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剑破魔诀》 楔子读) 第一章,幽谷苏醒 第一章,幽谷苏醒 战火通天,箭雨成林。一匹战马飞驰过壕右边来攻,那人横背画戟,伏在马上,一名小卒斜劈一刀,正砍在画戟刃上,不偏不倚。那人反手一挑,戟尖划过那卒的喉咙,那卒哑声而死,落地竟化为一股黑烟,消散而开。那人思忖道:“眼前之敌定非凡人。”正想象间,耳畔传来一阵厮杀声。那人随即提戟横扫,戟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忽听得背后呼声震天,正要勒马掉头,一只硕大的箭破空而来。那人蓦地提起马首,箭头瞬间没入了马腹,坐下马长嘶一声,轰然而倒。溅起一阵灰尘,遮天蔽日。那人在马还未倒下之际,飞身而起,在空中一个鱼跃,将一名敌将踢翻,稳坐于那敌将的马上,左手按骑,继续厮杀。那将从马上跌下,被战马乱蹄踩中,又是化为一股黑烟消散不见。那人在敌阵中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敌方见势汹涌,都是一阵惊愕,遂下令万箭齐发。霎时间,湛蓝的天空下瞬间出现一片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那黑云飞速地移动着,穿过数百人的身体,只一瞬,立马就多了几百人的尸体。那人飞速挥动着手中的画戟格挡,身边的箭只雨点般下落,偶尔一两只箭漏了,从他耳边飞掠而过,几缕青丝应声而落。突然,身下的马中了数箭,马蹄一跪,扑倒下去,那人也被甩出去很远,蓦然,万箭已到眼前..... ”啊!!!”。 少年突然从床上跃起,大汗浸透了衣衫,脸色刷白,仿佛大病缠身。双手死死地攥着被子,眼瞳里是无穷无尽的惊惧。 “你还好吧?呀,流了这么多汗!” 少女小跑到床边,扶着他躺下,随手从床边的铜盆里拿出一条帕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少年看到少女清秀的脸颊,又看了看周围,长出一口气,方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这是何处?我...在哪里?”少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眼前陌生的女子,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双手抱头,发现头上多了几条缠着的绷带。 少女说“你都昏迷好久了,我们在山涧里发现了你,你泡在水里,浑身都肿了,我把你带回了村子,是冉医仙用药草救活了你。”少女说话间神情自若,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就问到:“对了,你叫什么?怎么会在水里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外人是找不到这里的。”少女轻声问着着,手上细微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仍是拧干浸湿了帕子,替少年擦去不断析出的汗水。 少年闻着一股女子的幽香,不经意间打量着这眼前的少女,一绺如云的长发倾泻至腰,头上饰着一件奇怪形状的发饰,像半边悬挂的新月。细看之下发现是一只蛇形月牙玉钗。十分精美。一双杏眼顾盼生辉,肌肤如冰似雪。宛如初绽的梨花,美不胜收。这种细致的美丽让少年呆望了一阵,似乎都忘记了先前的恐惧和现在的疼痛。少女着一件青布玄衫,佩着弯弯的鹿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人不是中原人。 看着少年的眼神,少女莞尔一笑,随即眼神闪躲开去。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支吾道:“我...想不起来了。” 少年满脑子的疑惑,可是,只要一想事情就头疼,可悲的是,现在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少年觉得很难过,看到自己满身的伤,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他试着再次起身,可是觉得身体重如千钧。 “你还是不要动了,这段时间就在我家住下,我叫冉倾珞,我娘是村里的大司命,大家都叫我倾珞。”少女轻声道。 冉倾珞将一只小虫从腰间囊中放出,指尖旋转,掌间互饶。似灵蛇缠绕,一道青烟从指尖腾出,将小虫裹在里面,渐渐地形成一个发光的小球。 冉倾珞将之交到少年手中,说:“这是我养的蛊虫,你要是有事叫我,就捏碎这个光球,我就会知道。平时我都不会走远,只是这几天,村子里的人会很忙,大后天我也要去做月祭。不管怎么说,醒了便好,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搅公子休息了。”言毕,盈盈一笑,就要起身退出门去。 “多谢”。 少年面无神色,现在他并没有多少心情关心其他,在他脑海里,那里的空白比白丝绸都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是冉倾珞和这个古古怪怪的草屋。这间屋子是圆顶的,像一把大伞,屋子里装饰着不少蛇形的图案,有的相互交缠,有的盘成很奇怪的形状,而且,这种幡旗悬挂了很多,看来蛇是这个村子的图腾信仰。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怎么受的伤,以前是干什么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莫测。 想象间,冉倾珞已经出了布门,在她掀开布帘的时候,一束阳光掠了进来,照在少年脸上,让他觉得特别晃眼,但又特别舒服。可是现在,他连动都不能动,阳光仅仅是一种奢望。 冉倾珞踏出房门,又回头看了看。就径直向祭坛跑去。 一路上都有村民向她行礼,村民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五指闪动,然后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俯身,像一种古老而优美的舞蹈,以表敬意。冉倾珞随便回了礼,从层层栈桥上穿行而过,走进了一个光阵中,一闪便走上了祭坛。此时已是她修炼法术和蛊术的时候,无论如何,此事都耽搁不得。 祭坛上,一位装束尊贵的妇人正闭目凝神修炼着巫术。赤红色的烟雾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析出,飘散在天地之中。一身红色的巫祝长袍直垂到脚,却难以掩饰她那有致的身材,一头银发漫过了膝盖,头上盘了一个很漂亮的髻,尽管是银发,但丝毫未显老。只是她冰冷严肃的脸庞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她便是冉倾珞的娘,谷中唯一的大司命。 “娘,我来了。”冉倾珞笑着靠近母亲,冉问雨却仍只是闭目凝神,不答话。她只有静静等着,大司命修炼巫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冉倾珞无聊地看看周围,这是一个很宁谧的村子,坐落在幽静的山谷中,鸟鸣蝶飞,各家的屋舍似皆是悬空而建,屋舍下飘起的薄雾像是天上漏下的云纱,其实这里的房舍都是钉在了谷壁之上,围着山谷错落有致地分布。谷中是一片水平如镜的湖,湖面上一个巨大的光阵缓缓旋转着,覆盖着整个湖面,十分大气磅礴。村中往来尽是悬桥或栈道,村子的祭坛建在中心的湖心岛上,两旁自有法阵可以穿往,祭坛上硕大的女娲神像,慈蔼地守护着这个平静的世外桃源,一道飞瀑自巨大的神像身后奔流而下,像极了女娲身上飘扬的霞带。 冉倾珞无聊地仰了仰脖子,突然看到天上一只很大的鸟飞了过去,那是她从未看到的。她愣了一下,回了神,天空中却只有几只被猿猴惊起的飞鸟,仿佛幻觉一样消失了。 这时候冉问雨修炼结束,随即打了一个结束的手印。在她睁开眼的瞬间,一股汹涌的能量从她的眼中猛然散开,击中谷壁。谷壁上随即出现一道深深的凹槽。 冉问雨起身,盘膝上的巫杖轻轻地飘起,悬在冉倾珞的眼前,在她的身边停留了一下,便绕着她灵动的旋转起来,不一会儿便在她脚下画下了一个发着红光的法阵。她识得这个法阵,因此知道娘要做什么。 冉倾珞试着向冉问雨走去,可是当她靠近法阵边缘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法阵的中心。 “娘,倾珞所为何事,让娘亲如此不快?”冉倾珞心里有点怕,谨慎的说道。 冉问雨从小就对冉倾珞十分严格,因为族中支系较多,但只有一个司命,精通法术,谷中腾起的雾气于人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因此村中的人倒也长寿,不需要修炼仙法蛊术,因此,村中大多数人与常人无异。村中地势虽险,但是总还会有一些猛兽出没,村中世代镇守一物,灵力无穷,邪力亦盛,各种仙妖鬼灵都觊觎着这里的力量。每一届大司命都要拥有强大的灵力和高深的法术,以保护族人。并选出合格的巫卫,守护族中老幼。 冉问雨已经是第九十七位大司命了,在她心里,冉倾珞是要继承下一届大司命的人选,她要挑起的担子必然重如千钧。因此,她对女儿的严厉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冉倾珞早上必须在寅时起床,到祭坛上修炼法术,女娲一族的法术主要是以阴为主,而此时正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之时,故此时修炼大有事半功倍之效。晚上时常会给她讲一些古书和巫经,或者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见闻。日复一日,冉倾珞便觉十分无聊,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玩心很大,加之听得母亲所说的一些谷外的奇事逸闻,便越发觉得这幽谷之中无聊得紧。母亲的严厉让她觉得踹不过气来,稍有不慎便会被关许多天。故冉倾珞对母亲又敬又畏,甚至怨恨。 “你难道忘了村里的规矩了?村子里不允许外人进入,你私自带人进谷,还不与我告知,你可知你可能给村子招致灾难吗?” 冉问雨一声怒喝,右手像兰花绽开一般捻动着,一记“万蛊噬心”向前挥去,巫杖旋转的速度骤增,更强烈的红光将冉倾珞淹没在了中间。冉倾珞顿时觉得身体漂浮了起来,像有万只蛊虫在蚕蚀自己的身体,亦像有千把钢刀扎进自己的心肺。 “娘且息怒...倾珞...倾珞本是要告诉你的,可是没...来得及。他受了重伤,如果我不救他,他就...没命了。”冉倾珞咬着牙,浑身颤抖地承受着法术的剧痛,有气无力地咬出几个字。冉问雨虽然要惩罚她,但这分寸也是拿捏得万分恰当的。要不然,这一招“万蛊噬心”的威力,早就可以将她化为齑粉。但作为母亲,冉问雨还是不愿女儿受如此折磨的。她红袖一挥,撤去了法术。 “毋要狡辩,再有两日就是月祭了,还在添乱。你不顾祖训,有何资格做下一任大司命。” “是,倾珞知错,但是...还请娘不要为难那位公子,他似乎已经失却了记忆,而且那人也不似凶恶之辈。”冉倾珞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母亲那双灼热的双眼。缓缓说道“人心之繁复,岂是你小小年纪所能探知。全族人都寄望你保护,守护渊离的重任亦要你来完成,你身上流着历代司命的血,你是全族人的希望。” 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冉倾珞心中一奇。 ”渊离?就是我们世代镇守之物吗?什么东西要镇守这么久?”冉倾珞好奇地问。 冉问雨走到了女娲神像之前,凝望着女娲神像,背对着冉倾珞,说道:“渊离是一柄上古凶剑,女娲大神将它封在此处,我族受地皇之托,自上古以来就一直守护,此乃我族生来就必须承担的责任,因此无论如何,定要毫无差错地守护好。此间种种,以后娘会与你详细分说,你仍小,现在无需问那么多。你只需知道自己的责任。” “千百年都没什么差错,还能有什么事”冉倾珞悻悻地说。 “巫卜最近一次卜筮,显示近几年渊离邪力将增,必有变故。因此所有人都要十分当心,作为下一任司命,你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勿玩忽懈怠。”冉问雨额头上闪过一丝不安,“今**就在女娲大神之前好好思过,不要妄想离开,凭你的修为还不可能跑得掉。”说罢,冉问雨慢慢的走下祭坛,一身红衣像一抹血红的烟霞,随风静静地飘远。 夏意阑珊,花红柳绿凋零后,不觉得已经秋季了。然而近日天气正好,骄阳蹿上了天空。从天际洒下的缕缕光线,映在谷中腾起的水雾上,散化出千百个七彩的光圈。远远视之,仿佛女娲肩上飘起的缎带。 大司命的屋舍在谷南的最高处,正对着女娲的神像。冉问雨静静地走近屋子,此时已有许多村民将房屋团团围住,见到冉问雨走近,所有人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一名老人拄着杖蹒跚走近,看样子似乎已经年逾百岁。冉问雨扶着她,说道:“寒婆婆,你年纪大,行动多有不便,不宜走动。此处人多,你先回吧。” 那寒婆婆一脸尊敬地说道:“司命大人,我族履居之地,近百年来皆无外人进入,今次莫不是有何变故吧?”众人听到,都是有着一致的疑问。 冉问雨说道:“大家放心,我冉问雨定会保大家无虞,此事我亦得知不久,待得我查探之后,明晰原委,再通告各位乡亲。大家且回家去吧。” 大家见大司命如此说道,也不好说什么,便相互谈论着散去了,那寒婆婆回头望了望,皱了皱眉,随即走下了栈桥。 冉问雨掀起幔门,一眼看到那少年,少年正躺在藤床上,脸色刷白,但清秀无比,许是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身衣物分明是战甲无疑,可是却残破褴褛。冉问雨注意到了少年脖颈间的一块饰物,那物似乎内含无穷之力,而且充斥着凛然正气。 冉问雨走近少年,少年似乎有所警觉,蓦地睁开眼,看着来人。眼前人分明与冉倾珞的衣饰相同,只不过,她的艳红的长袍,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冉问雨将法杖横在身后,“我幽迷谷外有上古结界,亦有历任巫祝的法阵,外人如临此地,必将被传送之百里之外。足下本事不小,竟可入得此间。敢问足下来此所为何事?” 少年倍感无奈,说道:“我并不知道,自我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并且不记得任何事情。” 冉问雨柳眉一皱,问道:“失却记忆,那你可记得你的姓名?”少年无奈的摇摇头。 冉问雨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手上的法杖便开始挥动,不一会儿便在虚空中绘制出一个精妙的小法阵,冉问雨以托浮之术抬起少年的手,那画好的发光法阵便徐徐落入他的手心,一阵微光后随即消失不见。 “忆梦术”冉问雨轻声道。 随着手中法阵的光亮逐渐变盛,少年只觉得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在渐渐地消失,像一盆水冲走了纸上的水墨,渐渐露出空白。最后天地,屋舍,阳光,全都消失了。只剩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没有方向,没有一切。 这时,远处的空白处慢慢地走进一个人,模糊着,一闪而过,留下一抹极不相称的鲜红。 此时,周围蓦然地响起空灵的声音,“你没有说谎,无需惊慌,你现在正处在你自己的意识中,但因你失去了记忆,故你只得见这一片茫茫空白。”说话之人正是冉问雨,她挥手散去了忆梦术。少年觉得一切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十分的清楚。再次看见眼前的女子,少年觉得眼前的人神色严肃,给人一股强大的威压。 “我是村中的大司命,方才以忆梦之术进入你的意识。你既已失忆,我也不会再问,观足下身负如此重伤,却能生还,意志之强可见一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修养,待伤愈之后,我自会送你出谷。”冉问雨娓娓说道。 见到大司命脸色一直冰冷,少年知道自己似乎是不速之客。可是现在这样,也只得应允。说话间,冉问雨从内室中取出一枚丹药,喂与少年。 “此物为玉心丹,与你养伤大有裨益。足下自不必拒绝,我只是不愿有人在谷中呆的时间过长。” 少年稍有犹豫,但看到冉问雨的神情并无刚才那般严肃,便服了下去。 冉问雨见其对自己没有戒心,心中宽慰。待他睡过去之后,便静静地出了帐门。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是身上背负的太多。上古的守护,全族人的安危都系与她一身,不容许她有半点差错。 炎阳还在照着,冉问雨看着眼前宁谧的村子,只觉得无尽的幸福酿在心里。她觉得这辈子守护着这里的平平安安,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使命,她愿为此付出所有。 冉问雨闭上眼睛,仰着头,享受着阳光落在脸上的温暖。突然,她觉得一阵阴暗,蓦然睁开眼,什么都没有,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她回首望望屋中沉睡的少年,心中有了一种不安,慢慢地走下木梯,向祭坛而去。 第二章,月祭之变 第二章,月祭之变 不知不觉地,已到了第四天。曦光洒满了幽迷谷,少年被林间叽喳的鸟儿唤醒了,自从他服食玉心丹后,已昏睡了整整四天。四天里竟也无人相扰。 玉心丹的确有用,少年身上的经络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着。但是药效太过明显,一部分药力凝聚着灵力在体内胡乱游走,这种情况,极易被药品反噬。少年从床上勉强坐起,双手放在膝上,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少年将双手结成十字印,随后上下起伏,手上一股银色的气流开始出现,在他周围环绕,像荡着的波涛变换着,周围的空气蓦然变得扭曲起来。随着银色的气流飞舞。少年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滴落,然而当汗珠接触到周围的银色气流时,便是突然地蒸发,化为一股白气消失在少年的周围。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少年手中的结印终于缓缓解开。那周围的银色气流开始附着在他的肌肤上,一点一点地侵入。少年感受到从大气中吸收的能量正化为灵力,压制着药力。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僵持着,那股药力终于被压制到丹田中,沉寂了下来。 少年笑了笑,撤去了修炼状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此时他惊奇地发现,刚才和药力的那一次压制,也将他体内的经脉修复了大半,而灵力基本上都已经复原。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灵力,只知道自己能用,就像自己会说话,会喝水一样,仿佛与生俱来一般。少年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一股很充盈的感觉涌上心头。 少年在探索自己身上的力量时,灵力游走到了经脉深处,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反弹回来。 ”这种力量?” 少年眉头微皱,“好像不属于自己啊。” 这股力量分明散发着浓浓的煞气,而自己也无法控制,可问题是它怎么会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呢?少年深思了一会,便是再度潜入心脉中,却依然都被反弹回现实世界。少年发现,这一团充满着力量的煞气,虽然凶戾,但是却很稳定,并不会像那药力一般在经脉中乱窜。这也让少年稍稍安了一下心。自己身体里有一团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毕竟会很不自在。不过少年也只觉得这就像他的记忆一样,只是无法想起罢了。 ”呜----呜----、呜--------”一声长而悠远的号角声响彻长空,像苍龙呼啸一般,激荡着飘入少年的耳中。随后便是一阵动人心铉的鼓声。那种节奏是少年不曾耳闻的。缓缓睁开眼,少年慢慢的穿好衣服。尽管此时全身都还是很痛,但至少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了。落难于此,一身衣物几乎近于残破了,只得穿上大司命派人送来的衣物。青衣蛇纹,十分华丽,穿在少年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掀开门幔,一缕阳光袭了过来,少年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了遮眼睛,方才踏出房门。沐浴在阳光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放大着,贪婪的吸收天地的温暖。少年只觉得惬意无比。 此刻,他才算真正见到了这个村落,少年不由的感叹,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说世外桃源可是一点都不过分。少年此时所在的地方,正是山谷的高地,整个山谷一览无余。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山中落木萧萧,夹杂着些许枫红,金赤相映,美不胜收。而对面的女娲圣像之后的山脉却是郁郁葱葱,和近处的金黄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沿着栈道徐徐而行,谷底的雾气腾起绕在他周围,似是漫步云中。吸一口气,只觉得无限沁心,一洗多日来淤积的浊气。少年扶着崖壁,只见崖壁上都刻着巨大而奇特的图腾符号,符号用朱砂磨成,像三条赤色的巨蛇盘绕而成,放眼望去,只要是有旌旗之处,便会有这种巨大的符号。无比壮观。少年正惊叹时,又一声急促的号声呜呜响起,远处林中的鸟儿被号角声惊了,四散而翔。对面的女娲圣像慈祥地看着自己,穿上了这身衣服,俨然是一个当地的村民了。此刻对面的的祭坛正热闹着。一番万人空巷之景。 对面的祭坛上拥着许许多多村民,,本来十分宽敞的三层祭坛,如今两层已经拥满了人。最上面一层只有几名祭司在行祭祀礼。祭司一共十二名,男女各半。手持各式巫杖围成一圈,占着十二星宿之位。大司命居于阵中,法杖之中透出一点红光,四散而开,罩着三层祭坛。 在大司命的术法之下,十二卫腾腾起舞,长裙翩跹。突然第二层祭坛的火焰柱上有十二把火腾起。巫卫们捻动口诀,身形徐徐而起,飘向火焰。十二把火也在空中飘浮着离开火柱。巫卫们落步于火柱之上,以巫杖催动阵法,那火焰便缓缓聚于大祝师头顶上,大司命身形一动,急速跃起,法杖直击火焰流,相碰之下,竟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众多人急忙用手背遮掩。强光过后,大司命已浮至半空。当空缓缓半跪,祭坛上所有人见此都一起朝着神像跪拜,像波lang一般起伏的人群,蔚为壮观。 “幽迷巫祝敬上,上古以来,伏蒙鸿恩,隔幽迷为一洞天,成世外之界,吾幽迷人不受战事纷扰,未有灾厄危降。人尽其寿,物衍甚丰。此地皇之赐也。今次祈祷,为感念娘娘之恩,吾等众人聚九尺之台,敬古酿之醇,附牲歃血,奏乐扬谷,心怀诚念,望乞女娲大神庇佑。吾等定不侮使命,垂吾等之性命以护卫渊离,至死不渝。”大司命对着女娲神像恭敬念词,地下的人群都十分肃穆,语毕,大司命起身对着神像行了一个长长的礼,翩然落下。 大司命缓缓飘落,随即宣布月祭开始。场下数百人倏尔跳起奇异的舞蹈,并整齐地诵读着祷词。时不时的群声一吼,洪亮的声音洞穿九天,十分壮观。蓦然间,少年看到了人群中的一袭青衣,灵动的在众人前飞旋,形影婆娑,让人心悦不已。整个祭坛仿佛因为这缕青色而变得一丝柔情。 少年独自走着,祭坛那边非常的热闹,但栈桥上却是格外的安静。看着远处的盛景,少年突然心生一抹惆怅。如今的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也不认识任何人,不明白任何事,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诞生在了这幽谷之中。 想着这些,竟然勿自出了好久的神,不觉得太阳的轨迹已经划过了几棵巍松。 “你能走路了?”少年被一声温和而惊讶的声音惊醒过来,只见冉倾珞缓缓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少年对她很有好感,因此回答道:“尚可行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说罢对她抱拳一揖。 冉倾珞笑着摆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倾珞只不过做了应做之事,公子不必如此介怀。” 说罢双手交叉于胸前,对少年盈盈一礼,少年从未见过这种方式。 “伤势如何了?”冉倾珞轻声道。 “令堂与在下一枚玉心丹,几日下来,已好些了。”少年致谢道。 冉倾珞吃了一惊,说道:“玉心丹?”随即独自喃喃道:“自己还不是在救人,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冉倾珞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祭坛上的冉问雨,不免有点委屈。 少年似乎觉察到了眼前少女微变的情绪,想到之前冉问雨不太欢迎的神情,少年料到冉倾珞心中所想便是此事,说道:“令堂似乎对你救在下之事有些不悦”。少年转身将手放到栈道的扶栏上,看着谷底静静的湖水,轻轻说道。 冉倾珞轻轻一叹,随即说道:“我倒没什么,若是我娘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我们幽迷谷好多好多年都没有人进入过了,我从出生到现在也从未出去过。谷中只有一个出口,但一直又有封印,因此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冉倾珞解释,道。 “封印...”少年记起头一天见大司命时也这般说过。 “是的”冉倾珞点点头,说:“我族似乎自上古至今就居于此地了,为地皇女娲大人镇守一物。那物灵气极盛,但又似乎十分邪煞,我也从未得见。娘说,谷外的封印可以封住那物的气息。娘毕竟是大司命,需维护一族安危,因此才会对公子有些排斥,还望公子勿怪。”冉倾珞看了看少年,微笑道。 “难怪,如此倒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待伤势稍好,在下还是尽快离开吧。”少年略带歉意地抱了一下拳,说道。 “不会不会,相逢便是缘分嘛。我看公子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多礼,没想到公子你虽不记得往事,礼数倒是挺周全的嘛,谷中**多未与外界往来,所以不讲究这些。公子也不必在意。”冉倾珞笑着说道,那种笑容宛如夏莲初绽。 “......”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些礼节,就像身体里的灵力和内力,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与走路喝水一般自然。一时间竟无言相对,随即将目光放到了远方的祭坛之上。那里的舞乐还在继续,壮观而沧犷的舞蹈仿佛掀起了一股热烈的气流,让火柱上的火苗无风自动。 “今日应是你所说的月祭吧,真是十分壮观。”这种场面,的确令少年震撼不已。 冉倾珞看了看少年,旋即说道“嗯,今日的确是月祭,我们谷中世代祭祀女娲大神,每三个月一次月祭,年尽之时有天祭。以求女娲大神护我族周全。”冉倾珞看着不远处的女娲巨像,神情中充满了虔诚。冉倾珞看着少年的衣着,继续说道:“你这身衣物是只有今天才穿的祭祀服呢”冉倾珞笑笑。 冉倾珞看着远处的风景,微微倚在栏杆上想了想,说道:“公子既然不记得往日名讳,何不另取一个,方便称谓。” 少年沉思了一下,这事自己一直没有在意,此时想来忽然觉得十分有道理,也十分有必要。半晌过后说道:“在下脑中隐隐记得一句古诗,‘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似是鸿鹄之高志,心中甚是佩服,历史滚滚,又有多少人有如此的胸怀,在下心中向往,便叫做史云扬吧。” “史云扬...”少女细细揣摩了一番,赞道:“好名字,倾珞能感觉到公子心中的热枕,那以后我便叫你云扬,公子可愿?” 少年点点头,轻轻一笑。 “咦,这个是什么?”冉倾珞看见了少年脖颈处那块饰物,那物程鱼鳞状,似玉石般通透,却又呈现淡淡的金纹,细看之下,竟然像是一个精妙的阵法,而且那金纹似乎还在游动! 史云扬摇了摇头,他与记不得此物的来历,但他始终觉得,这东西在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在压制着什么一般。 两个人站在栈桥上,不深不浅的交谈着,时间不知不觉地滑落。女娲圣像静静伫立在不远之处,俯视着谷中的一切安静与热烈。 史云扬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谷底的光阵上,却突然发现那光阵出现了剧烈的抖动,然后发出耀眼的强光,随即飞速的旋转起来。就在此时谷中突然剧烈的颤抖,谷壁四周的岩石经不起这般晃动,纷纷如流星般坠落,栈桥和房屋那里经受得住这般重量,刹那间便有数十座栈桥被生生砸断,许多房屋都被巨石瞬间洞穿。轰隆的落向谷底的湖中,激起阵阵狂乱的水花。 突然,一块巨石自冉倾珞的上方落下,巨石重达千百斤,如果被砸中,必然是难逃一死。眼看已到眼前,少年反手一握,手中竟然多了一柄画戟。史云扬横戟一扫,一道白光掠过,正好击中那块巨石,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巨石瞬间变化为粉末,迸散而开。 史云扬重伤未愈,此时一发力,便觉得体内灵力瞬间打乱了秩序,喉中泛起阵阵甜意。冉倾珞亦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但马上冷静下来。随即捻动手指,一个法阵从两人脚下散开。 “移灵术” 冉倾珞轻喝,阵法随即转动,两人突然消失在栈桥之上,并出现在远处的祭坛。随着两人的消失,那栈桥瞬间便被无数落石砸得粉碎。要是晚一点点时间,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此时天空中突然涌起层层黑雾,瞬间便遮挡住了谷中的阳光。那黑雾在众人的头顶缓缓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兽,那魔兽长着一张狰狞的脸,浑身被黑气笼罩着,散发着滚滚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谷中的祭坛。那魔兽的身形太过巨大,像一幢参天的高楼,仿佛一脚就能踏平这幽迷谷。那种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谷中的人们此时都聚集在祭坛上,但谁见过如此阵势,都吓得脸色苍白,那魔兽蓦然一吼,又有成片的巨石沿着谷壁滚落而下。那吼声十分刺耳,仿佛穿过了宇宙洪荒,霎时间便是天崩地裂。不少人便是直接被这巨吼震晕过去。冉问雨在众人面前,巍然而立。她一眼便认出了这巨兽是来自魔界之物。法杖中随即涌出滚滚灵力,形成一个保护罩,笼罩着祭坛,将族人护在其中。冉问雨神色冰冷,一袭红衣和天空中的灰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可恶妖魔,尔等不安在魔界,竟兀自侵犯人界,尔等难道不怕天威降临,引起神魔大战吗?”冉问雨脸色肃然,对魔兽呵斥道。 那魔兽不语,竟然纵着庞大的身躯,对这祭坛破空而去... 第三章,谷中大战 第三章。谷中大战 对于冉问雨的呵斥,那魔兽竟是置若罔闻,蓦然间便对着祭坛猛冲而下。巨大的身形竟是把周围的空气压成了虚幻。强大的威压让山谷四周的岩石寸寸崩裂。 冉问雨一惊,显然没有料到这厮竟如此的迅速,当即横执法杖,手印飞快的变换,一股强大的灵力灌入法杖。法杖立即变得一抹艳红,飞快的勾出一方奇特的能量法阵,朝那魔兽飞去。刹那间,只见一团黑光和一片红光在湖心上方怦然相撞。猛然间发出无数金铁之声,只听的轰隆一声,那怪竟被镇退了千尺有余。一双爪子似乎勾住了虚空,渐渐稳住了身形。 冉问雨的阵法也在这一击之中消散而去。冉问雨身形急退,众人忙上前相扶,这才稳下身来。所幸这一击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随即又重新回到众人之前。 “吼” 一击未成,那魔兽显得十分狂暴,怒吼一声,一道狂暴的能量猛然从其口中散开,湖中的水花竟掀起有百尺之高。只见那怪身上的黑气更盛,双爪在空中挥舞着。忽然双眼赤红起来,口中竟吐出无数硕大的火球,对着冉问雨狂喷而去。 无数火球一现,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炽热起来。冉问雨法杖轻挥,更加强大的能量罩加固在众人的头顶,只见万千火球在祭坛四周爆裂开去,一时间漫天火雨。峭壁上的房屋和栈道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谷壁四周成了一片火海。 一个火球擦着众人头顶而过,击中了祭坛后的女娲圣像,圣像的一只手臂忽然断裂,哗然而落。女娲神像呈飞天之状,双手捧着一块补天石。正是取自女娲补天之意。用以颂扬女娲的盛德。补天石下方正是祭坛中央。神像的手臂一断,千斤重的手臂与巨石就对着众人直直落下。 谷中居民此刻都在祭坛之上,尚未对家园毁坏感到痛心,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六神无主。眼看巨石已到眼前,闪躲已是来不及。 突然一支画戟飞出,带着熊熊灵力,击中那块“补天石”,那画戟瞬间没入了巨石中,仿佛四两拨千斤一般,那巨石随即偏离方向,狠狠撞向谷壁。相撞之下,崩碎为道道石渣。那画戟亦是死死定在了谷壁之上。 巨石已碎,但神像巨手任是坠落而下,此时冉倾珞身影忽然飘起,身形端坐虚空,双手于虚空中一抚,一具古琴便幻化在其身前,冉倾珞灵指一拨,一阵灵力陡然朝那巨手冲去。只见那巨手落至众人头顶之上不足一丈之时,突然停止下落,悬浮打转。原来是冉倾珞以灵力拖住了这千斤的重量。只是一瞬间,冉倾珞便感觉到了灵力的飞快流失,随即脸上泛出阵阵苍白之色。 千斤之质,只要她一松懈,巨石就会再次坠落而下。冉倾珞转头看了下苍穹中的巨兽,灵机一动。手指灵动的在古琴上挑按,一曲高亢的琴曲在谷中荡开。琴曲中包含着强大的灵力,电光火石之间,那神像手臂便对着那巨兽流星般划去。 史云扬看着这幕,大喝一声:“回”。那股壁上的画戟突然从谷壁中掠出,闪电般对着少年而去。少年闪身腾起,一把抓住画戟,飞快的挥舞成道道残影,湖中的水忽然狂卷而起,变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嘶鸣着围绕在少年身上,少年画戟一挥,那巨大的水龙便带起一阵灵力盛劲,对着那魔兽狂掠而去。 那魔兽看着眼前飞来的巨手和水龙,眼中滑过了一缕不屑之意。倏尔一声狂啸,一阵狂暴的能量便对着那水龙而去。下一刻水龙与黑色的能量猛然撞击在一起,那水龙连一击都难以抵挡,当即被生生震散,化为漫天的雨花。史云扬身形不稳,从半空中直直跌下。冉倾珞见状,急忙十指连拨,数道灵力化为实质性的月牙劲风,去扶少年。史云扬身形在碰到月牙时,那月牙竟被震成了碎片,直到撞破七道月牙之后,方才停下身来,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史云扬神色冰冷,随手擦去口角的血迹。反握画戟,以待再战。 “阁下请先行退下,你并非此物对手,此处交由我来,烦请你暂护我族人”。冉问雨飘然而至,稳稳立于虚空,对史云扬说道。 史云扬点点头,退回祭坛。方才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一招之下,本是十分凌厉,足有开山裂石之威,却被强行震退。重伤未愈,如此一来又是出现了不小的伤势。那魔兽端的是无比厉害。 那魔兽看数举未成。又是一口硕大的火球对着冉问雨疾掠而去。 冉问雨神色自若,看着飞来的流焰。法杖脱手而出,瞬间化为一条参天的赤红巨蛇。那巨蛇虽是法力凝聚,但其形状竟然是实质一般。众人甚至可以看见蛇身上突兀的鳞片,那巨蛇信子一吐,嘶鸣一声,便是一道红色的能量柱喷向飞来的火球。两相碰撞下,竟发出耀眼的白光,接着砰然爆去。残余的能量像涟漪一般猛然扩散热开。周遭的一些巨大树木便应声折断。那巨蛇和魔兽在湖心上方巍然对峙,眼神中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两尊庞然大物,极大的威压落在地面上,仿佛要压爆这片空间。 冉倾珞此时也从空中缓缓飘下,落至祭坛之上。双脚一落地,竟感觉十分无力,身体一软,便倒在了祭坛之上。史云扬见状,于是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冉倾珞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赤色巨蛇,随即叹道“竟然是魂蕴,娘竟然练出了魂蕴。”目光中尽是惊羡之色。 “你还好吧?”史云扬问了一声。随即收回了搀扶冉倾珞的手,换回了画戟,横背在身后,神色冰冷的望着那巨大的魔兽,体内又是阵阵灵力强行涌出。 冉倾珞看了看史云扬,回道:“并无大碍,我灵力不济,消耗过大所致。倒是公子你的伤势...”冉倾珞看到了少年嘴角的血迹,明白定是伤势复发了。他本不必插手此间事务的,但此刻却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与魔兽战斗着,这让她心中一暖。 “无碍”史云扬回道,身体仍是护在众人之前。 “你刚才说到魂蕴,那是什么?”少年疑惑的问道。 冉倾珞望着天空中的巨蛇,说:“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娘现在所化的巨蛇,乃是一头玄级的魂蕴---赤水蛟。魂蕴是妖兽或其他灵兽烙印在修行者身体里的的魂魄,这些魂魄很少具有灵智,但是能为其主所用,并根据主人实力发挥不同的力量。拥有魂蕴的前提条件便是吸收天地灵气凝聚魂阁,魂阁凝聚的越好,所能拥有的魂蕴也就也强大。不过这一步已是十分的困难了,常人能修炼出魂阁已实属不易。更别说取得强大妖兽的魂魄了。魂蕴亦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娘现在这头魂兽已是到了玄级。”冉倾珞对少年说道。 “原来如此。”史云扬紧握了一下画戟。 “吼” 只见那魔兽咆哮了一声,便化为一股闪电,奔着赤水蛟狂奔而来。赤水蛟也是化为一道赤红的流光,迎了上去。瞬间两兽便冲到了一处。那魔兽蓦然向前一扑,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赤水蛟背上咬去。冉问雨一挥手,赤水蛟便灵活地绕开那魔兽的巨口,飞快游到魔兽腹下,张口便咬。那魔兽眼中闪过一丝危险,随即前爪一挥,锋利的巨爪瞬间便在蛟尾上划出数道赤红血口。 冉问雨只觉得喉中一阵微甜,那赤水蛟本是由她召唤而出,此时赤水蛟受伤,她作为一脉相连的宿体也必是受伤不轻。冉问雨指尖一动,变换了手印,那赤水蛟便挥舞着巨大的蛟尾横扫开去。那魔兽闪躲不及,那一击正中腹部,随即便被狠狠掀翻,巨大的身体撞在谷壁之上,瞬间一面山壁崩塌而下,山谷竟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冉问雨料得那魔兽会反扑,于是先发制人,手印幻然一推,那赤水蛟便率先对着魔兽疯狂掠去。在赤水蛟进入那魔兽百尺之时。那魔兽便是瞬间化为了一股黑烟,随即一股惊天的邪煞能量便爆开,猛然间,一只比那魔兽大两倍的巨手从虚空中探出,一阵邪恶的气流瞬间像龙卷风一般涌动起来。那巨手一把便握住了赤水蛟,冉问雨手印接连变换,赤水蛟却丝毫动弹不得。 “哈哈哈,吾魔族之力,岂是尔等蝼蚁可阻”那声音仿佛是自洪荒中发出,空灵而又包含着邪煞之力,众人听了,无不有惊天的悚然之意。 “蝼蚁之力,与吾散去”,那声音刚落,只见那巨手中紧然一握,赤水蛟便砰然化为一抹红尘,四散而翔。 冉问雨一口鲜血狂喷,身形便如一只飞箭,重重的砸在残破的女娲神像之上。溅起一阵碎石,便对着祭坛笔直落下。冉倾珞忙飞身而上,接住母亲,随即缓缓落下。冉问雨的神色仍是无比的坚定,可气息却是十分的萎靡。 众人惊恐不已,谁知道好好的月祭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如今家园被毁,尚且来不及悲伤,现在又大敌当前。众人感到十分无奈,一些巫卫本有战斗之念,可是这种层面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启及的。因此所有人到如今皆是一脸悲愤之色。 冉问雨倒在冉倾珞怀中,眼睛却一直盯着湖心上方的那团黑雾。蓦然间,只见那黑雾越发汹涌,竟从中走出了一个人... 第四章,凶兽穷奇 那人缓缓自黑雾中走出,一件纹着特殊符文的斗篷遮住了脸,只见斗篷下的漆黑之处不时散出滚滚凶煞的魔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祭坛上重伤的冉问雨,继而狂笑起来。那恐怖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人类,尔适才说起神魔大战,吾还道你有多厉害,竟连本将一招都接不下来。人类之力,竟已是如此不堪,实在令吾大失所望。”那人飘在空中说道,“本将已将此地方圆千里之灵气尽数隔绝,今日之事绝无他人可知,天地神魔大战更是无从谈起,你们只是在这杳无人知的地方静静湮灭罢了。尔等可还满意本将之答复,哈哈哈哈...”那人对着冉问雨说道,语气中包含着重重得意之色。 冉问雨闻言一惊,阻绝天地灵气,此举定非常人可为。此人傲慢非常,言语张狂,定是实力超群之辈。随即强撑着身体站立起来,说道:“阁下究竟何人,我幽迷谷历来不与外界往来,更为与魔族有染,为何屠我族人,毁我家园?” 那人不假思索道:“本将之名姓岂是尔等蝼蚁可知,还不速速献上古剑渊离,或许本将还可考虑留尔等一线生机。”那人语气冰冷,毫不掩饰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冉问雨眉间一挑,所料果然不错,那魔将竟是为了渊离而来。数天前卜筮之象显示,渊离将遭变数,果然如此。渊离本是女娲在太古时期封印在此处的一把古剑。似乎是封印了一具强大的灵体在剑中。太古之事,本已经是无比飘渺。但渊离强大的灵力与煞力却一直饱受妖魔窥伺,但介于谷中有人镇守,一直都未有大乱兴起。不料今日却引来滔天之祸。 听得那人妄图夺取渊离,冉问雨便强撑着身体变换出攻击的手印,法杖随即盘旋在她周围。 “我族时代守护渊离,皆承渊离之源源正气,以传承地皇之灵。此等神物焉能落入魔族之手,我族只要有一人尚在,便会誓死守护渊离。”冉问雨语气铿锵,猛然间一阵咳嗽,喉中又滑出了一口鲜血。 那人一声冷哼,反手便是一掌。巨大的煞力便是化为了一只巨大的能量巨掌,对着冉问雨拍了过去。冉问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危险,横杖便幻化出一张巨大的护盾,挡在身前。只见那黑色巨掌下一刻狠狠拍在那护盾之上,那护盾瞬间便被拍成了一片虚无。冉问雨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身体轰然坠下,将祭坛都震出了一丝裂缝。 “无知人类,愚昧至极,竟不自量力与本将抗衡。”那魔将语气一冷,便欲下杀手。 那魔将双臂一震,朝天一举,既而数声狂笑。只见得漫天弥漫的乌云竟滚滚涌动起来,向波涛翻滚的大海一般,绵延数千里。乌云中不时夹杂着汹涌的雷电之力。蓦然间那乌云竟缓缓凝成了一只参天巨兽。那巨兽浑身漆黑,瞪着一双赤红大烟,背上一对骨翅竟绵延千尺,那兽每一次煽动翅膀都会激起阵阵狂风,谷中的不少树木竟被连根拔起,卷向天际。 “竟是凶兽穷奇,不过不是本体。”冉问雨大惊道。 自太古起,妖兽便是无比强大,许多妖兽天生便具有无边的灵力,其中更是有神兽与凶兽两个极端,众人皆知的神兽,如苍龙、朱雀、玄武、白虎。灵力无穷,便是神界众生也要惮其三分。凶兽比之神兽,其实也并不弱小,其中又数四大凶兽最为残暴。这四大凶兽分别是饕餮,梼杌,混沌,穷奇。此时穷奇巨兽一现,在其屏息之间,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震颤。 那魔将眼中一奇,想不到眼下这渺小人类竟识得这等洪荒凶兽,道:“尔等卑微人类竟也知道穷奇尊者之名,也罢。今日穷奇尊者虽未曾亲临,然而本将这道穷奇分身之力也可让尔等化为齑粉。” 说罢斗篷一振,便飞上了穷奇头顶,那穷奇兽竟然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竟然烧着熊熊烈火,周遭温度陡然上升,仿佛要融化金铁一般,以至于那穷奇双眼看起来竟有几分虚幻之意。只见那穷奇兽咆哮一声,双翅一震,变化为一带流光,身后带起道道惊天的电闪雷鸣,朝着冉问雨疾掠而下。 冉问雨方才与魔兽大战,灵力大大损耗,有受那魔将全力两击,已是五内具损,面对着越发邻近的穷奇之灵,冉问雨心中闪过巨大的死亡之色。 那兽角上的魔将看到对手竟毫无还手之力,眼中便生出一抹凌厉与得意。 “既然尔等不听本将好言相劝,那本将就屠灭你们这群卑微的生灵。”说罢,漫天的雷云便翻滚的愈加厉害起来。 看着那翻滚的雷云和临近的巨兽。冉问雨心中泛起一丝凄凉。 “可恶,我还以为此生不会再用此法,可是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天命啊!”冉问雨一袭苍凉的赤红长袍在空飘扬着,尽管苍天都是恶煞的灰色,这一抹赤红也为这天地添了一丝悲壮。 冉问雨抬起头看着那不到千尺了的穷奇,眼神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可恶魔族,我说过,只要是有一线生机尚在,便会誓死守护渊离,今日我女娲后裔第九十七代司命冉问雨以身化灵,便与你魔族同归于尽。”冉问雨神色不改,竟是生生从嘴里独字独句地咬出一句话来。 言毕,只见一缕阳光强行突破层层乌云,一道光柱倾泻而下,像圣光一般笼罩在冉问雨身上。冉问雨缓缓抬头,身体却在一片金光中悄然幻化不见,蓦然间,一道强光从金色的光柱上猛然迸发出,霎时间便白炽了整片天空。祭坛上的众人忙以手背遮掩,就连那穷奇兽都是一惊,飞奔的脚步不觉得都慢下了半拍,不敢轻举妄动。 那刺眼的白光徐徐消散之后,滚滚黑云之下竟又出现了一头赤红大蛟。与上次有所不同,这次的赤色巨蛟是由冉问雨以自身魂魄灵体所化,加之历代大司命体内的女娲神血,较之那玄级魂蕴,不知强大了多少。 那赤色大蛟长着一头金色的犄角,口中吞吐着风云,不断的在天穹中来回游动。一刹那便是一口巨大的洪水朝那穷奇涌去。 那穷奇不愧是千古凶兽,以速度见长。双翅一震便侧闪而过,接着就挥动着狰狞的爪子,对着赤红巨蛟狠掠而去。那巨蛟看着眼中急速放大的穷奇兽,便是横尾一扫,巨大的蛟尾便夹杂着破风声对着穷奇狠狠砸去。那穷奇兽端的是无比聪明。双翅忽的一收,巨大的身形便是下降了百尺有余,那一尾正巧从头顶掠过。 那穷奇看捡的了一个一个空当,当下便是一爪很狠抓在蛟腹之上。蛟腹之上瞬间便血如泉涌,娟流而下,落入湖心之中,将整片湖都染成了赤红之色。赤色大蛟吃痛,狂嘶一声,便张开血盆之口,对着穷奇的右翼狠狠咬下。那穷奇当场便是折断了一排翅骨,随即狠狠一甩,便将巨蛟扔开,同时身形不住的后退。 那魔将看到巨蛟的战斗力,竟也暗暗咋舌。同时眼光阴暗的盯着那赤色巨蛟,以防突然来攻。 方才这场正面对抗双方都是互有损伤,一时间竟成了对峙之势。不过就算如此,那赤红巨蛟受的伤确是重得多。蛟腹上几条血口深不见底,血如泉涌,那巨蛟也是喘着阵阵粗气,想来必定是疼痛非常。巨蛟双眼死死锁定着对面的穷奇,无奈伤势过重,却也无法主动出击。再观那穷奇,硕大的右翼此时已断去了半截,残余的右翼之上竟翻出了滚滚魔气。这穷奇只是魔气所凝,自然不会流血。但之前着了一道,竟也是暴怒非常。 那穷奇狂怒一阵,喉中不住的咆哮,只见漫天的雷云忽然卷成一道龙卷风,那穷奇张开巨口,便是对着那龙卷风爆发出吞噬之力。那龙卷风便顺势改变了方向,向着穷奇的方向席卷而去。一时间,只见滚滚雷云接连不断的涌入穷其口中,俨然一副吞天之状。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穷奇的右翼竟是重新生长出来,隐隐中透着狂暴的雷电之力。那穷奇蓦然止住了吸收雷云之力,脖颈一收,便见到穷其口中衔着一枚硕大的雷电光球,俨然是集成了天地间的雷云之力。那穷奇巨首一仰,那枚巨大光球便对着赤红大蛟急速滚去,一时间划破天际,便带起条条狂暴的闪电。 赤红大蛟见状,一声狂嘶。头上的金角变赫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探入水中。霎时间只见湖中之水便疯狂卷起。顷刻之间变化为了一道遮天的水墙,挡在巨蛟之前,水墙里隐约之间透着一个复杂无比的法阵。 水墙刚刚成型,那巨大的光球便曳着滚滚雷云,狠狠的撞在那水墙之上。霎时间,强大的能量涟漪爆涌而开,就只见不远处的谷壁上方的森林都被完全摧毁。山峰寸寸崩塌,落石滚滚而下。 那能量涟漪过于强盛,只见那巨蛟身形像一支离弦之箭,便对在山谷砸去,那巨蛟身形狠狠砸在那山谷之上,瞬间又是一道山壁赫然崩塌,巨蛟身体之上都是被砸出了道道血口。 赤红大蛟翻身一起,抖落了身上的巨石,吼着粗气,眼睛一红,变化为一抹赤色流光,对着穷奇飞掠而去。观此之势,竟是要与那穷奇作生死之搏。 那魔将站在穷奇头顶,暗暗打量着不远处祭坛上的村民,冷笑一下,再看着掠来的巨蛟,心中蓦然间升起一抹阴煞。那魔将一声冷哼,众人便见那穷奇身上黑光一盛,赫然变分为了两头一模一样的穷奇,一头对着巨蛟正面碰撞,而另一头却是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那祭坛上的人们,俯冲而去...... (今日破例两更,求鲜花,求收藏!!) 第五章,生死一线 第五章,生死一线 那魔将端的是无比狡诈,知道此时赤色巨蛟虽是强弩之末,但观其战斗力,其全力一搏也不容小觑。那魔将便选择了避其锋芒,打其软肋的办法。 对着巨蛟掠去的穷奇只在眨眼间便冲到了巨蛟眼前,巨蛟双眼一眯,也不犹豫,便是一溜烟划出了几百丈,巨大的角对着穷奇的下颚狠狠顶去。那一下力大无穷,如果被顶上,即便是万年的寒冰也能顶一个对穿窟窿。那穷奇眼看着巨大的金角像一只飞射而来的箭一般,说时迟那时快,蓦然把头一歪,那金色巨角便从那穷奇的喉下,挨着飞过。穷奇巨眼一瞪,一口便咬在巨蛟的喉部,巨蛟被咬住命门,动弹不得,巨大的蛟尾便绕过那穷奇的腹间,死死地缠绕。 一时间,两只巨兽谁都不愿先放开敌手,便在天空之中互相缠斗,难解难分。 一只巨兽被缠斗,而另一只却是顺畅无阻地向着祭坛上的众人急速奔来。 冉倾珞把那古琴浮于身前,双手死死的按在琴弦之上。看着急速掠来的妖兽,双手一抖便是一组商调飞出,那琴音中隐隐的透着生死之哀伤,在一股强大灵力的支持下,便是化为千百道灵力飞剑,对着穷奇无情的刺去,一时间只见千剑齐发,空气中都充满了飞剑划破气流的啸叫。史云扬面色一寒,随即一咬牙,忍着千般剧痛,提起画戟便也对着穷奇飞掠出去,身形极快,双脚竟是踏在了冉倾珞的飞剑之上。仿佛驭着千把剑,飞向那急速接近的凶兽。 两人这一下配合的天衣无缝。穷奇双翅一震,便避开那些飞剑,对着两人侧翼包抄而去。冉倾珞见状,双手在琴上一滑,忽的一个转音,那千把飞剑变调回了头,对着穷奇飞速追去,那穷奇闪躲不及,便停下步子,双翅不断的挥舞,以档那众多的飞剑。那千百把飞剑,便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去。可是大多数飞剑在碰到穷奇挥动双翅时,便是会被那巨翅带起的劲风扇成碎片。饶是如此那穷奇身上也多出了几百道伤口。 穷奇正气恼那没完没了的灵力飞剑,少年便是踏着一柄剑,一阵风似的接近了穷奇的左眼,刹那间,史云扬便大喝一声,抡起巨大的画戟,对着穷奇巨眼猛地戳而下。那穷奇一直盯着那些飞剑,竟没有觉察到史云扬的踪迹,饶是他速度惊人,.此时想躲开却也来不及了。那画戟瞬间便深深刺入了穷奇左眼。穷奇吃痛,猛然在空中翻滚一阵,便爆开一股惊天煞力,将剩余的所有飞剑生生震成了碎片。 史云扬横戟一档,随即飞身而起,身形像飞矢一般急退,方才躲过了那邪煞的冲击波动。 少年回头望去,祭坛之上的冉倾珞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飞剑本是与她同气连枝,此时便只能硬接穷奇兽的这一招,加之灵力流失过快,此时恐怕也已是重伤加身了。 此刻两人几乎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那魔将还一直未出手,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那魔将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一股愤懑。强大如斯的穷奇之灵竟然连两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魔界颜面何存。这般想道,伸手便是一招向两人袭去。 冉倾珞只见虚空之中忽然伸出一只骷髅巨手,探向自己。冉倾珞慌忙间便要架起古琴反抗。那骷髅巨手却是不给她任何机会。风驰电掣般的绕到冉倾珞身后,一把便把她抓到了半空,冉倾珞挣扎了一番,可是她就像那骷髅手中的一具玩偶,根本动弹不得。 史云扬见得冉倾珞被擒,已不顾重伤。挥戟便朝那巨手砍去。魔将看见少年这般举动。哈哈一笑,另一只手也骤然伸出,虚空中又是一阵魔气翻腾,随即又一只骷髅巨手凭空从魔气中伸出,飞速的抓向飞驰而近的少年。史云扬全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招,当即横戟去挡,那魔将冷哼,一股暗劲传开,那骷髅巨手瞬间便有了无穷之力,一把便将少年连人带戟死死攥住。少年根本无力阻挡,那戟尖在魔兽的一握之下,便深深刺进了少年的胸口。 那魔将踏在残谷上方的虚空之中。看着手中挣扎的两人,不由得心中大悦,仰天大笑。手上又是一股暗劲传出,便于将两人生生捏爆。 众人见到这一幕,俱是惊恐万分,这魔将当真是十分可恶。苍穹中正与穷奇缠斗的金角巨蛟见到这一幕,当即展露出阵阵狂乱的咆哮,那缠在穷其身上的巨大蛟身,此时更是像获得了千钧之力,蓦然间死死收缩。那穷奇分身亦是吃了好大一亏。口中喘出阵阵粗气。却还是死死咬住巨蛟的蛟腹。那金角赤蛟眼见脱身驰援已是无力,泪水自硕大的蛟瞳中滚滚流下,随即无奈地仰天长啸。那嘶啸声充满着凄凉,亦充满着满膺的愤怒。 冉倾珞看着苍穹中的金角巨蛟,心中泛起了一抹强烈的不舍。这片养育了她十九年的土地,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她不愿割舍的挚爱。眼下正在和敌人作生死之搏的人,无论她之前有多么的严厉,此时都化作深深地眷恋。 “娘,倾珞不孝,恐怕要先行一步了,倾珞只有来生再报您的深恩。”冉倾珞向着苍空大声叫道,言罢,泪水夺眶而出,发声哭泣。 祭坛上的众人,此时无不是泪流满面。眼前这一对母女为了捍卫这个村子,为了挽救大家的生命,不惜玉石俱焚。冉倾珞只有十九岁,却再已无法看到这世间的繁华似景。无论她的法力如何,在许多村民的眼中,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想着平时文静知礼的乖乖女,冉倾珞就像他们自己的女儿一般。此时冉倾珞命悬一线,村民们的心中蓦然间燃起熊熊怒火。像是一群发狂的野兽,就与向着那魔将奔去。 奈何那魔将踏在虚空之上,十二巫卫也无法托起如此多的人。十二人便相互使了个眼色。十二人在祭坛上祭起一个玄妙而狰狞的法阵,猛然间,那阵中腾起汹汹的烈火。十二巫卫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便跳入了火海之中。他们竟是要以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完成血祭,来赋予众人短暂的力量。血祭法阵本是幽迷阵术中的禁术,此术可以让毫无法力之人,短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此术十分凶煞,使用此术之人死后命魂随即消耗殆尽,再也无**回转世,血祭一临,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而被血祭过的人也会因潜能榨尽,命丧九泉。 血祭之后,一股强大而凶煞的力量笼罩了所有村民,一阵强烈的血光之后,强光缓缓散去。村民们就像一群下山的猛兽,一个个踏着虚空向着那魔将狠狠冲去。 “一群无知蠢货”,那魔将冷眼一瞥,冷笑道。 另一只穷奇分身便毫不动摇的据守在那魔将的身前。受过血祭的人们,此时已是双眼通红,六亲不认。飞一般的冲着穷奇而来,穷奇咆哮一声,一口便是咬断了冲在最前面那人的脖子。那人的尸身便像一颗炮弹,猛地坠入湖中。那人尸身中的血,此时好似化为了凄凉的冰雪,寒彻人心,只不过那冰雪是红色的。村民并未被这一幕所吓住,依然是前赴后继,自杀式的攻击接连不断。一时间,天空中的尸首像雨一般,不断坠下,漫天充斥着着刺鼻的血腥。“不要,不要去,冉伯,寒叔叔...”冉倾珞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那些人平时待她如同至亲,此时却是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为的只是替他争取一点点存活的时间。冉倾珞只觉得天地都在崩塌,心中宛如钢针深刺。 “你们回来,回来啊.....”冉倾珞眼见着这一场大屠杀,可是身体却半点也动不了,心中升起层层悲凉。那金角巨蛟也是冲着村民不住的狂啸,可是此时俨然已是失控之局。 史云扬见到眼前这一幕,饶是他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感动得眼圈一红。当即疯狂地挣扎,却是完全无济于事。 魔将的幻影大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身体,竟连灵力的流动都是阻绝了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百多村民,就已经全军覆没,原本清澈的湖水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血湖,湖中漂着厚厚一层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天边泛起了阵阵赤霞,像漫天燃烧着的烈火,仿佛苍天也被这悲壮的画面,染上了鲜血。 那魔将狂笑一阵,看着湖中的浮尸和血水,似乎是觉得十分满意。 “一群无知的人类,你们两人不必神伤,本将成人之美,这就送你们一同团聚。”言罢双手一握,两人便觉得体内血液似乎都已经凝滞了一般,无比难受。眼看两人毙命在即,冉倾珞噙着泪像少年望去,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歉意。 史云扬在这一握之下,猛地一口血喷出,接着血沿着嘴角不断流出,浸染了整个前胸。忽然间,史云扬胸前的那枚鳞状饰物发出道道金光,层层相接,涟漪一般向四面八方冲击开去。那魔将感觉一股气大无比的力量瞬间从右掌手心爆发,那力量似是能崩山裂地一般。瞬间就要把他冲击开去。那魔将慌忙间放开两人,双手化出滚滚魔气同那力量正面相抗。 赤色巨蛟见两人脱险,盎然一口向缠斗的穷奇双眼咬去,那穷奇此时正被巨蛟缠绕住,无法动弹。这一口边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标。穷奇吃痛,便率先放开了巨蛟,巨蛟见可以退身,便放开穷奇,化为一抹红色流光,将两人包裹在其中。那湖面上的光阵忽然一阵飞旋,那红光直奔那光阵中心,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第六章,古剑渊离 第六章,古剑渊离 “龙息?”那魔将看着消失的两人,喃喃道,只见斗篷下森然的骷髅手一挥,那两头穷奇便合为一体,朝着湖面上的光阵飞奔而去。 话说金角巨蛟化为一道红色流光,将两人带入水中,直直的向湖底掠去,那巨大的光阵似乎是一道巨大的防水通道。周围的光壁之上隐隐的泛出流动的金色纹络,像是千万条金蛇交错。此时湖面上正漂满了浮尸和鲜血,微暗的光线透过水面,将本来就昏暗的湖底映成一整片暗红之色。 红色流光飞速的前行着,眨眼间便已经接近湖底,那湖底也有一个与湖面上一摸一样的光阵,正在飞速的旋转。那巨蛟的身影一接近那巨大的光阵,便化为一团氤氲着的红雾。待得徐徐散去,一抹赤红的身形便悄然出现。 此时的冉问雨已是强弩之末,虽是在极其昏暗的湖底,在赤红的衣衫掩映下,依然能看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冉问雨一出现,周遭的血腥味骤然成倍增加。她抽搐着脸庞,拖着身子朝着那光阵中心一步步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利刃之上,那并不算远的距离,此时似乎却已经达到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地步。随着她步子的移动,身后随即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冉倾珞擦去眼角的泪水,走上前去,将母亲扶到光阵中央,冉倾珞对着史云扬点点头,少年便知会了意思。刚才一番大战已经让他五内重伤,史云扬强忍着疼痛,扶着画戟缓缓站立起来,朝着阵中走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在这水中悬浮着,游到光壁上,就瞬间和湖水化为一处。 冉问雨当即吐了一口血在手心,印在光阵之上,微弱的灵力静静灌入阵中。鲜血一入光阵,便沿着光阵上的图纹四散而开。 “地皇为上,五灵...为助,鸿蒙...为钥,启此...灵阵,锁灵阵法,开...” 冉问雨咒决刚一落,便彻底晕厥过去。那光阵忽的飞旋起来,湖中之水都被这飞快旋转的光阵卷出了条条水龙。在光壁通道四周盘旋开去,此时三人仿佛就是处于飓风的风眼处。周围卷起的水lang,足以将任何猛兽撕扯的连骨头都不剩。 光阵缓缓消失,那湖底竟出现了一个九尺多宽的大洞,隐隐的露出了一排向下的阶梯。冉倾珞和史云扬相互点点头,少年便负起冉问雨,拄着画戟,踏着阶梯,一步步向洞中走去。 那洞中的阶梯都早百余步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走完,接着便像一条长长的甬道一般,向地底蜿蜒而去。洞内十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便在洞中缓缓摸索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史云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那光亮渐渐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那洞口正泛着蓝莹莹的幽光。史云扬便走上前去,踏着一排螺旋形的阶梯,盘旋而上。不多时便已来到了洞口。 史云扬将冉问雨放下,自己亦是寻了一块平整之地坐了下来。方才在黑暗中的一番摸索,又耗去了不少体力,此时体内的气息一乱,喉中又是泛起了丝丝甜意。 冉倾珞此时也正忙着照料着母亲,一声不作。史云扬看着不断落泪的少女,正想出言安慰,却又无话能言。不免心中积郁,一声长叹。少年放眼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约么五丈见方的石室。四周的墙壁皆使用坚硬的石材砌成,石壁之上嵌着众多的月华石。这月华石本可在黑暗的条件下绽出微弱的光芒,因此在一些帝王陵墓中常常都会用到,不过这种石头,一直比较稀有,一块也是稀世之宝。此时在这小小石室的墙上,竟然有数百上千枚月华石在散发着光芒。在月华石光芒的照映下整个石室一览无余。 石室的四个角各放着一面蛇形的图腾幡旗。地面上有一些复杂而深奥的阵图。那些阵图的线条全都是一些细细的凹槽。在石室的中心,有一方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把青绿色的长剑。 那长剑剑身长约三尺,剑柄之上雕铸着辟邪之样。整把剑呈青绿之色,在石室之中散发着滚滚灵力,不过在那灵力之中,亦是夹杂着阵阵强大的邪煞之力。史云扬初入此间,便觉得此间灵力十分怪异,仿佛可以压制自己体内本来的灵力。此处谓之锁灵洞,锁灵二字的确是十分精妙,想来饶是他有通天之能,入得此间,却也无计可施。 冉倾珞看见祭坛上的长剑,心中一奇,那便是上古神剑------渊离。 冉倾珞双眼一红,紧攥着手,随即双手一扬,一具古琴便横在身前。为了眼前的这把剑,她的家园被完全摧毁;为了这把剑,全族老少尽遭敌人残忍的屠戮;为了这把剑,母亲与强敌作生死之搏,此时已是奄奄一息。所有的一切灾难都是因为眼前的这把剑,冉倾珞心中升起层层深入骨髓的恨意,她定要毁了这把不详的破剑,五指一动便要强行施力。 “倾珞...住手。”冉倾珞听得背后一阵窸窣,转头望去,原来是冉问雨苏醒了。她醒来后见到冉倾珞要对渊离出手,心下一惊,急忙制止。冉倾珞连忙放下手中的古琴,转过身将母亲抱在怀中。 “娘,你可好些?”冉倾珞,一脸焦急地问道。 冉问雨却不回答,双眼死死锁定着祭坛上的渊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渊离。想来如果不是此次事发,就像历任司命一样,她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上古之物。冉问雨眼睛湿润了,几行热泪悄然流下。 “古剑渊离,我幽迷谷为守护你,全族人的姓命今日已付诸流水。然而我族终还是完成了历代司命之使命,即使下到九泉,也不负女娲娘娘的重托了吧”,冉问雨喃喃道。心中因族人的死痛苦不堪,不觉内息又乱,大口大口的鲜血便从口中涌出。 冉倾珞被此景吓的慌了,不住的用双手替母亲擦去鲜血,可是刚刚擦去,又是一口鲜血涌出。冉倾珞毫无办法,便只能不断地擦去,鲜血浸满了她整片衣衫,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今日之前或许连血都很少见到,此时此景,早已超出了她心理的承受范围,不禁大声号哭起来。 “倾珞,娘的大限已至,再有一会儿...便要走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命数,你也无须...过于悲伤。娘...深知你的性子,看似娇柔,内心...却似金铁般强硬。十九年来,我一直对你...厉指苛责,从未夸过你半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恨为娘。只是,孩子,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我母女身上流淌的...是女娲大神的血。为了守护渊离,保护族人,我必须如此。到如今,为娘也不强求...你能原谅,只愿你今后之路...少一点坎坷。倾珞,娘对不起你。”冉问雨躺在女儿怀中,微笑着,看着冉倾珞,眼中竟是关切和爱护,那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慈祥。 冉倾珞听得母亲一席话,心中悲戚之意油然而生。 “娘,女儿怎会怪罪于你。不管你对我多么严厉,你依旧是我的母亲,血浓于水,又怎会淡去。娘你不要走,女儿还要听你给我讲巫经。女儿不舍得你走。”冉倾珞颤声说道。 冉问雨不再多语,静静地享受着分别前的最后一抹亲情。这个世上,有双亲的地方,永远都有温暖。欢乐趣,离别苦。世上最伤感的事,莫过于离别。而这其中又以生离死别最为难于忘怀。不管何时,那都是一份生生被割断的情,身在情长在,身灭情何归? 冉问雨转头望向少年,示意他接近。史云扬当即起身走来。 “前辈。”史云扬稳住了身形,向冉问雨躬身一礼。眼前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然大义,让他不禁满怀敬意。 “此前多有得罪之处,请你...莫怪。我族受此大难,连累你至此,十分抱歉。”冉问雨微微颔首,算是致歉。 史云扬摇了摇头,说道:“前辈言重了,在下虽不记得前尘之事,但自我醒来,就承蒙令爱费心照顾,况且前辈高义实在令人敬仰,于情于理,在下自当一力相助。” 冉问雨淡淡一笑,目光中投去几分赏识之色。 “你身上所佩之物,其中蕴藏着滔天的战意,定非人界之物。这股力量还无法为你所控,一定要小心使用。那日见你,隐隐感知到你身体中还有一股强烈的凶煞之力,虽不知是什么,还请少侠当心为上。”冉问雨看了看两人,再看向渊离,心下不安。外边魔族环嗣,一心想夺取渊离,渊离在此已是极为不妥,冉问雨便欲让两人带走渊离。 “有此神物,你可去试试能否克制渊离。倾珞身怀女娲神血,亦可一试。祭坛之上是我族的阵法,你二人各自将一滴血滴入祭坛前面的凹槽里,渊离便会决定是否认你为主,渊离之中煞力无穷,务必小心行事。”冉倾珞闻言,暂时放下母亲,便毫不犹豫的朝那祭坛走去,随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液便滴入那凹槽。一时间只见渊离青光暴涨,一道泠然的剑意便朝着冉倾珞直射而去,冉倾珞已经,猛地一个后翻,那剑意便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在对面的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冉倾珞捂住胸口,蓦然一阵咳嗽,便软倒在地。冉问雨见此,不免觉得惋惜。随即示意史云扬前去。 史云扬便收起画戟,走将上去。也是同样的将手指咬破,滴入一滴鲜血,和冉倾珞不同,那剑身之中并没有再次爆出青光。那一滴血滴入凹槽的一刹那,便沿着地面上的细小凹槽四散开去,片刻之间整片地砖之上都铺满了这一种细小的血纹,逐渐汇成一方古老阵法。血阵刚一成型,就发出强烈的红光。将少年裹在其中。几息过后,那红光渐渐散去,史云扬的身影终于出现,而手中正是那一把渊离古剑。 第七章,背井离乡 第七章,背井离乡 “竟然成功了,真是一份奇缘”,冉问雨心里想到,没想到本族之人守护渊离千万年,都无法接近这凶剑,渊离却对一个外人一点不都不排斥。冉问雨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或许就是幽迷谷的天命,在他身上,一定有十分不凡的经历。 史云扬拿了渊离,走上前来。交由冉问雨。冉问雨此时身上力气全无,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既然你能够抵制住渊离之煞气,你便...守好此剑,万勿让心生邪念之人得到。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将此剑带到南疆女娲神殿。交由女娲娘娘处置。” 冉问雨向少年请求道。 史云扬看了看手中之剑,他分明感受到熊熊灵力和煞力并涌而出。此剑如若流落于魔族之手,必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当即毫不犹豫的应下。 “前辈之托,在下必会竭尽所能。”史云扬说道。 冉问雨又猛咳了几声,对少年叮嘱道:“女娲大神万载之前在此设下阵法,就是要封印剑中凶灵,今次你二人即将远行,渊离之气息定会在途中引来妖魔,你们需当心。此剑凶煞非常,万万不可擅用,切记。” “前辈的话,在下谨记。”少年抱拳一揖。 “我这便送你们出谷,你们出谷后,便去于阗,大宛,楼兰,寻觅三枚魂匙,而后在敦煌的鸣沙山上,便可打开通往南疆女娲神殿的通路。”冉问雨说道。 忽然觉得整个石室一阵剧烈的抖动,石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头顶的巨石便要塌落。 “湖面的封印应该被破坏了”,冉问雨似乎早预料到了此刻。竟没有丝毫慌乱。在不断的振动之下,锁灵洞中到处都飞扬着细碎的石屑。 冉问雨口齿微动,十道光团从她身体中缓缓飘出,在空中慢慢合为一体。竟成了另一个冉问雨。那躺在地面之上的冉问雨的身体,此刻就在两人的眼前,从脚到头慢慢化为了飞尘。冉倾珞急忙伸手去抓母亲的手,可是母亲的身体就在她眼前,在她手中渐渐消失。 原来冉问雨强行分离出了魂魄,她想以燃烧魂魄之法,帮两人脱身。魂魄燃烧,躯体自然便会化为灰烬。 冉问雨的魂魄此时漂浮着,衣着完好无损,一抹赤红之色若隐若现,整个看上去显得十分虚幻。冉问雨口中细细念着咒决,少年只觉得那声音无比的空灵,像是来自天外。 冉倾珞跪在母亲躯体消散之处,正痛哭流涕。忽然觉得身下传来了一种熟悉的能量波动。蓦然间,一个巨大的白色阵法在两人身下扩充而开。那巨阵在冉问雨的操控下,散发着强烈的白光,洞中本来靠月华石的光线变得十分幽青,此时洞中已经被白光弥漫,如同白昼。 “倾珞,保重。” 那声音似乎是从洪荒之中传来,细微而空灵,涤荡着层层回音。但冉倾珞听得分外清楚,那是母亲最后的声音。 冉倾珞掩面而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一天,她流了太多的血和泪。 浮于半空的魂魄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移灵术”,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光飞旋,两人便瞬间消失在那法阵中央。 话说在几人潜入水底之时,那魔将便于出手对那光阵发起攻击。那两头穷奇巨兽合二为一之后,便朝着那光阵掠去。身后的魔气化为道道残影。那光阵还在飞旋着。那穷奇兽猛地吐出一个火球射向那光阵,就在火球接触到光阵的一刹那,那火球就像落到正旋转着的雨伞上的水珠一般,弹射开去,在山谷的谷壁之上炸开了一个百尺宽的大洞。 那魔将一看这光阵如此坚固,心里蓦然间升起一股怒火。便让穷奇再次发起冲击。穷奇正咆哮着,振着翅便欲飞来。突然间那湖水滚滚翻腾起来道,接着便以那光阵为中心,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波lang翻卷,夹杂着村民的尸身和鲜血,像飓风一样直冲天际。整片湖水都喧腾而上,远远看去,就像血红的天柱一般,十分壮观。 穷奇的身形在这滔天水柱之前,微小得如同一块巨石上的小小石渣。在穷奇的瞳中,那冲天的巨lang仿佛具有天神之威,让它心惊不已,随即连连后退。 那魔将双眼一眯,端详着这滔天巨lang,斗篷一振,强大的魔气涟漪便从他身后扩散而开,一瞬间,魔气弥漫了整片苍穹,顿时便天昏地暗。滚滚雷鸣伴着穷奇的嘶吼,在天地间回荡着,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一瞬间,那魔将身后的天空中幻化出一道庞大的虚影,足足有千尺之高,血盆大口吞吐着滚滚魔气,血红的双眼蓦然间睁开,像是嵌在天空中的两颗燃烧的陨石。那魔将身体一动,庞大虚影也一并跟上。魔将举手投足间,那虚影竟是和那魔将的动作完全同步。 那魔将心中一寒,向着那滔天水柱缓缓行去,那巨大虚影便迈开巨大的双脚,紧跟其后。忽然间,那魔将双手握拳,猛然向虚空打去。那虚影边如法炮制,巨大的黑色魔爪紧握成拳,向着那水柱狠狠砸去。 一时间只听见巨拳划破空气的呼啸之声,像一头狂啸的大象。眨眼间,那巨拳便狠狠砸在那水柱之上,只见那水柱节节崩散,豁然间化为漫天雨花四散而下。水柱一散,湖心的巨大光阵又重新暴露在魔将的面前。那光阵任是不停地旋转着,眨眼间,又是一股水柱重新卷起。 那魔将一声冷哼,故技重施,又是一拳将那水柱打散。这一回,不等那光阵卷起水柱,那魔将便带着庞大的虚影,猛地一拳砸在那光阵之上。那光阵便是猛地一抖,并无崩散之意。一拳未落,那魔将便又是补上一拳,那光阵仍是飞速旋转。那魔将一声大喝,虚影的巨大拳头便像雨点般狠狠落下。那光阵在坚持了一阵之后,终于是不敌这般强烈的攻击,一道裂痕从光阵中心向四周迅速的扩展开去。 “砰” 光阵在一阵颤抖之下,突然崩碎,爆开一股强大的气lang,随即消失不见。 那魔将见守护阵法已破,便一头扎进了血湖之中,刚进入湖中,魔将便以魔气分开水,向着锁灵洞飞快的奔去。在湖底,魔将发现了洞口,不过他觉得此时的煞力较之刚才,似乎微弱了不少,心下不安,便加快了速度,朝着石室奔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魔将的身形已经出现在石室之内。可是哪里有什么渊离,只有冉问雨已经燃烧了一般的残魂,正在一个雪白的法阵上,缓缓旋转。 那魔将心知,渊离已被冉问雨送走,此时去追,也已经来不及了。不觉怒火中烧。 “该死的人类,屡屡败吾大事,既然你要燃烧魂魄,本将就成全你,让你灰飞烟灭!”言毕斗篷下的骷髅手之中蓦然间腾起一股细小的火焰。手掌一挥,那火焰便落在冉问雨的残魂之上,熊熊燃烧起来。此时的冉问雨已经是残缺不全的魂魄,早就没有了意识,亦不知道反抗。不到一刻,那残魂便彻底的燃烧殆尽。 此时冉问雨便是算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不复存在。 那魔将仍然不解气,却也无可奈何,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 “该死的人类!!” 第八章,流落荒野 第八章,流落荒野 话说冉倾珞二人消失在移灵阵之后,只觉得耳畔生风,呼啸间,两人只觉得身体一轻,便漂浮在了空中。速度极快的向前飞去。身旁的绚丽景色不住的后退。青山在远处呈现,又快速地在眼前放大,继而一闪就被抛在了身后数百里。像穿行在时空隧道里一般,不到瞬息,两人身形早已在千里之外。 冉倾珞一袭青衣早已被鲜血染透,天空中蓦然划过一道红霞,十分刺眼。在两人飞掠之际,冉倾珞回首望去,可是那里有看得见家乡的半分影子。短短半日不知不觉已经逝去,可是就是这短短半日,她已经从一个天之娇女变得一无所有。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园。一切仿佛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可一切又都是那么历历在目。就像这逝去的短短半日,永远不能再回到当初。冉倾珞收回了目光,心中便又升起几分凄凉,潸然泪下。 一滴泪从空气中划过,落在了史云扬的手中,少年转头望去,无语凝噎,手心紧握,那滴泪仿佛便是融化在他的心间,化成了一种苦涩。 一别难觅故乡音,泪扣天水千梦寻,谁知天涯愁肠断,他乡何处葬残魂。 两人在空中飞了好久,蓦然间速度便是慢了下来。冉倾珞对于这移灵术还是十分熟悉的,立马便看出了端倪。想来应该是母亲的力量已经耗尽,再也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的阵法。还不待两人多想,那法力便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的身形便如断翅的飞鸟,从万里高空一般直直坠落下去。 两人此时体内灵力早已耗尽,根本无法施展出半分法力。从这万里高空猛然坠下之际,竟是毫无办法。冉倾珞一头月牙髻早在空气激流中被冲散而去,一头青丝便高高飘扬在空中,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地面,史云扬一把将冉倾珞揽入怀中,身体一转,便转到了冉倾珞的身下。冉倾珞一惊,随即明白了少年的的意图,他是想坠地之际能让自己有一丝缓冲的机会,不过这幺一来,少年必定就是九死一生了。冉倾珞脸颊一红,便欲用力转过身来,可是却被少年紧紧抱住,一丝也无法动弹。 “公子,你...” “别动,一人死总比两人死好。”周遭空气划过耳畔的声音如野兽般,史云扬只得对她喊道。 正待冉倾珞回答之际,却听到了一道哗哗的流水声。两人向身下望去只见一道宽阔的瀑布像一条飞天的白龙,咆哮着奔腾而下。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便一头扎入了瀑布中,两人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重重的打击了一下,随即身体似乎被一只猛兽狠狠地按进了地狱之中。仿佛身上的骨头都在寸寸崩碎,一阵剧痛席卷全身,两人都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缓缓醒了过来。正待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毫无力气,微微一动便是刀劈斧斫般的疼。随即又昏倒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史云扬再次醒了过来。发现身上满是伤痕,仍然觉得疼痛无比。史云扬忽然想起两人落入瀑布中的场景,便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就与去寻找失散的冉倾珞。 史云扬发现他醒来的地方是一条水流的浅滩,那水流十分湍急,简直就是一条小河。史云扬回头望去,哪里还看得见瀑布的影子,想来是落入瀑布中被湍急的水流冲了多远,到了此处。此处是一处一线天。两旁的山崖相对而立,高达千尺。向天上望去,只得见一线天空。谷中乱石凌立。水流拍击在石头之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而开,清澈响亮。放在平时也能算做一大好景色,然而他无心多看。反倒是机警的环视着四周。 “不知道冉姑娘怎么样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冲到了下游。”史云扬想道,就欲去找。 史云扬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向腰间摸去,发现渊离还在,于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向水流下游走去。 走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史云扬看见一块巨石上夹着一块青色的衣料,他认出了是冉倾珞的。生怕她有何不测,便加快了脚步。没走多远,便在一个浅滩发现了冉倾珞。 史云扬走了过去,冉倾珞半截身子仍然浸泡在水中,脸色苍白,青衣上的血迹此时已被流水冲得淡去了不少。不过在河中杂物的碰扯下,已经变得有几分褴褛。 史云扬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她仍活着,便将她抱离了水边。史云扬试着去掐冉倾珞的人中。可是仍不见她醒来,史云扬轻声叫了她几声,可是也不见应答。 “看来伤势不轻啊。”史云扬想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谷中本就光线不足,十分幽暗,此时这黑暗又是增加了几分。荒郊野地,总不能在此过夜。史云扬无奈只得背着她,向前方走去。 史云扬的身体本就很虚弱,再加上冉倾珞的重量,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谷中,行走得十分艰难。短短的几个石阶,几滩浅水,少年都过得十分艰难。天色越来越暗,史云扬强打着精神,摸着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忽然见到了月光,倒映在了一片清水上。月华如纱,史云扬抬头一望,原来已是深夜,他也已经走到了一片开阔之地,此地乱石已少,只残余着不少的沙砾和坑坑洼洼的浅滩。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天际,将整个大地映照得如同幻境。史云扬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崖,似乎可以当做落脚之处。便移着脚步,向那里缓缓走去。 那小山崖并不高,其实是一块从崖壁上探出来的巨石。表面十分平整,像一个小小的看台。史云扬登上巨石,将冉倾珞放下,汗珠早已浸透了他的衣物,在夜风中一吹,他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微凉。借着明亮的月光,少年转头向冉倾珞看去,发现冉倾珞整个青衫都被鲜血染红,顿时吃了一大惊。原来冉倾珞胸口上的伤口裂开了,此时正不断地流血。史云扬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背着冉倾珞的时候,背后的温热之感,不仅仅只是汗水。 史云扬此时似乎是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迅速的起身,跑到了一处水潭边,脱下衣服,将衣衫浸湿,然后拿着水淋淋的衣服迅速地回到了小山崖上。 史云扬跪坐在冉倾珞身边,便欲伸手去解冉倾珞的衣扣。一瞬间,少年迟疑了一下,觉得此时去解一个姑娘的衣服,还是在人家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似乎多有不便。不过攸关性命,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史云扬手心一握,下了下决心,便轻轻的解开了冉倾珞的上衣。 史云扬将浸湿的衣衫一拧,一股水花在月光下宛如水银散洒在冉倾珞的身体上。冉倾珞身上的血迹,便被轻轻冲去,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睡美人一般的冉倾珞正赤露着上身,冰肌胜雪,秀肩如云,一对如玉的娇ru上,两颗葡萄般粉嫩的ru尖随着少女的呼吸微微地上下起伏。宛如初春绽放的第一枚梨花骨朵。史云扬初见冉倾珞时,就曾惊叹过冉倾珞的美貌。饶是他定力甚佳,此时也不免看呆了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水花的冰凉,冉倾珞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史云扬这才回过神来。他看见冉倾珞的胸口有一条很长的口子,伤口很深,血肉翻卷着。史云扬强压着身重的邪火,从上衣撕下一角,将冉倾珞的伤口,层层包扎起来。包扎之时,难免有些触碰,史云扬心中邪念翻腾,却都被他一一镇下。到后来,少年索性不去看,如此一来,又是极为的不方便,过了许久,方才替她包扎完毕。随即将冉倾珞的衣衫掩上。 事毕,史云扬一下子坐在石板上,这几下子大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仿佛比他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要累。史云扬擦去了满头的大汗。随即跳下石板,去拾柴生火。 当夜,火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少年将衣服烤干,盖在熟睡的少女身上。便坐在火堆前,不断地往火里添柴,明月中天,史云扬看着阒夜中漫天点缀的繁星,心下只觉得无比的茫然。 他四天前从幽迷谷中醒来,像一个婴儿一般。可是短短四天,他却经历了生死之险,看到了一个村落的灭亡,还被强行塞给了一把剑,一个使命。史云扬转过头去看冉倾珞,少女仍在熟睡,此时血已止住,又好好休息了一阵,冉倾珞的脸上终于褪去了苍白,恢复了一丝血色。史云扬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十分可怜,初见她时,她还是一个正在为族事忙碌的尔雅女子,一夜之间,上天却夺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他心中甚至浮起一念,要是她一直不醒来该有多好,那样她就不会感到失去家乡的痛,也不会忍受思念亲人之苦。 史云扬又往火堆中加了几根枯枝,火焰顿时就大了一圈。想到接下来要走的路,似乎十分漫长,追寻记忆之事似乎又急不得,就这般陪着冉倾珞去冒险,也算是一种新的活法。人行一世,光阴实在应当不虚度,如此行走于世间,也算是一种充实。 史云扬想象间,温暖的火光照映在少女的脸上,冉倾珞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指轻微地动了动。便欲坐起身来。少年觉察到身后的窸窣声音,方才发现冉倾珞醒了。随即伸手去扶。 “冉姑娘,你...还好吧”史云扬扶着少女坐起身来,轻声问道。 冉倾珞正待答话,却发现贴身之处缠着一块布,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还未扣上,露出了里面的半寸肌肤。少女随即明白了什么,脸颊立马变得绯红,便猛地推开少年,退到了石板一角。冉倾珞紧紧裹着自己的衣服,双手抱膝缩在墙角,眼角闪烁着就要流下泪来。 “你......”冉倾珞死死地盯着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警惕。一行眼泪忍不住扑朔而下。 “姑娘莫慌,小心伤口,在下见姑娘身受重伤,只得冒犯姑娘,替姑娘止血。但在下对天发誓,绝对未对姑娘做出越轨之事。”史云扬此时亦是被少女的反应弄得无比的尴尬。随即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冉倾珞脸色羞红,一时间无言以对。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并不熟识的男子看光了,其余之事更是不敢多想。不过冉倾珞也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少年所言应是不假。一时间心中是无比的矛盾。 史云扬亦是无话可说,此时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只得愣愣地站着。 “可否请公子转过头去。”冉倾珞羞赧的说道,说话间眼神丝毫不敢去看少年。史云扬呆滞的哦了一声,遂转过身去。少女这才慢慢的将衣扣扣上,整理了衣衫,缓缓地移动到火堆旁。 “倾珞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言罢,微微颔首,表示谢意。眼神却仍是飘忽不定。 史云扬转过身来,见到冉倾珞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心中尴尬的感觉稍稍落下。史云扬轻轻摇头,说道:“救人所迫,实是不得已,还请姑娘见谅。” 史云扬忽然觉得这样说会有不妥,两人似乎又会陷入尴尬。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姑娘现在可有觉得那里不适?”。 冉倾珞羞色未退,身形侧坐,故意的稍稍远离火堆,将脸隐在火光之后。说道:“尚无大碍,公子...不必挂怀。” “那便好”史云扬又将一根柴丢入火中。随即将视线转移开去,看着漫天星河。 “今夜天河长流,众星拱月,景色正好。”少年说道。 冉倾珞转头一看,确实很美,一道银河从天际流过,漫天的繁星缀满了星空。一轮皓月在天空中散发着朦胧的光,显得十分幽静。景色虽美,可冉倾珞却无心去看,以前这个时候应该是母亲在给自己讲着奇闻轶事吧。而如今,在这荒野之外,母亲却在何处。想到伤心处,不免又落下泪来。 “犹记故里芦笛音,今朝难闻怨调明,星河无意扰绪乱,明月有心照孤零。” 冉倾珞缓缓吟道,声音却是逐渐的颤抖起来,那最后一句,几乎是哭出来的。 “冉姑娘,节哀吧。有伤在身不宜过度伤怀。”史云扬摇摇头喟叹。安慰道。 “倾珞明白”,冉倾珞点点头。 “在下唐突,姑娘心中剧痛,也许任谁都无法释怀。不过种种因果已如逝水,再也不可返回。就如漏刻之水,决无流回之理。姑娘看此星空,只因心中伤感,才会觉得孤寂。可星空永不会变,只决于你如何去看。来日方长,姑娘身上所担之事,十分繁重。请不要太过耽于往昔。”少年凝视着夜空,对冉倾珞说道。 冉倾珞听得他如此说道,顿时觉得心中一暖。似乎那悲伤在少年的话间猛然决堤,悲伤的洪流传遍全身,情绪倾泻之后,只觉得似乎没那么心痛了。少女便用衣袖拭去眼泪,点点头。柔声说道:“多谢公子,倾珞心中好受多了。” “公子接下来欲往何处去?”冉倾珞问道。 史云扬将目光收回,看着冉倾珞,说道:“在下答应了令堂,会护送你和这把剑到南疆,在下不会食言。” “在谷中之时,就蒙公子多番出手相助,之后更是数次挽救倾珞姓名。一直连累公子,倾珞心中不安,南疆一行,不敢劳烦公子。”冉倾珞咬咬牙,静静的说道。 史云扬摇摇头:“如今我已不记得往事,除了令堂托付之事,我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就这样和姑娘一道,多少也算有个照应,说不定还能寻回往时记忆。” 冉倾珞看着史云扬的眼睛,心中觉得十分温暖。认识少年不过短短四天,可是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十分可亲。 “好,便依公子所说。不过,既是同路,今后相处的时间自是很多。公子不必拘礼,就叫我倾珞吧”。少女轻声道。 少年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月已偏西,两人就在这天幕下,相对而坐,一直聊到了后半夜。星河已淡,明月挂到了山崖上,忽然一只狼的身形出现在月盘中,化成一道剪影。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第九章,深陷狼群 第九章,身陷狼群 (第八章由于系统原因,后面少发了几百字,现已补上,请谅解)后半夜,凉风变得更胜,月亮一半隐藏在山崖中,只在崖顶露出半片硕大的月轮。此时冉倾珞刚刚睡去,史云扬怕她冷,又将火生盛了一点。一看天色不久将明了,就在石板上躺下,想闭眼小睡会儿。一天下来,他旧伤又添新伤,体力灵力俱是损耗巨大。似乎是因为疲倦,不知不觉得便沉沉睡去。 梦中,一位身披黄金甲的少年骑在马上,身后聚集着千军万马,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人。此时军队正在一座城池下威严地摆开阵势。那少年俨然就是史云扬。 史云扬单手半举,一声号角便呜呜的传开,随机千军之中便齐齐响起了鼓声,震耳欲聋。 城门一开,一支军队便飞奔出来,左右估计又一千多人,那主将满脸胡渣,抡着一把五尺长的大胡刀,带着一千多人直直向着少年的方向疾奔而来。一千人多人马,就在史云扬的眼前逼近。少年一声大喝,随即千军齐喝,声势如雷,惊天动地。那一千人的马匹受到惊吓,瞬间在战场上胡乱地狂奔,许多士兵驾驭不住,纷纷坠马,当即被乱蹄踩死。 史云扬见敌人溃败,一声令下,三军齐动。厮杀声直震九天。那一千人瞬间便被湮没在了人海之中。千万人一起冲锋,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待到城下之时,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一大片乌云瞬间遮住了天空,滚滚翻腾。忽然间,一只阁楼般巨大的骷髅手从虚空中探出,电光火石般朝史云扬直直的抓过来... 史云扬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惊惧之色,额头上已经满是大汗。 “那骷髅巨手,是魔族!可是我怎会在战场,还统帅着千军万马?”少年一脸茫然,再要去想,去发现再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对于过去,脑海中还是一片茫然。 少年擦去汗,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坐起身来积蓄灵力。少年盘坐在火前,手印一结,深呼了一口气,便进入了修炼状态。天地间的灵气在他身旁逐渐汇聚,从无形到有形,像一团氤氲着的水雾,缓缓流动着。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体里的每一道经络此时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强烈的渴望着周遭的灵气。史云扬心念一动,身体中猛然暴发出一股吸力,周围盘旋的灵气,此刻就像被吸走的烟雾一般,从史云扬的皮肤中逐渐渗下。少年忽然感到身体似乎正在缓缓地恢复着力量,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感绕上心头。那些灵气划过少年的经脉,前赴后继地流向丹田,随即像落到瓶子里的水,一滴一点的在史云扬的丹田中缓缓的积聚。时间缓缓过去,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一种充实的感觉萦绕在少年心头。 不管记不记得往事,身中充满力量永远都是安全的第一准则。这与记忆无关。 史云扬收回手印,缓缓睁开了眼。发现冉倾珞还在熟睡,火堆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史云扬便欲去捡些树枝,继续生火。正待起身,一身呜呜的狼嚎之声从身后的山崖上蓦然传入耳中,那声音十分阴寒,似乎是在呼唤同伴发现了猎物。 史云扬一惊,放眼向山顶望去,只见半轮残月下,勾勒出一只狼的剪影,那只狼正在引项长啸,狼头高高扬起,显得十分的孤傲。 史云扬翻身跃起,当空一握,手中便多出了一柄画戟,他机警的看着那匹狼,那匹狼也是垂下头来看着少年,一人一狼隔着千尺之仞遥遥对望,少年身上渐渐的腾出了战意,那狼又是长啸了一声,随即一闪消失在了夜里。 冉倾珞此时也被这一声狼啸惊醒,看着史云扬腾腾的战意,随即问道。 “公子,怎么啦?” “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刚才山崖上那只狼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不久必会有狼群围猎。”史云扬警惕地说。 冉倾珞一惊,便捂着伤口站立起来。刚刚醒来,神情还有半分恍惚,身子晃悠了一下,少年伸手将她扶住。 “你还能走吗?”少年问道。 “嗯,应是可以,我们这便动身吧。”冉倾珞说道。 两人便转身,欲从石崖上下去,忽然看见石崖下的黑暗中散发着道道金光。少年明白此时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山崖下全是狼群,这些狼都在崖下守株待兔,一下山崖狼群便会群起而攻之。此时山崖之下一片漆黑,少年不敢贸然行事。便抓起几个火把朝崖下扔了去,少年借助火光看见,崖下黑压压一片都是狼群,这还只是管中窥豹,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只。史云扬大惊,额头上都是渗出了汗。 “我们被包围了。”史云扬对冉倾珞说道。 冉倾珞亦是看见了被火光照亮的狼群,心中一惊。 “我们该怎么办?”冉倾珞看着山下的狼群在黑暗中的幽眼。脚下不觉有些发软。 “狼群狡猾无比,狼王的智慧一点也不会低于人,他们是想和我们耗着,以逸待劳,如今呆在此处,只能是等死。趁着狼王没有出现,我们杀出去,还有一线脱身的可能。若是能杀了狼王,狼群不攻自散。”史云扬说道,不知为何,他似乎深谙兵法。而且对狼特别了解。 冉倾珞点了点头,随即双手一番,一具古琴出现在她手中。 “你的灵力?”少年惊道,他分明记得冉倾珞的灵力早已耗尽,此时竟还能调动法器,顿时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们幽迷谷中的族人身上都流着女娲娘娘的血脉,女娲之力主修复,因此我们不用聚集灵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身体里缺失的灵力就会自动恢复。”冉倾珞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向少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史云扬一奇,心下不觉有点羡慕。足够的灵力是一个修行者力量的标尺,而眼前的女子竟然有着自愈一般的神奇体质,叫人如何不羡慕。 “那你现在?”史云扬问道。 “尚可一战”冉倾珞坚定地说。 史云扬点点头,便携着冉倾珞跳下崖去。史云扬说的果然没错,两人刚一着地,一只狼就飞速的扑了上来,对着史云扬的喉咙咬去。史云扬反手一戟,便挑中了那只狼的下腹,画戟一扭,那只狼便被当空破为两半。一只刚落,另一匹狼从史云扬左侧蓦然发起攻击,径直奔他的左腿而来。史云扬一个转身,那狼扑了个空,刚欲转身史云扬便一脚踢在它的头上,那狼直接被踢飞而去,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在远处的石头尖上,登时便没了气息。冉倾珞横琴一扫,宫商角徵羽五音交错,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间便扫开了一片近处的狼群。 狼群见敌人生猛,一时间停住了进攻的节奏,不断地对月狂啸。群狼齐声,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听其声音,狼的数量恐怕至少也有上千头。那狂暴的啸声让人不寒而栗。 史云扬将画戟横在胸前,冉倾珞十指扣弦,两人背对着,警视着周围的狼群,以防它们随时来攻。 “倾珞,没事吧”史云扬微微动了下头,问道。 “没事,公子,他们在等什么?”冉倾珞问道。 “应是在等狼王的出现。”史云扬想了想,脸色冰寒,警惕的说道。 话音刚落,山崖上的月轮中忽然走出一头巨大的白狼。浑身的白毛,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微光。那白狼蹲立在山崖之上,十分悠闲的样子,浑身上下又散发着无穷的尊贵和霸气。瞧那气势,应该就是狼王。 狼王看了两人一眼,随即一声长啸,只见地面上的狼群迅速的分成了四队,分别从四个方向向两人发起了冲击。冉倾珞宫弦一勾,一道宫音便是化为一把飞剑,飞快的朝一匹奔在最前方的狼射去。那只狼正飞跃而起,飞剑一瞬间便穿过了狼腹,将几匹狼定在了一起,重重拍击在山崖之上。史云扬此时亦是画戟飞舞,脚下的狼尸已是堆了一大片。 在狼群发起冲锋之际,有一只狼竟是十分的冷静,不声不响缓缓绕到两人身后。趁史云扬一戟刺死一头狼的瞬间,电光火石般冲了上去,一口便咬在了少年的左臂之上。史云扬觉得左臂传来阵阵剧痛,咬牙一甩,那头狼便带着一大片血肉被强行甩出。少年的左臂之上顿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直流。 狼群此时已经被血腥味完全激发了狂性,疯狂地向两人扑来,前赴后继,两人只有不断还击。若是几十头,上百头,两人对付自是不在话下。可此时的狼群直直上千,而且似乎越杀越多。两人皆是身披多创。此时仍在苦苦支撑。在战斗中,冉倾珞胸口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血印湿了本就被血染红的衣衫。冉倾珞的气息渐渐变得混乱起来。这样下去,成为狼群的口粮只是迟早的事。 史云扬似乎感觉到了冉倾珞的不对劲,随即问道。 “倾珞,你还好吗?” “我还...还好。”冉倾珞有些接不上气,忽然咳嗽了几声,嘴里吐出了血丝。 “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得想办法脱身。”冉倾珞说道,又是一把飞剑飞出,击退了几只狼。 “我在前边开路,你来断后。”史云扬说道,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冉倾珞一点头,史云扬便化出数十道戟影,飞速的将狼群分开,随即拔腿奔了出去,冉倾珞亦是随着少年的步伐紧紧跟在身后。古琴上七弦共扫,一阵狂乱之音迅速荡开,扫去了离得最近的一批狼。 两人飞快地在狼群中移动着,不多时已经出了狼群的包围圈,不过身后的群狼仍是不罢休,铺天盖地的追赶而来。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天光刚刚破晓,两人奔出数十里后,都是觉得异常疲惫,无奈又不能停下来歇息,只得强打精神继续前行。 史云扬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的荒崖,那荒崖约莫有百丈高,荒崖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随即对冉倾珞说道:“快,到那个山洞里去,此地腹面受敌,无法抵挡。” 冉倾珞闻言一点头,便捂着胸口,跟着少年向那荒崖奔去..... 第十章,断崖惊魂 第十章,断崖惊魂 两人一到山下便是一个箭步飞身而上,踏在悬崖半壁的一块岩石上,双足一蹬,便翩然飞上。眼看到那山崖还有几尺距离,少年画戟脱手而出,稳稳钉在绝壁之上。随即双手借力一旋,便将冉倾珞送上了山崖。少年在戟身上一个鱼跃,双脚以戟身为跳板,向上一弹,一个翻身便稳稳落于山崖。这几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从起步到登上这百丈的山崖,仅仅只花了数息的时间。 两人向那山洞里一看,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史云扬正犹疑要不要进去,却发现狼群已经掀起一层狂乱,浩浩荡荡的逼近山崖。两人在与狼群正面交手时,并未见到狼群的全貌,此时借着微亮的曦光,从高处看去,两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此时脚下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都是狼群,那数量何只上千,简直无法用数量来估计。那狼群奔涌着,像是天空中落下的乌云,正在大地上翻卷。 “天呐,公子,这么多狼!”冉倾珞,惊讶的捂住了嘴,眼前的一幕将她惊呆了。 史云扬眉头微皱,又转身看向山洞,说道。 “看来我们只能进山洞了,我们没有水和食物留在此地只会被困死。”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加之两人身上有伤,两人都觉得腹中饥饿,此时的确拖不起。进山洞如今已然是唯一的活路。 史云扬将画戟取回,只看了一眼崖下的狼群,便搀着冉倾珞走进洞中。在洞口史云扬拾起了一根长木棍,点燃后当做简单的照明工具,两人便缓缓走进山洞深处。 那山洞入口是平坦的,可是走了不多时,山洞的走向便陡然向下。两人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摸索前行,眼前所见的都是一些乱石和枯枝。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冉倾珞觉得脚下发软,史云扬见冉倾珞神色萎靡,知她伤口又裂开了。便暂时停下来休息。冉倾珞坐在一块青石上,正欲放松。忽然觉得手上摸到了什么东西,圆圆的,滑滑的,不像是石头。冉倾珞觉得好奇,抓起来一看,大惊失色,呀的一声大叫扑进史云扬怀里。史云扬一看那物,原来是一个人的头骨。史云扬忽然想笑,此时少女受了惊吓,紧紧地抱着他,少年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弄得他十分尴尬。 “倾...倾珞,没事了...小心...小心伤口。” 冉倾珞此时心惊的感觉已经去了一半,听到他说话,便忽然放开少年,脸色羞红的转过身去。 “我...我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说罢,便自顾自走在了前面。 “倾珞,慢点。”少年拔腿追了上去。 一路上都能看见遍地的森然白骨,散落一地。这些人定是被狼群咬死后,拖入洞中,分食殆尽。少年心中一寒,难道此处是一处狼穴,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但转念一想,此时除了继续往下走,竟也是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史云扬怀着忐忑的心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留心了路上的痕迹,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断崖边,那断崖对面的崖壁上有一个仅容一人宽的小小洞口,隐隐的从里面发出微微光亮,那洞口外有一块向前探出的悬崖,像一座通往史云扬这边山崖的一座桥,却被什么东西拦腰斩断一般。两座悬崖就像两只伸出的手,但永远也碰不到一起。两处悬崖之间隔着数十丈远,中间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少年将一颗石子扔进深渊,过了好久才传来微微的回声。 史云扬看着这深沟巨壑,微愣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看了看冉倾珞。 “我们要想办法过去”少年说道,声音虽小,在这幽闭的环境里,却显得十分洪亮。 “这么宽,怎么过去?公子可有办法?”少女轻轻问道。 史云扬点点头。“你还有灵力吗?” “消耗有些大,现在体内灵力所剩不多了。不过如果狼群来了,我还能一战”冉倾珞咬咬牙说道。 “那就好”少年说道,接着对少女说了下自己的办法。 冉倾珞听完柳眉微微一皱,“这样的能行吗?我觉得太冒险了。”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过去。成败在此一举。”少年凝重地说道。 冉倾珞想了想,轻轻点头,现在的确只能冒险了。 “那便开始吧。”少年说着,身体便开始后退,看样子似乎是要一举冲过悬崖一般。 “开始!” 史云扬一声大喝,身形便急速的奔跑起来,瞬间就到了悬崖边,少年飞身而起,跳向那沟壑上方。此时冉倾珞十指一扣,那把古琴便出现在手中,横弦一扫,一阵音波夹杂着灵力瞬间就化为数道实质性的月牙盘飞出,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少年的脚下。少年一踏上那月牙,便又借力腾起,踩在另一道月牙之上。三两下便稳稳的落在对面的悬崖上。 冉倾珞见少年平安到达,心中一阵欢喜。史云扬,将腰带撕下,一段段地相连,结成一条长长的绳索,一头绑在戟上,用足了十二分力气,狠狠向对面山崖扔去,那画戟一瞬间便没入了石头中,维稳钉住。两边悬崖上,瞬间就多出了一道绳桥。 “别怕,走过来。”史云扬朝冉倾珞喊了一声,便紧紧拉直了绳桥。 冉倾珞犹豫了一下,随即收起古琴,试探着走上那道绳桥。绳子是绵软的,踩在上面,就感觉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绵软无力。那绳桥十分地晃悠,冉倾珞才踏出第一步就被吓得收回了脚。 “别怕,不会有事的。”史云扬在悬崖那头喊着。 冉倾珞心一横,便再次踏上了绳桥,晃晃悠悠的向对面移去。在这绳桥上极难控制平衡,就向高空中走钢丝一般,少不注意便会坠落崖涧,粉身碎骨。冉倾珞心里高度紧张,汗如雨下。全神贯注于脚下,不敢有一丝的张望。 ”呲......” 冉倾珞走到中段的时候,绳桥最细的那段经受不住冉倾珞的重量,瞬间化为两段。 “啊----!!!!” 冉倾珞一声大叫,身体像断翅的飞燕一般直直坠下。少年大惊,随即绳索一抖,那断掉的一半绳子便死死缠住冉倾珞的腰身。对着悬崖上的画戟一招,那对面悬崖上的画戟此时片刻间便飞了回来,钉在这一边的崖壁上,拖住了少女下落的身躯。 冉倾珞就觉得胸前一紧,身体就被提拉着缓缓向上。少女并不算重,但少年此刻体力消耗巨大,脸色涨得紫红。用尽了力气一点一点的将少女往上拉。过了好久,少年终于将冉倾珞拉上了绝壁。一时间只觉得精疲力尽,身体中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丝剥茧一般掏尽了,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冉倾珞亦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回,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此时亦是难以回过神来,眼神飘忽闪烁。 待两人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好久。两人庆幸着终于过来了,但刚才那一幕,两人都是不敢再想第二遍。简直就是梦魇! 两人休息了一番,便动身向那小山洞中走去。那小山洞的宽度仅容一人通过,两人边一前一后地进入,那山洞仿佛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人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抹明亮,两人遂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出了那狭窄的山洞。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一处洞穴平地,十分宽阔平坦。一看便知是人为开凿的,洞穴成规则的八边形,八面墙壁上都燃烧着火把,八个角落各雕着一只巨大的狴犴,嘴里衔着一条硕大的铁链。八条铁链的汇总处,是石室中央的巨大祭坛。在那里锁着一头巨大的红狼。此时正在沉睡着。 冉倾珞看见那狼,瞬间吓了一大跳,天呐,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狼!那狼的身形像一座小山一般,匍匐呼吸间吞吐的灵气,恐怕一些修炼者穷尽一生都无法积聚。那巨狼一身如血的长毛,睡梦中牙齿一龇,便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吐露着滚滚的杀气。冉倾珞觉得,这头狼一旦醒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们两人拍成肉酱。 两人正被这巨狼看得呆了,那巨狼仿佛是嗅到了两人的气息,蓦然间睁开金色的巨瞳,直直的看着两人。两人只觉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只见那红色巨狼缓缓翻身而起,鬃毛一抖,八条缠绕在它项间的锁链便发出哗哗的金铁之声。那巨狼站立起来,阁楼一般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一股凶煞之力便席卷而出,还带出一股巨大的血腥味。那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两人,眼神里透露着说不出的高傲。 史云扬此时也是被深深的震惊,不过为了保护冉倾珞的安全,仍是画戟横握,挡在胸前。那狼见来人有战意,眼神中掠过一丝嘲讽。随即对两人一阵狂暴地怒啸。随着那声音的传来,两人便觉得有一种深深地压迫感,仿佛是惊涛骇lang一般向自己涌来。 史云扬随即从体内散发出强大的灵力,将两人紧紧的包裹在内,但那灵力护罩在那音波之下没坚持一会儿,便砰然随去。两人瞬间就被那实质的音波震退了百十来步。 史云扬此时胸中战意从生,将冉倾珞往后一推,便提戟向那巨狼冲了过去,那狼眼睛一眯,巨大的前爪便抬起,带着一股腥烈的风,对着少年猛拍而下...... 第十一章,噬月狼王 第十一章,噬月狼王 少年见这一招来得凶猛,不敢硬去接,飞去的画戟倒手一转,那带着呼呼气息的狼爪便擦着少年的衣袂重重落下,祭坛上的一块青石应声崩碎。那狼一击未果,血口向前一咬,看那势头就是要将少年咬为两段。史云扬戟尖在地上一点,借力跃起。身形便是一个急退。那巨狼一口咬了个空,但嘴里吐出的杀气却将史云扬惊得连连后退。 冉倾珞见到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几下,一颗心紧紧地悬着。生怕那红狼一口将史云扬的脖子咬断了去。 那红狼恶狠狠地向两人看了一眼。鼻孔里吐出阵阵炽热的气流。那红狼一声狂啸,声音震动了整个山体,祭坛上方的巨石滚滚而下。两人只觉得神识瞬间一阵模糊,仿佛是置身荒崖绝壁之上,在一道硕大的残月下,数千道狼嗥,齐声而作,其声悲怨却又充满了战意。忽然间,那巨大的残月染上了层层血色,一道道狼嗥瞬间从声音化为利刃,向着荒崖上的两人铺天盖地的飞来。冉倾珞急忙调动身体里仅存的灵气,宫商角徵羽五调交错,飞快地在手指下荡开,那音符亦是化为漫天的飞剑,与那些利刃生生碰在一起,一瞬间音乐的美妙激昂与金铁相交的铮鸣之声混杂在一起,像是十万大军在交战一般,惊天动地。 少年看着这波澜壮阔的一击,心中尤为惊叹。这巨狼不知何种来历,这一击竟是如此的强大。 不多时那恍惚感徐徐散去,一击过后,两人并未讨到任何好处,反是那巨狼占了绝对上风。冉倾珞的古琴此时七根弦已有三根弦崩断,冉倾珞身重数刃,身形飘然倒飞出,史云扬在地面的一块青石上一蹬,便飞身而起,在空中稳稳托住冉倾珞,然而冉倾珞身上带起的强大劲风却像一块飞来的沙包,重重轰击在少年身上。两人的身体皆是流星般的划过半空,猛地撞在石壁之上。 冉倾珞只轻轻的看了少年一眼,便彻底晕厥过去。 “倾珞,倾珞...”史云扬神色一紧,抱着冉倾珞大声喊着。随即一股凶恶的煞气便从他身体中猛然爆发出。 只见他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像两只燃烧的火球。身体里不断地散发出滚滚黑色的气息。史云扬此时青筋暴起,一头青丝瞬间赤红如血,十指之上竟生出了匕首般的指甲。此时的史云扬宛如一个地底爬出来的万恶修罗! 那巨狼神情中传出一抹惊讶,但一瞬间就被一股浓浓的战意所取代。此时的少年显然不是刚才那一个只会闪躲的角色,红狼重新审视了少年一番,便龇着牙欲对少年进攻。想不到少年先发制人,青筋暴涨的手倒拖着画戟疾风般的掠向巨狼。 只见史云扬身后卷起一大股黑气,那戟尖上便沾染上强大的煞力,少年拖着画戟,一阵横扫千军之势,像巨狼的头上狠狠扫去。那巨狼倒不怕那画戟,只是画戟上充斥的煞力让巨狼心中闪过一缕不安。可是巨狼被铁链锁住,闪躲已是不可能,巨狼便扬起巨大的狼爪对着那画戟狠狠地砸了下去。下一刻,两道带风的强大劲道便生生撼在了一起。巨狼的爪子在画戟上划过时,一道刺眼的火花像一条火龙一般迸发。少年将画戟猛地一送,一道黑雾便像奔马一般沿着画戟向巨狼蔓延而去。那巨狼似乎有些惧怕那阵黑光,狼爪便向后退去,少年顺势将画戟猛地一推,一道漆黑的雾气变化为一只巨大的箭带着呼呼的破风之声,不偏不移地刺上了狼妖的肚子。 可是少年的画戟刺在狼腹之上的时候,史云扬感觉就像是刺在了一块金刚板之上,任他怎么使力,画戟还是不动分毫。史云扬一击无果,抽身便欲退开。只听得那巨狼一阵呼啸,洞顶之上立即掉下数块巨大的岩石,对着史云扬垂直落下。史云扬身形一闪,一块巨石便擦着他的后背落在地上,地上一下子便暴出了一股飞尘,呛人口鼻。还未等少年站住脚,另一块极大的岩石有接近头顶,少年身形一退,身子腾跃而起,跃上那石头,双脚一点,便灵动的闪到了另一块落石之上。在踏到那巨石之上,又轻轻地飞向另一块落石。一时间,少年便在落下的巨石之间蹦跳连连,乱石密密麻麻的落下,竟连少年的皮毛都是接触不上。 史云扬在踏上最后一块巨石后,抡起画戟,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巨狼狠狠劈下,那画戟上带出一道巨大的虚影,隐隐之间仿佛有龙吟之声,像一道巨大的砍刀,仿佛要将巨狼斩为两段。 那巨狼金瞳一闪,一道焚天之势的火焰便猛然喷出,那巨狼身上所有的毛此时全部熊熊燃烧起来。洞穴里的温度骤然上升,那八根铁索竟被烧得如同熔炉里刚刚取出的生铁一般红。远远看去,那巨狼身边就是一片烈狱火海。那巨狼一阵狂嗥,火海便瞬间将史云扬包裹而进。在火海中,不时吐出的火舌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少年吞噬。史云扬身体中强大的煞力将他包裹着,不住的闪身,一一避开那些火舌,可身形却始终也出不了这片火海。 忽然间一个巨大的火团从史云扬的眼中急速放大,蓦然间化为一头巨大的火狼,卷腾着熊熊烈火,一下子便撞在少年的胸口。史云扬一口鲜血喷出,便如同一颗炮弹倒射而出,身体在岩壁上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史云扬落地之际身上的尖爪红发缓缓退去,他只觉得,胸中热血翻滚,脑中一沉就想沉沉睡去。可是,正当他即将昏迷之际,他忽然听到一阵狂乱而沧犷的笑声。 “哈哈哈...好久都没有战得如此痛快,过瘾过瘾,哈哈哈...” 这一声笑像是一支强心针一般,让少年重新燃起了警惕之意。史云扬抬头一看,吃了一大惊,那哈哈大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巨狼。这狼竟能口吐人言! “小子,你二人从何处来,为何会闯入到这山体深处,莫非是专程来给本王献祭?”那狼妖大笑道。身上燃烧的火焰逐渐退去,而身上的红毛却是丝毫未损。 “你到底是何妖物,我二人只不过误入此地,你既有神识,怎的一言未发就要动手。”史云扬愤怒地说道,眼中却是无尽的战意。 那狼妖戏谑的看了史云扬一眼,“本王只不过玩玩而已,动手,就算杀了你,你又能怎样?”那狼妖浑身红毛倒竖,瞬间就是一阵杀意弥漫。 史云扬将画戟背在身后,双手倒剪,随时准备应付狼妖的攻击。 “小子有点意思,够胆识,本王喜欢,哈哈哈...”狼妖哈哈一笑,收起了吓唬的攻势。“小子能通过万狼之灾,又可与本王一战至此,虽不及本王万中之一,然也的确不凡。不过小子所习武艺却是微末道法,毫无章法可讲。”狼妖收起了身上的戾气,缓缓对少年说道。 少年见它敌意锐减,知它性子古怪,却也丝毫不敢收起画戟。怕它忽然来攻。 那狼妖丝毫不在意他的警惕。仿佛那些攻势对它完全没有作用。 “外面那些狼都是你驱使的?怎可轻易地夺取人命,做此伤天害理之事。”史云扬厉声道,只是声音没有了刚才那么多的杀意。 “神州大地之上,哪一只狼不是本王的后裔?那自然是本王的子民。夺取人命,哼,在我族眼中人类只不过是猎物罢了,生灵皆是一样,既无贵贱之别,又何来伤天害理一说。人类豢养猪羊,屠宰食肉,可也算伤天害理?”狼妖反驳说道,眼中对少年的话充满了不屑。 史云扬一时间呆住了,竟是无话可说,狼妖的话虽是诡辩,但却无可挑剔。万物生灵皆是平等,为何人就要独尊一头? 少年忽然觉得眼前的狼妖似乎不是完完全全的邪恶之辈,便收起了画戟,向狼妖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被锁在此处?” 狼妖见少年问起锁链之事,神色之中激起几分幽怨之色。 “本王乃是上古噬月狼族之王,我噬月狼族乃是上古十大种族之一,想当年,人族仅仅能算在末端。那时我族的地位与荣耀可与天齐,何等风光。可后来天地间神魔大战爆发,我族乃是人界十大种族之一,此时当然有责任为人界而战。我族身上特有的强大战力终于短暂的打败了魔族。可惜好景不长,我族族人便开始平平染上怪病,开始变得嗜杀好战,不分敌我,甚至不听命令,灭掉了十族之一的剑齿虎族。本王亦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受了魔气的侵蚀。待到神魔大战结束后,伏羲大神为了惩罚我族,将其他族人散去法力,成为普通狼族。便将本王封印在此处,这一封印就是一万年。”噬月狼王诉说着,语调苍凉转折,满含着凄寒悲壮之意。尽管已经过去了万载之久,狼王谈及此事仍是一股巨大的悲伤之意。令史云扬都为之一动,心中感到阵阵凄然。 “小子,你与本王还算有缘,你若能救本王脱离此地,本王可以做你百年魂蕴,待你身死之后,本王再重获自由。小子,你可愿与本王做个交易?”噬月狼王对少年说道,万年以来史云扬二人是第一次进入此地,狼王在此地困了万年之久,早就想脱离此地,因此急切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史云扬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冉倾珞的母亲冉问雨那头赤水蛟,威力之强,不言而喻。此时若是得到这么强大的魂蕴,助力自然直线上升。 “此话当真,你可会食言,若你得救,为祸世人,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史云扬试探性地问道。 “笑话,本王好歹是一族之王,岂会降尊骗你。本王若是为你魂蕴,自会尊你之命。”狼王微怒道。 史云扬一想,此事反正自己没坏处,这狼王自负的很,断不会食言。反之要是不救它,倒是有可能被它一抓拍为肉泥,权衡之下,少年终于坚定了决心,救! “好,成交。” 第十二章,天符神兵 第十二章,天符神兵 那噬月狼王听得少年答应,心中一阵高兴,又是一阵欣喜的大笑。 “小子可看见我脖颈之间的锁链么,这是命索,专门克制我族的锁链,在这祭坛之下,有八张伏羲贴下的封印神符,数万年来,我都无法接近。那八张神符与这八根锁链乃是同气连枝。小子只需撕去神符,本王自可脱身。”噬月狼王对史云扬说道。一双金瞳中不时散发着期待的光芒。 少年点点头,随即问道:“摘去那神符可要什么特殊的手段。”史云扬明白,这定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若不然,万年之间,狼王完全可以掳掠一两个人到此,轻松撕去神符,何必等到一万年之久。 噬月狼王眼中传来欣赏的目光。“小子倒还聪颖,本王要与你交易,自然不会欺瞒,那八道神符之中有八道符灵,是为天符神兵。本王虽从未接触那些天符神兵,但是八道符灵之力定不是你可以抗衡。此间定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本王再问你,你可愿去?” 噬月狼王一双金瞳盯着史云扬,期待着少年的回答。少年心想,去了是九死一生,不去却只有死。难道还有去处?少年心中想着,看了看地上晕厥的冉倾珞,稍稍皱了皱眉。噬月狼王见他犹豫,心中甚是不安,它心里还是很不想少年拒绝,要不然等到下次有能力解救他的人再误入洞中,恐怕又不知要等几千几万年了。噬月狼王见少年似乎在担心地上的女子,便对少年说道。 “此女你不必担心,本王不会伤她分毫,如若你真的死在符灵手中,本王会保她一世无虞。小子,本王已经给你足够优厚的条件了,快快回答本王。”噬月狼王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对少年粗声说道。 少年听得狼王如此说道,心知已无退路,随即说道。“入口在何处?” 噬月狼王见少年答应,十分欢喜,金瞳中都放出了一阵光芒。 “小子莫慌,以如今你的实力冒然进去,无疑是送死。”噬月狼王说罢,一声长啸,口中便升起一枚发着光亮的珠子。缓缓飘至少年前胸,一闪便没入了少年的胸腔,一瞬间,史云扬只觉得胸中热血翻腾,浑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此时就像是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十分难受。浑身上下瞬间便被汗水浸透,随着身体里的水逐渐蒸发,史云扬觉得口中泛起阵阵强烈的口渴感,自己仿佛快要被榨成干尸了。 “啊-----!!!!!” 少年一声狂吼,两只眼睛顿时变得狂热,竟然和那噬月狼王一般的凶恶和霸道有系出同源之感。少年只觉得身体十分胀痛,但是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史云扬感觉此事若是让他去与那狼群一战,他完全可以将那万千狼群屠戮殆尽,定然不会有丝毫的麻烦。 “小子,此乃本王的万年内丹,现在暂时予你。内丹之中汇集了本王万年之功力,其间的力量自然无穷,你初得此内丹,定然无法吸收其中万分之一的法力,但想来对付那几个符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少也是个保命的手段”噬月狼王对少年说道,肯把内丹都拿出来,足见其诚意之高。史云扬忽然觉得,其实狼王也挺可怜的,被封印万年之久,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已经癫狂成魔了。 “多谢” “去吧,小子,本王在此等你,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噬月狼王话音一落,便是一道狂啸。史云扬感觉身下的陆地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便猛然落下,像是从万丈悬崖上跌落而下。眨眼间像是在时空隧道中穿梭一般,数息之后便来到一处虚空中。 那虚空中周围一片漆黑,但在那里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巨大的法阵。那法阵呈规则的八边形,每一边都有一个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盘龙翻涌。少年细细一看,那龙竟然真的在石柱之上缓缓游动。史云扬看到那石柱之上都贴着一张巨符,隐隐之中散发着惊人的灵气。 踏在那法阵之上,史云扬感觉竟像是踏在实地上一般。他刚刚落到法阵上,那法阵便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八道石柱之上便忽然出现了八个人形符灵。 “天符神兵!” 史云扬一见到这八个符灵,就知道这绝对就是噬月狼王口中所言的天符神兵。 那八个天符神兵皆是身披银甲,头戴银盔,手中都擎着一柄长枪。奇怪的是,这些天符神兵都没有脚,下半身都是一股翻卷的轻烟。史云扬觉得一股强烈的灵气从八个方向向他袭来。那灵气中夹杂着毫无人情味的杀意。 史云扬手心一翻,画戟便稳稳握在手中。那八个天符神兵一言不发,身形飘然而起,化为八道幻影,骤然间对着史云扬疾冲过来。八柄银枪直指史云扬的胸口。这一招出奇的快,没有半分花哨,这些符灵没有半分情感,对敌人自然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出手便是全力之搏。寻常人恐怕连看都还没看明白。就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八枚枪头已至胸前。 