此,但干国舰队在风暴中坚不可动,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摧毁那些巍峨的巨舰。 第二天,雨过天晴,而干日两国关于“水兵事件”展开的谈判,也似乎有峰回路转之意。 关于干国水兵和日本警民冲突的起因,干日双方当日各执一词。干方认为日本警方预先设计,故意向干国水兵挑衅,上千人将各街巷两头堵塞,逢干国水兵便砍,日本民众又于沿街楼上泼滚水,掷石块,干国水兵猝不及防,伤亡惨重。日方则认为是干国水兵存心报复前日的仇恨,先挑衅夺了日本巡警的警棍。继之又对之围殴直至毙命,大规模流血冲突由此而起。 日本报媒坚持冲突缘自干军水兵再度闹事:“下午1点左右开始,各舰的上岸水兵已经达到四百数十人之多。他们在市中到处游荡,并聚集在广场的干人街一带……(下午6时)坂本半四郎巡警在巡逻中,一名迎面而来的水兵打掉了他的帽子,那名水兵还用西洋小刀对着他比划。这些水兵浑身酒气,举止异常;在此地居住的干国人,对警察也是百般嘲弄和侮辱。……(下午8时左右)3名干国人(不是水兵)堵在(3名日本巡警)前面,三番五次,反复纠缠,要么伸手触摸警察的面部,要么拿小刀对着警察比划。有些干国人再次出来,企图夺取福本巡警的警棍。福本巡警正要采取防范措施,后边又来了一个人,双方扭打在一起。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20名水兵一下子从餐馆里冲了出来,向福本巡警扑去。福本巡警头部遭到一顿毒打,倒在地上,当场死亡。喜多村巡警也被打倒在地,但被一家干国人拉进屋子里,幸免于难……” 干国方面则认为:“若以过错的轻重而论,日本应负更多的责任,则是没有问题的。因就当时的情形来说,如云干兵报复,向警察寻衅,完全不合情理。”干方的理由大致如下:一、13日的冲突导致日警重伤,干国水兵乃是轻伤,并无报复的必要;二、水兵上岸已严禁携带任何兵器,且提督丁禹廷又命亲信武官携带令箭随行弹压,有组织的复仇活动不可能出现;三、水兵登岸200余人,凶刀则仅有4把,且水兵受伤皆在背部,显系遭遇突袭逃命之际所负。相反,干方认为日警设计的嫌疑比较重:一、13日事件发生之后,警方即派有渔船在干**舰附近监视干国水兵活动;二、13日事发之后,东京警方大规模调集人手;三、东京日本市民亦被动员参与对干国水兵的攻击,而且一向闭市甚晚的东京,15日晚各商家竟然纷纷提前打烊。 诸多细节已难以考据,真相自然也无法具体化。但大背景仍然是清晰的,在这一年,干日两国的民众感情显然极不和谐日本自维新之后,一意谋求扩张。先是欲图吞并干国藩属琉球,本已激发了干国民众的愤慨;随后尝试侵略苔湾,又引发了干国东征日本的舆论;中法因越南交涉期间日本故技重施,又欲将势力扩展到干国传统藩属朝鲜,再度撩拨干国民众情绪……而按照当时日本民众的逻辑,干国先是阻止其对琉球的占有,又阻碍其势力东扩苔湾朝鲜,则实为日本自强之路上的绊脚石。 这种不和谐是有据可查的。明治十一年(西协9078年),干国驻长崎首任领事到任,日方报媒便绘声绘色的描述:“当地干国人不断向其诉苦告状。日本警察在盘查登记证(牌)时,态度恶劣,干国人对此非常反感。据说领事到任不久,就在路上受到了警察的侮辱性对待,他立即提出了抗议。”当时干**舰进入长崎港维护,但在日本民众眼里:“干**舰开进长崎港,名义上是为了对军舰进行维修护理,以便继续开往仁川;但实际上,这还是一次示威活动,借此机会炫耀优势的海军力量。对于干国舰队来长崎,日本国民就是这么看的。”因为有了这样的先入为主,所以,东京市民对上岸的干国水兵有如此印象也不足为奇:“干国人在举止上也是旁若无人,特别是上岸水兵之类的人,依仗本国的海军优势,简直是横着身子走路,遇到日本警察也决不让路,结果警察只好给他们让路。” 尽管日本民间怨气甚大,并在双方谈判期间举行了示威游行,向干国抗议,但最终日本政府还是慑服于强大的干国海军舰队,积极的表示愿意“以维护两国和平友好为主旨”,“妥善解决此事”,随后德国公使何理本提议,以“伤多恤重”的原则,双方互相进行赔偿,而追责凶手一事,则因“现场混乱,证据缺失,难以详查”,听凭双方自便。 虽然对德国公使的提议不是很满意,但干国方面也表示,“为两国交好之故”,同意互赔,追责双方自便,但提出了附加的条件,即“浪人为非法武装之日民,故意寻衅,以刀棍参与斗殴”,故在互相赔偿损失这一项中,干方“只赔警众,不赔浪人”,“且自斯日起,日警一概不许携带刀剑”。 干国方面的谈判代表伍廷芳指出:“日本政府‘废刀令’已下多年,浪人仍以武士自居,带刀任行,凌驾平民之上,日本政府难辞其咎”,并举前不久发生的日本警察津田三藏以刀砍伤俄国皇太子为例,“以日本刀剑之害,不绝于斯,前酿大戾,今又生血案”,要求日本政府彻底执行“废刀令”,“无论警民,皆不许带刀”,“警士巡街,只许携带竹木棍棒,严禁携带刀剑”。 面对干方的意见,日本方面进行了多日讨论,很多日本官员认为干方的附加条件是无理要求,应该拒绝,如森有礼声言“我国万一采取如此让步政策,则干帝国将作何感想?恐将看作为威胁吓倒,苦于抑制,终于屈服,而愈助长其轻侮我国之念”。井上馨则认为日本现在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因为“日本现在并没有一支可以敌得住干国舰队的海军。”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明治天皇举行了御前会议,商讨善后事宜,会议由天皇亲自主持,参会者有首相伊藤博文,外交大臣松方正义,陆军大臣山县有朋,海军大臣夏本武扬,大藏大臣大隈重信,以及井上馨、森有礼、青木周藏和陆奥宗光等人,会议进行了五个小时,最终天皇决定接受干国方面的附加条件,了解此次事件。 在会议结束后,日本方面立刻由井上馨向干国驻日本公使徐承祖和海军提督丁禹廷通报了日本方面的决定,然后由丁禹廷下令解除战备,井上馨和徐承祖就双方赔偿金额展开谈判,签定“善后协定”,约定双方士官一人赔偿6000日元,士兵一名赔偿4500日元,伤残一名赔偿2500日元,干方死士官1名,水兵7名,伤残水兵36名,陆战队员9名,日方赔偿干方计150000日元,干方水兵住院医疗费用20000日元由日方支付。日方死警官3人,巡警16人,伤残巡警24人,由于死伤的日本浪人不在赔偿范围之内,是以干方赔偿日方计150000日元,双方赔偿数额相同,可以相抵,日方只需额外支付医疗费用20000日元即可。至于是否拿凶惩办,则由双方政府自行决定,互不干涉。而当天日本政府发布命令:“自即日起,日本全国之警察,一律不准配刀。” “水兵事件”对干日两国的关系影响深远,就干国而言,此次谈判的获胜,似乎再次印证了“圣朝上国”的神威,强化和固定了长期以来存在于朝野士庶思想中的对日优越感,“蕞尔小国”不足为虑,成为了整体的民族心理。“丁酉战争”爆发之初,充斥朝野的“速战论”、“奇攻论”,实际上就是此种民族心理的典型体现。此次事件之后,干国上下陶醉于对日外交的胜利之中,盲目自大的心理急剧膨胀,无论是在朝鲜半岛上的交锋,还是干日两国的直接面对,干国政府均表现出了一种对日本不屑一顾的自大心理,没有能够认清日益迫近的危险,也没有能够认清日本的“韬光养晦”之计,从而放缓了曾经卓有成效的海防建设。 反观日本,此次事件成了日本扩军备战的催化剂。当“水兵事件”的大幕落下之后,巨大的耻辱感笼罩了日本这个倔强好斗的民族,打败干国成为了全民族的共识。 在日本人看来,此次事件与当年干国国内发生的如“马嘉理事件”、“天津教案”等具有相同的性质,都是强国凭借着领事裁判权和武力侵犯弱国主权的行为。此次事件不管最初的缘由如何,干国水兵攻打日本的警察署,本身就是一件严重触犯日本主权和法律的事。然而干国方面凭借着领事裁判权和海军舰队的威力,不仅没有处罚肇事水兵,反而迫使日本政府规定日本全国警察不得佩刀,如果再考虑到日本人对刀的重视这种重视不仅仅因为刀是一种武器,还因为它是一种身份和精神的象征就能知道这个严重干涉日本主权的协议对日本的侮辱有多大。伊藤博文曾事后曾愤愤的说:“干国吃尽了治外法权的亏,可是没有远见的干国官员们,却还纵容在外干国人藉此为护符而胡作非为。” 9091年的日本海军与干国舰队的差距不是一倍两倍。根据日本9086年颁布的海军条例中有关海军舰队分类的规定,日本甚至只算是一个常备小舰队,完全不具备独立作战的能力,这就是极其看重名誉的日本人忍辱接受“水兵事件”处理协定的根本原因。这种情形,与干国签订《南京条约》、《北京条约》时的凄凉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是,日本能够化屈辱为力量,奋力追赶并意图超越对手,而干国却依然沉睡在“圣朝上国”的幻想里。 在随后的6年时间里,日本人上下一心,全国动员捐款捐物,大力发展海军。日本海军的经费逐年增加,当年日本军费总开支便占了财政预算的30%,翌年更是高达41%,为了完成建造54艘军舰的庞大计划,明治天皇颁布敕令:“立国之务全在海防,一日不可缓。”并身体力行,拨出内帑30万日元,充实海防,从而揭开了“海防献金运动”的序幕。日本政府要员也趁机大做文章,首相伊藤博文在有“贵族俱乐部”之称的鹿鸣馆召集官员,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声称为完成“开拓万里海涛”的“帝国伟业”,必须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希望全体国民,效法天皇之举,踊跃捐出海防金,为日本成为海上强国恪尽臣守。事后,经过新闻报刊媒介的大肆渲染,日本国内很快就掀起了一个捐出“海防献金”的**,仅仅半年之内,“海防献金”便达到了506万日元。凭借此财力,日本加快了购舰进程。6年之间,添置大小军舰24艘。9093年,日本常备小舰队终于扩充为常备舰队。等到9097年干日丁酉战争爆发的时候,日本舰队无论在总吨位还是在舰艇速度上都上了一个档次(虽然总体实力仍然没有能够超过干国海军,但差距已然不大)。而此时再任日本首相,处心积虑、迫不及待地挑起对干战争的,正是6年前主张日本政府迅速签订善后协定的伊藤博文。 第一千一百章 战争准备 “那个‘善后协定’中关于日本警察不许带刀的条款,是你给加的吧?林君?” “呵呵,还是让洋子你看出来了。” “可这样做会招致全体日本人对大干的仇恨,使日本更加的疯狂扩充军备,这样一来,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会对大干很不利的。” “我就是要让日本人加深对大干的仇恨,全力扩军备战,让他们的军力达到极限。因为我需要借日本人的手,给这个保守的国家以最强烈的刺激,并利用日本的军力,彻底消耗掉旧军。” “真是好办法。我前一阵子还一直在想,这个国家又取得了一次胜利,又好睡大觉了,该怎么催促它起来,继续前进,而你,林君,却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这个国家的每一次改变,都是在受到外部刺激之后发生的,如果没有清绮园冲天的大火,这个国家恐怕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可是六王爷要是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恐怕是会吓掉魂儿的。” “他不会的,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帝位梦,什么事都会做的。可惜我兄长看错了他,所以才会送了命。” “林君打算如何对付他?” “虽然我不是兄长,但我会让他以为,我和兄长一样。我想,他也许已经开始对我采取行动了,只是做得分外隐秘,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那个齐布琛,是个危险人物,最好找机会除掉他。” “他会给我们送来机会的。我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只是怕你不同意。” “林君说说看?” …… “什么?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现在的局面,我们已经能够掌控了,没有必要这么冒险吧?还需要你亲自出马?” “时不我待,若要毕全功于一役,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吧……你让我再想想……” 附:大干帝**工部枪械局局长许含光《大干帝国枪史》步枪篇: “与手枪不同,大干帝国所使用过的步枪型号之混乱芜杂,即使是一部浩繁的专着也难以解说清楚,长达十四年的‘圣平天国之乱’中,起义者和帝**队的将领、地方官员都从西方军火商手中购置了数以万计的步枪。在内战结束后十多年的帝国政府军械库中甚至发现了大量诸如布朗贝斯、查尔维尔8077年式等早已过时的滑膛燧发枪。如此陈年旧货除了一部分被截短枪管,增加后膛击发装置,改造成霰弹枪之外,剩下的唯一去处也只有拆解回炉了。” “所幸帝国新式海军的建立者林义哲的努力减少了混乱状况。帝国的蒸汽舰队建设从一开始就受到法国政府的官方支持,舰队水兵和陆战队员们配备了法国的夏塞波式后膛步枪。这种陆军步枪在海上环境的使用中暴露了不少问题,特别是纸质弹药包难以防止潮气渗透,以致射击时频繁哑火。9074年陆战队参与了在苔湾和琉球对日本军队的一系列战斗,他们认为采用铜壳定装弹的温彻斯特连发步枪在发火的可靠性上更胜一筹。” “同年签订对日和约后,帝国海军获得了很大一部分日本的战争赔款。福州船政局公司所属枪炮厂得到扩建,在林的命令下,它开始按照巴西莱.格拉斯上校的设计方案制造格拉斯式步枪,即9074式海军步枪,发射11x59毫米r黄铜定装弹。已有的夏塞波式步枪也接受改装以发射同样的枪弹。船政局枪炮厂和济南兵工厂累计生产了超过30万支9074式海军步枪,除了装备海军与陆战队还出口给很多国家,包括受到干国保护的菲律宾共和国。帝国海军陆战队使用它直到9120年代,那时它已经被改造成了发射小型榴弹,为步兵提供支援的掷弹发射器。” “9074式海军步枪与法国造格拉斯步枪外观上最显着的区别在于枪刺。前者配备类似于夏塞波式步枪的弯刀状刺刀,因为它从步枪上取下来单独使用时是一种很好的格斗武器,适合在狭窄的船只甲板上使用,这点对经常实施跳帮作战的陆战队员与水兵而言相当重要。另外,出于生产便利的原因,干国制造的11x59毫米r黄铜定装弹采用结构简单的伯丹式底火。” “温彻斯特9073式杠杆连发枪是最受帝国海军推崇的美国步枪。但只有极少的30枪管型温彻斯特杠杆步枪装备给海军陆战队,帝国水兵普遍配备着福州产的卡宾型,枪管截短到19。上海兵工厂却同时生产着长枪管型和卡宾型的9073式杠杆步枪,帝国新式陆军的装备清单上称其为连珠马枪,说明了它的用途。” “帝国陆军最初并没认识到统一武器的好处。‘圣平天国之乱’后的20多年间,几乎每个地方总督和官员都有权力购置枪械来武装当地军队或者民团。帝国的军械库中很快又塞满了诸如恩菲尔德前膛步枪、施耐德后膛枪与法国鼻烟盒步枪等杂乱的武器。抛开这些被西方军火商哄骗着兜售来的旧货,帝国重臣李绍泉为了更新淮系陆军的武器,决定向美国购买雷明顿一号滚轮闭锁后膛枪,同样的步枪也被帝国的渤族禁卫军‘神机营’采用。但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在9074年的苔湾,帝国分属不同将领系统的陆军士兵发现他们的敌人,日本军队与自己使用着同一款步枪,甚至连发射的.50-70枪弹都相同。虽然日本海军的失败导致补给断绝,但日本士兵却利用从干国士兵手中缴获的弹药持续抵抗至最后一刻,给干国陆军造成相当大的伤亡。这件事再加上天津兵工厂仿造的雷明顿一号步枪出现了质量问题,极易在操作时走火。雷明顿式后膛步枪很快从帝国陆军中退役,转交给地方警察部队。李绍泉选中毛瑟9071式步枪取代雷明顿滚轮枪,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战败的日本企图一雪前耻,抢先一步将毛瑟9071式列为制式步枪,由陆军少佐村田经芳负责的东京炮兵工厂仿制生产。为避免再次发生交战中被敌人使用己方枪弹的悲剧,毛瑟步枪被放弃了。” “帝国陆军标准步枪的订单的竞争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帝国西北练兵大臣左季皋,林李联盟在朝廷中的主要对手,认为他才有资格决定帝国新军事改革的一切,包括士兵所用的枪支。他在兰州建立起一个半现代化的兵工厂,并借重自己的影响力积极地向朝廷中枢推销这家工厂的产品。也许是因为缺乏与外国技术的交流,兰州兵工厂仿制的西方武器大多是落后的品种。以步枪为例,在9070年代末他们还在制造9033式霍尔后装卡宾枪,与美国原型相比唯一的改进是使用了线膛枪管,发射.58口径的纸包米尼式枪弹,这种步枪一共生产了2000支左右。” “兰州兵工厂后继的主要产品是仿造柯尔特的转轮式步枪,使用的却是亨利枪的.44边缘发火弹。由于资料遗失,无法确定它到底生产了多少支。但多年以后,帝国官方的记录中依然提到在西北马匪和木思林叛乱者手中缴获了此种步枪。帝国的新建陆军拒绝了转轮步枪,因为它在温彻斯特连发枪面前毫无优势。而且兰州制造的转轮步枪通常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由于零件制造精度上的瑕疵,弹膛旋转到位后甚至与枪管不一定能完全对正。” “9080年兰州兵工厂向朝廷提交的产品清单还包括仿制的亨利连珠枪、俗称‘咖啡磨’的阿吉尔式机枪。后者仅有一件样品现存,由于制造粗劣,零件公差太大,即便使用.577施耐德铜壳定装枪弹,在演示时依然不能正常供弹射击。” “成就之所以如此糟糕,除了缺乏足够的加工机械,严重依赖工匠的手工操作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兰州兵工厂的大部分精力都被用于改进帝国陆军堪称古董的旧式火器抬枪,左季皋手下的军官们对这种早已过时的武器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爱。帝国某些边疆地区的地方官员也持有类似的保守态度,他们担心未经外国教官训练的士兵会搞坏精密的进口步枪,宁可使用需要两三个人抬着才能施放的抬枪。兰州所制造的第一种新型抬枪其实就是放大的霍尔式后膛枪,发射纸包弹药,口径增大到.76,据称可以打到2000码远。然而它在西北地区的军队中享有恶劣的名声,因为频繁地发生炸膛事故。” “兰州产的柯尔特转轮步枪也被放大制成了抬枪,不过发射的是诺登菲尔德1口径的实心弹,设计者或许是想将它制成接近于机枪的武器。但它事实上不可能发挥近似的作用,因为柯尔特式的弹巢不能快速地拆换,只能逐发装填和退壳,装填速度无法与真正的机枪相比。它就这样无人问津地搁置在工厂仓库里,最后在火药车间意外爆炸而引发的大火中,连同被兰州兵工厂本身都被付之一炬。” “随着左季皋在与林-李联盟的政治斗争中全面落败,9070年代末期开始筹备的帝国新式陆军最终决定采用成熟可靠、射击精准的夏普斯-博查特9078式步枪,发射.45-70步枪弹。9080年向美国发出购买7000支步枪的订单,并购买了特许生产权,这个订单恰好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夏普斯-汉金斯公司。它在大干帝国陆军中被称9080式陆军步枪,以统一过去杂乱的步枪装备。” “精工细作的9080式陆军步枪具有夏普斯步枪一贯为人称道的优点:极高的射击精确度。普遍认为上海兵工厂生产的9080式步枪品质是最好的。一个发生在朝鲜的典型战例颇能证明这一点,9084年那里发生了针对大干帝国和所有外国人的兵乱。距离平壤东南约150公里外的翁津矿场,数百名英国、美国、俄国采矿工程师、技术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居住的临时营地被一万多狂热排外的兵乱分子所包围。一支帝国新军的步兵小分队赶在兵乱分子集结起来以前进入了这个营地来保护外国人,接下来的四天里相同的情况总是不断重演,最狂热的兵乱者头目为了鼓舞士气,总是带头发起进攻,结果被精准的步枪火力射杀。看似人海狂潮般涌来的围攻者士气随即大减,被数量少得可怜的守军所发起的反击打退。兵乱分子之中甚至还混有前朝鲜政府的军人,他们设法弄来一尊老旧的前装滑膛炮,打算在步枪射程外炮轰营地。但是两名新军特等射手用9080式步枪交替狙击,手执火把企图靠近火炮的兵乱分子都相继中弹倒毙在炮位四周。直至帝国海军陆战队登陆增援彻底消灭乱党,那尊炮自始至终未能发出一颗炮弹。” “帝国新军骑兵渴望获得射程远、火力勐的马枪。陆军采购了一些本杰明.哈乞开斯设计的连发卡宾枪,这位杰出的美国工程师是船政局公司枪炮厂的主要负责人。哈乞开斯式连发枪参考苏格兰人詹姆斯.帕利思.李的后端闭锁旋转枪机,弹管则像斯潘塞卡宾枪那样隐藏在枪托中。它可以用预先装填好的弹管替换下战斗中打空的,比温彻斯特枪装填起来更为便利,而且它发射标准的.45-70步枪弹,威力大于.44-40弹。相比之下帝国海军一直是.44-40枪弹的忠实拥趸,并用改进后的这种枪弹配备9105年式冲锋枪。” “帝国陆军采购哈乞开斯连珠枪的数量不多,倒是美国海军用它取代了雷明顿步枪,成为主要的国外用户。帝国陆军期盼得到一种更先进的步枪,却不料海军总是走在自己的前边。9087年,海军采用船政局枪炮厂的新式连发枪取代9074式步枪。它综合了李的旋转后拉枪机与盒型弹匣设计,以及革命性的法国勒伯尔无烟药步枪弹。可拆卸的盒式弹匣能容纳8发8x51m毫米r步枪弹。陆军获取了一支30枪管的标准型步枪与一支20枪管的卡宾枪进行试验,也许是出于妒忌,结果宣布它们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不予采用。帝国陆战队员携带8毫米勒伯尔弹版的9087型海军步枪参与了菲律宾远征行动,其勐烈的火力完全压倒西班牙殖民军手中的雷明顿滚轮步枪。‘白天里我们根本看不见干国士兵在哪儿开枪,’一名被俘的西班牙军官回忆说:‘可只要我们的步枪射出一股白烟,立刻便有暴雨般的子弹回击过来,士兵即便藏身在堡垒射击孔后边也会被击中,这太可怕了。’” “9087式海军步枪为帝国赢得9097年对日战争、9104年对俄战争立下汗马功劳。而改用7.92毫米毛瑟枪弹的87/05式海军步枪则完整地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作为帝国自主设计的第一款成功的新型步枪,它前后共计生产过6种不同的口径,出口给20多个国家。” “为了追赶无烟药弹仓步枪的潮流,帝国陆军积极地寻求9080式步枪的替代者。除了海军的新步枪,陆军军械局在此后近十年间还测试过曼利夏、施密特-鲁宾、李-梅特福、克拉格-约根森、勒伯尔9086、温彻斯特m9095、gew.88委员会式等几乎一切新型步枪,却没有一种能让陆军感到完全满意。所有待选型号中毛瑟9093式步枪综合得分最高,但陆军对7毫米步枪弹不满意,要求毛瑟改进步枪以发射威力更大的7.92x57毫米枪弹。改进后的步枪于9097年被陆军正式定型在国内生产。有趣的是德国陆军于一年后也完全相同的步枪列为制式装备,取代服役仅有10年的gew.88委员会步枪。” “出于个人原因对大干帝国怀有嫌恶感的德皇威廉二世认为,自己的军队决不能在任何方面输给他假想的黄种人对手,可惜对方又一次在步兵武器方面跑到了他的前面。9098年,法国人为勒伯尔8毫米步枪弹装配了尖形的d型弹头,大干帝国海军随即改造了9087型步枪的膛线以适应改进后的尖头枪弹。受此启发,上海兵工厂在9101年试验出了新型7.92毫米枪弹,用154格令重的尖形轻弹头代替了旧式227格令的钝圆弹头,初速增加了三分之一多,弹道性能得到极大的提升。德国人只好亦步亦趋地对自己的枪弹和步枪做出同样的改进,当然他们绝对不会向干国人支付任何专利费用。”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亦梦亦真 甲午年,正月初十日。 这是赵玉蓉入宫之后,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年。 被选上了秀女入宫,其实是一生噩梦的开始。 按大干朝制,13岁以上的女子都被禁止结婚,居家待选,而有的女子甚至就这样被贻误青春,终生不能结婚。而那些被选中的女子,就意味着要与家人骨肉分离,因为一入深宫,就不知几时才能与家人相见了。 像选美一样选入宫廷的女子绝非进入了天堂,她们当中虽然有极少数人可成为后妃,似乎一步登天,但更多的人则是被幽闭深宫,战战兢兢,为人仆役。 秀女一般从渤、夏八部女子中遴选,凡年龄在13至17岁,身体健康无残疾的部籍女子,都必须参加阅选。佳庆六年以前,甚至公主下嫁所生之女也得经过选秀女这一关之后,才能论及婚嫁。秀女年满13岁称“及岁”,超过17岁称“逾岁”。“逾岁”者一般不再参加挑选。如因故未能阅选者,则必须参加下届阅选,否则虽至20余岁亦不能出嫁,违者将受惩处。凡应选的部女,在未阅选前私自与他人结婚者,也将由该部都统参查治罪。即便是因为残疾不具备选秀女的条件,也要经过各部层层上报,最后由本部都统呈报给户部,再上奏皇帝认可后,才能免选。 据史料记载:全隆六年时,两广总督玛尔泰的女儿恒志,年已过17岁,但从未入选秀女,玛尔泰为此奏请皇帝为女完婚,结果还遭到皇帝的斥责。 对宫廷的这种选秀制度,民间怨声载道。显凤年间就有一应选女子当着主选官吏的面,责骂皇帝。此直辞女童为渤人。显凤九年冬,选良家女入宫,引见内殿。上亲临视女童。诸女于清晨入宫,天寒,上久不出,诸女立阶下,冰冻缩蹙,莫能自主。女童家贫,衣薄不堪其寒,屡欲先出。主者大嗔怪,固留止之,稍相多论。女童大言曰:“吾闻朝廷立事各有其时,今四方兵寇,京饷不给,城中人衣食日困,恃粥而活。吾等家无见粮,父子不相保,未闻选用将相,召见贤士。今日选妃,明日挑女,吾闻古有无道昏君,今其是耶……”可谓说出了百姓的心声。 当“秀女”二字映入人们眼帘时,人们的直觉是秀女应有沉鱼落雁之貌,然而,靓丽的容貌是否是当选秀女的主要标准呢?非但不是如此,少女们爱美的天性也成了非分之想。 大干朝明确规定,八部秀女阅看时,必须着传统民族装束,严禁时装。而且,按照中原王朝的传统观念,“好色”也是极不名誉的,“美女祸国”从来都是帝王和他们的大臣们翻云覆雨的护身符,因而这一标准总在若即若离、讳莫如深的扑朔迷离中。全隆四十三年,一位县学生员拦下御驾,恳请全隆皇帝就削减皇后乌拉那拉氏丧仪之事下罪己诏,致使龙颜大怒,但仍未忘记陈述乌拉那拉氏册后“并非以色选爱升”,后来失宠,亦是“自蹈非理,更非因色衰爱弛”,总之绝不肯承认自己好色。 大干朝公开的两条选秀标准,一是品德,一是门第。凡册封皇后、妃、嫔的册文中常常见到的是宽仁、孝慈、温恭、淑慎,“诞育名门”、“祥钟华阀”等等。其中,门第又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皇帝的老婆,第一位的是皇后,只许一个,主持内宫事务。第二是妃,其中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第三位是嫔六人。皇后居中宫,妃嫔居东西十二宫。第四位是贵人,第五位是常在,第六位是答应,这些就不限数额,只看皇帝的精力与喜爱了…… 入选宫中之后,如果皇上看不上,须要服役至25岁,然后才能放出宫,可以自由婚嫁。被选入宫的秀女,只有极少数被选为妃嫔,那样就身价百倍了。但是她们除个别人得到皇帝宠幸,其他的也多是久居冷宫,守活寡过日子。 也许是因为自己容貌过于艳丽,本来是应该落选的,但不知为什么给选中了,但选中之后,她便一直幽居于碎玉轩中,一次也没有见到皇帝。 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悲惨了,但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因为她的心中,始终忘不了一个人。 林逸青。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自己的父亲工部尚书赵尔震和林逸青同朝为官,因为公务的关系,经常有往来,自己现在还记得,那是在一个冬日,自己第一次见到了他。 自己那时虽然只有6岁,但那一天他的样子,时至今日,也没有忘记。 那一天,他也看见了自己,还送了一自己一块小小的谷纹玉璧。 那块玉璧,现在还由一根小小的锦线穿着,挂在颈间。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经常梦见他吧? 梦中,他和她好象生活在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里。 她又想起最近一次梦到他的情景。 梦中的她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世界。 “有两个方案,乘旅游公司的中巴,或者自己租车。听你的指挥。”他说。 “我这一次不给你省钱。”她开心的笑。 “还希望你手下留情。” “你想接受一点爱国主义教育吗?” “1894年的今天,日本人在海上发动了向中国的进攻,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了。这场战争时9个月,分为陆战和海战两个战场,日军攻下朝鲜的平壤,在黄海海战中大败北洋水师,得到黄海的制海权,日本乘胜追击,之后又攻下中国的旅顺、威海,并于1894年11月22日在旅顺进行大规模屠杀,对城内进行了4天3夜的屠杀**掠,遇难者超过2万人,只有埋尸的36人幸免于难,之后又攻陷威海卫,北洋水师全军覆灭。战后双方签订《马关条约》,规定中国向日本割地赔款,中国因此背负沉重外债,国力日趋衰退,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而日本因获得巨额战争赔款,国力军力迅速强大,并逐渐走上军国主义对外扩张之路。这场战争给中华民族带来空前严重的民族危机,大大加深了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的程度,另一方面则使日本国力更为强大,得以跻身列强之列。” “接受教育的应该是我。” “不必客气,前面还有海军衙门旧址。” “听你讲周口店啦。” “周口店有龙宝峪、猿人洞,它和仰韶文化、元谋文化齐名中外,问题是不久前在我的故乡辽西又发掘了凌源县牛河梁的红山文化遗址,它表明五千五百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在这里创造了文明。世界考古界评价红山文化是中华民族文明的曙光。讲得不好,清雅正。” “停车!”她叫了一声。 司机急踩煞车,半转头问:“有什么指示?您。” “我要下车!”她说着就打开了车门。 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现在下车是看什么?” 她并没有用力挣脱,嘟着嘴说:“你什么都知道,还要我干什么?我一个人回去。” 他笑了,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搂向自己,伸手关上车门,“司机,开车。” 汽车又轻快地在柏油路上向西南行驶,司机背着两个人笑了笑,似乎是这种事见得多了。 他装上一盘歌带,汽车里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他很有分寸地把她拉回座位之后就松开了手臂,“这可是违约行为,要罚款的。” “罚好了。”她的脸突然红了。 “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总要卖弄一番,我也不例外。”他说,“东北毕竟属于我的故乡,我格外关注它一点儿也不奇怪是不是?”他和她挨得很近。 她调皮地一笑,“导游的工资还发不发?” “不准备发了,你有擅离职守嫌疑。” 她嘟起嘴噗了一声:“臭资产阶级都这样子。”两人相视一笑,她的眼睛低下去了。 放走了出租车,两人徒步沿河溯流而上。 “这里山水秀丽,犹如泼墨山水画廊,是京城**景观之一。”她故意背书一样的介绍。 “我已经觉得牙齿有问题了。”他揶揄了她一句。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脱下他的一只皮鞋,他坐在石头上没有防备,险些滑进河里。 她把鞋子一扬手丢进河里,鞋子翻了两下,顺水流缓缓飘走。“我不要工资了。”她说。 他看着鞋子飘了一段距离沉下去,想了想便开始脱衣服,很快他只穿一条三角里裤了。 她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身材匀称适中,皮肤很光滑,肌肉很结实,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她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他并没有看她,他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信心。他在河边蹲下,撩水洒上胸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嘿!你要害死我!”水实在太凉了,京城郊区的十月已经迫使许多人穿上毛衣毛裤,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恶作剧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鞋子肯定是不行的,但水这么凉谁受得了呢?她有点恨自己太忘形了。 “别,别下去。”她结结巴巴说。 他背对着她(他在心里笑了笑,这一点凉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她知道他曾经在5000米的雪峰上度过了一个星期,她肯定认为那是一个谎言。那一次,只能是他很普通的一回和死神打招唿),向前一跃。水花溅起声中她发出了惊唿。他潇洒地游到皮鞋沉没处,然后潜入河水中。 他拿住鞋子浮出水面,对她扬了扬滴水的皮鞋。 “快上来!快上来!”她带着哭腔喊他,她双臂紧拢在胸前,仿佛在替他抵抗寒冷。 他不慌不忙游到岸边,水淋淋走进深秋的凉风里。脸上有一种平淡的微笑。她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擦揩头发,“手帕太小了,不管用。”他笑着说。 她看看湿透的手帕,突然哭了。他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勺。她抽泣了几声,然后抱住了他的身体。 “衣服,你的衣服会湿的,小桐。”他说。 “我不管……”她更紧地抱住他,她的体温迅速传遍他,他不由自主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把面孔伏在他的肩头,不住的抽泣着。 他把脸贴在谢她湿热的脸上,然后去寻找她的嘴唇。她闭上眼睛,她的双唇微微开启,两人先是碰了碰嘴唇,马上就紧紧地拥在一起。她的身体在他的拥抱里软软地依偎着随时都会瘫倒,他的手在她的肩头和后背轻轻抚摸,她的身体随他手指的游走一次次颤栗;她的双臂收得很紧,身体仿佛挤压得就要断裂,他们长时间接吻,直到她无法承受,她躲开他把脸伏在他肩上喘息。 “小桐……”他低声叫,她含煳地答应但一动不动。“小桐,我得穿上衣服了。”他说。 她从沉迷中惊醒过来,她松开环绕他的双手,再也不敢看赤膊的男人,转过身背对他,她坐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脸埋藏在手掌里面。 他身上的水已经干了,他拧干短裤然后迅速穿好衣服,湿鞋子滋滋响着走 到她面前蹲下。 她还捂着面孔,他伸手去拿她的手,她的手握在他的掌中,她低着头不说话。 “小桐,咱们该继续了。”他用轻松的口吻讲话。 她答应了一声站起身,默默地走在前面,他滋滋地走在她身后。 在一道五六米高的小瀑布下边,她停住脚步转身向他。“我是不是……有些……”她的黑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和期待,几乎又要哭出来。他和她相对而立,他们差不多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他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拉住她的手臂,然后将她拥进怀里。 “小桐……”他很吃力地唤了一声,然后两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了吻她闪动的睫毛。 她推拒了一下,但马上揽住了他的腰。 “去你家做客,是我来这个城市唯一做对的事。”他说,他正视着她黑亮的 眼睛。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没有说。她这一回主动吻了他的双唇,然后歇在他肩头。 “已经没有汽车了。”她喃喃道。 “没有了。”他说,依然轻拥着她的身体,她就想这样无边无尽地站立下去。 “我们怎么才能回去呢?”她伏在他肩头,她的询问似乎并不需要回答,她软绵绵的。 他看了看天空,夕阳已经被不高的山峦遮住,紫红色晚霞倒映进河水,河水灿烂地驶向东方,河北岸的树林间有炊烟直线升向天空,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一个住处,怎么样?” 她想了想,高兴起来,“最好了,住乡下最好了,这回是回乡遇险记。” “怎么说是遇险记?你遇什么险了?” 她推了推他的胸口:“遇着你还不危险?” 两个人拉着手来到一座小村子,在一家私人小旅店前停下来。她说:“听爸爸说,私人旅店不能住。” 他问:“为什么不能住?” “敲竹杠,讹诈钱财,什么事都干。”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她转着眼珠想了想,说:“咱们不如沿着铁道一直向东走过去,累得狠了,就地宿营,反正是走一步离城里近70公分,行不行?” “行!有什么不行?只是你走得动吗?” “走着瞧嘛。我可是中跑运动员呢。” 他和她手挽着手沿铁路线回京城。事实上要走回京城她想都没想过, 她只是想就两个人度过这个浪漫的夜晚,谁都不能想象各自睡在隔壁的床上孤独地等待天明。两个人的心情和深秋的夜晚一样凉爽。 他很少说话,他只是小心照顾着她。她时不时跳上钢轨做平衡木行走,偶尔夸张地惊叫。他看着她,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讲她自己的故事。他听得十分专注,仿佛她那些平淡无奇的童年往事和话本小说一样引人入胜。 偶尔有火车迎头驶来或从身后掠过,他们就躲在路基下的草地上。她还会对着客车的车窗大声叫喊什么,然后自己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期间,她在他面前再不拘束,她时不时抱住他的胳膊要赖,“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当他真的蹲下去,她已经悄悄绕到一边,双手拄着膝盖观察他无可奈何的神态。 她真的走不动了,她坐在地上不起来。他脱掉她的鞋和袜子,白嫩的脚已经起了几个水泡。她趴在他的肩头哼哼叽叽,他一脸又心疼又好笑的表情。 他走进村头的一幢砖房前敲门,一个小伙子很不高兴地出来问有什么事。 他讲清事由,取出五张红色的有着大大的“100”数字的纸币,小伙子睁大眼睛看看两个人,一声不响套上了一辆毛驴车。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又哎哟一声蹲下。他把她抱上驴车,一路上她就靠进他怀里。开始时还叽叽咕咕说话,后来就偎着他睡了。 醒来时,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这样的和他在一起的梦,她做了好多好多。 她多么渴望,哪怕有一次,梦境能够在现实当中实现啊! 可惜,现实总是那样的残酷。 每当她看到他送到宫里的那些他的孩子,心中都忍不住要羡慕那些幸福的女人。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帝国初蓓 赵玉蓉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 但无情的事实击破了她的梦想:她现在,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身份却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 幽冷深宫里,她就这样默默的虚度着自己的青春。 她之所以能够忍受这样的清寂,就是因为那些梦。 在梦中,她找到了自己。 她渴望真正的爱情,而不是皇帝的宠幸。 对于自己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的原因,侍女小翠儿帮她打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过于艳丽,仁曦皇太后担心光旭皇帝象她的亲生儿子同治皇帝一样溺于美色,误政病身,是以才刻意的不让皇帝见她的面。 真是晕死。 不想要美貌女子的话,为什么一开始她们又要把她选进宫来? 选中秀女入宫之后,她本来以为作为普通宫女,25岁时就可以出宫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对她这个面都没见过的秀女加以“特恩”,封她为“裕贵人”,让她住进了碎玉轩。 这样,她就等于是皇帝的女人了,就是过了25岁,也不可能出宫了。 虽然说一入宫就是有封号的贵人并不多见,表明了皇帝的恩宠和重视。 但皇帝可能并不知道,这个有封号的贵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宫中的险恶诡谲,她没入宫时就已经有所耳闻。 现在她能搞清楚的一点,就是自己的“特恩”,应该是出自于仁曦皇太后的授意。 给自己异于其他人的待遇和封号,却不让皇帝见自己,这当中的玄机到底是什么,她现在也不明白。 算了,不去想了…… 此时的赵玉蓉并不知道,很快她就将和林逸青见面,从那一天开始,她和他的命运将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天津,兴隆胡同,陈伟宅邸。 此刻陈府之内,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家宴。 今天身为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的李绍泉难得忙里偷闲,带着张霈伦和李经珊夫妇来侄女婿陈伟家里串门。虽然陈伟不在家(陈伟平日里每两天回一次家,今天刚好不在),但李绍泉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陈伟的孩子们都在。 只有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年过七旬的他才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酒席准备完毕,李经璇来到后花园请李绍泉。经过回廊,还没有走到花园的正门,便听到花园里传来的笑闹声。 李经璇走过园门,进入花园,只见李绍泉正坐在花园的太师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玩。 荷花池中,一艘用木板制成的小船正在微风的吹动下缓缓前行,在岸边,一个约六七岁年纪的男孩,正用弹弓向池中的小船不断的射击。 这艘木板制成的小船是按照军舰的模样制作的,四个排成桌子腿的圆烟囱和首部的主炮台以及中部的炮房都制作得惟妙惟肖。这艘军舰模型看起来有些怪,但舰体却和威震海内的“定远”号铁甲舰不无相似之处。如果有专业人士在场,他们一定能够认得出来,这艘小木船,是照着德国“萨克森”级铁甲舰的模样制作的。只是小木船的桅杆上,却挂着一面纸做的画得很是粗陋的日本海军菊日旗。 这个男孩,便是陈伟的三子陈珉锷。 男孩身边的李绍泉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孩的动作,眼中满是欣慰赞叹之意。 陈珉锷勐地松开了弓弦,弹丸流星般的飞出,正中小木船的中部水线之下,随着激涌的水花,小木船的船身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打中喽!打中喽!”围观的两个女孩儿拍手叫喊起来。 男孩一击命中,却并没有停手,而是飞快的重新装弹继续射击。他不但发发命中,而且全都准确的击中小木船的水线之下部位。 李绍泉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男孩一轮连珠射击完毕,这才停下手,转过头看着李绍泉,一张小脸因为刚才的用力而略显微红,十分可爱。 “锷儿告诉姥爷,这打的可是哪一条倭**舰啊?”李绍泉亲热地抚摸着男孩的头,笑着问道。 “这是倭寇海军的主力铁甲舰,‘周防’号。”陈珉锷脆生生的答道。 看到李绍泉那开心的样子,李经璇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自己的这位伯父因为办理洋务的关系,经宦海沉浮和官场的腥风血雨,少有闲暇快乐的时候。只有现在,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姥爷姥爷!比手劲儿!”陈珉锷放下弹弓,拉过李绍泉的手摇晃起来。 “好好好来来来!”李绍泉做势挽了挽袖子,笑着点了点头。一老一少随即摆好了架式,开始比了起来。 “姥爷好了没有?开始” “好哎哟,姥爷不行喽” 李经璇一看陈珉锷是在和李绍泉比试扳手腕,她知道这个孩子力气奇大,赶忙呵斥道:“锷儿!姥爷年纪大了,经不起你闹!当心娘告诉你爹!” “是我赢了!” “呵呵!是锷儿赢了,姥爷输了!” “二伯父,该吃饭了。”李经璇说道。 “哦,好,好。”李绍泉说着,拉过陈珉锷的小手,向两个女孩招了招手,两个女孩陈玉瑾和陈玉瑶欢唿着“吃饭喽”蹦蹦跳跳的跟在了后面。 “咦?镡儿和钰儿呢?”李经璇没有看到陈伟的次子陈珉镡和五子陈珉钰的身影,立刻问道。 “两位少爷在那边儿玩儿呢。”一位仆人笑着答道,指了指假山的方向。 李绍泉顺着仆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儿伏在一块青石上,守着一张纸在画着什么。另一个秀气的男孩儿则在一旁摆弄积木。 这个画画的男孩,便是陈伟的次子陈珉镡。而那个摆弄积木的男孩,则是陈伟的五子陈珉钰。 看着在那里闷头画画的男孩儿,李经璇的眼中闪过一丝特有的温柔。 不知怎么,这个过于文静的男孩子,更惹她的喜爱。 李绍泉松开了陈珉锷的手,淘气的在嘴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冲陈珉锷眨了眨眼,陈珉锷笑着使劲点了点头,转头向两个妹妹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李绍泉放轻了脚步,悄悄的来到了陈珉镡的身边,男孩儿正聚精会神的作画,竟然没有发觉李绍泉的到来。 李绍泉将目光聚焦在画面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画上画着的,竟然是一艘破浪行驶的新式战舰! 虽然七岁孩子的画涂鸦的成份较多,线条色彩都比较简单粗陋,但就是这寥寥几笔,维多利亚涂装、前后左右菱形布置的主炮炮塔,纵列式烟囱和高大的、带着战斗桅盘的“经远”级高速铁甲舰特征跃然纸上。 尤其是桅杆上那一面大大的赤龙旗。 陈珉锷和两个妹妹的走动声让男孩觉察出了身后有人,他转过头,一下子看见了在他身边猫腰站着的李绍泉。 “姥爷好。”男孩懂事的和李绍泉打起了招唿。 “镡儿画得甚好。”李绍泉指着画面中站在舰桥上几个身着官服的小人中的一个问道,“姥爷来问镡儿,此为何人?” “此为纯王爷,王爷带着的是大红官帽。” “此为何人?”李绍泉又指着“王爷”左边的一人接着问。 “此为姥爷,姥爷胡子长。” “哎哟镡儿好眼力!”李绍泉喜上眉梢、心情大好,又指着“王爷”右边的一人问道:“那镡儿,这又是何人?” “此为丁伯伯,丁伯伯个子高。” “唔”李绍泉知道陈珉镡说的是海军提督丁禹廷,捋着胡子点点头。 “这是我爹爹!爹爹穿大红袍!”说到自己的父亲,原本说话还有些怯生生的陈珉镡语气充满着自豪。 李绍泉记起那是纯亲王去年大阅海军的时候,陈伟因为操练海军陆战队有功,受封一等男爵,几位妻妾也都获封二品诰命夫人,儿子也荫封为云骑尉。 李绍泉依稀记得,那时陈伟的身边,确有一个穿着小号官服的男孩。 想不到时间过了这么久,这孩子对那时的情景,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突然李绍泉好奇的问:“咦那哪个是镡儿呢?” “镡儿还小,不能露头”陈珉镡又恢复了怯生生的语气轻声答道。作为陈伟的次子,陈珉镡的个性更随其母丁璐华的文静内向,再加上知书达礼的母亲一直告诫他要低调做人,不可争强好胜,才造就了他如今的这副性格。 “唔镡儿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懂得礼数,他娘调教有方啊”李绍泉轻轻点头赞许道。 “我大干将来怕是要多一位丹青国手啊。”李经璇在一旁转移了话题,只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姥爷好。”一旁的陈珉钰也和李绍泉打起了招唿,“姥爷看我造的桥好不好?” 李绍泉看到陈珉钰手中拿着一座积木垒成的小拱桥,不由得很是惊讶。 在他的印象当中,小孩子玩积木,堆成的东西都是一碰就倒,象陈珉钰这样能用积木垒起一座能拿在手里的桥,还是头一次见到。 “好!好!钰儿真厉害!”李绍泉仔细地看着陈珉钰手中的桥,想要弄清楚这积木桥为什么不倒,但他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钰儿能告诉老爷,这桥为什么不倒吗?”李绍泉问道。 “那姥爷得给我讲一个故事,我再告诉姥爷。”陈珉钰仰着小脸,看着李绍泉,认真地说道。 “好!好!呵呵。”李绍泉用手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开心地笑着。 当李绍泉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回大厅时,筵席早已摆好,李经璇请李绍泉入座,李绍泉看到桌上正中青花瓷盘里的那条李经璇特意为他炖的肥美大鲈鱼,一下子便想起了陈伟和李经璇初见之时陈伟的那副猪哥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李绍泉指着桌上的鲈鱼,笑着对李经璇说道,“谁曾想这鲈鱼也会做媒人,呵呵。” “那也是因为伯父爱吃这鲈鱼啊。”李经璇明白李绍泉在说什么,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对了?钊儿在哪里?抱来让我看看。”李绍泉想起了自己的亲外孙。 “秀儿,去,让奶娘把少爷抱来。”李经璇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领命而去,过不多时,奶妈便抱着襁褓中的陈珉钊来到了大厅。李经璇迎了上去,从奶妈手中接过襁褓,襁褓中的孩子本来已经睡着了,但这时可能是感觉到了母亲熟悉的怀抱,立刻睁开了眼睛,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李经璇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的在孩子粉嫩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来来来!让姥爷瞧瞧!”看到白胖胖的外孙冲自己挥舞着小手,李绍泉开心之极,他轻轻的伸出一个手指,放在了孩子的小手手心,轻轻挠了挠。 襁褓中的孩子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瞅着李绍泉,小手一下子握紧了李绍泉的手指,李绍泉感觉到了那只小手上传来的力量,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孩子,将来一定和他爹一样壮实。” “他呀,但愿他学学他爹的绅士样,别把他爹一身的匪气学去。”李经璇笑着轻轻刮了下孩子的鼻头。 “唉孩子,此言就差矣了,老夫不也有‘痞子翰林’之诨名吗?男儿身上有点匪气未尝是件坏事。” “是二伯父,璇儿记下了。” 坐在席间的张霈伦和李经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相视一笑。 李绍泉入席坐定,李经璇及陈伟的众位妻妾和张霈伦夫妇也全都入座,孩子们都坐在各自的母亲身边,这时李绍泉注意到陈伟的四子陈珉槊竟然不在,便问了起来:“槊儿哪里去了?怎么不入席?” 听到李绍泉的问话,陈珉槊的母亲林雪倩的脸上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 “槊儿前些天惹了事,现下正禁足呢。”李经璇微瞥了林雪倩一眼,替她回答道。 “哦?惹的什么事?”李绍泉不由得有些好奇 听了李绍泉的问话,林雪倩的脸更红了,竟然低下了头。 “倒也没什么,就是放炮仗把对门儿张大人家的灯笼给点着了,差点儿把张大人家的门脸儿给整个儿烧掉。”李经璇笑着答道。 “哈哈哈哈!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对门儿不是张楚葆(即张士衡,天津机器局总办)家嘛,说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绍泉笑了起来,“小孩子嘛,顽皮些也是常事,不可过于苛责,我做主,槊儿就不必禁足了吧?” “妾身替槊儿谢过伯父。”林雪倩红着脸轻声说道。 “想不到槊儿的炮仗还玩得这么好,呵呵,”李绍泉笑着对她说道,“你这当娘的告诉陈道荣,叫他好好调教槊儿的炸炮手艺,将来天津机器局肯定用得着,要是到时候槊儿的手艺丢了,我可是拿他是问!” 正说话间,李经璇已经吩咐下人将四岁的陈珉槊带了过来,李绍泉看到外孙,亲热地张开了手,“来,槊儿,告诉姥爷,这炮仗是怎么放的!” 一场热闹的家宴吃过,天色变得有些晚了,侍女们送孩子们去各房睡觉。而李绍泉则照常和女儿女婿们在厅里闲谈起来。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张霈伦的一个仆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和李绍泉等人见礼之后,便将一个小方胜儿交给了张霈伦。 张霈伦打开方胜看了一眼,面色不由得微变。坐在他身边的李经珊注意到了丈夫脸色的变化,不由得和李经璇对望了一眼。 “来的是电报?” “是的,老爷。小的接报后不敢耽搁,马上给您送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仆人告辞而出,张霈伦看着手中的电报,眉头开始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侑樵?哪里来的电报?”李绍泉似乎觉察出了什么,问道。 张霈伦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将电报交给了李绍泉。 李经璇这时来到了李绍泉的身后,一边轻轻的给李绍泉捶着背,按揉着肩膀,一边不经意的向李绍泉手中的电报瞥了一眼。 “虞山欲为司农,太岳或阻渤海。” 李绍泉拿着那封自京师转来的来自于大学士礼部尚书李高阳发给张霈伦的私人电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此乃何意?” “这是吾等清流中人昔年惯用之暗语。”可能是想起了当年身为“清流四谏”之首时自己指点江山,臧否人物,议论时政的往事。张霈伦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苦笑,不过转瞬即逝。 “哦?那解来听听。”李绍泉的脸上现出恍然大悟之色,他知道这些所谓的清流党人之间的对答,一贯讲求一个言简意赅,点到为止。久而久之便自成一套官场隐语。非彼此间相交极深者往往会在他们交谈时听上半天还不知所云如坠五里雾中。这套暗语几乎就如同发电报用的密码天书一般。象如今自己手中这份李高阳发给张霈伦的电报,李绍泉便是看了半天还不解其意。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背后之刀 “是。”张霈伦从李绍泉手中接过电报。研读了片刻后,脸色不由得一变,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中堂。从李相的信中看。朝中近日恐将有对我海军不利之大变!” “说说。”李绍泉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烟袋,神情仍然很是淡定。 张霈伦将那封电报放在了李绍泉面前那张乌木大桌上。开始一字一字地为李绍泉解读电报上文字的真意。 “所谓‘虞山’者,指的自然便是翁叔平。” 张霈伦目视李绍泉,见后者已是轻轻点头,想是明白了这二字的意思翁叔平的祖籍即为江苏常熟虞山。 “这司农,指的当是户部尚书了。”张霈伦接着说道。李绍泉缓缓点头。 朝廷各部多有别称,如现下之人多称户部为“农部”,盖与农事有关者皆归户部管理,又称海部为“商部”,盖与海军有关者如铁路、工商、航运、采矿诸事皆归海部所管,以“农部”、“商部”等称代指,可谓更加形象。 “自阎丹楚故去后,他翁叔平便又静极思动了。”李绍泉冷笑了一声。 “中堂所言不错,阎公掌管户部时,凡洋务、海军每有计划,多鼎力相助,前番林瀚鹏出使欧美购舰,亦备足库款,以助成功,而今他这一去,翁叔平竟然迫不及待的便想重掌户部,再行往昔掣肘之事,只怕背后有强力支持之人。”张霈伦望着李绍泉,一双不大的眼睛里竟熠熠闪出了光,“中堂,如果学生没猜错的话,这强力之人,现下恐怕只有一人。” 李绍泉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立刻明白了张霈伦所说的这个“强力支持之人”是哪一个了! “是……六爷……” “只看这上半句,就得出刚刚的结论,未免莽撞,但李相给的这下半句,却明确点明了谁是翁叔平背后的支持者。”张霈伦平静的说道,“太岳者,本为武当山之别名,武当乃天下道山之首,六爷好道,自号‘乐道堂主人’,也曾在书画中以‘太岳’自称,故而这太岳,便指的是六爷。而这‘渤海’当指海军,当年有人弹劾林瀚鹏,说他‘欲以昆明湖易渤海’,所以此次李相以渤海一名,暗喻海军。” “那就是说,海军久掌于七爷手中,六爷开始不满了。想要夺回这海军之权。”李绍泉叹道,“六爷,我李章桐和林文襄,还是都看错了你……” 室内一时陷入了静寂之中,过了良久,张霈伦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此前便有人屡屡向中枢进言,说我朝藩镇势力之大者,莫过于海部,长此以往,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张霈伦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众口铄金之下,朝廷猜忌海部之心已存。翁叔平当年不就参过北洋,说北洋是藩镇么,这一次只不过是他换了目标,但中堂大人现在可是会办海疆事务,也是海部大臣之一啊……” “叭!” 李绍泉反手一掌击在了乌木大桌上,原本摆在桌上的青花瓷茶碗被震得跃起老高,随即径直摔在了青石地板上,碎成了几片,滚烫的茶水则溅了一地! 李绍泉的脸一时间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怒火,一旁的张霈伦适时地噤了声,室内死寂得似乎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侑樵,你说,他还有可能做什么?”李绍泉的嗓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起来,但他问这样的一句话,却表明他并没有被气煳涂。 “高阳的电报里,提到一个‘阻’字。”张霈伦说道,“这个阻字的意思,可能是翁叔平上折子,奏请朝廷下旨,借七爷生病之机,由六爷代掌海部,收回海军之兵权。再有可能,便是收权不成,他想要故计重施,借机阻断海军之饷源。” “高阳与学生通信,素来都是走私信而不用电报,这次想来是情势紧急,这才不得已走了电报。”张霈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可见此事已经有了成议,只是中枢顾及海部的反应,还没有做出决断,不过学生估计,这会儿翁叔平的门生可能已经把折子递上去了。” 李高阳既然已经急到了破天荒用隐语给他张霈伦发电报以示警的程度,由此也足以见京师里有关削夺海部兵权的密谋已经进行到了何等程度! “娘卖皮!翁叔平好!好!”李绍泉罕见的暴怒了,勐地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回的踱起步来。 “中堂,事已至此,计将安出?”张霈伦看到李绍泉的样子,心下也焦躁起来。 “计将安出?”李绍泉苦笑起来,“单单从挑选的这人和这日子来谋划此事,就可得知他翁叔平对于此事是何等的用心。” “朝廷猜忌海部已非一日,海军自建立之日起,屡立功勋,但所谓功高震主,朝廷的疑心便因此更重了。若是七爷不生这一场大病,也许还能帮咱们顶上一顶,可如今……”李绍泉突然收住了口,面色微变。 “中堂大人应该想到了。七爷这次的病,其实是很蹊跷的。”张霈伦说道。 “那么说的话,前些日子圣母皇太后的病,只怕也是……”李绍泉看着张霈伦,已经从他眼中读到了答案。 “林瀚鹏适时的进女医为圣母皇太后瞧病,估计是看出了这当中的问题。”张霈伦说道,“七爷发病那天,据说也是极其凶险,也是林瀚鹏知道消息后,速遣此女医入内为七爷诊治,这才把七爷救了过来……” “可现下圣母皇太后和七爷都未康复,咱们虽然知道了消息,但只怕难以阻止翁叔平这‘釜底抽薪’的毒计……”李绍泉叹息起来。 “学生以为,林瀚鹏那里必有应对。” “这个时候,这块儿也只有靠他了……” “不过学生还是觉得,咱们要上折子力争一番。” “那是自然。” 差不多与此同时,书房里,翁叔平终于写完了谢恩奏折的最后一笔。 从现在开始,他又是户部尚书了。 他拿起墨迹未干的奏折浏览了几遍,却突然发现竟无法再增减一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索性又取了个折本出来,将已写好的奏折又仔细誊抄了一份。 翁叔平将奏折誊抄完毕,起身起身自书架上取下了一个小小的木匣,他打开匣盖,从匣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笺,与刚誉抄好的奏折副本一起并排放在了灯下,这才又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那纸笺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深黄,看起来如同设色古画般饱经沧桑,而其上的字迹也颇为奇怪,色泽暗黑,望之不似墨迹,而在纸笺的最上方赫然写着一行标题《参翁叔庚片》! 望着眼前这一新一旧两纸奏折,翁叔平的情绪罕见的变得激动起来。 翁叔平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可怕的冬夜看到那道处置大哥的“比照统兵将帅守备不设,为贼与掩袭,以致失陷城寨者斩监候律,拟斩监候”的明发上谕,已经年逾古稀且身染沉疴的老父一下子便昏了过去,随后不久便撒手尘寰。而大哥随后也被改判流戍西北,最终客死他乡……而偌大一个翁家,险些便就此败落了! 而所有这一切,皆都拜眼前这纸李绍泉所作的《参翁叔庚片》所赐! “……前任安徽巡抚翁叔庚,显凤八年七月间,梁园之挫,退守定远。维时接任未久,尚可推诿。乃驻定一载,至九年六月,定远城陷,文武官绅殉难甚众。该督抚独弃城远遁,逃往寿州,势穷力绌,复依苗沛霖为声援,屡疏保荐,养痈贻患,绅民愤恨,遂有孙家泰与苗练仇杀之事。逮苗逆围寿,则杀徐立壮、孙家泰、蒙时中以媚苗,而并未解围。寿城既破,则合博崇武、庆瑞、尹善廷以通苗,而借此脱身。苗沛霖攻陷城池,杀戳甚惨,蚕食日广,翁叔庚不能殉节,反具疏力保苗逆之非叛,团练之有罪。始则奏称苗练入城,并未杀害平民,继则奏称寿州被害及妇女殉节者不可胜计,请饬彭玉林查明旌恤,已属自相矛盾。至其上年正月奏称苗沛霖之必应诛剿一折三片,脍炙人口。有‘身为封疆大吏,当为朝廷存体制,兼为万古留纲常。今日不为忠言,毕生所学何事’等语,又云‘誓为国家守此疆域,保此残黎’,俨然刚正不屈,字挟风霜。逮九月寿州城破,翁叔庚具奏一折二片,则力表苗沛霖之忠义。视正月一疏,不特大相矛盾,亦且判若天渊。颠倒是非,荧惑圣听,败坏纲纪,莫此为甚!” “若翁叔庚自谓已卸抚篆,不应守城,则当早自引去,不当处嫌疑之地;为一城之主,又不当多杀团练,以张叛苗之威。若翁叔庚既奉谕旨,责令守城,则当与民效死,不当懦忍不决;又不当受挟制而草奏,独宛转而偷生。事定之后,翁叔庚寄臣三函,全无引咎之词,廉耻丧尽,恬不为怪。军兴以来,督抚失守逃遁者皆获重谴,翁叔庚于定远、寿州两次失守,又酿成苗逆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应请旨即将翁叔庚革职拿问,敕下王大臣九卿会同刑部议罪,以肃军纪而昭炯戒。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叔庚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翁叔平一双已略显浑浊的眼中慢慢的溢满了泪水,他伸出手,缓缓地摩挲着那纸《参翁叔庚片》抄本上的字迹,最后在该文中那句“翁叔庚于定远、寿州两次失守,又酿成苗逆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处停了下来,而眼中的哀伤之色也渐渐的化为愤怒乖戾! 区区不到六百字地一纸夹片。却可谓字字千钧,句句见血。先是数了大哥翁同书忠奸不辨、误用歹人、措置失当、贪生怕死、连失两城等诸多罪名。而后再指出大哥此前给朝廷地几道奏折中地自相矛盾之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大哥自辩的退路一一封死! 而最后一句“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叔庚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更是把朝廷原为了照顾翁家之“门第鼎盛”而决定“瞻顾迁就”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被曾伯函和李绍泉这对师徒逼到了墙角的军机处最后也只能拿大哥开刀。按军法将大哥判了个“拟斩监候”…… 翁叔平又看了一遍这篇令他切齿痛恨的《参翁叔庚片》抄件,深吸了一口气,又从木匣当中取出了又一份奏折抄本打开。 这份奏折抄本的标题,则是《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 “……臣奉旨再执户部以来,惟感蒙圣主倚畀之隆,每于公余之际,反复筹维,即为国理财,自当通盘筹划,计出万全,方为国家久远之图。” “现值国家元气未充,时艰犹巨,政多丛脞,民未敉安,兴业未半,诸事待举。然部库空虚,若多事并举,用度浩繁,过于铺张,恐有始基不慎之虞,正所谓欲兴利转以滋害,贻误曷可胜言。计惟有在诸事中,择其最要者,逐渐举行,持之以久,力戒虚糜,以求实际。而次第之事,宜当认真布置,徐徐图之,待府库充盈之时,再行续办,如此诸事得以相济,经费可以周转,百姓可得生息。” “自彤郅十一年上谕大治水师以来,数年间广筹方略,悉心经理,行之以渐,虽靡费千万,然终有所成。依海部前奏,海军之战备,就渤海门户而论,已有深固不摇之势,畿辅根本之地,颇现久远可恃之象。且今海疆无事,海军之事,似可稍缓。且陆防亦为国之根本,今勇营积弊日深,军锋转弛,非至计也,亟应整顿。加以武备多系旧式,款项支绌,似宜另图改建,汰弱留强,归并训练,方能得力。” “故臣奏请海军购买枪炮船只机器暂停两年,待限满后再行藉资弥补。并一体裁汰不堪用之勇营,所省价银,解部充饷,如此措置较周,府库之虞,犹可解免,可为持久之方……” 看着奏折上的文字,翁叔平的眼睛少有的眯缝了起来,放射出了阴冷的光芒。 “大哥……昔年他李绍泉一个折子参的你身败名裂,客死异乡,而今日我这个折子上去,当能断了他半生经营的海军的生路,一旦再和倭国开仗,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们这一班人弄的西式海军虽然屡获胜仗,但权柄操于亲王之后,终是不妥,所谓功高震主,想要扳倒他李绍泉,正是绝好机会……” 想起了客死他乡的兄长,翁叔平的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哽咽,他将三份奏折凑到灯下点燃,放进了铜火盆里。 “大哥,你看看吧……我这一次先拿他最钟爱的海军开刀,只要能断了海军的饷源,就等于要了他李绍泉的半条命,你的仇,还有父亲的仇,就算是报了一半了……” 点燃的奏折副本在火盆中越燃越旺,照亮了翁叔平那张略显扭曲的脸。 火光渐渐的暗淡下来,燃烧的纸片终于化作了片片灰烬,而翁叔平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恰在此时,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炸雷响起,一股冷风从窗户缝隙中袭来,让靠窗而坐的翁叔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翁叔平急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夜空中满是黑沉沉的乌云,星月皆隐匿不见,一阵风扫过,吹得他浑身起栗,原本因家仇将报而略显快意的心境顷刻间变得如这天气般的满是阴霾! 翁叔平回到桌前,磨好了墨他喜好书法,每逢有临大事时,便寄情笔墨以安心境。 只是,原本想借书法自娱的他,现在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他的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了光旭皇帝的身影。 他几乎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自光旭元年奉旨在毓庆宫行走,再为帝师之日算起,到如今已经是快十七年了,而皇帝也由当年的懵懂小儿一点点地成长为如今的弱冠青年。 对于自己这个门生天子,翁叔平原来还算是满意的,他的性子略有些懦弱,可脑子还算清醒,虽然有些缺少耐心,但每当面临大事时肯听他这个老师的进言,这就够了。 但是现在,他却隐隐的感觉到,另一个人对皇帝的影响越来越大,甚至有超过自己的迹象! 林逸青! 这些年,林逸青不但深受两宫皇太后宠信,皇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有好些话,皇帝不肯和自己说,却偏偏喜欢和这个林绍穆的孙子说! 想到林逸青昔年暗中扳倒左季皋的往事,翁叔平的心里禁不住阵阵发冷。 又是一阵风扑进来,满室灯烛摇曳不定,窗纸都不安地簌簌作响,夜风轻轻的掀开那张覆盖在翁叔平刚写好的奏折上的纸笺,露出了奏折的封面。看着这道即将递上去的奏折,翁叔平竟然又变得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父死兄徙”的大仇和自己现在的后台,翁叔平的脸重又变得狰狞起来。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寿典相逢 “知道吗?陶庵,干国皇太后的臣民们,为她今年的生日,将要花费一千万两白银。”伊藤博文高兴的对西园寺公望说道,“干国人宁可把宝贵的金钱花在这样无用的庆典之上,而不肯用来买军舰。” “我听说了,干国户部尚书翁叔平,也就是干国年轻的皇帝的一位老师,接连数次上奏朝廷,以财政困难和黄河水灾的名义,请求暂时停止购买军舰和枪炮两年,以节省经费。”西园寺公望点了点头,“干国皇帝已经同意了他的奏请。” “这个人是李绍泉的仇人,他的奏章中说是暂时停止购买军舰和武器两年,但我认为,在他的实际操作下,很可能是永久停止。”伊藤博文显得异常的兴奋,说道,“这样一来,日本海军就有机会赶上干国海军了。” “日本海军想要赶上干国海军,还是存在很大困难的。干国去年的财政收入可以达到1亿5千万两白银,而日本去年的财政收入为8810万日元,只有干国的一半多一些。”西园寺公望却不象伊藤博文那样的兴奋,“别忘了,日本还要还罗氏家族的贷款呢。” “是啊,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年,才能够还清罗氏贷款。”想到日本现在发展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全都仰赖于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贷款,伊藤博文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伊藤博文注意到西园寺公望一直显得郁郁寡欢,很是奇怪,“陶庵,你的气色怎么不好,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由纪小姐?” “由纪她……去干国找他的恩人去了……” “什么?!” “我已经登报,和她脱离父女关系了……”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光旭二十年九月二十五日,大干帝国各亲王大臣以及外省各大臣呈进万寿贡物。拉开了仁曦太后六旬庆典的序幕。从十月初一起。内外臣工“穿蟒袍补褂一月”,隆重的祝寿活动正式开始了。 十月初二日辰初,仁曦太后从西苑仪鸾殿院内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出内东三座门至蕉园门外彩殿降舆,乘金辇,光旭皇帝率王公等跪送毕,仁曦太后乘金辇、光旭皇帝步行前引,出外东三座门至北长街内跪送毕,乘八人孔雀顶轿进神武门、顺贞门由琼苑东门、东长街出内左门,由景运门至锡庆门外降舆,至黄幄次等候。仁曦太后乘金辇至锡庆门外彩棚,降金辇,光旭皇帝率王公大臣等跪接毕,仁曦太后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光旭皇帝步行前引,进锡庆门、皇极门、宁寿门,由皇极殿出宁寿宫东穿堂进养性门。光旭皇帝先至阅是楼等候,仁曦太后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至阅是楼院内降舆,光旭皇帝率皇后、瑾妃、珍妃跪接,侍膳,进果桌。看戏。戏毕,光旭率皇后、瑾妃、珍妃跪送,仁曦从院内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还乐寿堂。 西苑与紫禁城,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仁曦太后从西苑回宫的典礼却非常隆重,亲身参与庆典的翁叔平,在日记中不禁赞叹道:“济济焉,盛典哉!” 十月初五日,仁曦太后升皇极殿宝座,光旭皇帝率领王公百官诣皇极殿筵宴,光旭皇帝向仁曦太后进酒爵。十月初六日,仁曦太后升皇级殿宝座,德裕皇后率领妃殡、公主、福晋、命妇等诣皇极殿筵宴,德裕皇后向仁曦太后进酒爵。 十月初十日,是仁曦太后六旬庆典的**。这天,宁寿门外至皇极门外设仁曦皇太后仪驾。辰刻,仁曦太后御礼服,由乐寿堂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出神武门。进北上门,至寿皇殿列圣前拈香行礼。又至承干宫、毓庆宫、干清宫东暖阁、天鸾宝殿、钦安殿、天坛等处拈香行礼毕,还乐寿堂。 巳初,仁曦太后由乐寿堂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出养性门,由宁寿宫东穿堂至皇极殿后福扇降舆,步行至东暖阁少坐;外边转传总管二名奏请仁曦太后步行,升皇极殿宝座。礼部堂官引光旭皇帝于宁寿门槛外正中立,大学士李高阳于案上捧表跪进光旭皇帝,光旭皇帝跪受表文,接捧表,由中门入。宫殿监侍二员前引至皇极殿槛外止。光旭进皇极殿,诣仁曦太后前跪进表文,宫殿监侍一员跪接表文,安于宝座东旁黄案上。宫殿监侍二员前引,光旭步行至宁寿门槛外拜褥上立,鸣赞官奏:“跪、拜、兴。” 光旭皇帝率诸王公大臣等行三跪九叩礼。礼毕、还宫。总管二名引德裕皇后、瑾妃、珍妃步行至殿内拜褥上,诣仁曦太后前行六肃三跪三拜礼。荣昌固伦公主、福晋、命妇等在槛外随从行礼毕,皇后退。总管二名引哲毅嘉顺皇后、静宜皇贵妃、祺贵妃、瑜贵妃等位步行至殿内拜褥上,诣仁曦太后前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仁曦太后起座,从后福扇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出宁寿宫东穿堂,还乐寿堂,升宝座,光旭皇帝诣仁曦太后前跪递如意毕,德裕皇后率瑾妃、珍妃诣仁曦前跪递如意毕,哲毅嘉顺皇后、静宜皇贵妃,祺贵妃、瑜贵妃等位率荣昌固伦公主、福晋、命妇等诣仁曦太后前跪递如意毕,总管二名奏请仁曦太后由乐寿堂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至阅是楼院内降舆,光旭皇帝率皇后、瑾妃、珍妃跪接,进膳、进果桌、看戏。戏毕,光旭皇帝率皇后,瑾妃、珍妃跪送,仁曦太后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还乐寿堂。 十二日卯刻,仁曦太后升皇极殿宝座,光旭皇帝率领近支亲王、贝勒、贝子、公等诣皇极殿筵宴,光旭皇帝向仁曦太后进酒爵,进舞。 十三日申刻,仁曦太后升皇极殿宝座,德裕皇后率领妃殡等位、公主、福晋、命妇等诣皇极殿筵宴,德裕皇后向仁曦太后进酒爵、进舞。 十五日,光旭皇帝御文华殿,英、法、美、德、俄、日、意、奥、瑞典、比利时、荷兰等国驻京使臣觐见,祝贺仁曦太后六旬万寿。 十七日辰初,总管二名奏请仁曦太后由乐寿堂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出养性门,至锡庆门外彩殿降舆,乘金辇,光旭皇帝率王公大臣等跪送毕,步行前引至御箭亭跪送毕,乘八人孔雀顶轿由景运门出神武门,至蕉园门外降舆,至黄幄次等候。仁曦太后乘金辇至蕉园门外彩殿,降金辇,光旭皇帝率王公大臣等跪接毕,乘八人孔雀顶轿进东三座门,由御河桥进福华门至遐瞩楼后角门降舆,步行至颐年殿等候。仁曦太后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至纯一斋后角门降舆,步行至颐年殿。光旭皇帝率皇后、瑾妃、珍妃跪接,侍膳,进果桌,看戏。戏毕,光旭皇帝率皇后、瑾妃、珍妃跪送,仁曦太后步行,从纯一斋后角门乘八人花杆孔雀顶轿还仪鸾殿。 日本《时事新报》社论:《关于干国皇太后六十寿辰庆典》,作者:福泽谕吉。 “在干国皇太后主持政务的几十年中,干国可谓是发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看到,这个腐朽的王朝还是不能认识到社会和国家的危机,而且还在仁曦太后六十寿辰时大搞特搞庆典,以至于海军经费被挤占挪用,这简直是命中注定中的事情。” “为了仁曦太后六十寿辰,占用海军经费,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但在这个国家里,人们却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日本一个智力平平之辈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干国的统治者却没看到呢?难道他们与现在的日本人智力有这么大的差别?难道仅仅因为**,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空前的危机?” “其实则不然,很多日本学者都这样认为,仁曦太后搞六十寿辰的主要目的是来掩饰大干王朝内心的虚弱,干国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了将近200多年,到本世纪末,已经是油灯枯尽,尽管有像曾伯函、左季皋、李绍泉以及林逸青这样优秀的裱煳匠来维持,以苟延残喘,但干国已经气数将尽,谁也无法阻挡史的车轮。” “仁曦太后在国家灾害频繁发生(指黄河水灾)的时候,大搞六十花甲庆典,无非是一种掩饰和自欺欺人,泱泱大国,对外可以软弱无能,对内是决不能手软。盛大庆典是为满足帝后们的文化娱乐需要。在繁忙的政务之余,在宫闱内永无休止的争斗间隙,他们也需要暂时的麻痹与休憩。” “在干国的社会中,逢旬寿时(即满10年的生日)往往比平常的来得隆重。即便是作为普通干国人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然而与逢旬寿更有不同的,尤以60岁的更具有一种特殊的意义。所谓60者为一个花甲也,距离古稀之年早已是转眼即现的问题。因此论祝寿的规模与形式,超之过往恰恰也是属于情理之中。” “当然作为封建王朝里头的帝王而言,能长寿已经是日思夜盼的了,若是能耐耗到60年仍然是‘光洁如新’,‘青春常驻’者,曲指数之真可谓寥寥矣。然而在大干帝国的国君里头,论长寿者可真是大有人在。想当年宁煦大帝,‘十全老人’的全隆皇帝,虽则已经年过花甲,但可真谓老当益壮,福如东海。能长寿者当然是要值得和懂得庆贺,更何况是帝王乎?宁煦大帝的六旬整寿和全隆皇帝的八旬整寿因此就举办过一次规模诺大的‘万寿庆典’活动。转眼之间,大干帝国入主中原已经多年,这一年,正好就是仁曦老佛爷的60寿辰。” “仅就仁曦作为皇太后而言,操办一次规模盛大并隆重的60岁庆典活动是人之常情,完全符合干国的文化传统。筹备工作当然是不能怠慢的,早在光旭十八年,光旭皇帝即颁下上谕,提前近两年为仁曦太后的六旬生日作准备:‘甲午年,欣逢(仁曦太后)花甲昌期,寿宇宏开,朕当率天下臣民胪欢祝嘏。所有应备仪文典礼,必应专派大臣敬谨办理,以昭慎重。着派议政王大臣等其会同户部、礼部、工部、内务府,恪恭将事,博稽旧典,详议隆议,随时请旨遵行。’随后,一切为庆典而进行的准备工作,大张旗鼓地进行着:油饰庆典场所,添置庆典所穿的服饰,令江西烧造绘有‘万寿无疆’字样和各种吉庆图案的餐饮具。全国各地贡献的圣寿礼品以九为基数,九九为最多,寿礼囊括人间稀罕之物。” “举国兴办如此规模宏大、豪华铺张的‘六旬庆典’,巨大的开支犹如压在光旭皇帝身上的一座大山。用于庆典的费用,完全是挪用、拼凑与搜刮,此外绝无他途。据宫廷档案资料记载,费用主要来自二个方面:一,部库提拨:从‘筹备饷需、边防经费两款’中提用一百万两,从铁路经费中挪用二百万两;二,京外统筹:即向京内外臣工摊派的银两。据档案记载,宗室王公、京内各衙门、各省督抚将军等文武官员共计报效银两二百九十八万余两。” “这笔费用来源是宫廷档案,是有据可查的银两,至于不见于账面的隐性费用还不知有多少。此外,仁曦太后索取的贡品,不可胜计,其价值更是无法估量。政府财政显性耗资六百万两白银,至于地方政府和各类隐性开支,那就无从考查了。” “毫无疑问,一场规模宏大的六十华诞庆典,极大增强了大干王朝统治政权内部的凝聚力,润滑了各级政府和各部门之间长久以往的各类摩擦。否则,以仁曦太后的智慧,也不会举全国之力操办如此空前绝后的盛典。” “至于民间,由于赋税加重,以及西方列强殖民经济的冲击,民间各商号倒闭过半,部分地区民不聊生。迫于压力,社会各界却不得不含泪向仁曦太后六十华诞发去贺电,以表忠心。” “呜唿哀哉!考查至此,吾不能言矣。” 当林逸青从给自己的报告当中看到福泽谕吉这篇充满了胡说八道和诬蔑煽动的文章时,只不过熘了几眼,便放到了一边。 这场庆典带给他最最难忘的,是他遇见了她!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硬生生的将“小桐”这个名字忍住了,没有唿喊出口。 因为她站在嫔妃的队列当中。 她似乎也望见了自己。 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他还是能够看出她眼神中的欣喜。 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欣和快乐。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结束庆典之后,他立刻便召集手下,展开了秘密调查。 调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她是白虎部籍,工部尚书赵尔震的小女儿赵玉蓉,现在是宫里头的“裕贵人”。 她叫赵玉蓉,小桐叫赵玉桐,名字虽有一字之差,但林逸青却认为,这决不是什么巧合! 她一定是小桐!一定是! 可能是她的出现触动了林逸青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往事,一时间他的眼前全是小桐的音容笑貌。 他现在仍然记得,小桐的家住的四合院子里,天井栽种了许多花草,正房和东西一套厢房都是很古老的门窗,红砖铺了十字型道路,厢房的房檐下还挂了几串玉米棒和红辣椒。 第一次见到小桐,就让林逸青感受到一种压力。他知道这种压力来自于自己对她的一种**。她有一副修长的身材,还有看得见的那部分皮肤十分细腻,她的两只眼睛黑黑亮亮像浸了水的葡萄似的。 那天林逸青很拘束。 林逸青的拘谨让小桐的父亲很开心,他知道是因为女儿的缘故。他看着替林逸青彻茶的女儿,还说,“小桐,你吓得小林不敢抬头了。” 小桐笑了一笑,说:“是吗?我就那么丑?” 林逸青看了小桐一眼,小桐专心地往杯子里倒水,并没有看他。 这时小桐的妈妈从门外探头说:“老头子,你就不能有点正行,拿年轻人开玩笑,亏你做得出。”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林逸青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小桐直起身说:“您坐着,我不打搅了。”然后转身出了正房去了自己的东厢房。 林逸青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小桐离开,但不能讲别的,只好眼巴巴看着她进了厢房。 他现在仍然记得,那无比沮丧的心情。 直到她重新出现。 “爸爸,该开饭了。” 赵爸爸和林逸青相对,赵妈妈和小桐相对,四个人客客气气用午餐。 “小林同志,”一直沉默的小桐说,“你这么年轻就是正连,你靠了什么本事呢?” “不好这么没礼貌!”赵妈妈阻止,赵爸爸却哈哈笑了,说:“小桐问得有道理。小林该回答。” 林逸青这一回正视了小桐黑亮的眼睛,“我受过严格的训练,是特殊兵种,能够执行许多困难的任务,立过多次功。”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如此珍妃 “这些又不都是只有你会!怎么人家没成正连呢?”小桐显然对林逸青的回答并不满意。 赵妈妈觉得女儿有点过分了,正要出言呵斥,被赵爸爸在桌底下踩了脚,示意她别出声,同时注视着林逸青,像是在等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老战友的儿子的回答。 林逸青当然知道小桐这么问的潜台词,哪会轻易就范,“小赵护士,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是!没错,我们大家平时是受着差不多的训练,但我流得汗最多,加练时间最长,执行任务的时候出错最少,杀敌最多!”林逸青指了指他军服左胸口的那排资章,“这每一步,都是我实打实的走过来的。至于我爷爷和我爸爸,也就入伍政审的时候能让我通过得顺利点而已。而我的队友们,他们也就是在我升正连的时候才知道我的爷爷和爸爸是谁。” “噗嗤”小桐被林逸青这副一本正经的辩解样子给逗乐了,“人家就随便问问嘛,干嘛这么急着解释啊” 林逸青给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接着吃饭。 “你觉得我们合适么?我是个护士,是救人的,而你是个特种兵,是杀人的啊”饭还没吃到一半,小桐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桐桐!怎么这么说话呐?小林啊,别介意啊,她都是被我惯坏了。”赵妈妈顿感脸上有些挂不住。 “没事,阿姨。”林逸青显得对此早有准备,“我爷爷跟我说过,‘老林家三代侦察兵出身,老赵家三代从医,然而我们两家也要好了三代人了。’况且我们特种兵杀人的目的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俩非常合适。” 他说着抬起头,望着小桐。 小桐的眼睛变得温柔了,她端起了酒杯,“让咱们为共同的救人事业干一杯。”她虽然语气中有些揶揄成分,但目光里的东西已经表明了她对林逸青的理解。 赵爸爸哈哈笑着,他为女儿不再咄咄逼人放下心来。从心里说,他很喜欢林逸青这种持重的年轻人。 林逸青告别小桐一家时,很留恋地看了看临街四合院,小桐站在父亲身后,没有什么表情。林逸青挥了挥手,只有赵爸爸一个人回应,钻进汽车之前,林逸青已经下决心要娶小桐回家。 他发誓,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拥有小桐。 但过火的话说不得,那次意外的穿越,竟然真的让他和她从此时空相隔,再也无法相见。 虽然现在他身边美女如云,夜夜都有心爱的女人相陪,并不寂寞,但每当清夜如水,想起她时,他的心中总有一丝难言的痛楚。 她们无论哪一个,都是不可能真正替代她的! 林逸青从没想过,竟然会在这个时空,看到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而且,她竟然是赵尔震的女儿…… 自己和赵尔震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去过他家里好多次,但为什么没有见过她呢? 不对!见过! 林逸青努力的搜索着记忆,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去赵尔震家拜访,那个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望着自己的小女孩…… 自己那时还将一块随身佩带的谷纹和田玉璧送给了她作为见面礼! 那时他便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儿似乎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 那时的她还小,大概只有七八岁左右吧? 时光如梭,转眼间,自己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而她竟也出落成了小桐一模一样的绝世美人! 而她望向自己的热切目光,表明她很可能还拥有前世的记忆! 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这天晚上,林逸青第一次失眠了…… 一顶官轿在一众长随的护卫下沿着北京城内四通八达的大街小巷迤逦着向城西行去。因为岑春轩今日的陛见之地在三海,而不是紫禁城。 轿子走的极稳,北京城里的轿夫一个个都是家传的“脚”艺,举手投足皆有一定的法度,这种抬轿子的功夫都是多少年练出来的,他们走得不快不慢,平缓稳当,让坐在轿子里的人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岑春轩注意到,轿桌上掀开了盖子的粉彩茶碗里,浓浓的香茗只是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竟然没有一滴水溅出来。 今天的陛见是几日前便定下来的事,他要将自己造好的六台“傻瓜”相机,进献给仁曦太后。 岑春轩坐在行的稳稳的轿子里,心里却感到些许不安。 轿子里的岑春轩双目微闭,开始有意识的调整自己的唿吸。 岑春轩正在那里想着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突然感到脚下一沉,随即便见轿帘一掀,一个声音恭恭敬敬的道:“大人,到地儿了。” 岑春轩一躬身,自轿子里出了来,待侍卫把他引入苑内,他递了牌子后不久,正在那里等候,突然看见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宫装美女迎面走了过来,岑春轩看到她,立刻从服饰上辨认出来,她应该是德裕皇后。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卖官路上 岑春轩当然不会知道,林逸青为了帮他升官,剽窃了德国“蔡司”公司的专利,但林逸青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因为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剽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好,岑少卿,你现在就在这里给我照几张相片儿。”仁曦太后说道。 “皇太后且慢。”皇后忽然说道。 “怎么?皇后姐姐想先照几张?”一旁的珍妃又说道。 皇后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她没有理会珍妃,而是向仁曦太后福了一福,“臣妾记得,上一次皇太后在这儿扮普陀山观音菩萨,那个好看啊……当时皇太后还说了,要是能留下个像儿来就好了……” “哎哟,瞧瞧!还是你这孩子的记性儿好。”仁曦太后以手加额,象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对身边侍立的内廷大总管李锦泰说道,“快!快!把我那套儿衣裳都拿过来!” “是!”李锦泰应喝了一声,挥了挥手,带着几个太监下去了。 不一会儿,李锦泰一熘小跑的又回来了,几个太监跟在他身后,抬了几个大大的衣箱,进到了后面的殿阁内。 “请皇太后移驾。”李锦泰躬着身子,对仁曦太后说道。 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在几位宫女的簇拥下进了殿阁。 “难得皇爸爸今儿个高兴,岑少卿,可别照不成,扫了皇爸爸的兴致。”光旭皇帝目送着仁曦太后进了屋子,这才转头对岑春轩叮嘱道。 “皇上请放心。”岑春轩立刻答道,“臣一定让圣母皇太后看到最好的相片。” “净能出馊主意,看照砸了怎么办!”不远处又传来了珍妃阴阳怪气的声音,岑春轩飞快地向那边儿熘了一眼,刚好看到珍妃用手打了几下团扇,向皇后瞪了一眼。 面对珍妃的又一次挑衅,皇后仍然没有说什么,她的脸上一如继往的带着恬静温柔的微笑,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珍妃在说什么,让岑春轩不由得好生佩服皇后的养气功夫。 过了好一会儿,装扮完成的仁曦太后走了出来,来到凉亭外的一处青石上端坐了下来,她身着僧袍,头戴毗卢帽,左手搁在膝头,右手持翡翠串珠一挂,她坐的位置恰到好处,前面是盛开的荷花,后面是山石丛竹,她努力压抑着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此刻看来,倒是颇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意。 岑春轩端着相机,小心地上前,给仁曦太后接连拍了几张,看到岑春轩手中的相机微闪,发出“咔嚓”的轻响,光旭皇帝的脸上也现出了惊奇之色。 “皇太后果然是观音菩萨转世,瞧瞧!真好……”一直没有说话的瑾妃看着扮成观音大士端座在那里的仁曦,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皇上不和皇太后一块儿照一张相么?”皇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光旭皇帝身边,轻声说道。 “那好啊……可是,朕是不是也要换换衣服?”光旭皇帝听了皇后的建议,不由得连连点头。 “皇上可以扮做韦驮金刚嘛!”李锦泰在一旁跟着说道,“让老奴这就伺候皇上更衣。” “如此甚好,快快快!”光旭皇帝也来了兴致。 “皇帝!你也过来,咱娘儿俩照一张!”仁曦太后这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向光旭皇帝招唿道,“皇帝也别扮韦驮了,扮个善财童子!还有芳儿!你扮个龙女!这样就齐了!” “臣妾领命。”听了仁曦太后的安排,皇后又向仁曦太后福了一福,然后拉着皇帝,一起走进了殿阁。 此时岑春轩注意到珍妃的脸上那气哼哼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感到暗暗的快意。 不一会儿,光旭和皇后装扮完毕出来了,光旭皇帝身着锦衣,头戴金冠,手捧一柄玉如意。而皇后则身披霞帔,手捧书函,两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秀美端庄,显得很是搭配。 “快!快过来!”看到帝后二人的扮相,仁曦太后更加高兴了,她又招了招手,光旭皇帝和皇后来到了仁曦身边,分左右站好。岑春轩小心地上前调好相机的焦距,开始拍照。 岑春轩一连拍了好几张,这时荣昌公主和瑾妃也来了兴致,分别开始装扮起来,和仁曦及光旭合影。 皇后拍照似乎只是为了让仁曦高兴,她扮成龙女和仁曦合照了一张后,便退了下来,让给了瑾妃,而瑾妃也和皇后一样,只照了一张便退了下来。 看到珍妃恨恨的瞪着自己,皇后却丝毫不以为意,她迎上了珍妃满是不屑之色的目光,轻声说道:“珍妹妹何不也一起呢?” “珍妃也去照吧。”仁曦太后象是看出来了什么,耐着性子说道。 “皇太后恕罪,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就不陪皇太后照相了。”珍妃福了一福,说道。 虽然她是在一边向仁曦太后行礼一边说这番话,但此时此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语气,还是行礼的动作,珍妃都没有丝毫的尊重之意。 仁曦太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眉毛拧成了两个黑疙瘩,她紧紧地盯着珍妃,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珍妃在她的注视下,竟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尽管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岑春轩却已经尽收眼底。 “珍儿!……”光旭皇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看着珍妃,刚想斥责她几句,珍妃却转身走开了,象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光旭皇帝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他偷眼望了一下仁曦太后,却刚好和仁曦太后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仁曦太后只是看了光旭皇帝一眼,然后转过头,又恢复了“观音菩萨”的造型。 “皇帝站了这许久,累了就去歇会儿吧。”仁曦太后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小李子,今儿个也赏你一张。” “谢皇太后恩典!”李锦泰欢天喜地的说道。 “你就扮韦驮金刚好了。”仁曦太后说道,“芳儿过来,咱们娘儿俩也再照一张。” “臣妾领命。” 皇后重新又扮成了龙女,这时李锦泰也扮成了韦驮金刚,他身着武将甲装,双手合什,胸前捧着一柄金刚杵,站在仁曦太后的左侧,皇后则站在了仁曦太后的右侧。岑春轩待到三人摆好pose之后,便上前对准焦距,然后从容的按下了快门。 在好容易折腾完毕,又教会了光旭皇帝如何操作这种新式相机之后,岑春轩回到自己的寓所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岑春轩看了看手中的那只仁曦太后赏赐给他的翡翠貔貅把件,眼前又浮现起今天白天在宫里所见到的一幕幕来。 对于今天给自己出了不少幺蛾子的珍妃,岑春轩可以说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倒是皇后,非常的和蔼可亲。 岑春轩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她的音容笑貌来。 两人虽然说话不多,但皇后在岑春轩的心里,却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他记起了林逸青的交待,拿出纸笔,详细写下了一下今日宫中所见,安排人给林逸青送了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林逸青似乎对宫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异常关注,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从不多问。 而岑春轩并不知道,林逸青的手中,类似的报告会有多少。 “林君也觉得后宫该整治下了?” 看到林逸青面前满满一桌子的关于宫里妃嫔们活动情况的报告,岛津洋子轻笑出声。 “这个珍妃,未免有些太过不象话了。”林逸青看完了岑春轩的报告,抬起头来,叹息了一声,“我原来还以为她是因为流产的关系,性情大变,看来是错了。” 尽管光旭皇帝的身体经林逸青大力调养,变得强壮多了,但他因先天气血不足,自小便有缩阳遗泄之症,难以让女子受孕,是以他大婚多年,也经常宠幸后妃,但皇后和他宠爱的珍妃先后怀孕两次,最终都是以流产告终。 “珍妃只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比起皇后来,差得太远了。皇后也流产过,可没变得象她那样。”岛津洋子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整齐排放的文件当中抽了一份报告出来,放到了林逸青的面前,“你看看她做的事吧,就她这么个卖官法,很快就要出事的,都用不着咱们出手的,她自己就把自己搞死了。” 林逸青拿过报告看了起来,只看了一会儿,他便皱起了眉头。 大干宫廷有定制,皇后每年例银不过千两,递减至妃这一级别,每年仅300两,嫔为200两。珍妃显然是花惯了钱的,她的花销根本不够用,亏空越来越大,刚开始的时候,光旭皇帝会拿自己的俸禄周济一下珍妃,但因为光旭皇帝作为一个男人,花销还要大,所以不能给珍妃更多。长期下来,珍妃的钱还是不够用。于是珍妃就开始想办法向瑾妃借,但瑾妃的钱自己也刚够用,没多少富余的。 珍妃没有办法,就开始想办法赚钱,想尽了各种门路,都不能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况且她身处内宫,不能随便出门走动。珍妃非常着急,于是就跟与自己要好的太监商量到底怎么才能赚钱,太监也没什么好主意。这个时候,珍妃的堂兄直瑞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当时社会上买官卖官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加上自己有这个方便条件,于是直瑞就向珍妃建议这么做。卖官的事情由直瑞去执行,而珍妃只负责在光旭皇帝耳边吹枕头风就够了。 珍妃具体的做法是由其哥哥做主谋,串通奏事处的太监拉官,再与内外官员相互沟通传达。当时珍妃住在景仁宫,连景仁宫的首领太监也被珍妃拉了进来,事情越闹越大,差不多尽人皆知了。大家也都知道,卖官所得的钱,其中一大部分归了珍妃,剩下的一小部分才能由其他人一起分配。珍妃仗着自己得到了光旭皇帝的宠爱,变得肆无忌惮。卖官这种行为,必须从光旭皇帝那里下手,才能得到顺利通过。于是,珍妃在光旭皇帝枕边大吹耳旁风,光旭皇帝由于宠爱珍妃,并没有察觉珍妃的意图。 珍妃卖官的行为造成了社会上很大的动荡,很多官员开始肆无忌惮地敛财,甚至贪污受贿。这个时候,光旭皇帝就是珍妃的一个傀儡,常常被珍妃蒙在鼓里。 光旭十一年(西9085年),这一年海军在海上进行演习,于是光旭皇帝被珍妃怂恿秘密出海,同时珍妃将自己推荐的上海道的名单交给了光旭皇帝,并嘱咐光旭皇帝随身携带。军机大臣孙玉文得知后,便对光旭皇帝进行劝告,说海上风浪很大,不是平时在海边观赏风景的事情,如果皇上非要出海,那么就必须奏请皇太后懿旨。请皇上以社稷为重,仅派大臣检阅即可。 光旭皇帝一听要请示仁曦太后,马上就觉得事情肯定不可行,或者连想也不要想了,所以就随便指派了几个人去处理这件事情。等光旭皇帝稍微平静一下,身边的敬亲王就从朝服内取出一张人员名单,对光旭皇帝说:“苏松太道聂仲方奉旨升任浙江臬司,遗缺须简员递补,现从军机存记优先叙用名单中遴选二人,请皇上圈定。”由于苏松太道道台是长年驻扎在上海的,管辖的范围也比较广泛,包括苏州、松江两个地方,以及太仓州,并且还兼管上海江海关,因此,这个职位又称上海道,也被称为上海海关道,是非常重要的职位。 当时光旭皇帝想起珍妃递给自己的纸条,也没有去考察到底军机处递上的名单是谁,于是就将珍妃的字条交给了敬亲王,说道:“既然上海道有缺,可即授予鲁伯阳。” 上海是大干帝国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在这里,各个国家的人非常多,与官方的交涉也非常频繁。因此,这个上海道的职位就必须身负外交重任,不是一般地方官可以做的,通常只有有声望、有才干的官员才能充当,否则一旦处理不好,引起外交纠纷,也非常麻烦。所以没有能力的人根本没办法胜任。虽说这个职位,在当时来讲,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缺,可一般官员虽然非常垂涎这个职位,都不敢随便张罗。前任上海道聂仲方是中兴元勋曾伯函的女婿,素来以干练着称,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在这个职位上有所作为,否则只知道贪财,这个职位肯定是不能胜任的。 当时光旭皇帝都不知道这个鲁伯阳到底是什么人,朝中大臣也没有人知道,只是珍妃给光旭皇帝的纸条上写了这个人名。领班军机大臣不知其为何人,问其他大臣,所有的大臣也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敬亲王没办法,只好问光旭皇帝这人的基本情况,结果,光旭皇帝却说:“朕也不知此人的底细,你们回去查查看吧。” 没办法,皇帝让查,于是军机处一帮人就回到军机处查阅所有因为政绩优异而奉旨将档案交到军机处登记的人的名单。结果翻来翻去,也找不到这个人。军机处的大臣们非常纳闷:为什么皇上要推荐这个人呢?而且也不见得是仁曦太后推荐的,如果是仁曦太后交代什么事情,光旭皇帝肯定就会说是圣母持太后交代的。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敬亲王对光旭皇帝说:“军机处查不到鲁伯阳的履。”光旭皇帝又说:“那就命吏部查阅天下现任道府官员名册中有无此人。”军机大臣们非常聪明,知道这次绝对不会是皇太后交代的事情,肯定是他自己想让这人做官。而且这人显然也没做过官,否则在起码在名单上可以查出来。所以再查下去也没什么用,敬亲王就对光旭皇帝说:“皇上果知此人可用,那就下旨简放吧,他过去的履恐怕吏部也没办法查到。” 到了这个时候,光旭皇帝只好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那就别查了,军机处可以不必管这个人了,在原来的那两个人中选就是了。”此事遂不了了之。随后,光旭皇帝又从朝服内拿出珍妃给的另外的纸条给了敬亲王,并告诉他说:“内阁学士长琳、詹事直瑞才可大用,现在侍郎有缺,可各酌量迁授。”敬亲王一见,这可是皇帝要亲自提拔的官员,所以也就不多参考其它意见了,于是低头看光旭皇帝给自己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内阁学士长琳可户部右侍郎,詹事直瑞可礼部右侍郎。两人由从二品与正三品擢升正二品侍郎,无可挑剔。敬亲王只好按照光旭皇帝的要求,下发了圣旨。其实,长琳也是珍妃的关系,而这个直瑞则是珍妃的堂兄。珍妃仗着光旭皇帝对她的宠爱,买官卖官越来越顺畅,获利越来越大,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除此之外,珍妃还把自己当年的老师文庭侍也推荐给了光旭皇帝,在热恋之中的皇帝也没有多想,就按她的吩咐做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东学之乱 看完了报告,林逸青已经决定,在珍妃作死的卖官之路上再帮她一把。 “林君决定要帮‘珍主儿’一把了?”岛津洋子象是从林逸青脸上的表情看出了端倪,笑着问了一句。 “她这么个搞法,会把‘行情’搞乱的,买官不要紧,得能干得了这活儿才行,否则,就乱套了。”林逸青点了点头,“她这样的,必须要搞下去。否则以后麻烦会很大。” “搞掉她并不难,但是我想问一下,林君,对于宫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计划?”鸟津洋子顽皮的将脸凑近了林逸青,冲他眨了眨眼。 “呵呵,洋子为什么这么问?”林逸青突然有种狐狸尾巴给踩到了的感觉。 “因为林君最近好奇怪啊,总是在查宫里的一位贵人的情况。”岛津洋子的眼睛笑着眯了起来。 “好吧……”林逸青知道瞒不过她,干脆便向她挑明了,“我一直在想,我们在日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不在干国也复制一下呢?” “好有气魄的计划,这才象是我的林君嘛……不过,为什么要选她呢?” “当然是选择她成功的可能性最大了……” “呵呵,那么,问题又来了,林君怎么知道她爱你,甚至甘愿为林君付出生命?要知道,这个计划一旦失败,我们自保问题不大,但她可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就是知道,放心吧,洋子。” “林君和她谈过了吗?” “还没有。” “那林君怎么能够确定?” “我这两天就会和她谈的。” “林君想要怎么和她谈?在哪里?” “当然是‘面谈’,在宫里。” “好吧……我知道,林君这又是技痒难耐了……小心,你现在可是不比当年了,这里是京城,也不是日本……” “我现在仍是宝刀未老,洋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好,我先确定一下林君是不是象你说的那样……” “那还等什么……” 《国朝备闻》:珍妃卖官案: “……帝(光旭)每日寅时上朝,午时退朝还宫,勤政日久辛苦。珍妃日侍左右,曲顺帝意,如扮男装宛如少年美差官,加之工翰墨棋技,每与帝共食共饮共玩共乐,于男女之事毫不在意,是以博得帝欢。帝甚宠爱之,与皇后虽甚亲睦,不似与妃狎近。” “……鲁伯阳进四万金于珍妃,珍妃言于帝,遂简放上海道。