少年此刻身怀噬月狼王的万年之功力,虽然一时肯定不能完全驾驭这股力量,不过与原来的实力相比,何止天壤之别。此时少年不慌不忙看好了时机,待八枚枪头快至胸前时,飞速的纵身跃起。那八柄银枪便蓦然交织在一起,少年往那枪尖上重重一踏,八名符灵身形便猛地一沉。这一招“千斤坠”,若是在平常,敌人定然已经被压倒在地,更何况少年身体中突增了狼王的力量。那八名天符神兵的确厉害,不仅没被制住,反而枪尖一挑将史云扬抛到了虚空之中。 还不待史云扬有所反应,八名天符神兵便齐齐飞身而起,枪尖结成一个环状,锁定着少年的各处要害疾掠而来。少年正背对那枪尖,无法正面迎战,随即横背画戟,在身后飞速的挥舞旋转,天符神兵的枪尖刚一接触到少年飞舞的戟影便被生生弹开。史云扬抓住空当,稳稳落下地。那些天符神兵就像装了追踪器一般,瞬间倒刺而下。史云扬横戟一扫,那八名天符神兵便全被扫飞而去。 少年得此空当,微微缓了下神。着八个符灵动作实在太快,简直让人无法辨别。那八名天符神兵中了一击,却浑然不知,符灵本没有情感,也没有痛感。这一击打在符灵身上,就如同打在了石头身上。那八个天符神兵身影稳住后,便又不知疲倦地朝史云扬奔来。史云扬长出了一口气,身形一冲便同那八个符灵战在了一起。 两方的身形都是奇快,少年的青色祭服同那银色盔甲对比十分鲜明,一时间只见一道青影和数道银影交错在一起,光芒四射,金铁交鸣。战圈中爆发的惊人能量,比起那幽迷谷中的大战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八名符灵枪下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开山裂石之威。史云扬的画戟舞得虎虎生风,隐约之间带着一股狼的狠辣。那八名天符神兵也不是等闲之辈,无论史云扬的攻击多么猛烈,都始终不会退后半分。 激战中,史云扬明明多次划过一些天符神兵的身体,可是那伤口只存在了一瞬间,便自动愈合了。反观少年,身上所受之伤早已不下百处,鲜血流遍了全身,像一个刚从血海里爬出的修罗。虽然如此,可他战意更胜,不过这样的打法让少年十分无奈,这些东西不知疲倦,没有感觉,不会畏惧,更不会受伤。任谁碰上这样的对手都会觉得十分的麻烦。就算你天下无敌,这些天符神兵也能将你活活拖死。 史云扬横戟挑过一枪,身形暴退。 “看来必须要先摘掉这些灵符”少年心想道,随即一个转身,冲着身边最近的一个柱子疾奔而去,那八个天符神兵便飞速的尾随而至。史云扬却不去管那身后的符灵,脚下加速,一把便把那巨大的符咒捏在手中,手心一握,一把火腾腾而起,将那灵符烧了个一干二净。那离得最近的一名天符神兵便瞬间化为一抹灰烬。 史云扬见其道可行,便如法炮制,不与那七名天符神兵正面抗衡,而是比起了速度。一时间,几道身影闪烁着,不知其踪。少年计算着时机,一有机会便猛然出手毁去一道灵符。陆陆续续下来,直到最后一张灵符被完全撕去,那天符神兵赫然间化为一道灰烬。少年这才停下身来。 那巨**阵中的八根石柱,在最后一名天符神兵被消灭后,便一起爆炸开去。那法阵中心一阵光芒发出,顿时将整个漆黑的虚空都照成了一片惨白。少年只觉得无比的刺眼。举起手背遮了遮强光。 强光之后,那虚空法阵便彻底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山洞中熟悉的一切。 冉倾珞还晕倒在地上,噬月狼王正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小子本是的确不差,竟能打败八名符灵全身而退,委实不错。”噬月狼王看着满身鲜血的史云扬,欣赏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欢喜。 “幸不辱命”史云扬此时身体十分的虚弱,不过却强打着精神站立。史云扬看了看晕倒的冉倾珞,正欲去扶,却发现身上没有半分力气。 少年低头一看,那枚狼王的万年内丹从他身体里分离而出,缓缓飘向狼王,狼王一口便将之吞进腹中。大地随即一阵颤抖,那狼王一声长啸,脖颈间的八条命索便随即便被强行震开,化为一堆废铁。噬月狼王身下的祭坛豁然坍塌,一股呛人口鼻的灰尘铺天盖地地扬起。那祭坛瞬间就成了一堆废墟。 “哈哈哈......本王终于重获自由了!!”噬月狼王一阵狂笑,失去束缚的噬月狼王此时真正显露出了一种王者之威。 眨眼之间,少年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抽丝剥茧一般的被榨干了。一股绵软之意涌上心头。 “小子,这内丹本王必须收回,这种强大的力量留在你身上并无益处。此种能量太过巨大,你的身躯无法承受太久,本王如不收回,小子恐怕就会暴为血雾”狼王平静地向他解释着,少年点点头。此间之事他当然明白,力量还是自己一步一步稳打稳扎的积累,才是王道。欲速则不达,一味求快,投机取巧,只会得不偿失。 狼王静静地看着少年,眼中没有丝毫敌意,仿佛就是在看自己的兄弟一般。 “小子与我有恩,本王不会食言,就做你百年魂蕴。” 第十三章,修炼魂阁 第十三章,修炼魂阁 史云扬听得此语心中一凛,心中不由得欣喜。那狼王眼光在史云扬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奇道:“本王一时还未注意到,小子竟还没有修炼魂阁!小子你可知道何为魂蕴?” 在幽迷谷中,史云扬曾听冉倾珞说过魂蕴一事。想了一下,便对狼王说道自己所了解到的。噬月狼王听完哈哈大笑,随即嘲讽的说道:“你所了解的都是一些皮毛而已,所谓魂蕴,他是魂兽和魂兽能力的总称,一个生灵将自己的命魂烙印到人的命魂之内。契约达成后,这个人就可以役使那生灵,为己所用。那生灵便成为此人的魂兽,倘若那人身死,契约自然解除,那生灵化为自由形态。与魂兽之间签订契约,名为刻魂,一般都要魂兽自愿,因为魂兽并非没有意识,而是有另外独立的两魂六魄。如若强行刻魂,只会两败俱伤,各自化为齑粉。”狼王稍停了一下,卧下身子与少年齐高,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继续说道。 “小子,获得魂蕴的先决条件便是拥有魂阁,魂阁仅仅只分上中下三等,不过还有一种特殊魂阁,被称为金阁。是千万年难以见到一次的最强魂阁。本王曾经见到人界一人有此魂阁,那人却也的确不凡,当年本王与之大战十日,那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史云扬听到此处不免微微咋舌,在与噬月狼王战过之后,史云扬已经十分清楚噬月狼王的力量之恐怖。那人竟能与之激战十天而不落下风,可见其力量之强。 “魂阁是魂兽的居所,魂阁的凝聚程度将直接影响魂兽能力的发挥,你想让本王做你的魂蕴,你至少都要练出上等魂阁”噬月狼王说道,嘴角掠过一抹高傲之色。 “怎样才能修炼出魂阁?”少年问道。 噬月狼王一笑,“很简单,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以命魂为尊,主宰人之生死。修炼魂阁,就是要在命魂之上拓展出一个独立空间来容纳魂兽。你需将三魂七魄分离,抽出命魂,并以天地灵力灌入,锤炼,再将三魂七魄返回体内。就可形成魂阁。不过此间必然是重重危险,命魂乃人之根本,强行以灵力灌注,必然会十分痛苦,如若失败,轻则自损阳寿,重则灰飞烟灭。小子,你可会怕?”噬月狼王问道,眼神中充斥着一抹戏谑。 “大丈夫立于天下,无所畏惧”史云扬站起来,昂首而立,坚定地说道。史云扬话音一落,便感觉脚边一阵响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冉倾倾珞醒了过来。冉倾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就看见面前的史云扬,她见史云扬与狼王相距不过咫尺。而史云扬又满身是血,料想在她昏迷之际,史云扬与那噬月狼王必有一番苦战。登时大叫一声: “公子小心,危险!” 话音一落便欲张琴攻击。眨眼间十指已经勾住了残琴之弦。 “倾珞住手。”史云扬见状,急忙出言阻止。一只手已经压在了她的琴弦之上。 “公子...”冉倾倾珞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见到史云扬对她摇摇头。便暂时放下残琴。 “真乃奇事,灵力竟可以自动愈合。本王也只是听过,今日竟可得见,奇也!”噬月狼王金瞳一怔,不住的赞叹道。 史云扬见她还有疑惑,便将她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一告知。冉倾珞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 “小子,修炼魂阁必须援引庞大的天地灵力,此处经本王波动,亦是不堪一击,此处修炼魂阁,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极不安全。本王这便将你送入虚无暗夜,那里倒是十分适合。虚无暗夜里时间流逝极快,但却不易察觉,在现实世界中仅仅是六个时辰,虚无暗夜中就是一个月。你须在六个月之内折返,不然就会迷失在暗夜之中,永无归途,切记切记。”噬月狼王吩咐道,口中吐出一个光茧,交予少年。“当你完成凝聚魂阁之时,便捏碎这光茧,本王自会接你出来。”噬月狼王见史云扬点头,随即狼爪下渐渐泛起一团浓郁的光团,光明过后的一刹那间,史云扬只见一股巨大的黑暗漩涡对着自己涌来,一瞬间便被席卷而进。 “云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冉倾珞见少年倏尔消失在原地,心中甚是不安,朝着少年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冉倾珞一咬下唇,随即在原地坐下,凝神疗起伤来,噬月狼王看看少女,便凑近了一点,细细的看。仍是不住的称奇。 史云扬来到的地方是一处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什么都没有,少年感觉不到地面,但可以行走,不知道这黑暗有多宽广,此处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一点声音。在这里,史云扬感觉一切都不存在,包括自己。但史云扬却能感到此地拥有着庞大的天地灵力,其量之大,其灵气之纯,都是史云扬从未见过的。史云扬感到十分震撼,当即停住脚步,细细感受着身边环绕的灵气。 与其没有方向的胡乱行走,还不如静下心来修炼魂阁。这般想道,少年便就地盘腿而坐,一个修炼手印缓缓结成,眼睛轻闭,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修炼魂阁,首先就要分离魂魄。要知道人乃是十分复杂的完整生灵。分离魂魄不仅风险巨大,而且必定经受难以言喻的痛苦。史云扬潜神凝气,心中一用力,只觉得身体上的肌肉都被寸寸撕裂一般,汗水便从史云扬的身上泼洒而下。史云扬咬着牙,青筋暴起,毫不退缩。三魂七魄便化为一个个发着幽光的光团,接二连三的从史云扬身体里飞出悬浮在少年周围,蓦然间每一个光团都化为和史云扬一摸一样的形状。那一刻,史云扬觉得身体仿佛是不完整的。头脑中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席卷开来。 那些感觉在少年脑海里存在不过数息时间便被他生生排开。此时茫茫无尽的虚空之中便有十一个史云扬围坐在一起。处于最中间自然就是史云扬本体,另外十个人身体略显虚幻,团在他周围,围坐成一个圈,那便是史云扬的三魂七魄,分别是天魂,地魂,命魂。魄有七,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 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唯中枢一魄,乃为七魄的中心。人的命魂就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 三魂七魄皆与史云扬的样子一摸一样。却是各自富有神情。气魄与力魄显得十分壮硕,精魂和英魂显得身体十分轻盈,而天冲和灵慧则显得十分机警,英气逼人。中枢魄在其余六魂之间,积聚着七魄之魂力,源源不断的向命魂送去。命魂则是沉稳了许多,一直沉沉盘坐着,接受着七魄之力。 史云扬找准了命魂所在,手中手印一变,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赫然向中间一拉,双手划出一个优美而有力的圆弧,一股天地灵力便从八方而来,将命魂包裹其中。命魂本是与自己同根相连,命魂受到冲击,更比**受到攻击疼痛百倍。一刹那,史云扬觉得头脑仿佛要炸开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感便袭上全身每一个毛孔。少年觉得自己仿佛处于无边的烈狱火海,炎热地大汗淋漓,一会儿又仿佛置身在极北冰寒之地,冻得瑟瑟发抖,一会儿仿佛又置身风洞之中,强烈的空气对流让他无法呼吸。短短数息时间,史云扬仿佛已经经历过世上最为难受的一切事情。强烈而不断地各种打击,让他完全无暇放松。 天地灵气还在源源不断的灌入,史云扬此时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感受。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熬不住,正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就想一个婴儿一般,来到这世上才刚刚六天,怎能甘心就此死去。于是一咬牙,便再次挺身,在那些非人的折磨下死死扛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三个月过去了,六个月之期已去了一半,少年的命魂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吞噬着周围的灵气,丝毫不见饱满的迹象。史云扬的身体在经受了数月的重击之后,竟是变得如铁一般坚硬,而接受天地灵力灌溉锻造的命魂此时也是浑身散发着金光。看上去就像一尊涅盘的金佛。 史云扬对这灵力的折磨早就习以为常,此时痛感都已麻木,他盘腿坐于无尽黑暗之中,不断地变换手印,援引天地灵力灌入命魂之中。 又是一月过去,史云扬开始觉得命魂中所能容纳的灵力渐渐减少了。大约半月过去,史云扬的命魂之中再也无法容纳灵力。那命魂在气魄的魂力和天地灵力的双重灌入下,开始将两种力量缓慢地融合。这种速度相对于灵力锻造命魂的时候,已经是快上了无数倍。仅仅数天,融合便已完成。 少年心念一动,三魂七魄便蓦然间化为一道道光束,交织在一起,突然间汇入史云扬的天灵穴中。少年只觉得身体之中充斥着压迫之感。不过这种感觉持续了不久便消散了去。 接下来就应该是以这融合之力凝聚魂阁了吧。少年心想道。一股强大的融合之力就从魂魄中爆发,那强大的力量十分霸道,在少年的经络中巡游了一圈后,便狠狠冲击命魂而去。在那融合之力撞击到命魂的一刹那,史云扬感觉像是被谁当面刺了一剑一般。痛不可当。 所谓凝聚魂阁其实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修炼者必须先以命魂本身融合出融合之力,然后再以这股力量在命魂上狠狠冲击,直到融合之力嵌入命魂,化为结界,魂阁方才凝成。这其中不乏因命魂不敌融合之力,命魂受创从而身死的修炼者。那其中的痛苦,可见一斑。 每一次融合之力撞击到史云扬命魂之时,身体都会一颤。就像是万箭穿心一般痛苦非常。不过少年对痛苦早已麻木,痛苦并不能丝毫减轻他凝聚魂阁的决心。 又是一阵强大的融合之力狠狠冲撞而来。少年一个激灵,身形一颤,又昂然挺胸。 “再来!来啊!”少年在这一次次冲撞中,战意被逐渐燎起,对着心头那融合之力狠狠嚷道。 “在我体内,我不信治不了你,来啊!!”少年话音刚落,又是一股巨大的融合之力轰击而来。 “哈哈哈...”史云扬忽然感觉无比的畅快,一时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透着铮铮傲骨之意,凄然而又不屈。 在这一次次的撞击下,终于在第五月的半旬里,命魂之上被冲击出了一道裂缝,那融合之力一下子便钻了进去。在里面像楔子一样,缓缓化出了一个独立空间。 终于是成功了,似乎还是上等魂阁。史云扬笑了笑。 少年心念一动,便进入到了那魂阁之中,那魂阁由天地灵力积聚而成,自然的便有了天地,有了山河,少年一眼望去,这块空间竟是无比的广袤,一眼望不到头。少年满意地从魂阁中出来,回归到现实之中。 算一下日子,六个月之期已经超不多要到了。也是时候出去了。 少年正待捏碎光茧,忽然听得遥远的黑暗之处传来一个人的呼唤... 第十四章,灵虚幻境 第十四章,灵虚幻境 那声音浑实厚重,有一种真正沧桑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雄浑之力夹杂其中,听起来霸气十足。 史云扬好奇心一起,便缓缓收起光茧,踏着茫茫黑暗,仿佛踏在虚空中一般,慢慢的向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黑暗中本没有路,一切你觉得是正确的路,都是心中蔓延出的层层念想。黑暗是最为安全的时候,因为谁也看不见你;但黑夜也是充满杀机的时候,因为你也看不见谁。黑暗中不必担心前方有什么拦路之物,因为担心也没用。少年便不担心,大步前行。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一直呼唤着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少年正在惊讶间,忽然见到黑暗中的虚无处突然出现了一点金光。那金光缓缓地从一点变成一条线,然后越来越盛,像一个小黑屋子的门缓缓打开,门外的阳光突然进入屋内一样。 史云扬看了看,迈步走进了那金光之中。在黑暗中呆了太久,有亮光的地方是绝对拥有无限吸引力的。就像被关了很久的囚犯一样,保释令对他们拥有吸引力一样。 史云扬只觉得整个人瞬间就被金光笼罩进去了。金光十分强烈,几乎到了一种白炽的程度。史云扬不得不闭上眼睛来抵御强光。不一会儿,少年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似乎变得柔和了,便睁开了眼睛。 少年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史云扬眼前呈现的是一片美如诗画的景色。史云扬所立足之处在一处悬崖的突起山岩之上,四周是一片水流,流到史云扬脚下时,便从他脚下的山岩处垂直落下。那悬崖高达万尺,水流落下就变成了一道雄伟壮观的瀑布。瀑布之下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望不见边际。风一吹,泛起阵阵林涛,惊动了一群飞鸟,扑腾着直冲云天。瀑布的下方,有一方不大的水潭,却是长满了睡莲,几个荷花骨朵含苞欲放,像是娇羞的女子一般。 眼前的美景让少年目不暇接,他还没有见到过这般迷人的景色。幽迷谷也是很漂亮,只不过视野比较狭小,完全不如此处视野宽广,极目千里,让人心中愉悦。 史云扬极目望去,看见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座巨大的山峰,那山甚是奇特,山顶很大,而山脚却很小,就如同那山是倒过来的一样,像极了一株蘑菇,更像是一株盛开的莲花中间的莲蓬。 史云扬好奇心一动,便想去到那山一看究竟。这一下子缓过神来,少年才发现这里的天地灵力十分浓郁,比起虚无暗夜,此处的灵气浓郁得几近粘稠的地步。少年惊异的发现,自己在这片空间之中,身体十分轻盈,轻轻一跃便可飞至半空之上。丝毫不费力气,史云扬一喜。这倒省了他一步一步走的功夫了。心下如此想到,便纵身跃下万尺之高的悬崖,双脚在那岩石上一踏,身体便借力弹出,像一支箭一般飞身而去。史云扬踏着万里松涛,速度飞快,身形化为一道流星,朝那奇山急速掠去。 不多时,史云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在山脚下看去,那山便像一把巨大的撑开的伞,伞下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各种奇珍异草。史云扬虽不识得这些灵草,却也猜到这里的植株都定非凡物。 这山下的异草虽然珍贵,但是还无法引起他的狂热。少年还是对那山顶上比较感兴趣,随即脚踏林涛,身形一跃便在那山壁之上飞檐走壁,少年在垂直的山壁上奔跑了一阵,双脚往山壁上一蹬,便向那伞伞沿一般的山顶跃去,画戟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一勾,身子在空中一个转身,便已经跃上了山顶。 那山顶之上倒是非常平坦,也非常宽阔。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与山脚下不同,此处的花草异常茂盛,最高的能有两人高,花朵就像一个巨大的鼎炉。史云扬惊异之间,便缓缓走向山顶中心。少年在花径草叶之间穿行着。不多时便已来到山顶的中心处。这里是一个并不怎么大的小湖泊,绿水荡漾,清波倒显着游鱼。湖中莲花盛开着,像是一个个美丽的仙女。 少年看到,湖中央有一处莲花雕样的石台。上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光芒。便飞身而起,纵身跳到那石台之上。 那石台上正悬浮着一枚褐色石头,发着微光缓缓旋转。石头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仿佛是一篇祭文,又像是什么口诀。不时红光一闪,就引出几处奇特的文字,漂浮在石头周围。那神秘的石头,充满了无穷的吸引之力,史云扬不由得伸手去摸那石头。那石头忽然金光一盛,符文就从石头表面飞出,化为了一股力量一闪就钻进了少年的体内。少年大惊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乎马上盘下身来,心念一动,便进入到经脉之内,去寻找身体里那刚刚进入的不明力量。 一段时间后,史云扬终于发现了那力量的所踪,细细探查下去,发现那力量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命魂。而且他发现那力量竟然就是他这几个月再熟悉不过的融合之力,只不过缺少灵力的融合,十分微弱。 少年正要阻拦,那股融合之力在体内游荡了一圈,便对着史云扬的大脑经络快速划去。随即一道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灵虚幻境,此天地奇物乃是金阁。是天地间自成之魂阁。此阁可将下等魂阁换成中等,可将中等魂阁升为上等,上等魂阁升为金阁,此物仅适于拥有魂阁之人。只有心无杂邪之念方能通过虚无暗夜,灵虚幻境静待此有缘人。” “金阁?”史云扬一愣,大喜过望,噬月狼王说过,拥有金阁之人千万年不出一位。此时却被自己遇到。心中甚是高兴。 史云扬心中一喜,当即轻闭眼睛,暗暗引导着那股力量到达自己的命魂之上。那力量一见到命魂,便如同饥肠辘辘的人见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一下子便冲撞了上去。这一冲撞,史云扬命魂中的上等魂阁便瞬间崩碎。史云扬一口鲜血喷出,心中泛起阵阵恐慌,这次便是一场赌博,如果金阁替换不成功,自己六个月的心血将会付诸东流。命魂也将受到损伤,那将直接影响自己的寿命。严重的可能灰飞烟灭,也说不定。 可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只能赌上一睹,盼着自己好运。史云扬心一横,一咬牙,便再次引导那微弱的融合之力狠狠冲击自己的命魂。 那石头本来就是这一片空间的核心所在,一脉相承。那石头的力量正在少年的体内翻云覆雨。一瞬间,这一片天地中的灵力也变得燥动起来。本就十分浓郁的灵力此时竟会到了一起,变成了一片ru白之色。那ru白之色的强大灵气飞速的从四面八方向山顶聚集过来。在史云扬头顶缓缓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灌入史云扬的身体之中。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一片波澜壮阔的风起云涌,少年真正成了这一片灵虚幻境的中心,不断吸收着天地的灵力。 那磅礴的灵力一进入到少年体内,便不断地汇入到那团融合之力中。但那融合之力吸收灵力的速度却愈见加快,融合之力的力量也不断加强。 少年不免啧舌,这金阁果然是天地奇物,他当时凝聚融合之力时,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而现在这股融合之力却是在天地灵力的灌注下,自行变得强大起来。少年当时凝聚融合之力,花了差不多四个月,可是这股融合之力,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变强。 天地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灌注,一天过去,那融合之力已经强大到无法比拟的强度。天地间的灵力瞬间停止。那融合之力便像一万匹狂奔着的奔马,对着命魂狠狠冲撞去。一刹那,少年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被冲撞得四分五裂。脑袋像要炸裂一般,整个身体仿佛从万丈高崖上摔下,感觉不到一点生的气息。少年的呼吸停止了,面色刷白。像是一具被抽干血液的活尸。 那融合之力只一下便在命魂中撕裂了一条裂缝。随即一瞬间便钻入命魂之中,缓缓扩大,最后化为一个巨大的空间。 在空间形成之时,少年的鼻梁轻轻一动,呼出了一点点气息。慢慢地,少年恢复了呼吸,脸上复又染上了红光。恢复了生机。 “金阁终于成了。”少年欢喜的想到,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仍是在虚无暗夜中,周围竟是茫茫黑暗,无边无际。 史云扬心念一动,便潜入了自己的魂阁之中。原来刚才那灵虚幻境已经完完整整地变成了自己的魂阁,原来那个幻境自然就消失了。 史云扬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想不到自己在这无边暗夜中,竟然有着如此奇遇。这一趟不虚此行,之前所受的一切苦楚,此刻想来觉得都是十分值得的。 少年想着,一算时间,差不多刚好六个月。便从腰间取出那枚光茧,手中一用力,那光茧便应声而碎,黑暗中一阵扭曲之后,史云扬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山洞之中。再也没有茫茫的黑暗,也没有无尽的孤独,少年感觉自己能看到石头,光线,能看到噬月狼王,还有一脸惊喜的冉倾珞。 第十五章,刻魂成蕴 “公子,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冉倾珞见到史云扬平安归来,一直担心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便从修炼中退出来,站起身来向史云扬走去。 “倾珞,你的伤?”史云扬看着冉倾珞,发现她似乎精神极好,红光满面,似乎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冉倾珞看了下噬月狼王,感激地行了一礼。 “多谢狼王相助,倾珞谢过了。” 原来从史云扬离开之后,冉倾珞就一直进入到了修炼的状态中,她的体质本就很特殊,疗伤所需的灵力不需要过多的凝聚,他自己体内就能自己产生,所以伤势恢复得很快。不过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恢复,怎么说都是不太可能的事。在冉倾珞疗伤之际,狼王一直守在洞内。噬月狼族在上古之时就是人界的一个大族,一直以刚正不一,恩怨分明立足于十大古族。噬月狼王知道那虚无暗夜中有多凶险,此时史云扬也算是在为自己拼尽全力。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在噬月狼王心中都已经欠了史云扬很大的人情。 冉倾珞是和史云扬一起到此的,噬月狼王对少年保证过,保少女无虞,自然就就会做到。更何况少女的伤势,他自己有一半就是它所为。当下见到少女重伤久久不愈,恢复之中尽显痛楚之色。狼爪之上便涌起一股雄浑的灵力,暗劲一送,就打如少女体内。 冉倾珞只觉得身体中忽然多了一股奇特的力量,身体上的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当下这洞穴中只有一人一狼,再无他人。冉倾珞明白此番定是狼王相助。心中对噬月狼王的印象突然有了好感。 不知不觉,六个时辰辗转过去,冉倾珞身上的伤却已经好了九分,冉倾珞一直担心消失了的史云扬,算了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从疗伤的状态中退出来。刚刚退出来就看到眼前的空间一片扭曲,片刻之后,史云扬便出现在眼前。 噬月狼王见到少年平安归来,亦是大为赞赏。这虚无暗夜中的孤苦和寂寞已经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更不用说魂魄分离,命魂受创这般痛苦了。这些加倍的痛苦自然能铸就一个好的魂阁。不过这种痛苦与寂寞又有几人能坚持得下来。 “小子,可凝出了魂阁?”噬月狼王起身,硕大的身躯走到少年面前。问道。 史云扬点点头,说道:”在下不负所望,凝聚成了。” “你的魂阁可达到了上等?”狼王又问。 “我的魂阁不是上等”史云扬说道,只见噬月狼王眼神里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凭它噬月狼族之王的身份,它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傲气,那种王者之气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侵犯的。噬月狼王当时答应做史云扬的魂蕴,而且只要求上等魂阁,已经是对史云扬最大的让步了。此时听得史云扬所炼魂阁连上等魂阁都不是,作为一族之王,自然不会答应。 正待噬月狼王出言安慰之际。少年忽然说道。 “我所凝的应该是金阁。” 一言道出仿佛石破天惊,噬月狼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阁,金阁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凝成的。很多人为了修炼金阁,竟是在魂蕴进化到了极点后。便以整个魂蕴作为助力,毁去魂蕴再重新修炼。就如同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在武功登峰造极的时候,以毕生功力打通全身筋脉,毁去武功从头再来一样。但即使是这样,金阁的成功率仍是极小。这样的事怎会出现在连魂蕴都不了解的少年身上呢。 “小子,你可是在说谎?金阁万年不遇,怎会如此凑巧让你碰上?”噬月狼王怀疑地看着史云扬,嘴中露出一排尖利的牙。 史云扬把自己在虚无暗夜中的经过前前后后地讲述了一番。听得噬月狼王不住称奇。但心中任是有几分不相信。无奈在成为魂兽之前,魂阁是看不到的。狼王犹豫了一阵,终于对少年说道。 “小子,本王姑且信你一次。若是你真凝出了金阁,本王今后自当好好助你,不过你要是骗本王,本王的实力在上等魂阁之下都无法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实力,倒霉的是可是你自己。” 史云扬轻笑,说道。“请狼王放心,在下不敢欺瞒。说罢对狼王一揖。 噬月狼王点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刻魂吧。” 史云扬欣然应下,便盘腿坐下,心神一动,便将命魂牵引而出。噬月狼王此时也一声低吼,随即三魂七魄从体内散出,两魂六魄围绕在命魂周围,显得无比的强大。一人一狼同时发力,两处命魂便渐渐交织在一起,缓缓缠绕。情形间似乎有交融之意。只见两个光团在空中悬浮着,似乎在相互吸引着,又相互排斥着。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史云扬已经是满头大汗。那狼王倒是一脸平静。不多时,史云扬只觉得那两团命魂之间的斥力逐渐减小,再过了一会儿就已经在互相交融。而且那交融的速度也是越发得快。不多时,两团光晕便真正交融为一团,史云扬口中一股精血涌出,喷入那团命魂之中。那团命魂瞬间变开始收缩,变得和狼王其他两魂七魄一样,带着这些魂魄一瞬间就闪入了少年体内。 随着狼王的魂魄一消失,那山洞中噬月狼王的**便缓缓化为灰烬。史云扬感觉到了狼王的命魂此时已和自己的命魂融为一体,再也不可分割,而其余的两魂七魄则是处于魂阁之中。 史云扬心神一动,便进到了魂阁之中。狼王正立在他第一次来灵虚幻境的那块岩石上。噬月狼王正昂首望着远方。 “小子没有骗我,如此甚好,从今以后,你便是吾主,你的命令,本王决计不会违背。不过你现今武艺太差,无法使出本王之力万分之一,需得勤加修炼才是。”狼王说道。少年点点头,他当然明白狼王所说非假,他的实力的确不够。魂兽的实力是与主人一脉相承的,只有当主人的实力足够,才能发挥出魂兽的真正力量。 “你可知道修炼一途所要经历哪些阶段?”狼王问道。 史云扬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修炼一途,十分艰辛,超越生死。大凡修炼者都要经历四个阶段,灵境,玄境,空境,无上境。你如今差不多应该要进入灵境了,只要进入灵境,天地灵力随你调用,比之你现在的状态也算是强了数十倍,本王勉强算是达到了空境。而那无上境,就并非我等可以妄自忖度的了,听说到了那个境界,就是上古仙神也要忌惮几分。”狼王缓缓说道,看得出来,他对那无上境十分向往。 这是少年第一次听到的有关修炼之事,他也对于那灵境有着莫大的兴趣。噬月狼王这般厉害也只宁勉强算作空境,那无上境该是有多么强大。 “从古到今,只有一位成功晋入了无上境,那便是应龙大人,应龙大人能力通天,翻手覆掌之间便可翻江倒海,毁天裂地。不愧为神界战神。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应龙大人屡立奇功,各界都为之惊叹。”噬月狼王望着天际,一脸虔诚地说道。 “只有一位啊。”史云扬心中想到,那也太难了吧,不过转念一想,那些事都太过遥远,多想无益。便收回心思。 与狼王聊了一会儿之后,史云扬心神一动,便回到了现实中。低头一看,只见手心之中多出了一道红色的狼形印记,这便就是魂蕴的契约了。此时此刻史云扬就算真正拥有了一个魂蕴。 此时山洞之中便只剩下两人。冉倾珞关切的问了一番之后,两人就欲动身前往于阗。史云扬将狼王召出。两人坐于狼背之上,噬月狼王驮负着两人飞速的奔出了洞穴。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两人久不见阳光,此时阳光一照,只觉得无比的惬意。少年望眼一看,大吃一惊,这哪里还是原来的景象。附近的近千座山峰已然崩塌,到处都是残谷断壑。哪里还有一点戈壁滩的感觉。 原来是狼王挣脱命锁之时,大力一发。附近千里都被震得山崩地裂,不复旧容了。 少年看到那洞外的千万匹狼还在,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大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那山崩地裂中生存下来的。此时一见到噬月狼王,万匹狼齐齐长啸,然后成片跪倒,像是在朝瑾一般。 噬月狼王长啸一声,硕大的身影猛地一跃,万狼仰首而望,狼王早已四脚踏着虚空,飞速的奔向云端...... (第一卷终章)【千殇羽一直都没有求,但一卷已经完成了,成绩还是不理想,所以求收藏!求鲜花!!!】 第十六章,于阗古国 第十六章,于阗古国 眨眼间,噬月狼王一袭红色的身影已经窜上云天,白云在眼前幻成烟霞。两人只觉得耳旁虎虎生风。乍眼一看自己已经身在万丈高空中。冉倾珞看了看身下的大地,不禁吓得紧紧缩作一团,死死地抓住狼王的背脊长毛,生怕掉下去。 狼王见冉倾珞如此有趣,哈哈一笑,便想与她开个玩笑身形。狼王陡然加速,还不时的晃荡几下身子,左蹿右蹿,像要把两人甩落背脊似的。冉倾珞哪经得起这般玩笑。当下死死抓住狼王的毛,眼睛紧闭,不敢去看。心中骂着,这该死的狼,这回可吃大亏了。心中仍是十分紧张,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脸涨的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史云扬命魂与狼王已是相连,狼王想的什么,他自然知道。当即只能无奈的一笑,见冉倾珞实在害怕地紧,便说道。 “狼王。你别再戏弄她了,她应是真的害怕。” 噬月狼王听得史云扬如此说了,主人之命,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违抗的。于是点头,哈哈一笑。 “知道了,吾主,此行是要到何处?”狼王将速度减了下来,变得十分平稳。 “前往于阗国”史云扬说道。 狼王嗯了一声,身形一缩,像一枚即将发射的炮弹。 “好,本王这就动身。”狼王斜着眼瞳看了看背上的冉倾珞,随即向前一扑,狂奔起来。冉倾珞复又恢复到了那紧张的心情当中。 狼王的速度十分的快,冉倾珞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风中了。那种恐惧的感受以前从不曾感受,但相比刚才狼王游戏似的奔跑,现在无疑是好的多。冉倾珞正是吓得六神无主之际,突然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当下不顾害怕,睁眼一瞧,发现少年正坐于她身后,手臂正挽着她的腰肢。 “我抱着你,不要怕。”史云扬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 冉倾珞的脸暮然间变得绯红,从小到大,村民们虽然对她喜爱有加,但她毕竟是大司命的孩子,身份高贵。除了母亲冉问雨,几乎都没有人抱过她。但当下,冉倾珞想到自己竟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少女情怀,心情忽的变得十分敏感。一时愣愣的,失了分寸。更何况在这万里高空,她本就不敢有一丝动作,此时虽是十分的难为情,却也不敢有何异举。冉倾珞反而觉得,在少年抱着自己之后,自己对那万里高空竟已经不那么怕了。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冉倾珞觉得,这种安全感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有那么一瞬间,冉倾珞觉得要是少年的手一直不放开,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该有多好。 可是那种念想只在脑海里存在了一瞬,冉倾珞就满脸绯红地从想入非非中退了出来。少女独自不好意思了一阵,便微微转过头去看史云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十分地俊美,少年眺望着远方,目中神色穿破重重云层,真个丰神俊朗。冉倾珞还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好好观察过少年,一时间竟看得呆了去。少年似乎发现了冉倾珞的眼神,一转头,目光移到冉倾珞身上,一时间四目相对。冉倾珞急忙转开头去,眼神飘忽着,脸色腾地一下又变的绯红。 狼王还在高空中穿行着,两人极目望去,一片云海在两人脚下翻腾着,像一片片洁白的lang花。云层都已在脚下,头顶上只余一片碧蓝而深邃的苍穹碧落。像一片倒过来的湛蓝的汪洋。阳光照在洁白的云朵上,反射着圣洁的光圈。不时地在一些云层较为稀薄的地方,露出了地面上万里的景色,美不胜收。 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穿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的时间,狼王速度逐渐地放缓下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沙漠之间。两人从狼王背上下来,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竟是莽莽黄沙。无边的沙海中,点缀着一丛丛枯木,那是沙柳。那一丛丛沙柳,给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生命的活力。为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沙柳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几十米,一直伸向有水源的地方。在这里,生命一旦产生,便很难消亡,因为艰苦的环境,往往可以养育伟大而顽强的生命。 “吾主,沿着沙丘再往前走半个时辰便可到于阗国,本王不便在人多之处现身,就送你们到此,如此可好?”狼王巨大的身形立在两人面前。微低着头,十分虔诚又不失霸气。 “你考虑的很有道理,就这样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赶去。”史云扬对狼王说道,狼王点点头。史云扬随即伸手一挥,将狼王纳入魂阁,狼王的身形便缓缓消失不见。 经过修养,两人都已经没什么伤势,只是连续两天没有进食,腹中饥饿,没有多少力气。当下两人便踏过新月沙丘,踩在滚烫的沙子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登上一座小沙山,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片绿洲。站在沙山上,俯视下方,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沙山下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花团锦簇,点缀着这绿色的“海洋”。一条清浅的河流在绿洲中流淌着,在那里,有人在放牧,有人在取水。极目望去,隐约可见运处有一片建筑群,十分密集而热闹。那便应该是于阗国了。 两人向那几个人走去,原来是三四名正拿着瓮罐在汲水的女子。那几名女子都都带头巾,身上穿着花纹精美的服装,带着十分浓郁的西域风味。两人走近河边,那河并不十分宽阔,大约只有三四丈宽,便隔河向几名女子喊话。 几名女子听见有人说话,便停止了嬉戏打闹。一见到两人,几名女子吓得尖叫起来,抱着瓮罐掉头便跑。一名女子胆子稍大,也是吓得不轻。便向两人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那女子说得一口十分别扭的中原话。不过仍是能听得清楚。 两人正诧异为什么那些女子见到他们就要跑,遂不解的相互一视。可就在这一时之间,两人都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便相视一笑。 原来两人自幽迷谷就一直在血战之中,两人的衣服早已被染成了血色。加之两人凌乱的头发和褴褛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两个杀人狂魔,狰狞非凡。那几名女子定是见两人衣着恐怖,这才吓得四散而逃。 史云扬向那女子揖了一礼,说道:“我二人从南方来,贩运些货物,不料被野兽袭击丢了货物,我两人还险些命丧野兽之口。惊吓到姑娘,实在抱歉。”史云扬心想,我们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即使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因此便找了个理由如此说道。 那女子听得两人是从南方来的,又是贩货的,心中的恐惧感便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你说你们是从南方来的,那就是长安吧。那你们就是长安的商人嘛。阿达说过,长安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我从小就想去了。”那女子边说着,踩着河中的石头过了河,把水罐递给两人。请他们喝水。史云扬感激的接过水罐,递给冉倾珞。冉倾珞也是渴了很久,也不推辞,接过水罐喝了不少。然后将剩余的水交给少年,少年才没有冉倾珞那般矜持,缓缓的喝。接过水罐后便咕咚咕咚的将剩下的水全部喝光,那女子一直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灿烂而甜美。少年不好意思的将水罐还给那女子。 “两位客人一定是在沙漠中遇到了狼吧,你们能平安无事地走到这里,一定是佛祖保佑”少女双手合十,向远处的天边拜了一拜。 史云扬点点头,随即问道:“请问姑娘,此处可是于阗国?” “是啊,我们于阗很多时候都有来自中原的商队。二位客人可以在我家暂时住上一阵子,等找到商队同路,再返回中原吧。”少女向两人邀请道。史云扬脑海中并没有西域的半分记忆,冉倾珞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两人万没有料到,于阗人民竟是如此好客,心中觉得十分高兴。当即跟着那女子前往于阗,在路上,两人知道了那女子名叫麦合丽娅,是于阗国都城中一个玉石匠人的女儿。平时接触的中原人多了,也便学会了说一些中原话。三人又说了些闲话,不多时便来到了于阗。 于阗是我国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途经点。也是一条必经之路。因此货物转运贸易十分兴盛。于阗又地处绿洲之中,水草鲜美,农业牧业都比较发达。这里的纺织业也是天下一绝,许多中原商人都会赶到这里购上几件编织品,带回中原。一般都能卖个好价。真正让于阗出名的,是这里产玉,天下石材最好当属昆仑,玉质最好便当属于阗。 两人远远看去,那于阗修着高高的围墙,少年一行正对着城门而去,那城门高三十多尺,上边嵌刻有于阗两个字,不过两人都是看不懂,想来应是当地的于阗文字。 三人从城门进去,顿时一片热闹的景象便映入眼帘。城中店铺颇多,贩席到处都是,有些贩席上摆放着各类装饰有彩色花纹的瓮和罐子,十分精美,有的摆放着各类手工制品。更多的是一些摆放着的玉石。有纯天然的未经雕琢过的的原石,也有精雕细琢过的各类玉饰品。有卖衣服的,有卖马刀的,有卖草药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各处的商人都在招徕着顾客,邀客的声音十分混杂,热闹非凡。 三人穿过闹市直直的向麦合丽娅家中走去,一路上,两人的形象都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两人感觉有些不自在,便自然的加快了脚步...... 第十七章,衣袂之情 第十七章,衣袂之情 穿过闹市,不久就来到了丽娅的家。接待两人的是丽娅的父亲,丽娅的父亲并没有被两人身上的血迹吓住,反倒不以为意,好像已将习以为常一般。在丝绸之路这条路上,往来商人遇到狼群或强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丽娅一家很热情的招待了二人,丽娅的母亲是回鹘人,浓眉厚唇,脸带笑荣,样貌与众人不同,家中有一个十多岁的弟弟,还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年迈老人。约莫有八十多岁了。除了丽娅和她母亲,其他人皆穿着本地的编织衣物,显得十分的粗犷。 丽娅将两人的遭遇讲给家人。丽娅的家人都为二人感到惋惜,那年迈的老太太将冉倾珞拉到身边,一双枯瘦的手挽住冉倾珞,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冉倾珞听不懂的话。然后跪倒在地,朝着门口拜了几拜。冉倾珞不明其意地看向丽娅,丽娅解释道这是老人在安慰她,并向佛祖为两人祈福。冉倾珞十分感动。恭恭敬敬的给老人行了一礼。 在用过了晚饭之后,两人终于饱食了一阵,当夜就在丽娅家住下。两人都是十分疲惫,难得如此清闲,倒头便沉沉睡去。当夜无事。 不觉一日又过去,第二天清晨,冉倾珞便早早醒来了。丽娅一家人除了老人还在安睡外,其他人都已经各自忙开了。丽娅盛了一碗羊奶,几大块油饼。给冉倾珞端了上来。冉倾珞头一晚上腹中饥饿,也是这羊奶油饼,倒是吃了不少。可如今一闻,忽然觉得有很大一股腥膻之气扑面而来。竟有些难以下咽。少女边不吃,等在桌旁。 等了许久,都不见史云扬出来,冉倾珞便向丽娅问道:“丽娅姑娘,怎么不见史公子出来?” “哦,那位客人嘛很早就出门去了,我出去取水时遇见了他。他说出去有点事情,会晚点回来,叫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了。”丽娅说道,转身又端了一盘羊肉。于阗人信佛,但大多都是小乘佛教,因此是吃三净肉的。所谓的三净肉,就是具备三种条件,第一、眼不见杀,第二、耳不闻杀,第三、不为己所杀。这样的肉是能被小乘佛教的教徒们接受的。 冉倾珞奇怪,两人都是初次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少年出去能有什么事。莫非有什么故交,可是少年以前的记忆全无,即便真的是有故人在此,他又怎会记得。冉倾珞感到十分奇怪,便梳洗了一下,换上丽娅找给她的衣物。莫名其妙的吃完了早饭。 丽娅的衣服都是一些胡服,明显带有西域的风情,冉倾珞一时不太适应,连走路都十分吃力。便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屋舍之内。可是丽娅非要带着少女去集市闲逛,少女没办法,客随主便,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丽娅走出门去。 行了不久,两女就来到集市的中心。昨日只是路过市区,草草看了一眼。此时冉倾珞才发现,此处真的是热闹非凡。周围一片叫卖之声,此处的商人多是一些游商,大多用一块草席或几块宽大的布,铺在地上。上面摆上商品便开始叫卖。冉倾珞转头看着四周,有卖马奶酒的,也有卖草篓的,也有买卖其他一些西域商品的。循着其中一个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西域商人正在贩卖一种粉末状的东西,老远就闻着有一股香味,那便是举世闻名的马来香料。 冉倾珞见到不远处的一支中原商队周围正围着一大群人。两女便也好奇地涌了过去。只见那商人正在向众人展示一件件丝绸服饰。凤锦鱼纹,绾丝嵌玉,一件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当下这个商铺就成了市场中最为热闹的地方。那衣物当中一件华美的青丝边广袖白裙被大多数人所注意到。丝绸制品在西域本就是抢手之物,一件普通的丝制品在西域的价格就是十分昂贵,比起在中原贵了几十倍不止。当地人无不以穿丝绸的衣服引以为傲。而当下这件长裙,仿若轻云上飘扬的云霞制成,梦幻的薄纱,细致的镶边,端的是精美无比。估计不管哪一个女子着上,不管她是不是漂亮,都会瞬间气质非凡,宛若天仙。 两女随众人唏嘘了一阵,冉倾珞对那件衣裙十分喜爱。但是奈何身无长物,只能一饱眼福。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蠢蠢欲动,只可惜那价格过于昂贵,一般平民实在难以接受。可是不久之后仍旧有人禁不住诱惑,一胡人男子最先掏钱,估计想买回家去送给妻子。可在付账之际,老板却又并不肯卖,对那胡人男子说道。 “兄弟抱歉,这件衣服已经有人预定了,这里其他衣服也很漂亮,买回去送给尊夫人,肯定喜欢,来来来,看看这件...”说着,那商人指着另外几款长裙对那男子说道。那男子有些失望,便在其他裙子中选了一件,付了钱却又高兴的转身离去。 两女在看了一阵子之后,便离开了,随后又到市场上逛了几圈。丽娅很热情,有很活泼,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又在市场上转了几个圈,这才意犹未尽的折返。 当晚吃了晚饭,还不见史云扬回来,冉倾珞不免有点担心了。少年这一天也不知去到了何处,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冉倾珞在市场上闲逛时,曾经细细的寻找过史云扬的身影,不过终是一无所获。当下心中烦闷,只见门外月华如洗,十分澄澈。便萌生了去外边走走的冲动。正抬脚出门,准备打开矮门,却忽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这么大一晚上,丽娅一家早已睡下,敲门的只能是史云扬。心中十分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门前。打开门,只见史云扬站在门口,一身衣衫本就已经十分破烂,而如今却是更加褴褛。露出了身上的寸寸皮肤,无一例外,只要有皮肉露出的地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口子。少年眼角上拉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不过已经结了血痂。看起来要比昨日到这里之时狼狈了十倍不止。 冉倾珞见到,忙将他扶进门来坐下。少年如释重负的瘫坐在石梯上。感觉十分的疲倦。 “史公子,这一**到哪里去了,怎的弄得如此狼狈?”冉倾珞不解的问道。 史云扬也不多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冉倾珞。 “这个送给你。”史云扬微笑。 “送我?”冉倾珞觉得越发的奇怪了,怎么没来由的要送东西给自己。那布包拿在手上十分轻巧,却不知道是什么,冉倾珞便好奇地打开。 这一打开,冉倾珞着实吃了一惊。 “史公子,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哪儿来的钱啊?”冉倾珞惊异之下,情不自禁的问道。那布包里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冉倾珞白天见到的那件白色青边裙。当时老板说已经被人预定了,想不到那人竟然就是史云扬! “我昨晚向丽娅的父亲打听过了,这里产玉,不过玉石的开采和搬运却十分麻烦,不过也因此报酬最高,今早我便去了玉场,想赚点钱给我们二人买几件衣物。路过集市的时候,看见了这条裙子,想来你应该会喜欢,便让老板给我留下了。别站着了,去换上试试。”少年一脸欣喜的表情,似乎是见到冉倾珞很喜欢,自己也十分高兴。 原来史云扬一大早便去了玉料采集场,哪里的报酬确实很高,那是因为哪里都是些十分辛苦的工作。玉料采集场里的工人要将几百斤的石头从玉山上背下来,然后一锤一锤的砸破表面石壳,然后将玉料背到材料车上。此间辛苦,一言难尽。少年一整日便在此处度过,也不知道收了多少苦,几百斤的石头压在背上,凹凸不平的石楞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进少年的皮肉。在抡锤砸石头的时候,一锤下去,石料反弹回一股巨大的力道,少年的虎口顿时便被震出了鲜血。这些少年都一一忍着,一天下来竟然完成了别人两倍的工作。自然也得到了两倍的赏钱。 冉倾珞拿着打开的布包手指紧紧握着,咬着唇,忽然眼眶一热,一行泪便滑了下来。从小到大有谁对她这么好过,谁会拼了一天的命,弄得浑身是伤,就为了给自己买一件衣裳。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感激还是感动,心里一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冉倾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像史云扬盈盈一礼,之后擦去眼泪,对少年说道。 “倾珞多谢公子”话不多说,便转头回屋,去换上了那套优美白裙。好一会儿,冉倾珞方才从屋中出来。 此番少女的装束的确让**感惊艳。一袭白色华衣裹身,身着淡青色抹胸,酥胸半掩,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外披白色纱衣,露出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十分雅致,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史云扬不觉得看得呆了去,他从未见到过若此美丽,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正如曹植洛神赋中所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史云扬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仿佛就像那洛神一般,芳华绝代。少年不经意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天之骄女,一个就像街头乞丐,无法不让人自惭形秽。 “公子,好看吗?”冉倾珞在少年面前转了个身,衣裙微微飘扬。 史云扬都看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呼好看。冉倾珞掩唇轻笑,随即走到少年身边坐下。 星河云淡,凉风习习,这西域的夜晚出奇的宁静。一轮明月悬挂当空,冉倾珞看着那月,似乎又想起了家乡,心中暗自神伤,也不等少年反应,便倚着少年的肩膀低声啜泣起来。史云扬知道她是思念家乡,思念亲人。遂右手绕过少女腰肢,将她抱在怀中。冉倾珞忽然又记起那晚在山崖上的事,随即脸变得通红。不过此时她却不想挣脱开去,她觉得就是这种感觉,那是她心里一直想要的。这一抹平静来地这般坎坷,任谁都会不愿放开。在少年的怀中,冉倾珞觉得,那就是一种安全,那就是一种快乐和幸福。 两人在星空下轻轻相拥,虽然无话,可他们知道千言万语都道不尽,即使相拥很轻,可是两人之间的缘分,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命运的轮盘上,再也无法更改..... 第十八章,玄奘讲经 第十八章,玄奘讲经 不知不觉,两人到于阗已经第三天了。这一天在历史上有十分重大的意义。这一天的于阗迎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足迹遍布丝路,历经重重艰险,终于抵达天竺那烂陀寺,取得真经。他传播了历史和文明,足迹所及之处便留下了文明的瑰宝。这个人便是古代三藏法师玄奘。 这一天,冉倾珞早早的就出了门,找了一家当铺,将头上的月牙玉钗那去换了点钱,为史云扬买了件衣服。老板见冉倾珞衣饰华美,料得是什么贵族人家的女子,只是逛街的时候缺了点钱。这种情况十分多见,老板也是司空见惯。更何况那玉钗上青蛇缠着弯弯月牙,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之物,便毫不犹豫地给冉倾珞换了比平常更高的银钱,想借此攀龙附凤一回。他哪知道,冉倾珞此时就身无分文,才到他这里质押东西。此次这精明人却算了一笔糊涂账。 冉倾珞哪会明白这些,那人给了钱她也就拿了,不知不觉之中就占了个大便宜。自己还浑然不知。 冉倾珞到集市上挑了一件长衫送给史云扬,史云扬收到这件衣服时很是高兴。毕竟从现在的为数不多记忆中,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件礼物。两人东东西西耽搁了一阵,两人就着手准备寻找魂匙一事了。 冉倾珞曾经听母亲提及过,那三魂匙分别是玉恭、沙血、凝泪。分别位于于阗王族宗祠,姑墨都城南城和楼兰国境中。两人此行最先来到于阗,自然是先寻玉恭。玉恭乃是巫山神女瑶姬之心所化。瑶姬本是炎帝之女,未嫁而死,死后炎帝将之葬于巫山,瑶姬灵力不散,死后化为巫山的一座高峰,神女峰。瑶姬心地极好,魂魄化为瑶草,近千年吸取天地灵气,化为瑶灵,流lang人间,帮助天地间的有情人牵桥引线,给鳏寡老人送去米面油粮,一直造福世人。神女瑶姬死后,其心不腐,化为玉恭,能汲取光明的力量。数千年后,玉恭被人拾到,更名为和氏璧。时光荏苒,又数千年过去,玉恭几经变迁,流转到于阗,被供为国宝。玉恭一出现,于阗的玉质就变得十分通透,仿佛其中蕴含着什么神奇之力一般,竟能使人延年益寿。于是于阗王更加膜拜玉恭,并将之请入宗祠之内,以祖宗之礼供奉。 话休烦絮,又过了两日,两人正在丽娅家中休息,几人倒也乐得悠闲。忽然那街上一片哗然。老人小孩,各家各户倾巢而出,都争先恐后地向同一个方向跑去,真乃一幅万人空巷之景。两人正迷惑间,只见丽娅的父亲出门去拦住一人问了问,随即快步跑回到房间内,向大家说道打听到的事。众人都是一般模样的狂喜。两人不懂于阗语,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丽娅告诉他们,从天竺取经回来的玄奘大师将要在于阗开坛讲经。 于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佛教的圣地,这里的于阗居民,几乎全都信佛。在于阗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佛寺和造像。佛教早已经成为了于阗的治国根本。在这样的国境中,讲经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玄奘这样的得道高僧。丽娅一家听到消息立马就放下食物,老少相扶着加入到了大街上的队伍之中。冉倾珞和史云扬也被丽娅拉着,一同前去。 涌动的人群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那里早就已经架好了九丈高的高台。那高台呈圆形,宛如展开的莲花,当空绽放。众人都在高台下围着,企图一观大唐来的得道高僧。一时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不多时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魁梧大汉登上了高台,群众都是立即叩拜行礼。那人正是于阗王,于阗王向人群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声长号之声呜呜响起,人群不久便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于阗王说了一些于阗语,引起人群中一波哄哄的议论。 丽娅给两人做了翻译,于阗王的大致意思是“于阗立国数百年,全赖佛祖保佑,今日将是我国之大事,本王有幸请到了得道高僧玄奘法师在此讲经,此般盛事,定要载于史册,永垂千古。”之类的套词。 于阗王一番话后便缓缓退下了高台,不多时便见到一位穿着红衣袈裟的年轻僧人缓缓走上了祭坛,英姿勃勃,儒雅俊朗,那便是玄奘。玄奘缓缓走在前往高台的螺旋阶梯上,待他一登上高台顶端,台下的众多人群忽然双手合十,深施一礼。双脚一盘,便席地而坐。人潮像一股波lang一般,不多时所有人都已经盘腿坐下。玄奘法师向众人施了一礼之后,便开始了讲经。 出乎意料的是,玄奘法师都是讲的汉文和梵语。在玄奘法师讲汉语的时候。两人都能听得懂,史云扬了解到拿第一部经文乃是佛家法华经典,《妙法莲华经》。 史云扬本不懂佛,亦不信佛,可是当他听着这妙法莲花之时,身体却渐渐地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那境界仿佛就如经文里的妙法玄空,周遭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又似乎包罗万象。少年耳畔的经文已经在逐渐减少,到后来少年发现,自己竟然处于一片不知名的陌生环境之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仿佛是一片混沌。那里飘满了梵文,但是却又充满了灵力。那些灵力在空气中飘浮着,十分浓郁,不多时就在史云扬眼前变化为一条条透明的灵力巨龙,低吟游动。 那条条巨龙游动之时,卷起一股强烈的灵力流,将周围的灵力不断地吸入灵力流的漩涡中。史云扬感觉一瞬间,身体里的灵力似乎都要破体而出,于是立即盘坐身形,心神一动,便强行抵御着那巨大的引力。 巨龙仍在盘旋游动着,所有的龙都是灵力凝成的,因此全是透明的,但稍稍一动,就能看到游龙的痕迹。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少年还在苦苦抵抗着灵力流的引力。不过这般费力的催动体内力量,本就十分消耗灵力,此时少年体内的灵力已经甚为薄弱。反观那灵力流,力量则是越发的强烈。 这般耗着,总是会对少年不利,果然不久之后,少年体内的灵力开始枯竭,到后来就完全消失。随着灵力的一消失,那引力也便自然消失不见。 史云扬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蓦然呈现眼前。这里积聚的灵力之浓郁,竟是比灵虚幻境都要胜上一筹。史云扬见机不可失,便手印一结,准备吸纳灵力,可就在少年吸纳了一点点之后。那旋转的灵力漩涡中便飞出千万条灵力巨龙,陆陆续续的向史云扬飞来,一条一条地便钻入他的身体中。 史云扬全身一颤,随着每一条龙的进入,身体中便想多了一块千年寒冰,寒冷无比。到后来这种冷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的感觉。史云扬感到自己仿佛正身处于炼狱之中,全身都要融化一般。不久热的感觉又逐渐减轻,随之而来的是痛,在尖锐的刺痛后,又是让人神经错乱的麻,所有的感觉不断的交替。 史云扬咬牙扛着,头上这一片白色的混沌之中,还有千万条龙在陆续的进入他的身体。一段时间后,只见少年的皮肤越发地坚实如铁,仿佛铸造的铁人一般。此时从少年身上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涟漪层层散开。涟漪所过之处,连混沌都是化为了两层。到后来所有灵力巨龙全都进入到他身体之中时,少年一声暴喝,顿时混沌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等重重散去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史云扬忽然觉得魂蕴有点波动,便心神一动,进到魂阁之中,此时噬月狼王已在那巨石上等候。 “恭喜吾主晋入灵境。”噬月狼王说道。 少年一愣,“这便是灵境么,竟然不知不觉就晋入了灵境,似乎没花费多少功夫”少年心想道。 “吾主无需奇怪,早前你在虚无暗夜中灵力积累就已经到达临界点,只是你未曾发觉。今次那人的经文中含有让人宁静的力量。当你宁静下来后,进入灵境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狼王解释道。 “我怎么从那混沌出去。”少年问道。 “吾主可试试看能不能以灵力凝物。”狼王提醒道。 史云扬手掌微微抬起,之间手心里一股灵力缓缓流动,像一片水珠悬浮在少年手上。不多时变成一柄方天画戟。 “主上之力完全可以斩破这片混沌,你且出去一试吧。”狼王道。 少年大喜,从魂阁中出来,手握着灵力画戟,对着那混沌就是一击。一道光倏地从少年手中传出,一下子便斩破了这混沌世界。随即缓缓消失了去。 史云扬回到现实中,发现玄奘法师讲经还没到一半,刚才那一切只在史云扬心中进行,现实世界中时间过得却并不长久。 史云扬觉得此时体内的灵力比之未晋入灵境之前,浩瀚了十倍不止。此时要是再遇敌,只要不是级别太高的对手,绝对能有与之相抗的把握。少年心中一喜,手掌一翻,便凝出了一只小小的狼,握于手中,细致观察下,那狼的五官俱全,可是要是当做一个杀招,便是无比的强大。 少年收起灵力,转头看了看附近的人群,许多人都是双手合十,闭着眼静静聆听着法华经典。少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同一般盛景。正在他感慨这些人忠诚的信仰时,冉倾珞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畔说: “史公子,你看那边...” 少年顺着冉倾珞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两名胡人男子正切切私语着什么,与周围教徒的严谨格格不入。他们一个长着大胡子,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两人都配着弯刀和匕首,谈论间还不时还看看玄奘,眼中掠起一抹阴险,又看了几眼之后,那两人便在人群中降低身子,缓缓离开...... 第十九章,事态突变 第十九章,事态突变 那两人离开之后,史云扬和冉倾珞始终觉得不对劲。便抬脚跟了上去,那两人在于阗大街上走了一会儿,绕进一个居民巷子,在一个门前东西张望了一番,便闪进了门内,随即吱悠一声关上了大门。史云扬和冉倾珞只是远远跟着,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行踪。见到那两人鬼鬼祟祟地闪进门去,便悄悄地来到门前。史云扬将耳朵附在门上,但什么都听不到。随即眯眼向门缝中看去。只见那小院内门又是锁着,史云扬寻思,光天化日,晴朗白昼,为何要关着门,此中一定有鬼。 当下便对冉问雨说道:“你且在此处等我,我进去看看。” 冉倾珞点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史云扬嗯了一声,当即飞身一跃,轻轻地就翻过了围墙。脚尖落地,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史云扬侧着脚步,重心放低,轻手轻脚地向那内门靠去。史云扬从那门板缝隙中看去,只见屋内十分简陋,只有一方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地图模样的纸张,屋中光线不好,这便点了一盏风灯。屋中有四五名胡人男子,先前那两人也在其中。那五人都是一般装束,穿着黑红的束身武士袍,头上裹着着黑色的头巾,腰间都配有一把长刀和一把匕首。此时,五人都围在小方桌之前。 那五人中一名高头大汉,脸上一颗大黑痣,像是五人之首。此时在桌子上指划着,史云扬凝神去听,那大汉说了一连串的话,可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听那声音,绝对不是于阗语。史云扬寻思:“这几人难道是外邦人,怎会到这于阗国境中密谋什么事。”一来更不敢走神,凝神听着,那些人的话都被他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那黑痣大汉说完话,另一边一人接话,只见那人面相凶残无比,说话间,左手一直都按在刀上。史云扬见到其余人佩刀皆在左侧,而那人佩刀却在右边,正诧异间,那人微微一个转身,只见他右边袖子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右臂。 还不待他说完,那络腮大胡子的人就嚷嚷起来,一脚踏在桌沿上,唾沫星子满天飞。那刀疤脸转过身来,重重地在那络腮胡子的头上拍了一下,一脚便便把他踹开,那络腮胡子不乐意了,扭头过来便要打那刀疤脸,两人扭打在一块,五人中有一个一直都未说话的青年男子,十分冷峻抱手站在一边。那黑痣大汉便向那一直未说话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冷面男子也不答话,瞬间将胡刀一抽,刀还未出刀鞘之际,又蓦然收回,重新抱手而立,从始至终那男子面部的肌肉都没有牵动一点。只见胡刀回鞘几息之后,那络腮胡子一声惨叫,左手的一根小指突然断落,鲜血直流。 那黑痣大汉将地图模样的东西收起来之后,交付了几人几句话。那络腮胡子一脸痛苦,从怀中扯出一块葛布,将伤口包上,然后随另外四人向门口走去。史云扬见那几人就要走出门来,身形一跃,双脚扣住房梁,双手在木头上一撑,便稳稳悬停在房梁之上。那几人开门出来,并没有发现头顶上竟然悬着一个人。只是左右看了一眼,见得门外无人,便一行向外门走去。 冉倾珞见那内门之中忽然走出几个大汉,大踏步地向外门走来,冉倾珞心中一惊。这条巷子虽然隐蔽,但此时身旁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之处。想象间,那黑痣汉子已经走到了门跟前,眼看已是来不及。冉倾珞轻轻一跃,身影飘然而起,脚尖在那围墙上稍借一力,便如鱼跃龙门一般轻轻跃入墙内。冉倾珞一落地便蓦然靠墙,寻找一处视线的死角。此时那五人刚刚出门去。时间拿捏得非常好。若是早一分进便会被后面的人发现,晚一分又会被前面的黑痣大汉撞个正着。这时间把握的当真是一个分毫不差。 听得五人脚步声远去,冉倾珞才稍稍放下了心,这时史云扬也从房梁上跳将下来。走到冉倾珞身边。 冉倾珞问道:“公子探听到了什么?” 史云扬说:“此地并不安全,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此地,一会儿与你细说。” 冉倾珞点点头,两人便跃出墙去,此时已不见那几人的身影。两人便快步赶回丽娅家中。 此时离玄奘讲经结束还很久,丽娅家中空无一人,史云扬便将在那门外看到的事对冉倾珞说了一遍,冉倾珞听到那冷面男子断那络腮胡子一指的时候,不免心中胆寒了一阵。寻思道:“这些人对自己人都如此凶狠,定不是什么良善之类。” 史云扬若有所思的说到:“这些人,武艺都十分高强,这些人来到于阗,必定是冲着此次讲经而来。” 冉倾珞说:“公子是怀疑这些人将会对三藏大师不利?” 史云扬点头说道:“此时于阗国正在开坛讲经,这些外邦人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武艺高强。他们绝对不会是来听佛经的。不难猜测,他们的目标只能是玄奘大师。” 冉倾珞点头称是,便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觉得那三藏大师是个好人,公子,此事我们不能不管。”冉倾珞眼中闪过的一抹坚决,正被少年看在眼中。既然遇上了此事,当然不会不管。 “我们先去讲经高台处,静观其变。”史云扬说道。冉倾珞点点头。当下也不犹豫,便径直出门向讲经的人群处走去。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讲经的高台下。此时妙法莲华经已经讲完,当下正在与众高僧论辩佛法。玄奘盘坐在中央高台之上,众僧坐于稍矮的台上,如众星拱月一般,将玄奘围在中间。玄奘与各大高僧对辩,所答之言皆是有理有据,而且都能在佛经中找到出处。众僧无一不服。 史云扬二人在高台下观察了好久,可都不见那几人再出现。辗转观摩之间,不觉得太阳已经偏西。几抹晚霞仿佛天火燃烧一般,染红了整个世界。那抹艳红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波澜壮阔。在这苍凉的北国,夜间本就是十分清寒。此时残阳仍在,但气温已经变得清寒,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夜幕的来临。 不多时,夕阳便完全隐没了踪迹,大地开始变得一片黑暗。不久王宫中出来了一批手持火把的军队,在高台附近都插上很多的火把,残阳的余光瞬间便被火光取代。 辩经还在继续,那些得道的高僧一直犀利的向玄奘提问,心想要是将玄奘难道,自己也就能千古留名了。可是玄奘胸中存有真佛,佛经蒂典熟烂于胸。对于那些尖锐的问题,玄奘都一一做出解答。史云扬听得玄奘连连胜辩,宛如攻城拔寨一般连克敌军,不自禁的拍手称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台上的辩论正到激烈之时,冉倾珞隐约见到那几人出现在人群中,便轻声提醒史云扬。史云扬向那方向看去,只见五人分别超五个不同的方向走去,那断臂男子和络腮胡子从人群之后,绕到讲经场戍卫的兵士一侧站着。那刀疤脸在人群中左躲右闪,绕到于阗王的王座附近,另外两人便混杂人群中。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史云扬预感事情不妙,正想转身与冉倾珞说什么。忽然见到人群中刀光一闪,,那刀疤脸飞身一跃,在半空中一个翻身,横刀便朝于阗王头上砍去。于阗王一惊,大喝一声,身边站着的一个兵士便拔出胡刀,迎上那一击,那刀疤脸脸色一寒,那一招随即从竖砍变为横斩,那兵士闪躲不及,瞬间便被斩为两段,鲜血溅了于阗王一脸。于阗王吓得六神无主,惊惶后退。慌忙之间不慎碰在桌子上,连人带桌子一下子便翻倒在地。那刀疤脸的刀刃转眼就到眼前,于阗王慌忙之中将那桌子往胸前一档,那刀疤脸的刀刃便砍在桌子之上。刀刃恰好在于阗王的鼻尖上划过,立马就出现一条血痕。只见砰地一声,那桌子便被砍为两半。 于阗王惊魂甫定,这几下刺杀不成,于阗王身边的护卫都涌了上来,一时间与那刀疤脸缠斗在一起。讲经场戍卫的军队,此时见国王有难,都一起向那王座涌去。等那些军队过去得差不多时,那刀疤脸骂了一声。断臂男子和那络腮胡子便趁机断了护卫军队的后路。从后方向那戍卫军队发起了攻击。一时间惨叫声一片,残肢满地,那军队数量本就不多,奈何那三人又是武艺超群,军队仅仅是靠人数拖住三人。 此时讲经场已经是一片大乱,人群张皇逃窜,向四面八方跑去,木鱼旌旗散落一地,一时间混乱非常。那人群中的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起腾起,在地上瘫倒着的坐台架子上一蹬,双脚一借力,向那高台之上跃去。刀锋直直砍向玄奘。玄奘大惊。万万没想到到于阗讲经会遇到如此之险。 原来那刀疤脸袭击于阗王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刀疤脸袭击于阗王,他料得军队必会来救,此时那断臂男子与络腮胡子从后边将军队拖住。而此时玄奘周围已经是毫无防备。那人群中的两人便可出手刺杀玄奘,好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 两把刀在玄奘眼中急速放大,玄奘只是一名精通佛学的僧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武艺的杀生一样,那是断然不会的。此时料得自己必无活路。便不作多想,眼睛闭上,独自念起心经来。 只见那胡刀快速临近,眨眼间离玄奘已不到三尺的距离。忽然一支画戟倏地飞出,直直逼向两人面门,那两人见那戟来势甚猛,便一起伸手回档。下一刻画戟与刀狠狠撞到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摩擦之声,那两人瞬间便被那画戟从空中击下。两人身体像流星一般重重落地,砸烂了好几个高僧的坐台架子。 那两人在下落之际都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因此倒是没什么伤势,于是翻身便起,紧紧攥着胡刀,朝着四方嚷嚷了一阵。此时只见那高台之侧,一道人影沿着那垂直的台壁疾奔而上,如履平地。不多时就来到了高台之上。那人一身紫褐长衫,俨然便是史云扬。 史云扬向玄奘施了一礼,问道“大师可曾伤到?” 玄奘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阿弥陀佛,多谢少侠相救,贫僧无恙。” 史云扬说道:“那便最好,大师佛法精深,恐怕乃是真佛降世,无怪乎连我这不懂佛之人都听得心中平静。” 玄奘说道:“施主觉得心静,乃是在悟自己的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施主有此佛缘,贫僧心中甚喜。” 高台下的那两名刺客见到台上两人仿佛对自己熟视无睹,那黑痣汉子哇哇一叫,便在下方不停的挑衅。 史云扬见那两人甚是气恼,一直喋喋不休,却又不曾退去。便对玄奘说到:“大势且在这里稍候片刻,待我将这两只聒噪的猴子清理了,再来向大师领教佛法。”说罢手中一股灵力渐盛,就要进攻。 玄奘见少年将要独战两人,便说道:“少侠千万小心,这两人也许是一时误入歧途,我佛慈悲请少侠万勿伤他们性命。” 史云扬一笑,他本就没想取两人性命,便说道:“大师真乃慈悲心肠,在下定不会取他们性命。”说罢,转身看向两人,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体中迸发出,在身边形成了数十道奔走的游龙..... 第二十章,大战五鬼 第二十章,大战五鬼 那黑痣汉子瞬间将胡刀竖在胸前,指着史云扬一阵大叫,史云扬不懂方外之言。也不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索性不去管他。史云扬看了看那名冷面男子,从在小屋中见到到现在,那人一直未曾言语。但史云扬能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细细的危险感。 史云扬正要动手,忽然见那冷面男子忽的抬起头,眼中泛着红光。赤红的眼瞳中闪耀着滚滚煞气。史云扬正暗自心惊,寻思道:“此人定非泛泛之辈。须得小心应对。”那冷面男子忽然开口说话了。史云扬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让人心中一寒。 “阁下何人,为何阻我大事?” 史云扬听得那是纯正的中原口音,心中不免奇怪。难道这人是中原人? 史云扬道:“路见不平而已。真是想不到,今**们在小巷房中密谋之事,竟然确是刺杀玄奘大师。” 那几人听得此话都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么隐秘的一次会晤密谋竟被人完全偷听到,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感觉。那刀疤脸心中一凛,手上的动作变慢了一下,忽然被一个士兵一刀砍在肩上,当即削下了一大块血肉,刀疤脸吃痛,转身一刀将那人劈为两半。 那冷面男子淡淡的说道:“若是阁下现在立即撤退,我五人不会为难于你,但若是定要插手,那便死。”话音刚落,刀锋一转,一道银光闪过,只见那人身上腾着强烈的杀气,让人胆寒。 史云扬笑道:“这话本应是我讲,不过你们几人对我来说还有大用,所以在下是万万不会放你们走的。” 冷面男子道:“你可知我五人是谁?” 史云扬淡然道:”在下并不关心你们是谁,到时候身处监牢刑架之上,自会有人问你。” 那冷面男子哼了一声,说道:“就凭阁下恐怕还不能将我等留下,我等也不怕告诉你,我们便是西域血煞五鬼。像阁下这般狂妄自大之徒死在我等刀下已是不计其数,劝你不要自寻末路。” 这西域血煞五鬼在西域诸国都是名声极响。这五人来自五湖四海,本各不相识。但后来走到一起,盘踞西域,打家劫舍。严重威胁丝路的畅通,各国都曾出兵对五人进行过剿杀,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而且每次都折了不少人。五人单独作战的能力并不强,但五个人配合起来,简直可以媲美一位灵境的高手。这几人一直都是无利不往的人,近年来西突厥强大起来,对西域事务进行干涉,这西域血煞五鬼便渐渐消失了踪迹,有些人猜想这五人是被西突厥的高手除掉了,也有人说是被西突厥收买了。总之已经数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中,想不到此次竟然出现在于阗国。 不过这几个人碰上史云扬实在是不幸得很,史云扬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还知道什么血煞五鬼。当即哈哈一笑,说道:“什么血煞乌龟,看我这就将你们的乌龟壳砸个稀烂。”说罢,手中灵气蓦然间化为近百只苍狼,吞吐着漫天风云,史云扬一声大喝。 “万狼决,狼啸天下” 那数百条透明苍狼便发出低沉的呼啸之声,仿佛天地都在这哀鸣中变得一片凄凉。只见所有的狼都是一般,狼爪一跃就对着下方的两人飞快地掠去。一路上卷起阵阵风声。 在进入灵境以前,少年所出的招式都是毫无章法的应对之招。只知道使用蛮力而不知使用巧劲。在进入灵境之后,噬月狼王便将一套能修炼的初级武学传授给他。武学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传奇,神阶,无上六个等级。不同的武学,威力自然也不尽相同。史云扬这一式虽然只是初级武学,但此时这一招便被他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虽然只能凝出十几只狼,却也是气势十足。 那冷面男子嘴角一扬,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话音一落,那胡刀脱手而出,飞旋着向狼群砍来。 “血刀祭” 那冷面男子喝道,看来也是一部初级武学。只见那一把飞刀瞬间裂成数十把,各自飞旋着,迎着狼群砍去。那飞刀瞬间便于狼群碰在一起。那人还是太轻敌,史云扬毕竟晋入了灵境,灵境强者一招与未进入灵境的一招毕竟是有着天壤之别。那飞刀在与狼群相撞后,便径直的被狼群踢飞开去,狼群仍是不休,对着两人狠狠冲撞而来。那两人见势不对,身形猛然后退。那狼群骤然间化为一股巨大的力道,冲撞在地上,荡起一层夹杂着碎石的能量涟漪,顿时掀起滚滚的灰尘。浓尘散去,之间地面之上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映入眼帘。 那两人身法亦是极快,还不带两人站稳脚跟,就看见史云扬擒着画戟对着两人疾速地冲来。两**惊,猛然间一个鱼跃,史云扬的画戟正从两人之间刺过,随即画戟横弹,那黑痣大汉便被生生弹飞了去,身形像一枚发射的炮弹,狠狠撞击在高僧所坐的木架高台上,瞬间便吐血不止。 那冷面男子手一招,那被弹飞的胡刀便飞快的飞回手中。那人顺势一档,史云扬的画戟就不片比一的砍在那人刀上。史云扬猛地一用力,戟尖就差半寸就能刺穿那人的喉咙。那人脖颈一侧,身体在地面上一个滑行,便要从史云扬的身侧绕过去,史云扬画戟一仰,戟尖对着那人狠狠刺了下去。那人胡刀在地面一撑,滑动的速度暴涨。史云扬这一击刚好落在那人胯下。稍晚一步也就是必死无疑。 那人此时已绕到史云扬身后,挥刀便砍。史云扬辨明敌意,也不转身,只是画戟一背,把胡刀便砍在画戟身上眼看刀锋就要花到手上。右手将画戟一斜,那胡刀便沿着戟身滑下,刮起一阵火花。眼看刀锋就要滑到手上,史云扬将画戟柄端狠狠一推,便狠狠砸在那人背上,那人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上。史云扬正要补上一戟。只听得背后一阵大喝,那黑痣汉子猛地跃起,对着史云扬狠狠砍来,史云扬画戟往地上一插,身体借力跃起,对着那大汉的肚子便是一脚。那大汉一阵惨叫,身形如同被踢飞的石头,直直撞在地上,将地面上的几块青石都砸得裂开了缝隙。 在这空挡,那冷面男子迅速的爬起来。口中打了一个呼哨,那王座上的三人听到都舍弃了身边的敌人,挥刀砍杀出一条血路。几个翻腾就奔着那哨声的方向而来。此时那冷面男子已是有了不小的伤势,嘴角已经留下了涓涓之血。那几人见了均是一惊。须知那冷面男子论武艺一定是五人中最强的。连他都伤的如此严重,可见眼前对手之强大。那断臂男子朝一边看去,只见那黑痣大汉正竖着刀跪在地上,大口吐着血,喘着粗气。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再观史云扬这边,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在这进入灵境后的第一战中,勾起了史云扬的熊熊战意。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畅快,完全不用担心灵力挥霍殆尽。此时的战势竟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史云扬以一敌二,反倒占尽了上风。这二人与史云扬本就不是同一级别,一级之差,何止云泥。 那冷面男子对另外几人说了几句话,几人便火速的绕开,那黑痣汉子一看阵势,便也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提刀围了上来。一时间五人将史云扬围在当中,而那军队此时亦是迅速围了上来,将六人围了起来。先前那三人将军队围堵在王座之上,众将士都已经胆战心惊,此时再也不敢贸然出击。 史云扬正要横戟去扫,忽然一阵琴音飘来,只见冉倾珞踏着那阵阵音波,翩然而来。众将士见冉倾珞在虚空中行走,衣着如此华丽,其貌姣姣,宛如天仙。都以为是天神降临。只见冉倾珞缓缓飘落在少年身旁,一具残琴便忽然出现在身前。冉倾珞先发制人,一律音波便从中荡开,带着强大的灵力向围在身旁的五人轰去。那五人都是身形蓦然一低,将那音波躲避开去。 那络腮胡子复又起身,胡刀横在胸前。嘴里叽叽哇哇的说了几句话,眼神中尽是yin邪之色。蓦然间五人身形齐动,快如闪电,身形过处,便卷起一道强大的气流。一时间飞沙走石,如同飓风。史云扬和冉倾珞被包围其中,就如同落在风眼中。那风柱越升越高,只见风影,不见人影。众多的将士都在惊叹,眼前六个人仿佛都在瞬间消失了一般,只是忽然多了一道强烈的暴风。掀起的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史云扬和冉倾珞觉得那风壁之上忽然多出了滚滚的灵力。坚不可摧。此处就像一个囚牢一般将两人锁在里面。忽然间,一把匕首从那风壁中射出,冉倾珞一仰头,那匕首便擦着她的发丝,飞向另一边风壁,一瞬间便没入风壁之中。不待两人反应。又是一把匕首射了出来,两人欺身闪过,同样又是淹没在了风壁之中。史云扬画戟一横,只见又是数把匕首从两人后方飞出。冉倾珞挥琴挡过。一时间,那些匕首没入风壁中,又是源源不断地飞出。风阵之中渐渐匕首成雨。两人的身影十分灵动的在阵中左闪右闪。到后来,那阵中又多出了一倍多的飞旋弯刀。一时间刀光戟影飞快的闪烁着。 两人都明白,这阵中本没有那么多的飞刀和匕首,加起来也不过十把。可这几人速度以速度见长,飞快的速度将匕首和飞刀的力道也变得奇大。一人将胡刀和匕首飞快地掷出,另一人接住后瞬间又脱手扔出。五人极快的速度和接刀掷刀的密切配合,竟成就了这阵中的刀雨。两人在阵中躲躲闪闪,毫无还手之力,史云扬寻思:“不能这样耗下去,要是稍微一个松懈,必将陷入险地。被乱刀穿心。” 正想像间,忽然一道匕首划过冉倾珞的右臂,顿时便鲜血直流。史云扬见冉倾珞受伤。心中大怒。猛然间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体中爆开,震散了束起的发髻。一瞬间,青丝散乱,如同狂魔。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史云扬一声巨吼,一道硕大的灵力狼影便赫然成型。那苍狼一声狂啸,其声震天,风阵中的地面成一片蛛网状瞬间皲裂。那苍狼向着风壁狠狠冲去,仿佛有冲破鸿蒙的力量。一瞬间,狂风大作,两处灵力碰撞在一起,猛然间发出巨大的爆炸。碰撞之处发出巨大的耀眼光芒,持久不退。约莫过了十息的时间,那强光中五道身影到射而出。赫然便是那血煞五鬼,那五人的身形在地面上划出五道数十丈长的深沟,方才止住。身上的衣物尽皆毁去,口中狂吐鲜血。五人皆是萎靡不振。众将士见有机可乘,便一起涌了上去,将五人压在地上,五花大绑。 强光缓缓散去,只见史云扬抱着冉倾珞从那中间走出来,少女的右臂之上已是一片鲜红。史云扬阔步行走着,一头散发在风中飘扬,豪气冲天...... 第二十一章,打听玉恭 第二十一章,打听玉恭 适才的一番大战,除了冉倾珞手臂上受了一点伤之外,都未曾有所损耗。冉倾珞将头倾在史云扬怀中,左手紧紧按住伤口。冉倾珞看了看右手袖上的伤口,脸上满是歉意,对史云扬说道: “史公子,对不起,这才一天,倾珞就将这件衣服弄破了。” 史云扬微笑道:“没关系,改天找个裁缝铺补补就好。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说罢就对着大街上走去,竟连那血煞五鬼看都不看一眼。那五人此时自然是对史云扬恨的牙痒痒。无奈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一战。更何况此时又被绑着手脚,身旁数十把刀架在脖子上,便是有力气也没了机会。那冷面男子不服气的问道: “阁下究竟是谁,我五人与你有什么过节?”话中的语气很是愤愤不平,十分不甘。 史云扬冷冷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就算我不拿你们,改日也会被他人斩于刃下,此番我并未取你们性命,换做他人可就不好说了,今日已算你们幸运。” 那人还想说什么,忽然话一哽喉,就什么都不再说了。史云扬忽然转身,朝高台之上的玄奘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玄奘对了这两人的背影施了一礼。只见两人渐渐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 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脚下加快,不多时便回到了丽娅家中。当时场景一片混乱,人群四散奔逃,但许多胆大的人还是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讲经场中发生的一切。丽娅当时藏在一家商铺的门后,从门缝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战血煞五鬼的场面,心中不免对两人佩服得一塌糊涂。回家后她就把讲经场中的事给家人讲过一遍,丽娅一家人也是对史云扬两人的态度从可怜变成了敬佩。当下见两人归来,丽娅一家人都涌出门去接两人,十分热情。 丽娅一家人突然好了十倍的态度让史云扬有点无所适从。将冉倾珞抱进屋内。丽娅拿了一瓶水出来替冉倾珞清洗伤口,敷了一点草药,便小心的帮她包扎起来。丽娅手中一直没停,一边说道:“两位客人真的好厉害?连那五鬼都不是你们的对手。那五个人一直都是整个西域最大的通缉要犯。丽娅一直觉得没有人比那五个人更厉害了,想不到你们更厉害呢。真奇怪,两位客人不是商人嘛,怎么功夫这样好。” “丽娅!”丽娅的父亲打断了她的话,少女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都是相视一笑,不过方才那一战确实让人心中痛快,那五人并不算强劲的对手,不过那几人靠着密切的配合竟能达到一位灵境高手的程度。委实很不错了。只不过史云扬毕竟是真正的灵境高手,尽管是刚刚进入灵境,但两者这间的差距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那五人不是敌手也十分正常。 丽娅还正待说什么,忽然门外进来一个使者,说是于阗王要召两人进入王宫。史云扬和冉倾珞对望了一下,都未觉得惊讶。毕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史云扬之所以出手擒那血煞五鬼,一来是为了正义不假,更重要的是史云扬想将计就计,如果直接去王宫打听玉恭之事,指不定连宫门都进不了。然此次拿下了那五鬼,于阗王必然会召见二人,此时再向于阗王打听玉恭,必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功夫。 两人当下就不再耽搁,辞别了丽娅一家,跟着使者上路,不多时便来到了王宫之前。 两人看见一座华丽的宫殿呈现在眼前,宫门口是一道巨大的石头拱门,上面雕着诸多佛像莲花。穿过那拱门便是一道巨大的石桥,桥下清水一片,游鱼弄波。桥的那一端是一片高大的白色建筑群。白色的雕花石柱,一排排开,既有中式的霸气和厚重,又有西域的异域美感,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史云扬一行穿过王宫前的巨大广场,不多时便进到了王宫大殿。这大殿中也有许多的柱子,只不过尽是用玉石雕成,玉质温润通透,灯光一照映便透出十分清幽的光。大殿中挂着许多丝质帷幕,帷幕之下站着不少带着面纱的女子。 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那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大汉,俨然就是在讲经场见到过的于阗王。于阗王身边坐着一个贵妇人,衣饰华丽,不用多想自然就是王后。 于阗王见两人前来,便起身相迎,史云扬和冉倾珞对国王和王后施了一礼,自报了姓名。便被于阗王亲自扶起。 于阗王对两人说了几句话,当即就有史官翻译成了中原话,于阗王道:“方才在讲经场多谢二位侠士出手相助,小王感激不已。” 史云扬道:“大王不必如此客气,我二人也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自然要管,况且此时我二人正身处贵国境内,诸多事宜都靠贵国方才能够解决,我二人也自当尽力为大王分忧。” 于阗王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不错,两位少侠武艺高强,此番解围可是免去了我于阗的灭顶之灾啊。自古英雄出少年,两位真乃我于阗的贵人。” 于阗王倒是没有说错,玄奘乃是大唐皇帝的御弟。是大唐王朝的顶级贵人,如果玄奘在于阗遇刺身亡,那唐王朝必将发兵来攻,于阗一介小国,怎敢与天朝上国相抗衡,如若唐王朝发兵,于阗必然就有亡国之危。 史云扬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出于对于阗王的尊重并不能一语点破,便说道: “大王过谦了,我二人愧不敢当,” 于阗王说道:“少侠不必过谦。这称号自是当得。”于阗王对着几名侍女吩咐道:“来人,备酒宴,本王要为二位敬酒。”那几名侍女唯唯退去。于阗王又命人送来几套衣衫与冉倾珞,盛情难却,又是王命,冉倾珞谢过后便收下了。 不多时,酒宴已经准备好,几名侍女抬着几案走上了大殿。随后一队妙龄女郎便托着高高的玉盘碎步走进了大殿。于盘中竟是些西域的美食和佳酿。少女们将食物放在史云扬和冉倾珞的面前,便徐徐退去。 于阗王端起玉杯,双手一举,对着两人说道:“小王敬两位少侠一杯,请勿推辞,满饮此杯。” 史云扬起身道:“多谢大王,只是在下这位朋友肩上有伤,不便饮酒,就让在下替她饮下此杯。”说罢,连饮两杯。 王后见冉倾珞不能喝酒,就让侍女端上羊奶,放在冉倾珞身前。于阗王对着王后说道:“还是王后心细,本王倒是疏忽了。冉少侠为本国国事负伤,本王十分过意不去,就请在王宫之中多多盘桓两日,好让本王好好感谢二位少侠的恩德。一来也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冉倾珞起身谢过,对着国王王后躬身一礼。 冉倾珞喝了几口,便觉得着喝着不适应,便将杯子放下。此时几名身着红纱的女子碎步飘摇的走了进来,在大殿中潘然起舞,两人皆是未曾见过这般舞蹈,腰肢轻晃,手指飞转,红纱轻飏,十分灵动,两人都是觉得赏心悦目,正观赏间,只听得于阗王说道:“二位远道而来,从中原来到小国,中原富庶之地小王一直都未曾有幸拜临,小王遥祝大唐天子身体健安。”说罢与史云扬二人举杯对饮。 于阗地小国弱,兵力不足,无法与大国相抗,一直以来夹在突厥和唐朝的地势和政治之中,在夹缝中求得平安。于阗王对两边都十分客气,礼让讨好。只是为了让于阗的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尽管现在于阗尚在西突厥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于阗王也并没有因为得到了西突厥的庇佑,就不把唐王朝放在眼里,反而是对唐王朝更加礼敬。当下唐朝派兵攻打焉耆,焉耆早就归附了西突厥,西突厥又派兵增援,等于就是和唐王朝公然宣战。于阗王是将大局看在眼中,此时两边都不得罪,到时候,无论谁战败,都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酒过三巡,于阗王命人送上些金玉银钱,金箔首饰要赐予二人,赏赐甚是丰厚。史云扬起身敬了于阗王一杯。说道:“多谢大王厚爱,我二人此番前来于阗,并非是为了银钱。在下只有一事相求,望大王能够成全。” 于阗王放下酒杯,说道:“少侠请讲,本王一定尽力办到。” 史云扬说:“我二人此番来到于阗,是为寻找一物,玉恭。不知大王可曾听闻?” 于阗王惊了一下,换了半晌,史云扬见于阗王面有难色,不免有些失望,他听得冉倾珞说过,玉恭是放置在于阗王室宗祠陵寝之内,算是镇国之宝。此般贵重之物,不愿透露也算正常。便道:“大王不便多说,我等自不强求,是我等莽撞,这边自罚一杯,请大王莫怪。” 于阗王沉沉叹道:“少侠万勿如此说,两位救了本王性命,又对于阗有大恩。本王怎会推辞,只是这玉恭确实不在王宫中,甚至不再于阗。” 于阗王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两位少侠有所不知,这玉恭本是我国的镇国之宝,历代先王都将它供在先王陵寝之中,本王每逢月末便会前去拜祭。玉恭之中有一股神力,可以报我于阗国泰民安。不过就在数十年前,玉恭却突然从先王陵寝中不翼而飞。本王大惊之下,曾派人多方寻找,可是均未有所获,玉恭从此下落不明。直到上月,本王收到消息,玉恭曾经在精绝古国出现过,本王前前后后共派出七波人前去寻找,可是都不见回音。” 史云扬听罢沉思了一下,说道:“大王可知那精绝古国是何处?” 于阗王道:“精绝古国很久以前曾是一个十分富饶的国境,水草丰美,人民安居。可是后来一夜之间精绝国都城被人屠城,之后一把火烧为废墟。除了在其他地方盘桓未回去的,全国人无一幸免。如今那里阴气颇重,阳光之下都仍是十人阴冷,让人心寒。至今无人敢前去。” 史云扬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冉倾珞,眼神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冉倾珞点点头,神情告诉他,精绝必须去。史云扬站起身来,对于阗王说道:“多谢大王相告,我二人准备往那精绝古城一探。如果能找到玉恭,届时一定归还。” 于阗王听说二人要前往精绝,不免又是一惊,说道:“不知二位为何寻找玉恭,那精绝国万般险恶,万万去不得。” 史云扬就将冉问雨托付的事情,告知于阗王,并将渊离与之查看。于阗王听得惊奇不已。他见识过两人的功夫,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两位执意要去,本王也就不强求,只是务必在王宫中盘桓两日,好让本王尽一点心意。”于阗王对着两人说道。 两人此时也不便推辞,当即便应下。几番饮酒欢乐之后,宴席散去。当夜,于阗王为两人安排了住处,两人就此歇下。 两天之后,两人得到消息,经过审讯,已经得知那西域血煞五鬼是焉耆派来的,妄图活捉玄奘为人质,逼迫兵临城下的唐朝军队退兵。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碰上了史云扬二人。计划彻底落空。得知真相的于阗王暴怒,立即已经将五人绞死。 话不多提,到了第三日,于阗王又送来了不少银钱,两人身上正缺,就没有推辞,全都收下了。史云扬和冉倾珞都觉得不可再耽搁了。当下便辞了于阗王和王后,往精绝而去。 第二十二章,精绝古国 第二十二章,精绝古国 精绝国在于阗的西北面,两人出了城门就要离开于阗都城。两人在于阗如今也算名人了,在两人出于阗之时,听说两人要离开,许多于阗居民都出城相送,一时间城门上下涌满了人潮,十分壮观。丽娅一家人也来到了相送的队伍之中,因为要穿越沙漠,丽娅替两人备好了骆驼和水源。 “两位客人是我们于阗的恩人,今后要是经过于阗,可一定要来丽娅家里坐坐。”丽娅拉着冉倾珞的手,十分舍不得。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再于阗停留太久。相逢即是有缘,以后还会再相遇的。”冉倾珞微笑着说道。丽娅也便不再说什么,将冉倾珞扶上骆驼。两人感谢了一番丽娅一家对两人的照顾。骑上骆驼,与丽娅一家和于阗百姓告别。两人对着满城的百姓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调转驼头向西北行去。丽娅恋恋不舍地同两人挥手告别,短短几日,这位于阗少女便已经与两人结下了深深的友谊。此时见两人离去,心中不免有点失落。便对着两人的背影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深深地祝福。 沙漠是西域的主要标志。出了于阗,一路向西便是茫茫的沙海,烈阳当空炙烤着,沙漠中看不到一丝植,空气被高温烤得膨胀,远远看去,远处的单调沙丘就像是在火中一般,虚幻闪烁。剧烈的温度全都被锁定在这片空,仿佛连金属都能融化。被两人在沙漠中穿行着,只觉得酷热难耐。 这般备受折磨地走了大约半天时间,两人全身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史云扬中途为冉倾珞换了一次药。处理了伤口,不然在这沙漠中被汗水浸湿伤口,极容易感染。大约下午时分,两人来到了一处古城遗址。 那古城虽坐落在沙漠之中,但丝毫没有炎热的气息。这里的石头全都成乌黑之色,仿佛是在炭火中烧过一般。这里十分潮湿,许多石头上都爬满了红色的苔藓,像是刚刚泼上去的淋漓鲜血。在酷热的大漠中竟能寻到这么一处阴冷之地,那就必定是精绝无疑了。 两人在古城废墟中缓缓行走着,眼神警惕的盯着四周。这里明显不是一处废墟那么简单。一些未倒的建筑都已经是半塌半立。就算不用推,风雨轻轻一吹便会全部倒塌。这里的断壁残垣之中都透着幽幽的绿光,走近一看竟是些尸虫。残垣之下累累满是森然白骨,可并没有新鲜的活尸,两人都诧异这些尸虫是怎样存活下来的。在废墟的断壁残垣之中,飘荡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闻来有一种腐尸的气味。让人作呕。那白骨让冉倾珞觉得毛骨悚然,心中害怕,便紧紧跟在史云扬的身后。 两人在断壁残垣中行走着,那种腐蚀的气味越来越重。两人不得不以手掩住口鼻。忽然间,冉倾珞觉得背后有人,转首一看,却又空空如也。也不在意,只以为是幻觉。便奇怪地紧跟在史云扬身后。可是不到一会儿,冉倾珞又有同样的感觉,转身一看,又是什么都没有。这便奇怪了,难道说有人跟踪?冉倾珞提起了警惕,过后又有几次同样的情况。来来回回几次,冉倾珞心中不免有点发憷。 史云扬见冉倾珞不住的回头,行为奇怪,便道:“倾珞,怎么了?” 冉倾珞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冉倾珞听见背后一阵嘶嘶的声音,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冉倾珞觉得古怪却不回头去看,她知道转过头去又会是什么都看不到,到头来只是徒增烦恼,紧绷心弦。所幸不去看,继续向前走着,但是没走两步,那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正待冉倾珞回过头去,想来史云扬也听到了这声音,只见史云扬蓦然转身,脸上带着巨大的惊恐之色。口中大呼: “倾珞,闪开!!”说罢,全身用力向前一扑,将冉倾珞扑倒,两人在地上一个翻滚,止住了身形。回头一看,一条两人高的巨蟒正一口咬在两人原来的地方,一块巨大黑色琏石瞬间便被咬出了一个对穿窟窿。两人都是心惊不已,着一下要是咬在人身上,便是大罗金仙只怕都难以回天。 那巨蟒吐出了满口的石渣,转头向两人看来,眼中尽是瞧见了猎物的本能的狂热。史云扬反手一握,一柄画戟握在手中,挡在胸前。还未等两人站稳,那巨蟒又纵着巨大的身躯,向两人扑来。史云扬和冉倾珞急速一闪,那巨蟒就在两人之间扑了个空。冉倾珞横琴一扫,一阵清脆的角徵之音荡开,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向那巨蟒,那巨蟒毕竟只是没有灵智的野兽,不知闪躲,一下子便被击飞开去。史云扬画戟画戟一挥,便是一股锋利如刃的灵气巨戟闪出,那巨刃划过巨蟒的身体,一瞬间,那巨蟒的头颅便斩落在了地上。那巨蟒头碎落,但身体仍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完全死透。 两人的心都是一般的扑通直跳,想不到在这滚滚荒沙地带,竟然存活着这么大的蟒蛇。这精绝古城的确古怪。接下来不知又会遇到什么。 有了这一遭,两人行的却是更加小心翼翼了,这古城之中,端的是无比危险,两人一路行来,便见到了不少毒虫毒蝎,就像刚才方才那般大的巨蟒都又是碰上了两三头。只不过这回两人早有准备,那巨蟒虽大,但是也不难料理,敌明我暗,便被两人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又走了不久,两人闻到一股恶臭,随即绕过一个转角,忽然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堆活尸。这些人已经被掏去内脏,**已经是残缺不全,似乎是被猛兽蚕食剩下的血肉。空气中飘满了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这番恐怖景象,看的冉倾珞直直作呕。史云扬屏息上前一看,只见这些人的衣物似乎都是于阗样式,便明白了,这便是于阗王派出的寻访玉恭的其中一支小队了。其他小队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在外城转了不久,一无所获,便辗转来到内城,这内城乃是精绝古国的王宫所在,城门虽已塌陷,但城墙仍在,高大的内墙,足有**丈之高。跨入城郭,只见内城之中一片浩大成片的建筑群展现在眼前,那些建筑都是黑柱圆顶,上面有很多蛇形雕花,虽是破败不堪,但仍能想象得出这精绝古城昔日的繁华和雄伟。 两人跨过一些焦黑的碎石和木梁,步入大殿之中,只见那大殿之上呈放着一方巨大的蛇形宝座,殿中其他物什都已经被烧为了灰烬。只见两边石柱之侧瘫倒着一排排穿着铠甲的白骨,想来是在这殿中被人杀死后,未被大火烧化铠甲,天长地久之后,**腐烂,只剩累累白骨,但铠甲仍穿在身上。这些人也算誓死卫国的勇士了。只不过这结局确实让人觉得无比的痛心。 两人正查探间,忽然一个幽幽冷冷的声音飘入耳中。那声音十分凄冷,宛如一个女子的哀鸣。那声音中透着一股杀气,仿佛是此间的主人不欢迎这不速之客。 两人的心弦蓦然紧绷,史云扬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那女声幽幽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杀意:“原来是汉人,来得正好,无论是谁擅入精绝国者,死!”说罢又呵呵地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阴冷的杀意。 史云扬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不现身一见?”史云扬提枪一横,防备着敌人在暗处偷袭。 “呵呵,人?本王早就不再是人了,一会儿你们就和本王一样,不再是人了,哈哈哈...”那声音刚落,史云扬只见暗地里射来一支黑色蛇形长箭,史云扬反手将画戟一格,那黑箭便被挡了下来,化为一团黑雾,消失不见。蓦然间,又是许多蛇形黑箭从暗地里飞出,史云扬将画戟舞成花,将那些黑箭尽数格挡开去。 那声音呵呵一笑,陡然间变得阴历:“本王此生痛恨汉人,都给本王去死。”那声音十分刺耳。只听得那女声怪异地念叨了一阵,仿佛是在召唤什么一般,两人此时毫无办法,只能蓄势待敌。史云扬听她说话自称本王,应该便是精绝女王了。 那声音刚落不久,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见到四周密密麻麻地爬过来了许多蛇。那些蛇额头都是呈三角之状,浑身红黑相杂,显然是毒蛇,而且剧毒无比。那些蛇在地面之上蠕动爬行着,有的窜上了房梁,但是房梁上毒蛇太多,不时有蛇被挤下来,就如同下雨一般。一时间地面上,柱子上,房梁上到处都爬满了蛇,不知道有多少条,此时看去,仿佛整个大殿都在动,让人心惊胆颤。史云扬见状大惊。怎的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毒蛇。冉倾珞也是吓得不轻,在幽迷谷的时候,平时炼蛊也会见到很多的毒虫毒蛇,但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冉倾珞和史云扬几乎是同时动手,两人各执兵刃,史云扬一戟扫出,便扫开了一大片。冉倾珞也是残琴一拨,一段羽之调夹杂着灵力横扫开来,大殿中的毒蛇瞬间就被荡除了一半。可是这些蛇速度极快,数量极多,扫除一波之后,又是一波接连而上。几番清除之后,反倒是越来越多,仿佛怎么打都打不完。 史云扬见那些蛇都是从大殿王座后源源爬出。史云扬当即画戟挑起一块巨石,用力掷了过去,那巨石猛然飞起,将那王座砸个稀烂,然后死死地将蛇洞封住。几道巨刃化出,便将大殿中的毒蛇收拾个干净。 两人正要松一口气,只见那大殿正门之外。和大殿横梁上,忽然间又爬出了几十条巨大的蟒蛇。全部都有两人高,与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之前只是单独的一两头,此时却是几十头一起出现,端的是无比吓人。 那巨蟒群见到两人,眼睛放光,都是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两人梭爬而来。两人都是一跃,便已上了房梁,冉倾珞几个宫之调,便将房梁上的巨蟒全部扫落。史云扬,一个俯冲,身形飞旋,画戟在空中化起一阵旋风,便斩去了几头巨蟒的头颅,冉倾珞在房梁之上,遥遥相助。史云扬在地面之上身形忽闪,戟影婆娑,只见那地面上顿时血肉横飞。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几十头巨蟒已经全部死绝。 “有点本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精绝女王幽幽的声音再次传出,竟比刚才更为阴历。 “苏醒吧,亡灵骑士!!” 那精绝女王一声大喝,只见那大殿之中一排排瘫倒的铠甲白骨,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徐徐站起...... 第二十三章,亡灵骑士 第二十三章,亡灵骑士 只见那穿着铠甲的白骨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森然的白骨兵手中拿着早已生锈的胡刀,挥舞着向两人围了上来。那一身铠甲如今穿在身上已是大为的不合身。那些白骨兵一动,骨骼之间相磨,敲击着铠甲,便发出咔咔的清脆声音。 那些白骨兵数量众多,约莫有百十来具,史云扬见这些东西四面围了上来,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提戟便要冲入敌阵。只见那些白骨兵却蓦然停住了身影。不再移动,大殿之上缓缓凝起八团黑雾,一阵能量涟漪过后,便出现了八名亡灵。 那八名亡灵都身着黑金色的紧身长袍,骑着亡灵马。手中拿着阴煞的巨大弯刀。眼睛通红却不见五官。八名亡灵骑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熊熊的阴煞之力。那亡灵马身披铠甲,四蹄踏着虚空,蹄下卷起一缕黑烟,对着长空不断嘶鸣。那八名亡灵武士都是战意十足,弯刀一挥,那些白骨兵便一拥而上,对着两人飞快地涌了上来。 看着攻来的亡灵白骨兵,史云扬战意骤然间被挑起。翻手之间,便将画戟急速掷了出去,随即一阵小跑,身体跟上画戟的轨迹,快如风,奔似雷,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骤然飞出。那画戟当的一声,猛地插在了一个白骨兵的铠甲之上,史云扬随即跟上,拿住画戟末端,用力一抖,那具白骨兵便瞬间被震为一堆残骨。少年一个欺身,双手托住戟尾一扫,一道灵力巨刃蓦然荡开,瞬间便有几十名白骨兵散为一堆腐骨。 史云扬明白,这些白骨兵的战斗力并不怎么样,麻烦的应该是那八名亡灵骑士。当即对冉倾珞大声说道:“倾珞,这些白骨兵就交给你了。”冉倾珞重重地点头,目光一阵凌厉,一阵雄浑的音波蓦然间发出,夹带着灵力,化为一支支飞剑,倏然射向那些白骨兵,冉倾珞猛然间一个个升调,那飞剑便陡然爆炸。将几具白骨震成了碎片。在冉倾珞施术的时候,几名白骨兵从她背后涌了上来,抬起大刀对着她急速地砍下,刀锋卷起一阵劲风,哗然而落,斩断了冉倾珞的几缕青丝。 “移灵术” 冉倾珞唇齿微动,口诀一拈,就在那刀锋离头顶不足半寸之时,倩影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那几名白骨兵刀锋落下,重重地砍进了青石之中,一时间难以拔出。那白骨兵别无用处,速度也是极慢,但力道无穷。如果被砍中,平时哪怕是一点点伤势,在这些蛮力王的手下,都会变成重伤。冉倾珞见那几名白骨兵的胡刀卡在石中,机不可失,横琴便是一扫,那几名白骨便被生生震散。一时间少女的身影在白骨兵之间不断地闪现,每次出现便会料理掉几名白骨兵,一时间刀光闪烁,琴音凌乱,冉倾珞孱弱的外表和这些恐怖的白骨之间,仿佛是对掉了位置。冉倾珞占据着绝对上风,像一个收割者一般打击着对手。只见白骨兵的数量不断减少,冉倾珞在白骨之中左躲右闪,倩影婆娑,但出手之果断,绝对不会亚于一名准灵境高手。 那八名亡灵骑士见手下的士兵不断消亡,都是一阵怒意,坐下亡灵马长嘶一声,亡灵骑士便勒住马首,奔驰向前,纵着巨大的弯刀向史云扬挥砍而去,史云扬迎面一阵小跑,在那亡灵骑士的刀未到脖颈之时,身子猛然向后倒去,画戟一推,便从一匹亡灵马的蹄下穿过,史云扬戟尖一点,一击便向那亡灵马的臀部刺去。那亡灵骑士赤眼一闪,横刀格开,那亡灵马后蹄猛然一踢,瞬间之后眼看便要踢到史云扬下颚,史云扬向后一躬身,单脚在低声滑行了一丈的距离,才躲过那亡灵马一击。 史云扬身形一住,只听得耳边风声直响,扭头一看,一柄弯刀横亘面前,如风一般砍来,带起一股强烈的黑色光影,眨眼之间已到眼前。史云扬见到眼中急速放大的刀刃,猛地将画戟望胸前一竖,那黑光中的巨刃便狠狠砍在画戟之上,溅起一阵火花,史云扬的画戟顿时就被削去了一边月牙。史云扬蓦地心惊,忽然背后又是一阵劲风忽至。史云扬侧身躲过,可那亡灵骑士显然是极擅马术,双脚在马腹上一夹,像是定在了马背之上。那亡灵骑士侧身而出,手中弯刀一旋,便在史云扬前胸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史云扬只觉得胸口整个一阵尖锐的刺痛,猛然一阵后退。却不知身后一名亡灵骑士正纵马奔来,那亡灵骑士在马上一个翻滚,整个人蓦然飞出,手中弯刀一阵狂斩,一刀便砍在史云扬的右肩。随后,那亡灵马忽然一阵疾掠,那名亡灵骑士边稳稳落在马背之上,纵马绕开。 那八名亡灵骑士一直都不与史云扬正面冲突,而是打起车轮战来。这些亡灵骑士单独的战斗力本就很强,加之八名一起配合。史云扬双拳不敌四手,很快便落入下风。只得在阵中不住的躲闪,饶是这样,身上还是中了数刀。 冉倾珞此时已经将白骨兵解决的差不多了,忽然看见史云扬身处险境,就要上前相助。忽然一名亡灵骑士挥舞着大刀朝她奔来,冉倾珞一惊,身形飘然一闪,边后退了十几步,眼看那亡灵骑士又追上来,一个移灵术便已到了百米开外。冉倾珞见那些亡灵骑士拿她没办法,一阵琴音扫出,便袭向那八名亡灵骑士。那亡灵骑士都是横刀挡开那音波,蓦然间放弃史云扬奔着冉倾珞而来。史云扬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挡,一个闪身便跃上了房梁。只见冉倾珞在八名骑士的刀下不断闪动着身影。每次当刀锋就要划过少女脖子时,少女的身影总是一闪就消失了。然后落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史云扬见冉倾珞身法虽然极好,但是这般闪躲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冉倾珞的灵力总有用完的时候,但这些亡灵骑士却是不知道疲倦,不死不休。正要动手相救,胡见冉倾珞有是一个闪身,身影再出现是却是在少年身边的房梁之上。 那八名亡灵骑士见敌人跃上了房梁,当即勒住马首,向上一提。那亡灵马便踏着虚空,如履平地,飞在空中向两人奔来。 史云扬胸中灵力一盛,身上猛然间冒出滚滚的灵力凝聚成一片浓厚的银色的雾气。 “万狼决,狼行天下!” 骤然间,史云扬身旁的雾气变成了一匹匹灵力苍狼,对着青天长啸不止,那声音端的是无比的狂暴。下一刻那几十匹灵力苍狼便奔着那八名亡灵骑士疾掠而去。这一下子一名亡灵骑士身旁都有五六匹苍狼狂奔而来,决计是躲闪不过的了。两方的速度都是极快,转瞬间便已碰在一起,一阵阵银光与一阵阵黑光蓦然交织,猛然间暴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各处都像炸弹一般爆开。只见八名亡灵骑士都是弯刀护头,身形倒射而出,连人带马狠狠砸在另一块房梁之上。房上的石梁怎会经得起这般振动,蓦然间断为两截,砰地一声砸向地面。几块厚实的青石瞬间便被砸成粉末,在大殿之中砸出了一个极大的深坑。 这一来,并未真正彻底击退那些亡灵骑士,他们只是在地面上微微停了一下。便,提骑又起,复又向两人奔来。 刚才那一瞬虽然十分短暂,但已经被冉倾珞尽收眼底。那八名亡灵骑士被弹开的时候,都是重复了同一个动作,那便是用弯刀遮住眼睛。冉倾珞当即明白了这些亡灵骑士的弱点。随即对史云扬大声说道: “史公子,攻击他们的眼睛!” 史云扬画戟一挥,马上便明白了冉倾珞的意思。双手一挥,又是一股磅礴的灵力卷出。带起一阵滔天的灵力排lang,涌向那亡灵骑士。那些亡灵八匹亡灵马合为一处,八匹马化作一道强烈的黑色劲风,冲撞在一起,一瞬间便卷起一阵巨大的黑金风暴,朝着那滔天的排lang席卷而去。一时间两道灵力流激烈的碰撞,仿佛千军万马在阵前厮杀,那集合了八名亡灵骑士的全力一击,端的是厉害无比,史云扬的灵力排lang只坚持了不到十息的功夫,便蓦然间被攻破,偃旗息鼓的静止了下来。那黑金风暴却是劲风丝毫不见,带着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对着两人席卷而去。 “万狼决,狼影啸月” 蓦然间一头体型硕大的灵力巨狼在史云扬身前成型,那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风暴仰首狂啸,其势似可吞天。那巨狼的爪子在地面上狠狠一抓,便在青石上留下了一道半尺深的深壑。一跃而起,冲着那黑金风暴疾速奔去。史云扬那一道排lang本也就没想拦住那黑金风暴,毕竟八名亡灵骑士全力一击,那威力怎么可能会小。史云扬只不过用了一下缓兵之计。这一套万狼决才是正文。 天下武学,都是良莠不齐,高低有序。而同一套武学因各人的领会程度不一,也是能分高下。史云扬这一套万狼决虽只是低级武学,但已经是十分不凡。 下一刻,只见那巨狼狠狠地冲击在那黑金风暴之上。一股庞大的灵力流便膨胀开去,一瞬间便冲天爆开,大殿的屋顶顿时就被完全掀开,冲击成了漫天碎石。几瞬之后,八名亡灵骑士便如一发发喷射而出的炮弹,在虚空中倒飞开去。 那灵力巨狼仍是不罢休,史云扬手印一转,那灵力巨狼便如同一阵闪电,急掠而出。向那八名亡灵骑士咬去,那八名骑士此时连人带马飞在空中,毫无还手之力。那灵力巨狼速度极快,一瞬间边临近最近的一名亡灵骑士,那名骑士急忙用弯刀护住眼睛。可是灵力巨狼才不管那么多,张开大口,一口便咬在那亡灵骑士的头颅之上。尖利的牙齿像匕首一般穿过弯刀,直直插入亡灵骑士的赤瞳之中。那亡灵骑士一阵阴历的哀嚎,便化作一律黑烟消失不见。 接下来,灵力巨狼如法炮制,身形不断地闪烁。空气中响起一连串的鬼哭狼嚎之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八名亡灵骑士已经全部消散。 此间战斗端的是无比凶险,幸亏冉倾珞机智,找准了亡灵骑士的弱点,这才得以脱离险境。 两人正庆幸险胜一局,忽听得那精绝女王阴历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不错,有些本事,接下来就让本王亲自陪你们玩玩吧” 第二十四章,精绝女王 第二十四章,精绝女王 这大殿在方才一番大战后,已经变得破败不堪,简直是废墟中的废墟。整个房顶已经全部被掀了去,只剩一个空空荡荡的围墙。大殿中的柱子多数已经拦腰折断,地面上满是巨石碎屑。巨大青石铺成的地面早就已经被寸寸砸碎,不时能看到地底带起的紫红土壤。 此时那大殿中精绝女王的声音变得更加的阴历,寒彻人心。这种声音之中夹杂着无穷的邪恶,像一把把无形的剑深深刺进两人的心里。两人急忙运起灵力相抗。忽然那大殿之中一阵接一阵的能量涟漪不断地荡开。忽然卷起一阵阵狂风,从大殿中心席卷开去。那已然坚立还未倒下的墙壁,此时在那狂风的席卷下轰然倒塌。刚溅起一阵灰尘便被狂风吹散开去。一时间狂风卷着巨石和满地的白骨冲天而起。冉倾珞和史云扬只觉得狂风吹在脸上,仿佛连能够呼吸的空气都是被卷走了一般。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上一阵发软,就要被那狂风卷上天去。 史云扬急忙用画戟勾住一块磐石,两人的身形这才稍稍稳住。史云扬将冉倾珞护在身后,神情冰冷,十分警惕。 “接下来交给我,这精绝王实力太强,你不是她的对手。” 冉倾珞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微微后退了一步。她也明白此时,她还未进入灵境,实力远远不及,接下来这场战斗注定会十分激烈,此时她的力量已经完全帮不上忙了。当即便明白地退开。 只见那狂风的中心处,一个黑影慢慢的凝聚着,像一团漂浮在真空之中的液体。此时正吸收着暗夜中的黑暗力量,逐渐变大。猛然间一道庞大的黑金之光从中爆发,爆开一股巨大的能量涟漪,那周围的暴风蓦然间便寸寸崩裂。隔得近的一些巨石,在受到冲击之后便轰然化为一包石渣,崩散开去。那黑金之光过于强盛,史云扬两人不得不掩住眼睛。那黑金之光持续了不久便徐徐散去,只见那黑光里瞬间便出现了一名妖艳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黑色的长袍,衣领呈扇状向后仰起,高贵而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比亡灵骑士邪恶百倍的阴煞之力。赫然便是精绝女王。精绝女王脸上有赤色的蛇纹,一双眼睛幽绿,显得无比寒冷。右手握着一根精美的蛇杖,左手指甲奇长,完全不像人的样子。手臂之上缠着一条奇长无比的大蛇,正吞吐着信子。精绝女王的下身只是一团翻卷着的幽蓝灵力火焰,此时虚浮在空中,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厉鬼。 那精绝女王看了一眼史云扬和冉倾珞,眼中的幽光又盛了一分,一道寒芒射出,冷冷的说道: “汉人,本王讨厌汉人,就是你们汉人给我精绝国带来了灭顶之灾。今次本王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万千精绝子民,纳命来!” 说罢那精绝女王身影猛然一动,拖起道道残影,风驰电掣般冲着两人急速掠来,那速度简直就是瞬间移动。一眨眼的功夫,那精绝女王已到了两人眼前。蓦然一仗击来,只见一阵黑光迅速的在空气之中划起一道利刃,对着史云扬的脖子飞速划去。史云扬一惊,蓦然一个急退,那刀刃便刚好从史云扬脖子前半寸的地方划过。史云扬画戟脱手,对着精绝女王蓦然一刺。那精绝女王身体一侧,那以及便从精绝女王的腋下穿过。两人此时近在咫尺,少年画戟一转,往回一勾,那精绝女王忽然化为一股黑烟消失在史云扬眼前。 史云扬一戟戳了个空,当即便感到后背一阵微凉。画戟反手一旋,便对着后方刺去,那精绝女王正在史云扬背后,这一戟刺来,便又瞬间消失不见,忽然之间出现在史云扬右侧,挥杖来击。史云扬画戟一格,横担画戟,身体一个旋风闪便躲开了哪一杖。史云扬将戟拉弯,手一松,画戟便带着一股巨大的弹力狠狠弹开。戟尖带起一股银色锋芒,向着精绝女王划去。就要到精绝女王身前之时,那女王的身影又是瞬间消失不见。那精绝女王的速度的确是无可比拟,身形时而闪现,找寻史云扬的弱点,伺机便下手。一时间,史云扬仿佛同时在与多名女王同时激斗。空气中充满了叮当的金铁之音。 史云扬的速度和精绝女王自然是没法比,便只能处处防守。一直便是处于被动,冉倾珞此时手指都已扣在弦上,但就是不敢发出声音。那精绝女王幻影一般的身影,根本就无法击中,反而可能伤了史云扬。因此独自在一旁干着急。 “万狼决,狼行天下” 史云扬手中灵力突然暴盛,一股股灵力猛然间化为几十头苍狼,对着精绝女王的各个方向奔去。精绝女王蛇杖一挥,亦是幻化出同样多的赤红灵力巨蟒,冲着狂奔而来的灵力苍狼迎了上去。一瞬间漫天银光和红光极盛,多处都在激烈的厮杀着。狼咬住了蛇,蛇又缠住了狼,一时间多处的灵力狼和灵力巨蟒都是爆炸开去,形成一股股灵力风暴。 史云扬这一招在对付一般的敌人之时,已经足够以一敌百,但此时用出来,竟然在瞬间便被攻破。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史云扬手中又是暴起一股灵力强流,瞬间变化为一头身形硕大的巨狼。狂啸着对着精绝女王冲去。一路上将巨石都是踢翻了去,偶尔狼爪踩到一块,那石头瞬间变成一堆粉末。 那女王爪子一狠,法杖便在空气中划出一个黑金大圈,像一根套马的绳索一般向着巨狼飞来。那巨狼身形一闪,便同女王碰在一起。精绝女王身上黑光一盛,便是一股强大的煞力将巨狼狠狠击飞,那苍狼一声哀嗥瞬间便被生生冲散,化为一片空气。 史云扬见两记杀招都对精绝女王没什么用,随即身形急退。冉倾珞瞅准了这个空当,一阵狂乱的音波便是一扫而出。那音波化为道道灵力飞剑,奔着精绝女王急速射去。精绝女王眼神一寒,一阵黑色的符文便在身前缓缓飘浮成型,精绝女王一声长喝。那符文就迎着那些飞剑而去,蓦然间便附着在那些灵力飞剑之上。冉倾珞忽然觉得,那些灵力凝成的飞剑忽然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无法捉摸。 只见数百把灵力飞剑便在精绝女王的面前,陡然间转了一个九十度,冲着史云扬急冲而去。这般将他人灵力切断,并直接用于自身的攻防。着实让两人都觉得的十分吃惊。这等武学,虽然邪恶,但是却对保存自己的实力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要知道高手对决,要么瞬间就能决出胜负,要么一次打斗就是很长时间。拼到最后的就是体力和灵力了。谁还有一口气,一丝灵力,那就是占了绝对上风。另一人就是必死无疑。 史云扬见到那数百把飞剑径直地朝着自己飞来,当下提起画戟,挥舞成花,一下子飞速地荡开灵力流,在身边化为一个强大的护盾。那灵力飞剑一到史云扬身边,便会被阻挡而下,随即被史云扬的画戟弹开。冉倾珞见这一下差点伤到了史云扬,一时也是心有余悸。当下不敢再连发招式。 “万狼决,狼魂追命!” 