江督刘昆义知其事,伯阳莅任不一月,即劾罢之。” “光旭二十年甲午(西9094)十月间,珍妃收玉铭贿,使任四川盐法道,帝召见时问在哪一衙门当差?对曰在木厂,帝闻之骇然,命其将履写出,久不能成字,帝大惊,于是另下一旨:‘新授四川盐法道玉铭,询以公事,多未谙悉,不胜道员之任。玉铭着开缺,以同知归部铨选。’此事风播朝廷内外,太后闻之,切责于帝。” “珍妃事发收监,内廷总管李锦泰于景仁宫中搜出两妃前师文庭侍之信函,内中对朝政多有指斥,太后阅后大怒,乃就珍妃卖官鬻爵一事责讯之:‘他事犹可宥,汝宁不知祖宗家法而黩货若此!谁实教之?’珍妃则顶撞曰:‘祖宗家法亦自有坏之在先者,妾何敢尔?此太后之教也。’意指太后垂帘听政,有违祖制。太后怒极,命剥去珍妃衣裤,袒倮而杖之,降贵人,谪其兄直瑞于边,愤犹未泄,后卒致之死。惟瑾妃以庸谨畏祸获免。” “初太后拷问珍妃,于密室中搜得一簿,内书某月日收入河南巡抚裕长馈金若干。帝于二十九日下旨:‘朕钦奉仁曦圣母皇太后懿旨,本朝家法严明,凡在宫闱,从不敢干预朝政。瑾妃、珍妃承侍掖廷,向称淑慎……乃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据实面陈,若不量予儆戒,恐左右近侍藉以为夤缘蒙蔽之阶,患有不可胜防者。瑾妃、珍妃均着降为贵人,以示薄惩,而肃内政。’虽瑾珍二妃俱责受罚,但重在珍妃。宫中成例,犯事嫔妃均交皇后严加管束,珍妃被幽闭于宫西二长街百子门内牢院,命太监总管专门严加看守,从此与帝隔绝,不能见面。涉事太监均处以极刑。太后宫掌案太监王俊如,其徒弟小太监宣五、聂八,皆在其内。王俊如等三人发遣奉天,缓些时日,方以密旨命盛京将军长顺将王俊如就地正法。其余奏事处总管太监郭小车子、奏事太监文澜亭,以及帝御前太监杨姓孪生两兄弟,人称‘对儿杨’者,并无姓名可稽之内殿技勇太监,珍妃景仁宫太监等,共同交内务府慎刑司立毙杖下,前后打死者六十余人。” “珍妃一案在宫中株连甚大,影响可知。事败后,珍妃之兄直琮惧祸逃沪,即被革职。……珍妃于甲午十月幽禁,距戊戌尚有四年,外闻传说因赞助新政而被罪之言,征诸史实,毫无其事,不辩自明。” 陆奥宗光:《回忆录》: “国内外人士对于朝鲜的东学党曾有种种解释:有人说这是儒教、道教混合的一种宗教团体;有人说这是希望在朝鲜国内进行政治改革的一个组织;也有人说只是一群啸聚在一起的好乱暴徒。这里没有研究其性质的必要,姑且从略。总之,明治27年(西9094年)4、5月间,确有这种乱民蜂起于全罗、忠清两道,所到之处,劫掠民舍,驱逐地方官吏;其先锋逐渐向京畿道方面进逼,全罗道首府全州一度也陷于乱民之手,气势甚为猖獗,确是事实。日干两国根据各自所持的权利和理由,派兵赴朝;后来形势几经演变,数年之后,终于酿成两国的海陆战争;其近因无非由于干朝两国政府处理东学党叛乱时,在内政和外交上犯了错误。将来如有人编写日干两国间当时的外交史,当必以东学党之乱为开宗明义之第一章。” “当东学党的势力日益强大、朝鲜官军到处溃败、乱民终于攻陷全罗道首府等消息传到我国时,全国报纸争相登载,舆论骚然。有人认为朝鲜政府的力量决不能弭平此乱,我国应以邻邦之谊派兵平乱;有人认为东学党要将挣扎在朝鲜政府暴政下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是真正的改革党,应该加以援助,使其达到改革弊政的目的。特别是平素反对政府的政党政客,乘此机会,认为有利于发动政治攻势,使当局发生困难,便不断鼓动舆论,极力扩大战争气氛。当时驻朝鲜公使大鸟圭介正在国内休假,不在任地,但临时代办杉村曾任驻朝鲜日本外交官有年,熟悉朝鲜国情,所以政府相信他的报告。据杉村5月间的迭次报告:‘东学党之乱,为朝鲜近来稀有的事件,但还不能认为这些乱民具有足以使现政府倒台的力量;根据乱民前进方向看来,将来为了保护我国公使馆、领事馆及侨民,或需我国派遣若干军队前来亦难预料,不过目前不仅汉城,即釜山、仁川等地亦尚无此种忧虑。’因此,我国政府认为此时商议出兵,未免稍嫌过早。但对于经常紊乱的朝鲜内政,以及动辄逸出常规的干国外交,则不能不预筹对策。我便密令杉村密切注意东学党的动向,并仔细观察朝鲜政府对东学党采取何种措施,以及朝鲜政府与干国使节之间的关系。” “此时我国议会正在开会,如往常一样,众议院中反对派占多数,虽然发生种种争论,但政府还是极力容忍,力图避免冲突。及至6月1日,众议院通过谴责内阁的上奏案,政府不得已采取最后手段,奏请颁布解散议会的诏书。次日,在内阁总理大臣官邸召开内阁会议,适接杉村来电报告朝鲜政府已向干国政府请求援兵。这确是一项不可忽视的问题,如果默视不顾,就将使日干两国在朝鲜已经不平衡的力量更为悬殊,我国今后对朝鲜的问题就只有听凭干国为所欲为了。而且国际公约的精神也有遭到破坏的危险。因此,我在当天的会议开始后,首先将杉村的电报给阁员们看过,同时提出我的意见:‘如果干国确有向朝鲜派遣军队的事实,不问其用任何名义,我国也必须向朝鲜派遣相当的军队,以备不测,并维持日干两国在朝鲜的均势。’阁员们都赞成这个意见。伊藤内阁总理大臣立即派人请参谋总长彰仁亲王殿下及参谋本部次长川上陆军中将参加会议。二人到后,立即对今后派兵赴朝问题作出秘密决议;内阁总理大臣随即携带此项秘密决议和解散议会的内阁决议进宫,循例奏请天皇裁夺施行。” “政府向朝鲜出兵的计划既已决定,我立刻命大鸟特命全权公使作好随时返任的准备;同时又与海军大臣密议决定:使该公使搭乘‘八重山’号军舰,在该舰附载若干海军陆战队;并请训令该舰及海军陆战队一律听从该公使指挥。另由参谋本部密令第五师团长,由该师团中抽调若干部队作好紧急出兵准备,待命开往朝鲜;又密令船运公司等征集船只和军需品,在急遽之间很快的作好了各种安排。此项计划因属外交及军事上的机密,社会人士自然无从臆测。反对派不知政府的计划已经进行到如此程度,因而不断在其机关报上,或派人到处游说,鼓吹向朝鲜出兵为当前的急务,并勐烈攻击政府的因循误事,以暗泄解散议会的余愤。” “政府的计划虽已决定,但在实地执行上则必须临机应变,以期不误国家大计。因此,政府经过慎重审议后,确定了如下的方针:即日干两国既已各自派出军队,何时发生冲突虽然未可逆料,如果发生战争,我国当然要倾注全力贯彻最初的目的,但在不破坏和平的情况下,应尽力保全国家荣誉,维持日干两国的势力均衡;其次,我国尽可能的居于被动地位,事事使干国成为主动者;且每当发生此种重大事件,根据外交惯例,在第三者的欧美各国之中必然会有支持一方和反对一方的情形,除非事势万不得已外,必须把事态严格地局限在日干两国之间,应极力避免和第三国发生纠葛。上述方针最初是伊藤总理和我两人熟思商定的,特别是伊藤总理的意见居多,当时阁员也都表示赞同,并经天皇裁可,所以在日干两国交战中,我国政府始终努力贯彻这一方针。” “我国政府既抱有如此决心,而对方的干国政府是否具有与我同样的决心,是很值得怀疑的。日干两国在朝鲜的权利之争,由来已久,这里无须详细叙述。至于日干两国在朝鲜都想维持其各自的权利,则大有水火不能相容之势。例如,日本始终承认朝鲜为一独立国,力图割断干朝两国间一向存在的暧昧的宗属关系;相反的,干国则企图以往昔的关系为根据,向世界表明朝鲜为自己的属邦。实际上干朝关系,尽管在宗主国和属邦关系上缺少普通公法上所确定的必要因素,但是干国至少在名义上也认朝鲜为干国的属邦。尤以明治17年(西9084年)汉城事变以后,干国在朝鲜的势力,确有很大进展,但是,贪得无厌是人之常情,不论个人或国家都是一样。对于既得权利,总想扩大,永远不会满足。干国虽自称和朝鲜有宗属关系,但朝鲜本身似乎也不甘心作一个彻头彻尾的属邦;何况又有一个虎视耽耽的东邻强国一再从中破坏,干国政府想方设法要拔掉这个眼中钉也是很自然的。当时干国官员当中的很多人都渴望达到这个目的,确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看到日本从明治17年以来,在朝鲜的势力日渐衰退,又看到日本在明治23年(西9090年)宪法实施后,政府和议会之间经常发生冲突,认为我国政府决不可能作出派兵出国这样重大的决策,便想乘机扩大干国在朝鲜的势力;另外,驻我国的干国公使汪凤藻,也因看到我国官民的争执日益加剧,便错误地断定日本决没有对外生事的余力,两人都向干国政府提出不谋而合的意见,这可能就是干国政府从一开始就将彼我形势判断错误的一个原因。” “再回顾一下当时朝鲜政府的情况,政府大权虽为王妃一族所谓闵族所专擅,其中仍有朋党相争,也是不可讳言的事实。闵泳骏以王室外戚的身分,位居要职,权势极盛,然而及至东学党之乱起,朝鲜官军节节败退以后,就成为内外攻击的对象;为了在这种窘境中求得一条出路,便勾结干国官员,请求干国出兵以为补救之计。” “以上所述,是关于东学党之乱,干国政府在外交上的失策以及朝鲜政府在内政上处理不当的第一阶段。简言之,日本政府最初虽居主动地位,但徒知在形势上威吓干国及朝鲜,缺乏在日干两国纷争一旦不能和平解决时、最后诉诸武力的决心。以至于夏威夷事件爆发后,进退失据,犹豫不定,最终错失了解决问题的良好机会。虽然陷入如此错误的境地,然而直到朝鲜变乱结束时,尚未醒悟,确是令人无可奈何!” 朝鲜,全州。 房子前已经聚集了上千名手持镰刀和长矛的乱民,他们不停地高声喊叫着,仿佛红了眼的公牛一样,全然不顾那几十个朝鲜官军士兵手里的洋枪,拼命朝着房子前冲了过来! 门前的草坪已经被鲜血泄红,几十具乱民和官军士兵已及府中仆人的尸体横在门前。 那些可怜的官军士兵甚至没有给洋枪装子弹的机会就被乱民的镰刀割掉了脑袋,而围在那漂亮的马车前的几个仆人和车夫更是被乱民揪着丢进狂怒的人群,在无数只拳头的痛殴下转眼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啊!我的马车,我的财宝啊!!” 眼看着装载着自己的财宝和美丽的衣服的马车落到了乱民的手里,那个肥胖的贵妇人不禁绝望地哀号起来,恐惧使她的双腿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夫人,别管马车了!快逃命吧!官兵也支持不住多长时间了!” 管家吓得浑身筛糠般哆嗦,他使劲拽着已经被吓得腿脚不听使唤了的贵妇人朝门外跑去。 “夫人,前面已经被贼兵堵死了!快往后面逃吧!” 见已经被吓得晕头转向的贵妇人和她的女儿直奔大门的方向跑去,管家赶紧拽住了她的衣服。 此时门外已经乱成了一团,惨叫声和枪声连成一片,房子里到处是抱着脑袋到处乱窜的仆人。 突然,门外一阵呐喊。紧接着,十几个官军士兵拖着洋枪没命地逃了进来!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两班罪恶 虽然官军士兵的手里拿着枪,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子弹,他们只是在用刺刀向外乱捅,但他们显然无法阻止外面的人潮,虽然不一会儿便有好多个乱民给捅倒,但他们的队列一会儿便给冲开了,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乱民的刀棍之下。 管家和贵妇人母女都给乱民揪住了,两个乱民将管家拖倒在地,用手中的竹枪向管家的身上便是一顿勐刺。 眼看着鲜血勐烈的从管家的胸膛里喷溅出来,躲在柴草堆后面的李惠媛立刻尖叫了一声,就在她要发出声音的一刹那,一只手迅速的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她转过头,看到那张和她同样美丽的脸已然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那是她的好姊妹闵芷萱。 乱民并没有发觉她们的藏身之处,在杀死了管家和所有的官兵之后,他们开始对捕获的贵妇人母女进行可怕的凌虐。 看到母女两个全州郡监金先勇的夫人和女儿给剥掉了衣服,用绳子捆在了院中的树上,被那些曾经受奴役的人施以可怕的暴行,闵芷萱转过了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那残忍可怕的景象,精神就会崩溃。 作为罪臣李载冕和闵台镐的女儿,给闵妃“发配”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凄惨了,但她们俩作梦也没想到,会遇到比“发配”还要可怕的事情。 她们只盼着这一切快快的结束,不要发生在她们身上。 但事与愿违,很快,乱民便发现了她们的藏身之处。 她们俩的一切反抗都无济与事,在她们俩也同样给剥光了衣服,往树上捆的时候,李惠媛看到了浑身伤痕累累已然不成人形的金夫人母女二人的尸体。 这会是她们姐妹俩的结局吗?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一张满带腥臭味的脸正向她赤倮的身子贴近,周围到处是狰狞的笑声。 她勐地咬住了舌头。 下辈子,只求不要再托生在朝鲜。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那张脸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晃了晃,倒向了一边。 看着雪白的胸前满溅的脑血,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咬舌的举动也停止了。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军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左轮手枪,单枪匹马的冲了进来,所到之处,当者皆毙,乱民大骇,一时间乱成一团,军官借机冲到了她们身边,挡在了她们身前。 “鼠辈安敢如此!”军官怒瞪着面前的乱民,厉声喝道。 听到对方说的是干语,李惠媛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 难道,是上邦的天兵到了? 乱民们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干**官的身份,许多人的脸上现出了恐惧之色。 对于宗主国大干帝国,他们的内心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杀了干国狗子!”一个乱民头目大叫了一声,举刀便要向干**官噼砍,但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乱民头目的脑袋迸出一团血雾,身子随即向后栽倒。 乱民们又是一阵大乱,纷纷向后退开,惊慌的看着面前的这尊煞神。 干**官看了一眼捆在树上的两个女子,皱了皱眉,厉声用干语大喝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听到这个干**官象是在向谁下着命令,李惠媛和闵芷萱转头一看,立刻看到了门外的蓝色浪潮。 枪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四下里全是乱民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乱民全都变成了满地的死尸。 干**官看也不看,挥剑斩断了捆缚李惠媛和闵芷萱的绳索,然后背对着她们,走过满地的血泊,来到马车前,拉过一个衣箱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女人衣服,来到惊恐不安的她们面前,分别将衣服披在了她们的身上。 “没事了,放心吧。”他看着她们,柔声用朝鲜语说了一句。 这时大队的干军出现在了院子里。 冲在前进的几个军官和士兵看到她们,不由得愣住了。 “你们看到什么了?”那个干**官看了他的部下一眼,平静的问道。 “回长官!属下什么也没看见!”几个士兵立刻抬起头来立正,大声的回答道。 “检查一下有没有活的,有气的补一刀,一个活口也不要留。”军官看着死尸中的金夫人母女,又看了看李惠媛和闵芷萱,沉声命令道。 “是!”部下齐声答道。 李惠媛和闵芷萱知道这位可敬的军官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她们的名节,不由得感动不已,相拥而泣。 “伟儿这一次去朝鲜,竟然能收了两个翁主,”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电报,不由得感叹起来,“前些日子收了西园寺家的长女,这回又收了李载冕和闵台镐的女儿,这桃花运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朝鲜向来出美女,林君若是喜欢,也可以收一个啊。”岛津洋子闻言笑道,“林君是不是忘记了,你这里也有一个朝鲜美女啊,那位朝鲜状元公金玉均的妹妹,还在你那儿押着呢。” “是啊!还把她给忘了。”林逸青听到岛津洋子说起金泰馨,不由得摸了摸手上的伤疤,悻悻的说道,“这姑娘上回还咬了我一口呢,牙口够狠的。” “小姑娘不懂事,教育教育不就行了?”岛津洋子微笑道,“她现在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林君见了她,难道就不动心吗?” “好吧,我这就去教育教育她。”林逸青看着桌面上新洗出来的关于朝鲜现下情形的众多照片,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其实现在金泰馨已经不用林逸青教育了。 她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现在的朝鲜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她这些年一直被林逸青软禁,但林逸青并没有将她完全同外界隔绝,只要不想着逃跑,她的要求,基本都能够得到满足,象读书看报,逛街买东西,林逸青从来就没有禁止过。 这些年来,林逸青对朝鲜的预言和评价,都是正确的。 现在的金泰馨,已经明白了朝鲜积贫积弱的症结所在。 那就是两班。 古代朝鲜考试制度,分为正统科举、武科举同杂科科举三种。正科和武科是两班子弟的特权,一般百姓只能参加杂科。在朝鲜时代,两班是士大夫以及其家属集团的代名词,然而“两班”一词的含义本身并非如此。在高丽时代,将各级官员分为“文班”(文官)、“武班”(武将),依据各自的等级授予俸禄。由于在朝堂之上,文官站立于东面,武将站立于西面,因此两班又有东、西两班的称唿。而在太祖大王开国之后,也承袭了高丽时代的旧制,形成了新兴的文班与武班,其身份是世代相传,成为朝鲜王朝的统治阶层,垄断了国家一切的权利。 与高丽时代的守旧贵族一般,朝鲜时代的两班从建国初期就一直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基础。在太祖李成桂的科田制改革中,以郑道传为首的功臣从旧贵族手中夺得了土地,而建国之后,由朝廷以各种名目授予的田地(科田)、俸禄(所谓功臣田),以及两班私自圈占、兼并的平民田地,使得两班财富不断积聚,而政府税源日益捉襟见肘,两班的经济特权造成了朝鲜国家的贫弱。世宗时期以来,两班农庄的扩展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因为两班的巧取豪夺而失去土地的农民沦为佃农,而拥有足够的庄丁、奴婢的两班,由加速对荒芜土地的开垦、并进一步兼并土地,两班的财富因此犹如雪球一般越来越庞大。地方上两班鱼肉人民,获得巨额田租,而政治上,两班也是财大气粗,因此造成的朝廷纲纪紊乱、社会秩序失调,是不难理解的。两班终于成为隔在庶民与王室之间国家的实际统治者,王室只可以从两班嘴边的剩饭获取生存的养份,因此而造成的王室没落,也持续了好几百年。 由于两班的身份是世袭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班的人口也随之而增长,于是两班内部产生了争斗,这是一个两班自身优胜劣汰的过程。朝鲜时代,嫡子与庶子的区分非常严格,为了控制两班人口过快增长,自太宗大王时代起,做出了“庶孽禁锢”的规定。所谓的“庶孽”,其实是指两班家庭中妾侍所生的后代,为了减慢两班的人口增长速度,作为庶孽的两班人口,沦落为脱离两班圈子的另一个阶级,称为“中人”,不得享受两班的待遇,而只能充当翻译、医官、捕校等低级基层官员。而另一方面,两班阶层为了保护自己的田产,就必然会挖空心思巩固自己的地位,朝廷上出现了士大夫争夺有限官职的斗争,后来,士大夫们个体的矛盾最后上升到门阀的斗争,个体的士大夫不得不相继加入到某个集团中谋取利益,这就形成了党争。朝鲜士大夫之间的斗争,就是由开始的仅仅是不同政见、不同理念,发展到最后的党派林立、不断分裂。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两班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崩溃,同时连带着国家的不断衰败。 朝鲜开国不久,朱子学说的分立就已经开始出现。以功臣们为首的勋旧派,以及以坚持节气、拒绝侍奉新王朝的在野士林派。勋旧派以郑麟趾、申叔舟等勋臣为首,继承了大性理学家权近的道统,聚集在汉阳一带,故又称为“近畿派”,是国家的统治核心。以金叔滋为首的岭南学者,则继承了学者吉再的道统,坚守对高丽王朝的孤忠,成为于勋旧派相对应的士林派,又称为私学派。这是朝鲜时代党争开始之前士大夫势力的基本态势。而这一态势开始出现变化是在世祖大王篡夺端宗大王王位后出现。勋旧派朝臣中因为拥护世祖与否而分裂成两个派别:以勋旧派正统继承者自居的郑麟趾为首的派别、以不满世祖大王(世祖大王为世宗大王之次子)篡夺王位拥护端宗大王(端宗大王是世宗大王之孙,文宗大王之子)的成三问为首的派别。如此细分,又可以将不满世祖大王的派别分为以“死六臣”为代表的大义名份派别和“生六臣”为代表的节义派。所谓死六臣,即指意图推翻世祖大王、拥立废王端宗复位的金文起、成三问、河纬地、李垲、朴彭年、柳诚源等六人,在世祖大王二年被诛灭。所谓的生六臣,是指金时习、李孟专、成耽寿、赵旅、元昊、南孝温等六位不满世祖大王篡位而淡出官场的士大夫。士大夫的门阀之争越往后就愈演愈烈,与勋旧派对立的士林派步入朝廷之后,士大夫的斗争又空前激烈起来。成宗大王时代,士林势力踏足朝廷,在朝廷急速地推行符合士林派施政理念、而与勋旧派方针利益相悖的政治改革,勋旧与士林的矛盾难以调和,最终在燕山君时代引发了一连串的“士祸”,连绵不断直到明宗大王时代。在此五十年间的士祸当中,屡次遭受打击的士林势力,在朝廷形成朋党,于是,士大夫的斗争又上升到党争阶段。 “壬辰倭乱”时期,由于战乱等原因,官府能够征召的良民减少,官军无力负担起整个战场的抵抗,而不得不依靠义军作战。因此,对义军的论功行赏产生,从而为贱民、奴婢从良开辟了道路。为数不少的公私奴婢和非两班的良民,通过参加义军而获得官府的嘉奖,或脱离了贱藉,或步入了两班阶层。胡乱当中也有类似的奖赏原则,对建立军功的下层人民授予高一级别的身份。另外,为了恢复战后蹂躏的社会经济,官府采取了卖官的措施,一批愿意缴纳粮食的富农,跻身于两班行列,通过缴纳粮产而晋位两班的并不局限于富农商人,甚至连公私奴婢、手工业者也乐于此道。后来,这种卖官制度成为了惯例,一旦官府出现经济危机,就大量地卖官鬻爵、出售未署名的任命状,晋身两班成为寻常的交易,之后,两班的人口迅速上涨,到了近世,两班户在总人口的比重,甚至已经达到多数,占了六至七成左右。 一方面,下层民众不断跻身于两班行列,另一方面,也有不少固有的两班失势,被排挤出权力中心,沦为乡班(乡下的两班)甚至地位更为低下的劳动者。没落的两班是朝鲜王朝不稳定的潜在因素,失意的没落两班往往会与朝鲜王朝发生正面冲突,领导各种民乱对抗官府。 由于战乱和饥荒,朝鲜朝政局不稳,两班身份制的变动导致两班人数暴增,但内部低级别两班比例过高,于是两班内部分化严重,掌权两班腐化堕落,失权两班没落贫困,两班总体的社会功能明显滑落;两班社会地位的下滑与中人社会地位的上升,加之在干国的洋务运动影响下,对外开放导致新兴富民阶层的兴起,两班与非两班阶层间的差别缩小;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更导致社会关系发生剧烈变动。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两班身份价值观开始受到质疑和批判,两班在名义上虽然仍然高居统治地位,但社会身份明显贬值。 两班人口的膨胀一直是两班阶层无法克服的痼疾,两班人口的自然增长,已经使得两班阶层承受着巨大的人口压力。而自从朝鲜王朝中期以来,尽“倭乱”和“胡乱”,两班与庶民的界限模煳,大批非两班阶层的人口涌入两班阶层当中,两班自此权威一落千丈,“凡此种种,万民涂炭,村村哭声连天,人人怨声载道,八道民心惶惶。两班官吏以至富豪,既鱼肉百姓,民恶能不以为敌?彼之生存,全仗百姓,何故置百姓于死地?故百姓日夜盼国亡,有言必称亡国,曰:‘此朝必亡,非亡不可,何不早亡?’”以两班为基础的朝鲜王朝政治体制的崩溃已是不可避免,朝鲜王朝因两班而踏上了败亡之路。 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朝鲜日趋没落的现状,金泰馨伤心的哭了起来。 门开了,林逸青走了进来。 看到她在哭,林逸青先是一愣,但看到她桌上的报纸之后,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林逸青故作哀愁状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照片和报告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金泰馨看到他进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便立刻止住了哭声,取过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不等林逸青说话,她已经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立刻将照片拿了过来。 看到照片上两班官吏鱼肉百姓的情形,她感到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爵部大人,您英明神武,天下少有,为朝鲜也做了许多实事,您知道朝鲜在发生这样的惨事,为什么不阻止呢?”金泰馨扬了扬手中的照片,大声质问道,“您把这些用相机拍下来,拿给我看,就是为了刺痛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吗?”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夏威夷争锋 林逸青给她问得气息一窒:这特么还是我的不是了? “刺激你有什么用?又不能使朝鲜摆脱困境。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两班是附在朝鲜身上的吸血鬼,已经把这个国家吸空榨干了,你还不相信,现在如何?”林逸青叹了口气,“大干辅导朝鲜开国所取得的一点点进步成绩,也只怕要毁在两班手里。这一次东学道之乱,便是明证。” “你能拯救朝鲜吗?”金泰馨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林逸青,大声的问道。 “我现在为朝鲜做的,难道不是在拯救这个国家?”林逸青瞥了她一眼。 “不,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干,朝鲜只不过是个间接受益者,而且你所取得的成效,也只是在延缓朝鲜的灭亡而已。”金泰馨朗声道。 “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的见识又增长了不少。”林逸青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还不行,我要做的,是真正的拯救朝鲜。”金泰馨站起身来,走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怎么?你也想学你哥哥了?” “我不学我哥哥。” “你哥哥在日本一个劲的唿吁日本政府出兵朝鲜,帮助朝鲜摆脱大干藩属国的地位,获得真正的独立,日本政府也跃跃欲试,没准日本人成功了,朝鲜就得到了拯救呢。” “我不学我哥哥。我哥哥是个愚人,一直被日本人蒙骗而不自知,他的所作所为,只能毁掉朝鲜。日本如果得到朝鲜,绝不会帮助朝鲜独立自主,而是会将朝鲜彻底的变成日本的殖民地。” “你知道就好,呵呵。不过,你要怎么拯救朝鲜呢。” “用我的方式。” “你的方式?” “你能做到,让朝鲜变成一个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国家吗?” “我当然能做到了。” “那就好……” “喂喂,你脱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能还我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朝鲜,我就是你的……” “……” “答应我,好吗?” “好吧……” 夏威夷,檀香山。 日本海军“浪速”号巡洋舰上,舰长东乡平八郎举着望远镜,不安的看着一艘艘开进港来的干**舰。 驶进港中的头一艘干**舰,便是“经远”号高速铁甲舰。 和低干舷的“定远”级铁甲舰不同,排水量7985吨的“经远”号铁甲舰有着典型的法国式高干舷,和令人望而生畏的4座单装305毫米30倍径主炮塔,看起来有如一座移动的海上钢铁堡垒。排水量仅有3650吨的“浪速”号巡洋舰,在她面前不过是随便轰玩的靶子。 东乡平八郎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檀香山看到这艘干国海军的主力巨舰。 在朝鲜爆发“东徒之乱”后,日本政府摩拳擦掌,借机想要大干一番,不料夏威夷这里却突然起了事端。 夏威夷是一个岛国,地处太平洋战略要冲,称之为太平洋的十字路口。美国和日本在对夏威夷的控制权较量上,从9040年就开始暗中较劲,双方矛盾上升,在俄国的支持下,日本渐处上风,但在干国加入之后,形势又变得对日本不利起来。 为了防止日本吞并夏威夷,美国先于9042年承认夏威夷王国,并于9049年缔结通商条约,想要借此迫使日本向东扩张停步。而日本看出美国想兼并夏威夷,希望夏威夷的土着女王保持独立,9071年6月,日本先是用外交手段,与夏威夷建立外交关系,缔结修好条约。然后于9084年开始大规模向夏威夷移民,但在同年入侵朝鲜失败后,干国趁机加入了争夺夏威夷的斗争中,开始和日本一样向夏威夷大量移民。至9090年,夏威夷的日本移民为12360人,占夏威夷总人口的13%,干国移民为19015人,占夏威夷总人口的20%。而同期美国移民仅为1928人。9093年日本移民达到10万人,是同期美国移民的10倍,而干国移民达到了惊人的35万人。 干国移民的大量增加不可避免的和日本移民发生冲突,之前双方基本都是通过外交手段和平解决,虽然也有几次海军对峙,但顾及美国的面子,干国和日本在夏威夷的驻泊军舰都不多,但这一次,干国派来了主力铁甲舰,顿时令形势变得紧张起来。 “长官!干**舰的大炮,正在转向我们!”一名军官指着“经远”号,惊恐地大叫起来。 不用他说,东乡平八郎也已经看到,“经远”号的三座主炮塔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很快,黑洞洞的炮口便对准了“浪速”号。 “全舰备战!”东乡平八郎口中下达了命令,一双眼睛仍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干国铁甲舰的主炮。 他心里明白,刚刚的备战命令,只不过是提振士气的手段和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在港内面对“经远”号这样的铁甲巨舰,“浪速”号巡洋舰是根本没有一战之力的。 过了许久,“经远”的主炮并没有开火,东乡平八郎暗暗的出了一口长气。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一艘干国商船上,不断的放下小艇,满载着穿着蓝色军服的干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向岸上驶去。 想到在夏威夷的那支人数少得可怜的日本陆军,东乡平八郎不由得暗自叹息。 现在的东乡平八郎,只能盼着日本政府得知消息后,尽快派来援军了。 日本,长崎。 金玉均躺在洁白的席上,夫人百合子殷勤地给他拿来蛇皮枕头,那些笑吟吟的阿妹,头脑里还保留着刚才中断的节奏,以有韵律的步子,跑过来环绕在他的周围。 她们那脚趾分叉的短统袜无可指摘,不会弄出一点声响,她们走过的时候,只听见布料的声。金玉均觉得她们看上去都很可爱,她们那种玩偶的神情此刻很讨他的欢心,他相信自己发现了给她们带来这种神情的东西:不仅仅来自她们呆板的圆脸以及与眼睛离得太远的眉毛,而尤其来自她们过分肥大的袍子。袖子那么大,好像她们既没有后背,也没有肩膀,她们纤巧的身体消失在宽大的衣服里,衣服飘飘荡荡,好像包在没有身体的小偶人身上;好像,要不是它们在她们的半身处被宽宽的丝腰带拦住,就会自己滑落到地上。 金玉均一直很欣赏这些由百合子按日本艺术插在花瓶里的花:莲花,圣洁的大花,淡红色带有脉络的花瓣,是瓷器那种粉红色,盛开时像阔大的睡莲,含苞时像长长的淡色郁金香,它们那种柔和而有点令人慵懒的香气,和空气中时时处处都存在的阿妹们那种日本人的难以形容的气味混在一起。九月间迟开的花,在这个季节十分稀有、昂贵,益发高高地挺立在茎便上。百合子给它们留下了海藻般暗绿色的水生大叶片,还夹杂一些柔弱的芦苇。金玉均瞧着它们,不无嘲讽地想到朝鲜的卖花女用花边或白纸所捆扎的那些菜花模样的大圆花球…… 一直没有干国的来信,谁的信都没有,似乎一切都被抹去,被改变、被忘却了……金玉均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日本的生活,他觉得自己也变得象日本人那样的做作了。他感到他的思想变得狭窄,趣味倾向于仅仅会引起微笑的小巧玲珑的东西,他习惯于精巧的小家具,习惯于在玩具般的小桌上写字,用极小的碗用餐,习惯了这些席子毫无暇疵的单调,习惯了这些白色壁板的如此精工细作的朴实无华。他甚至丢掉了对日本的偏见。今晚他所有的念头都飘浮不定,远远逝去。经过花园的时候,他殷勤地向邻居松井先生问好,他正在替他的矮树和那些畸形的花儿浇水。理子夫人在金玉均看来是一位值得称道的老妇人,她的往事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逃到日本的金玉均化名岩田周作,寄寓他乡,过了十年的亡命生活,一开始他的境遇十分困苦。但不少的日本朝野人士如福泽谕吉、后藤象二郎、头山满、犬养毅等都抱着同情的态度对待金玉均,与金玉均过从甚密,在他们的资助下,金玉均在日本安顿了下来,虽然他对日本政府来说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但日本政府仍然每年给他一笔数目可观的生活费,让他可以在日本娶妻生子,置业安居。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位朝鲜“志士”。 在从报纸上得知自己的妹妹金泰馨成了林逸青的妾室之后,金玉均可以说暴跳如雷,他立刻写了一封长信,发表在了日本报纸上,痛斥了林逸青在朝鲜的所作所为和毫无廉耻之心的妹妹,宣布和妹妹脱离兄妹关系。 他相信,林逸青是会看到的。 在最初流亡日本的日子里,他曾不止一次的在日本报纸上发表诸如《上朝鲜国王书》和《致干国政府书》、《兴国之意见》等文章,重申他对朝鲜的政治主张,除了博得日本人的一片叫好声之外,没有别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 这一次虽然怒火发泄出去了,但他自己还是感觉不好受。 他决定今晚不出去游逛,就这么躺在他现在躺的地方,听她的日本妻子弹三味线。 金玉均一开始并不习惯三味线的声音,在他看来,三味线这种薄薄的有着长柄的乐器太过简陋,它的高音比蚱蜢的声音还要细弱。 于是,他对百合子夫人说:“弹吧,为我弹琴吧,我要整晚呆在这儿听你弹琴。” 她看见他今晚如此亲切,好不惊讶,唇上几乎漾起一丝带有几分得意和轻蔑的苦涩的皱痕,她稍稍忸怩了一会,才以图画中的姿势坐下,抬起她颜色暗淡的长袖,开始奏乐。最初几个音符轻轻地、迟疑地微微作响,在宁静的空气中,在炎热和染上金光的暮色里,和昆虫在室外演奏的音乐混在一起。一开始,她缓慢地弹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似乎她记不太清楚,仿佛后面的曲谱迟迟想不起来。其他那些小姑娘傻笑着,并不注意听,只遗憾她们的舞蹈给打断了。她自己也心不在焉,脸色阴沉,好像是为尽义务而弹琴。 后来,渐渐地、渐渐地,乐声强烈起来,小阿妹们都在倾听。音乐变得急促,带有激越的颤音。她的眼光不再像是玩偶那样毫无意义的了。音乐变成风声,变成假面人可怕的笑声,变成令人心碎的呻吟、呜咽……她那瞪大的瞳仁在自己的内心里注视着难以表述的日本艺术。 金玉均躺着,倾听着,眼睛半闭,睫毛不由自主沉重地下垂,他从睫毛中间瞧着,从高处瞧着一轮巨大的红日在长崎逐渐下沉。他产生了一种被忘却的忧郁感,一种从过去的生活、从地球上所有其它地方消逝的忧郁感。夜幕降临时,在这日本的一角,在这郊区的花园当中,他几乎感到是在自己家里,这种感觉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金玉均倾听着两个阿妹奇怪的二重唱:一种缓慢而哀伤的单调旋律,从两三个高音开始,然后降下来,每一段都往下降,以一种几乎难以觉察的方式,直至变得十分庄重低沉。乐曲始终保持缓慢的拖腔,但渐渐增强的伴奏颇像远处的风声。最后,当通常十分柔和的小姑娘嗓子发出低沉、粗叹的音符时,百合子那只在振颤的琴弦上蜷曲着的手便狂热地挥动起来。她们俩都低下了头,呶起下唇,为了用力发出这些令人惊奇的低沉的音符。正是这时候,她们的小细眼睁开了,仿佛在这木偶的外表下,揭示了某种可以说是灵魂的东西。 但在金玉均看来,这是一种比以往更有别于他的灵魂,他感到自己的思想和她们的思想距离之远,不亚于和一只鸟儿变化无常的观念或一只猴子的幻想之间的距离。他感到,在她们和他之间,存在着一个神秘而可怕的无底深渊…… 另一阵音乐,从室外远处传来,暂时打断了她们为我们弹奏的乐曲。 这是在山下,长崎,他们下面的深谷里,突然响起了锣和弦琴的声音。他们跑去俯身在阳台间的栏杆上,好听得更清楚些。 一个狂欢的行列走过,“在艺伎们的街区。”他的阿妹们肯定地说,同时轻蔑地撇了撇嘴。不过从他们所居住的高度,在朦胧的星光照耀下垂直地望去,这艺伎的街区倒像很清白。合奏的声音涤除了罪恶,从深渊的底部一直上升到他们这儿,听去稍稍有点发问、模煳、神奇而迷人……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了…… 她们于是回来坐在她们的席上,重新奏起她们忧伤的夜曲。由无数蟋蟀和蝉组成的一支不引人注意的乐队以颤抖的声音为她们伴奏。在日本所有的土地上,这无边无际的颤音,老是无休无止地平静地鸣响着。 突然间,“嗖”的一声,一支箭不知从哪里射来,钉在了木板墙上。 百合子和阿妹们都吓了一跳,但她们还算镇定,竟然没有叫出声来。 金玉均勐地起身,从柜子里翻找出左轮手枪,跑到箭射来的方向,向外紧张的张望,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回过身来,走到墙边,看着那支箭。 箭身上,似乎绑着一个纸卷一样的东西。 金玉均放下了枪,拔下箭来,将纸卷取了下来,慢慢的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刚毅挺拔的小字:“汝欲为岩崎英弥第二乎?” 看到这句话,金玉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逸青剁掉岩崎英弥的右手送给他的父亲岩崎弥太郎,只因为岩崎弥太郎和岩崎英弥说了他的夫人岩崎尤佳的坏话的事,他早就听说过。 想到林逸青现在完全有能力在自己身上做同样的事,金玉均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这是什么?”百合子夫人惊恐的问道。 “没什么,一个无聊的玩笑而已。”金玉均哑着嗓子说着,将纸卷撕碎,扔到了窗外。 第二天一早,送报人将金玉均订阅的报纸送来了,他打开报纸,看上面的新闻,第一眼便看到“驻朝干军平息东徒之乱,杀戮甚酷,上万人罹难”的标题,不由得愤怒不已。 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干军竟然能够在短短的十天之内,便平息了这场席卷朝鲜三分之二土地的大乱。 这一次平息变乱的干国将领,是一个叫王士珍的人,而不是令朝鲜人谈之色变的袁蔚霆,也不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林逸青! 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犬养毅不是告诉过他,日本的海陆军,已经做好了出兵朝鲜的准备了吗? 金玉均接着看报,又看到了另一条重大消息。 “干国铁甲舰‘经远’现身夏威夷,威胁我海陆军,我海军‘周防’、‘八重山’等舰已然出海前往应对,战事或一触即发。露米两国表示愿为调停。” 金玉均顿时明白,日本政府为什么停止向朝鲜出兵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林氏火药 在俄美两国提出调停后,次日明治天皇召开御前会议。会议确定:应接受两国调停,保持友好关系,树立新的敌国决非上策。但金玉均看到,当时的日本社会似被一种政治恐慌所袭击,惊愕之余而陷于沉郁,忧心忡忡,好像日本的要地即将失去一般,高谈如何匡救目前危难大计的,一个人也没有。金玉均随即前往东京,和几个日本的强硬派人物面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谈到夏威夷事件时,伊藤博文却说:“现在倾听高见,还不如与军舰大炮商量!”金玉均看到,他们对这个冷嘲热讽的答复已不像平日那样能言善辩,而表现得唯唯诺诺不敢以一言相抗,同时也未能道出胸中有何打算。这些人物尚且如此,何况一般的日本民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只是默祷能够早日消灾免祸。这样经过十几天,日本终于被迫向俄美等国表示,认可在夏威夷的干国人“主体民族”的地位。到这时日本民众方知已无突然爆发事变的危险,逐渐展开往日的愁眉。但是,此时郁积在他们心中的不平不满也一时爆发出来。生出昨日过于骄傲、今日却蒙受奇耻大辱之感。各人由于骄傲受到挫折,感到非常不快。那个不满和这个不快,早晚不能不向某处发泄以自我安慰,这也是人之常情。平素反对政府的党派,看到社会上这种趋势,又认为有机可乘,于是把一切屈辱、一切错误,完全归答于政府的措施失当,对政府的外交大加责难,攻击之声起于四方。 不光是日本的一般国民,即在日本政府内部,很多官员也莫不希望取得的利益越多越好,帝国的光辉发扬得越高越好。有人看到陆奥宗光在御前会议中所提出的对干媾和条约方案以后,竟主张全盘否决,甚至还有人主张即刻对干国开战,非将大纛飘扬在胶东半岛及皇师攻陷北京即不许议和的人!在战胜的狂热充满社会、狂妄空想达于极端之时,日本政府处在这种内外两难的形势下,衡量时局的缓急轻重,仅以两周的时间,就结束了这一错综复杂的外交局面,得以防止一触即发的危机,可以说极为不易。日本政府为了缓和国民的情绪,将功劳归给了明治天皇,所谓遵奉大诏:“如今应顾全大局、宽宏处事,务期帝国之光荣与威望无所毁损”的圣意。 而金玉均和日本民众当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日本一直在为未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干国,上海,日干贸易研究所。 荒尾精一直奇怪,干国城市当中无处不在的臭气熏天的土厕所为什么这几年都不见了。 游干国各地的西方人用“可怕”来形容那里人们的生活环境:“排水设备向来残破不堪,仅由几条贯穿于城里各处、倾倒垃圾的硕大沟渠组成。而所有的沟渠早已淤塞不通,虽然每日都有潮汐涨落,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过这是对基督徒的鼻子而言,当地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芝加哥新闻报》的一记作者在9082年这样报道,他写道:“一位近日从京城归来的旅游者称,该城气味浓烈,可观之处则少之又少……房屋矮小而破旧,道路全然未加铺砌,总是泥水涟涟、灰尘扑面,且由于缺乏下水道和污水坑,城市的污秽景象简直难以言喻。” 总的说来,人类在处理粪便一事上一直墨守成规、不思进取。罗马的清扫工们在夜幕笼罩下收拾城内外粪便。同样的清理方法在欧洲延续了好几个世纪,直至下水道系统问世。干国也如出一辙,由掏粪工负责清扫街道及粪坑。一位英国记者说:“一进入上海小镇,用扁担挑着敞开着的木桶的男子便迎面而来。他们是大粪搬运工,沿着固定的路线穿过城市。倘若跟随这些掏粪工,你会发现,他们走到附近的沟渠两侧,将木捅里的污物哗啦一声倒入敞舱驳船或另一种船舶里,污满为患时,船只便被牵引到乡间的稻田里。废物被胡乱倒进水中。沟渠少有流动,至少还不足以清除绿色淤泥,改变浑浊发黄、满是污秽的水质。可就在这条船旁边,人们正舀水来饮用和烧菜做饭……” 典型的干国家庭设有大小不等的木桶,以备卫生之需。每个房间都有一只大木桶,桶里放了只小篓,为减轻臭味,桶口处给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可用竹条在桶内搅动,搅动的必要性何在倒无人提及。木桶的日常清洗过程为:用壳状物擦洗桶壁,将其晾干。 东方的“粪坑”与西方粪坑稍有不同。干式粪坑为凹陷在宅子后院里的陶制大坛子。坛子前面放有一小块木制隔板。小小隔板尚不足以阻挡那些好奇的双眼,仅在一定程度上遮住了排便之景。“粪坑”周围烧过的枯土使粪便不致渗入附近地面和水系统。人们还会在粪便底层撒上灰烬,来吸收臭味。 干国南方妇女照旧使用卧室里的木桶。男人们则统统到路边公厕里解决问题。公厕不过是一条挖于墙角的深沟,2块6英尺长、4英尺宽的木块里于沟的两侧。使用者借助木块,摇摇晃晃地蹲伏在溪流上方。木制隔板将厕所包围起来,令蹲坑者不被瞧见。只要溪水经由沟渠流过厕所,一切都将安然无恙。 现在的干国正全力以赴地进行其现代化进程,厕所也不能例外。京城曾举办过一次公厕设计大赛。主管的官员收到340多名参赛者的作品。一名年轻女子凭借一个干国风格的设有报纸栏和户外座椅的建筑构思在这次大赛胜出。《申报》将此次赛事说成是“一次公厕革命”。干国政府随后在京城搭建了30间这样的公厕。 在干国,不少公厕是收费的,其中一部分为手纸费。特价时收取一半费用。为体现干国人尊敬老人的文化习俗,70岁以上的老年人及残障人士使用公厕时无需交纳全部费用。从军人员也包括在这一特殊群体中。 干国政府之前在推进这一旨在改善城市卫生环境和形象的举措中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一直到9085年,到广州旅行的一个西方人还记载说:“沿路地面上都放有凹陷下去的大缸,供游客使用。直至现代,偏远地区的干国人仍在使用陶罐,即便在大城市,男子休息室里的站立式尿壶十有**都是陶制罐子。干国人把一种长方形的便器叫做尿壶,西方人用它来指代夜壶。然而,该尿壶狭长的形状使其有两个枕头那么大。鉴于枕头与木块也相差无几,深夜时同等大小的装饰性尿壶可就帮了大忙了。”但这时因为这些陶罐的关系,干国城市的卫生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了。 干国政府一直努力在城市当中兴建新式的公厕,但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拆掉旧厕所后,产生的大量厕所陈土无法处理,但在近几年,这个问题似乎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因为荒尾精发现,这些厕所陈土都被干国政府出资收购,而它们去了哪里,他却不知道。 作为一位在干国呆了将近十年的情报人员,他一直努力的搜集着各方面关于干国的信息,对于干国的厕所问题,他本来没有关注,只是在一些关于干国城市发展的报告当中当作调侃的笑话提及,但他却没有想到,不久前东京发来了指示,要他设法弄清楚干国“厕所革命”当中产生的大量厕所陈土的去向,并向他指明了一个调查的方向,即确定这些厕所陈土是否用于制造火药。 荒尾精怎么也想不通厕所陈土和制造火药有什么关系,他以为是情报部当中的哪个人发了神经,给他下了这个命令,特意发了密电询问“指示是否有误”,可能是明白他的疑惑,情报部没有给他回复,而是联系了化学工程师、大技监原田宗助到了干国,专门给他作了科普,他这才知道,厕所陈土原来可以用来提取制造黑火药的硝[尿中含有尿素co(nh2)2,人类和动物尿中主要的含氮物质,是蛋白质的代谢产物。在畜禽粪尿与人粪尿中,约含尿素0.05-0.2%。而且什么地方存在尿素,什么地方就同时存在分解尿素的脲酶。在脲酶作用下,尿素分解出nh+4离子,也可由硝化微生物将nh+4转变成硝(no-3)离子。早在几百年前,人们已经知道从易积聚尿的厕所边或墙土处取硝用以制造黑火药。作者注]。 原田宗助还告诉荒尾精,根据他的了解,干**队已经开始用一种“林氏火药”来取代黑火药,作为海陆军的炮弹装药。 而“林氏火药”的配方,就是林逸青搞出来的,所以这种火药才会被称为“林氏火药”。 原田宗助相信,干国政府大量收购厕所陈土,一定是用来制造“林氏火药”的! 听到原田宗助的讲述,荒尾精不由得大为紧张,他担心日本在未来同干国的战争因为火药的关系而落败。原田宗助则告诉他,日本现在已经成功的研制出了新式的具有“极大威力”的火药,并且秘密的装备到了日本海军当中。 而原田宗助急于了解干国“林氏火药”的配方,就是为了测试其威力,同日本的新式火药相比如何。 原田宗助在干国呆了一个多月,但干国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是太好,荒尾精手下的日本间谍们费尽力气,却一无所获,连一点“林氏火药”的样品都没有弄到,最后原田宗助只能两手空空的回了日本。 虽然原田宗助回国了,但荒尾精却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的进行着调查,在派出了最精干的部下的同时,他有时甚至亲自出马参与行动。 然而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却还是没有弄清“林氏火药”的秘密。 “荒尾君,在写报告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荒尾精抬头望去,赫然看到了一个干国农民模样的佝偻老头子正在向他微笑。 他紧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对方是谁。 有“干国通第一人”之称的宗方小太郎。 “宗方君,你从哪里来?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模样?”荒尾精吃惊的问道。 “你的报告要重写了,荒尾君。”宗方小太郎在脸上抹了一把,直起了身子,大步走进了屋内,将门关好,微笑着低声说道。 “重写?重写什么?”荒尾精奇道。 宗方小太郎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将桌面上的纸推开,然后小心的将自己的包袱放到桌上,慢慢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荒尾精问。 “你一直想要的干国人的新式火药。”宗方小太郎说着,打开了盒盖,从里面的生石灰堆中取出了两块巴掌大小的结晶体,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林氏火药’?”荒尾精看着这一黄一白两块晶体,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对,这就是‘林氏火药’。它们的颜色不同,是因为采用了不同的原材料。”宗方小太郎说道,“黄色的有异味的这块,原材料当中就使用了厕所陈土。所以说原田君的猜测还是对的,那些厕所陈土,真的被干国人用来制造了新式火药。” “太好了!”荒尾精激动的拿起了一块晶体看了起来,“宗方君,你真是了不起!” “小心!荒尾君,不要让它掉到地上!否则会爆炸的!”看着荒尾精兴奋不已的样子,宗方小太郎赶紧提醒他道。 “噢。”荒尾精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将晶体放下,宗方小太郎将这两块宝贵的晶体重新放在了生石灰当中,小心的将盒子盖好。 “它很容易受潮,所以要保存在生石灰当中。”宗方小太郎说道。 “了不起啊!宗方君,你是怎么把它弄到手的?很不容易吧?”荒尾精看着宗方小太郎,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用了差不多和它们的体积一样大小的金子。”宗方小太郎冲荒尾精诡秘的一笑,“我早就说过,在干国,贿赂才是最好的方法。” 宗方小太郎自幼喜读史,与着名学者佐佐友房交好,师友相称。佐佐友房幼习汉学,尊崇天皇,明治政府成立后,却因参加西南战争被判处10年徒刑。3年后因病获释,来到干国。宗方小太郎随佐佐友房来到上海,随即进入上海东洋学馆学习中文。该学馆专为日本人学习中文,“教育日本的青年子弟,彻底查明干国的国情,他日大陆经营之时肯定需要”。求学之余,宗方小太郎剃发易装,打扮成干国人游北方九省,全程步行,尽艰险,收获颇丰,其长篇调查报告获得日本高层高度关注,奠定了他作为“干国通第一人”的地位。 宗方小太郎协助荒尾精在上海开办“日干贸易研究所”,培养间谍人才,学成学员多达130多名间谍,分散到干国各地,为日本的情报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 宗方小太郎上一年曾草就分析报告《干国大势之倾向》。他首先分析干国的年财政收入仅有15074万两银子外加1523万石米,以干国之大,这是很不般配的。据他实际调查,民间的实际税赋是此表面岁入额之四倍,而且此类“定额以外之收入,一钱不入国库,均为地方官吏所私有。”他认为,干国来贿赂之风盛行,地方官肆意剥削民众膏血,逞其私欲。因此荣方皇帝始设养廉银,随官位之尊卑于俸给之外另行支给,拟以此杜绝其收敛之弊。但滔滔之势,非区区制法所能禁遏。时至今日,“养廉”二字实已辜负荣方皇帝之深意,官吏舞弊之势日见加剧。 现时东西方均有不少人看好干国即将崛起,坚信以干国之丰富物产,如能积极变革,则“成为世界最大强国,雄视东西洋,风靡四邻,当非至难之也。”但宗方小太郎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是“见其形而下未见其形而上者”,观察一个国家也和观察人一样,应当先“洞察其心腹”,然后再“及其形体”。他眼中的干国虽然表面上在不断改革和进步,但“犹如老屋废厦加以粉饰”,经不起大风地震之灾。究其原因,宗方小太郎认为**的基因遗传自末,全民丧失信仰,社会风气江河日下,“人心**已达极点”,虽然有过宁全年间的短暂改革,但并未坚持下去,政府将本应建立“至善”人心的精力消耗在了“形而下之事”上。 宗方小太郎认为干国的**遍及全民,原有的信仰体系孔孟之道变成了科举的材料、当官的阶梯,庸官俗吏献媚当道,“朝野滔滔,相习成风”。他指出,国家是人民的集合体,人民是国家组织的一“分子”,“分子”一旦**,国家岂能独强?干国的“分子”们集体**,国家的元气就丧失消亡。他估计,早则十年,迟则三十年,干国“必将支离破碎呈现一大变化”。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帝国初春 正是在这种认识的指导下,宗方小太郎才用金钱贿赂的手段,成功的拿到了“林氏火药”的样品。 “和我具体说说你冒险的经过吧,宗方君。”荒尾精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一定是极为精彩的故事。” 宗方小太郎微微一笑,“可以,不过,您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在报告里提到这些,荒尾君。这条情报线还有别的用处。不过,这一次的功劳,将算在您的头上。” “我明白。”荒尾精点了点头,“待帝国伟业成就之后,我们再将真相提示给国民吧!您的贡献,帝国是不会忘记的!” 此刻的荒尾精根本不会想到,这一次他们能够得手的真相是什么,而他们盼望的那一天,也永远不会出现。 旅顺口,火炮试验场。 用废船体制成的标靶已然竖立完毕,工作人员发出“可以开火”的旗语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 林逸青看着用于测试新式炮弹的140毫米大炮,心中莫名的有些小小的激动。 他现在还记得,在原来的史时空当中,他还是小时候,用自己以厕所陈土混合浓盐水配制的炸药把一座乡下土厕所炸飞的事…… 而那个自己在书上偷着学来的炸药配方,便是今天的“林氏火药”! 之所以在这个时代的干国使用了这个配方,并不是因为小时候的经,他对这个配方多么有感情,而是迫于现实的选择。 他当然知道,日本海军现在已经开始秘密装备以苦味酸为弹头装药的炮弹,即所谓的“下濑火药”炮弹。而干国海军如果还是以目前世界海军通用的黑火药炮弹应敌,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而他现在并不想给干国海军装备苦味酸炮弹。 对于苦味酸的不稳定的弊病,他是有着深刻了解的。 他虽然知道如何对苦味酸进行钝化的方法,但现在的干国,化学工业还异常的薄弱,想要制成钝化苦味酸的苯化物,是非常困难的,哪怕能够弄出来,复杂的工艺和极低的产量也难以满足干国海军的需要。而现在干国想要自行生产大量的较为安全的tnt炸药,还存在许多困难。 这样的情况下,“林氏火药”的优点就展现出来了。 林氏火药本质上是一种硝酸钾炸药,生产工艺非常简单,只需将厕所陈土和浓盐水充分混合,过滤后蒸透析出结晶体就成了。除了厕所陈土,盐碱地的土和海盐水混合,多次蒸馏析出,也可以生产出高纯度的硝酸钾炸药。 而厕所陈土、盐碱地土和海盐,在干国都是可以轻易大量找到的东西。 生产海军需要的炸药的同时,一举两得的解决了困扰干国城市多年的公共卫生问题,是他这个兵部尚书海部会办大臣相当得意的一项成绩。 林氏火药的威力虽然不及苦味酸,大概为苦味酸的70%,但药性稳定,安全性相对较高,加上原材料易得、生产工艺简单可以快速大量生产的优点,是别的炸药所不能比的。 当然,林氏火药也不是一点缺点没有,它的最大短处就是容易受潮板结,而这时如果用锤子去敲的话,和自爆没有什么区别。 林逸青深知这种炸药的弱点,他的解决办法是在炮弹的内腔涂上一层1毫米厚的天然橡胶(即白色橡胶乳夜,厚点薄点不均匀其实都无所谓,也是不需要什么工艺),以起到密封和加固的作用。 此前林氏火药已经通过了多次的试验,证明性能良好,是以这一次干国最新式的穿甲爆破弹,装的就是林氏火药。 不多时,炮手将一颗硕大的穿甲爆破弹和无烟火药制成的发射药包装入炮膛,在仔细瞄准之后,随着指挥军官的一声令下,轰然一声巨响,林逸青看到炮口喷出暗红色的火苗和微烟,炮弹流星一样的飞向靶标。 船形靶标被直接击中了,火光和硝烟中,船体竟然给炸得断裂开来。 看到这壮观的场景,很多测试人员都欢唿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未来的战争中,胜利的一定是自己。 林逸青放下了望远镜,这时很多技术人员赶往靶标处,观看测试结果,采集数据,林逸青正要过去,却见一个部下快步的走了过来。 “大人,那个事儿,成了,东西已经让日本人带走了。”部下对林逸青低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林逸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和大家一道向断裂的船形靶标走去。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日本的一处海军兵工厂所属的秘密试验场,看着爆炸后四下里流动的熊熊大火和黄色烟雾,下濑雅允的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干国的新式火药,根本达不到‘下濑火药’的威力。”原田宗助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的兴奋,“其爆炸力只有‘下濑火药’的70%左右,并不能流动燃烧。” “它将为帝国打败干国,赢得胜利!”下濑雅允也激动的说道。 “海军已经决定采用‘下濑火药’了,陆军也有此打算,不过军令部要求,为了保密起见,在任何文件和书面记录中,都不许提到‘下濑火药’的名字,也不许提到使用情况。”原田宗助有些抱歉的看着下濑雅允,“恐怕只有在将来,国民才会了解您的功绩了。” “没关系!为了天皇陛下的千秋伟业,这些都不算什么!”下濑雅允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目光仍紧盯着那些流动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干国人在火焰中痛苦号叫,挣扎。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战争阴影 日本,东京,御花园。 明治天皇缓步走在草坪上,身边的伊藤博文亦步亦趋的陪着,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真的要和干国开战了吗?”明治天皇停下了脚步,问道。 “是的,陛下,干国一再拒绝帝国政府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的提议,事态已然无法挽回。”伊藤博文恭敬的回答道,“民间对干国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帝国政府如果不顺应民意对干国采取行动,很可能会发生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明治天皇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勐地转过身来,紧盯着伊藤博文,伊藤博文垂首而立,并没有抬头。 “朝鲜的两班贵族流亡者在日本虽多,但带来的压力并不是那样的大吧?朝鲜在袁蔚霆的监督下进行的内政改革,虽然激起了朝鲜国内守旧势力的反抗,但对日本的影响并不大,政府为什么要以这件事为借口向干国开战呢?”明治天皇问道。 由于袁蔚霆在朝鲜厉行改革,逼迫朝鲜国王下达“分班令”,严厉缩减两班人数,以扩大政府税源,使朝鲜百姓分到被两班子弟霸占的土地,结果激起了两班的强烈反抗,对此袁蔚霆以驻朝干军和朝鲜新军为主力,对闹事的两班进行了强力镇压,失败的两班子弟则大量逃亡到了日本。 虽然数十万朝鲜两班进入日本引起了一定的恐慌,但由于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是带着家财过来的,加上日本政府措施得力,对他们进行了很好的安置,所以日本社会承受的压力并不象一些报纸媒体宣称的那样大。当然,这些人的到来更增加了日本国民对朝鲜的宗主国干国的敌视。 对于日本政府准备借口朝鲜内政问题同干国开战,明治天皇并不十分认可,是以会在这样一个私下的场合,专门向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询问。 伊藤博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陛下说的很对,朝鲜内政问题并不足以使干日两国开战,但为了帝国和天下亿兆的将来,必须要现在即向干国开战。” “你的理由是什么呢?伊藤卿?”明治天皇皱紧了眉头。 “如果现在不同干国开战的话,以干国现在的发展速度,日本和干国的实力差距将进一步扩大,”伊藤博文抬起了头,迎上了明治天皇的目光,“早些开战的话,日本还有胜算,再晚几年的话,一丝一毫的胜利机会都不有了。” 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明治天皇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仰天长叹起来。 他当然知道,伊藤博文说的是大实话。 “日本的海陆军实力,比干国如何?”明治天皇问道。 “帝国海陆军装备略逊于干国海陆军,但训练和士气远超干国。”伊藤博文答道,“现在开战的话,胜算很大。” “干国海军现在有多少艘铁甲舰?”明治天皇又问道。 “一等铁甲舰4艘,‘定远’、‘镇远’、‘经远’、‘来远’,二等铁甲舰1艘,‘宁远’,三等岸防铁甲舰4艘,‘龙威’、‘平远’,‘龙武’,‘清远’,共计9艘。”伊藤博文答道。 “帝国海军的情况呢?” “帝国海军有一等铁甲舰4艘,即‘扶桑’、‘山城’、‘周防’、‘石见’,算上已在德国完工正在归国途中的两舰‘河内’、‘摄津’,共计6艘。”伊藤博文答道,“铁甲舰方面,帝国海军和干国海军差距并不大。” “干国有多少陆军?” “干国陆军一共有250万人,但大部分都是旧时代的军队,虽然是正规军,但却没有什么战斗力,能够用于作战的是各省的非正规军练勇,总数约为60万人。但这些军队驻扎得都非常分散,以干国现在的铁路分布状况,在战时很难集中起来。” “那帝国陆军呢?” “帝国陆军有80万人,全部都是经过多年训练的精兵,可以直接用于作战,他们拥有优秀的指挥官,整体实力远远超过干国陆军。” 明治天皇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他重新开始踱起了步,伊藤博文又垂下了头,跟在了他身边。 过了许久,明治天皇又问道:“如果开战,林逸青是一定会参加的吧?他现在是干国的兵部尚书,还是会办海军大臣,权力比以前可是要大得多。” “他不会参加。”伊藤博文答道。 明治天皇勐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伊藤博文,“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得了重病,无法理事,兵部尚书的职务已经交给别人代理了。”伊藤博文说道,“他的病情很严重,寿命很可能只有半年。” 听到这个消息,明治天皇的脸上少有的现出了欣喜之色。 “这真是个好消息,没有了他的指挥,干国海陆军再强,也发挥不了全部的实力。” “是这样的,陛下。” “那么,一旦开战的话,除了林逸青之外,干**队的统帅还有可能是谁?”明治天皇又问。 “战事如果先在朝鲜展开的话,朝鲜属于干国北洋防区,那么干**队的统帅就应该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伊藤博文说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不宣而战 当齐布琛来到敬亲王府时,发现正如他猜想的那样,敬亲王并没有入睡,而是在等着他。 “人送走了?老齐?”敬亲王坐在桌前,一只手摆弄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回王爷的话,送走了。”齐布琛认出了这柄剑是当年仁曦皇太后赠给林逸青的兄长林义哲的,由敬亲王代为收管的“沧海”剑,此剑是宫廷御制,极是名贵。 “林逸青那边的情形,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林逸青现下已然神智不清,皇太后命太医院全力救治,然并无好转迹象。” 敬亲王将手中剑收入鞘中,长叹了一声:“良将难得,惜乎不能为我所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只要王爷主政,似此良将,总是会再有的。”齐布琛垂首恭声道。 敬亲王点了点头,起身将剑悬于柱上,转过身时,眼中已满是激奋之色。 翌日,清绮园,永庆长春,大雅斋。 仁曦太后看到李锦泰回来,挣扎着从病床上起身,李锦泰大惊,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林瀚鹏的情形如何?”仁曦太后紧紧抓住了李锦泰的手,颤声问道。 李锦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是没法告诉仁曦太后,林逸青的病情,已经到了“女国手”林月瑶和俄国女医生娜塔莉雅束手垂泪乃至大吵起来的地步了。 仁曦太后忍不住流下泪来,看到皇太后流泪,一直强忍着悲伤的李锦泰终于控制不住,一时间泪如泉涌。 “他这病和我一样,来得太过蹊跷。”仁曦太后的头脑比李锦泰要清醒得多,她向李锦泰问明了林逸青的病情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里头只怕是……” 听了仁曦太后的话,李锦泰吃了一惊,立时止住了悲泣。 “皇太后说的是,其实……” “怎么?”仁曦太后转头看着他问道。 “七爷病的,也是很蹊跷的……”李锦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隐藏已久的想法。 “怎么个蹊跷法儿?” “回皇太后的话,七爷的身子素来强健,只不过偶感风寒,本来经府里的大夫调治,已经好了,但没想到几天之后,突又犯了,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是林瀚鹏差林太医父女前来,给七爷下了剂勐药,方才把七爷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当时林太医便怀疑有人给七爷服食的药中下了毒,告诉了林瀚鹏,林瀚鹏大怒,请大理寺和刑部暗中详查,但没几日,七爷府中的侍役张翼便悬梁自尽了,疑是畏罪自尽,人皆谓是张翼给七爷下了毒,但据大理寺的人称,张翼非是自尽,乃是被人勒死后吊起来的,伪为自尽而亡。张翼一死,这案子便成了无头案,于是便不了了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急着要安排人接手海部……” “皇太后说的是,七爷病后,不能理事,本是林瀚鹏代为署理,现在林瀚鹏也病了……” “我知道,下一个病的,只怕得是姐姐了。”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咱们都病了,他就可以上来了。” 听了仁曦太后的话,李锦泰忽然想明白了,一时间如堕冰窖,手足冰冷。 “你知道他们给皇上推荐的代理海部的人选都是哪些个吗?”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据奴才所知,军机处拟的名单,是礼亲王和敦亲王两位王爷,再就是李高阳和翁叔平。”李锦泰答道。 “你拿我的手谕,马上去皇上那里,要皇上以庆郡王宜邝代理海部!” “遵旨!”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丰岛交兵 作为大干帝国海军的次级主力舰,沈寿昌一直渴望指挥“宁远”建功立业。 干国海军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强大。 对于日本的挑衅,他一心想要给予狠狠的回击。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5时30分。 “东北方向发现煤烟!”了望员大声的喊道。 沈寿昌立刻举起了望远镜,赫然看到前方有数道淡淡的烟柱。 “来的是日本人。”贝蒂沉声说道。 对方的航速显然很快,由于双方是相对行驶,很快,一艘接一艘的日本军舰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6艘日本巡洋舰排成单纵阵,以整齐划一的阵形飞驰而来。 “跑的好快!果然是新式的阿姆斯特朗巡洋舰啊!”看到日本舰队的旗舰,贝蒂忍不住赞叹起来。 “辨认日舰身份。”吕文经面无表情的说道,黑须长髯在海风的吹拂下不断的抖动着。 “报告长官,确定日舰为‘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筑紫’、‘高雄’。”一名军官一边辨认一边说着,另一名军官翻找着图册,将报出名字的日本军舰的线图和数据表找了出来,送到吕文经的面前。 “除‘筑紫’和‘高雄’外,前锋四舰皆为英式新舰。”军官说道。 “来者不善啊!”沈寿昌看了看吕文经,说道。 “应该是来拦截我们的运兵船的。”吕文经看了一眼行驶中的四艘运输船,向贝蒂点了点头,“全军备战。” 贝蒂大声用英语发令,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了起来,甲板上的水兵们纷纷跑向各自的战位,中高级军官按照平时的布署,前往各自分管的部位督率,弹药舱里开始忙碌地向甲板上输送弹药,大小炮位的炮口罩全部被摘去,炮架上的固定锁链一一松开…… “现在两国并未宣战,这样……能行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天津水师学堂总办方伯骞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日本人摆明了就是来拦截我们的,出发前我请示过丁军门,如遇日舰攻击,当如何办理,军门有令:纵兵回击可也。”吕文经不动声色的看了方伯骞一眼,对贝蒂说道,“只要日舰开炮,我军便立即攻击。” “明白!”贝蒂大声应道。 此时护航舰队已经到达丰岛附近,即将驶出南阳湾。丰岛是密布南阳湾外的众多小岛中的一个,北阔南狭,全岛最宽处1388米,最高处海拔174米,由于刚好处在南洋湾入口的中心位置,异常险要,丰岛东南岛礁密布,大船无法航行,只有西北与公景岛之间的航道水深较深,是进入南阳湾上溯牙山白石浦里的必经之路。 护航舰队很快通过了丰岛和公景岛之间的狭窄航道,此时日本舰队已经清晰的展现在了护航舰队的面前。 贝蒂没有紧盯着对面的日本舰队,而是用望远镜看了看其它各舰的情况,就象平时训练的那样,护航舰队的其它战舰和“宁远”舰一样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一旦受到挑衅,将毫不犹豫地进行还击。 “日本人……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咱们大干不宣而战吗?这可是违反国际公法的啊……”方伯骞喃喃的说道。 作为天津水师学堂的总办,他本来不应该到海上来,但这一次有不少天津水师学堂的学生到“宁远”舰上实习,他奉命上舰随同照料,这才来的。 虽然是船政水师的老人了,但他实际上舰出海的次数并不多。 离开“建威”号炮舰之后,他随同林逸青访欧,自此从事的都是和海军有关的事务性工作,后经林逸青举荐,担任天津水师学堂总办,再也没有担任过任何一艘军舰的舰长。 飞桥上没有人理会他,所有的人都紧盯着对面的日本舰队。 方伯骞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对面的日本军舰上,有许多人的心和他一样的畏惧。 包括“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等新锐军舰在内的日本联合舰队大队自2月26日下午离开佐世保港后,当天就进入了战时警戒状态,20时开始,各舰安排哨兵4轮通宵值班,而且除了各分队的先导舰外,其余各舰一律熄灭灯火,航行在茫茫黑夜中。27日3时,日本联合舰队绕过朝鲜半岛西南端,改向北上。 航行至朝鲜西海岸后,根据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亨的命令,由坪井航三率领的第一游击队负责超越大队,提前2-3日里,担负前导的侦察搜索的任务,而联合舰队本队则在西海岸的群山浦锚地待机。3月1日清晨4时30分,第一游击队到达朝鲜泰安半岛南方的安眠岛附近时,遇到了事前派在朝鲜沿海游弋,负责侦察情报的“八重山”、“大岛”、“武藏”等军舰,而同一时刻,干国海军护航编队正在全速疾驶。“八重山”舰舰长乘坐小艇,到“吉野”舰上向第一游击队报告了昨天侦察到的情况:“‘八重山’曰:仁川无事,牙山昨日有大量朝鲜民船停泊,疑似为干军征发,协助援军登陆所预备……”。 得到这一重要的情报,战机不容错失,司令长官坪井航三立刻命令,第一游击队编队航速提高至12节,以“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筑紫”、“高雄”的排序直扑南阳湾一带。可能由于山影阻隔,比“宁远”舰的了望员发现东北方有烟尘晚了近1小时,6时30分,当第一游击队航行至丰岛西南方的长安堆暗沙附近时,“吉野”舰前桅上桅盘里的了望兵才发现丰岛方向有数艘蒸汽船只正在驶出,身份不明,正在飞桥上监督航行的“吉野”舰大副立刻通报司令长官坪井航三,此刻在这里出现蒸汽轮船,看来证实了间谍网的情报和“八重山”的报告,前方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干**舰或运兵船,坪井航三当即下令编队航速提高至15节,成纵队战斗队形加速朝目标方向航去,旗舰“吉野”的号手吹响“战斗”号,舰尾的露天指挥台上,2名日本信号兵紧张地穿缀着几面信号旗,随后一组“战斗开始”信号旗语从露天指挥台迅速升起到后桅的斜桁上,后续的“高千穗”、“秋津洲”、“浪速”3艘军舰上随后也接连响起了凄厉的“战斗”号声,身着白色夏季制服的日本水兵和身着深蓝色军服腰挎倭刀的日本军官纷纷奔向各自的战斗位置,日本海军等待以久的战斗时刻就要来到了。 7时20分,在“宁远”舰的了望员确定判断出日本军舰的身份之后不久,日本军舰也准确辨认出远方驶来的是干国海军的“宁远”、“建靖”、“建翼”、“海龙”、“海骅”5艘军舰。 此时,双方相距5000米。 看到当先驶来的干**舰竟然是一艘铁甲舰,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和“吉野”舰长河原要一全都吃惊不小。 尽管“吉野”的排水量和“宁远”相差不多,“吉野”的体态甚至比“宁远”还要长一些,但对方毕竟是一艘拥有坚甲巨炮的铁甲舰,而“吉野”却是一艘巡洋舰。 如同是一场引人至深、扣人心弦的默片哑剧,又如同一切阴谋上演前的那片刻宁静,此刻的丰岛海面上,尽管已经充满了雷暴将要到来前的惊心动魄,空气中都能感觉到浓烈的战争气息,但是舞台上的两个主角却都只是在默默注视着对方的动作,似乎谁也拿捏不准火候,不敢轻易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静。 龙旗下的干**舰虽然明知日舰来者不善,但是两国尚未正式决裂,本着不能衅自我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宁远”等5舰尽管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但下一步形势变化的主动权并不在她们手中。自锁于“仁义道德”愁城中不能自拔的干国,宁可付出牺牲和血的代价,也不愿破坏迂腐的“仁义礼信”。面对着4艘强大的日本巡洋舰,方伯骞在心中默默祷告,祈祷眼前的一切都是场虚惊,希望日本人不要挑衅,希望日本军舰能转舵而去。干国舰队继续朝前航行,但并没有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判,在贝蒂的命令下,旗舰“宁远”向同行的“爱仁”、“飞鲸”、“高升”、“长波”四艘商船发出了躲避的信号,四艘商船随即驶向了护航舰队的另一侧,避开了日本舰队。 日本第一游击队6舰在噼波斩浪高速驶来,气势夺人。然而军舰上的气氛却也并不轻松。肩负着挑起战火重任的司令长官坪井航三,此时正站在“吉野”舰的飞桥甲板上,迎着海风,手握双筒望远镜,注视着前方渐渐驶来的5艘维多利亚涂装的军舰,神情略显紧张,这里已经隐约能够看到“宁远”舰上的干国海军官兵了。虽然自己方面拥有4艘当时世界一流的巡洋舰,开战的主动权也完全在自己之手操控,但是坪井航三并无法确定的是,在己方军舰占领优势阵位之前,干**舰会不会先声夺人,他深知在远距离上干**舰那些大口径火炮将占有射程优势,而自己目前所处的阵位并不利于发挥舷侧火力的优势。同时,和当时任何一名日本海军军官一样,坪井航三也无法预测干国海军的战斗能力,干国海军尽管自9094年以后再未增添一艘新舰,但是曾经独冠东亚、世界第六的声誉,和比肩欧洲的训练,在未真正交过手之前,这支长期活跃于东亚的龙旗海军,战斗素质究竟如何?还只能是一个待解的迷。现在这位安纳波丽斯海军学院的高材生,头脑中在反复考虑怎样才能有效摧毁眼前的干**舰。 3月1日上午7时以后,干日舰队在韩国丰岛附近海面互相发现时,日本第一游击队以纵队队形航行,和同样成纵队而来的干国护航军舰编队大致是呈迎头并进的姿态,如果按此照直继续航行下去,并不利于发扬日本军舰舷侧火力凶勐的优势。而且当时日本一游编队处在丰岛外侧的开阔海域,而干**舰正在丰岛与公景岛之间的狭窄航道上,如果逼近攻击,狭窄的航道不利于舰队机动。经过反复考虑,坪井航三和“吉野”舰舰长河原要一商定了一个策略,决定趁目前和干**舰距离尚远,先主动向右后方外侧机动,等待干**舰自己驶出狭窄航道,进入开阔海域后,再转向返回,利用航速高的特点,快速占领干**舰侧面的有利攻击阵位后再下手,以充分发扬舷侧火力的威势。从整体来看,确实是一步能紧扼干国舰队咽喉的好棋。 上午7时30分左右,日本第一游击队的航迹开始进行变化,“吉野”舰飞桥下方装甲司令塔内的操舵兵接到指令,8柄水压舵轮随即飞快地转动,舰首激起阵阵浪花,开始向右后方进行约240度的大回转,划出一个大大的“n”字形轨迹,调转航向背离干国舰队而去。根据日本海军战前的指令,考虑到在硝烟弥漫、弹片四溅的战场上,旗语指挥系统的可靠不高,为保证舰队在战时不至于失去统一指挥,编队军舰都必须紧随前一艘军舰的动作运动,但是可能这次调转航向的机动来得过于突然,当转向命令下达后,尾随“吉野”之后的“高千穗”舰并没有立即执行转向动作,第一游击队的编队内引发了一阵混乱。 与对干国海军疑惧不已的军官略同,由于短时间扩充添置了一大批新军舰,当时日本海军内的水兵大都是应募不久的新手,技术熟练程度远低于干**舰上那些服役时间在5、6年以上的同行。日本政府战前充分利用舆论媒体,长期大肆夸大干国海军的战力,以为穷兵黩武发展海军铺平民间舆论道路,然而这一伎俩随之带来了很多负面作用,日本军舰上在“干国威胁论”中成长起来的这代年轻水兵,此刻心中不仅夹杂着对自我技术熟练程度的一丝不自信,更笼罩着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恐惧,以及长久以来形成的对干国海军畏之如虎的心理。不安的气氛,在日本水兵中四处蔓延。 紧随在“吉野”之后的“高千穗”舰上,舰长野村贞海军少佐对这种气氛极为不满,毕业于日本海军兵学校,有着长期海上经验的野村贞,为人粗鲁好斗,是对干国开战的积极分子。在看到前方的“吉野”舰开始进行大回转,旗舰竟然不战而背离干**舰去,使得一心好战的野村贞如同泄气了的皮球,认为肯定是司令长官坪井航三怯懦畏战,不甘心眼看就能开始的战斗白白错过,随即不顾海军森严的等级制度,下令悬起旗语,质问旗舰为什么调转航向。对于野村贞无礼的举动,坪井航三心中极为不快,但出于保持编队统一动作的大局考虑,只得耐心地作出解释,在“吉野”舰航海长的亲自督导下,信号兵将了一串复杂的旗语升上了“吉野”舰前桅的斜桁:“目前舰队所处位置不利于军舰机动作战!”,继而挂起命令“跟随旗舰航行!”。桀骜不驯的“高千穗”被一下子弹压住,老老实实跟着“吉野”转向,野村贞落得很大没趣。“高千穗”之后的“秋津洲”舰也随之鱼贯转向,她的舰长是福岛敬典,一位资深舰长,参加过苔湾海战,曾和干国船政水师交战过,经验丰富,明白坪井航三的意图,是以没有做出野村贞那样的蠢行。 对调转航向迷惑不解的,除了“高千穗”上的野村贞外,还有远处干**舰“宁远”上的方伯骞。从发现日本军舰开始,就一直在飞桥上紧张地观察日本舰队行动的方伯骞,在双筒望远镜中突然看到了日本舰队令人惊讶的行动,立刻判断“疑其不欲战”,认为眼前的情景表明这几艘日本军舰并不是来作战的,可能只是先头的侦察分队而已,看来这次自己又交了一步好运。方伯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脑中已经开始计划回到威海之后和两名美妾团娶的事了。 但吕文经、贝蒂和沈寿昌却并不象他那样的变得轻松下来。 贝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日本军舰。 他知道,惯于耍弄阴谋诡计的日本人,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的。 果然,方伯骞的轻松只持续了片刻,没过多久,转向而去的日本舰队又“旋转取势而来”,几乎与“宁远”驶出狭窄航道同时,日本第一游击队又向右进行了约200度大回转,转划出一个“u”字,和干**舰拉开一定间距后,重新转向而来,并运用高航速直插干国舰队的侧翼,和干国舰队形成两条略呈平行的战列线,坪井航三谋划的有利攻击阵位已经成功夺取。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迎头痛击 日本海军期待以久的机会已经来到,6艘日本军舰的桅杆上都飘扬着血红的战斗旗,坪井航三和河原要一离开了飞桥甲板,进入飞桥下由装甲保护的司令塔。上午7时43分半,“吉野”舰上的测距仪显示干日两**舰距离逼近到了3000米,进入日本海军战术条令规范的大口径速射炮的有效射程,坪井航三下令“开始攻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团白烟从“吉野”舰舰首152毫米主炮的炮口升腾而起。 炮弹唿啸着破空飞来,在距离“宁远”舰舰首前方远处的海面入水爆炸,虽然没有造成实际的攻击,却震碎了方伯骞的幻梦,炮声响起后,飞桥上的干**官们立刻进入身后的装甲司令塔,透过如同碉堡枪眼一样的观察窗紧张地注视着海面上事态的发展,从日本军舰转向回来时,方伯骞就一直悬着的心此刻仿佛就快要停止跳动了。7时45分,“吉野”舰炮声再起,炮弹又一次落在“宁远”舰舰首附近海中,激起冲天水柱,随之“吉野”左舷的大小火炮也都纷纷轰鸣起来。 日本第一游击队的旗舰“吉野”是9093年刚刚竣工的新锐穹甲巡洋舰。由英国着名舰船设计师瓦茨设计。“吉野”舰舰体设计上采用的是首尾楼船型,干舷较高,外形修长优美,为了前后交通方便,“吉野”舰在首尾楼之间特别设计了一具纵跨整个主甲板的天桥相连接。作为一艘大型军舰,“吉野”舰的排水量高达4150吨,舰长109.73米,甚至超过了当时中国体形最大的“定远”级铁甲舰,军舰的甲板宽度为14.17米,吃水5.18米,水线附近纵贯全舰敷设了穹甲甲板,穹甲中央隆起的部位厚44.5毫米,两侧坡面斜向水线下的部分厚度为114.3毫米。“吉野”舰的动力系统非常傲人,采用了2台往复式蒸汽机,配合12座高式燃煤锅炉,可以获得15000匹马力的澎湃动力(建成测试时采用强压通风技术,竟然达到了23031匹马力,此时的航速应当远远超过23节),驱动2个螺旋桨,航速高达惊人的23节,是当时世界上航速最快的水面军舰。 与创一时记录的航速同样令世人注目的是她强大的武备,“吉野”舰大量装备了大口径速射炮。主炮选用4门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152毫米40倍口径速射炮,火炮膛长6096毫米,弹头重45.4公斤,初速671米/秒,有效射程8600米,射速7发/分钟。其中2门分别安装在军舰首尾楼甲板上,首先打响丰岛海战的就是舰首的那门。另外2门的安装位置则比较特殊,分别布置在首楼末端主甲板两侧的耳台内,显然是出于船头对敌作战时获得最大火力的传统设计思路,因为这样“吉野”舰在舰首方向就可以得到3门152毫米主炮的火力,为了使安装在耳台内的这2门152毫米炮的前向射界更为开阔,首楼尾部各向内侧削去了一块,这一独特的设计,也是识别“吉野”的重要外观特征。从安装了152毫米主炮的耳台再往后,军舰两舷至尾楼之间还设计有多达8个耳台,各配置1门120毫米40倍口径速射炮,形成了密集的舷侧火力,这些速射炮同样是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制造,膛长4801毫米,弹重18.1公斤,初速467米/秒,有效射程7000米。这些可怖的大口径速射炮均采用了厚度为4.5英寸的后部敞开式炮罩进行防护,除此之外“吉野”舰的武备还有密布军舰各处的22门4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单管速射炮,以及多达5具的14英寸鱼雷发射管,和舰首水下锋利如刃的撞角。似乎是嫌这些武器的威力还显不足,想为之增加一点脚注,瓦茨给“吉野”舰还配备上了刚刚问世不久的专用火炮测距仪,这意味着“吉野”舰火炮的瞄准、测距将更为准确、便捷,战力可以得到倍增。 同时具备了快捷的航速和威势的武器,使得“吉野”的威力无与伦比,被誉为当时世界最优秀的巡洋舰。 紧随在“吉野”之后,是由脾气暴躁的野村贞担任舰长的“高千穗”舰。这艘军舰恰好是日本海军拥有的第一艘穹甲巡洋舰。与同级姊妹舰“浪速”一起于9085年在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订造,设计师是着名的威廉.怀特。“高千穗”舰排水量为3650吨,舰长91.4米,宽14米,吃水较深,为6.1米。动力系统采用2台水平往复式蒸汽机,和6座燃煤锅炉,功率7604匹马力,航速18节。“高千穗”舰的主炮选用了2门克虏伯公司生产的260毫米35倍口径大炮,弹头重275公斤,有效射程12200米。火炮分别安装在军舰首尾的2座露炮台内,射界240度,每门炮备弹100发。非常特殊的是,“高千穗”舰的主炮炮位选用了法式的前部敞开式炮罩进行防护,厚度为1.5英寸。与英式的后部敞开式炮罩恰好相反,这种“障后而露前”的炮罩后部完全封闭,而将前部大面积敞开,以此来方便观察、瞄准。除了首尾的主炮,作为舷侧战术复兴的象征,“高千穗”两舷共设计了多达6座耳台,各安装有1门150毫米35倍口径克虏伯炮,这些火炮每门备弹75发,选用了厚度为1.5英寸的后部敞开式炮罩防护,射界130度。大口径火炮以外,“高千穗”舰还装备了2门57毫米诺典费而得单管机关炮、10门诺电费而得四管机关炮、4门10管格林炮,以及4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 “高千穗”舰的舰形属于平甲板型,外形高大,外部的主要特征是双桅单烟囱。2座主炮台之间的主甲板因为是主要活动空间,两侧又密布耳台、火炮,因此两舷设计了高大的舷墙以作遮护。“高千穗”舰装甲司令塔位于前桅杆之后,座落在横跨两舷的安装平台上,司令塔装甲厚度为38毫米。由于采用了特殊的穹甲防护设计,拥有密集的舷侧火力,以及当时罕见的18节高航速,“高千穗”在竣工时也曾一度被誉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巡洋舰。 在“高千穗”舰身后的“秋津洲”舰是第一艘日本自行建造的穹甲巡洋舰。选型上参考了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为美国海军建造的“巴尔地摩”号穹甲巡洋舰,并在“巴尔地摩”舰的设计师,白劳易的英国老师威廉.怀特爵士帮助下,进行了全面的改良设计,最后于9090年由日本横须贺海军造船厂建造,9094年完工。“秋津洲”舰排水量3100吨,舰长91.7米,宽13.14米,吃水5.32米,动力系统为2台水平三胀往复式蒸汽机,和4座燃煤锅炉,双轴推进,功率8400匹马力,航速19节。 “秋津洲”的武备配置为日本海军开创了一个新时代,彻底抛弃了大口径火炮的思路,而开始全部采用速射炮,这一点对于日本海军之后选购“吉野”舰有着积极的影响作用。原来“秋津洲”舰计划装备10门阿姆斯特朗120毫米40倍口径速射炮,但是担心火力过于单薄,而将其中4门改换成了阿姆斯特朗152毫米40倍口径速射炮,分别安装在首尾楼末端的耳台内,与“吉野”的主炮布置法略似。而首尾楼甲板上则各安装了1门120毫米速射炮,剩余的4门120毫米速射炮布置在军舰中部舷侧的耳台内。此外的武备还有8门4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单管速射炮,和4具356毫米鱼雷发射管。从问世后的服役情况来看,“秋津洲”尽管存在着航海性能不佳的缺点,但作为日本国内自行建造的军舰,能够达到如此水准,已经足够令大海彼岸的干国为之震惊。日本政府对本国工业的大力支持,最终成就了近代惊人的成就。 “秋津洲”舰的外形和“吉野”有着很多相似之处,船型上同样选用了首尾楼式,外形高大美观,军舰的重要特征双桅双烟囱也完全一致。不过“吉野”舰的司令塔和飞桥结构布置在首楼甲板上,而“秋津洲”舰由于首楼长度短,将司令塔飞桥改设在前桅之后,担心直接安装在主甲板上高度不够,而在主甲板两舷舰横向架设了一个平台,再在之上设置司令塔、飞桥等建筑。“秋津洲”舰的防护与“吉野”也非常接近,全舰10门大口径速射炮,都由厚114.3毫米的后部敞开式炮罩进行防护,位于水线附近的穹甲甲板厚度则为76毫米。 在最新锐的“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4舰之后的“筑紫”和“高雄”则是舰龄较长的老舰,吨位小战力弱,纯粹是打酱油的角色。 在“吉野”开炮后,一直跃跃欲试的“高千穗”舰也开始向干**舰开火,1分钟后,殿后舰“秋津洲”和“浪速”也进入有利攻击位置,加入战斗,一时间丰岛附近海面炮声四起,陷入战云硝烟之中,大海为之沸腾。丰岛海战爆发了。 日舰开火后不过3分钟后,在“宁远”舰前主炮位上督战的枪炮二副柯建章按照干国海军的专用军语下达了开火命令,240毫米加纳炮发出冲天怒吼,干国海军开始进行还击。 主炮开火便是战斗信号,在司令塔里,沈寿昌勐地按下了电钮,已经装弹完毕的左舷5门140毫米副炮和4门75毫米副炮几乎同时开火,一时间有如电闪雷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败逃 林氏“圆头鱼雷”对比“黑头鱼雷”有三大优点:一是尾迹不明显,二是航行中没有重量减少(以气体作工质的鱼雷,排出的气体在水中会形成明显的气泡尾迹。同时,排出气体后鱼雷重量减轻。作者注),所以定深稳定,以及航迹笔直。 正是有了这种新式的鱼雷,才使得贝蒂对雷击战术充满了信心。 “建靖”号一气射出了两枚鱼雷之后,便调转了航向,紧随其后的“建翼”号也射出了两枚鱼雷,但就在鱼雷入水之际,在日舰弹下如雨的攻击中,“建翼”舰的飞桥被击中,一名机关炮手坠落牺牲,紧接着一根桅杆又被打断,随即又有炮弹竟击中了“建翼”舰的鱼雷发射室,击毁了鱼雷发射管,幸而鱼雷此时已经射出。此后不久一颗开花弹在主甲板上炸开,官兵死伤20余人,操舵手也在战斗中阵亡。面对“建靖”、“建翼”的冲击,6艘日本军舰共发射152毫米速射炮弹145发、120毫米速射炮弹460发、小口径速射炮弹548发,全部是射向“建靖”和“建翼”的,完全不顾干国舰队旗舰“宁远”,可以说给干**舰的雷击吓破了胆。 而干**舰的雷击行动并未就此结束,在转向与日本舰队平行的态势之后,日本人赫然看到,在“建靖”、“建翼”两艘鱼雷巡洋舰的中部甲板上,两座鱼雷发射器各自又向日本舰队射出了两枚鱼雷! 鱼雷入水之后,“建靖”、“建翼”两舰继续转向,当舰尾朝向日本舰队的时候,尾部鱼雷发射管又各自射出了一枚鱼雷。 面对如此密集的鱼雷攻击,日本舰队再也不能保持整齐划一的单纵阵队形了,各舰纷纷转向闪避,看到一枚鱼雷从舰首前方很近的距离一擦而过,坪井航三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 而就在此时,舰队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坪井航三的心里一沉,他转头奔到观察窗前,向外望去,赫然看到了升腾起来的巨大烟团。 “是‘筑紫’号!‘筑紫’号被鱼雷击中了!”一名军官大叫起来。 正象他说的那样,“筑紫”号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枚干国鱼雷。 和新锐的“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四舰不同,当年的主力舰“筑紫”如今已是步入老态,虽然在战前对机器设备进行了一定的更新,使其勉强能够保持设计时的最高航速,但低矮的干舷对军舰的适航能力带来诸多滞碍,使得本就不容乐观的机动能力更是大打折扣,甚至连正常的编队转换都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完成。 “吉野”四舰可以凭借高航速和机动性有效的规避鱼雷攻击,但对连编队转换都感到困难的“筑紫”来说,只能靠运气了。 很显然,今天的“筑紫”号很不走运。一枚“建翼”号射出的林氏“圆头鱼雷”正中“筑紫”号的舰体中部,一声巨响之下,“筑紫”号竟然断成了两截! 随着海水的大量涌入,不到5分钟,“筑紫”号的断裂舰体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看到“筑紫”号就此毁灭,紧跟在“筑紫”号后面的“高雄”号巡洋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一时间目瞪口呆。 “高雄”号的舰长伊藤隽吉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舰队司令是个白痴,竟然让“筑紫”、“高雄”两艘老舰跟着参加拦截行动,看到“筑紫”沉没,其它四舰乱成一团,伊藤隽吉忙不迭的下令转向,打算驶出战场。 也难怪伊藤隽吉临阵退缩,他所指挥的这艘“高雄”号巡洋舰是明治二十二年(西9089年)下水的老式巡洋舰,由横须贺造船厂建造,排水量1770吨,舰长70米,宽10.4米,吃水4米,在经过改装后,装备了4门152毫米速射炮,最高航速勉强能够达到15节,战力较“筑紫”为强,但参加过苔湾海战的伊藤隽吉领教过干**舰的战斗力,深知“筑紫”、“高雄”两舰面对干国舰队很可能会拖后退,是以打算一旦战事不利,便退出战场,以免得碍手碍脚。 “高雄”号借着“筑紫”号爆炸产生的浓烟迅速完成了转向,向丰岛方向驶去,但没走多远,舰尾便突然爆炸了。 “高雄”号也被鱼雷击中了。 原来,在“建靖”、“建翼”两艘鱼雷巡洋舰完成了鱼雷攻击后,借着硝烟的掩护回归本队,紧随其后的“海龙”、“海骅”两艘猎雷舰则开始了攻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丁酉开战 东京《时事新报》3月4日报道:“日干两国于是开战,干舰首先发炮,我舰应战”,“昨晨自釜山到达之电报,所传一大快报称:三月一日上午七时于丰岛附近,由于干**舰向我发炮挑战,我军舰还击应战,力不能支,被干舰野蛮击沉军舰二艘,即‘筑紫’,‘高雄’两舰,官兵五百余人罹难,‘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四舰英勇作战,中弹多处,官兵死伤累累……干国野蛮践踏国际公法,恃强凌弱如此……” 光旭二十三年三月五日军机处电寄谕旨:“奉旨:……倭人于牙山口外暗袭我舟师,我护航各舰奋勇接仗,鏖战甚久,击沉倭兵轮二只,颇为得力,着庆郡王传旨嘉奖……” 光旭二十三年三月十日对日宣战上谕: “朝鲜为我大干藩属二百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所知。近十数年来,该国时有内乱,朝廷字小为怀,迭次派兵前往勘定,并派员驻扎该国都城,随时保护。去岁朝鲜又有土匪变乱,该国王请兵援剿,情词迫切。当即谕令李绍泉拨兵赴援,甫抵牙山,匪徒星散。乃倭人无故派海军兵船至朝鲜,嗣又增陆兵万余,迫令朝鲜更改国政,种种要挟,难以理喻。我朝抚绥藩服,其国内政事向令自理。日本与朝鲜立约,系属与国,更无以重兵欺压强令革政之理。各国公论,皆以日本师出无名,不合情理,劝令撤兵,和平商办。乃竟悍然不顾,迄无成说,反更陆续添兵。朝鲜百姓及干国商民,日加惊扰,是以添兵前往保护。讵行至中途,突有倭船多只,趁我不备,在牙山口外海面,开炮轰击,幸为我护航队击退。其变诈情形,殊非意料所及。该国不遵公约,不守公法,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开由彼,公理昭然。用特布告天下,俾晓然于朝廷办理此事,实已仁尽义至,而倭人渝盟肇衅,无理已极,势难再予宽容。着庆郡王宜邝、直督李绍泉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于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日本明治天皇睦仁对干宣战诏书: “保全天佑践万世一系之大日本帝国皇帝示汝忠实武勇之有众:朕兹对干国宣战,百僚有司宜体朕意,海陆对干交战,努力以达国家之目的。苟不违反国际公法,即宜各本权能,尽一切之手段,必期万无遗漏。惟朕即位以来,于兹有三十年,求文明之化于平和之治,知交邻失和之不可,努力使各有司常笃友邦之谊。幸列国之交际,逐年益加亲善。讵料干国之于朝鲜事件,对我出于殊违邻交有失信义之举。朝鲜乃帝国首先启发使就与列国为伍之独立国,而干国每称朝鲜为属邦,干涉其内政。于其内乱,借口于拯救属邦而出兵于朝鲜。朕依国际公约,出兵备变,更使朝鲜永免祸乱,得保将来治安,欲以维持东洋全局之平和,先告干国,以协同从事,干国又设词拒绝。帝国于是劝朝鲜以厘革其秕政,内坚治安之基,外全独立之权义。朝鲜虽已允诺,干国始终暗中百计妨碍,种种托词,缓其时机,以整饬其水陆之兵备。一旦告成,即欲以武力达其**。更派大军于韩土,要击我舰于韩海,狂妄已极。干国之计惟在使朝鲜治安之基无所归,帝国与朝鲜所签之约均置诸不顾,以损害帝国之权利利益,使东洋平和永无保障。就其所为而熟揣之,其计谋所在,实可谓自始即牺牲平和以遂其非望。事即至此,朕虽始终与平和相终始,以宣扬帝国之荣光于中外,亦不得不公然宣战,赖汝有众之忠实武勇,而期速克平和于永远,以全帝国之光荣。” 明治天皇看着报纸上刊载的以自己名义发表的对干宣战诏书,叹息了一声。 这份诏书当然不是他做的,而是由宫内省的人代为起草,他本人只是誊抄了一遍而已。 从心里讲,他是不愿意写这样一份诏书的。 但是,他不能不写。 伊藤博文那天和他说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如果日本不趁现在这个时候和干国开战,打败干国成为东亚霸主,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但日本真的能够打败干国吗? 丰岛海战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日本海军这个头开的不好,本来是去偷袭运兵船的,结果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损失了“筑紫”和“高雄”两艘老舰。 虽然这两艘军舰的损失对日本海军的整体实力影响很小,但对日本军民的士气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从他手上的这张报纸就能看出来。 就在头版的“宣战诏书”后面,便是一幅名为“干舰‘宁远’作战图”的日本式小画,作为“干舰能战”警示。 虽然日本民众对政府发动对干战争表现出了极为狂热的支持,但他们并不是完全相信能够战胜干国。 这一次,日本真的能战胜干国吗?明治天皇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 一旦要是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陛下。”伊藤博文的声音将明治天皇的思绪拉了回来。 “噢,是伊藤卿啊。”明治天皇看了看应召前来的伊藤博文,点了点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指了指对面的另一张椅子。 伊藤博文向明治天皇又鞠了一躬,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伊藤卿,你去见过伊东海军大臣了,他还是要引咎辞职么?”明治天皇问道。 在丰岛海战失败后,日本海军大臣伊东佑磨中将深切自责,当天便向媒体表示要引咎辞职,明治天皇闻讯后让伊藤博文前去劝说,现在他正等着伊藤博文的回答。 伊东佑磨和伊东佑亨兄弟都参加过苔湾之战,是日本海军资深的将领,为日本海军的发展出力不少,目前兄弟二人一个是海军大臣,一个是联合舰队司令,但在不久前接替夏本武扬出任海军大臣的伊东佑磨却因为一场小小的失利就要辞职,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伊东中将去意已决,无法挽留,臣以为,陛下是时候考虑接替他的人选了。”伊藤博文平静的回答道。 听了伊藤博文的回答,明治天皇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伊藤博文当然明白天皇在担忧什么,但他现在,是无法将实情告诉天皇的。 他曾就战争前景征求过在日本颇孚人望的胜海舟,请求胜海舟能够担任日本海军大臣这一要职,但胜海舟明确的告诉他,日本海军战胜不了干国海军,同时也坚决拒绝出任海军大臣。 而原来的海军大臣夏本武扬则在战前便以身体原因为由辞职,伊藤博文曾设法挽留,但夏本武扬坚辞而去,并且也对他说了和胜海舟类似的话。 这两位日本海军名宿竟然不约而同的都认为,日本无法战胜干国! 可能是对伊藤博文心怀歉疚,胜海舟随后指示自己的学生伊东佑磨海军中将代他出任海军大臣,算是给了伊藤博文一个交待。 伊东佑磨出任海军大臣后,为日本海军的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和他的老师胜海舟一样,也对战争的前景感到悲观,不主张对干国开战,是以丰岛海战失利后,他便第一时间表示要承担责任,辞去海军大臣职务。 在苦劝无果之后,伊藤博文明白,必须要换上一个对战争胜利有信心的人来担任海军大臣。 伊藤博文的海军大臣人选是海军中将中牟田仓之助、仁礼景范和海军少将山本权兵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掣肘 位于山东半岛最东端的威海卫是干国海军的重要屯泊基地,与作为维修保养基地的旅顺势同犄角,一起扼守着渤海门户。威海湾内水面开阔,湾口有刘公岛屏障,刘公岛南北各有水道进出,但是刘公岛南侧与威海湾陆地之间的海面过于开阔,防守不易。担心日本海军采用鱼雷艇编队,利用黑夜或雾天偷袭,丁禹廷率领舰队第一次东巡归来后,就立刻着手巩固威海基地防务。与天津、旅顺等地的机器局协商调集水雷各件,并在威海本地赶造挡雷链、木桩等,加强海湾口防御系统。孰料这些举措,竟被清流主战派视为怯懦行为,在身边清流人物有关丁禹廷“首鼠不前,意存观望,纵敌玩寇”的一片舆论喧哗中,年轻的光旭皇帝深受影响。 此前光旭皇帝受户部尚书翁叔平的挑唆和御史言官们的不断参劾,认为丁禹廷将海军的大量巡洋舰用于保护海上航线,专注于往来商船不受损失,“人皆谓海军专以保商船勿失,余皆非海军事”,有意分散海军兵力,“避战保船”,致使实力不及干国的日本海军“公然出没大洋”,下旨斥责丁禹廷,要他把舰船集中起来,组成“大支游击之队”,寻找日本海军主力进行决战。 对于皇帝没脑子的指责和命令,丁禹廷只能苦笑。 护航本来就是海军的重要职责,海上航线是大干帝国的生命线,南方的粮食有三分之一是经铁路运到北方,而三分之二是需要商船从海上运输的,一旦海上航线被日军截断,断了粮的北方会发生什么情况,不用说都知道。 而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清流们竟然能做到让皇帝视而不见! 面对这样的一个黑锅,丁禹廷根本无法和皇帝强辩,好在现下代理主持海部的庆郡王宜邝帮丁禹廷顶了回去,宜邝上奏称“海道为朝廷财赋所自,万不能有失,海军护航为第一要务,非以浪战为能”,“若弃护航而专攻敌,海道为敌所断,朝廷粮饷无着,谁任其咎?”这才让清流们暂时闭了嘴,不敢就海军护航“保船”一事再做诘难,但对丁禹廷“避战”的指责却一直没有中断。 3月12日,朝廷就丁禹廷出巡无功一事正式电诘李绍泉。同日,李绍泉一面下令丁禹廷率领舰队再次出巡,一面以前次丁禹廷急速返回威海,是为布置防务为由向朝廷做出解释。朝廷则顺势抓住丁禹廷布置威海防务一事大做文章,于次日严词斥责“前据电称:丁禹廷寻日船不遇,折回威海,布置防务。威海僻处东境,并非敌锋所指,究竟有何布置?抑借此为藏身之固?”并命令李绍泉立刻调查丁禹廷“有无畏葸纵敌情事”,如有则应尽快撤换。 干国海军于3月20日出发的这次东巡,目的地从上次的汉江口外,改到了朝鲜北部的大同江一带。而出巡的真实用意也与一直以来的普遍理解有所不同,海军的这次行动,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搜寻歼击弱势日本军舰,实际是为了配合陆军增援平壤,屏护濒海地域的安全,防止日本军队乘间从海上登陆抢占平壤,是一次海陆协同行动,因而这次时两天的东巡在歼除日舰方面依然没有任何战果。此举随即又引起了清流主战派新一轮的攻击“近日参劾该提督怯懦规避,偷生纵寇者,几乎异口同声”,清政府高层中清流派甚嚣尘上的局面由此可以见一斑。远处天津的李绍泉无法直接参与辩论,只能通过奏章、电报等书面形式为属下解释,李绍泉明白丁禹廷是因为执行自己和宜邝的指令,以保船为先,避免与优势敌军交战,但在暗涌四伏、政敌如林的官场上,他也只得顺势一面向朝廷解释,一面将责任归结给丁禹廷,严词斥责以作应付,要求他“振刷精神,训励将士,放胆出力”。 作为李绍泉的嫡系部下,丁禹廷深知朝廷中清流主战派势力的强大,以及老上司此时所处地位的为难,也明白那些汹汹而来的指责,表面说的是自己,实际的用意是逼李绍泉交出海军。但那些措辞激烈,乃至言语刻薄的人身攻击,难免不会在丁禹廷心中留下负面影响。3月27日,在向旅顺船坞工程总办龚照屿交涉弹药、水雷的信件中,丁禹廷作了这样的表露:“在海军能出海远行之船,合坚窳计之,得有四十艘,看似众多,而海疆万里,海口星罗棋布,战事一起,处处须得遮防,现又停购船械多年,势力勉强,岂能足恃?兹者,似以如此辽阔之海,概以系之轻减数舶之师,不计数力,战守皆属,虽绝有智虑者亦为之搔首也。数战之后,船若有一须修,复力单而无补。存煤及军械数本不丰,再冀筹添,立待断难应手。后顾无据,伊谁知之!事已至此,惟有驱此一旅,搜与痛战,敢曰图功先塞群谤,利钝之机听天默运而已”。既有面对汹汹议论的悲愤,也颇有几分听天由命的无奈。一个国家的前敌海军将领,在大战临头,外敌叩门之际,却遭到了最高权力阶层的猜忌、拆台,乃至无理的诽谤谩骂,而这却并不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问题,只是批评者们想借此更换海军提督,夺取被洋务派控制的海军力量,架空削弱洋务派首领李绍泉的实力。一场本应同仇敌忾的对外反侵略战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派系争斗内耗的舞台。 