精绝女王只觉得身边一阵恍惚之后,此处的战场忽然移到了万里荒野中,史云扬仿佛就是那狼王。一声令下,千万匹狼组成的狼群像潮水一般的向精绝女王涌去。精绝女王又故技重施,卷起一股巨大的风暴。可那狼群仿佛就直接无视那灵力风暴,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插入风暴之中,那女王闷哼了一声,随即强大的灵力便爆炸开去。一时间地面荒原上的一切都被生生摧毁了去,大地上一片死亡之气弥漫。一切归于沉寂。 几瞬之后,那荒原的场景缓缓虚幻,又回归到了破败的大殿之中。精绝女王身上的贵族长袍已经破烂了一块,幽绿的眼睛此时变得暗淡了些,但仍是杀气十足。女王调整了一下。手杖一挥,一道能量柱便冲天而起,天空的光明随即骤减,不到数息的时间,天地之间已是一片灰黑之色,只见那精绝女王的蛇杖之上凝然凝聚起了熊熊的天地灵力。气势之强,饱含毁灭之力。 “星辰术,星沉地动” 精绝女王一声大喝,法杖之上的那一股天地灵力便化为条条参天巨龙。蓦然钻入地下,一时间地面上剧烈地震动,大地瞬间皲裂成道道深壑。条条巨龙在大地之中游动,仿佛就是在水中一般,畅行无阻,每一次翻滚大地之上就会出现一道深深的峡谷。一时间星月暗淡,大地震颤,威力无穷。 史云扬见精绝女王也使用出了一套武学。而且威力十分巨大,当下身形一跃便是跃上虚空,身形化为一缕长线,仿佛流星划过星空的轨迹。画戟长长一振,对着精绝女王狠狠掠去。 “万狼决,狼魂合一” 史云扬此时仿佛便是化为了一匹灵力巨狼,在破碎的大地上疯狂的奔跑,眼神之中都是掠过了丝丝血色。本来就破碎的大地,在巨狼一阵奔跑过后,又是卷起了一阵阵狂乱的风尘。仿佛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 一瞬间,那冲入地底的巨龙冲天而起,迎着史云扬的灵力巨狼而上,一时间,黑金之光与银光轰然撞到一起。两人都是强行催动着全部的灵力,死死地相抗。那相撞的中心地带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是瞬间那两处光线都是一阵猛然收缩,随即爆炸开去,一时间白光灌满了整个天际,将黑夜强行驱散。那强光十分刺眼,仿佛将一切都吞没在白炽之中。冉倾珞衣袖掩住眼睛。此时虽然心中着急,奈何琴弦一断,本身就实力大降,更何况这样的战斗,根本不是她这种尚未进入灵境的人可以参与的,因此只能兀自在一旁着急观看。 一短时间过后,那白炽的光团中猛然间倒射出一道身影。在大地之上划出了一道数百尺的巨大的深沟。那人赫然便是史云扬。少年一身紫衣此时已在激烈的爆炸中被炸得粉碎,身上的皮肤也都被炸得血肉翻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血流满面,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修罗。 第二十五章,魂蕴相斗 第二十五章,魂蕴相斗 冉倾珞见少年受此重伤,疾跑过去,将史云扬扶起。史云扬刚一站起便是胸中一阵翻滚,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冉倾珞此时被史云扬的样子吓得不轻,浑身战栗。 再观那精绝女王也是受了不小的创伤,整个身体都是变得有些虚幻透明,而脚下的幽蓝火焰也是变小了很多。虽没有史云扬那般狼狈,但是也是一样的重伤。 “可恶的汉人,本王要你们全都去死!!” 精绝女王阴历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此时却是说不出的极端愤怒。精绝女王万万想不到,这两个汉人竟能将自己重伤。刚才那一击,史云扬已经锁定了女王身体各处,精绝女王实在无法脱身,只得以巨龙强行相抗,但史云扬毕竟是实体,而她却是一具灵体,身稍有不慎就会神行俱散。刚才那一击已经伤及到了她的命魂,此时必然是暴怒不已。 只见她奇长的手指在天地之中画着奇特的符文,仿佛是在汇聚着天地灵力。随着她的指尖滑过,空气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条条锋利的金线,缓缓交织。到最后那一道符文最后一笔已是封口,便猛然间冲向天际,飞快的旋转。一道奇特的法阵便瞬间从天空中荡开,像一个倒扣下的碗,将眼前的一切笼罩在内。史云扬一咬牙,画戟一横,就将冉倾珞挡在身后。 冉倾珞柔情双眸看了一下浑身是血的少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前面是有多大的恐惧,甚至死亡,都义无返顾地挡在自己前面的这个人,身形竟是十分的高大,眼睛一红便流下泪来。 一时间漫天都飘满了奇特的符文,像是雨滴一般纷纷落下。仰头一看,只见星云之间,一道巨大的玄奥法阵缓缓旋转着,充满了压迫之力。 “魂蕴出,九幽断魂蛟!” 只见那天空中的巨**阵猛然一阵颤抖,这一片空间中不断落下的黑色符文竟有缓缓地向上浮起,越升越高。蓦然间,那巨**阵中间渐渐探出一头惊天巨兽,此时只是刚刚露出下颚,仿佛真龙一般,但一股强大的压迫之感便在这片空间中渐渐加重。史云扬只觉得那压迫仿佛是有千斤之重,浑身的骨骼此时都在咯咯作响。冉倾珞也是觉得此时胸口十分闷胀,仿佛是千斤压在心头,当下两人都是运起灵力相抗,这才微减不适之感。只见那巨兽的头缓缓从那法阵中露了出来,原来是一头巨大的青蛟,一双金瞳巨眼微微一眨,便是一阵风雷巨变。头上一对巨大的犄角藏在满头的赤毛之中。血口一张,这空间之内的一切仿佛都要被它吞噬了去。 这九幽断魂蛟原是神界九幽天泉中的一头神兽,后来一时贪玩,到东海戏水,引发海啸,人界生灵死伤无数,伏羲天威降临,将打入鬼界忘川之中,禁锢十万年,期间负责吞噬落入水中的恶鬼。十万年过后化去部分神力,被打入人界,永去神藉。后来缘起缘落,竟被精绝女王收为魂蕴。 史云扬一惊,想到此时也唯有召唤魂蕴才有一战之力了。当即心神一动,体内经脉牵动命魂,命魂牵引着中枢魄,中枢魄源源不断的吸取魄力,强行向命魂中灌注而去。命魂猛然间一阵跳动,一股力量沿着史云扬的筋脉飞速涌出。 “魂蕴出,上古噬月狼!”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天地之间的肃杀之力猛然多了一倍,史云扬身后的大地骤然间崩裂,从地底缓缓走出一匹极大的红狼,瞪着钟鼎一般的巨眼,杀气腾腾地在史云扬身后站立,仿佛修罗战神一般铁血。一声狂嗥,天地之间的灵力都是直接被强行震散。史云扬的身影在它面前仿佛就是一只微小的蚂蚁。 此时那青蛟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这片空间,只有尾部还在星云之中。此时正张舞者巨爪,翻滚着庞大的身体,浮在空中,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巨狼。一时间天地间两头庞然大物相对,彼此之间针锋相对,周围的的杀气强如刀剑,如果武功灵力稍差,此时定然已经无法抵御,心率衰竭而死。两相对望,无形的烽火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那精绝女王万万没想到史云扬也会有这般强大的魂兽,一时间有点色变。但只是一瞬便被隐去。女王冷冷的说道: “想不到你竟有上古魂蕴,汉人,你有此奇遇本应说明你运气不差,可惜你不该来到精绝国,本王痛恨汉人,汉人亡我精绝,将本王残害至今,今日即便是玉石俱焚,你们也休想离开。”那精绝女王神情越发的激动,到后来几乎就是在不断的咆哮。说罢那青蛟仿佛是是明白主人此时心情,便是一阵疯狂的嘶鸣。引爆了天空中的阵阵风雷之力。 史云扬淡淡的说道:“在下从不知到精绝覆亡之事,甚至在来此地之前,在下都从未听闻精绝国,在下到此只是为了寻找一物,阁下为何一定要如此苦苦相逼。” “闲话休讲,受死吧!!”那精绝女王一声令下,手印一变,那青蛟便瞬间移动,卷着阵阵风雷向史云扬奔来,一路上移动的速度过快,连天地间的灵力都是被摩擦膨胀,熊熊燃烧起来。 史云扬见敌人来势甚猛,对冉倾珞道: “倾珞,你快走,要是我还活着,就去于阗找你,如果我回不来...” 史云扬眼神黯淡了一下,“如果我回不来,那便只有愧对令堂之托了。请你原谅。”史云扬言语异常地温和,竟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冉倾珞含泪道:“我不走,让我留在这里,不管死生,倾珞都不惧怕。” 两人从幽迷谷初识,到幽迷谷大战,再到流落荒崖,力战狼群,一直走到现在,虽然仅是短短十数天,但两人一起经历的事情,恐怕已经抵得上好些人一辈子的经历了。一路走来,那一会不是在生死线上徘徊,这么多生死与共,两人的感情已经十分深刻,此时史云扬要她离开,她怎能答应,她怎会忍心答应。 史云扬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那青蛟已到眼前。史云扬手印猛然一合,命魂与噬月狼王的命魂相沟通。那噬月狼王得令。便如同一阵赤红的闪电,对着青蛟迎了上去。一瞬间两道青红之光便夹杂着碰在一起,一时间难舍难分。只见那青蛟张着血口向着噬月狼王的巨眼咬去,噬月狼王轻蔑地看了一眼。狼爪一挥瞬间便十数道锋利的巨刃向那青蛟飞去。那青蛟一仰头,巨大的身躯一闪便,躲过那从眼前划过的道道爪锋。刚要出手,只见那噬月狼王向着青蛟急速奔去,那青蛟情急之下,蓦然一个扫尾,噬月狼王身影当空一跃,猛地一个空翻,那青蛟的一尾便从狼王的背脊之上掠过,狼王的一缕赤毛竟被生生扫断。史云扬一惊,这蛇尾并无锋利之处,但是快速划过空气的时候所带起的空气流,却是像刀锋一般锋利,吹毛断发。 史云扬感到敌人的难缠,蓦然间手印一变,噬月狼王便从九幽断魂蛟侧面奔出,断魂蛟见敌人意欲绕到身后,当即一个猛子向地面飞去,在将要贴近地面之时,瞬间又滑翔而起,对着狼王的腹部箭一般射去,一路上划破空气,速度快到极致。狼王眼中那巨蛟的影子越来越大,随即身影猛地一个侧闪。只不过这一下速度还是稍稍慢了一点,断魂蛟擦着噬月狼王的身体冲天而过,一瞬间便在噬月狼王的身上留下了一条巨大的血口。 史云扬的命魂与噬月狼王的命魂刻魂之后便是紧密连在一起的,此时噬月狼王受创,史云扬体内也是再次出现了伤势。随即手印一变,蓦然一合。噬月狼王便知会了意思。 噬月狼王亦是一阵恼怒,王者为尊,几时受到过这般伤害。当下一阵狂啸,一时间天地都为之颤动。一瞬间,噬月狼王向前奔出,一路上空气都变得十分虚幻,那断魂蛟蓦然间一爪探出,狠狠扫向狼王。可就在那爪子即将碰到狼王之身的时候,噬月狼王忽然一化为六,六只相同的赤红巨狼瞬间便分六个方向向那九幽断魂蛟袭去。那断魂蛟盘起巨大的蛟尾向其中一只扫去。只见那一尾便径直的穿过巨狼的身体。 竟然是幻影!! 这等速度,即便是断魂蛟,恐怕也是远远不及。这六只红色巨狼之中,只有一只是噬月狼王的真身,其余的都是高速移动带起的残影,无论断魂蛟,打哪一头,都会是虚幻的残影。 果不其然,断魂蛟此时不敢贸然出击,便在身旁筑起一层灵力护盾。企图护住身体。史云扬一阵冷笑。 “灵力护盾,此时还有何用?”当即手印一变,噬月狼王就在那灵力护盾外展开了疯狂攻击,那灵力护盾在这等级别的战斗下,已是变得毫无意义。一时间噬月狼王便在九幽断魂蛟的身上划出了几十道深深的血口。九幽断魂蛟一阵嘶鸣,身体一阵狂卷,噬月狼王瞬间便机灵的退开。六头狼影又漠然合为一处。 只见那精绝女王在受此重创之后,本来虚幻的身影又更加虚幻了几分。此时脸上一阵痛苦之色。 冉倾珞见到这二兽在天地之间打斗,随便的一招一式,都是十分的凶狠残暴,一静一动之间,天地间风云突起,电闪雷鸣,好不壮观!当下都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见证着眼前的旷世战斗。冉倾珞觉得,要是在十数天前,要是史云扬有现在的功力,幽迷谷也不至于全族都被屠灭。冉倾珞想着,心中忽然觉得十分悲悯,眼眶微红了。 那精绝女王见到冉倾珞暗自在一旁流泪,心中蓦然升起一抹阴冷,手印一变,那九幽断魂蛟便昂首而起,巍然悬在虚空,眼神中泛起阵阵死亡之色... (前边的打斗都比较激烈,但到后面另外两位角色出场时,会有比较中国风的唯美打斗场面,敬请期待。另外,求鲜花和收藏啊!) 第二十六章,生离死别 第二十六章,生离死别 那九幽断魂蛟向天一阵狂嘶,只见那天空中巨大的能量法阵瞬间便变得十分明亮,其间一道强大的符文特别显眼。漫天的灵力瞬间出现躁动,只见漫天风雷狂涌。那青蛟眼神一恨,头顶的犄角之间便猛然暴发出一阵剧烈的风雷能量波,对着噬月狼王狠狠冲去。噬月狼王一阵咆哮,身上的赤红狼毛此时化作熊熊烈焰,这片空中的温度蓦然升高了无数倍,只见狼王脚下隐约出现一个赤红的光圈,史云扬手印一换,噬月狼王瞬间便把周围方一道银色百里的沙漠温度全部吞入腹中,一时间,大地极速的降温,大地上这片精绝国的遗迹忽然就像是陷入了冰窖。一时间水泽都变成了厚厚的玄冰。噬月狼王口中能量一阵狂涌,一个巨大的火球砰然而出,对着那九幽断魂蛟的风雷之力狠狠碰撞而去。这凝聚了大地黄沙温度的火球,自然是奇炙无比。足可融金锻铁。 一时间,地面上刚刚凝聚的寒冰此时又是飞速的化开,还来不及化为液态,就变成一缕白气蒸发的无影无踪。下一刻,那银色的风雷与赤红的火球猛然间碰撞到一起。天地之间卷起一阵狂暴的能量巨lang,像一把把四散而出的利刃,猛然间划破天地。只见这一片天空瞬间便被划成了两半,碰撞之处的虚空从无形幻化做有形,寸寸崩裂开去。那股强大的的冲撞之力,在大地上一阵扫过,地面上万斤重的巨石都是瞬间被扫开了千尺的距离。直到那力量到了强弩之末,方才停下。 冉倾珞正站在这站圈之外,紧张地观看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身体中的灵力一直不断地涌出,以抵御那场中两只巨兽缠斗所带起的劲风。此时那一阵能量滔天般的涌开,冉倾珞一惊身形便是一阵急退。直到退出数千尺之后,方才停住身形。冉倾珞眉头一皱,不免担心起来。这么强大的能量碰撞,就是在战圈之外也是能致人重伤。更何况是在战圈中心,那种强大的能量波,瞬间便可以将人震为齑粉。 此时两方都在死死相抗,哪怕只有一点点松懈,都会导致灭顶之灾。那精绝女王手印急速的变化着,用力一推,手中的尖长指甲便是齐齐折断。史云扬见那断魂蛟的力量在增大,猛然间手印也是一换,噬月狼王便暴发出一阵灵力与之相抗。那灵力似乎比那断魂蛟的力量还要大,瞬间便将九幽断魂蛟的势头压了下去,一时间,那九幽断魂蛟明显处于劣势。 那精绝女王眼中蓦然放出一抹精光。手印一换,那九幽断魂蛟便是漠然一个扫尾,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银色的劲风。史云扬正待变化手印相抗,哪知那一击却并不是对着噬月狼王而去,而是灵巧的绕过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径直对着冉倾珞袭去。 冉倾珞大惊,当下便运起灵力在胸前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盾,猛然间那道银色的劲风便像一方巨锤,狠狠砸在那能量盾之上。那能量盾瞬间便被砸破,变成一缕缕灵力迅速流失。冉倾珞一口鲜血便涌上了喉,当即顾不得疼痛,猛然后退。尽管她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被那劲风伤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飘出。 那精绝女王端的是无比的狠辣,她早见两人关系亲密,此时双方僵持着,两边都是凶多吉少。若是一直这样坚持下去,胜败就是未知之数。此时向冉倾珞发动攻势,噬月狼王必定撤招相救。到时候再乘势出击,必然会有很大的胜算。这招围魏救赵当真是其毒无比。精绝女王阴冷一笑,史云扬见那断魂蛟仿佛又要发动攻击。大惊失色,手印飞快的变化,噬月狼王又是一阵烈焰燃烧,爪下一阵烈狱火海瞬间蔓延而出。便瞬间将九幽断魂蛟笼罩在内。那九幽断魂蛟却是一地点也不理会,纵着庞大的身体翻滚着进入火海中。一时间,那九幽断魂蛟抵不住烈火的焚烧,不断的嘶鸣。阵阵狂暴的音波回荡在天地之中。十分凄凉,精绝女王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手印一结,那九幽断魂蛟便穿过无边火海,再次向着冉倾珞袭来。 史云扬一狠心,手印一撤,漫天火海便消失不见,噬月狼王随即一个猛冲,正好挡在冉倾珞的身前,那断魂蛟便一口咬在噬月狼王的脊背之上。史云扬瞬间便觉得万箭穿心之苦,额头上满是大汗。噬月狼王吃痛猛然一个翻滚,想甩开那巨蛟。可是九幽断魂蛟尖牙入体,根本不松口,两兽一阵翻滚,便笔直的落入地面之上,大地之上瞬间便是一阵强烈的气流荡开,卷起冲天的灰尘。待那灰尘散去之后,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千尺的巨大深坑。两头巨兽都已经被甩开一边,互相凶狠的对望着。 史云扬此时命魂受创,气息极其紊乱。当下一膝跪在地上,单手撑地,仿佛全身上下像是深受刀劈斧斫之痛。冉倾珞正捂着胸口,向他行来。行动之时也是十分的蹒跚。 “倾珞,不要过来,你快走,一人死总比两人死要好,快走!” 史云扬将渊离掷给冉倾珞,冉倾珞接过渊离,心中酸痛不已,双眼中泪水扑朔而下。为什么她在意的人都要一个个为自己死去。这把渊离之上粘满了亲人的鲜血,沾满了她一生的悲痛。冉倾珞看了看地面上血人一般的史云扬。她多想留在这儿啊,哪怕片刻,哪怕死,可是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只会不断的连累他。即便是死,也是枉死。自己留在此处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少女看了看史云扬,终于收回了上前去扶起他的冲动,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泪眼婆娑。此时两人间相隔不到数十步,但是却像是隔了天涯地角。少女心中蓦然闪过一抹决绝,忽然转身,双手死死抱住渊离,闭眼狂奔。泪水飒飒飘落,一滴滴化在风里,化在云里。 这是一个无情的世界,命运的轮盘不停地转动着,无论谁也难以改变。冉倾珞只觉得身边一切都像茫茫雪原一般毫无生机。一种缥缈的幻灭性的悲哀,一瞬间抓住了冉倾珞的伤残的心灵。 史云扬见冉倾珞跑开,心中猛然间一阵寒冷。忽然间像是失去了什么。从幽迷谷一直到现在,无论生死,一直都有冉倾珞相陪。不知不觉的,这个女孩子已经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了。此时冉倾珞离去,也许两人再也无法相见,史云扬心中不免觉得悲凉。可是他转念一想,只要她安全了,自己也算了却心愿了吧。自己来到这世上虽然记忆全失,活了不久。但是能够结识到冉倾珞这样的女孩子,也算不负此生。 冉倾珞一走,史云扬浑身便充满了嗜杀之气,此时手上一用力,便缓缓站起。史云扬缓缓擦去口角的鲜血,眼中充斥着熊熊战意,仿佛要燃烧这片虚空。背后噬月狼王亦是傲然立于天地,不动如山。此时一人一狼屹立于天地之间,一大一小,透着烈火般的杀意。天地之间的气息都是变得悲壮而雄浑。一股决心拼死相搏的架势,让那九幽断魂蛟都是胆寒了一下。 “精绝王,纳命来吧!!”史云扬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倒拖着残败的画戟向着那九幽断魂蛟疾掠而去,戟尖在地面上溅起一阵耀眼的火花。噬月狼王紧紧跟在少年,庞大的身形也是狂奔着,史云扬一声狂喝,身形猛然飞起。 “万狼决,四式合一,万狼朝元!” 只见周围的环境蓦然间换到了明月荒崖之上,数千头狼对月狂嘶,卷起一阵阵苍凉的战意,忽然间那声声狼嚎瞬间变为千万道利刃,冲着九幽断魂蛟铺天盖地的飞来。 这一招赫然就是噬月狼王在山洞中对战两人时所发的招式,不过此时的阵势却是比那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那九幽断魂蛟,猛然间在身前幻化起一方巨大的灵力巨盾,那音波利刃在碰触到这灵力盾时,便瞬间折断,一时间源源不断有利刃折断在这灵力盾之上,整个夜空都被溅起的金光照亮,形如白昼。一段时间过后,那灵力盾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纹。在灵力利刃的攻击下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那巨盾终于是抵不住这连绵不断的攻击,砰然爆成碎片。 那音波利刃畅通无阻的飞过虚空,砍在断魂蛟的身上。那断魂蛟身上顿时就被看出道道深深的血口,流血不止。浑身的幽青色瞬间便被染成了血红。 史云扬画戟一挥,那嚎叫的数千匹苍狼便一起奔出,不多时便一跃而起,向那断魂蛟咬去,一时间,只见那九幽断魂蛟身上爬满了狼,仿佛一颗参天的大树上爬满了蚂蚁一般。每当断魂蛟抖落一拨,另一拨又是一跃而起,死死咬住断魂蛟。那断魂蛟吃痛在天空中不断地翻滚,不断地哀嚎。这一片天空之下充满了悲凉。 此时那精绝女王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身体几近透明,那千狼噬体的痛楚此时也是全部转移在她身上,那女王脸色之上一片狰狞,可此时又不能退去,只能死死扛着。 只见史云扬猛然间一阵暴喝:“狼王,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噬月狼王便猛然跃起,口中一阵狂暴的火焰柱喷射而出,火柱所经过的天空,连云层都是熊熊燃烧起来。九幽断魂蛟正急于甩脱身上的狼群,一时间无法抵抗。那火焰柱便狠狠地砸在断魂蛟的身上,一瞬间,那九幽断魂蛟便被击飞开去,身体在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山谷。 那精绝女王一声惨叫,身影一阵狂退,身下的幽蓝色火焰此时已是黯淡地快要灭去。那精绝女王眼中的光芒渐渐暗去,半晌之后发出一阵凄凉的狂笑。 “汉人,你以为你打败我了,哈哈...本王就算就此毁灭,也要让你痛不欲生。”说罢身形忽的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只见那九幽断魂蛟也是瞬间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只有这天地之间的一片狼藉证明着刚才的大战。 忽然间,天地之中传来一阵阴历的声音。 想要救这个女人的话,将你的人头带来万蛇窟吧,哈哈...” 史云扬心中默然一冷。 “糟了,倾珞...” 第二十七章,蛇窟险境 第二十七章,蛇窟险境 史云扬听得那精绝女王如此说道,就知到冉倾珞必然已经落入那女王之手。那女王手段十分毒辣,冉倾珞落入她的手中必然是凶多吉少了。当下也不耽搁,手印一合,将噬月狼王收入魂阁之内,提戟就向冉倾珞跑开的方向奔去。 史云扬一口气奔出了近数十里,此时已经来到精绝古城外的一处靠近沙漠的荒崖旁。那荒崖之下其实是一条断谷,遥遥望去,山谷对岸已经被莽莽黄沙覆盖。那荒崖之下云蒸霞蔚般地蒸腾着袅袅雾气,深不见底。 见到这天险横亘眼前,史云扬向下望了望,忽然看见半山腰谷壁上探出的一棵古松之上缠着一缕衣物碎片。分明就是他送给冉倾珞的广袖白裙。少年这一下找到了冉倾珞的行踪,便纵身一跃,整个人就像一只断翅的鸟,一头扎进山谷之中。 云雾在耳边缭绕,呼啸地穿过耳际,数息功夫,史云扬便已见到了谷底,史云扬将画戟用力往悬崖石壁中一插。画戟便在石壁之上拉出一条巨大的深沟,那石壁就像是被刀刃生生切为两半。史云扬的身形慢慢在峭壁之上缓慢了下来,史云扬蓦然从石壁中拔出画戟,身形一降便稳稳落在谷底。 这谷底乱石嶙峋,像是被大水冲过一般。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好的缘故,此地的石头之上全部呈现一种乌黑之色,显得阴森古怪。史云扬提高了警惕之心,在这谷中向前快步奔走。 不多时,一道巨大幽黑的巨大洞口便出现在史云扬的面前。只见那洞口雕刻着两道蛇形雕像,赤眼乌身,连蛇鳞都是雕刻的一纹不差,栩栩如生。史云扬心下寻思:“这里多半就是那什么万蛇窟了。这洞中还不知道有什么古怪,需得万分小心。”当下精神一震,画戟背在身后,缓缓步入洞中。 那洞中光线极暗,史云扬寻了一根树枝点燃,借着火光继续向深处走去。只见这洞中十分潮湿,到处都附有积水。这山洞大约两人高,石壁之上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从洞前那两句精美的蛇形石雕也可以看出,这里一定是精绝古国的一处秘境。 越往里面,还能看到洞中石壁上刻画的精绝文字。只可惜史云扬不懂精绝文字,石壁上讲的什么就不知道了。况且时间紧急,救人要紧,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及那么多。 越往里走,史云扬便觉得一阵冲天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当下将火把放低,只见地面之上满满当当的铺上了一层白色蛇粪。如此多的蛇粪,所见已是奇景。如此多的蛇粪厚厚地积了好几层,这洞中蛇的数量却又怎能用千或万来计量。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禁打了个寒噤。 忽然史云扬觉得脚边一软,仿佛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当即拿火把一照,大惊失色,此时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两条赤练小蛇。这种蛇浑身赤黑相间,腹有白色,行动十分隐秘且十分迅速,其毒无比。 史云扬一脚将那两条赤练蛇踢飞,那蛇在空中信子一吐,撞到洞壁之上,登时就一动不动地死了。史云扬当下留意着脚下一步一步地向深处走去。走了不久,忽然隐约看见前面有一道暗河,河上似乎还有一座人工堆砌的石桥,史云扬快步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将他吓了一跳。 这石桥下边黑黝黝流动的不是水,全都是蠕动的蛇。史云扬火把的温度惊动了枯河中的蛇流,瞬间便加快速度哗哗的流动起来。一时间河中的群蛇四散而出,向各个方向爬去。那石桥上顿时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层蛇。史云扬见到周围许多蛇向自己爬来,心中一凛,画戟一挥便是一阵气刃划出,将最近的几十条蛇斩为数段。蛇血飞溅,更是刺激了远远近近的蛇群,铺天盖地般向史云扬涌来,一时间史云扬面前便涌起了一阵蛇潮。 只见一阵波涛一般的蛇向他涌来,史云扬画戟一翻,一阵灵力巨刃便将那蛇潮一波扫开。可是一波扫开,另一波有猛然补上,像在大海中舀出一盆水,一盆还未舀出,缺失的痕迹又被补上。这蛇潮也是一般。少年连连扫开了两三波,便将觉得难以抵御。顿时灵力一阵外泄,强大的灵力流便在身外形成一个保护罩。那蛇潮扑面而来,但被那保护罩阻挡开去。无论蛇潮如何汹涌,就是无法接近少年的身体。 史云扬将灵力运上画戟,一阵阵地拨动眼前的蛇潮,以寻找前面被蛇,覆盖的路径。一时间在满是毒蛇的空间里穿行着,无奈蛇的密度太大,只能是举步维艰地行走着。 传说在商汤之时,纣王荒yin无道,建鹿台,修摘星楼,弄得民不聊生。纣王命众妃嫔脱去衣衫,赤身露体的在鹿台之上歌舞。当时只有姜氏王后宫中七十二嫔妃吧不肯脱衣。妖姬妲己便对纣王说道:“这些婢子是姜皇后的亲信,意图谋反,大王应该给他们用以严刑,才能消除众妃嫔谋反之心。” 纣王便问:“爱妃以为怎么才算严刑?” 妲己道:“不如在摘星楼前挖一个宽五十步,深五丈的大坑。其中布满毒蛇,将她们推入坑中,叫他们受万蛇噬体之苦。” 纣王大叫妙极,便依言办下,将那七十二名女婢推下蛇坑,被群蛇咬死。手段极其残忍。这一种刑罚便被称为虿盆。 可此时史云扬身边的蛇潮何止千千万万,恐怕至少都会比那虿盆恐怖十倍。少年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缓缓走出了那蛇潮的范围。此时山洞中的蛇已是少了起来。史云扬见这里乃是一处石室,再无他路。石室中间盛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四周放置着十尊蛇头人身的雕像,都是穿着奇怪的长袍,眼睛凝望着石室的各个方向。 原来这里是一处炼丹之地,古往今来无论少数名族还是中原大地,人们对长生的追求一直都没有断过。想秦始皇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他也曾派遣徐福往扶桑之地寻取长生不老之法。皇族将相对此追求也是十分热烈。这精绝王恐怕也是一位炼丹大师,或者也是在追求长生。因此才将这炼丹室建到这山壁之中,作为秘密之地,炼丹制药。 史云扬发现,这洞中虽然地方广阔,但是却是一条蛇都看不见。那洞口的蛇潮一涌到此地,便齐齐的退了回去,仿佛这里有什么无法通过的结界一般。当下便把画戟背在身后,对着那香炉走了过去。 只见那香炉有四方耳,八面文,上刻铭文,炉顶之上刻着两条缠绕着的灵蛇。十分精巧。史云扬此时只是想寻一条继续行走的通路。便对着香炉研究起来。史云扬掌中一用力,便将那香炉盖子掀翻了去,只见那丹炉之中盛放着几粒丹丸和一本古籍。少年粗略的翻了一翻,竟是些精绝文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用,但放置在如此讲究的石室中,必定不是寻常之物。当下也不再细细研究,兀自将古籍和丹丸收了起来。 史云扬将目光投向了那十尊雕像身上,十尊雕像都是蛇首人身,简直一摸一样,可是仔细观察之下,就会觉得这十尊雕像的朝向,却是没有一点逻辑可循。史云扬尚且摸不透这雕像的朝向的奥妙,便上前摸了摸雕像。忽然见到那雕像的足底似乎有一条裂缝,好像可以转动。史云扬有了这个发现,便试着去搬动雕像,这一搬动下,那雕像果能被转动。史云扬将这雕像用力地扳动着,的,等转到了和那丹炉相对的时候,蓦然发出一声咔擦之音,便再也转动不过。 少年见未有什么危险,便依葫芦画瓢,将剩下的九尊石像全部扭转归位。到最后一尊石像转动完毕后,那十尊雕像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猛然发出一道金光,射向那香炉。那香炉便在这十道金光的下徐徐转动起来,随即丹炉之下忽然出现一条向下的甬道。 史云扬收拾起好奇心,重新提高了警惕,顺着甬道缓缓走了下去,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觉得这底下的空间竟是奇大无比。此时手中虽然握着火把,但是在这辽阔的环境之中,照不到任何东西,因此看起来仍旧是一片黑暗。 史云扬走了一阵,忽然脚下碰到了一块碎石,不注意一脚就踢的老远,石头不知道撞在哪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随即这黑暗之中便亮起一道道赤红色的光,密密麻麻。史云扬画戟挑在手上,便于发起攻势,只见那一群赤红的东西便扑棱着翅膀,向史云扬涌来。少年急忙以灵力凝出保护罩。那一阵赤红瞬间便将少年湮没了去。史云扬这才看清,那些都是一些身形硕大的嗜血蝙蝠。 史云扬躲过那阵蝙蝠狂潮,正想撤去保护罩,只见那眼前的黑暗虚空之中两只菱角一般的赤红巨眼蓦然睁开,看样子至少都和那九幽断魂蛟一般大小。那巨眼在黑暗中瞪着。直直的盯着史云扬,史云扬明显的感觉到了觉得这股威压,大汗淋漓。 这么大的眼睛,那该是一头怎样的巨兽啊。少年想到随即将画戟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召唤魂蕴。面对身形如此强大的敌人,自然要用最为强大的招式。 就在史云扬准备迎战之时,空气中蓦然响起了精绝女王阴冷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本王都等的不耐烦了。” 第二十八章,两难抉择 第二十八章,两难抉择 史云扬听见精绝女王的声音,心中又紧绷了起来。说道:“精绝王,你要怎样都冲着我来,不管怎样都与冉姑娘毫不相干。” 精绝女王哈哈一笑,说道:“汉人,你是你在威胁本王吗?” 史云扬正色道:“好歹阁下也是一国之主,信誉筑于四方,今次之举,未免太过令人不齿。” 精绝女王啐了一口道:“尔等汉人好不要脸,本王对汉人本无敌意,我国内子民多习汉文,通识汉典。敬隋朝为上邦。可是上邦之人竟去做西突厥的走狗,派遣军队屠灭我国,我精绝千万子民都是难逃毒手。尔等丧尽天良,此时竟然站在本王面前妄说本王不齿,委实可笑。” 史云扬摇摇头,说道:“你所说的这些,在下全然不知,在下甚至不知到,我究竟是不是汉人。” 精绝女王半晌不语,忽然周围谷壁之上忽然亮起十几把火来,照的这个山洞十分透亮。那精绝女王缓缓从黑暗中幻化出来,立于九幽断魂蛟头顶双角之间。此时身体已经几近透明。 “你说你不是汉人?那为何身着汉服,口讲汉语?还说不是汉人,你这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史云扬道:“在下已经失却了记忆,对于过往之事,已经全然记不得了,饶是你如何逼问,在下也无法回答。况且隋朝早已不存在,现在是大唐王朝掌控天下。” 精绝女王闻言一惊,问道:“你说隋朝已经亡了,此话当真?” 史云扬在于阗时已经听了许多的关于唐汉的事情,此时却正好拿来填补这西墙。“早在二十六年前隋朝就已经灭亡,武德皇帝李渊即皇帝位,原来的隋朝现在已是唐朝的天下了。” 精绝女王闻言大笑:“可恶的隋人,终于自取其辱。想当时攻我精绝之时何等的风光,现在也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解恨,解恨。” 女王大笑,忽然间戛然而止,面型又冷若冰霜。道:“你说你失却了记忆,那又怎会记得这些事情?” 史云扬一时语塞,那精绝女王一声冷哼,那九幽断魂蛟便开始蓄力准备攻击。史云扬心下一转,说道:“这些都是冉姑娘告诉我的,不信可以让冉姑娘出来对质。” 精绝女王道:“难保这不是你的诡计?” 史云扬道:“在这山洞之中在下已无退路,这你应该比我明白。阁下只是一具未入轮回的灵体,到现在消耗过大,势必也无力与在下一战。此时和平的解决问题难道不好吗?”史云扬说完,画戟上又猛然涌上一股灵力。“要是阁下执意一战,在下自当舍命奉陪。” 那精绝女王见史云扬几乎一阵见血地指出了两人之间的现状,心中又是一惊。寻思道:“这小子说的没错,自己此时命魂大大受创,就是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此时若是一战必定是两败俱伤之举。但是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不,应该说是即将彻底毁灭的灵体。此时还有什么顾虑呢。拉上这两个汉人垫背,不管怎样都已经赚了。”当下便说道:“本王不管你是不是汉人,今日本王都要让你尝尽痛苦。” 说罢,精绝女王蛇杖一挥,冉倾珞便的身影便在断魂蛟头顶出现,漂浮在精绝女王的法杖之下。 史云扬见冉倾珞被捆缚着身体,灵力几乎被抽光了去,神色萎靡,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心中一急,大叫道:“倾珞,你怎么样?” 冉倾珞微微抬头,乏力地说道:“史公子,快走...快走...”冉倾珞似乎陷入了昏迷,神志不清,口中一直唤着史云扬快走,那声音细若游丝,若不是用心听,根本听不到。 见到冉倾珞当下这般情形,史云扬忽然一阵暴怒,对精绝女王吼道:“混蛋,你把她怎么了?” 那精绝女王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散去了她体内的灵力,放心,你还未死,本王还不会让她死。” 史云扬道:“你到底要怎样?” 精绝女王阴笑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在本王面前自己断头,本王会放了她,二是本王在你面前杀了她,放你离去。你选吧。如你坚持与本王一战,那我三人一同埋在这黄沙地底。本王可不会惧你。” 这两种选择,两人之中都会有一个生一个死。这种选择的痛苦早已超越了生死。无论谁死谁生,死的那个人都是为活着的那个人而死的,而活着的那个人都会痛苦一生。精绝女王已经将一个最难的选择题抛给了史云扬。此时就看他如何抉择。 史云扬见这精绝女王如此狠辣,十分气愤,怒骂道:“卑鄙无耻。” 精绝女王对于史云扬的骂声全然不放在心上,问道:“你选是不选?” 史云扬道:“若是你伤及冉姑娘一肤一毫,在下必定让你灰飞烟灭。” 精绝女王听罢哈哈大笑,道:“本王本来就即将魂归于寂,还会怕你的灰飞烟灭?可笑。小子,本王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想救她,便自刎吧。你已经没有选择。” 精绝女王蛇杖一挥,冉倾珞此时身上的捆缚灵力便又紧了一阵。冉倾珞一吃痛,一声大叫。其是冉倾珞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因为体内没有灵力,浑身乏力,无法动弹,此时两人的对话都是被她听入耳中。当下心中一阵刺痛,眼泪扑朔而下。 史云扬听到这番话,心中泛起一阵凄凉,转过身向冉倾珞望去。只见冉倾珞正一双泪眼凝视着他,一时间四目相对,无限凄凉。 史云扬对冉倾珞笑了笑,道:“冉姑娘,多谢你救我性命,在下无以为报,答应令堂之事,今次无法兑现了,请恕我今后不能相陪,多保重。”说罢手上一道灵力气刃忽然出现。 冉倾珞哭诉道:“史公子,不要。倾珞本在故乡之时就是一个死人了,多蒙公子相救。倾珞已经欠你太多。公子切勿让倾珞再造业障。其实公子你大可不必陪我犯险,大好河山你还未看,灯会市集你也未去。这世间花开并蒂,美景无双,公子你一定要亲自去看,也代倾珞去看。这是倾珞的愿望。好吗?” 史云扬听得冉倾珞的话,一行热泪便顺着脸颊流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滴泪落到史云扬的手上,手上的灵力立马就将之变为一缕白气,蒸腾不见。 史云扬道:“若是没有了你,这世间便有再多繁华,看去也只是一片伤景。有何意思” 这句话飘进冉倾珞耳中,她只觉得心都已经暖的快要融掉,冉倾珞深情地望了一眼史云扬。 “史公子.....有你这句话,倾珞已经再无怨怼。...好好活着,替我活着...云扬.....”冉倾珞话音一落,对着史云扬微微一笑,嘴角便流出了一抹鲜血。 史云扬一惊,她是要咬舌自尽! 史云扬一声大呼,手上爆开一股强大的灵力,身形疾如闪电,向冉倾珞奔去。那精绝女王大惊,法杖一点,便是一股灵力流对着史云扬划去,史云扬此时完全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疯狂的挥舞着画戟,强大的灵力便如同一阵阵强大的海潮向那精绝女王涌去。精绝女王只是稍稍抵挡了一下。便被灵力流生生轰开。 原来精绝女王早就没有任何战斗力了,连操纵魂蕴的能力都已经丧失。只不过一直装出要与史云扬对抗的样子,骗其自刎。哪料到冉倾珞咬舌自尽,史云扬又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向她扑来,此时她已经万万没有了抵抗之力。被史云扬一击扫中,当即身体下的幽蓝色火焰已经全部熄灭,身形正在缓缓淡去。 “可恶,本王不甘,不甘啊...”精绝女王一阵凄凉的吼叫,身形便缓缓散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史云扬抱起冉倾珞,身形一跃便跃上了史云扬刚才落脚的地方。少女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史云扬顿时觉得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疼。怀中的她还是一般微笑着,少年觉得那微笑就像是一根钢针,狠狠扎在心上。史云扬擦去少女嘴角流出的血流,眼中的泪一滴滴落在少女脸庞之上。少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失声痛哭。可是少女却再也听不见,天地间还有一个人,在为她落泪,为她疯狂。 痴心红颜喜描妆,黛眉不点盼君郎。 不惧魂消离别苦,占得君心一世香。 在史云扬伤心之时,只见那九幽断魂蛟身子渐渐动了起来,眼中的赤色慢慢退去变成了幽绿之色。见到史云扬怀中的冉倾珞,眼中顿时光芒大盛。 “天意,真乃天意。”断魂蛟说道。那九幽断魂蛟本是神界之兽,自然具有灵智,能说人语。 史云扬忽然见到那九幽断魂蛟说话,一时间大为惊骇。但是此时心中却被悲伤占满,根本不想与之争斗。便对之毫不理睬。 史云扬道:“我杀了你的主人,你大可向我复仇。” 断魂蛟说道:“不,你怀中之人才是吾的主人。” 史云扬一惊,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断魂蛟道:“吾能救她。” 史云扬一听此言,心中大喜过望。道:“你是说真的?” 断魂蛟道:“你且让开,吾要施术。” 史云扬犹豫了一下,但此时听说能救冉倾珞,当下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便放开冉倾珞,独自走开数十步,看着九幽断魂蛟。 只见九幽断魂蛟从腹中吐出一个光团,那物色如玉,形如心。混身上下透着无穷的能量。 史云扬一见那物,眼前一亮,喃喃道:“竟然是玉恭....” 第二十九章,死局逢生 第二十九章,死局逢生 此时只见那九幽断魂蛟吐出的光团正是两人一直寻找的玉恭,史云扬心中只觉得十分感慨。这玉恭他是第一次见,因此不免觉得十分新奇。 那玉恭呈心形,浑身通透如玉,中间泛着淡蓝的幽光。此时正漂浮在冉倾珞身体的上方。 九幽断魂蛟昂着巨大的头,身体一阵颤动,巨口中喷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流,瞬间便笼罩住了漂浮着的玉恭。玉恭在空中一阵颤动,一股翠绿的能量流从中析出,缓缓落到冉倾珞的身体上,像柔软的液体一般,浸润着少女的身躯。一时间翠绿的能量流四下散开,将整个斗室都照为了青绿之色,光线映在墙上,忽而闪烁。仿佛是太阳投射在一湾绿波上,反射出的粼粼波光一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冉倾珞身上的伤口竟然在那能量的浸润下开始慢慢愈合,史云扬心中大异,此时冉倾珞面色转红,俨然是有了生机的样子,证明这九幽断魂蛟的确是在救人。刚刚这大蛇说冉倾珞是她的主人。但冉倾珞这十几天都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有过独自的行动,这个主人之名怎会得来。难道是冉倾珞以前的奇遇?心下兀自寻思着,只见冉倾珞气色越来越好,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冉倾珞此时的气息仍旧十分虚弱。兀自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九幽断魂蛟向史云扬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可以接近了。少年一直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得到讯息,几个闪身就来到冉倾珞身边。 史云扬将冉倾珞抱在怀中,看着冉倾珞的眼神中又绽出了生的光芒,一激动便淌下泪来。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少年经历了生死的别离,却又尝到了重聚的欢乐。一时间心绪波动,难以自持。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冉倾珞因身中的血脉之力,能够自行回复灵力,故不久就已经能够说话。但是冉倾珞见到少年如此的高兴,心中一阵感动,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此只是一只凝视着少年,并不多言。 冉倾珞静静地躺在史云扬的手腕上,广袖白裙在这昏暗的石室中晕开了一朵洁白的莲花。史云扬觉得怀中这个女子很重,这重量超过他自己的生命。 冉倾珞缓缓抬起手,像一道微风拂过云霞,轻轻擦去史云扬脸上的泪。 “公子......” 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史云扬一阵欣喜,破涕为笑,继而将少女紧紧拥在了怀中。 “倾珞,你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冉倾珞忽然觉得身体中仿佛一下子多了什么,那是什么,是一种有了亲人的欣喜感,死而复生的珍惜感,很多很多。但是此时相拥在一起的幸福感,却是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替代的。那是心中最深处的渴望,那是爱情。 “九幽断魂蛟拜见主上” 那九幽断魂蛟一直矗立着庞大的身躯立在一旁,此时见到冉倾珞醒来,又不忍将两人的重逢的愉悦打破,故一直没有发言。过了好久才发出声音来,那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但仍旧是十分闷响,像排山倒海的潮水一般。 两人被这一声惊了一下,史云扬这才想起这一条参天大蛇,便松开少女,将目光投到那巨蛟身上。只见那九幽断魂蛟正毕恭毕敬地鞠在冉倾珞的面前。这九幽断魂蛟先前将两人逼到生死绝境,只差一点便是阴阳两相隔。但后来又让冉倾珞死而复生。其间种种,未免不令人生疑。史云扬对这断魂蛟的感觉是好坏参半,此时也未放松警惕,背后灵力巨刃渐渐凝结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那断魂蛟看了史云扬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撇过头去,说道:“少年人,在本尊面前不必来这些虚妄之势,如今本尊已经脱离精绝女王的魂蕴,现在本尊的实力,就是你将上古噬月狼全族都召来,本尊都不会惧怕。” 史云扬见这九幽断魂蛟着实能耐不小,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意图。警惕之意又浓了几分。说道:“阁下请说明来意。” 九幽断魂蛟冷笑道:“小子,本尊岂是你随意呼喝的,整个人界,本尊只听女娲后人一人之言。” 冉倾珞听得它这样说,心下便知是这大蛇救了自己性命,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说道:“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不过倾珞以前从未见过阁下吧,着主人之名如何敢当。”对于这大家伙冉倾珞也是无比的忌惮,此时言语中透着谨慎。 断魂蛟放低身体,与两人差不多齐平,说道:“你身怀女娲血脉,那便是女娲后人无疑了。本尊曾于数百年前与女娲大神有约,今后若是遇上身怀女娲血脉之人,便认其为主。” 冉倾珞仍是一头疑惑,道:“阁下可否细说?” 九幽断魂蛟顿了顿首,说道:“十万年之前,本尊原是神界的青幽尊者,掌管九幽天泉的大小一切事物,后来一晌贪欢,沿九幽天泉来到人界东海之畔,见那里碧波万顷,波涛澎湃,心中一动便在此处戏水。本尊没想到会引发东海海啸,水淹中州。天皇伏羲将本尊打入冥界忘川河中,十万年不得自由。忘川之中枯骨无数,这十万年本座吞噬了不知多少凶恶之人的魂灵。历经了十万载的孤寂。终于得以脱离冥界忘川。可是伏羲早已除去本尊的神藉,虽对于九幽天泉十分想念,但是终究无法再回到过去。” 九幽断魂蛟说着,眼里充满了悔恨与凄凉,十万年的孤独,谁又能承受。可是九幽断魂蛟做到了。两人开始觉得眼前的盎然大物不那么凶恶了。 九幽断魂蛟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尊身中神力严重流失,一时无地可去,除去神界与冥界,只能前往其余四界。本尊曾听说,人界之中有一处洞天福地,名曰方丈,那里聚集着众多的水族和龙族,便意欲前往。数千年前本尊来到人界,在不周山遇到魔界尊者混沌,那厮见到本尊,也不言语,一来便于本尊相斗。曾听闻混沌凶残,欺负良善,十分好斗。在下与之大战,不敌而退。那混沌竟然穷追不舍,眼看在下即将魂归天外。此时女娲大人及时赶到,集大地之灵击退混沌,本尊这才侥幸逃得一命,当下与女娲大神约定,之后若是遇到她的后人,定要保她一世无虞。” 两人这才明白断魂蛟所说的主人之意。原来早在千年前,这段相见就已经注定。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冉倾珞又问道:“既然是如此,那你怎又成了精绝女王的魂蕴,我二人可都是犯了最大的险情啊。” 九幽断魂蛟眼神一暗,惭愧的说:“请吾主莫怪,本尊已是无可奈何。那次蒙女娲大神搭救后,在下便化身为寻常凡人,在人界各处走动,后来在一处名为神女峰的地方居住了,后来在山中遇到了巫山女神瑶姬,我二人互生爱慕之心,终日缠绵,看天涯落日,荡巫峡激流。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星河之下,互相厮守,那真的是本尊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可是后来,魔界渗透进人界的势力找到了本尊,打伤我二人,并将瑶姬的瑶草之灵全部打散。魔族似乎是要抢夺瑶姬之心。瑶姬魂魄散去时,将她的心交给我,命我好生保存,造福天下之人。无奈本尊神力散去太多,无力与魔族十大魔将一战。无奈之下值得将之投入空间缝隙。本尊冒死逃离。数百年来一直寻找瑶姬之心。听说曾在中州出现过,本网多方寻访,终于在西域的一个叫于阗的地方找到。本尊在西域见到了不少魔将,此时带着瑶姬之心又无法大肆行动。便逃入精绝国内,在那里本尊为了掩藏身中的气息,便约定作为她的魂蕴。以她的身体掩盖本尊和瑶姬之心的能量。几十年后,汉人攻打精绝国断了精绝国的水源,精绝国不攻自破,惨遭屠城。当时女王还发挥不出本尊万分之一的能力,根本无法挽救全国,最后自刎而死。之后本尊就再也没离开过精绝国。这里十分安全,有瑶姬之心相伴,就如同是她在本尊身边。便是再孤独,本尊也不怕。在之后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本王就不再赘述了。” 两人听得这个故事都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断魂蛟所说言辞恳切,决计不会是假。如此一来,冉倾珞岂不是可以有一个魂蕴了。说不定还能进入灵境。 “吾主,待你伤势稍好,本尊就与你刻魂可好?”九幽断魂蛟说道。眼中尽是对女娲的尊敬。 “不必了,听你讲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我的灵力早就恢复了。”冉倾珞缓缓站起身来,长裙翩跹,丝毫没有之前的萎靡神态。 断魂蛟奇道:“不愧是女娲大神的后人,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本尊还从未见到过。既然吾主已经准备好,那我们就开始刻魂吧。首先吾主需要凝聚魂阁,请主上先进入我腹中修炼魂阁,之后再与本尊融魂。” 冉倾珞倒是十分高兴,没来由的就捡到这么大的一只魂兽,当然高兴。一股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史云扬却是一阵眉头紧缩,他经历过凝聚魂阁之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那种感觉他想起来都觉得害怕,当然是不想冉倾珞承担的。不过他知道要想获得力量,这已是不可避免的过程,毕竟付出才有回报。正犹豫间,只见九幽断魂蛟吐出一个光团将冉倾珞笼罩在中间,冉倾珞凑近史云扬的耳畔,说道: “倾珞以后终于不用连累公子了,倾珞很开心...”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冉倾珞那么高兴的原因,竟然还是为了自己。当即微微一笑,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 第三十章,因祸得福 第三十章,因祸得福 在冉倾珞消失后,史云扬也就进入到了修炼的状态之中。这九幽断魂蛟此时已经表明没有敌意。因此史云扬也就放下心,一心恢复疗养身体中的伤势。 史云扬就地为台,席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出修炼的手印。史云扬渐渐将心神潜到身体内部中去。沿着经脉向下窥探,一路上都有残破断裂的经脉已经丧失了生机。这要是修复起来,简直是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少年心神来到丹田,此时他惊奇地发现,体内的灵气竟然已经在丹田中汇聚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只是因为挥耗过大,此时颇有一点枯竭之象。少年十分诧异,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能够存储下这么多的灵力,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心神一动,史云扬又进入到了魂阁之中,噬月狼王此番也是伤得不轻。正卧在灵虚幻境的石台之上,潜心疗伤。史云扬不便前去打扰。一闪便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少年人,伤势如何?”见史云扬一回过神,九幽断魂蛟便拖着低沉的声音对史云扬说道。 史云扬摇摇头,说道:“经脉俱损,灵力枯竭。要是完全恢复,说不得会要半年时间。”史云扬身体中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之前他与精绝女王大战中,强行使用万狼决最后一式,万狼朝元,导致身体负荷强增,加之操纵魂蕴作战,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经脉寸断。 九幽断魂蛟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愧色,道:“你也是有魂蕴之人,希望你能明白本尊的不得已。” 史云扬笑了笑,道:“阁下不必介怀,各为其主,各尽其事。事情过去了,咱们还是朋友。” 九幽断魂蛟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少年人,万年以来,你是第一个说要和本尊做朋友的。哈哈...”九幽断魂蛟似乎是很高兴,继续说道。“好,本尊交你这个朋友。” “少年人,你运气很好,能遇上主上这样的女子。以后可要好好珍惜,不得有负于她,不然本尊可不答应。本尊曾经忍受过分别之苦,十分明晰这种感受。”九幽断魂蛟郑重其事的说道。 史云扬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九幽断魂蛟便越发觉得有趣,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那九幽断魂蛟狂笑了一阵之后,便细细的查看起史云扬身上的伤势。说道:“你且用剩下的灵力护住心脉,本尊来助你疗伤。” 九幽断魂蛟对史云扬说道,这也算是它对史云扬的一点补偿吧。 史云扬听到九幽断魂蛟这么说,倒也没有觉得奇怪。此时身体内部当真是一片狼藉,也不容他推辞。当下便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心神一动便调集着仅存的一点灵力,将心脉和命魂层层护住。九幽断魂蛟口中喷出一股雄浑的灵力,将史云扬笼罩在内。 一时间滚滚灵力从史云扬的身上各个穴道猛然灌入,洪流般地顺着他的经脉席卷而下,涌向丹田。史云扬打了个激灵。顿时觉得充盈无比。当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大口大口的吸纳着身旁的灵力。这种感觉像是炎热的夏天呆在清凉的水中一样舒服,叫人欲罢不能。不多时,史云扬丹田中已经枯竭的的灵力湖泊,此时又重新变得十分宽广。在这庞大的灵力浸润下,身体中断裂的经脉也像沐浴在灵药中一般,慢慢地愈合。 史云扬只觉得一股换发的状态,在身上传开。那是一种重获力量的充实感和安全感。史云扬只要觉得这时的身体中的灵力至少会是战前的一倍。如果这时候战精绝女王,再用那万狼决的最后一式,决计不会弄得这样狼狈。 战斗是残酷的,动辄以命相搏,但是对于一名修炼者来说,回报也是巨大的。因为只有赌命似的战斗才能激发个人的潜能。 史云扬心神一动,心神转到魂阁中去,只见噬月狼王的伤势竟也已经好了七八成。看来这魂兽与宿主之间的确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当下与狼王交谈了几句,便退出了魂阁。一心一意的修复身上重伤的经脉。 在史云扬疗伤之际,冉倾珞却已经来到九幽断魂蛟的腹中。初进这里,别无他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冉倾珞走了许久,直到她感觉十分疲惫的时候,方才停下脚步。此时她觉得这黑夜仿佛是在流动。走着的时候感觉不到,但是一旦停了下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得到周围的波动。冉倾珞索性不再走动,就在这黑夜中任其自然。冉倾珞的身影在无边的黑夜中漂浮着,不多久便觉得十分疲惫,之后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之后,冉倾珞揉了揉眼睛,发现这里竟是一片景色旖旎的空间。这里虽然是在九幽断魂蛟腹中,但是这片空间里竟然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落英缤纷。清溪从鹅卵石上流过,浸润着溪畔的嫩草。天上漂浮着一方巨大的法阵封印。十分壮观。 冉倾珞寻了一处平整的石台,屈膝坐下。心神一动。便潜入自己的心脉之中。冉倾珞不多时便找到了魂魄所在,心念一动,一咬牙便强行分离三魂七魄。魂魄分离之苦难以言说。就如残肢伤骨一般,疼痛非常。但冉倾珞仍旧没有放弃。他现在才明白,史云扬在凝聚魂阁的时候受了多么大的苦楚。汗水像泼水一般滚流而下,将少女的衣衫全部打湿,显出了她有致的身形。不多时三魂七魄便团团飞出,围坐在她身边。冉倾珞和命魂相对而坐,一股灵力缓缓流动在身旁,猛然向那命魂冲去。 冉倾珞只觉得身体似乎正在一寸寸地被人撕碎,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让少女无法忍受,一声惨烈的叫生在这片空间中荡开,传得好远好远。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知不觉已经是两月过去。两月中冉倾珞一直在与那剧痛抗争着,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感。 当你改变不了环境的时候,那就去适应它。 慢慢地,只见那命魂竟然变成了金色。和冉倾珞的样貌判若两人。一股强大了的力量蕴藏其中。冉倾珞手一招,那三魂七魄便与“新型”的命魂缓缓交融。大约几个时辰过去,冉倾珞打出了一个结束的手印,算是正式凝聚出了魂阁。冉倾珞这番凝聚魂阁,吃的苦头并不比史云扬少,但是时间却缩短了接近一倍。 只因她本身就是女娲后人,对灵力的驾驭自认远非常人可比拟,当然她的血脉也导致了她的魂魄与灵力的交融性更强。因此不到两月,冉倾珞的魂阁便已练成。 “好像是上等魂阁吧。终于成功了。”冉倾珞捻了个诀施了一阵移灵术,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原地。等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现实世界中了。 那空间之中时间流逝比现实中快得多,空间中的两月,现实世界中仅仅是半月。这半月中,史云扬身上所有的伤势早就已经痊愈了,此时只等冉倾珞出现。此时少女平安归来,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倾珞,你还好吧?”史云扬走上前去问道。 冉倾珞莞尔一笑:“公子不必挂念,倾珞没事。倒是公子你的伤势,似乎全都恢复了呢。”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亏了青幽尊者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好得这么快。” 冉倾珞转过头看了看九幽断魂蛟,盈盈一礼,以示感谢。 九幽断魂蛟道:“主上可是凝出了魂阁?” 冉倾珞道:“倾珞已经凝出了上等魂阁。”说话间带着两分自豪的样子,俏丽尔雅。 九幽断魂蛟点点头,十分满意,道:“那就好,主上的魂阁虽然只是上等,但其作用丝毫不会差于传说中的金阁。女娲后人的血脉自然是与他人不同,女娲血脉之中有着对万物的包容性,女娲以天地众生灵的生灭为己任,守护大地。她的后人自然也带有这种血脉之力,因此仅仅是上等魂阁,便可因血脉之故化为金阁之力。”冉倾珞听到这层,自然是无比的高兴。 “那我们便开始刻魂吧。”九幽断魂蛟说道。 冉倾珞点点头,随即盘膝坐下,心念一动,命魂飞出,和九幽断魂蛟的命魂融在一起。一时间石室之中两道命魂交相辉映,翩跹在空中,其中的灵力雄浑却又柔和,不带一点攻击性。魂魄融合带来的光芒让整个石室都变得光怪陆离。这般柔和的融合不像是在融魂。却像是一种优美的舞蹈,或者一种古老的祭祀礼。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融魂才全部完成。那九幽断魂蛟的身形在两人面前缓缓消失,而三魂七魄早已寄居冉倾珞的魂阁之中。 此间事了,玉恭也已找到。两人商量了一下便欲前往大宛寻找传说中第二魂匙------沙血。 两人站起身来,一番周折后便从万蛇窟出来。此时距离刚来精绝已过去了二十几日。 精绝女王一散,精绝国的凶煞再也不复存在,此时正是艳阳驱散了阴霾,照着在两人的脸上,暖阳裹身,只觉得十分惬意。 冉倾珞忽然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那山坳之中忽然窜出三个少女。那三名女子皆是同一装束。几人都是穿着一身紧身的淡红长裙,勾勒出成年女子妩媚的身形。穿戴简洁又不失韵味。头发高高竖起,盘成一个十分漂亮的云髻。耳畔散披着青丝,看上去十分别致。 史云扬不觉得警觉起来,画戟横握手中,向那三人问道:“什么人?” 那三名女子循声望来,都是呀的一声,十分惊讶。只听得那当头的女弟子尖声问道:“大师兄,你怎会在此?” (第二卷终章) 第三十一章,昆仑玄圃 第三十一章,昆仑玄圃 那三名女子收起手中的长剑,走将近来,十分高兴,那当头一名女子道:“师兄,你怎会在此?师兄不是早就下山,辅助大唐皇帝去了么?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师兄呢。”史云扬见这几名女子年纪青春,正值妙龄。身上却发出一种凛然的剑意,虽然功力不甚精良,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史云扬从未见到过这几名女子,但能感知来者并无敌意,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便将画戟收起。微拘一礼,正要相问。只听得后面一个女子惊异的叫了一声,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弄得这样狼狈,有没有受伤啊。”史云扬低头一看,自己一身衣物此时已经算作残巾破布,头发披散,全身沾满了蛇粪和蛇血,腥臭无比。此时的自己就像那市井街头的乞丐一般。那三名女子都是衣着光鲜,不染纤尘。相较之下,史云扬顿时觉得十分尴尬。 那名惊讶的女子一把捉住史云扬上下打量着,又围着他转了几个圈,仿佛是在看自家财产一般。说道: “完了完了,师兄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不过怎么没看见伤口呢。难道这不是血?”少女沾了一点在手指上一闻,立即厌恶的拿开,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块儿了。继续说道:“哎呦,师兄你是几天没洗澡了。好难闻,还有,师兄你...” “胥灵,不要调皮,怎可在师兄面前没大没小。”那女子眼睛扑闪扑闪的,双手背在背后,在史云扬面前左闪右闪。活泼伶俐。话匣子一开,此时还俏皮的想要说一大堆,却被那当头的女子止住教训道。 “胥灵就是这个样子,师兄勿怪。”那当头的女弟子笑道。 史云扬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这三个女子,似乎跟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样子。便问道:“三位姑娘可是认识在下?不知我们何时见过?” 那当头的女子一愣,道:“师兄此言何意,师兄下山不过百日,难道就将师妹们忘了?” 那一直没发话的女子说道:“胥华师姐,师兄是在逗你呢。师兄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嘛,呵呵。”说罢,那胥灵也跟着咯咯直笑。胥华的脸上蓦然染上一抹绯红,像涂上的一层胭脂一样,晕出一阵羞怯。 那胥灵也是一阵附和:“对啊师兄,你这么说胥华师姐会不高兴的,我们倒没什么了,就怕胥华师姐再也不理你了,哼哼,那你就哭去吧。还有还有...” “胥灵胥欣,给我闭嘴!”那胥华脸上一阵火烧,打断了两人的调侃。低着头羞怯的说道: “师兄别听他们胡说,他俩就是这样,老是没大没小。” 史云扬见这三名女子对自已甚是熟悉的样子,料得这三人定是与失却记忆之前的自己认识,便打断三人的对话,正色道: ”在下的确不认识三位。如果我们以前相识,可否告知在下一些往事。” 三人听得史云扬所说,俱是面面相觑。,见史云扬面色严正,不似玩笑之言,更是觉得一头雾水。胥华凝神眉道: ”师兄,你怎么?” 胥灵一闪跳将上来,侧着头打量着他,不时撩起少年几缕散乱的发丝,道: ”你真的是上官大师兄?我怎么越看越不像?上官大师兄是不留胡子的。难道你是冒充的不是?,哇,怎么能长得这么像。还有还有……” ”胥灵!”胥华轻喝道,一脸嗔怪地盯着她。 胥灵见师姐要发脾气了,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躲到胥欣身后去了。 史云扬拱手一揖,道:”这位姑娘,在下不知为何失却了前昔之记忆,脑海中仅存些许碎片,但于以前的人和事,在下已经全无记忆。如在下曾与姑娘相识,请不吝告知。” 胥华听罢如临大患。十分惊讶,她听得只史云扬已不记得往昔的人,眼中闪过几许伤感,几乎已就要落泪,独自喃喃道:”师兄,怎么这样?怎会……”胥华心中难过,兀自转过头去。不愿让史云扬见到。 那胥欣似乎是感觉到了师姐的伤悲,轻轻上前挽住胥华的手。胥华抬头,史云扬见到她的脸上分明的泪痕。胥华擦了擦泪,道: ”师兄果真不记得往事了?那你可记得我?”言语中仍是不肯相信史云扬所说。 史云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胥华一声喟叹,娓娓说道:”师兄与我们都是同门,我们俱是昆仑山玄圃堂弟子,上官师兄是大师兄,我们只是几个功力浅薄的弟子,师门中门生众多,我们本不起眼,可是幸蒙师兄垂青,经常辅导师妹功课,因此师妹才能进入高级弟子之列。此次师尊查探到此处似乎有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便命我们三人下山查探。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师兄。” 史云扬听罢,深深冥想了一番可是始终无法记得胥华所说之事。关于昆仑山玄圃堂,脑海中却也是没有半点印象。 胥华看着史云扬一身蓝缕的衣衫,叹道:“师兄你肯定受了很多的苦吧,师兄这就跟我们回昆仑山可好?长老们肯定会想办法治疗师兄的疾患,也好让师妹好好照顾师兄。” 史云扬想,既然这三名女子自称是玄圃堂弟子,对自己又这么关怀备至。似乎不便推辞。而且寻找沙血一事,现今也无甚线索,如果能得到玄圃堂的帮助,事态可能会好很多。况且少年十分想弄清楚自己的往昔,当下岂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史云扬转过头去看了看冉倾珞,冉倾珞马上便会意,嫣然一笑,道:“公子,我们去吧,这也许是公子找回记忆的最好机会。倘若公子真的能恢复,倾珞自当为感到公子高兴。” 史云扬欣然一笑,对胥华三人道:“如此,那便叨扰了。” 胥华道:“师兄说哪里话,玄圃堂本就是师兄的家啊。”胥华自从见到少年,眼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一时竟也没觉察到冉倾珞在一旁。此时目光向冉倾珞放去,只见面前的女子一身广袖青丝长裙,像飘飞的晶霞。真乃一个绝世佳人,胥华面容也算很姣好了,但是一身门派梳妆与冉倾珞又如何相比。胥华见这女子和史云扬走的如此之近,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对冉倾珞施了一礼。冉倾珞还了一礼。胥华道: “师兄,这位姑娘是?” 史云扬道:“这位是冉姑娘,我们一直结伴而行。” 胥华微微一笑,道:“那就请冉姑娘也同去昆仑山吧,等到了山上,让我们姐妹一尽地主之谊。” 冉倾珞行了一个幽迷的古蜀礼,道:“多谢盛情,倾珞自当是与公子同去,届时恐怕多有烦扰之处,还请莫要怪罪。” 胥华笑道:“姑娘哪里话,师兄的朋友就是玄圃堂的朋友。玄圃堂自当厚待。我看事不宜迟,师兄、冉姑娘不如我们这就回昆仑山吧。师尊和掌门都很挂念。” 史云扬点点头,当下也不再耽搁。胥华三人剑指一挑,手中的三尺长剑便悬在空中,化出一道六尺的剑气。胥华三人身形一跃,便各自跳上剑气。手中捻个御剑诀,便飞在了空中,胥灵风风火火的已然飞出了数里。两人相视点头,当下各自唤出魂蕴,史云扬驾着噬月狼王,冉倾珞乘着九幽断魂蛟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已经追上了胥华他们。胥华三人见两人所御之兽都是一样的霸气。心下十分羡慕。那胥灵更是调皮,御着剑气去摸噬月狼王的耳朵。那噬月狼王觉得这女孩子十分有趣,便要逗她一逗,当下也不反抗,任由她摸。 “女娃,御剑之时可要当心,会掉下去的”噬月狼王转过头来说道。这一子可把胥灵吓了个不轻,他不知这头狼竟然有灵智,能说人语。当下一惊,手中剑诀一乱,险些掉下去。噬月狼王哈哈一笑,那胥灵做了个鬼脸,独自飞的老远。 一路上,史云扬和胥华胥欣二人交谈了甚久,胥华得知那股波动正是史云扬与精绝女王大战时掀起的,想不到竟然惊动了昆仑山的修仙门派。经过交谈,史云扬得知他原来的名字是叫上官承枫,是长安御史上官家的次子,十四岁进玄圃堂,现在已有近八年的时间了,作为大师兄,平时素有威信。这玄圃堂乃是昆仑四派之一的修仙门派。 昆仑山又名天柱山,《淮南子》中讲到:“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玄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大意是登上昆仑山之上高处,便可通往凉风山,登上凉风山就能不死,再高一点,就是玄圃山,登上去就能成神仙。当然这是古籍的夸大之词。但也可以看出昆仑之高。昆仑山直纵入云,终年白雪。但此山乃是天下清气的源头,也是星辰之力的始发之地。因此历来被修仙者视为圣地。许多修仙门派在此落户,其中北山阆风阁,南山昆仑宫,东山天墉城,西山玄圃堂。四大门派一直主宰着昆仑山的一切事物。而其他修仙门派也无有不服。玄圃堂地势比所有修仙门派都要高,几乎已经到山顶。几百年来,门派不断壮大,终于成为昆仑四支柱之一。 说话间,一行人直奔昆仑山玄圃堂而去,不多时已经可以见到巍峨的昆仑... 第三十二章,一语定情 第三十二章,一语定情 白雪覆,苍山寒,万里雪飞,万丈星光。昆仑山如同一柄破地而出的青锋宝剑,直指云天。史云扬一行行至昆仑已经到了暮色黄昏。残阳正缓缓收敛着余辉,不经意间将昆仑山腰漂浮的云朵镀上了鎏金。一行人穿过万里霞光,径直向昆仑山顶掠去。 不多时便已到了玄圃堂山门,两人收起魂蕴,踏上了白雪覆盖的地面。史云扬和冉倾珞不禁感叹着眼前所见。玄圃堂依山而建,眼前的山门是一道高达百尺的巨大门楼,抬眼一看,千斤巨门之上挂着一方巨大青石匾,上面书着三个苍劲的大字“玄圃堂”。 史云扬一行刚近山门,那山门前值守的两名弟子便已经发现几人踪迹。喝道:“何人?” 胥华一行人渐渐走近,那两名弟子这才收起长剑,躬身一礼,道:“原来是胥华师姐回来了。” 胥华一笑,道:“两位师弟辛苦了,你们看谁回来了?”那两名弟子向后一看。俱是一阵惊喜:“大师兄,你回来了!” 史云扬此时并无解释之心,不然又要多番lang费口舌,当即便点点头。 其中一名弟子道:“师兄稍待,我这便去禀报掌门。”那另一名弟子眼光向后一望,奇道:“师姐,有客人前来啊?”胥华点点头。 此时冉倾珞慢慢走上前来,微微欠身一礼。月步飘摇,一身白裙仿佛与这巍巍昆仑山融为一体。雪颜如玉,看的两名弟子心神荡漾。 那胥灵见这两人呆呆的样子,轻唤道:“两位师兄。”那两人却无反应,目光一直留在冉倾珞的身上。 “师兄!!”那胥灵大叫一声,两名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十分尴尬,忙拱手道:“师姐,我们这便去禀报掌门,师弟告退。”说罢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溜烟便跑不见了。 胥华微微一笑。便引两人入内。跨过山门,只见山门之内分布着一片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飞檐斗拱,高梁危阁。两边对称,十分雄伟。山门之前是一片铺着青砖空场,此时正有数十名弟子在其中练剑。一招一式都十分整齐而干脆。空场中矗立着几尊巨大的雕像,各自执剑,巍然而立。仿佛守山的忠诚侍卫。两旁横亘着一片楼阁建筑,细细看去,远处的多处楼阁都像是飞在虚空之中,与地不接,真乃仙家福地。 胥华转过身来对两人道:“请师兄和冉姑娘先跟我前去见过掌门。”史云扬点点头。向上望去,只见一道数千级的阶梯绵延云间,那里隐约得见一方雄伟的大殿,巍峨飘渺。几人沿着阶梯拾级而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来到大殿之前。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那大殿之前写着“乾坤殿”几个大字。天道乾,地势坤。顶天立地方为乾坤,这名字端的是无比大气磅礴。 两人四处看去,只见大殿两旁俱有弟子把守,胥华一行人一靠近,那值守的一名弟子便道:“大师兄,胥华师姐,掌门已在殿中等候。”胥华点点头,道了声谢,引两人入内。 只见大殿之中挂满了飞扬的红幔。殿中一共八根巨大的柱子,俱是做成了蟠龙之状。大殿中放置着八方石台,上面各自雕刻着伏羲八卦中的一卦。正中央的高台之上一名仙骨道袍之人正背对着众人稳稳站立。史云扬一走进此地,便觉得那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剑气。 胥华走上前去,抱拳欠身一礼,道:“掌门,弟子胥华,胥灵,胥欣三人奉命下山查探精绝古城能量波动一事,现已查明,那精绝女王,数百年前遭汉人灭国,死后怨气不散,在古城中残害生灵,此番正是大师兄为民除害,与精绝女王恶战所引发的灵力流。” 那道人点点头:“知晓了,你三人且退下吧,命人将客人的下榻之处准备周全,切莫怠慢。” 胥华道:“弟子知道了,弟子告退。”言罢便带着胥灵三人退出了大殿。 那道人对史云扬道:“承枫,你的武艺又有进步了,竟能打败那精绝女王的怨灵。天乾长老定会十分高兴。”那道人转过身来,只见一张留着长白胡子的沧桑脸庞。剑眉如飞,虽是暮年,却也是气势逼人。 那人接着说道:“看你这身装束,定是历经了一番苦战,然你却能无碍而退,传出去,定会大壮我门派之威啊。”说罢,那人兀自大笑了几声。 “自大唐皇帝召你下山后,一直未与师门互通消息。此去可有何不顺?”那道人问道。 史云扬一直未曾言语,此时拱手说道:“掌门,弟子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了,蒙这位冉姑娘相救,月前醒来,已经不记得往昔任何事情。” 那道人听罢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失忆?” 史云扬点点头。那道人皱眉道:“怎会如此,那玄圃堂你可有印象?” 史云扬道:“宛如初临。” 那道人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史云扬摇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印象。那道人沉思良久,道:“承枫,辛苦你了,你这位朋友玄圃堂会好生接待。你们先下去吧。我要想一想。” 史云扬点点头,行了一礼,道:“弟子告退。” 史云扬此时已经坚信自己的身份是玄圃堂弟子,既然身为弟子,就该要有弟子的礼数的处世之道。因此才自称弟子。 那道人唤道:“胥音,带大师兄和这位客人前去休息。” 殿中一名女弟子走上前来打了个诺。便引两人出了殿门。 史云扬二人跟着那名女弟子行了好久,穿过了数道阁楼和传送法阵。“来到了一方小院中。 这小院不大,但却十分雅致。这园中搁置着一方假山,其下池中一条溪流缓缓流动,院中的白雪已经清扫,微微润湿的青石上透着一股幽静。 那胥音道:“大师兄,此处便是你的住处,你走后胥华师姐日日打扫,格局都还没变呢,刚刚师姐来过,师姐为师兄煲了雪莲粥。” 史云扬道:“多谢师妹。” 胥音道:“师兄不必客气,希望师兄早日康复。” 史云扬一笑,道了声谢。那胥音便引着冉倾珞到另外的客房下榻。当下无事,史云扬便走进屋去。 只见屋内摆放十分整齐。推门便见一道舞剑图案的精美屏风,屋中角落放置着纹花三彩瓷和落地的风灯。史云扬走到屏风之后,只见屋里摆放着各式画戟和长剑,一面墙边有一个大书架子,上面整齐地各放置着各类书籍。史云扬随手拾起一本,一看认得是《道德经》,史云扬又翻开几本,发现都是一些国学和剑谱。当下也无甚兴趣,便到桌边坐下。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盅炖品,香气袭人。 桌上正是胥华送来的天山雪莲粥,这道粥要用到天山雪莲子,白木耳,淮山,生地黄等三十多味食材和药材。调制十分复杂。火候掌握极难,更何况是在这昆仑之巅,更是难上加难,仅仅是一盅粥,却煲粥之人下了多大的功夫。 史云扬心中一暖,这胥华的确给了他很多的好感。不过他也不记得以前究竟与她有过什么渊源。当下也不多想,喝完了粥,便去屋舍的后室,洗浴了一番,一洗身上沾染的腥臭之气,之后便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史云扬在屋内找了一件衣服穿上,便径自出了门。史云扬在门口遇上了正要进小院的冉倾珞。冉倾珞笑道:“公子穿上这一身衣服还真是英气逼人呢。” 史云扬咧嘴一笑,道:“这衣服应当是我过去之物。”史云扬忽然注意到冉倾珞白裙上的哪几处破洞,此时却好像消失了一般。” 冉倾珞见史云扬目光所及,笑道:“倾珞昨晚问那位妹妹要了针线,将破口缝补起来了。倾珞的女红公子可还满意?” 史云扬道:“简直天衣无缝,倾珞可真手巧。” 冉倾珞道:“这件衣服倾珞可是很珍惜的呢,倾珞以后定会小心,不会再弄坏。” 史云扬微微一笑,道:“我们今日面见掌门之时,便说说沙血的事吧,如果能得到掌门他们的帮助,寻找起来,可能会方便许多。” 冉倾珞却不再言语,微微颔首,好一阵子才抬首,道:“公子,你既已经找到你的过去,便留下来吧。看得出玄圃堂是一个好地方,你有那么多师兄弟,还有关心你的师长,还有...还有胥华姑娘,她也对你很好呢。寻找沙血之事,就让倾珞自己去吧。” 史云扬听罢一愣,一把将冉倾珞揽入怀中,道:“倾珞,生死都一起闯过来了,这个时候我怎会离你而去,我是上官承枫,但更是史云扬。我不会离开你,因为...我喜欢你。” 冉倾珞听到这最后一句,心中一阵感动,这一声“我喜欢你”冲破了层层艰险,穿越了生死,穿越了巍巍高山和层层白云,传入冉倾珞的耳中,刻在这昆仑山的记忆里。冉倾珞将头埋在史云扬的胸前,热泪盈眶。心中呼唤着,“公子,倾珞也喜欢你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此时胥华正端着早膳进来,却看见紧紧相拥着的两人,当下心中一沉,一股心酸油然而生,她将托盘放在了石阶之上,掩着面独自噙泪跑开了。 旭日东升,照映着万丈霞光,像是云锦一般美丽,可朝霞虽艳,谁人知,几处欢喜几处悲... 第三十三章,八堂议事 第三十三章,八堂议事 朝阳明朗,昆仑山高峰险,云海翻卷,十分壮观。偶尔几处云薄之处,漏出了万丈高空下的风景,风光无限。王羲之曾云,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昆仑之巅,包揽天下盛景。史云扬执着冉倾珞的手,走在玄圃堂的亭台楼桓之间。史云扬的脸上多了几分爱怜,而冉倾珞则是多了几分差涩。 玄圃堂内的弟子需得早起练剑,此时日已东升,各处都可见晨练的紫衣弟子。那些弟子见到史云扬二人,都是诺诺问安,再看到两人如此亲密,都略感惊讶地跑开了。 一女弟子道:“大师兄怎么会陌生女子这么亲近?” “你没见到他们手牵着手吗?” “那女子哪儿来的?” “唉,胥华师姐要伤心死了,真可怜。大师兄怎可这般始乱终弃!” 一堆女弟子在两人后面叽叽喳喳地议论道,冉倾珞听着那些议论的话,心里莫名一阵难受,想要抽回手去。史云扬好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更加用力地握紧她手。冉倾珞目光微侧,正迎上史云扬正微笑着投来的目光。脸上蓦然浸上一抹绯红,目光闪躲开去。 只在这一刻,冉倾珞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时间不是距离,空间没有长短,你就在我身边,时空都无从谈起,你牵着我的手,两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玄圃堂乾坤大殿之内,只见八方卦台之上都已经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玄圃堂掌门危坐那中央高台之上。正在与其余他八人议事。那八人是玄圃堂的八位老老。分别是天乾,地坤,风巽,雷震,火离,泽兑,水坎,山艮八位长老,八位长老分别擅长不同的法术剑道,分管八堂。门下各有弟子数百至千人。玄圃堂才有如此之庞大的的弟子群。也正是这八位长老成就了玄圃堂的盛名。 只听得那八人中的风巽长老道:“掌门此间召我八人齐聚,究竟有何要紧之事啊?” 玄圃堂掌门拂尘一动,道:“今次召八位长老前来,事由有三。” 火离长老满头赤法飘扬,道:“掌门请示下。” 掌门道:“这三件事都与我玄圃堂的发展壮大有着莫大的干系。天乾长老,你可知承枫近况?” 天乾长老道:“自承枫下山后,未与贫道有所联系,此间已去百日。不过凭承枫之技艺,走遍神州怕也是属于中上。贫道倒也无需关注,年轻人,重要的是历练。若是多加干预,反是适得其反。” 掌门点点头,道:“天乾长老所言极是,不过老夫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承枫之事。各位长老有所不知,承枫昨日已经回山。但如今的承枫却已经不同往日。” 天乾长老奇道:“掌门此言何意?” 掌门剑眉微皱,道:“承枫归来之时,为人所伤,现今已经全然失去记忆。贫道试问过,关于以前的一切他都已经记不起了。” 八位长老听到此言俱是一惊,史云扬是天乾长老门下首席弟子,他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诧万分。要知道玄圃堂的弟子背后可是有着整个宗派作为后盾。普天之下有有几人愿意与昆仑四派为敌呢。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有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就凭史云扬的武艺,也决计不至于伤的如此严重。 天乾长老面带怒意,道:“掌门所言可是属实?我玄圃堂乾堂大弟子谁人敢犯?” 掌门道:“天乾长老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不过老夫并未妄言。此间召众位前来,其一便是为了商量救治承枫。承枫乃是我玄圃堂不可多得的奇才,仅仅十年便已领悟太极回元式。这等天赋,就是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不能企及吧。因此众长老定要群策群力,全力救治。” 山艮长老捋着胡子,粗声道:“掌门所言极是,承枫不仅仅是乾堂的弟子,也是我们玄圃堂的希望。我八人定不会袖手旁观。” 八位长老都是赞同的点头,在此事之上并没有多余的商量之处。各殿长老都一拍即合,各堂只间虽然平时有切磋。但那都是为了玄圃堂的发展。掌门道:“那众位就在近日为承枫施术吧。众位长老应该没有异议吧? 众人一起表示赞同,只听得掌门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是我八堂一年一度的八堂武会了。这界将要从各堂选拔出高级弟子,来参加这一届的昆仑武比。老夫要说的第三件事便是这后者。” 玄圃堂中每隔一年就会举行八堂弟子的比武,称为八堂武会。八堂武会的主要意图就在于检验堂中弟子的修炼结果。并从中挑选出优秀的弟子,悉心栽培,成为本派栋梁。 而昆仑山每十七年就会举行昆仑山的比武大会。届时各个门派都会派出本门最为得意的弟子门生参加。由前四名的门派掌管昆仑山的主动权。百年以来,天墉城,昆仑宫,玄圃堂,阆风阁这四大门派都是互有输赢。但一直都是这四派拔得前四名之筹。玄圃堂主要是以阵法和剑法的配合为主,因此多次取得优异的成绩,这昆仑四派的威名却也从未丢失过。 各堂长老都是赞同的点点头,只是天乾长老愁眉紧锁,一言不发。 掌门道:“天乾长老可是在思量承枫之事?” 天乾长老点头道:“贫道座下首席弟子受伤,我乾堂的实力肯定会大受影响。到时候还不是被你们几位捡个大便宜。” 雷阵长老道:“天乾,你们乾堂已经连续多少届都是居首位,这名头也该让给其他堂了吧。这次便是天助我七堂啊。” 天乾长老白了他一眼,道:“乘人之危这可不是我玄圃堂的行事风格。要是承枫康健,雷震长老还会说这话么?况且乾堂之中并不止承枫一人,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那雷震长老哈哈一笑:“你觉得你乾堂的胥林和兑堂的白莹相比,孰能更胜一筹?” 天乾长老一时语塞,那白莹是兑堂的首席弟子,修为已经是玄圃堂年轻弟子中修为较高之人了。那胥林虽然在弟子中已是不凡,但与白莹比较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只听得掌门说道:“众位请稍稍搁置此事,当务之急是解决承枫之事。” 八位长老的声音都是沉寂了下去,只听得掌门忽然笑起来,道:“说曹操曹操到啊。” 两人在玄圃堂走了好一阵子,方才来到了山门之前的阶梯之处。两人走上长长的阶梯,不久便来到殿中。史云扬上前向掌门施了一礼,又向其他四人行过礼节,这便在大殿之前的两个**之上坐下。 天乾长老面带惊色,道:“承枫,你可依稀还记得究竟是何人伤你。”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在下醒来之后就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情。到现在为止,对于过往之事,脑中仍旧是一片空白。” 天乾长老听得史云扬亲口确认,心中更是一悲,但当下却又无话可讲。史云扬见到这八人稳坐八卦方台之上,便已知这几人在玄圃堂地位不低,应该是胥华所说的八堂长老无疑。因此说话十分客气,但他对于天乾长老是他师尊一事,却没有丝毫记忆,因此只能自称在下。 史云扬在那八人叹息之时,对掌门和列位长老说道:“在下有一件要紧之事,求教掌门和各位长老。” 掌门点了点头,道:“何事?” 史云扬道:“在下与这位冉姑娘正在寻找一物,名为沙血,不知掌门和各位长老可知这沙血?” 水坎长老道:“沙血?你所说的可是那夸父的精血所化的天地神物?” 史云扬摇摇头,道:“在下也不知,只是听得沙血之名,但对其并无详知。这位长老方才似乎说道这物的出处,请予详细告知。” 水坎长老道:“师侄言重了,师侄所说的沙血应是传说中的夸父沙血。相传在黄帝王朝时代,夸父族首领想要把太阳摘下,放入人的心里,人如太阳永远光明向上,温暖不息。于是开始逐日,和太阳赛跑,在口渴喝干了黄河、渭水之后,在奔于大泽路途中渴死,手杖化作邓林,成为人类的桃花源。身躯化作夸父山。而其血则是化为一片血湖,九千七百年后,血湖渐渐枯涸,在湖底出现了一枚血精。世人称之沙血。这枚血精之中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雄厚的刚强灵力。招引来了无数人的觊觎之心。不过数千年来一直无人能靠近那片海域,直到姑墨古王国的一名勇士闯入其中,将沙血携至姑墨。千年来姑墨古城一直都无坚不摧。不过后来姑墨古城却在一夜之间从大漠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利落,连一名姑墨人都未幸存。姑墨王国也便从此消失,至今无人寻觅到古城踪迹,那沙血便也随古城一起消失不见。传说那拥有沙血,就能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 八堂之中的兑堂和巽堂,一直以来都是八堂中消息最为灵通的两堂。风无孔不入,水无隙不透。风水两堂一直以来就成为玄圃堂的消息枢纽。此时水坎长老将始末对史云扬说明,史云扬一时间却还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姑墨古王城现今已经消失,那这沙血究竟要从哪里开始寻找呢,一切都没有头绪。 史云扬道:“多谢长老告知。” 水坎长老道:“师侄不必太过担忧,如果有消息,贫道定会告知你。不知师侄和这位姑娘寻找沙血意欲何在啊?” 冉倾珞看了史云扬一眼,眼神中泛起一抹悲凉,遂旧事重提,将幽迷谷冉问雨之托全盘告知。殿中长老听得都是一阵惊奇。 地坤长老道:“想不到姑娘竟然是女娲大神之后,我等失敬了。” 冉倾珞起身行礼谢过,道:“多谢长老们相助,此事有了玄圃堂的帮助,想来会变得顺遂许多。” 掌门抖了抖拂尘,道:“此事我等定会相帮,修仙门派都需满怀正气,女娲大神的之事自然就是天下人之事,我等义不容辞。另外,承枫,方才贫道与八位长老已经商量过了,择日便为你施术治疗失忆之症。” 史云扬耳畔一新,这玄圃堂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新奇的,不过在这新奇的地界,却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付出,这让他心中莫名的感动。遂握拳行礼,道:“在下拜谢掌门与各位长老之恩,弟子今后定会为玄圃堂赴汤蹈火。” 各位长老皆是呵呵一笑。几番会话之后,史云扬在大殿中向各位长老拜别后,两人便径直退出殿来。 此时霞光已散,阳光正好。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太阳之侧漂浮着一片乌云,正在向太阳飘去。也许不久之后,天色就将包围在这乌云之下。 第三十四章,合力治疗 第三十四章,合力治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三天,两人在这玄圃堂中行走着,冉倾珞是贵客,史云扬是大师兄,因此两人的游逛也便毫无限制。昆仑山奇景无双,日出云海,绝壁白雪,这里是一个阳刚与阴柔并存的地方,美不胜收。 史云扬携着冉倾珞漫步在玄圃廊桥之上,云雾在脚下翻卷,仿佛是置身天宫之中。两人在玄圃堂中,很多时候都会遭到其他玄圃堂弟子的窃窃私谈。史云扬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听得久了,还是会影响心情。因此两人就避开了人多的地方,行到了这崖壁之前,这里风景迤逦,绝对胜却天下风光无数。放眼望去,尽是云卷云舒。太阳夹在云雾之中,投射出一道道柔和而温暖的光线。像海面上洒下的日出。 冉倾珞一身雪衣,在这云海之中,每行一步都像是憩在枝头的蝶轻颤着翅膀。那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史云扬走在一旁,看着正在观景的冉倾珞。心下觉得十分快乐。 “这里景色好美。”冉倾珞在廊桥的一侧坐下,叹道。 史云扬也挨着她坐下,道:“是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平静,看着风景此生意不枉然。” “那位胥华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欢公子呢。大家都这样说。也许你们真的才是有缘之人呢”冉倾珞说道。 史云扬摇摇头,道:“或许是吧,不过现今我心中并无多想,只想陪着你看风景。” 冉倾珞脸上染起一抹彤红,道:“可是公子可能就要负了女儿家的心了。公子还是三思吧。毕竟...这里也算是你的家啊。” 史云扬道:“有情才有家,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何来的家。” 一阵轻风吹来,冉倾珞的几缕鬓发吹散,迷了眼睛。她将一缕青丝夹在指间,轻轻捋直,道:“这里风景虽好,可总不是长居之处,倾珞一定会完成母亲的遗愿,但倾珞也希望公子不再受累。” 史云扬道:“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随时就走。” 冉倾珞连连摆手,道:“可你是玄圃堂弟子,怎能私自离山,这样岂不是对师门的不敬。倾珞万万不会让公子背上如此之名。” 史云扬道:“累世浮名而已,掌门与几位长老都是明白是非之人,定不会强人所难。 冉倾珞还想说什么,只见史云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毫不动摇。心中一动,想要说的话自然地不在冲出。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两个人之间的牵挂。 欲出口的话咽落腹中,少女正独自回味着这点小小的感动。忽然一名玄圃堂弟子从云海中御剑而来,停在两人面前,抱拳一礼。道:“师兄原来在这里,乾堂堂主天乾师伯请大师兄过去一趟。” 史云扬道:“所为何事?” 那弟子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天乾师伯并未交代,只是让我前来传信,让师兄过去。” 史云扬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那弟子道:“师兄不必客气,我这就去了。”说完向史云扬施了一礼,便御剑飞开了。 见那弟子飞远,史云扬心下奇道:“天乾长老叫我所为何事?”冉倾珞道: “公子这就去吧,倾珞一会儿自己回去。” 史云扬点头道:“那我就去了。”说罢就绕过廊桥的回廊,渐渐地走远。 史云扬在玄圃堂中辗转了几次,期间还问过了不少弟子乾堂的方位。那些弟子都不知道他失意之事。都是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在这样重重议论之中,终于来到了乾堂。 玄圃堂分为八堂,八堂都有自己的建筑和制度。相互之间都保持着独立。史云扬看到眼前这乾堂,危阁高耸,房宇整齐。主楼都分三层。丹彩交映。就像八卦中的乾卦。这里的危阁配上昆仑的雄伟。足以显现出天的气势。 史云扬进入正殿中,只见正殿大堂之上坐着一名青丝白髯的道人,正在闭目凝神。正是史云扬先前见到的天乾长老。 史云扬走上前去,道:“弟子受唤前来,不知长老有何事?” 天乾长老缓缓睁开眼睛,道:“承枫,坐吧。” 史云扬坐定之后,天乾长老道:“只是想询问一下你的近况。你还记得我是你什么人吗?” 史云扬摇摇头道:“全无记忆。” 天乾长老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道:“你是乾堂天乾坐下首席大弟子。是我的亲传弟子。”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阵诧异。他没想到眼前这为长老竟会是自己的师尊。想起先前自己的无礼,心中满怀歉意。连忙起身行礼道:“弟子先前无礼,请师尊原谅。” 天乾长老道:“没什么,你失忆一事为师心中明白,又怎会怪罪于你。坐吧。” 史云扬坐回到座位之上,道:“师尊想知道什么。” 天乾长老道:“将你现今的所记得的事对我讲一遍。” 史云扬应了一声,便将在幽迷谷中的大战,收服狼王,大战精绝女王等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一段时间之后,待得史云扬说完,天乾长老凝思道:“想不到短短一月之间,你便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不过你能够凝结魂蕴,进入灵境。这种历练和运气,也不是常人可以启及的。你有这番昂扬的斗志,也收获了如此之多。为师替你高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史云扬点头道:“师尊所言不错,弟子受教。” 天乾长老道:“伤你的人定非寻常人士,不然以你的本事,决计不至于败得这般严重。此事为师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史云扬道:“弟子对于此事是一无所知。脑中没有半分记忆。” 天乾长老道:“你这把渊离交予我,让我一观。” 史云扬将渊离之剑交予天乾长老,天乾长老便细细查探起来。这把剑锻造之技艺十分高超,而且其中有一股强大的凶煞力量,在阻碍他拿起剑身。天乾长老奇道。 “这把剑中蕴含着熊熊煞力,此剑千万用不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天乾长老将渊离还给史云扬,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就将在玄圃堂的昆仑祭坛之上为你施术。” 史云扬站起身来,道:“多谢师尊。”天乾长老点点头,眼睛一闭,又陷入了凝神修炼之中。史云扬当下也不再打扰。轻轻地走出乾堂,往住处而去。 史云扬向那廊桥处行去,却发现冉倾珞早就已经不在此处,当下觉得无聊,便向自己的住处行去。当日无事,便一语揭过。 第二天清晨,史云扬洗漱完毕,正要出门。忽然一名弟子走入院中,道:“大师兄请随我前去昆仑祭坛。众位长老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史云扬将房门一开,道:“那便走吧。” 言罢,就跟随着这名传话的弟子走出房门,往祭坛而去。 昆仑祭坛是玄圃堂灵力积聚的地方,通常有大事的时候才会开启。此时祭坛之上,八名长老已经稳列于八卦之位。史云扬走上前去,躬身一礼。天乾长老道:“承枫,到中间去。” 史云扬行到中央,盘膝坐下。只听得天乾长老说道: “承枫,接下来我八人将会以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八种力量强行冲击你身体中的经脉。记忆虽然是渺不可知的东西,但它也是存在于经络之中。这个过程有些难受,你需要静思凝神,不可大意。” 史云扬点点头,道:“弟子准备好了。”说罢缓缓闭上眼睛。 只见八位长老都是拂尘一扬,手印飞快的变动。口中诀咒层出。只见天乾长老大喝一声“乾为天”,手中一道银色的光柱对着史云扬笼罩而去。史云扬身体一震,只觉得一种厚重的压迫感袭来,瞬间连呼吸都是变得困难。 地坤长老也是同样的手法,一声“坤为地”之后便是一股暗黄的光柱从指间流出,瞬间便将史云扬罩在光阵中。史云扬忽然觉得一阵开山裂石地动带来的眩晕感。其他几堂长老也如法炮制。各种力量喷涌而出。巽为风,离为火,坎为水... 一时间史云扬觉得时而狂风席卷,时而烈火焚烧,时而洪水泛滥,雷劈水淹。痛苦非凡。 祭坛上的八名长老共同撤阵,手印飞快地变化,一阵八色光芒冲天而起,散入层层云雾之中。忽然间那云雾之中一阵光柱,像瀑布一般直直的落下,瞬间就将史云扬围在其中。细细看去,那光柱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仍在游动的灵力龙。 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体中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史云扬身旁透着一层幽光,将这股力量狼吞虎咽的咽下去。自己全身的经脉只要是还有没被完全修复的经脉,此时都在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祭坛上的八位长老都是将法力散去,拂尘在虚空中挥滑,蓦然间,八位长老的力量合为一处。 “太极阵法” 八名长老一齐道,只见史云扬脚下缓缓出现了一个太极的巨大图案。顺时针慢慢转动,那太极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史云扬感觉全身忽冷忽热,阴阳失调。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祭坛上的八位长老缓缓收起灵力。各自在位置上凝神恢复。 史云扬缓缓睁开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之感涌上心头。此刻史云扬的全身都找不出一处伤。史云扬心中一动,奇道: “所有的旧伤都恢复了,但记忆...还是想不起来啊。” 第三十五章,八堂武会 第三十五章,八堂武会 祭坛上的各人都打了一个结束的手印,站起身来。八名长老向史云扬靠拢过去。天乾长老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以前的记忆是否都找回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仍是无法回想起往昔之事,脑中一片空白。” 众长老听罢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按理说人体的一切疾病都是因为经络出现问题。经络修复之后,一切疾患都应消除,再不济也会降低受伤的程度。像史云扬这样毫无起色的情况,众长老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天乾长老身为乾堂堂主,史云扬的师尊,更是觉得无比的失望,道: “承枫,你当真回想不起来?” 史云扬抱拳一揖,道:“弟子不敢欺瞒师尊,的确是回想不起。但弟子身上的一些陈疴却已经完全恢复。” 众长老看努力了一上午的成果,竟然是毫无结果。皆是一声长叹。替他感到惋惜。史云扬是玄圃堂百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这样的宿命太过戏剧。记忆是一个人最为宝贵的东西。因为它就是一切一切的前提。爱情重要,因为你生命中那段记忆中永远都有一份关于爱情的甜蜜。友情重要,那是一份存在于记忆中的感动。一切的人情世故都要储藏在记忆之中。失去记忆,就等于失去一切,换言之,就相当于死亡。 地坤长老见史云扬眼中也灌注着失望,便欲安慰史云扬,道: “贤侄倒也不必太过悲切。天地之大,我八人道术微末,不及天地万一。今后定会有奇遇重拾记忆。” 史云扬点点头,抱拳谢过。道:“弟子多谢师尊与各位长老的相助,就算寻不回记忆,我仍是玄圃堂的弟子,玄圃堂有事弟子都会挺身而出。” 众长老赞同的点点头,表示史云扬的品行极佳。巽风长老道:“贤侄的病也许并非没有办法,只不过有些难度。” 众长老和史云扬都是被这话一惊,天乾长老忙道:“巽风,你指的莫非是?” 巽风长老点头道:“正是,昆仑之巅的仙池有煅骨炼魂的奇效。不管多么重的伤,只要浸入这池中,都能全部恢复。并且这仙池中的能量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的潜能。迄今为止已有四位进入了天池,这四位分别是阆风阁阁主落凤真人,天墉城城主涵素真人,昆仑宫宫主乾元子,以及本派青玄掌门。不过这仙池的能量却是极为有限,几乎是不可再生之物。据掌门所言,仙池中的能量已经仅仅只够一人。” 史云扬道:“那要如何才能进入这仙池中呢?” 巽风长老道:“天池一直以来都是昆仑山以及天下各地修仙门派的圣地。一直以来都被昆仑山四大门派封存,联合保护。这次昆仑山又是十七年一度的昆仑武比。届时天下各处的修仙门派都会齐聚于昆仑。要想得到进入天池的机会,就必须成为这届昆仑武比的冠军。” 众长老听得此话都是一阵阵唏嘘。昆仑武比一直都是天下各地修仙门派的盛会,单是一个昆仑山就是人才辈出,高手云集,而天下各地的高手聚于一处,要拔得头筹,就必须将这些高手统统踩在脚下。要知道天下之大,强中自有强中手,这种事情,难度不可谓不小。 史云扬虽然不知道这当中的水到底有多深,但从几位资历深重的长老的反应来看,这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天乾长老道:“承枫,这届的昆仑武比你本来也是要参加的,好好准备,如果有能力取得第一,对于你有着莫大的好处。” 史云扬知道这件事也一定关乎玄圃堂的声誉,这种事情不容马虎,便道:“弟子定会竭尽全力。” 泽兑长老道:“再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是八堂武会了,届时希望贤侄能有好的表现,贫道拭目以待。” 说罢与众长老别过,就转身走下了祭坛。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陆陆续续的从祭坛上退了下来。一时间祭坛之上只剩天乾长老与史云扬。 史云扬道:“师尊,劳您费心了。” 天乾长老摇摇头,缓步行到祭坛边缘,看着万丈云霞,眼中充斥着惆怅之色。道:“你是我门下的弟子,为师自然要管,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参加门派之内的八堂武会,届时争取到进入藏武楼中,去学习本派秘典。” 史云扬道:“弟子明白。” “若是无事就下去休息吧,为师想在这里静一静。” 史云扬诺了一声,便行礼退下。史云扬沿着祭坛的盘旋梯徐徐行下,回首望去,只见天乾长老独自站在祭坛之上,微风袭来,银发轻扬,长袍和浮尘在风中飘飞着,显得一切那么苍凉。 时间如逝水长流,转眼已是半月过去,这半月里史云扬除去与天乾长老会晤几次,其余时间要么就是一个人在断崖山巅修练,要么就是陪着冉倾珞到处走着看风景。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十多天。人们都说时光易逝,美好的时光过得更是如同飞逝。 这一日玄圃堂演武堂内涌满了人。平时十分宽广的演武堂,此时已经是摩肩接踵。演武堂是在玄圃堂东侧的一座的露天平台。演武堂共分三层,最下面的一层是广大的观看席,中层是各堂参赛弟子的落脚之处,最上面一层是比赛区。演武堂呈八边形,每一边所对的方向,都悬浮着一方巨大的石台,分别是八堂的赛区,比武之时,各堂各派七人参赛。武会由八堂的弟子分别对阵其他七堂的的弟子。直到八场比赛完毕之后,前三是以留在自己石台上的弟子的数量决定的。冠军向上一届的擂主堂挑战。如若胜利,就能取代其冠军的称号。多年以来,这个冠军的名誉都是稳稳落在乾堂。今年的武会看样子乾堂卫冕的可能性又很大。 第二层的石台之上,参赛的弟子已经跃跃欲试了。史云扬在乾卦一方,稳稳伫立,身上的长袍在风中微摆,身上透着一股傲气与威然。乾堂因为有了史云扬打头,其他弟子眼中都是一股骄傲,从气势上就压下了其他七堂一头。 史云扬向下望去,忽然在人群中见到了冉倾珞。少女正对她挥着手,唇语道:“公子一定要小心。”史云扬一笑,点点头,便将目光转到对手身上。此时八堂的弟子早就候在演武堂之上了。各堂都有着一名领队。离堂的领队是一名赤发的男子,长得十分威严霸气。 天乾长老之前将各堂的精英向他介绍了一遍,这人是离堂的大弟子,名为林炎。擅于火术,脾气暴躁。看他站立的样子,隐隐中透出一种烈火的狂暴。坎堂的领队是一位妙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温柔如莲花盛开。这少女是坎堂的首席弟子晴语,一身碧柔剑法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以柔克刚威力无穷。巽堂的领队手中拿着一把铁扇,风流倜傥。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胥华站在兑堂的领队之后,想不到她也要来参加武会。史云扬一直蒙胥华照顾,心下不禁打鼓,不知怎样和她动手。比武一定要有输赢,可是此时自己是万万不能输的,但是他又不想赢胥华这场比赛,好像以德报怨一样。 史云扬心中正寻思着,只见演武堂上银光一闪,掌门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台上。掌门对着众人道:“今日是我玄圃堂八堂之间的武会,各堂弟子在一起切磋,检验一年的修炼成果。大家都是同门,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违者重处。现在老夫宣布,武会开始!首先是本堂弟子,向参赛选手挑战,胜者代替参赛弟子参加比赛。” 掌门话音一落,各名参赛弟子都是身形一跃就跃上了自己的石台。此刻场下都是一片安静。要知道之前挑选出来参加这届武会的候选人都是很有实力的。此时各堂的弟子虽然有机会上台挑战本门的参赛弟子。不过几乎都不会自取其辱。偶尔有一个堂的弟子上台,却都是被轻易的打下台去。 只听得掌门说道:“既然第一轮结束,那就开始第二轮吧。现在抽签。”掌门话音一落,拂尘一挥,便有数百只光茧向八面射开,各堂的领队顺手一接,便将光茧握在手中。史云扬也是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支,微微用力涅破,只见一枚写着四号的精美木牌出现在手中,各个领队叶陆陆续续捏碎了光茧,这样一来就确定了顺序。 掌门在台上宣布道:“比武顺序,坎、离、震、天、地、艮、兑、巽。接下来就按照这个顺序比武。” 各堂都是派出了七名参赛弟子,坎堂也一样,此时各堂都派出了一名弟子,登上了坎堂的石台。不过各堂的领队都是没有行动。大家此时都是保持着实力。坎堂的石台之上,双方行过礼之后便挥剑相斗在一起。这种七对七的战斗虽然显得混乱,但是却要求守台的一方通力合作。 石台之上一片金铁交鸣之声。观那坎堂的弟子,剑法飘忽,十分柔软。特别是那晴语剑法十分精奥,剑锋所过之处仿佛就像一股流动的水流。让人防不胜防,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弟子被打下场去,另外六名挑战弟子立即便落入了下风。这几人意识到问题十分严重,六人便抱成一团,共同抗击着晴语的攻击。六人却也不断地寻找空挡,将坎堂的弟子打落石台。一阵拼斗之后,这六人终于还是全部被打落,但坎堂这边却也只剩下两人。 之后便是离堂与震堂的擂台,离堂的林炎的确生猛,在他的组织之下,离堂七人保下了六人,成绩十分惊人。但他一战之后仍觉得不痛快,便与震堂的大弟子雷石大战一场,雷石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结果倒霉的震堂一个不剩,全军覆灭。 掌门宣布道:“下面是乾堂的擂台,开始。” 终于轮到乾堂了,这一回各堂的领队却已经不再据守,七道身影飞跃,转眼就落到了乾堂的石台之上。 这七人都是另外七队的领队,只听得七人客气的说道:“大师兄,得罪了。” 说罢便各执兵刃准备进攻。 史云扬看了看来者不善的七人。对乾堂的六名弟子说道:“师弟师妹,你们都辛苦了,这一场交给我来。” 第三十六章,力战七堂 “大师兄,你...” 周围的乾堂弟子见到史云扬缓缓抬起头来,走到众人前面。大家都明白,他是想以一敌七。 史云扬失忆一事只有玄圃堂中的八名长老和掌门知道,在弟子中也只有胥华三人知晓此事。众弟子并不知道史云扬实力大增,曾经一力独战精绝女王,并将之铲除。此时眼前这七人虽然都是棘手之辈,但比起精绝女王那场恶战,这还算不上多大的难事。不过这些玄圃堂弟子都是不知,见史云扬要以一敌七,心中都各自打鼓。玄圃堂弟子对于史云扬的实力还是有了解。单打独斗,恐怕这七人中哪一位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是一下子出现了七位,都是各堂的精英人才,局势一下就出现了转机。众弟子都是纷纷猜测,到底谁能笑道最后。 那七人见史云扬想要独战他们七人,心中闪过一抹戏谑,那林炎眼中放出一抹精光,那林炎一直就不满史云扬在玄圃堂中的地位。此时见史云扬欲迎战七人,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管你一人有多厉害,要想与我们七人相斗,只怕也太过托大了吧。 “这小子想干嘛?以一敌七,他也太不把我艮堂之人放在眼里了吧。”山艮长老惊道。 泽兑长老点点头。道:“以一敌七,承枫贤侄太过托大了。”说罢脸上都是暗自一喜。各堂长老都明白,只要将史云扬打下台去,这场八堂武会乾堂就算是完了。多年来乾堂独揽武会第一的传奇也将被打破。本来这种想法比较困难,但此时却是出现了意想不到之事。 只听得火离长老哈哈一笑,对着天乾长老道:“天乾,看来这次真的是天助我离堂啊。今年的桂冠,看来你们乾堂无望了。”众长老都觉得史云扬失去了记忆,也便不知道其他七堂弟子的虚实,这样一来哪有不输之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连对方的虚实都不清楚,胜利岂不是只靠运气。正在其他各堂窃喜之时,天乾长老却是不以为意地看着场上的众人,天乾长老侧过头去,只见掌门的目光也正投在史云扬的身上。那是一种相信的目光,掌门和天乾长老都知道史云扬的实力,深知这场武会仍旧是乾堂夺冠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个时候,不知虚实的反而成了其他七堂的堂主了。 演武堂场上的气氛此时正变得热火朝天。双方都没有动手,只是对峙着,乾堂的另外六名弟子已经退到了战圈之外。此时石台之上的八人都是八堂的精英。盛气凌人。七人将史云扬围在中间,手中拿着兵刃,蓄势待发。 史云扬巍然立于阵中,手掌一翻,便将画戟握在手中,轻轻一旋,斜背在身后。面色清冷的对众人道:“几位出手吧。” 那七人左右相望,暗暗使了一个眼色。震堂的雷石上一场输了阵,心中甚是窝火,此时就要将这股怒火撒在史云扬身上。当下扬起雷公锤,双锤间带起一股雷电劲风,几步便欺近史云扬的身体,一锤举过头顶怒砸而下。史云扬不慌不忙将身侧过,脚尖一点点轻轻向后退去。那一锤正砸在史云扬原来的位置,当即十几块青砖变得粉碎。 史云扬身影未停,忽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劲风,睥睨一下,只见坎堂的晴语挺剑来刺,史云扬仍是横背画戟,身体一转,那一剑便贴着史云扬的腰身划过。那晴语看一击不成,当即五指挽剑,只见那剑柄像流水一般从五指尖划过。晴语倒执长剑,顺势挥出,剑光化出一道青色的剑气,斩向史云扬。史云扬身体一仰,那剑气便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史云扬戟尖一点,顺势一个剪刀脚向晴语踢去。晴语忙将剑身横在胸前,一时间长剑带起的剑气在他的身边环绕,像一条绿色的水流。晴语身形轻轻鱼跃,刚刚躲开史云扬这一下路袭击。史云扬刚刚稳住身形,画戟便脱手而出,像一道流光一般向半空中的晴语射去。晴语眼中一道戟影迅速地放大,大惊之下挥剑来格。但史云扬这一下劲头十足。晴语的身形一下子便被推出了几十米开外。 史云扬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余劲未消的画戟,狠狠一刺。晴语身影一旋,便像是飘落的雪花,稳稳落在远处的空场之上。 史云扬再度横背画戟,忽见那巽堂的追风缓步上前。手中拿着一柄铁扇。那追风走着走着,忽然身形一闪便一分为二,接着而分为四,四分为八。一时间竟有八个追风并排向他走来。 这并不是追风有分身之能,只是速度过快,一时间造成的八个残影。可是肉眼看去八个人的面貌虽然相同,神情面貌动作却都是各不一样。八个人有的将扇子打开,有的闭合,有的扶着另一个追风的肩膀看起来十分休闲,实则暗藏杀机。 史云扬将画戟紧握,心下寻思到:“这人的轻功实在不凡,速度竟能快到如此地步。”心下正想到这里。忽然眼前的八名追命都是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观众席上火离长老惊道:“风巽,你调教的好徒儿啊,竟然将绝影踏风步修炼到这种境界了。听闻巽堂的绝影踏风步练到极致,一人便是千军万马,威力无穷,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可谓诡异非常啊。” 风巽长老笑道:“追风是本堂最有资历研习绝影踏风步的弟子,虽然不算炉火纯青,但他的领悟力十分不错,是为可塑之才。” 泽兑长老道:“老家伙,哪有你这样自夸的,仔细看吧,你的宝贝徒弟要吃亏了。” 众人向场中望去,只见场中仍是方才那般。史云扬目光全方位扫过,却是没有发现那追命的踪迹,史云扬正觉得不对劲,忽觉得耳边的发丝一阵微动,像是一阵清风。史云扬看着远处的云霞,此事并未起风,心下略思便明白了。随即画戟向前一推,那画戟便幻化出八道残影,分别对着天空中八个方向疾掠而去。一时间,八道破风声嗖嗖的传开。史云扬身影一跃,凌空一脚。想不到这一脚却踢到了实处,追命的身形蓦然出现,只见追命正以铁扇扇骨抵御着史云扬这一脚。 “什么!!竟然被发现了。”风巽长老一惊,整个人从席位上唰的站起。泽兑长老笑笑,道:“稍安勿躁,追命的绝影踏风步虽然极快,但是他却不懂得控制身边的气流,承枫便是以此发现他的。这并不奇怪。” 风巽长老点点头:“的确是追风的失误。唉”风巽长老明白,绝影踏风步一旦被看破,那就很容易被攻破。此时只寄望追风能够早早的发现他的失误。 追风被这一脚制住,一时间身形静止了下来。史云扬右脚踢在铁扇上,左脚借力,身形腾空,又是一脚向追风头上踢去。追风大惊之下手上劲头一松,整个人就被踢开数丈远的距离。追风一稳住身形,又是分身为八人从各个方向向史云扬发动着攻击,史云扬手一招,那画戟便飞转回来,史云扬一把握住,将画戟舞成一片残影。 那追风携着铁扇,带起股股劲风,向史云扬身上各个要害之处席卷而去,史云扬将画戟一档,两柄铁扇就分别击在画戟之上,向外弹开,一时间只见密密麻麻的金铁之间碰撞飞出的火花,十分耀眼,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看得目瞪口呆。 史云扬不住的挥舞着画戟,好不容易才寻着一个空挡,当即画戟冲天一挑,戟尖一旋,便带起一道强烈的劲风,将追风的各个方向的攻击都是挡了回去。追风立即以供变守,史云扬拖起画戟,一戟从背后反刺过去,追风大惊。身形暴退。 在追风退却之时,史云扬忽然觉得身形一侧又是一阵强烈的劲风袭来。史云扬侧面一看,只见一名大汉抡着一柄巨斧当空劈下,似有万钧之势。史云扬不敢大意,当下便不再去追追风,画戟点地,身形斜退数十步,躲开那凌厉的一击。那大汉的巨斧豁然砍在地上。一阵暗劲从地底爆开,向着史云扬冲去。暗劲所到之处,场上的青石板都被层层掀起,冲上云霄。史云扬单脚踏在一段飞起的石板上,身形一个腾挪,边稳稳落在战圈之外。 地坤长老抚了抚长髯,对着山艮长老说道:“山艮兄,想不到这不到一年的时间,熊战贤侄就将开山破岳斧熟练到这种程度了。想来离不开山艮兄的大力指导吧。” 山艮长老微微一笑,道:“地坤兄不必这般称赞,熊战的本领大多都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这孩子性子憨厚,悟性也不错,也是一块可塑之才。但是与承枫黄飞二位贤侄相比,差距还大得很。此次的武会贫道也只是想让他与众多的师兄弟交流,汲取众家之长。锻炼一下而已,这第一名的桂枝万万是不敢与各位堂主相争的。”山艮长老一番话不仅赞扬了自己的弟子,也谦虚地赞美了各堂的弟子,真可谓滴水不漏。虽说艮堂在八堂中一直都是列于末端。但这次派出的弟子明显与以往不一样。这山艮长老到底是不是在谦逊,还未为可知。 八堂之中的艮堂与坤堂都是力量的化身。此时场上一片飞尘,待得那飞尘稍稍散去一点,只见那灰尘中一柄惊天巨斧仿佛划破了空气,卷起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流,对着史云扬狠狠砍下。 “开山破岳斧......” 第七章,力战七堂(二) 第七章,力战七堂(二) 史云扬见那大斧攻势激烈,倏地将画戟横过头顶,那一斧便重重砍在画戟之上。一股巨大的劲头通过史云扬传入地下,只见史云扬脚下的青石都是裂开了网状的缝。 史云扬奋力抵御着这一斧,这一斧的杀伤力并不大,但其中的力道太过巨大。连史云扬都是膝盖一弯。不过这一击算是被挡了下来,史云扬奋力一推,那熊战就被推出数十尺,还未等他站稳脚根,史云扬一个箭步欺身而上,抬腿飞起一脚,那熊战就被踢飞了去。落地之时,半只脚已在石台边缘,只差微微一动就会落下台去。熊战吓了一跳,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 “唉,果然还是差得远呐。”山艮长老摇头叹道。 泽兑长老笑笑道:“山艮兄不必妄自菲薄,熊战贤侄如今已经进步颇大。而且,山艮兄没发现这七个小家伙现在还是在打车轮战,到最后谁胜谁败还未为可知呢。” 山艮长老点点头,道:“接下来应该就要到白莹贤侄出场了吧。老夫这便拭目以待了。” 泽兑长老道:“白莹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这次武会,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地坤长老道:“别废话了,看白莹出手了。” 场上史云扬仍处在各人的包围之中,心中寻思道:“这七人并未一起动手,而是先打车轮战,消耗我的体力。看样子是在等我耗尽体力再一拥而上,好个如意算盘。看来如果此时我对其中某一人发难,其他六人肯定会动手阻止。这几人个个身手不凡,得想个办法才行。”心下如此想到,忽然觉得身边一阵狂风卷起。史云扬环首望去,只见身前忽然腾起一层浓浓的白雾来。 史云扬正奇怪这高山之上怎么会有雾,只听到那白雾中一道倩影骤然飞出,手中拿着两把匕首,对着着史云扬直直的刺来。这女子正是兑堂的首席弟子白莹。白莹的武器是双匕,但是她两枚匕首之间用了一根天蚕丝相连。天蚕丝本就坚硬无比,万万不会断掉,而且天蚕丝极细,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在那匕首离少年不到半寸的时候,史云扬身形一阵急退,拉开距离,画戟一弹,从脖颈之间一阵旋绕,便向着白莹掠去,白莹身影一颤,将头一偏,画戟便擦着她的鬓发划过。画戟带起的锋利气流将几缕青丝划断,飘然落下。史云扬手势一变,向后一拉,那画戟便改变方向复又向着白莹刺来。白莹大惊之下,又是几个闪身。可是那画戟在是云阳的控制下却是一直不休。白莹身影向云雾之中猛地一扑,不见了踪迹。史云扬将画戟召回,忽然看到眼前的白雾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正惊奇间,忽然一条巨大的气流巨龙,划破白雾奔闪而下。 “云梦十八式,气吞云梦!!”白莹一声娇喝,那白色气流巨龙便像一抹流光穿梭而来。 地坤长老眼睛一瞪,惊道:“竟然是‘云梦十八式’!白莹这孩子委实不错,这云梦十八式的威力之大,不可估量。有吞江搅海之力,一直都是我玄圃堂的八大秘典之中十分靠前的武学。能够领悟这般武学,可见白莹这孩子资历很不一般啊。” 史云扬见这一势来得猛烈,不敢大意,手中忽然卷起腾腾的灵力,一时间石台之上的灵力流动便立马变得激烈起来。少年猛然一推手,一条灵力巨龙也从史云扬手下游曳而出,冲着那气流巨龙冲去。 刹那间一银一白两条龙在空中碰撞。骤然间发出激烈的爆炸,一阵强烈的气流涟漪之后,两条龙都是消散而去。史云扬微微后退了几步,只见白莹就像一支箭一样倒射而出。 就在白莹的身影即将飞出石台之事,忽听得一身大喝,一名赤膊壮汉腾身而上,一把将白莹抱住,庞大的身形像炮弹一般坠下,一落地就踏碎了几块青砖。 “白莹师妹,你没事吧?”那人将白莹放开,关切的问道。白莹脸上一阵火烧,忙道:“没事没事,只是被气流弹开了而已。谢谢你,冯涯师兄。”说罢便侧过脸去,退到了战圈之外。 那冯涯向史云扬一扬手,粗声道:“大师兄,上次与你没有打痛快,这次我们再好好比比。” 史云扬笑笑,道:“放马过来吧。” 那冯涯一声大喝,手中一翻,一柄巨大的古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冯涯将那巨剑往石台上一插,顿时整个石台都是一阵颤抖。 “竟然是巨阙!”史云扬惊道。 巨阙为古时的名剑之一,相传为春秋时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此剑剑锋奇钝,剑身厚重,坚硬无比。但是巨阙剑的剑气却是他的一大杀招。传说巨阙剑当初铸成时,越王勾践坐于露台之上,忽见宫中有一马车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伺养的白鹿。于是越王勾践拔出欧治子刚铸成的巨阙剑,指向暴走中的马车,欲命勇士上前制止。但却在这拔剑一指之时,手中之剑的剑气却将马车砍为两节。当抛上了半空的车厢,滚落在地上时,越王勾践才发觉手中宝剑的剑气已砍断了马车。勾践大喜,于是又命人取来一个大铁锅,用此剑一刺,便将铁锅刺出了一个碗大缺口。这一剑毫不费力,就好像切米糕一样轻松容易。因此越王勾践便将此剑命名为巨阙。这等名剑今日却是在眼前出现,不免让史云扬觉得眼界大开。 冯涯向天哈哈大笑,道:“承枫师兄果然爽快,不过兄弟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林炎师兄,你也别等了,一起上吧。哈哈哈...”史云扬看这冯涯性情如此豪爽,心中坦荡,也是一阵佩服。 只见林炎缓缓上前,手中擒着一柄长枪,眼神中荡过一抹阴厉,道:“冯师弟,人家敢独自战我们七堂的精英,就说明他根本不怕你的巨阙。我们是不是该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做自大呢。”林炎说着,食指伏在枪尖上摩挲着,一副必胜的样子。 不知怎的,史云扬看到这林炎,总能从他的眼里看出重重的敌意。从刚才开始到现在,这林炎一直在旁边寻找着他的漏洞,多亏史云扬留了一个心眼,一直提防着他,林炎才一直没有动手,史云扬有一种感觉,这个林炎才是最为棘手的对手。 “上官承枫,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烈火枪,冯师弟,动手!” 话音刚落,史云扬只觉得背后一阵山摇地动之感。转头一看,那冯涯正发足一阵狂奔,忽然他将巨阙向天上狠狠一抛,待得巨阙落下,便抬腿重重一脚踢在剑柄之上,巨阙瞬间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炮弹,对着史云扬砸去。史云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卯足了力气,将那一剑弹开。手上的画戟将虎口震得生疼。那冯涯一个箭步上前,顺势抓住巨阙,挥过头顶,大喝一声便对着史云扬砍下。史云扬见这一下力道实在过于巨大,不能硬接,便身形急退。那巨阙一剑砍下,场上的青石板全部崩碎,巨阙剑锋所过之处都是划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 史云扬正要反击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声,当下将头一偏。一柄长枪就从史云扬耳边刺过。史云扬蓦然一个转身,画戟飞出一弹,便与那林炎的烈火枪碰在一起。一时间火花四溅。林炎蓦然间一个踢腿,史云扬侧身闪过,一个勾腿弹出,和林炎踢在一起,一瞬间,两人便各自退开。 林炎烈火枪一抖化成数道寒芒,向史云扬射去。史云扬将画戟挥舞成花,那寒芒在碰到画戟的残影之后都被层层化解了去。史云扬刚好化解掉最后一道寒芒,只见冯涯挥舞着巨阙欺身而上,提剑来砍,史云扬拿画戟架住巨阙,顿时就是一阵金铁摩擦之声。那冯涯却是力大无比,手上一用力,边推着史云扬在石台之上滑行。史云扬在滑行了数十步之后,一脚踏碎身后的一块石头,身影蓦然一个空翻,腾空之中,抡起滑稽向下砍去。冯涯顺势将巨阙一举,史云扬便一击砍在巨阙剑身之上。刚刚落地,又听得身后一阵急速的破风之声。 “烈狱离火枪!”那林炎一声大喝,身边的空气瞬间变得炽热起来,忽然间空气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仿佛就是身处火海一般。那身边的火焰全靠燃烧灵力而成,像这般挥霍灵力的人并不多。由此观之,这林炎恐怕也是进入了灵境。 随着林炎的一声大喝,那身边的火焰便是缓缓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火焰长枪,对着史云扬飞速刺去,火枪所过之处连空气也都熊熊燃烧起来。史云扬心中大致明白了这一击的威力,画戟猛然一挥。 “万狼决,狼影啸月!”史云扬一身大喝,只见史云扬身后蓦然间出现一头仰天长啸的灵力苍狼。史云扬画戟一挥,那灵力苍狼便对着那巨大火焰长枪冲去。史云扬正在凝神应付林炎的时候,只听得冯涯又是一声大喝。 “斩山剑法”,只见那巨阙之上泛起一道白光,一把比巨阙大上十倍的剑影在冯涯的头顶成形,嗖的一声便划破空气向史云扬刺来。这斩山剑法是坤堂的镇堂之宝,也是玄圃八技之中力道最为蛮横的一击。加上巨阙的神力,这一击简直就可以开山裂石。史云扬此时一边正应付着林炎,眉头一皱,当下左手灵力一盛,便是一阵劲风涌出,“万狼决,狼行天下。”忽见数十匹灵力苍狼从虚空中奔腾而出,对着巨阙剑影奔了过去。下一刻两处战圈四处力量重重碰在一起,暴发出一阵剧烈的白光,白炽了场上的一切...... 第三十七章,力战七堂(二) 第三十七章,力战七堂(二) 史云扬见那大斧攻势激烈,倏地将画戟横过头顶,那一斧便重重砍在画戟之上。一股巨大的劲头通过史云扬传入地下,只见史云扬脚下的青石都是裂开了网状的缝。 史云扬奋力抵御着这一斧,这一斧的杀伤力并不大,但其中的力道太过巨大。连史云扬都是膝盖一弯。不过这一击算是被挡了下来,史云扬奋力一推,那熊战就被推出数十尺,还未等他站稳脚根,史云扬一个箭步欺身而上,抬腿飞起一脚,那熊战就被踢飞了去。落地之时,半只脚已在石台边缘,只差微微一动就会落下台去。熊战吓了一跳,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 “唉,果然还是差得远呐。”山艮长老摇头叹道。 