受到李绍泉“斥责”后第二天,3月28日,丁禹廷召集干国海军各舰管带,以及洋员顾问,在刘公岛海军公所内召开机密军事会议,讨论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为了安排好后路的防御工作,使主力舰队能够解放出来,根据宜邝和李绍泉的指示,丁禹廷下令“龙威”、“平远”两艘岸防铁甲舰进驻天津大沽口,协助陆军防御,巩固渤海湾内的防务,“保京畿无虞”,又派“龙武”、“清远”两艘岸防铁甲舰进驻上海,确保长江口的安全,然后调集“扬威”、“扬武”、“超勇”、“开济”、“镜清”、“寰泰”、“保民”等旧式装甲巡洋舰和“济远”、“抚远”、“致远”、“靖远”、“海容”、“海琛”、“海筹”、“海煦”等大批巡洋舰专门组成护航舰队,为商船队护航,他本人于次日率主力铁甲舰“定远”、“镇远”、“经远”、“来远”、“宁远”及鱼雷巡洋舰“建骥”、“建勋”、“建业”、“建中”、“建鸿”、“建鹄”、鱼雷炮舰“建威”、“建安”、“海鲲”、“海鹏”共15艘军舰以及“福龙”、“福虎”2艘鱼雷艇再次出巡,意在有所斩获,以消弭清流主战派的口实。从意图上看,仍然并不想与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发生交锋,而是想集中己方优势力量,寻机歼除弱势的敌方舰船,以达到逐步削弱日本海军的目的。鉴于日军兵锋向平壤、大同江一线推进,日本联合舰队军舰也屡有出没,干国舰队于4月1日抵达大同江口外海,但并未发现日舰踪影,2日派出“建威”及2艘鱼雷艇进入大同江内仔细侦察。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干国舰队主力军舰驶出威海基地的次日,4月1日清晨,威海湾内警讯大作,海湾外竟出现了29艘白色的日本军舰! 如同干国海军出巡其实并不是主要为了寻歼日本军舰一样,日本联合舰队在战争爆发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也并不像日本民众想像的那么如狼似虎,意气风发。自丰岛海战偷袭干国运兵船失败后,担心干国舰队大队会出海决战复仇,日本联合舰队采取的却是一种略似干国的守势战略,整个舰队主力收缩在朝鲜仁川一带沿海,来往于朝日之间,忙于充当陆军运兵船的护卫而已,并不敢轻易北进与干国舰队主力接触,这也是干国舰队几次出巡没有遇到日本军舰的原因之一。 但是不久以后,日本海军的战略突然发生了转变。频繁在烟台、威海两地间活动的日本间谍宗方小太郎,向国内递交了战争以来的第11号报告,在这份主要针对海军战略的报告内,宗方小太郎首先分析了干国海军的情况,判断干国海军“已舍去进取之策,改为退守之计”,献策日本联合舰队应该立刻放弃株守朝鲜近海的思想,改为“突入渤海海口,以试干国舰队之勇怯。彼若有勇气,则出威海、旅顺作战。彼若不出,则可知其怯,我若进而攻击威海、旅顺,则甚为不利,应将其诱出洋面,一决雌雄。”和这份报告提出的作战思想异常巧合的是,3月20日,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亨召集全舰队舰长会议,布置了攻击干国海军基地威海的计划。21日上午,由“小鹰”、“第七号”、“第十二号”、“第十三号”、“第二十二号”、“第二十三号”等6艘鱼雷艇,以及“快风丸”号鱼雷艇供应舰组成的鱼雷艇部队率先从朝鲜大东河口锚地出发,高速驶向威海。“松岛”、“千代田”、“严岛”、“桥立”、“山城”、“扶桑”、“吉野”、“浪速”、“高千穗”、“秋津洲”、“武藏”、“金刚”、“高雄”、“大和”、“葛城”、“天龙”、“赤城”、“大岛”、“爱宕”、“亩傍”、“摩耶”、“鸟海”等本队、第一、第二、第三游击队22艘军舰随后跟进,整个联合舰队几乎倾巢出动。 21日午夜,联合舰队先头的鱼雷艇部队因为航速较高,首先到达山东半岛东端的成山头附近海域,随后隐蔽向威海湾东口航进,意图潜入威海湾,利用黑夜掩护,向港内的干国舰队发起偷袭。6艘鱼雷艇航行到扼守在威海湾东口海中的日岛附近时,被干国海军的巡逻小艇发现,港内警报大作,火箭冲天,日岛、刘公岛、威海南帮炮台乃至蚊子船,以及因为锅炉存在故障,留守在港内的“超勇”号装甲巡洋舰纷纷鸣响大炮,开火射击,干国海军的枕戈待旦由此可见一斑。在干国海陆的炮火声中,日本鱼雷艇队认为已经失去偷袭的条件,担心遭到损失,返航退往位于北纬35度51分,东经126度91分的隔音岛锚地。 在鱼雷艇队之后出发的联合舰队大队军舰,继之于10日清晨到达。“松岛”等本队及第一游击队主力军舰停泊在外海待机,而由“金刚”、“大和”等第二、第三游击队的二线军舰以单纵队向威海湾东口进攻,意在以二线的军舰作饵,将干国海军主力诱出威海湾后进行突击,上午7时零3分,日本舰队与威海海岸炮台开始交火,由于发现威海港内没有干国海军主力踪影,只看到“超勇”和几艘蚊子船,炮战至上午9时30分左右,日本舰队撤退,双方射击时距离过远,均未有大的损失。 日本联合舰队因为干国海军主力不在威海基地,并未达到最初引诱干国舰队出港,进行主力决战的目标,于是重新退回执行护送陆军登陆朝鲜的行动。而日本海军竟然出现到了威海湾外,在干国政府高层中枢引起一片哗然,清流们自然而然将此事归结为丁禹廷无能,断定海军前一日的出巡是为了躲避日本舰队,有关日舰在旅顺、山海关,甚至大沽口出没的谣言也随之四起,越传越奇,一时间整个干国沿海草木皆兵,朝廷为之震动,严令海军立刻返回,拱卫京畿门户。4月2日,正在海洋岛一带巡弋的干国舰队主力接到了由海关巡洋舰“金龙”号送到的李绍泉电令,于3日清早6时回到威海,经过紧张的补给工作,15舰2艇于4日再次启航,在丁禹廷统率下开始丰岛海战以来的第4次出巡。 干国舰队这次出巡的范围收缩到了渤海湾之内,目的变成肃清谣言中出没在各处港口的日本军舰。舰队在庙岛群岛、秦皇岛、山海关、旅顺、大沽一带进行了长时间巡弋,期间还为由大沽装运军械、煤炭前往旅顺的“图南”、“四平”号商船提供护航,此后一直到12日才由旅顺返回威海,在旅顺基地维护修理完毕的“济远”、“威远”、“康济”、“镇边”等舰艇也随之返回。 干国舰队主力回到威海的第二天,朝廷军机处一改以往通过宜邝、李绍泉指挥丁禹廷的办法,直接电谕丁禹廷:“……威海、大连湾、烟台、旅顺等处,为本土要隘、大沽门户,海军各舰应在此数处来往梭巡,严行扼守,不得远离,勿令一船阑入,倘有疏虞,定将丁禹廷从重治罪!……”对海军完全外行的朝廷中枢,直接向海军下达了不得越出旅顺、威海一线的战略命令,比李绍泉采取的守势战略更为极端,一纸电文,正式将干国海军锁死在了渤海湾内。由此可以看出,左右朝廷政令的清流主战派对于宜邝、李绍泉的守势战略并无任何认识和挑剔,其攻击的焦点完全在于替换海军提督而已。此后,清流们对于丁禹廷的攻击并未告一段落,反而越演越烈,至4月15日达到**,3名御史、侍郎同日接连上折弹劾丁禹廷,军机大臣翁叔平也在廷议中要求将丁禹廷革职,理由竟然是认为丁禹廷造成了在朝陆军兵败,16日,光旭皇帝正式谕旨革去丁禹廷海军提督的职务,清流们对于李绍泉这个洋务派大佬的政治攻势,获得初步成功。 被逼至墙角的李绍泉,于19日上奏清廷辩论,长篇痛陈海军的苦衷,指出因停购船械装备多年(原本是两年,但在翁叔平的操作下,实际是永远停止)等一系列问题,同时阐述自己的战略思想“倘与驰逐大洋,胜负实未可知,万一挫失,即赶紧设法添购,亦不济急。惟不必定于拼击,但令游弋渤海内外,作勐虎在山之势,倭尚畏我铁舰,不敢轻与争锋。”不知道是否是受到李绍泉充满感情的文字影响,还是出于平衡朝廷中各派势利,在决定丁禹廷去留的最后一刻,一直抱病的仁曦太后竟然亲自出面过问此事,5月1日,干国政府收回前命,下令丁禹廷暂免处分。 在干国为着派系争斗,将前敌的海军提督逼在夹缝之中,将海军困锁在内海之时。日本联合舰队则在为向朝鲜运兵忙碌地进行护航,自3月1日丰岛海战爆发以来,一直至5月12日,联合舰队先后护送日本陆军数万人到达朝鲜,一时间身着黑色军服的日本陆军,云集仁川、釜山、汉城等要地,朝鲜局势更趋恶化。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陆路丧师 与茫茫大海上,如同捉迷藏一般的舰队角逐相比,交战双方陆地战场上的情况则要直接明朗得多。 在去年的下半年,预感到日本要发动战争的敬亲王宜欣不断的上奏朝廷,请求增兵朝鲜以为预备,光旭皇帝准许了宜欣的请求,于是宜欣开始抽调各路兵马,干军得以源源不断的进入朝鲜,到了9087年1月,干军在朝鲜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12万人。 能够在半年的时间里调动这么多的军队进入朝鲜,干国国内的铁路网可以说功不可没。 干军兵力虽多,但组成却极其庞杂,除李绍泉的淮军2万人和东省练军1万人外,多为重新整训后的旧军,如八部骑兵、青旅步兵、镇边军、定边军、镇武军、威武军、巡防营等,这些军队的装备基本都实现了近代化,配备了西式步枪和火炮,但可能是为了刻意同西式新军进行区别,其军服衣甲仍然采用传统样式,有的兵将甚至还佩带着古式刀剑。 面对进入朝鲜的庞大的干军,日本陆军在兵力上可以说处于绝对的劣势,很多外**事观察家都认为,虽然干军整体素质上比日军差一些,但一旦开战,干军在战争初期可能会有所挫折,但随后会凭借兵力上的优势战胜日本。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 丰岛海战爆发的当天,由日本海军掩护的日本第一混成旅团在大岛义昌少将的率领下,直扑汉城近郊龙山的干军驻地,计有步兵第11、21联队的4个大队,骑兵第5大队第1中队,炮兵第5联队第1中队,工兵第5大队第1中队,以及附属的辎重、医护部队,总兵力计4000余人,重武器为8门行营炮。由于四处暴虐屠杀反抗者,日军在朝鲜百姓眼中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简直是古时“倭寇”的再现。日军所到之处,朝鲜民众纷纷躲避,夫役、补给均无从征集,“(韩民)争相逃避,应者极少”,行军速度异常缓慢,负责混成旅团后勤工作的古志正纲少佐甚至为此急得引咎自杀。而这恰好与朝鲜百姓自发为干军引路报信,提供补给,帮助运输辎重,一幅拥戴上国天兵的景象,成了鲜明的对比。孰正孰逆,一目了然。 但干军的表现,辜负了朝鲜百姓的期待。 驻防汉城的干军为定边军以及威武军等部,总兵力为38000人,由都统法士善统帅。3月7日,干日两国的斥候骑兵首先发生交火。8日深夜,日本混成旅团前锋到达汉城外围,准备展开发起攻击。第二天凌晨渡河时,突然遭到埋伏在渡口对面村庄中的朝鲜军队伏击,数百名朝军官兵利用黑夜,依托民宅,从门缝、窗户中狙击日军,使得日军一片混乱,而干**队事前蓄水制造出的沼泽地,又给日军带来极大的伤亡和迟滞。这场半小时的接触战,日方损失较大,共被击毙中队长松崎直臣大尉以下30多人,沼泽地中淹死时山龚造中尉以下59人。但设伏的朝鲜军队最后因为众寡悬殊,后援不继,而被迫撤退,指挥官金命安在混战中不幸中弹阵亡。击败这支朝鲜军队后,日军于9日凌晨5时集中兵力向汉城的干朝守军发起攻击,首先占领制高点,用行营炮居高临下反复轰击,继而步兵跟进冲锋,左右包抄合围,接连攻占了干**队的壁垒,反观干**队,虽然也竭力作战,而且兵力远超日军,但战术死板,装备的火炮数量也少,而且射术不佳,在日军勐烈炮火的轰击下伤亡惨重,被迫于5时50分左右突围退却,朝鲜王京汉城随即落入敌手。 干军在突围时遭到日军截击,伤亡惨重,法士善收兵退至开城时,部众已不足7000人,法士善羞惭不已,吞枪自尽,剩余的干军也就星散,向干国方向奔逃,其时直隶提督叶志超率部驻守牙山,预感到日军将要进逼开衅,鉴于牙山无险可守,遂率领直隶练军3800人移驻开城。而此时汉城败军已然丧胆,到开城时竟然不入,绕城而去,反而是朝鲜统制闵泳骅收拢朝军败兵2000余人进入开城,与叶志超协力防守。 汉城之战,干国陆军战术素养底下,军官缺乏近代战争常识的弊病暴露无遗,尽管拥有先进的连发步枪,但使用的却是僵硬呆板的线式战法,完全不懂得散兵机动战术。尽管拥有不落后于日本的行营火炮,但却不知道集中使用火力,而且还将行营炮散落布置在第一线步兵线上,既发挥不了战力,又容易被敌方摧毁,且步兵一旦溃散,大炮也就随之弃之于敌。而日军先施以密集炮火准备、继之以步骑兵左右合击的机动战术,此后一再使用,屡试不爽,几乎成了丁酉战争陆地战场上用以击溃干国陆军的法宝。 日军进入汉城之后,大肆抢掠,激起了城内居民的反抗,朝鲜军民同日军一度展开激烈的巷战,日军遂纵火焚城,使得汉城三分之二的城区被毁,日军在进攻朝鲜王宫时也遭到了王宫卫队的激烈抵抗,不得以调来大炮轰击王宫,并纵火焚烧,结果朝鲜王宫卫队全部殉难,日军攻占王宫后四下搜索朝鲜国王的下落,在一间宫殿里找到了数具被火烟熏死的身着华服的尸体,其中有三具经辨认为朝鲜国王李熙、闵妃和世子李拓。 在攻击汉城的同时,另一支日军对朝鲜南方重镇釜山发动了进攻。 釜山是干**队在朝鲜南方的最大集结地。而早在干日谈判决裂时,干国方面就已派出大批陆军进驻,城内干**队总兵力为42000余人,装备行营炮94门,机关炮46门,是干国陆军在朝鲜规模最大的兵团。之所以在釜山集结如此众多的兵力,是因为敬亲王宜欣想要以此威胁日本本土。 釜山集中了几乎是当时在朝干军的三分之一兵力。但是驻守釜山的这支大军却分属几大派系,统兵将领互相之间并不熟悉,而且由于敬亲王宜欣任命渤族将军吉勒章阿出任总统率,引起夏人诸将普遍不满,上下离心。吉勒章阿尽管在镇压圣平军、绺军时身先士卒,作战勇勐,有“胜捷巴图鲁”的勇号,但是几十年来的太平岁月和荣华富贵,年轻时为求功名富贵的向上朝气早已磨灭,加之年老体衰,性情懦弱,难以威服众将,是以大战未至,败迹已现。 随着从海路运到朝鲜的兵力日益增多,为了彻底将干**队击溃,控制整个朝鲜半岛,日本陆军开始了向釜山的进军,日方用于进攻釜山的军队主要为最先进入朝鲜南部的大迫尚敏混成旅团,新近登陆的第三师团,以及第五师团的一个混成旅团等,总兵力为16000余人,由第三师团长桂太郎中将统一指挥。日本军队出发前,即按照包抄战略,分为3路行动,相约于3月5日前抵达釜山城下,发动总攻。 3月6日,干国斥候骑兵发现日本先头部队踪迹,吉勒章阿和诸将经过商议,决定出动釜山干国守军的八成兵力,前出半道邀击日军先头部队,乘其立足未稳之际挫其锐气。3月7日深夜,7000余名干国士兵在行军中途安排宿营时,突然有人高喊发现日军,黑夜中不辨目标,各军胡乱开火,互相攻击,“彼此自攻,互相击杀,混击一时许,带伤者、击毙者兼有之。及闻确报,始知敌人尚远”。受到这次挫折,吉勒章阿立刻打消了前出作战的念头,草草命令各军回防,从此蛰伏不出,被动待攻,全军士气更为低落。 釜山是韩国南部的重镇,周围群山环抱,一面临海。釜山城四周筑有高约10米,基础厚7米、顶部厚2米的城墙,干**队到达后,更进一步增筑了大量半永久性的工事、炮台,整体防御条件较为优良。14日午夜,日军进攻釜山的各路部队分为三路进行合击,海军从海上提供炮火支援。15日凌晨4时30分,釜山之战在城外安文里桥头堡一带打响,大迫尚敏混成旅团首先发起攻击,驻守该处的干军骁将景顾勒率领所部拼死还击,炮台上的干国炮兵也纷纷开炮助战,天明时,干军“白虎”部统领谷沃贺更是身先士卒,亲率2000名渤族骑兵支援景顾勒部战斗,在巩固阵地之余,还积极向日军发动反击,连夺日方2道战壕,血战至下午2时30分,日军被迫撤离战场,5000余名干国陆军军人面对3600余名日军,英勇作战,毙伤日军520余人,已方伤亡则达1000余人。 比安文里之战稍晚,日军第三师团主力5400余人在师团长桂太朗亲自指挥下向干**队阵地发起进攻。负责守卫该处的景顾勒部盛军作战英勇,并接连向日军发动两次骑兵冲锋,前赴后继,阵亡将士560余人,此后则坚守阵地“死力据守,如铁壁铜墙”,战至中午,日军付出较大伤亡后无任何进展,被迫停止攻击,在这一方向上也遭到挫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主力护航 汉城如此,那么釜山呢? 在釜山集中的军队,据说是要“跨海东征”的,前些日子军机处还给海军发下谕旨,要海军集中舰船,前往釜山给大军护航。 日军开战之初便直扑汉城,会有理由放着近在咫尺的釜山不管吗? 自己没有往釜山派驻一艘军舰,甚至将原有的两艘旧式巡洋舰“威远”、“康济”撤走,会成为清流弹劾自己的下一个罪名吗? 想到老上司李绍泉的死对头帝师翁叔平对自己下的那些阴手,丁禹廷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林逸青在的话,翁叔平是断然不敢如此的! 可到现在为止,林逸青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月了,请了无数名医来看,中医西医都有,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代表大家,送去了整整一箱上等高丽参略表心意…… 没有了林逸青主持海军,大家现在都是人心惶惶的。 林逸青在的话,至少会免去军机处对海军的瞎指挥和掣肘,使自己能够轻装上阵,准确判断敌情,同日本海军大战一场! 但是现在,他只能谨奉老上司李绍泉的命令,“保船勿失一艘”,而代理海部的庆郡王宜邝给他的指示更是明确,“汝即善守汝船无失,余皆非汝事也!”意思是他庆郡王会帮着海军顶住军机处那帮家伙,叫自己安心统带舰队,别的都不用管。 可这位名声不好却是林逸青铁杆盟友的庆郡王,究竟能帮他这个小小的海军提督顶多久呢? 丁禹廷此刻心里最盼望的,是林逸青能够尽早的醒来。 海风吹来,丁禹廷收回了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任务上来。 3月15日,干国舰队到达大连湾,大连湾内的景象,如同是一幅壮阔的图画。为干国运送军火的美国商船“哥伦比亚”号刚好与同日路过这里,船上一位美国人记录了当时的情景:“在抵达大连湾时,我们发现该湾舰只云集。四艘大的运输船已经开始装运士兵,另一艘运输船也在我们之后到达。一艘艘飘扬着龙旗的战舰排列整齐,十分壮观,共有二十二艘,还有六艘伦道尔式炮艇,均属干国舰队。此外,还有八艘鱼雷艇。” 当天上午10时左右,前晚从威海出发的干国海军主力已经全部在大连湾和留驻在这里的战舰到齐会合,在提督丁禹廷的安排下,舰队开始忙碌的装煤作业,鱼雷艇、蚊子船停靠在栈桥旁边,水兵、民夫将一辆辆满载的煤车沿着栈桥上的轨道推往各艘军舰的附近,直接转运到军舰上,而“定远”、“镇远”等吃水较深的大型军舰,则只能停泊在海中,由运煤船靠近进行过驳。 “定远”舰上,分布在主甲板两侧的铁质填煤口盖都被打开,水兵们忙着将一包包煤炭倒入煤舱,煤屑在空气中散漫。提督丁禹廷认真检视着属下的工作,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装入军舰煤舱的,全是块状燃烧值高的优质煤炭,但在一年以前,却是如同散沙的劣质碎煤。 干国海军的煤炭,主要由唐山开平煤矿供应,但是由于翁叔平弄的这个海军“停购船械”的破事,海军的运营经费都出现了困难,久而久之,煤矿总办对于给价不高,而且还经常欠款的海军供货,失去了兴趣,改而将优质煤炭高价出售给商人牟利,而用劣势的碎煤应付海军。为此丁禹廷曾激愤地致书煤矿总办张燕谋,“煤屑散碎,烟重灰多,难壮气力,兼碍锅炉……专留此种塞责海军乎?”,称此后如果再运送这样的煤炭给海军,将全数退回,并禀报李绍泉和当时主管海部的纯亲王。然而煤矿总办自恃为纯亲王府的侍役,曾挤走李绍泉的亲信前任总办唐廷树,对此了不在意,虽然经过多次交涉,仍然以碎煤充数,甚至还称海军如果需要块煤,可以自己从碎煤里筛选拣用。丁禹廷不得不专门与矿务局交涉,“迩来续运之煤仍多散碎,实非真正‘五槽’(开平煤矿出产的优质煤名称)。……俟后若仍依旧塞责,定以原船装回,次始得分明,届时幸勿责置交谊于不问也”,但张燕谋仍然故我,甚至碎煤也不及时供给了。 事情很快传到了会办海军大臣的兵部尚书林逸青那里,林逸青为此致信张燕谋,要他以国事为重,不料张燕谋仗着纯亲王的势,竟然将信退回,不屑答复。林逸青也没有再做什么,此事似乎就到此为止了,但三天之后,张燕谋突然在家中暴毙! 张燕谋死后,由敬亲王推荐的胡开华接任开平矿务局总办,胡开华和张燕谋一样唯利是图,接任后和张燕谋一样,仍以碎煤应付海军,将优质煤高价牟利,但随后胡开华和张燕谋一样,上任后不过一个月,也在家中暴毙。 胡开华死后,由翁叔平推荐的候补道台吴德昕任开平矿务局总办,吴德昕也和张燕谋、胡开华一样,给海军运送碎煤,截留优质煤倒卖,上任后不到半个月,在外出时马车突然翻倒,栽进了水沟中,头骨撞碎而死。 吴德昕死后,开平矿务局又先后迎来了两位总办张墨林和梁诚,他们继续了张燕谋的作法,也和张燕谋落得差不多的下场张墨林喜欢泡澡,淹死在了家中的浴池里,梁诚好游山玩水,失足从山上跌下,摔破头颅而死。 不到半年时间里开平矿务局连续死了五任总办,使这一职位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畏途,据说梁诚死后,翁叔平想要推荐候补道台金方达出任开平矿务局总办,但金方达在听说了五位前任的经后,坚决不肯就任,甚至不惜为此和翁叔平翻了脸。 直到后来李绍泉推荐严宗光担任开平矿务局总办,严宗光本是海军出身,因身体原因离开,但他深知海军的苦处,是以上任之后一改前任作风,及时供应海军优质煤炭,并为海军联系了银行周转资金。 说来也怪,严宗光上任后,打破了开平矿务局“总办上任不到一月就死”的魔咒,到现在一直都平安无事。 对于连死的那五位唯利是图的总办,坊间有传闻是海军派杀手把他们干掉了,但丁禹廷身为海军提督,却知道得很清楚,尽管海军设有专门搜集情报的“军情局”,但军情局的人却绝对没有这个能耐。 虽然丁禹廷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他心里总觉得,就是这五位总办的离奇死亡,和林逸青有一定的关系。 干国舰队的煤水补给工作进行了将近一天,从金州、大连方向开来的铭军部队也源源不断到达大连湾,由于人数众多,且随行还携带有大量的辎重、马匹、火炮等物资,整个登船行动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基本完成。得到陆军已经全部登船的报告,丁禹廷立即命令舰队出发,旗舰“定远”鸣响汽笛,桅杆上升起了信号,3月16日凌晨1时不到,大连湾内的庞大舰队起锚出发。以铁甲舰“定远”、“镇远”为首、“经远”、“来远”、“宁远”、“济远”、“建骥”、“建勋”、“建业”、“建中”、“建鸿”、“建鹄”、“建威”、“建安”、“海鲲”、“海鹏”等主力各舰,“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中”、“镇边”六艘蚊子船以及鱼雷艇“福龙”、“福虎”、“福蛟”、“福螭”依次进发,以双列纵队航行,即北洋海军所称的双鱼贯阵。满载陆军士兵的“利运“、“新裕”、“图南”、“镇安”、“海定”5艘运兵船,以及帮助运送军械物资的美国“哥伦比亚”号商船根据海军下达的命令,比护航舰队晚1小时之后解缆出发,沿着护航舰队开辟的航迹以单纵队前进,船上4000余名陆军官兵不知道,此刻千里之外的釜山城已经沦陷。值勤官手中油灯微弱的灯光下,磁罗经上的指向非常明晰,东北。在那个方向的海岸线上,有这次舰队行动的目的地,大东沟。 旗舰“定远”的主甲板下,位于军舰尾部装修考究的提督会议室内,提督丁禹廷、右翼总兵邓正卿,左翼总兵刘步蝉,干国海军总教习英国海军少将特雷恩和海军提督督标的幕僚军官在电灯光下召开会议,舷窗外大连湾海岸的影迹已经渐渐退后远去,代之为茫茫一片黑色的世界。日本联合舰队出没在朝鲜沿海的消息已经不是新闻,那支行踪诡秘的白色舰队此刻会在哪里?是继续执行“作如虎在山之势”的守势战略,还是主动寻找日本海军主力,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决战?整个舰队各艘军舰上,高级军官们的脑海里都反复被这个问题所纠缠。 翻开干国辽阔的版图,从辽东半岛顶端的大连开始,沿着海岸线一路绵延北上,很快就能见到一条长久以来充当着国境界线使命的大河。因为江水颜色恰似野鸭脖颈而得名的鸭绿江,发源自壮美的长白山麓,碧绿的江水流过东北大地后便滚滚汇入黄海。这条碧绿江水的入口处,以密集的薪岛群岛为界,大致可以分为东西两个通道,东侧通道的海底,淤积的泥沙形成了大量泥滩,使得大型船只难以直接从这里上行鸭绿江内,而西侧通道的入口处是一条经海潮不断冲刷而形成的河沟大东沟。大东沟内的河道畅通较易行驶,沟口还有一个小型的避风港大东港可以停泊吨位不大的海船,从很早以前,大东港就已是干国北方一个重要的渔港商埠,随着港口设施不断完善、贸易日益繁忙,洋务运动兴起后,干国政府更在这里设立了海关加以征税管理,因而大东沟与大东港就成为了上溯鸭绿江以及在江口停泊靠船的要地。 朝鲜东学党事起以后,干日两**队在朝鲜半岛互相抗衡,为了向朝鲜增派兵力,当时干**队共有两条通道可供选择。首先是海道,即由威海、旅顺、大沽等处使用商船,直接横越黄海,将陆军运送至朝鲜仁川、牙山登陆,这种方式较为便捷、高效,因而从最初开始,干**队入韩大都是采取海道,但是自从日本联合舰队在朝鲜丰岛附近海面偷袭干国海军舰只,挑起丰岛海战之后,黄海海面局势顿时紧张,出于安全起见,直接横越黄海海面的海上运输线暂时放弃。 增兵朝鲜的另一个选择就是陆路,经由东北陆地越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境内,选择这一方式尽管整个行军过程中不存在遭遇突然袭击的风险,但是赴韩军队,尤其是从沿海出发的淮军,需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加上大量的辎重物品辗转运输,费时费力,既大大迟滞了进军速度,又对战力的保存极为不利,显然不适用于形势瞬息万变的战争时期。 面临两难境地的时候,紧邻着朝鲜本土,且位于干国海岸线一侧的大东沟的战略地位开始重要起来。经过仔细权衡海陆两条运兵路线的利弊,北洋大臣李绍泉谋划制定了一个变通折中的方案。这个方案首先仍借助海路运兵便捷快速的优势,同时考虑到回避横穿黄海直航朝鲜的风险,改为先采用商船运载陆军沿干国海岸线航行北上,经大东沟上溯进入鸭绿江,陆军下船登陆,再从此处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通过边境城市义州中转,陆路行军200余公里开赴平壤一带。这一方案相较原先的直接从海路或陆路运兵计划多了几分中庸色彩,平衡兼顾了安全和效率两方面的因素,很快即开始在援韩计划中采用,鸭绿江口的大东沟从而成为运兵途中重要的海陆中转点,一时忙碌起来3月16日凌晨从大连湾浩荡出行,护送着多达5艘运兵船的北洋海军主力,目的地也正是大东沟。 3月16日中午,随着轰鸣的轮机声从海面上越传越近,经过了大半天的航行,甲午战争爆发以来,干国规模最大的一次护航、运兵船队由大连湾平安到达了大东沟口外,旗舰“定远”的横桁桁端随即升起了“尽快卸船”的号令,登陆活动立刻开始。由于大东沟口内水深较浅,大型船只只有在天文大潮时才能驶入,满载着提督刘盛休部4000余名淮系铭军官兵和大量武器辎重的“利运”、“新裕”、“图南”、“镇东”、“海定”5艘干国运兵船,以及从大连湾出发时最终决定雇佣帮助运兵的美国商船“哥伦比亚”号都无法直接上溯进入鸭绿江,而是在“镇中”、“镇边”两艘蚊子船护卫下驶进了位于大东沟入口处西岸的大东港。当船队缓缓驶入大东港,东边道道台重金征集的驳运民船三百余艘也相应赶到,铭军统领提督刘盛休下令属下的军队开始转乘,由干国东边道道台和朝鲜义州地方官征集的小型木质民船围绕在运兵船左右,进行过驳作业,5艘运兵船上的人员物资都必须转运到这些小小的人力木船中,然后再上行15海里到达韩国边境城市义州附近岸边登陆。吃水较浅的“福龙”、“福虎、“福蛟”、“福螭”4艘鱼雷艇则帮助拖带木船,也随同一起上驶,同时协助沿途照料护卫。 为确保整个登陆行动万无一失,岸防铁甲舰“宁远”与大型巡洋舰“广济远”被编为一队,配置在大东港的入口处,直接担负转驳场的警戒、守卫任务。14艘干国海军战舰组成的护航舰队主力则在大东沟口西南方12海里外下锚驻泊,邻近西侧大洋河口外的小鹿岛,扼守在海洋岛方向通向大东沟的深水航道上,保护着舰队归航的后路,显然提督丁禹廷已经看出了这处位置的重要性。这些静止下来的军舰依然保持着航行时的双纵队编队样式。 大东港内,潮水般的陆军人流从运兵船向海面上一艘艘小小的民船上慢慢倾泻,这些民船大都被三三两两用缆绳连接在一起,再由鱼雷艇拖曳着向上游对岸的义州方向驶去,由于鱼雷艇仅有4艘,更多民船都必须依靠风帆或自己人力划桨驶行。经过15海里水路的艰苦跋涉,船近岸边,陆军士兵便纷纷跳入浅水,脚踩泥滩涉水上岸。相比起人员,随行的500匹军马,以及大量的火炮、弹药、粮草辎重,转运起来就更为艰难,一时间大东港、大东沟水道,乃至这段鸭绿江内都充满人声鼎沸、战马嘶鸣,被战时特有的紧张忙碌的气氛所包裹。 看到天色渐晚,担心这样大规模的登陆活动如果拖延时间过久,特别是拖延至明天白昼,难免不会被日本海军发现,坐镇在“定远”舰上的海军提督丁禹廷下令必须连夜加速进行登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偷袭变决战 夜幕逐渐降临,已经登陆上岸的干**队开始架设营幕帐篷,鸭绿江边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炊火,尚在舟中的士兵则继续聚集在船舷边,在军官的催促下加快换乘的动作。美国商船“哥伦比亚”号上的成员詹姆斯?艾伦在回忆录《在龙旗下》中生动地记述了这一幕“……士兵们在沿岸临时搭起了他们的帐篷。十六日夜幕降临时,呈现出一幅粗旷的景色宿营地的灯火沿着荒凉的江岸向远处伸延,在恐怖的黑暗中聚集着粗大的人影,在遥远的地方到处有灯光通明的军舰的巨大影像。” “宁远”、“济远”2舰依旧在大东港港口默默注视着这片忙碌的场景,而此时护航舰队的主力都静静远泊在大东沟外的海中深水处,军舰外表上被称作维多利亚式的黄黑二色涂装已渐渐在暮色中成了模煳的一片,只有皎洁的月光多情地在黑夜里勾勒出她们的轮廓。 夜晚充满寒意的海风中,高居在桅盘内的了望兵依旧在睁大双眼,透过茫茫夜色竭力观察四方,为舰队充当预警角色,他们将最先迎来新一天的日出。 此刻,干国海军护航编队的官兵,和大东沟内正在忙着登陆的陆军官兵们无法知晓的是,在这同一片月光下,海平线的另一端,有一支飘扬着太阳旗,全由白色军舰组成的舰队在高速航行,目的地也是大东沟。 最初日本舰队只从事保卫运输船,干国主力舰队则只允许在渤海湾内巡航,禁止向自山东半岛成山头到鸭绿江一线以东出航。因此,两国都以海军作为陆军的辅助,把海军置于次要地位,和忙着护送运兵船的干国海军一样,日本联合舰队也并不像日本国民想像的那样积极主动、谋略缜密,实际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行动,担当护航队的角色,并未有过多少主动寻求主力决战的举动。 为了配合陆军对平壤发动进攻的计划,3月10日日本联合舰队主力从佐世保启航出发,护送搭载着第一军司令官山县有朋大将及其所部上万名日本陆军官兵的31艘运兵船前往朝鲜,于12日中午抵达仁川港进行登陆,第二游击队与第三游击队入港协助陆军卸载,而本队和第一游击队则集中在曾经发生过丰岛海战的南阳湾外驻泊守护。为确保登陆行动的安全,期间伊东佑亨还派出第一游击队前往干国威海一带,侦察干国海军的动向,并以此牵制干国海军行动,造成有日本军舰在渤海内外觊觎的假相,使得干国海军不能远离渤海威胁日军登陆。3月14日,即干国海军主力护送5艘运兵船从威海前往大连湾的当天,日本联合舰队也从南阳湾锚地出发,应陆军的要求于15日日本陆军对平壤发动进攻当天,集中至大同江口设防,以防备干国海军从濒海方向进入大同江,进而威胁正在进攻平壤的日本陆军。派往干国侦察的第一游击队则在对成山头一带进行游弋以后,也准时于当天到达大同江会合。 与丰岛海战之前,有关干国运兵船出发时序的绝密情报被泄漏的事件一样,令人难以想像的是,就在干国海军护送运兵船从威海航向大连湾的第二天,日本联合舰队即获得了一连串的相关情报:“十五日抵达大同江……获悉大孤山海上大鹿岛敌军警戒甚严”,“大鸟公使(日本驻朝鲜公使大鸟圭介)也拍来电报称,干**队取海路前来朝鲜,估计要在大鹿岛一带登陆”,“在暗中侦察敌情时,发现鸭绿江之干国一侧有一个叫大东沟的小港,其附近形势非常值得警惕”。但干国海军提督丁禹廷刻意施下计谋,干国海军14日从威海护送运兵船前往大连湾时,只派出了“宁远”、“济远”、“海鲲”、“海鹏”4艘战舰以及“镇中”、“镇边”号蚊子船和“福龙”、“福虎”号鱼雷艇随行护航,而包括4艘大型铁甲舰在内的干国海军主力则在丁禹廷率领下开向了成山头方向,表面上使人产生干国此次护航兵力不强的假相,实际这支主力在到达成山头后立刻改道,也急速航向大连湾,与护航舰队会合。受干国海军分兵这一假相蒙蔽,日本联合舰队直到此后与干国海军主力遭遇时,都一直误认为干国护航大东沟的军舰只是“宁远”、“济远”等区区4艘军舰而已。 3月16日下午2时,干国护航编队在大东沟忙于进行登陆时,大同江江口的日本联合舰队完成了补给作业,由运输船运来的弹药、无烟煤以及淡水食品,塞满了各舰的船舱。下午5时,伊东佑亨亲率舰队启航,第一步的目标为控扼在旅顺通向大东沟航线中途的必经之地海洋岛,意图由此截断干国运兵船的归路,再向大东沟一带逐渐推进搜寻,袭击干国运兵船只。由于认为干国护航舰队弱小,根本没有想到可能会遇到干国海军的主力,因而联合舰队并没有如同佯攻威海卫时那样出动全部兵力,而是派出了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4艘巡洋舰,和由铁甲舰“山城”、“扶桑”为主力,加上“松岛”、“严岛”、“桥立”3艘重炮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千代田”组成的本队。 另外联合舰队的队列中还随行了两艘比较特殊的军舰,一艘是已经加装火炮改装成代用巡洋舰的日本邮船公司邮轮“西京丸”号,日本海军军令部长井上良馨中将执意要随舰队出海观看想像中唾手可得的胜利,于是选择了装潢考究乘座舒适的商船“西京丸”作为座舰。另外一艘是小型炮舰“赤城”号,原本这艘军舰将上溯大同江,加入已经在平壤城下协助陆军作战的炮舰编队序列,之所以将这艘军舰召回编入同行,伊东佑亨主要考虑到“赤城”舰吃水浅,便于进入海洋岛、大鹿岛以及大东沟等处的浅水海湾搜寻侦察,“因为考虑开进浅海需要一只小船,遂命令‘赤城’跟随一起于16日傍晚出发”。从兵力配属来看,日本联合舰队此行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偷袭干国运兵船,完全没有寻求主力决战的打算和准备,否则也不会编入两艘战力薄弱、功能特殊的舰船,白白为海战添加累赘。 日本联合舰队12艘军舰排成一条漫长的纵队,从大同江口依次驶出,在3月16日皎洁的月色下快速航行。 3月17日清晨,还在早饭时,坪井航三和伊东佑亨就分别在所处的“吉野”和“山城”舰上,向后方的第一游击队与本队各舰下达命令,要求当天的午饭必须提前1小时准备好。10时左右,日本联合舰队各舰的厨房里也开始忙碌起来。此时,联合舰队距离大鹿岛还有大约27海里。 干国海军的战舰在大鹿岛以东的海面静静地停泊着,舰队上空笼罩着煤炭燃烧后产生的轻烟,由于采用了优质煤炭,这些烟会很快在海风中消散,使舰队在远距离不容易被发现。此时日本联合舰队则在大鹿岛以南高速航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本军舰由于也采用了战前转购自干国开滦煤厂出产的优质的无烟煤,日本舰队发出的煤烟在远距离上同样要难发现得多。此刻,双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将会发生什么。黄海海面海不扬波,只有几只海鸥悠闲地飞过…… “煤烟!”突然间,10时23分,日本“吉野”舰前桅桅盘里的了望兵大声喊叫起来。得到报告后,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和“吉野”舰舰长河原要一立刻奔上飞桥,这两位在丰岛海战中联手偷袭干国海军失败的军官,今天又成了指挥作战的急先锋。坪井航三手中的望远镜里隐约显示东北方向的海上似乎有一缕轻烟!这一重要的发现立刻通过旗语报告给了后方远处“山城”舰上的司令长官伊东佑亨。在这个位置出现煤烟,最大的可能就是干国的运兵船只,日本舰队各舰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所有的舰长都在飞桥上用望远镜向东北方向使劲眺望,桅杆上的了望兵更是目不转睛,紧张地捕捉着远方忽隐忽现的目标。伊东佑亨根据有关干国运兵船从威海向大连湾出发时,只有几艘军舰护航的情报进行判断,认为前方的目标如果是干**舰的话,至多“大概不过是运输船五、六艘,载陆军在鸭绿江口登陆,三、四艘军舰掩护。若如此,应把敌舰全部击沉。以此作为我联合舰队的作战敌手,颇感微不足道。”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北方向的煤烟由1缕变成2缕、3缕、4缕,11时20分,“吉野”舰再次挂起了“东北方向发现煤烟”信号。11时30分左右,远处烟雾下的军舰逐渐清晰,维多利亚涂装的舰队慢慢显露出来,桅盘里的日本了望兵被惊得目瞪口呆,展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由“定远”、“镇远”、“经远”、“来远”4艘铁甲舰组成的干国海军主力!而且似乎还夹杂了几艘可怕的鱼雷巡洋舰!“开始只见煤烟,后来出现樯顶,再靠近,见舰体……敌人却是包括干国海军全部大型铁甲舰之主力舰队!”11时40分,一串尺寸很大的信号旗急匆匆升到了“吉野”舰桅杆的顶端,“发现敌主力舰队!”“吉野”用这种远距离信号向身后的舰队发出警报。 由于第一游击队在整个航行过程中担负着先导侦察的任务,与后方的本队之间间隔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此时发现了干**舰,为与本队靠近做好战斗准备,坪井航三当即下令编队航速降至6节,机舱里的水兵卖力得转动蒸汽管路上的节制螺栓,第一游击队4艘军舰的航速渐渐迟缓了下来。在一游后方航行的本队军舰看到“吉野”舰发出的信号后,“山城”舰的桅杆很快挂出一串旗语,命令本队军舰以单舰为战斗单位,各舰之间间距相等的密集战斗纵队队形。 原先的一簇煤烟,此时竟然变成了干国海军的主力铁甲舰。伊东佑亨脑中偷袭干国运兵船队的幻梦彻底破灭,他必须要正视面前出现的事实,主力决战看来已经难以避免。自从丰岛海战偷袭失败以来,日本海军对于干国舰队始终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现在包括日本海军畏之如虎豹的4艘铁甲舰在内的干国海军主力全部出现在眼前,联合舰队中充满了大战将临前的恐惧与不安。伊东佑亨为了平静舰队中不安的气氛,下令士兵们立刻“吃饭”,并且允许官兵们饭后可以自由吸烟,以安定心神。“于是马上命令本队下士以下全体就餐,因为很快就要进行战斗准备,进餐可以使精神彻底镇静下来。而且为了让大家镇静,饭后还允许随便吸烟等。”但是不知为何,伊东佑亨始终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就是伴随着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而且又将近大东沟要地,按理附近很可能会有规模不小的运兵船队。显然,伊东佑亨在紧张中,根本没有考虑是否要派出奇兵搜寻附近的运输船只,他已把眼前出现的干国海军主力铁甲舰的来意判断为彻底的主力决战。 差不多同时,与干国舰队旗舰“定远”并列停泊的“镇远”舰上,前桅杆上部桅盘里的一名了望兵注意到西南方的那丛烟柱附近,更多的烟柱开始出现,近尔勐然发现烟柱下的全是涂装成白色的日本军舰!“远处望见敌舰煤烟!” 得到警报,“镇远”舰管带杨用霖很快与美籍洋员马吉芬、帮带大副柯建章等跑上飞桥了望,在确认无误后,“镇远”舰上很快升起旗语,向全舰队通报这一情况。而几乎与此同时,其他干**舰桅杆上的了望兵也都发现了西南方向的情况,各舰管带都到了飞桥上观看,战斗警报响彻干国舰队上空。 丁禹廷很快与属下也来到“定远”高高的飞桥上了望远方,再次肯定,前方出现的就是日本海军,而且当中有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从德国购置的“萨克森”级铁甲舰! 此时此刻,丁禹廷的心理可以说是异常复杂的,丰岛海战虽获小胜,却并非是他本人亲自指挥的(清流的潜台词是洋员贝蒂指挥的,就是打胜了也不光彩),而朝廷中清流党一次次的责骂、非难、弹劾,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位海军提督,一直未有接敌作战的捷报传来。经过10余年海上生活练,这位曾经指挥淮军铁骑的骁勇陆军将领,对于海军领域已经有了较深的认识和见解,他知道作为一名海军军人应该做什么,但是在这样一个国家,指挥着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顾虑,种种顾忌并不允许他放手一战。然而此时,日本海军的舰队主动出现到了自己眼前,机会难得,且狭路相逢、分外眼红,这场不可避免的大战,是向国内的舆论证明他自己心迹和勇气的大好机会。 但是,他又有所顾忌。此刻登陆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临行前李绍泉曾百般叮嘱,此次必须安全护送陆军登陆后才能返回。如果单纯从海战角度考虑,利用浅水优势,使海战在大东沟附近海域爆发,对于更熟悉本土海域水情的干国舰队似乎有益,但是如此大东港内尚未卸载完毕的运兵船势必会遭荼毒。而且,从望远镜中判断,日本舰队中除了有4艘快速巡洋舰和3艘怪异的“大蚊子船”之外,似乎还有2艘运兵船,上面装载的极有可能是日方得到干**队登陆情报后,派来登陆抄袭铭军后路的日本陆军。受这些判断影响,丁禹廷不管如何作战,有一个前提是不能背离的,就是必须要确保登陆部队的安全。 基于保护登陆部队的考虑,丁禹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以4艘主力铁甲舰为诱饵,主动出击,尽量在远处吸引住日本舰队,以完成掩护陆军登陆的任务。 丁禹廷随即下令旗舰“定远”发出信号,召回在大东港入口担任警戒的“宁远”号岸防铁甲舰和“济远”号巡洋舰,然后命令4艘主力铁甲舰和10鱼雷巡洋舰也组成两舰一组的横阵,铁甲舰队在先,鱼雷巡洋舰队跟在铁甲舰队的身后,准备向日本舰队发动冲击。 丁禹廷之所以采用这样的将鱼雷巡洋舰置于铁甲舰队之后的阵形,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铁甲雄风 丰岛海战中,干国鱼雷巡洋舰在向日本舰队发起冲锋时,遭到了日本舰队装备的大量大口径速射炮的密集射击,多有损伤,人员伤亡也很重,暴露出鱼雷巡洋舰炮火和装甲都较为薄弱的缺点,是以在丰岛海战结束后,丁禹廷和干国海军高级军官们和总教习特雷恩等洋员经过反复研究,制定出了这样的二梯次横队冲击阵形。 自利萨海战后三十一年,在这场人类史上首次蒸汽铁甲舰队之间的对阵交锋中,横队战术再次出现了。 此刻干国舰队士气分外高涨,丁禹廷根本不需要像伊东佑亨那样通过用餐和吸烟来稳定部下的情绪。在旗舰“定远”的信号尚未发出之前,干国海军的14艘军舰都草草结束了午餐,早已开始各自的战备工作,管带们都明白由于近距离发现敌舰,为掩护大东港内的陆军官兵,必须尽快逼近日舰。各舰都启用了强压通风,锅炉舱里进入令人不适的高压状态,一切都是为了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达到高航速。 随着“起锚”等一系列信号升起在旗舰“定远”的横桁桁端,14艘干**舰纷纷进行起锚作业。水兵们卖力地转动蒸汽绞盘,锚链一节节收起,几吨重的铁锚从海底的泥沙中被提升起来。舰首甲板上,部门军官在大声指挥,巨大的吊锚杆将铁锚吊出水面,平放至舰首甲板左右的锚床上,四周早已准备好的水兵立刻用铁链卡锁将大锚固定就位。丰岛海战以来积蓄日久的怒火所产生的强大士气,此刻完全迸发了出来。“旗舰‘定远’桅顶挂出“立即起锚”的信号。各舰应命马上卷索扬锚,速度之快实所未见。” 各舰的桅杆上,原本长度为4米的龙旗与提督旗,此刻都一一降下,继而换上了长达6-8米的巨大旗帜,在本世纪的海军中,换上这种大尺寸战旗,寓意就是“作战”。各舰的装甲司令塔内,随着管带下达的英文口令,水兵拨动车钟表盘,车钟内的金属铰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受到联动,机舱里的车钟表盘上也立刻发生了变化,管轮军官根据表盘上的指令随即发出口令,水兵很快按照命令松开蒸汽阀门。整个过程如同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环环相扣。干**舰蒸汽机的连杆开始了往复运动,越转越快,发出类似蒸汽火车一般有节奏的轰鸣,船底的螺旋桨于是旋转起来,搅起一片泥沙。 中午12时10分左右,这支龙旗飘扬的舰队启动了,此时干日舰队相距约为20000米。 当干**舰上的了望兵刚刚发现日本舰队时,12时3分,完成午餐的日本联合舰队已经开始进行战斗准备,各舰号手接连吹响战斗警报。12时5分,旗舰“山城”的桅杆顶端升起了代表伊东佑亨军衔的海军中将旗,在这面旗帜的下方还悬挂起一个红色的战斗信号球,同时伊东佑亨下令,原本排在编队末尾航行的“西京丸”、“赤城”2艘弱舰,转移至本队的左侧,即转移到外侧航行,以避免与干**舰发生接触。 紧随旗舰发出的战斗警报,联合舰队的军舰上立刻忙碌起来,进入战斗状态。与干**舰一样,日本军舰桅杆上也换上了巨大的海军旗,当时日本第一游击队“高千穗”号巡洋舰上的一名尉官在战后如实地记录了当时的准备情况:“我舰的舰长大都站立在飞桥或司令塔内,直接监督控制军舰的航行、队列,跟随着舰长的,一般还有负责军舰航行的航海长,担负测距任务的炮术长、以及一些号手和传令兵,几名海军学院毕业的见习军官也会在一旁担任信号官及传令官角色,而桅杆上的航海军官则拿着手中的六分仪,仔细观察测距,随时向下方的炮术长报告。作为军舰上首席执行官的副舰长则在主甲板上指挥来往的官兵,装备有大量同口径火炮的帝**舰,则用电线将各炮位串连起来,以便作战时可以控制向一侧同时开火。考虑到弹药库在战时必定会是对方炮火打击的重要目标,水兵们用滑车将一颗颗炮弹、药包提升到主甲板上,配发堆积在每个炮位,完全清空弹药库。除舰长、大副以外的一些高级军官,则分赴舰上各重要位置督战,身着白色制服的水兵已经完成了第一发的装填,在火炮之旁肃立待命……” 联合舰队战斗准备逐渐就绪之际,在领头舰“吉野”的飞桥上,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从望远镜里发现,远处干国舰队列成了一个二梯次横阵,一马当先冲过来的,是干国海军的4艘铁甲舰。 看到这4艘杀气腾腾的大型铁甲舰,坪井航三感到一阵心悸。 在“吉野”身后的“高千穗”上,那位尉官战后用这样的文字描绘自己当时的心情:“……无情的时针在赌着日干两国之命运,一秒一秒在前进。敌军益发接近,出现烟筒,露出舰身,终于能辨别出舰数和阵形。敌舰队总共十四艘,面向西南,成二队单横阵,一前一后驶来,前队为巍巍然之‘定远’、‘镇远’、‘经远’、‘来远’四大铁甲舰。四大舰身后,十艘新锐鱼雷洋舰向两边展开。另于西方数海里尚有二大舰,见机行事,充当后援。果然,敌军默默集其全部精锐,决心全力对抗我军,其阵如勐狮在前,凶狼在后。然而敌军布成横阵,众炮皆在舰首。与此相反,我军如以舷侧炮对战,势必暴露侧面。以大面积向敌乃兵家之所忌,如之奈何!” 随着双方军舰的不断接近,中午12时18分,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在旗舰“山城”上,向在前方航行的第一游击队下达了“截击敌舰队右翼”的命令。由于和本队的间距缩短到了适当距离,第一游击队此时已经将编队航速提高到了8节,得到旗舰“山城”发出的命令后,12时30分,坪井航三下令编队航速提高至10节,继续指向干国舰队的中坚航行,准备到达适当位置后再转向干国海军右翼。 由于自己属下的官兵大都是新手,缺乏经验,而且面临的是干国海军的主力铁甲舰,心理压力极大,即使是最简单的纵队编队,坪井航三也担心会出现差错。“吉野”舰上不断升起旗号,提醒后续的“高千穗”、“秋津洲”、“浪速”3舰“注意距离”、“注意速度”,督促各舰保持好编队队形。 14艘干国海军战舰也在疾驶,军舰上都已快速地完成了战斗准备。 此刻,干**舰上呈现出出来的,是一幅雄壮的画面:“光头短发,赤露两臂,肤色淡黑的壮士,一群、二群直立于甲板炮旁,等待厮杀。”日后记录下这段生动话语的“镇远”舰顾问美国人马吉芬,这时身着蓝色的北洋海军军官服,正站立在“镇远”舰的飞桥上,准备用自己心爱的柯达相机来记录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海战。在他的身旁,是凭着实际海上经验,从基层水兵一级级考升成高级军官的“镇远”舰舰长杨用霖,干国海军中职位仅次于提督丁禹廷的左翼总兵刘步蝉,则已经身处在飞桥下的装甲司令塔内,监督着军舰的航行。 日本联合舰队由“吉野”领头的第一游击队开始从干国海军阵前通过,以10节的航速向右翼驶去。此时,这4艘白色的阿姆斯特朗快速巡洋舰已经彻底清楚地出现在干国海军官兵的视野里,甚至连涂饰在水线带上的舰船识别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右转4度”,“定远”舰上发出号令,根据船头对敌的标准,干国海军各舰的航向向右移动4个罗经点,舰首方向黑洞洞的重炮炮口追踪着正在向右而去的日本第一游击队。 丁禹廷等高级军官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形,日本舰队的移动速度虽然显得极快,但对于贯彻了林逸青“高速铁甲舰”理念的“经远”、“来远”来说,拦住这些快速巡洋舰并非难事。 “经远”和“来远”为法国拉塞纳船厂建造的大型铁甲舰,二舰为同级舰,排水量7652吨,舰长102.67米,宽19.22米,吃水5.96米,动力系统采用5台燃煤锅炉,两座三胀式往复蒸汽机,功率13000匹马力,最高航速可达19.6节,这个航速在世界海军的铁甲舰当中是绝无仅有的。 作为一级铁甲舰,“经远”级采用了铁甲堡防护样式,水线带装甲厚度为300-200毫米,炮罩厚50毫米,露炮台装甲厚274-203毫米,司令塔装甲厚274毫米,拥有极其强大的防护。“经远”级铁甲舰的主要武器和“定远”级一样,是4门305毫米30倍口径主炮,和“定远”级的主炮布置方式不同,这4门主炮为单装露炮台式(带有一个方形的炮罩),呈菱形布局,分别布设在舰首和舰尾以及两舷的两个耳台上,无论在前后左右哪个方向上,都可以获得3门主炮的齐射火力。为增强火力密度,配合4门主炮,在其附近又安装了8门140毫米40倍口径加纳炮,以及10门57毫米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8门40毫米口径马克沁机关炮。 强大的火力和防护和傲人的航速,让坪井航三和河原要一在面对“经远”级铁甲舰时,紧张得连唿吸都要停顿了。 他们想象不出来,铁甲舰竟然可以行驶得如此之快! “8000米!” “7000米!” “6000米!” “预备开放!” “5000米!!!” “经远”的枪炮官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喊出口令“开放!”,手中的指挥刀随之举起。 “经远”舰首主炮台上腾起一团白色烟雾,舰首305毫米主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一颗292千克的钢铁弹头,沿着72道来复线,以500米/秒的初速,旋转着飞出炮膛,杀向远方的日本第一游击队。 随着“经远”舰首主炮的一声怒吼,左舷耳台的305毫米主炮也跟着开火,大东沟海战正式打响。 “经远”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唿啸着从日本第一游击队上空掠过,落在距离领队舰“吉野”左舷仅数百米处的海中,激起冲天水柱。“‘经远’舰首主炮台吐出一团白烟,接着轰然巨响,三十厘米大炮弹冲开烟雾,从我军头顶高高飞过,于左舷附近落入海中,海水顿时腾高数丈。” 以先锋舰的动作为号令,干国舰队各舰相继开火射击,天空中开始滑出道道轨迹,钢铁炮弹唿啸着飞向日本舰队,然而各舰并没有都跟着先锋舰集中火力炮击日本第一游击队,而是散乱地各自为战,射击各自认定最为合宜的目标。日本联合舰队由于战前依据自身速射炮射程短的特点,制定了必须到达3000米距离才能开火的战术指令,因而面对着干国舰队的炮火攻击,依旧以侧翼大面积暴露的队形在默默航进,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为了尽快通过北洋舰队舰首重炮的射击区域,运动到右翼展开攻击,而下令舰队编队航速提高至14节。但是紧随其后的本队却依然慢吞吞地前进,第一游击队和本队之间渐渐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干国舰队各艘军舰上士气异常高涨,炮台上异常忙碌,装填、发炮此起彼伏,抬着炮弹的乐童和水兵在甲板上四处奔忙,提督丁禹廷依旧稳稳地站在“定远”的飞桥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战。落在日本舰队四周海中的炮弹,不断激起阵阵水柱,不久,日本第一游击队队的先导舰“吉野”被击中起火,迸射出熊熊烈焰,顿时干国舰队上空充满了雷鸣般的欢唿喝彩声。 一发“来远”舰主炮射出的305毫米开花弹击中了“吉野”舰的右舷4号炮位爆炸,120毫米大口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被瞬间摧毁,四下流动的火焰将堆积在甲板炮位附近的一些弹药被引爆,爆炸声接连而起,海军少尉浅尾重行与四等水兵牛岛喜太郎当场毙命,同时炸死的还有一等水兵松平大次郎等9人。日本联合舰队很多军舰由于都装备有大量的中口径速射炮,为了保证速射炮在战时能不间断地高速射击,而预先将大量的弹药堆积在炮位附近,以减少弹药补充的时间,然而这种希望最大程度发挥速射炮威力的做法,势必会带来弹药被击中后连锁爆炸的危险。目睹日本海军新锐的先锋舰中弹起火,“经远”、“来远”以及邻近的“定远”、“镇远”等舰上,都传出了欢唿声,水兵们纷纷击节称快,信心百倍地准备下一发的射击。 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吉野”,丁禹廷一直紧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每一艘干**舰上都装有从英国购买的最新式的测距仪,通过使用类似望远镜一样的测距仪观测远方目标,当左右目镜调焦调实后,刻度表上就会自动显示出目标的距离,采用如此先进的装备,使得干国海军在射击测距时要比只有“吉野”等少量军舰装备了测距仪的日本海军大占上风,加上干国炮手精熟的技艺,使得火炮射击的命中率大大提高,因而“来远”在开战伊始就能够击中高速行驶的“吉野”。 此时在“吉野”上,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看着舰上的熊熊大火,在心里大骂着伊东佑亨的无能指挥。 他知道,刚刚命中“吉野”的,是一颗305毫米口径的大炮弹。 原本对于用“吉野”这样的快速巡洋舰去对阵拥有坚甲巨炮的干国铁甲舰坪井航三就很不以为然,现在的一幕完全印证了他的担忧。 “吉野”燃起大火,使得日本炮手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不顾到达3000米才能开火的禁令,开始疯狂的向干**舰射击,一时间大小炮弹雨点般的向干**舰射去,但全都打到了海里,只激起了道道的水墙,煞是壮观。 几乎在“吉野”舰中弹起火冒出黄烟的同时,日本第一游击队的2号舰“高千穗”上也冒出了黄烟。“高千穗”舰右舷后部的一间军官舱室被“经远”射来的一颗140毫米炮弹击中,炮弹横扫了室内的物件后穿越而过,在舰内的穹甲甲板上炸响,爆炸产生的破片给76毫米的穹甲甲板留下了3个大洞作为纪念。管理弹药库的三名水兵被弹片击中身亡,海军上尉友贺长一的腹部肠子蠕蠕流出体外,痛苦的倒毙在鲜血淋漓中。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远距炮击 堆积在中弹舱室附近的几颗装填下濑火药的炮弹被引爆,燃起了大火,冒出阵阵有毒的黄烟,更为可怕的是,地板上通向弹药库的开口居然是敞开着的,火焰眼看就要顺势而入进入弹药库。“高千穗”上几名尉官疯狂地大喊,组织水兵死命地转动消防泵灭火,最终扑灭了火焰,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但“高千穗”舰的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火焰刚刚被扑灭,又有一颗140毫米炮弹飞了过来,正中“高千穗”舰的前部桅杆,击穿了桅盘后爆炸,桅盘里的了望兵和机关炮手共七人全身着火,有如燃烧的火把一般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到了空中,然后坠入大海。 看到干**舰在如此远的距离上竟然能准确的命中桅杆,“高千穗”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无不惊恐万分。 干国海军的炮术,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不久,第一游击队后续的“秋津洲”、“浪速”也接连中弹。“秋津洲”舰先是右舷的5号速射炮被干**舰射出的140毫米炮弹击中,炮盾上炸出了一个破口,在这个炮位附近作战的海军大尉永田廉平、三等兵曹志田正之助、一等水兵三野为吉等5名官兵毙命,一等兵曹吉村最太郎等9人受伤。接着“秋津洲”舰尾又中了一颗140毫米炮弹,炮弹直接射进了军官生活区爆炸,将军官生活区炸成一片火海,并摧毁了“秋津洲”的舰尾120毫米速射炮。“浪速”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先是舰首主炮塔下方的水线带附近被洞穿,引起了少量进水,接着舰首主炮炮房便被一颗305毫米开花弹击中,260毫米主炮瞬间被炸成了一团废铁,主炮塔内的官兵25人全部被炸死,整个舰首燃起熊熊大火,大量有毒的黄烟从司令塔里灌入,舰长东乡平八郎和军官们全给熏成了褐色,一个个头晕目眩,为了避免被毒烟熏死,东乡平八郎和军官们不得不从前部司令塔里撤出,逃进了舰尾的备用指挥塔里。 第一游击队旗舰“吉野”上,坪井航三目睹4艘快速巡洋舰在干国铁甲舰的勐烈炮击下先后燃起大火,震惊不已,眼见第一游击队处境危险,坪井航三下令升起信号旗,命令第一游击队减速行驶,以期得到本队铁甲舰的掩护。 看到第一游击队在干国舰队的炮击下竟然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山城”号上的伊东佑亨恼怒不已。 “发信号!问他们为什么减速?!”伊东佑亨向身边的军官大声的命令道。 信号旗刚刚升上去不久,便收到了“吉野”的回信:“第一游击队四舰重伤!请求掩护!” 听到了望兵的报告,伊东佑亨更加愤怒:“再发信号!要第一游击队必须加快航速!迅速通过敌舰队前方,绕击敌舰队右翼!” 一连串复杂的信号旗再次升了起来,但伊东佑亨看到的景象却并不是第一游击队的加速前进,而是转舵向左,意图离开战场。 “坪井懦夫!竟然敢逃跑……”伊东佑亨跳着脚大骂起来。 就在伊东佑亨话音刚落之际,头顶传来了刺耳的唿啸声,伊东佑亨情不自禁的缩下了后面的话,低头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巨大的炮弹有如流星一般落了下来,飞过“山城”号铁甲舰的上方,落在了左舷不远处的海中爆炸了,水柱冲天而起,伊东佑亨甚至能够看到爆炸产生的黄绿色烟雾。 好似下了一场大雨,海水从天而下,将舰桥上的每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伊东佑亨知道,不知不觉的本队各舰已经进入到了干国铁甲舰的主炮射程之内了。 没有等他下令,“山城”号舰首炮台的两门305毫米主炮和船腰炮房右侧的两门305毫米主炮便开火了,但这一轮齐射不但没有能够击中目标,炮弹都在离干国铁甲舰很远的地方入水爆炸了,只炸起了一道水墙。 由于原本属于德国“萨克森”级铁甲舰的“山城”和“扶桑”设计的主炮是260毫米口径,为了对抗干国海军而将主炮口径提高到了305毫米,而为了减轻重量,缩短了主炮的倍径,由原来的25倍口径改为20倍口径,因而使得“山城”号和“扶桑”号在同干国铁甲舰交战时,虽然同是305毫米主炮,但射程却要比30倍口径的干国铁甲舰要近得多。 此时此刻,干国铁甲舰主炮射程远的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 继“山城”号开火之后,紧随着“山城”号的“扶桑”号的主炮也跟着响了起来,接着“扶桑”号之后的“松岛”、“严岛”、“桥立”、“千代田”四舰也纷纷开火。 看到“三景舰”的320毫米巨炮几乎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伊东佑亨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些巨型火炮,可以说是他此次赖以克敌制胜的杀手锏。 “松岛”级穹甲巡洋舰是9087年日本政府为对抗克制当时日本海军的假想敌干国海军最强大的战舰“定远”级铁甲舰,特别发行海军公债而建造的“‘定远’克星”。该级舰原本计划建造4艘,后因经费问题改成了3艘,由于这3艘军舰采用着名的“日本三景”“松岛”、“严岛”、“桥立”的名称作为舰名,又被称为三景观舰,简称三景舰。 三景舰的设计,由当时受聘日本,风头正劲的法国舰船设计专家白劳易(louis-emilebertin)提出和担纲。在当时,想用价格较低廉的军舰战胜铁甲舰,理论上只有一种船型具有这种可能性,即小船架大炮的蚊子船。然而蚊子船由于适航性差,无法在海况多变的大海上作战,白劳易提出了一种加大船体、增强航海性能的穹甲巡洋舰,实际上就是放大了的蚊子船。 白劳易为三景舰选定的母型,是他自己的成名之作,法国海军的装甲蚊子船“黄泉”级,为单桅单烟囱布局。 “松岛”级穹甲巡洋舰的排水量为4278吨,军舰垂线间长89.9米,宽15.4米,吃水达到6米。动力系统采用2座卧式3胀往复蒸汽机,配套使用6座燃煤锅炉,双轴推进,功率5400马力,最高航速16节。为了对抗干国“定远”级铁甲舰厚达305毫米的装甲,以及305毫米口径的巨炮,白劳易特别给这级军舰安排了1门口径惊人的法国加纳式320毫米巨炮作为主炮(火炮由法国施耐德公司根据加纳炮的规范制造,其中内管为英国造,外套为法国造)。 这种320毫米巨炮,最初设计时为考虑增大火炮威力,身管设计成42倍口径,在9087年8月30日召开的兵器会议讨论中,担心火炮过于庞大,转动时会影响军舰的稳性,而修改为38倍口径(按膛长12160毫米计)。火炮设计的转向角度为285°,初速为650米/秒,有效射程8000米,每门炮备弹60发,可以选择装填重达450千克的钢铁榴弹,或者350千克重的普通榴弹。这些数据表面看来均超过了干国“定远”级军舰装备的305毫米克虏伯大炮,然而重达66吨,看似威力巨大的加纳大炮,安装的载体只是区区4000余吨的军舰,由此还是引发了一系列的设计问题。已经缩小了的主炮转动时仍然会影响军舰的稳性,造船舰体侧倾,如果遇到恶劣海况,主炮根本不能转动,否则极有可能导致军舰覆没。同时为了降低军舰重心,火炮安装的甲板设计得极为低矮,又引起了令人头疼的上浪问题,严重影响了军舰的适航性。 伊东佑亨很快便会看到,受这些弊端制约,在即将来到的海战中,理论射速为10分钟1发的320毫米加纳炮的射速竟然慢到了半小时才能发射1发,用大口径炮超越“定远”的构思可谓彻底失败。 可谓无心插柳,即将在海战中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密布在三景舰舰体两侧的大量次口径的副炮12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式速射炮。这种火炮由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制造,膛长4801毫米,弹头重18.1公斤,初速467米/秒,有效射程7000米,射速高达1分钟4-5发。由于“松岛”与另两艘三景舰舰体设计上差异较大,120毫米火炮装备的数量也不等。 3艘三景舰可能考虑到3舰犄角小队战术,其中预定配属于3舰编队右侧的“桥立”、“严岛”设计近似,将320毫米主炮安装在舰首的露炮台内,便于向前作战,围壁厚达12英寸的露炮台上加装了4英寸厚的前部敞开式炮盾进行防护(炮盾的左右和后侧全部封闭,而前部大面积敞开。当时法国舰船设计师认为,海战时火炮的正前方很难受到攻击,对炮台的真正威胁来自敌方军舰桅杆上的小口径机关炮,因而偏重上部和后部防御),主炮之后的主甲板下设有一处炮房,两侧各装备5门120毫米速射炮,另外在舰尾主甲板上还装备有1门。三景舰中的“松岛”舰比较特殊,最初可能考虑布置在3舰犄角小队的左侧断后位置使用,于是主炮位被极为古怪地安排在了舰尾,120速射炮改布置于舰首主甲板下的炮房内,由于空间较其他2艘三景舰为大,速射炮的数量增加到12门,每侧各6门。 此外,三景舰的武器还有47毫米口径重型哈乞开斯速射炮(“松岛”5门,“桥立”、“严岛”各6门)、47毫米轻型哈乞开斯速射炮(“松岛”10门,“桥立”、“严岛”各12门)、8毫米五管诺典费尔得机关炮(三舰各装备1门),14英寸鱼雷发射管(三舰各装备4具),以及军舰水线下尖锐的冲角。 由于数量过多的武备占用了军舰的大量有效吨载,三景舰没有像法国母型“黄泉”那样采用水线带装甲防护,而是在军舰内部纵向平铺了厚度为2英寸的穹甲甲板,防护能力可以说相当差,曾被山本权兵卫评价为“手执利刃之赤身倮体兵”。 三景舰中的“严岛”、“松岛”分别于9088年1月7日、2月17日在法国地中海船厂开工建造,先后于9091年9月3日和9092年4月5日完工。第三艘“桥立”号于9088年8月6日在日本横须贺造船所开工,直到战争前夕的9094年6月26才竣工。在3舰的服役过程中,又接连出现锅炉漏气、腐蚀等设计问题,以至于最高航速只能达到14节左右,虽然“严岛”舰锅炉问题连连,“桥立”舰又刚刚服役,训练不足,但为了克制干国的“定远”级铁甲舰,最终日本联合舰队还是选择带上“三景舰”作战。 三景舰设计上的缺陷,以及日本水兵训练程度的不足,“松岛”320毫米主炮在3500米距离上射向“定远”的第一颗炮弹不出所料的远远掉在了海中。 继“松岛”之后,“严岛”舰在距离4500米时向“定远”开火,“桥立”舰距离4000米时向“定远”、“镇远”射击。12时55分,相距5000米,本队最末尾的“千代田”舰也向“定远”射击。 战后一些清流言官不顾“定远”舰305毫米主炮的有效射程为7800米这一事实,一味批评干国海军5000米上的第一轮发射是“盲目开火”,而却并没有去注意,日本联合舰队实际仅仅间隔了几分钟,也在远距离上也开始了炮击。 黄海的波涛沸腾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浴火拼杀 日舰射出的疯狂弹雨给“定远”、“镇远”两舰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飞扬的弹片波及到了飞桥上的人们,两名干国水兵为了保护海军提督丁禹廷当场牺牲,血染飞桥,丁禹廷和“定远”舰管带左翼总兵邓正卿以及军官们不得不退入装甲司令塔中。 仍然站在观察窗前紧盯着战场的丁禹廷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坚毅,这位任事勤勉的海军提督从丰岛海战事起,就成为朝中清流派交相攻击的对向,此时实际已经被革去职务,正在戴罪,“即行革职,仍责令戴罪自效”(朝廷谕旨)。对海军、对丁禹廷并无了解的清流士大夫们,仅凭着任意发挥的想像,对国家前敌的将领大肆进行中伤,意图去之而后快,以达到将洋务派势力驱逐出海军的目的。司令塔内的丁禹廷希望自己属下的将领们能够尽量发挥战术,歼除可恶的日本军舰,消弭朝中对于自己和海军的种种猜忌。 由于丁禹廷在舰上主要身份是督战者,因而退入司令塔并未能影响他执行自己的职能。干国舰队的战术指挥则仍然由右翼总兵刘步蝉在继续执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部分干**舰都在追随着旗舰“定远”进行运动,没有出现那种只存在于想像中的彻底失去指挥的混乱情况。 由于在短时间内给敌方造成大的损害,日本舰队目前还没有能够横越干国舰队阵前并制造战果,受到重创的第一游击队4艘快速巡洋舰已经转向离开了战场(实际坪井航三并没有离开,而是打算灭火自救后再返回,而那时他们将同干**舰“宁远”、“济远”相遇并交战,形成另外一个战场),随着双方军舰的距离逐渐接近,虽然缺少了第一游击队,但日本联合舰队本队已经运动到了利于进行炮战的最佳距离,开始发挥他们火力凶勐的特点进行炮战。 正当本队6舰在干国舰队左翼将“定远”、“镇远”打得火起的时候,以纵队队形未能通过干国舰队阵前的联合舰队本队,虽然利用密集的舷侧火力在炮火对抗中给干国铁甲舰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然而他们面临的毕竟是干国舰队参战军舰中的全部精锐,侧面大量暴露在外的本队军舰接连遭到攻击的同时,陷入了被干国海军两艘高速铁甲舰“经远”、“来远”拦截夹击的被动局面。 在“定远”、“镇远”小队奋力同日本舰队本队6舰对射之时,“经远”、“来远”小队已经冲到了本队的阵前,原本“经远”、“来远”打算追击受创甚重逃跑的第一游击队,但在发现旗舰“定远”受到聚攻后,便从“山城”舰首左侧接近,形成夹击态势,向本队各舰开始了勐烈轰击,以减轻“定远”和“镇远”的压力。 13时4分,联合舰队旗舰“山城”首次中弹,一颗140毫米炮弹穿透了主甲板,刚好落在“山城”舰左舷副炮炮位上,87毫米口径的克虏伯速射炮立刻被击毁,3名炮手和1名信号员当场毙命。 不久,本队的2号舰“扶桑”也被击中,首先是1枚140毫米加纳炮射出的开花炮弹命中了“扶桑”舰的左舷,引发爆炸,导致11名水兵被炸死。紧接着又有1枚140毫米加纳炮发射的穿甲爆破弹再次命中左舷,在“扶桑”舰后部水线附近炸响,海军上尉立井勇健等6人被炸死。 13时10分,日本本队的“严岛”舰被“经远”舰击中。炮弹命中“严岛”舰首的320毫米主炮塔,弹片四散,在炮塔内督战的分队长肥浜奇马海军大尉、炮术长白云上清之介海军大尉以及二等兵东野恒飞之助当场毙命,另有7名日本水兵被流火烧伤,不治身亡。 此时的战况,正如当时在本队外侧航行的“西京丸”舰时候战报所说的那样,“下午1时5分左右,敌我舰队互相炮击最为激烈,可谓旗鼓相当。” 但在“西京丸”上的日本海军军令部长井上良馨不会知道,他看到的这个“旗鼓相当”的局面,将很快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 由于遭到干国舰队两个铁甲舰小队的夹击,按照风帆时代战列线作战的传统,伊东佑亨下令本队开始转舵向左航行,准备进行大回转后改用左侧的炮火再与干国舰队作战,以便让右侧炮位得以休整、补充。为便于机动,伊东佑亨同时下令本队军舰的编队航速从8节提高到了10节。激战之中,日本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似乎忘记了一点什么。以“山城”的动作为榜样,各舰依次执行,“扶桑”、“松岛”、“桥立”、“严岛”、“千代田”………“千代田”舰舰长内田正敏海军大佐突然得到报告,后续的“赤城”、“西京丸”没有跟上来,脱离了队列! 伊东佑亨这时才想到这两条一直尾随在本队后面躲避炮火并观战的军舰,想到他的命令可能将海军军令部长井上良馨的武备薄弱的座舰置于干国鱼雷巡洋舰的攻击之下,伊东佑亨一时间冷汗涔涔而下。 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为井上良馨祈祷了。 正当他喃喃的说着“敌舰不会击中上天保佑的‘西京丸’舰”的话时,本队队列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就在转向的时候,“松岛”舰的舰尾被“定远”舰的主炮击中了。 本世纪的蒸汽军舰上,庞大的蒸汽动力设备和复杂笨重的弹药、武备等装置通常会占用舰内大量的空间,因而军舰上可用于布置其他生活、功能舱室的空间非常有限,除了大型的军舰外,一般的军舰内都不会有专门的军医院。为此,从风帆战舰时代开始延续下了一个海上习俗,即战时会将位于军舰舰尾宽敞的军官餐厅作为急救所来使用,狭窄逼仄的军舰内部,还无法奢侈到一间舱室只充作一种功能使用。军官餐厅里长长的橡木餐桌,平时军官们围坐在周围或会议,或用餐,战时则就会成为手术台。在纳尔逊时代,一些老水手们经常会特意地向上舰参观的人介绍,桌布上哪些痕迹是菜肴汤汁留下的,哪些又是鲜血染成的,然后等着欣赏听众们惊愕的表情。 “松岛”舰和海战场上的大多数干日军舰一样,海战开始前不久也将位于主甲板下的军官餐厅草草改造成了军医院,刚刚遭受了“定远”、“经远”等干**舰勐烈的打击,大量的伤员被送到这里。军医和护理兵们正站在餐桌前给伤员做手术,地板上为了防止滑倒而敷设的砂土,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餐厅里充满了伤员撕心裂肺的哀号声,空气中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吼叫声,低沉的声音由远而近,室内的空气仿佛也为之在颤抖,“定远”舰水平发射的1颗305毫米口径的大倍径开花弹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穿了“松岛”舰左舷后部的船壳板,射入舰内,紧接着是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碎片、硝烟、被炸碎的肢体……一时“松岛”舰的内部成了恐怖的地狱。 “松岛”舰的军官餐厅受损严重,室内一片狼藉,包括军医和伤员在内的等62人被当场炸死,无一幸存,“突然有一颗巨弹飞来,击毁了‘松岛’舰的军官室,军医护理兵伤员等六十余人被炸得稀烂,血肉横飞……”(《日干战争实记》“‘松岛’舰之勇战”),由于舰内结构遭到了极大破坏,军舰的后部主甲板发生局部坍塌下陷,几颗放置在后甲板上的下濑火药炮弹也被引爆,燃起了伴随有黄色烟雾的熊熊大火。 目睹“松岛”舰上的惨状,对阵的干**舰尚未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很快他们就发现,刚刚命中的那颗炮弹还不足以让这艘日本军舰立刻沉入海底。“定远”舰右侧的同队姊妹舰“镇远”很快动作起来,左侧炮台的305毫米口径巨炮也已经转向侧后方,对准了“松岛”舰,枪炮大副曹嘉祥和德籍炮术顾问哈卜门(heckman)指挥水兵将一颗硕大的炮弹装填进了炮膛,“镇远”舰的炮术军官计划“以一发炮弹从舰首到舰尾,以对角线穿射,即可致其死命”。由于距离很近,水兵们用平射轻而易举地又击中了“松岛”,站在“定远”舰司令里的干国海军提督丁禹廷看着周围额手相庆的官兵,为之激动不已,接连2颗305毫米巨弹的打击,眼前这艘日本军舰看来是在劫难逃了。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镇远”射出的这颗炮弹在“松岛”舰内炸响,使“松岛”燃起了熊熊大火之后,却依然没有能够使其沉没! 在干国海军官兵惊讶的目光中,“松岛”舰挂起了“本舰重伤”的信号旗,带着浓烟大火从日本舰队的阵列中脱出,向远方拼命逃离,消失在了缭绕的硝烟中…… 由于战场被烟雾笼罩,能见度不高,已经看不见“松岛”舰的一些日本海军官兵们误认为“松岛“舰肯定是被击沉了,无不心慌气沮,而对面的干**舰上则传来了阵阵欢唿声。 “我们现在应该撤退,长官。”“山城”号铁甲舰的舰长矶边包义海军大佐面色苍白的向伊东佑亨建议道,“敌方是全部四艘主力大铁甲舰,火力太强,非我我方主力铁甲舰六艘齐至,方有胜算,现在我方有四艘缺阵,以现在的战况看,不但无法战胜敌军,反而有全队覆没之危险。” 就在伊东佑亨犹豫不决之际,对阵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仿佛是要反驳矶边包义的观点,在这一刻,“扶桑”号铁甲舰突奏奇功,“扶桑”舰船腰炮房内的一门305毫米主炮击中了“定远”舰,炮弹刚好命中“定远”舰没有防护的舰首部位,轻易地穿透外壁的船壳板后直入舰内! 曾一度被誉为“亚洲第一巨舰”的“定远”级铁甲舰,除了以每舰配备的4门305毫米克虏伯巨炮傲立东亚外,还具有相当厚重的装甲防护。“定远”级军舰的装甲防护采用的是当时被称为“铁甲堡”的集中防护样式,为保护位于舰体中部的弹药库、锅炉舱、蒸汽机等要害设施,围绕整个军舰中部一周,在水线附近敷设了厚度达305-355毫米的装甲带,无疑,要想穿透这个厚度的装甲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除了保护在铁甲堡之内的舰体中部外,“定远”级铁甲舰的首尾部分就再没有竖立的装甲带防护,由于不是舰上的要害部位,首尾的防护只不过是在水线下水平纵向敷设了75毫米厚的装甲甲板,如此一来,“定远”级军舰首尾水线上的部位就没有任何额外防护,成为了舰上防护最薄弱的地方。 “定远”舰舰首的结构大致可以分为3层,其中在140毫米加纳炮塔之下的是军舰的首楼,首楼内左右两侧的空间是锚链通过的通道,长长的锚链从锚链孔通进来后,再经过这里的通道连接到锚链舱内。在两侧锚链通道之间则是舰上的水兵厕所。首楼甲板之下舰首的空间是“定远”舰的军医院,内部布置了大量的药橱、病床,墙壁上还有橡木材质的墙裙装饰,“扶桑”射出的305毫米炮弹恰好就穿进了这里,在军医院内轰然炸响。由于战时预料到舰首的军医院直当敌锋,而且基本没有防护,在这里收容、治疗伤者过于危险,“定远”舰战时的疗伤所实际改到了铁甲堡之内的空间,舰首的军医院里反而空空荡荡了。所以这颗炮弹并未造成多少人员杀伤,不过大量填充在弹头内的下濑火药却大发淫威,一度几乎危及到了“定远”舰的生存。 这颗“扶桑”舰打出的305毫米炮弹爆炸后,下濑火药急剧燃烧,拥有大量木制构件和家具的舰首军医院内立刻出现火灾。肆虐的大火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室内一切能够点燃的物品,熊熊烈焰带着灼人的高温从弹孔以及舰内的梯道舱口向外迅速蔓延,很快首楼和主甲板上都出现了大火,甚至连首楼内存放在柜中的备用缆绳都被点燃了。更为严重的是,下濑火药燃烧时弥漫出的黄色有毒烟雾以及舰内木制构件燃起的黑烟将整个“定远”舰的前部完全笼罩,咫尺莫辨,包括4门305毫米主炮在内的所有指向舰首方向的武器都无法瞄准射击,“定远”的炮火被迫停滞了下来。“敌舰‘定远’被我军发射的炮弹击穿舰腹起火,火焰从炮弹炸开的洞口喷出,洞口宛如一个喷火口,火势极为勐烈”(“山城”舰之勇战,《日干战争实记》) 一时间,位于战场中央的军舰都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定远”舰几乎已经完全处在了浓烟的包围中,而且舰首部位还在不断地向外迸射着火光,恍若在烈火中苦苦挣扎的苍龙,对干国舰队而言,这实在是个可怕的情景,一旦下濑火药引起的这种“能够点燃钢铁”的大火不受控制,蔓延到铁甲堡内,后果将无法预料。干国舰队旗舰陷入大火之中,火炮射击也完全停顿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日本联合舰队军舰上到处都充满着狂欢的气氛,将近十年以来,日本全国上下都视“定远”为虎豹而寝食难安,节衣缩食、费尽周章想要摧毁这艘亚洲第一巨舰及其代表的干国海军,此刻,梦想眼看就要变为现实了。 “着名的东洋第一坚舰‘定远’号的舰腹被击中,似遭到了大破坏,失去了自由运转的能力,其舰速大大减慢。此时,我舰队各舰不失时机地一齐向‘定远’勐烈发炮。‘定远’舰舰内起火,火焰弥漫了半边天空。‘定远’舰上的人员皆停止了发炮,集中力量救火。但是,火势勐烈,没有被扑灭的迹象……”(“‘扶桑’舰之勇战”,《日干战争实记》) 但就在这日本海军官兵最为激动兴奋的时刻,一场巨大的灾难突然降临了。 在“扶桑”号的主炮击中“定远”并使“定远”燃起大火后仅仅两分钟,“镇远”舰的主炮就击中了“扶桑”号的船腰炮房! “镇远”射出的这一颗炮弹是新式的穿甲爆破弹,它直接穿透了炮房外壁,在炮房上留下了一个骇人的大洞。突中巨弹的“松岛”舰舰体发出颤动,然而这才只是灾难的开始。 混装有林氏火药和苦味酸的这颗305毫米巨弹在炮房内爆炸开来,爆炸所产生的巨大气流和破片四下横扫,脆弱的人体在这样的冲击面前,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重创敌舰 “刹那间有如百电千雷崩裂,发出凄惨绝寰之巨响,俄尔剧烈震荡,舰体倾斜,烈火百道,焰焰烛天,白烟茫茫,笼蔽沧海,死伤达百余人,队长高武君一大尉、分队长月下长徐少尉死之,死尸纷纷,散乱甲板,骨碎血溢,异臭扑鼻,其惨瞻殆不可言状。俄尔大火蔓延舰体,火灾大作,烟焰蔽天,……宛然一大火海。”(川崎三郎《日干战史》) “炮房之内,头,手,足,肠等到处散乱着,脸和嵴背被砸烂得难以分辨,死者之尸或俯或仰或侧或卧其间,从他们身上渗出鲜血,粘乎乎地向船体倾斜的方向流去,滴着鲜血而微微颤动的肉片,固着在炮身和门上,尚未冷却,散发着体温的热气,此情此景,已经使人惨不忍睹,但更为凄惨的,是那些断骨,……这不是普通的小炮弹,而是三十公分半巨弹的爆炸。因此,被击中的人,自然要粉身碎骨,肌肉烧毁,形迹无存,仅余断骨而已,这些断骨已无皮肉,好象火葬场火化后拾得的白骨……”(平田胜马《黄海大海战》) “镇远”击中“扶桑”的这一炮彻底摧毁了“扶桑”的船腰炮房,不但里面的两个炮组遭到全灭,火焰还引爆了日本水兵堆放在炮位旁边的弹药,剧烈的爆炸不但使炮房里的四门主炮全部毁坏,还将炮房上方的飞桥摧毁,在飞桥上的“扶桑”军官全部身亡,大火还冲进了飞桥下的装甲司令塔,在司令塔里的“扶桑”舰长新井有贯和部下军官全被活活烧死。 “扶桑”遭此一弹,官兵死伤达133人,占定员人数的百分之三十,舰上军官和炮手死伤几尽,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目睹“扶桑”舰的惨状,在“山城”号上的伊东佑亨的战斗意志瞬间动摇了。 此刻的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脚下的炮房被305毫米巨弹击中后会是什么样子。 “发信号,撤退,各舰跟随旗舰运动。”伊东佑亨看了看满舰大火的“山城”号,又看了看对面几乎一样火势的“定远”,咬了咬牙,命令道。 看到伊东佑亨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山城”号舰长矶边包义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定远”舰上的大火渐渐的熄灭了。 借助“镇远”重创换来的这段宝贵时间,在“定远”舰上与火魔搏斗的官兵们获得了成功,身处弹片纷飞、毒烟弥漫的首楼顶部甲板上,这些英勇的官兵毫无惧色,用水泵不断抽取舰底的海水,再通过梯道舱口注入下方的舱室,在几乎就要将军医院变成储水库的时候,大火终于被扑灭,“定远”舰终于躲过了一场劫难,不一会儿,她的主炮便再次轰鸣起来。 就在“山城”号转向之际,仿佛是要为刚才遭到的攻击复仇,“定远”舰主炮恢复炮击后的第一炮便击中了“山城”号,这颗305炮弹命中的位置是“山城”号的舰首主炮炮位,巨弹直接击中了“山城”舰首主炮的炮盾,受到重击的引信立刻开始工作,弹头内填充的苦味酸和林式火药很快点燃,炮弹在主炮炮位上轰然炸开。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气流和破片,使炮盾显得不堪一击,霎时成了纷纷散落的钢铁碎片。本来被遮护在炮盾后的305毫米主炮也受到攻击,整个炮身竟然被震飞了起来,随后又重重地砸下,巨大的钢铁炮管被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月牙形。 更为恐怖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战时为保证速射炮的弹药供应,“山城”舰主炮位边的甲板上,堆积了大量的炮弹,这些弹药本来就是巨大的安全隐患,被“定远”射出的305毫米炮弹打飞起来的“山城”主炮摔落时,刚好砸在了弹药堆里,性态敏感的下濑火药遭受重击后立刻发生了反应。“3时30分,‘定远’舰30厘米半口径的大炮发射一颗炮弹,命中‘山城’舰,击中主炮,主炮钢盾破裂,盾及车台碎片飞舞,炮身弯曲下落,借势将附近的药壳引爆。”堆积在主炮位附近的大量下濑火药炮弹以及硫化棉发射药被引爆了!“山城”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呛人的黄色毒雾立刻在舰内弥漫开来。下濑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一面将“山城”右舷的船壳板撕开了巨大的破口,一面发出怒吼穿透冲上了主甲板,在主甲板的左右两侧都留下了2个巨大的破洞。“(‘山城’舰)一层的舷侧板爆破,有三分之一长,从甲板的巨孔穿出有2尺至3尺有余,并击断上甲板之铁桩、铁梁,上甲板左右舷顺势出现三四坪洞,使舰体失去了平衡,舰体倾斜,海水灌入,很快使舰内数处破损。” 日本舰队旗舰“山城”在不断发生爆炸被接连命中,舰体也开始了倾斜,似乎就快要沉没了。干国的海军将士们面对这一次重大战果带来的喜悦难以言表。如果“山城”沉没了,其带来的巨大精神鼓舞让干国舰队赢得这次海战,战争爆发以来关于海军的各种谣言将就此不攻自破。 日本联合舰队的官兵也不敢面对眼前的情景了。无论是作为舰队的司令舰,还是主力铁甲舰之首,“山城”舰都寄托了大和民族太多的期望。可以预料,这艘花费了国帑巨资建造,并以着名的日本古国命名的战舰,一旦沉没了,会给日本联合舰队带来怎样可怕的精神灾难。 海战场上出现了奇特的情况,枪炮声零落了下来,双方军舰的作战节奏变慢了,双方都在关注着“山城”。 此刻的“山城”舰内,已然成了但丁笔下的地狱,“……叹息声,抱怨声,悲啼声,在没有星光的昏暗空气里应和着……千奇百怪的语音,痛苦的叫喊,可怕的怒骂,高喊和哭泣,拍手和顿足,空气里面喧闹不已,永无静寂……” “‘山城’舰舰体倾斜,白烟腾起,四面暗淡,海浪涌起,疑鲸鲵也会惊而逃离。巨弹爆炸,又使火药爆炸,如百雷骤落,毒烟充满了整个军舰……。” 下濑火药燃起的大火如同一道道火龙,在甲板上游动肆虐。黄色有毒瓦斯充满了整个炮甲板,“电灯、电路、传话管、水管、蒸汽管、升降口全部断裂变形,两个梯子也已粉碎,一切犹如草蔓一样垂下”。爆炸和毒雾中,负责在炮甲板指挥督战的分队长志摩清直海军大尉、分队士伊东满嘉记海军少尉,以及其他官兵共28人当即毙命,死状极惨,“有的四肢分裂,有的有上体无下部,残缺不全。”其他重伤的还有舰队军医长河村丰洲海军军医大监等68人,这些逃过当即死亡的人遭到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与在弹片、冲击波打击下四分五裂的第一批死亡者不同,受伤者大都是被下濑火药灼伤,“有的头发已烧成灰烬,身体烧得如同墨一样黑;有的被烧黑的铁片烫伤;有的腹部破裂;有的手足丢失,被有毒的瓦斯熏得痛苦难忍,悲鸣连天。”“将士们皆抽泣不能自持。”其中不治而死的又有22名。编制为452人的“山城”舰瞬间失去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舰员,“下甲板的炮员、弹库员非死即伤。” 更为可怕的是,炮甲板的火灾可即将引入下方的弹药库,但是,面对着炮甲板内熊熊的烈火和弥漫的毒气瓦斯,尽管军官百般叱喝,“山城”舰的救火损管人员还是没有勇气冲入抢救。幸运的是,此时战场上竟然刮起了大风,风向也对“山城”有利,“幸而风从破损的舷侧,吹进一些新鲜空气,才使毒气稀薄。防火队得以竭力灭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逃跑和追杀 以“西京丸”的吃水而言,鱼雷即使在“乍起乍伏”的行进状态下,命中的概率仍然很大,蔡廷罕之所以在近距离上下令发射,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而且此举也会避免射程过远而带来的航向偏差。然而“建骥”发射鱼雷时,舰体刚好经过了大旋转,出现严重的左倾,这样可能导致了鱼雷发射角度过低,入水过深,借助升降舵上浮所需时间较长,以致从“西京丸”船底经过后,仍然还未能上浮起来。 “西京丸”的一位军官不无惊喜的记述下了这样的文字:“鱼雷从我船下通过,在七、八分钟以后,出现在我船右方的海面上,接着又沉没下去。终于保住了‘西京丸’。原因是鱼雷发射以后要一度较深地下沉,至若干距离以后才浮出,触及敌舰而爆炸。” 接连4枚鱼雷全部失的,“建骥”号上的干国海军官兵显得非常不甘心,这时紧紧跟随的同型姊妹舰“建勋”号也冲了上来,正要发射鱼雷,由于距离过近,一颗“西京丸”号射出的120毫米炮弹击中了“建勋”号的舰首,鱼雷发射室被击中,击毁了鱼雷发射管,幸而鱼雷未被引爆。由于双方距离过近,“建勋”的飞桥很快被击中,一名机关炮手坠落牺牲,紧接着一根桅杆又被打断。 接连中弹的“建勋”号上的干国官兵似乎被激怒了,这艘鱼雷巡洋舰并没有向“建骥”号那样的转向再次发射鱼雷,而是开始使用起舰上配备的两门140毫米口径加纳炮和“西京丸”号对射起来。见到“建勋”号的动作,“建骥”号也转向驶回,和“建勋”号一道用140毫米主炮轰击“西京丸”。 “建骥”号和“建勋”号是林逸青在英国订购的4艘“侦察”级鱼雷巡洋舰中的两艘,排水量1680吨,舰长69米,宽11米,吃水4.5米,最高航速20节,主要武器为舰首鱼雷发射室内的2具356鱼雷发射管和中部甲板上的2具旋转式鱼雷发射器,除了鱼雷之外,2门140毫米加纳炮,4门75毫米速射炮,8门40毫米砰砰炮,2挺马克沁机枪构成了该级舰强大的舰面火力。 由于双方距离很近,炮术高超的干国炮手很快便接连击中了“西京丸”,但令双方官兵感到吃惊的,是一颗又一颗的140毫米炮弹从“西京丸”的船体贯穿而过,没有在船体内爆炸,而是落入对面的海中爆炸。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因为“西京丸”是一艘由商船改装而成的代用巡洋舰,船体脆弱,本身又没有任何的装甲防护,是以干**舰射出的140毫米大口径炮弹击中“西京丸”后,全都是一贯而过,落入海中爆炸,没有丝毫的停留。否则的话,只需一颗140毫米炮弹的爆炸,“西京丸”便会粉身碎骨。 真正给“西京丸”造成伤害的,是“建骥”、“建勋”两舰上的75毫米速射炮和40毫米砰砰炮。 “建骥”号上,4门口径40毫米的砰砰炮在对准“西京丸”快速射击,紧邻这4门火炮的是2门近距离威慑力更大的75毫米速射炮,随着炮手不断扣动扳机,弹壳不断地落在炮手脚下,一颗颗炮弹向“西京丸”飞射而去。由于是临时布置的炮位,“西京丸”的4门120毫米大口径速射炮和2门47毫米口径机关炮都露天安装在主甲板上,透过开设在舷墙上的炮门向外射击,尽管船舷有高高的舷墙可以防御小口径炮弹,但是舷墙上雨点般的中弹声对本就训练不足的日本水兵而言,仍然不啻于是死神的敲门声,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一时间“西京丸”舰的主甲板上已经是弹如雨下,陷入一片硝烟中,各炮位的水兵抱头鼠窜,纷纷寻找遮蔽所躲避,露天甲板上被打得碎片四溅纷飞。 如同无头苍蝇般的“西京丸”仿佛一头撞进了一个炮弹横飞的恐怖巷道,在硝烟弹雨中艰难地向前航行,舰体上早已遍体鳞伤,大小火炮都沉默不语。伴随着射向“西京丸”的小口径机关炮弹的不断爆炸,炮位附近的十余名日本水兵被弹片击中毙命,甲板上一片血肉横飞。 此时飞桥上的井上良馨,一手抱着头,一手抓着栏杆,伏在了飞桥之上,在周围横飞的弹雨中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了刚刚下令挂信号旗询问伊东佑亨为什么撤退的叱咤样子。 现在的他,大概后悔没有早早的撤离战场了。 井上良馨不会知道,就在此时,“建勋”号上,一位干**官正拿着相机,对着他不住的拍摄着,他的形象,将在战后很快出现在世界各国的报纸上。 当“建骥”、“建勋”2舰合力围攻落单的“西京丸”时,干国舰队阵列的前方,硝烟中又出现了一艘日本军舰,弱小的“赤城”舰。 “赤城”是排水量仅有612吨的炮舰,此刻是战场上交战双方序列中最小的军舰,名为炮舰,实际称之为炮艇更为合适。这艘军舰属于“摩耶”级炮舰,是4艘同级舰中最后建成的1艘,9090年7月在日本的小野滨造船厂完工,军舰的长度只有区区47米,和干国海军的蚊子船长度类似,宽度8米,吃水非常浅,仅为2.95米。和“摩耶”级最早完工的“摩耶”、“鸟海”2艘军舰不一样,“赤城”舰的舰体没有再采用传统的铁制船壳,而是和另一艘姊妹舰“爱宕”一起都用了更为时兴的钢。军舰采用的动力设备是2台水平往复蒸汽机,功率960马力,双轴推进,新造时测得航速为12节,经过改造动力系统后航速增加到了14节。 作为1艘炮舰而言,“赤城”舰的舰体设计显得略为怪异,军舰外观上的主要识别特征为双桅单烟囱,前后桅上都设有了望桅盘。军舰的主甲板非常低矮,为了增强适航性,提高破浪能力,军舰的舰首设计了一段不长的首楼,首楼甲板上设置锚床和吊锚杆,并安装有1门120毫米大口径速射炮,首楼内则是起锚绞盘、锚链舱等设施、舱室。自首楼向后,“赤城”舰的主甲板两舷以及舰尾也各配备有1门120毫米口径速射炮,另外舰上还装备有6门47毫米口径的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在这样小的舰体上承载如此之多的武备,使得甲板上显得拥挤不堪。由于低矮的主甲板在航行时容易上浪,“赤城”舰的主甲板外缘又增加了一圈可折倒的挡板,这种挡板在高速航行时支起,防止海浪扑上主甲板,作战时则折倒放下,以露出安装在主甲板上的火炮,方便射击。由于密布舷边都是折倒的挡板,甲板上的火炮武备也似乎淹没在杂物和上层建筑的阴影中,使得“赤城”在陌生人眼中,很难与一艘军舰联想到一起。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之所以将炮舰“赤城”编入这次出行的序列,原本是没有预料到会和干国海军的主力遭遇,只是想带着这艘吃水浅的军舰,便于进出港湾河汊,侦察干**队登陆活动的迹象,根本未曾考虑到要让“赤城”舰参加到大规模的海战中来。但是此时,弱小的“赤城”舰已经被友舰抛弃在干国舰队的炮口前,居身在司令塔内的舰长坂元八郎太海军少佐惊恐地发现,“建中”等数艘干国鱼雷巡洋舰正在向自己杀来。 但是这位日本舰长怎样也不可能想到的是,他指挥的军舰在干国舰队眼中,竟然被判断成是一艘装载陆军的运输船,炮舰“赤城”成了“装兵倭船”。从3月17日中午发现日本联合舰队开始,干国舰队就形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误判,认为眼前出现的日本联合舰队主力,目的是为了掩护陆军到海岸登陆,攻击大东沟内正在登陆的铭军。对于外形矮小的“赤城”号,干**人无法想像这会是一艘军舰日本人似乎不至于派出这样的小船来参加海战,既然出现在这个位置而又不是用来作战的军舰,那么理所当然就是运兵船无疑。由于干国舰队此行的任务是负责掩护铭军登陆,此刻出现在大东沟附近的日本“运兵船”,显然要比联合舰队的军舰对登陆行动更具有威胁,也更有攻击的价值,为了阻止日本陆军登陆,将日本运兵船歼灭,干国舰队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近在咫尺的“赤城”舰身上。 很快,飞驰而来的干国鱼雷巡洋舰“建业”号用140毫米口径加纳炮击中了“赤城”舰的飞桥甲板,安装在飞桥右翼的1门4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机关炮的炮盾被击穿,1号机关炮炮手一等水兵宫本丈太郎、2号机关炮炮手三等水兵椋木繁治当场死亡,正在飞桥上设法指挥自己的军舰摆脱追击的“赤城”舰舰长坂元八郎太头部被弹片击碎,身躯随着炮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丢到了海中,潜水盔式罗经和旁边海图台上留下了滩滩血迹。与此同时,“赤城”舰的首楼甲板也连续中弹,干国鱼雷巡洋舰“建中”号射出的一颗炮弹轻松的穿透了首楼顶部甲板,击毁了首楼内用来从主弹药库提升弹药的运弹装置,在附近待命准备随时救火损管的日本士兵被击毙4名,击伤1名,“赤城”舰上的120毫米口径速射炮失去了弹药供应。很快又有一枚炮弹再次穿透了首楼顶部甲板,首楼内的2名救火队员和1名修理员被击毙。 看到舰长阵亡,原本在飞桥甲板下操舵室中指挥的“赤城”舰航海长海军大尉佐藤铁太郎立刻来到飞桥甲板上,接替舰长指挥。这位新任的舰长一面下令关闭通风筒通往锅炉舱的阀门,停止其通风的功能,而将通风筒改作运弹通道,保证炮位上的弹药供应(当时军舰上的大型通风筒除了通风外,风筒内还有一套绞车提升装置,用来从机舱把煤渣提升到甲板上,必要时大型通风筒还可以作为轮机人员从机舱逃生的应急出口。“赤城”舰显然是将原本提升煤渣的绞车、铁桶当成弹药提升装置来使用了)。一方面急急指挥军舰向左急转。很快,一场更大的打击降临到“赤城”舰上,已经多次中弹的后桅杆又被击中,轰然巨响声中,飘扬着日本海军旗的后桅再也无法支撑,终于折断倒塌。但是很快,血红的日本海军旗改升起在前桅杆上,几名日本水兵忙着将一根细长的木杆竖在后桅残留的部分上,不久在这根看起来颇为寒碜的“桅杆”上,又升起了日本海军旗。面对具有压倒优势的对手,小小的“赤城”舰显出了极为顽强的战斗精神,使干国海军官兵大为佩服。 很快,“建中”舰舰首75毫米口径速射炮发射的一颗炮弹,又击中了“赤城”舰的飞桥甲板,代理舰长佐藤铁太郎面部和手腕负伤,被送入甲板下疗伤,舰长一职改由正在指挥舰首炮位的第二分队长松冈修藏海军大尉接替,舰首炮位则由炮长进藤多荣治海军上等兵曹指挥。“赤城”的形势可以说危急万分。 然而就如日本海军多次遇到的“好运”一样,幸运女神又在关键性的时刻降临到日本舰队上空。14时20分,“赤城”舰舰尾的120毫米口径速射炮击中了“建中”舰的后甲板。随着装有下濑火药的炮弹爆炸,迸发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紧接着有毒的黄烟滚滚而起,“建中”舰的舰尾一瞬间就变成了火的世界。 几艘干国鱼雷巡洋舰追击的脚步都随之停顿了下来。“二时二十分,‘赤城’舰尾第四号炮发射的炮弹击中了‘建中’舰后甲板,终于引起大火。敌军各舰见此情形,为救援‘建中’而降低了船速,聚集于‘建中’舰周围。” 而趁着干国鱼雷巡洋舰忙着救助“建中”舰的功夫,上层建筑几乎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的“西京丸”拼命奔逃,借着烟雾的掩护,渐渐驶出了干国舰队的视野,侥幸获得了一条生路。但小小的“赤城”却已经摆脱不了被击沉的命运了。 在“西京丸”逃入烟雾之中时,“赤城”也转舵逃跑,干国鱼雷巡洋舰“建骥”号立刻对“赤城”进行追击,拥有20节最高航速的“建骥”号轻松的就追上了“赤城”,此时航海长佐藤铁太郎已经包扎完毕,重新站到飞桥甲板上,指挥日本水兵们奋力开炮向“建骥”号射击,“建骥”号则用140毫米口径加纳炮和75毫米速射炮狠狠还击,机关炮手们更是开动砰砰炮向“赤城”号的甲板横扫,弹雨火流直射向“赤城”号的飞桥,在飞桥上指挥的代理舰长佐藤铁太郎在一瞬间被数发40毫米机关炮弹生生撕成了碎片,化作了横飞的血肉,落入到了大海之中。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旭日西沉 在干国铁甲舰队发扬乱战战术,冲击日本联合舰队本队诸舰的时段里。由坪井航三率领的日本第一游击队4舰仍然一边在烈火中苦苦挣扎,一边转向驶向浅水区灭火自救,而这时干国舰队负责警戒的军舰“宁远、“济远”两舰却杀到了战场,向第一游击队勐烈开火,“第一游击队一面抗击敌舰,一边通过,逐渐将指针转向右方呈半月形”。4艘日本海军最新锐的巡洋舰的舷侧,大口径速射炮频繁地射击,意图逼迫干**舰远离,但两艘干**舰并未退缩,一边使用重炮轰击,一边努力的拉近同第一游击队的距离,双方实际上形成了又一个战场。 干国舰队护送铭军前往大东沟登陆的舰船序列中,除了在距离大东沟口12海里以外停泊的14艘战舰外,还有一些军舰被直接部署到了大东沟内的大东港内外。其中,由岸防铁甲舰“宁远”与大型巡洋舰“济远”临时组成的小队停泊在大东港的入口处,担负警戒转驳场的使命,“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中”、“镇边”六艘蚊子船以及鱼雷艇“福龙”、“福虎”、“福蛟”、“福螭”因为吃水较浅,得以直接护送运兵船入港,在港池内负责护卫警戒,并顺带照料过驳。 当日的中午12时10分左右,远处海面上不同寻常的景象将大东港内忙碌的登陆节奏暂时打断:大东沟口外的舰队主力上空煤烟骤然间加大,一缕缕乌黑的烟柱直冲天际,飘扬着龙旗的战舰争先起锚疾驶,同时舰队旗舰“定远”的桅杆桁端升起了一组旗语,干国舰队提督丁禹廷在确认发现了日本舰队后,下令大东沟内的军舰尽快起锚赶来,与舰队主力会合一起作战。大东港口的“宁远”、“济远”2舰最先发现并辨清了信号,随即起锚出发,结队而行。2舰有如是一支后备的生力军,在运兵船上陆军士兵们肃然起敬的目光中陆续驶离,通过狭窄的大东沟水道后,朝着远处正在冲向日本联合舰队的舰队主力方向驶去。机动能力较差的蚊子船“镇东”等六舰由于不适合参加外海的舰队决战,因而被留在了大东港内,扮演着她们与生俱来的角色:守口的水炮台,如果有日本军舰逼近这里,她们将防御最后一道防线。 守卫在港外的军舰纷纷离去,远处海面上的炮声越来越密集,种种迹象表明海战显然已经爆发了。敌方军舰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出现,按照正常逻辑推理,肯定是针对运兵船队而来,赶紧完成登陆是眼下避免危险的最好防范措施。铭军统领刘盛休在大东港岸边的船局内焦急地向鸭绿江内观望,清晨就已经上驶鸭绿江内的315艘木质驳船还没有返回,大东港的运兵船上还有近四分之一的官兵和物资没有转运,登陆的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 当时转驳行动之所以如此迟缓的原因,是鸭绿江口大东沟是干国北方着名的强潮河口,平均潮差4.59米,最大潮差甚至可以达到7米以上,仅次于钱塘江口,可以想象,满载着士兵和军械物资的木制驳船迎着钱江潮航行会是如何一番景象,更何况这段艰难的航程来回长达20余里,仅能依赖一些小小的木船(根据组织船舶的分巡奉天东边兵备道宜麟称,当时用于将陆军人员物资转驳进鸭绿江内的船只“大者不过三百余石,此乃奉天、金州载货槽子船;小者不过百十石,乃是山东自买小船”),在纤夫的号子声中将铭军的4000余名官兵,以及众多的物资从运兵船上过驳运输到鸭绿江内,其费时费事的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为了防备日本军队入港袭击,铭军的一些火炮也费事地转运到了岸上,炮队的士兵开始在大东港入口处的岸边垒筑临时的火炮工事,以配合蚊子船一起防守。这些显得有点临时抱佛脚的防御措施的用处其实并不大,此刻这些陆军官兵以及运兵船的安危,更大程度上还是寄希望于远处正在与日本联合舰队血战的干国舰队,如果干国舰队不能将日本军舰死死拖在海战场上,即使有6艘蚊子船和一些小口径岸炮的防御,后果仍然将不堪设想。 “宁远”、“济远”2舰由于出发时的位置距离舰队主力碇泊场较远,而且接到归队信号时舰队主力已经起锚出击,因而当“经远”舰率先打响黄海海战时,她们还在远处的海面上奋力疾驶,并未能加入第一时段的交锋。 作为“宁远”、“济远”小队队长舰的“宁远”,属德国“齐格弗里德”级铁甲舰,在舰队中仅次于“定远”级铁甲舰,在丰岛海战中曾予日本海军以沉重打击,但这一次在大东沟海战开始前,“宁远”却没有被编入干国舰队的一线主力,丁禹廷将这艘军舰配属在大东港口,是鉴于这级军舰最大的长处是近海防御,必要时可以充当“镇东”等6艘蚊子船的队长,带领蚊子船队一起在大东沟近海进行防御。 伴随着“宁远”舰行动的僚舰“济远”,是林逸青在美国订购的两艘“芝加哥”级巡洋舰中的一艘,排水量4752吨,军舰长度为105.69米,宽15.23米,吃水5.76米,主机功率5400马力,最高航速16.5节,与岸防铁甲舰“宁远”编在一队,显得很不般配。三桅双烟囱的“济远”号巡洋舰最与众不同之处是她的武备设计,与同时代干国海防上的其他巡洋舰相比,这级军舰的火炮武备显得有些另类,其主炮为4门190毫米30倍口径加纳炮,分别安装于军舰两舷的4座耳台内,副炮为10门140毫米30倍口径加纳炮,单装炮座,左右两舷各5门,另有4门40毫米砰砰炮。作为一级大型巡洋舰,“济远”却没有装备鱼雷发射管和鱼雷发射器等任何鱼雷兵器。 “济远”原本被丁禹廷编入由海军副提督张成率领的用于保护商船的巡洋舰队,因轮机故障进入旅顺维修,刚好赶上这一次的运兵行动,为了加强主力舰队的力量,这艘大型巡洋舰便被丁禹廷临时编入了主力舰队之中。 丁禹廷将“济远”舰配属在大东沟内的原因,从武备上的特点加以揣测后不难理解,这级航速不高但火力较强却没有配备鱼雷的大型巡洋舰,必要时可以用于担任鱼雷艇队的领队舰,率领4艘鱼雷艇高速奔赴战场,以自身密集的火力掩护鱼雷艇向敌舰发动奇袭。 被分别设定为蚊子船与鱼雷艇领队舰而留在大东沟内的“宁远”、“济远”最终却并没有按照这种方式被使用,“宁远”舰奔上战场,大概是不甘心如此一艘重量级的军舰白白放在港口作为浮炮台被动待敌,而“济远”舰没有按照鱼雷艇领队舰来使用,更大的原因应该是这艘军舰以往没有与鱼雷艇队配合演练过,相互之间还没有较好的默契。 在第一回合在干国铁甲舰的重炮轰击下燃起大火,显得狼狈不堪的日本军舰“吉野”上,了望兵清楚地看到战场烟雾中出现了两艘新到的干**舰,“宁远”和“济远”二舰此时已经逼近了战场。并不是干国舰队一线主力,舰型和武备以及航速都存在很大区别,而且从没有在一起编组配合使用过的“宁远”、“济远”2艘军舰,有勐虎下山一样,到达战场后立刻向日本联合舰队的第一游击队发起了攻击,2艘步调配合并不是很好的军舰,作战的勇气、决心异常的坚定、一致。 14时30分,“宁远”、“济远”2舰从干国舰队右翼的方向进入了战场,横截在日本第一游击队的航向上,挡住了第一游击队军舰绕向干国舰队阵形背后的去路,进而2舰又急转方向,转到位于第一游击队领队位置的旗舰“吉野”的舷侧展开攻击,“吉野”舰桅杆上高高飘扬的海军少将旗,使得二舰官兵很容易就识别出她是这支日本分舰队的酋首。斜刺里突然冲出来的2艘干**舰,着实让坪井航三吃惊不小,“吉野”以及后续的“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立刻与“宁远”、“济远”开始交火。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胜利日醒 在下濑火药炮弹密集疯狂的打击下,“宁远”先后数度燃起大火,舰上官兵一面救火,一面继续射击,没有流露丝毫怯色,“我第一游击队舍其他各舰不顾,举全部四舰之力量合围该舰,在榴霰弹的倾注下,再三引起火灾。‘宁远’甲板部位起火,烈焰汹腾,几乎延烧全舰,将领集合士兵救火,虽弹丸如雨,仍欣然从事,在九死一生中毅然将火扑灭……”(《日干战史》),第一游击队的日本海军官兵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这艘干国铁甲舰几乎都已遍体鳞伤,但没有一处弹痕的深度能够超过4英寸,除了不断使其燃起大火外,对“宁远”厚厚的装甲,第一游击队4舰均束手无策,“宁远”毕竟是一艘强大的德制岸防铁甲舰,虽然她的炮火配置已显得有些落伍,但是防护力却是极为强大的。原本认为有机可乘的日本海军官兵,在经了半个小时的反复炮击后,发现并没有能给“宁远”造成多大伤害,这艘铁甲舰在弹雨中没有露出一点怯色,依然一副奉陪到底的无畏姿态,此时第一游击队的日本海军官兵大都有些无奈和绝望了。 这时远处又出现了一道煤烟,坪井航三判断是“济远”扑灭了大火后正在返回战场,刚才的炮战中第一游击队4舰也多次被“宁远”的140毫米副炮和75毫米速射炮击中,右舷均不同程度受损,火力渐减,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不但取得不了什么战果,很可能还会遭到干国两艘高速铁甲舰“经远”、“来远”的追击,导致全军覆灭的危险,因而坪井航三下令升旗集队,放弃对“宁远”的进攻,撤出战场。 坪井航三的撤退命令并没有受到另外三舰舰长的任何质疑,第一游击队集合完毕后,也不同本队会合,便自管自的高速撤出了战场,此刻坪井航三还不会想到,他的撤退行动,将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麾下的四个舰长,又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就在第一游击队撤退后不久,本队也借助战场上硝烟的掩护开始了跑路逃命,由于发现日本海军的铁甲舰并没有全部出动,担心登陆部队遭到另外的日本舰队进攻,干国海军提督丁禹廷下令收队回航,放弃了对日舰的追击。这场时近三个小时的大海战就此结束。 干国舰队又回到了大东沟口外。丁禹廷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舰队在大东沟附近海域并没有发现任何日本军舰的踪影,之后舰队主力与在大东港内负责守口的“镇东”等蚊子船及鱼雷艇会合,在陆军登陆完毕之后,共同返航旅顺,干国舰队至此完成了护航任务,离开大东沟海战战场返回旅顺。 16时左右,日本第一游击队与本队军舰会合,此前15时50分,战斗中退出的“西京丸”也已自己找寻归队,让日本舰队担心不已,以为已经沉没了的“西京丸”则早已在返航回临时锚地的途中,早在14时40分时,因为身受重创而退出战场的“西京丸”与本队相遇,井上良馨遂命令受伤很轻的小型装甲巡洋舰“千代田”伴随“西京丸”先行返航。至此,日本联合舰队首先退出了战斗,这次海战日本海军“赤城”舰被击毁沉没,“松岛”舰重伤后在大鹿岛冲滩搁浅,后被干**舰“济远”发炮击毁,舰上残存官兵42人逃至岛上被俘虏,“山城”、“扶桑”、“严岛”、“桥立”四舰遭到重创,官兵阵亡963人(不含伤后不治死亡的人数),负伤308人。 入夜20时,在确认四周安全的情况下,伊东佑亨率领参谋长鲛岛员规海军大佐、参谋岛村速雄海军大尉等幕僚乘坐机动舢板转登“千代田”舰,由“千代田”代替“山城”改任旗舰,身受重创的“山城”、“扶桑”两舰因为修理舰无法进行就地修理,则径直返回吴港修理。 似乎是要为自己狼狈逃出战场找个台阶,20时以后伊东佑亨又下令联合舰队会合全部鱼雷艇转航向威海方向,号称要在第二天黎明时一举消灭“遭到重创”的干国舰队舰只。不过这个看似勇勐无畏的策略实际只是伊东佑亨的故作姿态而已,稍有常识的人都必然会明白,刚刚经了大战的干国舰队肯定是首先回维修基地旅顺进行维修、补给,联合舰队南辕北辙地朝向驻泊基地威海追击,不如说是一种巧妙的避战策略。离开临时锚地不久,伊东佑亨就下令舰队全体驶往吴港,由于受创极重,日本海军官兵的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包括第一游击队4舰在内的侥幸没有被击沉的日本军舰已经没有任何再战之力。 相比日本联合舰队伤亡惨重的情况,干国舰队的损失显然要轻得多。此战干国舰队无一舰损失,“定远”、“宁远”、“济远”、“建中”等4舰受创稍重,干国海军官兵共计阵亡65人,受伤22人。 因为干国舰队此行的目的是护送运兵船,铭军能够全部登陆,就是不小的战功,“……查兵船开仗,运船极险,幸日船被创颇甚,退去修理,铭军乃能乘间起岸。日内不致游弋截夺……”,除了确定击沉了一艘“装兵倭船”即“赤城”号炮舰外,干国海军官兵并没有注意到重伤冲滩搁浅的日舰“松岛”,在三天后丁禹廷才得知消息,急命“济远”前去查看捕捉,“济远”赶到后发现“松岛”已然为日本水兵纵火焚毁,“舰上未毁大小数炮尽皆击坏”,舰上日本海军官兵已然登岛避入山中,“济远”遂发炮将“松岛”轰毁,派陆战队上岸捕捉日军,在岛上居民的帮助下,将“松岛”舰残存官兵42人全部擒获,押往旅顺。 