泽兑长老笑笑道:“山艮兄不必妄自菲薄,熊战贤侄如今已经进步颇大。而且,山艮兄没发现这七个小家伙现在还是在打车轮战,到最后谁胜谁败还未为可知呢。” 山艮长老点点头,道:“接下来应该就要到白莹贤侄出场了吧。老夫这便拭目以待了。” 泽兑长老道:“白莹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这次武会,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地坤长老道:“别废话了,看白莹出手了。” 场上史云扬仍处在各人的包围之中,心中寻思道:“这七人并未一起动手,而是先打车轮战,消耗我的体力。看样子是在等我耗尽体力再一拥而上,好个如意算盘。看来如果此时我对其中某一人发难,其他六人肯定会动手阻止。这几人个个身手不凡,得想个办法才行。”心下如此想到,忽然觉得身边一阵狂风卷起。史云扬环首望去,只见身前忽然腾起一层浓浓的白雾来。 史云扬正奇怪这高山之上怎么会有雾,只听到那白雾中一道倩影骤然飞出,手中拿着两把匕首,对着着史云扬直直的刺来。这女子正是兑堂的首席弟子白莹。白莹的武器是双匕,但是她两枚匕首之间用了一根天蚕丝相连。天蚕丝本就坚硬无比,万万不会断掉,而且天蚕丝极细,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在那匕首离少年不到半寸的时候,史云扬身形一阵急退,拉开距离,画戟一弹,从脖颈之间一阵旋绕,便向着白莹掠去,白莹身影一颤,将头一偏,画戟便擦着她的鬓发划过。画戟带起的锋利气流将几缕青丝划断,飘然落下。史云扬手势一变,向后一拉,那画戟便改变方向复又向着白莹刺来。白莹大惊之下,又是几个闪身。可是那画戟在史云扬的控制下却是一直不休。白莹身影向云雾之中猛地一扑,不见了踪迹。史云扬将画戟召回,忽然看到眼前的白雾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正惊奇间,忽然一条巨大的气流巨龙,划破白雾奔闪而下。 “云梦十八式,气吞云梦!!”白莹一声娇喝,那白色气流巨龙便像一抹流光穿梭而来。 地坤长老眼睛一瞪,惊道:“竟然是‘云梦十八式’!白莹这孩子委实不错,这云梦十八式的威力之大,不可估量。有吞江搅海之力,一直都是我玄圃堂的八大秘典之中十分靠前的武学。能够领悟这般武学,可见白莹这孩子资历很不一般啊。” 史云扬见这一势来得猛烈,不敢大意,手中忽然卷起腾腾的灵力,一时间石台之上的灵力流动便立马变得激烈起来。少年猛然一推手,一条灵力巨龙也从史云扬手下游曳而出,冲着那气流巨龙冲去。 刹那间一银一白两条龙在空中碰撞。骤然间发出激烈的爆炸,一阵强烈的气流涟漪之后,两条龙都是消散而去。史云扬微微后退了几步,只见白莹就像一支箭一样倒射而出。 就在白莹的身影即将飞出石台之事,忽听得一身大喝,一名赤膊壮汉腾身而上,一把将白莹抱住,庞大的身形像炮弹一般坠下,一落地就踏碎了几块青砖。 “白莹师妹,你没事吧?”那人将白莹放开,关切的问道。白莹脸上一阵火烧,忙道:“没事没事,只是被气流弹开了而已。谢谢你,冯涯师兄。”说罢便侧过脸去,退到了战圈之外。 那冯涯向史云扬一扬手,粗声道:“大师兄,上次与你没有打痛快,这次我们再好好比比。” 史云扬笑笑,道:“放马过来吧。” 那冯涯一声大喝,手中一翻,一柄巨大的古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冯涯将那巨剑往石台上一插,顿时整个石台都是一阵颤抖。 “竟然是巨阙!”史云扬惊道。 巨阙为古时的名剑之一,相传为春秋时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此剑剑锋奇钝,剑身厚重,坚硬无比。但是巨阙剑的剑气却是他的一大杀招。传说巨阙剑当初铸成时,越王勾践坐于露台之上,忽见宫中有一马车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伺养的白鹿。于是越王勾践拔出欧治子刚铸成的巨阙剑,指向暴走中的马车,欲命勇士上前制止。但却在这拔剑一指之时,手中之剑的剑气却将马车砍为两节。当抛上了半空的车厢,滚落在地上时,越王勾践才发觉手中宝剑的剑气已砍断了马车。勾践大喜,于是又命人取来一个大铁锅,用此剑一刺,便将铁锅刺出了一个碗大缺口。这一剑毫不费力,就好像切米糕一样轻松容易。因此越王勾践便将此剑命名为巨阙。这等名剑今日却是在眼前出现,不免让史云扬觉得眼界大开。 冯涯向天哈哈大笑,道:“承枫师兄果然爽快,不过兄弟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林炎师兄,你也别等了,一起上吧。哈哈哈...”史云扬看这冯涯性情如此豪爽,心中坦荡,也是一阵佩服。 只见林炎缓缓上前,手中擒着一柄长枪,眼神中荡过一抹阴厉,道:“冯师弟,人家敢独自战我们七堂的精英,就说明他根本不怕你的巨阙。我们是不是该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做自大呢。”林炎说着,食指伏在枪尖上摩挲着,一副必胜的样子。 不知怎的,史云扬看到这林炎,总能从他的眼里看出重重的敌意。从刚才开始到现在,这林炎一直在旁边寻找着他的漏洞,多亏史云扬留了一个心眼,一直提防着他,林炎才一直没有动手,史云扬有一种感觉,这个林炎才是最为棘手的对手。 “上官承枫,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烈火枪,冯师弟,动手!” 话音刚落,史云扬只觉得背后一阵山摇地动之感。转头一看,那冯涯正发足一阵狂奔,忽然他将巨阙向天上狠狠一抛,待得巨阙落下,便抬腿重重一脚踢在剑柄之上,巨阙瞬间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炮弹,对着史云扬砸去。史云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卯足了力气,将那一剑弹开。手上的画戟将虎口震得生疼。那冯涯一个箭步上前,顺势抓住巨阙,挥过头顶,大喝一声便对着史云扬砍下。史云扬见这一下力道实在过于巨大,不能硬接,便身形急退。那巨阙一剑砍下,场上的青石板全部崩碎,巨阙剑锋所过之处都是划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 史云扬正要反击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声,当下将头一偏。一柄长枪就从史云扬耳边刺过。史云扬蓦然一个转身,画戟飞出一弹,便与那林炎的烈火枪碰在一起。一时间火花四溅。林炎蓦然间一个踢腿,史云扬侧身闪过,一个勾腿弹出,和林炎踢在一起,一瞬间,两人便各自退开。 林炎烈火枪一抖化成数道寒芒,向史云扬射去。史云扬将画戟挥舞成花,那寒芒在碰到画戟的残影之后都被层层化解了去。史云扬刚好化解掉最后一道寒芒,只见冯涯挥舞着巨阙欺身而上,提剑来砍,史云扬拿画戟架住巨阙,顿时就是一阵金铁摩擦之声。那冯涯却是力大无比,手上一用力,边推着史云扬在石台之上滑行。史云扬在滑行了数十步之后,一脚踏碎身后的一块石头,身影蓦然一个空翻,腾空之中,抡起画戟向下砍去。冯涯顺势将巨阙一举,史云扬便一击砍在巨阙剑身之上。刚刚落地,又听得身后一阵急速的破风之声。 “烈狱离火枪!”那林炎一声大喝,身边的空气瞬间变得炽热起来,忽然间空气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仿佛就是身处火海一般。那身边的火焰全靠燃烧灵力而成,像这般挥霍灵力的人并不多。由此观之,这林炎恐怕也是进入了灵境。 随着林炎的一声大喝,那身边的火焰便是缓缓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火焰长枪,对着史云扬飞速刺去,火枪所过之处连空气也都熊熊燃烧起来。史云扬心中大致明白了这一击的威力,画戟猛然一挥。 “万狼决,狼影啸月!”史云扬一身大喝,只见史云扬身后蓦然间出现一头仰天长啸的灵力苍狼。史云扬画戟一挥,那灵力苍狼便对着那巨大火焰长枪冲去。史云扬正在凝神应付林炎的时候,只听得冯涯又是一声大喝。 “斩山剑法”,只见那巨阙之上泛起一道白光,一把比巨阙大上十倍的剑影在冯涯的头顶成形,嗖的一声便划破空气向史云扬刺来。这斩山剑法是坤堂的镇堂之宝,也是玄圃八技之中力道最为蛮横的一击。加上巨阙的神力,这一击简直就可以开山裂石。史云扬此时一边正应付着林炎,眉头一皱,当下左手灵力一盛,便是一阵劲风涌出,“万狼决,狼行天下。”忽见数十匹灵力苍狼从虚空中奔腾而出,对着巨阙剑影奔了过去。下一刻两处战圈四处力量重重碰在一起,暴发出一阵剧烈的白光,白炽了场上的一切...... 第三十八章,武会落幕 第三十八章,武会落幕 “什么!这怎么可能?!”场上的几位参赛弟子都是惊呆了去。 史云扬这番举措着实让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是感到心中一惊。场下的弟子全部都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以一敌二可能不算稀奇,但一人同时使出两种武学,而且威力是如此巨大,竟能硬抗两位精英弟子的一击。 观众席中的几位长老也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玄圃堂建派以来就没有出现这样戏剧的武会。 火离长老道:“天乾,承枫贤侄此举可是有些不理智了,一个人硬抗烈狱离火枪和斩山剑法。这两者同时施加在一个人的身上,怕是难以抵御啊。” 天乾长老头也未转,只是一直看着场上的战斗,白眉微皱。 掌门看得仔细,一直都未言语,忽然眉头一皱。身形猛然从座位上腾起。拂尘在空中一阵挥舞,一道道光幕席卷而出,将石台笼罩在内。光幕刚刚成型,三人的战圈中猛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能量涟漪,重重的轰击在光幕之上。那光幕瞬间都是弯曲了一阵,掌门已经,又是数道光幕飞出,将那石台之上的防护圈加固。这才抵御住那惊人的能量爆炸。 场上的白光缓缓散去,只见场上的余光中蓦然间倒射出三道笔直的身影。却正是史云扬、林炎、冯涯三人。冯涯倒飞之际一个后翻,将巨阙狠狠插入石台地面,冯涯连人带剑在地面上不住的滑行,一阵哗然之声骤然喷出,只见那巨阙将整个石台都切割出了一个数十尺的巨大缝隙。林炎在后退之时,口中念着咒决,蓦然间天地间又是一阵烈火燃烧,史云扬的身影在落入火海之后,一股火焰喷薄而出,托住林炎的身体。林炎身形未稳,手中印诀又是一阵变化,只见火海中猛然窜出一只巨大的火光兽。冲着史云扬奔去。史云扬在后退之时,心念一动,将噬月狼王唤出,噬月狼王一个翻身将史云扬稳稳接住,史云扬就端坐在狼王的背脊之上。 噬月狼王一出现,天地之间便多出了一抹肃杀之气,那种王者的威压,笼罩着整个演武堂。众多的弟子看着场上忽然出现的这一匹巨狼,无不是觉得心惊胆战。 “那是,魂蕴!”地坤长老惊道,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修仙者都能拥有魂蕴的,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玄圃堂内,仅仅只有掌门和部分资历极深的闭关长老才会有。史云扬不仅拥有魂蕴,而且这头魂蕴从气势上看去极是不凡。 那巨大的火光兽踏在虚空中,掀起一阵火lang,对着史云扬飞奔而来。噬月狼王见那火光兽袭来,眼前一阵轻蔑。一人一狼都在这攻势面前纹丝不动。 林炎眼中泛起一抹凌厉,嘴角泛起一丝蔑笑,印诀一遍。那火光兽便骤然间一分为三,分三个不同的方向向史云扬袭来。噬月狼王仍是毫不作为。待到一只火光兽临近,噬月狼王一阵狂啸,口中发出的巨大声波瞬间将那火光兽震成了一片青烟。 林炎一惊,随即牙一咬,烈火更盛,两只火光兽便一左一右向史云扬袭去。噬月狼王眼睛一红,身上的红色毛发瞬间熊熊燃烧起来,那两只火光兽一接近这片火海,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林炎一惊,想不到这狼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心中一凛,寻思道:“这巨狼的实力过于强大,要是一直不将之解决,这场战斗就输定了。于是高声道:“上官承枫,你这算什么,你不是能耐很大吗,有胆子就凭你自己跟我们打。我林炎岂会怕你!借他人之力,懦夫行径!” 史云扬眼中一阵蔑视,笑道:“管你有什么方法,只要是你能使用的力量都是自己的能耐。自己黔驴技穷,偏偏喜欢妄说他人无能。既然你执意认为我占了你的便宜,那我就以自己的力量,叫你心服口服。”史云扬一个翻身便从狼王的身上跃下,右掌一招,噬月狼王便缓缓消失在场中。噬月狼王一消失,场上压抑的气氛立减不少。 林炎眼中泛起阵阵喜意,对着七堂的精英厉声道:“师弟师妹们,出手吧,联手将上官承枫赶下台去,料理其他六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动手吧!” 另外六堂的弟子闻言,都是手执着武器,重新投入到战圈之中。 此时场中就是真正的以一敌七了。史云扬不断地在七人身旁闪避。只见场中一片刀光剑影闪烁着。一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千军万马一般。不时发出猛烈的能量冲击。战况之激烈,只把场下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晴语擒着长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地在史云扬周身旋绕,林炎的火海中不时地飞出火箭箭雨。史云扬正将画戟都成圈,将那攻势一一挡开,哪知冯涯的巨阙剑又接踵而至,史云扬此时不敢硬碰,周围随时都有强敌环肆。于是灵巧地避开,却又是眼前一惊,追风的分身和白莹的飞龙急速掠动,巨龙和铁扇呼啸着向他飞来。史云扬被缠斗住,一时间无法脱身。史云扬忽听得上空中一阵嘶吼,只见熊战和雷石两人各自举着斧和锤,一跃而起,对着史云扬电光火石般奋力砸下。 史云扬见这一下子来的猛烈,不过几人都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七人觉得七对一,这样的战斗根本就没有悬念可言。况且这七人本就是临时组合,这一场战斗之后,还有四场战斗,各人都想保存实力。因此这一击虽然猛烈,各人却都是没有出全力。史云扬看清了这一点,当下心中一喜。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在手心中荡开。 “万狼决,狼魂追命!!” 史云扬灵力一出,四周风云剧变,白昼被寸寸吞噬,黑暗笼罩了大地。天边挂着一轮硕大的明月。一时间周围的环境竟然是发生了惊天的变化。七人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身处一处荒崖之上。放眼望去,周围密密麻麻的狼群正在向天长嗥。那声音十分凄凉,却战意十足。忽然那轮明月瞬间被染上了血色,红光笼罩着大地,一时间四周的狼嚎之声更胜。七人正不知该如何突破这幻境,忽见那血色中的狼嚎声都是化为道道灵力巨刃向七人铺天盖地的袭来,七人急忙缩成一个战圈,费力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刃。正在七人感到无比棘手的时候,忽然感到天灵盖上方一阵劲风。只见史云扬擒着画戟,倒刺而下,手中画戟抖成道道戟花,夹杂着一阵强大的灵力在七人的中心爆开。一时间七人无力抵挡,都是被一击即中,身形倒飞而出。瞬间七人都被震出了石台。 “大师兄竟然赢了!”好多弟子都是一惊。以一敌七,而且还是玄圃堂的精英弟子,竟然赢了! “承枫师兄好厉害”一些弟子都是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最底层的观众席中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史云扬的威名在这玄圃堂内深深扎根。今日一战,已经震动门派上下。像这种弟子,说不定连闭关修炼数百年的玄圃堂高人们都会暗中关注。 史云扬石台之上七人全部留存,没有一人被打落擂台,无论如何,这场战斗乾堂都已经胜了。 地坤长老笑着抚了抚胡须,道:“天乾兄,承枫贤侄可真是艺压群雄啊,看来这回的第一又是乾堂的了。” 天乾长老此时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是落下来了,史云扬这番武会能不能胜利,是决定他能不能学习玄圃堂高深秘技的先决条件。史云扬的表现也着实出乎天乾长老的所料。 “地坤兄客气了,熊战贤侄也不弱嘛。”天乾长老笑道。 火离长老心中有些不爽,但是史云扬的武艺在年轻弟子中确实是无可挑剔。因此陪笑道:“天乾,这承枫贤侄委实不错,看样子不但收了一只上古魂蕴,还进入了灵境。我玄圃堂有此人才,何愁门派不兴啊。哈哈哈...” “火离兄说笑了,承枫这段时间定是有奇遇,进境才会如此之快,比之林炎贤侄一年之内便领悟了烈狱离火枪这等高级武学,承枫还差得远。” 火离长老听得此言,心中倏尔一乐,笑声更盛。 七堂的精英们此时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阵营内,这场比赛不出意外的话,胜负排名都已经分了。七人都是没受伤,史云扬在动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将七人震出了石台,而并没有伤及七人。光是这种力道的拿捏,就已经让众人十分信服。那林炎在推出擂台之际,与史云扬对望了一眼,林炎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而史云扬眼神中透着一抹决绝。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的四场擂台赛中,再也没出现过这样激烈的战斗。史云扬也再也没出手,一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再出现大的浮动。让史云扬惊讶的是坤堂,那冯涯在石台上十分拼命,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的师兄弟。见到有两名师妹被打落石台,冯涯一阵大怒,巨阙之下爆开阵阵狂乱的杀气,就连林炎也不得不退避三舍。那种精神让人油然生敬,坤堂最终保下了五人。 最终的战斗结果,乾堂七人,夺取第一。离堂六人,位列第二,坤堂五人位列第三。因为这一届的第一是卫冕冠军,所以也便不存在向上一届擂主挑战。当掌门宣布战斗结果之后,这一届八堂武会就算正式闭幕了。 弟子们从演武堂离开,各自诉说着自己的惊奇所见,纷纷议论着,不绝于耳。一切都将归于平常,不过接下来的几天,玄圃堂应该要热闹一番了。这场盛事必将载入玄圃堂的记忆之中,一直流传。 史云扬回道弟子席位中,许多弟子都前来道贺,史云扬一一谢过,在向众位长老施礼之后,说明自己有些疲惫,意欲回去休息。便也欲退出演武堂。他并不喜欢这些繁复的礼节,都只不过是应酬。正在史云扬走出演武堂的大门之时,忽然看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史云扬笑了笑,走上前去。 “公子可有受伤?”冉倾珞柔声问道。 “没有,不必担心,我们出去吧。”说罢牵起冉倾珞的手,冉倾珞脸一红,但也并未反抗,就这般随着史云扬的脚步渐渐地走下了演武堂。 第三十九章,藏武之楼 第三十九章,藏武之楼 距离八堂武会过去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史云扬大战七堂的事,已经成为每一个玄圃堂弟子的谈资。史云扬在玄圃堂中更是受人尊敬,不管走到何处都会成为堂中的焦点,这番景象算起来应该是乾堂的荣誉,不过却让史云扬不太自在。 这一日史云扬接到前来传话的弟子的讯息。让史云扬到乾坤殿中去一趟。史云扬当下便随着那名弟子来到大殿之中。只见大殿中八名长老和掌门已在各自的位置上。殿中还站着另外的七人,分明就是前几天与之大战的七堂弟子。那七人中除了林炎,另外六人见到史云扬都是委身一礼。史云扬颔首谢过之后,便向大殿中央走去。无意间眼神飘过林炎的身前,忽然发现对方眼神中投来的阵阵敌意,让史云扬觉得十分不爽。不过在这大殿之中,他还能怎样。毕竟也是同门,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绕过他走在前面。 “弟子见过掌门和列位长老。”史云扬躬身抱拳一礼。掌门点了点头,看着场下的八人都已到齐,便道: “此次将你们召来,乃是为了武会的事。你八人如今已是我玄圃堂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八堂武会中你们表现地十分突出,根据惯例,我们将送你们进本派的秘境藏武楼,藏武楼中满布天下武学,从初级到传奇的武学都是数不胜数。届时各凭机缘,。藏武楼共分九层,根据你们的排名,六层以上的楼层只有上官承枫,林炎,冯涯三人能够进入。各人切记。藏武楼中有先代长老值守,切勿做出僭越之举。” 众人听罢,皆是抱拳一诺。史云扬心中暗自寻思着着藏武楼的事,早间就听得天乾长老说过藏武楼之事,好像是玄圃堂的重地。但是详情并未提及。史云扬侧脸看去,只见林炎和冯涯的脸上都充满了炽热之色。看来这藏武楼的确不简单。 掌门将拂尘一挥,八道光茧便对着各人射出。八人都是瞬间接住,史云扬摊开一看,光团像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球内嵌着一个缓缓转动的乾卦符号。 这个光茧是你们离开藏武楼的东西,各自好好保管,如若遗失,便再也无法出来。等你们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光茧捏碎,自可脱离幻境。” 史云扬八人应声点头,只见掌门对八名长老说道:“各堂长老,各自准备,一起打开无极通道。”众位长老正襟危坐,各自做好准备。 一眼看去,八名长老都像是瞬间陷入了长眠。只是仙风道骨的八道身影还一直稳坐在石台之上,不多时只见各堂长老所坐的石台竟都是缓缓飘浮起来。缓缓升高,八人的身体中各自放出不同的光芒。随后各种灵力气流开始流转起来。火离长老身边的空气熊熊燃烧,风巽长老身旁则是狂风阵阵。大殿中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强大的灵力气旋。让各名弟子都是觉得十分压抑,且心惊不已。 “天之力,归位!”天乾长老一声大喝,拂尘一挥,只见身旁漂浮着的阵阵灵力浮云瞬间化为了一抹银灰色的流光向大殿中央掌门所在的石台上方飞去。那石台上方赫然间便出现了金色的三画卦的乾卦,缓缓飘浮。 地坤长老等天之力归位之后,手印一变,亦是拂尘一挥。喝道:“地之力,归位!”空气中那股最大的压迫之感变化为一道土褐色的灵气流,向石台上方飞去,下一刻便在乾卦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坤卦。 “水之力,归位!” “火之力,归位!” “雷之力,归位!” ... 一时间众长老纷纷施术,大殿中的风火**一片交织之后,都是纷纷化作流光,投入到中心石台上方的八卦图之中。八卦归位,大殿之中猛然发出一阵惊人的气lang,史云扬八人都不得不以灵力护住心脉,以免被震伤。 “无极生太极,太极归位!”只见掌门巍然立于石台之上,双手中两团灵力骤然间像洪水般涌出。只见他左手为阴右手为阳,两团灵力便缓缓缠绕旋转着上升,慢慢的化为一黑一白两个月牙图形,稳稳嵌入八卦图中。一幅太极八卦图赫然成型。掌门身形从石台之上缓缓飘起,道一声“开”,只见那太极八卦图便飞快地旋转起来,一股灵力巨lang汹涌而出,在大殿中掀起一阵狂风,一时间,乾坤殿斗角之上的风铃一阵剧烈的摇晃,传来了阵阵清脆的铃声。就连大殿周围漂浮的云霞也是被震散得无影无踪。 只见那太极八卦图中猛然间投射下一束紫色的光线,蓦然间在中心的石台上映出了一个玄奥的法阵。 掌门站在虚空中,面色严肃地对八人道:“你们赶快进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藏武楼将会关闭,皆是无论有无斩获,都必须从那里出来。你们都明白否?”八人齐声道:“明白。”除史云扬外的七人都是瞬间掠进了法阵,消失不见。 史云扬正待进去,忽然听到天乾长老的一句隔空传话:“承枫,有机会的话,去第九层看看。”史云扬向天乾长老看去,只见天乾长老对着他点了点头。史云扬会意的微微颔首,当下也不再耽搁,一个闪身就冲进了法阵之中。 史云扬只觉得周围的时空一阵错乱,周遭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抹残影,瞬间消失在眼前。周围的一切忽然间像消逝的乱流一般。史云扬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化作了光带,不断地向后滑去。像是穿行在时空隧洞之中。不久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阵强光袭来,不禁闭上了眼睛。几瞬之后强光缓缓消散,史云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间之中。 和之前的灵虚幻境一样,这是一片灵力主导的自成空间。这片空间中的所有东西都像隐藏在云雾中一般。周围到处是缭绕的白云。史云扬八人所在的地方是云雾中的一方小小平台,看来应该是传送阵的尽头。八人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茫茫云海,不是露出几片山峰的顶端,显得虚无缥缈。离八人不远的地方,一座巨大的山峰破云而起,在这片空间中十分显眼,只见那山峰之上一座雄伟的楼阁矗立其上,有一种俯视天下的感觉。八根五六人粗的巨大铁索自云海中探出,将那楼阁稳稳锁定在这片空间之中。八人明白,那便是藏武楼了。只见那藏武楼的确是十分壮观,九层楼阁层层往上都是飞檐斗拱,十分壮观。藏武楼顶一方巨大的太极八卦光阵正徐徐旋转着,从中投下的光幕将整个藏武楼笼罩其中,形成了一道极强的灵力结界。 八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此处,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呆了去。不多时林炎最先反应过来,只是对着七人蔑笑一声,便身形化为一抹流光,直直的向藏武楼奔去。这时候几人方才回过神来。亦是纵起灵力向那山顶掠去。 不多时,八人就已经全部来到藏武楼之前,近看这座阁楼更是觉得十分巨大。放眼望去,高耸入云。只见藏武楼入口之上写着一方巨大的匾额,上书“藏武楼”三个篆字。两旁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天道乾,万物无极生造化,下联是:地势坤,寰宇太极化阴阳。 气势磅礴,其意不明自会。 “进藏武楼者,将灵力导入太极之中,非玄圃堂弟子入此地者,死。”八人正观摩间,忽然一道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十分飘渺却又强悍无比,仿佛穿过了层层山峦,却又听得清清楚楚。史云扬不禁感叹,这位传话的高人造化恐怕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层次了。 正寻思间,只见那面前的灵力光幕之上暮然间出现了一方小小的太极八卦图。缓缓转动着,众人明白,这八卦定就是进入这藏武楼的身份验证了。不过毕竟都没有经验,一时都不敢上前。不多时八人之中就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冯涯将巨阙背在身后,大步上前,手上灵力一盛,一股精纯的灵力就导入了那八卦阵中。只见那八卦一阵微光,八卦之中的坤卦一阵发亮,藏武楼顶的巨大阵法中的坤卦也是蓦然一亮。缓缓转到冯涯面前,霎时间灵力光幕中便破开一道裂缝,藏武楼的大门也是缓缓打开。 “坤堂弟子,可进一至九层。”那声音又是沉闷的响起。冯涯转身对着七人行礼道:“各位师兄和师妹,我先进去了。” 史云扬笑笑道:“冯师弟保重,我们楼中见。” 白莹走到冯涯身前,低声道:“冯涯师兄,一定要小心。” 冯涯哈哈一笑,道:“师妹也是,小心行事。”说罢便拔腿走进了藏武楼之中。随着冯涯一踏进光幕,那道缝隙便瞬间融合在一起。藏武楼的大门也是骤然间关闭。看来只能一个一个的进了。 还不待几人反应,林炎便是一股炽热的灵力导入那八卦之中,八卦图中离卦骤然间一亮,那巨大的光阵上的离卦便转到林炎面前。大门和光幕又是瞬间打开。 “离堂弟子,可进一至九层。” 林炎完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身形一掠便闪进了光幕之中。 众人觉得林炎这般做法似乎有点过分,不过平时见到林炎也便是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也便不与他多计较,当下各自依次将灵力导入八卦之中。一个个进入到藏武楼中。 “坎堂弟子,可进一至六层。” “艮堂弟子,可进一至六层。” ...... 史云扬是最后一个进入的,当他将灵力导入之后,光幕打开,史云扬看了看这栋楼阁,自己究竟能在这里得到什么呢。略微一想,便跨入那光幕中,走进了藏武楼大门...... 第四十章,玄圃幻境 史云扬刚进这第一层时,觉得这藏武楼也没有什么神秘之处。这第一层之中密密麻麻的搁置着巨大的置物架,上面陈列着各式武学。数量之多,浩如烟海。史云扬随手捡起一卷翻开,发现这是一部名为阴化手的初级武学。史云扬现今已经拥有了一部比较厉害的初级武学,此时便不再需要这种低级货色。于是只是瞄了几眼便放下了,随手又捡起另一部,却发现还是初级武学。史云扬在底部的大型置物架只间穿行着,不时地拿起一部武学参详,却发现都是初级。少年便推测这第一层应该全部都是初等武学。霎时间便对着第一层失去了兴趣。 史云扬在这第一层中并未见到先前进来的各人,料想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对这低级武学无甚兴趣。当下史云扬便来到第一层到第二层的传送阵处,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白光一闪史云扬已经来到了藏武楼的第二层,这里的置物架已经没有第一层那么大,上面慢慢的放置着各式武学,相比于第一层这里的武学,虽然数量有所减少,但码放十分整齐,质量也是提高了不知多少。不过这里仍是以初级武学为主,虽说偶尔能碰到几本中级的武学,但是都不太适合史云扬修炼。史云扬便想离开这层,向第三层行去。 行至第三层,史云扬发现这这一层与地下两层都不一样。第一二层都是放置的搁物架。但这第三层却是划分出了许多独立的房间,史云扬走进一个房间,发现这里都是按照五行属性不同分出的小类,就如史云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陈列着两本武学,都是五行中的土属性的技能。史云扬在与噬月狼王签订契约之后,便已经是火属性居多了。当下便放弃这件土属性的房间,这楼层之间寻找着火属性的房间。 不多时,史云扬便在拐角处的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套火属性的中级武学,史云扬翻开一看。这套**名为“纵火诀”。史云扬翻了几下,觉得比较适合自己,便细细地记在心里。当下是没有什么时间就地消化的了,只能先记在脑海中。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这不并不太复杂的**便已经被他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史云扬笑了笑,将那部武学放回原处,便转身推门离开。刚出门,却发现对面的门中也走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瞧,原来是艮堂的熊战。那熊战见到史云扬,也是一笑,热情的迎了上来。 “大师兄斩获如何?”熊战向史云扬施了个礼,抱拳问道。 史云扬摇摇头,摊手道:“在一二层并未有何寻获,刚刚在此处找到了一本还算过得去的武学。”史云扬看熊战脸上洋溢着丝丝喜悦,便道:“看熊战师弟的样子,应该是大有收获吧。” 熊战挠挠头,指着身后的房间道:“刚才在这里边记下了一部中级武学,我还比较满意。大师兄武艺高强,自然是不会对这些中低级的武学感兴趣的。” 史云扬笑笑,道:“师弟严重了。武会之时,你的‘开山破岳斧’可是威力不凡啊。” 熊战忙道:“比武之事,并非自己有意于师兄为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师兄莫怪。” 史云扬道:“师弟说哪里话,八堂武会本就是各自施展自身所长,为本堂争荣。即使如此,又哪来的责怪。这藏武楼之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如你我二人结伴而行,如此也好有个照应。” 熊战听得此言,心中大喜,他一直不知道这楼层之上会有什么,应该不会像这前三层一般顺遂。此时如果能和史云扬一起进退,那进入到更高一些的楼层也便不是多困难的事了。当下便立即答应。 二人在三楼的所获已经够多了,便一起向那传送法阵走去,准备进入第四层。一阵白光之后,两人便已经来到第四层。 两人来到第四层后,却发现这第四层完全没有阁楼的踪迹,两人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片高崖之上,身前是万丈悬崖,而身后却是绵绵云霞,那里还有藏武楼的半分影子。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走错了地方?”熊战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木然,莫名其妙地说道。 史云扬心中也是十分迷茫,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正在两人不明其意的时候,忽然一道金光从悬崖下的云霞中缓缓升起,渐渐的融为一个光团。 那光团渐渐变得膨大起来,在空气中缓慢融合变换着形状。不多时就变成一个向上的阶梯,直直通向云端。无法看清终端。 史云扬心下寻思:“这藏武楼本就是自成空间,我们在楼层中看到的却又并非传统的楼阁,难道是空间之中的另一个空间。”心中想道,只见那光团融出的阶梯渐渐地发出微光,一条不足三寸的细窄光带渐渐延伸到两人面前。 “熊战师弟,这里应该是藏武楼中一处自成空间。看来这第四层仅仅只是一个通道而已,我们得从这上边走过去,上达第五层。”史云扬将画戟翻出握在手中,认真地说道。 熊战看着眼前不足三寸的细窄光带,不觉得咽了咽口水,独自喃喃道:“奶奶的,这也太高了点吧,摔下去怕是连魂都得碎了。” 史云扬道:“熊战兄弟莫怕,你我兄弟共同照应,不会有事的。在下面都不见几位同门的身影,想来是已经穿过这里往上去了。我们也不能落后。” 熊战重重的点点头,自己在八堂之中,虽然可以说是排在最末。不过好歹他也是三尺男儿,热血之躯,又怎甘落后。当下精神一震,便当先走在了前头,不过熊战刚一走上去,便满脸惊骇,急忙退了回来。 史云扬见到他这一怪异的举动,心中好奇,问道:“师弟为何如此惊惶。” 熊战用衣袖拂去了脸上的汗滴,喘了口粗气,道:“这光桥有古怪。能生幻象,师兄小心。” 史云扬听罢将信将疑,便手握画戟走上了那光桥。刚抬起第一步,却发现这光桥下的万丈云霞却是瞬间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烈狱火海。脚踩在这根小小的光带之上。脚下的火舌仿佛都能探到史云扬的脚底,空气中充满了炽热的气息。在这火海之中,若是不慎掉落,恐怕眨眼间便是要灰飞烟灭。一眼望去,一片赤红,只有那远处的阶梯仍在烈火中闪烁。这火海之广,气焰之烈都让史云扬心中惊出了一身冷汗,久久不敢迈下第二步。 正踟蹰间,只见熊战也再次走上了这独木桥似的光带。两人忍受着炽热的气lang,尽量不去看脚下的景象。一点一点的向对面挪去。 这条光带长不过三百丈,史云扬二人却是用了约么一个时辰才渐渐走到尽头。两人踏上阶梯之时,回首望去哪里见得着半点火星。只是绵绵不绝的云霞连亘千里,风景煞是美丽。两人木然,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穿过那长长的阶梯,仿佛登上了云天。两人行至阶梯的最顶层。仿佛已经登上了仙境。云霞促织,风景旖旎。两人直接的心旷神怡,方才历经火海的恐惧已经一扫而空。 不多时只见远处飞来两只巨型仙鹤,从云层中穿梭着,飞停到两人面前。史云扬熊战互相看了一眼,便跳上仙鹤的背。待两人都准备停当,那仙鹤便一振双翅,冲天而飞,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飞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两只仙鹤飞去的方向处出现了一方悬空的大石台。上面孤零零的立着一道门。两只仙鹤在接近这里之后,便笔直的飞了过去,稳稳的落在石台之上。俯下身子,让两人下来。 史云扬熊战下来之后,对着那仙鹤沉沉一礼。两只仙鹤长唳一声,便一振翅膀,冲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两人转过身来看这大门,只见这门上有一方古黄色的沧凉大匾。上面写着“玄圃幻境”四个大字。门两边各有一根雕花石柱,上边竖着一副对联。 “幻境飘渺何处假; 红尘纷扰几时真。” 短短十四个字,读来却让人觉得大道尽藏其中。道家信奉阴阳,阴阳本就是构成世界的两种物质。何为阴阳,却是众说纷纭。阴阳也不是一成不变,他是随时变化的。真真假假,因因果果,只不过是两个形式而已。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走近那大门,忽然觉得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两人互视一眼,便走进了那玄圃幻境之中。 一时间强光四射,待两人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身处另一片空间之中。这里仿佛是一片原始森林,两人所在的地方是这森林的一处高地,一眼望去,树木参天,林涛如lang。两人身后便是一方玄妙的紫色法阵。看样子这里就是第五层了。 正在两人观摩着这第五层的环境之时,忽然远处的林壑之中蓦然间传来一阵爆炸之声。史云扬敏感地觉察到了一丝灵力的波动。忽然在远处一阵强大的彩色光柱直直冲向云天,惊起了一阵逃窜的飞鸟...... 第四十一章,九尾天狐 第四十一章,九尾天狐 史云扬熊战见那里爆发的熊熊灵力,必然是引发了激烈的战斗。现在这栋藏武楼中只有他们八人,想来定是其他几人出事了。当下两人也不再耽搁,各自擎着武器,奔着那灵力波动的地方飞一般掠去。 两人的身影在森林中穿梭着,不时地惊起一阵林间栖息的飞鸟。随着逐渐深入,史云扬只觉得那森林深处正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让人觉得负重不堪。这样猛烈的灵力波动爆发绝不是偶然。同门受困,无论如何也要相帮。虽然史云扬对玄圃堂的记忆只有这一个月的师门生活,但这个门派的人和事已经深深融进了他这段新的生命历程。因此虽然知道眼前的森林中可能会蕴藏着无限的危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灵力波动的地点。 两人穿过层层林壑,不多时便来到那爆炸的地点。此时此地,两人面前数千尺的地方,正进行着异常激烈的战斗。四周凡是处于战圈的树木,已经被连根拔起。不少还被拦腰折断,树茬子凌乱地散落在这片空地之上。在空地的中心,不时传来阵阵灵力的强大波动。那里一只巨兽正和五道身影缠斗在一起。细看之下,却正是冯涯、追风等五人。不过林炎却是没有在这几人之列。 那兽身长十数丈,高约七十尺,全身灰白。一双利爪像是精钢所铸,身后九只长尾不停地舞动,血盆大口中不时吞吐着强烈的杀气。 那九尾狐周围,五人严密的配合着。不过那九尾狐的九条尾巴就像是九条长手臂一般,十分灵活,又像是九把利刃,威力巨大。缠斗间,五人都是程度不同的受了一些伤。当下硬扛着催动灵力强行战斗。 只见追风的身影一分为六,六人手中的铁扇都是划起一层灵力刀刃,对着那九尾狐狠狠掷去。九尾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狡黠。身后九条长尾腾然立起,像是一方巨大的屏。那九尾狐大叫一声,九条尾巴瞬间就像绳索一般向追风的六名分身袭来。追风一惊,只见眼前铺天盖地的一阵灵力劲风扑面而来。便立即操纵这六名分身在那九尾之间闪避着。然而那劲风实在是太过密集,不多时六名分身就被一一击散。 忽然间,那九尾狐将九尾合成一股,强大的劲风掀起一阵乱流,对着追风直直击去。这一击来得奇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巨大的劲风已至眼前。追风躲闪不及,正中一击,身形便如一颗坠落的流星,倒射而出。那九尾狐却还不放过,九尾又是飞速的伸出,还不等追风的身体落地,那长尾便像是一只巨大的爪子,一下子将追风卷到了半空之中,令之无法动弹。 在追风与九尾狐激战之时,其余几人也都围绕在九尾狐的身边,各施其长,抵御着九尾狐的攻势。晴语和白莹两女身形飘忽,剑影婉若游龙,匕首好似惊鸿。不时地避开九尾狐的闪电般的攻击。雷石与冯涯都是力量型的武学。当下冯涯抓着巨阙剑,雷石挥着破岳斧,一左一右地对九尾狐展开攻击。两人的兵刃和九尾狐的利爪相接,骤然间溅起道道火花。 一时间,四人与九尾狐缠斗,仅能自保,无法脱身去救追风。只见追风被九尾狐卷在天空中,气息正逐渐变得萎靡起来。史云扬见状,手中画戟翻出,和熊战一起对着那九尾狐猛冲而去。 “畜牲,休得伤人。” 史云扬一声大喝,提戟便和那九尾狐战到了一起。五人见到史云扬和熊战赶到,都是心中一喜。史云扬的战斗力,本就比起五人联合的力量都要强。此时赶到,不亚于瞬间增加了一倍的战斗力。 “大师兄,快救追风师弟。”冯涯一剑砍在九尾狐的利爪上,乘此僵持的局面大声道。 还不待冯涯说完,史云扬已经一个箭步踏上虚空,手中画戟一阵乱舞。身边便掀起一阵狂乱的灵力气刃,冲着那九尾狐的长尾冲去。那九尾狐便在身前挥起一股乱流,抵挡着史云扬的灵力气刃。正在九尾狐将那七人全部裆下的时候,忽然一支画戟破风而来,势不可挡地划破那乱流,一戟钉在九尾狐的长尾之上。 九尾狐吃痛,卷着追风的长尾便蓦然放开。史云扬身形一闪,便欺近那九尾狐,一把将追风送往地面之上的六人。身影一转便拔出画戟,划起一道光刃,怒斩而下。那九尾狐身形一侧,不过还是慢了半步,耳朵上气刃被砍出了一道血口,鲜血直流。九尾狐一阵暴怒,九尾一展,故技重施,又向着史云扬击来。不过史云扬却不是追风,这一招在他的眼中虽然杀伤力巨大,但绝不是无法避闪。但他没有采取躲闪的战术,因为这九尾狐的速度奇快,那九尾的速度比起它本来的速度又是快了不少。与这种擅长速度的对手相斗,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见史云扬将画戟反握在手中,横戟一扫。便是一阵狂暴的能量暴涌而出。 “万狼决,狼行天下!” 史云扬一阵大喝,忽然身下幽光一盛,数匹灵力巨狼蓦然出现,银灰色的身躯一阵长嗥,忽然拔腿向那九尾狐的长尾奔去。下一刻,数匹灵力苍狼和那九尾狐的九条巨大长尾碰在一起。 一阵灵力的巨大波动传开,将地面上本来零散的瘫倒巨大树木瞬间清理的干干净净。就连冯涯六人亦是被震出了几十丈远的距离,方才艰难停下。只见那九尾狐的身形也是退却了好几步,利爪深深插进大地之中,划起道道深深的沟壑,方才停下身来。那数匹灵力苍狼在与九尾狐相碰的一瞬间便已经被那九尾拍成了一缕轻烟。不过趁着这个空当,史云扬身形急退,躲开了九尾狐这一击。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史云扬身形还未停之际,又是一阵灵力爆涌。一匹和那九尾狐差不多大小的灵力巨狼在史云扬身后蓦然成形。史云扬身形一动,倒拖着画戟飞奔而出,那灵力巨狼几乎是同时掠出,史云扬身形一跃,翻身骑上那灵力巨狼。画戟挥舞成花,对着九尾狐再度袭去。那九尾狐的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九尾迅速从柔软变成刚硬,像九道长枪一般迎着史云扬和那灵力巨狼飞速掠去。 史云扬在那灵力巨狼的身体上一借力,便猛然飞起,在空中一个回旋踢,将画戟狠狠踢出,只见画戟泛起一阵幽光,像流星一般划过空气,嗖的一声向那九尾狐的右眼钉去。那灵力巨狼一时间和九尾狐的长尾碰在一起,掀起阵阵强大的能量爆炸,一时间仿佛天地的灵力都是为之一颤。九尾狐的长尾都被冲击波震出了长长的血口,九尾之上的灰色长毛竟是被血染成了赤红之色。战况十分惨烈。 九尾狐根本无暇顾及到飞来的画戟。此时一道戟影飞快的在那九尾狐的眼睛中放大,九尾狐的眼神中闪过一阵惊恐。谁知道这回的对手竟会如此难缠。当下利爪在空气中一阵乱舞,那画戟便不偏不倚地击打在那钢铁般的利爪之上。瞬间激起一阵强烈的火花。史云扬身形一闪,拖起一道残影,几步便俯冲而下,一把抓住画戟,狠狠一刺。史云扬的风格就是快攻,不给对手出手的机会。即使对方再强大,你只要控制住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性,那这场战斗你就有六成的胜利把握。 那九尾狐前后受制,利爪一挥,便想将史云扬逼开。正要将爪子抬起,只见冯涯大喝一声,手上抓着巨阙,高举过头,挥斩而下。 “畜牲,你要伤人,还要问你爷爷我的巨阙答不答应!”说罢,巨阙上蒙上了一层白光,忽然间化为一把长约百尺的巨大剑影,对着那九尾狐狠狠砍下。九尾狐一惊,刚一抬起的爪子此时不得不改变方向,伸去格挡那巨阙的剑影。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巨阙的剑影狠狠砍在九尾狐的左爪之上,当即便将那九尾狐的一根爪子砍成了两截,巨阙本身便深深嵌在了九尾狐的爪缝之间。 巨阙因为十分巨大,所以本身是非常钝的,但是它划出的剑气在空气中迅速流动,却是锋利无比。这一击加上冯涯的实力,就是史云扬也心生佩服。 那九尾狐受伤不小,吃痛大叫。身体之中一阵灵力暴涌而开,将其人都是震开了数十步。那九尾狐见敌势强大,无心再战,随即掉头一阵失足狂奔,意图逃走。 追风见那九尾狐逃走,当即大惊,向众人喊道:“这九尾天狐是幻境的守护兽,大家快跟上它,它能将我们待到上一层!”巽堂的消息一直都是八堂中最为灵敏和准确的,众人听到追风如此说道。心中更不疑惑,拔腿便追。 不多时几人便已经追上那九尾狐,那九尾狐见这七人不休不饶。心中一阵惊慌,撒腿狂奔。七人中除了追风和史云扬,大家都是赶不上那九尾狐的速度。当下众人都是猛一加速,双手死死抱住九尾狐的长尾。 那九尾狐见这七人抓住自己的长尾,心下一惊。更是加快了速度。九条尾巴不停地摇晃,想将几人甩脱。可是几人就像是被定在了长尾之上一般。那九尾狐没有办法,九尾互相碰撞,七人的身体在空中一阵互撞。不时地还会再穿行的时候撞倒森林中的巨树,七人的血肉之躯砸在大树石头之上,连石头都是寸寸崩碎。七人差不多都是身受重伤,一时间苦不堪言。然而都是不肯放手。 就这样奔跑了大约半个时辰,七人已经是精疲力竭,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啸。树影在眼前穿梭。不多时只见那九尾狐来到了一个大的天坑之上,那天坑方圆大约三千尺,其中云雾缭绕,像是一面大湖,云霞中一个灵力漩涡飞快的旋转着,将周围的云霞吞噬而进。 那九尾灵狐一阵狂奔,身形猛然一跃,便投入那天坑之中。众人当即觉得手中所握的长尾瞬间消失,正诧异间,一阵强大的吸力将其人拉扯开去,众人只觉得身体一阵打旋,脑中一阵晕厥之感,身体中的灵力似乎就要破体而出。只见七人都是一阵无力挣扎,便和那云霞一起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第四十二章,空间乱影 第四十二章,空间乱影 七人的身形在漩涡中一阵打旋,便被吸了进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强烈的紫光泛起,眼睛一闭,便都是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七人方才渐渐醒了过来。只见一条星河横亘眼前。眼前茫茫一片尽是浩瀚的星海,黑暗中点缀着光明,十分壮观。几人仿佛是身处宇宙银河之中,天地乾坤都是一片浩渺的星辰。 史云扬等七人从未到过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空间也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此时七人脚下完全没有陆地,也没有水域。仿佛是踏在虚空之中,脚下头顶都是同一般的点点星光。不过就算如此,七人在这片空间中仍是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黑夜之中是没有道路的,因为一切都已经被黑色的夜幕掩盖。但黑夜中却又到处都是路,因为在夜里没有什么规矩和束缚。 史云扬试着走了几步,发现这片空间很是奇特。你可以向任意一个方向走,不管上下还是左右。你想怎么走就能怎么走。在这片空间之中完全不存在方向之说。如果你向后仰面倒下,那么就可以仰着向上走。因为倒下之前的上方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前方。向上走也就是向前走。史云扬七人各自沿着自己的轨迹行走着。不多时七人的方向就都是发生了改变。有的两两相对,却是一个人正立身体,一个人身形完全倒置。七个人的身体就有七种不同的方位史云扬正觉得这空间不可思议,忽然感觉一道气流波动。扭头一看只见一团星光向他急速滑来。史云扬一个后仰,那东西便贴着他的衣襟划过。史云扬一阵纳闷,这东西速度极快,可有不像是带有攻击性的暗器之类的东西。一时间不明其意,很是不解。只听得不远处的冯涯大喝一声。 “谁?出来!娘的,敢偷袭老子!给我出来!” 史云扬循声看去,只见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茫然之象,大概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史云扬便调整身形,对着冯涯走了过去。 “冯涯师弟,你遇见什么了?”史云扬走近问道。 “不知道啊,娘的,一团亮光嗖的一下子就从眼前过去了。吓老子一跳,要是再近一点,老子就破相了。白莹师妹,你没事吧?”冯涯手中紧紧攥着巨阙,眼神飘忽地看着四方,警惕的骂道。 白莹摆手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大家可要小心注意这里的一切。这里应该就是第六层。注意保护自己。”冯涯这番话本来是要对白莹说的,可是这么多人都在场。虽然他喜欢白莹在玄圃堂内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但在这种场合之下未免还是十分不妥,因此他才将这番话转给了大家。 众人一听也都明白,心照不宣。连晴语也都是暗笑起来。众人正说话间,忽然又是一道光团从远处划来。史云扬画戟翻握在手中,身形一动便对着那光团冲去。一时间只见两道银色的光线碰在一起。没有一丝颤动,把光团便被史云扬一把攥在手中。 史云扬十分好奇,这光团看似十分轻巧,实质却有着不小的重量。史云扬将手探入那光团之中。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东西......难道是要用意念?”史云扬心下寻思到,心神一动,就进入到那光团之中。忽然,少年只觉得大量的信息,铺天盖地地向脑海中涌去。 “飞雪剑法,高级武学,乃前昆仑地仙明虚子所创剑法。剑法精奥,似飞鸿踏雪,可捕风捉影。习成之后,可杀人于瞬间,此套剑法修行需配合飞雪步法。练成之时,行走雪上也不留半点痕迹......” 这光团之中所藏的竟是一部剑法,史云扬不得不惊叹这空间的奇妙。当下从意念中退出。手中握着那部剑法,向着众人走去。 “诸位,这空间中一闪而过的光团都是一些深奥的武学。大家注意捕捉,以意念解读。”史云扬向众人解释道。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只听得冯涯道:“这东西竟然是武学!好家伙,这才真的是宝贝满天飞嘛。”冯涯听得史云扬说道,心中一时有点后悔将刚才那道光团放走了。 史云扬一笑,缓缓走到晴语身边。“晴语师妹,这个给你。”史云扬说道,接着将手中的光团递给晴语。 “这是?”晴语接过那光团,不解的问道。 史云扬道:“这是一部剑法,比较适合女子使用,我拿着没用,给你吧。” 晴语将意念侵入那光团之中,眼神之中瞬间充满了惊喜之色。十分高兴地答谢道:“多谢师兄,这套剑法正适合我。” “这剑法好像要配合一种特别的轻功,你在这四周好好找找。”史云扬交代道。 晴语点点头,对着史云扬欠身行了一礼便向着一个方向寻找去了。 史云扬当下收起画戟,众人都已经四散而开前去寻找光团。当下也不再耽搁,手上魂蕴一动,便将噬月狼王召唤出来。 “吾主,何事召唤?”噬月狼王挺着巨大的赤红身子,压低声说道。 “狼王,请你帮个忙,收集这空间中漂浮着的光团。那都是一些高级武学,对我很有用处。”史云扬仰头说道。 “本王知晓了,这便动身。”噬月狼王点头说道。之后便转身跑开。史云扬也拔腿赶上。不多时就见到了一道迅速划过的光团。史云扬一个箭步冲上去,正要将那光团抓住。可是那光团却是忽然一分为二,逃窜开去。史云扬对着其中一个飞快的冲了上去。手中灵力一盛,蓦然间化为一张灵力大网,对着那一半的光团飞了过去。那光团一阵挣扎,便被史云扬一把攥在手中。 再看那另一半光团,在噬月狼王身旁旋转了几个圈,正欲从狼王的身后逃走,忽然噬月狼王猛地一个后剪,一口便将那光团衔在口中。 噬月狼王将那光团交给史云扬,史云扬将两团光合为一处,意念迅速侵入其中。之间又是一阵大量的信息在脑海中爆开。 “分身化灵术,高级身法,可以施展分身之术,对敌之时便可以一敌二,占尽战斗优势。以压倒式的攻击将敌方制服...” 原来是一部身法,修炼一途中,分武学,身法,心法三种。武学是一种制敌技巧,身法是提升自身速度的技能,包括轻功,飞翔术和各种步法。而心法便是提升自己内部经脉和能力的技巧。一部好的武学虽然难寻,但还是找得到,不过一部好的心法却是十分难求。好的心法可以让一部武学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因此心法一直都是修行者眼中的至宝。 史云扬心中一喜,心中便牢牢的将那身法记在心中。身形一动便又向着另一处光团飞去。一段时间里史云扬都在这星海之中穿行着。截取着飞行的武学。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 七天里,史云扬捕获到了不少的武学,不过绝大多数都不适合他修炼,因此只是瞟了一眼就扔开了。一路下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却只找到了一卷名为残月破的高等武学,还比较满意。当下也就不想再继续寻找,就在这第六层里领悟之前得到的两部武学和一部身法。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七天过去。只见史云扬盘坐在虚空之中,灵力一阵强盛,身形一晃便一分为二。两个分身身形一动,两道画戟猛然刺出,周围的空气蓦然凝固,环境突变,只见一片荒凉的大地之上,残月如沟,渐出东方。残月一升起,只见周围的月华忽然一盛,蓦然间那月华化为道道飞刃,在这片大地上疯狂地席卷。 史云扬心中一喜,便撤去了灵力。算起来七七四十九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天,如今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月。这藏武楼还有最后三层,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的。况且师尊吩咐过,那第九层是一定要进去的。 当下史云扬便起身,准备去探寻向上一层去的法阵。只是之前在这层空间之中行走了六七天都没有碰到一处类似法阵的东西。这里的空间仿佛就是无边无际的。根本无从寻起。胡乱地走只能是无畏的lang费时间。 “狼王,你可感觉到这空间之中哪里有比较强烈的灵力波动吗?”史云扬问道,想来在这空间之中,恐怕没有谁比噬月狼王更能敏锐地感觉到灵力的波动了。 噬月狼王凝神一阵感知,道:“周围灵力波动很多,不过大都是同伴们所发,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处比较强烈的波动。” “好,就去那里,一定要快。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史云扬说着,翻身跃上狼王的背脊。噬月狼王诺了一声,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史云扬只听到耳边呼呼直响。四周的星辰都是变成一条条光线,飞速向后退去。 几个时辰之后,一人一狼便来到了一座庞大的门前。那门高达百尺,周围雕刻着白泽,狴犴等各式瑞兽。精细入微,栩栩如生,那大门像是一方巨大的牌楼,十分华美壮观。门中紫色光线若隐若现,像是一个传送法阵。 “此处只有乾堂,离堂,坤堂弟子可入,违者立即逐出藏武楼,切记。”史云扬正看着那道恢弘的大门,忽然一道苍老而铿锵的声音蓦然响起。 史云扬心中一阵放松,终于算是找对地方了,当下也就不再犹豫,缓缓走进那大门之中...... 第四十三章,两仪诛仙 第四十三章,两仪诛仙 史云扬只觉得眼很多团光缠绕着,瞬间化为阵阵光影,向后划去。史云扬此时仿佛置身于光影的通道中,随着他向前行走的脚步加快,四周的一切都在向后飞逝。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还不见着通道的尽头,史云扬觉得这光影通道实在是很长得出奇。正疑惑间,只见那通道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亮光。史云扬一喜,便加速向前走去。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那出口。 只见这第七层是一方八百尺见方的巨大平台。史云扬放眼望去,这石台高耸在云端,挡住了下面的视线,石台到底有多高却是不清楚。 除了这方石台,极目望去,便只剩茫茫云海,没有尽头。这石台乃是用昆仑山千年冻石切割而成,石台四周的雕栏之上刻着许多符咒偈语。石台前后左右分别刻着四象的符号。少阳,老阳、少阴、老阴依次成顺时针排列,占据四方。石台之上左右各雕刻着两尊巨大的石像,一男一女。成舞剑姿势,两把长剑都是指向同一个地方。剑尖之上一黑一白的两股灵力不断涌出,在石台中央汇成一个旋转的太极。 史云扬初到这石台之上,不得不佩服修建这石台的人,真可谓是鬼斧神工。这么巨大的参天高台和这样庞大的两尊雕像,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才能建成。这藏武楼真可谓是别有洞天,从最底下的一楼到这七层,竟是一层比一层让人觉得叹为观止。接下来还有两层。却不知又会碰到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 史云扬想着,向那太极走去待他稍稍走近。只见那太极忽然加快了旋转速度。史云扬一惊,忽然觉得一阵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一抬头只见那两尊雕像本来灰白的眼睛中忽然放出了红色的精光。 史云扬大惊之下,身形暴退。只见那两名石像身上的石头寸寸剥落,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间天空中飘满了石头的粉末灰烬。只见一男一女两名巨人便出现在史云扬面前,男的羽扇纶巾,英姿飒爽;女的广袖博带,十分美丽。只不过他们的身形太过巨大,加上眼睛中的赤红之光。两人却是显得十分狰狞和恐怖。史云扬站在石台上,仰观这两名巨人,微小的身影和那巨人比起来,简直不成比例。 那两名巨人见到史云扬,眼中精光更胜。手中长剑紧紧一握。史云扬手中一阵强烈的灵力涌出,将全身都包裹在内。手中一握,那画戟便出现在手中。眼中盯着两名巨人的一举一动,心中万分紧张,不知不觉,头上都是冒出了阵阵冷汗。 那两名巨人俯瞰着史云扬,忽然那女巨人开口说道:“你是乾、坤、离哪堂弟子?”那声音仿佛是响彻天空的巨雷,划破九天蓦然响起,十分惊人。 史云扬没有料到这两名巨人居然能说人语,心下大感诧异。当即不敢怠慢,抱拳一礼,道:“晚辈是乾堂弟子上官承枫,还望前辈通融。” 那女巨人道:“没有什么可通融的,过了此阵,自然便可进入第八层。若是要破阵,就需全力一战,若是不慎陷在阵中,便魂飞魄散。绝难生还。”那女巨人眼神面容俱是冰冷,威胁说道。 “尔现在可以选择退去,我二人不会为难与你。自己想清楚。”那女巨人将长剑背在身后,巍巍站立,如同一座小山。 史云扬略微思索片刻,心中十分犹疑不决。要是继续破阵,很可能会陷入危险。照这女巨人身上的威压来看,这番破阵定不会简单,说不定还会殒命于此。那样的话,答应冉倾珞陪她去南疆的承诺就无法兑现了。可是要是不破阵,那之前受的苦不就白受了。只要闯过这最后三层,就是胜利,到了这种关头,怎能简单的退去。史云扬一咬牙,向前走了几步,算是表明了态度。 那女巨人见到史云扬并不放弃,决定继续破阵,眼中泛起一阵赏识之色。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二人不会手下留情,只有通过最为严峻的考验,才有资格获得最好的回报。” 史云扬点点头,道:“晚辈明白,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定不会怨天尤人。”史云扬抬头对着两人抱拳道。“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可否僭越,请问两位前辈名讳。” 那女巨人道:“甚好甚好,我二人是干将莫邪。受玄圃堂太掌门凌虚剑仙之托掌管这两仪诛仙阵。” 史云扬听罢一惊,道:“早闻二位前辈大明,今次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是死而无憾。” 干将莫邪是八百多年前,春秋战国时期的吴国人,两人曾经是一对神仙眷侣,并且铸剑技艺无双。楚王听闻两人盛名,就让干将为他铸剑,可是干将铸剑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才会进行。这样一来,一把剑三年方才铸成。干将也因此被楚王杀害。干将莫邪铸剑之时,铸了雌雄两把,雄剑干将,雌剑莫邪,干将将雌剑带给楚王,却留下了雄剑。干将被杀后,莫邪悲痛之下,身怀六甲的她带着干将剑寻到了昆仑山。饥渴交加之时被玄圃堂初代掌门凌虚剑仙所救。数十年后干将莫邪之子赤执干将剑为父报仇。这一段恩怨才渐渐平息。莫邪身死后,与干将一起位列仙班,两人为报答凌虚剑仙的知遇之恩,决定助其修建玄圃幻境。并构筑两仪诛仙阵以卫玄圃堂绝密。 这两仪诛仙阵乃是从易经八卦中衍生出来的,一阴一阳两股力量贯穿阵中,变幻无穷十分精奥。诛仙之名也足以见到此阵的霸气。 “来吧,看你能否破我二人这阵法。”干将莫邪两名巨人长剑一挥,四周的灵力就是一阵**。只见两人的长剑上蓦然间泛起道道精光。史云扬见状,浑身的灵力也是席卷而开,准备着攻势。 “两仪诛仙阵!”只见两名巨人一黑一白两道剑气汇成一处,蓦然间合成一方巨大的太极图。那两名巨人双剑一挥,那太极图便冲着史云扬急冲过来,一路上带起阵阵翻涌的气流。连周围的云层都是瞬间被冲开。史云扬眼中那巨大的太极图已经迅速逼近,无奈在这石台之上,空间太过狭小,加之那太极过于巨大,完全没有闪避的空间。 “该死,看来只有硬接了。”史云扬心中暗骂,手中一股灵力汹涌而出。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史云扬一声大喝,身后一匹灵力苍狼蓦然出现,一阵仰天长啸,随即对着那太极冲去。一路上爪子踏过的虚空,连空间都是微微破裂。下一刻只见那灵力苍狼狠狠撞在那太极图上。一瞬间一阵灵力涟漪猛然扩散而开。那灵力巨狼在相撞过后,瞬间化作了一缕浮云,逐渐消散。可是那太极图却是安然无恙,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攻势,对着史云扬快速袭来。 史云扬一阵头皮发麻,这东西的力量怎会如此强大。心下想着,手上却是不敢放松,又是一阵灵力喷涌而出。 “纵火诀,裂地!”只见史云扬的身旁忽然一阵烈火焚烧起来,一瞬间就将他淹没在火海中。史云扬一声低吼,忽然一阵蜘蛛网似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迅速的蔓延开去。一时间仿佛这片天地中多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火网。那太极便瞬间被卷入其中。 见到史云扬出招相抗,那名男巨人哈哈一笑,蔑笑道:“亏你还能走到这第七层之中,却是蠢才一个。殊不知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八种力量都是衍生自太极之中。尔以火攻,简直就是引火上身。”那巨人说完,只见那太极蓦然间在火海中出现,那火网竟丝毫无法将其阻挡。而且其力量似乎更盛。 史云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画戟猛然翻出,灵力疯狂涌出,将之包裹。 “残月破,霜月惊天!”史云扬眼中泛起一阵狂热,一戟向天刺出,只见周围的环境霎时间完全改变。苍凉的大地上,东方残月悬挂。史云扬一道黑色的剪影直冲云天。戟尖上发起一阵银光直冲那残月。只见那戟影上的银色愈来愈盛。下一刻只见一阵强光扩散,那道人影便对着那太极俯冲而下,一时间一股威压弥漫大地。苍凉的地面上瞬间结起一片冰花,大地陷入一片苦寒。 太极中亦是涌起两股强大的抵御之力,眨眼间只见两股力量轰然撞在一起,大地之上的厚厚冰花瞬间就被巨大的灵力冲击波扫荡得无影无踪。就连这幻境也是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渐渐消失不见。 眼前一阵虚晃,史云扬只觉得又回到了高台之上。此时一道戟影正和那太极撞在一起,一时间僵持不下,战圈中心扩散着阵阵灵力冲击波,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咆哮不止。周围的云霞瞬间就被震成了虚无,这片空间中的云仿佛被刀切过一般,立即分成了上下两层。 史云扬正要再次发力,只见那太极却是瞬间化为了两股,一阴一阳蓦然散开,忽然间两股灵力化作了两把锋利的长剑,划破空气,斩断片片空间,对着史云扬夹击而去...... 第四十四章,抢夺心法 第四十四章,抢夺心法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见那一阴一阳两股力量来得十分猛烈,瞬间身形一动,脚下生风,身形一分为二,分别对着两道气剑奔去。一瞬间,两道身影中泛起银色的光芒,脚下每一次移动步伐,便会溅起一阵强烈的灵力小气旋,一时间只见石台之上的微尘被阵阵扬起,一股风卷残云之势雀然而起。 史云扬两道分身中同时涌出层层灵力,猛然与那两道气剑碰在一起。两道灵力流扩散而开,发出一黑一白两道强光。忽然间那两把巨大的气剑瞬间化为数百道长剑,蓦然间铺天盖地地刺来。 “万狼决,狼行天下!” 史云扬一惊,两名分身手中同时灵力一盛。几十匹灵力巨狼一阵长嗥,背道而驰,迎着那飞剑奔出。猛然间与那些飞剑碰在一起,只见那狼群和飞剑都是各自带着一股力量,两相碰撞之下只见道道气刃飞旋而出,将这石台都是削去了一个角两边都是鼎盛的灵力狂流,只要双方有一方先出现虚弱,这攻势就会强势的压过去。而现今此时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正僵持间,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体周围一阵炽热,只见石台四周的层云都是片片蔓延燃烧起来。一时间周围翻腾的旖旎云海景色,瞬间变成了无边的烈狱火海。不多时只见那石台之下的火海中,忽然一人急速掠出,细看之下竟然便是林炎! 史云扬一惊,这林炎竟然在自己的后面,实在是不可思议。心中竟微微地生出一点感激,他又哪知道林炎从第三层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直都是让史云扬打头阵,林炎在后面捡战利品。在第六层的空间乱影中,林炎巧妙地掩藏了自身的灵力波动。一直跟在史云扬的身后,却是捡到了不少实用的武学。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见林炎枪尖上涌起阵阵火焰,夹着巨大的灵力,向着那阳气气剑刺去。干将见场中立即多了一人,一声大喝:“来者何人,哪堂弟子?”那声音如同天空中劈下的一个炸雷,声震天空,震耳欲聋。 “离堂弟子林炎前来破阵。”林炎口中报着自家来历,身形却没有停。一路飞奔而来,带起了一阵长长的火焰。下一刻便生生和那阳气气剑碰在一起。 史云扬的分身此时也是一阵加速,画戟上带起一条长长的残影。无穷的灵力化为数道戟影,狠狠刺向那光剑。一瞬之后,三道力量凶猛地碰在一起。一阵能量喷涌开去。摧枯拉朽般的将周围的一切都是扫荡无存,就连那石台四周的雕栏都是瞬间被摧毁得无影无踪。一阵强烈的灵力涟漪爆开之后,只见林炎和那史云扬的分身都是倒射而出。在地面之上划出两道深沟。而那阳气气刃也是瞬间被摧毁。 “好了,算你们破阵了。”莫邪忽然取缔了攻势,将长剑背在身后。干将莫邪手中剑指一竖,两人巨大的手印一阵变换。指尖上忽然涌出一阴一阳两股力量直冲云天。霎时间天空中雷云大作,一片电闪雷鸣。只见上空的云海之中赫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风洞。吞卷着周围的云霞。一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让人无法睁眼。 干将莫邪的巨大衣衫在这狂风中不断的翻卷,声势惊人。干将对着两人道:“第八层的通路已经打开,速速进去。”那林炎一言不发,身体一跃,便对着那风洞直直的飞去,只是瞬间就被吞没在了风洞之中。史云扬对着两位巨人行了一礼。画戟在石台上轻轻一点,双足借力跃起,在风力的吸引之下,也是瞬间便进入到那风洞之中。 史云扬一进入之后,那凤眼便迅速的变小,飞速的涌向天际,一闪便消失不见。两名巨人剑指一收,长剑互绕。只见周围的空间之中忽然飘起一阵黑青色的碎石残垣,两人剑指之上的两股灵力直冲云天,忽然间一个巨大的能量巨罩将石台包围在其中。那些断壁残垣边在空气中中慢慢融合,最后落在石台之上,形成了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雕栏和青石板。两人长剑之中忽的涌出一黑一白两股灵力,又重新在石台之上形成了一个新的太极。太极一成,只见两人的身体便霎时间凝固,从脚到头快速地石化。不多时又形成了两尊栩栩如生的石像。相对而立,剑峰凌厉,太极缓缓旋转,一时间整个石台完全恢复到了大战之前的模样,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好像刚才那场惊天的战斗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史云扬和林炎二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畔狂风阵阵,身体完全极难维持平衡,两人身体中都是阵阵灵力涌出将整个人裹在中央。史云扬见到那林炎竟然也能调动这么强大的灵力。回想起数天之前的八堂武会,那林炎虽然强悍。但却完全没有现金这般强悍的灵力。看他调动灵力的手法和阵势,俨然和史云扬有得一搏。 “竟然在这里进入到了灵境,果然不简单。”史云扬喃喃道。林炎身体中的灵力流被史云扬感知,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难怪方才在那石台之上他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林炎进入了灵境,战斗力自然大涨。而他选择在此时现身,恐怕在接下来的这第八层中,两人之间会有一番纠缠了。 两人极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以保证不被卷进那狂风之中。半柱香后,两人只觉得周遭的风力逐渐变小,不多时便完全消失。两人撤去灵力,之间已经来到了这第八层之中。 只见这第八层是一个封闭的圆形石室,高达千尺。圆形的石壁之上凿刻着成千的洞窟,每一个洞窟之中都有淡淡的青光发出。在这石室的墙壁之上,一道螺旋形的阶梯环绕而上。直通石壁上方。此地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藏宝洞窟,想来这周所有洞窟之中恐怕都是盛放着一些顶级的武学,这里已经是藏武楼的第八层了,这里的武学的层次恐怕都已经是达到了传奇的级别。 两人在石室中观望,只见两人头顶的穹顶之上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蟠龙,两龙相对,成二龙戏珠之势。龙嘴中源源不断地吐出着灵力流,两道灵力流交汇之处,一个光团缓缓旋转漂浮着。光线十分柔和,却充满了力量。 两人见到那光团,眼睛中俱是泛起狂热之色。那林炎手中长枪一挺,灵力席卷而上。只听得他口中喃喃道:“嘿嘿,终于找到你了,九转灵经。”说罢一扬衣袖,便化作一股红色的流光,奔着那螺旋阶梯而去。 史云扬是一个十分能隐忍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这林炎屡次在自己面前嚣张,他都并不在意。可是此时林炎本就是奔着那穹顶的秘技去的,在行动之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史云扬心中一阵暗怒,手中画戟也是紧紧一握。一阵灵力迅速的涌出,史云扬抓起画戟,便是一戟脱手掷出。那画戟便是化为了一阵银色的流光,带起一阵呼啸之声,划破空气向林炎飞去。 只见那画戟和林炎的动作都是飞快。林炎正全速在阶梯之上狂奔,忽然一阵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扭头一看,只见一道银色的强光像箭一般在眼中迅速放大。当即强行止住身形。那画戟便从她的鬓角擦过,深深定在了石壁之中。 “上官承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屠害同门吗?”林炎见史云扬出手这般狠辣,当即一阵暴怒,指着史云扬破口大骂。 史云扬轻轻一瞥,轻蔑的笑道:“在这里,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林炎虽然已经进入了灵境,但史云扬相信,真要动起手来,这林炎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承枫,你休要太过猖狂!我林炎忍你很久了。这九转灵经我是要定了,若是不服,你我大可一战,林炎绝不会怕你!”林炎满脸愤怒,长枪直指着下方的史云扬,身体中灵力一盛,阵阵火焰从身体中传开,蔓上了枪尖。远远看去,只见林炎浑身都在燃烧,头发都是变成了熊熊的火焰。眼睛之中闪烁着一片火海。此时的林炎仿佛就是一尊烈火修罗。 史云扬见那林炎此时身体中的灵力竟然强悍如斯,和数天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心中大感诧异。道:“想不到短短的几日过去,你就进入了灵境。委实不错,不过一个人只要心术不正,武艺再高也是天下的祸害。” “要战便战,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老子不想听你说教,你算老几,也能教训我。”林炎脸色一阵狰狞,狂傲的说道。 史云扬见林炎无比嚣张,不住的挑衅,也是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大声喝道:“林炎,以前你我二人怎样我不管,在我回玄圃堂这近两月之中,你可曾给过我一次好脸色。嚣张的不是我,是你!玄圃堂名门正派,闻名天下,怎会出了你这般阴险毒辣,心胸狭窄的小人。在下今天就以玄圃堂大弟子的身份教训你这无知宵小!” 说罢手掌心中阵阵灵力涌出,包裹全身。银色的光芒在身边环绕,远远看去仿佛是深处寒冰之中,气势凌厉袭人。 林炎听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蓦然间眼神中透露出一阵强烈的恨意:“呸!狗屁大师兄,在我林炎的眼中还从未有过你的存在。你不是要教训我吗?来啊!!” “你若不这样,这灵经我还可以让给你,可是现今,它是我的了!”史云扬一仰头,眼神中泛起一股浓浓的战意。全身的衣衫竟然无风自动,翻卷飘扬。 “这等屁话,老子从来都不信。拿着你的破戟,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林炎将画戟一把从墙壁里拔出来,一阵火光蔓延上去,将之烧得通红,然后带着一股灵力向史云扬狠狠掷去。 画戟脱手,林炎也大喝一声,从那螺旋阶梯上飞下,脚下踏着阵阵蔓延的火海,飞也似的向史云扬一枪刺来...... 第四十五章,乾离大战 第四十五章,乾离大战 史云扬眼中一支红色的流光迅速放大,手中一阵灵力涌出,将那飞来的画戟层层裹住,那画戟之上的强大劲道便被轻松化去,史云扬手一招,便将那画戟握在手中。 史云扬刚刚接住画戟,便见到林炎挺枪来刺,枪尖上泛起的炽热灵力仿佛要销金融铁。史云扬见那林炎的速度极快,当即翻身鱼跃,那林炎便一枪擦过史云扬的前胸。两人身影交错而过,在还未落稳脚跟之际两人一戟一枪都是横扫而出,一瞬间一阵银光和一阵红光狂躁的相撞在一起。一阵灵力光刃席卷而出,立即在四周的圆形石壁之上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凹槽。 两人都是蓦然一阵后退,身形撞在周围的石壁之上方才停下,石壁之上立即便剥落了一层厚厚的石壳。两人落地都并未犹疑半刻,身形又像箭一般冲出。史云扬的一贯攻势便是速度。出手快反击也是极快。不过这林炎也不是什么善茬。手段凌厉,刚刚停下也便是一枪挺出。两人又是一阵疯狂的奔跑,下一瞬,两道长兵器便激烈的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 史云扬身体半倾,提脚便向林炎的下颚踢去。林炎仰头躲过。身体却是一阵回旋,一脚踢向史云扬的腰间。史云扬画戟点地,身体轻轻一跃,便绕着林炎的腿一个旋圈,稳稳落地。画戟戟尾便顺势击向林炎。林炎一声冷哼,长枪向胸前一竖,画戟的戟尾便猛然击打在长枪之上。林炎只觉得一股奇大的力道瞬间传遍全身。当即咬牙挺住,用力一推,却发现史云扬的力道实在过大,一时间竟然还无法推动。林炎头上汗珠直冒。一声大喝,便抬脚踢向史云扬的下腹。史云扬抬脚在林炎的脚背之上一踏,借着一股力猛然一个空翻,跃到空中,双脚一剪,带起千钧之力踢向林炎。林炎只觉得而后一阵劲风奇袭而来。当即转身,长枪一横,史云扬便一脚踏在枪身之上,林炎只觉得双膝一阵发软,扑腾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地面的青石地板立马碎成了一堆粉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见史云扬一阵飞跃之势,横在半空,右脚死死压在林炎的长枪之上。林炎满脸狰狞,头上汗如雨下。极力的抵御着这一阵攻势。 极力抵御之下,林炎眼中泛起一阵狠辣,当即大吼一声。 “业火燎原!” 只见林炎周身的温度瞬间便是高了无数度。一道火墙迅速在他身后成型,猛然压向史云扬。史云扬一惊,双脚在林炎的长枪之上用力一蹬,身形一阵暴退。可那火墙的速度也是极快,始终紧紧追着史云扬,与之相隔不到一丈。眨眼间,史云扬便已经退到了墙壁之前。只见眼中的一堵火墙迅速地逼近,便转身在垂直的墙壁上借力一跑,身形一跃,就要从那火墙之上跃出去。刚要转身腾空,只见火墙熊熊的焰苗中忽的闪将出一个火人,挺着一把火枪直直刺来。细看之下,岂不正是林炎! 史云扬眉头一皱,眼见前路后路都是被瞬间封死,此时已经是走投无路。忽听得那林炎一阵狂笑道:“上官承枫,你以为我还是二十天前的那个林炎吗?大意轻敌,哼,今日就是你这蠢货的死期!”说罢,只见长枪之上蓦然烧起腾腾的灵力火焰,一只灵力化成的火狮一阵狂吼,对着史云扬狂奔而来。 “分身化灵术!” 只见史云扬飞跃的身影瞬间便是一分为二,化为两道银色的光,从那火狮的两边掠出,只是眨眼间便已经跃出了火墙。 “什么!!”林炎猛然睁大眼睛,看着史云扬从他的耳边掠过,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可思议。林炎满打满算,以为史云扬这一次绝对没有活路可走。哪料想到史云扬并未正面接下他这一招,而是分身化灵,直接钻了一个空子,跃出了封锁。想不到百密之中仍有一疏。 史云扬两道分身跃出火墙之后。在地面之上一个翻滚骤然间又合为一处。史云扬翻身站起,只见那林炎的烈火雄狮正掉转了方向朝他撒腿奔来。史云扬见那雄狮攻势甚烈,当即灵力一盛,一声大喝之下,一阵灵力流瞬间袭出。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只见那灵力流中忽然奔出一匹硕大的灵力巨狼,四爪踏破虚空,飞奔向那烈火雄狮。只见一阵银色的强光和一阵赤红的残影瞬间相撞。两道相对的灵力受阻之下,猛然四散爆开,就连战圈中的空气都是被阵阵压爆,发出噼噼啪啪的刺耳尖声。只见一道强烈的灵力强流四射而出,狠狠轰击在那四周的墙壁之上。那墙壁之上的层层洞穴立即便被毁去好大一圈,一时间飞石四溅,巨石刷刷齐落。 史云扬见这林炎的实力实在是今非昔比,比起二十天前,难缠何止十倍。当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纠缠,这第八层过后,还有一个第九层等着他呢。第九层作为这藏武楼的最后一层,想来应该不会简单,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耽搁多少时间,因此决不能在这里lang费过多的时间。 史云扬这般寻思之下,当即手中魂蕴一翻,只见他掌心的狼形印记一阵发亮,噬月狼王便巍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林炎见史云扬唤出了魂蕴,眼神中放出一抹狂热,之后便是一阵阴冷的笑声。 “懦夫,只知道依靠别人的力量。”林炎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拥有魂蕴么?”说罢,只见林炎身旁忽然一阵狂风,夹杂着浑厚的灵力,翻涌开去。 “魂蕴出,九尾天狐!” “什么!!”史云扬大惊,只见林炎身后的狂风卷起一片碎石,漫天席卷,不多时一只银白色的巨兽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九尾天狐!!!”史云扬大惊,史云扬身后这巨大的灵兽,竟然就是第五层的九尾天狐! 原来林炎在史云扬和冯涯等七人激斗九尾天狐之时,他早已在远处观望。原本是想史云扬等人直接将这等麻烦料理了,自己好坐享渔翁之利。可是当他追到天坑之中的时候,忽然改变了主意。这九尾天狐被史云扬打伤,俨然和史云扬已经是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史云扬一行人离开之后,林炎就潜入到天坑之中,在天坑底部发现了九尾天狐的身影。此时的九尾天狐十分虚弱。林炎便表明来意,愿意帮它报这一箭之仇。不过相酬之下,九尾天狐必须要做他的魂蕴。九尾天狐此时正是愤怒无比。听到林炎如此说,当即便答应条件。林炎便顺利地将九尾天狐收为魂蕴。 “这九尾狐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觉得他会是我魂兽的对手?”史云扬眼角上扬,丝毫没将这九尾天狐放在眼中。这九尾狐毕竟只能算作高级一点的灵兽,而史云扬的魂兽和魂阁都是顶尖的,天下又有几人能够超越? “能与不能,战过便知!!”忽然林炎手印一变,那九尾狐便冲着史云扬飞奔而来。这九尾天狐的速度本是极快,这样一跑起来,整个庞大的身形变数化为了一抹透明的疾风,冲刺而来。 史云扬也是手印一变,噬月狼王便奔腾而出。一身赤红的身子猛然间疾射而出。一阵强烈的劲风将噬月狼王的红毛吹拂得倒立起来,忽然只见虚空之中伸出了一双白爪,凌厉的攻向噬月狼王的双眼。噬月狼王眼神一寒,口中一阵狂啸,霎时间便有惊天的灵力风暴席卷而出。只见那双灰白色的利爪在理噬月狼王十张左右的地方蓦然停住,整个九尾天狐的身影也便全部显现。 忽然间只见那九尾天狐九尾全部散开,像九把利刃一般飞向噬月狼王,噬月狼王忽然一阵狂奔,只见其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那九尾天狐的九尾之侧。随即一口将那九尾天狐的一尾咬住。九尾天狐吃痛,仰天大叫。随即另外八尾便从噬月狼王的腹下迅速穿过。死死地将噬月狼王全身缠住。噬月狼王又是狠狠一口,几乎要将这尾巴咬断。九尾天狐也瞬间缠绕的更紧,噬月狼王眼中泛起一股怒火,身上的长毛瞬间化为熊熊烈火,那九尾天狐大惊之下,不得不立即放开噬月狼王,无奈噬月狼王还咬着它的尾巴。那九尾狐的眼睛中泛起一抹凄凉,随即一个转身,重重一口咬在自己的尾巴之上。眨眼间,只见一道鲜血喷涌而出,那条长尾便瞬间段为两截。 正在两头魂兽激斗之时,那林炎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身影。史云扬探寻四周,仰头一看,只见那林炎已经循着螺旋阶梯奔到了离“二龙戏珠”不远的位置。史云扬暗骂阴险。 林炎将九尾天狐放出来,并不是要打败史云扬,只是缓兵之计拖上一些时间罢了。趁双方激斗之时,他好趁机掠上穹顶,盗取九转灵经。好一个弃车保帅的计策。 史云扬见林炎差不多已经快到顶端了,此时再走螺旋阶梯去追,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了。当下便对着噬月狼王道:“狼王,助我一力!” 噬月狼王听闻,踏着虚空蓦然从地面上飞起,与此同时,史云扬脚尖一点,也是一个腾空,噬月狼**好落在史云扬的脚下。史云扬在狼王悲伤一踏,身体便蓦然飞起,手中画戟带着一道强烈的劲风,直直刺向快速移动中的林炎..... 第四十六章,为她而战 第四十六章,为她而战 林炎眼看那穹顶就在离自己不到百尺的地方,当即加快速度向前一阵狂奔。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劲风,心头蓦然间涌上了一股不安。侧脸望去,只见史云扬凌空飞来。林炎眼中泛起一阵疯狂的愤怒,抬手便是一枪戳向史云扬。史云扬画戟伸出,和林炎的长枪碰在一起,绞磨出一束火花。只见史云扬画戟之上的月牙在长枪上一挂,打了个转,史云扬便借力飞上了螺旋阶梯,稳稳落在林炎的面前。 林炎面色铁青,低头一看,那九尾天狐完全不是噬月狼王的对手,相较之下,九尾天狐的共识对于噬月狼王来说完全没有作用。相反,那九尾天狐就惨了,只能靠着比十月狼王稍稍优越的速度,在这圆柱形石室的底部不断躲闪。 林炎明白,九尾天狐过不了多久就会支撑不住,他此时与九尾天狐已经是同气连枝。如果九尾天狐重伤,那他绝对会立即陷入劣势。 “上官承枫,你不要太过分了,好歹我也是玄圃堂弟子,你想残害同门不成?”林炎眼中透着惊恐。脸色极是难看,恨恨的说道。 史云扬笑道:“现在知道提同门了。方才一心要我性命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及。小人嘴脸。”史云扬手中画戟横背,眼中却是无尽的鄙夷之色。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我林炎还会怕你不成。”说罢眼神一冷,长枪上又是涌起层层烈火,带起一阵破风之声向着史云扬爆刺而来。 “烈狱离火枪!” 林炎大喝一声,周身迅速地蔓延出一片火海,烟火翻腾,渐渐地,一柄巨大的火焰枪影在头顶成形,仿佛是吸纳了着整个火海的温度一般。像刚刚熔成的铁水一般,透着让人害怕的气势。 只见林炎双手蓦然伸入到哪火海之中,仿佛是一把抓住了那巨大的火焰长枪,双手之上一阵猛力灌入,便将那火焰长枪瞬间向史云扬掷去。一时间那长枪划过空气,仿佛是化成了一道火龙,翻腾而过。两人相距本就不远,林炎一上来就使用了玄圃八技的烈狱离火枪,实在难以闪避。史云扬眼中一条火龙的身影迅速变大。当即在螺旋阶梯之上一阵暴退。只见那火龙的速度竟是要比史云扬的速度快上许多倍,只是眨眼间便已逼仄而近。 史云扬见这一招已经完全不能同二十天前的武会那次相比,现今的林炎好歹也是灵境的强者,强行接下实在太过冒险。史云扬一个转身便奔出了数丈。只见那长枪瞬间又是逼近。史云扬脚下仿佛生了一股风,向前狂奔,身形逐渐加快,到最后竟然在这笔直的圆形的石壁之上奔跑起来。 一时间史云扬的身影和长枪的身影都是带起一阵长长的流光,在垂直的的墙壁之上一圈一圈地不断旋绕。史云扬见这火焰长枪越来越近,而且纠缠不休,心中一阵惊惧。当即灵力一盛,身体中银光一闪。只听得史云扬一声低喝。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的身形便蓦然化为两道,分两个方向掠出。林炎见史云扬又是使用这般战术,当即一声冷笑。 “蠢货,你以为同样的当我会上两次吗?”说罢,手印一结,只见那火焰长枪边蓦然化为两道,分别对着史云扬袭去。史云扬见状一惊,想不到这林炎已经将这烈狱离火枪熟练到了这种程度。 “竟然化为了两道!”史云扬惊道。 “错了!是三道!”只见林炎从螺旋阶梯之上猛然跃起,在垂直的墙壁之上如履平地的奔跑起来。手中长枪抖成枪花,将灵力聚为气刃,划起一大片战圈逼向史云扬。 史云扬手中灵力一盛,反手一掌,便是几匹灵力巨狼反向对着那火焰长枪奔去,才接触到长枪便是被烧为灰烬。史云扬趁此空挡,身形飞奔而出,手印蓦然一变,口中大声喊道: “狼王,速战速决!” 噬月狼王闻言,眼中精光一盛,身形瞬间便是化为六道。向着九尾天狐的各个要害咬来。这九尾天狐本来就是速度极快,快到可以在空气中隐藏身躯而不被发现。想不到此时噬月狼王也是和它比起了速度。九尾天狐,一阵狂奔,便冲着六道噬月狼王的其中一个狠扑过去。可是在巨大的钢爪接触到噬月狼王的时候,双爪便从噬月狼王的分身中穿了过去! 九尾天狐吃了一惊,想不到竟然是一道残影!眼前这巨狼的速度的确是非同一般,简直是惊世骇俗! 噬月狼王找准了这个空当,六道身影瞬间合为一处,几步就已经来到九尾天狐旁边。随即张开血盆之口,一口咬在九尾天狐的脖颈之上。只见那九尾天狐一阵疯狂的抽搐,四脚和八尾都是疯狂地乱弹。口中发出巨大的哀嚎之声!震动着这巨大的石室。 林炎此时正擒着长枪袭来,忽然心中一阵剧痛传遍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仿佛就是刀劈斧斫一般。浑身仿佛都要散架。林炎牙关一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上青筋暴起,十分恐怖。不知不觉,手上的动作和那火焰长枪便已经停了下来。史云扬见机不可失,当即转身,拖着画戟迎面而来。 “残月破,残月摄魂!” 忽然之间,只见周围幻境一现,周围立即变成了一处古战场。只见一弯残月冉冉从东方升起。残月之上带着阵阵恐怖的阴寒,月华所过之处,只见古战场上瞬间冒起阵阵黑影,霎时间风起云涌,那黑影便缓缓变成了千军万马的亡灵军队。声势浩大的冲着林炎而来。 林炎立即将烈狱离火枪调转方向,迎着那千军万马激射而去。霎时间只见一片能量波席卷而出,将地面之上的一切卷到天上。汹涌的能量所过之处,生命荡然无存。 一阵强烈的冲击之后,只见林炎的身形倒射而出,狠狠撞在墙壁之上,瞬间便将满面墙壁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蜘蛛裂纹。还不待他翻身起来,史云扬的戟尖已经抵上了林炎的喉部。 林炎此时面色刷白,眼神恨恨的盯着史云扬。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坚决,“要杀便杀,少婆婆妈妈的,看在同门一场,老子只求你给个痛快!”林炎说完眼一闭,兀自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不卑不亢,神情高傲。仿佛做好了准备,慷慨赴死。 史云扬此时本就是心中怒气上涨,手握画戟的力道微微一重,只见一道鲜血便从林炎的脖颈之上涓涓而下。 林炎还是既往的保持着赴死的心态,喝道:“动手啊!你在等什么!”林炎双眼一睁,狠狠瞪着史云扬。 史云扬面色铁青,不过终于还是缓缓放松了下来,一瞬间收起画戟,转身背向他,冷冷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林炎大感诧异,不过还是渐渐的站起身子,将长枪紧紧捏在手中。冷冷的说道:“今日放过了我,他日可你别后悔。” 史云扬转身,脸色冰寒,史云扬走将过去,一把抓住林炎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林炎,你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本是同门,却一定要彀中相斗。为何非要弄得个你死我活?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哼,老子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比我后入玄圃却偏偏能够进入乾堂成为大师兄,凭什么长老和掌门将最好的的都给你,而我苦练三九冬夏却只能永远挨骂。最让我不能忍的是,你,抢走了我心爱的的女人,现在却抛弃她,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那日我看见她从你的住处跑出来,一路放声大哭,你在干什么。你怀里正抱着别的女人。那一刻,我林炎便发誓,一定要杀了你这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禽兽!”林炎长枪指着史云扬大骂着,声音十分激昂,说道伤心处,几乎是咆哮。眼角的泪水也伴着他的吼声扑朔而下。 史云扬听得此言,心中一惊,几乎是呆在了原地。 “你说的是......胥华??”史云扬犹疑的问道,在他的记忆中,整个玄圃堂好像就胥华对他格外的关注。可是在玄圃堂这么多天,除了第一天胥华煲了一次天山雪莲粥之外。就再也没见到过胥华的身影。经林炎这么一说,方才想起来。 林炎听见史云扬喊胥华的名字,又是一阵大怒。脸色一阵狰狞,怒道:“住口!你这衣冠禽兽不配喊她的名字!” 史云扬听得他如此说道,想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忆之事,胸中的怒气瞬间便小了一半。道:“林炎,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上官承枫了,数月之前,我便已经失去了过往的全部记忆,包括这个门派,在我的脑海中,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也许我和胥华师妹有过什么过往,我只能告诉她十分抱歉。也许是我负了她。但现在的我对她全然没有一点儿女私情。现今我所爱之人唯冉倾珞一人耳。你见到的那个上官承枫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史云扬。” 林炎听到此话,脸上充满了鄙夷之色。“少找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屁话?” “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玄圃堂在下也不会久留,胥华师妹跟着我也只会吃尽苦头,既然你对她有意,那就好好珍惜吧。”史云扬闭上眼睛,心中忽然想起胥华的样子,一时只觉得满心的歉意。林炎听得史云扬如此说道,一时竟不言语,峥然而立,脸色极是难看。 “你走吧,这藏武楼中不应该留下同门的血。”史云扬倒拖着画戟沿着螺旋阶梯逐渐走远,只留下林炎的身影独自站在原地...... 第四十七章,无极世界 第四十七章,无极世界 史云扬手一招,噬月狼王的身形便从原地缓缓消失。旋即头也不转地沿着螺旋阶梯拾级而上。 一个人走在这圆形的阶梯,史云扬想着林炎说的话,心中对胥华的歉意油然而生,他现在明白爱一个人有多甜蜜,他也曾经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失去所爱之人的痛楚。将心比心,也许胥华承受的痛苦会比他还要大。 不过现在他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胥华的半点影子。谁也不能强求一个人去爱或恨。 史云扬长叹一声,抬头看那头顶的穹顶,当下便加快了脚步,在阶梯之上奔跑起来,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那穹顶。只见这顶部有一块小小的圆形石台,那石台是用和田玉雕琢而成,浑身通透,在下方看去仿佛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因此才会觉着这光团是漂浮着的。石台左右的石壁之上各伸出一条长龙的巨头,口中源源不断的吐着灵力。两道灵力交汇之处,只见一个灵力光团漂浮旋转着,十分祥和。 史云扬缓缓走近,将双手探进那光团中,只见那光团微微一亮,一阵叮呤之声从中传出,接着就看见许许多多的金黄色文字符号从光团中漂浮着缓缓飞出,渐渐地有序排列在史云扬的面前的虚空中,形成一幅环绕的长卷。 史云扬走近一看,空气中的长卷上“九转心经”几个字吸引了他的眼球。史云扬便渐渐读了下去。 “九转心经,初级心法,静心沉思,悟此心法,九转心经,乾坤乃大。此经并无任何武力手段。能将洗骨炼髓,锤炼经脉。动静之间,成无形大道。” “原来这就是九转心经,看样子是一部极为珍贵的心法。故能放在这玄圃幻境的顶尖楼层。”史云扬寻思道。当即向下看去,之间接下来的文字都是非常晦涩难懂,史云扬阅读的速度立即放的极慢。一字一句艰难的读着,直直花去了好几柱香的时间才将这长卷上的所有内容解读完毕。 史云扬眼睛一闭,微微回想长卷上的内容,从头至尾,现在已经全部明晰。当即在这石台上盘腿打坐,准备研习这长卷中所描述的方法。史云扬手印一结,深吸一口气,便缓缓进入了修炼状态。 只见一股淡淡的灵力涓流从他的皮肤之上缓缓流出,浑身上下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史云扬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那九转心经上的文字便一阵抖动,在他周围盘旋。史云扬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漂浮的文字之中,不多时那些文字符号便从他的天灵盖上快速汇入身体。史云扬身体一颤,只觉得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传入体内,沿着经脉传遍各个穴道。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一切都是在缓缓变化。身体中的血脉瞬间变得沸腾,在那股力量的洗礼下,史云扬觉得身体中的经脉仿佛就是被加上了一层防护罩一般。坚如钢铁。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只见涌入史云扬的身体中的文字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史云扬的眼前忽的出现了幻觉。他感觉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被一盆水冲刷掉的水墨一般,迅速退出了视线。环看四周,仿佛就是处于一个虚无的世界。 这里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世界,一切都是似有似无。仿佛有光线,但是却又看不清。仿佛远处有山,但近处又没有路。一切都是虚幻的,并且不断地变化着。就像一滴墨滴入水中不断的扩散,形成的是大千世界,是万物的样子。这个世界仿佛就是一片混沌之地,似幻似真。 史云扬在这空间中盘腿而坐,正观摩着周围的环境,心感十分奇妙。忽然听见周围一道苍老而又空灵的声音蓦然响起。 “万物源始,天地盈虚。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大道无形,玄圃幻境第九层,是为无极世界。” “原来这就是第九层!”史云扬奇道。这第九层并不是实体空间,而是修炼者脑海中的这一片无极世界。 史云扬身在这无极世界之中,一时间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十分多余,手足无措。 “弟子史云扬拜见前辈,请问前辈名讳。”史云扬抱拳一礼,说话的声音在这空间之中飘转着,渐渐飘向远方,变成一片虚无。 “我就是你,是你眼中的世界,我便是一切,你可以叫我道,或者无极。”只听得那股空灵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声音拖沓悠长,像一位百岁高龄的老者说话,但话语中的铿锵力度,却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能及。 “无极前辈,请问弟子在这里要做什么?”史云扬问道。 “悟道!”那声音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两个字,史云扬一时觉得一头雾水。当下便起身在这一片无极世界中行走着,史云扬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就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边,天地万物都在自己身旁转动。 史云扬走着,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周围的一切都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航向什么东西都是在躲着他一般,一时间让他觉得十分费解。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仍是觉得茫然,忽然那声音又空灵的响起来。 “无则无极,有则有尽,无极生太极”说罢,那声音便渐渐飘远。 “无则无极,有则有尽......无极是天地之源,衍生太极,太极划分阴阳,阴阳构成万物。而现在自己就处于无极世界之中。无极正是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这无极世界其实就是自己的世界。万物皆是有自己所造。周围的事物之所以会理自己疏远,就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将这片空间看成自己的一部分。原来如此。”史云扬这般想道,忽而惊喜地一笑。这无极的秘密原来是这样。 史云扬忽然觉得这片混沌世界发生了变化。随着他的想法,面前自然就会出现他所想象的事物。 “原来如此,这无极的确厉害。”史云扬寻思道,心中默想着万狼决的第一式。只见眼前的空间中立马出现了几条灵力巨狼,飞也似的狂奔,一路上卷起阵阵踏破空间的飓风,疯狂掠出,声势惊人。史云扬眼前一亮,惊道:“原来这才是万狼决的真正实力啊,果然威力不凡。史云扬赞道,当下又将残月破和纵火诀两套武学从头到尾观看了一遍。那幻影所呈现的招式与他自己使出来的招式,差别何止云泥。 史云扬发现了这无极的秘密,当即便在这混沌空间之中静静地研习自己的武学身法以及心法。这无极世界就像是一个最好的老师,毫不疲倦地向他传授着经验和修炼途径。 时间一天天过去,史云扬每天都是重复着修炼,日复一日。时光匆匆流转,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 到了最后一天史云扬终于将身中的武学身法以及心法都是掌握到了一个极深的层次。当即睁眼一看,周围的无极世界已经散去。自己又回到了第八层的玉台之上。 史云扬从腰间掏出那枚光茧,喃喃道:“是时候该出去了。” 玄圃堂,乾坤殿之上。众长老和掌门都在静静的等着,熊战,白莹等人都是陆陆续续地从大殿之上的法阵中出来。一时间便有五人已经回到了大殿之中。 “三位师兄还没出来?这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白莹惊道。 “天乾兄,贫道没记错的话,这藏武楼似乎从来没有过到现在都还不出来的情况啊,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地坤长老似乎有点担忧,说道。 天乾长老一皱眉,摇摇头道:“玄圃幻境实在是凶险非常,但愿他们几人能逢凶化吉。” 说话间只见场中的能量法阵一闪,冯涯和林炎也走了出来。两人对着掌门行了一礼,便各自退到一旁。林炎见史云扬还没出来。心中倏尔冒出几缕幸灾乐祸的心思。 “上官承枫,你最好永远别出来,要不然,我林炎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牙尖一咬,十分愤恨。 时间分秒流逝,却还不见史云扬出来。天乾长老的心都是蓦然提了起来。大殿之中的长老和其他弟子都是开始窃窃私语。 “大师兄还没出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看众位长老的表情就知道了” ...... 大殿周围的弟子越来越多,大家都听说这届进入藏武楼的弟子现在还有一人没有出来,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众多的弟子将大殿围的水泄不通。 天乾长老听着大家的议论,脸色极为难看。浑身上下汗珠直冒。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过去,每过去一点天乾长老的心就紧了一阵。忽然间山门前的日晷指到了午时,只听得掌门叹了一口气,道:“时间已到,闭阵吧。” “掌门师兄......”天乾长老眼中泛着阵阵凄凉,看着掌门。掌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天乾师弟,时间已到了,放弃吧。” 天乾长老面如死灰,白眉一阵抽搐,良久之后。一阵悲凉的叹息。随即牙一横,点了点头。大喝一声“撤阵!天之力,回!” 一阵灰白的灵力瞬间便从那法阵中飞出,回到天乾长老的体内。天乾长老收回灵力,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身体变得疲软无力。 “地之力,回!” “水之力,回!” ... 一时间众长老嗾使收回了法力,只见场上那道灵力法阵便渐渐消去。众人都是为史云扬感到惋惜,许多以前和史云扬关系不错的女弟子都是落下泪来。 正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只见那大殿之上的消失的差不多的法阵突然又亮了起来,其中透着无穷的灵力。忽而强光一闪。众人都是惊奇的掩住双眼。 不多时,只见强光中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缓缓走出法阵,来到掌门面前,躬身一礼。 “掌门,师尊,弟子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昆仑之巅 第四十八章,昆仑之巅 “那是...大师兄,天呐,他出来了!”一名弟子高声道。众弟子刚要走下大殿,忽听得那声音,都是惊奇地转身,重新快步回到大殿之中。只见史云扬正俯身跪在大殿之上,众人眼见为实,又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天乾长老从位置上腾地一下站起,仿佛方才的疲惫已经一卷而空。快步走到史云扬面前,惊异的端详着史云扬,道:“承枫,你可曾受伤?” 史云扬回道:“弟子无碍,抱歉让师尊担忧。” 天乾长老脸上忽然透出一阵狂喜之色,这等模样完全和刚才判若两人。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罢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史云扬归来,惊异之下都是觉得十分高兴。大殿之中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整个玄圃堂都为之振奋沸腾。 只见掌门渐渐走到史云扬身边,将拂尘担在手腕,轻声问道:“承枫,你可曾进入到第九层?” 史云扬拱手道:“掌门,弟子不负重望,已经在无极世界中将九转心经研习完毕。” 八位长老脸色都是蓦然一惊。只见掌门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玄圃堂又出了一位能进入无极世界的人,实乃门派之幸。” 风巽长老走过来,眼神中尽是道不尽的欣喜和满意,道:“承枫贤侄,你们这一辈的弟子中,你是第一个进入无极的人。就是在我整个玄圃堂,能进入无极的人都是为数不多啊。掌门说得对,这的确算是玄圃堂的幸事。” “看来这届的昆仑武比,我玄圃堂又有夺冠的希望啊,哈哈哈”地坤长老笑道。 史云扬奇道:“什么昆仑武比?” “昆仑武比是天下修仙界的盛会,每十七年一届,与蜀山剑坛、天山武会一起被称为修仙界的三大盛事。昆仑武比起源甚早,现今已经是第四十八届昆仑武比。届时会有来自天下各们各派的高人,他们会派出年轻一辈的弟子参加武比。想要在这些人中取得最后的成功,的确十分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到现在为止,本门已经有十四次夺冠的经历。所以,我们都十分期待你们这次的表现。”掌门向史云扬解释道,言语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史云扬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忽然想起师尊曾经让他努力夺昆仑武比之冠,以进入昆仑之巅的仙池。那时他对这昆仑武比还不甚熟悉,而现今却是大概有了一个印象。 在众人都十分高兴之际,有一人却是恨得牙根痒痒。那便是林炎。自从史云扬回到大殿之后,林炎的眼神中就一直透露着极端的威胁。史云扬隐隐的感觉到脑后传来的寒意,随即眼神睥睨,正巧和林炎的眼神撞在一起。一时间仿佛空气中都是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天乾长老见史云扬和林炎两人似乎十分不对付,当即就想将两人分开,便对各人讲:“今次你们八人都十分辛苦,现在都各自回去吧,好好休息。现在离昆仑武比还有半月的时间,大家都各自做好准备,将你们在藏武楼中的所获巩固,玄圃堂这次的荣辱就寄望你们八人了。” 史云扬等八名弟子听到,都抱拳称是,接着大殿之上的众多弟子便都是渐渐撤离了乾坤大殿。一时间像一片潮水涌下长长的阶梯。 林炎在出门之时狠狠地盯了史云扬一眼,史云扬眼神正好看见林炎投来的目光,那是一种仇视的目光,就仿佛是在说,你给我等着瞧。 史云扬辞别了众长老之后也渐渐走出大殿。忽然见到玄圃堂白云弥漫,宛如仙境,经过长时间的拼搏,又是多日的高强度修炼,此时忽然停下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心中想到,史云扬眼前忽然出现了冉倾珞的影子,寻思道:“这等美景,怎能缺了佳人共享。时间已过去一月有余,不知道倾珞怎么样了。” 正想象间,史云扬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名女子身着淡青长纱,广袖白衣,不是冉倾珞又是谁,冉倾珞一袭白衣渐渐走进,轻声道:“公子,你出来了。” 史云扬看着走近的冉倾珞,微微地欣然一笑。道:“这一月,你过得好吗?”史云扬走近,来到冉倾珞的面前,轻轻挽起她的手。 冉倾珞脸色瞬间变得绯红,小心的抽出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史云扬,道:“倾珞没事,每日观云赏雪,算着公子你回来的日子。只是觉得时间变得很长很长。好在终于到了尽头。” 史云扬听得这话,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微笑道:“让你久等了,玄圃堂还有一个昆仑武比。到时候武比一过,我们就下山去。”史云扬从腰间解下渊离,细细端详着。“渊离,一定会平安抵达南疆的。” “嗯,好,”冉倾珞只是稍稍应了一下,并没有多提。因为他相信史云扬,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此时距离八人从藏武楼出来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远处天边的云彩都聚散了好几回,两人在这大殿的扶栏之上观看着面前的风景,一直到几个时辰过后,史云扬才拉着冉倾珞缓缓地走下了乾坤大殿。 两人在乾坤大殿赏风景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殿的角落,一直都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看着两人十分亲密,那人心中痛如刀搅,眼泪扑朔而下,见到渐行渐远的两人,那人喃喃道:“承枫师兄,胥华祝你幸福...” 史云扬回道自己住处,洗漱另外一番,换了一件幽青色的长袍。这几日实在是太累,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史云扬除去修炼的时间,都会陪着冉倾珞去那条云中走廊。冉倾珞在玄圃堂中求得了几根天山雪蚕丝,换掉了自己断掉的琴弦。在那里的亭台中,冉倾珞弹琴,史云扬习武修炼,闻声唱和,十分祥和。 不知不觉,十多天已经过去,这十多天里,玄圃堂上下都在讨论着昆仑武比的事情。一时间玄圃堂上下都是十分热闹,认真筹备着。史云扬在云中走廊之上不时就能看到御剑飞过的修仙门派,心下觉得这昆仑武比省事这般浩大,看来的确会比想象中要壮观许多。 终于第十五天到来了,这一天玄圃堂八名精英都是齐聚玄圃堂,玄圃堂的八阁阁主也都是到齐。掌门在石台之上看着台下的八人,对众人说道:“此次昆仑武比对我们来说十分具有挑战性,毕竟你们的对手都是来自各地的强者,想要求得胜利,就必须要有坚持的决心。我希望玄圃堂这一届的弟子远远超过以往。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众人听罢,都是抱拳一诺,道:“弟子必定竭尽全力,为本门争光。”掌门听罢,微微地一笑。道:“有此志向,我心甚慰,现在我们便动身,去昆仑之巅。” 掌门说完只见大殿之前忽然飞进一只巨大的仙鹤,在大殿中盘旋了一圈之后,稳稳落在掌门面前。掌门拂尘一挥,身体缓缓飘浮起来,慢慢的踏着虚空,走向了仙鹤的背上,轻轻盘腿坐下。那仙鹤便震动着翅膀,飞出了大殿门口。 一时间众人也都祭出各自的手段,晴语手中长剑出鞘,静静浮在空中,晴语身形一跃,就跃上了长剑,手中捻了个御剑诀,便踏着三尺长剑追赶而去。白莹一声低和,在他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层白雾,将她包裹在内。不多时只见一条白雾凝成的长龙从白雾中飞出,白莹就站在龙头之上,瞬间便奔出了大殿。 史云扬正惊奇各人的手法,忽然发现,掌门和几位长老已经走远。当下也不耽搁,手印一番,唤出噬月狼王,身体一跃爬上它的背,史云扬打了个示意,噬月狼王便猛然间冲出,向着各人的方向而去。一时间天空中有的御着长剑,有的驾着魂兽,有的在虚空中奔跑,还有的以灵力凝成的巨兽,载着施术的人。十分壮观。 昆仑之巅在昆仑山的最高处,《淮南子》曾云:“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意思是,昆仑山上面一倍高的地方有凉风山,登上去就能长生不死。这昆仑之巅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地方,它建在昆仑山的顶峰。这里终年严寒,积雪成峰,在这个地方举行武比,若是功力稍微微薄的人,便会适应不了,浑身都会被高压和低温摧残。因此,昆仑武比之上,没有一个人是孬种。 玄圃堂一行飞行了大约五个时辰,终于来到昆仑之巅,只见这昆仑之巅十分庞大,山顶是一个巨大的凹形平台,大约有数千尺见方。在平台之上,有一处像是碗底一般的巨大的比武场地。场上的观众席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这些人身材各异,样貌不同,可是整个场上的灵力流都是因为这些人的力量而变得十分混乱。尽管混乱,整个看台之上都是涌动着巨大的灵力流。大得让人心惊。 史云扬一行人在天空中打了几个盘旋,只见下方看台上的人都是仰起头来观看。掌门和八名长老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掌门的仙鹤便缓缓停在观众席西面的一片空位置上。随即各人也都收起手段,缓缓降落,只听得一人报幕,道: “玄圃堂到场......” 第四十九章,武比开始 第四十九章,武比开始 玄圃堂一行人降落在看台之上,个人便穿过人群,各自向玄圃堂的席位走去。一路上都有不少的修仙门派前来寒暄,青玄掌门都一一陪笑应过。 玄圃堂在修仙门派中一直都是佼佼之辈,从来没有哪个门派敢单独招惹。而玄圃堂平时信奉老庄。常以道德经、南华经自律。门派的精华便是完善自我,与人不争。这种无为的思想令玄圃堂弟子大都是为人良善,平易近人,平时下山历练的高级弟子行侠仗义的事例极多,因此也让玄圃堂在修仙界的名誉极高。玄圃堂这般庞大的门派到场,看台之上的千万人都是瞬间变得十分振奋。 “青玄真人,好久不见。”只见一名身着雪白天蚕道袍的道人缓缓走近,手中拂尘轻压手上,抬手一礼。那人眉须俱白,眼中透着浓浓的灵力波动,一身白衣给人一种凌人的高傲之感。 青玄掌门闻声看去,笑着抚了抚长须,拱手道:“原来是乾元子道兄,多日不见,看道兄神情朗逸,应是昆仑神功进步神速吧。” 这道人便是昆仑宫宫主乾元子,昆仑宫一向以术法闻名,且门中不收女弟子。因其收徒极为严苛,欲进昆仑宫,首先便要徒手攀上昆仑山。期间不知有多少想拜入昆仑宫的人,都在这第一关就被刷下去。不少人在攀爬的过程中一个不慎,就跌落千丈,落地摔得粉身碎骨。也因此缘故,宫中弟子在昆仑四杰中当属最少,不过其弟子都是从生死线上走过的强者。无论是心智还是体魄都是极佳之辈。因此昆仑宫中无弱者,随便挑选一人出来放入江湖之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乾元子听得青玄真人这般说道,哈哈一笑,道:“青玄真人这话可是抬举老夫了。看玄圃堂的阵势,八位阁主全部到齐,此次怕是有心要争夺这冠军的宝座吧。” 青玄掌门道:“道兄此言差矣,难道昆仑宫就无此意?” 说完两人都是哈哈大笑,此时两派既是对手,又是盟友。这种门派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而昆仑四杰之间这种关系一直都保持得恰到好处。 两人正在说笑间,忽然听得远方一阵破风之声传来。 “天墉城的人来了。”乾元子说道。 话音刚落。忽听得方才报幕的小厮高声喊道:“天墉城到场...”此时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的云霞中忽然出现了几十道人影,都是身着紫衣,踏着长剑飞来,双手背在背后,发丝上长长的博带在高速的移动中一字飘起,十分俊逸。只见为首的几人都是神情苍老,但英气不凡。几十人在空中略作停留,便整齐的向玄圃堂旁边的空地飞快掠去。只是眨眼间便已经降落到看台之上。 在昆仑四杰中,昆仑宫最为高傲,阆风阁最为神秘,只有玄圃堂和天墉城平时接触其他修仙门派比较多。这四大门派中,玄圃堂一直都与其他三派交好,其中数天墉城最为密切。 天墉城在四杰之中最为庞大,不仅拥有最为庞大的建筑群,也是四大门派中弟子最多的的门派。天墉城的弟子鼎盛之时曾经达到了万人以上。东方朔《海内十洲记》曾记载:“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所。其北户山、承渊山,又有墉城。金台、玉楼,相鲜如流,精之阙光,碧玉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锦云灼日,朱霞九光,西王母之所治也,真官仙灵之所宗。”足以将天墉城的壮观建筑描摹得淋漓尽致。天墉城擅长剑术,天墉剑法更是闻名于天下。 青玄掌门见天墉城众人到来,便走上前去寒暄: “涵素真人,近来可好。” 涵素真人将长剑回鞘,抚须笑道:“托道友之福,一切安好。天墉城地势偏远,延时来时,还望莫怪。” 这涵素真人面相看起来只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却是一头雪发。银丝飘扬之时可见他身上散放出的袭人剑意。 青玄掌门道:“谁人不知,天墉剑法乃天下剑法之绝唱。试问在座的各大门派,又有几人能责怪道兄。” 涵素真人略微一笑,便岔开话题,道:“你我二人已有好一阵子没有聚过了。此间事了,我便上你玄圃堂,到时候你可不要吝惜窖中的美酒哦。” 青玄掌门道:“如此甚好,那么就此约定,到时候不醉不归。” 几人正互相打着招呼,忽听得一阵铿锵的女声从空中传来:“喝酒这等好事,怎能少的了我落凤。到时候我也来讨一杯水酒,青玄真人可欢迎?” 这一声仿佛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似乎又近在耳边,让人无法捉摸这声音的方位。场上的数万人都是听到了这声音,一时间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青玄长老略微思索,笑道:“阆风阁阁主驾到,我玄圃堂怎敢怠慢,落凤真人严重了。” 忽然那空中传来了一阵哈哈的笑声,众人正惊奇,只见空中忽然出现了二十几名衣着光鲜的女子。红袖长裙,纱衣翩跹,身后飘扬的裙边像是九天之上洒下的花瓣。这二十几名女子身姿曼妙,形态绝美,玉足轻点虚空,向着看台缓缓走来。看台上许多人此时都是瞪大双眼,这样绝美的女子,简直让**饱眼福。观众席中不时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不多时阆风阁的人也已经到达场中,落凤真人对着三位门派掌门人盈盈一礼,这落凤真人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其实实际年龄却是和三人相差无几。加之落凤真人华贵的打扮,更加展现她作为一名女子的风韵。 阆风阁在昆仑山的北面,是四大门派中最为神秘的一派,阆风阁弟子也并不多,且都是女弟子,门中弟子精通各类古今典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阆风阁以其轻功闻名于天下。上可九天揽碧月,下可五洋捉神鳌。瞬息万里。阁中信奉九天玄女,故阆风阁的人行事都十分正义。不过这个门派极少与外界往来,就连阆风阁的宫阙也是被能量结界所掩盖。如果不是阆风阁信任的人,一般都是无法进入的。 几人寒暄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史云扬坐在看台之上,正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人潮。这场中至少都是能够容纳十万人。十万人齐聚,而且是天下的高手齐聚于此。说是摩肩接踵,挥汗成雨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盛会几乎让史云扬觉得十分震撼。 忽然间史云扬看见天乾长老在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史云扬站起身走过去坐在天乾长老身旁。 “承枫,你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昆仑武比,我给你大致说说现在的情况。你看到那边穿灰色衣饰的人了吗?” 史云扬点了点头,天乾长老道:“那些是中原蜀山派的人,蜀山派极擅阵法,剑法亦是不可小觑。这是一个大敌。再看那边,那是武夷山的人,十分擅长身法。那边穿长袍的是太华山,小华山的人,擅御灵力。还有那边的是天音阁,幻术十分厉害......” 天乾长老一口气说了几十个门派,史云扬勉勉强强地记住了一些,只见场外还陆陆续续又修仙门派赶来,一时间这会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燃情。 不多时,时辰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只见昆仑宫宫主乾元子起身,拂尘一扫,整个人便踏着虚空缓缓走到场中。 “诸位请安静!”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声音夹杂着雄浑的灵力从场中蓦然传出,像是雄狮的吼声一般惊天动地,场上的人都是一惊。便缄口望着场内。 只见乾元子又是一阵夹杂着雄浑灵力的声音传出,道:“今天,是十七年一届的昆仑武比,本次武比由昆仑宫操持。贫道敬谢诸位。”说完观众席上暴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乾元子继续说道:“下面,贫道宣布武比规则。参赛选手共两万九千六百八十四人参加,场中分为东西两边,由参赛选手的牌码决定。东西双方的选手各自想办法踏上最高的一层。在昆仑武比之上,选手需要从底层的擂台,一直打到顶层。胜者继续挑战上一级擂台,输者可以选择守擂或者退出,最后站立在顶层擂台的两人决胜,胜者为昆仑武比之冠。” 这是一场惨烈的比武,近三万人同时比武,从低级擂台一直爬到高处,打赢的人可以继续向高处走,输的人只能继续守擂,直到赢为止。在这里,生死有命,各不强求。完完全全就是一种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 只听得乾元子高声道:“这一届的昆仑武比,正式开始!参赛选手入场!” 只见看台之上的人都是一阵躁动,便见一阵阵密密麻麻的人群飞入场中。这些人各式手段,有的施展轻功而下,有的御着长剑,有的就直接从高台之上跳下,向擂台上走去。这场**有十几层高的不同层级的擂台。最下层差不多有万个,第二层有几千个,一直呈锥形向上排列。 史云扬忽然觉得手中一阵灵力涌出低头一看,手中却已经多出了一块灵力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西”字。看样子是被分到了西面,史云扬等人此时也缓缓起身,对着玄圃堂掌门和八位长老施了一礼。 “小心行事。”青玄长老道,众人诺了一声。便各自飞到了场中。玄圃堂八个人东西两边正好四人。史云扬这便还有晴语,冯涯,追风。而林炎却是被分到了东面。 史云扬飞在空中的时候,扭头向林炎的方向看去,只见林炎正狠狠的看着他,眼睛中放着一抹精光。只见他嘴唇微动,史云扬细看之下却也能猜出他的话。 “我说过,你放了我会后悔的。” 第五十章.角逐赛场 第五十章.角逐赛场 随着选手们的入场,宽阔的比武场中的气氛立即变得火爆起来。一时间观众席上的呼声响震天际,几只冬雪鸟正好从天空飞过,此时观众席中雄浑的呐喊声,直接将那冬雪鸟的肝胆震得粉碎,身形笔直落下。 场上的气氛已经是变得异常火爆,各处的第一层擂台都已经有人占了上去。不少的擂台都已经是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只见远处一方擂台之上,一名手持流星锤的大汉,正与一名身形瘦削的小个子拼杀着。 那大汉手中两只流星锤加起来至少也是数百斤的重量。只见那小个子使着双鞭,身形虽然瘦削,但身法却是极好,只见那大汉手中流星锤当空甩着圈,瞅准了机会便是一锤砸下。那小个子身体一侧,便从那大汉的身下划过,一鞭打在那大汉的小腿之上。那大汉痛叫一声,抡起流星锤侧身一锤,那小个子蓦然一滚,那流星锤便砸在小个子身边的一块石板之上,顿时将那石板砸得粉碎。 那小个子翻身一跃,那大汉将两只流星锤攥在手中,整个身体飞快地转起圈来,不多时擂台之上便掀起了一股强烈的旋风。 “流星旋!”那大汉大喝一声,那旋风便向那小个子急速划去。小个子一惊身形急速后退,随即在擂台的绳缆之上一借力,身形飞起。当空一个直降,长鞭之上一阵灵力爆涌,便直直的插入那风眼中。只听得场上一阵爆炸之声,那大汉的灵力旋风便寸寸崩散,霎时间变成一片虚无。只见那小个子双鞭已经深深插入大汉的锁骨,凌空倒立。一时间时间仿佛都禁止了一般。 那小个子身形一转,跳到大汉背后,一脚踢上大汉的后脑勺。那大汉便是忽然一个趔趄,直直地扑下擂台。 “武夷山,刘世杰胜” 只见那刘世杰对着场下的人一抱拳,便快步登上了第二层擂台。 一时间,场上拼斗之声不断,到处都是刀剑相撞溅起的火花,到处都是灵力流带起的缤纷法术。细细听去,多少人在惨叫,多少人又在狂笑。就在这第一轮的擂台之上,许多人就已经被心狠手辣的对手夺取了性命,这场无比立即变成了一场生死角逐的鹿台。 史云扬向场中的擂台望去,万人比武的盛况实在让他觉得十分震撼,史云扬寻找着同门其他三人的影子,放眼看去,只见追风和晴语都已经投入了战圈,正激斗着对手。只有冯涯还在观望。史云扬走上去,道: “冯涯师弟,我们也上吧。” 冯涯转过脸来,十分豪义地拱手道:“好,大师兄保重,希望能在最后的擂台之上和师兄比试比试。” 史云扬笑道:“那就说好了,正好可以看看师弟在藏武楼中的成果。” 冯涯也是一笑,对着史云扬抱拳一礼,手中灵力一盛,便是将巨阙翻出,身形化为一抹流焰,飞快的冲着一处擂台掠去。史云扬一惊,冯涯此时对灵力的操控程度已经完全达到了灵境强者的地步。比之大战九尾狐之时,不知强悍了多少。 “冯涯贤侄也进入灵境了!”火离长老惊异道,观众席上八位长老一直都是在关注着八名弟子的一举一动。火离长老看着场上冯涯的身影,比之八堂武会之时,简直强悍了数倍不止。一时间十分惊诧。 地坤长老闻言,笑着抚了抚胡须,道:”冯涯从藏武楼出来之时便已经突到破了灵境。只不过各位兄台都是在关注自己的亲传弟子。大家没有注意罢了。“几位长老闻言都是一笑,地坤长老说的也没错,那时候各堂堂主最担心的肯定是自己堂内的弟子,毕竟谁都有私心,他们虽然是同一个门派,但是也存在着竞争。