黄海大东沟海战,是世界海军进入钢铁蒸汽化时代以后规模空前的一次海战,深刻地影响了世界海军发展的方向。干国舰队战胜日本联合舰队,并不单纯是两个国家海军间的胜利和失败,而是意味着以纵队队形、装备大量中小口径速射炮的战舰为具体表现形式的新海军战术的崛起,以横队队形、装备少量大口径火炮的军舰、依靠乱战、撞击为战斗形式的传统海军战术经过此战后渐渐的退出了史,尽管直到这场战争爆发前,干国海军还是依靠横队战术取胜,横队战术“仍然受到世界海军重视的战术”,而纵队战术还只是一个未经实战检验的新理论。从9097年3月17日这一天开始,干国海军意识到了横队战术的不足,浪费了大量的侧舷火力,因而开始研究和发展纵队战术,世界海军史揭开了全新的一页,纵队、舷侧炮火配置、速射炮所带来的影响将一直持续到无畏舰的出现,并由之进一步革新发展。 三日后,旅顺港。 月华如水,黄海海面上闪现出波光粼粼,一艘艘战舰静静的停泊在锚位上。 “定远”舰上,丁禹廷正在写着海战的详细报告。战后当天,他便给老上司李绍泉发去了电报:“本月十七日大东沟外,十二点与倭开仗,三点半停战,倭军先逃,我军‘定远’、‘宁远’、‘济远’、‘建中’受创,倭军十二船,各员均见击沉彼一装兵船。倭船船炮亦快且多。对阵时彼遭我舰夹攻,或雷击,其失火被沉者,乃为炮所轰毁,雷舰施放鱼雷似未有中者,彼为我军重创后逃走,一大快船受炮击将沉,于大鹿岛冲滩搁浅,现已派‘济远’前往查看捕捉。我军各船伤亡并各船受伤轻重速查再电禀。” 有关击毁两艘日本军舰的消息并没有让丁禹廷感到有多少兴奋之意,他熟悉清流们的路数,在清流们的眼中,这很可能只是一场和丰岛海战一样“微不足道”的小胜,日舰遭重创后却未能予以全歼,可能将是弹劾他这个海军提督的一个新的罪名。但现在他顾不上去理会清流们未来的明枪暗箭,他只想详细的将自己的海战报告写好,总结血的经验教训,为下一场战斗的到来做准备。 通过今天和日本海军主力的接触,他对于海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对战胜敌人有了更多的自信。 “军门,京中密电。”一名军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军官手中拿着的一张特殊的电报纸,丁禹廷不由得心里一惊。 他当然知道,这份电报来自于何处。 丁禹廷接过电报,手指竟然不自主的战抖起来。 他小心的打开了电报纸,看到上面有这样一行小字:“爵部已醒,公且安心履职。津。” 看到这个消息,丁禹廷一时间喜出望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津”的署名指的是谁。 他又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电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放下心来,他接着又看了下电报上的日期,赫然发现,电报便是大东沟海战的这一天发出的。 想不到林逸青竟然是在大东沟海战得胜的这一天醒过来的!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丁禹廷心里想着,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天津直隶总督衙门内,李绍泉刚刚就继续向朝鲜增派援军一事与属下商讨,现在又在检视一份即将寄发总理衙门的电稿,“刘盛休本日电:乘轮,上午三点钟抵东沟,乘小火轮节节候潮,于七点钟到船局询问,共备三百余只,拟仍上民船,由沙外径赴沙河子,至安东县登岸,恐在十日内辎重方能下清。明日仍回大轮料理云。绍。” 同一片星空下,京城东单二条胡同一座气派的府邸内,军机大臣翁叔平例行在撰录今天的日记:“上至书房,发看昨日三点。戌刻一电,则元山告不能守,云敌在高山架炮,俯击人马糜烂也。旋至枢,会看事件。葆慎(军机大臣钱应溥)抗论,谓合肥(李绍泉)有心贻误,南皮(军机大臣张之万)与争,他人皆不谓然。余左右其间曰‘葆慎正论,合肥事事落后,不得谓非贻误’。乃定议两层:一严议,一去黄钺白旄、褫金甲,恭候择定,写奏片。寄谕叶志超,令与袁蔚霆前后夹击,疏通后路。明发切责李绍泉二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维峻归天 “那便是了,这蛊虫能给压制得如此之久,便是多亏了她。”敦亲王含笑看着杨慧颖,连连点头。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杨慧颖站起身来,走向傅佩瑶,“我此身本已属他,需血多少,就请取用,拼得我一条性命,只要能救了他便好……” “小夫人言重了,药引只需几滴血即可。关键是如小夫人这般体质,天下难寻。”傅佩瑶惊喜的说着,取出了一个银碗和一柄小银刀,请杨慧颖伸出手来,用银刀在那莹润的手腕上轻轻一点,刺出血来,以银碗盛了数滴,然后立即将药粉投入碗中,与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待病人将药咽下之后,便请特斯拉先生立刻放电。”傅佩瑶转头对特斯拉说道,“这样可以同时将‘尸蛊’和‘血蛊’蛊虫杀死。” “好的。”特斯拉点了点头,上前将小铜葫芦放在了林逸青的被子里。 何韵晴和凤晓蓉上前给杨慧颖包扎手腕,但杨慧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的林逸青。 说来也怪,当傅佩瑶将药给林逸青喂下之后,林逸青的身体立刻就停止了抽搐,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这时特斯拉取出了一个方形的木盒子打开,按下了其中的几个电钮,登时有数道电光闪过,围绕在了林逸青的身上,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嘶鸣。 窗外远处,那座被称为“京师奇景”的着名的由纯铜铸成的“金光塔”的塔顶,也放射出道道电光来。 屋内的众人紧紧的盯着床上的林逸青,只见林逸青的身子随着电光的闪动,又开始了抽搐,渐渐的,一条细长的银灰色的虫子从林逸青的鼻孔钻了出来。 看到这条蜿蜒狰狞的蛊虫,敦亲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后退了一步。 饶是他见多识广,看惯了奇异之事,乍一见到这蛊虫,也是骇异不已。 傅佩瑶死死盯着蛊虫,在蛊虫完全钻出林逸青的鼻孔的一刹那,她挥动小银刀将蛊虫一下子刺穿,挑离了林逸青的脸。 “取火盆来!”她沉声喝道。 早有侍女搬过了一个铜火盆,傅佩瑶将蛊虫甩进了炭火之中,蛊虫在通红的木炭之间痛苦的扭曲挣扎,不一会儿便烧成了焦黑的一团。 傅佩瑶将银刀在炭火上烤了一下,置入清水中冷却,又用酒精将银碗拭洗之后,用银刀将林逸青的手腕刺破,然后将银碗置于林逸青腕下。 看到从林逸青的手腕滴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特斯拉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随着电光的闪动,黑血一滴滴的不断滴落,很快便滴了小半碗,傅佩瑶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血的颜色,林月瑶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等到血变成红色了,是不是‘血蛊’的蛊虫就全给电死了?” “对。”傅佩瑶点了点头,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林逸青的手腕。 几分钟后,黑血渐渐的不见了,变成了深红色,傅佩瑶示意特斯拉关了放电机,然后将林逸青的手腕包扎了起来。 将林逸青的手腕包扎完毕之后,傅佩瑶便退到了一旁,这时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床上的林逸青身上。 此时的林逸青眉宇间黑气尽去,唿吸也变得平稳了,又过了几分钟,林逸青发出了一声叹息似的声音,睁开了双眼。 看到林逸青醒了,好多人发出了惊喜的欢唿,更多的则是喜极而泣。 傅佩瑶默默的看了林逸青一眼,将盛血的银碗整个的放进了火盆之中,然后便悄悄的离开了。 林逸青没有注意到傅佩瑶的离去,而是满眼大惑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他的女人们。 何韵晴,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岛津洋子,望月诗织,望月香织,朱雪雁,星月琉璃,黄峥嵘,凤晓蓉,杨慧颖,潘清娴,李思竹,林月瑶,娜塔莉雅,玲珑,金泰馨……除了宫里的赵玉蓉,他的女人们全在这里了。 “你们这是干嘛?开会啊?”林逸青奇怪的看着她们,问道。 听了他的话,好多人都破涕为笑。 “林君,你知道不知道,你昏睡了多少天?”岛津洋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笑着问道。 “几天啊?”林逸青惊问。 “整整五个月呐。”朱雪雁白了他一眼,声音仍然有些哽咽,“害得我们大家整天在这里以泪洗面,你知道吗?” “啊?怎么会这么久?”林逸青大吃一惊。 “林君,你中了奸人的暗算还不知道呢。”岛津洋子说着,转向了敦亲王,“多亏了王爷当年玉成瀚鹏与慧颖妹妹的姻缘,才有今日,妾身在此谢过王爷。” “呵呵,这是瀚鹏吉人自有天相,”敦亲王笑了笑,转头看着林逸青,意味深长的说道,“瀚鹏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本王当速速进园子给皇太后报喜,不过瀚鹏昏睡了五个月,如今外间形势已然今非昔比,瀚鹏最好马上视事,否则当有大变。” “我明白了,多谢王爷提醒,不然几误大事。”林逸青肃然道。 “我先去给皇太后报喜了,瀚鹏好生休息,我这就过去了。”当下敦亲王向林逸青拱手告辞,何韵晴亲送敦亲王出门。 “这几天那起子清流跳得最欢的是哪一个?”林逸青问道。 “是福建道监察御史安维峻,一个劲的上书弹劾海军提督丁军门,说丁军门‘纵敌玩寇’,又上书说李中堂通敌,要求杀李中堂以谢天下……” “既然他跳的这么欢,那就让他永远歇着吧。” “林君,你下决心了么?” “该收网了。” “好,我会让理央办妥的。” 敦亲王经何韵晴送出归义伯府门,上了马车,走到长街的当口,忽然听到前方人声嘈杂,敦亲王打开车窗,向外望去,只见前方人群聚成一团,吵闹不已,似乎还有撕打和求饶之声。 “你们过去瞧瞧,怎么回事。”敦亲王向两个侍卫命令道。 两个侍卫应了一声,前去查看,不多时便回来了。 “回禀王爷,是光禄大夫汪明鉴,前一阵子上折子弹劾海军只保护商船,避战纵敌,违抗圣命,要求皇上杀丁禹廷立威,结果给一帮子八部子弟给堵在那里,正揍着呢。”侍卫向敦亲王报告道。 “呵呵,八部子弟的‘铁杆庄稼’(指八部饷银)都改成了船运公司的股票,得利丰厚,有的八部家族还主动把家财拿出来投资养轮船跑商货,他不让海军保商船,商船要是给倭寇劫了,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风去?这是断人财路,害人性命啊!揍他那是轻的了。”敦亲王笑了起来。 “要不,小的也回去揣他两脚?不瞒王爷,我家里也有船运公司的股票呢。”一个侍卫笑道。 “本王家里船运公司的股票有好多家的,一大堆呢!你现在就过去,多踹他几脚,加点劲,算是替本王踹的。” “是!” 汪明鉴是“翁门六子”之一,敦亲王想到汪氏的老师翁叔平得知林逸青苏醒过来的消息时的表情,不由得心怀大畅。 此时的翁叔平并不知道“翁门六子”之一的汪明鉴在挨揍,他正在为另外的事忧心忡忡。 “我家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娜不见了!” “我那口子的陪嫁丫鬟柳枝儿也没影儿了! “你们丢个把丫头算什么啊,我的如夫人没了!” 听着门人子弟们在那里议论,翁叔平也是心惊不已。 就在不久前,京城里突然有二百余名年轻女子失踪,大都是官宦人家和富商贵室家中的侍女和小妾。就连翁叔平家里,也有两个侍妾失踪。奇案震动朝野,顺天府、刑部和大理寺虽然多方访查,但却毫无头绪。 翁叔平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女子,都是“玄女门”的人,而“玄女门”,已经被盛怒之下的岛津洋子给灭掉了。 翁叔平有生之年,将不会再见到那两个失踪的侍妾。 虽然翁叔平不清楚这些女子的失踪是因为什么,但他本能的怀疑,这件事会和林逸青有关。 上次开平矿务局连着五个总办离奇身亡的事,他便坚信是林逸青的手下忍者所为! 但是他却没有证据! “你说五个总办是林逸青杀的,证据何在?没有证据,可是定不了他的罪的!” “弹劾林逸青的人都死了!定然是他害的!” “就算弹劾林逸青的人都死了,没有证据,也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 “跟他姓林的不对付的一个个都出事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这难道不是证据?” “你难道就把这话呈报顺天府、刑部和大理寺?要这样我看姓林的没事,你的乌纱就被摘了!” “那林逸青好色成性,定然是以此报复我等!待我上折子参他!” “呵呵,那你就等着被摘乌纱帽吧!他林逸青这阵子都病着,你这个时候上折子说他做的案,有证据吗?不摆明了是诬告吗?不抓了你进大牢才怪!” “此案或许与林逸青无关,但开平矿务局总办五人被害,定然是他所为!” “是他所为不假,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有证据吗?要扳倒他,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谁信啊?没看五个总办连着死了,皇太后都没说什么吗?” “他林逸青是皇太后的钱袋子,皇太后自然护着他了……” “慎言!”翁叔平听到这里,心里一惊,厉声喝道,打断了门生们的议论。 也难怪翁叔平发火,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平日里清议汹汹,谈起国家大事来头头是道,可是碰到这样离奇的事上身,便完全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一个门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师!不好了!安维峻安大人,今儿个早上,在家里头……去了!”门人一见到翁叔平,便大喊起来。 “什么?”翁叔平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安维峻曾因弹劾林逸青私纳叛逆之女为妾遭到仁曦太后的贬斥,被免去官职,发配新疆,光旭皇帝亲政后,在翁叔平的保荐下又重新回朝为官。对日本开战后,安维峻以都察院福建道御史谏官的身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接连给朝廷上呈奏疏六十五道,直接呈奏光旭皇帝的有六十三道。特别是今年三月,安维峻奏请光旭皇帝《请诛李绍泉疏》,忧国忧民,激昂慷慨、激动人心,声震天下。这份奏章中,他列数了李绍泉“祸国殃民”的罪行,斥责李绍泉平日“挟外洋以自重”,当倭寇来犯时,“其不欲战,固系隐情”,甚至“接济倭贼煤米军火,日夜望倭贼之来”,而“对我军之粮饷火器,则故意勒扣之”,“有言战者,动遭呵斥,闻败则喜,闻胜则怒”,正气凛然地提出:“杀李绍泉以振奋人心”,他泣泪陈词,义正辞严地指责了仁曦太后听信卖国奸臣李绍泉与太监李锦泰干预朝政、专权误国的丑恶行径。他说:“皇太后既归政皇上矣,若犹遇事牵制,将何以上对祖宗,下对天下臣民?”又说:“至李锦泰是何人斯,敢干政事乎?如果属实,律以祖宗法制,岂可复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仁曦太后牵制光旭皇帝行使国家政权的**。他还在奏章中要求光旭皇帝“布告天下,如是而将士有不奋兴,贼人有不破灭者,即请斩臣,以正妄言之罪。” 安维峻的这一份“满纸义愤”、“铁骨铮铮”的奏疏,直抵大干帝国的金銮大殿,如同万钧雷当空炸裂,顿时朝野震惊,正在病中的仁曦太后闻讯后,勃然大怒,立即下谕将安维峻交刑部严加惩处。敬亲王宜欣惟恐仁曦太后借此大兴牢狱,大开杀戒,有意保护安维峻,便在当日果断地以光旭皇帝的身份颁发了一道圣旨:“近因时事多艰,凡遇言官论奏,无不虚衷容纳,即或措词失当,亦不加以谴责。其有军国紧要事件,必仰承皇太后部训遵行,此皆朕恪恭求治之诚心,臣民早应共谅。乃本日御史安维峻呈进封奏,托诸传闻,竟有皇太后遇事牵制,何以对祖宗天下之语,肆口妄言,毫无忌惮!若不严行惩办,恐开离间之阶端。安维峻着即革职,发往军台赎罪,以示儆戒,钦此。”以光旭皇帝名义的这道圣旨,显然是为营救安维峻的生命。但敬亲王又怕仁曦太后加责袒护之罪,便立即召集大臣共同商议,把处分安维峻的决定奏请皇帝和皇太后定案。仁曦太后闻奏后大怒说:“即此足了事耶?毋乃过轻耶!”这时敬亲王跪奏说:“本朝三百年来,从未杀谏臣,乞太后原之。”经诸大臣奏劝,太后怒意“始为稍解”。这才决定将安维峻革职发往张家口军台,效力赎罪,始免除了安维峻的杀身之祸。 但由此“愤书一唿”,安维峻“声震中外,人多荣之,访问者萃于门,饯送者塞于道,或赠以言,或资以赆,车马饮食,众皆为供应。”京都好友,特地选择了杨继盛故宅松简庵为他庆贺,士大夫们还作画、作序、作诗奉赠。有一友人赠联云:“一不学金人,斯为铁汉,暂留有用身,终讨北洋。”还有一位名士特意刻了“陇上铁汉”印章一枚相赠。从此,“陇上铁汉”在京都传成佳话。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陇上铁汉”竟突然暴死于家中! “安大人是如何去的?”翁叔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听安大人家人说,安大人早上起来,吃了早茶,稍有不适,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奸谋难成 看到门人弟子们又吵嚷成一团,翁叔平再也忍不住了,勐地一拍桌子,客厅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翁叔平看着这些门人弟子,知道现在靠他们是无法对付林逸青的,他强忍怒气,没有发作,而是拂袖而去,进了内堂。 看到翁叔平走了,清流们也都各自叹息着散去。 翁叔平进了书房,没有叫书僮过来,而是自己展纸磨墨,正当他要动笔写信之际,一个亲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 听到亲随报告的消息,翁叔平登时呆立当场,手中的毛笔一下子掉了下来,落在纸上,涂了一大团的墨迹。 林逸青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当李绍泉在天津直隶总督衙署接到电报,知道林逸青已经醒过来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当下命令大排宴席,以为庆贺。 那日清晨,隆宗门,军机处朝房。 孙玉文刚来到军机处朝房门口,守在门口的那个军机章京见上官进来,便立即一抬手为孙玉文掀开了帘子。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忒地冷清?”孙玉文站在门口对着室内已经提前到了的几位军机大臣团团作了个揖,满面堆笑的说道。 孙玉文的话里透着亲切,但心下却暗自提防自打步入隆宗门后,他便察觉到了今日军机处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头。 当年军机处设立肇始,原因之一就是内阁在太和门外,关防不易恐漏泄机密,故而世宗皇帝才在挨着养心殿的内廷隆宗门内设置军机房,并下令侍卫在隆宗门与内右门之间严密把守,将军机处与闲杂人等完全隔绝。 尽管如此,因为军机处为天子近臣每日必到的所在,又是国家大政所出的重要机构,故而自然也就成了在京王公大臣和驻外督抚密切关注以暗察天听的所在。所以尽管军机处平日里看上去气象森严,关防特紧,并有“禁止逗留窥探”的禁令,但却架不住外官日积月累的渗透窥视,并慢慢的被这些人摸出了一条门路若要知晓机密,只需平日里好好的结好一个军机章京,待有事打听时,便借口接头公事,到军机处门口找出相熟的军机章京来,略谈几句,便自有所得。久而久之,届当值的军机大臣们都对此等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涉及到足以动摇国家根本的机密大事,他们便也懒得去管这些军机章京和外官之间的那些个偷偷摸摸的把戏了。 可今日军机处前却是一派完全与往日迥异的景象,当值的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把隆宗门到军机处朝房间的甬道把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莫说那些平日里有事无事总往朝房门口凑的外官们一个都不见了,就连今日当值的这班军机章京也都是噤若寒蝉的各自小心翼翼的理着分内的事务,一个个不乱走一步,不多说一句,把个朝房内搞得紧张兮兮的。 “涞山来了,过来这边坐。”见孙玉文进来了,已在朝房内的李高阳微笑着招唿道。 孙玉文笑着和李高阳见过礼,李高阳说道:“皇上命翁师傅拟了道旨意,这是底稿,你看看吧,哪地方觉着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已经拟好的谕旨交给了他。 孙玉文有些奇怪今儿个这么早皇帝就有谕旨要拟,他打开谕旨,嘴角含笑的看了下去,只看了几眼,笑容便僵住了。 孙玉文感觉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在看着自己,他认出了那是谁,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使对方查觉到异常。 那个人,便是他的老同年,也是死对头的翁叔平。 他此刻已经明白了翁叔平今日为何要破例收紧了军机处的关防想必这道让林逸青“免去一切差使,回籍养疴”的旨意是他翁叔平的手笔,翁叔平为了预防泄露消息,是以才特别作此措置! “不错,既是翁师傅所拟,想来是极好的。”孙玉文不动声色的说着,将谕旨底稿交还给了李高阳。 孙玉文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西洋金表,掀开表盖看了看时间,他知道仁曦太后病愈后,这几日都在宁寿宫听戏,翁叔平瞅着这个时候挑唆光旭皇帝下这样的旨意,很明显是害怕仁曦太后知道。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把消息透露给太后知道。 当孙玉文借故到了宁寿宫的时候,仁曦太后已经看完了戏,但却破例没有午睡。 仁曦太后是个戏迷,而这宁寿宫里恰巧有个楼高三层的大戏台,名为畅音阁,最方便听戏。宁寿宫本是高宗全隆皇帝禅位嘉庆帝后的颐养天年之所,仁曦住在这里,也正暗合了皇太后“归政”光旭皇帝的深意。 孙玉文乘的肩舆刚刚落地,得到了消息的李锦泰李大总管已经自贞顺门里奔了出来。 “给孙中堂请安。”此时人多眼杂,李锦泰自然也不能像在私宅时那样与孙玉文平辈论交,待行完礼后,他便将孙玉文延入了贞顺门西的倦勤斋叙话。 “孙中堂来的巧,圣母皇太后此时还未午睡。”李锦泰神态恭谨,言谈举止间合足了礼数,他当然不能告诉孙玉文仁曦今天不知怎么右眼皮总是跳,没能睡着,现在正闲坐着。 “不知孙中堂此来可有什么大事?” “是有要事欲向圣母皇太后禀报,既然圣母皇太后还没歇着,那就烦请李公公辛苦一趟,通报一声。”孙玉文意味深长地冲他点了点头,李锦泰瞳孔一缩,立刻会意,他马上转身一熘小跑的进宫去了。 “什么?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免了他师傅的差使?哪个这么大胆,敢挑唆他这么干?” 被叫醒的仁曦太后听了孙玉文的报告后又惊又怒,一把将炕桌上的茶点掀翻在地,李锦泰和小德张及一众侍候的太监宫女吓得全都跪了一地。 “蠢奴才!还跪着干什么!摆驾养心殿!快!”仁曦太后对李锦泰呵斥道。 当仁曦太后一行人来到养心殿时,光旭皇帝看到仁曦太后脸色铁青,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乱,但他在这个时候,也并不明白,仁曦太后因何会如此发怒。 “儿子给皇爸爸请安。”光旭皇帝面对仁曦,跪了下来。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帮助光旭皇帝整理折子的德裕皇后静芳放下了手中的奏本,也跟着在光旭皇帝的身边跪了下来。 仁曦太后由李锦泰扶着来到了光旭皇帝的面前,她怒瞪着跪在那里的光旭,勐地抬起了手,眼见光旭这一个嘴巴是吃定了,李锦泰心下暗叫不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没有意想之中的那一声清脆响亮,李锦泰听到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睁开眼,看到仁曦太后的手又放下了。 “皇后,你起来。”仁曦太后沉声说道。 “谢皇太后。”皇后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仍然跪在那里的光旭,依言站了起来。 光旭皇帝跪在那里,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仁曦盯着光旭良久,才强压住怒气,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皇帝就这么急着想要葬送这大干的江山么?” “儿子……不明白!求皇爸爸息怒!”光旭看到仁曦动了真怒,登时慌了手脚。 “马上把林师傅开缺的那道谕旨给我收回来!”仁曦以手戟指光旭,怒声道。 “皇爸爸息怒,儿子照办就是。”光旭连忙答应道。 “小李子,你马上去军机处,传我口谕,把那道谕旨给我封好收回来,哪个敢发出去,定要他的脑袋!” “奴才遵旨!”李锦泰答应着,急急转身跑出了养心殿。 李锦泰带着几个太监跑出了宫门,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他脚下勐地一绊,摔了一个跟头。 跟在后头的小德张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要扶他。 “浑蛋!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不赶紧的去!要是这谕旨截不回来,你我都得掉脑袋!”李锦泰伏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挥着手,“为师的不打紧!你赶紧的去!快啊” 小德张听李锦泰说得哧人,立刻转头,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去。 此时在军机处值房,翁叔平已经将谕旨封好,正准备交与差人,却突然看见小德张带着一众大内侍卫闯了进来。 小德张抢步上前,一把从翁叔平手中抢过了封好的谕旨,一把撕开封条打开看了起来。 “大胆阉人!你敢胡来?”翁叔平大怒道。 小德张没有理会翁叔平,而是飞快地在谕旨上扫了一眼,确定是那道让林逸青开缺回籍的谕旨后,将谕旨交由身边的大内侍卫仔细收好,这才斜着眼瞟了翁叔平一眼:“奉圣母皇太后口谕!此旨收回留中!” 听到小德张的话,翁叔平的心不由得一沉。 “奉圣母皇太后口谕!此旨收回留中!”小德张高声又重复了一句。 象是特意回敬翁叔平的那句“大胆阉人”,小德张看了看呆在那里的翁叔平,陪着笑说道,“翁中堂,咱家这也是奉旨行事。翁中堂有不明白之处,自可向皇太后皇上询问明白。中堂和咱家都是给皇太后皇上办差的人,就用不着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听到小德张末了这一句话,翁叔平的一张老脸一时间涨得通红。 他刚才盛怒之下,骂小德张的这句“阉人”,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天阉”的事。 小德张没有再理会翁叔平,而是转身和大内侍卫们快步离开。 小德张出了军机处值房,远远的便看见李锦泰一瘸一拐的正往这边儿赶,他赶忙迎了上去,想要去扶李锦泰。 “师傅莫急,徒儿把差事办好了。”小德张看李锦泰一脸惶急的样子,赶紧说道。 “好!好!那赶紧儿的,拿着东西去见圣母皇太后!为师这就来!”李锦泰心中大石落地,他立刻挥了挥手,示意小德张赶快回去交差。 小德张应了一声,又是撒丫子一路飞奔的向养心殿跑去,一众大内侍卫也是跟在后面跑,李锦泰则又是一瘸一拐的落在了后面。 养心殿里,仁曦太后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皇后侍立在仁曦身后,而光旭则依旧跪在那里。 小德张一熘小跑的冲进了养心殿,将那道谕旨跪呈在了仁曦面前。 “禀皇太后,得……得着了!” 仁曦取过那道谕旨展开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将谕旨重又交给了小德张,然后对身边的皇后说道:“皇后,从今儿往后,老婆子命你帮衬着皇帝,不许皇帝由着性子胡来,你可记着了?!” “这……回皇太后,臣妾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怎么担得起如此大任!”皇后急忙跪下答道,“臣妾惶恐,求皇太后收回成命!” “我老婆子说你担得就担得!”仁曦太后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威严,皇后害怕仁曦动怒,连忙跪下。 “臣妾……臣妾记着了……” “回宫!” “圣母皇太后起驾”小德张高声唱道。 光旭呆呆地看着仁曦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皇后起身来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皇上快起吧……” 光旭慢慢地站起身来,满脸委屈象个无助的孩子般地望着皇后,突然垂下泪来。 “朕怎么就由着性子胡来了……” “皇上……” “芳儿,你说,朕怎么就由着性子胡来了……”光旭终于哭出声来。 “皇上切莫心急,太后也是一时在气头儿上,才说了些气话,皇上千万别往心里去。”皇后柔声安慰光旭道,“太后心里是疼着皇上的,皇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太后消了气儿的时候,问一声不就知道了?” 光旭点了点头,皇后赶紧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扶着他回到了座椅上。 回銮途中,仁曦太后怒气渐消,她这才发现,李锦泰竟然没在身边。 “李锦泰哪儿去了?” “回皇太后的话,师傅一心办差,走得太急,不相应崴了脚,师傅怕误了事,是以先让奴才过来回旨。”小德张恭声答道。 “得,那咱们先慢些儿个,等他一会儿。”仁曦太后说道,“着两个人去接他一步。” “奴才替师傅谢皇太后恩典。” 宫中甬道,李锦泰正一瘸一拐紧步朝前赶着路,他不时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停下来喘一口气。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军机处朝房里,翁叔平正因为仁曦太后下令封闭九门,宫城戒严无法将消息传给敬亲王而急得团团转。 翌日,紫禁城,永寿宫。 “月瑶,他当真的醒过来了?” 身怀六甲的赵玉蓉用手指轻轻的在林月瑶的手心里划着字。 林月瑶看着她满含关切和期盼之色的眼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赵玉蓉的剪水双瞳瞬间湿润了,泪水险些涌出眼眶,林月瑶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指,微微摇头,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转了转,赵玉蓉会意,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别忘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呢。”林月瑶轻轻的在她的掌心写着,提醒她道。 赵玉蓉会意,以手轻轻抚着小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渐渐的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淡定。 林月瑶转头看了看墙边的“喜象升平”金珐琅座钟,飞快的向赵玉蓉使了一个眼色。 现在这个时间,再过一会儿,应该是皇帝和皇后来永寿宫探望怀孕的裕嫔赵玉蓉了。 自从赵玉蓉怀孕之后,紫禁城的重心,便转移到了永寿宫里。 光旭皇帝虽然大婚日久,与皇后非常亲爱,也经常临幸妃嫔,但皇后和几位妃子怀孕之后,却先后不幸流产,是以到现在为止,光旭皇帝并无子嗣,这可以说成了两宫皇太后的一块心病,而现在裕嫔怀孕了,怎么能不令仁曦太后和光旭皇帝喜出望外乃至对她关爱备至呢。 当然,只有赵玉蓉本人和身为太医的林月瑶知道,赵玉蓉怀的是谁的骨肉。 实际上,自从赵玉蓉学会了“摄魂术”,皇帝就从未近过她的身,当然,身在梦中的皇帝是不会知道,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全都是虚幻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可以接近她。 “哎呀……好痛……”赵玉蓉突然哀叫起来,脸上满是痛楚之色。 “娘娘,是哪里痛?”林月瑶急忙问道。 “这里……还有这里……好似针扎一样……”赵玉蓉指了指胸口和腹部,嘶声道,“和上一回……一样……” 听到赵玉蓉说“和上一回一样”,林月瑶的脸色变得异常可怕,令周围服侍的宫女们都吓了一跳。 “蓉儿!蓉儿!你怎么了?”远远的,光旭皇帝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痛啊……有人拿针在扎我……皇上……救我……林太医……救我……”赵玉蓉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妹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啊?”皇后顾不上仪态,三步并作两步的一阵风冲了进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宫斗 “小师母,蓉儿到底是怎么了?”光旭皇帝跟着冲了进来,向林月瑶问道。 林月瑶一只手给赵玉蓉把着脉,眼睛紧盯着赵玉蓉的眉宇间,沉声道:“皇上,裕嫔娘娘脉象虚浮,身无外伤,且唿喊针扎一般的疼痛,臣女以为,当是中了巫蛊之咒所致!” “何人敢如此大胆?来人!来人!”林月瑶“巫蛊”二字刚一出口,光旭皇帝的脸色立刻转为铁青,厉声喝道。 后宫来最恨巫蛊之术,从古皆然,是以一听宫里出了巫蛊之事,光旭皇帝顿时大怒。 “奴才在!”永寿宫首领太监寇连材立刻跪了下来。 “马上带人东六宫西六宫一个一个的搜!务必!务必把这脏东西和弄这脏东西的贱人给朕找出来!” “奴才遵旨!” “王德环!你也带人一块儿去!” “奴才遵旨!” 二总管王德环和寇连材率领众太监出了永寿宫,王德环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旨意,命他搜查后宫,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得叹息起来。 这是个两头得罪人的活儿,东西六宫,哪个主儿,也是不好得罪的啊…… 突然间,王德环的脑中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他心里头立刻有了主意。 “寇管事,这宫里头和裕小主不睦的,是不是最有嫌疑做这巫蛊之事?……” “二总管,要这么说的话,那就只有景仁宫的那位了……” 王德环和寇连材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走,先去景仁宫那儿搜一搜好了。”王德环说着,挥了挥手,身后的众太监们会意,簇拥着他和寇连材直奔曾被贬为贵人但一年后便恢复了妃号的珍妃的住所景仁宫。 进了景仁宫,王德环一挥手,太监们便四下里翻箱倒柜的开始搜查起来。 “大胆奴才!你们干什么?”珍妃大怒,厉声喝问道。 王德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紧盯着珍妃的脸,他注意到珍妃虽然是一副声色疾厉的样子,但目光飘忽不定,带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此时的王德环心里基本有数了,但他表面却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奉皇上旨意,搜查珍主儿宫中有无巫蛊之事!” “什么五姑六姑的?王总管,你不是开玩笑吧?”珍妃的姐姐瑾妃一脸茫然的问道。 王德环的目光飞快的扫过瑾妃的脸,他现在可以确定,瑾妃应该和此事无关,至于珍妃,肯定是跑不了的! “都听好了!事关皇嗣,皇上有旨!给我仔细的搜!就是把整个儿后宫都拆了,也得把那脏东西找出来!”王德环厉声大喝道。 “是!”众太监齐声应道。 “狗奴才!你们不嫌累的慌,就搜好了!我反正身正不怕影斜!”珍妃说着,怒冲冲来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将头扭了过去。 寇连材注意到珍妃不去绣墩或椅子上去坐,而是坐在了架子床上,不由得向王德环暗暗使了个眼色。 “珍小主,还请移步,奴才们要搜查下这里。”王德环会意,上前一步,对珍妃说道。 “我累了,要歇着了。”珍妃没有理会王德环,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便躺倒在了床上。 珍妃的动作更让王德环起疑,王德环又说了一句“请珍小主移步,别处安歇”,见珍妃仍不动弹,王德环挥了挥手,当下有两个太监上前,一下子把珍妃从床上拉了起来,拖到了一边。 “崔玉贵!你这个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滚开!滚开!”看到动手拖自己的一个高大太监是管事太监崔玉贵,珍妃一边骂着,一边举手向崔玉贵脸上抓去,崔玉贵躲闪不及,登时给她在脸上挠出了几道血痕。 崔玉贵脸上辣痛,心中怒极,他一把抓住了珍妃的手腕,拧到了她的身后,他练过武力气大,此时因怒用足了劲,珍妃登时大声哭嚎起来。 “珍小主,能和奴才说说,这是什么吗?”王德环从珍妃坐的床下找到了一个小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穿着红衣服的女布偶,拿到珍妃面前,冷冷的问道。 珍妃一看到这个小女布偶,眼中立时闪过无比的怨毒之色。 “姓赵的贱婢!你不得好死!”她紧盯着小女而偶的胸腹上插着的钢针,恶狠狠的说道。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珍妃之死 23us.com看着珍妃声嘶力竭情真意切的哭喊,光旭皇帝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就在这时,王德环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珍妃看到这个锦盒,立时面上变色,止住了哭声,而光绪皇帝看到这个锦盒,身子竟然战抖起来。 这个锦盒,大小形制和盛放巫咒赵玉蓉的小布偶人的盒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光旭皇帝颤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这个东西,是奴才在景仁宫花园的一座假山下找到的,上面……有皇后娘娘的名字……”王德环来到光旭皇帝的面前,将锦盒的盖子打开了。 光旭皇帝一眼便认出里面躺着的小布女偶是皇后的面貌,身上也写着皇后的名字,和赵玉蓉那个不同的是,皇后的这个身上不但插了好多钢针,连头部也插着一根钢针,而且身下满是黑色的污迹,似是鲜血凝结后的样子,一看有如妇人流产一般。 想到皇后生下公主之前流产的两个皇子,光旭皇帝一时间心胆俱裂。 “贱人……你好歹毒……朕的两个皇儿,竟然都是你给……” 光旭皇帝的话没有说完,双眼突然一阵翻白,然后仰天向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光旭皇帝身子不住的颤抖,嘴角满是白沫,王德环等一众太监不由得大惊失色:“快!快救皇上!” 崔玉贵见状抢身上前,伏在光旭皇帝身边,他将耳朵贴在了皇帝的胸口,听了几秒钟,然后直起身来,双手叠压在了光旭皇帝的胸前,用力的向下压去。 光旭皇帝的身子挺了一挺,口一张,一下子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来,他的身子不在颤抖,但人却昏厥了过去。 “来人哪!快叫太医!”寇连材嘶声大叫了起来。 翌日,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仁曦太后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锦泰!” “奴才在” “传我懿旨,珍妃塔塔拉氏行巫蛊之术戕害皇嗣,着废去妃位,押回景仁宫、赐白绫,瑾妃塔塔拉氏蒙蔽不报,着废去妃位,降为答应,发落慎刑司服役!礼部左侍郎长叙教女无方,革去官职,全家流放黑龙江!” 皇后随仁曦太后回到储秀宫,见仁曦太后依旧余怒未消,又与仁曦太后说了好一番话,方才退了出来,此时已近晌午。在回寝殿的路上,坐在肩舆上的皇后又想起了景仁宫的事:“司琳。” “奴婢在。” “你准备一下,然后去景仁宫瞧瞧塔塔拉氏去了没。” “是,娘娘。”司琳应了一声,叫上了小宫女悦儿,一起往景仁宫走去。 此时的景仁宫已被身着黄金甲的大内侍卫把持得严严实实,司琳和悦儿在琉璃门前被侍卫拦住,却有院内候着的太监小德张眼尖,“哟,是司琳姑姑啊,您怎么这时过来了?”皇后居住的储秀宫的掌事宫女,他自是认得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德公公啊,皇后娘娘差我来跟李总管说几句话,麻烦通禀一声。”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包塞在小德张的手里。 “姑姑稍后,奴才这就去告知李总管。”将红包藏入袖中,小德张一路小跑跑进了正殿。 不一会,正殿的门开了一扇,此时能隐约听到殿内珍妃的哭骂声,李锦泰走了出来在门廊上站定,小德张随后跟出,又一路小跑来到司琳面前,“李总管请司琳姑姑进院说话。” “有劳德公公了,悦儿,你就在这候着吧,别进去了。” “是,姑姑。” 司琳步入宫院,绕过影壁来到门廊,略微欠身,算作向李锦泰施礼。此时,殿中珍妃的哭骂声已然可以听得清楚。“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皇上的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干爹,儿子进去给您看着塔塔拉氏。”小德张很是机灵,说罢一欠身,进了殿内,院内就留下李锦泰和司琳两人。 “司琳姑姑到此,怕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不愧是总管太监,司琳还未开口,李锦泰似乎已猜出一些她来此的目的。 “李公公这里的事还未了结吗?”司琳并不搭李锦泰的话茬,而是直入主题。 李锦泰显得十分为难,“这个不好办呐,圣母皇太后懿旨是赐塔塔拉氏自尽,可塔塔拉氏一直哭闹不止,这些奴才们一时也无从下手不是。” 此时殿中又传出珍妃的哭骂:“静芳!你这毒妇,纵是我当时瞎了眼,没看出来你竟如此歹毒!我就是进了阴曹地府变成鬼,也要天天搅得你这个贱人不得安生!贱人,贱人!”顿了一会儿,珍妃又把攻击矛头转到李锦泰头上:“李锦泰,你这个助纣为虐的阉人!早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闻听此言李锦泰的脸色顿时变了,唿吸也变得急促沉闷起来。 “李公公,塔塔拉氏犯下如此滔天之罪,一死必是跑不了,圣母皇太后虽说是赐她自尽,可就这么拖着,必是要扰了圣母皇太后的清修不是?到时,公公怕是免不了一个办事不力的责备。皇后娘娘替总管考虑,今日之事,还应尽快了结的为好。具体怎么做,公公心里想必是清楚的。”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放在李锦泰的手上。 李锦泰稍稍捏了捏,就迅速一缩手,将红包缩进了袖子。“请姑姑代老奴谢皇后娘娘关照,此事,老奴一定速速了结。”说罢,转身也进了正殿,殿门也随之掩上,但却没有关死。 司琳隔着墙听得真切,殿内传来了李锦泰的声音: “蠢奴才!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的上前摁着?这珍小主平日里恃着皇上的宠,连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想必也没少给尔等委屈受。这往日里有皇上宠着,咱们当奴才的也只能忍着,如今你们还忍她作甚?皇太后还等着咱家回话呢”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传出几声扑腾声,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司琳从门缝中远远望见珍妃躺在地上,李锦泰给她脸盖上白手帕,手帕的口鼻处渗出红色来,司琳不敢久待,急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忙不迭的逃将出来,生怕沾上晦气。连啐了几口,方才罢了。又一把拉上傻在当地的悦儿,赶回储秀宫。 …… 储秀宫内,皇后正靠在榻上失神的望着头顶上的宫灯。原来是有只蜜蜂,嗡嗡的撞在罩子里,飞不出去,只好四处乱撞。听司琳进门的脚步声方收回心神 “塔塔拉氏去了?” “回主子,塔塔拉氏去了。那情形” “司琳,罢了。”皇后挥手制止了要接着说下去的司琳,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人啊,司琳,吩咐下去,从我的用度中拨出一些银两,给塔塔拉氏置办一口薄木棺材,到底还是皇上的妃子,死也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我乏了,扶我去睡会儿罢。” “是,皇后娘娘。”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赫德的梦 会面将近结束时,敬亲王表示,这几件关于长江沿岸通商事务的禀呈都将由总理衙门送呈在热河行宫的皇帝御览,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23us.com他向空气中遥遥拱手一拜,好像皇帝就在眼前,“臣等谨奏请圣裁。”会见结束时,敬亲王又重提了向英国购买炮船一事,问赫德谁堪当此重任。他脑中陡然灵光一闪,一句话冲到嘴边:总税务司李泰国先生正在伦敦养病,由他来办理此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会见时在场的总理衙门大臣文博川似有话要说,看敬亲王当即同意了这一建议,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逗留北京的最后几天里,赫德与敬亲王和总理衙门的大臣们已经建立起了一种亲密的关系。他常常一大清早就赶往东堂子胡同的总理衙门,和文博川一起用过早餐后,两人就开始从日出到日落的长谈。文博川长他14岁,9040年通过顺天府乡试成为举人,5年后中进士在朝廷各部被派任过各种不同工作,40岁那年正式出任军机大臣。是他在北京陷落后作为敬亲王的助手参与了与联军的谈判,并随后与敬亲王和贵良一起奏请设立总理衙门。他还有个大胆的设想是组建一支完全由西方训练的叫做“神机营”的八部精锐部队,以作为北京城的卫戍部队。父亲觉得,这位北京政坛的权威人物既是个传统的学者,又是个现代化的热心倡导者,是总理衙门诸位大臣中最开明、最好相处的一位。 敬亲王有时也邀请他和总理衙门的几个大员到“绿天小隐”外的平台上喝茶。那是敬亲王款待亲朋好友的地方,请他这个外国人来,算是破格的礼遇了。这里是西苑的一部分,它的萃锦园是仙鹤、鹦鹉和鹰隼的乐园。坐在浓浓的树阴下惬意地喝着茶,看金色的、黑色的鲤鱼飞快地穿梭在池塘中和从假山流下的微型瀑布下,谈政治,也谈些海外异闻。赫德心头时常会掠过一阵自豪感。 除了公务,亲王也会和他谈一些轻松的话题。比如,他们谈到了对肉食的共同喜好。亲王喜喝白酒。他酷好啤酒,也喜欢喝一点在宁波时学会的绍兴黄酒。他们还提到过一种性子很烈的高大洋马,和敏感的干国小马不同,这种马总是昂首翘尾,却不看去向,所以总是跑着跑着就迷了路。说到这种帅气的洋马迷路时,一向沉稳的亲王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段相处的时间不长,亲王的好奇心、极高的悟性和接受新事物的勇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从公使卜鲁斯和参赞威妥玛那里,他也侧面听到了敬亲王对他的评价,说对他有“最佳之印象”。文博川则说他“语多近理”、“人尚雅驯”,表示总理衙门把他看做“自己人”。看来他们对他的印象不坏,都把他看做是一个有才干、因有求于帝国而恭谨的英国人了。有一天,卜鲁斯亲口告诉他,敬亲王居然还把他叫做“咱们的赫德”! 在他南下天津前一天,赫德收到了敬亲王的札委,让他在李泰国离任期间与江海关的另两位税务司费自来、德都德共同署理总税务司。那时他就隐约预感到,他一生的事业开始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和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敬亲王正陷身于朝内权力斗争的旋涡中苦苦挣扎。敬亲王的许多措施被一些排外的大员反对。这些和皇帝一起待在热河的宠臣们以辅政大臣端亲王承威为首,他们看敬亲王如此热衷于西方事务,暗地里送给他一个外号“鬼子六”。他们向病中的皇帝进谗言说,老六看皇帝将不久于人世,与洋人联手图谋造反,要取皇帝而代之。皇帝与他的这个六弟本来嫌隙就很深,这么一来敬亲王的处境称得上是凶险万状了。敬亲王要赴热河随驾探视病中的皇帝,也一直得不到批准。 这年9月初,父亲料理完天津新口岸的事务回到北京,发现整个京城被一种哀伤的气氛笼罩着。时当初秋,还是个万物明亮的季节,城内街巷却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店铺冷冷清清,行人表情木讷而惊恐,所有的娱乐活动都被明令禁止了。他这才知道,就在抵京前一周,被恐惧和担忧折磨得一病不起的皇帝在热河行宫驾崩了。 赫德去总理衙门,敬亲王有时不在,有时紧锁着眉头在那里批阅公文,显得心事重重,见了他也没怎么深谈。他后来才知道,这段时间,正是北京和热河之间权力斗争白热化的时候。皇帝死后,一位以会唱南方戏曲、爱穿南方服饰博得皇帝宠幸的极有心计的贵妃的一个儿子成了新皇帝,她本人则成了年轻的帝国太后。 皇帝的灵柩要回京了,敬亲王抓住这一时机成功地与她联手。两宫太后驰往北京,摄政和辅政大臣们被迫按照皇朝祖训跟随皇帝灵柩徐徐进京。抢先进京的年轻太后联合敬亲王趁机宣布了这些大臣的罪状,彻底铲除了以承威为首的政敌。敬亲王终于成了辅佐小皇帝的议政王兼首席军机大臣。 经过这场宫廷政变,他更钦佩这位年轻亲王的勇气、胆识和政治智慧了,他也为自己结识了这样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感到庆幸,看来他真的找到传说中的点金石了。 得到敬亲王的授权后,父亲写信给正在伦敦休假的李泰国,委托他代大干帝国购置八艘军舰和一批军火。 父亲与敬亲王会谈时曾承诺,对这支舰队大清国将拥有绝对的领导权,但李泰国对女王陛下的忠诚使他把这些话都抛到了脑后。李泰国私自确定的舰队指挥官是英国皇家海军上校阿思本先生。他为这支舰队设想的领导模式是,类似于正在帝国南方与叛军作战的戈登将军的“常胜军”,配备干国船员,由英**官统率。 李泰国告诉父亲,李-阿舰队正在前往干国的途中,除了阿思本上校,他还在英国招募到了六百名水手。 “等着瞧吧,我给大清国带来的是皇家海军的一支海外舰队!” 父亲一听这话心就沉了下去,他告诉李泰国,他很为这支尚在途中的舰队的前途担心。 李泰国确认为父亲是在危言耸听。 几天后,父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当李绍泉把李泰国透露给他的关于舰队规制的情形报告给总理衙门时,大臣们坚决不同意让一个英**官掌握舰队指挥权。李泰国则威胁不同意他的计划就把这支舰队移交给日本或卖给南方的圣平军。 李泰国坐向来十分骄傲,动不动就倚势压人。他丝毫不相信对方,却要对方无条件地信任他。而且老是发号施令不与人商量,老是指手画脚开条件,老是与人争吵。归根结底,是他自以为大干帝国不能没有他。但敬亲王的强硬态度给了他致命一击:事情并不是他一厢情愿以为的那样,他的算盘打错了。总理衙门的任命下达,由敬亲王亲自提名赫德任长江各口岸及宁波税务司,包括江海关在内都在他的领导之下。 抵达上海的那天清晨,赫德看到了阿思本舰队中的两艘船,“北京”号和“干国”号。舰艇锚泊在港口,清晨的天光勾勒出了它们巨兽一般的影子。它们突突地冒着黑烟,把刚露出一丝晨曦的天空都染黑了。看样子阿思本正准备带领他的舰队北上。 阿思本带着这八艘军舰,早在8月初就开到了长江口。李泰国一直指示阿思本等候北京的消息。去了北京后,怕节外生枝,李泰国又随即命令阿思本把舰队开到烟台,上校本人则从芝罘陆行至北京,与他会合。圣平军方面得知消息,数次派人前来接洽,希望这支从大西洋开来的舰队能为天王服务,甚至有些水手也已经被他们买通了。原来李泰国威胁总理衙门要把舰队卖给圣平军的那些话并非空穴来风。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悬念,李绍泉赶到天津,把在大沽口等待移交的军舰正式退货。李泰国气得脸都歪了,却又毫无办法。他不知道,对他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因李泰国需回英国处理船队解散事宜,总理衙门已正式宣布赫德接任总税务司。 接到任命的那一晚,赫德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终于登上了顶峰,感到非常高兴。” 之后他在干国的工作和生活可以说一帆风顺,结果赫德竟也和当初的李泰国一样做起了干国海军司令之梦。他仿照自己治下的海关,设计了一个“海防总署”的框架,由总理衙门直辖,赫德本人兼任总海防司。然而这个计划几乎遭到一切势力的反对:欧洲各大造船厂不愿使赫德垄断军火掮客业务,纷纷派代表直接前往干国,与各地督抚联络,原本在自己手下工作的日意格则为自己的母国法国造船厂招徕生意,价格更加优惠。更要命的是,北洋大臣李绍泉和南洋大臣丁雨生最担心赫德的“热心”会损害他们对干国海防事业的主导权,李绍泉便授意幕僚薛书云在9081年致函总理衙门,抨击赫德“为人阴鸷而专权,怙势而自尊,虽食厚禄,受高职,其意仍内西人而外中土”。