只不过这种竞争不带有仇恨,只是纯粹的为了玄圃堂着想,这种小团体之间的竞争总是能成就整个玄圃堂的荣耀。 青玄掌门微笑道:“不止冯涯,追风和白莹也都是进入了灵境,此次我玄圃堂夺冠有望。”八位长老向场上看去,果然追风和白莹的战圈已经和几十天前不可同日而语。 “昆仑宫,陆东胜!” “太华山,秋雪胜!” “蜀山,柳夏胜!” 一时间只听得各个擂台的报幕小厮报胜的声音层出不绝,混为一块,声势震天。只见各处的战圈都已经是完成,多数人都已经结束了第一层的擂台,向高一层的擂台而去。 “玄圃堂,追风,第三场胜!” 史云扬循声望去,只见追风一脚将对手踢下擂台,正抱拳行礼,之后便身形一闪向第四层移去。 “看来也要上了”史云扬寻思道,右手一翻便将画戟握在手中,身形一动,带起一阵劲风,将周围还在观望的选手震得微微一退,闪电般冲上了一处擂台。 只见守擂的是一个黑脸的胡人,使着两把新月弯刀。那人已经显得十分疲惫,见到史云扬上场,神情又是紧绷起来。忽然那人看到史云扬手中的残去半边月牙的画戟,蓦然间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还是回家去一件完整的兵器去吧,就你这种破戟,免得说我胡三刀欺负你。” 史云扬嘴角半扬,道:“不劳费心,打吧。” 那胡三刀哼了一声,道:“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便举着双刀向史云扬冲来,,在那人袭来之际,史云扬身形却是纹丝不动。那**笑,身形已经接近史云扬的身边。挥刀便是一阵狂斩。只见那胡三刀一刀斜劈在史云扬的右肩之上。这一刀下去,胡三刀忽然大吃一惊,因为这一刀就像是砍在空气中一般,毫无阻力。随着他这一刀下去,史云扬的身形忽然缓缓散去,消失不见。 竟然是残影! 那人一阵惊异,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劲风驰来,当即蓦然一个转身。只见史云扬飞起一脚,正中胡三刀的胸膛。那胡三刀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同炮弹一般飞出,落到了最近的一方擂台之上,将那擂台之上的绳缆都是瞬间震断,那擂台上正在比武的两人都是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战斗,向史云扬望去。其中一人怒喝道: “他娘的,你干啥!吓死爷爷了知道不!”那人暴跳如雷,用手指着史云扬便骂。 “抱歉,你们继续,在下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向第二层冲去。 那人怒骂道:“你给爷爷等着,这就来收拾你。娘的,吓我一跳!”那人看着地面上的胡三刀,正瞪着眼睛看着他,喝道:“你他娘的看啥啊看?”说罢一脚便将那胡三刀再次踢飞,胡三刀的身形重重落在地面之上,瞬间神色便是十分萎靡。这个倒霉蛋运气实在是太差,短短数息便被重重踢飞了两次,看得出来,那满口粗话之人也是实力不凡。要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史云扬一路冲上了第四层,第二层和第三层的对手都和那胡三刀差不多,几乎就是一招便能够解决,没有什么难度。史云扬这一处战圈进展的过于快速,一时间引起了观众席上许多人的注意。当史云扬一脚将那第三层的对手踢飞之后,观众席上便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喝彩之声。 史云扬来到第四层的擂台之上,只见这第四层的守擂者是一位穿着灰色长衣的青年剑士。史云扬依稀记得,那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天乾长老所说的什么蜀山剑派。当下便打起精神应战。 “兄台好胆量,竟敢踏上我这处擂台。”那人将长剑背在身后说道。 史云扬奇道:“你这处有什么不同吗?” 那人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小弟刚才让我的一个师兄弟上到第五层去了,我便留在此处守擂,唉,无奈都是些鼠辈,让我这般好等。”那人摇头叹了叹气,接着说道。“不过要感谢兄台,我终于可以去追我的师兄弟了。这个擂台,我就大度让给你了。” 史云扬道:“这般大礼,在下可受不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哦,是吗?不过这可由不得你!”说罢面色一寒,手中长剑蓦然间抖成剑花,带起一片震动的灵力向史云扬袭来。 史云扬画戟一转,倒拖着便迎面奔去。下一刻两人的兵刃砰然撞在一起,发出一道强烈的火花。那剑士身体当空一阵盘旋,长剑在空中似游龙般闪动,蓦然间直直的飞出。 “游龙剑阵!” 那**喝道,只见那飞来的长剑之上隐隐约约地透着一条苍龙的轮廓。只听得那苍龙一阵呼啸,霎时间便吐出九把长剑,九把长剑相互游动着,忽然在游龙长剑之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只见那剑阵快速压来,分刺史云扬各个部位。这人一出手便是狠招,看来是想速战速决。史云扬一惊,手中亦是灵力一盛,抬手便是一击。 “万狼决,狼行天下!” 此时史云扬使出的万狼决已经是通过无极世界指导修正之后的招式。威力与往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只见史云扬身后忽然奔出十多匹灵力巨狼,向着飞来的长剑奔去。一时间狼爪踏过的虚空都是变得歪曲起来。史云扬手心一握,那灵力巨狼便与那剑阵相撞,霎时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擂台上传开。连整个擂台都是震动了一下。 两相碰撞之下双方的攻势都是缓缓散去,这一下子顶多只能算个平手。两人心中都对对方的实力变得重视起来。各自凝神准备着下一**势。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不过表演结束了!”只听得那人声音忽然转厉,手印蓦然一变,手中长剑冲天而去。 “万剑诀!” 第五十一章,太华飞剑 第五十一章,太华飞剑 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那长剑冲天之后。忽然间幻化出一把十分巨大的剑影,带起漫天的剑意对着他直直的刺下。一时间仿佛满天都是飞剑,大有万剑齐发之势。那漫天的剑影带起的一股强烈的威压,将擂台周围的空气都是压缩的变了形。 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之上仿佛是压上了一块千斤的石头,让人无法伸直腰身。当即一股灵力暴涌而出,将全身都是包裹了去。忽然间只见史云扬周围的碎石全部都是渐渐地浮起,飘在空中,眨眼间熊熊燃烧起来。 “纵火诀。焚天!” 只听得史云扬一声大喝,身体周围的温度陡然上升,一时间仿佛整个擂台都是像陷入了火海中。史云扬深处火海中央,仿佛是这片火海的裁决者。手印稍稍一变,那火海之上便隐隐的结出一块巨大的火盾,迎着那万剑而去。下一瞬便激烈的碰在一起。一时间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铿锵不断。而剑盾交锋之处溅起冲天的火焰,像是飞天而起的白日焰火。 shuangfeng一守一攻,僵持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只见那蜀山弟子的万剑诀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史云扬这便却是死死顶住,巨大的灵力火盾仍是完好无损。那蜀山弟子心下一惊,当即便想撤招。史云扬忽然觉得手上的压力小了半分。心中明白,是时候了。于是手印一变,那火盾变成数道火焰锁链,直直贯穿天空。在火焰锁链触到天空的一瞬间,只见锁链周围的层云都是全部燃烧起来。一时间将长剑封锁在漫天的火焰中那长剑在火焰中一阵闪烁,便被火焰融化了层层剑影,对着地面上飘落而去。 那蜀山弟子一阵惊慌,惶恐的向空中看去,只见一方巨大的火网在天际缓缓支起,蔓延开去。霎时间那火网中便喷涌出无数的火焰,像下雨一般,密密麻麻地对着蜀山弟子掠去。流焰划过天空,一时间仿佛整个天空都是在下着火雨,十分壮观。 仅仅数息之间,史云扬和那蜀山弟子之间的角色便是来了个大对调。此时史云扬转守为攻,那蜀山弟子的攻势被瓦解,不得不转为守势。 “御剑锁妖阵!” 那人满头大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手中印诀蓦然一换。那飘落的长剑便又重新飞起,在天空之中飞速的滑动,只见剑身划出道道银芒,在天空中形成一道六角法阵。只见那六角法阵已成型,便向着四面飞速的蔓延开去。将漫天的流焰完全阻挡在法阵之上。 只见那蜀山弟子浑身都是被法阵之上的炽热温度灼烧地一片赤红,浑身上下汗如雨下。史云扬见那人竟然可以挡下自己的一击,心中也是十分诧异。不过看那蜀山弟子的样子,也知道这一招就算接下,也是接得十分勉强。守势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 史云扬笑道:“阁下这一招名为锁妖阵,想来是对付妖魔十分管用,可在下却是堂堂正正的人,因此你这一招能奈我何?” 史云扬声音转厉,将手中画戟重重掷出,画戟冲天而起,带着熊熊灵力,在天穹之下划起一道巨大的银芒,对着那六角法阵掠去。下一刻狠狠撞击在六角法阵的中心。只见那六角法阵蓦然间寸寸崩裂,漫天的火雨倾泻而下。 只听见那蜀山弟子一阵惨叫,身上的衣物都是飞速的燃烧起来。那蜀山弟子在地面之上一阵翻滚,痛的哇哇直叫。许久之后周围的火焰才渐渐散去。只见那蜀山弟子浑身的皮肤都已经被灼烧成枯焦的黑色。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燃烧得所剩无几。火海散去,那人面前正躺着一柄长剑,剑身已经拦腰折断。此时那蜀山弟子当真是十分狼狈。 “我输了!”那人低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心中极是不甘。 “承让”,史云扬摇了摇头,说道。 说罢就向上一层走去,那人却是一动不动,照样跪在场上,十分悲悯的样子。史云扬心中默然闪过一句话。“成者王败者寇”。这昆仑武比的确是太过残酷。想现今这名蜀山弟子,一场失败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一届的昆仑武比已经完全被淘汰出局了。 史云扬当下也不去想太多,看了看第五层,这第四层就已经出现了这样强悍的对手,上面的对手肯定会是更为强悍,史云扬眉头一皱,便冲着第五层掠去。 “玄圃堂,晴语,第三场胜!” “玄圃堂,上官承枫,第四场胜!” 只听得报幕的小厮高声道。 “玄圃堂,冯涯,第五场胜!” 一个声音灌入史云扬耳中,史云扬不由得一惊,心下寻思道:“冯涯师弟的实力真的是在暴涨啊。想不到竟然比我都快。看来也不能落后了。”这般想道,身形正要移动,只听见一个声音高声响起。 “玄圃堂,林炎,第四场胜!” 史云扬听得这个名字,心中一愣。看来这林炎与他是在同一个层级,史云扬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二人在这昆仑武比之上总会碰头,此时两人被分隔东西两面,不过以林炎的实力,绝对有把握冲上最高的十级擂台。到时候,两人又是有一番大战。史云扬这般想道,手中画戟紧紧一握,便飞身踏上了第五层。 “清玄真人,你们玄圃堂这一回可是派出了强将啊,到处都是你们的捷报。”涵素真人笑道。 清玄真人陪笑道:“涵素真人此话可是当真?我怎么看见贵派的弟子都已经冲上了第七层了?” 涵素真人潇洒地一笑,望着乾元子道:“乾元子道兄,你说场上的两人孰能胜这一场?” 乾元子摇摇头:“这要看他们年轻人的功夫深浅,你我在是如何去说,都是妄自忖度。” 此时场上第七层的地方,一名天墉城的弟子正与一名昆仑宫的弟子激烈地拼斗着,双方都使着三尺长剑,三尺青峰之下,一白一紫两道剑光正在场上激烈的交锋。观众席上放眼看去,只见天墉城弟子的剑术十分精妙,淡紫色的长剑一出手便是挑起数朵剑花,封锁着那昆仑宫弟子的全部退路。那昆仑宫弟子却不惊慌,长剑脱手而出,一招“昆仑幻虚剑”蓦然使出,一道银色的剑气飞剑而出,眼看双方剑气就要碰在一处,两人都是印诀一变。那道剑气便彼此相错而开,分别对着两人袭去。 这一处战圈中力量十分强盛,因此也是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只见两人在擂台之上辗转腾挪,配合着剑势,虚虚实实之间,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觑紧一招一式之中漏下的空隙,寻着机会想给对方致命一击。可是双方的攻势虽紧,但守势也一样是滴水不漏。一时间双方都僵持不下。 昆仑武比此时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观众席之外的北方却忽然飘来了一朵黑云,静静地悬停在比武场之外,此时比武场上一片火热,观众席上呼声震天,谁也没有在意到这一片不起眼的乌云。 史云扬踏上了第五层,身形一跃便踏上了最近的一个擂台。只见守擂之人穿着一身束身厚实的长袍。那男子手中拿着两仪剑,背在身后,左手拈了个剑诀,身形飘忽,十分潇洒。那男子看见史云扬走上擂台,便躬身一礼,道: “在下太华山灵虚宫弟子林泽,敢问尊下姓名?” 史云扬道:“萍水相逢,此时你我又是对手,何必知道名姓。” 那人笑道:“尊下此言差矣,萍水而聚,便是缘分。你我虽为对手,但只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才是,如果平时遇见,说不定还可与尊下高谈阔饮。人生事碎梦交织,还不如广结天下豪杰,狂歌痛饮,当浮一大白。” 史云扬心下奇道:“也不知这人是真心还是缓兵之计。”不过这人温文尔雅的形象到时让史云扬心中觉得十分舒坦。但是史云扬也隐隐的觉得,眼前这个英俊少年十分的不简单。 史云扬道:“阁下说得有理,在下昆仑山玄圃堂弟子上官承枫,阁下君子之风让在下佩服,能和阁下切磋,在下深感荣幸。” 林泽将两仪剑握在手中,手中灵力一阵狂涌,看其形式,竟是要比史云扬雄厚得多。史云扬叹道:“太华山擅御灵力,果然名不虚传。” 林泽笑道:“上官兄,你我相见就是有缘,太华山历来就与玄圃堂交好,希望能和上官兄成为朋友。他日可以一同饮酒,促膝长谈。” “好!”史云扬笑了笑,豪言一出,“可是接下来你就要小心了,这一场我可是不会让步的。”说罢手中画戟抬手而起,史云扬一阵飞奔,便对着林泽狠狠刺去,一时间空气中传满了破风之声,史云扬画戟一旋,一道灵力迅速漫上戟尖。划起一个巨大的战圈,对着林泽而去。 “好功夫!”林泽叹道,手中两仪剑蓦然间带起一道灵力,在身前一阵飞旋。形成一个灵力护盾。史云扬的身形忽至,一戟击在那护盾之上,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弹力,要将他的画戟弹开。史云扬当即不再僵持,一击不成抽身便退。 忽然间只见那林泽的身形渐渐飘起,浮在当空,脚下无穷的灵力托载着他。一时间劲风大作。林泽将两仪剑竖在身前,剑指一挥,只见那两仪剑银光一盛,缓缓的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太极图。 “太华飞剑!” 林泽一声低喝,双眼一睁,眼中尽是喷涌的灵力。只见林泽眼前的太极图中蓦然出现一把二十丈长的巨大两仪巨剑,在天空中旋转着刺向史云扬。那巨剑在天空中划过,像是一把巨大的钻子,超快旋转速度在空气中卷起了一股灵力旋风,气势惊人地破空而来...... 第五十二章,弥勒金刚 第五十二章,弥勒金刚 史云扬见那两仪巨剑的攻势十分强烈,一时间身形急退,那巨剑移动的速度更是奇快,眨眼之间已到眼前,那巨剑实在是太过巨大,几乎封住了史云扬身边的所有退路。当下史云扬便横起画戟,灵力狂涌,在身前飞快地旋转起来。几乎是同那林泽一样的应对方式,灵力随着画戟流转,很快便在身前结成一个径长九尺的圆形大盾。 史云扬的大盾刚刚成型,两仪巨剑便如期而至,轰的一声重重击打在史云扬的大盾之上。巨大的力道瞬间就将史云扬震退了十几步,史云扬使出全力相抗,每后退一步都会在擂台的青石地面上踏出一个深深地脚印。史云扬一声大喝,右脚蓦然向后一推,一块青砖瞬间在史云扬的这一脚重踏之下,瞬间化为齑粉,满天飞散。 只见一只巨大的两仪长剑正旋转着撞击在史云扬巨大的灵力盾之上,两相碰撞之下,溅起四散的火花。仿佛是一把正在钻墙的大钻一般。两道灵力交接之处,巨大的劲风席卷而出,连隔得近的其他擂台都是蓦然一惊。 双方就这样坚持着,史云扬的灵力不断的涌出,可是那长剑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速度还在不断地加快。这般僵持着,史云扬灵力消耗的十分快,几乎是想流水一般飞速的流逝。史云扬心中焦急,寻思道:“这人擅于灵力,而且也是灵境强者,和他比拼灵力,实在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在是事倍功半之举。” 史云扬这般想道,脑中思绪一转,便已经有了对策。史云扬手中力道稍减,一道强横的灵力便向他的双脚移去。手头上的力道一减,双方的高下立见。林泽感觉到史云扬的力道微减,当下便一阵灵力暴涌而出,那太极图缓缓一转,只见那两仪巨剑居然放出一道强光,旋转的速度立即快了一倍不止。史云扬的大盾之上立即就蔓延出一道的细微的裂缝。随着那巨剑的攻势不止,裂缝越来越大,到后来,整个大盾砰然崩散,漫天的灵力碎片喷射而出,掀起一阵浓浓的白雾。 林泽手执两仪剑,等那白雾缓缓散去,却惊异的发现场上并无半点史云扬的踪迹。手中长剑蓦然一提,大叫一声:“不好!”随即捉剑狂退。就在他动身之际,却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灵力的流动。扭头一看,只见史云扬正提戟飞刺而来。林泽一惊,当即故技重施,在身前飞快的划出灵力盾。此时史云扬的戟身离那灵力盾不足三寸,只见史云扬一声大喝,“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的身形蓦然间一分为二,一道分身的戟尖重重地打击在林泽的灵力盾之上,而另一道分身却是飞快地移到林泽背后,一戟指向林泽的双眼。 史云扬的画戟移到林泽的头部之时,便蓦然间停下,史云扬正面那道分身缓缓的消失。两人此时静静伫立在擂台之上,胜负已分。 “我输了,上官兄好身法!”林泽摇摇头说道。 “林泽兄,承让了”史云扬收回画戟,躬身一礼。接着说道:“能和林泽兄这样的对手一战,在下十分高兴。在下便先行告辞,希望林泽兄快些踏上高层擂台。” 林泽倒是豪爽地一笑,道:“改天我请上官兄喝酒。” 史云扬笑道:“一言为定。”说罢两人拱了拱手,道别之后,史云扬便冲着第六层而去。 “玄圃堂,上官承枫,第五场胜!” 只听得观众席上爆发出一片掌声,一时间呼声震天。观众席上,天乾长老微笑着,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史云扬的一举一动。当即史云扬以极快的速度连胜五局,已经将好多先上场的选手远远抛在身后。当下觉得十分欣慰。 只见这第六层以上的擂台数量已经骤然减少,只是这第六层就已经只剩下几十个擂台。史云扬来到这第六层,只见各处都是在爆发着激战。此处数量虽然不及下面五层,但有实力走到这第六层的,都不是简单的人。 史云扬放眼望去,这第六层的擂台都是变得十分宽大,此处的一个擂台差不多有下面几层三个擂台一般大小。史云扬在这擂台间走着,寻找空位挑战,忽然看见不远的擂台之上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一名穿着性感华丽的女子激斗着,细看之下,那人却是追风。 只见场上追风和那名女子都是身法极快。在场上辗转腾挪,一时间,场上到处布满了残影。史云扬在武比开始之时,曾见到这女子的装束,此时一眼便认出,这女子就是那极擅轻功的阆风阁的弟子。 追风的身影在场上不断的变换着,手中的铁扇飞快的掷出,铁扇像一柄巨大的轮盘,向那女弟子掷去。那女弟子嘴角微扬,轻轻一笑。只见那铁扇便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铁扇飞过,那女弟子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史云扬惊道。 只见追风的身影蓦然间幻化为六道,朝着六个方向四散而开。可是就在他分身之后,那阆风阁女弟子也是蓦然间出现。身形亦是一分为六,迎着追风那六道身影而去。一时间场上瞬间便是十二道身影在激斗,那女子善使飞镖,身形一闪便是数枚飞镖脱手掷出。追风将铁扇在手中飞速的转起来,将那飞镖尽数弹开,可是一波刚过一波又起。场上到处都是飞镖划过空气的嗖嗖声,以及和铁扇相撞的金铁声。 史云扬看着着眼前的战斗,两人都是极擅身法,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史云扬看了一会儿,便向前走去。忽然看见一人正挥起一道硕大的剑气横空劈下,擂台之上便立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槽。那对手一招不支,身形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翩然落到擂台之外,当即哇哇直叫。那人砰地一声把大剑插入擂台,大笑一声。便向第七层走去。 史云扬一直觉得这人的背影无比眼熟,不过远远看去确实不大清楚。史云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的擂台,便抬脚走上去。只听得报幕的小厮高声道: “玄圃堂,冯涯,第六场胜!” 史云扬这才恍然,原来那人便是冯涯。只是此时冯涯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非常强大,实在难以将他和几十天前的那个冯涯相提并论。 “冯涯师弟,想不到你进境如此神速。”史云扬道。 冯涯听闻背后传来的声音,转过身来,只见史云扬正在这擂台之上,冯涯笑笑道:“师兄也到这一层了,甚好,不过师弟我可要先走一步,这个擂台归师兄你了。” 史云扬抱拳相送,冯涯将巨阙扛在肩上,摇摆着身子向着第七层而去。 史云扬见刚才与冯涯相斗的那人,此时已经被人抬了下去。想来应该是伤得不轻。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静静地等待挑战的人出现。等了很久还是不见人来。正要将画戟收起,忽然听到报幕的小厮又高声叫道。 “阆风阁,玉雪儿,第六场胜!” 史云扬寻声看去,只见追风拿出擂台之上的战斗已经是结束。追风正靠着旁边的绳缆不停的喘气。看样子的确是输了。史云扬出于对同门的关心,就要走下擂台去查看追风的伤势。 正当他准备走下台的时候,只见一个光头大汉登上了擂台。那人生的虎背熊腰,身上赘肉复生,十分肥胖。看上去就是一个肉球。像极了一尊弥勒金刚。那人上身打着赤膊,只穿条大叉裤。耳朵上带着两个巨大的耳环。十分古怪。那人手中拿着把大刀,刀背之上穿着一串铜环。随着他沉重的步伐叮当直响。 那人一步一步缓缓地登上了擂台,每踏一步仿佛这个擂台就会震动一下,力量惊人。那人将大刀向肩上一扛,大咧咧的说道: “哎,你要去哪?先跟我打!” 史云扬心中着急追风的伤势,无心恋战,当下提戟便冲了上去。史云扬画戟在地上一点,蓦然一脚踢出。只见那人却是完全不躲。史云扬这一脚便完完全全踢在那胖大汉的身上,史云扬忽然觉得这一脚就像是踢在了棉花堆里。万千力道都是瞬间被化解开去。那人嘿嘿一笑,猛然间将肚子一挺,一股强大的力道便将史云扬狠狠弹飞。 史云扬身形在空中几个打转,画戟蓦然向地面之上一插,借助身体飞行的惯性,将画戟的戟身压弯。随后整个人便对着那胖大汉再次弹射而去。 那胖大汉见史云扬再次射来,肩上扛着的大刀一刀斩下。史云扬拿出画戟去格,忽然间那大刀砰地一声砍在戟身之上,史云扬觉得画戟瞬间震颤起来,那股力道其大,将她的虎口震得生疼。那胖大汉这两下子完全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但是奇大的力道就已经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 史云扬当下捏着画戟急忙后退,那胖大汉却是不休不饶,高声吼着,举着大刀向史云扬冲来,大胖大汗的动作虽然不快,但每一步都会将擂台震的重重一颤。史云扬见那人跑来,一股灵力涌上全身。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只见史云扬身后忽然出现一匹巨大的灵力苍狼,仰天长啸一声,便踏着虚空,带起一股奇大的力道向那胖大汉奔去。 第五十三章,狭路相逢 第五十三章,狭路相逢 只见那灵力苍狼飞速地向那胖大汉掠去,那胖大汉眼睛一眯,嘿嘿一笑,尖牙外露,只见他将大刀重重插在擂台的青石之中,右腿横跨一步,做出一种肉身相搏的相扑状。眼见苍狼掠来,那胖大汉丝毫没有防守或者撤退之意,立即迎面跑去,下一刻便狠狠地以肉身同那灵力巨狼相撞。 霎时间只见一道强烈的劲风席卷而开,战圈之中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胖大汉双手死死地捏住灵力巨狼的上下巨齿,一时间,那灵力巨狼的嘴便被那胖大汉控制住。四肢在空气中一阵乱弹,却是完全无计可施。只见那胖大汉一声大喝,一手抓住灵力巨狼的上颚,一手抓住下颚。两手一用力,那灵力巨狼瞬间便被撕成两半,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那胖大汉大笑起来,将大刀拔出来,依旧是扛在肩上,挑衅道道:“来!再打!” 史云扬眉头微皱,看着远处擂台之上的追风,似乎因为重伤而显得十分痛苦。此时面前这个胖子虽然不擅灵力,但是蛮力惊人,而且反应力过人。寻常招式根本奈何不了他。史云扬脑筋飞转,搜寻着可以制敌的良方。忽然觉得一阵地震般的天旋地转,一阵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将史云扬头上的长发高高扬起。 “太慢了,大爷我不等了,接招吧!哈哈...”只听得一阵狂乱的笑声骤然入耳。那胖大汉拖着大刀,山摇地动般向着史云扬冲来。刀锋之上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流,锋利无比。 那胖大汉一个鱼跃,巨大的身躯忽然腾起,将大刀举过头顶,面色狰狞地一道狂斩下去。史云扬已经见识到这个蛮王的力量,当下不敢与他硬碰,脚下灵力一盛,便将步伐使出。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身形一动,身体便一分为二,两道人影化为两道残影,从那胖大汉的刀下闪开,一左一右地从那胖大汉的身侧飞奔而出。那胖大汉发现了史云扬的意图,刀身一转,蓦然一个横斩。一道强烈而锋利的气流便汹涌而的扫过。史云扬的分身,一个忽然跃起,一个飞速仰倒。一上一下,那刀锋便从两道分身之间扫过,将空气都划爆了去。 史云扬的两道身形忽然飞速袭出,像两道鬼影一般挺戟刺向那胖大汉。那胖大汉身形未转,那赶得上史云扬这样快的速度,当即将大刀向背后一格,然而这史云扬挺来的画戟可是两柄。其中一柄重重的击打在那大刀之上,而另一支画戟却是一击刺在那胖大汉的右膀之上。,那胖大汉一声怒叫,蓦然一个转身,手中大刀胡乱劈砍,像一头发狂的人熊。 史云扬的身形一退,此时仿佛已经找到了这胖大汉的致命之处。 速度,他防御很强,但没有速度。这就是关键。 史云扬领略到这一点,身影便又鬼魅般窜出,一分为二,飞快地在胖大汉周围移动。此时胖大汉的速度跟不上,蓦然间已经是方寸大乱。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那胖大汉身上已经满是伤口,血流不止,像个血人。 这胖大汉似乎不会运用灵力,此时完全无法保护自己。一时间只能忍受着史云扬雨点般的攻击。大刀在空中狂乱的挥舞,毫无章法。到后来,这胖大汉挥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一膝重重跪在擂台之上,身上的赘肉一闪,便将地面之上的青砖压得粉碎。 那人一声大喝,双手在地面之上重重一拍,只见一股庞大的气流从他掌下荡开,将周围的青砖都是飞快地掀起,史云扬措不及防,画戟刺破几道巨大的青砖,便被那劲风一举掀翻。身形在空气中几个翻滚,落地都是未稳地后退了好几步。 史云扬稳住身形,便于提戟再攻,忽见那胖大汉手一抬,气喘吁吁地说道: “输了...输了,不打了,不打了!” 史云扬见这人认输,当下也不再攻打,匆匆行了一礼。转身便欲向追风的方向而去,可是转头之后才发现,追风的身形已经不见。那处擂台之上已经开始了新的擂台赛。 史云扬心想,应该是被人送下去治伤了吧。这样想到,看了看上面的几层,拔腿便向第七层走去。这第八层已经只有八个巨大的擂台。八处惊人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忽然史云扬见到其中一个擂台上灵力一盛,剑光一闪一道冲天的剑意便席卷而出。片刻之后,只见一道赤红的身影倒飞而出。细看之下,竟是刚才阆风阁的那位玉雪儿。而那位使剑的弟子就是冯涯。想不到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打败了玄圃堂的一名弟子,有被玄圃堂的弟子打败。真的是十分戏剧的结果。 这冯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史云扬想道,冯涯倒是率先发现了他,笑道:“大师兄,可真是巧,这都是第三次了,兄弟我又要先走一步了。” 史云扬笑笑,冲着他拱了拱手,冯涯便对着史云扬行了一礼,随即向着第八层行去。 史云扬在这第七层中等了不久,就见有人前来挑战。史云扬将画戟抖成戟花,封锁着那人的退路。那人使一根长棍,同样是长兵器,两人在场上一阵激斗。各自毫不相让,针锋相对。一段时间之后,史云扬故意卖个破绽,引那人来攻,那人果然中计,一棍击来,史云扬侧身闪过,画戟横弹便将那人弹出了擂台。 “玄圃堂,上官承枫,第七场胜!” 史云扬抬腿向第八层走去,忽然听得一个声音高喊道: “玄圃堂,林炎,第七场胜!” 史云扬心头一寒,这林炎竟然和他是同一速度向上在行进,照这样下去,两人之间必会有一战。史云扬眉头微皱,手中画戟紧紧一握。便踏上了第八层。 这第八层只有两个擂台,一个擂台之上,那昆仑宫和天墉城弟子还在激斗着,战圈十分激烈。两人手中长剑抖出阵阵强大的灵力剑花,封锁着对方的一切攻势。两人脚下踏着奇特的步伐,身形飘飞,剑光如虹。一时间场上爆发的剑光强烈的爆发,让人睁不开眼睛。 史云扬看了看那一处战斗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便抬脚走上另一处擂台。当他走上擂台才发现,这一处擂台的擂主竟然就是冯涯。 “青玄真人,那两人应该都是你们玄圃堂的弟子吧。现在有意思了。”涵素真人戏谑道。 青玄掌门眉头一皱,,可是眼前这两人势必会有一番大战,而且必须分出胜负。比赛的规则便是这样,谁也不能改变。当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师兄,看来你我注定还是要斗上一场啊,这样也好,正好可以领教大师兄的武功。”冯涯说道,一股跃跃欲试的样子。 史云扬将画戟一挥,灵力飞快涌出,史云扬手握画戟,凛然站在冯涯前面,道: “冯涯师弟,出招吧!” 冯涯一声大喝,便倒拖着巨阙飞速向着史云扬掠来。史云扬将画戟飞旋,双脚在地面之上一点,便对着挥动着画戟飞身一起。冲着冯涯掠去。猛然间,史云扬的画戟和冯涯的巨阙猛烈地碰在一起。一阵电光闪出,像是天空中迸发的闪电。 史云扬瞬间感觉到,冯涯不管是速度,力道,还是对灵力的掌握的程度都已经是达到了一种十分强大的地步。较之以前,极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冯涯将巨阙向天空中一抛,身影腾地一下跃起,在空中一脚踢中巨阙的剑柄,巨阙剑立即便如同一颗滑落的流星。对着史云扬飞速掠来。那巨阙剑在空气中带起一股锋利的剑气,剑未至而剑气先至。 史云扬的画戟之上立即涌出一股精纯的灵力流,将戟身重重包裹。史云扬画戟重重一挥。便被巨阙一击即中。两相碰撞之下,掀起一阵强烈的金铁交鸣之声。一击未断,只见那冯涯又是猛然一跃,双手抓住剑柄挥剑一斩。 一时间,史云扬和冯涯二人在擂台之上打的难舍难分。冯涯的巨阙剑重而有力,史云扬的画戟长而坚硬。两人都是踩着奇妙的步子,在剑光和戟影中穿行着,各自寻找着对方的漏洞,趁虚而入。两人都是极端的聪明,各自移动着脚下之时们都是在认真观察着对方的攻势。史云扬徐晃一戟,冯涯却避过不理,挥剑径直取史云扬的下盘而来。史云扬画戟点地身形当空腾转躲过。就这样一攻一守,虚虚实实之间,两人已经拆解了上百招,仍然胜负部分。 忽然间之间史云扬和冯涯都是以一股巨大力道向对方砸去,两人的兵刃碰在一起,金铁声伴着强烈的火花迸溅开来。两人都是被一股奇大的力道弹射而回。 “大师兄,尝尝这个,神剑分海!啊....!” 冯涯一声大喝,只见冯涯的巨阙剑瞬间变大了无数倍,剑刃变得十分锋利。这一把苍天气剑,仿佛有破天斩海之势,冯涯手印一变,口中念诀完毕,冯涯便一把抓住那参天的灵力气剑,猛然对着史云扬斩下。 “纵火诀,焚天!” 史云扬也是一声大喝,身后八根火焰长锁链飞快的析出,在天空中相互连接,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火海。 “神剑分海!好招式,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分开我这火海”史云扬笑道,手中灵力又是蓦然一盛,只见天穹下的火海之中,忽然出现了许多匹火焰苍狼,循着蔓延的火焰,对着冯涯冲去...... 第五十四章,铁血兄弟 第五十四章,铁血兄弟 防守之中还带着攻击!冯涯惊异的睁大了眼睛。但手上的攻势并未停止,那柄参天的巨剑如期而至。带着狂乱的呼啸之声斩向史云扬头顶的火海。一时间两相碰撞之下,灵力流夹杂着滚滚热lang四散而开。观众席上稍微隔得近的观众,都是被炙烤得大汗淋漓,当即灵力滚滚而出,护住自己身体。一边大骂主办方昆仑宫疏于防护。 冯涯和史云扬二人都在咬牙坚持着,冯涯脸色一青,用力一压,那巨剑便又沉了几分。史云扬头上的火海瞬间便被整个压低了一尺有余,只见他手底一阵暗劲使出,火海中的火焰苍狼便踏在冯涯的剑刃之上,飞快的奔去。那巨大的气剑剑刃仿佛就是一道天然的桥梁,火焰苍狼奔跑过后,身后一股绵长而狂暴的火焰便像滕蔓一样,爬上的冯涯的气刃,并且将之飞快的吞噬。 忽然间冯涯只觉得手中的巨阙变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冯涯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想出对策,只见一群火焰化成的巨狼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冯涯立即将攻势收回,参天巨剑骤然消失。之见冯涯忙将巨阙乱舞,化出漫天薄而锋利的剑气流。那些火焰巨狼和这些剑气流相撞之下瞬间便被切割为满天的火星。史云扬将火海散去,那剑气流也接踵而至。史云扬画戟在地面上一点,身形侧翻,落地蓦然后倒,两股剑气便分别从他的脚下和身前划过。一一躲过之后,史云扬起身,却发现身后的擂台都给冯涯着一记锋利的剑气削成了一个斜坡。 史云扬心中一惊,头上冷汗直冒。这一下子要是招呼在自己身上,恐怕当场就要被挥为两段了吧。这家伙,比个武,对同门都这么狠。史云扬想起一开始败在他手下的那几人,不免心生同情。 “冯涯师弟,你也太狠了点了吧!”史云扬汗颜道。 冯涯大笑道:“师弟这点拙劣武功,师兄要应付还不是易如反掌。师弟我不尽力,那就是对师兄你的不敬。要打,咱们就打个痛快,哈哈!” 史云扬心想,这家伙太好战了,这哪是比武,完全就是玩儿命嘛。看来得想个办法。 观众席上,许多人都在盯着第八层之上的两处战圈。此时万人比赛的场面已经小了许多,五层之下的擂台之上几乎已经没有了比武的擂台,五层之上的争斗还在持续,场中大约还有几千出擂台在同时进行。这些战圈中自然要数目前的第八层最为引人瞩目,这里两个擂台几乎都有底层擂台的**个那么大。上面两处战斗,一处已经拼斗了接四个时辰了。但仍然爆发着激烈的灵力流动。而另一处确是相当地奇怪。两人系出同门,却拼斗得比另外一处都激烈不少。 “这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师兄弟竟然打得这么狠。” “昆仑武比既是门派的事,又是个人的事,谁不想拿个第一的名头,这种事我见多了。” “也对,哎呦,这两人好像都是玄圃堂的吧,玄圃堂的弟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观众席上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史云扬和冯涯的战斗。许多人都把目光放向天乾长老和地坤长老。这两人倒像无事人一样,依旧谈论着场上两人的表现,毫无芥蒂。 因为两位长老都知道自己弟子的为人,冯涯好战,地坤长老再清楚不过,他是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肆无惧惮地跟史云扬比武。而天乾长老也明白史云扬现在的实力,他并不担心史云扬会输。他担心的是史云扬在接下来的第九层会遇见天墉城或者昆仑宫两名弟子中的哪一个。这两人可以说是不分高下,各有千秋。对史云扬来说,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场上,史云扬和冯涯还在拼斗着,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两人在场中已经拆解了数千招。戟影婆娑,剑光闪烁。冯涯在史云扬的戟影中腾挪闪避,史云扬在冯涯的剑气中,跳跃翻飞。两人都是不知疲倦,伴随着观众的阵阵呐喊声,两人的攻势也是一波劲过一波。一时间场上气流翻飞,灵力乱涌。 “斩天诀!” 冯涯一声大喝,手中巨阙冲天而起,在云端盘旋几个来回便对着史云扬垂直刺下,只听的天空中一阵雷涌之声,层层云海之中一把惊天巨剑破天而出。竟比刚刚那把巨剑大了十倍不止。只见那巨剑拉动这漫天的风雷,对着史云扬恐怖地袭来。一时间场中狂风大作,巨大的威压将擂台之上的所有青砖都是压成了粉末,被狂风卷在空中。 冯涯狂笑着,满头长发飘扬在空中,仿佛一个狂放不羁的疯魔。大声道: “大师兄,你要是能接下这一招,兄弟我就认输!哈哈哈...” 史云扬看着头顶越来越近的巨剑,强大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不过冯涯既然这样说,史云扬忽然来劲了。他早就想结束这场无谓的打斗,要是他将魂蕴召唤出来,冯涯或许在第一回合就已经输了吧。当下逮着一个结束的机会,史云扬手下灵力忽然一盛,浑身的灵力暴涨。 “残月破,寒月葬乾坤!” 史云扬身旁的灵力冲天而起,漫天的白色石粉飘散在空中,像是一道冲天而上的瀑布。忽然间周围的世界忽然便化。两人仿佛来到了一片茫茫荒野之上,一轮巨大的月轮悬挂在天穹之上。 蓦然间一个剪影冲天而起,手中的画戟吸收着天地之间的月华,一时间成为月轮之下的另一个巨大的光点,只见一阵强光弹射而开。瞬间那人影带着画戟对着大地直直刺下。戟尖入地,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大地。一片寒冰从画戟之下蔓延而出,一时间整片大地都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变得冰寒起来。坚冰漫溢。寒如极地。那道人物剪影画戟一挥整个大地之上的坚冰就像一支支巨大的冰箭,飞速的射出。一时间带起整个大地之上的苦寒,向那云层中的巨剑席卷而去。 一个是天之力,一个是地之力。一时间两相碰撞,巨大的灵力狂流从双方的力量只见橫荡而出,战圈之中的空气立即被轰成了一片虚无。强大的灵力流瞬间卷向观众席,乾元子一惊,浑厚的灵力夹杂在声音中瞬间传遍全场。 “观众席上的人,赶快防卫!!” 乾元子说道,身体中的灵力席卷而出,将整个昆仑宫的弟子都罩在防护圈之内。各派掌门长老也不敢轻视,立即法力齐出,将自己门派的弟子罩住,几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的,便被那灵力乱流扫到,瞬间便是几十人鲜血狂喷。 场上两人的战圈之内,爆发出一阵狂暴的能量之后,两道人影都是倒射而出。史云扬将画戟在地面之上的冻土层中狠狠一插,画戟在大地之上拉出一条巨大的伤痕,方才渐渐停下身形。而冯涯却是身形狂退,巨阙已经不见,他便双手抓住地表之上的冻土,一时间在地面之上抓出十道深深的爪印,满手都是血,冯涯的身形停,只听见一阵呼呼声,那巨阙骤然间从天空之中落下,深深插在冯涯面前不远的地方。 史云扬喘了好长一阵子,便将画戟从冻土中拔起,收在身后,慢慢走向冯涯,冯涯此时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面之上。累得不可开交,双手之上早已经是满手鲜血,右手之上的几个手指已经在高度的摩擦之中只剩森然的白骨。 史云扬走向前去,向他伸出手,冯涯看见了来人的脚,吃力的抬头,发现是史云扬,正微笑着要拉他起来。冯涯想都没多想,满是鲜血的手便搭上了史云扬的手,史云扬一用力,便将冯涯扶起。 “我输了,但是输得心服口服。”冯涯说道。 “师弟进境不小,我应付起来可是十分吃力啊。”史云扬笑道。 “这一场打得真痛快。好兄弟,以后师兄有何吩咐,冯涯决不推辞!”两**笑着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刚才好像反目成仇的两人,此时就像是无比亲热的两兄弟。 战斗,永远都是男人之间维护友谊最为铁血也最为奏效的方式。不为什么,这就是男人的本色! 观众席中的众人似乎瞬间被这两人的铁血友谊所感动,蓦然间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连天空中的浮云都是硬生生被震散了去。 乾元子笑道:“青玄真人,你们中出了两位了不起的人才啊。” 青玄掌门道:“他们能有现在这般的师兄弟之情,也实在是难得啊。” 涵素真人插话道:“乾元子道兄,这回你可说错了,不是两人,是三人,你看东面。” 众人向东看去,只见东面之上的第八层,一名使长枪的年轻男子正一举将一名对手挑飞。那对手一阵惨叫,便落入火海之间,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那人赫然便是林炎,此时那人毫无还手之力,但林炎却丝毫不罢休,火海之中忽然出现一只火焰雄狮,冲着那人奔去。那人吓得六神无主,忙喊认输。可是哪里来得及,话刚出口便被火焰雄狮撞倒,身形如同炮弹一般飞向擂台外,落地便气息萎靡,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这人真他娘的狠!人家都认输了还把人打得这样惨。”场上的众人嘘了一声,叹道。 “玄圃堂,上官承枫第八场胜!” “阆风阁,玉娇龙第八场胜!” “天墉城,凌子轩第八场胜!” 史云扬转头一看,旁边擂台上一处战圈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那天墉城凌子轩已经将长剑架在了那名昆仑宫弟子的脖颈间。那昆仑宫弟子的长剑已经被削为两段。此时两人相对而立,十分静默。 观众席中乾元子的神色已经十分难看,想不到这届昆仑武比他们是承办的一方,却也是昆仑四杰中输得最早的一门。 史云扬目送冯涯离开,之后便欲向那第九层而去,看来他与着天墉城凌子轩势必会有一场大战了。正想道,缓步前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玄圃堂,林炎第八场胜!” 史云扬脸色一黑,心中怒意又起。心中寻思道:“林炎,我等着你,来战吧!” 第五十五章,青云直上 第五十五章,魔族再现 昆仑之巅英雄地,豪气干云九重霄! 此时天空忽然变得灰暗,一阵阴寒的风吹过之后,便开始落起鹅絮版的雪。昆仑覆雪,在正常不过的事。轻微的寒冷并不能影响观众席上的人们看比赛的高涨的热情。只不过谁都没有发现,这雪花中透着异样的古怪。 史云扬不多时已经来到了第九层,第九层只有一个擂台,然而这个擂台之上却是比下面的擂台大了许多倍。擂台周围的绳缆也已经换成玄铁打造的铁链。场上雕刻着一把巨大的石剑,深深插入地底,只留半截剑身和剑柄在外边。擂台地面之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武”字,并用朱砂填描,显得十分大气。 史云扬刚刚踏上这擂台,便觉得这场擂台赛一定不会简单,当下也不多想,将画戟背在身后,慢慢走向那擂台中心。 忽然观众席上一阵狂热的惊呼之声,史云扬扭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紫衣,手执长剑缓缓走上擂台。史云扬见他手中拿的那一把剑锋长三尺,浑身泛着银光,但剑身一侧,又会闪出好几种不同的光泽。实在是一把奇剑。 只见那人淡淡的说道:“天墉城,凌子轩。” “玄圃堂,上官承枫。”史云扬也是淡淡的说道。这人的举止说不上像林泽那样和善谦逊,史云扬自然也不用表现得太好或者是太坏。史云扬是属于服软不服硬的人。你敬我一尺,我便让你一丈。你对我好,我虽然不言不语,但是我会记在心上,涌泉相报。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人能真正地对你好,也没有那么多的人能懂你。因此就不要强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听起来是一个十分残酷的字眼,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会珍惜回报,你对我虚情假意,甚至视如仇敌,那你对我的我便如数奉还。林炎是这样,凌子轩也是这样。 “你不用换武器?”凌子轩问道。“你的画戟已残,难敌影虹一击。” “不劳费心,请!”史云扬不耐烦的说了一声。凌子轩眼睛一眯,似乎有一点愤怒,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影虹剑。今天面前这个拿着一把破戟的少年人竟敢挑战他的权威,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当即脸色一变,手中影虹剑上引起阵阵寒冷的剑意。 “狂妄之人,总会付出代价!”凌子轩冷冷的说道,忽然身体消失不见,在空气中飞速的闪动,眨眼间便已来到史云扬面前。手中影虹剑气翻飞,一剑斩向史云扬的喉咙。奇快的速度和精妙的步伐,让这本来十分简单的一招变得十分富有杀伤力。之间观众席上的人都是为史云扬捏了把汗。 影虹剑,司马昭云所铸的传世名剑。司马昭云是东晋时期的大铸剑师,穷尽一生就铸造了影虹这一把剑。传说影虹剑出炉之时,天地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久久之后方才散去,空中却出现了九道交错的彩虹。此剑极为锋利,轻轻一动,便如同影子一般飘忽,不可捉摸。司马昭云铸剑完毕,将影虹剑交给了东晋王室,公元383年,前秦君主苻坚出兵进攻东晋,淝水之战中,东晋谢安足智多谋,以少胜多大败来敌,成为中国历史上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案例。而影虹剑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东晋之后,影虹流落乱世之中,不见踪影,想不到在这昆仑武比之中,又再次见到了这绝世名剑。 史云扬看出了凌子轩手持之剑十分厉害,当下身形一退,同时画戟脱手而出,像一只硕大的飞箭射向掠来的影虹。那凌子轩脸上透着一股阴寒,寒胜周围的覆血。手中影虹便横扫而过,带起一道七彩的强光,只见史云扬的画戟瞬间便被他弹射开去,重重穿插在场上的巨大石剑的剑柄之中。 史云扬眼神一凛,脚下灵力忽然喷涌而出,赤手空拳地向那凌子轩奔去,史云扬脚下仿佛生风,踏着飞起的微尘,身形带起一道长长的残影。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现在已经将这一种身法运用得无比娴熟,当下只见史云扬风一般的身影立即一分为二,其中一道分身手中灵力一盛,一只灵力巨狼便向着凌子轩击去。而另一分身却是绕过凌子轩,飞速的绕到其身后的巨剑之上,一把将画戟拔出。那石剑便也瞬间崩碎,成为一片废渣。 史云扬将画戟拔出之后,另一道分身手中忽然多了一支画戟,挺着兵器便向着凌子轩刺来。凌子轩脸上一抹愕然。完全没看明白这画戟是怎么出来的。情急之下,身形一个侧翻,影虹划出一道剑气,想去隔绝这一击。可是两相碰撞之下,史云扬的画戟仍是划过了他头顶的紫冠束。霎时间满头的青丝蓦然散开,被戟与剑相撞所带起的气流掀飞在空中,一时间乱发飘散,如同狂魔。 凌子轩瞬间便被激怒了,浑身灵力暴涌,覆向剑锋,挥舞着影虹便与史云扬战在一起。霎时间灵力翻飞,剑气狂涌。一招一式间都是要人命的狠招。两人都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的高手,高手对决要么速战速决,要么步步为营。此时的两人便是稳扎稳打,各自相互提防着,手上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戟影在剑影里穿梭,剑影化气形成的光圈又将戟影瞬间湮没了去。两人都是飞速的腾挪着脚步,场中交战之处,火花四溅,金铁之声响彻长天。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经拆解了上千招。 “长虹贯日!” 只听得那凌子轩大喝一声,影虹剑忽然在它面前垂直悬浮起来,凌子轩手印一变,影虹剑便飞快地旋转起来,蓦然间在身后化成九道强烈的气剑。只见天地间风云涌动,九把气剑便齐齐飞出,直冲云天,穿破层层乌云和片片白雪。忽然间天空之中破出了一个洞,一道金光一样的阳光瞬间笼罩在史云扬的身上。 史云扬忽然间神情出现了恍惚,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回忆中他和冉倾珞正在幽迷谷的栈桥之上,深一句浅一句的聊着。忽然间时光轴跳转,两人又来到荒野外的小石台上,史云扬仿佛看到冉倾珞眼中划过的泪水,和那首断肠的诗词,忽而两人又到了蛇窟中,两人生死离别,痛侧心扉。史云扬的脑海中忽然间出现了太多太多美好的,伤感的画面,一时间无法自拔。 “那小子在干什么?想死啊!”场上的人都是奇怪史云扬为什么忽然就一动不动了,眼看攻势就已到眼前,此时失神就等同于被宣判死刑。 “糟了,那是冥忆术!想不到这凌子轩在使出这样一招强大的攻势之下,竟还能同时使出冥忆术!”天乾长老大惊道。 地坤长老道:“早就听闻天墉城有一门绝迹,能使人陷入回忆中,趁机取人性命。实在是凌厉非常,想不到今日可以得见。” 天乾长老仿佛没听到,现在他只关心史云扬能否顺利躲过这一招。 史云扬仍是没反应,不管场上的观众如何呐喊提醒,他都一直未曾醒来。忽然间,只见天际之上那道光柱之内,一把长剑夹杂着熊熊灵力迅速地对着史云扬的天灵盖刺来。影虹划过天际,带起一阵强烈的破风之声,所划过的虚空,迅速的掀起阵阵灵力漩涡。 忽然间史云扬身前的黑色鱼鳞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亮,史云扬脑中的画面顿时大变,他看到千军万马奔腾冲刺,死伤成片,血流成河。忽然间天地间一阵魔气狂涌,一只大手飞快地从虚空之中冲出,朝着地面上的人马一抓,战场上顿时就一片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许多人马被那大手抓到空中,蓦然一放,便直直坠落,落地摔成一片血泥。一时间惊慌声,嘶吼声连绵不断。忽然间那大手向着史云扬挥来,史云扬大惊之下,猛然醒了过来。 然而那影虹剑已经离他不到百尺的距离,史云扬大惊之下,急忙运起灵力抵挡。不过匆忙之间哪能抵得住这样强烈的一招,史云扬的灵力防护墙还未成形,那影虹剑就像穿过一层薄薄得白纸一般刺透防护罩。史云扬顿时觉得左臂之上一阵穿心的疼。那飞剑便正好钉在他的左臂之上。顿时血流不止。 史云扬一咬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他的眼睛里渐渐涌上了一抹怒色。 “你打完了,接下来到我了。”史云扬语气冰冷。忽然间手下一阵熊熊的灵力席卷而出。顿时只觉得方圆百里的灵力都是乱了方寸,此时完全就是一个灵力的乱海。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样强烈。这样的阵势就已经让场上的人睁大了眼睛。 “残月破,残月破天地!” 场上一阵风雷席卷,只觉得周围的环境蓦然间又换到了那苍茫的荒原之上。一轮残月正高挂天穹。一道残影将一柄画戟狠狠抛向天空,那画戟泛起一道银光,狠狠地撞向那残月。霎时间,只见那残月中发出一道剧烈的光,便在众人眼中生生爆炸开去,其声震耳欲聋。忽然间那爆炸所引起的力量将这片幻境中的天地都是瞬间撕扯的支离破碎。强大的能量爆发瞬间便笼罩了凌子轩。 只见一道强光之后,一道身影狼狈的倒飞而出,直直撞向擂台上的玄铁围栏。瞬间激起一阵金属的咔擦之声。 史云扬却是头也没回一下便向着第十层走去。仿佛他知道这一击凌子轩必输无疑。 事实也是这样,凌子轩的确输了。而且输得十分狼狈。在这一击之下,他的天墉剑术还未施展便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有时候,硬拼并不是好办法,先发制人就是最好的克敌方式。 “玄圃堂上官承枫胜西半场!” 片刻之后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来: “玄圃堂林炎胜东半场!” “竟然都是玄圃堂的人。” “看来有有好戏看了,又是师门相斗啊” ... 场上的人都是怀着看热闹的心继续期待着接下来的战斗。史云扬顿了顿脚步想第十层走去。那里是终极! “林炎。来吧,我史云扬可不会惧怕你”史云扬拔腿向前跑去。 忽然间天地间一阵风起云涌,霎时间便已经是乌云密布,雷云漫天场上的人都惊异这时候发生的异状,只听得一阵狂妄的笑声在天空中响起。 “哈哈哈......太好了,都在此地,哈哈哈哈.....” 第五十六章,魔族再现 第五十六章,魔族再现 听见这声音,场上许多人都是一惊。顿时十万人俱是灵力暴涌,亮出兵刃。一时间昆仑之巅上的灵力流强大地足以毁天裂地。 乾元子作为这一届昆仑武比的承办,此时武比出现异状,自当挺身而出。拂尘一扬,乾元子便从观众席上弹起,踏着虚空行至黑气乱溢之处。 “来者何人,有何目的?还不快快现身!” 乾元子喝道,只见那黑雾翻滚地更加浓郁,一道声音冷冷的传出,像是从冰窖中飘出的寒冷空气。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问本将的姓名!”只见那黑气似乎是有生命的一般,翻滚着的同时便向四方扩展,一时间整个昆仑山都已经陷入了昏暗中。空气中散发着邪恶和腐蚀的死亡之气,让人瑟瑟发抖。 场中的众人都是一惊,乾元子的名望在整个修仙界中也算作是数一数二的领头人了,可是这声音竟然是无比的狂妄,竟敢在乾元子面前口放狂言。 可是众人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黑云,就知道这声音绝非狂言,来者气势汹汹,这片天地之间瞬间就充满了战意,比之方才的武比,此时的气氛却是多了几分浓重。 史云扬在第十层高台之上,看到了天空中翻卷的磅礴黑气,一眼便认出那是魔气。这魔气和幽迷谷中的那股魔气系出同源,史云扬当下便紧张起来,心下寻思道: “难道是为了渊离而来?” 这般想道,下意识地将渊离藏在身后。望着天空的魔气,史云扬将身体内所以灵力都调出,将整个身体包裹。此时只听见一个声音向着乾元子高声喊道: “乾元子真人,那是魔气,赶快退!” 还不等乾元子反应,只见那魔气中蓦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雷霆,对着乾元子抨击而来。乾元子大惊,拂尘横摆身体就将风筝一般飞速的飘退。那雷霆一阵追击,乾元子不愧为一代宗师,雪白袖袍轻挥,就只见一道巨大的防护盾挡在他的身前,阻绝了那雷霆。 “有点意思,人界众员中你算是相当了得。竟能接下本将一击。”说话间,只见那黑雾中渐渐走出了三名身穿大黑斗篷的人。那三人都是一般打扮。浑身散发着滚滚煞气,黑斗篷之下两只巨大而鲜红的眼睛显得十分显眼,十分恐怖。唯一不同的是中间那名魔将的黑袍之上画着一个巨大而鲜红的朱厌兽。 朱厌是上古凶兽,白首赤足,身形奇大,力大如猿。生性好杀戮。这魔将黑袍之中画着这样精致的一个朱厌形象,必然是和这上古凶兽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 三名魔将一出现,周围瞬间就是阵阵电闪雷鸣。三名魔将盯着眼前的众人,兀自哈哈直笑。 “大胆魔族,万物生灵各有其道,尔等为何要入侵人界,万载之前,神魔大战中尔等的惨败难道还不吸取教训。”乾元子据理喝道,那三名魔将却是充耳不闻。 其中一名魔将道:“上主,此处已经发现了渊离的踪迹,定是在这里没错。” 那名胸前有朱厌图案的魔将说道:“此处不仅有渊离,还有瑶姬之心。还有这么多的生魂,你二人可以饱食一顿了。”那魔将说的异常轻松,仿佛这场下的数万人都只是他掌中的猎物一般。 另外两名魔将惊喜的拱手:“多谢上主。”言语中透露着今日即将大开杀戒的信息,让人心中一寒。在三名魔将说话之际,青玄掌门,落凤真人,涵素真人。以及蜀山派,太华山各派的掌门人都是快速地奔向空中,准备迎接这场人魔大战。两边的阵势都是十分强烈,场中的气氛水火般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还请三位速速退去,不然我等可要不客气了。”涵素真人对着三名魔将喝道,手中长剑一出青锋便对着那三名魔将,眼中尽是毫不留情的决绝之色。 那三名魔将皆是哈哈大笑,只见那一左一右两名魔将手中都是一股强大的魔气翻卷。 忽然两名魔将手中忽然多出了两只骨矛,两名魔将手中将骨矛一挥,便是两股奇大的煞力对着众掌门飞去。虚空中的众人毕竟都是一些门派的掌门,大到昆仑四杰,小到微末门派的长老。众人虽然身份不一,但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这一点小小的攻势却还难不倒众人。 只见众掌门侧身闪过,回身便是熊熊的灵力出掌向那两名魔将击去。数千人的掌力汇集到一处,威力无穷,那两名魔将却也不敢小觑,身形在虚空中几个腾挪便惊险的躲过。两名魔将身形刚稳便对着众人又是挥矛刺来,矛尖之上带起阵阵邪煞的风雷之力,咔擦的雷霆声音响彻天穹。 “太极回原阵,结阵!” 青玄掌门见敌人攻势甚猛,忽然大喝。只见八位长老都是齐声相应。忽然间八道强横的八卦属性灵力灌入青玄掌门的头顶。蓦然间形成了一方巨大的太极八卦。掌门手印一变,那巨大的太极八卦便像一方参天的巨网,遮天蔽日的扑向两名魔将。两名魔将瞬间便落入网中。那太极八卦一阵飞旋,阴阳两道强光一盛,就像是两把黑白相间的闸刀,围着两名魔将狂砍,只听得两魔将一声惨叫,便寸寸消失在八卦阵中。 一阵黑气从阵中析出,飘散到那一名朱厌魔将身前,那魔将一把抓住,手中黑气一盛,冒出一阵黑火。只听得手中一声幽灵般的叫声,手中的两道黑气就完完全全的消失殆尽。 “没用的东西!” 那魔将一声大喝,眼中红光一盛,只见漫天的暗云迅速的向一处积聚,那里的天空中瞬间就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惊天煞力。漫天的黑云渐渐地形成一个庞大的魔气团,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一股强大的能量涟漪便席卷而开。连周围的黑云都是瞬间被荡击得无影无踪,天空中又出现了一片暖阳,但瞬间便被周围的黑云填补。 “吼...” 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狂吼之声。众人眼前皆是一惊,一头浑身散发着魔气的惊天巨兽蓦然出现在那魔将的身后,赫然便是朱厌!那兽和魔将身前的朱厌兽一模一样。不过远没有现在这样一头巨兽来得吓人。那巨兽身长千尺,身形像一头巨大的猿猴,头部雪白,两只长角上挂着闪烁的雷霆,四足皆是赤红,像是腿上的毛发在熊熊燃烧。这朱厌兽虽然和幽迷谷中的穷奇兽一般都只是魔气凝出的幻影,但是其威力已经是相当惊人。 诸位掌门长老见到这朱厌巨兽心中都是蓦然一惊,身形暴退。只见那朱厌兽巨口一张,一道强大的雷霆夹杂着凶悍的煞力对着其中一人飞快地掠去,那人匆忙之下急忙运起灵力相抗。可是那团雷霆瞬间就打破了那人的手势,重重的轰击在那人的身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刹那间那人的身体便被抨击为一道焦尸,对着观众席笔直的坠下,落地便摔成一片黑色的渣滓。 看见这朱厌兽如此可残暴,众人都是心惊胆战。只见涵素真人眼中泛出一抹寒意,手中长剑之上一股巨大的灵力漫涌而上。步伐飘忽,一阵移形换影的剑法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墉剑法!” 涵素真人一声轻喝,长剑一横,便是一道剑光闪过,涵素真人身影一动,忽然间身后留下一道不动的残影,随着他的快速移动,身后的残影越来越多,漫天的剑光闪烁着剑气的寒意。只听得涵素真**喝一声,“斩!!” 只见千百道银色的剑光,便铺天盖地地集聚当空,剑气如虹,势如破竹。千百道剑光泛起一道雪白的强光,飞速的对着那朱厌刺去。 这才是真正的白虹贯日之势! 看着这惊人的一剑,众人都不禁咋舌:“这便是天墉剑法的威力吗,想不到今日可以看见,真的是名不虚传。” “看这一剑的威力,我想在修仙界能够完全抵御下来的恐怕不超过一手之数。” 众人正忖度,忽然只听见一阵惊人的破风声,那白色剑光刷的划过,随即狠狠落在那朱厌兽的身躯之上。霎时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阵气流波动迅速地荡过,所有人都是运起灵力强行抵御着这强横的冲击,但强烈的冲击波层层不断,众人皆是在虚空中被荡开得好长一段距离后方才止住身形。 只听得那朱厌兽一身巨吼,暴怒无比,原来涵素真人这一剑砍伤了那朱厌的左眼,气剑翻飞之间,将它的一只角都是连根斩断。断角之处正散发着滚滚煞力。 涵素真人也是一惊,想不到他这样强横的一招都只是将那朱厌打伤,眼前的敌人竟然已经强悍到了这般境地。 一**势之后,青玄真人正要准备第二轮的攻势,只听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嘶。天地之间一片震动,众人急忙循声看去,只见那朱厌兽不远的天空中,忽然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天空之中的黑云瞬速的散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青蟒蛟渐渐从云中钻出,如同一条庞大的青龙在云层之间徘徊翻腾着,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战意。两头庞然大物,就这般对立着,一处光明一处黑暗,两处都是风卷云涌。 “这是?”场上所有人都是惊愕不止,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这昆仑之巅上的情况已经是大变,完全无法把控全局。此时青色大蛟一现身,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沉,这魔将已经是十分的难缠,再加上一头嗜杀成性的魔兽,场中已经成了危急之局。如果再加上一头这样巨大的青蛟,那在场所有人肯定是必死无疑。 可是见到那青色大蛟似乎并没有对众人感兴趣,而是对那朱厌巨兽十分敌视。 “这青色巨蛟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来帮我们的。”涵素真人道。众人观测良久,发现的确是与那朱厌敌对的,这才轻微放松对这青蛟的警惕。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那巨大的青色大蛟,在空中翻腾了一阵子,便对着那朱厌巨兽狠狠掠去,那朱厌兽也是狂吼一声,当下双爪撕破虚空,对着那巨蛟飞快的奔去。 史云扬看着天空中的那头青色巨蛟,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那是...九幽断魂蛟!” 第五十七章,双蕴敌魔 第五十七章,双蕴敌魔 何为战?烽火漫天兵锋万里;何为狂?气冲霄汉九天震颤! 此时两头庞然巨物相对撞去,迅速移动的身形在战场之上卷起一阵狂风,所有人都是难以抵御着强大的气流夹击,身形猛退至战圈之外。 只见两头巨兽头顶的云层此时也是一半晴空万里,暖阳照射,一边却是黑暗湿冷,大雪不止。只见两头巨兽轰然撞到一起,一时间便成了光明和黑暗的绝对较量。好像光明要驱散黑暗,而黑暗又有吞噬光明之势。一时势均力敌,只见磅礴的银色能量圈不断的涌出,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昆仑之巅稍微高一点的建筑都是在这能量的冲击之下崩裂成一片废墟。 能量冲击之后,只见两头巨兽已经缠斗在一起,那九幽断魂蛟迅速地从那朱厌的身下绕过,巨大的身体从朱厌的脚缠绕而上,朱厌一声大吼,四足在空中一阵乱舞,想将九幽断魂蛟甩脱,可是九幽断魂蛟就是死死地缠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反而爬升的越来越高,转眼就已经爬到了朱厌的脖颈之间,九幽断魂蛟巨口一张,重重的咬在朱厌的脖颈之上,朱厌吃痛,顿时就是一阵撕裂天穹的狂吼。 只见这巨物在天空中一阵翻滚,朱厌用力一顶,双爪便从九幽断魂蛟的束缚之下誊了出来,朱厌双爪抓住九幽断魂蛟的身躯,用力一折,一阵清晰的骨裂之声便传入众人耳中。九幽断魂蛟立即发出一阵惊天的长啸。眼中怒火冲天,巨口一张,只见一道巨大的冰柱化为一根根冰箭,齐齐射向那朱厌巨兽,朱厌眼中一阵魔气翻滚,忽然间喷出一道强横的煞气,向那冰柱撞去,两相碰撞之下,强大的气流将两头巨兽都是弹飞开去。 那九幽断魂蛟的身形还未稳,便准备发起第二**势,眼中透露出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身形刚欲动,只见天空中又出现了异象。 只见那朱厌头顶的无际暗云瞬间滚滚燃烧起来,一时间天火蔓延,黑暗无所遁形只见一阵狂乱的灵力波动之后,火海之中蓦然冲出一头参天巨狼,眼神中怒火燃烧,张开血盆之口,便一口咬在朱厌的右肩之上。朱厌吃痛,正要反抗,那红色巨狼脖子一甩,便将那朱厌甩开千丈,朱厌的身形在虚空中一阵翻滚,直至它双爪勾住虚空,将这片空间都是撕裂好长一个口子,方才停下身来。 “什么!那是?”众人看着场中忽然出现的第三头巨兽,都是心惊不已,就这样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场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多上古的巨兽,就算是昆仑四杰也是毫不掩饰其眼中的惊愕。 青玄掌门忽然觉得眼前的巨兽似乎十分熟悉,正回想之间,忽然见到那巨狼的头顶站着一个长衣少年,分明就是史云扬。青玄掌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头巨狼便是在八堂武会上曾经现身过的那头赤狼。只不过两者的体型相差地过于巨大,以至于让人无法将两者对比到一起。 “是大师兄!那是大师兄的魂兽!”玄圃堂弟子高声尖叫起来,周围的人都是十分诧异。 “又是玄圃堂,这玄圃堂今年是走了什么好运了,收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子!”场上的人无不是议论纷纷,这等大场面竟然处处不理玄圃堂的身影,看来今日一战之后,玄圃堂的威名将会传遍天下。 这巨狼的确就是噬月狼王,史云扬见九幽断魂蛟现身斗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冉倾珞。冉倾珞刚刚操纵魂蕴,魂兽与宿主的契合还没有完全达成。此时定是十分危险。史云扬当下没有半点犹豫,右掌一动便将魂蕴召出,投入到战圈之中。 “倾珞,你没事吧?”史云扬朝着九幽断魂蛟大声问道。 只见一团青绿的光渐渐从九幽断魂蛟的身前浮起,青光一盛,冉倾珞的身形便出现在空中。 冉倾珞身着一袭白衣广袖长裙,稳稳飘立在空中。青丝和裙边被灵力扬起,露出了皓脂如玉的肌肤,此时的冉倾珞宛如九天之上不染纤尘的灵女,看得场上的众人都是呆若木鸡。 可史云扬看到的冉倾珞却是格外的不一样,只因他看到了冉倾珞口角流出的一股鲜血。 原来冉倾珞自从史云扬一行人离开之后,便独自前往云中走廊。那条走廊记录着她和史云扬的少有的静谧时光。时不时就会去那里徘徊。回想起自己与史云扬在这个地方曾经的一言一语,冉倾珞只希望时间就此冻结。这一天冉倾珞正在云中走廊上观云,忽然觉得昆仑山一阵震颤。冉倾珞下意识的朝着昆仑之巅望去,却看见昆仑之巅上空集聚着厚厚的魔气。冉倾珞心中担心史云扬,便唤出九幽断魂蛟,一人一蛟飞速的朝着魔气聚集的地方赶去。刚到昆仑之巅,便看见庞大的朱厌魔灵。冉倾珞心中仇恨暴涨,便对那魔灵出手。 冉倾珞对着史云扬摇了摇头,眼神格外的凄凉,也格外的愤怒。 “公子,我要报仇!” 史云扬一惊,他从未见到冉倾珞这样的眼神,以前无论什么时候,有多么危险。冉倾珞都是一个纯情的淑柔女子。尽管她心里也恨,也有愤怒,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极端的愤怒。史云扬心中一阵悲凉,他能想到眼前的这些魔族败类给她带来了多少伤害。就为了一把剑,就将她所有的亲人全部屠灭。就算是一个再冷静的人,这样的仇恨又怎能放下。 史云扬牙一咬,狠狠地朝那魔将说道:“肮脏的魔头,你敢伤她,今**就别想离开!” 那魔将恨恨的说道:“人类,你现在若是退去,本将不会难为你二人,不过你得交出渊离和瑶姬之心。要不然,只有死。” 史云扬道:“孰死孰生还不一定呢,休得狂妄!” 那魔将喝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将就成全你这必死之心。”说罢,手中魔气一盛,只见那朱厌浑身便被一阵强大的煞气笼罩,不多时头顶的巨角却已经重新生长起来,双爪之上长出了硕大的黑金钢爪。口中尖牙如锯,涎液滴涌,看起来竟是比方才凶猛了十倍不止。 朱厌先前两番受挫,正是暴怒无比。更加上此时无穷的威力,当即一声大吼,巨大的声波能量磅礴地呼啸而出。将天空中的云统统震成了一片虚无。此时那朱厌眼神一寒,便拖着强大的身体对着两人的巨大魂蕴破空奔来。一时间天空中一阵狂风呼啸之声。只是眨眼瞬间,就看见那朱厌的身形已经到了噬月狼王的身前。噬月狼王一阵大惊,侧身一闪。那朱厌的钢爪便从噬月狼王的背脊之上划过,顿时就是数条巨大的血口,皮肉翻卷,血流不止,只是噬月狼王的毛发就是血红的赤色。一时间还看不清楚。仿佛没有受伤一般。但是从噬月狼王狂吼的痛叫声中,分明感受得到噬月狼王所受的伤并不轻。此时又会觉得,噬月狼王浑身的毛色仿佛都已经是被鲜血染红。 那朱厌巨兽一击逼退噬月狼王,身形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向着九幽断魂蛟奔去。冉倾珞看着奔来的巨兽,却没想过丝毫的躲避。九幽断魂蛟眼中闪过一抹惊人的杀意,忽然像闪电一般游动着身躯,飞速的向那朱厌划去。 霎时间,两头巨兽便已经冲撞到一起,完全的**相撞,不带一点能量,只听得一阵闷响。两头巨兽就已经战到了一处。九幽断魂蛟忽然一个甩尾,那朱厌闪躲不及,一下子便被铲倒,九幽断魂蛟瞬间扑上去,对着主演的双眼咬去,朱厌一阵惊慌,钢爪一扬,便深深刺入九幽断魂蛟的下颚。九幽断魂蛟吃痛,身形却丝毫不退,身体层层缠绕在朱厌的身躯之上。 那朱厌正要挣脱,九幽断魂蛟的束缚,只见噬月狼王却是忽然跑进战圈,猛地一口咬在朱厌的右眼之上。强大的力道向下一压,三头巨兽的身影便对着场中的擂台轰然坠下。一时间,那千万擂台在受到三头巨兽的撞击之后,轰然倒塌,三头巨兽在场上身躯乱弹,不时有磨盘一般大小的石头四散飞射而出,向着观众砸去,观众席上都是一些法力并不高深的各门各派的弟子。许多弟子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飞来的巨石砸成了肉泥,一时间场上到处都是一片惨叫,血流成河。 众长老和众位掌门见状大惊,立即运气灵力建成保护罩,保护着自己门派中的弟子。而在刚才那场大战中许多长老掌门战死的门派,此时就要悲惨得多了。他们无力抵御眼前这三头巨兽所引发的冲击,许多人都是被冲击波震得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三头巨兽还在场中缠斗着,只见那朱厌大力一甩,噬月狼王便被他狠狠甩出,身形一阵趔趄,重重撞击在观众席上。瞬间看台就跨去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噬月狼王口中衔着一块巨大的皮肉,细看之下,竟然还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此时朱厌的一只右眼已经完全被噬月狼王咬掉,整个头部已经露出了森然的白骨。那朱厌气急败坏,一脚将九幽断魂蛟的身形踢开。九幽断魂蛟的蛟尾便从观众席上忽然扫过,顿时就留下了一堆数千人的尸体。 场上的三只巨兽都是厮杀得不可开交。此时稍微的一点空挡,三只巨兽对立而望。只见那朱厌口中喘着粗气,身体之上黑气直冒。 那魔将看着操纵魂蕴的二人,心中十分愤怒,当下一咬牙,手中印诀一变,忽然一阵狂笑。 “结束了,都给本将死!” 只见那朱厌身体之上的魔气疯狂的涌动,眨眼间就已经笼罩了整个身躯。只见一道魔气直冲云天,巨大的黑色能量便瞬间向四面八方扩展。而作为中心之处的朱厌,身形却是不断的膨胀。 史云扬见状大惊,大声喊道: “快退!他要自爆能量!” 第五十八章,惊天魔变 第五十八章,惊天魔变 众人听到史云扬的声音,身影都是猛退。只见那朱厌的身形却是越来越庞大。直听得一阵气lang的翻滚之声,像是从海底传出来的暗流的声音。忽然间,只见那朱厌的腹部已经鼓起一个巨大的圆球,众位长老和掌门见状,叫声“不好”。后退的身形便已经加快一倍。只见那朱厌的巨大身躯却是砰地一声炸开。 只见一阵暗黑的蘑菇云冲天爆开,强大的魔气瞬间就将这片天空包裹进去,朱厌的身体中仿佛就是一座魔气的水坝一般,此时像是山洪爆发一般,魔气疯狂地四溢,不时地幻化出千军万马的阵势,在昆仑之巅上到处弥漫。那朱厌爆炸之处就像是一处黑暗之源。带着凶煞之力的黑气滚滚而出。 场上的所有人都是运起灵力抵御这汹涌的魔气lang潮。许多修为尚浅的弟子灵力渐渐不支,脸色都是变得卡白。只见那黑色的魔气漂浮在空中,变幻万千,忽然间那魔气变成一只水桶般粗细的硕大毒蛇,信子一吐就向其中一个弟子狠狠掠去,那名弟子立即便吓得面如土色,手中灵力瞬间便乱了分寸。那魔气毒蛇瞬间就将那名弟子衔到了天空之中,一时间魔气迅速积聚。将那名弟子包裹而进,只听得那弟子一阵惨叫,便渐渐没了声音。 不多时只见那魔气渐渐散开,只见那名弟子就已经静静地悬浮在天空。只见他眼窝深陷,双眼黝黑,面色之上不见一丝血色,而且混无表情。细看之下,竟能发现他的口中已经生出了尖利的獠牙,双手之上也已经腾着丝丝魔气,那样子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是...魔尸!”青玄掌门惊道,当下对大家大声道,“大家小心,这是魔尸,是以活人炼制的极为邪恶的傀儡,这些魔尸刀枪不入,速度奇快,十分难缠。大家注意不要被他们伤到,否则会当场身体腐烂而死。” 众人听罢们都是更加奋力的抵御着魔气的侵袭,各人都是一股拼命的架势。好些实在难以抵御的人,在灵力破碎的刹那都是自刎而死。与其变得不人不鬼,还不如死个痛快。一时间场上各处都是惨叫不断,观众席上的鲜血向一层水幕一般涓涓流淌开去。 场中许多人都是悲愤着这些弟子的遭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停下手中的灵力去阻止这一切。当下只见一个又一个的各门派的弟子被魔气卷上天空,变成魔尸。有些门派感情真切的弟子见同伴有难,奋不顾身的去救,谁知灵力一撤,强大的魔气瞬间就像是狂涌的洪水猛兽一般将之吞噬。场上的现状一时仿佛变成了一场大屠杀。说是血流成河,可是一点都不过分。 只见周围的魔尸数量已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缀满了天空。每一具魔尸都是在吸收着周围的魔气,渐渐地身上的凶煞之力越来越重。 史云扬和冉倾珞见那朱厌已经消失,此时两人都已经身受重伤,都是心神一动便收起了两头巨型魂兽。此时二人飘立虚空之中,互为犄角之势,迎面正对着那数千魔尸。 “倾珞,你还能战吗?”史云扬担忧地问道。 冉倾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扭头看去,只见她嘴角的血迹已经更盛,甚至已经涓滴流在了白裙之上,煞是显眼。冉倾珞眼睛死死地锁定着魔尸后边的那名魔将,眼中尽是无尽的仇恨。那种悲愤的样子让史云扬觉得心疼。 忽然间只听得那魔将一声大喝,那千万具魔尸的眼中忽然放出一抹红光。嘴角尖牙一露,便腾着滚滚煞气冲着众人冲来。此时场上剩余的长老和弟子都是十分悲愤自己的门人惨遭毒手,都像是一群发飙的猛兽,冲着那些魔尸狂涌而上。 天地之间霎时间便厮杀的昏天黑地,那些魔尸虽然数量有限,但战斗力极强,一时间几头魔尸同时袭击同一人,只要被咬上一口,那人便快速地腐烂成灰。那些魔尸的身体像是铁铸的一般,普通刀剑完全无法砍动,只能暂缓他们的身形。只有一些高级弟子或者长老级别的人才能将这些魔尸清除。可是这些魔尸数息之前都还是各门派的弟子啊,这叫人怎能下得去手。 只见一名女弟子长剑飘忽而过,对一名魔尸挺剑刺去,剑到喉间,却又蓦然岔开剑锋。从那魔尸的肩膀上擦过,那魔尸继续袭来,那女子却一直都是闪躲却不攻击。闪躲腾挪之间,不多时那女弟子就已经累得不行。只见那魔尸身形一个加速,一只腾着黑气的爪子便一把卡在那女弟子的脖颈间。强大的力道,瞬间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女弟子深情地望了那魔尸一眼,眼中一阵晶莹闪过,一行泪水渐渐的从她的眼睛里流下,蓦然滴落到地面之上的血海中,消失不见。 “师兄,你醒醒,你难道将我忘了吗?”那女子吃力的咬出几个字。只见那魔尸仍是面无神色,眼中却是一颗泪珠静静的滑落。只是一瞬,那魔尸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悲伤,随即便一口咬在那女子的喉间,那女子一声闷哼,面色一阵痛苦之色。可是虽然如此,她还是轻轻一笑。 “师兄,师妹...不能陪你了,谢谢你喜欢我...” 只见那女子的皮肤迅速枯萎,不多时就已经在那魔尸的嘴边慢慢的腐蚀殆尽,一滴眼泪落在女子还未腐蚀的手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紧握手心。最后静静融化在天地之中。那女子手中的长剑倏然落下,插在地面之上的冻土之中,像一座坟墓前的墓碑。 这个世界之上,最不朽的是眼泪,因为它承载了一个人所有对爱情的执着。它就像一座丰碑,永远纪念着只属于你和我的记忆。即使要我将性命交付于你,我也要留着这滴眼泪。因为它是为你而流,是我对你全部的记忆。 一名男子见到那女弟子死去,噙着泪仰天长啸,手中长剑翻飞发狂地在魔尸之间左劈右砍。一时便有许多魔尸葬于他手。看样子,应是对那女子十分痴情。只是不多时也便被一具魔尸绊倒,许多魔尸一拥而上。那男子至死脸上都挂着一抹怒意和一抹歉意。 昆仑四杰的四位掌门此时都是一马当先,战在最前面,而史云扬的战圈中则是更为激烈。只见史云扬灵力一动,一片火海席卷而出,将数十具魔尸包裹而进。 “纵火诀,焚天!” 只见火海中立即有数根灵力火焰冲天而起,锁住一片天空,霎时间那片天空便熊熊燃烧起来,如流星一般的火雨密密麻麻的落下,瞬间便将几十具魔尸烧成了灰烬。 再看冉倾珞的战圈之内,只见也是数十具魔尸冲着她围去,冉倾珞横抱古琴,身形旋转飘起,稳稳盘坐虚空,手指在古琴上一拨,便是一股强大的灵力席卷而出。 “平沙落雁!” 一曲琴音倏然荡出,宛如一曲天外之音。一时间仿佛置身寥落的深秋之中,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孤雁天际飞鸣,戚戚然哀而不伤。一阵灵力夹杂在音符之中,随着音阶流向被音符笼罩的魔尸,只见那些魔尸的动作都是缓缓的停了下来。忽然间,冉倾珞琴音一转琴音上带起的能量迅速的转化为数把灵力飞剑,对着那些魔尸飞快的刺去,霎时间,冉倾珞身边的数十道魔尸便已经完全被洞穿,慢慢的化为一股黑烟。 史云扬一惊,此时冉倾珞对灵力的操纵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他竟不知冉倾珞时什么时候进入了灵境。此时的冉倾珞相比起在精绝国那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各处战场都是爆发着惊人的战斗,此时场中一片金铁交击之声,震耳欲聋。那魔将看着场上四大掌门和史云扬,冉倾珞,冯涯等人端的是无比凶狠。眼中一寒,身形一动便对着众人飞速袭来。那魔将看众人的战斗情况,史云扬和林炎完全就像是疯魔一般。攻势十分强大,而冯涯手中一把巨阙所发的剑气所向披靡,掠来的魔尸都是在他的剑下被完完全全地斩为数段。那魔将一瞧,专门冲着看起来比较薄弱的冉倾珞掠去。冉倾珞此时正在专心的对付着周围的魔尸,忽然间,那魔将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的划来。冉倾珞大惊,身形一个侧倒,那魔将手中的一只骨矛便擦着她的耳际呼啸而过,瞬间就在耳朵上留下了一个血痕。冉倾珞身形未稳,只见那魔将又折返而来,冉倾珞将古琴往胸前一挡,那一矛便狠狠地刺在古琴之上。一股奇大的力道瞬间便将冉倾珞弹飞。 只见那魔将冲天大呼一声,双手在虚空中一握,只见冉倾珞身后的空间蓦然一闪,一只巨大的手便猛然从虚空中探出,一把将冉倾珞抓在手中。 又是这一招! 在幽迷谷中,冉倾珞便是被这一招困住,当下这魔将又是同样的招式,顿时就让她想起全族人惨死的景象。眼神中竟是抑制不住疯狂怒火。 史云扬见冉倾珞遇险,当下心中立即就是一阵暴怒。忽然觉得身体中蕴藏已久的那股强大煞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仿佛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变得炽热滚烫,像是要炸开一般。只见他的头发立马变得一片血红。手指上长出了尖刀一般的利爪。浑身煞气惊人,双眼通红,浑身的衣物都是在他暴涨的身躯之下被撑为了碎片。此时的史云扬完全就是一头已经发狂的魔兽一般,十分可怖! “嗷!” 只听得一声巨吼从史云扬口中发出,便倒拖着画戟飞速的朝着那魔将掠去..... 第五十九章,双魔激斗 第五十九章,双魔激斗 那魔将眼神一寒,看着急速奔来的史云扬,当下却也不敢小觑,手中骨矛之上迅速地弥漫上一股魔气,那魔将重重的将骨矛一握,脚下黑气一盛,便对着史云扬迎面战去。 史云扬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的少年,现在的他宛如一只放狂的豹子。 “承枫贤侄怎么!”地坤长老见到史云扬这般摸样,十分惊异。不仅是他,此时场上所有的人都是对他现在的状态显得十分惊讶。 青玄掌门眉头一皱,道:“这分明是魔气失心,形体魔化所致。现在他谁都不会认,大家小心,远离他的战圈。”言毕,就已经强令各派弟子撤退。 只见魔化的史云扬速度极快,瞬间就已经和那魔将战到了一处。一时间骨矛和画戟之上都是腾出了凶煞的魔气。只见黑光一盛,两人的身形便已经交错弹开。史云扬眼睛一红,双脚勾住虚空,蓦然一个转身,画戟刺出去攻那魔将的下盘,那魔将将骨矛向小腿处一横,便挡住这一击,只见史云扬画戟顺势向下一滑,去刺那魔将的将靴。那魔将右脚一推,骨矛在史云扬的画戟上一压,便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后翻,便一矛刺向史云扬的背心。 只见史云扬,反手一掌挡在身后。肉掌哪敌骨矛的坚硬,瞬间就被那魔将的骨矛刺穿,顿时鲜血夹着魔气喷涌而出,只听见史云扬发狂的吼了一声,左手已经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戟刺向那魔将的下腹。 那魔将惊异之下立即拔出长矛,身形急退,史云扬完全不在意手上的伤势,迅速的追赶上去。那魔将且战且退,两人就在天空中疯狂的拼斗。史云扬一戟扫来,那魔将骨矛迎上,顺势隔开。一拆一躲之间,两人已经拆解了数千招。此时两人都是招招致命,一时间难辨胜负。不过在旁人眼中还是史云扬略占上风。 那魔将一直被史云扬压着打,心里很是不爽。当即蓦然一个急退,狂吼一声,只见斗篷之下的身躯瞬间弥漫出熊熊的魔气。那魔将倏尔一声仰天长啸,忽然间张大嘴巴,那漫天的魔气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瞬间冲着那魔将的上方积聚而去,不多时就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风暴。只见那风暴的凤眼迅速朝着那魔将的嘴巴移去。一刹那间仿佛就是在吞天一般,煞是惊人。 不多时那魔将身后又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朱厌虚影,那虚影奇大,仿佛一举一动之间,就可以将史云扬的身形踩成一滩肉泥。那虚影立在魔将的身后,瞪着一双通红的铜锣大眼,十分吓人。 史云扬眼中一红,满头赤发此时也是赫然竖起,像是满头的火焰。口中一声长喝,只见他猛然张开胸怀,身体中一阵强劲的煞力惊天冲起,周围的人虽然相隔数千尺,却仍然能感觉到史云扬疯魔般的杀意。 “杀!!” 史云扬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原来,而是变得嘶哑粗重,声音中包含着邪煞之力,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史云扬的双爪之上顿时长出了片片黑色的鳞,一直蔓延到整个手臂,双手之上腾出的黑气更胜,不多时,便已经在史云扬的身后幻化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巨龙的虚影。 那巨龙虽然只是一道虚影,却是散发出昆仑之巅上无一人可挡的强大煞力。黑须飘散,龙角上扬,长髯之下的龙须轻轻的飘着,一静一动之间,天地间风起云涌,雷霆万里。那黑龙在空中翻腾着独大的身躯,却一直都在史云扬的身后,绝不擅自行动。 那魔将见史云扬身后幻化出的这一条魔龙,大感惊讶,神情僵硬,良久之后才对着史云扬呵斥道: “委羽尊者之灵,你为何有委羽尊者的魔灵?” “杀!!” 史云扬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神智,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部杀戮的机器。史云扬一声狂吼,身后的巨龙也是一阵呼啸。身形一动就向那魔将掠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魔族和你这半魔的区别!”说罢,那魔将带起骨矛向史云扬冲去,身后的朱厌虚影也是同步跟上,一时间两道魔族的巨大虚影便轰然间撞倒了一起。 两相碰撞之下,只见交战之处的空间都是一阵飞速的紧缩。化为一个巨大的黑洞,立马将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是吞噬了进去。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任何声音。可是这样的安静也只是瞬间,几息过后,只见那黑洞一阵膨胀。一道白色的光线从中射出,皎洁的像是山间的第一轮朝阳。 众位掌门见到这一幕,都是吓得面如土色,当下身体中卷起强大的灵力流,形成一道厚厚的灵力墙。口中仍是大声呼着,“快退!!” 众人听得诸位掌门这样急切的呼声,立即知道事态不对。当下身形狂退。可是即使是这样,仍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阵惊天的能量从那黑洞中心快速涌开,发出滚滚的轰隆之声。霎时间,只见一股磅礴的能量宛如海啸一般朝着四方涌出。只见众位掌门的灵力墙一被那能量击中,便瞬间化作万千灵力碎片,层层崩碎。这道有数百位掌门联手所结的巨大灵力墙,在这能量海啸之前竟然完全不堪一击。一时间,数百位掌门都是吐血斗升,身形猛然坠落,将场中的巨石雕塑都是砸得粉碎。不少掌门人顿时就是一命呜呼。场上的弟子长老等人更是不言而喻,这样一阵强烈的冲击,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抵御的,只见无数弟子都是在这一击之下,顿时心脉俱碎,只听得天空中惨叫不断,天空中尸体如雨一般落下。横遍昆仑之巅。 能量溢出,昆仑山上立即发生了天地倒转一般的大地动。昆仑山上的万年积雪哪经得起这巨声和大地动。立即大片大片的脱落,一时间,昆仑山四面都是爆发了剧烈的雪崩。气势之烈,古今难为。一时间大地动又是加剧了几分,昆仑之巅上的冻土之上瞬间就裂出了巨大的山体罅隙,众多的尸体就和着滚石和积雪,一起被这昆仑山所吞噬。 冉倾珞被那魔手擒在空中,直接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眼前的一切和幽迷谷内的情形惊人的相似。她记得她的族人也就像眼前这些无力抵御的弟子一样,尸体从天空中落下的场景让她触目尽心。一时间心里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可是此时的她不是数月前的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冉倾珞了。冉倾珞一咬牙,手中灵力一盛,右掌中九幽断魂蛟的魂蕴一阵闪光。 “青幽尊者,助我!” 冉倾珞一声娇喝,只见她的身体之上忽然腾出了一阵青光,忽然间一阵强光闪过,九幽断魂蛟巨大的蛟身就已经将那魔手强行撑开,那魔手随即消失不见。冉倾珞手印一结,率着九幽断魂蛟向史云扬的战圈飞快的掠去。 可是还不待她靠拢,只见又是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蓦然传开。冉倾珞的身形瞬间就被击中,只听得一阵惨叫。在这一击之下她的身形,仿佛就是一块天上落下的落石,砰然落下。 几瞬之后,忽然两道人影瞬间倒射而出,身形在长空中滑行了数千尺。细看之下,一人是史云扬,另一人就是那魔将。此时两人面色都已经是完全的僵硬。史云扬浑身都已经被炸得血肉淋漓,十根利爪,此时已经折去八根,鲜血顺着指尖涓涓下流,看上去宛如一尊铁血修罗。 那魔将一身黑袍此时已经是完全变得破烂不堪,胸前的朱厌图案已经完全被炸为碎片。此时露出了袖中的白骨,十分恐怖。 只见那魔将握着胸口沉沉喝道:“小子,你等着,魔族不会放过你的。”那魔将此时已经是十分虚弱,根本无心再战,此时就欲逃走,只见他身下魔气一盛,身体便从脚下缓缓地开始消散。 “杀!” 史云扬眼中红光一盛,蓦然间一个箭步飞出,飞快的欺身而上。只是银光一闪,仅存的两只利爪,便狠狠地插入了那魔将的心脏。霎时间魔气四溢,那魔将一声惨叫,惊愕的表情瞬间凝固,已经消失一半的身形便瞬间在史云扬的爪下砰然崩散。 “魔族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挑衅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开来,那魔将的身影已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史云扬忽然停了下来,胸前那块鳞状饰物发出一阵幽蓝的光,瞬间弥漫史云扬的全身。只见史云扬手指上的鳞片瞬间就在这幽蓝的光照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史云扬的头发也是渐渐地恢复了黑色。不多时,史云扬就已经完全恢复到魔化之前的状态。 史云扬觉得头部一阵剧痛,一手抱头。忽然见到四周一片密密麻麻的尸体,就连四大掌门都是深受重伤。他就像是失去了这一段记忆一般,完全不知道场上怎么会变成正这样一幅惨烈的尸横遍野的景象。 忽然间想起冉倾珞似乎还在险境之中。当下便不管自身的痛楚,转头向冉倾珞看去,只见冉倾珞正躺在不远之处的一片冻土中上,身下一股血迹正涓涓流出。史云扬看得心惊,身上的所有痛苦瞬间都完全消除殆尽。此时正化为一抹流光,飞速的掠向冉倾珞...... 第六十章,大战之后 第六十章,大战之后 大战已经结束,天地间的魔气渐渐散去,暖阳驱散乌云,重新照射到大地之上,像是一束来自天外的圣光。悲壮而圣洁。地面上的人群都噙着泪仰望着那束阳光,心中却是万般悲戚,这光明来得太过不易,这是用大地的崩裂和滚滚热血换来的光明,是只有在生与死的边缘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才能看到的奇景。 这场人魔大战人类终究释义极其惨烈的的代价取得了胜利。可是这代价也实在是太过于惨重,这一战几乎损耗了修仙界的有生力量。修仙界自古以来就担负着维护人界安危的角色,他们是人界的安全保障。如今年轻一代的修仙界的俊杰都是在这一场恶战中死的死,伤的伤。换句话说,这场大战也已经消耗了人类的有生力量。 史云扬飞在空中,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鲜血混到一处,侵入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只见白雪覆顶的壮丽雪景已经全部染成了苍凉的血色。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地表之上的震裂的缝隙有九尺多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未寒的尸骨,将要永久的埋藏在这山腹之中。场上哭天抢地之声响彻云霄,同门之情,师徒之亲,转眼之下至亲之人已经永去,再也无法醒来。这样的情景一时间只想让人悲痛的大哭。 远处一处石阶之上,冯涯正斜倚在上面,一句话都不说,巨阙剑插在他的身前,像他一样静默在这天地间。冯涯的怀中抱着已经停止呼吸的白莹,手臂紧实有力,却完全无法感觉到白莹身体上传来的一点点温度。白莹就这样躺在冯涯的臂弯之间,生命的灯火却已经悄然熄灭。冯涯看着白莹的脸,整个身体终于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滴滴落下,打湿了白莹已经僵硬的指尖。 时间无情,天意弄人,早知有今日,冯涯又怎会连一句喜欢你都从未对白莹说过。这时间有太多的遗憾都是葬送在等待之上。也许白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听见冯涯的真心相告。 相遇是一件弥足珍贵的事,你应该珍惜今天的分分秒秒,去与你相爱的人共度红尘。昨天的一切尽管再美,却也已经是东流逝水,明日的一切又太过于玄妙,难以捉摸,你永远都无法知道下一秒生命中将会出现什么,所以,什么是幸福,很简单,就是不要等。 长剑交锋烈火飞,战歌龙骑杀阵回。 古来疆场英雄殁,儿女离情多少泪。 ...... 昆仑山四大门派中在这一战中也都是伤亡极重,阆风阁伤亡人数过半,天墉城阵亡六人,昆仑宫三名高级弟子阵亡,低级弟子死伤无数。而玄圃堂,青玄掌门以及八名长老都是重伤,林炎,晴语,追风三人失踪,白莹阵亡。这一战对玄圃堂的打击太过巨大,八堂弟子一下子就折去一半。 史云扬心下担忧冉倾珞,脚下加快速度,来到冉倾珞身边。只见冉倾珞此时紧闭双眼,脸色极其苍白。史云扬下意识的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她还活着,只是气息十分微弱。史云扬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史云扬坐在冻土之上,静静等待这怀里的冉倾珞醒来。寒冰的寒意侵入他的身体,在他的臂膊之上结起片片雾凇。 可是良久都不见冉倾珞有苏醒的迹象。史云扬开始慌了起来,冉倾珞已经离开过他一次,说什么不要她再离开自己一次。史云扬便开始向冉倾珞的身体中传输灵力,可是灵力一入她的身体,就像是流到沙漠中的水一样,完全失去信息,没有半丝回馈。 史云扬眼中开始显现出惊怕的神色,周围的死伤实在是太过于严重,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死亡二字。他实在是不知道离开了冉倾珞,自己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又该以什么理由继续行走在这人世间。史云扬的心中已经翻起了千层了lang涛,冉倾珞的性命就是搅动他心海那支定海神针。有她在,一切都可以是平平静静,但若是她出现了问题,整个心海都会泛起惊涛骇lang。 史云扬当下在战场之上巡视了一圈,见到了玄圃堂的众人,随即抱起冉倾珞,飞快的朝青玄掌门以及众位长老奔去。一路上见到史云扬的身形靠近,众人都像是避开邪神一般,飞快的避开。众人也许已经被史云扬方才的魔化景象惊吓的不轻,此时看扫史云扬,心有余悸。 来到掌门面前,只见青玄掌门正捂着胸口,被雷石扶着,显然是伤的不轻,不过就算这样,青玄真人还是一直挺立着身形,岿然不动。众位长老此时也是各自打坐,面色极为苍白难看。熊战此时守在几位长老的身边,手中巨斧横背,一副擅闯者死的阵势。 见到史云扬靠近,熊战将手中开山破岳斧一字横开,厉声喝道:“站住,你是大师兄还是那魔物?休要靠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熊战面色铁青,毫不留情的向着史云扬呵斥道,语气中竟像是对敌人一般的严厉。 史云扬见众人看他的眼光都是十分敬畏,各人都是在刻意回避,实在无法回避的人都是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惊愕地快速逃开。此时就连熊战对他也是这般,史云扬又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一时间觉得满头雾水。 “熊战师弟,是我啊,你怎么...什么魔物?”史云扬茫然地问道。 “别动!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熊战激愤的说道,手中巨斧之上立即涌出强烈的灵力流,那样子就是一副准备发动攻击的架势。 “熊战,且住手。”青玄掌门开口道,“让他过来。” 熊战诺了一声,便收起了巨斧放史云扬通行。史云扬便抱起冉倾珞快步走到掌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双膝之下瞬间被他跪出了一片碎冰。 “掌门,求你救救她。”史云扬急切的说道。 青玄掌门没有答话,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道: “承枫,你身上为何会有魔气存在,方才一战,阵势之强,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人能够抵御。这等强悍的存在,你为何一直未与我们言说。” 史云扬闻言一惊,道:“听掌门话中之意,眼前这一切都是劣徒造成的?”史云扬心中大惊,回头见满眼的疮痍,一戟绵延向天边的悲壮。不敢相信,这些都是自己所为。如果这些都是自己所为,那么冉倾珞的伤势... 只见青玄掌门沉重的点点头,却又轻轻地摇头。史云扬不明其意便问道; “掌门这是何意?” 青玄掌门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弟子自有记忆那时开始,就发现身体中存在一股十分凶煞的力量,方才见到倾珞受制,只记得那时身中那股力量便一下子沸腾,弥漫的我的身体。之后的一切就都记不得了,最后一次记忆,就是这周围的惨状。”青玄掌门见史云扬眼睛中闪烁出的目光甚是无辜。就已无心再问。 “罢了,也算是你们救了大家。要不今日也需要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处。冉姑娘是我们众人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定会救。你且放心吧。”说罢便手中灵力一动,一股灵力猛然间投射到冉倾珞的身上。 忽然间,青玄掌门猛的一声咳嗽,口中鲜血涌上喉腔,一股血迹便沿着掌门的嘴角流下。看得雷石和史云扬都是一阵惊愕。 “掌门!” 两人惊呼道,青玄掌门摆手示意没事。道:“冉姑娘伤得十分严重,贫道此时已经再无余力救治。” 史云扬眼睛中一抹灰色闪过,顿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落入了水墨之中,茫茫一片之剩黑白二色。 忽然间,史云扬想起天乾长老曾经说过,昆仑山秘境中有一眼天池,池水可以起死回生,修复一切伤势,当下仿佛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道:“掌门,可否让弟子进入幻境中的天池。” 青玄掌门道:“这个还是要等和其他几位掌门商量之后才可定夺,你且心安,我去和他们说。”说罢便由雷石扶着,慢慢地移向其他三派的掌门。 史云扬看着掌门艰难移动的身影,一时间觉得十分难过,也十分感动。掌门作为一派之掌,此时门派受此重创,众位长老都是重伤,弟子有的失踪有的受伤,还有阵亡的白莹。掌门自己也是深受重伤,可是仍旧将他的事放在首位,这样的一个人,不仅像是一个尊长,更像是一位为了满足孩子愿望而辛劳奔走的父亲。 只见青玄掌门渐渐的走到其他三位掌门的面前,四人便已经开始议事。只见其他三名掌门都是眉头紧锁,显得十分难做。史云扬想也能想到几人讨论的焦点是什么。 史云扬身染魔气,对于修仙界的浩然正气来说,这就像是一颗毒瘤,天池乃天下至纯之地,怎能容忍魔气的熏染。可是史云扬毕竟是救了大家的性命,有恩于人界。况且开启天池是为了救治地皇女娲大神的后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四位掌门在一起讨论了很久,史云扬都是静静的关注着,手中一直紧紧地抱着冉倾珞,十分害怕她会从手中溜走。 良久之后,只见昆仑宫宫主乾元子渐渐地走上虚空,一声虚弱的灵力之声传入众人耳中。 “女娲后人冉倾珞和玄圃堂弟子上官承枫救助天下有功,我四人准备为他二人打开天池的通路。众人可有异议。” 众人听得这一声,眼中却也是没有丝毫的闪动,这天池的名额本来就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何况这二人对天下有恩。只是众人对史云扬方才的魔化形态十分在意。当下数千道目光刷刷的向他投去。 四位掌门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当下就准备打开通往幻境的通道...... (第三卷终章) 第六十一章,北斗秘境 第六十一章,北斗秘境 只见四位掌门各据一方,冥神施术,不久身下便刮起了强劲的风暴。四人的身形都是渐渐地上升,飘至半空。这四人都是修仙界的泰斗级人物,此时玄功一出,尽管是重伤之下,也完全能看出与众不同之处。 四人腾空之后,手中印诀齐变,强大的灵力洪潮霎时间便从双手中疯狂地涌出,化成四道灵力的光柱,向中心碰去。一时间,四道灵力便像是四条长龙一般猛然汇集一处,骤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光团。其间发出的光芒形如白昼。众人都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光团中发出的强大能量。一时间众人都是惊惧地退开。 忽然间,只见那光团猛地一阵阵强光散出,一道光柱便冲天而上,直直地投入云天之中,瞬时间,天际中的层云就像是海中的涟漪一般猛然荡开。只见涟漪的中心地带已经出现了一道闪着紫色雷芒的结界入口。 众人的眼中都是一闪,昆仑武比十七年一次,一个人一生之中又能见证几次,况且现今场上年轻一辈居多,这等场面又哪里见过,众人见到这结界,眼中都是放出了炽热的眼光。 “女娲后人,玄围堂弟子上官承枫,速速进入秘境,秘境结界将会在三百日后关闭,届时自行出来便是,万勿延时,切记切记!”乾元子对二人说道。 史云扬点点头,抱起冉倾珞,脚尖在地面之上一点,便弹射而起,身形对着那结界入口直直掠去。只见那结界入口一阵晃荡,紫色的雷芒瞬间就将两人吞噬。两人的身形便瞬间消失在天空之中。 随着两人的消失,四位掌门便将法力撤回,天空中那庞大而威严的结界入口便缓缓消散而去,天穹下又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 在刚才的人魔大战之中,许多人都已经给本门发出了救援的密令,一段时间过去。此时昆仑之巅上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山上又渐渐地热闹起来,不少门派已经开始离开。 这一届的昆仑武比终于是不完美地落幕。 青玄掌门看了看结界的消失处,沉吟良久,重重一叹,带着玄圃堂众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话说史云扬携着冉倾珞进入到结界之后,只觉得周围都泛起了一层浓浓的云雾,云雾中夹杂着撕裂天穹的雷电,飞快地向身后划去。一时间,咔嚓的雷劈破长天的声音不断,震耳欲聋。史云扬小心地穿梭在这片雷云之间,只觉得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史云扬只觉得行走如飞,不多时已经走出了这片雷云之海。只见眼前一片开阔,一道高耸的山峰直映眼中,直入云端。史云扬所在的地方就在这山峰的脚下。放眼望去只有一条盘绕着青山的小径蜿蜒而上,十分陡峭。山体崎岖,路径狭窄,难以快速行动,只能就着性子慢慢的向上爬。这山还不知道有多高,也不知道要爬多久。刚进入这秘境,眼前就横亘着一个大难题。 史云扬见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犹豫,当下就将怀中的冉倾珞轻轻放下,背在身后,脚步一抬,便一步步的登上这高山。 山高无限,史云扬眼中却没有高山的巍峨,只有挽救自己背上女子性命的决心。一步一步,史云扬都踩得踏实有力,山路虽滑,但依旧阻止不了脚步的稳健前进。这样的山路走起来一定是十分的吃力,更何况十分陡峭,史云扬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抓紧山壁上的藤条。 时间忽然过得很慢,仿佛一切都已经静止。这片天空中偶尔能看见天边的云霞从蘑菇变成了苍狗。在这山壁之上,偶尔能看见一个男子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静静的跋涉在这天地之间。史云扬已经是累到极点,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面颊上滚滚而下。可是也从未见他停下来休息一阵,仍然咬着牙,脚下就像是生了磐石一般,稳稳落地一步一步的迈向高处。 “倾珞,坚持住。快到天池了!” “倾珞,坚持住。快到天池了!” ...... 史云扬一次一次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就像是一句能够给自己打气加油的口号,仿佛说一次心里就有一股信念。这句话听上去是说给冉倾珞的,可是冉倾珞又哪里听得见,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史云扬一直这样咬着牙,不屈不挠地前行着,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日升日落了几次。他还是顽强地攀登着。又是一天的清晨,史云扬已经爬了很高,几乎就要到山顶了。云霞弥漫他的在脚下,在昭朝阳的照射下,万朵锦霞瞬间被镀上了金光。朝阳羞羞怯怯的从云海中升起,点缀了一个世界的美丽。 史云扬却是无心去关心这些美景,在他的心里,眼前的美景再美不过只是明日逝水,终究会逝去。在他的眼中,他背起的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他无法离开的美丽世界。 史云扬一脚踩在一方软土之上,只觉得忽然间一阵下陷,只觉得脚下一空。连人带土就向山下坠去。史云扬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悬崖边的一丛荆棘,尖刺深深插入掌心,霎时间献血直流。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背后一轻,扭头一看,背后的冉倾珞已经和自己相离。她的身体正向一只断线的风筝,迅速地飘坠云间。 史云扬脸上闪过一抹惊骇,立即放开手中的救命荆棘,身形瞬间笔直落下,像一支箭一般冲入云端,两人相隔不到咫尺,却始终抓不到她的手。史云扬当下脚上涌起一股灵力,借力在云中一踩,身形又是下降得飞快,终于能够抓住冉倾珞。史云扬手中一用力,轻轻地将冉倾珞拥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就是第一次两人坠落荒谷之时一般,生死之际,一切都这样真实。 云层已经穿透,忽然间山下的一切都映入眼帘。此时正在万丈高空中。看起来煞是惊人。忽然间史云扬看到脚下不远处有一处探出悬崖的青杠树枝桠。史云扬眼中一亮,随即将冉倾珞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左手将她紧紧抱住,右手中灵力一盛,画戟便瞬间被他握在手中。只见那枝桠越来越近,史云扬将画戟一横,画戟的月牙便勾在那枝桠之上。史云扬借力打了一个回旋,两人的身形就绕着这根枝桠荡了一个圈,稳稳的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窄道之上,巨大的力道全部灌注在那枝桠之上,那枝桠瞬间便已经折断成两截,落下山崖。 这惊险的一幕就发生在数息之前。可是就是这数息之间,史云扬不知又落下了多高的距离。也不只有要多久才能重新爬上去。史云扬伸手探了探冉倾珞的气息,发现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史云扬脸色铁青,随即又背上冉倾珞,重新一步步地向上爬去。 从新走的每一步,史云扬都走得十分的缓慢,但也十分的稳重。史云扬明白,刚才那种惊险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即使现在速度慢一点,但是稳中求快,才是上策。当下不紧不慢,重新踏上了行途。 从新月上升之时到夕阳落山之时,史云扬都一直在走着,嘴角之上早已经干起了白色的壳,面色饥黄,长时间的缺水已经让他没有汗水可以流出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行走的动作和托着冉倾珞的僵硬的臂弯。此时仿佛他已经成为了一具行走的化石,生命都已经是被耗损的十分厉害,只剩一个目标,亘古不变。 不知过了多久,跋涉了多久。史云扬忽然觉得脚下的路已经没有了向上延升的趋势。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山顶。 呈现在史云扬眼前的是一片云层弥漫的浩浩苍空,云卷云舒之间,隐约能看见一方巨大的石门,像是和这高耸入云的山体连在一起。那石门差不多有千丈之高,雕花刻纹却是极其精细入微。山门之上描绘着一幅长卷。讲的是西王母和众多灵兽相伴的事迹。只见大门正中雕刻着一只九头巨兽,似虎似人,十分威严。史云扬在这道山门之前驻足,仰观这紧闭的磅礴大门,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进去。 忽然间一道威严而凶猛的声音传入了史云扬的耳朵: “凡人,若是不想死就快快离去。此处是天池重地,不可乱闯。” 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虚空中缓缓地出现了一头巨兽的身形。那兽长得虎头人身,口中獠牙尖利如刀。魁梧的身躯之上穿戴者棱角分明的盔甲。浑身上下连着锁链,双爪之上三把钢刀一般的尖刃正闪着高光。那兽在史云扬的面前疯狂地咆哮了一阵。周围的云霞瞬间便被震散,那股强大的威压,几乎要让史云扬双膝跪地。 “凡人,本尊的话你是没听到你吗?回答本尊!”只见那巨兽怒道。史云扬一惊,那巨兽竟然同噬月狼王一样,竟能口吐人言,看来绝不是等闲之辈。 史云扬想像间不知不觉的就已经看得呆了去,那巨兽看着眼前人呆若木鸡,便龇着牙,巨大的头慢慢垂下,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史云扬。一时间一人一兽相隔不到半寸,史云扬甚至完全能够感受得到那巨兽鼻中喷出的阵阵腥膻之气...... 第六十二章,神兽陆吾 第六十二章,神兽陆吾 一大一小,相差甚巨。那魔兽的身躯和史云扬比起来完全就是一尊小山。此时离史云扬又是如此的近,端的是无比的惊心动魄。仿佛那魔兽稍稍一张嘴,就能将史云扬的头颅咬掉。 史云扬在这巨兽靠近之时,心中已经是惊惧的难以言表。听得那巨兽质问,正欲说话,却发现喉中干哑,只能发出嘶哑的微弱声音,完全无法说话。 那巨兽见状,口中喷出一阵醇厚的灵力,罩在史云扬身上。史云扬只觉得落入了一片清凉的水域中,身上的燥热和干涸瞬间一洗而空。这种感觉无比的舒畅,他能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缺水的细胞都在尽情的吸收着水分。不多时史云扬便已经没有了干渴的感觉。 “多谢前辈!”史云扬感激的道。眼前这巨兽尽管是凶煞万分,威严震天。可是心肠还不算坏。这样的巨兽,镇守着这样重要的地方,在各界必然都是威望极高,史云扬称之为前辈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兽却是极其傲慢,猛地将头收回,身形傲然挺立,道:“回答问题。” “在下史云扬,蒙昆仑山四位掌门打开这里的通道,来到此处寻找天池,为在下的同伴疗伤。还望前辈通融。”史云扬诚恳地说道。 “女娲后人!怎会伤至此种模样。”那兽将目光向史云扬的身后看去,看到了气若游丝的冉倾珞,惊异道。 忽然那兽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转头厉声道:“你是何身份,为何身中带有魔气?” 史云扬道:“前辈明鉴,此事我也不知,但身中的确有一股魔气,不为在下控制。” “既是这样,那你们不能进去。”那巨兽闭眼说道。 史云扬听罢一惊,心中一阵失落。但心中仍不甘心,他拼尽全力才上到这座怪山的山巅。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此时让他放弃,那怎么可能。就算他放弃,冉倾珞的现状也不容他放弃。眼前便是最后的机会。 史云扬将冉倾珞轻轻放在地面之上,撩了撩她耳际的乱发。然后手中灵力一盛,一柄画戟便闪着银光出现在他的手中。史云扬在这巨兽的身前傲然挺立,身下长袍翻飞,青丝舞动,十分坚毅。 那巨兽见史云扬手中兵刃翻出,眼前一亮,道:“你想硬闯?” 史云扬一咬牙,坚毅的说道:“如果前辈不让我们进去的话,那在下就只有得罪了。” 那巨兽蔑笑道:“不自量力,你可知道本尊的身份。” 史云扬摇摇头。那巨兽接着说道:“本尊乃是天帝座下,开明神兽陆吾。遵奉天帝之命,镇守昆仑山已经十万年。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能够胜过本尊。” 史云扬仍是摇头,道:“我的确打不过你,可是我没有选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伴死。” 陆吾看着史云扬,点了点头,道: “有情有义,本尊欣赏。但你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意义何在?不如快快退去,保得一人性命。” 史云扬抬头望着陆吾的虎头,道:“一人偷生,不如两人共死。” 陆吾道:“你对她有情?” 史云扬不语,手中的灵力却是忽然一闪。史云扬转过头看了一眼冉倾珞,冉倾珞正静静地躺着,双手搭在小腹之上,显得宁静而安谧。陆吾看着史云扬眼中放出的不舍,眼中的凶意已经减少了一半。 “前辈,在下恐怕恕难从命。如若前辈不许,在下就算拼死也会送她进去。只是还望前辈答应在下一件事。” “何事?”陆吾问道。 史云扬从身后取出渊离神剑,双手呈上。陆吾眼前一亮,道:“凶剑渊离,怎会在你手中。” 史云扬便将幽迷谷中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番。其间将魔族入侵的一块着重的讲述。让陆吾听得虎眉一皱。 “想不到魔族又开始觊觎人界大地......本尊知道了。本尊定会尽快奏告天帝伏羲。你也算有功,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说罢只见陆吾眼中金光一盛,口中就已经吐出一团灵力,周围的光线迅速的集聚一阵强光之后。便已经出现了一头和陆吾一模一样的灵力虚影。只不过个头要比真正的陆吾神小得多。 “此乃本尊的一束灵体,力量不足本尊之万一。如果你能将之打败,本尊就放你过去。” 陆吾说完身形便缓缓消失,那虚影陆吾迅速的发出一声咆哮。双爪在胸前的铁索之前狠力一砸,爆发出一阵强劲的能量声波。 史云扬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看着这眼前的巨兽,史云扬手中的画戟忽的灵力一盛。戟尖之上涌起的锋利气刃,不时地发出一阵铮铮的声音。为了冉倾珞的性命,这一战许胜不许败。 史云扬眼中一阵寒意射出,身形一退,画戟向后一推,借助这阵推力,史云扬身形一跃,身形飞速的前进,画戟在长空中挽起一道战圈,戟尖对着陆吾的虎头直直的飞了过去。 虚影陆吾,又是一阵咆哮,钢刀一般的巨大爪刃就奔着史云扬的画戟砍去。史云扬深知这陆吾虽然只是一介虚影,但陆吾毕竟是神兽,神兽之力无论何时都不可小觑。这虚影的一击,虽不至于开山裂石,但也仍旧是威力不凡。史云扬在和那陆吾虚影相交之时,身体瞬间一闪,便从那巨兽的腋下穿过,当即横扫一戟,击向那陆吾虚影的肋部。岂料这陆吾虚影身上的铁索与盔甲却是十分的坚固。这一戟扫上去,只是在陆吾肋部的胸甲一侧擦起了一道耀眼的火花。对陆吾虚影的伤害却是完全没有达到。 史云扬稳稳落地,身形又是疾射而出。冲向陆吾的双腿,陆吾见史云扬冲来,双爪向地面之上一插,猛地一拔,只听得轰隆一声,便将地面之上的青石板块块掀起,夹杂着漫天的灰尘,铺天盖地的急速飞向史云扬,一时间漫天飞来的青石巨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倒塌高墙,让人无法闪躲。 “万狼决,狼影啸月!” 史云扬一声大喝,一头巨狼瞬间从史云扬的身后冲出,双爪踩过地面之时,在地面之上踏出了一个个巨大的凹坑,一时间带起一阵强大的灵力,狠狠地向那飞来的巨石冲去。 只听见轰隆一声,那铺天盖地的巨大石板群之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缺口。史云扬身形未停对着那缺口就飞快的冲了过去。等史云扬稍微靠近,陆吾一声咆哮,双爪便对着史云扬猛然刺下。史云扬脚下路径一变,身体便擦着那巨刃而过。陆吾瞬间将双爪从地中拔出,右爪一抬,又向史云扬刺去,史云扬又是一闪。陆吾的右爪便又深深地插入了一块磐石。史云扬刚刚闪过这一击,只见陆吾的左爪又狠狠的刺来。史云扬身形一退,那一抓便狠狠地落在史云扬的面前。一时间,史云扬在陆吾的爪下像是一只逃窜的老鼠,灵活机动。陆无双爪不断地挥动,却始终无法将史云扬的身影捉住。乱影窜飞,刀光戟影,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间,那陆吾一脚踢出,脚上的锁链横飞,一下子封锁了史云扬的退路。史云扬见那锁链挥舞地甚猛,身形便是一退,不过那陆吾却是一爪刺下,史云扬各处退路皆被封死,没有办法,只有横担画戟迎上那一爪。相击只是瞬间,一阵耀眼的火花闪过眼睛,史云扬的画戟瞬间就被那陆吾的利爪削去了另一边的月牙。利爪削去画戟之后力量不减,顺势滑下,瞬间就在史云扬的胸膛之上划出一条深深的血口。鲜血直流,霎时间就染红了半边的衣服。 史云扬瞧见这一击之后有机会逃脱,身体瞬间窜出,迅速地退到离陆吾数十丈的地方。这下子,史云扬的画戟两边的月牙都是被削断,史云扬的兵刃便从一支画戟彻彻底底的变为了一柄光秃秃的长枪。 此时,一人一兽两相对望,刚才的一番贴身近战之后,史云扬明显已经落入下风。胸口上的伤十分严重,此时史云扬握着残戟。手中已经有些发颤。脑海中已有一丝眩晕的感觉。 史云扬晃了晃头,镇定了眼中的画面。残戟一抖,又是一股强悍的灵力涌出。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史云扬一声大喝,出手没有一丝花哨,直接就是最为强大的功势。灵力一出,周围的景象突变,荒原之上,蛮荒之野。残月高悬,一阵黑色人影冲天而起。迎着月华直直飞起。忽然间倒转而下,月华如霜,那人的兵刃之上一股灵力飞快地压下。一时间将寒芒压向大地,大地的荒原之上一时间冰封万尺。只见那人长戟一挥,整片大地上的寒冰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那陆吾巨兽射去。一时间,风云变色,空间震动。 那陆吾兽见一击强大,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当即便挥动一双刀锋利爪,试图挡下这一击。但这一击端的是无比的强大,陆吾的巨爪完全无法抵挡这铺天盖地的冰柱,只见一片冰箭重重的轰击在陆吾的胸膛之上,陆吾虚影当即一阵惊天的痛吼,巨大的身躯瞬间便虚幻了一阵,随即隐约闪烁着缓缓消失。 史云扬见这一场战役终于是取得了胜利,心中好像放下了一块巨石,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刚刚收起残戟,只见陆吾神兽的真身缓缓的显现了出来。史云扬感觉得到,这陆吾的实力实在不是他能够想象的,说不定就是百个千个史云扬,可能也不及它一爪之力。 陆吾挺立着身躯,将双爪收起,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难得你有如此毅力。本尊特许你们进入天池。” 说罢陆吾口中一阵灵力飘出,只见它的眼中慢慢地凝聚出一道精妙的法阵,缓缓飘出,贴到石门之上,一闪便已不见,随后只见那石门之上猛地发出一阵能量冲击,只见一道庞大的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法阵旋转悬浮在门前。泛出道道紫金之光。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石门便缓缓打开...... 第六十三章,天河劫难 第六十三章,天河劫难 石门轰然而开,天光云影似乎都是瞬间变换。史云扬只觉得一股清新迎面扑来,一洗连日以来的疲劳和烦扰。这门内横亘着一片寥落的星河。群星闪耀,如珍珠月华,翠石玛瑙一般晶莹。门外只是一片孤山,万朵云霞,门内却是星河万里,独有乾坤。 史云扬见到门内门外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心中大感惊讶。史云扬背上冉倾珞刚刚踏进这一片星域,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神奇的感觉,仿佛就是漫天的星辰散发的光线化为了实质性的能量。史云扬走进门内,转身对着陆吾行了一礼。 “多谢陆吾前辈相让,此恩在下没齿难忘。” 陆吾笑道:“少年人,能否寻得天池还要看你的造化,此时言谢为时过早。” 史云扬不解,正欲追问,可是又想到再过于奢求,已经是十分过分了。当下也就不再说话。再次行过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陆吾也是高声笑了一阵,之后那巨大石门便渐渐闭合,严丝合缝。 史云扬见后路已封,当下也就无甚留恋之心。轻轻地将冉倾珞的身子向背上推了一下,便向眼前走去。 史云扬眼前的是一片浩瀚的星河,星河中的星云呼啸而过,像是一条大河里的滚滚波涛。史云扬脚下的陆地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向前走就只能从这雄鹰澎湃的星河中涉过。这星河中有什么,有没有危险,全然都是未知之数。史云扬只知道冉倾珞没有时间再等,当下也就不再犹豫,纵身跳入了星河之中。 冉倾珞的身家性命就像是一根鞭笞着史云扬前进的长鞭,不管遇上什么困难,这个理由总能让他不顾自身,奋然前行。在他的眼中,只有冉倾珞存在,这样的一种存在是没有什么能够抹去的。那是什么?史云扬失去了记忆吗,但他知道,那是一种类似与信念的东西。生命不息,信念长存。因此,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无法阻止他的脚步向前。 史云扬刚一落入星河之中,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瞬间汹涌而来,整个人就是一阵踉跄,几乎翻倒。史云扬连忙调整身形,适应着这星河之力的冲击。刚刚站好身子,只见星河之中忽然间又掀起了数百丈之高的星云排lang。史云扬大惊之下急忙运起灵力抵抗,可是他掌心一拍,手中却没有半点灵力析出。史云扬一时间吓得神色黯淡。眼见这一lang就要拍到眼前,史云扬当即身体一晃,将身后的冉倾珞抱在怀中,身体紧紧地压在冉倾珞的身体之上,将冉倾珞护在怀中,自己则背对着那滔天排lang,他竟想用**凡躯对抗这巨lang。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滔天巨lang狠狠的轰击在史云扬的背脊之上。霎时间史云扬只觉得耳畔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滔天巨响。身体各处的骨骼卡擦一声寸寸崩裂,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甚至能听见骨裂的声音。脑中一阵嗡嗡之声响起,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时间仿佛整个人都是失去了知觉。 史云扬神色恍惚之际,忽然觉得一股雄浑而清凉的能量从身体各处涌入,一瞬间身体中各个散架的细胞仿佛又重新获得了生机。这星河中的能量似乎是具有十分强大的恢复功效。看来是因为这天池的功效外溢,导致这天池之外的天河也具有超强的恢复功效。这般强大而汹涌的天河波涛却又含有如此强大的恢复之力,真的是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史云扬一直觉得一阵液体似的能量流入体内。刹那间,体内被震碎的骨骼和经络就在这股能量的滋润下快速的回复,史云扬就觉得神清气爽,刹那间便没有了刚才巨lang拍过的痛苦。 史云扬从巨创到完全恢复,所用的时间仅仅数息。短时间经历的这般从低谷到巅峰,在人世间恐怕也是极为不可思议之事。史云扬的身体恢复之后,正感到不可思议,忽然间又是一阵巨lang铺天盖地的袭来。史云扬一惊,身形猛然俯下,那巨lang又是同样的力道重重拍在史云扬的身上。史云扬刚刚恢复的身体瞬间又是被拍击的支离破碎,鲜血狂喷。尽管如此,数息之后,史云扬感到他的身体又是惊人的重新愈合。 史云扬似乎察觉到了这天河的节奏。于是在天河星云巨lang拍下之际,便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将冉倾珞护在身下,承受过巨lang的重创之后,身体几乎是转瞬便完全恢复,史云扬便趁着这一瞬间,抱起冉倾珞发足狂奔,直至下一阵巨lang扑来,史云扬又故技重施。这般循环往复,史云扬抓住每一个机会向前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进着。每移动一段距离就要承受惊天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的身形一直在这无边无际的星河之间穿行着,史云扬已经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次巨lang的冲击,撕心裂肺地剧痛了多少次。他只觉得这巨lang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强烈。看来应该是在向天池靠近,既然方向没错,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坚持了。 在这样强烈的冲击之下,史云扬的身体也是在渐渐地起着变化。史云扬身上的肌肉全部都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浑身肌肉渐渐地变得结实如铁。在这样坚硬的完美肌肉之下,史云扬的身体之上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银光,仿佛是接受了这能量的洗礼之后,身体中也融进了这种星河的力量。这种力量对史云扬来说确实是极有用的,不管是防护巨lang拍击,还是身体恢复的速度都是极有帮助。史云扬心中一喜,看来这行的苦修也并非毫无效果,这星河巨lang虽然凶猛,而且极为霸道。让人只求一死。可是强大的力量也是通过惨烈的付出才能获得的,史云扬这般付出。收获的却是一种极为强大的防身之术。 史云扬自信,现在身上这层淡淡的银芒,即便是两名灵境强者同时轰击,也不可能破开这银芒的防御。 又是一道巨lang拍起,翻卷起一阵滔天的水墙。史云扬发现周围的巨lang已经不仅仅是lang涛了,而是已经能够化为各种形态。自从知道了这星河的秘密,史云扬便再也不怕这星河中的巨lang,反而是将他当做了一种修炼的途径。史云扬正昂首挺胸准备接受这一阵强大的轰击。只见那道巨lang却并不拍来,一瞬间万道水箭从那水墙中喷射而出,史云扬眼中一惊,迅速转身将冉倾珞护住,只留自己宽阔的后背,任万箭来射。一时间万只水箭瞬间通过史云扬的身体,史云扬顿时觉得就如实质性的万箭穿心一般。低头看去,身体上哪有有半点伤痕,早在他颔首的那一刻,身体中的伤就已经迅速的愈合,越到这后边史云扬所要承受的痛楚便会翻倍,但愈合的速度也是加倍,伤口产生后几乎就是瞬间恢复。 史云扬在这天河之中已经耽搁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反正是过了很久很久,冉倾珞的伤势在这星河之间一直都未曾恶化,当然也得益于这天河中的恢复之力。可是这力量仍然无法修复她身上朱厌魔将给予的伤势。史云扬明白,自己离天池决计已经不远,要不然这里的恢复之力不会这样强烈。正这般想着,忽然见眼前泛起一阵巨lang,只见那巨lang与众不同。这次竟然是缓缓升起,像是喷泉一般,慢慢地从星河中突起九道巨大的星云水柱,史云扬正惊异眼前的奇景,只见眼前的那九条水柱迅速地化为九条强大的蛇头。一时间九头巨蛇在史云扬的身前挥舞着长颈,十分恐怖。 史云扬的身形和那九条巨型水蛇比起来简直就是微如石渣。史云扬两人的身形加起来,也没有那其中任意一头巨蛇的眼睛大。当下一比,完全就不在同一层次之上。史云扬知道眼前这九头巨蛇的一击虽不致命,但其中的痛苦,恐怕少有几人能够承受。此时史云扬身体之上的银芒已经变得十分耀眼,此时要是退至星河的边缘,那种lang涛的拍击之力恐怕已经完全对他失去了作用。可是眼前这九头巨蛇的攻击又岂是那种小小的能量冲击所能比拟。当下史云扬的眼中不断地闪过惊惧之色。 只见那九条巨蛇一阵狂嘶,不少巨蛇就已经口吐水lang,向史云扬发起了进攻,其中一头张着巨口就对史云扬一口咬来。一道巨口迅速地在史云扬眼中放大,一股巨大的死亡气息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史云扬索性不去看,静静地抱着冉倾珞,此时只有怀中的女子能给他最大程度的安慰,让他战胜死亡,战胜恐惧。 “啊!!” 忽然间,道道强大的水箭轰击在史云扬的身体之上,史云扬痛苦地一声惨叫,声音中带起一阵强大的声波,如涟漪一般开,一瞬间,仿佛空间都是震颤得虚幻一阵,那一口咬来的巨蛇竟是硬生生的被这一声强大的声波能量震散,化为片片星云落入星河之中。 一瞬间其他几条巨蛇也是渐渐散去,在几条巨蛇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百丈至高的巨台,那石台之上缀满了珍玉琉璃,史云扬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比这星河之中强横百倍的恢复之力从那高台之上散发出来,心中立马感到一阵狂喜。 “天池,终于找到了,倾珞,有救了,有救了!” 第六十四章,天池魂梦 第六十四章,天池魂梦 星河万里,波涛汹涌。 史云扬破除这星河的最后一次劫难,脚下速度暴涨,飞快的向那天池奔去。那天池虽近在眼前,奈何此时灵力完全被隔绝,所以只能靠一身的力气。史云扬当下抱起冉倾珞,大步大步的前行。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真正脱离了这一片星河。 史云扬踏上那高台的瞬间,就觉得这高台之上传来的强大恢复性的能量。这种能量不仅仅能够让人的血肉之躯得到修复,更能让人的心情得到极度的放松。在这一阵力量的冲洗之下,冉倾珞脸色之上的苍白之色竟是已经逐渐消退。 史云扬见冉倾珞气色有所好转,心中大喜。当即加快脚步,向那石台的高层走去。那石台一共九层,每一层之上都有隐隐约约的能量光罩。那光罩之上游动着玄奥如游龙般的细纹。实时变化,像是一道道游动的画卷。九道光幕将那高台顶端罩在其中,显得十分神秘而飘渺。 史云扬抬脚走进第一层光幕之中,忽然觉得耳畔传来一阵龙吟之声,扭头一看,方才所见的九层光幕已经消失不见,现在面前出现了一层长长的阶梯。直直的通向石台顶端,只不过九层石台之上每一层都是出现了一条巨龙,一时间九条龙盘踞在这一条长长的阶梯之上。只留下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可以供人通过。九条巨龙各自盘踞在阶梯之上,长髯卷腾,龙须飘扬。眼睛俱是毫不他顾的看着史云扬二人。龙嘴一张便似乎要吞灭苍空。史云扬站在这几条巨龙之前,仰头观望,只见一片金黄的龙鳞在阶梯之上蠕动。这九条龙身体还没有方才那九头巨蛇大,但是那九条巨龙身上所散发的威严和压迫性的能量却是那九头巨蛇无法比拟的,甚至让史云扬觉得几乎快要窒息。 那九条巨龙只是直直的盯着史云扬,身形偶尔动一下,惊雷四起。却也再无其他举动。史云扬战战兢兢的在这九条巨龙之前伫立了一阵,见这些巨龙都是没有什么敌意。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向第一条龙的龙腹之下走去。 龙的力量从来就是玄妙而惊人的。真龙的威压甚至可以穿天裂地。腾云驾雾之间吞吐风云,移山倒海只是转念之间的事,可以说凡是跟龙沾上边的事物,要么是极其的珍贵,要么是力量无穷。中国古代的历代皇帝自称真龙天子,自己和龙沾上关系,就是天下至尊。因此龙一直是中华历代的图腾。在人界如此,在其他五界也同样如此,龙的尊崇地位是没有什么能够替代的。史云扬眼前的这九条巨龙不是灵体,而是真正的巨龙,这样的威压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承受。 史云扬将动作微微放快,那巨龙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史云扬却能感觉到,那巨龙的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史云扬慢慢走近,那巨龙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他,巨大的龙头缓缓而动,似乎还在尊敬的微微颔首。史云扬走近龙腹,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威压似乎要压断他的脊骨。史云扬咬牙坚持者,头上瞬间就已经是大汗如雨。只见他脸色涨的通红,脸色变得无比的狰狞。一步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史云扬觉得自己的一双脚仿佛是灌入了数百斤重的铅水。举步维艰。怀中的冉倾珞此时也仿佛重了数十倍,史云扬身上的银芒瞬间激发,双臂上肌肉鼓起,连血管都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怦然爆开。一时间鲜血四溢。 可是伤口在瞬间又是恢复如新,史云扬就这样任凭身体中的血管爆裂,一时史云扬完全能听到自己身体中如同爆竹一般,骨裂之声和血爆之声夹杂在一起,噼噼啪啪直响。而史云扬也冒着这巨大的威压一步一步向上走去,从一条又一条巨龙的身下穿过,绕过龙尾,奔着山顶挪去那九条巨龙自始至终都是没有太过巨大的动作。仿佛是对史云扬礼让有加。 在史云扬踏上最后一阶石梯之时,只见身后瞬间传来一阵惊天的龙吟之声。史云扬蓦然转头一看,只见九条巨龙忽然从石阶之上腾起,九龙的身体在星空之中互相盘绕,卷起阵阵狂乱的星云,星空中猛然一阵电闪雷鸣,那九条巨龙游曳着身子,对着史云扬一阵长吟,忽然间飞入遥远的星空之中,消失不见。 史云扬不明白这九条长龙为什么会对自己礼让有加,或许换一个人过这石台长阶,定不会像他这般简单,史云扬当下也便不再多想,转身向前望去。 眼前是一个并不大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石台之上,竟腾着蒸汽一般的云雾。云雾中许多石柱伫立,若影若现,似有似无,看起来十分飘渺。史云扬走近一根石柱,看到那石柱之上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栩栩如生,竟像是和这周围的云雾融为一体,因此才会出现若有若无的幻像。史云扬不得不惊叹这造物之人的心灵手巧,这样精细的雕琢,与环境奇妙的应和,一切都显示着工匠高超的技艺。 史云扬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云雾之中露出了一方百尺宽度的池子。池中的水不是的腾起蒸蒸雾气,造就着这石台之上的梦幻奇境。史云扬感觉到这池中强大的能量。心中一喜,喃喃道: “这应该就是师尊所说的天池了,的确是能量不凡。” 史云扬想到这里,看了看怀中的冉倾珞。她还是一直静静地沉睡着。脸上毫无神色,但是却少了几分苍白之色。现在,之寄希望于这天池能够将他体内的魔伤出去。史云扬看了看这脚下的天池水,便抱着她缓缓地步入天池之中。 史云扬身上本来没有什么伤势,不过一入到这天池之中,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舒畅之感,身上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都在吸收着这池中的能量。史云扬忽然感觉到神清气爽,多日来的疲累辛劳终于是在这一刻完全消失。史云扬精神一震,便抱着冉倾珞游到这天池的中心。 这天池虽然不宽,却是十分的深,这中心地带更是毫无落脚之点,史云扬只能抱着她的身体,冉倾珞方才不会浸入水中。只见周围腾起的雾珠沾到冉倾珞肌肤之上,便被她快速的吸收进入身体。史云扬见状,便轻轻地将冉倾珞的衣物除去。以便她的身体能够更为完美的吸收。史云扬将冉倾珞的衣服全部除去,轻轻一送,飞落到岸上。忽然间只见周围的雾气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向冉倾珞的身体中钻去,一时间竟然将冉倾珞的身体托浮到了水面之上。冉倾珞就像是躺在一片云雾之中,云纱为衣,飘雾为裙。 此时的冉倾珞静谧的躺在天池之中,身体之上全无半点衣物。只见青丝如墨,双ru如壁,修长的**根部嵌着一片芳草之地。一双手放在小腹之间,身形凹凸有致。史云扬看着水面之上冉倾珞的**,身体中忽然觉得一阵燥热。史云扬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意识却又不是的将他的眼神拉回。冉倾珞本来就是绝色之女,这样的一具完美如玉娇躯,足以勾摄任意一个男人的心魂。史云扬愈来愈觉得身体中燥热难当。 从幽迷谷到现在,冉倾珞一直与他相依为命,这么久的日子过去了,两人之间的情愫已经十分深刻。虽然冉倾珞从来都没有对他表态,他也能看得明白,冉倾珞对他并非无意。两人情深似海,却从来都无肌肤之亲。史云扬明白此时正是冉倾珞虚弱的时候,此时万万不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打乱了她的疗伤进程。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冉倾珞的身子了。想起来的确有点对不起她。毕竟冉倾珞是女孩子。可是每次又都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史云扬心中矛盾着,眼神却一直未曾离开过冉倾珞的脸。史云扬就在冉倾珞的身边静静地漂浮着,眼睛中充满了柔情。 史云扬想起过去的辛苦,想起遇见冉倾珞之后她所承受的痛苦经历。不觉得十分痛心,史云扬心中只存着一个信念,只希望她能够不再那么辛苦。想着,史云扬弯下了腰,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朱唇。在这天池中,微微的春意荡然,可是这气氛却让人觉得十分温情。可惜无人见证。 这一吻之间,史云扬忽然觉得脑海中一阵强光闪过。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一般,那强光转瞬即逝,史云扬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片战场之中。四周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之声仿佛就是天边的雷霆。四周的人都在狠命的厮杀着,一方金戈铁甲,另一方胡刀战马。双方厮杀之时,不是能听见将士的惨叫之声。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疆场之上尸体成山,到处燃烧着熊熊的战火。残兵甲胄遍地都是,鲜血将整片大地都是染成鲜红。忽然一阵惨叫之声传入耳中,史云扬扭头一看,只见一名兵士被一名胡人骑兵拦腰砍为两段。那骑兵手中胡刀一阵翻转,只见他一路纵骑飞驰,刀下瞬间就有数名兵士惨死。只见那人挥舞着胡刀,口中一阵呜呼之声的号子响起。策着马便对着史云扬飞快地驰来...... 第六十五章,金戈铁马 第六十五章,金戈铁马 狼烟起,青天暗。血染苍山,挥鞭断流。沙场笑傲皆悲诗,古来征战几人回。此时日已偏西,一抹残阳渐渐滑下中天,挂在天边,洒下一幕赤红的血稠。整片战场之上也因为这赤红之色而变得愈发的残酷和悲壮。 战争总是残酷的,无论物产多丰,资源多广,一场战火便可以将这些统统摧毁。战争是生命的终结者,是邪恶的缔造者。一战之后,留下的总是累累白骨,片片残甲,悲风怒号,掀起黄沙万尺,然后将一切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漫天的如血残阳照射着古战场,纪念着万千战死的亡魂。 史云扬眼前正进行着这样一场浩大的战争。刀兵相交溅起的火花和地面之上的熊熊战火交相辉映,战车碾过,战车车毂上的尖刺长枪早就将许多人斩为肉泥。马长嘶,箭飞梭。忽然间只觉得耳畔一片炽热,扭头一看,数十架投石器正投射着燃烧的飞弹,一时间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流星火焰。数百人肩上扛着云梯,迎着乱箭飞奔而上,箭雨如织,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兵士瞬间就被乱箭射死箭头穿过血肉之躯,鲜血沿着箭簇涓涓流下。数百人轰然倒下,溅起一阵遮天蔽日的灰尘。后来者却并未被这箭雨吓住,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喊着冲锋,踏过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驰到城下,云梯向城墙上一架,便顺着云梯向城墙之上爬去。正到半城之高,城墙之上忽然落下滚滚巨石,不少人被砸中,瞬间便是头破血流,云梯上便滚落一串。顿时便死的死,伤的伤。城门之处,一架巨大的撞门机正在数十人的推动下砸着城门。城墙之上的敌军见状,从城门之上坡下滚烫的油水。一支火箭射下,顿时便是数十人变成火人,在地面之上惨叫打滚。目光所及之处,整片战场都是一样的悲惨,充满了杀戮与铁血。 忽然间一名胡人骑兵挥刀向他砍来,气势汹汹。史云扬当即一阵灵力涌出,反手一握便将残戟握在手中,准备抵御这胡人的一击。那胡人眼看已经奔到眼前,史云扬一击挥出,直逼那人的面门。可那人连闪也不闪一下,径直策马奔来。忽然间,那胡人勒马而立,坐下之骑前蹄跃起,眼看就要将史云扬踏在脚下。史云扬分手一击直击那战马的肚子。说时迟那时快,史云扬在那战马在空中微微定身之际,一戟贯入,竟连半点阻碍都没有。史云扬正惊疑,忽然间觉得手中画戟似乎并未刺中任何东西,画戟竟可在那马的身体中胡乱的移动。史云扬心下大惊,只见那马似乎并未受任何伤害,双蹄狠狠落下,直接便从史云扬的身体中踏过。 史云扬这才发现眼前这一幕十分逼真的画面原来只是一道虚影。并非是真实的,就像是光影一般,置身其中,周围的一切却都只是画面,不是真实。 只见那名胡人勒马向前一奔,那马已经是被钉上了马蹄铁,猛然一跃,几名兵士便被那马踩在身下,一时间肚破肠流,登时死绝。那胡人手中胡刀飞旋,连续砍落了数人的脑袋,身形从马背之上腾地跃起,挥刀向一名身穿黄金甲的少年砍去。那少年身穿黄金九锁连环甲,蹬着紫玉流云靴,骑着一匹长鬃骏马,手中拿着方天画戟,巍然坐于马上。 此时那人挥刀来砍,只见那少年将画戟一旋,从身后送到左手之上,左手接过画戟,顺势便从手中滑出,戟尖对着那胡人的眉心。那胡人眼睛一瞪,大吃一惊,手中胡刀向面前一格,那少年的方天画戟便重重击打在胡人的刀上,那胡刀瞬间便一阵震颤。那胡人一个猛退,身形踏在一具死尸之上,向后一借力,便又腾起一刀。那少年一把抓住画戟戟尾,手臂一抖,画戟之上震荡起一阵战圈,封锁着来人的各处要害。那胡人手中胡刀完成刀光,一阵狂斩。那少年画戟一旋便挡下了这一击。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这少年看起来要比这胡人年纪小不少,但是在武艺之上却是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战了这么久,那少年却是一直都是坐于马上,马蹄都并未移动半点。 看这少年的装束,应该是一位将领,史云扬放眼看去,却只觉得这少年竟是无比的眼熟,一招一式之间,迎敌退阵之时,都是熟悉无比。忽然间,那少年手中画戟猛地刺出,那人将胡刀挡在胸前,那少年却是眼都未眨,画戟猛力一送,那人的胡刀便瞬间段为两截,同时画戟深深刺进了那胡人的心腹。那少年一声大喝,画戟一抖,那人便被破为两半。五脏六腑四散崩开,鲜血怒溅。 史云扬从那人破碎的身体中看去,一时间吃惊不小,身着黄金甲的少年竟然就是他自己。怪不得他对着少年的招式如此熟悉,原来这些招式就是他自己的。 史云扬正惊疑这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应该是在天池中,守着冉倾珞才对,但此时却是身在一片战场之上。而且眼前有一个自己,还是一方主将。史云扬观望着四周的环境,却只能发现四周的兵荒马乱。 这一片战场是处于一片黄沙中。四周阴风怒号,卷起黄沙万丈,当空飞舞,像是当空腾翔的金龙。像是被这战场的阴气感染,周围寸草不生,远处那道高高的城墙上,悲惨的战争正在血染长空。这一片战场之唯一的建筑就是那城墙上的一间小小残存的屋舍,其他的早已经在流星火雨之下燃烧坍塌,这一间仅存的小屋充满了浓烈的西域风味,想来这次大战应该是发生在西域。 史云扬正想到这里,忽然间听得一阵得得的马蹄之声,只见远处一名探子飞骑来报。 “副将军,前方将士死伤惨重,城墙仍未攻破,敌人采用了火攻,我军抵抗十分勉强。” 史云扬看见那身穿黄金甲的自己正垂首省思,忽然间抬起头道: “再探!” 那人拱手一诺,翻身上马就已远去。只见那名史云扬将方天画戟紧握手中,道:“铁骑兵从两翼包抄前往城下,弓箭手随盾牌兵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主力,步战兵原地待命。命投石机做好准备,听本将号令!” 周围数名将领瞬间拱手一诺,各自引骑离开。霎时间只听得一片钢刀出鞘之声,乱马狂嘶,马蹄如雷。数千铁骑踏着黄沙飞出,分成两支队伍,一左一右绕着战场的边缘驰去。霎时间战场上的黄沙掀腾地如同狂魔。一声惊天的群体呼喝之声响彻云霄。只听见砰地一声,仿佛地动一般,史云扬目光投去,原来是盾牌兵的重型高大盾牌齐齐落地导致的巨大声响。这种盾牌,一个就重达百余斤,根本无法提在手中行走过长的距离。因此过一段时间便要停下来一阵,数千盾牌落地,声音如同奔雷。弓箭手紧紧跟在盾牌兵的盾牌之下,战场上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盾牌缓缓地向着那高城行去。 城上的敌军见众多的盾牌兵袭来一时间下令万箭齐发。天空中瞬间箭雨成林。不过这些盾牌却是十分的坚厚,箭雨射到盾牌之上,只听得铮铮的声音。却完全无法射穿,不停地断落。地面之上黑压压一片都是箭簇。敌军见来敌势大,便下令将城墙之上射马的长弩搬出一时间手臂一般粗壮的长弩划破空气狠狠射来,一瞬间便将一名盾牌兵的盾牌射穿,连着那名士兵的身体一起射穿,钉在地面之上。这种弩名为破甲,从三国之后就已经广泛地运用到军事之中。这种弩需要五个人竭尽全力才能拉开,一弩射出,便是数千石的力量,就是花岗巨岩也能瞬间射爆。此时巨弩一出,战场之上瞬间又有几十名盾牌兵被射翻。 “投石机发射!” 那穿着黄金甲的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身后的战队中顿时又飞起数百颗燃烧着的飞弹,像流星一般对着高墙之上的破甲弓弩手砸去。城上顿时死伤一片,眼看数千盾牌兵已到城下。城上的敌人都是慌了去,瞬间城门大开,从中奔出数千战士,就要手刃这些盾牌兵。刚刚出得城门,只听的四周一阵大喝之声,马蹄声瞬间响起,先前从两翼包抄的铁骑兵此时也是恰好赶到。霎时间从两方的高地冲入敌阵一身厮杀。城墙之丧的敌人见城下瞬间已经多了这么多的强敌,当即准备射发乱箭。城下盾牌兵之内的弓箭手瞬间从盾牌之下闪出,乱箭射向城墙之上的弓箭手,一时间城上的敌军尸体如同下雨一般坠落。 那黄金甲史云扬见时机已经大好,当即画戟一挥,大喝一声,“众将士,随我冲啊!” 当即策马在前一马当先,身后千军万马瞬间一阵甲胄擦响。瞬间奔出,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黄沙遮天蔽日。刀兵之声,马嘶人吼,大地之上一片振动。只见那史云扬像是化为了一道金色的流光,狠狠的向敌阵冲去,远处的乱箭射来,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挥戟格开。一时间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速度。 忽然间,战场上挂起了一阵狂风,卷积着茫茫风沙,席卷整个战场,那风势奇大,刮得人睁不开眼睛。众人都是不得不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只见狂风过后,战场之上忽然出现了数百名身著黑色玄铁衣的兵士,脸色卡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那些兵士手中长枪一握,便对着史云扬飞速的跑来...... 第六十六章,古星象台 第六十六章,古星象台 那史云扬手中方天画戟轻轻一旋,戟尖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线,紧紧贴在背上,勒马冲入了敌阵。只见那史云扬在敌阵之中挥舞着长枪,左刺右劈,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那史云扬身边死尸堆积成山,史云扬一戟刺出,便将数人的肢体斩断。只见方天画戟上的月牙划过一名敌军的脖子,顿时那人的头颅就被割下,在地上一阵滚动,再被乱蹄踩为肉泥。忽然见一人背后来攻,史云扬头也不回,反手一戟掷出,那画戟划过空气,忽然间一阵闷响,深深刺穿了那人的胸甲,将之钉在了地上。那史云扬看着远处奔来的那数百名忽然出现的兵士,眼中一道寒芒射出,从那人身上拔出画戟,戟尖拖在地面之上,划出一条浅浅的长线,马蹄一阵急奔,便冲入了那百人的队伍。 史云扬当即一枪刺出,其中一人手中长枪瞬间折断,那史云扬手中力量奇大,一击便将那名士兵挑上了戟尖,手臂一拉,便将那人聚到了半空之中,只听见那人一声大喝,那名黑衣兵士便瞬间被一戟撕破。可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名黑衣兵士被撕裂之后并非如常人一般鲜血四溅,而是瞬间化为了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那史云扬震惊,忽然间一名兵卒长枪刺来,那史云扬手中画戟一回,那卒边一枪刺在画戟的戟背之上,不偏不倚。那史云扬左手按在马上整个人以左手作为支撑,借力一跃,一脚踢在那卒的脸上,那卒瞬间就被踢飞数十尺。那史云扬身体一个大旋转,稳稳落于马上,提骑回头。忽然间一只硕大的弓弩破空而来,对着史云扬的心脏飞快的射来,这弓弩乃是破甲,威力不可小觑,那史云扬猛然间提骑,那坐骑顿时前蹄跃起。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史云扬座下马一阵疯狂的哀嘶,身形一颤,轰然倒地,溅起一阵狂沙。那史云扬趁座下马还未倒下之际,双脚在马背之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飞起,对着不远处一名敌将踢去。那敌将哪料到会有这样一出,全然没有防备,惨叫一声,便被踢翻下马,那史云扬身形落在那敌将的马背之上,左手按骑,继续厮杀。 那史云扬身体在马肚子上一带,身形一侧,戟尖划过两名黑甲兵卒的喉咙,那两人哑声而死,落地竟又是化为两股黑烟,消散不见。真正的史云扬正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场大战,忽然觉得着眼前的场景竟是无比的熟悉。忽然间,敌方金角一鸣,众多的敌军便掉头回奔。那史云扬,见敌军后撤,当即下令追击。刚刚纵马一阵狂奔,忽然间空气中一道压迫的空气袭来。只见空气中瞬间出现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箭雨。 那史云扬一阵大惊,画戟在手中挥舞成花,只听得一阵叮叮的金铁之声响彻耳畔。再看旁边的阵中,顿时就有几百人已经命丧沙场。那史云扬手中画戟挥舞的越来越快,身体周围箭镞如雨,直接落下。忽然间,那史云扬坐下的马已经身中数十箭,一声长嘶,轰然倒地,那史云扬也被甩出去很远,募然间万箭已至。那史云扬眼中数支箭飞快的放大,顿时就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形在地面之上一阵打滚,身形刚刚爬起来,就看见一支箭飞快的射来。那史云扬的眼中泛起了一抹灰色,这样短的距离,想要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那史云扬眼睛一闭,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史云扬眼一睁,只见面前一个士兵正挡在他的面前,胸口插着那一支飞来的长箭。史云扬一阵大惊,原来是这名兵士舍身替他挡住了这一致命之箭。 “兄弟,挺住!”那史云扬按住那人的伤口,不过殷红的鲜血还是喷涌而出。 “副将军,胜利....”还未说完,那名兵士便已经断了气。那史云扬眼睛中泛起了一抹晶莹。牙一咬,放下那名兵士的尸体,就近翻上一匹战马,继续厮杀。 史云扬一时觉得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亲身经历的一般,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中猛然一炸,这不就是最初在幽迷谷醒来之时做的梦吗?难道现在是在做梦?可是这一切又怎会如此的真实? 战争仍在继续,战场之上阴风怒号,黄沙漫卷。谁也没有顾及到天空中已经卷集着厚厚的乌云,隐隐的还有雷芒闪动。这一切也只有作为旁观者的史云扬能够看到。史云扬见到那天空,眼中就已经泛起了震惊之色。那东西他太熟悉不过了,只是一眼就猛认出,而且绝对不会认错。 那就是魔气! 想不到这里竟然也出现了魔族的踪迹。史云扬想到。忽然间只听见天地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传开,霎时间万马齐喑,阵脚大乱。那史云扬勒住战马,只见空中的雷云之上瞬间黑云卷涌,闪电如同一条撕裂天穹的裂口,煞是惊人。忽然间虚空中两团黑气迅速凝聚。一双巨大的手便从中间伸出,闪电般的速度抓住地面上的人马,迅速的抓向高空,那地面上的人马哪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顾命的四散奔开。那巨手一把抓住数十人和数十匹战马,将之抛到万里高空,那些人的身形便如同天边落石一样,落地全部摔成一滩肉泥。那巨手毫无收敛之意,又是一把抓住许多人,这回却不是抛落,直接将他们身体捏在手中,那些人的身体便是被生生捏爆,一时间,漫天血雨乱飞。 那身穿黄金甲的史云扬坐在马上,望着眼前的这只巨大的手。手中画戟脱手凶猛的掷出。画戟划过空气,狠狠地刺向那巨手,可想不到的是,画戟却是从那巨手中间穿过,就如同穿过空气一般。那巨手像是感应到了攻击。方向微转,便冲着那史云扬而来。 就在此时,只见那史云扬胸前佩戴的那枚鱼鳞状的饰物发出一阵强烈的光线。顿时间弥漫了整个战场,强光照射之下,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史云扬眼前这一片白炽的光芒,只得用手背挡住。 不多时,那那白光缓缓消失,史云扬放下手背。只见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样,眼前已经不再是那片战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天池景象。眼前仍是飘渺如幻影般的天池,天池中仍是有如同银镜一般的水。史云扬发现此时他正伏在冉倾珞的身体之上,自己的唇还轻轻地贴在冉倾珞的香唇之上。 史云扬吃惊的向后一跃,在确认自己并未对冉倾珞做出过分之举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此时冉倾珞仍旧是靠着雾气的托力漂浮在水面之上,浑身上下不着丝缕。只不过此时的冉倾珞已经明显的能够看的出面容之上已经泛出了红润,身体也因这一抹红润变得更加楚楚动人。史云扬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头转了开去,现在冉倾珞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估计任意一个男人见到此景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眼不见为净,史云扬干脆将身体转过去。 此时他才发现胸膛之上的那枚鱼鳞状的饰物竟然又放出了淡幽的青光。就像是这星空中的一颗明亮的星星。忽然间那饰物之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线,形成一道向四面射出的光线涟漪。将这星空中的黑暗都是照得发亮,史云扬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龙吟,那龙吟声的醇厚竟是要比不久前遇到的那九条金龙还要更胜一节。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史云扬着实吃了一惊,还并未等他有所动作,忽然间一道吸引力投射到他的身体之上,史云扬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提上了高空。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天池,史云扬莫名其妙的挣扎了一下身体,发现却是一丁点都动不了。史云扬心中一慌,却发现脚下的天池已经不见,此时已经不知道飞了多高,只觉得身体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星辰都是化为了一条线,史云扬便在这光影的映射下,像穿越时空隧道一般急速上升。史云扬心中十分恐惧,这要是摔下去,恐怕就是再有十个天池也救不回一条命吧。 史云扬心下想着,却是无可奈何,只能任凭这股吸力将他越带越高。 不久之后,使用一直觉得脚下一重,身体长时间处于高速移动中,一下子落地,竟还是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感觉。史云扬定了定神,方才向周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不远的地方正有一方像井一般的出入口。里边正闪烁着紫色的雷芒,看起来刚刚便是从口井来到这里的。 史云扬环看四周,此处是一方小小的圆形石台,石台的中心便是那口井。史云扬的面前有一条长长的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巨大石桥,石桥那边有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之中又以一根稍微比石台要细一些的巨大石柱。一条石头雕刻而成的飞龙盘旋在这根石柱之上。一直到这庞然大物的顶端。细看上去,龙背之上却是雕刻有一排细细密密的阶梯。这石柱大概有三千尺之高,石柱的顶端便是漫天的星辰,有序的分布在乾坤之中。看上去,这石柱就是这天空的中心一般。 史云扬向前走了一步,看着着巨大的石台,喃喃道:“看样子,是一处观星的古星象台啊。” 第六十七章,北斗秘术 第六十七章,北斗秘术 星辰之力,变幻无穷。人穷尽一生也是无法将天上的星辰数尽,更无从谈起对星辰之力的把握了。星辰,一直都是中华传承中最为神秘的一种。其间懂星象的人,无不是历史之上的巨擘。张衡发明浑天仪,地动仪。乃是历史上有名的星象学家。周文王以天星之数演化文王六十四卦,解密了众多的秘密。姜子牙推论天演术,推星辨位,知时势,顺天意,助武王伐纣灭商。这些人都是历史之上有名的大星术家,为后人所知所晓。中华几千年的星象学也便因此一直变得十分昌盛。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星象台也是很多。可是像史云扬眼前这座大气而华丽的星象台可是绝无仅有、史云扬当然不知道这点。他只能依稀辨认出,眼前这巨大而古朴华丽的建筑就是一座神秘的星象台。 史云扬站起身来,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退路。眼前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也别无选择,当即站起身来向那巨大的圆形石台走去。 脚下的这一座汉白玉雕成的巨大石桥已经是让史云扬觉得很不可思议了。这石桥浑然天成,完全是由整石雕刻而成。丝毫没有嵌套拼接的痕迹。这样巨大的石桥九已经十分罕见,更何况这桥上的雕花浩若星辰,完全无法数清。各处雕花更是十分神秘。所刻的画面都是一些星辰祭祀的场面,看起来十分古怪而神秘。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石桥的材质,汉白玉是一种十分名贵的建筑材料。在唐代以前,中国的汉白玉还并未普及,价格十分昂贵。这种石头一般长在于阗国附近的河床之中,搬运起来都是极为不便。但此处这样一座石桥竟然全部都是用汉白玉雕成,因此显得十分端庄。 史云扬渐渐走过石桥,来到了这一处巨大的石台之上,沿着它走了一圈,便找到了龙尾所在,史云扬便踏上这龙背之上的阶梯,绕着这巨大石柱盘旋上走。不多时就已经来到这石柱的顶端。 这石柱的顶端是一方小小的圆形平台。直径三十尺左右,平台的周围有十二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石柱。石柱与石柱之间用锁链连接,环成一周。之台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浑天仪,并设有石台,以供祭祀。石台侧面,缠绕石柱的蟠龙张着巨嘴,口中吐露着一方阶梯。 史云扬从龙嘴中的阶梯中走出,踏上了这石柱的顶端的平台,渐渐的走到了这浑天仪的近旁。浑天仪是我国东汉天文学家张衡所制,浑天仪分浑象和浑仪,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形状像蛋壳,出现在天上的星星是镶嵌在蛋壳上的弹丸,地球则是蛋黄,人们在这个蛋黄上测量日月星辰的位置。因此,把这种观测天体位置的仪器叫做“浑仪”。眼前这巨大而古朴应该便是浑仪,也叫璇玑玉衡。 浑仪模仿肉眼所见的天球形状,把仪器制成多个同心圆环,整体看犹如一个圆球,然后通过可绕中心旋转。史云扬走近这浑仪,忽然感觉周围的星辰的光亮都是一阵发亮。史云扬正疑惑间,只见周围十二根火柱之上幽蓝的光线此时都是变成了明亮的的烈火。史云扬正惊疑间,忽然身体之上的那块鱼鳞饰物又发出一道强光,霎时间史云扬只觉得耳畔生风,一股强大的劲道扑面而来。 那十二道石柱之上的火焰也是被吹得呼呼直响,几瞬之后,只见那火焰中射出一条红色的光带十二导光束一齐投向中间的璇玑玉衡。璇玑玉衡中的多个同心圆便开始缓缓的转动。这一切都几乎是在史云扬眼前发生,显得极端的神秘莫测。那璇玑玉衡中的同心巨环旋转了一周之后,只听得砰地一声。那同心圆就停止了旋转,稳稳定格在一个星宿之上。 史云扬向那璇玑玉衡看去,只见玑衡停住的那处星宿正是北斗七星。史云扬认得这北斗七星,北斗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的。四季变换,指示阴阳交替。对于修行者来说,北斗之力是最好的修行助力。因此史云扬对于这北斗星却也十分熟悉。忽然间只见北斗七星一阵强烈的光芒散出,一道星芒投射而下,将史云扬笼罩其中。 史云扬瞬间直觉的周围一阵如纱的幻境,仿佛就是处于一片迷茫的世界。就像在幽迷谷,大司命冉问雨用忆梦术进入他的记忆那般。史云扬在这片幻境中行走着,却发现四周都是一样,完全没有方向可言。 史云扬正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脖子间的那块饰物却是自然地漂浮起来,对着一个方向飞去。史云扬立即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拉扯着,见到这饰物十分古怪,眉头一皱,跟着它向前走。 从天池漂浮到现在,一直都是这块饰物在主导着他的去向,史云扬虽然有心反抗,却是毫无选择,只能跟着它走。 “我倒要看你把我带到哪儿去?”史云扬道。 史云扬随着那块饰物左转右转,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的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史云扬正觉的心中烦闷得紧,忽然间那饰物又是惊奇的一亮。史云扬忽的感觉到周围一股强大而陌生的力量压上心头。那种感觉和灵力很像,但是又绝非灵力。这个世界上当但绝非灵力一种力量。还有那魔将的魔气,神界的法力,妖界的妖气。鬼界的冥力。都是十分强大的力量。虽然在人界以灵力为尊,但是一切特定的力量,如星辰之力等等就十分强大而神秘。史云扬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却也十分明白这力量定非灵力。 史云扬壮着胆子向前走去,忽然间这迷纱之中忽然出现一座飘飞在空中的长廊。史云扬眼前一亮,不管是什么,眼前总算已经不是白茫茫的一片,眼中有了参照之物,也变有了目标,且不管他是否有危险,对于一个迷失方向很久的人来说,没有方向才是最大的危险。 当下史云扬飞快的朝着那长廊奔去,脚下的白茫茫一片,要不是看见他和那长廊越来越近,单看周围的环境,仿佛就是在原地踏步。当史云扬跑近的时候,这才看清这长廊的模样。 这长廊之上有七座玄妙而大气的殿宇,分布成北斗七星的勺状。七座殿宇分别对应着北斗七星中的七个星辰。七星之间以漂浮的石头相连,石头与石头之间并无连接,但石头之间的距离却是一直不变。十分奇妙。 史云扬走上最近的一座大殿门口,只见那殿宇极是华丽,周围雕刻着巨剑崩碎巨石的画面,华丽中又带有一丝凶狠之力。整个殿宇都给人一种霸气而凶狠的感觉。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那殿宇之上雕着三个字----天枢殿。 “果然是以北斗七星命名的。”史云扬想到这里,抬脚便已经走进了殿中。只见殿中四周雕刻着一个凹形的圆形石阶,一级一级的向下,整个大殿更像是一个斗兽场的看台。只不过相较斗兽场来说,这里却是小了许多。史云扬环看四周,却发现四周的墙壁之上刻满了不知名的文字。史云扬完全看不懂,就向着那大殿中心的最低点走去。史云扬拾级而下,走到最中心的位置,只见中间是一块仅供一人修炼的石台。石台一旁立了一块无字碑。史云扬首先将注意力投到了这块无字碑之上。这块碑朴实无华,与周围华丽的殿宇格格不入。在这样的轩昂殿宇中放置这样一块碑,显得十分突兀。这块碑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史云扬却能从中感觉到散发出的浓浓力量。史云扬好奇心一起,伸手去摸那石碑。 在史云扬的手摸到那石碑的时候,忽然那石碑中发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史云扬的手瞬间就被那股吸力完全贴到了石碑之上。一瞬间,史云扬只觉得手上一阵震颤。酥麻的感觉之下,忽然脑海中一黑,一阵信息便传入到他的脑中。 “北斗秘境,神界战神应龙所建。顺应天时,引北斗之力化为支撑。北斗七星殿乃北斗秘境中心。记载北斗星辰诀。北斗星辰诀共七层,可成长,随使用者的能力提升等级。有缘者若入此境,可研习此诀,习成之后,可借助九天星辰之力引为己用,威力无穷。北斗星辰诀分列七殿,有缘人须通过七殿试炼,方可取得修炼北斗星辰诀的资格。一切随缘,切记。” 史云扬脑海中翻过这样一段话,顿时史云扬手上一松,脱离了这一片石碑的束缚。史云扬当下忽然觉得十分欣喜,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走到了这环境的最中心,而且遇到了这样一种可以修炼的武学。这样的武学最初可能是初等,但是随着拥有着实力的提升,品质也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最强可能到神阶。史云扬心中一喜,便拔腿向那石台之上走去。 身形在石台之上盘坐下来,闭上眼睛准备静静打坐。忽然间只觉得身体一轻。史云扬睁眼一看,之间身体正在不断地下落,仿佛是从万丈高空跌落一般,风声在耳边呼啸,衣袂在空气的快速流动中飘飞,只是不见将要落到何处。 史云扬下落之际,眉头一皱,心中只想着一句话。“难道这是要一直落下去,没有尽头吗?” 第六十八章,七殿试炼 第六十八章,七殿试炼 这种落差极为巨大,史云扬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在一个永无尽头的世界里。史云扬回想起自己刚刚坐到这大殿中心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地,并未有半点不同。怎会在眨眼之间就落入到了这样的一种险境呢。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任何力量都无法令人人毫无感觉的转移,史云扬忽然想到那石碑上提到的一句话,七殿的试炼。只有通过七殿的试炼方才有机会获得修炼北斗星辰诀的资格。难不成这就是试炼的第一层内容? 史云扬脑海中想起了各种可能,可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这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像,自己的身体现在一定就平平稳稳的坐在大殿之中。之所以眼前的镜像会出现不断下落的情况,只是因为幻想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史云扬想到这里,便心中释然,无论如何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还不如平心静气以待,当即便闭上眼睛,盘坐双腿,吐纳呼吸。 不多时史云扬的耳边又出现了诸如龙吟和马嘶的声音,史云扬却再也没有感到好奇而张开眼睛。而且,这空中又怎会出现马的踪迹,史云扬心中便已经确信不疑,这定是幻境。当下真相已明,就静心修炼起来,再也不管周遭的幻境中的其他物事。 渐渐地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归于沉寂。此时周围的幻境空间片片破碎,史云扬的身形又回到了大殿的中心石台之上。史云扬一睁眼,调理着身体中的气息。正要起身,忽然感觉到四周墙壁之上发生一阵一阵的扭曲,仿佛是被冲击变形的空间。史云扬正惊疑之时,只见四周的扭曲的墙面之上忽然窜出一个一个金黄色的文字符号。那文字符号不断地从大殿石壁中窜出,霎时间整个大殿中都是飘满了金黄的文字符号,缓缓旋转的同时,数量还在集聚的增加。 史云扬当即不敢妄动,连忙稳住身形,做出修炼的手印。只见那些符号盘旋了一阵之后,便径直对着史云扬的身体飞快的飘去。再碰到他的身体之时,竟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一时间,前面的字符消失,后面的继续补上,空气中悬浮的文字符号一减少,墙壁之中有源源不断的窜出,一时间仿佛就和幻境中一般,没有止境地被史云扬的身体吸收着。 当第一个金黄字符进入史云扬的身体之时,他就感觉到一股很强的力量冲击着他的经脉。那股力量完全不受控制,一走进身体中,就在经脉和血液中不断地乱窜。史云扬尝试着以灵力去压制。一开始还行,那力量算是比较薄弱,拼不过史云扬身体中的灵力流。可是随着金黄色字符的渗入,那力量确是在不断的壮大。不久史云扬就明显感觉到已经抵制不住各路经脉的冲击。当即便放弃在各个经脉堵截那股力量。史云扬心神一动,将所有灵力都是调回,守住心脉和丹田。任由这股力量在身体中游走。 好在这力量还算温顺,并未对史云扬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只是力量太过凶猛,史云扬感觉到身体中仿佛一时就承受不起这么大的能量流动,每一根经脉都充满了胀痛之感。这种感觉加总起来,就已经十分的惊人。 史云扬坐在小石台上,满头大汗。只见周围的金黄字符还在拼命地向他的身体中涌去。一时还毫无休止的势头。 时间慢慢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四周墙壁之上的金色文字符号已经不再窜出。大殿之中的那些金黄文字漂浮旋转着。就像是漏斗中的水一样,向史云扬的身体中最后灌去。 当最后一枚金黄色的符文闪进史云扬的身体时,史云扬的身体一阵震颤,忽然间一阵复杂的信息出现在史云扬的脑海中。那文字却不是先前墙壁之上的那些艰涩的文字,而已经是他能看懂的汉文。 “北斗星辰诀,第一式,天枢诀。” 史云扬喃喃道,向后看去,一炷香之后方才在脑海中将这长长的文字解读完毕。史云扬惊奇的发现,这就是整个北斗天辰诀的第一式的全部修炼方法。史云扬心中一喜,当下便手印一动,调整气息。准备进入修炼。 伴随着史云扬入定一般的修炼,大殿中变得无比的安静。这北斗秘术乃是当年神界的战神应龙所创,采用天地星辰之力,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因此这种武学修炼起来也是十分的困难。只见史云扬身体中冒出阵阵青烟。在这封闭的大殿中,显得更为静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史云扬脑海中对于这天枢诀的熟练程度也是不断在提高。史云扬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演示着这一武学的使用套路。手法也从青涩渐渐到了纯熟。这样循环往复了不知多少圈,某个时间,只见史云扬猛然眼睛一睁,眼中放射出一阵强烈的星辰之力。 天枢诀不仅仅是一记杀招,也能够凝聚星辰之力,为己所用。但这种力量只能是外引,完全无法储存在丹田之内。而且借助星辰之力,必须要等到星月夜之时,如果是在白昼或者星宿黯淡的时日,星辰之力所能发挥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因此不如这种力量有很强的局限性,完全没有灵力那样来得直接。 史云扬站起身来,身体中又多了一种力量,只觉得一时间充实无比。史云扬很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当下还有六层大殿,看来也不会轻松。不过史云扬已经从这北斗星辰诀中体会到了星辰之力的浩渺。此时机会就在眼前,又怎会放弃。当下也不再犹豫。沿着大殿的圆形阶梯拾级而上,对着另外的一个大殿出口,径直走去。 出了大殿,向下望去,只见这座大殿和下一座大殿之间飘着一些浮石。有的块头很大,有的却仅如碗状大小。仿佛就是什么东西爆炸之后飘在空中的碎屑一般,分布不均。史云扬透过浮石之间的空隙向下看去,却只能发现一片ru白之色,完全无法看到底部。仿佛就是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白纱,模模糊糊似有似无。史云扬看着眼前路,心中寻思道:“别说下一层试炼了,就是这一条浮石路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可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下却是不能退却。史云扬找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较大浮石,身形一跃,腾空一转,身子就已经落在那浮石之上。身体刚刚落在浮石之上,那浮石竟是不稳地上下晃了晃。史云扬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去。良久方才稳住身形。史云扬这回知道了这些浮石的规律。当即在浮石上缓缓小心的站起身来。只见前面这浮石路并不长,只是无比的零碎,史云扬找出一条路径。身形微退,脚尖点地,蓦然跃起。身形一动,便冲向一方较小的浮石。只见史云扬在那浮石之上一个小倒立,手中力量一盛,便将他整个身体托起。借助这股力量,史云扬已经稳稳的落到了另一处浮石之上。同样的身法再次使用。史云扬借助那浮石之间的弹力,在石上一蹬,身体早已经离开那块浮石。落向另一处。几次跳跃之下。史云扬已经轻松地落到了对岸。 眼前这第二座大殿名为天璇殿,想来是与北斗七星中的天璇星相应的。史云扬并未在这大殿周围多做停留,便已经走进大殿之中。这大殿与方才的天枢殿并无二致。只是布局中少了天枢殿的那种凶狠霸气。多了几分睿智和冷静的感觉,这大殿中布置了不少深蓝色的帷幕。极有规律的排列在大殿之上的横柱之上。显得深沉而有序。大殿中也并非是像天枢殿中那种凹向中心的布局。地面十分平整。中间搁置着一方修炼用的**。 史云扬走上前去,静坐在这**之上,便陷入了冥思。史云扬渐渐感觉到身旁气流的流动开始变得奇怪。仿佛是流水划过。睁眼一看只见自己正一片深海之中,随着史云扬一睁眼。强大的水压和令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史云扬心中一慌,正要向水面之上划去。可是转念一想,此处定又是这天璇殿制造出的幻境,如此一想,史云扬便放弃了继续向上游的举动。而是任由身体在这片海洋中漂浮。说来奇怪,史云扬身体中的恐惧感消失之后,那强大的压迫和窒息感也便缓缓减轻。到最后周围的环境一阵颤动,空间变换之后,又回到了这大殿之中。 只见周围的墙面又是一阵扭曲,从中飞出各种深蓝色的符文,一时间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这大殿之中。史云扬有了上次的经验,倒也没有再过慌张,手印一动,便着手接收大殿中的浩瀚信息。这些信息刚刚入体之时,史云扬只觉得一阵冰凉,不过慢慢的也就适应了。在这种稍稍异于天枢殿中的感觉的冲击之下,史云扬一直坚持进行着对符文的吸收。 时间一点一点滑过,史云扬已经在这天璇殿中徘徊了许久,只觉得身体中的星辰之力又盛了一成。瞬间又是觉得充实无比。 史云扬睁眼,回味道:“天璇诀。又近了一层” 第六十九章,星罗珍珑 第六十九章,星罗珍珑 话休烦絮,史云扬在天璇殿获得了第二部分北斗星辰诀之后,便对这第三座大殿行来。第三座大殿唤作天玑殿。殿中古色古香,并未有前两座殿那般华丽的陈设。这大殿与前面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天玑殿是方形的。大殿四角皆设有香炉一座。其中香料仍在燃烧,缭缭轻烟从炉盖之上的眼洞中析出,弥漫着整个大殿。史云扬站在门口看去,只见地面之上浅浅的沟壑纵横分布,其中以墨填制。整座大殿的地面构成了一方十九乘十九的巨大棋盘。棋盘的两角各置有一个一人高的棋盒,其中分置黑白两色棋子。棋盘之上已经落上了一局精妙的棋局。 这棋盘之大,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史云扬看到这一副棋具,心中已经大致的明白了几分。想来这一关的试炼就是这一局棋了。史云扬缓缓走进大殿,在走进大殿之时,史云扬只觉得周围的东西正在逐渐消失。远处的大殿墙壁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等到史云扬完全走到这棋盘之上,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去。四周全都是无边无际的星空。仿佛整个宇宙之中就只有这一方巨大的棋盘。 史云扬正在疑惑这试炼的方式,忽然间一个苍凉的声音响起来。 “星罗珍珑,先下后下各有千秋,请自猜先而始。” 话音刚落,只见数枚棋子从棋盒中飞出,在天空中飞快的打旋。速度之快完全无法看清。史云扬眉头一皱,这星罗棋局肯定不简单,此时先手就十分重要。围棋中有一句话,叫做“宁失一子,莫失一先”,可见先手的重要性。在围棋中,行走先后顺序是以猜先为准。猜先之时,一方从棋盒中抓出一把棋子,令人猜奇偶,若是猜对,则猜棋之人先行,若是猜错,则另一人先行。先行者为先手,先手执白,后手执黑。分别在棋盘的交叉点处落子行棋。 见那棋子旋转的速度出奇的快,史云扬却也没有看清的机会,只能赌一把,于是说道:“我猜奇数。” 话音一落,只见天空中的瞬间落到了棋盘之上,史云扬数了数,总共九枚。看来猜子正确,棋盒中的棋子颜色瞬间从黑色变为了白色。 史云扬试着用灵力去拾起棋子,可是那棋子却是丝毫不动。史云扬想来,此地处于北斗秘境之中,对灵力有极强的压制作用。应该是以星辰之力作为主导力量。况且周围星河漫溢,此时正是使用星辰之力的绝好机会。 这般想道,史云扬手中印决一变,一股星光般的幽暗亮光便从他的身体中透出,史云扬轻轻闭上眼睛。凭着记忆让将北斗星辰诀的武学**在身体中运行。不久身体中就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引力。周边的星辰光束瞬间变得十分强烈,霎时间万道光束已经投射到史云扬的眼中。史云扬的双眼中蓦然间散发出一种银色的光芒。将那些光束尽皆吸收。 不多时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星辰之力已经越聚越多,因为史云扬现在的北斗星辰诀只有两式而且还是初次使用,因此凝聚星辰之力十分缓慢而吃力。过了许久,史云扬方才觉得身体中充满的另类力量、忽然间,只见他双眼一睁,一道强大的银芒从他的眼睛中射出,直直的投入遥远的星空之中。史云扬印决一变,手上泛起一道虚影,迅速的抓向近旁的棋盒。只见史云扬的星辰之力从手上漫涌而出,化成一只巨大的幻影手臂,在那棋盒中抓起一子,轻轻地放置在去位的星位之上。 围棋棋盘是以十九乘十九的方格构成,棋盘划分四块天地,各为平、上、去、入四大区域。棋盘上共有九星,中心点称为天元。史云扬这一手恰好搁置于去位的星位之上。 一子落下,只见对面棋盒中又是一子飞出落在入位的星位之上。双方各守一地,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史云扬见状一子飞出落在平位的星上,对方也是一子飞出,落在上位。一时间四方星位已经被占据。加之一开始的残局力量,几子下去两边已是两分江山。这样的棋局行家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围棋下棋中,棋子一开始不宜过于集中,否则容易被人一口吃掉。但是像这样一上来便各占半边的情况也是极为少见。 史云扬见状,心中却是不敢大意,当即在去四三的位置上下了一子。这一子一落,只见那对方的棋子轰然落下。史云扬看去却是一惊。这一子不是落在别处,正是天元。 天元,即是天之中心也。把棋盘想象成一张广大的天空。天空正中那一点在哪?那就是天元。放在棋盘上也一样。天元之地就如一块烫手的山芋,贸然进军天元,如若下的不好,不仅可能会丧失先手,更甚者可能丧失半壁江山,决定一局棋的成败。 见到对手贸然进军天元,史云扬心中一惊。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棋局。对方行天元一子,对自己来说,极可能是很大的危机,也可能是很大的机会。史云扬想道:“若果我在自己的领地继续发展,这样一来,他占有天元优势,我便可能会丧失先手优势,但是若是一开始就进军敌营,又会面临孤军深入的问题。这一手棋很可能会被对方吃掉,这样一来,先手优势便会完全丧失。这盘棋便已不攻自破。” 史云扬心中犹疑,这一子迟迟难下,良久,史云扬看着场中的巨型棋盘,心中却是想到了冉倾珞。从幽迷谷一路走来,两人同生死共患难。一同走到了现在,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每一次在绝望的时候,只要两个人咬牙坚持,总会看到希望,寻获光明。在生与死的边缘,史云扬已经习惯了生死徘徊,但并非表明他就不惧死亡。生死是人间大事,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而一路走来靠的是什么能够屡次化险为夷,细细想来,不就是一股勇往直前的闯劲吗。 史云扬想着,忽然觉得眼前这盘棋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之路,看你如何选择,固守成汤只能是自取灭亡,但是继续前行却是饱含风霜。也许身死魂灭都是极为可能。可是也只有继续向前走才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山川万里,深涧险川。河岸花灯飘十里,水中明月泛玉痕。史云扬想去走去看。也只有继续前行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现今三大魂匙只得其一,剩下的路还很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冉倾珞独自一人踏上孤独的南疆之旅。 想到此处,史云扬眼中银芒一盛,手中变换着印诀,那巨大的幻影手臂便抓起一子落在敌阵中的入五三位之上。史云扬这下是决心要与这珍珑棋局拼上一拼。这局棋名为星罗珍珑。星罗,应是取星罗棋布之意,说明这局棋包揽万千。而珍珑尤指棋局中极难而且暗藏杀机的对局。想来布下这局棋阵的人定也是一位大国手。 史云扬落子之后,只见那对手棋盒中的棋子又蓦然飞起。砰地一声落在入四三位上。这一子以刚才的星位连成一片,隐隐约约的对史云扬的孤子形成合围之势。史云扬看出这一苗头,当即在入五四下了一招。这一招当于是将自己的战线拉长,让敌人无法跟进。史云扬正思索间,对方又下了一招。 一时间,双方在一横一纵之间落子行棋,拼杀得十分激烈。古人云:“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一盘棋就是一场战阵,就是一次韬略的交锋。无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还是固守一方,围魏救赵。都是一局棋中常有的计谋。一场棋中有多少精彩,可能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十九道之间构成的就是一个世界。 史云扬面前的这局棋并不像普通的棋局那样,这局棋本身就是十分巨大,其中的气势也是十分不凡,一开始就变成了混战之势。棋局之上,一城一池都至关重要,看似偏远的角落,却有可能就是制胜之地。史云扬和对手在棋局中依次落子,时间虽然静止,但是却似乎因这棋局的混战气氛而变得十分燥热。隐约看上去,似乎还能看到千军万马混战厮杀的壮观场面。飞焰漫天,兵临池下。狂战厮杀中,唯余茫茫烟沙。 时间渐渐过去,史云扬眼前这局棋已经琳琅满目的排满了黑白之色。从棋盘上看去,史云扬仍然是稍落下风。对方的气势很盛,一股势力已经深入到史云扬的阵营深处,可是这片棋子却又有一眼活棋与大部相连,史云扬将相吃掉这部分,可是却无从下手。 忽然间对方又落了一子,史云扬这边阵营中立即便有九枚棋子被提出,飞出棋盘。一下子又失去了大片的疆域。这一招提子,却是将史云扬的汗水都是惊了出来。史云扬向阵营中看去,只见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手优势。 史云扬皱了皱眉,叹道:“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接下来我若是继续走入位,只能是被瓮中捉鳖。不如现在新开平位的战场。可是现在平位的防守十分严密,攻破不易。敌人很可能会在此时占领入位的大片领土。此时刚刚失去一部分入位的领土入位的其他棋子还有十分强大的战斗力,不妨冒险一试,将入位来个大包围” 这般想道,史云扬迅速在入位落了一子,这一子落在敌人两方阵营的连接处,直接就将敌方的势力一分为二。对方一时忽然变得情况危急。 围棋之中,一子落下完全就可能转换战场的主动权,所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即是这个道理。史云扬正在猜测对方应该会在去位追击。可是意想不到,只见对方在天元一侧的去位落了一子。这样一来,史云扬再落一子便能收取那人入位的半壁江山。史云扬略微考虑了一下,便落子棋盘之上。忽然间只见棋盘之上二十多枚棋子全部被提起。史云扬心中一喜,想来这盘棋局必然已无翻盘之举。 难以料到,只见对方棋盒中又飞出一子,落在入位之上,史云扬眼前一暗,只见整片黑棋都已经是连成一片,通盘都已经无法再将之击散。史云扬心中一愣,想不到这一招竟是如此的厉害。想不到刚在那一招并不是虚招,而是声东击西,弃车保帅。仅仅失掉了几子,就已经将整盘棋刻成了定局。 这样一来,这一局棋也算是彻底结束。看着眼前硕大的棋盘,史云扬并未数子,神情中透过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输了?” 第七十章,水墨云天 第七十章,水墨云天 纵横争霸,横竖交锋。一场棋局之争,天下各有归属。这盘棋史云扬一直是下的心惊胆战,棋盘之上处处杀机,毫无松缓之意。甚至一局终了,还有身在战场中的感觉。 史云扬还未数子,因此当还不知道此时的输赢,观场上硕大的棋子布满了棋盘。黑棋紧密抱成一团,无懈可击。白旗分割九处领地,力量分散,但地盘不小。现在看来确实是黑棋领先。 史云扬正待数子,忽然间只见整张棋盘之上的棋子都是发出了一阵银白色的光。像是从落下的棋子底部发出的一个个光圈。史云扬惊异的走进,忽然间,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 “执白胜一子。” 史云扬听罢一楞,竟然赢了! 围棋中判断胜负的标准是数子,一局终了数白子或黑子的个数加上空地数,而且黑子要为白子贴子。看来史云扬本来是已成输局的,可是幸运的是他猜中了先手,因此黑气要贴子给他。因此这样一来,史云扬就实现了一个大逆转,险胜一局。 只见棋盘之上棋子的光线越来越强。整张棋盘也是瞬间变成了透明之物。史云扬站在上面,仿佛就是站在虚空之中。整张棋盘之中只能看见墨迹分明的纵横十九道。不过却也是在光线的渐渐明亮之下,变得隐约而模糊。 史云扬直觉的眼前一晃,睁眼之后就已经回到了天玑殿之中。此时大殿中的巨型棋盘已经缓缓消散而去,只有一块巨大圆形的棋子放置殿中,史云扬走上去,开始冥神打坐。只见四周墙壁中又开始源源不断的飞出文字。史云扬便轻车熟路的吸收着那些文字的信息。 之后的事却是单调无趣得紧,多日之中也不见史云扬睁开双眼,这天玑殿中的文字似乎要比前两个殿内容繁复一些。史云扬却是十分耐心地点点滴滴的吸取着这些信息中的天玑诀**。 话休烦絮,又是数月过去,史云扬早已将殿中的文字吸收殆尽,并且加以研习,一套完整的天玑诀便已经烂熟于胸。史云扬起身向第四座大殿行走的时候,身体之中都是感觉到了一阵僵硬。多日未曾活动,史云扬的经脉都已经出现了凝滞。好在并无大碍,稍稍活动之后便向第四座大殿走去。 穿过浮石,来到第四座大殿之前。这座殿名为天权殿。史云扬踏进殿中之时,忽然感觉到十分强烈的墨香。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大殿之中挂满了各式水墨丹青。墙壁四周整齐的搁置着一环书架,书架之上各式书籍有序陈列。大殿中心是一方巨大的墨池,墨池中盛满了墨汁。四支毛笔模样的石桥从四个方向伸向墨池的中心点,笔锋交汇,簇拥向上,似乎是开出了一道莲花。 史云扬看见那莲花般的笔锋之上悬浮着一幅长卷,可是上面却是一片空白,并无一字。史云扬心中奇怪,就欲走近去看。脚步踏上墨池,缓缓走上浑圆的笔杆,史云扬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从这圆滑的石桥中掉下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这幅长卷近旁。长卷漂浮空中,像一片漂浮着的白绸。这种洁白和墨池中的黑色两相映衬,更是显得纯白如玉。史云扬看着这眼前的无字天书,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 就在史云扬指尖微微触碰到那白卷之时,忽然间一阵白光放出,仿佛是白炽之后的阳光一般,将史云扬整个人都笼罩进去,史云扬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白,身体周围的一切都是瞬间消失。自己已经来到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这感觉就如同身在那画卷中一般,一片纯白,没有一切。史云扬站在原地,毫无方向可言,此时的空间虽然连路都没有,但是史云扬却不敢随意移动。谁知道前方会是什么。没有一切的空间最为可怕,因为你抓不住它的变化规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一切都蕴于无形之中。 正在史云扬疑惑之时,忽然间一滴墨汁从史云扬的头顶滴落,快速的滑落在他的脚下,史云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一滴墨汁就像是落入了水中一般,开始缓缓优美的扩散,渐渐地变幻着形态。史云扬惊奇的看去,只见那地墨汁扩散得越来越大,竟然在他的脚下凝结变换成一方浮石的样子。 史云扬眼前一亮,那浮石就像是用毛笔画上去的一般,但有真实存在于眼前。史云扬试着抬脚踩上去,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这墨汁一散,自己不知道又会掉到哪里去。可是抬脚踩上去之后,史云扬只觉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当即便两只脚一起踏上去。忽然间又是一滴墨汁落在史云扬的面前不远处,化为一道浮石,史云扬便脚下一用力,跳将到那水墨浮石之上。一时间墨滴不断地落下,史云扬便也就顺着它的指示步步前行。 忽然间,一大块墨汁落下,迅速的在史云扬面前化为一排巨大的长石阶。史云扬顺着石阶向上走去。又是一片更大的墨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迅速的在史云扬的面前化为一座巨大的楼阁。 史云扬正惊奇那水墨建筑的精巧,那片水墨又继续扩散,在那建筑的周围渐渐形成一片水墨建筑群。回廊连着建筑,飞檐挂着风铃,窗棂之上雕刻着牡丹窗格。最大的大殿之前搁置的巨大香炉中,正升起袅袅的淡墨青烟。观那建筑,飞檐斗拱,七巧宏状,虽然全是墨色,却多出了一份古香古色的意蕴,反倒是更为的雄伟。史云扬向天空中看去,几丝淡墨扩张,形成了一片淡黑的浮云,一丝小小的水墨幻化出一行白鹭,极为生动的从史云扬眼前飞过。这一片空间中,瞬间就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美妙,如同一片古风的圣堂。 史云扬转身向后望去,只见身后的石桥与浮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壮丽的墨色山河。远处山影如黛,勾勒了了,而近处,苍山叠峦,墨云翩跹,山谷之间流淌着潺潺的流水,流水之中。游鱼出水戏波。实在是美轮美奂。 史云扬见此奇景,不由得心中大为舒畅,悠然生叹:“好一片水墨云天。”在这一片空间之中,一切都是水墨幻化而成,只有史云扬突兀的站在这片单色调的山水之中。 正在史云扬看着这水墨盛景,神色发呆之时。忽然间又是一大片墨汁从天空中飞溅而下。史云扬好奇,这一会又会出现什么,只见那片墨汁落地,迅速地变为一条水桶般粗壮的巨蛇。 史云扬一惊,一股星辰之力漫上了手心,只是一翻,便将那柄残戟握在手中。那巨蛇成型,忽然间从天而降,在地面之上的建筑群中一阵翻腾。不少建筑都是被它巨大的力道掀翻,化成一堆残墨。那水墨巨蛇张着大口,两颗尖刀一般的獠牙赫然映入眼帘,那巨蛇从建筑的屋顶之上层层穿入,巨大的蛇尾腾空一扫,许多梁柱便蓦然倾倒。轰然倒塌之后,建起片片黑色的墨迹,随即消失不见。一片美轮美奂的建筑群霎时间就在这巨蛇身下,变成了一片废墟。 忽然间,那大蛇好像注意到了史云扬。巨口张开,信子一吐,便奔着史云扬而来。史云扬眼神中放出道道寒意,静静地盯着那袭来的巨蛇。只见那巨蛇的速度奇快,一瞬间便已移动出很远的距离。身后拖出一道道水墨的残痕。史云扬眼中一道墨色迅速放大,忽然间身体飞快的一侧,那巨蛇便贴着史云扬的腹部滑出,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巨蛇滑过身体时,有一种液体流动般的感觉。 史云扬这一精巧的躲闪,刚好避过了那最为致命的一击。随即回戟一阵猛刺,忽然间看到那巨蛇也是巨尾掀来。史云扬身体一侧,一低头便从那巨尾之下擦过。这一击却是依旧向前刺出,一戟便刺中那巨蛇的身体。那巨蛇吃痛一阵翻滚,巨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一瞬间便将史云扬的腰缠住。史云扬只觉得一阵眩晕,就被那巨蛇的长尾卷在了空中。 史云扬正在设法逃脱。那巨蛇的蛇头却是回过头来,一口咬向史云扬。史云扬一惊,此时挣扎已是无用,见那巨蛇迅速地咬来,史云扬立即将画戟横出。那巨蛇便一口咬住画戟,史云扬双手死死攥着画戟的戟身。那巨蛇力量奇大,他的双臂被那巨蛇的力道拉扯得青筋绷起,史云扬只觉得双臂之上撕裂般的疼。那巨蛇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他,可一时间却拿他毫无办法。 史云扬正吃力地想着对策,忽然间那巨蛇却松开了蛇尾。史云扬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那巨蛇紧紧的衔着他手中的画戟,史云扬也是不肯松手。那巨蛇飞快的晃动蛇首,想将他甩落,史云扬被那巨蛇甩在空中,史云扬只觉得耳畔生风,只要稍微一松手,整个人就会被甩出千丈之远,虽然是在这片水墨空间之中,可是这样摔下去的后果,谁也不能预料。 史云扬死死扛着那巨蛇的疯狂力道。忽然间只见那水墨巨蛇一阵飞快的穿梭,史云扬回头一看,那巨蛇正对着一栋建筑飞快的撞去...... 第七十一章,五音幻阵 第七十一章,五音幻阵 史云扬见到那墨色巨蛇飞梭,竟要将自己撞上不远处的楼阁。如果这楼阁真实存在,这样强大的力道之下怎么会有生还的可能,尽管史云扬在天河之中经历了星辰之力的洗礼,**变得十分强横,不过就算是这样。在这样巨大的力道冲击下,以一定会出现不轻的伤势。 史云扬双脚悬吊在空中,此时那墨蛇速度奇快,却没有再过于晃动身体。史云扬抓住这一个时机,手臂之上涌起一股大力,引体向上一跃,身形便从那墨蛇的双眼之间飞起,史云扬一脚踩在那墨蛇的头上。那墨蛇的身体瞬间便被压低了一截,那巨蛇巨口一张,一阵疯狂嘶鸣。史云扬便趁此机会从那蛇的口中取出残戟。一股极强的星辰之力迅速从史云扬的双手之间漫上了残戟的戟尖。史云扬眼中放光,脸色铁青,抡起画戟便向那墨蛇的蛇头刺去。画戟戟尖上一阵晶莹的寒芒闪过,随着史云扬的一声大喝,噗呲一声深深地刺进了那墨蛇的蛇首。 那墨蛇忽然间吃痛,身体一阵胡乱的翻涌,最近的建筑都是被它巨大的身体带起的力道掀得七零八落。史云扬死死地抓住插入蛇首的残戟,以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可这样一来,史云扬在画戟上所使用的每一分力气都会化成那墨蛇的痛苦,那墨蛇翻滚的阵势也越来越大。忽然间,那墨蛇一头撞向一栋建筑的一根顶梁柱。史云扬惊恐地睁大了眼睑。迅速的将画戟拔出,身形在那墨蛇的头上一借力,便对着地面跳下。史云扬在急速下落之时,又在那巨蛇身上二次借力跃起,身形还未落地。只见那巨蛇已经一头撞上了那大殿的立柱,那立柱比那巨蛇还要粗壮,但仍是经不起这一阵巨大的力道,瞬间折断。这立柱乃是整栋建筑的承重之基。立柱一塌,整栋大殿便轰的一声从中塌陷,掀起一阵巨大的阵风,大殿塌陷之后,一时间奢华的宫殿瞬间便已经变成了一片残垣,只见地面上的尘埃废墟,在这股阵风之下,迅速的掀起,化为一片残墨,墨汁飞溅处,眼前一片狼藉。 史云扬的身形也是在落地的时候被那阵劲风袭中,身体飞出好远,撞在长石阶的栏杆之上,那栏杆就被撞崩了一个缺口,直到此时方才停下。史云扬刚欲起身,只觉得脚下一滑,身形便从那长石阶滚落而下,史云扬只觉得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身体上下每一寸都是被磕碰的生疼。忽然间眼前一暗,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那片水墨云天的画境已经消失不见,没有泼墨山水,没有狠辣的墨蛇,史云扬心中疑惑,刚才所见究竟是幻是真。正想象间,史云扬忽然注意到,大殿之中飘满的墨色文字符号,这些文字完全就像是用毛笔书写而成,只不过现在漂浮在空中,静止不动,十分壮观。 史云扬起身去看那副画卷,那画卷之上却还是一片空白。史云扬正要走近,忽然间那长卷中暴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史云扬一抬眸,身形暴退,只见大殿中漂浮着的符号迅速的向着那长卷飞去。一时间大殿之中划起了一阵阵灰色的流光。史云扬朝那长卷看去,只见一个一个的字符在那长卷之上有序的排列,从上到下,从右至左一个一个的快速归位。一波符号排列完毕,只见周围的书架上的书籍中又密密麻麻的飞出,飞快的奔着那长卷而去。不多时,字符散尽,一张雪白的长卷就已经被写上了满满的文字。 那长卷发出一道金光,便静静的悬浮在那笔锋之上,一切如初,只是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史云扬走近长卷,忽然间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天权诀” 史云扬见到这三个字,心中一阵狂喜。想不到现在又冲过了一关,那么接下来还有三关,无论有多困难,都尽管放马过来吧。 又是数月过去,史云扬才将天权诀研习完毕。这一套依靠星辰之力的武学现在还没有史云扬的普通武学有效,不过史云扬坚信没这一套**一定是潜力无限。更何况命运指引着他来到此处,一切自有天意。史云扬也觉得自己对这武学的领悟速度出奇的快。仿佛一接触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武学就是他自己设计的一般。也许这边是缘分。 闲话休提,话说史云扬将天权诀领略了之后早已没有再在天权殿停留而是向下一座大殿走去。下一座大殿名为玉衡殿。玉衡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这一颗星十分明亮,力量却十分缓和。因此玉衡在人世间又有又有善良之意。史云扬心中猜想着这代表着善良的星辰中又会出现怎样的危机与奇遇。 史云扬走进这玉衡殿,却发现这殿并非是叫玉衡殿,而是唤作“玉衡坛”。史云扬心中奇怪,前四座大殿都是以殿为称谓,为何单就这座大殿不以殿称谓,而是称为坛。史云扬怀着疑虑踏进了这座大殿。 一踏进大殿,史云扬便明白了方才的问题。原来这大殿之中乃是一处自成空间。史云扬来的地方仅仅是一个出入口,就像是在大地之上立着的一扇门。仅仅只是一扇门每周围却再无其他的建筑。就这样孤立的一扇门,却是连通着两个世界。史云扬从那门中走进,放眼望去,只见崇山峻岭绵延千里。而眼前分明是一个百尺见方的石台。石台两旁流水淙淙,形成一个个微型的瀑布。石台中央,一名女子正席地而坐。那女子身着锦绣华裳,头上青丝如瀑,脸上配着白色的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那女子腿上放置着一具古琴。十指玲珑,巧妙拨弹。七弦之上只见那女子指法轻盈如蝶,琴弦震颤之间悠然荡出了天籁。一勾一弹之间,一曲优美的古琴曲荡然耳边,那曲子时而快如飞箭,时而缓如流水。低回婉转,颤音似泣。让人的心境时而平复,时而澎湃。 音乐,总是能够穿透人最为薄弱的地方,渗透到心灵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处血肉都在音符的颤动中变得充满情意。音乐能记录一个人的过去,每当丝竹之声响起的时候,它就会打开回忆的城门,让心灵在往事的悲喜中起起伏伏。音乐也是一种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因为它能攻击到每一个人最为薄弱的心理防线。 公元前202年,楚汉之争,项王项羽被韩信围困垓下,韩信为了能够更快的瓦解楚军的士气,让士兵们在包围圈外吟唱楚地的歌谣。 这时,项羽手下的兵士已经很少,粮食又没有了。楚地是项羽及其兵将的故乡,听闻乡音,各自都是思乡深切,声泪俱下。加上连年作战,本来已经是身心俱疲,士气低落,如今听到四周的楚歌声,于是开始了大量的逃亡。穷途末路的项羽全无办法,就连他最喜爱的妻子虞姬也是自刎而死。悲愤的项羽率领骑兵连夜突围,连连退败之后,身边唯余的二十多名将领也被他派遣分朝各个方向突围。最后孤身一人到了乌江边上。拔剑自刎。这便是著名的四面楚歌。 史云扬听那曲子兀自出了神,脑海中却想着冉倾珞的样子。想那时在玄圃堂的云中走廊之中,一人习武,一人抚琴。两相唱和之间,涌动的是无限的惬意,是无限的幸福。平平静静的日子里,只要你的眼里有我,我便将你紧紧放在心中。 一曲终了,史云扬方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史云扬缓缓走近,只见那女子的琴音却是渐渐弱了下来。 “这位姑娘,在下史云扬,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处。适才听闻姑娘曼妙琴音,心感甚慰,请问姑娘此曲名称。”史云扬拱手缓缓道。 那女子听闻此语,却也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是端坐地上,手中沉浮变换。音阶却是柔和无比。忽听得那女子说道:“此曲名为五音散。” 史云扬道:“五音之中各有千秋。从姑娘的琴下流出,却是沁人心脾。想来姑娘应该便是此间的镇守者了,请容在下称一声前辈。” 那女子手中琴音又起,道:“你懂音律,我心甚慰,数十万年之间,你是我第一个听者,多谢。” 史云扬笑道:“此等隔世之境中竟能听到前辈的天籁,就算这一关过不去,在下也是心满意足了。” 那女子手中琴音加急,道:“后生,你若是想要获得玉衡坛的传承,就需先过我的五音幻阵。” 史云扬连忙一退,拱手一礼,道:“请前辈赐教。”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强烈的音波夹杂着雄浑的星辰之力扑面而来。史云扬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那音波一来,史云扬便猛然一阵后退。画戟早已翻在手中。只见史云扬身形一阵腾跃。边绕道那音波之后。 那女子手中长音一划,又是一阵音波划出。史云扬又是侧身闪过。那音波在坛上回荡着,史云扬只觉得一阵眩晕。史云扬迅速的用星辰之力护住心脉,身形一闪,就对着阵中掠去。忽然间那女子停止了音波的攻击,双手按在琴上,一动不动。 “终于要开始布阵了么”。史云扬想道,脚下生风,飞快的冲着那女子而去。 “宫之调,五音为首神魔乱” 只听得那女子口中浅吟着,忽然间手指一旋,一组强横的宫调对着史云扬蓦然飞出...... 第七十二章,五音五行 第七十二章,五音五行 古代军事著作《六韬》里记载着一篇文章,其中有这么一句:“夫律管十二,其要有五音:宫、商、角、微、羽,此其正声也,万代不易。五行之神,道之常也,可以知敌。金、木、水、火、土,各以其胜攻之。”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五音可以配以五行,以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克敌制胜。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其中的变化足以囊括世间万物。阴阳五行家以五音配五行,宫属土,商属金,角属木,徵属火,羽属水。五种音阶就代表着一个属性,以音化形,实在是变化莫测。 史云扬只觉得迎面而来的仿佛不是一阵音阶,而是一座高大无比的山峰。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直直的让史云扬的双腿发颤,史云扬急忙运起星辰之力相抗,可是收效却是微乎其微。只觉得双腿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到最后史云扬竟然已经单膝跪地,膝盖之下的玉衡坛青石砖都是裂开了寸寸缝隙。 史云扬汗如雨下,强硬的硬捍着这强大的威压,牙关紧咬,像是死死地扛住千斤重的负重。史云扬下意识的一股凌厉用上了手心,反手一掌向那女子击去。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一盛撕裂般的吼声,只见他身体周围忽然一张蜘蛛网一般的火网迅速蔓延而出。火焰连接成丝,在地面之上迅速的蔓延,一瞬间就将那阵宫调中散发的能量笼罩其中。 史云扬这一击毕竟是一个灵境的强者的强手招式。虽不至于将对手一击攻破,可是至少也是个缓兵之计。史云扬这样想着,果然只觉得身上的重负微微一减。史云扬抓住这个机会,用力的站起身来。 可就在他刚刚稳住身形,忽然看见那从身下散发出去的火网似乎正在被那开山裂地般的力道所吸收。一时间火焰飘飞,熊熊火舌一起向着那强大的力道飘去。地面上的火霎时间就消了不少。反观那股袭来的力道,却是越发的霸道。史云扬刚刚稳定的身形又是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道之下被重重的压了下去。 史云扬正惊疑为何这股力量会突然如此强大,场中又不见那琴女再次发力,难道是自己刚才的攻势。史云扬反思道,眼神向着场中的烈火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症结所在。 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中,一直都是相生相克。其中琴弦之上的宫调对应土,而五行中火能生土。二者合并之后并不能削减其势力,反之还会增加土之力的攻势。 “原来如此。”想到此处,史云扬只觉得豁然开朗。既然找出了问题的所在,那么就只需要对症下药了。史云扬的武学中,刚好有一门是水属性的。史云扬当即手中灵力再次暴涌而出。 “残月破。霜月惊天。” 史云扬灵力随着画戟涌出,只见四周忽然一阵虚幻,霎时间便已经来到了莽莽荒原之中。残月升,风烈烈。枯草衰叶之上倒映着的霜冷月华,天空中,忽然一人直冲而上,身形在半空一个打转,手上的残戟倒扣而下,带起阵阵寒冷的杀意。只见戟尖正对着的地面瞬间刮起了强烈的旋风。大地之上瞬间一片苦寒,结成一片厚厚的冰花。 只见那人画戟一挺,强大的冰寒劲风就对着那火海劲风袭去。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史云扬这一招残月破不仅是高等武学,而且属性也刚刚能够克制这火海。正是来得十分巧妙。果然,这一击使出,只见史云扬面前的火海迅速的灭去,只剩一阵水之力和一股土之力相互抗衡,不相上下。史云扬明白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五行之中土能克水。 史云扬牙关一咬,心中恨恨道:“既然你要使用这五行相生的原理布阵,那我便以这五行相克之理破之。” 史云扬正要提戟前冲,忽然间只见那琴女手指一旋,轻拨一弦,一阵尖锐的声音忽然散发出。 “徵之调,烈火无边影无踪!” 史云扬只觉得一阵巨大炽热的火焰迅速弥漫,霎时间又形成了漫天火雨的局面,想不到刚才的火海刚刚熄灭,这一阵火海又是蓦然接上。两种力量迅速地结合,力量瞬间变成倍的增加,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灼热感扑面而来。正要发动第二次残月破,忽然间那女子又连发第三式。 “角之调,万叶飞流花生骨!” 只见那女子指尖之下,一股绿色的音阶迅速飞出,奔入到正在交锋的三股能量之上。一时间四股能量交织,红黄蓝绿四种颜色映射在一起,将整个玉衡坛都是变得光彩琉璃。 史云扬心中寻思道:“现在木能生火,火能生土,环环相扣只能是力量倍增,只可惜土属性本身就能克制水属性。所以这样的生克只能是多做无用之功。而现在再使用水属性的力量已经是极为不妥。这样便会打破对方三股力道之间的平衡,反而会将自身引入险境。 史云扬忽然间撤去了水之力,阵营之中忽然少了一种力量。另外三种力量生克刚好平衡,一时维持着平衡。可史云扬知道,这种平衡只是暂时的,五种力量全部形成之后,这五音幻阵才算真正形成。 心中这般想道,史云扬蓦然间将画戟背到身后,时刻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势。忽然间那琴女手中琴弦一震,两股音阶便一起发出。顿时一阵蓝色和一阵金色化作两道流光飞快的加入那平衡的三色阵营。 “商之力,流金朔日刀戈鸣!” “羽之力,游龙出水舞长空!” 一时间五色交辉,相得益彰。五种力量相互交织之下,竟然缓缓地旋转散开,星辰一道五边形的巨大围墙,将史云扬包裹其中。史云扬透过那墙看去。只见那琴女正手指抚弦,一曲曼妙的琴音飘飞,其中饱含着绵长的力量。史云扬周围的巨大五色高墙之中一声声音阶飞出,一时间宫商角徵羽五音齐发,让人觉得心神皆乱。 是一样只觉得脑中一晕,忽然间便是一阵强大的力道像是一只长箭一般,从一道墙里射出。史云扬的眉心忽然一阵发凉,猛地一下便已经清醒过来。只见那是一股蓝色的劲风,几乎已到眼前。史云扬当即一个猛退,身形向后一跃,那道劲风便擦着史云扬的身体掠过,穿进绿色的墙内,瞬间消失不见。史云扬刚刚站起身,又是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史云扬这回有了防备。身形一侧,那劲风就从史云扬身后一寸的地方飞速而过。一瞬间又钻进另一道墙中。 一时间史云扬便在这不断的劲风之中辗转腾挪,身形飘飞如风。随着那琴女的琴音加急,那些劲风的速度也是漠然加快,那五音幻阵之中,音阶飘飞,扰人心绪,劲风四射,稍有一个不注意,便会被数道甚至数十道劲风击中。 史云扬竭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令之不乱。再将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应付那劲风之上。史云扬发现每一道劲风都是从五行相生的道理中衍化而来。如果将这些劲风改变一个方向。让它们射到相克的属性之上去。这阵法将不攻自破。 如此这般想到,史云扬手中迅速升起一抹火之力,等几轮劲风掠过之后。忽然间又是一阵绿色的木属性劲风扑面而来。史云扬手中灵力就在此时飞速的划出变成一堵巨大的火墙。那木属性的劲风被这火墙所吸引,朝着史云扬快速的掠来。史云扬见这一招有效,便将火墙猛然一推。火墙便飞快地滑向黄色的土属性墙壁。那火墙刚刚碰触到黄色墙壁之时,便迅速的消散而去。那一抹绿色的劲风便瞬间射进了黄色的墙壁之中。那黄色墙壁之中立即暴发出一阵强烈的乱音。忽然间又是一阵黄色的劲风直射而出。 史云扬有了刚才的经验,轻松躲开这一击,等待着下一次木之力的袭来。就这样一个轮回之后,木之力卷土重来。史云扬故技重施,唤出火墙吸引着木之力进攻土属性的高墙。一时间阵中光影四射,乱音夹杂,五音幻阵的本来顺序已经完全被打乱。几个回合之后,那琴女的古琴之上一根弦砰然断开,那土属性的黄色高墙终于是承受不住不断进攻的木属性。一声巨响之后,便轰的一声崩散开去,缓缓消失。五行之中出现了一个缺口,其他四种力量瞬间便偃旗息鼓,四道高墙此时便缓缓的消散不见。 那琴女手中的残琴已经不再发声。此时只见她双手按在琴上,双眉低垂,一言不发。史云扬将画戟拖在身后,一步一步向坛中走去。神情中充满了警惕。 忽然间那琴女开口说话,道:“后生,你已经过了五音幻阵。我的使命已尽,天下武学,得道者习之乃是天下之幸,失道者习之,乃是苍生之祸。望你好自为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勿入邪魔,方为上道。”说罢,那琴女缓缓起身,手中抱着那具残琴,缓缓走向后走去,纱裙翩跹,碎步飘摇,不多时便已走进一阵虚幻的空间之中,身形渐淡,逐渐消失不见。 史云扬对着琴女消失的地方深深拘了一礼,口中轻声道:“多谢前辈训导,史云扬此生必与邪魔势不两立。” 第七十三章,武神之祭 第七十三章,武神之祭 魔,残暴不仁,夺人性命,食人魂魄。六界之众敌也。古往今来,只要有魔族出入的地方,必定是草木枯黄,生命黯淡。史云扬从记忆初始的幽迷谷开始,便一直无法挣脱魔族的枷锁。不管是幽迷谷大战,还是昆仑之巅的大战,史云扬都几乎是拼死才能活下来。他亲眼见到了魔族的麻木不仁,嗜杀成性,视人命如同草芥。仅昆仑之巅一战,差不多就将人界的精英弟子屠灭了一半以上。在战后的余烟中,史云扬看到了多少声泪俱下的悲情,多少骨肉相残的现实。 魔永远不懂人情,因为它的魔性里面完全没有善意。可人有,史云扬既然已经与魔族结下了梁子,那么就让这梁子变得更大吧。 史云扬拘了一礼直起身来,缓缓走到玉衡坛中央,周围的山泉水哗哗直响,远处传来鸟鸣的声音,啾啾不停。细细听来,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蛙声。风吹过山谷,吹散了山间的浮云,残阳射下,像一片圣光笼罩着这片玉衡坛。 史云扬闭上眼睛,静静倾听这耳畔的宁静,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宁静的感觉了。记得上一次,还是从幽迷谷逃出来的时候,流落荒谷之际,那一晚他和冉倾珞两人在火堆之前观星休憩。有时候史云扬真的十分怀念那种静谧的感觉。因为生活不因为你生命中的某一个时间而改变它本来该走的轨迹,少了许多波折,生命才能走得平稳。不过是不是走的有意义,这却是另一番结论了。 周围的声音和着太阳的温暖,让史云扬觉得心脾皆润,仿佛是饮下了琼浆玉液一般舒畅。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之中似乎渐渐地变得充盈,睁眼一看,只见四周都是涌起了流光溢彩的光带,那些光带顺着声音的节奏缓缓的飘向史云扬,从他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之上渗透而进。史云扬顿时便感到无比的舒畅,仿佛是躺在棉花从中,浑身上下都得到了极致的放松。那光带已进入史云扬的体内就化为一股温和的力量,集聚在史云扬的丹田一侧,只是这种力量仍然不是灵力,依旧无法进入丹田之中。只能在丹田一侧静静地徘徊。 史云扬一直觉得很可惜,这些星辰之力只能凝聚一次便只能使用一次,多凝聚的星辰之力也无法在体内停留,不久之后便会散去,不像灵力那般可以储藏在体内。 在那光带的笼罩之下,约么一月的时间过去,史云扬终于将玉衡坛周围的光带吸收殆尽。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渐渐的出现了一副修炼的画卷。史云扬凝神静思,忽见那画卷之首有着“玉衡诀”三个字,当下便是一阵欣喜。史云扬向后看去却发现,这一次不是文字,而是实实在在的画面。如此的话,修炼起来,反而更为方便,史云扬便坐下身来,静静的修炼画卷之上的内容。 又是两月过去,史云扬每日沉浸在玉衡诀的**之中,几乎已经忘却了时间,这玉衡诀修炼起来并不像其他武学,需要接受强悍的锻体之苦。反而是十分的温顺,让人欲罢不能。两月过去之后,史云扬几乎已经将整卷玉衡诀修炼得**不离十。 话休烦絮,一段时间过后,史云扬便已决定离开玉衡坛,向下一座大殿进发。来到下一座大殿之上。 下一座大殿名为开阳武神坛,这座大殿的名字恐怕是七座大殿中最长的一座了。史云扬向殿中走去,只见这座大殿也与玉衡殿一样,乃是一处自成空间,空间之内群山环抱,史云扬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地。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周围近处的四座高山都是被雕刻成了一位身穿金甲的战士的样子,那几名巨大的高山巨人平摊右手手掌,左手握在腰间成出拳的姿势,四张手掌在高空汇聚一处。十分的雄伟。 史云扬走近,看着那四掌交汇之处,应该便是那武神坛了吧。仰首而观,只见那四掌交汇之处高高悬在千丈高空,要想上去,就必须从这几座石像身上爬上去。普通人看到这阵势恐怕就已经望而生怯了。毕竟这么高的地方,又完全无路可走,若是向上攀爬时不慎从那巨人身上摔下,恐怕尸骨都是难以保全。 史云扬定了定神,脚步一动,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一座巨人石像的脚底,站在那巨人的脚下,史云扬的甚至还没有那巨人战士的鞋底高。少年心中唏嘘着,将整座山雕刻为一座石像,已经是倾国之举,更何况此处雕刻了四座山体,这样的工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史云扬脚尖在一块巨石上一点,身体借力飞起,落到那巨人石像的脚背之上,史云扬抓住那巨人身上的衣甲,沿着一座山头大小的巨人身上的甲胄缓缓向上攀登,这巨人虽然像山一般高,但这完全难不倒史云扬,不久史云扬便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一座巨人的右臂。 史云扬沿着那巨人的右手手臂向前缓缓走去,手臂是圆形的,因此十分滑溜,史云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不时有些碎屑掉落下去,很久之后才听见落地之声。史云扬下意识的向下看去,只觉得脑部一阵眩晕,史云扬一惊,定了定神,不去看那身下的恐怖景象,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史云扬走到巨人的手掌中时,才发现这四掌交汇之处修建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正中央一座虎背熊腰的大将雕像伫立其上,那雕像手持一根玄铁长棍,身上布满铁甲,栩栩如生,给人一股强悍而压抑的感受。 史云扬看着这满身肌肉的大将,缓缓走上祭坛。就在他刚刚踏上祭坛之时,只见身下的祭坛一阵抖动,那大将身上的石头迅速脱落,一名身穿银甲的人便出现在史云扬面前。 那人面貌与石雕之上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狂热的战意。狠辣的表情与浑身散发的压人一头的凶狠气势,都是让人觉得汗毛倒竖。 那人向前一步跨出,手中长棍指着史云扬,道:“吾乃武神,闯阵者,须得通过本尊这关。打败本尊,即可过关。” 史云扬见那人眼中丝毫没有半点柔波,也不多言,走上前去对着武神鞠了一躬。雄浑的星辰之力便涌上了残戟。身形一退,就准备好战斗的姿态。 那武神眉眼一抬,眼神中放出一阵凶厉的精光,口中大吼一声,便已经背着玄铁长棍飞快掠来。史云扬画戟一转,也是迎面飞跑而去。下一刻两人便猛烈的交锋在一起。史云扬脚下踏着精妙步法,手中画戟横贯直下,武神手中长棍一旋,一道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便将史云扬的狠劲如数化开。 棍法的特点是强调握棍的手法和使棍的力度,以劈、抡、戳、撩等格斗法则为准绳。棍梢、棍身、棍把交互使用中,变化多端。欲使棍法纵横,抡劈如意,握法灵活是第一要素。 这武神显然已经是将一手长棍使用的出神入化。只见他将手中长棍左右挥舞,舞成棍花,玄铁重棍的力道混实无比,此时快速的挥舞起来,竟是在这祭坛之上掀起了一阵狂风。细密的棍风将武神整个人都是包裹在内。一时间毫无攻击之破绽。 忽然间,史云扬只见密密麻麻的棍风之中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史云扬眼前一惊,连忙以残戟去挡。武神却是立即改变了棍头的方向,斜抡而下,在身后忽的一绕,棍尾便灵巧的从武神身后迅速戳出。这一击仅仅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等史云扬有看清的契机,史云扬的小腹之上便已经被玄铁长棍戳中,史云扬便像一只断翅的大雁,身形一道弧线飞出,重重落地。 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就像寸寸折断般疼痛,忽然史云扬觉得身后一阵尖锐的疼痛。史云扬伸手去探。发现腰身之上刺入了一块碎石。史云扬想都没想,就将那碎石拔出,等拔出后,史云扬才发现这是一块长条型的碎石,刺入史云扬的身体深达一寸。尖刀般的石头上殷红的鲜血不断滴下。 史云扬眼神一寒,将那碎石随手抛开。手中画戟绾了一个圈,重重向后一弹,身形顿时坚硬如铁。史云扬做好了下一轮的攻势,双眼死死地盯着武神手中的长棍。眼神中已经将武神的动作细细拆解。 史云扬拖着画戟,对着武神的脖颈迎面一戟扫出,只见武神手中玄铁长棍在空中一阵悬停,史云扬的画戟便狠狠抨击在长棍之上。史云扬右边一步跨出,去踢武神的下盘,武神也是一脚踢出,在史云扬的小腿处轻轻一拨,便被化去劲道,史云扬身形猛地一阵飞旋,戟尖在空气中划起一道长长的圆弧,史云扬抡起手中的画戟重重砸下,武神立即机警的将手中的长棍横在头顶。画戟狠狠砸在玄铁长棍之上,顿时便是一阵惊人的金铁碰撞之声。 这一击还不算完,只见史云扬手中的画戟如同铁钻一般向前旋出,史云扬画戟向前一刺,史云扬借助画戟旋转的力量飞快的跃起,从上至下对着武神倒刺一戟。 那武神将手中的长棍挥舞的密不透风,像是一张厚实的圆形巨盾。史云扬的画戟刚刚点上去,便被这一股力道飞快地弹开。史云扬也是被这股力道掀飞。 只见史云扬的身形飞至半空,便忽然间消失不见。那武神眼中一惊。心中叫声不好,猛然回头只见史云扬已经一脚踢出,武神闪躲不及,被史云扬一脚踢中下颚,身形如同巨炮一般重重飞出。 那武神落地之后,右手在地面之上重重一拍,整个人就借助这股强大了力道翻起。武神眼中丝毫没有怯懦之色,反而是滋生出更加浓郁的战意。只见武神身上一股强大的能量砰然爆发,长棍离手竟然悬浮在武神面前。随着武神手中印诀的变幻。那长棍竟是一变十、十变百迅速的幻化成数百道玄铁重棍。 “武神之祭!” 那武神一声大喝,手中印诀忽然一阵强力散发而出。只见那数百道重棍各自挥舞成密不透风的棍花,向着史云扬铺天盖地的袭来...... 第七十四章,最后之殿 第七十四章,最后之殿 祭坛之上瞬间就生起了数百道灰白色的阵风,每一道阵风之中都嵌有一朵黑色的棍影。史云扬只觉得忽然间狂风大作,满头乌发都是在这大风之中被丝丝缕缕地吹散。史云扬感觉到劲头不对,当即将画戟横亘胸前,做好战斗准备。 只见百密之中一道棍影鬼魅般的扑来,细看之下却是武神的影子。史云扬眼神睥睨,只见武神的身影明明还站在数十丈开外的地方。可眼前这袭来的武神分明已至眼前。 史云扬手握画戟,一戟扇出,顿时便与那武神的玄铁长棍重重相交,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武神的影子也瞬间消散。还不待史云扬反应,忽然间一名武神的幻影从左侧袭来。这一下动作奇快,史云扬向胸前一横,双方兵刃又是一阵激烈的碰撞。 天下武学,唯快不破! 史云扬万万没想到,这两下仅仅是个前奏,这一棍被史云扬挡下之后,空气中瞬间便是出现了几百名武神幻影。这幻影数量之多,力量之强,可都是史云扬见所未见。只见一名武神幻影一棍袭来,史云扬惯性似的横戟去挡。可是画戟刚刚出手,一道棍风便鬼使神差地从史云扬身后砸来,史云扬闪躲不及,那一棍重重砸在腰间。史云扬顿时觉得筋骨一阵撕裂般的疼通,身形便如同抛出的石块一样,飞在空中。 史云扬身形飞出,忽然间又是一道棍风袭来。史云扬眼神一暗,一道武神幻影飞至史云扬的身前,抡起长棍狠辣地砸下。史云扬此时哪有还手之力,胸前又是被狠狠的砸中。史云扬整个人就对着地面飞速地坠去。 就在史云扬即将落地的时候,另一道武神幻影已经出现在地面之上,手中重棍一个浮挑,史云扬一声痛叫,身体又被长棍击中飞起。 一时间,史云扬的身形在这片祭坛之上就如同一个人肉沙包,被那武神的幻影到处抛打。只听得史云扬不断地闷哼声,以及骨裂的脆响。 数百道棍风过去,史云扬像一只喷发的炮弹,重重砸落在地,连地面之上的青石砖都是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痕。史云扬落地之后,残戟已经丢在一边,整个人趴在地面之上,口中涌淌着大股大股的鲜血。史云扬只觉得身体各处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身体各处的经脉都是已经损坏得如同一滩烂泥。史云扬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是如同老锈的生铁一般,轻轻一动就会崩碎成一堆齑粉。史云扬脑海中涌出一道倦意,有那么一瞬,他就想这样睡过去了。 那武神手中印诀一收,看着史云扬,摇了摇头,道:“你输了,战斗就此结束,吾要走了,可惜啊,可惜,唉!!。”武神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忽然间,武神眼中神色一失,整个人便开始石化,只是瞬间,双脚之上就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石壳。 “慢着!” 史云扬一声大喝,口中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接连不断的咳嗽了几声。史云扬强撑着身体向丢在一边的画戟爬去,画戟其实就在史云扬差不多一丈远的地方,可他却爬得十分辛苦。史云扬将画戟拿过来,用力将其插在地面之上的一道裂缝之中。史云扬便顺着画戟,强忍疼痛,艰难的站起身来。只见他胸口的衣物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此时史云扬已经用尽力气,脸色十分狰狞。 “我还没输,再战!” 史云扬说出此话的时候已经是没有半分力气,但神色之中却是透露着无比坚定的信念。这一路之上,史云扬凭着这股坚定的信念不知道战胜过多少未知而强大的困难。不管是对抗魔族时,还是凝聚魂阁时,包括最近的一次,经历星河的洗礼,哪一次不是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是他的身上就是有这样一股狠劲,凭着它,史云扬无所畏惧。 只见那武神的身体在这一声大喝之下顿时停止了石化,武神的眼中忽的又放出了一抹光芒,身体上已经石化的部分也是缓缓退去。再度化出人形。武神将手中的玄铁重棍一旋,砰地一声插入地下。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拿什么和吾打。”武神喝问道。 史云扬一笑,道:“凭它!” 右手中一阵细微的灵力散出,只见他的掌心处一阵银光散出。史云扬面前就出现一头巨大的红毛巨狼,分明便是噬月狼王。 武神看着眼前的红色巨狼,眼皮一眨,神色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觉。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数万年过去,你这家伙竟然还在人世。噬月狼王,好久不见。”武神对噬月狼王说道。眼神中却是故人重逢时的欣喜。 “武神,你怎样会沦落到来这样一个地方守阵,以前的你可是神界十分强悍的一员。”噬月狼王奇怪道。 只见武神的眼睛中忽然间闪过一丝灰暗,一声长叹:“唉!往事不要提及了。如今在这北斗秘境中修行,也未为不好。老东西,别光说吾,你不也一样,做了一介凡人的魂蕴。以你噬月狼王族的身份,竟然能够放下身份,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史云扬一惊,想不到这武神竟与噬月狼王是老相识。而且看样子,两人还颇有交情。瞬间便楞在一边。不过史云扬转眼一想,却也能够想通。噬月狼王是上古时期十大种族之一的重要成员,自然是在人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样的首领认识几名神界的大将也是完全在情理之中。 噬月狼王哈哈一笑,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凡人,况且他救过我的命,噬月狼族向来都是恩怨分明。本王欠他的,自当信守诺言。” 武神听得此言,目光朝着史云扬望去。武神在史云扬身上打量着,转头向噬月狼王道:“你说此子非凡,吾却是没看出来。依旧在吾手中走不过百招。” 噬月狼王嘲讽的冷笑了一声:“你是神,他是人,本就力量悬殊。试问有几个凡人能在你手中走过十招。” 武神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可随又摇了摇头,道:“这样说来也对也不对,现在吾的功力已经不及往昔万一。他能在吾手下走过百招,算他有本事,不过还没到让吾觉得特别的地步。” 噬月狼王摇摇头道:“武神,难道你从他身上感觉不出一丝熟悉的气息。就算你实力大减,他胸前之物你总认识吧。” 武神细细看去,只见史云扬的胸口之处悬着一块墨黑色的鳞片。武神眉眼一抬,眼中一抹惊异的神色放出。方才大战之时,武神浑身燃气的战意早已经将他的其他感官全部隔绝了去,对战斗的狂热早已让武神将战斗列为第一性。一时之间竟没有注意到史云扬身前的这块饰物。此时武神觉得那饰物中竟是散发着十分强烈的感觉。而且那饰物武神也是十分的熟悉。 “应龙大人!” 武神似乎对这东西十分敏感,这一瞧之下,竟是浑身一颤。口中惊异的叫道。 “小子,你识得应龙大人?”武神质问道。 史云扬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什么应龙大人,他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那你怎会有应龙大人的龙鳞。”武神奇怪地问道,忽的想起了什么,眼中一惊,看向噬月狼王。 “难道......” 噬月狼王道:“应有五分肯定。” 武神道:“难怪能够在吾手下走上百招左右。”武神又将史云扬全身打量了一遍,竟然看得微微出了神。忽听得噬月狼王道: “武神,如今你我都是实力大减,不如我们打一场,你输了,就乖乖地将你守护的东西拿出来。” 武神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噬月狼王道:“那本王就陪你打上一百场。” 武神哈哈大笑:“好!好!好!如此甚好!吾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了。你要说话算话,陪吾打上一百场。” 噬月狼王笑道:“可惜啊,你会输!” 只见噬月狼王脚下凭空卷起一阵激烈的狂风,忽然间狂风之中的温度急剧升高。忽然间一阵火焰从噬月狼王的脚下腾起,迅速的包围了它整个巨大的身躯。噬月狼王身上的赤**毛也就像是一点就燃的枯枝,顿时浑身上下都是腾起了巨大的火焰术。 噬月狼王仰天长啸一声,整个身躯就奔着武神飞快的冲去。一路上火焰蔓延,托起一条长长的火蛇,炽热的高温销金融铁,一时间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是被烧成了余烬,变成漫天的燃尘,随着劲风漫天飞扬,呛人口鼻。 武神见噬月狼王飞快的奔来,眼中闪出一阵寒芒。双手将玄铁重棍狠狠拔出,扛在肩上。右脚曲盘而起,准备踏空掠出。只不过噬月狼王的动作实在是奇快。眼睛一眨便已经奔到眼前。武神当即变攻势为守势,右脚向后跨出一大步,同时双手抡起长棍劈头狠狠地砸下。那力道少说也有个千斤之重,若是被砸中,纵然是万年玄冰恐怕也会被砸成一堆粉末。 只见那一棍冲着噬月狼王的狼头砸去,噬月狼王却是不躲不闪,浑身火焰依旧不减,一股狠劲向前冲去、只见一瞬间。那道长棍便从噬月狼王的身体之重穿过。噬月狼王的身影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武神惊道:“好快!” 第七十五章,重逢之战 第七十五章,重逢之战 见到噬月狼王身影消失,武神身形瞬间原地一旋,玄铁长棍横在腰间,这一旋转便立即变成了一股绕在身体四周的防护罩,坚不可摧。武神虽然反应动作极为保守,但是也还是在寻找着噬月狼王的消失的身影。忽然间,武神感觉到自己的右耳一侧散发出一阵异样的能量波动。当即将玄铁长棍脱手飞速掷出,右脚猛地一推,整个人也就跟着那玄铁长棍一起飞出,一前一后奔着一处虚空而去。 下一瞬,只听得一阵砰然的金铁交鸣之声,那虚空中溅起一道激烈的火花。只见武神的玄铁长棍瞬间凝固在当空。虚空一闪,噬月狼王的身形就出现在那棍风所及的地方。此刻武神的玄铁长棍正被噬月狼王死死地咬在口中。先前武神那道飞掷而出的力量通过噬月狼王的身体传到脚下,霎时间噬月狼王的身形受力一退,双爪之上的尖锐爪尖便立即勾住了虚空,直接在空间之上撕裂出数道深深的抓痕。 武神见状,飞奔的身形不止,一手抓住棍梢,双手用力一绞,那玄铁长棍就在噬月狼王的口中飞快的打旋。噬月狼王一惊,巨口一松。武神便抡起长棍对着噬月狼王的嘴横扫而去。噬月狼王却是兵行险招,不管那武神的长棍。钢爪便冲着武神的腹部扎去。这一应变堪称变招中的变招。噬月狼王身形要比武神大出一头,前爪伸出定会比武神的玄铁长棍快上一时半刻。可就是这一点点零碎的时间,完全就能取得整场战役的主动权,甚至制胜权。高手过招,不需要太过花哨的动作,出手的时机,对方的漏洞,招式碰撞的时间差,都可能是赢得一场战役的决定性因素。 武神也是身经百战,这样的战略又怎会瞒过他的眼睛。当即将玄铁长棍偏离了方向。棍身竖起,绕着噬月狼王的利爪一圈缠绕,以一股巧劲将噬月狼王的力道化开。之后双方身形都是一阵猛退。 第一场交锋时间虽然十分短暂,但是强悍的力道,惊人的速度,机智的反应都已经让史云扬这个旁观者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要是现在交锋的换做是他,他会不会有这么狠辣的出手。能不能做到对战机的瞬间把握。这第一次交锋,双方都未有什么损伤。这样的反应,恐怕也全部都是源于两者丰富的交战经验。 两者身形刚稳。又是飞箭一般弹射而出。重新战到一处,武神身法腾挪奇妙,噬月狼王身法极快。武神一棍击来噬月狼王凭借着速度避开。两者的身形在空中化为道道焦灼的战斗残影。各自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伺机出手,双方的力道都是无比的凶猛。钢爪与重棍相撞,叮叮巨响之下,时时有强大的能量爆开。 “狼王,你变慢了。”武神笑道。 噬月狼王道:“我的确是慢了,但我决计不会输。接招吧!” 噬月狼王眼中忽然间闪过一丝火热,浑身燃烧的火焰则变得更盛。狼王巨口一张,口中一道巨大的火球夹杂着熊熊的灵力,对着武神狠狠的轰去。武神手中长棍左右挥舞,绾起一阵密集的棍影。只觉得武神身上一股极其强烈的星辰之力,顺着棍风席卷而出。一时间祭坛之上刮起了两条巨龙形状的风暴。两条风暴苍龙互相缠绕。巨口张合只间,喷发出黑沙暴一般的强风。 噬月狼王口中巨大的灵力火球不断地喷出,刹那间,这一片空间中便出现了数百道燃烧着的巨大火球,还有两条粗壮的暴风苍龙。狂风卷集着炽热的温度,将这一片天地之间的能量都是翻搅得一片混乱。 两道不同类型的能量瞬间强烈的碰撞在一起,便立即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斥力,将周围的一切弹射开去。这时候空气中爆开了一阵巨大的闷响,仿佛是从九天传来的破裂之声,虽不刺耳,但是让人觉得心肺都是在与那声音共鸣,轰鸣之声让人觉得身体中的骨骼都已经要被震碎了一般。 两道能量相交之处,一道巨大的亮光飞速的爆开。霎时间便成了一把四散而出的光刃,那光刃像是涟漪一般,却比涟漪荡开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忽然间狠狠击中四座山体般大小的巨人、只见一座巨人的头瞬间便被这弹开的光刃削落。巨大的头部一歪,便顺着身体飞速的滚下。重重砸中了伸出的右臂。霎时间,东南方托着祭坛的巨大手臂便已经拦腰折断,裂变成一块块巨石对着山谷中轰然坠落。一时间山谷之中发出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祭坛失去了一角的支撑,瞬间便是变得十分不稳,像晃板一般摇摇晃晃的,只要稍微一用力,整座祭坛便会一个翻转,落下山谷,祭坛上的人恐怕瞬间就要被这巨大的祭坛压成肉泥。 史云扬感觉到脚下不稳,脑中瞬间是一阵眩晕之感。回首看去,只见东南方的支撑点已经失掉,史云扬本身就站在比较靠东的位置。此时它就像是一个平衡的砝码,稍稍一动,就会引起整个祭坛的晃动。史云扬大惊之下,抓起手中的画戟,向着西北角用力刺去,只见砰地一声,画戟蓦然插上西北角的一块青石,重重的力道传入地下。祭坛又是一晃,东南角中重量变轻,稍微上翘了一点。 史云扬身上再无重物,当下脚步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点力气,便会将这祭坛掀翻。史云扬稳住身形,向着不远处的战圈中望去,只见熊熊的能量正从白炽的战圈中发出。忽然间,那战圈一鼓,两道身形就被飞速的弹射开去。砰然间击中另外两座山体巨像。那两道巨像上身瞬间崩散。滚滚巨石从四面八方落下,瞬间便将祭坛西南、东北两角的支撑祭坛的人像右手砸的粉碎。整个祭坛顺间便失去了支撑,与众多的山石一起向谷中滚落。 史云扬见状,心中早就骂开了。可是骂归骂,此时祭坛之上已经不是立足之地,当下逃命才是第一要义。史云扬在祭坛倾倒的那一刹那,身形猛然踏出,史云扬忍受着受伤后撕裂般的痛苦。用最大的力量向西北角冲锋。史云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拔起画戟,此时整个祭坛已经倾斜地无法站立。史云扬当即一个转身,在祭坛上重重一踏,借力跃起,身体已经飞上了一块飞速下落的巨石,脚尖在那巨石上一点,便已经越向另一块落石。史云扬残戟掷出,钉在一块飞速下落的巨石上,身形腾跃,在画戟上一个回旋,身形再度飞起,这一回便已经稳稳落在断掉的巨人断臂之上。这两下速度飞快,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史云扬落到断臂之上,身形一软,便向后倒去,靠在山体巨像的手腕处。史云扬此时已经将最后一丝潜能完全榨干,丝毫没有半点力气。史云扬歪着脖子向噬月狼王望去,发现噬月狼王踏在虚空之中,浑身上下的火焰已经熄灭。右眼之处还流出了涓涓血液。噬月狼王眼中透着凶光,口中阵阵咆哮。噬月狼王受伤本来他都是能第一时间感知的,可是因为当时受伤过重,几重伤势叠加,竟然完全没有感知得到。 史云扬再向武神看去,发现武神其实更惨。浑身上下的铠甲已经是被毁去了一半,皮肉外绽,鲜血淋漓。就连武神的玄铁重棍之上,都是被噬月狼王咬出了几个牙印。 “武神,还打吗?”噬月狼王高声道。 武神默不作声,忽而哈哈大笑:“哈哈...好久都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吾现在实力大减,不是你的对手。不打了不打了。” “想不到你也有不嗜战的时候,难得难得。” 武神大笑起来,道:“冲着他的身份,吾也不会太过为难吧,况且他已经走过了先前六殿,到吾这里折断前程,委实可惜。” “武神竟然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本王实在是无法适应。”噬月狼王摇头戏谑道。 武神低头一声长叹,摇摇头道:“可就是这人情味害我至此啊。” 噬月狼王见武神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曾经的铮铮铁汉此时却是感时伤怀,不免觉得万分惋惜。 “都已经过去万年了,你不要再执着了,她是魔,你是神,神魔之间终究只有仇恨,哪来的爱意。既使你们有情,但神魔自古就是势不两立,强大的族类面前,你们也无从选择。” 噬月狼王款款说道,话语中流露出的是对一名老友最深切的同情。万年之前,,他们曾是战友,并肩作战共抗魔族,数万年过去,想不到两者之间仍然有人耽于往昔。 武神的眼神有点微红,隔着这洞天中的光线看去,分明能看到几丝晶莹在眼中闪烁。忽然武神转身向瘫倒在巨像手腕上的史云扬说道: “后生,我已经将你所需之物放到了阵中。这阵中还有一件被我封印的秘宝,如果必能取出阵中之物,就请你也一并将它带出来。” 说罢,武神手中一阵强烈的星辰之力冲天而起,霎时间空间之中便已经画出了一个玄妙的阵法。纵横捭阖,十分精密。阵法之中透着隐隐的光芒,似乎当中隐藏着一个小小天地...... 第七十六章,秘境阵法 第七十六章,秘境阵法 噬月狼王踏着虚空慢慢走到史云扬身前,俯下身子,史云扬休憩了这一点时间,微微恢复了一点气力。十分吃力地爬上噬月狼王的背脊。噬月狼王提示史云扬抓稳,小心的起身行走。 “武神,这就告辞了,你好自为之。”看着仍在伤神的武神,噬月狼王道。 史云扬微微起身,行了一礼,无力的问道:“武神前辈,请问你交代的那物是什么?” 武神道:“是一把剑,你若能进去阵中心,就给吾带出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史云扬点了点头,再无力多说话。便伏在噬月狼王草原般的毛发之中。噬月狼王转过头去,一人一狼便瞬间冲入阵中,消失不见。 武神仍留在这一片断壁残垣之间,眼神望着天际,神色中充满的层层的悲哀蔓延在这篇山谷之中,像是一片伤心的洪流。武神眼中的晶莹顺势滑落而下。 “神又怎样,魔又怎样,神魔相争又有何意义。璃姬,你会不会怪我...” 只见武神身体一阵虚幻,渐渐地隐在空中,消失不见。 话说噬月狼王驮着史云扬冲进阵中后,方才发现阵中真的是另有乾坤。史云扬进入的地方乃是一处星辰聚集的山顶。史云扬伏在狼王背上,将这七座山顶平台看得十分清楚。放眼望去,只见七座孤零挺拔的山头像是七根插在云海中的熏香。七个山头相距并不算远,要是稍稍用力,借助出色的身法,便能越过。这七座山头的山顶都像是被一把刀平直的削过一般,竟是一样的平整。 噬月狼王扭过头来看了看史云扬,道:“吾主,你可还好?” 史云扬动了动身体,却是浑身没劲,连张嘴说话都十分艰难,史云扬吃力地咬出了几个字。 “经脉俱损。” 噬月狼王道:“那你先不要进入大阵之中,先将伤势恢复。” 史云扬不做身,算是默认。噬月狼王巨口一张,口中吐出一团幽光,隐隐的可以看见中间一颗被光线包裹着的丹丸。那幽光就像是一滴溶液,飞快的渗入史云扬的身体。 史云扬身体顿时觉得一阵激灵,就像是一款巨大的石头投进了一潭平静的湖泊,瞬间溅起千丈高的水花。只觉得源源不断的灵力瞬间从身体各个部分席卷进来,飞快的涌入经脉的各个角落。史云扬仿佛能感觉到身体中的各条经脉都是在吸收着这磅礴的灵力狂潮。这灵力的来源其实就是噬月狼王的万年内丹,史云扬吸收的也正是噬月狼王万年来的修炼成果。记得在荒崖上的时候,史云扬曾经接受过一次噬月狼王的内丹,并以内丹的力量打败了镇压噬月狼王的天符神兵。只不过上一次他与噬月狼王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是仇敌的关系。史云扬几乎算是被噬月狼王逼去的。可是这一次史云扬与噬月狼王是最为密切的关系,史云扬完全能觉得到噬月狼王失去内丹后的痛苦。 妖兽的内丹就是妖兽的命根子,一枚内丹之中包含着一头妖兽所有的法力。一旦内丹离体,妖兽必将遭受极端的痛苦和折磨。道行浅薄的小妖可能立即就会魂飞魄散。强大的妖兽虽然不会直接幻灭。却也必须忍受住这样重大的折磨。 只见噬月狼王全身的赤色毛发之上,都是渐渐地渗出了血。史云扬正起身子,担忧的朝着噬月狼王看去。只见噬月狼王正咬着巨齿,眼神中充满了铁骨铮铮的坚持。 “狼王,你...” “少废话,赶快吸收疗伤。本王现在实力大减,撑不了许久。” 史云扬见噬月狼王撑得十分辛苦,心中一阵感动。当即缄口不语,闭眼凝思,将自己身体中不断的流失的灵力高效地吸收,剔除其中的暴戾成分,阵阵转化为疗伤所用的柔和力量,向丹田中积聚。 史云扬身体中的大部分经脉都是在这样强烈的灵力冲洗之下,像是从水底浮升的浮萍一般,迅速活动起来。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强大灵力流过时候,那些断裂的经脉都像是瞬间有了生命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史云扬身中的经脉已经大部分恢复了正常功能。 史云扬再也没有方才那样强烈的疼痛感和疲倦感。于是坐起身,手中印诀变换。将那灵力层层积淀在体内的丹田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洗礼,身上的经脉也是一寸寸在恢复,现在所需的只是时间与过程而已。 一段时间过去,史云扬身体中的经脉已经恢复了九成。史云扬当即示意狼王将内丹收回。只听得噬月狼王仰天一声狂吼,史云扬身体中的那枚内丹便从史云扬的天灵盖中缓缓析出,在空气中一闪便遁入噬月狼王的口中。 “狼王,多谢了。”史云扬站在噬月狼王的背上说道。 噬月狼王道:“你是本王的宿主,本王怎会置之不理。内丹分离而已,万年的孤独本王都能承受,更何况小小的痛楚。” 史云扬明白噬月狼王是在安慰自己,内丹分离之苦,就好像人类的魂魄分离之苦,极难忍受。尽管噬月狼王这样说,史云扬心中明白,要想做到却是十分的难,一时间十分感动。只不过噬月狼王身上充斥的是铁血,史云扬不用过多的表现自己的情感,史云扬心中的感激,噬月狼王是能够感知的。 噬月狼王道:“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便入阵吧。这北斗秘境中的时间流逝的很快,说不准会出什么变化,况且女娲后人还在天池之中,你要抓紧时间出去。” 史云扬想到冉倾珞,心中充满了愧疚,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在天池之中。天池恢复的效果甚是神奇,说不定此时她都早已经醒来了。如果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会不会到处乱走。这样想开,神经就如破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史云扬晃了晃脑袋,克制住自己的思维,试着不去想那些。当下将主要心思放在眼前的阵法之上。身形一动,便向着第一处山顶平台掠去。 史云扬的身形一落到山顶的平台之上,便发现七座状若削成的高山之上一起发出震人心魄的金光。史云扬缓缓向第一个平台的中央走去。忽然间一张庞大的脸出现在半空之中。那分明是一张人脸,却大约有小半边天那么大。史云扬的身形和那距脸比起来简直像苍蝇之于黄牛,完全不成比例。 史云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灵力一盛,边将残戟握在手中,防备着那出现的怪物般的脸。史云扬全身进入战备状态,双脚微蜷,准备着应付躲闪。 “擅闯北斗伏魔阵者,死!” 只听得那巨脸开口说话,声音大如奔雷,连这整片空间都颤抖了一番,史云扬瞬间只觉得耳朵一阵刺痛,耳中竟是产生了强大的嗡鸣声。 史云扬揉了揉耳朵,却不理那声音。既然是阵法,那就必然有一个阵中心,只要将阵中心毁去或者占领,这阵法便不攻自破。史云扬望着七座平台,只见顺数第四座山顶个头要比其他六座山要粗上一圈,而且光芒更胜。史云扬料定这山头之上便是这北斗伏魔阵的阵心。当下便双脚在身后一点,整个人身形飞起,对着最近的山顶飞去。 那巨脸眼中放出一抹怒色,忽然间一阵大喝,那张大脸便渐渐隐去,只见史云扬最近的山头之下的云海之中,瞬间就是一群星辰之力汇成的奔马向他冲来。史云扬一惊,双脚在一匹奔马的背脊上踩过。身形借力跃起,只是一旋,便又落在另一匹马的马背之上。巨大的力道如同千斤坠,瞬间便将那奔马踏为一阵青烟。 只见史云扬在那奔马群中腾挪起身,蹦跳旋转之间,脚下生风,对着第二座山顶稳稳落去。 史云扬刚刚落地,画戟挥舞一圈背在身后,准备向第三座山头奔去。只见刚刚奔出的数千匹星辰飞马在星空中一个大的调转,像一阵洪流一样,复又冲着史云扬而来。 史云扬眉眼一横,眼中一道狠辣射出,只见他手中灵力一阵翻涌。一团灵力迅速地在身前凝聚,之后便被史云扬一掌推出。 “万狼诀,万狼朝元!” 史云扬一出手便是万狼诀中的终极杀招,完全证明了他丝毫没有半点恋战的心态。忽然间,星河之中出现了数百上千的灵力苍狼,千狼齐嗥,声波震动了千万涌动的云海。只见强横的声波瞬间化为了一道道锋利的气刃,冲着那奔来的飞马而去。两相碰撞之下,只见数百的飞马都是被气刃砍成了一溜轻烟。 一波刚过,云海中又冲出数千匹。史云扬大喝一声,手印一变,那数千匹灵力巨狼就冲着新生的飞马冲去。只见灵力苍狼一匹匹撕咬在飞马身上,一时间每一匹飞马的身上都是爬上了好几只苍狼,狼撕咬着马,飞马带起的巨大力道又冲击着狼,天空之中一片混乱,马嘶狼嚎之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双方交战,如同战场,十分惨烈。如果这是真正的马和狼的话,恐怕早已经是血流成河。两道力量轰然间撞在一起忽然间一阵强大的涟漪席卷而开,像是要冲破天际一般。 在史云扬对抗着奔马群的时候,只见一只巨大的蝎子,丛云海中冲出,钳子一挥,便已经爬上史云扬所在的山顶。那蝎子的一双钳子就像是两把挥舞着的大刀一般,十分狰狞,只见那蝎子一阵徘徊,便八脚齐动,冲着史云扬而来。 第七十七章,风阵强压 第七十七章,风阵强压 那蝎子浑身亮黄色,只是在背上的骨节之处聚集着一团黝黑。六截尾骨蜷曲,尾骨的顶端一只巨大的蛰悬空晃荡着,尖细的蛰针在空中闪着光,仿佛只需要轻轻地碰触,就可以将史云扬身体刺穿。 史云扬画戟之上立即一股强烈的灵力使出,画戟挥舞成圈向那大蝎子刺去。那大蝎子巨钳一挥,带起一股强大的劲风钳向史云扬。史云扬画戟在那蝎子的大钳子上狠狠一砸,那蝎子便是一个趔趄,趴倒在地。只听得那蝎子身体中哔哔啵啵的一阵响动。忽然间那蝎子右边钳子狠狠挥斩而来。那蝎子的两把钳子其实更像是两把巨锤,这种挥来的劲道若是被砸中,必定是心肺俱裂。史云扬见状,用力的在蝎子的左钳之上狠狠一踏,只见史云扬整个人便侧身翻过,那挥来的巨大钳子便从史云扬的身下擦过。 史云扬落地一阵猛退,后退之际,手中的画戟却是对着那蝎子的头飞快的掷出,那蝎子八脚一阵纷乱,身形一侧,只见那画戟便一头扎进蝎子的背上。那蝎子吃痛一阵翻滚,两只大钳子一张一合,可是却难以够到自己背上的受伤之处。 史云扬见那蝎子受伤,飞快的向前冲去。双脚之上踏着精妙的步法,只在那蝎子的脚步之间几个腾转,便已经跃上那蝎子的背。那蝎子在原地几个打转妄图将史云扬摔下身去,可史云扬哪会给它这个机会,手中画戟狠狠地向下一插,便已经贯穿了整个只蝎子的肚子。那蝎子的双钳一阵颤抖。脚下的八只脚也仿佛是瞬间失去了力量,无法支撑自身庞大的身躯,只是晃了几下,便趴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 史云扬将画戟从那蝎子的身体中拔出,只见画戟之上都是粘着一层厚厚的橙黄粘液,史云扬将画戟在蝎子的身体之上蹭了蹭,擦去那恶心的粘液,向身后一收,准备向下一座山头跃去。 史云扬正要跳下那蝎子的背,忽然间只觉得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那蝎子巨大的蛰针飞速的刺来,离自己已然不到数寸。 要知道蝎子一般都是有毒的,而这种庞大的蝎子先别说毒的问题,就是被刺中身体,即便没毒也一定会一命呜呼。史云扬当下来不及反应,那蝎子发动的攻势实在是太快,史云扬根本没有料到这蝎子中了致命一击,竟然还能动弹,而且力量还十分雄厚。当下见那巨大的蛰针刺来,双手瞬间死死地抓住那蛰针。 那蝎子巨大的力道一晃,只见史云扬整个人就被蝎尾甩上了天空。一时间,史云扬挂在大蝎子的尾巴上,在天空中左甩右晃,史云扬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直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 那蝎子毕竟受了致命伤,就算史云扬不采取行动,到最后这蝎子仍然会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史云扬在天空中被晃得头昏眼花,却也渐渐地发现,那蝎子晃动的幅度是在渐渐小。史云扬趁着那蝎子在空中悬停的一瞬间,立马放开双手,借助蝎子甩出的巨大力道,史云扬的身形被抛上了九层楼的高度。 史云扬手中灵力一抖,就已经将画戟稳稳握在手中,身形一个倒刺,便飞快的俯冲而下。下一瞬,史云扬的画戟之上飞快涌起的灵力气刃重重斩在蝎尾之上。只见那蝎子的巨蛰瞬间便被砍断,蛰针滚落一边。史云扬余劲未消,身形继续俯冲而下,又是重重的一击,刺向那蝎子背上的壳。只听得叮的一声巨响。只见那蝎子的壳又是被刺出了一个大洞。史云扬用力向下一挺,便将那蝎子再次洞穿。 史云扬落地,手中还擎着画戟,只见那蝎子贯穿于画戟之上。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上青筋暴起,一股巨大力道涌上双臂。史云扬上手抓起画戟,将那蝎子飞快的挑起,身形在空中一个打转,那穿在画戟上的蝎子便如同甩出的流星锤一样。史云扬重重一甩,那蝎子的巨大身体便被史云扬想扔石头一样扔进云海之中。 解除掉这只巨蝎,史云扬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大蝎子力量太大,而且竟然装死,史云扬差一点就着了它的道。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觉得心惊胆战。那一击若是再快一点,此时被扔下云海的恐怕就不是那蝎子,而是他了。 史云扬这回再也不将画戟收起,而是紧紧握在手中。画戟虽然已经残缺,但是已经足以应付普通的突发事件。这阵法之中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反正小心为妙。 但是小心归小心,这并不影响史云扬前进的速度。史云扬在山顶之上一个助跑,便已经双脚离地,身体跃向另一处山顶。史云扬身形在空中一阵滑翔,只听见风从耳畔吹过,卷起呼呼的气流之声。 两道山巅之间大约有千尺的距离,史云扬滑翔了一段时间之后,身体便开始弧形下降。史云扬将画戟脱手掷出。画戟像一道闪电一般飞向对面山腰,只听得砰地一声,那画戟便已经钉在了对面的山体之中。史云扬的身形飞速的向前滑去。脚尖刚好能够踩上画戟的戟尾。 史云扬轻轻一点,身体又再次借力跃起,终于是稳稳落地。史云扬准备以灵力将画戟引上来的时候,却发现石壁之中根本就没有画戟的半分影子。 