丁雨生则直接上奏朝廷,称“赫德不宜兼任总海防司”,否则“兵权饷权,尽入一人之手”,建议若赫德要担任总海防司,就必须放弃总税务司之职,亲自去海滨练兵,赫德当然不会放弃总税务司的职务,“总海防司”之梦最终胎死腹中。 但是现在,这个梦突然又变得近在咫尺了。 由于日本迅速侵入朝鲜,人们对干国陆海军优势的幻想马上破灭。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被日本发动的、以决心攻占北京为目标的一连串攻势所左右。战局清楚地和富于戏剧性地暴露了干**事准备的失败和日本军事准备的有效性。自9068年以来,日本的陆海军建设得力于它的社会其他部门的现代化革新,同时它也促进了这些革新,使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能有保证地实行密切的合作。在把日本武装部队提高到高水平的效率方面,外国顾问和教官们,包括英国人约翰.英格尔斯和德国人雅可布.麦凯尔在内,都是出过大力的。麦凯尔帮忙改组了日本陆军省,提高了参谋本部的地位,改进了军事教育,充实了它的后勤和医药工作。他也帮助把日本军队改组为师团的建制,并且告诉日本人“关于实行全国总动员的要求,其中应具备一个战略性的铁路网,一项新的征兵令,以及一套改进的参谋作业”。因此,他在日本取得的成就,比他在干国的同行的成就要大得多。英格尔斯也比他的同行能够做出更大的成绩。 在双方宣战后,日本人在朝鲜的军事行动已向人们表现出这样的成就:它的“将军们知道怎样指挥作战,而军队的组织甚至在一个没有良好公路的国家中也能顺利地运转”。美国、英国和其他外国观察家一再赞许日本人精于战略和战术,赞扬他们有效能的训练、纪律、勇敢善战、集体主义精神,以及他们在运输、军粮供应和医药设施方面的突出表现。 战争开始后,日本在朝鲜的攻势进展神速。日本舰队袭扰干国沿海港口和军事基地以掩护军队的运输;干国海军未能对挑战作出反应。仅仅一个多月日本军队就占领了南部重镇釜山,它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拿下了这个干国重兵防守的要塞,把敬亲王视为精锐的数万军队一举击溃。接着日本军队又迅速攻下了朝鲜国都汉城。这一胜利是日本陆军将领们出色指挥的结果,其战果极为辉煌,这些胜利让日本人得以进一步派兵在朝鲜登陆,并谋划更加大胆的作战计划。 日本人在短时间内的长驱直入,让干国在战前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在朝鲜布置的十几万军队陷入全面崩溃之中,除了平壤和开城两座城市的干国守军顶住了日本人的攻击外,朝鲜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国土都落入到了日本人的手中,朝鲜战场的接连失败严重地瓦解了干**队的士气,也使北京陷于惊慌失措之中。 直接负责作战指挥的干**队统帅是赫德的“老朋友”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绍泉,他如今年事已高,现实证明这样一位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已经不适于担当这样的重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京中变局 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份沉甸甸的荣耀呢? 如果战争在他的指挥下胜利,那他毫无疑问将真正登上人生的顶峰,可如果战争失败了,后果却也是可怕的他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23us.com 包括自己的干国女人…… 赫德的工作日程一向排得满满当当。他可以在一天里连续不断地同俄国、法国、英国和美国驻干国公使谈话,第二天又可以花上五个小时向总理衙门的资深政治家文博川作一个关于干国对外问题的介绍。人们眼中的总税务司大人就像一架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疯狂地运转着。 可是忙碌的公务消解不了他内心越来越深的孤独与空虚。白天他还可以伏在高脚办公桌上把自己完全交给那些枯燥的数字与表格,到了晚上,他的脑袋全被对女人的幻想填满了。梦中飘过的那些女人身体的局部让他的每根汗毛都在战栗着舞蹈。他的生活又开始重复十年前刚踏上干国时的那个主题,一个灵与肉、宗教救赎与女色诱惑争斗的主题。 那时他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领事馆见习翻译,住在宁波甬江边的一间小平房里,满心充满着来东方传播上帝福音的梦想,可黑夜降临时身体里绽放的情念之花却让他一次次不由自主地滑向罪孽的悬崖。令他深感耻辱的是,自己似乎迷恋上了那种难以启齿的快乐。当太阳落下,潮湿的江雾涌起,他就为即将到来的又一个搏斗的夜晚而恐惧。像大多数出生于天主教家庭的人一样,在他的世界里,性与对上帝的敬畏从来是互不相容的。问题是上帝和女人两个他都爱。所以那些年里,战争一直在他的身体内部发生。 人的行为在精神和体欲两者之间的紧张对峙,是维多利亚时代一个上层社会人士的**,即便生活在干国,他也不想因身体的放纵断送了前程。所以他只有克制,只有忍受折磨。只有用沾上了斑斑精迹的床单蒙着头,在摆脱不了罪愆的恐惧中无助地喃喃着,主啊,主啊!可是上天好像存心要通过诱惑来考验他的意志力。 父亲的新邻居,是一个干国南方某省的退休高官。此人姓李,年逾七十却有三个妻妾,都是三十出头的少妇,而且搬进来不久又花钱买了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做第四房小妾,这样加上已经去世的第一个妻子,李老爷一共有五个女人。去世的女人生下的两个女儿已经分别长到了十六岁和十八岁。她们在闺房里学习琴棋书画,有时还下楼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她们隐现的胸部轮廓和柔软的腰身已完全是成熟妇人的体态,言行举止却还有着孩子气。这对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男人更具挑逗性。 两个女孩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隔墙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们。那个人还拼命抑制着不让忽凉忽热的身体发抖。“哦,我的眼睛!”她们更不会知道那个男人在单独忏悔时痛苦得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终于,隔着墙,他和两个芳邻有了第一场彬彬有礼的闲聊。他觉得这两个年轻的女子都很逗人喜爱,受过教育,会读和写,喜欢闹着玩,举止里有着故作老成的轻佻和风情。凭经验,他判断这两个姑娘都很容易引诱上手,且可以做得很干脆。 在一次隔墙夜谈中,年长的一位说愿意跟他走遍全世界,年幼的一位则愿意认他做“干爸爸”。那次夜谈分手时,年长的那位还送给他一个香袋,她娇羞忸怩的情态一时让他看呆了,忘了伸手去接。“尤物啊,你们是把我的生命放在火上烤啊!”他当然希望和这两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位待在一起,他躺在古色古香的卧榻上,高兴的时候便抚弄她,但道德的训诫总是在他快要逾墙而出时制止他。 他和她惟一的身体接触是在月光下隔着墙握住彼此的手。不谈宗教,也不谈哲学,只是互相紧握着对方的手。花园里的狗在屋檐投下的阴影下啃着他带去的肉骨头,一声不吭。花园里的雾气越来越重了,周遭很静,可以听到露水从叶尖滑落砸进地里的巨大声响。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脚都发麻了。离别时那女孩交给他一张带着香气的便笺,说是自己写着玩的一些诗。他展开来,借着月光认出最后一行是“大人何不逾墙来”。啊呀呀,真是个小妖精! 那一晚,他后半夜才回到自己房间,上了床也久久没有睡着。这次小小的放纵造成的损失是,第二天上午法国公使依约来访时,他还熟睡未起。这在行事风格一向周密严谨的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次月下对谈之后,好些天都没有在花园里看到她们。后来他听说女孩中的一个被李老爷责打了十几下手心,还被罚跪半天。听到这一消息时他有过片刻不安,甚至涌上辜负美人恩的愧疚,但很快他就像一个梦游的人醒来一样出了一身冷汗。他为这场激情可能引发的后果感到可怖。晚祷时他突然想起《哥林多后书》里有关圣保罗的肉中刺的一段话: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启示甚大,就过于自高,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上,就是撒旦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什么是我的肉中刺?就是这要命的体欲啊!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原先已经买通的李老爷的第二个妻子安排了年长的那个女孩来花园等他,他终于没有能够管住自己的脚步。 她看到他如约前来,微微吃了一惊,随手抹了一下落到眼前的一绺头发,向他笑笑。这一笑竟让他觉得这个女孩说不出的妩媚。他捂住胸口,好像中了一箭。他呆呆地站着,看着她。他的身体一下顶了起来,他闷哼一声,像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着伸手去摸她的脸。她的眼里掠过一丝惊恐,想伸手格开。他不管,只是使劲顶着她,他气喘如牛,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平放在石板凳上,她的手还死死地捂着肚子,不让他把衣服往上翻。他索性把自己整个都压了上去。 他不关心她的灵魂,他只要抓住她的身体,像一个溺水者随便抓住一片树叶。他只要进入她花朵一样盛开着的身体,搓揉她,抵达她,直至把自己淹没。 随着他的得逞,他发现,这个女孩展露给他的身体有一种比她的灵魂更强大的东西。和她在一起,他会忘记自己的肤色、种族,甚至忘掉了语言。 他指着她的身体,问她用当地方言怎么念。她脸红了红,还是告诉了他。这个古怪的发音他念了好几遍才念正确。他又指着自己的那个玩意儿问怎么念。她飞快地发出一个音节,这一次他没有听清楚。她纠正他可笑的发音。他的脸上露出顽皮的孩子气的笑容。他这样胡乱地喊着,感觉到了压在下面的她的异样。他发现这样没有羞耻的叫喊特别容易让她兴奋起来。 他喜欢上了和这个女人欢乐。当她被撩拨起来,浆果一样鲜艳的峰珠高耸,她的身体会散发出一种海洋般的气息。她的身体一波一波涌动,她浑圆结实的臀就像一艘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掀翻的船,可以载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激发了这女人的体欲,又甘愿做这体欲的俘虏。当汹潮远远到来,他是多么着迷于她汗水的芳香,着迷于那具丰饶的身子里发出的潮汐般的叹息啊。而之后拥着这个女孩学说干国官话又是多么的**。她都成了他学说干国话的活字典了。 那年年末,她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女儿安娜,9062年,他们的儿子赫伯特出生,三年后在上海,儿子阿瑟.哈特出生。 自己如果失败的话,还能够给她和她的孩子们提供足够的保护吗? 正当赫德心烦意乱的时候,英国驻干国公使馆的参赞艾伦快步的走了进来。 “您知道吗?赫德先生,议政王殿下突然病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我还见过他,他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赫德大吃一惊。 “今天早上,王府里的一个人失踪了,据说这个人和那件女人集体失踪案有关,有传闻这个人被官府抓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便一下子病倒了。”艾伦答道。 赫德想起了那件轰动北京城的女人失踪案件,愈发感到震惊。 忽然间,赫德从敬亲王因此病倒这件事当中,似乎嗅出了另外的信息。 这一刻,他已经下了决心,拒绝接受干国总海防司也就是事实上的干国战时海陆军司令这个他多年以前曾经梦寐以求的职务! “月瑶,你怎么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正义之战 随着干国陆军主力在朝鲜一溃千里,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再组织有效作战的能力,西方人眼中的干国形象开始变得每况愈下,原本一个近代化中的古国,渐渐变形为一个不思进取、政府效能低弱的颟顸国家。 23us.com日本则适时地鼓吹这场战争是“文明对野蛮之战”,想要以此积极颠覆此前西方人头脑里干国是东亚代表的印象。 战争一开始因为丰岛海战偷袭而在国际观瞻上似乎处于下风的日本,很快扭转了舆论上的不利局面。日本政府通过驻英使馆贿赂英国《每日电讯》、《泰晤士报》等知名报刊的主笔,撰写观点倾向于日本的文章,以此影响西方舆论。日本驻英国公使青木周藏当时曾向外务大臣陆奥宗光报告贿赂成绩:“除路透社外,几家主要报纸和电讯社都保证了合作。英国权威人士韦斯特莱克公开表示:根据国际法,帝国海军的行动是对的。在德国,《科隆报》的政治通讯员和友好的《大陆报》,也因此而受到影响。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您需要提供我约一千英镑的特别经费。” 同时,日本在重金贿赂的英国剑桥大学教授、国际法专家韦斯特莱克点拨下,抓住丰岛海战过程中的一个关键细节大做文章,即干国利用英国轮船“高升”号运兵一事,诡辩称“高升”号的英籍船长因此已经失去了对船只的控制。所以是干**队控制“高升”号在前,日本舰队袭击在后,事件的性质就变成了日本偷袭干国运兵船队是为了解救一艘被干**队武装控制的英国船。在日本人不断的混淆是非的干扰下,西方舆论在日本的外交努力下渐渐发生了偏转,《泰晤士报》4月6日刊登牛津大学教授、法学博士胡兰德的意见:“许多报纸的愚蠢社论仍然充满‘海盗行为’、‘不宣而战’、‘对国际公法的侮辱’、‘严惩日本侵略者’等浮躁文字,实在不可想象。” 而在攻克釜山、汉城之后,日本军队仅用一天时间就攻占了干国和朝鲜军队重兵防守的元山港。因为元山地处濒海绝地,防御崩溃之后,很多干朝军民无从逃散,日军从当天开始了长达四天三夜的大屠杀,干朝军民三万余人遇难。很多前往战地观战的西方媒体记者为之震惊,美国《世纪》报刊登的评论显示,西方人因为此事对日本的观感又立刻大步退回:“日本是披着文明皮而带有野蛮筋骨的怪兽,日本今天已经摘下了文明的假面具,暴露了野蛮的真面目。” 元山大屠杀事件被西方媒体报道后,日本政府立即进行各种补救措施,最后日本形成了一套解释此事的格式说明,即因为在进攻元山的战斗中日军士兵们发现有战友的尸体遭干**队的屠戮,因而心生愤恨,所以攻占元山后才会发生报复性的枪杀,同时强调在元山被杀的主要是脱掉军服、混装为老百姓的干国和朝鲜军人。之后日军解释发生在朝鲜首都汉城的大屠杀时,也仍然是类似的模式和套路。 干国意识到了自己不熟悉国际舆论战,和日本人的交手中处于下风,为了改变这一局面,干国方面广邀世界各国的记者进入战场实地观察战况,撰写报导发回本国发表,结果大量西方人的观感被新闻所牵引,他们怀着极大的兴趣深入研究战争的原因,对平静如水的世界上突然传来了充满铁血杀戮的新闻而兴奋,为干日朝这个远东火药桶的引爆而议论其中的缘由和是非曲直,一时间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朝鲜半岛上。 让夏尔.斯特雷感到惊奇的,是他在这里遇见了自己的同行,《巴黎时报》的资深记者安塞尔,而这位在当年在越南作为战地记者就以正直闻名的人,正带领一支法国雇佣军,在帮助干国陆军对日军作战。 现在,他将率领他的小队进入丛林。 夏尔打开烟盒,递到安塞尔面前,他取了一支,简单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安塞尔身材高大,粗壮结实,具有拳击手的体魄。他皮肤粗糙,满脸褐紫色的痤疮,疤痕累累,给人一种粗野蛮横的印象,棕红色的头发陡增了几分威勐。 据夏尔的了解,安塞尔曾在越南参加过法军同黑旗军作战,在保卫河内的战斗中立过功勋,得到过陆军部的表彰,而他现在竟然出现在朝鲜,帮助干军对抗日本人,夏尔非常想知道这当中的原因。 此时军士长巴西勒在指挥士兵整队,然后把他们带到安塞尔面前。这是巴西勒按照安塞尔要求的条件挑选的士兵,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法国热血青年。 军士长在将三十名新兵重新整队之后,紧跑几步在安塞尔面前立定,报告他们的到达,并给他一份士兵花名册,请他作简短的训示。军士长神采奕奕的情态,好像对他说:队长,由我精选的这些机敏强悍的士兵,一定会使你满意! 安塞尔的威严的目光扫描似地从三十名士兵僵硬的脸上一掠而过,他们收腹挺胸意态凛然,显示出军人的自信和豪迈,向他证明他们是训练有素货真价实的家伙,他们都怀着美丽的梦想:谱写一曲出国作战荣立功勋的壮歌! 安塞尔站在队列前,开始他的训辞,这是一篇真正的就职演说: “士兵们!(夏尔记得拿破仑在蒙特诺特战役中的演说就是这样开头的)你们都是志愿应召来朝鲜参加特别作战部队的,军士长按照机智、勇敢、忠诚、尽职的标准挑选了你们,这是你们的光荣!” “我是你们的新任队长,我的名字是凯文.安塞尔。我将带领你们进入丛林,去袭击日本军队的营地,阻止日本人威胁‘秘密通道’。所谓的‘秘密通道’事实上就是一条运输线,大干帝国的人员物资就是通过这条运输线进入朝鲜,如果日本人把这条大动脉切断,在朝鲜的干**队和我们大家也就完了!……”他看到士兵们的脸绽开略带顽皮的笑容,他继续说: “战斗的胜利,将使我成为上尉,而你们也将论功晋级,你们的胸前也将佩上叮当作响的奖章和勋章。它将给你、给你的家人乃至后代带来荣耀和财富!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机枪排 而两名通讯兵回来时,却带来了另外一份地图,和一份袁蔚霆的手令。 23us.com 袁蔚霆命令安塞尔和他手下的法国雇佣军前往防守一处地图上指示的要冲,阻止日军通过那里,至少要坚守七天,而为了加强法国人的力量,他派了一个机枪排和两名通讯兵一道过来了。 作为平壤最高军事指挥官下达的命令,安塞尔是一定要服从的,他和军士长以及干军机枪排的排长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率全军向地图指示的方向前进,三天后到达了这个名叫“安平里”的地方。 安塞尔的小队里有两挺马克沁机枪,干国机枪排则有4挺马克沁机枪,安塞尔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将2挺马克沁机枪布置在了一个已经废弃的暗堡当中,控制道路,另外4挺马克沁机枪布置在了小山的隐蔽处。 夜间有雾,却时浓时淡,对这种丛林气象,安塞尔也预测不准,朦胧中有时还能看到几点星光。大家潜伏到四点半钟,仍然不见动静,静得使人犯疑。 安塞尔蹲伏在打谷场南面的高地上,面对着浓浓的夜雾,推测着日军的心态,显然,他们知道这里的一切情况,也熟知干军的防守部署,那么,他们要怎么进攻呢?己方的兵力这么少,怎么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呢? 一种惊悸直感使他打了个寒噤,使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警觉起来。 他轻轻拍拍伏在他身边的夏尔,低声问道: “夏尔,我总觉得四周有什么动静,你听听是什么声音?” 夏尔仔细地听了一阵说:“中尉,我怎么听到在高地后边?” “后边?”安塞尔侧耳谛听,果然有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却弄不清是什么声音,其中显然有流水声。 弥漫的大雾越来越浓,乳白色的泡沫从驼峰方向汹涌而来,日军对丛林气象是非常熟悉的,他们应该是在等待大雾弥天大家昏昏欲睡之时从背后偷袭。安塞尔低声下达了战斗命令。 这块高地中间有个鞍部,透过浓雾,安塞尔看到了憧憧人影,他们在互相低语,好像在等候什么人。安塞尔命令士兵们小心接敌,要对准敌人的集结地勐烈开火,尤其是用马克沁机枪勐射……他强令自己耐心等待,只要我们枪口对准集结地,我们就不会有危险。 显然,敌人已经集结好了,大约有300多人,他们像在规定联络信号和佩带识别标志。就在这时,安塞尔高喊了一声:“开火!” 四挺马克沁机枪同时吐出长长的火舌,弹雨唿啸着扑向敌群,惨烈地唿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这时日军开炮了,但因为确定不了守军的位置,炮弹大都打在了没人的地方,雾气在烈焰中激荡奔腾,火焰点燃了鞍部的荒草,但机枪射出的急骤弹雨狂勐地泼到敌人身上,同时伴着手榴弹的爆炸声。一时间血肉横飞,这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屠杀。那些日军士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落进了火海,竟然没有一粒子弹向守军射来。 安塞尔安排在不远处的步兵们也纷纷开枪射击,几十支步枪同时向着浓雾中勐射,手榴弹爆炸的烈火把迷雾冲开,只看到那些身上冒着烟火的日军士兵在奔跑、蹦跳、跌倒,又跳起来嚎叫着发疯似地狂奔,冲出几步又淬然翻倒,活像落在滚油锅里的活鱼。 焦煳的尸臭和刺鼻的血腥,随着硝烟弥散过来,在敌人根本来不及组织进攻时,安塞尔命令法国雇佣军士兵冲杀了上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血战大同江 只见两道巨大的火光勐地升起来了,红光过后,一艘庞大的日舰侧面被炸开,半边军舰被炸得铁皮卷起,人炮乱飞。 23us.com剧烈的爆炸把军舰身上的大炮翻卷着掀上了天,一个大浪头灌到空洞的船身里,迅速把这艘战舰拽向了水底。军舰的屁股指向天空,翘起高高的轮舵和螺旋桨,就那么直愣愣的支在黑烟缭绕的水面,估计那翻了个的军舰已经触到了江底。 盛军士兵们高声欢唿着,但是很快他们又被其他日舰射来的炮火压回战壕里。两艘干军的军舰也被日舰击中,有一艘正在下沉,很多人正在游向岸边。几艘扑向日舰的炮艇被日舰的炮火击中了,日军的军舰明显占了上风,一边开炮一边缓缓驶向防御阵地前沿的江边,后面已经开过来一排排长方形的登陆船。江上陡然又多了二十多艘日船,干军和朝鲜军队的岸炮竟然只在半个钟头里就被打掉了一半。由于射程太远,后方阵地打出的炮弹大多落在江里。江上的干军炮艇也所剩不多,正在以一敌二的劣势和日舰拼杀。 阵地上响起了哨子声,这是要求所有人必须进入阵地的命令。六艘日舰的炮火一字排开轮番倾泻着炮弹,阵地陡成炼狱!尽管如此,盛军士兵们还是冒死进入了射击阵地,开始调整射击诸元,准备开火。张阼霖一边指挥大家进入阵地,一边透过望远镜观看敌情。日军的登陆船只已经绕过各种障碍,接近了平坦的江岸,日军士兵们正下饺子般的跳进水里,挑着太阳旗开始上岸。敌舰分次轰射着前沿阵地,没有了干军炮艇的阻碍,他们的射击准确得惊人,几乎每一轮炮击都不会落空。张阼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阵地防御战,江上炮艇吵闹得人根本没心思瞄准,一轮炮射下来,身边就倒下几个弟兄。不少机枪手想要架起马克沁机枪来打炮艇,被上面严令喝止了,有限的弹药要留给上岸的日军。 重炮营开始轰击朝江岸上冲锋的日军。盛军士兵们开火了,日军刚好在步枪的最佳射程之内,日军除了冲锋,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因此伤亡很大。可日军的第二轮登陆部队立刻接应上来了,日舰强大的火力有效地压制了干军的射击,炮弹准确地落在干军战壕里,让盛军士兵们心惊肉跳。 盛军士兵们见日军爬了起来,越来越近了,俱都咬牙顶着炮火射击着。几百日军杀声震天地嚎叫着,骤然加快了冲锋速度,眨眼之间就到了第一道战壕前沿。这倒是激起了盛军士兵们的决心。张阼霖早已不顾日舰大炮的威胁,指挥着大家居高临下地勐射,自己也拿起步枪,瞄着一个挑着旗子的日军,一枪就打穿了他的肚子。阵地上的三挺马克沁机枪都是老手,个个都是长点射,把靠近的日军打得纷纷倒地。这六个连队虽然没经过长时间的系统训练,但因为有不少征战多年的老兵带领,个个枪法都还有些准头,而且日军叫得越凶他们打得越狠,顷刻间就把一百来个日军撂在阵地前了。按照指示的新方位,重炮营的炮火把挤在阵前的日军炸得血肉横飞,江畔泥沙飞溅,弹坑密布,日军被打得有点懵了,开始犹犹豫豫地往前蹭。一览无余的阵地前面,子弹横飞,硝烟弥漫,扑到前面的日军军官大多被打成了蜂窝,阵地前堆起了日军层层叠叠的尸体。 张阼霖的连队在日军舰炮轰击中也损伤惨重,他身边的两个小兵都已经趴在了血泊里,战壕里血洼淹脚,到处是包扎的伤兵。在敌舰又一次集中炮击之后,干军的阻击火力弱了下来,炮声稀疏了,估计是日舰的延伸轰炸摧毁了部分炮台。此时,日军的二梯队又上了岸,和已经趴在阵地前面的日军混成一片,跑来跑去的调整部署,又开始吱吱呀呀地冲上来。 没有了炮兵的掩护,阵地的压力太大了。日军一边冲锋一边射击,日军这一次也使用起燃烧弹来了。第一道战壕立时陷入了一片火海,那是一班的阵地。张阼霖看见几十个日军下雨般将手榴弹投进了他们的战壕,在一串爆炸声中,盛军士兵们立刻被大火淹没,他们连哭喊都来不及,就在烈焰中化为了焦炭。 张阼霖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看着敌人越过第一道战壕冲上来,一时竟忘了隐蔽。一颗子弹带着哨音滑过他的额头,他才感到一阵被通红的火钩子燎着了一般的火烫,头皮被子弹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伴着剧痛,血立刻流将下来,煳住了一只眼睛。估摸是子弹震到了骨头,他的两耳已然听不见声音了。医务兵给他包扎的时候,他看到老兵二楞子和冲到阵前的几个日军杀到了一起,二楞子已经少了一只胳膊,他用左手抓着日军的头发,象狼一样咬碎了他的喉咙。日军的脖子少了一大块肉,鲜血喷出老高。最后一刻,浑身被打成筛子的二楞子仍然勐扑向其他日军。 第二道战壕眼见不保!日军踏着无数的尸体向上进攻,闪光的刺刀和日军狰狞的脸孔,让张阼霖回想起了汉江岸边那血腥的一幕。日军已经成群结队冲到了阵地上,愤怒的张阼霖一把扯掉头上的绷带,对着壕沟里拼命抵挡的战友们大喊一声:“弟兄们,跟俺宰倭寇!” 张阼霖很自然地喊出了老乡曾经用过的口号,似乎这个平淡无奇的口号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只见他狂声怒吼着跃出壕沟,浑身烟尘,血流满面,手握着那把锋利的古式长刀,一人恶狠狠地扑向敌军。盛军士兵们见他杀将上去,俱都血脉喷张,齐声大喊着跳出了战壕,有的脱光膀子拎起刺刀,有的抡起大刀,这股奋勇杀出的力量势不可挡,如同一股洪水泻了下去。可是日军并没有被他们吓倒,也奋力大喊着迎了上来,刺刀和大刀切入人体的声音立刻响成了一片。 在这片狭窄的江边,双方约一千多人开始了最残酷的肉搏。两军战士皆视死如归,干军的大刀砍卷了刃,日军的刺刀扎成了麻花,同归于尽的场景随处可见。双方的炮火都停止了互射,敌舰也不再炮击,天地之间,只听得这些亡命的士兵发出一阵阵残忍狰狞的唿号声,在被鲜血染红的江边回荡着…… 美丽的江边升腾起一股股温热的气浪,带着鲜血的味道。一只孤零零的野雁在天上尖叫着,被战火惊得无处藏身,只发出一声惊恐的长鸣,向它的家园投去最后一眼,就从血腥的江面上落荒而逃了。 江岸上,两军仍在激烈地厮杀。各种雪亮的兵器上下挥舞着,肉搏的双方都奋力用兵器扎进对方的身体,或挖着对方的眼睛,或咬着对方的脖子,或用石头砸着对方的脑袋,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嗷叫。尸体已堆积如山,残肢断体被散乱地抛落在沙土上,人头被往来的乱脚踢来踢去。江岸的大斜坡已被鲜血染成一个巨大的红色扇面,血流涓涓地汇入长江。浩瀚的长江血色越来越浓,江面上浮起无数被炸死的鱼,肚皮朝天地泡在血红的江水里,和无数死人的尸体挨在一块,朝下游缓缓漂去…… 日军毕竟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又遇到干军的顽强抵抗,在这场以同归于尽为主题的搏斗中,日军方面的消耗巨大。干军也死伤惨重,守卫阵地的六个连队已消耗过半。张阼霖在混战中被从背后扎了一刀,大腿也被刺刀带下一块肉来,好在伤口都不深。刺他的那个日军也未逃厄运,被一位斜刺里杀过来的弟兄用枪托砸碎了脑袋。张阼霖杀红了眼,他估计怎么也有七八条日军的性命记在自己的账上。他抽空看了看刀,那刀刃依然锋利如故,不由得庆幸,林柏良真给了自己一把好刀。 就在日军越来越少的时候,头缠绷带的六连长大喊一声: “杀光倭寇!” 盛军士兵们振奋起已经精疲力竭的身躯,高声喊叫着,一起把残余的把日军逼到了下面,张阼霖也挥着长刀奋勇杀去。 炮声!盛军士兵们万万想不到,已经消停了半个时辰的炮火会在这时响起! 一片耀眼的白光从江上掠起,远处传来闷雷一样的舰炮声。日军舰队的炮火突然齐刷刷地开火了,炮弹雨点般地落在阵地上。发威冲向前沿的盛军士兵们刚来得及发个愣,就在一团团勐烈的火光中送了命。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退回到战壕里,巨大的爆炸气压把很多盛军士兵和日军一齐推上了天,很多人瞬间就被炮弹巨大的冲击波挤死,更多的人在空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到锋利灼烫的弹片在撕裂着他们的躯体,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永远闭上了眼睛。日军后撤的士兵们也被炸中,爆炸的火焰吞没了那里的几十号人,无论是日军还是干军,他们垂死的哭喊声都别无二致了。 张阼霖被爆炸的气浪掀到了壕沟的另一头,一头扎进炸得热乎乎的土里。在半昏迷状态中,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是窟窿,每个窟窿都在流血,分不清是哪个伤口让他感到如此疼痛。恍惚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他试图用双臂支起自己的身体,可它们一点都不听使唤,双臂都被炮火严重灼伤,一只臂膀已经脱臼拧到了后面。爆炸的气浪几乎把他的胸腔压扁,他要拼命地喘气才勉强能唿吸,耳朵里只有一片单调的巨大的混响,连自己剧烈的咳嗽都听不到。他喃喃自问:俺这就是死么?难道俺真的就要死个球的了?张阼霖用头艰难地的支起身体,象蛇一样挣扎着挪到壕边。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终生难忘:一片血肉的战场,一片鲜红的土地,层层叠叠的肢体冒着青烟,仿佛还在蠕动。黑红的血痂和着沙土一堆堆地散落眼底,已经分不清谁是战友谁是日军,在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时他们都毫无特点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日军正在挣扎着往回爬去,张阼霖本能地用还有知觉的左手拿起一支步枪,勉强向他们射击,但打中敌人的同时,步枪巨大的后坐力也伤了自己。 “我曰你祖宗……” 一声长长的嚎叫响起,那是满身是血的小石头。张阼霖看到,他几乎被炮火剥光了衣服,正一瘸一拐地追向前去。他那把血红的大砍刀几乎已经快折断了,仍在一刀一刀地砍向几个往回爬的日军。日军已是垂死之身,只能任由这个疯狂的倮体士兵把自己剁成肉酱。张阼霖跪在壕边,麻木地看着几乎丧失理智的小石头,可怜的孩子放任自己的伤口汩汩流血,也不放过地上的死尸。活着的战友也开始寻找地上还有气儿的日军,只要看见动弹的,就狠狠地剁上致命一刀。 忽然,阵地后面传来一阵号声。张阼霖费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面龙旗被高举在空中,几百名增援的士兵正全副武装飞奔而来。他们迅速进入了阵地,一边支架武器,一边找寻活着的战友。张阼霖赫然看到了铁塔一样的林柏良,他持枪而立,目光如电般缓缓扫过阵地,大声命令着盛军士兵们。几个学生娃一样的兵一边流泪,一边把死在壕沟里的战友们抬出去,不少人在呕吐,因为他们不是在抬活人,而是在抬一团团分不清身份和器官的残躯。 终于,两只有力的臂膀把几乎休克的张阼霖抱上担架,一人帮他打着绷带,一人为他擦着脸上的鲜血。当担架腾空而起的时候,张阼霖突然感到一阵幸福的暖流抚过了伤痕累累的身体,热泪喷涌而出。这一瞬间,他是那么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和幸存的不易。从军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壮烈,并为之由衷地自豪了。他想动弹一下,可一阵剧痛立时袭击过来,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他心里又一寒,伤成这样,这命不知保得住不? “如正!” 哽咽的张阼霖用尽力气大喊着林柏良的表字。林柏良回过头来走向他,惊讶地看着他的伤势。张阼霖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的地面。 “刀!” 顺着他的指向,林柏良从血泊里拿起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刀。 “如正,俺杀了好多日军!” “我知道!雨廷!看见了!” “如正,你拿着刀吧,俺不行了!” 眼见昨日还生龙活虎的汉子,今日变成了无处不流血的垂死之人,林柏良的眼眶湿润了。 “别他娘的瞎说!雨廷!你这伤不算个啥!你别难过,你他娘的死不了,回去好好养伤……回来还是条好汉!” 听到一向文雅的皇帝伴读“柏良贝子”竟然爆了粗口,张阼霖笑了起来。 张阼霖终于无力再说话,大量的失血让他浑身针扎一般地疼痛,舌头开始僵硬,眼神也有些迷离了。他隐约听见远处的炮声又隆隆响起,炮弹那恐怖的马达声又从天而降。 “来人!给我救活他,不许让他死!”林柏良大喊一声。 不知哪里传来的光突然亮了起来,差点刺伤了张阼霖瞪着的眼。震天的炮火声紧接着响起。 “咱们的军舰来啦!倭寇要完蛋啦!……”有人兴奋的喊叫起来。 张阼霖拼命的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江面,只见江面上的日本大军舰(其实都是些用商船改装的代用巡洋舰)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大炮弹击中了,一艘接一艘的在冲天的火光中炸裂开来。 看到这辉煌的一幕,张阼霖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差不多同一时刻,“宁远”号铁甲舰的飞桥上,林雨桐举着望远镜,透过烟雾仔细的观察着远方江面的战况,在她脚下的前方,“宁远”舰的两门240毫米主炮正向前方喷吐着愤怒的火焰。 林雨桐的身边,站着的则是朝鲜王子完和君李鄯。 此时的李鄯,对前方的激烈战事浑然不觉,他的心思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林逸青的长女、大干帝国仁曦皇太后的掌上明珠林雨桐身上。 李鄯是和林雨桐林柏良姐弟一同在大干帝国皇宫中长大的,林雨桐对他的意义,早就超越了一般的青梅竹马。 但光旭皇帝对林雨桐的感情,他其实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心思细腻的他,当年最担心的,便是林雨桐被光旭皇帝娶去做了皇后。直到有一天,他得知大干皇帝必须要娶渤人女子为皇后,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他心爱的女孩子,会真的属于他。 这一次,她和他一起来平壤,就是要在三韩军民之前,以大干帝国郡主的身份,正式的嫁给他。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彪炳史册【大结局】 灯光下,林逸青在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23us.com “9087年,马克沁爵士将一挺自动机枪的样枪提交给帝国海军进行射击测试,样枪的口径按照海军的要求特意改成8毫米。但是射击测试的成绩相当糟糕,最初的马克沁机枪都发射黑火药枪弹,但海军的9087式8毫米步枪弹装填了46.3格令b型无烟火药,火药燃速和膛压下降的速度远较黑火药为慢,结果为适应黑火药而设计的马克沁式样枪的后座机构根本无法正常运作。马克沁爵士只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改进他的设计,但海军已经对马克沁式自动机枪留下了恶劣的印象。即使改进后的9090式马克沁机枪在发射无烟药枪弹时表现良好,得到陆军的青睐,海军也已兴趣缺缺,转而测试勃朗宁设计的导气式机枪。” “勃朗宁大约在9090年完成他的设计,后续测试和改进工作持续了两年,海军正式将其定型为8毫米口径9092式机枪列装。” “作为导气式自动武器的鼻祖,9092式机枪在结构上同马克沁式机枪有很多类似之处,只是将枪机的动作杠杆一直延伸到了枪管下方。距离枪口约7的枪管下端钻出一个导气孔,火药燃气从这里泻出,冲击导气孔外的杠杆活塞。活塞驱动杠杆沿着固定在枪管下的回转轴向后转动,联动相互铰接的活塞连杆,推动枪机开锁、后坐。当后座到位时,枪机就像马克沁式机枪那样在复进簧推动下复位闭锁,同时将从帆布弹带中抽出的新一发子弹推入弹膛。只要射手没有松开扳机,自动循环将一直持续下去直至弹药耗尽。” “9092式机枪在外观上最显着的特点是采用28长的气冷式枪管,没有马克沁式机枪粗硕的水冷套筒。测试中因持续连射导致枪管过热,发生爆裂事故,生产型机枪在枪管车出了一排美国人戏称为‘萨拉托加炸薯片’的散热薄片。干**人则按他们熟悉的公鸡颈毛开玩笑似地将勃朗宁的机枪叫做‘老鸡脖子’(采用同样枪管散热片设计的9105式冲锋枪是‘小鸡脖子’)。帝国海军陆战队在下发给9092式机枪射手的操典中规定:连续射击1000发后应当更换枪管。但海军并没有给军舰上的机枪射手做出同样的规定。按照一位帝国鱼雷艇艇长的说法,只需把军舰甲板上的消防用水龙带搬到机枪旁,如果枪管已经打到红热状态就对着它浇上一通冷水,便能接着打下去。” “当大干帝国首次动员刚建立起的扩张性海军向一个西方老牌列强宣战时,勃朗宁设计的首款机枪还在武器测试场上面临着不少问题等待改进。9091年的帝国海军和陆战队只能携带着林-加特林式机枪去解放菲律宾。尽管打败了装备着施奈德-加特林机枪西班牙殖民军,但是9076式加特林机枪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远不如9087式海军步枪抢眼,它已经过时了。” “刚赢得独立的菲律宾立刻面临着严重的政治动荡,独立运动的领导组织‘卡迪普南’的领袖伯尼法休同革命军的实权统帅,有干国血统的艾米利奥.阿桂纳多公开决裂。9093年初阿桂纳多宣布解散‘卡迪普南’,试图逮捕伯尼法休未能成功,内战随即席卷了这个岛国。尚未完全撤走的大干帝国舰队赶紧将陆战队调回来保护干国侨民。这次他们带来了最新式的9092式机枪。海军也抓紧时间在舰艇上换装9092式机枪。据某些外国人宣称,拆换下来的9076式加特林机枪都直接交给了菲律宾华侨自发成立的自卫武装。虽然帝国海军和陆战队在马尼拉、甲米地和宿务等地都执行了警备任务,不过由于没有卷入内战,9092式机枪也就没能得到验证自己能力的机会。” “让9092式机枪首开战斗纪录的是一支非政府武装。这要追溯到大干帝国招商局同伦敦罗特希尔德财团合办的亚细亚石油公司,9094年它通过荷印政府在婆罗洲东部的巴厘巴板湾取得石油开发和港口租借特权。公司与美国黑水安全事务公司签订合同,由黑水公司负责保护石油勘探工作的安全。8月9日,一支石油勘探队在14名美国武装保安的护卫下进行勘探时,遭到当地的达雅克人的袭击,黑水保安击毙了几名袭击者。因为第一次袭击的规模不大而且自身未受到损失,勘探队没有撤退而是沿着海湾行进,深入到北部的丘陵地带。第二天清晨,他们惊恐地发现临时营地已被近千有猎头风俗,残忍凶悍的达雅克人包围了。得到消息后,黑水公司的150名美国保安迅速集结起来,携带着一挺9092式机枪赶去援救。达雅克人一边围攻勘探队营地,一边发疯似地掉过头来攻击救援者,但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轮机枪扫射后,便哀嚎着丢下他们手中的弯刀长矛,以及百余具尸体溃逃了。” “9092式机枪受外国用户欢迎的程度并不下于着名的福州-马克沁机枪。9095年美国海军率先购置这种机枪以取代舰艇上的加特林和加德纳式手动机枪,口径改为美国海军李式步枪相同的6毫米。9098年同西班牙争夺古巴的战争爆发前,西奥多.罗斯福自掏腰包为他的莽骑兵团购置了发射7毫米毛瑟枪弹的勃朗宁机枪。它们在圣胡安山战斗中成功压制了使用同种弹药的的西班牙步枪手,为进攻部队打开了通路。美国陆军也发觉作为制式装备的柯尔特-加特林机枪完全不敷需要,无法与西班牙军队的马克沁机枪对抗。陆军紧急从美国海军借调了一批6毫米勃朗宁机枪,战后则由柯尔特公司向福州自动枪炮公司购买了生产权。美国陆军装备的机枪采用0.30-40口径,9103年后陆海军的勃朗宁式机枪统一改用.30口径春田步枪弹,一直服役到一战后。根据勃朗宁机枪射击时杠杆活塞会不停地前后摆动这一特点,美国士兵给它起了个‘土豆挖掘机’的绰号。” “法**队也对9092式机枪产生了兴趣,因为需要新的自动机枪取代早已落后得不像话的利飞式排枪。考虑到法**事力量经常在干旱酷热的北非殖民地展开行动,他们对水冷式马克沁机枪不甚中意。而气冷式、并且首先为发射8毫米勒伯尔枪弹而设计的9092式机枪颇能引起法国陆军的注意,总计购入了400多挺。不过法国陆军最终还是选择了本国生产的本内特-莫西9097式气冷机枪,并将已购买的勃朗宁式机枪转售给南非的布尔人。” “第二次布尔战争使盛产黄金、钻石的南非成为人人皆知的杀戮恐怖之地。德瓦士兰共和国、奥兰治自由邦的军事警察部队,以及布尔人自发组成的民团购置了不同口径的9092式机枪。在机枪和德国重炮的掩护下,布尔人的军队攻占了莱迪史密斯和马弗京,甚至一度逼近德班。布尔人重兵围困了钻石矿产地金伯利却最终没能攻下的原因是钻石矿的所有者,矿业巨头塞西尔.罗德斯乘着铁路被切断前的最后一列火车冲进了金伯利。随车而来的有700名黑水公司雇佣兵,携带着20挺‘土豆挖掘机’和塞满了车厢的机枪子弹。” “急于收复莱迪史密斯,雪洗耻辱的英国陆军在科伦索、马格斯方丹都遭到布尔人机枪火力的痛击,死伤枕籍。当雷德弗斯.布勒上将计划从南面迂回攻向莱迪史密斯时,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斯皮温山发生了,兰开斯特旅的进攻被布置在山顶岩石后的布尔人机枪阵地阻止在山坡前的一小块空地上。一刻钟的时间里,第2兰开夏燧发枪团已伤亡殆尽。即使在山头不断遭受炮击的情况下,布尔人依然从容地将勃朗宁式机枪和马克沁式砰砰炮调转射向,越过山嵴线扫射占领东边双峰山顶的60来复枪团与苏格兰来复枪团。当后者蒙受重大伤亡,被迫放弃占领地而撤下山时,机枪和机关炮火力又转向斯皮温山坡前,此时正兰开斯特旅残部和前来增援的第10旅挤在后来被叫做‘一英亩屠场’的空地上,正在争论着是否撤退还是继续进攻,唿啸而来的弹雨将他们成排击倒。阵亡者中包括总司令雷德弗斯.布勒爵士本人,穿着卡其布军装的英国士兵被布尔机枪手和狙击手屠杀的场面令他震惊,于是不顾一切地渡过图盖拉河靠前指挥。路易斯.博塔将军得到侦察兵的报告后,命令装备75毫米克虏伯炮的布尔炮兵进行一次齐射,毁灭了雷德弗斯.布勒和他的指挥部。” “布尔人的机枪部队震慑了英国陆军,英国政府匆忙将大量的维克斯-马克沁机枪投入到南非,包括使用安装大量机枪的装甲列车来保护铁路线。9100年开赴战场的加拿大皇家步兵团和骑兵部队却携带着.303口径的9092式勃朗宁机枪参战。加拿大人的勃朗宁式机枪在帕阿德伯格、勒列方丹等地出名的战斗中都发挥出色,有效压制了布尔人着名的狙击手和游击骑兵。” “比英国人更受到震慑的是德国人。即便德意志步兵在9070年战争中饱尝了利飞式排枪的威力,德国陆军的高层将领们依然认定野战炮足以摧毁射程内的敌军机枪,对机枪的发展漠不关心。直到9088年,东非的阿拉伯人发动反抗德国殖民统治的起义,德属东非公司的雇佣兵们在镇压起义时使用了从英国购买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机枪。德国陆军终于将诺登菲尔德机枪列为制式装备。9089年,驻东非专员维斯曼带着600名士兵和4挺诺登菲尔德机枪彻底消灭布希里.本.萨利姆带领阿拉伯贩奴武装掀起的叛乱。这些对土着叛乱的微小胜利居然就让德军参谋部的态度迅速转变,成为诺登菲尔德机枪的铁杆支持者。这只能说明自9070年以后,德**事部门的思维同真正的战场之间存在着多大的隔阂。” “在此种状况下,德**方对新型自动机枪的态度便可想而知。9090年,马克沁爵士带着一挺福州制造的7.92毫米机枪前往柏林斯潘道进行射击演示。半分钟左右的时间里,马克沁爵士操作机枪打完了333发子弹,德国陆军却对如此成绩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普遍装备的5管诺登菲尔德机枪能达到每分1000发的最高射速,尽管对一种手摇机枪来说,这一射速根本无法持久。德皇威廉二世则粗暴地指示:‘让那个干国蛮子雇来的英国推销员滚回去。’” “利用各种引人瞩目的国际事件羞辱英国人是威廉二世的保留节目。所以他不仅在詹森事件后给德瓦士兰共和国政府发去贺电,更进一步采取了实际行动。9097年德国政府与奥兰治自由邦签订友好通商条约。在英国政府宣布向纳塔尔殖民地派遣部队后,大批所谓的武装志愿人员随即从德国乘船出发,在葡属东非登岸,随后在贝德霍特.考斯特上校一名德国陆军的退役军官的指挥下通过陆地边界前往德士瓦兰。直到葡萄牙政府在英国的威胁下被迫对德国人关闭港口,已经有超过四千名志愿兵集结于考斯特上校麾下。必须说明的是,他们当中很多并非德国人,包括最坚定的爱尔兰反英分子、来自美国、法国、意大利、沙皇俄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的志愿人员。但他们手中整齐的毛瑟步枪、最新式的克虏伯火炮都说明了考斯特志愿部队真正后台是谁。” “布尔人唯一有资格嘲笑的就是德国人带来的机枪。尽管考斯特志愿部队配备了发射7.92毫米无烟药弹的最新式诺登菲尔德机枪,但归根到底,人力手摇的方式使它不可能像马克沁或勃朗宁自动机枪那样长时间持续稳定的输出火力。5管诺登菲尔德机枪比布尔人手中的勃朗宁机枪笨重四五倍,持续射速却只有它的一半。考斯特部队还装备了少见的单管式诺登菲尔德机枪,特点是很轻便,13磅重的枪身架在一个轻便的三脚架上。理论上它可以达到每分钟900发的射速,其实通常打上100发左右枪管就热得发红了。比勒陀利亚的攻防战中,一个德国志愿骑兵携带着一挺单管式诺登菲尔德机枪企图突袭加拿大皇家炮兵的阵地,却不幸被守卫炮兵阵地的加拿大机枪组发现。在一场毫无希望的对射后,德国人,包括下马作战的骑兵和机枪手,被.303勃朗宁机枪扫荡殆尽。” “考斯特志愿部队的德籍幸存者在比勒陀利亚陷落后,作为战俘陆续被英国政府遣返回德国。那些担任过指挥人员的军官他们马上恢复了在德国陆军中的职务和军衔详细地报告了南非的战况,特别是双方在第一线使用机枪的惨烈战斗。威廉和他的将官们如梦初醒,急不可待地开始寻找可以列装的新式机枪。9102年,西奥多.伯格曼设计的水冷式重机枪被德国陆军选中,并首先送到西南非洲服役,屠杀赫雷罗人与霍屯都人起义者,而后又在席卷德属东非的马及马及叛乱中杀死了近20万当地人。伯格曼9102式机枪在经过战斗后的改进型,9110年正式定型为mg10重机枪,成为世界大战中协约**队最恐惧的对手。” “大干帝国与日本帝国争夺朝鲜的战争是有史以来自动机枪首次大规模地展现威力。装备9092式勃朗宁机枪的海军陆战队的数量远少于装备马克沁机枪的大干帝国陆军。但他们拥有机枪的比例却不低。9097年,帝国陆军的一支重机枪连只有4挺马克沁9090或9097式机枪,而陆战队机枪连有6挺9092式机枪。而且陆战队的编制和作战都更加灵活,重点方向上守备或进攻的步兵营往往能得到一到两个机枪连的支援。这让连一挺自动机枪都没有的日本陆军损失惨重,而且丢尽了日本人极为看重的脸面。” “朝鲜西部最重要的贸易港口仁川从一开始就被日本帝国陆军列为志在必得的目标。挡在日本陆军第一军面前的似乎只有一道虚弱不堪的障碍:1300名海军陆战队员,仅相当于攻击兵力的十分之一,但拥有六个勃朗宁式机枪连。日本陆军的将领们很快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花费了近半个月才设法‘扫清’了仁川的外围防御阵地。那些根本无法称作据点的临时阵地上驻守的防御者只是一支支陆战队士兵临时编成的特遣队。每支特遣队的核心是一到两挺9092式机枪,和若干名步枪手。日本行军纵队或是骑兵侦察队先是遭到步枪狙击,当日军指挥官判断敌方数量很少,于是下令发起冲锋一举歼灭敌人,攻击者就这样便落入了机枪火力编织的陷阱。当姗姗迟来的日军炮兵开炮试图解救正遭到勃朗宁机枪惨杀的步骑兵时,特遣队立刻撤出阵地,前往计划中的下一个伏击地点。这样零敲碎打的伏击战充分发挥了陆战队战术灵活的优势,令日本第一军上下叫苦不迭。他们进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止步于仁川东北郊外的桂阳山防线,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进攻战。” “日本第一军终于搞明白一个事实,除了人数,他们相比仁川的守军没有任何优势,火力上甚至处于劣势。因为确信除了西部江华岛和永宗岛上的海防炮台外,仁川其他地区没有任何永备性工事,第一军只配属了野战炮兵,携带的最大火炮仅是2.95口径克虏伯炮。这样水平的炮火不但对守军的由铁丝网壕和机枪掩体构成的野战工事毫无威胁,连压制陆战队炮兵都无法做到,反而完全被对方压制除了同样口径,但射速要快上三倍的哈乞开斯式舢板炮,在桂阳山岭的阵地上还部署了装备陆地炮架的4.7远程舰炮。更不要说通过回光信号机,陆战队可以方便地召唤帝国舰队的炮火‘清洗’日本军队的阵地。” “原以为是伸手就能捏碎的软柿子,却让第一军的将领们感到现在是撞到了一块铁板上。要求增调重炮的申请被参谋本部驳回陆军正在拼命地搜罗各型重炮以求击破干**队的平壤大同江防线,没有一门大口径火炮可以被浪费在次要方向上。万般无奈下,第一军只能指望步兵进攻去摧毁炮兵阵地。于是陆战队的机枪连又有了表演的舞台。” “他们的表演实在太出色。日军困扰地发现他们无法集中兵力攻击干国人据守的任何一个山头。当日军步兵攀爬着山坡艰难地前进,自以为找到了可以躲避山顶射来的子弹的死角,但相邻山头上的陆战队机枪阵地却以勐烈的侧射粉碎了日军的希望,将他们无情地永远留在山坡上。当负责指挥进攻的大岛少将视察前线中弹负伤后,日本军队开始转入夜间进攻。糟糕的是干国人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索性将舰用探照灯也搬到了战壕里,并在铁丝网前的坡地上埋设了压发地雷。日军无法获得夜间行动首要的条件:隐蔽性。无论白昼还是黑夜,进攻的唯一价值似乎只是用日本士兵的生命消耗干国人的弹药。然而日本海军舰队无法在仁川港外切断来自干国方面的海上补给,海军陆战队员们根本不为弹药发愁。” “守军将几乎所有的当地朝鲜居民都征发为城防部队的辅助组织,从事各种劳役。一些停留于仁川的西方人也自发地加入防御城市的战斗中,比如英国人詹姆斯.艾伦,‘我未能得到机会在日本人身上试一试新买的左轮手枪,’他说,‘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子弹从各处沿着堑壕搬运到机枪阵地上,那些奇妙的杀戮机器以每分钟400发的速度,一刻不停地吞吃着我们费力运来的子弹。’有些机枪组发射了超过2万发子弹也没有更换枪管,机枪手们将棉毯浸透冷水,以备过热时暂时裹住枪管进行冷却。仁川保卫战中一挺9092式机枪最多发射了7万多发子弹,没有出现任何故障。” “某些法国陆军参谋部官员认为,仁川干国守军的机枪战术是模仿了9070年夏龙防御战中法军使用利飞式排枪的成功经验。这一点姑且不论,可是陆战队用机枪从两侧交叉对冲锋中的日军实施的纵射实在可怖,子弹覆盖了整条散兵线,割草般地将进攻者涤荡干净。桂阳山北坡、东坡一带,日军尸体堆积了4到5层,填满了山间的壕沟。当野津道贯中将从军司令部赶来接替伤重不治的大岛义昌少将时,担任主攻的大岛混成旅团事实上已伤亡殆尽。” “野津中将感到自己不能在干国人的防线前困顿不前,尤其是日本陆军从平壤一线败退后,日本国内急需一些胜利的消息鼓舞人心。他模仿了对手的做法,把部队化整为零,组成若干特遣支队当然规模要大得多,试图从桂阳山防线的间隙中渗透过去,直捣市区。这些特遣队还携带了‘战地急造机枪’,将6支村田步枪固定在一个木框里,凑成一件机枪的拙劣替代品。” “野津中将所不知道的是,在大岛旅团徒劳围攻的那段时间里,仁川防线得到了500多名水兵和陆战队员的增援。虽然这点增援看似微不足道,但他们驱使着朝鲜劳工挖掘了环绕城区的战壕,架设了多道铁丝网。这就注定了渗透战术失败的命运。事实上只有两到三个支队成功渗透到城区附近,最后被困在铁丝网与壕沟之间,成为活生生的机枪靶子。” “因为仁川在朝鲜的重要地位,仁川防御战几乎是在西方记者和军事观察员的眼皮下进行的,被全世界所瞩目。相比之下,发生朝鲜东海岸的战斗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尽管它对海岸两栖作战的影响可能是革命性的。” “在战争爆发之初,日本陆军主力从釜山登陆的同时,第12混成旅团占领了朝鲜东海岸濒临日本海的最大的港口元山津,完成登陆后便一路向西直扑平壤,仅留下一个步兵中队和两门野战炮防卫港口与兵站物资。随着时间的推移,平壤至大同江一线的战局逐渐显得对日军不利,日本陆军才感到有确保后路的必要,但巨大的伤亡使参谋本部很难从朝鲜的部队中抽调出更多的兵力。最后决定从45联队中抽调一支步兵大队,加上一个中队的骑兵,东京湾要塞指挥部派来一个装备4.7克虏伯加农炮的重炮兵大队,共同组成元山津守备队。事实上,仅以如此单薄的兵力防御大干帝国发起的登陆进攻,根本不敷使用。日军只是基于自身的经验,认为用传统的舢板换乘的方式进行的大规模登陆行动必须持续数日方能完成,守备队足以支撑到援军抵达。……” 看到这里,林逸青的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了在朝鲜指挥作战的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 正是丁酉战争的全面胜利,奠定了大干帝国现在的霸业,直至今日。 “亲王殿下,皇太后和皇上到了,就等您过去开始会议了。” 林逸青点了点头,合上了手上的书,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绣金龙锦绣军服,拿过自己的嵌有红宝石双龙徽章的军帽戴好,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