史云扬一惊,细细的找寻了一番,却仍然一无所获。史云扬料想到是因为方才在画戟上借力的时候,画戟掉落于云海之中。这只画戟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尽管画戟已经成为残戟。但史云扬也一直没有更换兵刃。这柄画戟不是什么神兵利刃,并不像冯涯的巨阙,凌子轩的影虹那样是传世名剑。他只是一柄玄铁做的普通画戟,但是不管多么艰难的战斗,它都从未离身。一支用惯了的兵刃就仿佛是自己的朋友一般。难舍难分,此时画戟丢失,史云扬心中立即生出一种莫名的难过。 但是难过也无济于事,这云海之中实在是神秘莫测,当务之急是破阵。画戟丢失固然可惜。但是决不能因小失大。阵中心就在对面的山头,而且距离很近,不到六百尺,胜利在望,怎可延误。想到这里,史云扬便转身向着阵中走去。 手中兵刃已无,史云扬便在手中凝聚重重灵力。以便随时使用武学。史云扬正准备向前跃去。忽然间天地之间一阵色变,霎时间雷电交加,乌云密布。只见周围的六座山头瞬间便移动了原来的位置,以史云扬所在的山顶为中心,其他六座山峰都是瞬间靠了过来。这样的山体移动领得云海之中一片翻腾,像是海中的海啸一般。轰隆的巨响传遍天际。 只见天地之间的光线瞬间昏暗下来,在这晦暗的环境之中,史云扬能看见其他六座山峰围着脚下的山峰缓缓旋转。史云扬正惊疑着天地之间的异变,忽然间只见那六座山峰旋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六座笔直的危山就像是六道旋转的涡轮一般。围绕着史云扬脚下的这个轴旋动,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道黑暗罩住了视线,一时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云了。 这六座山体旋转的速度惊人,山体掀起的强风也是十分惊人。史云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狂风吹来,让人无法睁眼。好在这风力十分均匀,四面都有,相同的力道相互抵消,史云扬的身躯也一时停留在原地,不会被吹走。不多时,史云扬周围就已经刮起了一阵通天的飓风。史云扬处于飓风中心,虽然风力会小很多,但是必须承受难以言喻的压强。史云扬觉得仿佛是有数千斤的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当即双膝跪地,身体之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是绷得紧紧的。青筋暴起,连脸上都是出现密密麻麻的血丝。 史云扬吃力地调整着身体,忽然间风壁之中一阵金光射来。史云扬一惊,身体向后重重一倒,那金光便擦着他的鼻尖过去。史云扬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倒,一时间砰地一声,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人形的深坑。溅起阵阵灰尘,吹散在狂风中。史云扬顿时觉得胸口似乎压有千斤重物,直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还不待他喘气,又一道金光从风壁中射出来,史云扬在地面上一滚,这一回却是慢了半步,那金光划过史云扬的手臂,瞬间便在他的臂膊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血口。史云扬当即明白了那东西的杀伤力。拼了命的站起身来,关注着风壁中的金光出没。 在这封闭的高压和不断喷射而出的金光的刺激下,史云扬不断的闪躲着,避让每一次金光的进攻。时间在这里仿佛流逝的很慢,一段时间过去,只见史云扬身体各处都是受了伤。鲜血直流,但是观察史云扬在这高压环境中的反应速度却是快了不少。史云扬仿佛已经适应了这巨大的高压,他甚至能够控制自己在这片空间之中跳跃。 时间一点点过去,史云扬已经完全能够适应这高压的环境,史云扬浑身的肌肉已经浑实如铁,仿佛是在身体之上筑起了一层钢筋铁甲。到最后,就连那金光都无法穿透。 史云扬心中一喜,想不到在此处这样的恶劣环境中,竟然还可以磨砺自己的筋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史云扬见着周围的能量已经无法影响自己,便静下心来,寻找这风阵的破解之道。史云扬闭眼,一股灵力荡出,只凭着这一点模糊的意念摸索着旋风中的情况。 史云扬灵力探测而出,他却是惊人的发现,另外的六座山峰似乎都没有变换位置,还是稳稳当当的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难道这周围的一切,都是幻境?! 第七十八章,星象结界 第七十八章,星象结界 所有的幻境其实都是一种障眼法,它能控制你的五感,从而够制造出各式各样的场景,任何一种幻境都能给人切身实际的感受。在幻境中,你能感受到痛苦和折磨。能见到各种各样在现实中看不到的东西。其实有的时候,幻境其实也就是一种真实。幻境中有的现实世界也有,而现实世界中没有的,幻境中可能会有。 假作真时真亦假,说的便是这样的道理吧。 史云扬的意念探寻出的结果,竟是这七座山都是没有发生移动的状态。可是史云扬身体之上的肌肉变得十分强横,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当下史云扬却有一点分不清是幻是真了。 可是这风阵高达万丈,直通云天,想要直接从风眼中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风壁之上的阵阵狂风却又让人十分心悸。更何况这旋风一开始便是由六座山体旋转而成,如果强行突出,势必会被高速旋转的山体撞上,到时候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史云扬心中犹疑不决,到底要不要冲破风壁,从这里出去。现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确认这旋风到底是不是由山体旋转带起的劲风。史云扬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史云扬在这旋风的风眼之中仔细观察着,只见离自己头顶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如鸽蛋的出口,可是确实无法达到。想来想去,现今突围的唯一办法,也就只能是冲破这厚厚的风壁了。反正只有一条路,没有选择,史云扬也就再无顾忌,再待在此处,只能是自取灭亡。 有时候没有选择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情况,因为你不用耗尽心思去猜测选择不同会有什么不同的后果。在众多的选择之前,很多人会乱了心智。但是当你没有选择时,你只能义无返顾的向前,不用有太多在意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史云扬向后退了一大步,熊熊灵力将身体裹住。在狭窄的风眼中一阵小跑,整个人便冲入风阵的熊熊狂风之中。史云扬只觉得呼吸十分困难,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咽喉,又仿佛空气中没有一丝氧气,短短几瞬下来,史云扬已经是脸色发紫。不过史云扬并未感觉到强烈的风动之感,也没有被撞击的感受。因此肯定了自己的判定。 数息过去,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阵亮光,身形一阵翻腾,便已经稳稳落地。眼前云海滚滚,哪里有半分乌云和狂风的影子。史云扬向身后望去,只见自己已经从方才那座山头跳到了史云扬原本的目的地。 而那原来的山头安安静静,丝毫没有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惊险。史云扬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上的血痕和强健之后的肌肉却又是十分的真实。 史云扬转身向阵中走去。这里就是史云扬估计的阵法中心,按道理控制了阵心,大阵便会不攻自破,史云扬手中涌起熊熊的灵力,缓缓可靠近中心。 只见这个山头的中心之处闪着一团亮光,史云扬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亮光曲线勾描,各式图形嵌套其中,竟然又是一个法阵! 阵中阵! 史云扬眉头一皱,一个大阵就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史云扬能够感觉到这阵法之中传出的熊熊星辰之力,看样子,这大阵的中心的确是在这里,不过应该是隐藏在这一方阵法之中。 又是一次没有选择的选择,史云扬心中暗骂。脚步却是向前慢慢移去。当他走到法阵中心,只见红光一闪便消失在阵中。 史云扬只觉得眼前瞬间一片黑暗,眼睛一睁便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史云扬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周边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天地之间已是一片漆黑,只有这大石头之上一块参天石碑之上透发着荧荧的幽光。 史云扬靠近那块石碑,那石碑约么有七百丈高,两百丈宽。其间有光,仿佛是千千万万只萤火虫附在其上,看起来像是满天的繁星一般。史云扬感叹着这造物之人的能力,这样巨大的石碑能在这样的空间之中建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凝神细细看去,只见石碑之上刻着四个大字。 “星象结界” 史云扬默念着这四个字,听起来是一处十分庄严的地方。史云扬向下看去,只见这巨大石碑之上还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小字。史云扬凝神去看,只见那石碑之上写道: “神历五百七十九年,魔族联手妖界入侵其他四界,吾奉天皇伏羲之命,驰援人界。大战耗时甚久,天地之间生灵涂炭。六界之中数人界最为凄惨,人界十族之中剑齿虎族、风离雀族、巨人族、鲛人族等七族被屠灭,人族死伤殆尽。噬月狼族受魔气侵蚀,九黎族叛入魔界。人界大地一片荒芜。再无生机。吾痛心疾首,奈何六界之中,人界最为宽广,吾亦难保人界众生。人界黎氓本是三皇生灵,就此灭去,实为寰宇之灾。吾借北斗星辰之力铸成星象结界,庇护天下剩余之苍生不枉灭于魔族之手。以解吾心中之憾恨......” 史云扬向后看去之间都是一些记事的文字,大致说明了这星象结界的来历,以及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这石碑是天界战神应龙所制,字里行间深深流露出了应龙对人界遭受涂炭的惋惜。读起来让人心中顿生悲戚哀婉之情。史云扬继续向下看去,却在着巨大石碑的边缘发现了几行小字。记载着开启这星象结界的办法。史云扬看完之后才发现,这星象结界开启的方法,竟是需要应龙血脉。 史云扬顿时就呆在原地,应龙血脉!现在去哪里寻找应龙血脉?更何况那位神界高高在上的战神和自己又能有什么关系。想来岂不可笑。那位战神能够以一手之力保护天下的人界生灵。而自己呢,连一个小小的阵法都无法走出。 史云扬唉叹一声,此时已是无事可做,当下也不知道做什么,注意力一放松,忽然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开始阵阵疼起来。 史云扬只感觉浑身上下像是刀割一般,十分难受,便寻找了一个平坦之处靠着石碑缓缓坐下。一靠上那石碑,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身中的血液便霎时间变得沸腾起来。史云扬身上的血迹擦在那石碑之上,顿时便发出一道赤红的强光。涓涓血流破体而出,顺着那石碑之上的纹络蔓延而上。 史云扬身体一阵疲软,只见那血液瞬间变成一条条赤红的长线一般,在石碑之上蜿蜒曲行,红线驱散了石碑本来的幽光,整片空间中变成了通红。众多的线条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宛如生长的藤曼,不多时便在石碑之上画出了一幅玄奥的图案。 史云扬的脸被这光线照的通红,史云扬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眼前这般模样。这石碑是需要天界应龙的血脉方能打开的,而现在这一幕又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和这位天界战神有什么渊源。史云扬忽然回想起武神质问他时所说的话。武神问他与应龙是什么关系。那时候史云扬并未留意这些,现在想起来,竟是觉得那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神,此时离自己近了那么一点。 史云扬正想着,忽然间那石碑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其中一道红光从上至下播散而开,十分耀眼。不多时,只见那红光越来越盛,那石碑竟像是一道对开的门,从中间那道裂缝中,缓缓打开。 史云扬只觉得门后一阵强光射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不一会儿,强光散去。史云扬眼前的这道石碑竟是像一道门一样完全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一条长长的阶梯。 史云扬心中疑惑不解,不过既然老天替自己选择了前进的道路,那么继续前行便是。史云扬当即站起身来,迈步踏进这星象结界之中。 这结界中的世界和石碑外的世界全然不同。仅仅是一门之隔,却天差地别。这里霞光万丈,云海茫茫,远处许多破碎大陆悬浮在空中,其上花草满地,鸟蝶纷飞。树丛的树根穿透大陆,根系飘在空气之中,像是一个个漂流的岛屿。太阳在陆地的脚下,每一块大陆之上都投射着从云海之中射来的霞光,整个空间之中光怪陆离,宛若世外桃源。史云扬完全无法将这片空间与方才那片漆黑相比,此时透过那道门看去,还能看到门外无尽的黑暗。 史云扬走上长长的石阶眼神在无限风光中徘徊,仿佛穿梭于梦境之中。层云浮在脚下,彩蝶纷戏而来。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世界。 史云扬花了很久才将这石阶走完。石阶的尽头是一片广袤的绿地。其中生长着各式珍惜的植物药草,放眼望去,只见绿地的中央修建着一处并不高大的石台。上边一团光线静静地漂浮着。 那光团引起了史云扬的兴趣,当即动身向那石台走去,史云扬拨开乱草,数息之后便已经缓缓走近那小小石台,史云扬轻轻地将那光团拿在手中,只见那光线渐渐散去。变成了一块小小的玉牌,史云扬细细看去只见那玉牌之上雕刻着几个字。 “北斗星辰诀,摇光诀!” 第七十九章,应龙残魂 第七十九章,应龙残魂 一切美好的背后总有一些不美好存在。这是个对比的世界,因为有了丑,才会觉得美是一种赏心悦目。有了残暴的统治才会有抗争,有了残酷的战争才会理解什么是和平。所有光明的一面总有相对的一面来衬托。不然,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什么才是光明。 史云扬走到这片星象结界中,似乎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番,此时手中的摇光诀便已经是最后一式。史云扬从一开始进入七殿试炼之时。就没有想过能够完全将北斗星辰诀完全拿到手,毕竟前路会遇到什么,他永远都不知道。就像在幽迷谷醒来之时,他又怎么会知道之后所遇到的事。生命中的一切都难以预料,不过庆幸的是,它还算公平,尽管前路多艰,尽管命途多舛,他还是会给你安排一些惊喜,就像和冉倾珞的相遇,就像这手中的北斗星辰诀。 人一辈子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倾尽一生其实也就是一个探索的过程。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尽人事,听天命。就如同你已经计划好了自己今天必须要做的事,总免不了要被当天的事所扰乱。生命永远不会照你安排的轨道前行,它有它自己的规律。你只能在它的前进进程中来选择自己的道路。 拿到这最后一式,史云扬心中狂喜不已,当即抽身跃上石台,身形盘坐,结好手印遁入修炼的境界。史云扬手中一股星辰之力涌入那块玉牌。可是星辰之力一进入这块玉牌,便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史云扬紧闭的眼睛一张,硬是从修炼的状态中被惊退了出来。看着手中的玉牌,史云扬冷眉一挑,更为强大的星辰之力又是席卷而出,涓涓注入那玉牌之中。那玉牌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史云扬填进多少星辰之力,都是被它完全吸收。史云扬心中倔劲一起,又是一股强大的星辰之力喷涌而出,狠狠地向那玉牌中灌去。一时间,史云扬的周围气流极为紊乱,像是风暴一般毫无目的,四处肆掠,史云扬周围的花草竟然都是被这些乱流绞入其中,一时被撕扯成为漫天的花雨。 时间渐渐过去,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暂时存有的星辰之力已经差不多快要耗尽。可那玉牌还不见满的样子。史云扬心头奇怪,这东西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吸附能力。史云扬正要撤去星辰之力,忽然感觉倒那玉牌之中传来的一阵轻微的声响。史云扬凝神听去,发现竟是一种细细的崩裂之声。 史云扬正在奇怪,忽然感觉倒这玉牌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不多时玉牌便已经不再吸收星辰之力。与此同时,只听得一阵咔擦之声,玉牌立即蹦碎为一滩粉末,随着乱流刮向天际。 史云扬一惊,眼前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那块玉牌就在自己的手中爆开消失了。史云扬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什么都没有留下。史云扬脑子一炸,寻思道:“难道是我打开玉牌的方式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到这里。” 史云扬正暗自反省着,忽然间一阵铿锵而浑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史云扬一惊,手中的灵力喷涌而出,将全身都包裹其中,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战意。警惕的看着周围。 “谁?”史云扬警惕性地喊了一声。 忽然间只见眼前的乱流一瞬间全部散去,一阵巨大的威压从天空之中落下。史云扬一惊,还不待他反应就已经双膝跪地,史云扬身下的石台也经不住这强大的威压,顿时崩碎成一堆粉末。这一片空间之中所有的花草之物都是瞬间就被压得贴近地面。这威压比不久前在旋风中的遇到的大概要强上许多倍,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身体中的骨头都要被这威压折断。史云扬脸涨得通红,咬着牙,双眼之中射出如同虎豹一般的凶狠,身上的整个肌肉都是绷得像钢铁一般坚硬,口中低声怒吼,像是野兽口中传出的吼叫声。史云扬慢慢地地直起腰杆,竟是硬生生的站起身来。 “不错不错,有骨气。”只听得那声音说道。 史云扬直起身来,身上却是一直背负着强压,以至于整个身体都是在打颤,连话都无法说出。忽然间,史云扬看见刚才从手中崩散开的玉牌白色粉末此时竟然从四面八方积聚而来,迅速的在史云扬的面前凝聚,忽然间一阵狂风席卷而来,那些白色粉末便在空气中翻飞。忽然间只见那狂风之中金光一盛,那些白色粉末变向那金光撒去。一阵能量涟漪从那金光中荡开,只见那金光之中走出了一个影子。 史云扬抬头望去,这是一头十分威武的巨龙,龙角之间闪着雷芒,口中吞吐着风云,浑身龙鳞起起伏伏,像是海中的粼粼波涛。那巨龙背生双翅,扇动之间天地色变。这样一头神龙的出现,史云扬心中竟是出现了强烈的波动。史云扬从未见过这样神武的龙,即便是天池之上那八条巨龙和它比起来绝对是丧失了不止一半的英姿。这神龙在史云扬身前游曳着身体,仿佛只要它的稍微力量一重,天地都会被他毁灭。 “竟然,哈哈哈...”那巨龙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动天地,传的很远很远。那巨龙一个呼啸,天地间强大的威压便忽然间消失殆尽。史云扬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一时间之间不能适应,竟然摔了一个趔趄。 “你究竟是谁。”史云扬十分警惕,手中的灵力一直就没有停止过。此时喘着粗气说道。 那巨龙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只不过你是人类,而我只是一缕残魂。但是你我的本质一样,都是神界应龙。” 史云扬闻言一惊,心想:“又是应龙,我怎么会是应龙,那可是为高不可及的战神啊。”这样想着,道: “在下不是什么应龙,在下名叫史云扬。是真正的人界一员。” 那巨龙笑道:“名姓为何,并不重要,你是我应龙的转世我又岂会看错。也许你忘却了往事,却瞒不过我应龙的眼睛。万年前我上天宫复命。将一道残魂留在此处,镇守这星象结界。万年过去,早已不知六界之事。不过我能在你的身上嗅出应龙的气息,我所言决计不会错。你就是应龙之转世。” 史云扬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的惊骇。自己竟然是应龙转世,以前从来都不敢联想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史云扬一时间哑口无言,想到一路走来,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奇事,自己也不得不有点相信了。 “小子,虽说你我本是同源,但是你现在的实力却是连我的万分之一都还不及。我不知道我的本体为什么会下到人界,但是你既然是应龙,就应该好好的发挥应龙的力量,为天下而战。”应龙口中吐出一卷画卷,轻轻的落入史云扬的手中。史云扬伸手接住,打开一看,赫然便是那摇光诀。 史云扬道:“多谢。” “我现在给不了你许多,你要自己慢慢的发掘你身中的力量,只有自己觉醒的力量,方才是原原本本的力量。” 史云扬点点头,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所有的能力都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即便是飞,你也要有自己的飞行轨迹。只有通过痛苦的战斗和磨练,自己才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忽然间,只见那应龙残魂巨口一张,只见数十道金黄的龙纹游曳而出,迅速的穿过天际,钻进史云扬的身体之中。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强横但是又十分温和的力量慢慢地流进经脉之中。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不多时就沉积在丹田之内。 史云扬一惊,这种力量经认可以和灵力共处,而且并无排斥。要知道天地之间的能量都是互相有斥力的,任何两种力量都很难达到完美的相处。就像灵力与星辰之力,史云扬体内的星辰之力就完全无法进入丹田之中。就是因为两种力量会相互之间排斥,若是强行将两者融合在一起,也许连身体都会爆开。可是这股力量却能够和灵力共处,这让史云扬百思不得其解。 史云扬正惊疑之时,就听见那应龙残魂说道:“这是龙神之力。能融合人界的一切力量,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今后你自己一定会有这样的力量,不过现在还不可能。这段时间龙神之力将会保护你。” 史云扬听罢。一拱手道了一声多谢。感受着身体中又多了一股强悍的能量,史云扬不禁喜上眉梢。 “接下来,你便领会这北斗星辰诀吧,这**本就是你我所创,相信一定难不倒你,人类。” 史云扬点点头,当下也不犹豫,便寻了一处空地,当下盘下身来。手印一凝,便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 史云扬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应龙残魂便也在史云扬的身旁卧下,一时间应龙庞大的身躯和史云扬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天地之中,无比的显眼。 说来却也奇特,眼前的一人一龙都是源于同一个本体,他们虽然看起来不同,却都是那位天地间传奇的战神应龙。 第八十章,神剑焚天 第八十章,神剑焚天 北斗乱,苍龙鸣,硕大的龙身之下一名男子的身上正不断的发出幽然的光。星辰的光芒从九天穿透而来,丝丝缕缕的钻进他的身体。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尊他为上。 这北斗星辰诀的最后一式相较于前六式来说,竟然变得十分难解。史云扬修炼的进程也是变得无比的缓慢。 一连几十天史云扬都沉浸在北斗星辰诀的修炼之中。史云扬在修炼摇光诀之时发现这摇光诀并不仅仅是独立的一记一招,而且它与前面的六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北斗星辰诀以北斗七星作为引接,在七星的属性之上形成七种不同的招式。七星之中天枢主心智,天权主意志,天玑主智慧,天璇主文墨,玉衡主音律,开阳主武功,摇光主精神。而北斗星辰诀便是以这七种主导作为衍化而成。大成之日,威力不可限量。 史云扬一直用心感受着北斗星辰诀的运行规律,修行之时,史云扬因天地之间的星辰之力灌入经脉之中,引导其在身体之中缓缓流动。以至于让身体完全适应星辰之力的冲击。史云扬坐在平地之上,每日必做的便是让星辰之力一层一层的冲刷自己的经脉。时间点点过去,史云扬觉得自己对着星辰之力的掌握已经十分娴熟,史云扬估计如果现在使用星辰之力迎敌的话,效果一定不会比灵力的效果差。 这一天,史云扬正引导着星辰之力在经脉中流动着,忽然间只感觉体内的星辰之力流动的速度忽然加快,史云扬一惊,那星辰之力便在经脉中飞窜,不多时便对着史云扬的眼睛而去。史云扬大惊。眼睛是一个人身上最为薄弱的环节。那里的防护也一直都是最低的。当下这星辰之力直奔眼睛而去,史云扬却是完全拦不住。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团白光怦然爆开,视线里忽然一片白炽。眼睛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史云扬立即双手捂住双眼,双眼之中像是烈火焚烧,十分灼热。 “啊!!” 史云扬痛苦地吼叫了一声,浑厚的声音穿透云层,周围的花草仿佛都是感到了这声音的可怕,震颤不已。 史云扬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片广袤的星辰,漆黑的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辰漂浮旋转。像是一个永远都走不出的迷宫。本来是像线一般细小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一起,竟然形成长龙一般的巨大星辰光束。只见天地之间的星辰之力忽然全部朝着史云扬的双眼涌去。史云扬痛喝一声,周围几十座悬浮着的陆地竟然硬生生被这声音震裂开手掌宽的缝隙。 一段时间过去,史云扬眼睛之上的星辰之力的光束开始渐渐变细,到后来竟是完全消失不见。只见史云扬的身体之中散开一术星芒。忽然史云扬眼睛一睁,眼睛之中一阵极强的亮光射出,细细看去,史云扬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星辰。 史云扬此时几乎是精疲力竭,身体顺势便向后仰倒,躺在这一片空地之上。感受着刚刚修炼完成的北斗星辰诀,史云扬坚信此时的北斗星辰诀绝对不会比自己的灵力武学差。史云扬还发现,这星辰之力竟然可以储存在双眼之中,此时史云扬的眼中那片小小的星辰便是积聚的星辰之力,星辰之力越强,这片星辰便会更加的广阔。 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之上没有半分力气,只想就这样凝目睡一觉,不知不觉,便已经合上了双眼。 史云扬睡过去的时间里,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凝神一听,竟像是冉倾珞的声音,史云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冉倾珞正坐在玄圃堂的云中走廊之上,微笑盈盈地看着他。史云扬慢慢地走近,只见冉倾珞却是稍微理了下长裙,身形飘忽的向前走去。史云扬便跟在她的身后,只见冉倾珞不时地向前走,一会儿却又停下,好像是刻意的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史云扬跟了一段时间就感到十分奇怪,脚步却是一直都追不上冉倾珞。史云扬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从玄圃堂的云中走廊变到了幽迷谷之中,这幽迷谷却不像是大战之后的残垣破迹,到处都是青葱的树木,鸟蝶纷飞,树木郁郁葱葱,一流飞瀑从女娲神像的身后飘飞而下,十分静美。 冉倾珞身形一闪便已经跃上了一块栈桥。史云扬加速跟上,史云扬原来越觉得这里的不对劲,便一个箭步向前,欺近冉倾珞,史云扬轻轻地拍了拍冉倾珞的秀肩。 “倾珞。” 忽然间冉倾珞猛地转过头来,史云扬当即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冉倾珞只见转过身来的乃是一具枯骨,骷髅头之中嵌着两颗红灯一般的眼珠子,只见那骷髅身上一股魔气迅速漫出,一双白骨化成的巨爪便已经刺入史云扬的双眼。 史云扬啊的一声大叫,身形猛地坐起,脸上直冒冷汗。原来是个梦,真是个奇怪的梦,史云扬回想起方才的梦境,心中不竟开始打鼓,兀自担心起冉倾珞来。若按照自己的时间计算,与冉倾珞分离竟有一两年了,也不知道这空间之中的时间流逝要比外界快上多少,冉倾珞此时有没有醒来,也许是他和冉倾珞两个人之间的感应,史云扬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醒了,恭喜你习成北斗星辰诀。”应龙残魂不再卧着,直起身对史云扬说道。 史云扬拱了拱手,道:“多谢相助。” 应龙残魂笑笑,道:“我不过是一缕残魂,万难帮到你。有此福缘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前路多舛,我不知道我的本身为何要下界为人,但是应龙转世,你的一生必定不会平凡,你将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切记以天下苍生之性命为己任。也许有一天,你会重拾应龙本身的力量,你会看尽沧海倾尽,桑田变化,你会看尽这世间的繁华落幕,萧瑟横生,到那时你也不要改变你的立场,因为你是应龙,神界的战神,人界的希望。 史云扬点点头,道:“在下谨记。” 应龙残魂点了点头,长须飘摇在天空中,轻盈而动。看着史云扬,应龙残魂身体倏尔直立,道:“你我缘分便到此处吧,小子,自己保重。我希望有一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应龙本身。也许到那时,我还未消散。” 史云扬听得那巨龙似乎是要离开,想起武神交付自己的事情还未办妥,忙道:“且等一等。” “小子,还有何事?”应龙残魂问道。 史云扬道:“请问这结界之中可曾有一把剑?” 应龙残魂道:“确有一把,不过这剑是武神之物,万年前他亲自寄放在此,原本是想搁置一段伤心往事。你为何提及?” 史云扬便将武神转交给他的话对应龙说了一番。应龙残魂听罢沉思,良久微微一叹,道:“既是如此,你跟我来。” 应龙残魂身体之内一阵强烈的力量涌动,忽然间一口气流狂喷而出。云层之间气流便瞬间变得极其剧烈。只见云海像是被一刀斩断了一半,之中迅速的分离出了一条路。其间竟然是上好的青玉石砖。 史云扬走上这条青石砖铺成的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充满了一种古朴的感觉。史云扬渐渐的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只见那里有一方石台,其上一把赤红色的长剑静静的悬浮着。 那赤红色长剑大约身长三尺,剑身赤红,剑柄之上雕刻着火焰的样式。整把剑就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让这石台的周围都是增添了几分炽热。 史云扬走上前去准备伸手去拿那长剑。忽然间只见剑身之上猛然间腾起一股火焰,熊熊燃烧,一瞬间变化为三条火蛇,吐着信子朝史云扬猛扑而来,史云扬一惊,翻身一个鱼跃。手中灵力一盛,便将自己护在其中。那火蛇瞬间变与史云扬撞在一起,三条火蛇速度奇快,将史云扬缠绕其中,史云扬身体周围的灵力轰然一爆,那三条火蛇便瞬间被震荡离开史云扬的身体。见那三条火蛇被震开,史云扬抓住机会身形一阵猛退。只见那火蛇却又是追击而来,好在那火蛇在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竟然也不再追击,迅速的缩了回去,化在那一阵火焰之中。 那长剑仍是在空气中缓缓的漂浮着,剑身之上腾起的火焰将周围照映地一片赤红。 史云扬惊险与方才那一阵攻击,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忽听得天空中一阵强大的空气激流,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应龙残魂龙翅一振,便飞快的降落在他的身后。 史云扬问道:“这剑要如何取出?” 应龙残魂道:“此剑是神界的大铸剑师祝离所铸,祝离本是火神祝融之子,生来对火便有独特之记忆。祝离从小便喜欢铸造之技艺,曾往人界铸剑之渊,向龙渊之族学习铸剑之术。大成之后,便铸成此剑。此剑名为焚天,有焚天灭世之意,万年前祝离将此剑赠与武神,武神执此剑,不知斩杀多少魔族。” 史云扬奇道:“既然是如此神剑,武神为何要将它封印在此处。” 应龙残魂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一切都要从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说起......” 第八十一章,神魔旧事 第八十一章,神魔旧事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一直头顶天,脚踏地。历时数百万年,盘古终于不支,累死于天地之间。盘古临死,嘴中之气化为四季飘动的云;其声音化为九天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发须化为苍空星矢;其身化为东、西、南、北四极以及三山五岳;血液变江河;筋脉变道路;肌肉变农田;牙齿、骨骼和骨髓变成了地下矿藏;皮肤和汗毛变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变成了雨露。 传说,盘古的精灵魂魄也在他死后一化为六,六界便由此诞生。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都有阴阳二极,有天便有地,有善便有恶。六界之中,魔界所居之地身为蛮荒,资源匮乏,灵力全然不足。久之,魔族便变得十分凶残暴戾,开始大规模的向外扩张,掠夺其他五界。天地六界之中,人界生灵智慧虽居六界之首,但却最为弱小,自然成为魔族的俎上鱼肉。 万年以前,魔族联合妖界,大肆进攻人神二界,其他三界多少也遭受波及。双方在人界展开激战,想不到魔族早有预谋,人界十族中最强的九黎族的族长,竟然早已被魔君谋害,魔君蚩尤化身九黎族族长模样。带领整个九黎族叛入魔界。魔族还将魔气释放到噬月狼族之属地,噬月狼族大多数被魔化。与另一大族剑齿虎族相互屠杀。致使剑齿虎族竟被人界同族灭族。 天皇伏羲命我星夜前往人界驰援,可是神界一日,人界一年。我的速度再快,到了人界之时已经是一片疮痍。 那场大战,跟在我身边的便有武神。武神的事便是由此开始。 武神这个称号其实并不是神界所封,而是你们人界给予他的尊号。早在我下界相助人界之时,武神早就已经来到人界多年。因其一身神力,武艺高强,屡次保护人界生灵,因此便被你们人族尊为武神。建造生祠供奉。那时候人界最强大的种族乃是九黎族,武神既为天地之间的守护者,便免不了要和各族接触,其间接触最多的便是九黎族。或许那时的九黎族族长便已经被魔君蚩尤所偷换,因此不敢见武神,恐被其发现。因此与武神接触的便是就九黎族的大祭司朱婵。 我曾见过朱婵,朱婵生来貌美,更加之一股刚毅的性情,实乃当时不世出的侠者。朱婵对武神十分有好感,朱婵平日十分冷艳,但在武神面前却总能露出笑意。他们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代表神界,一个代表人界。因此一同出去抵抗魔族的时间颇多。久之,两人便暗生情愫。 人神相恋本是不容许的事情,但是我也并未过多过问此事,两人倒也乐得逍遥。想来也算一对真正的眷侣。尽管他们生在乱世,但是却也没有过多的俗虑。那朱婵也是武艺高强之人,两人在人界的声名传播甚快。最盛之时,武神的生词之中,竟也有了朱婵之位。 不过,好景不长。九黎族忽然全族性情大变,身中魔气四溢,滥杀无辜,离九黎族最近的九凤族遭受九黎族的突然袭击,几乎全族覆灭,不久九黎便全族叛入魔界。 朱婵身为九黎族的大祭司,自然是跟随九黎族而去。武神听闻九黎族叛乱的消息,十分震惊。多番打听,知道事情属实。武神曾经在天下各处疯狂的寻找朱婵的身影,可是九黎族却是彻底地从人界大地之上消失殆尽。直至大战爆发,魔族入侵人界,打头阵的便是九黎族。武神曾经亲眼所见,朱婵全身透着滚滚的魔气,手持星月镰,在人界大地上疯狂屠杀。那样子,早已经不是往昔的朱婵。武神心痛不已,联合其他神将,打退了九黎族的进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魔族又屡次侵扰人界。不知有多少人神二界的生灵惨死于九黎之手。 天地之间人神共数,谁又知道武神的心痛。他才刚刚陷入爱恋之中,却又被痛苦的洪流击中。自己最为亲近的爱人,转瞬之间已经变为自己不共戴天的宿敌。强大的落差,让武神痛不欲生。 武神悲痛之后,便上九天寻找大铸剑师祝离,请他为自己铸造一把剑。祝离为救天下众生,寻获天下奇材,终于铸成一剑。交予武神,这便是焚天。 武神执此剑单枪匹马闯入魔界九黎祠驻地,当时魔君蚩尤正率魔族大军与天皇伏羲战与涿鹿之野,无暇顾及九黎祠,武神趁机杀入九黎族。焚天乃是用世界上最为精纯之火锻造而成,威力凶悍难挡。魔族死伤无数。武神终于在魔族见到久别的朱婵。可惜朱婵早已丧失心智,对武神毫不留情。武神却是难以下手,被朱婵重伤,心痛至极,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以手中的焚天亲手斩杀了朱婵。 那场大战中,蚩尤被斩杀于逐鹿之野,魔族大败。我率众攻入魔界之时,武神已经战斗到了极限,怀中却还一直抱着朱婵的尸体。我驱散了魔族的余孽,救下了他。可是武神却因伤势过重,再也不能恢复。 从那之后,武神就变得十分好战,在他的眼中,一刻都不能停下来,他只有不断的寻找对手来打败,以排解心中的痛苦。我不愿见他如此,就让他守护摇光坛,答应每日与他一战。武神并不怕守护这地方的孤独,在他眼中只有战斗。也是那时,武神将焚天封印在此,发誓永不再用焚天。 他是一个真正痴情的人,谁能一万年如一日地死守一个埋在心里的人。都说历史的洪流能够将人的一切情感全部冲蚀。可是他却证明了不是这样。败在他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可惜啊,他始终无法打败自己。我曾在想,他将入魔的朱婵斩杀,可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入了心魔。 应龙残魂说完,兀自叹息了一声。史云扬已经不知不觉的听完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仿佛就在他眼前一般。史云扬似乎是能够看到朱婵俊美的脸庞,似乎能看到两人厮守在一起的幸福,以及两人生死相离,焚天剑划过朱婵脖颈的凄凉景象。 天妒有情人! 史云扬不免觉得心中一阵难过,武神的故事,也许任谁听了都会一样的感触良多。看着这眼前的焚天,史云扬忽然觉得,这把剑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悲惨之物,因为它曾经噬过一个有情人的血。 史云扬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那焚天缓缓靠近。只见那三条火蛇又是猛地从剑身外的火焰中探出头来,相互缠绕着身体,吐着闪烁的信子,死死地盯着史云扬。 史云扬走进那三条火蛇的攻击范围之内。仰起头道:“我不管武神将你封印得有多深,既然答应了他将你带出去,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说罢史云扬灵力一盛,身边蓦然间燃起熊熊火焰,此时的史云扬就像是一个火人一般,渐渐地向焚天走去。 只见焚天剑之上立即发出一阵光亮,那三条巨蛇便冲着史云扬飞速的冲去。史云扬身体之上的火焰中立即冲出几匹火焰巨狼,疯狂的奔向那三条巨蛇。一时间,火焰所成的蛇和狼交战到一处,仿佛整个天空都是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史云扬控制着灵力巨狼和那三条火蛇周旋着,自己观察着战机,伺机突破。忽然间三条蛇相互缠绕着奔着其中一头巨狼而去,史云扬看准了这个机会,灵力瞬间一撤,身形向前一整狂奔。一把便抓住焚天剑的剑柄。 刹那间,史云扬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灼热之感,仿佛自己周围的火焰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要反过头来吞噬自己一般。史云扬感觉自己现在仿佛就是身在熔炉之中。身中的血液都是快要沸腾开去。 史云扬咬着牙坚持着,只见那三条巨蛇已经消失在史云扬身边的火焰之中。可是史云扬觉得,现今身边这巨大的火焰才是最为难受的东西。史云扬不断地调集身体中的灵力抵抗着火焰的侵蚀,可是身体各处任然是被烧伤不轻。史云扬全身通红,汗如雨下。但是确实一直咬牙坚持者。 史云扬身体之上最为闪光的一点,可能就是他的坚持。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也因为如此,他才得以闯过层层危机,深入到这幻境深处。才能一路上收获颇多。 时间一点点流逝,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边那烈火的灼热感开始慢慢的减弱,想来是史云扬开始适应了这高温的煎熬。一段时间过去,到最后史云扬已经完全不会感觉到灼热的感觉。身上的通红也开始缓缓的退去。 史云扬这时才拿起焚天,发现这剑拿在手中已经是十分的顺手。这才发现,焚天竟然已经重新认主。 像这样的神剑都是有灵性的,史云扬以自己刚毅的性格,一路坚持,终于是让焚天剑诚服。 史云扬端详了一番焚天剑,便将之收起。转身向应龙残魂走去。 “前辈,请容我这样称呼。在下应办之事已经办完,现在也是时候告辞了。多谢前辈告知往事。” 应龙残魂笑笑道:“小子,你我还会再见面的,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这里。希望到那天,我还没有消散。现今魔族又起,你需谨记你自己的身份,努力寻获自己的力量,为苍生而战!” 史云扬点点头道:“在下谨记。那么,这便告辞了。” 应龙残魂道:“我送你一程。” 说罢只见史云扬身边的青石砖之下,瞬间便生起了一个精奥法阵。史云扬冲着应龙残魂一抱拳,身体之上泛起一道灵光,只一闪,便连人带阵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只见应龙残魂喃喃道:“希望我的龙神之力能暂时克制你身中的委羽魔灵,小子,莫让我失望啊。” 说罢,巨大的身体便在空气之中缓缓消散而去,这片空间之中又恢复了静谧,只剩远山如黛,花间蝶飞。 第八十二章,水底世界 第八十二章,水底世界 史云扬身形再次出现,是在开阳武神坛那一片废墟之中。身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那山体石像的头顶。这片废墟还是史云扬仅如星象结界前的那副样子,也许是那星象结界中的时光流失得比较慢,因此在那里呆了数月之久却也并未错过多少时间。也许是武神无心收拾这场中的残局,因此即使过了很久也无甚变化,如果是这样,那恐怕再久这里都只能是一片废墟,永无起色。 史云扬持着焚天剑,静静地在武神坛周围环视了一周,大声道: “武神前辈,你吩咐索取之物在下已经为你取得。请前辈收验。”史云扬将焚天剑高高举过头顶,虔诚地等候武神的出现。 不一会儿,只见武神坛另一边的山体石像之上一阵能量涌动。史云扬循迹望去,只见那里星辰之力一阵聚集,阵阵紫芒之中便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武神。 武神从雷芒中走出后,缓缓对着史云扬而来,武神踏在虚空,每踩一步都会从脚下荡开一阵能量涟漪。武神的步子走得很慢,而且极其沉重。仿佛是在于自己的心做着最后的斗争。史云扬只听见一阵咚咚的闷响,武神的脚步已经缓缓接近。 武神从史云扬的手中接过焚天,细细的抚摸着剑身之上的纹路。这把剑对他来说肯定是有相当的意义。因为这剑上曾染上他最爱之人的鲜血。武神现今将它拿在手中,脑海中浮想起的尽是与朱婵相恋的美好时光,以及朱婵死于他剑下那刻凄怨的眼神。 想着想着,武神无言以表,双眼之中泪水涓涓而下。 残月将晓寒露垂,冷暖相知月下偎。 犹知身在幽魂里,祈梦溯游望君回。 史云扬感叹着武神的境遇,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看着武神抚摸着剑身,独自落泪,泣不成声。 良久,史云扬道:“前辈且勿过于悲伤,逝者已逝,生者当好好活着。” 武神不语。仍只是抚着那把剑,面颊上的泪滴到这剑刃之上,瞬间便被剑身之上腾出的高温蒸发的一片虚无。 “武神前辈!”史云扬提醒道。 武神渐渐地从伤心之中透过神来,看着史云扬,道:“少年人,你可有自己的心上人?” 史云扬没想到武神会这么问,当即茫然的点了点头。 武神道:“那你爱她吗?” 史云扬仍是点点头,武神又问道:“如果有一天,你身上肩负起了一份关系到天下众生的大事,那件大事要你亲手杀了你最心爱的人,你又作何选择?” “前辈...”史云扬知道武神是说的自己,不免心中对其更加的怜悯。有些时候不是弱者才受人怜悯,强如武神,也是一样十分悲惨。或者换句话说,武神其实就是一个弱者。 对于武神提出的这个问题,史云扬心中实在是难以回答。他不知道今后要走的路还有多长,但是没有冉倾珞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确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一直都珍惜着两人在一起的生活。在他的脑海中,还不知道苍生是什么,尽管应龙残魂这样说,故事里的武神也是这样做的。可是人是自私的,冉倾珞和苍生这二者比起来,史云扬还不知道孰轻孰重。他只知道,他不会像武神一样,亲手拭去自己的爱人的鲜血。 武神见到史云扬不语,喝道:“回答吾!” 史云扬摇摇头,道:“在下不知道,或许我会弃苍生而不顾,或许,我会是和前辈一样的选择。这个问题,在下实在是无法回答。” 武神道:“看来应龙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对你说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因此,前辈的心情我明白。” 武神摇摇头,道:“你不明白,你怎会明白亲手将自己深爱之人弑去的痛苦。那是比死更难受的刑,我已经受了一万年。”武神说罢,双眼之中的泪水如同决堤之泉,肆意流淌。 看着武神的悲伤欲绝,史云扬忽然想起了冉倾珞,现在冉倾珞还在天池之中。想起她受伤的那个时候,史云扬十分担心她会不会离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界即将在你面前毁灭。你无法拯救它上面的任何东西。史云扬觉得那朱婵实在是十分幸福,能有这样一个人万年不变的牵挂着她,还有何求呢? 史云扬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是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只听闻武神继续说道:“年轻人,你将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好好对待你所珍爱之人吧。”武神说完,将焚天紧紧一握,只见焚天之上瞬间便腾出了汹汹的火焰。接着武神便将焚天飞快的掷向史云扬。史云扬一惊,身形飞转而上,将焚天握在手中,稳稳落地。 “当年她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发誓,今生再也不用剑。少年人,这柄焚天既然已经认你为主,那吾便将它赠与你,希望你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替吾洗去这剑上的罪孽。” 史云扬接过长剑,听得此言,对着武神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馈赠,在下必定谨记前辈所言,从今天开始,在下弃戟用剑。” 武神闻言,轻轻点点头,手中一阵星辰之力涌出,瞬间便在史云扬身前形成一个传送法阵。 武神闭上眼,背过身去,疲惫地道:“你走吧,它会送你该去之地。”说罢,武神便渐渐走开,身形消失在一片广袤的虚空之中。 史云扬朝着武神消失的方向抱拳一礼,尽管和武神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而且武神还将让他打为重伤。可是这依旧不能阻止史云扬对武神的敬畏之心。眼前这个人留给他的不仅仅是伤痕,更多的是感动。 “前辈保重!” 史云扬这般说道,身形已经走进了那法阵之中,史云扬只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一阵虚幻,便瞬间消散在他的眼中。史云扬感到眼前一黑,身形竟像是在时空中穿梭一般。 史云扬不知道这个法阵会将他传送到何处,他现在想去的地方就是天池,想来自己与冉倾珞分离差不多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之中,史云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冉倾珞。现在终于可以脱身去寻她,心中自然是万分期待。尽管现实之中可能并没有三年之久,可是在史云扬的心中,早已是难以等待片刻。 不多时,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阵光亮散出,眼前一阵虚幻,便已经冲破黑暗,来到了实处。史云扬来到的地方正是天池。 果然是能够去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史云扬一阵惊喜。落地便已经开始寻找冉倾珞的身影。 天池之中仍然是雾气朦胧,史云扬眼前像是隔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楚。史云扬便绕着天池之中的石柱子缓缓绕行。不多久便发现了冉倾珞的衣物。 “既然衣物还在,说明倾珞一定还在这里。”史云扬寻思道,在池边行走了一会儿,便跳下天池,缓缓向当中游去。 可是史云扬在这天池中寻找了好几圈,仍然不见冉倾珞的身影。史云扬在水中有翻找了几回,接着跳上池岸,在这天池之上的石台之中细细的寻找,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冉倾珞的踪迹。 久寻无果,史云扬便开始慌了,衣物都在此处,冉倾珞能去哪呢?史云扬想象着各种可能,都是被他在脑海中一一否决。史云扬排除掉各种可能性之后,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天池水底! 史云扬看向天池之中,只见一池水粼粼波光。其上蒸腾着袅袅雾气。其下闪腾着绿波,不知道其下到底有多深,史云扬初次探入池水,便知道这天池十分深,也不知这水底,到底有什么。 史云扬想着,一头就扎进了天池之中,史云扬眼前一片水花飞溅之后,便没入了水中。眼前水底的世界仿佛就是一片混沌,史云扬拨开层层水lang,像一条游鱼向水底游去。水底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却幽幽地透着一缕青光。将这水底世界映成了一片神秘的青绿之色。 史云扬游了一段时间之后,身形渐渐停了下来。他发现这水底的空间竟然出奇的大,而且越向下游空间越大。仿佛这天池内的空间就是一个锥形,上面的天池只是很小的一个口径。这下面才是大有乾坤。 史云扬的脸被映成一片青色,这整片水域之中都弥漫着这样的青绿光线,整个水底也不至于看不见。史云扬奇怪,这样深的水底,而天池的口径并不大,光线绝对不可能传播到这样深的水中,更何况,这光线乃是幽青之色。平常光线射入水中绝技不会这样。 “这光线一定有问题,我且沿着光线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寻获”史云扬寻思道,双腿在水中一蹬,身体便向前方青绿光线比较浓郁的地方游去。 史云扬在水底游动着,这天池水十分清澈,但是水中却难以看到任何活物,这让史云扬感觉十分不安,竟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过了许久,那青绿的光越来越浓郁,史云扬感觉周围的水都是变成了一块碧绿的翡翠。只有粼粼的波光映在自己的身上,方知这还是一片水域。 史云扬游着,忽然感觉到身前的水流一阵湍急,暗流之中夹杂着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将史云扬拉入其中。史云扬向前望去,只见暗流中冲出了一团黑色,史云扬伸手抓住,原来是一团头发。 史云扬心中一阵不安。身形一动,便已经冲入那乱流之中...... 第八十三章,水下青蟒 第八十三章,水下青蟒 自古以来便有欺山莫欺水的说法,水的力量虽说柔和,但是有时候却能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史云扬卷入路暗流之中,忽然感觉倒身边的流水力量变得奇大,旋转撕扯,像是一头蛮横野兽要撕裂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 幸好史云扬在北斗秘境之中曾经多次锤炼骨骼肌肉,此时这股力量虽然很大,却依然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史云扬一股灵力从身体各处喷出,将全身裹于灵力中央,有此为护,便更加无视周遭的乱流,径自起身向前游去。 这乱流包括的水域却是十分巨大,史云扬向着中心不断划水,只觉得周围乱流的力量竟是越来越强,而且这水中的碧绿之色也是越来越浓。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史云扬忽然发现不远处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碧绿光球,只见这是一个水泡一样的东西,那光球之中满是浓郁的青绿之色。在这水域之中微微起伏,极是安静。史云扬细细瞧去,竟发现碧绿的光球之中竟然有一个人影。 史云扬在这天池中久未见到人影,眼前一出现人影,便会想到是冉倾珞。当下史云扬足下一蹬,身形飞快的向那水泡划去。 接近那光球,里边便能看得更为清楚,只见那光球中心悬浮着一具皓玉般的**。 史云扬细看之下发现,那漂浮着的人影正是冉倾珞。 史云扬终于发现冉倾珞的踪影,心中也是一阵惊喜。当下手中一振,边将焚天握在手中,对着那光球重重一劈,只听得砰地一声,水底一阵强烈的震动传开,水流一阵涌动,带起十分强大的力道,从水泡中心扩散而开。史云扬也是被这力道冲击了好远,身形方才止住。 只见冉倾珞的身子从那爆裂的水泡中心缓缓下沉,满头的青丝如今在水中轻柔的飘荡,肢体柔美的轻扬,仿佛是落入水中的昆仑山美玉,一种冰肌玉骨般的柔美传遍了整片水域。 史云扬见状,极力的向后划水,身形便向落入水中的冉倾珞疾掠而去。眨眼间已经,接近冉倾珞的身旁。史云扬一把将冉倾珞揽入怀中,灵力涌出,隔绝了她身边的水,双脚轻划,两人的身体便已经垂直向上。 冉倾珞仍是处于昏迷状态,史云扬更加不敢将她放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虽然是在水中,史云扬却依然能从冉倾珞娇然有致的身体中获得一丝温暖。 这种温暖不是体温,在这水中并无法感觉到温度的存在,更多的是存在于心里的慰藉。 久别重逢,将心上人拥入怀中的那个瞬间,其实也是自己回到幸福的那个瞬间。那种温度是心中炽热的情感在熊熊燃烧,不管何时何地,强烈的感情都能让心中的寒冰化去。回到两个人独有的世界。而这轻轻地相拥,便已将两个世界交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这时候离上岸还很远,史云扬却也无暇多顾,只是查探到冉倾珞并未受伤,便再也不耽搁,身形急速的向上游去。 史云扬动身不久,忽然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水流涌动的速度竟是变得越来越快,史云扬觉得事情有变,这水底肯定有什么东西作怪。忽然间水底又是一阵巨大的暗流涌上,史云扬叫一声“不好。”熊熊灵力涌出,挡在冉倾珞和自己的身下,只听得水底轰隆的传来巨响,霎时间一阵狂暴的能量狠狠轰中史云扬脚下的灵力盾。 史云扬见那灵力盾支持了没多久,就已经满是裂痕。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迅速的转过身来,挡在冉倾珞和那暗流中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那灵力盾已经崩碎得无影无踪。强大的暗流喷涌而出,重重的拍击在史云扬的后背之上。 两人的身形瞬间被拍出了约么百丈的高度,只因是在水中,因此阻力较大,百余丈之后还是渐渐的停了下来。史云扬觉着这一下拍在身上,就像是数百斤的巨石砸在身上一般。五脏六腑都是震颤的要脱体而出。 史云扬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嘶鸣之声,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翻腾的暗流之中忽然钻出了一头巨大的青色巨蟒。 那巨蟒身形巨大,浑身碧绿,仿佛它一出现,整块水域都是变成了浓郁通透的玉石一般。那巨蟒头上嵌着两颗铜铃大眼,蛇首和背脊之上生着浅浅的鳍。整个身体在水中摇摆不定,仿佛瞬间就要对史云扬二人展开绝命攻击。 史云扬眼中一阵精光射出,连忙将冉倾珞护在身后。手中一抖,一柄火红的长剑便已经握在手中。史云扬仿佛天生对各种兵器都能运用自如。这剑拿在手中,虽不如使用画戟那样的长兵器来的熟悉。但是短兵有短兵的长处。 那青色巨蟒尾翼一振,一股巨大的水流被弹开,身形在水中畅行无阻,像一把飞来的剑一样冲向史云扬。史云扬在水中速度极其受阻。根本无法同这巨蟒相匹敌。当下走已经不再为上策,只有拼死簏战。 “来吧,正好让你尝尝焚天剑的威力。” 史云扬心中暗思,反手一掌将冉倾珞推出数十丈之远,手中长剑蓦地挑起一阵剑花,在水中划起一道长长的水痕,瞬间迎着那青色巨蟒而去。 那青色巨蟒也是生的无比的聪慧,见得史云扬剑气来袭,突然间,长尾横扫而出,水中顿时就是一片哗哗的声音。只见那巨尾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刃,对着史云扬的小腹滑去。在这水中难有借力之物,身法更无从谈起。那巨蟒的动作又是奇快,史云扬这一下来不及抽身闪避。只得将焚天挡在小腹之上。 只听得叮当一声闷响从水中传开,那巨蟒的尾巴重重的砸中了焚天的剑身,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传遍史云扬全身,身形瞬间便被扫飞数十丈。 史云扬眼中放出一抹狠色,思忖道:“这家伙在水中占尽了优势,我在这水中又发挥不出力量,两相折兑,实力便相差一大截。当下必须尽快的脱离水域。”可是想归想,可这里到天池顶部最快也得要个把时辰,更何况冉倾珞又昏迷不醒。再带一个人,想要脱离水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史云扬正在想着法子对付这眼前的巨蟒。忽然间那巨蟒的巨口一张,史云扬见到巨蟒口中幽幽的青光之中忽然间一抹白色射出。史云扬一惊,原来是那巨蟒口中射出的水箭。水箭本身就与四周的水合为一体,因此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在水中极快地穿行。史云扬看见那水箭袭来,手中长剑在水中疯狂的挥舞,一时间只见史云扬周围的水域都是脱离了青色,卷起一阵白哗哗的暗流。 史云扬一剑刺出,身旁所有的暗流都是朝着剑锋所向之处涌去。只见两道力量撞在一起,却是像完全没有相交一般,那水箭便从史云扬的暗流之中穿过,速度不减的对着他快速袭来。史云扬大惊之下,长剑刺出。剑锋绕手一阵旋转,那水箭射来之时正巧碰在焚天之上。史云扬轻旋剑锋,便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将那水箭稍稍偏离了一个小幅度的方向。瞬间,那水箭便从史云扬右腋之下穿过,在右肋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红痕。 史云扬现在的**已经是十分的强悍。只要稍稍一发力,普通的兵刃根本无法伤及到他。即便是这青蟒的重重一击,也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块红痕罢了。 史云扬看了看右肋之上的痕迹,着实吃了一惊。要不是在水中,此刻肯定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史云扬身上的武学并不少,但都是火属性的武学。此时在这水中根本无法产生效果。在这里,就连焚天剑的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愚蠢的人类,竟敢偷偷吸食我的青灵回生液。我要将你们统统吸食。”史云扬一惊,这巨蟒竟然也会人语。看来绝非善茬。 史云扬狠狠地呵斥道:“该死的畜生,你将倾珞软禁在这水底究竟是要干什么?难道她到现在都没醒,是你搞的鬼?” “哼,无耻的人类,趁我沉睡之际盗取我的灵液。还有胆来问斥我。青灵回生液数千年也不过一星半点,岂是你们所能染指之物。”那巨蟒似乎也是无比的愤怒,口中的声音变得沙哑沉重。 青灵回生液乃是这天池之中的修复之力的来源,天池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强大的疗伤功能,就源于这小小几滴青灵回生液。这青灵回生液乃是天池中特有之物,数千年方才出现一两滴。不过就是这样一两滴,就已经足以修复天下任何的创伤。 史云扬虽不知这青灵回生液的详情,但是从那青色巨蟒郑重其事的口气中便能听出,这青灵回生液必定不是普通之物。 “我不管什么回生液,今**想要伤她分毫,还要问问我手中的剑。”史云扬牙关一咬,双眼中迸射出一条条愤怒的精光。 “大言不惭,先战过再吐狂言吧!”那青蟒身形猛然向前一冲,身形笔直的冲着史云扬而来,史云扬明白在这水中闪躲已然是没有半点作用,如今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当下手中焚天急挑起数朵剑花,将周围的水域划起一片水痕。只见水中化出一阵阵狂乱的剑影,将四周的水一剑斩开,剑锋之上带起数阵冷意,横削向那青蟒的双眼...... 第八十四章,相逢一吻 第八十四章,相逢一吻 一池绿水荡漾,雾霭飞跹魂牵。天池之上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这美丽却仅仅限于表面。此时天池之中并不平静,水面之上不时传出的水花如同喷泉,像是大海中的滚滚波涛。 青绿的水看起来是那么沁人心脾,可是在这青绿之中却不时爆发着重重杀机。 史云扬同那青蟒战斗在一处,一时间便是一阵辛苦的缠斗。虽说在这水底史云扬并不占据任何优势,但是以他现今的实力也并不惧怕那青蟒。双方都各显实力,一时间打的是难解难分。 史云扬一改往日的快速攻击战略,转而打起了防御。那青蟒攻击而来的招式都被史云扬一一化开。一时间战圈之中乱流横淌,整片水域都是被搅得一片混乱。 忽然间那青蟒一个纵窜,身形向前一冲,口中数支水箭喷涌而出。接着这股冲力,那水箭却是穿行的更加迅速。直直的对着史云扬的心脏而来。这水箭的威力史云扬已经是见识过了,尽管速度很快,但也不是全无闪避之力。史云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焚天飞快刺出,在身前翻手打旋,只见史云扬面前的水波就像是卷起了一阵旋风一般,聚成一个大漩涡,那数支水箭射来之时受这漩涡之力,微微一偏,便直接从史云扬的头皮之上擦过,射到身后去了。 史云扬一惊,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这青蟒一直都是在压着他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样被动的局势,即使是史云扬在迎战魔族几大魔将之时,也没有这样被动过。一时间觉得十分窝火。 史云扬双脚向后猛地一蹬,借助水的推力顺势一剑刺出,那青蟒见史云扬这一剑来得刁钻,身形打个回转,口中吐出数十支水箭冲着史云扬的各处要害而来。史云扬身体向左一阵倾倒,躲过那几支飞箭,手中焚天变换招式,变削为砍,剑锋直直逼向那青蟒的头颅。那青蟒蓦然一躲,身形想要向后窜开。史云扬剑尖之上瞬间挑起数朵剑花,对着那青蟒追去。史云扬这一剑虽说是在水中使出,但是速度奇快,加之剑上缠上了八分灵力,一剑劈出,这剑身周围的水波也便化在这剑气之中,气势无比的凌厉。 那青蟒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忙将巨尾挡在身前。史云扬便一剑刺在那青蟒的巨尾之上。那青蟒吃痛,身体在水中一阵翻滚。汹涌的水波带起巨大的力道将史云扬推出好远。 “该死的人类,我要将你撕为碎片!” 那青蟒显然已经是无比的愤怒,口中放着狠话,眼神之中放出难以遏制的怒意。身体重重向后一弹,便对着史云扬射出。史云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焚天之上立即涌出灵力,在身前划起一道道剑影。 刹那间,一人一蟒在水中大战不休,你追我赶。史云扬一剑斜刺,那巨蟒却是抽身弹开。史云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招式十分精密,毫无破绽可循,那青蟒虽然手段不多,但是却是仗着体型之大,力量之巨。与史云扬缠斗不休。两相争斗,即使是在水中,金铁交鸣的声音也仍是不绝于耳,史云扬一直在找寻着那青蟒的细微漏洞,不过双方此时似乎实力相当,一时间相争不下。 史云扬正和那巨蟒战得难解难分,忽然间一阵光芒穿透层层水流,投向史云扬和那青蟒的战圈之中从史云扬顺着光线看去,只见那光线发出的地方正是冉倾珞那个方向。 史云扬从闪烁着的波涛中看去,只见水中悬浮着的冉倾珞的身体此时却发生了异变,冉倾珞的腰肢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往上托着,一时间将她的身体弯曲成一个诱人的曲线。冉倾珞轻仰着头,四肢舒展。仿佛是万年冰川之中封冻的冰雪美人。 忽然间只见冉倾珞的腰身之间一阵强烈的亮光发出,穿透层层绿波,将这本来比较昏暗的幽青水底照射的光明无限。史云扬透过闪烁的水波看去,只见冉倾珞的身形已经在那光芒的照射下变成了一道美丽的剪影。冉倾珞的小腹之上一个小小光球之中正散发着强烈的亮光。 “女娲之力...看样子还没有觉醒。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碰上了女娲后人。”那青蟒惊异道。 史云扬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女娲后人,那你便不该为难她。女娲乃大地之母,所行善举惠及天下。你又怎可伤她后人,难道你想要为六界所唾弃吗?” 那青蟒拖着沙哑的声音哈哈大笑三声,道:“女娲后人又如何,我在这水域之中杀了她,又有谁能知?况且就算我放了她,与你何干。她能活,而你却只能一死!” “大丈夫安能畏死焉!来吧,冲我一个人来!”史云扬厉声喝道。 那青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你不是叫我冲着你来么,我便偏偏不,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哈哈哈....”说罢那青蟒便身形一转冲着冉倾珞而去。 史云扬大惊失色,口中大骂卑鄙,身形一动便追着那青蟒的身形而去。无奈那青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史云扬根本无法及上它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冉倾珞身处险境。见那青蟒张开巨口咬向冉倾珞的腰身,史云扬顿时面如土色,眼中都已经渗出了泪。 “砰!” 一声闷响传来,只是一瞬间,史云扬分明感觉到那光球之中的亮光飞快的爆开,像是光明驱散了黑暗一般,迅速地照遍了这水底任意一个角落。 只见那光明之中忽然伸出一只巨爪,一把便将那掠去的青蟒死死捏住。那青蟒本事如此之大,在那巨爪之下却是柔弱得如同一只蚯蚓,完全不堪一击。 史云扬一惊,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巨物到底是什么。正想象间,只见不远处那只巨爪紧紧一握,那青色巨蟒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这巨爪生生捏爆,化为一滩血雾。一时间,水中的青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鲜红的血液在水中飞快地扩散。 史云扬下意识的急速后退。只见那光芒渐渐褪去,透过扩散的血雾依稀能看见一只巨大的蛟龙,蛟龙的头顶还立着一个人影。 史云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身形悬浮在原处。而那巨大的蛟龙却好像是发现了史云扬,缓缓地向史云扬移来。史云扬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便是方才的那青蟒,他应付起来都是十分的困难,更何况这不知道这庞然巨物究竟是何方神圣。史云扬能够感觉到自己毛孔之中渗透出了涓涓冷汗,只是刚刚渗出就已经融在了周围的水中。 那庞然大物继续前行,史云扬看见那蛟龙头上的人影却已经率先向他飘来。史云扬将焚天剑紧紧握在手中,一股灵力疯狂的涌上了剑身,准备对那人来个突然袭击。只是瞬间,那人影便已经带着厚厚的血雾,来到史云扬面前,史云扬用力一剑向前横削而去,那人却好像完全没有防备。 长剑划出,在水中飞快的穿梭。就在焚天接近那人的耳际,一个幽幽的轻柔声音传入史云扬的耳中。 “公子,我是倾珞。” 史云扬听罢一悻,手中大力向后一拉,手中的焚天便如同凝固的钢铁,瞬间卡在那人的耳边,不再前进半寸。 只见那人拨开血雾,从中浮了出来。正是冉倾珞。 史云扬难以相信的向前游了一两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冉倾珞的脸。冉倾珞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他看着冉倾珞的眼睛。那里传出的是最为真切的情感,是任何伪装都无法达到的程度。过了这么久,眼前这个女子终于又好好地出现在了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心中百味陈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中双泪倾垂。 “公子,你怎么了?”冉倾珞轻轻伸出手,想要去抚史云扬的脸,却被史云扬一把抓住。史云扬轻轻一用力,一把将冉倾珞的腰身揽入怀中,冉倾珞只觉得身体猛地被向前一拉,史云扬的双唇便已经附上了她的嘴角。 冉倾珞微微挣扎了一下,可是史云扬的双手就像是铁索环扣一般让她完全无法动弹,只觉得史云扬的双唇之上带着几分强硬,几分柔情,几分倔强,压在了她的薄唇之上。冉倾珞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旋即双眼紧紧闭上,小脸刷的变得绯红。冉倾珞此时心神慌乱异常,却是渐渐地从史云扬的双唇之下感到一丝清凉。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瞬间的凝结,丝丝凉意润泽着她心中那股浓浓的火热。让她觉得无比的舒心。 不久,冉倾珞便被这感觉陶醉了。感觉像是落入了仙境。史云扬轻轻托住她的后脑,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冉倾珞觉得她的呼吸仿佛都已经是和史云扬合为一体。冉倾珞的双手渐渐地挽上了史云扬坚实的腰身。两人的身形紧紧相合,在这水中恣意地旋转飘荡,让这水中仿佛立即充满了幸福和甜美。 良久,双唇离分,两人带着微微急促的呼吸相视在一起,冉倾珞满脸的羞赧之色,眼神闪躲着低下头去。 “倾珞,不要再离开我。” 第八十五章,重回玄圃 第八十五章,重回玄圃 一别经年,难觅音容。君不见,梦里垂泪醉千盅,醒来白发生。 流年已逝,终期而逢,卿莫笑,腹中千言难诉尽,凝噎语成空。 史云扬和冉倾珞相逢不易,一时间千言万语却也只有无语凝噎。两人的经历的时间不同,对史云扬来说,真的已经是一别经年,冉倾珞在天池中一直昏迷着,这种久别的感觉却也不是很强烈。但是毕竟在自己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心爱的人,这边已经是上天最好的馈赠。冉倾珞眼中满是柔情,史云扬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仿佛要紧紧的抓住她的每一个瞬间,不让流年虚度。 自从玄圃堂史云扬对冉倾珞倾诉心意之后,冉倾珞却从未对史云扬言说过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怯,或许是因为背上还背负着一个沉甸甸的使命。生活的节奏太快了,快到容不得他们有选择。时光的脉轮总是在旋转着永远向前,可是没有人会知道下一刻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不确定,而唯一确定的便是这份一直未被言说的感情。 史云扬再次将冉倾珞拥入怀中,鬓角厮磨,感受着互相的体温。突然冉倾珞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 “公子可否先放开倾珞。”冉倾珞低头柔声说道。 史云扬不解,不过还是放开了她,冉倾珞感觉到史云扬的手微微放开,忽然挣脱史云扬。身形向后一退闪进弥漫的血雾之中。 “倾珞你...?”史云扬不解。 那血雾十分浓郁,冉倾珞闪进之后便已经消失在了史云扬的视线之中,只听得其中一道柔美的声音传来。 “公子,这......倾珞的衣服可在?” 史云扬忽的就明白了冉倾珞为何要逃窜,现今的冉倾珞全身已经是不着丝缕。史云扬全身的衣服也早已经在七殿试炼的时候被弄得残破不堪。方才两人因为相逢而欣喜,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冉倾珞毕竟是女儿家,史云扬亲昵的举动立即让她回到了现实之中。史云扬也是明白了,冉倾珞的顾虑。浅笑之际,拿出在天池之上找到的冉倾珞的衣裙,递进血雾之中。 只见血雾之中一阵轻微的翻腾,稍稍变得稀薄,史云扬甚至能看到冉倾珞在其中袅娜的倩影。 不多时血雾便已经扩散的十分稀薄,冉倾珞已经着好衣物,青丝边白裙仍是那么美,而且在这水中,衣裙随着水流缓缓的起伏,像是翩跹的蝴蝶。或是灵动的游鱼。加之冉倾珞绝美的面容,更加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史云扬缓缓地游近冉倾珞的身边,神情中满是尴尬,道: “倾珞,你别误会。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因为你需要疗伤,所以...” 冉倾珞的脸又是刷的一下变得绯红,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倾珞明白,不会怪罪公子。” 一语结束,两人之间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像是掉进了一片真空。只听见耳畔烘烘的水流之声。两人都是在努力的寻找着自己能够想到的话题。可是一时间却就是找不到。 一阵沉默之后,冉倾珞忽然说道:“公子,我们先上岸吧,我们的灵力一旦耗尽,便有溺水的危险。” 史云扬点点头,两人正要向上游去,忽然间史云扬想起了一事。那青蟒在死前曾经说过这里有一种名为青灵回生液的东西,具有强烈的恢复与修炼功效。此时既然已经到了天池中,那青蟒又已经被九幽断魂蛟灭杀,那么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史云扬道:“倾珞,我想先到这水底一趟。或许能发现好东西。” 冉倾珞道:“什么好东西?” 史云扬微笑,道:“你来就知道了。”说罢牵起冉倾珞的手,两人飞快的向着水底而去。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这水底,水底的光线十分幽暗,却是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一点青绿色的光线。那光线和那青蟒身上的光线系出同源,不过这青绿的光线却是要比那青蟒身上的光线浓郁许多。 两人渐渐的接近,只见这水中有一座小小的青莲石座,石座中心之处有一方浅浅的坑洞,其间盛满了绿色的液体。 史云扬刚刚走近,就明显能感觉到这绿色液体之中散发的浓郁力量。当下便断定这神秘的液体必定就是那青蟒所说的青灵回生液了。 史云扬渐渐的靠近,发现这石座周围并未有什么机关猛兽。当下便安心地登上那石座,小心翼翼地去取那中央的灵液。史云扬手中灵力一出,迅速的在身前形成一个小小的灵力球。灵力球之中光芒一盛,暴发出一股吸力,只见那石座凹槽之中的灵液便不断的涌入史云扬的光球之中。 不多时,史云扬便已经将那灵力吸附完毕。手印一撤,那充斥着绿色灵液的光球缓缓悬浮在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微微端详了一下,便将那光球收起。看了看冉倾珞,两人当下商量着就要上岸去。 冉倾珞将九幽断魂蛟唤出,九幽断魂蛟原本是天河中的青幽尊者,自然十分熟悉水性,当下有了九幽断魂蛟的协助,上岸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两人跨上蛟背,抓住九幽断魂蛟身上的鳞甲,九幽断魂蛟身影一动,便在水中飞快的穿梭,史云扬二人只听得耳边水声如雷,像是疯狂落下的瀑布一般,震耳欲聋。 不多时只见天池之中猛然冲出了一道百丈高的水柱,九幽断魂蛟带着二人蓦然从水底冲出,一时间带起的水花四散而下,仿佛天女散花。 九幽断魂蛟在天空之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落到天池的岸边,将两人放下。冉倾珞伸手收回了魂蕴。岸上便已经只剩史云扬与冉倾珞两人。 史云扬看着四周,眉头一皱,喃喃道:“要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呢。在进入这秘境之前,掌门曾经说过,秘境的出口将会在三百日后关闭。史云扬二人在这秘境之中已经是呆了好几年,不知道外面的时间会不会已经超过了三百日。” 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即使天河能过去,陆吾神兽把关的石门却已经是关闭,无法通行,当下只得另寻他路了。 史云扬看向冉倾珞,冉倾珞对这周围的环境还是十分陌生,她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之中。第一次在这空间中醒来,还是不久前在水底。因而即使她可能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一年两年,却还是对这片空间陌生得很。 “公子,这是哪里?我们怎会在这里?”看着史云扬,冉倾珞好奇地问。 史云扬便将她重伤之后,众位掌门开启秘境,由史云扬带她入内疗伤,其间种种对着冉倾珞讲诉了一般。史云扬讲诉之时自然是省略去了天河之中,以及七殿试炼之中所经历的诸般苦痛。饶是如此,也是让冉倾珞听得涕泪长流。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史云扬一人能对她如此之好吧。如果你的生命中有一个能为你舍弃一切,包括生命的毫无血缘的人。那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 史云扬看到了冉倾珞眼中的热泪,只是微微一笑,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道:“都过去了,都怪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以后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伤害。好不好?” 冉倾珞将头埋在史云扬的怀中,声音哽咽着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史云扬道:“没事了,不要哭,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怎样从这里出去,原来的路已经是不能走了,只有另辟新径。” 史云扬放开冉倾珞,轻轻地擦去她眼角滑出的晶莹泪水。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微扬。冉倾珞此时从史云扬的眼中看到的满满都是柔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这个世界上最为感动的事莫过于我看向你的眼睛,你的双眸之中永远都有我的影子。 “那我们怎么办?”冉倾珞问道。 史云扬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浓雾已经散成薄雾,放眼望去这周围的环境已经是一览无余。只见周天之上满是密集的星辰,四周视野广阔,一望无际。可是除了这天池石台之上的几根石柱子,便已经毫无着眼之处。 史云扬走近那石柱,却发现每一根石柱之上都有着同样的一个凹槽。史云扬用手去抚摸那凹槽,却感觉到自己身中的灵力一阵涌动。史云扬奇怪,便将一道灵力注入那凹槽之中,忽然间那石柱之上一阵力量涌动,石柱顶端一股强烈的能量光柱迅速的射进天池之中。 史云扬见这样似乎有门,当下便和冉倾珞分头行事,不断地将灵力灌入各个石柱之上的凹槽之内。不多时,数道光柱射向水中,只见天池之上出现了一个暗紫色的能量法阵。 史云扬和冉倾珞相视一眼,不管这法阵会将他们传送到哪里,这都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两人身形一跃,跃入那天池中央的淡紫法阵之中,忽然间周围的环境飞快的消散,史云扬和冉倾珞只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时空隧道之中,周围的影像都不断地向后退去,不多时便已经幻化成一条条流动的光线,两人在这空间之中,不敢移动分毫,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只见前方一阵强烈的光线袭来。一阵紫光迅速的将史云扬二人包裹而进。 只见紫光一闪周围的穿梭激流都是瞬间消失不见,两人来到的地方是一处栈道,栈道之上建有亭台画栏,脚下已经是一片云海,蓬蓬翻滚,弥漫在栈桥之上。史云扬似乎觉得这地方十分眼熟,放眼望去,只见不远之处密密麻麻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朱墙绿瓦,甚是雄伟。 史云扬奇道:“这里是.....玄圃堂!!!” (卷四终章) 第八十六章,再回师门 第八十六章,再回师门 雪霁天晴,白日映霜,昆仑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在暖阳的折射下像镜子一般发出美妙的光线,那光线照射在史云扬和冉倾珞的身上,仿佛九天外的圣光,洗礼着两人历尽千辛的风尘。 史云扬二人来到的地方,就是两人最为熟悉的云中走廊。这里承载着两人最为美好的记忆。在整个奔忙而又充满血光的生活中,这里的时光最为静谧祥和。 史云扬和冉倾珞在这里驻足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两人径直向玄圃堂而来。 玄圃堂依旧是那么宏伟,飞檐斗拱依旧在,远远看去,一片仙家道骨之风范。史云扬携着冉倾珞在云中走廊的栈桥之上走下,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玄圃堂的正门。正门之处两人正在执勤,见史云扬走近,均是一阵惊喜之色。 “大师兄?你是大师兄?”一人差异的问道,看着两人惊讶的样子,就差将眼珠子挖出来洗洗了。 史云扬看着自己一身破烂衣襟,别人认不出也是正常。当下点了点头,道:“师弟辛苦了。不知掌门和各位长老可在?” 那弟子道:“师兄可是有一年多都没有回过门派了,师兄弟们还以为师兄遭遇了什么不测。不过能再次见到师兄,真是太好了。哦,掌门从上一届昆仑武比回来之后就一直闭关,不久前刚刚出关。” 史云扬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进去面见掌门,告辞。” 那弟子道:“还是我代师兄通告一声吧。”说罢对着史云扬行了一礼,便跑进门去,上了乾坤大殿前的奇长石阶。 史云扬踏进玄圃堂的大门,心中立即便是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他在玄圃堂呆的时间不到半年,但是已经对这个门派十分亲赖。只有这里会有他自己专门的房间,有人定时打扫。有众多亲如骨肉的兄弟,也有爱他如子的师尊和掌门。玄圃堂已经在史云扬并不长久的记忆中成了一个最为温暖的港湾,一踏进这里,所有的风雨不必一个人承担,自有整个门派为你扛着。 史云扬携着冉倾珞走近门去,忽然间只觉得握住的冉倾珞的手似乎紧张的微微一颤,史云扬看向冉倾珞,只见冉倾珞的眼神正看着前方不远处,那里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史云扬看向说话的人,来人身着白衣剑袍,飘扬若雪。眼中噙着双泪,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史云扬。不是他人,正是胥华。 史云扬第一次见到胥华的时候,胥华就给与他温暖的关注,是她将自己带上昆仑山玄圃堂,在玄圃堂的时日,也是她给予的照顾最多,就连史云扬现今为止唯一的仇敌林炎,也是因为她。史云扬不知道他在记忆失却之前到底和胥华有什么样的纠葛。不过现在看到胥华,除了心中哪一点温暖之外,还有几分歉意。 史云扬微笑道:“是胥华师妹啊,一年多不见,师妹可还好。” 胥华轻轻拭去眼泪,道:“师妹一切安好,只是师兄你可能受了不少苦吧。从那届昆仑武比之后,几位师兄师姐都失踪不曾回来,可知师妹有多担心吗?” 史云扬道:“抱歉,让你们挂念了。”史云扬说着,忽然间想到胥华刚刚说过的话,追问道:“慢着,你方才说,其他人也没回来?” 胥华脸上扫过一抹黯然,道:“那届昆仑武比发生了大事,从那之后,林炎师兄,晴语师姐,追风师兄都是失去了踪迹。至今未得音信。白莹师姐牺牲了,冯涯师兄伤心了好久,到现在都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听掌门说,大师兄是进入到秘密结界中去了。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我们玄圃堂在这场武比之后已经是元气大伤,就连掌门都是闭关了一年,十几天之前方才出关。” 史云扬道:“怎会这样!” 胥华转而微微一笑,道:“师兄这不是回来了吗,开了一个好头,相信三位师兄师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胥华转头看了看史云扬身侧的冉倾珞,目光自然的投放到两人牵着的双手之上。脸色立即变得几分不愉。可是脸上仍然却是堆出笑容:“冉姑娘,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姑娘一年前从玄圃堂失踪,可让我们好找,如今见姑娘没事,我等也放心了”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抱歉,事出有因,不容时间告辞,请原谅倾珞的莽撞。” 胥华笑道:“姑娘说哪里话。”胥华转头对史云扬说:“师兄,师妹先行告退,待师妹做好了饭食就为师兄送去。” 史云扬点点头:“那就麻烦了,我先去大殿面见掌门。告辞。” 胥华盈盈一礼,向侧殿走去,转过墙角消失不见。史云扬辞别了胥华,两人便向乾坤殿走去。 史云扬来到大殿之外,忽然一柄大斧当空砍来,史云扬一惊,一股暗劲将冉倾珞弹开,身形猛地一侧,那大斧便从史云扬身前猛然砍下,斧刃深深地插入殿前的青石之中,史云扬借势在斧刃之上一弹,那手握巨斧的大汉便被弹飞而去。史云扬定睛一看,这斧头明明就是雷石的开山破岳斧。那被弹飞的大汉翻身又起,准备又一次向史云扬进攻。 “雷石师弟,你怎么了,是我啊。” 雷石咆哮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说罢又是赤手空拳的向史云扬打来,只见雷石飞起一脚,直踢史云扬的右肩,史云扬双手一格,雷石双脚踢在史云扬的双手之上,只听得叮的一声,交锋之下竟然发出了一阵金属的声音。雷石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踢在了一块铁板之上。身形猛然向后一个鱼跃,双脚连环飞踢,直直的攻击史云扬的下盘。史云扬向上一跳,身体附上了大殿前的一根立柱。雷石见史云扬后撤,翻身在地面上一滚,便抄起巨斧向史云扬砍去。史云扬大喝一声:“雷石师弟,你怎么了?”说着,身体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刚一落地又看见雷石挥舞着巨斧砍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冉倾珞不知何意。当下看着那雷石一斧斩来,心下一惊,大声道:“公子小心!” 雷石满脸狰狞道:“我打死你这祸害天下的魔物,你竟敢回玄圃堂,魔族败类。”雷石一斧劈出,一个扫堂腿,将史云扬逼退一步。 史云扬急忙翻出焚天去挡,口中大声道:“雷石师弟,我不是什么魔物,请让我面见掌门。” 雷石大喝一声一斧劈在焚天之上,顿时一片火星四溅,史云扬脚下的青砖都是被这力道压出了裂缝。雷石狠狠道:“掌门不会见你这等魔物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史云扬用焚天架住雷石的开山破岳斧,道:“雷石师弟,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硬闯了。” 雷石厉声喝道:“来啊,有什么了不起,我雷石还会怕你不成。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好歹我也是玄圃堂的人,铮铮的汉子。又岂会惧怕你一个魔物。” 说罢猛地将巨斧举过头顶,就要施展开山破岳式,那一斧正待砍下,忽然间一股强大的灵力将斧头凝滞在空中。 “住手,雷石,让大师兄进来。”这声音分明是掌门的,雷石一听,脸上一阵狰狞,却也无奈的收起了巨斧,转身恨恨走下了长阶。 “承枫,进来吧” 史云扬便于冉倾珞两人踏进了大殿,大殿之中一切都未曾改变。各堂堂主仍然分列八位。掌门位居其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掌门及众位长老似乎都是苍老了不少。 “弟子见过掌门,师尊及各位掌门。” 青玄掌门道:“你能回来,实在是幸甚万般。时隔一年,重逢不易啊。” 青玄掌门看着渐渐走近的冉倾珞,道:“冉姑娘伤势也痊愈了,甚好。” 天乾长老道:“承枫,你可曾找寻到往昔的记忆?还有你身上的魔气...” 史云扬摇摇头道:“弟子未能有所获,却是想起了以前的些许片段,但是大体上仍是毫无所获。体内的魔气暂时蒙一位前辈高人注入力量压制,虽未曾尽祛,不过暂时应无大碍。” 史云扬所说的片段自然是指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场战争。史云扬清楚地看到自己策马长驱,驰骋疆场。但是那一切仿佛自己完全没有经历过,就像是一名看客在看周围的世界一样,完全与自己无关。史云扬所说的前辈自然便是指应龙残魂了。 史云扬将自己在北斗秘境之中的见闻多众位长老说了一遍,却是略过了应龙残魂和自己身份一事,史云扬觉得这事情过于巨大,自己都还没能完全接受。一旦让魔族知道他的身份,定会不顾一切的追杀。此时他的力量还不足,不足以硬捍整个魔族。因此还是不要说出的好。 青玄掌门道:“你不要怪罪雷石,一年前的武比对他的伤害太大。至今都还没有回过神。那一战天下各门各派都是损伤惨重,我玄圃堂也不例外。” 史云扬点点头:“弟子明白。” 青玄长老叹了口气,道:“有一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史云扬看着青玄掌门,忽然看到众位长老的脸上生出几丝无奈。史云扬不解,问道:“掌门有何事?弟子定当在所不辞。” 青玄掌门沉吟许久,无奈的道:“承枫,可能你无法再留在玄圃堂了。” 第八十七章,坟前之谈 第八十七章,坟前之谈 一语如惊鸿长鸣。 史云扬听到此语,心中一怔。旋即不解的问道:“掌门何出此言?莫不是有弟子做错之事?” 青玄掌门道:“昆仑之巅一战,你已成名天下,尽管你曾经救天下各派于水火之中,但现今你身中魔气未除,江湖中的各大门派都会寻你麻烦。那**在昆仑之巅所展现的实力,除去各地隐居的高人。各门派恐怕已经无一人是你敌手。你身中的魔气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大的威胁,一旦你控制不住自己,便是天下人之灾劫。“掌门微微一叹,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便已经有不少修仙门派前来玄圃堂造势,所幸让我好言之下,并未发难。我与八位长老决议之后,决定让你下山。一来你可以躲避风声,师门也不至于沦为众矢之的。二来,我们决定派给你一项任务。” 史云扬听得掌门这样说,忽然觉得这个师门一下子离自己很远。仿佛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避难的港湾。史云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身患传染恶疾的病人,在很需要人照料之际却被自己的亲人推出了门外。这个他刚刚觉得有一点家的温暖的地方,忽然间失去了它全部的温度,成为一块冷冰冰的顽石。 史云扬虽然心中觉得很失望,但是还是哀喜不予言表。良久,史云扬抬起头,眼神中淡过一抹灰色,道:“请掌门吩咐。” 青玄掌门见史云扬似乎面有不悦之色,但是也无可奈何。道:“此时恐怕颇有些难度,你只需尽力就是。” “掌门请吩咐吧,无论弟子是不是身在玄圃堂,是不是记得往事,我都是玄圃堂的人。师门之事,不容推脱。弟子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史云扬双膝跪下,通的一声犹如金铁,也犹如史云扬的决心。 青玄掌门道:“我们想让你代为寻找失踪的林炎,晴语和追风三人。” 史云扬听罢沉吟,他知道这个任务的难度,林炎三人失踪已有一年,多数可能已遭不测。现在去寻,无异***捞针。但是这是师门任务,又不容拒绝。只能硬行接下。史云扬当即点点头,道:“弟子会竭力寻找,既然掌门与师尊还有各位长老已经决定,弟子也便不再玄圃堂多留。明日就下山去。请掌门与师尊以及各位长老多保重。弟子在外行走不会以玄圃堂弟子的身份,请大家放心。” 各位长老面色之上全是无奈的神色,面对史云扬多少还带有一些歉意。尤其是天乾长老,史云扬是他的嫡传弟子,应该是相敬如父子情义,可是这时却没有办法,必须将自己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放逐门外。作为师长,心甚痛焉。青玄掌门缓缓走下中央的石台,来到史云扬身前,语重心长地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这样做的苦心。” 史云扬点点头,面无神色:“弟子在走之前有一事相求。” 此次明显是玄圃堂对不起史云扬,只是双方都未言明,这其实就是将史云扬逐出师门,像赵匡赢杯酒释兵权一般。只是没有强行实施罢了。双方都不会太过尴尬。此时听到史云扬有要求,众位长老自然是求之不得。青玄掌门听罢,忙道:“你有何需求,但说无妨。” 史云扬道:“弟子想去白莹师妹的坟前祭拜。” 玄圃堂后山。 白莹的坟冢孤零零的在这冰雪掩盖的世界中凸起,坟茔前的白雪已经堆到了与墓碑一样的高度,已经完全掩盖了坟冢与地面之间的交线。仿佛这座坟茔已经和这皑皑昆仑之白雪融为一体。 不知道人死之后会不会心寒,在这封冻的昆仑,人心仿佛都已经冰冷。 白莹的坟冢前一人盘腿坐着,双手不断地扫去墓碑之上飘落的白雪。动作轻盈,充满爱怜,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块冷无生命的冻石。而是一张恋人的脸。那人右手一侧,一把巨剑深深插进冻土的冰壳之中。冰面之上裂出了一个个颀长的裂缝。那人身上以及那剑身上都已经被飘落的白雪厚厚掩住。只有那人面前的墓碑之上不染片雪,其上清晰可见几个朱红大字------“玄圃堂弟子白莹之墓”。其下立碑人的名字清晰可见,正是冯涯。 那巨剑便是巨阙,那人正是巨阙的主人。 史云扬和冉倾珞相视一眼,心生悲悯。冯涯一生挚爱白莹,可是上天却没有给他们应有的缘分。听说忘川河畔生长着一种花,叫做彼岸花,叶盛时花谢,花开时叶衰,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冯涯也正像这彼岸花一般,即使等待千年,也永无幸福的归期。 史云扬和冉倾珞轻轻的向前行步,雪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声音虽小,但是却声声入耳。冯涯丝毫没有反应。史云扬二人走近,祭拜了一番。冉倾珞顿觉心中悲戚异常,这样的生离与死别牵痛的总是人心。 史云扬轻轻地道:“有你这样陪着她,白莹师妹会很幸福。” 冯涯不语,面色冰冷,仍然是一遍又一遍的扫落墓碑之上的白雪。 史云扬继续道:“可是她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冯涯仍是不语。 苍山暮雪,昆仑之巅一战,这座山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伤情史云扬道:“缅怀一个人不是以你这样的方式,你又何故这样折磨自己,白莹师妹已经长辞,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虚耗光阴。而是将你今后的生命好好充实。” 冯涯仍是不语,但是眼角之中已经有泪珠流下,滴滴渗入身下的白雪,像是一道烈火一般,融化了一片微小的冰雪。 这冰天雪地的苦寒世界,眼泪是唯一的温度。 “你又怎会懂。”忽然间,只听得一个声音颤抖着传来。 史云扬道:“也许我的确不懂,因为你的痛苦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为你分担。我也一样,你尝过失去心爱之人的痛,我也尝过。”史云扬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你眼中,也许这个世界早就没了生机,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你而没有生机,它一直在那儿,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冉倾珞听得史云扬口中倾诉着曾经尝过丧失爱人之痛,心中蓦然一怔,史云扬所说的应该是那次精绝国的时候,他又哪里知道,史云扬承受这痛苦何止一次。可冉倾珞没有想到那么远,仅仅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冉倾珞便已经轻掩红唇。一股暖流强烈的涌上心头。眼中早已经是泪眼婆娑。 史云扬说完,便再不言语,良久只听得冯涯道:“我只想陪着她。” 史云扬道:“冯涯师弟,现在玄圃堂需要你来振兴,追风与林炎都失踪至今,而我也将离开,现今玄圃堂中只有你能够担此重任。还希望你尽快地走出心结。” 冯涯眼睛微睁,似乎是略微感到惊讶。 “你要走?”冯涯问道。神色虽无变化,但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惊异。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玄圃堂就拜托了。” 史云扬说完,便转过身拉住冉倾珞的手,欲下山去。冯涯忽然道:“我能不能再和你打一次。” 史云扬忽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冯涯。冯涯的风雪长袍在寒风中微微而动,冯涯满头的乱发飘扬,浑身上下陡然爆发出战意。史云扬只觉得现在的冯涯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看起来力气很大的蛮力王。现在的他是一名真正的侠客。 情能让人成长,它就像一块磨刀石一样,要么你被它磨平,要么被磨得锋利。 史云扬沉默了一阵,拿出了焚天。 冉倾珞明白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当下也不多言,轻言了一声小心之后,便远远退开。 冯涯一声大喝,右手一勾,将巨阙狠狠拔出,带着漫天的冰渣,毫无修饰的一剑便向史云扬砍来。史云扬身形一退,手中焚天划起数朵剑花直直逼向冯涯的各处要害。冯涯将巨阙猛地挥出,一股强横的剑气砰然荡开,反锁住史云扬全身各处。史云扬踏着精妙的步法,身形在那几道锋利的剑气中来回穿梭。其中一剑轻轻贴着史云扬的胸口划过,霎时间就在胸前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巨阙之威,不容小觑。就是连史云扬这样强悍的**,也难免不会在巨阙的剑气之中被攻破。 冯涯将手中巨阙狂乱的挥舞,狂乱中带着几分冷静。史云扬能感觉到。冯涯的剑气之中包含着绝望与伤痛。每一剑狠狠的砸下,都像是在拼命一般。似乎要发泄这多日以来心中的剧痛。冯涯将那些剧痛完全化为了战力。此时的他,就是史云扬也得暂避锋芒。 史云扬手中焚天反手横削,剑锋在巨阙的剑身之上狠狠一碰。一道耀眼的火花迸射而开、巨大的力道将冯涯震退了好几步。剑气交锋之处,千年的冻土都是被划出了数尺宽的沟壑。 只见冯涯一声大喝,那声音之中满含着悲壮。像是一头仰天长啸的悲啼巨兽,声音不忍入耳。 昆仑山上,两柄传世奇剑战在一起。剑影婆娑,火星四溅,双剑交鸣的声音响彻整个昆仑。两人踏着步伐,在雪地之中忘情拼杀。剑气流动之下,辗转腾挪。不知两人已经拆解了多少招。史云扬与冯涯的战斗没有仇恨,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一腔难以言说的悲情。 忽然间史云扬身形一个急转,手中焚天绕过巨阙,像长蛇一般缠住了冯涯的臂膊,巨阙刚刚抬起,焚天却已经抵上了冯涯的咽喉。 两人对视良久,一动不动,在这漫天飞雪中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史云扬看着冯涯的眼睛,其间已经少了那种寒冷。其中还多了一点感动与谢意。 史云扬将焚天收回,轻轻走上前去,和冯涯紧紧拥在一起。铁血和泪是男人之间最为深厚的情谊。 “不要让你的巨阙生锈了”史云扬道。言罢便放开冯涯。牵起冉倾珞,慢慢走下了后山。 冯涯将巨阙重重插入地面。回首看了看白莹的坟茔。眼中热泪扑朔而出,冯涯走近,将墓碑之上的积雪再一次扫尽,轻抚着白莹的墓碑。一咬牙。转身将巨阙拔出,阔步走下了山头 第八十八章,飞赴大宛 第八十八章,飞赴大宛 昆仑山玄圃堂最后一夜。 从玄圃堂后山下来之时已经是邻近黄昏,日昏黄,暮苍茫,雪飘万里,无限萧瑟。昆仑山万里绵延,山体直锁长天,可是却锁不住人心的悲戚。 史云扬二人从后山下来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栖息之所。当夜,史云扬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感想这玄圃堂之中发生的诸多事端,从初到玄圃堂谁也不认识,到现在基本认识,却又像冰冷的来一般冰冷的去。虽然他现在仍然身在玄圃堂,但是玄圃堂中的一切人与事都已经和他保持着相对较远的距离。此时他睡在床榻之上,却像是睡在寒冰之上,这里已经没有了师门应有的温暖。而他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受难之人。 这般想着,史云扬竟不知不觉的流出了汗水,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中力量似乎不受控制,一股狂躁的力量在身体中的各处经脉游动。史云扬一惊起身盘坐,打好修炼的手印,双眼一闭便已经沉沉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现今在史云扬的身体之中有三股能量存在,灵力,星辰之力,以及龙神之力。这三种能量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不过此时却是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史云扬强行进入乱流般的经脉之中。却发现现在身体之中似乎已经是无比的混乱。此时三种能量已经混为一处,不同力量交汇之处便如同战争一般汹涌的排斥着。看得史云扬是心惊胆战。 史云扬稳住心神,尽量不被这三种能量组成的乱流扰乱。用尽全力维系着身体各处力量的平衡。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史云扬身体之中的力量渐渐归于平衡。史云扬这才略微放心。 良久,史云扬方才缓缓张开眼睛。可是等他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玄圃堂自己的卧室。而是身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空间之中别无他物,只有在史云扬的脚下有着一方巨大的太极图。太极图案对应的两方被中间一条曲线隔开,整个空间也就被这一条曲线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如同白昼,一般如同深夜。看起来四分玄妙。 史云扬此时正站在这太极图的中心,身体一半在白昼之中,一半处于黑夜之中。史云扬细细打量这周围的环境,忽然间,太极图周围升起了一个个零散的金色文字。像是一个个流动的空间密码。史云扬将那些文字一个个的理清,组合起来便是一句话。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史云扬寻思道:“这似乎是道德经?” 这句话所含的意思大致就是天地万物都是由道而衍生,玄妙之境,生生不息。史云扬不知自己身在幻境还是现实,这周围的一切仿佛就如同这文字一样,玄之又玄。 正想象间,史云扬忽然间觉得身下的巨大太极图开始缓缓旋转。史云扬来不及反应,那太极图便已经越转越快。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转瞬之间就在白昼与黑夜中交换。那种感觉就如同流光飞逝,时光穿梭,仿佛不知不觉自己便已经度过了好多年。 在旋转的时候,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能量仿佛都是在发生着变化。身体中的灵力就像是一颗种子一般,快速的成长,不久之后便像是参天大树。身体之中的各处经脉,丹田,心脉都是在这昼夜交替一般的旋转中变得壮大起来。 史云扬感受着这一切,便不去干预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自己闭上眼睛任其自由。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史云扬再度睁开双眼,便已经回到了卧房之中。 史云扬正奇怪方才那一幕究竟是什么,骤然间发现自己身中的力量较之以前竟是强横了数倍不止。现在若是碰上精绝女王这等人物,也许不用借助噬月狼王的魂蕴之力,自己便能与之拼杀个旗鼓相当。 史云扬正在惊喜之时,忽然间感觉到魂阁之中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史云扬一惊,转身坐下,心神一动便潜入到魂阁之中。意图一探究竟。 史云扬来到魂阁之中,却发现魂阁之中的水潭正爆发出千丈之高的冲天水柱,煞是壮观。忽然间只听得噬月狼王一声巨吼,史云扬远处的山石便瞬间寸寸崩塌。此时魂阁之中的灵虚幻境正一派山崩地裂之象。 史云扬飞身而起,双脚连点,越过几个山头,便在一座山顶平台之上见到了噬月狼王。狼王此时全身赤毛熊熊燃烧,像是一片向周天蔓延的火海。火焰的温度销金镕石。整个灵虚幻境瞬间就是被这高温烘烤的炽热无比。 “狼王,发生何事了?”史云扬大声道。 只见史云扬狼王渐渐将身上的火焰散去,看着史云扬,大笑道:“恭喜吾主进入玄境,武艺又上一层。本王也进入了灵黄阶。” 史云扬一怔:“玄境!这便是玄境的实力吗?果然与灵境是有很大的差别。单是从力量的强横程度,就已经不是普通的灵境强者能够媲美。”史云扬这般想道,且不知他身中同时怀有三种力量,而且身负渊离、焚天两大神剑,他的实力就算是普通的玄境的强者,恐怕都难以抵御。 史云扬又道:“何谓灵黄阶?” 噬月狼王道:“魂蕴之中魂兽的实力取决于宿主的实力。宿主的实力发生巨大的飞跃,魂蕴便能爆发出不同级别的力量。说起来,魂蕴的力量分为五级,凝聚魂阁,灵黄阶,地玄阶,玄空阶,无上神阶。现在我已经进入到了灵黄阶,力量与往昔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史云扬心中一喜,这下对于他来说算是双喜临门。明日一早他便会从玄圃堂离开,以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提升自身实力便是最好的方法。在即将下山之际,这一次进阶算是雪中送炭,也算是即将踏上征程之时的最大慰藉。 当夜,史云扬一遍又一遍的感觉着身中的充实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兴奋,再也无法入睡。当下便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出门去散散步。 月色下的玄圃堂已经是十分静谧,玄圃堂上的建筑已经被这夜幕描成了剪影。远远看去,各堂鼎炉之中燃起的袅袅青烟直直升起,在一泻如水的月华之下缓缓扩散,仿佛壁画之上的飞天。一轮皓月挂在当空,泼洒着细腻如丝的月光,整个夜空星迹黯淡,不知道明日是什么天气,也许不适合远行。 可是适不适合远行又如何呢?脚步依然要踏上征程,不论风雨兼程,不论崎岖坎坷。至少现在这一刻是宁谧的。 转过宫殿的檐角。几处画栏处绕过,不知不觉的,史云扬竟然走上了他最为熟悉的云中走廊。 夜晚的云中走廊已经看不清脚下的云层,只有远处的云海反射着月光的皎洁,像是一片圣洁的天国。缓缓走在这里,史云扬觉得自己心中那份愀然又被无声的唤起。明日即将离别这个地方,离别这个承载了他美好记忆的空中走廊。 史云扬走着,忽然发现眼前不远处的楼阁处站立着一个人,人影已经看不清楚,只剩一个曼妙的身姿,那是一名女子的剪影,长发飘扬,衣裙飘飞,那人远远看着天外的月华,似乎是凝固在这月色中的美景。 那个身影史云扬已经是无比的熟悉,在北斗秘境离别之后的那几年,史云扬每日思慕的就是这个身影。缓缓走近,那身影似乎是有所发觉,也是轻轻转身。 “公子怎么不休息?”这声音轻柔如水,融化在这月华中,正是冉倾珞的声音。 史云扬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不也是。” 冉倾珞转身继续看着远处的云海,道:“明日就将踏上远程,倾珞想来这里再看看。” 两个人都明白,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一处观景的好去处,也是一处见证他们两个人情感的里程碑。 史云扬轻轻的搂住冉倾珞,冉倾珞抬头斜望着史云扬的脸。发现史云扬的目光正好映入她的眼睛。冉倾珞心中微微一慌,却是不再闪躲。两人相视一笑,冉倾珞倾在史云扬的肩上。一起看着远处那翻腾的浮云。 翌日清晨。 史云扬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拿上了两把神剑,携着冉倾珞踏出了山门。 山门之前已经是涌满了一群弟子。脸上俱是一派不舍的神色。史云扬并未在人群之中见到胥华,也许她是不喜欢这样的送别的场面吧。不多时,几位长老便已经出来,却也不见掌门与天乾长老。在这样的送别之中,自己熟悉的人却是一直都没有出现,史云扬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不多时,风巽长老分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对史云扬道:“承枫贤侄此去可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什么困难便联系师门。”说罢将一块玉牌交到史云扬的手中。 “这是掌门师兄给你的,紧要之时将他捏碎,我们就能知道你的位置,前来助你。” 史云扬将玉牌接过,道:“多谢长老,请代弟子转告长老和师尊,多谢他们的照顾。在下不会忘记昆仑玄圃的知遇之恩。” 风巽长老点点头,道:“你日前所打听的沙血,现今已有眉目。似乎曾经在大宛一带出现。贫道便让仙鹤载你二人前往大宛,如此也可减你们诸多行程。”说罢,手中印诀一变,拂尘在空中一阵挥舞,叫一声“来”,不多时便有两只巨型仙鹤飞来,降落在山门之前。 史云扬听罢一喜,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意外得知了沙血的消息。仿佛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一件事了,自然的便有另一件事寻来。 史云扬当即一礼,道:“多谢长老。那弟子这便告辞。”说罢转身跃上了一只仙鹤,冉倾珞也是对着众人盈盈一礼,然后骑上了另一只仙鹤。两人对着身下的众多弟子一抱拳,在众人的道别声中,两只仙鹤振翅翩然远去。 乾堂外的空地之中。 天乾长老望着高飞的两只仙鹤,凝神远眺,目送着他最为心爱的弟子。霜白的鬓角在风中飘舞,更显他神色之苍老。 后山之上。 冯涯看着远飞的两只仙鹤,神情漠然。手下的巨阙深深插入地面之下,望着远方,送别友人。 玄圃堂一处阁楼之上。 胥华正看着远去的两人,仙鹤翩跹,心知那昔日的大师兄已经远去,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神情木然的她,眼中的泪水已经滑过双颊,滴滴落在地面之上。像血一般,滴滴落入她的心里 第八十九章,打听沙血 第八十九章,打听沙血 云漫漫,翻卷腾翔。路漫漫,不见归程。 史云扬转过头望了望渐小的玄圃堂,那里只能依稀见得雄伟的建筑,所有的人情都已经沉默在巍峨的昆仑山之上,遗落在时间的罅隙。史云扬一直未转眼,双手紧紧一握,似语非语,直至整座昆仑山都消失在他的眼中。 “公子还好吧...”冉倾珞轻声道。 史云扬略微顿了一下,道:“倾珞,以后换个称谓好吗?我总觉得你这样叫我,咱们两个人之间有太大的距离。” 冉倾珞一怔,旋即微微一笑,脸上浮出淡淡一抹绯红,道:“那便称你云扬吧。” 史云扬笑道:“好。”史云扬与冉倾珞相视一笑,忽然间仙鹤猛然间穿入云中,一时间所有视线都被阻隔,少时,又重新见得蓝天。这般闲云穿行,游鹤相伴,甚是欢愉,却不知这样的欢愉曾经是多少人的少年之情。 大宛,历史上称之天马的故乡。这是一个在东西方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咽喉要道。大宛盛产宝马,历史上著名的汗血宝马就是出自大宛。《史记》中记载,西域国大宛“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意思是这种汗血宝马的祖先是天马的儿子。 传说大宛国有高山,山上有天马,人力不可得。于是大宛人将五色母马放在山下,五色母马与天马相交,生下的马驹就是汗血马,因此汗血宝马又称为天马子。 为了得到这种传说中的神奇宝马,汉武帝两次发动了对大宛的战争。大宛国还盛产美酒,因为地处大漠之中,大宛拥有质地优厚的葡萄,用之酿酒,则是甘醇无比。在大宛家家户户都有着数量惊人的存酒。因此这是一个美妙而又充满酒香的国度。 史云扬与冉倾珞乘坐的仙鹤速度奇快,仅仅小半日的功夫便已经抵达大宛。当两人所御的仙鹤在大宛的街上降落之时。街上所有人都以为是仙人降临,整条街的人当即俯首叩拜,口中大呼仙人。只不过说的是西域的语言,两人自是听不懂。史云扬二人从仙鹤之上跃下,看到这满城的盛景,俱是心中一惊,随即相视一笑,即使听不明白,也能看得明白了。 想来这些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仙鹤,而且史云扬英姿勃发,冉倾珞貌美无双。加总在一起,便得出此物只应天上有的仙人谬论。 史云扬和冉倾珞自然不是什么仙人。走下仙鹤的背翅,冉倾珞走近最近的一位老人,道:“老奶奶请起,我们不是什么神明仙人。”那老妇人听到两人口吐汉语,当即别扭的回答道:“你们不是神仙,那你们是什么人?” 在这条西域之上的丝绸之路,自汉朝张骞两次通西域之后,丝绸之路便从未断过中西双方的贸易。这条路上有三十六个西域邦国,各国人士来来往往,在货物贸易往来的同时也加进了文化传播。各个国家的商人甚至平民都会很多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语种。而中原自汉朝以来,便以精美的丝绸及各种工艺制品在这条路上占据了很大的份额。因此大多数国家的人都会讲一点汉语。有些胡人甚至久居中原,说话做事都已经与汉人无异。 “我们从昆仑山玄...”史云扬正打算说从昆仑山玄圃堂而来,可是忽然想到临走前曾经说过的话,在江湖中行走绝对不以玄圃堂的名义。此时话已到嘴边,却又是生生咽了下去。 “我们是从昆仑山寻路过来的,我们只是普通的修行者。”史云扬灵机一动,将话圆好。 冉倾珞看了他一眼,史云扬无奈的摇摇头。那老妇人接着说:“你们会说天朝的语言,就是天朝国家的客人咯?” 两人同声道是,那妇人转身对着街上大喊一声,街上的人这才全部起身。接着便渐渐围了上来,十分好奇的打量两只仙鹤。史云扬和冉倾珞转身对着两只仙鹤行了一礼,那两只仙鹤长颈一曲,尖长的鹤嘴在两人身上蹭了蹭,似是在不舍的道别。之后便双翅一展,腾空而起,霎时间便已直上万里云霄。史云扬望着两只仙鹤远去的身影,轻轻的抱了抱拳,口中喃喃道:“多谢相送。”不多时两只仙鹤便已经消失在层云之中,只听得远远的传来几声鹤唳。 “两位尊贵的天朝客人,不嫌弃的话,请到我的住处用餐。”那老妇人叫住两人,诚挚的说道。 史云扬与冉倾珞行了小半日,此时不觉得已经有一点饥饿。可是无论如何却也是不能劳烦老人。冉倾珞当即道:“老奶奶,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还有要事须得处理,就不叨扰了,告辞了,您小心。” 那老妇人听得冉倾珞这样说,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老妇人道:“如果是这样。我便不再邀请了,请见谅。那两位客人请多保重。”说罢便转身蹒跚地走了。 史云扬二人别了街上看热闹的的众人,径直向另一条街走去。两人在那里找到了旅店,点了一些饭食。两人奇怪的是在这里,端茶倒水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而不像其他国家都是由女人来担任这些琐屑的工作。 其实大宛是一个女性地位很高的国度,在这里从婚恋到生活得大大小小。都有女人操持的身影。因此,这些活计交给男人来做,本身也就不足为奇。 两人在店中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桌有两个商人在商谈。两人说的都是纯正的汉语,两人听的十分明白。只听得其中一人道:“我这批货又他妈亏了。”那另一人哈哈大笑道:“跟你说你不听,偏要进这批货,现在倒好卖不出去了吧。”那人长叹一口气道:“早知道,就听一听那个占卜师占一卦了。”另一人哼道:“那有什么办法,你自己不肯花这点小钱。结果倒好啊,赚不了大钱。老弟啊,不是我说你,我们大老远的从中原来这,为的是啥?不就是能有个好生意嘛。占一卦也是为了求个心安,对吧?”那人摇头叹道:“那个占卜师真他妈邪门,占一卦便能算到准事。这下子我算是服了他了,一会儿便找他算卦去。”另一人道:“别急别急,吃完了饭,咱一起去,出门在外多少有个照应不是?” 史云扬和冉倾珞听得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聊的话题却是关于一个什么占卜师的。史云扬听得那两人将那占卜师吹嘘的神乎其技。心下寻思道:“难道这时间真的是有如此高人,能卜知未来?要是让他为我们卜上一卦,也省了我们到处寻找打听的气力。” 这般想着,史云扬从座位上站起,走近两人问道:“二位请恕在下冒昧打搅。方才听得两位谈话,言语之中提起一位占卜师。请问此人现在何处?” 那两人听罢嘿嘿一笑,便连旅店之中进食的旅人也是一般地笑。那两人中间一名戴着浩然巾的男子道:“你是从外地新来的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我二人刚到此地不久,这里的人情风土一概不知。” 那人接着道:“难怪,竟然连大占卜师摩柯先生都不知道。告诉你,摩柯先生可是整个西域有名的占卜师,他的占卜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史云扬眼前一亮,道:“竟有这等奇人。”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求助于摩柯大师?” 史云扬道:“在下与友伴正在找寻一物,许久未有所得,想请这位摩柯大师卜上一卦。探一探,这物品的去处。可否烦劳先生为我二人引路。” 那人脸色瞬间闪过一丝奸诈,笑笑道:“这摩柯大师嘛住的地方很是隐秘,而且平日不喜人打扰。这个嘛,有难度。”那人说话间,眼神不断的打着暗示,右手之上五个手指在一起交糅。看那意思,便是要向史云扬讨一点好处。 史云扬心领神会,自然是明白这两人的意思。曾近于阗王赏赐的连城的金银史云扬一直都是带在身边。而且自从史云扬进入玄境之后,他便已经能够将实物带入魂阁,这样一来,史云扬行走的时候便能够腾出更多的空间。史云扬当下从身后掏出几块银币,那几人见史云扬出手不凡,似乎无意于钱财,便想多捞他一笔。当下脸上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 史云扬没有办法,当下又想从身后拿出银币却被冉倾珞打住。冉倾珞见那几人贪得无厌,一副商人的奸诈嘴脸。从小,母亲冉问雨就教导她向善,不可贪得无厌。当下听得那两人恶意讹诈史云扬。当即走过去。拉住史云扬转身便走。 “云扬,我们去其他地方打听,不求他们。”史云扬被冉倾珞拉着向门外走去。史云扬从来也没见过冉倾珞如此,画眉一皱,嘴巴嘟起。这般轻微的恼怒,不仅没有让她的淑柔的气息褪去,反而更显得她女儿家的娇柔可爱。 那两个商人见本来到手的生意这下就要吹了,当即从位置上站起来,拉住史云扬。 “先生,别走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冉倾珞见两人拉住史云扬,转身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冉倾珞的声音飘入两人耳中,两人这才发现,原来身前竟有这样一位绝世美人。当下看得神情发呆,全身酥软。冉倾珞被他们俩看得浑身不自在,当即转过身去,躲在史云扬的身后。 史云扬轻轻挽住冉倾珞,对那两人道:“烦请两位带个路,价钱好商量。” 那两人从漫天桃花中清醒过来,连忙道:“先生说笑呢,为这样美丽的仙女引路,是我们的荣幸啊。你们跟我来,我这便带你们去找摩柯大师。” 说罢,两人就径自走在了前面,根本不再提钱的事。史云扬心中觉得好笑。不过看着冉倾珞微带怒意的脸,就没好意思笑出来。心中暗自乐了许久,牵起冉倾珞,追着那两个商人的步伐而去...... 第九十章,卜算新知 第九十章,卜算新知 西域各国皆是地处于绿洲之中,不过在这西域的莽莽荒原,茫茫沙漠之中。区区绿洲之上难免是充斥着燥热的空气。 此时日正中天,仰头观止,只觉得浑身有如火烧。一阵风吹来,空气中竟然飘满了黄沙,迷煞人眼。 可是不管怎么说,在这死亡和枯涸占据绝大多数地位的西域戈壁之中,绿洲虽然面积很小,但是足以让数以万计的人存活下来,这些星星点点的绿洲就是一颗颗希望的火星。就如同史云扬与冉倾珞即将要去找的这位摩柯大师一样。仅仅是一星半点的希望,也许便可以让他们的行程直达沙血与凝泪这两枚魂匙。 史云扬执着冉倾珞的手,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两个商人的身后。那两人碎步前行一会儿,便又侧回头对着两人堆笑,头点得如同啄食的公鸡。冉倾珞很是讨厌这两个人的行径,见那两人侧过头,便也侧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那两人只是一味的献殷勤,并不去管史云扬与冉倾珞怎么想。仍是毫不倦怠的走在前面。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在冉倾珞都觉有一点累了的时候。那两人却已经来到了一颗硕大的树前。两人仰头望去,这沙漠中能够上长出这样大的一棵树,本就是一种奇迹。这树高约三十尺,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史云扬微微走近,只见那巨树的树干之上一排钉入其中的木钉绕着树干盘旋而上。像是一排整齐的阶梯。向上看去,只见那枝繁叶茂的树丛之中确是修筑着好几间精致的屋舍。 以树为屋,手法奇巧,建造之人心怀灵犀,居住之人恐怕也是性情与常人有异,恐怕确是高人。 那两人凑拢史云扬与冉倾珞的身边,其中一人道:“先生、仙女。就是这里了,摩柯大师就住在这树屋之内。” 史云扬拱手道:“多谢两位引路,我的同伴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勿怪。这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莫要推辞。”说罢,史云扬从身后摸出数枚银币,交予两人手中。那两人顿时便是喜笑颜开。 “先生如此厚爱,我俩就却之不恭了。”说罢赶紧将史云扬交予的银币小心收置腰间。 那两人又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摩柯大师性情古怪,而且嗜酒如命,一天之中没有几个时候是清醒的,在他喝醉的时候,脾气十分火爆。先生可要注意。” 史云扬道:“多谢两位告知。” 那两人堆笑道:“那我两人就告辞了,保重,仙女保重。”冉倾珞始终将头瞥向一边,完全不理这两人的说辞。那两人讨了个没趣,便冲着史云扬笑笑,快步走开了。 史云扬转过头去看那两人,只见一人紧紧捂着自己的腰包,另一人又要去抢,那人一把将他推了一个四脚朝天,顿时哇哇大叫。站起身来就要去打那另一人,那人见被推倒的人一脸愤怒的样子,转身拔腿就跑,后面那人提脚跟上,转过一处转角,一闪便已经消失地无影踪了。 那两人估计就是为了争史云扬方才给与的几块银币,两个人也许分配不均,这才吵闹起来。 史云扬摇头笑了笑,转身去看冉倾珞,只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史云扬道:“不舒服吗?” 冉倾珞悻悻地说:“没有,我就是讨厌他们。娘从小就告诉我,不能贪婪,为人向善。这两个人...我...哎呀,不说了。”冉倾珞脸色一怒,转过身去,一句话都不说。 史云扬笑道:“人心本就良莠不分,人世间本来也便有好人有坏人。忠奸并存于世。大可不必为了这些而坏了心情。” 冉倾珞轻轻点头,史云扬正要说什么,却已经看见冉倾珞眼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头上一阵凉意与腥臭之气。史云扬微微一抬头,只见头上一盆血水如同瀑布一样泼洒而下。史云扬瞬间脚下步伐如同风生,电闪般的速度瞬间奔出,将冉倾珞腰身一挽,刷然间已经在十步之外。 史云扬看着地面之上满地的污秽,要是泼在身上,全身的衣服可就毁了。一时间觉得怒气上涌。拉起冉倾珞便往那树屋之上跃去。两人皆是修仙界的翘楚人物,技艺高强,自然不必再走什么难走的阶梯。身形一纵便已经跃上了那树屋之前的青藤栅栏。 两人从门外向里边看去,只见里面有一个满脸绯红的络腮胡子正在杀羊。那人眼窝深陷,颧骨和鼻梁高耸,骨骼奇大,看起来很壮但是身材却很矮小。头上裹着白色的长丝帕,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质的西域宽袍,不过浑身上下却已经被羊血溅的星星点点。狼狈不堪。 这人应该便是那位摩柯大师了。史云扬两人走进树屋。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膻之臭。只见地板之上到处都是羊的五脏。黏黏糊糊的,血流从地板之上的缝隙之处涓涓下渗。一只乌鸦正在啄食地面之上的碎肉,见到两人入内,扑腾一声振翅飞出了窗外。整个屋内东西凌乱,仿佛就是一处屠宰场,邋遢不堪。只有树屋顶上的一个洞,那里可以见到洁净的天空。 冉倾珞一闻到这屋舍之中的强烈的腥臭气息,便觉得腹中一阵翻搅,喉头一紧便开始作呕。史云扬定力稍好,但却也是无法忍受这屋舍之中的难闻气息。更别说这屋中的血腥场景。 史云扬眉头一皱,手捂着鼻渐渐走进那杀羊的人,史云扬拱手道:“请问阁下可是摩柯大师?” 那人不答话,仍是自顾自的剖解着身前的羊。那羊头已经被他割下丢在一边。羊身已经被他一破为二。现在正在一个大木盆里冲洗着血水。史云扬见着血水,料想方才的血水定是他泼的,心中微有怒意。只不过当下有事求他,倒是不便发作。 “请问先生是否是摩柯大师?” 那人仍然是不语。史云扬无奈只得稍稍再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只觉得一大股酒味传来,酒味夹杂着腥膻的味道,更加刺人鼻腔,令人作呕。 史云扬正待再问,忽然间那人扑通一声向后仰倒,身形倒在满地的羊血之中,雪白的丝绸衣袍瞬间便被染红。那人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转瞬之间,竟还打起啦呼噜来。史云扬闻着他满身的酒气,便已知道此人定是已经喝醉。 “前辈?”史云扬轻声唤道,那人却是如同堕进不见光不闻声的幽世密谷丝毫不闻,沉沉而睡,甚是香甜。 史云扬奇道:“这人喝醉了竟然还能杀羊。”可是当下除了等他酒醒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史云扬不忍见这样一个鬓发斑白的人就这般倒在血泊之中。二来气味实在难闻,加之西域强烈的高温,这样的腥膻不多时便就化为了一种恶臭。 史云扬让冉倾珞到门外去,自己掩上口鼻,将摩柯大师扶上就近的一张椅子。靠好坐下之后,才拿起门角的笤帚将屋内的破碎腑脏一一扫出门去。 冉倾珞虽然难以忍受这屋舍之中的气味,却还是硬撑着呼吸,走进屋子帮史云扬打扫。其间数次觉得胸中难受,冲出门外作呕。 史云扬二人奔劳了一下午,又用水冲刷了地板。收拾了凌乱瘫倒的物品家什。一通忙活下来,不觉得日已偏西。 史云扬两人二人正累的够呛,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打哈欠的声音。史云扬二人转头一看,只见那摩柯大师已经酒醒,此时正伸了个懒腰,踉踉跄跄的起身。 二人急忙走近扶住,史云扬道:“请问阁下可是摩柯大师?” 那人揉了揉眼,道:“你们是谁啊?怎...怎么会...在我的房子里。”摩柯看了看屋中的环境。“奇怪,怎么变得这么干净。”说罢转头看着史云扬,斥道:“是不是你做的?” 史云扬道:“我两人看大师房内凌乱,恐怕是无暇打扫,我二人便代为打扫了一番。” 摩柯顿时暴怒,大声叱道:“谁让你们扫的,你都扫走了我的乌鸦吃什么?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史云扬没有料到这摩柯大师竟会如此生气,看来那两个商人说的没错,此人为人性格乖戾,不拘世俗。性情捉摸不定,这般一遇,更加印证这一说。 冉倾珞觉得这人极为不通情理,心中大为不悦。可是明白两人算是有求于他,当下却也不敢发作。只是一直陪笑道:“老丈,请原谅我们的莽撞。我们实在是不知老丈此举的意义。因此才为老丈打扫的,还请莫要怪罪。” 摩柯大师一晃脑,目光一挑,从眉间透出。细细打量着冉倾珞,道:“你这女娃娃长得还挺漂亮,若是老夫年轻五十岁,定要娶了你。嘿嘿。” 冉倾珞脸上一红,转头撇开脸。那摩柯大师哈哈大笑,道:“好吧,看在这女娃娃的面上,我原谅你们了。你们走吧。”说罢,转头又准备去摆弄他那两片羊肉。只见他走进旁边的一个储物格之中,又拿出一壶酒,正要开怀畅饮。史云扬怕他又一下子喝得烂醉,急忙跑上去将他拦住。 史云扬忙道:“前辈且慢,我二人有一事想请大师帮忙占卜一挂。” “去去去,别来烦我喝酒。”摩柯大师一把将他推开,口中嘟囔着,似乎极是不高兴。史云扬见这人喜怒无常,刚才都还是开怀大笑,此时却又是怒气冲冲。当下退步一旁,道: “还烦请大师为我们占上一卦,在下愿意以五十坛好酒为报。” 那摩柯大师一听到五十坛好酒,眼中立即便是放出了光芒。道:“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下决不食言。” 摩柯大师想了想,摆手道:“不妥不妥,你需先将五十坛好酒拿来,我就为你占卜。”摩柯是怕这两人不守信用,事后就跑了,加之他嗜酒如命,这才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怪条件。 史云扬见诱惑有效,料得摩柯大师会这样说,方才只是设下了一个套,摩柯果然钻了进去。史云扬当即一喜,道:“一言为定,我这便去买酒。 史云扬转身之时,在冉倾珞耳边轻喃,告诫她不要再让摩柯喝酒。等他买酒回来。冉倾珞点点头,史云扬边踏着步伐,身形飞跃,飞快的向酒肆行去。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史云扬便已经回到了树屋之中。摩柯还在焦急的等待着,见史云扬回来了,满脸兴奋。口中滔滔不绝的抱怨。 “哎呦,你这小子可算回来了,这女娃娃长得挺乖巧,想不到却如此难缠,都这么久了,一直不让我喝酒,这是要馋死老夫啊。哎!你买的酒呢?” 史云扬往身后退了一步,便一坛一坛的从魂阁之中取出,放在摩柯的面前。这一番买酒,史云扬还是花了不少的钱,当店伙计将五十坛酒搬出门来,却是在史云扬的一扫之间消失了去,当下就觉得史云扬如同神明。就连酒钱都只是收了一半。当下,拿摩柯见一坛坛美酒变戏法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五十坛酒全部列出,那摩柯拿起这坛放下那坛,喜笑颜开。史云扬道:“在下的承诺已经完成,请大师信守承诺,替我二人占卜。” 摩柯笑地眼睛都眯开了花,道:“,真的是美酒啊,你小子不错,我喜欢,哈哈哈。老朽我心情好,就替你们算一卦,说罢,想算什么?” 史云扬道:“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听说过沙血?” 摩柯听到史云扬的话,忽然身影一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神色之中,竟还充满了某种惊异与恐惧。 “你们是谁?找那东西做什么?” 第九十一章,死亡沙漠 第九十一章,死亡沙漠 史云扬观察摩柯大师的表情,显然是对沙血有所了解,甚至还十分熟悉。却不知为何,一提到沙血,摩柯的脸色竟然瞬间变得如此阴沉。 史云扬道:“大师可是知道此物?” 摩柯大师沉吟良久,道:“两个娃娃,你们可知道我是哪国人?” 史云扬与冉倾珞面面相觑,心想,这老头倒是有趣得紧,你是哪国人我们怎么知道?可是表面上不能明着说,于是史云扬道:“我等不知,请大师明示。” 摩柯道:“老朽今年一百一十五岁,姑墨人氏。” 史云扬听罢一惊,他在初次进入玄圃堂的时候便听得风巽长老说过,姑墨古王国在早年间便已经消失不见。姑墨人氏无一幸免。想不到这摩柯大师竟然是姑墨古国的遗民。而且竟然已经两百多岁了! 传说中徐福活了八百岁,可是那依旧只是传说。当一个九十岁的人走在你面前,那就已经很吃惊了。更何况这个一百多岁的人瑞。 史云扬惊奇道:“大师竟然如此高寿!” 摩柯继续道:“百余年之前,我国著名的勇士英干从夸父血池之中取回一枚无坚不摧的宝物。名为沙血。国王甚爱之。一直供奉至宗祠之中。我姑墨本来就是西邦小国,时常受大国欺凌。国王之心无过于借助沙血之力保姑墨不受强敌之侵。哪想到...”摩柯顿了顿。“哪想到这沙血到了姑墨之后的一个月,姑墨城邦忽然发生了大地动,大地皲裂,全城葬入地下,被黄沙淹没。自此姑墨一夜之间便已经消失不在。那时我年纪尚小,正在黄沙地裂的边缘之处采集葡萄,因此得以逃过一劫。姑墨臣民不过数千,这一场天灾之中,恐怕不到百人能够逃过,而苟活至今者,唯老夫一人耳。痛哉,唉!” 史云扬一皱眉,道:“大师是说,那枚沙血现今正埋在姑墨的地下古王宫?” 摩柯点点头,转而问道“你二人寻那物做何事,那可不是什么吉物。还是莫要接触为好,就让它埋在地下,如此一来世间也少了一个邪煞之物。” 史云扬摇摇头,道:“在下认为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凶煞与邪恶之物。它们本没有错,错的是人心。” 摩柯大师自然是极不同意他的说法,反驳道:“话是这么说,姑墨全城覆灭难道也是人心?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翻手之间屠灭一个国家。” 史云扬想了想,道:“有,魔!” 摩柯大师反唇相讥道:“难不成你还见过?” 史云扬摇摇头,他不想把自己的事透露的太多,不过他明白,能够翻手之间灭掉一个国家,这样的力量,多半便是神魔。 摩柯大师见史云扬似乎不愿意说,当下白眉一皱,眼窝更加深陷。口中骂道:“哎呀好了好了,不问便是,皱起一张草鞋脸给谁看啊。”说罢便转身走向身后,拿了一架梯子搭在树屋顶上的那个洞中。摩柯顺着那梯子缓缓爬上去,不多时便已经从天窗之中取出了一个星盘。 那星盘之上画满了各式星辰,星宿与星宿之间用浅浅的直线相连。星盘一旁的骨签之上穿着几枚西域的古钱币。看来这便是星占之术。摩柯大师轻轻坐下,星盘放在地板之上。手放在星盘之中,微微闭眼。手指顺着星宿之间细线缓缓滑动着,良久之后,左手将几枚古钱币轻轻掷出,摩柯大师猛地一睁眼,想来结果已明。 “大师,请问结果怎样?” “东西在北面的死亡沙漠之中,天枢星正对之地,你们好自为吧。” 史云扬奇道:“死亡沙漠?天枢星?”听起来很渗人的样子。 摩柯大师道:“死亡沙漠在大宛北面,那里一直都是一处无人区,高温难当,寸草不生。而且多风沙暴,进入那里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所以得名死亡沙漠。你们两个小娃娃还要去吗?” 史云扬眉头一簇,想不到沙血所在的地方竟然是这么一处险境。听摩柯大师所说,那里不知道潜藏着多少危险。可是沙血偏偏就在那里。不去怎能取到魂匙。就算它是刀山火海,史云扬也决心闯一闯。 史云扬点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摩柯大师眼角流出一抹欣赏,口中却是说道:“大言不惭,走走走,要找死随你们便,死了可不要再来找我啊,老朽可是提醒过你们。” 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发现冉倾珞的目光也向他飘来,眼角之中充满了坚决。 冉倾珞一直都是那么坚决,不管做什么事,她都有一颗能够坚持到底的决心。她能够不畏眼前困难,一往无前。即便是许多男人恐怕也是不能像她这般坚毅决绝。 史云扬与冉倾珞转头对那摩柯大师行礼拜别,摩柯现在眼中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踪影,他现在在乎的是史云扬搬来的那五十坛好酒。 别了摩柯大师,两人从树屋出来之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最后一抹残阳也在挣扎了一番之后强行被黑暗吞噬。夜幕渐渐上来,像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住了整片天空。阴阴沉沉的天空之上不见一颗孤星,像是要下雨一般。可是这大漠之中下雨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因此这天象十分奇怪。 史云扬与冉倾珞出来之后,当夜是已经无法再赶路的。两人商议之后,决定明日一早动身前去死亡沙漠。当夜无话。 翌日清晨,两人在旅店之中购置了些远行所必备的干粮,储备了诸多淡水。尽管灵虚幻境之中的水不少,史云扬却还没有找到一处能够饮用的水源。因此水的储备甚是丰厚。两人孤身走到大宛城门,在门口遇到了一支即将前往弓月城贸易的商队。交谈之下发现竟是同路,于是两人便跟着商队前往死亡沙漠。 大漠之中唯见黄沙四溢,如同金色的静止海洋。沙漠之中的植物大都是枝叶细小,利于保持水分,因此这大漠的边缘不时能见到墓碑一般的仙人掌与芨芨草。细细看去,你还能在这些枯骨似的植物周围发现一些巨大的虫蝎。沙漠之中的气温要比有植被覆盖的地方高上好几倍。商队出发的时间是在清晨,沙漠之中却还透着昨日并未散完的余温。此时巨大的朝阳从西边升起,橘红的光照在整片沙漠之上。勾描着大漠中苍茫壮丽的景色。 史云扬和冉倾珞跟着那一行商人,一路上与之谈笑,倒也乐得轻松。但是当他们听说两人即将要进那死亡沙漠,也是连连劝阻。史云扬只得说自己的一个同伴可能误闯了死亡沙漠,他们此行是要去救人的。那一行商人见两人穿着,史云扬穿着明显具有道家风范,冉倾珞的装束又是显得十分华丽,料定两人也不是平常之人,加之听到两人此行是去救人,更加对两人心生敬佩。一路上对两人也是颇为照顾。 话休烦絮,史云扬与冉倾珞跟随着商队行了大半天,走过了无数个沙丘。驼铃叮叮作响,一步一步踏实地插进黄沙之中,抬脚远行。太阳偏西的时候,史云扬二人便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死亡沙漠。 那片沙漠之中并没有高大的沙丘,像是一片枯涸的河床。整片死亡沙漠仿佛就是静静躺在黄沙之中的一片湖泊。高温难耐,空气膨胀。远远看去死亡沙漠仿佛是在闪动跳跃着,更加具有死亡的气息。 史云扬二人作别了那一队商人,看着他们远去之后。两个人便准备进入这片沙漠中的沙漠。 天高无限,没有半片浮云。四野寂静,安静的像是死亡的预兆。大地之中如同火炉焚烧。两人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衣袂如浇。 史云扬转过头,轻轻替冉倾珞擦去额头上的香汗。轻声道:“倾珞,要不我一个人进去吧。你在这里等我。” 冉倾珞摇摇头,道:“不行,这本来就是倾珞自己的责任。” 史云扬道:“和我还用分得那么清楚吗?” 冉倾珞道:“不用。所以要么云扬你陪我去,要么倾珞自己去。” 史云扬顿时语塞,他知道,想要说服冉倾珞,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当下也便不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轻轻与她十指相扣,缓步走进了这传奇的沙漠。 史云扬二人走进死亡沙漠,才发现这里地如其名,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死亡沙漠。到处都是各种野兽以及人的白骨。其上爬满了沙漠食肉蚁、想来这个地方以前定是一处水草鲜美的地方,可是如今,只能是充满了死亡的肃杀之息。 史云扬忽然想到,这里以前是姑墨古王城的遗迹。想来这些野兽以及人的骨头都是那时姑墨的产物吧。或者是有人误入此地,迷路之后惨遭不测。 史云扬和冉倾珞小心翼翼的走着,小心看着脚下的枯骨之上的巨大蚂蚁。尽量不去惊动它们。这些沙漠食人蚁一个的个头顶上普通蚂蚁的七八倍。他们生**群居,一同觅食。要是被他们逮到,即便是一头牛,也能在几瞬之间被噬咬的只剩枯骨。 两人轻手轻脚的绕行,可是仍然是晚了。冉倾珞的衣裙不小心挂上了一具枯骨,顿时将那枯骨之上爬覆着的食人蚁抖落在地,不一会儿,只见不远之处一道黄沙忽然冒起,一瞬间一股巨大的黑色液体一样的东西从中破开。四处流散。这沙漠之中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液体能够存在,细细看去,那一大股黑色水流般的东西,竟然是由千百万只食人蚁组合在一起的庞然巨物。 史云扬脸色一变,大声吼道:“快跑!!” 第九十二章,食人蚁群 第九十二章,食人蚁群 最危险的东西不是庞然巨兽,相反渺小的事物也可能是天下奇毒。正如这沙漠食人蚁,单只十分弱小,但汇聚成团便能拥有魔鬼般的可怕力量。他们像是有生命的暗流,所到之处只剩累累白骨,难存生机。 史云扬与冉倾珞行走沙漠也不算短,但是像这样庞大的食人蚁群还是并未见过。这是大自然之中的冷血屠夫,能自然而然地引起人内心最为深处的恐慌。当下见那蚁群冒出沙漠顶端,心知不妙,两人便已经飞快的朝着死亡沙漠腹地跑去。 可是那食人蚁群却是像有了生命一般,蚁群似乎是发现了史云扬与冉倾珞二人的踪迹,便冲着两人奔跑的方向飞速的追来,速度奇快竟犹如死灵一般难缠。远远看去,仿佛就是一片逆流的黑河,在茫茫黄沙之中奔腾翻涌。 史云扬牵着冉倾珞疯狂的跑着,脚下的黄沙飞扬,呛人口鼻,两人再也顾不上脚下有什么枯骨和蛇虫鼠蝎了,只是想早点摆脱那可怖的食人蚁群。两人跑出了很远,眼下将那蚁群远远甩在身后,心下微微放松。两人脚步一停,都是开始没命地喘气。饶是他们两人武艺高强,这样在沙漠之中一阵狂奔,高温脱水,也还是十分疲累。 冉倾珞捂着胸口剧烈的喘着气,史云扬毕竟是玄境的高手,加之他强悍的**。情况稍微要好那么一点。他从魂阁之中取出一袋水交给冉倾珞,道:“给,不要喝得太急。” 冉倾珞接过水袋,大口大口的饮起来。在这样强烈的高温环境之下,人体的水分会很快化为汗液蒸发。体内缺水是十分危险的事,史云扬知道她是十分口渴了,但是这样喝得太急一定会伤身体。因此急忙制止了她,自己拿着水袋,慢慢的喂给冉倾珞。 饮过水之后,两人体力稍有恢复。但是此时地面之上全无立足之处,到处都是滚烫的沙子。两人在这里完全无法歇息,只能相扶着继续向前走。忽然间只听得冉倾珞一声痛叫。低头一看原来是有几只食人蚁已经爬上了她的脚踝,咬出了血迹。史云扬手上一阵灵力涌出,将那些食人蚁全部打落在地。 就在此时史云扬二人身后的沙地忽然开始变得蓬蓬松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转头一看,只见那沙地之中又开始冒出黑水般的蚁群。 两人一惊,正要转身再次跑开,却看到四周的沙土都是一阵松动,从中冒出大量的蚁群。那些蚁群翻卷涌动着将史云扬二人包围在其中。渐渐围了上来。 史云扬和冉倾珞被围困蚁群之中,放眼看去,只见方圆两百米之间都是涌动着的一片漆黑,一时间就像是深处一片黑色的沼泽之中。这些蚁群攻击力量十分强烈,只要它们靠近了人的身体,不出半刻的时间,便会将人彻底变成白骨。连血都不会留下。这些蚂蚁对血腥味具有很强烈嗅觉。方才冉倾珞被几只食人蚁咬的时候,脚上已经破了几个小口,鲜血外流,这些蚁群闻到鲜血的气味,黑海一般的蚁lang翻涌的更加强烈。 “云扬,怎么办?”冉倾珞沉静的问道,心里却已经是砰砰直跳,慌乱不已。 史云扬眼神一冷,道:“别怕,我们什么困难没见过,还怕这些小畜生不成?”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史云扬身体周围的空气竟是熊熊燃烧起来,霎时间一阵极大的火网从史云扬脚下沿着沙面飞速的扩散而开。像是蜘蛛网一样。火网所到之处便是一阵熊熊的烈火。冉倾珞顿时觉得身体周围的温度瞬间就高了一倍不止,剧烈的高温让她有一种晕厥的感觉,顿时汗如泉涌。冉倾珞掩着口鼻,却还是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那呛人的烧焦的味道。蚁群经不住火烧,坚硬的蚁壳在高温中爆裂一时间火海之中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声音。 一阵烈火之后,史云扬分开一个空隙,拉起冉倾珞箭一般的直冲出去。奔出数百米之后,两人才回头来看。那火焰已经渐渐熄灭。只见一片焦黑的残迹在沙漠之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甚是扎眼。 两人正在感叹死里逃生的时候,忽然间看见那一片焦黑之中忽然又一团一团地鼓起,不断蠕动着向外扩散。看样子方才那阵烈火并没有伤及到蚁群的主力。 冉倾珞大惊:“这些东西怎么还活着啊!” 史云扬面色凝重,道:“这些东西刚才是钻入了地下,火焰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忽然间,那蚁群向四面扩张的形式戛然而止,四面的蚁群都是对着两人飞快地爬来,密密匝匝,看得让人头皮发麻。史云扬一声大喝:“快跑!” 两人便又再次在黄沙奔跑起来,史云扬回头望去,眼见已经甩掉身后的蚁群。只听见冉倾珞一声惊叫,史云扬猛然转过头,只见冉倾珞正惊恐的盯着前面。 史云扬顺着冉倾珞看去的方向,也是瞬间吓了一大跳。那里密密麻麻一片都是响尾蛇。蛇身交错蠕动着,蛇首之下盘缠着蛇尾,不断的蠕动着。沙漠响尾蛇一般来说都是沙漠中的隐形杀手,靠一种奇特的横向伸缩的方式穿越沙漠,这使它抓得住松沙,在寻找栖身之处或猎物时行动迅速。当角响尾蛇从沙地上穿过时,会留下其独有的一行行踪迹。此时数百上千条响尾蛇游过沙面,霎时间便在沙上留下了一层涟漪般的痕迹。 冉倾珞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蛇,一时间觉得头皮酥麻,心惊胆战。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那些蚁群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的,史云扬拉着冉倾珞就要向侧面跑。冉倾珞却将史云扬的手紧紧握住。 “云扬,我有一个主意,我们不如这样...”冉倾珞正要对史云扬解释,可是那蛇群却是丝毫不给两人机会,飞快的迎面爬来。冉倾珞大声道:“跟我走!”说罢,一把捉住史云扬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史云扬一头雾水,身体随着冉倾珞的牵引,发足对着刚才来的方向跑去,那蛇群定也是注意到了两人,当下窸窸窣窣的一阵,便飞快地朝着史云扬二人而来。史云扬两人奔去的方向,正是蚁群的方向,这样一来就等于是重新投向蚁群的包围圈。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了。 史云扬虽然心里十分不解,但是他选择相信冉倾珞的判断。两人奔跑了一阵子,已经见不到身后的蛇群。但是眼前却又是一片黑色的蚁群涌了上来。冉倾珞,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滴滴鲜血落在沙上。史云扬看着心中十分心疼,怪她道:“倾珞你这是作什么?” 冉倾珞道:“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必须要将这两边的阵容消灭掉一方,才能继续前行,否则太过危险。既然他们不怕火,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史云扬听得有点明白,但是有朦朦胧胧。正待要问,只见那食人蚁群闻见血腥,又是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快速的涌来。当下冉倾珞却又立即拉着史云扬朝着蛇群的方向跑去。不多时,两人所在的位置既能看到蛇群又能看到蚁群。冉倾珞将自己的鲜血又滴了几滴在沙上。两人便飞快的冲向旁边的一处高地之上。 两人来到高地,向下看去只见蛇群喝蚁群已经交织到了一起。下方正爆发着战争。数百只摇动着响环,像是擂响的战鼓。霎时间两军冲锋。像是两条河流交织到了一起,翻卷起了汹涌的波涛。一时间,响尾蛇身上爬满了食人蚁,身上吃痛四处乱窜。尾巴一甩便甩出上百只的食人蚁,像是水中溅起的水花。只见那里一片残酷的屠杀,蛇群虽然厉害,但是在这蚁群之前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只见一堆食人蚁包裹住了一条响尾蛇,不出数息的功夫,那蛇便立即变成了一具千脚蜈蚣一般的蛇骨,蛇骨之上竟是没有一丝血迹。 食人蚁像是洪水一般蔓延开去,只见蛇群被冲刷过去,不多时沙上便留下一具具雪白的完整蛇骨。甚是惊心动魄。 史云扬二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小小的食人蚁竟然这般凶残。史云扬向下望去,只见蛇群已经被蚁群包围,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 “云扬,趁现在蚁群还无暇顾及,我们还是快走吧。” 史云扬点点头,两人转过身,绕过这片战场,继续向死亡沙漠沙漠深处行去。 这死亡沙漠还不知道有多宽广,两人和蚁群周旋了这么久,终于是暂时拜托了危险。虽然偶尔能够看到几只沙漠蝎子,但是凭着两人对危险的感应,留心脚下,倒也不算是太过危险。此时日已偏西,摩柯大师所说的天枢星正对之处也不知是在哪里。但是史云扬确实能够凭着北斗星辰诀积攒的星辰之力,大致感应着天枢星的方位。此时正是春夏交替之际,史云扬感受着北斗七星的力量,便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火辣的太阳终于有一半埋入了沙中,金黄的光线洒遍了整个死亡沙漠,像是一曲洁净的颂歌。空气还在炙热的膨胀闪烁着,天空在沙面的反射下,变得一片赤红,隐约看去,仿佛是千万人厮杀鲜血染红的悲壮战场。 忽然间史云扬耳边青丝一动,扇起一阵轻微的热lang。史云扬却是一皱眉,独自喃喃道: “起风了?” 第九十三章,流沙一吻 第九十三章,流沙一吻 残阳渐没,霞光留喘。 死亡沙漠忽然变得十分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沙间翻动之音。史云扬感知着这一片即将到来的黑夜,心中便又是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天之中有两个最为黑暗的时候,一个是天将破晓时的黎明,另一个便是夜幕初降的入夜。沙漠中最为危险的时候也便是这两个时候。黑夜总能成为刺客和杀手最为锐利的匕首,以及最为坚实的护盾。在夜里,他们有自己明确的猎物,而自己却是隐藏在茫茫黑暗之中,无人能够发觉。就像这沙漠之中的蛇蝎,黑暗就是它们最大的战场。 还让史云扬心中不安的,是刚刚吹来的那一股风。 那不是一股简单的风,那风吹得有节奏,不像是自然界中的自然风,反倒像是什么东西带起的劲风。 史云扬想着,看了看天象,天空中没有半片云霞。看样子今晚能够见到北斗七星。史云扬感受着天枢星的大致位置,一路上,两人细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这沙漠之中不紧不慢的行走着。这回再也没有遇到过像蚁群或者蛇群那样庞大的威胁,两人倒也不用拼了命的赶路。 行了一段时间,两人却发现风已经是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是黄沙漫天飞扬。时不时的就会迷人眼睛。 冉倾珞道:“沙漠之中怎么会其这么大的风?” 史云扬摇摇头,只得用袖口掩住脸继续向前走,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凝视着冉倾珞。 “倾珞,我们可能是碰上黑沙暴了。” 冉倾珞自然是听说过黑沙暴的威力,在沙漠之中,长时间处于高温状态,空气状态极不稳定,便很容易发生黑沙暴。黑沙暴被人称为沙漠死神,只要一遇上被卷入其中,就难以活命,大罗金仙都无法回天。 “黑沙暴?怎会!”冉倾珞惊道。 史云扬面色凝重,他的猜测多半不会错,这样强烈而有节奏的强烈劲风,一定就是黑沙暴来临的前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史云扬道:“身后的方向有大批食人蚁,回去的路已经是没法走了,现在也唯有静观其变。” 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又说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以命护你。” 冉倾珞不语,其实心中已经万分感动。行走在史云扬身边,她一直都觉得很心安,至少都会有一个依靠。自从母亲离开后,史云扬业已变成她最为亲赖的人。她不知道假若有一天,他们必须要有分离,她将会怎样,又将会何去何从。 行走在风中已经是极为的不易,风力已经越来越大,两人身体前倾,却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再将他们向后推。顶风而行,已经万分艰难。更艰难的是,最后一抹残阳也已经落下山去,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最为黑暗的前夕。天空中不见星光,伸手不见五指。史云扬只能紧紧地挽住冉倾珞。尽量不被这狂风吹散。一旦分散,后果可能是难以意料的。 狂风还在卷集着风沙,死亡沙漠之中白天积存的温度,开始在这热lang的席卷之下迅速冷却。史云扬二人能够微微感到一阵清凉。瞬间觉得十分舒畅,那种舒畅,一时间完全替代了风沙打在脸上火辣的疼痛感。 两人艰难的行在风中,忽然间冉倾珞像是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脚下一软,吃惊之下一个趔趄闪到一边。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音。史云扬记得那是响尾蛇的声音。记忆十分深刻。手中立即一股灵力击出,借助灵力的银光,史云扬才看清,那是一条不长的响尾蛇。响尾蛇其毒无比,若是被咬中,定是十分麻烦。 “倾珞,你没事吧?” 冉倾珞道:“没有事,我们走吧!” 两人刚一张口,飞来的沙子便是填塞在了口中,两人咳嗽几声,吐出沙子。史云扬掩口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冉倾珞在这黑暗中,无法看清史云扬的脸,只能感觉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冉倾珞道:“此地实在是太过危险,刚才云扬你击毙的那条蛇已经流血,不久之后便会有食人蚁出现的。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 冉倾珞说罢,便要径自向前走去。刚一踏步,却是觉得脚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都是无法支撑,一下子软倒在地。 史云扬感觉到冉倾珞摔倒,忙问:“倾珞,你怎么了?” 冉倾珞道:“定时方才闪身之时将脚崴了。这下可糟了。” 史云扬道:“此处太过危险,我们先行离开,来,我背着你走。” 冉倾珞自知已经是无法行走了,当下也只有让史云扬背负着。只是这风沙力量巨大,史云扬一人行走本就已经十分艰难,再加上她的重量,不管是谁,都会是寸步维艰。冉倾珞感受着史云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每一脚都是用尽力气深深踏入沙中。她能感觉到史云扬喘着粗气,背脊之上不多时便已经变得十分湿热。 这般行走是十分需要体力的,史云扬背着冉倾珞行走了许久,不知不觉的,死亡沙漠之上又出现了明亮的光线。史云扬抬头看,原来是一轮明月已经照上了天空。仿佛就是九天之上的指路明灯,将这片沙漠照映地十分清楚。 史云扬透着月光,忽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将他向后拉。转头一看,月光下的远处,一道风沙掀起的风暴黑墙正在飞速的接近。那里昏昏莽莽一片,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风声巨大,轰轰隆隆地呼啸着。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乌黑之物,像是漫天卷积的乌云,气势磅礴,像是要吞并整个世界。 “黑沙暴来了!” 史云扬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惊悚的蹦出。额头上瞬间便已经多出了一阵冷汗。史云扬转身拔腿加速向前行走,他只希望能够快点离开这黑沙暴的席卷范围。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一般黑沙暴的席卷半径能够达到方圆五十里。这样宽广的距离半径怎么可能在一时半会儿就出的去。更何况是在广阔的沙漠之中,更加难以辨认方向。 史云扬找寻着天枢星的方向,尽量加快速度向前奔跑。不多时,那风暴墙却是靠得越来越近。史云扬走几步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一时间风暴与两人之间恐怕已经不到一里的距离。 史云扬奔跑着,早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生死,脚下已经被不同动物的骨刺扎破,鲜血直流,这样迟早都会引来蚁群的环嗣。可是眼下,在这生死之间,一切行动似乎都是出自本能。那种逃生的信念已经大于了一切。 天空中开始出现点点繁星,只是在这漫天的黄沙之中,看得十分不真切。但是其中仍旧有七颗特别明亮的星辰,组合在一起,像是一柄挂在天空的勺子。 “北斗七星,太好了!”史云扬独自喃喃。这声音虽然微小,却已经飘入了冉倾珞的耳中。两人顿时便充满了希望。说不定此一行真的有望找到沙血。 发现北斗七星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当下竟然暂时忘却了身后的危险。两人顺着北斗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忽然间,史云扬直觉的脚下一软,像是一脚踩空,陷入了一个空荡的世界。脚下的沙子哗哗作响。史云扬大惊失色,手臂之上一股大力使出,将冉倾珞整个人抛出去几十丈之远。冉倾珞身体重重落地,在沙上虽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却是十分疼痛。冉倾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爬起身来,回身向史云扬跑去,却被史云扬大声的喝止。 “不要过来,这是流沙!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可能,必死无疑!” 冉倾珞听罢一惊,大声道:“那你怎么办。”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史云扬看了看逼近的沙暴,厉声道:“你不要管我,陷入流沙绝无生还的可能。我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你快走!先从这片沙漠出去,再想别的办法!” 冉倾珞已经惊吓的哭了起来,她没想到两人必须分别的时日竟然来得这么快,快的让她完全没有准备。她茫然,离开史云扬自己将何去何从,近两年以来,在她的记忆中从来都不曾离开史云扬。天池之中那唯一一年史云扬不在的时光,却因为她一直在沉睡而被略过,对于她来说几乎是没有什么印象。可是此时分别,竟然就是生离死别。她怎能承受。不,她无法承受。 冉倾珞哭喊着:“我不走,我已经丢下过你一次,怎能再次将你抛下。云扬你坚持住,我想办法来救你。” 冉倾珞试着向史云扬那个方向行走,可是走了几步就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沙子再向下塌陷,冉倾珞惊恐地后撤,瘫倒在地。眼看着史云扬的身体这在一阵塌陷之下又是下陷了好大一截。 史云扬没有说错,陷进流沙之中的人是没有可能救出的,要从流沙之中把一个人拉出来,所用的力量几乎等同于同时动拉五头牛,因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史云扬只能保持冷静,身体不动。减缓身体下陷的速度。当下见到冉倾珞向自己这边走来,心中一慌,大喊着“快回去,快走!”,自己的身体却是在这一阵慌乱之中又沉下去一大截。只剩下胸膛以上的部分露在地表之上。 “不要!!”看着史云扬身体下陷,冉倾珞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眼泪已经扑朔而下,在月光之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史云扬面色沉重,但还是劝慰着冉倾珞,道:“倾珞,你赶快离开,快没时间了。沙暴就要来了。”史云扬手一翻,便已经将渊离握在手中。接着用力掷出,扔给冉倾珞。“你带着渊离走,史云扬此生有卿一路相伴,虽只得两年时光,但是已经心满意足。”说罢,史云扬亦是双泪垂下。 冉倾珞接过渊离,只觉得心中椎心泣血般疼痛。两年以来谁都已经离不开谁,一人独活,那滋味与死了何异。冉倾珞双手紧紧地抱着渊离。看着史云扬眼角闪烁的晶莹。心中早已经破碎不堪,正在滴血。 风沙暴已经是离得越来越近,冉倾珞却仍然呆在原地,任凭史云扬怎么说,她都不走。史云扬急得热泪盈眶。心中如同火烧,忽然间却看到冉倾珞起身猛然一跃。竟是向着流沙之中扑来。史云扬大惊,手中一股灵力狂喷而出,想要将冉倾珞逼回,可是冉倾珞却在空中灵动的一闪。身形便已经落到了史云扬的身边。接着身体便飞速的下陷。 “倾珞,你...”史云扬满脸热泪,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与绝望。言语之中,带有微微的怒意。 冉倾珞轻轻将头埋在史云扬的胸膛,道:“倾珞不要再和你分开,就是死,倾珞也无所畏惧。云扬,倾珞...也喜欢你。” 史云扬心中猛然一怔,冉倾珞一句话就像是雷鸣一般,这可是冉倾珞第一次对他说喜欢这两个字。史云扬心里一阵狂喜,他终于等到了冉倾珞表明态度。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又充满着无限的凄苦。这般惊天的喜事现在却成了死前的诀别诗。 史云扬眼中亦是热泪长流,史云扬轻轻地将冉倾珞抱住。嘴角再次贴上冉倾珞的双唇。 生与死的边缘,他们正在这悲凉的夜色之中热烈的亲吻。也许千百年之后,人们会找到两具相互拥抱着的骸骨,但是这一个充满着真情与悲壮的吻,却只有今日被铭刻于这时间的罅隙。 第九十四章,地下王宫 第九十四章,地下王宫 月明星稀,天空中填斥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黑色,仿佛是死亡的黑幕。只是那轮明月十分皓洁,仿佛是能够穿透死亡的生的希望。 黑沙暴越来越近,生命的消逝就在片刻之间。黑沙暴不愧被称为沙漠死神,它经过的地方只有遮天蔽日的风尘,以及地面上巨大的深坑。天地仿佛是回到了数百万年前,那时盘古还没有开天地,一切都处于混沌之中,全无生机。 史云扬和冉倾珞在感觉到狂暴的风沙逼近的时候,两人却还发现了另一种危险。那便是来自食人蚁的威胁。史云扬背负着冉倾珞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扎破了脚心,鲜血留在了沙上。那些蚁群对鲜血十分敏感,嗅到气味,一定会追来。不多时,史云扬的脸上都已经爬上了几只食人蚁,在史云扬的额头与鼻梁间。此时近在咫尺,史云扬透过月光看去,只觉得那小小的食人蚁狰狞地可怕。 这食人蚁实在是太过残忍,史云扬见过他们捕食的场面,知道这些小小的东西所具有的庞大而血腥的力量。他是无论如何也是不想死在这些屠夫的手中。 史云扬转头去看冉倾珞,却发现她眼神中也传出了同样的感受。两人此时已经只有头露在地面上,身体已经被流沙淹没。两人相视一眼,史云扬却是轻轻一笑。 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你已经无法逃避。这个时候反而不那么恐惧了。死亡就像是一个必将到来的节日,而此时你只有去迎接它,没有选择。 “倾珞...” “云扬...” 两人此时都没有过多的话要说,不过这最后的呼唤已经足够动人。两人深埋在沙中相拥的身体紧紧依靠,忽然间流沙哗啦啦一阵作响。暴风临近,风卷残云般掀起阵阵狂沙。两人相望着随着黄沙渐渐没过了他们的眼睛,完全陷入流沙之中。 沙暴不久之后就来了,来得那般惊天动地。能够撕碎一切的力量,将天地都变成了一片战场。不过黑沙暴过后的明天,这里应该就是一切平静吧,这片流沙说不定都已经不再是流沙。更没有人知道这片黄沙中还葬送了一份真情。 话说陷入流沙之中的两人,在身体中的气门被封闭之后,两人都灵力暴涌而出,将自己的口鼻眼以及心脉护住。此时虽然算是苟延残喘,但是生的愿望是无法阻挡的。这般护住心脉,至少在灵力耗尽以前,两人都是可以保持性命无虞,只不过这般保护也只是徒劳的挣扎。灵力耗尽之时自然会死,即使灵力耗不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身体无法动弹,也会饿死、渴死。或者直接被滚烫的黄沙蒸干水分,变成一具枯尸。 史云扬和冉倾珞当下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想尽量的延长着自己微弱的生命线,好与对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刻,哪怕只是一刻。 灵力护着身体,两人相拥地更紧了。两人都是奇怪的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沙子都在哗哗的移动着。两人的肌肉都是被摩擦得火辣辣的。仿佛此时两人还在下陷。 两人不约而同的思忖道:“这流沙到底有多深啊,到现在都还在下陷。” 这般情况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时间虽短,但是对于两人来说确实太过于漫长。两人只觉得身体周围的黄沙忽然间疯狂的下滑,两人的身体也是瞬间下落。仿佛是高空下坠一般,不多时两人砰地一声坠落在一片黄沙堆之中。史云扬落地发现手脚竟然能够活动了。当下立马抱住冉倾珞一阵翻滚。史云扬两人顿时滚到一边,只见万顷黄沙立马覆盖在两人刚才的位置。这一旦要是被压住,要想出来可就难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心中十分高兴。紧紧相拥在一起。两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死亡的边缘走过了,这又是一次。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于两人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紧紧厮守在一起。 一阵狂喜之后,史云扬二人开始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的环境。不过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史云扬一团银色的灵力喷涌而出,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照明这四周。一闪之下,史云扬发现不远的墙壁上,插着一根火把。史云扬慢慢的挪动脚步,到那里摘下火把,心中运行着纵火诀,将那火把点燃。 借助着火把的光线,史云扬才发现,此处是一道类似墓地的甬道之类的地方。史云扬拿着火把探照四周,只见墙壁之上雕刻着各式人物马匹的画像,甚是精美。史云扬抬头一看,甬道的穹顶很高,怪不得方才掉下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高空坠落的感觉。穹顶之上似乎也雕刻着什么,但火把的光亮有限,看不清楚。只觉得黑黝黝一片虚影,让人觉得十分可怕。这条甬道似的长廊一直通向地宫深处。看起来幽森无比。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 冉倾珞俯下身来,将地面之上堆积的黄沙移开,抚摸着地面上的古朴石砖。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史云扬摇摇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 史云扬向着两人从流沙中落下的出口看去,那里已经被完全封死,上面是整个大漠的重量,无论如何是出不去的。 史云扬道:“看来我们只有继续向前走了。别怕,连流沙我们都撑过来了,还怕这区区地宫吗?” 冉倾珞点点头,当下再呆在这个地方也是无济于事。前面虽然阴森可怖,但至少还有出去的希望。 两人不再耽搁,起身向地宫深处走去。一路上,两人都能看见破碎的墙壁之上渗透出的黄沙。标志着这座宫殿真的是陷在地下。一路上到处都有破碎的珐琅碎片,以及珍贵的玉石,各处还散布着累累的白骨。许多雕塑已经是摔得粉碎,成为一堆碎石。可是依旧能够看出雕工的精美。两人奇怪,这宫殿的陈设完全不像是地宫陵墓,这里的建筑造工讲究,雕工精细,反倒像是一座王城。 史云扬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一阵惊异,对冉倾珞道:“倾珞,我想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冉倾珞问道:“你知道?这里我们可从来都没来过。” 史云扬道:“那摩柯大师不是说百年之前,姑墨王宫曾经在一次大地动之中整个陷入地下吗?那时沙血就在姑墨,摩柯又说此时沙血就在这死亡沙漠之中。沙血虽然是一件神物,但是本身不具有灵智,不可能自己行走。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这死亡沙漠下面埋着的,就是姑墨的古王宫。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冉倾珞一惊,道:“这里是姑墨?!”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半如此,这里是姑墨王城的话,我们便极有可能在这里找到沙血。” 两人做出了这样一番推测,心中又是多了几分高兴。一时间就连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也是被忽略,两人便朝着向着地宫更深处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隐约还能看出是一处大殿。大殿之中有着数根梁柱,梁柱与梁柱之间还能看到隐约有丝绸相连。大殿之中满布蛛网,根本无法穿行。史云扬用火把将这里的蜘蛛网点燃,不一会儿大殿之中的蛛网便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火势蔓延的飞快。借助着火光,史云扬看见这大殿的原貌。 大殿呈圆形,四周高,中间低,这大殿圆形墙壁之上,建着许多道入口。一排排阶梯从门口那直达中央的平坦空地。从高处看去,整个大殿的布局就像是一个太阳。两人斜对的地方,有一方庄严的黄金王座。在火光的照映下金碧辉煌。 两人所占的位置正好就是一处大殿的入口,这大殿之中的陈设虽然混乱,但是确是有说不出的威严存在,这里真正是一处皇者的宫殿。即使已经成为风尘,这种皇者之息,却是绝对不会改变。 大殿之中的蛛网不多时便已经燃烧完了,整座大殿又要陷入黑暗之中。史云扬抓紧机会,操纵火焰引燃了大殿周围捆制在墙上的火把。大殿中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光明就是一种希望。 两人正要向着大殿之中走去,忽然间地面之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人放眼看去。只见地面之上忽然间冒出了一股赤红的烟雾,周围的石块就在这烟雾出现后,开始瑟瑟抖动。不多时便对着那烟雾而去,那烟雾不断的集聚着周围的大小碎石,不一会儿便已经成为一个石头人了。 只见那石头人眼睛一睁,一道强横的精光射出。口中发着史云扬和冉倾珞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怪声。 “这是...妖怪!” 两人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妖类,今天是第一次遇上。不知道这东西会有多难缠。史云扬右手一翻,便将焚天捏在手中。冉倾珞也是双手在面前一挥,一架古琴便悬浮身前。 “看样子,必须要将这东西解决才是,倾珞一会儿你配合我远攻,我近战,争取快速制敌,不要消耗太多体力。” 冉倾珞点点头,只见那石头人已经带着浑身漂浮着的石头,向两人飞快的飘来... 第九十五章,妖物横生 第九十五章,妖物横生 见那妖物飘来,史云扬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焚天,脚下生风便冲了出去。那妖物见史云扬身影掠来,身体一抖,一阵碎石激射而出。史云扬手中焚天一翻,迅速将战圈拉开,手中长剑抖出数朵剑花,将那弹射来的碎石一一挡下。脚下力度加快,转瞬之间,便已经欺近了那石头妖怪近身。 那妖怪见史云扬迅速的进入到了它的身边,速度奇快。当下一阵怪叫,身上的碎石块开始不停地移动。不多时便把最大的那一块巨石运到了手上,对着史云扬霹雳般狠狠砸下。史云扬忙用焚天去挡,只听的叮当一声巨响。史云扬的身形竟被震退了好远,手中的焚天还在阵阵发颤。史云扬觉得虎口被震得生疼,一看,已经全部红了。 史云扬稳了稳身形,瞬间又是一股灵力涌上焚天。焚天剑上已经开始冒出汹汹的火焰。 “纵火诀,焚天!”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周围的空气都是瞬间熊熊燃烧起来,霎时间变成了一片火海。他手中焚天一挥,火海中便伸出数道火焰锁链,紧紧的缠绕住那石头人身上的碎石。那石头妖怪一阵怪叫,刺人耳膜。史云扬趁那妖物无法动弹之际,踏着火海一剑斩出。那妖物身上的石头又是一阵游走,两块最大的石头当在史云扬剑锋所指之处。 史云扬这一剑眼看就要砍在石头之上,忽然间一阵激昂四溅的琴音传来。原来是冉倾珞见机行事,忽然发功。那琴音在空气之中化成一柄利刃,飞快的绕过史云扬冲向那石头人。那石头人身上的浮石又是一阵游动,将冉倾珞的攻势挡了下来。 奈何道冉倾珞这一击却只是一记虚招,只是调虎离山,好为史云扬一击创造机会。那石头人身体上最大的两块巨石一移动,立马便暴露出了其身上的破绽。史云扬手中焚天变斩为刺,狠狠地插入了那石头人身中。 焚天本就是神物,拥有很大的杀伤力,加之焚天属火,又吸收了周围纵火诀火海的力量。此时威力更是倍增。一剑刺入那石头人的胸中,只听得轰轰隆隆一阵响动,那石头人便砰然爆开,霎时间,巨大的碎石漫天飞舞。两人都是立即各施手段,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一段时间过去,碎石全部落地,将这大殿变得十分狼狈,场中便如同一个碎石场,几乎无法下脚。沙血显然不在这里,而且这里明显只能算作一处偏殿。沙血这般重要的东西只可能有两个地方可以存放。一个是宗祠,一个是议事大殿。现在的这个大殿看起来倒像是一处欣赏歌舞的地方。现在不如找到议事大殿,看看沙血在不在哪里。 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继续向前走。穿过偏殿之前的那个王座,两人在大殿之中各摘了一个火把,从王座的背后那道石门之中进去。 石门本是紧闭的,但是老迈腐朽,被史云扬一脚踹开。两人穿过石门进入到另一条走廊之上。这里的很多墙壁都已经坍塌,黄沙堆积,堵住去路。两人只好将堆积的黄沙稍作清理,留下一人宽的缝隙,再从黄沙堆上边翻过。 这一般辛苦的前行,所耗费的时间也是颇多,只是两人在这地下不见天日,白天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差别,时间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终于是走完了这一段通道。 这一段通道其实是一个弧形的甬道,倾斜着一直向上。只是因为甬道内的阶梯大多数都被黄沙掩埋住,因此才会行动如此困难。阶梯尽头是一座宽阔的石窟。看来姑墨建城的习俗也是地面建筑与洞窟的结合。其实姑墨在这样的炎热高温天气,洞窟之中反而更为凉爽。因此,王宫里的议事殿八成是在这洞窟之中。 史云扬二人走近这洞窟内,发现这洞窟之中的墙壁保存完好,拥有众多的浮雕以及彩绘。洞窟之中,陈设着一排排身穿铁甲的武士塑像。百年过去,沙漠之中几乎没有什么水分,这些铁甲战士身上的铁甲竟然保持崭新,在两人的火光照印下,熠熠生光。 两人从这些战士的身边走过,发现每隔几名铁甲武士,周围便有一座两丈高的铁甲巨人。这些铁甲士兵就是姑墨王城最忠诚的卫士,千百年来毫不动摇地守护着这地下的神秘宫殿。 走过这些铁甲身边,两人只觉得无限的压抑。那一尊尊塑像手中的大刀闪着银光,让人感觉到十分不安。仿佛那些铁甲是活的一般,正盯着他们在看。 忽然间两人听到一声铁甲摩擦的声音,这声音虽小,但在这死寂地只有两人脚步声的环境之中,这声音宛如雷鸣。两人心弦本就紧绷,听到这个声音迅速的转头一看,但是什么都没有。 冉倾珞不禁心中打鼓,瑟瑟的道:“这个地方好生奇怪,方才那一声怪声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还有妖怪?” 史云扬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以我们两个人的身手,再来他十只八只妖怪我们也不怕。” 冉倾珞轻轻点点头,忽然间看到不远处一尊雕像眼睛里射出了一缕红光。冉倾珞眨了眨眼,可是那红光却在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云扬见冉倾珞兀自呆望着前边发呆,不解的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冉倾珞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自己方才的所见,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幻觉。冉倾珞正要回过头,眼光下意识地在每一个雕塑面前瞟过,忽然间有了一个惊奇地发现。 “云扬,你看那具铁甲士兵,他的头是不是动了!” 史云扬顺着冉倾珞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一具铁甲的头正微微侧向两人,仿佛是在监视两人的举动一般。史云扬明明记得这些铁甲陈列的姿势都是一摸一样,这具铁甲怎么会...难道方才的金铁摩擦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史云扬背心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这么多铁甲要是复活的话,可不是十只八只妖怪那样简单了。这些铁坨的战斗力必然是惊人,加之还有那十多名巨人铁甲,更是难以收拾。 史云扬轻轻挽起冉倾珞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里也已经渗出了汗。 “倾珞,这个地方有点邪门,我们快些离开。” 冉倾珞嗯了一声,两人便开始转身向前走,行走的速度也是不自觉的加快了好多。可是走了没几步,两人就听见身后哗啦啦一阵金铁摩擦的巨大声音。两人转身一看。一名铁甲士兵几乎已经贴到了两人的后背。一双赤红的眼睛距离两人不到十寸。 两人当即被吓了一大跳,史云扬飞起一脚,将那铁甲士兵踢飞。强大的反弹力,让他觉得脚骨生疼。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些铁甲竟然完全活了过来,手中大刀唰唰的挥舞。每一名铁甲的眼中都是现出一片血红。那十余名嵌在墙壁之中的巨大铁甲,也是活了过来,身影猛然一跃,便从墙壁之中跃下,落地溅起一阵遮天蔽日的灰尘。 史云扬心中大叫不妙,抓起冉倾珞便向前跑去,一路上,都有铁甲士兵源源不断的苏醒复活。一时间本来比较宽敞的洞窟瞬间便变得拥挤不堪。众多的铁甲相互碰撞,长刀交碰,发出铮铮的鸣声。两人疯狂的向前跑,那些铁甲士兵却是十分灵活,飞快的追击。那速度竟然不比史云扬二人慢上多少。 危急时刻,史云扬忽然间看见了石窟旁边的巨大石柱。史云扬右手一翻,手握焚天蓦然一挥,一阵剑气猛然传开。,那根柱子应声而短,轰的一声砸了下来,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铁甲士兵砸成了一堆废铁。 可是后方的铁甲士兵却还是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史云扬和冉倾珞且战且退,始终将那些士兵阻击在百尺之外。忽然间其中一名铁甲兵将手中的长刀用力地掷出,刀锋在空气中飞快的旋转,直直的对着冉倾珞而来。史云扬大叫一声危险,向冉倾珞向身后一拉,手中焚天瞬间抖出剑花,将自己全身笼罩。只听得当的一声,那长刀便被史云扬击落在一边。 面对着这样众多而又十分棘手的敌人,两人苦战着向后撤退。不久之后两人忽然来到这洞窟的尽头,那里有一道巨大的石门挡在两人眼前。 史云扬道:“我们的想办法从这儿进去!”史云扬用力的去推那石门,可是那石门就像是锈死的铁门一般,全然无法打开。史云扬推了好久都是全无效果,纹丝不动。 史云扬气愤的踢了一脚,却发现这石门里边的声音似乎传得很远,看来这里是唯一的通道了。他侧过头对冉倾珞道: “倾珞,你先顶一阵子,我想办法将这门打开。” 冉倾珞点点头,道了声好。手中的古琴便一曲狂乱的音阶袭出。赫然就是《秦王破阵乐》。一声声乐曲从七弦之上抖出,便是化作一把把飞剑,射向那逼近的一群铁甲。 冉倾珞并不能完全消灭这些铁甲士兵,灵力总有用完的时候,到那时,便是完全的赤手空拳了。 史云扬正在拼命的推那道石门。史云扬疯狂如同虎豹一般的吼声,在这片封闭的洞窟之中来回的传荡。只见他脚下已经蹬出了两个深坑。手上青筋暴起,狰狞的面色已经涨得通红。双手死死地撑在那石门之上。拼尽全身的气力要把那道石门推开。 冉倾珞侧身躲过一轮飞刀:转身又是一道灵力袭出,口中道:“云扬,我快坚持不住了。”史云扬仍是在疯狂的用力推动。口中无法吐字。忽然间一柄飞刀飞快的向史云扬掷去,冉倾珞一惊,一个移灵术便出现在那飞刀之前,手中古琴一挡,那飞刀便改变方向,当的一声插入那石门的缝隙之中。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史云扬觉得面前的石门竟然动了... 第九十六章,姑墨魔王 第九十六章,姑墨魔王 机会往往就在转瞬之间,史云扬感觉到这门有松动的迹象。一声大喝,猛力一推,哪门倏然间便豁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史云扬见到这门开了,顿时万分欣喜。顿时整个身体夹在那裂缝之中,撑着不让那石门再次合上,史云扬用尽力气对着冉倾珞狂喊道。 “快!快进去!” 冉倾珞闻声,一个羽调袭出,尖细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将在前面的几名铁甲兵击倒。那几名铁甲倒下之后,瞬间又压倒一片。冉倾珞趁机一个移灵术闪进了门内。史云扬正要进到门中,那巨大的铁甲士兵随手抓起地上瘫倒的一个铁甲士兵,猛地砸向史云扬。与此同时,地面上没有倒下的铁甲士兵都是将手中的长刀举过头顶,猛地脱手掷来,一时间火光之中,刀光乱成一片,只有刀刃划过空气的呼呼声预示着危险的临近。 史云扬猛地一蹬,那门稍稍向后弹开了一点距离,史云扬便趁着这个空当身体一转闪进了门中。一柄刀尾随其后,史云扬落地之后飞速的从他的眼皮之上闪电般的划过,史云扬心中直呼好险。只听得砰地一声,那石门便已经合上,在石门的缝隙之上,还夹着数柄长刀。 两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是转瞬之间两人就听见石门外传来的巨大的撞击声。石门也是一阵阵地发颤。 史云扬眉头一皱道:“这石门应该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赶紧向里边去吧,这里太过危险。” 冉倾珞点头,两人便转身向里边走去。这里面的空间也是十分巨大,史云扬点燃火焰,焚烧殿中的蛛网。借着火光可以看清这里的陈设,这里是一个长条型的巨大窟室,窟室中一共九根柱子支撑着上面的穹顶。柱子上画有诸多佛陀的图案。洞窟两侧各有一个狭长的站台,在这窟室的尽头,那里陈设着一方玉石雕刻的宝座。看起来十分的大气。这大殿中的陈设要比史云扬两人不久之前在那处偏殿之中看到的要精美得多。 火焰燃烧点燃了四涂的火把和油灯,一时间变得十分明亮。大殿之中因为刚刚被火焰焚烧,只是在地面之上留下一点点残灰。整个大殿看上去端庄沉稳,颇有王者风范。 “看样子,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冉倾珞如是说。 史云扬道:“应是不错,想来沙血很有可能是藏在这里的什么地方。” 冉倾珞道:“要不我们分开找寻吧,这样效率要高一点。”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妥,这座王宫实在是有点不同寻常,分开行动太过于危险,还是一起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冉倾珞甜甜一笑,道:“好啊。反正我们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两人便沿着脚下的阶梯缓缓向殿中心走去。这姑墨古王城已经在地下沉睡了百年之久。地面之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两人踩在上面,都觉得身体微微下陷。走到殿中,身后已是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冉倾珞眼睛习惯性的环视四周,史云扬却将视线紧紧锁定在了那王座之上。 “倾珞,你看那儿。”史云扬指着王座,冉倾珞看去,只见那王座之上正端坐着一具骷髅。骷髅的头上还佩戴着一顶王冠,只是因为没有了血肉,王冠显得比较大。身上的丝绸长衣已经腐烂殆尽。那骷髅两手扶在王座一端,身形挺立,即使已经没有了身上的血肉,但仍能感受到那骷髅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皇者气息。想必生前必是一位皇威十足的王者。 “奇怪!”冉倾珞盯着那王座上的骷髅道。 史云扬不解,问道:“哪里奇怪?” 冉倾珞道:“这里既然是议事殿,那为什么只有这位国王一人的骨骸。其他人的骨骸呢?如果说这些人都已经腐烂化为灰烬了。那么这国王的尸骨为什么还能存在?” 冉倾珞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史云扬听来也是觉得极为有理,但是一时间却也说不出为什么。 冉倾珞道:“恐怕这姑墨古王城沉入地下是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者是什么惊天的秘密。这古城的消失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大地动那么简单。” 史云扬道:“你想的有道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沙血,然后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冉倾珞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慌乱。这大殿之中总让她觉得危机四伏。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扬,小心点。” 史云扬点点头,开始向那骷髅走去,想要调查个究竟。那骷髅的眼中却是霎然间闪出了一抹红光。史云扬吃惊一退。那骷髅忽然间从王座上站起来了。 “什么人敢擅闯我姑墨王宫,说,你们是不是龟兹的奸细!” 两人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的声音在殿中荡开,史云扬和冉倾珞打量着这声音的来处,竟不像是从那骷髅嘴里发出的。两人霎时间各自翻出武器,横在身前,盯着那骷髅王的一举一动。 “这姑墨国王怎会讲中原话?”冉倾珞奇怪地轻声道。 史云扬也觉得颇为费解,大漠中的国家和民族会说汉话原本不稀奇,早在汉朝的时候,中原汉室便已经与西域各国交好。民族融合十分充分。而且数百年以来,丝绸之路贸易从来不从中断,汉语也是流传最为广泛的通用语言。但是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母语,这种母语是随着血缘在出生地所带来的。在不认识的人面前,或者危险面前必定会是说自己的母语。姑墨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国家,三国魏晋时期曾经依附龟兹因此汉化也算是比较彻底,但是还绝对没有将汉语作为母语那样普及。 史云扬道:“小心行事。”两人背靠背互为攻守,一琴一剑守护着脚下小小的战圈。 那骷髅王,一把扯掉头上的王冠,微微一瞟,随手扔在一边,从王座的侧面拾起一根权利法杖,对着史云扬二人慢慢走来。一路上都能听到白骨之间相互摩擦的咯咯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本王问你话,中原人。”那白骨的下颚一张一合,竟然从中发出如同幻音一般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中原人?”史云扬紧握焚天,喝问道。 那骷髅王仰头一阵大笑:“从你们进入这座大殿,你们的一举一动本王全都知道。想不到你们竟能闯过铁甲兵团的攻击。” 史云扬恨恨地说:“这么说来,那石头妖,还有那一堆铁壳子都是你搞的鬼!” 那骷髅王眼睛中的红光一盛,道:“是又怎么样,反正从你们已进入这座大殿,就已经注定会死。” 那骷髅王一说完,身上唯余的几处丝帛便已经突然化为灰烬。森然的白骨之上忽然间散发出阵阵黑气。不多时便已经化成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那白骨之上。那黑气村村弥漫着,仿佛要将这殿中的光明寸寸吞噬。 那黑气两人已不再陌生,看到这弥漫的黑气,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喊出。 “魔气!” 两人已经是多次接触魔气,每一次魔气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杀戮和死亡。史云扬与冉倾珞也是多次与魔族交锋,而且每次两人几乎都是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当下再次见到这魔气,两人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憷。不知道这骷髅王比起以前的几大魔将来说实力如何。 “姑墨的灭亡果然不简单,原来又是魔族所为。”冉倾珞道。 史云扬点点头,想不到姑墨的王竟然是魔物。当下大步向前,厉声喝道:“你是哪一位尊者手下的喽啰?” 那骷髅王全身只剩一具枯骨,而且又是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以及魔气之下,自然是看不出脸色,但是仍是看得出他的震惊。那骷髅王道:“你怎会知道各位尊者之事?” 史云扬其实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在幽迷谷的时候,那位魔将曾言自己是穷奇尊者手下,在昆仑之巅那人摆明了说道是朱厌尊者手下。想来魔界各族便应该就是通过这些尊者来组织魔族的。史云扬大胆猜测,想不到一猜即中。 史云扬道:“我们知道的你几乎已经是无法可想。你们魔族的计划,我们全部都已经知悉。” 那骷髅王眼中一抹红光激射而出,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惊寒。那骷髅王阴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便留你们不得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便让你们死个痛快,我乃奢比尸神尊者手下,今日就要你们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史云扬道:“来吧,区区喽啰虾兵,看我这便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那骷髅王听罢,不屑的蔑笑了几声。 “不自量力,狂妄至极!” 忽然间,那魔将身边的魔气一阵翻涌,只听得一声巨响,史云扬方才进来的那道石门訇然中开。门外的铁甲兵潮水般的涌了进来,瞬间便将史云扬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光闪烁,铁甲碰撞之间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死亡的号角,正在吹响。 第九十七章,沙血之力 第九十七章,沙血之力 虽无千军万马,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殿中都是一些没有情感没有痛觉,麻木不仁的魂灵怨魄。 史云扬与冉倾珞相互倚靠,各自执掌自己手中的武器。双眼中紧紧盯着那弥漫过来的铁甲兵。 “云扬,这么多要怎么打?”冉倾珞道,十指扣在弦上,一触即发。 史云扬道:“你用移灵术躲避他们的攻击,保护好自己。趁机出手。” “那你呢?” “放心,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史云扬双眼紧紧盯着那一群铁甲兵身后的那骷髅王。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当下他才是最为棘手的对手。 史云扬从北斗秘境出来之后,又加上进入了玄境。此时一般的妖魔都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也许在这人界还有更加妖孽的天才。但是史云扬现今的身手也的确能算上一流。这些铁甲兵虽然众多,但除了力道和较强的防御之外,速度优势并不及史云扬。更及不上冉倾珞的瞬间移动。 “那你小心。这姑墨王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 史云扬点点头,忽听得那骷髅王喝道:“唧唧歪歪什么,死到临头还废话颇多。冥界去说吧,铁甲兵团,上!” 那些铁甲兵开始向史云扬两人挥刀移去,史云扬焚天一握,道了声“动手”。瞬间便是一股强大的灵力涌上剑锋。 “纵火诀,裂地!” 霎时间,一道火网从史云扬脚下蔓延开去,像是将大地分割成了零碎的浮块,裂痕之间喷涌着熊熊的火焰,仿佛是地下的岩浆喷涌而出。那些铁甲兵瞬间便被火网所笼罩,一时间所有的铁甲兵身上的铁甲都是被烧得通红。不过这些铁甲兵并没有停,他们没有痛处,没有情感,只会无条件的遵从施术者的要求。当下即使他们的铠甲已经红得如同刚刚出炉的烙铁,这些无痛铁人却也还是一样地发动进攻。 但史云扬的计划远非如此,当下身形猛然跃起,腾上虚空。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如同幻影一般急速的变幻。不多时便已经身处一片荒原之中,史云扬的剑锋之上闪现出阵阵寒意,冲天一指,漫天的月华凝聚如霜。化为万丈寒冰,对着那些铁甲兵刺去。寒冰碰到那些如火一般的炽热铁躯,霎时间便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放到了水里一样。顿时冒出一阵巨大的白雾。 这些铁甲兵身上的铁甲本来受热膨胀,在短时间之内又受冷急速收缩。在这样的巨冷与巨热之间瞬间转换,这些铁甲兵身上的铁甲都是瞬间崩裂。霎时间,场中便有一大半铁甲兵被毁去。剩下的一些残兵,也都在冉倾珞的移形换位之中被一一解决。 电光火石之间,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几名铁甲巨人,还有那毫发无损的骷髅王。 “继续上!” 那骷髅王一声令下,身边几名巨人便踏着沉重的脚步,轰轰隆隆的向两人踏来。忽然间离他最近的一名巨人开始发足狂奔。重拳过肩,对着史云扬一拳轰出。史云扬身形猛地一退。那巨人便一拳轰在一块长石条之上,那石条之上顿时便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碎屑到处飞扬。还不及两人反应,身后又是一名巨人重拳轰来。冉倾珞一手抓住史云扬,右手之中印决一变,移灵术从脚下发光,瞬间两人便已经闪到了那巨人的身后。 史云扬正要横担焚天,削去那铁甲巨人的脑袋。可是忽然间一左一右又有两名铁甲巨人同时出拳。史云扬一惊,带着冉倾珞飞快的一跃。那两名巨人的重拳便轰击在对方的身上,顿时两名巨人身形被同时击飞,撞在大殿之中的梁柱之上,片刻之间都是成了一堆废铁。 史云扬躲过这一击。顿时放开冉倾珞,手中焚天猛然一挥,一道惊人的剑气顿时划出,一下子便将三名巨人的脑袋削掉。殿中便只剩一名巨人。 史云扬眼中一寒,冲锋而上,只见那巨人瞬间将拳头举过肩,正要重拳轰出。忽然一阵乱音入耳,雄浑的音波变成一柄巨大的飞剑,重重的轰击在那巨人的胸膛之上。那巨人一个趔趄,胸前火花四溅。史云扬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焚天脱手而去,直直的插入了那巨人的赤红双眼。只见那巨人的身体一僵,便轰然倒下,溅起一阵窒息的灰尘。 史云扬眼中寒芒闪烁,宛如手中锋利的剑锋:“姑墨王,接下来便是你了。” 骷髅王听罢哈哈一笑:“你以为你解决了几个杂碎兵便能战胜我么?哈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史云扬道:“能与不能,战过便知!”说罢手中焚天蓦然一个横翻,削向那骷髅王的脖颈。剑过如风,迅猛非常。但那骷髅王却是连躲都不躲一下,一瞬间,焚天便猛烈的轰击在那骷髅王的身上。 只听得叮当一声巨响,史云扬觉得这一剑就像是砍在了铁柱子之上一般。火花四溅之下,一道强大的反震之力将他震退了好远,直到冉倾珞扶住他,身形方止。再看那骷髅王,竟然是毫发无伤。竟然站在原地,竟未移动分毫! “这...怎么可能,焚天可是神剑,其锋利程度远非凡铁可比,怎么可能会一击之下,毫发无损。”史云扬寻思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骷髅王。 骷髅王笑声更胜,在大殿之中来回的飘荡。 “你到此是来寻找沙血的,那你可知沙血的力量。”那骷髅王猛地将斗篷一震,其下的魔气疯狂的涌出。“让我来告诉你吧,沙血的力量,就是刀枪不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破开沙血的防御。” 史云扬道:“原来沙血在你的身上,好,再好不过,今天就算你不交出来,我也要与你斗战到底。沙血我志在必得。” “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破开这沙血之力!”说罢,骷髅王手中的权利法杖一阵挥舞,封锁着史云扬身边的各处要害,疯狂的袭击过来。史云扬手中焚天横翻,片刻间抖出道道剑花,应对着那骷髅王手中的法杖。忽然那骷髅王法杖之上聚集着雄厚的魔气,一杖当头击下、史云扬身形一个侧翻,便像是从那法杖之上滚过,手中长剑灵动的一转,便砍向骷髅王的头。那骷髅王却是丝毫不闪躲,只听得又一声巨响,那骷髅王仍是全然无恙。骷髅王眼中一阵阴寒,手中的法杖重重一挑,史云扬整个人便被挑到了空中。 史云扬身形抛浮在空中,一时之间无法闪避。眼看那骷髅王就要再次发动攻击,忽然间,数十把灵力巨剑随着一阵高昂的琴音刺向那骷髅王的身体。骷髅王转头一看,只见冉倾珞正飞在空中,身前一张七弦古琴静静悬浮,冉倾珞十指之上都是散发出雷芒一般的紫色电光,一扣一拨之间,十指灵动地在七弦之间翻飞,一道道带着紫电的琴音霎时间变成一把把飞剑飞速的射向他。 冉倾珞这一道琴音飞剑,乃是根据《兰陵王破阵乐》衍生的一记杀招,以灵力引天地雷电,化为己用。这一式动作灵动,看起来赏心悦目,便如同是兰陵王的相貌一般。但是这一击杀招却是威力不小,一击之下,寻常对手必定应付十分困难。就如同兰陵王杀入敌阵中一般勇猛非常。 转眼之间,只见数十把飞剑都是飞快的轰击在骷髅王的身上。顿时巨大的力道便将骷髅王的身形击飞,重重撞击在大殿的一根柱子之上。一瞬间,只见那柱子竟然寸寸崩裂,一道裂缝直直延伸入顶层的穹顶。 史云扬借的这个空当,身形迅速的倒刺而下。手中长剑挽出数十朵剑花,封住骷髅王的所有退路,一剑刺向骷髅王的天灵盖。 这一剑来得飞快,那骷髅**刚中了一击,史云扬便又瞬间发力。两相碰撞之下,史云扬的剑尖便狠狠地刺中了那骷髅王的头顶。 但是这一刺之下,史云扬心中又是一阵大失所望。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史云扬只觉得剑锋全然无法深入分毫。就像是刺上了一块巨大的精铁板。 史云扬一击不成身形猛退,瞬间便已经在百尺开外。 那骷髅王轻轻的从地面之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道:“你们就这点把戏,恐怕要想从本王这里获得沙血,你们还不够格啊。”说罢又是一阵狂笑。 两人此时都是眉头深锁,苦苦寻思着破敌之策。可是沙血乃是上古神物,夸父精血所化,其力量无穷,坚不可摧。而且既然是三大魂匙之一,它的力量又怎可小觑。 两人一时苦无良策,却也不敢再次贸然出击。只是和那骷髅王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骷髅王见两人不再进攻,心中更是得意,道:“怎么不进攻了?你们不是还想要本王身上的沙血吗?”言罢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史云扬顿了顿,眼中渗着吓人的严肃。只见史云扬手一翻,便已经将焚天收起。冉倾珞不明白史云扬要做什么,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骷髅王见史云扬收起武器,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惊骇中透露着不解。 “云扬...”冉倾珞轻唤道。 忽然间史云扬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开,风卷残云般殿中的梁柱瞬间便是出现了一些裂痕。那骷髅王感受到史云扬手中传来的强大危险。不多时,那股能量飓风掀起的灰尘慢慢平息,只见史云扬手中握着一把辟邪样式的青绿三尺长剑。 冉倾珞一瞧之下,心中猛然一惊。因为史云扬手中所握的正是凶剑渊离。 第九十八章,神剑一鸣 第九十八章,神剑一鸣 史云扬手中的渊离泛着青光,隐隐的散出丝丝邪煞的力量,史云扬拿在手中,眼神死死的盯着骷髅王,竟然有与骷髅王一样的杀戮神情。 “云扬,你...不可...”冉倾珞见史云扬竟然取出渊离,大惊失色。渊离的邪煞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凶剑一出,大殿中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凝重而诡异,仿佛一股死亡的气息正从剑中发出,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柄凶剑跟随史云扬已经好几年了,不过今日却是头一次拿在手中当做武器。这柄剑的确与焚天不同,焚天比较温顺,即便是烈火焚烧,执剑者也是全无感觉。焚天带给人的是一种朋友的感觉,而渊离则是不同。渊离乃上古有名的凶剑,渊离的力量十分霸道。隐隐约约有一种邪煞的反噬之力。这把剑拿在手中,似敌似友,却又非敌非友,只是看你有没有能力凌驾于剑的斥力之上。 冉问雨在将史云扬和冉倾珞送走的时候曾经再三叮嘱,渊离邪煞非常,不可用。史云扬不管到了多么危机的时候。就算是在与精绝女王生死相拼的时候也不曾使用渊离。可是史云扬明白,这骷髅王身上凝聚着沙血之力,此时即便是召唤魂蕴,其实也是无济于事。 史云扬身中的魔气似乎在接触到渊离的一瞬间便开始变得十分躁乱。似乎要破体而出,重新控制史云扬的身体,渊离剑锋之上游荡的丝丝黑气也霎时间变得甚是浓郁。可是每次就要冲破史云扬的经脉之时,史云扬体内那股龙神之力便会将之重新压制回去。 一时间,冉倾珞见得史云扬的身体不断地发生着改变,满头长发霎时间变为赤红之色,手上长出了尖长的爪子,并且附有青色的鳞甲,双眼也开始变的通红。浑身上下的骨骼开始膨胀。像一只刚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活尸一般。煞是惊人。 这还是冉倾珞头一次看到史云扬变成这样,史云扬在初次见到噬月狼王,以及昆仑之巅的时候都曾经难以抑制胸中魔气而被魔化。但是那两次冉倾珞都是重伤昏迷,因此不知。当下史云扬变成的这幅样子当真将她吓到了。 但是这次的魔化并没有持续多久,头发很快又变为黑色。身体又渐渐恢复正常。但是刚刚恢复正常之后,身体又在魔气的重新侵蚀下开始魔化。这样反反复复,史云扬一时间非人非魔。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中的杀气,以及手中闪着煞气的渊离。 “看样子。你自己也与我们魔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小子,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投身我魔族,共成我魔族大业可好?”骷髅王盯着是云阳,那剑中的煞气让他觉得十分不安。即使有着沙血的保护,心中对于那股散发出的魔气也是颇为忌惮。 “魔族败类,在下已经发誓,此生定与魔族斗战到底,不死不休!”史云扬眼神之中闪烁着坚决。 那骷髅王眼中一阵疯狂的杀意爆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你这样的人,魂魄一定很美味。”骷髅王转眼看了看冉倾珞,“当然,还有一道点心。”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史云扬心中恨透了魔族。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都饱受魔族的迫害。冉倾珞两次落于魔族之手,险些玉碎。他也是因为魔族,因为手中这把剑,一路走到现在,他已经和魔族结下了无法化解的仇恨。 只见史云扬手一抖,一股强大的力量混合着剑刃上的魔气。狠狠地对着骷髅王砸去。只见一片青光四溢,青光之中夹杂着邪恶的龙吟之声在这片空间之中雄浑的激荡开来。 那骷髅王仗着自己身中的沙血之力,身体仍是不躲闪,反而是迎着史云扬的青光剑气直冲而上。下一瞬,两道力量疯狂的轰击在一起。一道力量涟漪扩散开来。冉倾珞发现了那涟漪的巨大杀伤力,一连释放出数个移灵术躲开。只见大殿之中那根梁柱霎时间崩碎为一堆碎片。头上的穹顶因为受力点忽然消失,立即便是出现了一掌之宽的缝隙,其中的黄沙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黄沙的瀑布。 “云扬,这里不久后就要塌了,我们要赶快拿到沙血从这里出去。”冉倾珞看着地面之上堆积如同一座小山脉的沙子,心中焦急的说道。 史云扬眼中又是冒出了一阵赤红,回答道:“知道,不会很久。” 冉倾珞听得史云扬说话的声音都是变得沙哑,仿佛就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这让她心中极其的不安,甚至燃起强烈的恐惧。 骷髅王手中权利法杖一挥,道:“你们出不去的。”正待他挥动法杖开始攻击,只见他身上的黑色长袍却是瞬间被划为两段,就连他的肩骨之上都是被划刻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几欲断裂。 骷髅王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双眼之中的赤红又是多了一份惊愕。 “这怎么可能,沙血之力可是能无坚不摧。” 史云扬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东西,假若你们的尊者在此,你又能不能凭借着区区沙血而逃过一死?” 那骷髅王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各位尊者相比。就算你破了沙血的防御,那又怎样。凭借自己的力量,本王照样能让你魂飞魄散,死无全尸!”说罢,挥舞着手中的权利法杖,带起滚滚魔气,直击向史云扬。史云扬手中渊离绾出一阵剑花,将自己全身笼罩而去。剑似游龙,缠绕着权利法杖。霎时间就与那骷髅王战在一起。此时史云扬的战力已经大为提高,加之时不时的一阵魔化,力量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但是却是比以前高出了数倍不止。 史云扬运转着身法,灵动的在那骷髅方的法杖之下穿行着。闪电般的移动速度,仿佛大殿之中满满都是残影。仅仅数息的时间过去,史云扬却已经与那骷髅王拆解了数百个回合。 骷髅王身上的沙血之力此时仅仅能够起到一种缓冲的作用。在史云扬渊离的剑锋之下,骷髅王的肋骨,手臂等诸多地方已经被砍出了清晰可见的诸多凹槽,骷髅头上也已经被史云扬削掉了一块,头骨之上一个大洞中不断地溢出翻卷的魔气。反观史云扬,却是丝毫没有受伤的地方。 那骷髅王已经撑得有些勉强,身中魔气一阵翻涌。只见大殿之中又是一阵光影闪动,霎时间便是出现了数十亡灵铠甲兵。 看到这些东西在大殿中出现,冉倾珞十指一翻,一阵琴音扫出,将那大殿之中的亡灵铠甲完全包围。冉倾珞道:“这些东西交给我,你对付他,速战速决。” 史云扬点点头,又再度向那骷髅王发动了攻击。那骷髅王此时也是恼羞成怒。这样的场合之中,又有神物沙血相助,他竟然奈何不了一个毛头小子。这实在是损伤他作为一个王的自尊。 骷髅王魔气中的身体一阵震颤,口中发狂地吼叫着:“去死吧,一切都结束了。” 说罢只见那骷髅王白骨手中立即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魔气团,隐隐的从中透出一阵红光。史云扬能够感知到这魔气团之中那抹红光所蕴含的力量,那是一种危险的预警灯。 史云扬不敢大意,此时脑中尚还清醒。便将储存于双眼中的星辰之力全部调出,手中印诀飞快的凝结,那是史云扬轻车熟路的一套武学,正式用到了实战之中。 “北斗星辰诀,天枢诀!” 史云扬一声大喝,双眼中都是呈现出一股星空的浩瀚。霎时间史云扬的长剑之下立即出现一道诡异的亮光,飞快地扩散出去。那骷髅王低头一看,只见满地的黄沙却已经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繁星。此时环境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一片星空。骷髅王一惊,神情之中明显带有慌张。忽然间北斗七星在星空之中快速的亮起来,史云扬一声大喝,天枢星之上便投射出一道强烈的光线。那骷髅王也是猛地将手中的魔气团推出。霎时间,一白一黑两道光线划过昏暗的虚空,轰然间碰撞在一起。只见这片宇宙之中一阵颤动。一道巨大的能量波穿过层层星云,向着无边无际的宇宙四周荡开。许多星辰都是在这瞬间爆为一团粉尘。 一击之后,两道能量还在相互对抗着,可是史云扬的星辰白光明显要弱上一头,可是却也还是能够抵挡。一时间相持不下。 冉倾珞这边的战局却是显得相当困难,这些亡灵铠甲的速度奇快,冉倾珞的移灵术移动之后,他们片刻之间就能重新靠近。冉倾珞一时间被这些怪物缠住,竟然只能躲闪,毫无还手之力。 史云扬见冉倾珞应付地勉强,当下眉头一皱,便将手中的力量减了半分。这等力量的减小,对于相持不下的局面来说,可以是压倒式的。那骷髅王感觉到史云扬力量的减弱,狂笑一阵。猛地一用力,便将那魔气团狠狠推出。 霎时间只见史云扬这边的星辰光柱阵阵崩坏,那魔气团冲破光明,狠狠地砸在史云扬的胸口之上。史云扬一口鲜血狂喷,身形立马倒飞而出。 在史云扬身形被击飞的一瞬间,他手中的渊离也被他用力掷出,对着那骷髅王的双眼闪电般的掠去,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长鸣之声...... 第九十九章,古城旧事 九十八章,古城旧事 一击之间,胜负已分。 史云扬的渊离带出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就已经从骷髅王的眼中中穿过,只听得砰地一声,便是炸为一堆碎片。 那团攻击向史云扬的魔气,在骷髅王消失之后,也是霎时间消散不见,只是从中掉落处一枚红色的血精石,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大殿的石阶之上。 史云扬受到的骷髅王的一击,也是用足了骷髅王十分的力气。一时间史云扬竟然又是身受重伤。看着那骷髅王死绝,这时忽然感到双脚一软。身体软倒在地,无力动弹半分。 大殿中的亡灵铠甲在那骷髅王消失后,也是全部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不见。冉倾珞腾出手来,却看见大殿之上重伤的史云扬。步伐急速地赶到他的身边。此时史云扬口中的鲜血已经将他身下的灰尘全部染成了深红之色。 “倾珞...你可...还好?”史云扬语气低沉地说出几个字,接着一阵剧烈咳嗽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冉倾珞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我,你自己呢?”史云扬这种强烈的关心,就像一根坚实的绳子,一直紧紧地束着冉倾珞的内心,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喷张,自己的怦然心动。即使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即使关乎生死。这种关心都是一直不变,惹人落泪。 史云扬闭眼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身体硬,死不了!”史云扬的声音十分微弱,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口中吐出的气里顺便夹带的几个字。连嘴唇都没有动。 冉倾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盯着史云扬憔悴的双眼,史云扬感觉到那双眼睛中充满了爱怜,心痛,以及责怪。冉倾珞什么都没说,史云扬却觉得她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 冉倾珞眼中不觉得已经渗出了泪,她故意将视线转开,不让眼中的泪滑落下来。忽然间,她见到了阶梯上滚落的那枚血精石。 冉倾珞将那枚血精石拿在手中,霎时间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力量传遍全身。 忽然间史云扬说道:“这应该便是沙血了。” 冉倾珞闻言,又看了看这枚沙血,浑身赤红,其中虽是坚不可摧的实体,但是却有一种液体流动的感觉。两人此行的目的终于是达成了,可是冉倾珞拿着这神物,坐在史云扬身边,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原来方才与那骷髅王激斗的时候,骷髅王那团魔气之中便已经将沙血包在其中,想借着沙血的神力一举将史云扬歼灭。可是没想到,史云扬却还留有后招,将渊离掷出,离了沙血的骷髅王,力量根本不值一提,结果被渊离一举斩为碎片。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史云扬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凭借强大的**和筋骨,竟然硬生生将这一击扛了下来。 一番大战之后,这大殿已经是摇摇欲坠,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坍塌。大殿的梁柱之上一掌宽的裂缝随处可见,许多石头也是在不断地崩碎。一时间黄沙夹杂着碎石屑漫天飞舞。大殿之中回响着轰轰隆隆的声音。穹顶之上的黄沙已经在大殿之中积淀成堆。 突然间,一根梁柱崩塌,大殿之中传出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是剧烈的震颤了一下。这一下,各处的裂缝又变得大了几分。此时在留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冉倾珞看着形势紧迫,来不及伤心和高兴,迅速擦去眼角的泪,将沙血收好,就要去扶着史云扬离开。 史云扬和冉倾珞转过刚才的那条路。原路返回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出口已经全被堵死。这个时候也只好另寻他路了。这里好歹也是个王宫,总不至于只有一条通道。两人都是这样想到,趁着大殿之中的梁柱还未全部崩塌,两人赶紧对着一个出口赶去。 大殿之中又是一阵晃动,忽然间两根梁柱交叉着倒了下来。此时史云扬受伤难动,冉倾珞又不愿放手。两人此时正在那倒塌的范围之内。冉倾珞嘴角一泯,迅速一个闪身,挡在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一惊,手上一股暗劲爆发,冉倾珞的身形瞬间便被弹开。 眼见史云扬就要被那倒下的柱子砸中。那柱子是实心的石柱,重达千斤,若是被砸中,必死无疑。冉倾珞此时再想要靠近已经是来不及。只能眼看着那两根石柱砸在史云扬的身上。 “不要,云扬,快闪开!” 在冉倾珞的呼喊之下,史云扬头顶的两根石柱距离他的头顶已经不到三尺。一股极端的绝望霎时间涌上冉倾珞的心头。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发生了,那两根石柱在史云扬头顶两寸的地方忽然间停了下来。史云扬一惊,吃力的一闪身,躲过那两根石柱的倒塌范围。脚步刚刚踏出,两根石柱便轰然落地。溅起一阵灰尘。 冉倾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阵,便赶快前去扶着史云扬。史云扬看着四周,提高声音道:“何方高人,既然有心救在下一命,何不现身一见。” 言罢,只听得四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笑声。不多时,大殿之中梁柱倒塌的灰尘微微散去,一名面色黝黑的大汉便出现在空中。那大汉浑身的装束甚是华丽,头上还插着两根金翎,那大汉十分肥胖,可是全身都是泛着幽幽的绿光。细看之下,这人竟然是漂浮在空中。 这人一出现,周围的气氛霎时间便变得十分阴森。史云扬瞬间将焚天握在手中,凝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笑笑道:“年轻人不要紧张,本王不过一届孤魂,不想与你相争。” 史云扬听得那人自称本王,道:“难道你是姑墨王?”史云扬伤势一痛,脸上都是冒出了汗水。 那人道:“正是。”那人点点头,继续道。“百年之前,我姑墨偶得一宝。我国大祭司取其之力笼罩全城,姑墨城由此即变得坚不可摧。姑墨城小兵弱,只得寄希望于这等旁门之术抵御邻国龟兹进犯。” 说到此处,姑墨王的脸色沉了一沉,摇摇头道:“可是好景不长,龟兹倒是放弃了进攻,不过却是招致了更为强烈的灭顶之灾。那一日,城中忽然黑云弥漫,雷声大作。城中的姑墨子民都出门查探,想不到天上的黑云忽然降下,将所有人笼罩。霎时间,所有的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相互残杀,屠戮生灵。不到短短的半个时辰,姑墨城已经变成一座死城。我身为一邦之主,确是无能挽救我的臣民。心中万分愧疚。” 两人听着姑墨王的叙述,几乎已经忘记了身边的危险。史云扬道:“那姑墨又怎会沉入地下?” “姑墨臣民全部牺牲之后,天地之间风尘突变,只见一群浑身散发着黑气双眼通红的人从乌云中飘下,他们在天空中开始施术,大地便开始震动,地裂万丈。黄沙如瀑,姑墨整座王城便就此陷入地下。时至今日,本王被控制的魂魄才得以解脱。这都要多谢你们。” 史云扬皱眉道:“灭你家园的是魔族。” 姑墨王点头道:“本王已经知晓。百年以来,这些魔物控制着我的魂魄和身躯,在人界各处作恶。本王虽不愿,可是却也没有办法。” 史云扬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机会,可以问出一点关于魔族什么东西。当下忙问道:“那你可知道魔族为何一直秘密入侵人界。” 姑墨王道:“魔族的目的应该是整片人界大陆,不过很久以前,大地之上似乎爆发过一场剧烈的战争,导致魔族惨败。因此魔族这一次派遣了大量的魔将甚至魔尊前往人界,意图在不引起神界的关注之下,将人界的能人奇匠,天材地宝,神兵神物全部毁灭,以这样的方式将人界的防线不知不觉的瓦解。” 两人都是猛地一惊,齐声道:“魔尊!” 姑墨王点头:“而且至少不会少于十位尊者。” 史云扬道:“国王陛下,请问可知道魔族的体系。” 姑墨王道:“魔族数量众多,且有非常强大的恢复功能。一般的魔凡铁根本杀不死。魔兵的上边一级是魔灵将,魔灵将之上便是各位魔将。魔将之上有魔王,再上有魔尊。魔尊之上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魔族最高的统治乃是魔帝。不过那只是魔物们口中所说罢了。我们是没有机会见到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明白了。”这魔族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史云扬二人到现在为止遇到的都仅仅是魔灵将,但是这些魔灵将的实力,已经足以媲美人界的一等高手。不敢想再往上的等级又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史云扬这时候开始相信噬月狼王所说的。人族仅仅是人界排在末端的种族了。看来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其他几族出的力应该远远比人族要大得多。 史云扬不得不感叹魔族的计划之险恶。这样釜底抽薪各个击破的战略,的确能够在最小的代价之下取得最为巨大的成果。也许,当魔族的计划终成的那一天,神界就算想要干涉魔界入侵人界,恐怕也已经势如破竹,为时已晚。 姑墨王道:“据我所知。百年前被灭的还有一个国家,精绝。” 两人闻言又是一惊,精绝竟然也是被屠灭于魔族之手! 第一百章,弓月孤城 第九十九章,弓月孤城 一语惊天! 史云扬和冉倾珞都是没有想到,当年在精绝国遭遇精绝女王的时候,那里竟然已经是魔族的属地。这般想来,也许是其他原因导致了这些魔兵没有出手。如果当时有魔族出手的话。恐怕已经是不同于今时今世了。 正在冥想之际,霎时间大地之间又是一阵颠覆式的震颤。大殿之中的廊柱几乎已经全部崩塌,唯余几根残骨断垣仍在苦苦支撑穹顶上万顷黄沙的重量。 史云扬回头看着大殿,大殿之中一半的空间已经填满了黄沙,沙海像滚滚波涛,掀起滔天的沙lang,不多时,史云扬二人所立足之处,便是要被淹没殆尽。那姑墨王忽道:“两位是我姑墨的恩人,小王此生无以为报,你们身中那枚沙血就送予二位吧。另外,这幅‘乾坤阵图’也送与二位,希望你们一生平安,兼济天下。” 姑墨王身中忽然间飘出一卷金色的卷轴,静静地飘向史云扬和冉倾珞。此时史云扬也不想再花时间研究什么礼节。道了一声多谢,便将其收入囊中。 史云扬转头看着漫到脚跟的黄沙浊lang,事关生死,容不得再有差池,史云扬回头向姑墨王问道:“国王陛下可知道出去的办法。” 姑墨王笑笑道:“小王当然不会让两位恩人枉灭于此,本王身中还有些余力,这就送二位出去。” 说罢,只见姑墨王大肚一挺,身下一股清光散出,将两人笼罩而进。霎时间,两人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道纵横交错的阵法。 “两位,这便永别了,若是有机会,请你将姑墨的真相告知天下人,好让天下人防范魔族之进攻。也好为我姑墨正名。” 史云扬二人拱手道:“保重。” 只见脚下的青光一闪,两人便已经消失在法阵之中。随着两人的消失,那姑墨王的身影也是开始变得黯淡。姑墨王百年以来,魂魄一直被魔灵将控制。时至今日,身中的魂魄已经只是半缕残魂,随时都会消散。这样的时日终于走到了尽头,方才发动一次能量传送,乃是姑墨王燃烧了自己的魂魄,才将两人送走。此时的他,已经是一息尚存。姑墨王只觉得心中充斥着一股自由的舒畅,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尽管这舒畅只有短短数息的时间,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这大殿之中已经几乎没有空间了,各处都在震动摇晃,黄沙已经堆到了穹顶,伴随着姑墨王的最后一丝笑声,黄沙已经将这地下古国全部湮灭。 姑墨从此以后完全消失了,除了史云扬与冉倾珞二人,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古国的秘密。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座黄沙之中埋藏着一笔文明的财富。 话说史云扬和冉倾珞从那法阵之中消失之后,两人仿佛是身在一片快速移动的隧洞之中。而两人的身体正在不断的下落。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不过可以看见的是两人身边的黑色都是化为了一股股流线。 不多时史云扬向脚下一看,只见一点光源出现脚下很深的地方。史云扬一喜,只见那光源越来越大,忽然间一片白光将两人笼罩。两人的身影瞬间便冲入白光之中。史云扬与冉倾珞都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史云扬忽然觉察到耳边的呼呼风声,睁眼一看只见两人正从高空笔直的坠下。 史云扬一惊,连忙将冉倾珞护在胸前。手中一大股灵力涌出,喷射向地面之上。冉倾珞自然也是看到了自己正在下落。不过此时她却显得丝毫不慌乱。冉倾珞轻轻地抱住史云扬。双手伸到史云扬的身后。手掌一翻,一张七弦古琴便已经出现。冉倾珞素手一拨,一道音符飞快地闪出,化成一道护障拖住两人。 尽管下落的速度仍是很快,但此时对于高速下落来说,已经是无比缓慢了。冉倾珞的雪白长裙在下落的时候鼓风蓬起,像是一只飞翔的凤凰。史云扬拥着她,仿佛这只凤凰找到了自己的栖所,正在宁谧地沉眠。 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近,霎时间便已经落到了一个沙丘之上,黄沙软如沼泽。两人落地之后在新月沙丘的沙面之上,拥抱着一阵滚动,一直滚落到沙丘的底端。 冉倾珞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转身去看史云扬。发现史云扬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应该是刚才那一阵剧烈的晃动皲裂了伤口。冉倾珞交了史云扬几声,史云扬却是没有反应。冉倾珞看着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史云扬在这里只能是等死。冉倾珞环视四周,她看见了方才滚落下来的新月沙丘。说不定这上面能发现什么。这样想着,她便又重新爬上沙丘。 冉倾珞放眼望去,环着看了一周,却丝毫没有看见半片人影。冉倾珞的心一沉,不知如何是好。 在大漠之中迷失方向就相当于死亡,因为你不知道向哪里走才是正确的,也与走得越远,也就离死亡越近。 冉倾珞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不经意间一抬头。却是发现在远处的一片戈壁蘑菇石的后面,竟然升起了袅袅炊烟。 冉倾珞一阵错愕,心中立即转悲为喜,既然有烟,那就说明有人。此时冉倾珞有了发现,也便是有了方向。连忙溜下沙丘。将史云扬架在肩上,一步一步地对着那烟尘走去。 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在这大漠之中,冉倾珞脱着一个行动困难神志不清的史云扬,更是举步维艰。太阳照在身上,如同烙铁熨烫一般,冉倾珞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润透。整个大漠之中仿佛只剩下她喘气的声音。冉倾珞此时已经是非常口渴,但是水全部都在史云扬的魂阁里,此时冉倾珞浑身如同火烧,口中唾液粘稠似胶。嘴唇之上已经龟裂成白色的硬皮。 一连过了几个小时,冉倾珞这才走过了这片戈壁。在两眼金星直冒,嗓中想要喷火的那个时候,冉倾珞终于看见了那冒烟的地方。 落日已经昏黄,不知道何处飘来的如絮彤云,静静笼罩着苍穹下的一座孤城。一缕缕孤烟直上,冉倾珞身在高处,可以看见这就是一座建在戈壁之上的小城,小城周围却是一片绿洲,绵延深广。远远看去,城中似乎还挺热闹繁华。 冉倾珞微微休息了一下,复又架着史云扬,向那古城缓缓行去。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来到这小城之外,只见一条巨大的石匾额横担在两道戈壁风化石柱之上,形成一道奇异的“门”。只见那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字,“弓月城”。 弓月城是极其靠近北边的一处重要城池,弓月**都依附强大的突厥王国。西突厥王国中有九个部落,其中弓月城的城主便是九部之一的葛逻禄部人。弓月城地理虽然偏远,但是西靠突厥,南邻大宛,东靠碎叶,疏勒,是十分重要的战略重镇。弓月二字是从突厥语“库以”译音而得。“库以”、“弓月”为同名异译,意即羊特别多的城。弓月城的马和羊特别多,而且羊的肉质鲜美,骏马矫健如飞。因此弓月城在经济上也是西域之中的一颗明珠。 冉倾珞扶着史云扬走进城中。街道之上十分平整。人来人往,各式肤色的人,穿戴也是各不相同。冉倾珞带着史云扬穿行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觉得周围的人群说话声与贩卖之声不绝于耳。 冉倾珞穿过人群,在大街之上行走着。一时间却是十分的迷茫。忽然间,前方有一人挡住了冉倾珞的去路。 “这位姑娘,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冉倾珞听见一个柔和而又铿锵的声音传入耳中。当即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大汉,长发披散,穿着一身游侠灰色长袍,身后背着一把硕大的衡阳斧。手中一只竹筒做的酒壶显然已经倾尽。布缕虽不及冉倾珞的衣饰华丽,但是在这苍茫墨色之中,仍可以看到他浓眉似剑,面容清癯。一身逼人的英气,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饱经沧桑而又充满斗志的人。 冉倾珞道:“这位大哥,请问周围可有医馆?” 那人道:“有有,前方右转再左转,往前走的第三间屋子再向上走,转角之处的第四间便是。” 冉倾珞听得头都晕了,这样找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冉倾珞道:“可否请这位大哥带我们一段路,初入此地,不熟人事。” 那人道:“好说好说,姑娘既然都叫我一声大哥了,这大哥也不是白当的。这便带你们前去吧。”说罢,那人去搀扶史云扬。惊道:“这位小哥可是伤的不轻啊!看样子一般的医馆是救不了了。我带你们去找一位神医。” 冉倾珞少经世事,听说他可以带着自己去找医馆,心中便十分高兴。却也完全没有想到来人究竟是有什么企图,是善是恶,她都已经全然不管。 弓月城中已经暮色初降,这里的一切都将沉入寂静,寂静之后,明日的阳光又会生起。史云扬与冉倾珞的行途就像是光明与黑暗的起伏。刚刚躲过了一场暴风骤雨,之后的破晓时分应该是十分绚丽。 第一百零一章,断臂之劫 第一百零一章,断臂之劫 大漠之中时常万里无云,然而弓月城的天空中确是漂浮着一片片云霞,美如织锦。然而谁也不曾预料到,弓月城这片建在大漠戈壁之中的天堂,却已经由史云扬两人的到来染上了几丝诡异。 暮色渐浓,冉倾珞和那名男子已经来到了一家小医馆。医馆之中陈设极其简朴,连药材都没有。屋子并不大,但是由于十分空荡,竟然显得十分宽敞。 冉倾珞扶着史云扬躺下,那人已经扯着嗓子喊开了。只不过所说的话并不是汉语,因此冉倾珞半句也不懂。不多时,只见一道不起眼的内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着装奇特的老妪。 那老妪身材矮瘦,面容枯老,脸上纵横的沟壑,彰示着她几乎已经逾百的年龄。不过那老妪却是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袍,看起来极端的不合身。她头上盘着一个巨大的髻,手中的长杖拄着地,缓慢地走出门来。 那老妪一阵叽叽咕咕的说话,冉倾珞自然是全然不懂。冉倾珞心中着急,看这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这老妇人应该便是那男子说的神医了。冉倾珞急忙走上去,躬身一礼,道:“请神医救救我的朋友,求求你!” 冉倾珞的声音甚是急迫,那老妇人打量了一下冉倾珞,说了一串。冉倾珞听不懂,一脸疑惑,这时那位男子走上来道:“这位是神医奢婆,奢婆是天竺人,因此讲话你自然听不懂。她方才是问你们是不是从中原来的。” 冉倾珞点点头,那老妇人又说了一阵,冉倾珞看向那名大汉,那人译道:“奢婆说要她救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你诚心诚意。” 冉倾珞连忙道:“不管多少钱财我都不在乎,人命关天,小女子定不会在意钱财。请神医放心。” 奢婆摇摇头,口中又是吐出一段文字。那人翻译道:“奢婆说她不是要钱财,要的只是你的诚意。” 冉倾珞不解。问道:“请问神医,如何才算诚意?请神医您发话,他乃是我最为重要的人,无论什么我都愿付出。” 奢婆看着冉倾珞的眼睛,苍老的双眼之中闪烁着无限的深邃,奢婆又说了几句话,神色毫不改变,可是旁边的那大汉可是惊讶地打了一个激灵。那人用天竺语同奢婆交流,似乎是在劝说,不过在冉倾珞听来,仿佛就如难解的哑谜一般。 “这位大哥?请问...” 那人摇摇头,道:“姑娘,我们走吧,相信还有其他办法能救这位兄弟的。” 冉倾珞一头雾水,怎的由头未明就要走。她自是不肯,问道:“大哥且慢,神医条件到底是什么?怎的就要走,也得看小女子拿不拿得出啊。” 那人道:“姑娘,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我当然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实不相瞒,本来是想等神医救治好这位小哥之后,好问你讨点酒喝。可是她的条件太过苛刻。”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多谢大哥带我们到此,莫说一壶酒,便是它十坛百坛,也豪不为过。不过小女子的朋友已经身受重伤多时,有此机会能够救他,无论是什么小女子都不会吝惜,哪怕是我的性命。还请大哥实言相告。” 那人道:“姑娘还请三思,世上好大夫多得是,不局限于这一个。” 冉倾珞道:“话虽没错。可是他等不了那么久。”那人听罢犹豫了半晌,冉倾珞心中甚是焦急,见那人迟迟不肯说出,当即雪裙一扬,双膝沉沉跪地,双目之中泪如泉涌。那人见冉倾珞这般决绝,心中感叹眼前这女子的痴心一片,不由得万分踌躇。 “唉,姑娘请起吧。” “烦请大哥相告。” 那人面露愁容,半晌方道:“奢婆的条件,是要你的一双手。” 冉倾珞听罢一怔,随即面脸堆笑,可是眼泪却还是不断地落下,她说:“这有何难,大哥本不必隐瞒的。” 冉倾珞转身对着奢婆行了一个礼,道:“神医的条件,倾珞愿意。”冉倾珞话一出口,只见史云扬的面色微微一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那名大汉道:“姑娘可要想清楚,为了他,可值得?” 冉倾珞坚定地点点了点头,道:“值得,这本是我情愿的。我相信他会一生待我好。如果这样,少了一双手又有什么关系。” 神医奢婆问了一句,那人译道:“她问你后不后悔。” 冉倾珞看了看史云扬,十指紧紧地握着史云扬的双手。泪落掌心,化成一片炽热的情。冉倾珞定了定神,道:“不悔!” 奢婆点点头,转身从身后拔出一柄锋利的古藏刀,轻轻抛给冉倾珞。冉倾珞伸手接住,只觉得那刀重如千斤玄铁。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修长的玉手,是琴师的手。肤若凝脂,指若削成。她并不是怕痛,而是失去了这样一双手,便再也不能与心爱之人十指相扣。再也不能为他弹奏悠扬的琴曲。 冉倾珞轻轻地扶了一下史云扬的脸,便拿起身前的那枚古藏刀。利刃出鞘,只见房间之中都是闪烁着如水的银光。冉倾珞看着刀锋上的寒芒,心中仿佛已经有一把刀刺进了自己的心。但是冉倾珞却没有感觉到痛,反而觉得甚是甜蜜。 屋中寒芒一闪,冉倾珞秀手一抬,右手执刀,对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狠狠砍了下去。只见片刻之后,这片小屋之中就要鲜血四溅。冉倾珞也将落得残疾一生。那大汉不忍目睹,径自转过身去。第一次见到冉倾珞的时候,他看见冉倾珞衣饰华贵,面容姣美,只是想在这个风尘仆仆的女子身上讨得一些酒钱。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子所打动。也许是想到前尘往事,竟然暗自垂泪。 霎时间,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那分明是金铁交错的声音。那大汉回头一看,只见冉倾珞手中的古藏刀已经被击落在地,出手的正是神医奢婆。 神医奢婆道:“姑娘,你请起吧。这个人我治了。” 冉倾珞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应过来,呆呆地道:“神医不要我的手了?” 奢婆笑道:“我要你的手做什么?方才不过是考验一下你救人的诚意有几分。” 那大汉奇道:“你会讲汉语?” 奢婆道:“老婆子活了九十多年了,会讲西域三十六国绝大多数语言,还有汉语,这又有什么稀奇。” 那大汉一时显得有点愤怒,忿忿地转过身去。奢婆道:“还不将他扶到内屋去,老婆子要为他治疗。” 那大汉觉得这人玩弄人心,甚是不古。心中十分气愤,但是若不是他将冉倾珞两人带到此地,又怎会发生这样一幕。他心中对冉倾珞是十分愧疚的。当下听见神医要治疗史云扬。转身来到史云扬身边,便轻轻将他搬到了里屋。 入夜,弓月城中的大部分店铺都已经打烊。弓月城又陷入了一片苍茫的黑幕之中。人间寂静之时,正是天星热闹之处。满天繁星缀满了夜空,像是一盏盏花灯。神医治疗之时,不得有外人在场,冉倾珞便被挡在了门外。夜凉如水,冉倾珞独自坐在神医家门外的石阶之上,手托着腮,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夜空。她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孤独。 她很少这样一个人看夜空,一直以来都是和史云扬在一起,过着奔波劳累的生活。尽管如此,她也从未感觉到孤独。那些轰轰烈烈的战斗,以及那些生死离别的瞬间都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一路走来,竟然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光阴不易,匆匆逝去,留下的都是感动。 但是现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美丽的夜空不应该她一个人独享。 远处最后几盏灯也灭了,整个弓月城只剩下奢婆这一处灯光。远处传来几声叮叮当当的驼铃响声,这大地彻底地陷入了沉睡。 忽然间,冉倾珞听见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心中蓦然间升起一抹警惕,立即喝道:“谁?” “是我。”只见一名大汉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冉倾珞这才看清来人。 “原来是大哥,还未休息吗?” 那人道:“睡不着,姑娘到是很不简单。这样都能被你发现。” 冉倾珞微笑道:“这个并没有什么。今次还要多谢大哥引路。待他好起来之后,一定陪大哥喝个痛快。” 那人听得有酒喝,连声叫好。那人道:“今日若是姑娘真的自断双手,罗某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冉倾珞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人海茫茫,能够在这小小的弓月城遇见,就是一层缘分。小女子冉倾珞,中原蜀国人式。我的同伴名叫史云扬,我们都是从中原远涉而来。” “在下罗啸成,一介游侠。lang迹天涯。” 两人深一句浅一句的聊着,忽然间只听得屋中传来一阵尖叫。屋外的两人都是觉得事情不对,立马冲进了屋中。一打开内门,只见奢婆道在地上呻吟着。面前的一扇窗户已经被打破,史云扬也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二章,五魔煞天 第一百零二章,五魔煞天 两人冲进内屋的时候,只见奢婆受惊倒在地上。一手指着残破的窗户,颤颤发抖。两只眼中射出未消的惊恐,让她枯黄的脸上平添了许多煞白。 “神医,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同伴呢?”冉倾珞惊道。 奢婆战战兢兢的说道:“那...那个少年人,忽然...忽然眼睛变成了红色...长出了好长的獠牙。连头发都变红了...好可怕的样子!”奢婆说道,仿佛想起什么,浑身一阵颤抖,缩作一团。再也不理睬两人,只是口中不断地喃喃一句“好可怕的眼睛!”两人从这老妪的口中再也无法套出实情,无论怎样她都不肯再说半个字。 “怎会这样?那位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头?”罗啸成问道。 冉倾珞此时已经是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出去寻找史云扬。当下说道:“这其中细则恕我不便透露,还烦请罗大哥照料这位老人。”话毕,罗衫一扬便已经跃出了窗外。 罗啸成本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冉倾珞竟然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一个人。一眨眼间,冉倾珞便已经消失不见。 “身手不错啊,两个神秘人。”罗啸成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那神医。 话说冉倾珞跃出窗外,此时夜色正浓,星光遍洒。远处的蘑菇石在星光之下看起来像狂奔的野兽。冉倾珞心中焦急,可是环视四周,谁又知道史云扬到底是走了哪个方向、冉倾珞正焦急的时候,忽然间听得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凄凉的马嘶。冉倾珞闻声,脚下生风,飞速的向着城门口赶去。 不多时,冉倾珞便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只见一人正在那里高声嚎哭着。地面之上瘫倒着六七匹马,马腹已经完全被划破,脏腑流了一地。夜间极冷,可是仍然能够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这一条街上很快就亮满了灯,各人都走出房门来看个究竟。见人围了上来,那人哭声更盛。只是他并非汉人,口中所吐之词,冉倾珞是一句都听不明白。不过也能想到,到这里来的**多都是一些生意人。这些马应该就是他的货物,马死了,货也就没了,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冉倾珞走上前去,问道:“商**哥,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哭道:“有一个人...拿着一把绿色的刀,把我的马全杀了,全杀了...这...这可是上好的大宛汗血千里驹啊!我的马啊!” 冉倾珞听他说道绿色的刀,立马便断定是史云扬无疑了。因为渊离正是绿色的,西域人士多使长刀,对剑几乎不熟。想到这里,冉倾珞急忙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向哪里去了?” 那商人道:“天这么黑,哪能看得见他长什么样子?他跑到那边去了。他杀了我的马,我要杀了他!”那人指着冉倾珞和史云扬初到弓月城的那个方向,满脸横肉颤抖着,异常愤怒。 冉倾珞听罢,拔腿便对着城门外飞奔而去。一连奔出好远,都还能听见那商人的叫骂声。冉倾珞此时根本想不了这些身外之事,他只想确定史云扬的位置。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奢婆的描述,那完全就是史云扬入了魔的样子。冉倾珞见过一次,那时的史云扬力量倍增,甚是恐怖。她还听说在昆仑之巅一战之中,史云扬成魔一人独挑魔灵将。神志不清地便将那名魔灵将打散了魔灵。此时史云扬恐怕已经丧失了神智,成为一具杀戮的机器。 冉倾珞想到此处,脚程再一次加快,黄沙之中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冉倾珞双脚如飞,在沙面之上奔跑。一连翻过了十几个巨型沙丘,冉倾珞都仍是没有发现史云扬的踪迹。正当她爬上一个硕大的沙丘顶部,忽然间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极像是刀剑交鸣之声。 冉倾珞赶快抬脚向那声音的方向跑去,刚刚转过一块蘑菇石,忽然间一阵强大的能量荡开,霎时间便将周围的巨石摧毁成一片粉尘。冉倾珞身体之中的灵力似乎是受到感应,猛地一阵喷涌,将全身罩去,冉倾珞以自身的灵力同那能量撞击着。一击之下,冉倾珞的身体如同一枚被踢飞的石子,在星空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狠狠的撞落在沙丘之上。 冉倾珞身体在倾斜的沙面上一阵翻滚,冉倾珞将长琴取出,琴枕在沙面之上划出一个敞口,冉倾珞的身形才停了下来。她翻身又起,慢慢地爬上那沙丘顶部。借着星光向那能量爆发的地方看去,冉倾珞立即便是惊讶的脸色发白。 冉倾珞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高地,俯视眼前,视野开阔。只见眼前不远的一片戈壁滩之上有六个人的影子。其中一人被另外五人包围着,中间那人显得十分狂躁,浑身的煞气在月光之下仿佛是蒸腾起了袅袅青烟。周围围着他的五个人都是穿着黑衣斗篷长袍,看不真切,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身上同样升腾着与中间那人一般的杀气。 “想不到在这偏远蛮荒之地,竟然意外发现了你这漏网余孽。各位兄弟,大家出手杀了他,为委羽尊者报一箭之仇!” “大家小心,他的实力很强。” “大哥不必担心,他只不过一届半魔,而且现在身受重伤,难道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其中一人道:“既然你要选择与我魔族为敌,那便要你永远堕入魔族!”说罢,只见那五人的斗篷之下都是银光一闪。 冉倾珞听得那人说道魔族,心中又是忽的一惊,原来这五人都是魔族中人,难怪她觉得这五人的装束看起来如此的眼熟。这无人围杀的是一名身受重伤之人,难道便是... 忽然间之间中间那人蓦然间侧过头,冉倾珞从侧面看见了他的剪影。只见那人披散着一头长发,口中的獠牙在星光之下闪着光,狰狞无比。 “杀!!” 只见那人一阵冲天狂吼,周围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是一阵颤动。吼声未止,只见他手中已经蓦然间多了一把青绿色的长剑,在夜空之中像是一块自己发光的翡翠,甚是耀眼。 “云扬!怎么!” 冉倾珞一捂嘴,口中的惊呼差一点就已经脱口而出。几乎是那青绿色的长剑一出,冉倾珞便已经断定被围之人是史云扬。不过她并没有一下子冲出去,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史云扬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此时冲出去的话,敌人恐怕不是五个,而是六个了。况且此时这五名魔族中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等级。实力如何,她现在还只是灵境,虽然凭借着她独特的血脉远远超出常人很多,但是也只能算作是灵境中的姣姣。越级挑战,哪怕只是靠得最近的玄境,这一步之遥也远似登天。 忽然那五人中的一名说道:“想不到,你身上还有一件上古神物,老大,这回我们赚了。” 一个苍凉如水的声音说道:“人界之中,你也算一名豪杰了。竟然能够一战之下将委羽尊者打成重伤,这等实力已经十分让人汗颜。不过今**折在我们手里,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忽然间史云扬又是一阵疯狂的咆哮,那声音没有一点人性,完全如同野兽一般。听起来充满了杀意与愤怒。 “你再叫也没有用,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兄弟们,动手!” 那五名魔族人士一齐动手,霎时间战场之上更是一片漆黑笼罩,冉倾珞根本看不清。只得向前移动身形。移到较近的一处战圈外,一场大战疯狂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一名魔将手中钢爪在空中划起一条条银线,电光火石般的刺向史云扬的右肩。只见史云扬侧身一闪,一个侧翻,手中青绿色的渊离剑刃便已经带出几十道剑花,反而将那挥爪刺来的魔将逼得连连后退。霎时间史云扬挺剑一刺,另外四名魔将的钢爪却是霎时间在史云扬的面前织成一块网,史云扬这一剑却是结结实实的刺在了那钢爪上。 渊离乃是上古神剑,女娲大神所用之剑,人界第一铸剑师司卢所铸,锋利异常,平常的凡铁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即使是神兵利器,在渊离面前也要自短三分。然而这一剑之下,那四名魔将的身影竟然只是退了一阵子,就连手中的钢爪都是没有伤及半分。冉倾珞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瞧这五名魔将的手段,应该也是五名魔灵将。照史云扬魔化的实力,现在要解决这五名魔灵将并非难事,那一剑明显刺得力不从心,定是史云扬受伤过重所致。 冉倾珞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悄悄地将七弦古琴横在身前,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便从十指指尖涌出,顺着根根琴弦渗透到整张琴上。冉倾珞十指轻轻的按在弦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手中的琴弦便会带着雄厚的灵力喷涌而出。 只见那五名魔灵将亦是十分惊讶,想不到对手在重伤之下竟然还能以一人之力抵抗五人,而且处于上风。只见五名魔灵将都是一阵冷哼,身上的魔气更是一阵浓过一阵。 “五魔煞天阵!” 霎时间,只见五名魔灵将身上的魔气冲天而起,化成五道巨大的魔气柱。一时之间五名魔灵将身上的斗篷翻飞,大漠之中卷起一阵又一阵狂乱的飓风。 第一百零三章,一剑惊心 第一百零三章,一剑惊心 “杀!!” 史云扬吼声震天,隐隐的从身体之中发出两阵龙吟之声。一个声音充满正义,另一个却是十分邪恶。仿佛史云扬魔化的身躯之中还隐藏着两头惊天巨兽,此时正在生死相斗。 忽然间,黑云遮蔽了天际所有的星宿,霎时间整个夜空变得阴森非常。五道魔气柱冲天而起,合成一股巨大的魔气大手,死死压向地面。史云扬一双赤眼抬头一看。只见他一声咆哮,身上的煞力瞬间发挥到了极致,仿佛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是笼罩进了黑暗之中。就连史云扬手中的渊离此时都已经渗透出条条黑线,像蜘蛛的脚一样爬上了整个绿色的剑刃。 那魔手霎时间带着强大的威压沉沉压下,只见沙漠之中的许多戈壁砂石顿时被压成碎屑,众多凸起的沙丘在魔手压下的那一刹那,都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瞬间被夷为平地。与此同时,史云扬浑身的煞气也是惊天爆发,一瞬间,一条黑龙呼啸着从史云扬的身中窜出,直直奔向那压下的魔手。 一时间两道巨大的邪恶能量在夜空之中狠狠的碰撞,一道低沉的闷响传来。冉倾珞一看空中,只见漫天的邪恶魔气浩浩荡荡的碰开。一刹那间整个天空仿佛已经被这魔气涟漪摧毁一般。 不多时,五道惨叫之声传入冉倾珞的耳中。只见漫天的魔气微微散去,那五名魔灵将显然已经是身负重伤。此时各自身上的杀气都是弱了几分。 “想不到你竟然盗用委羽尊者的力量。”其中一名魔灵将不满地道。 史云扬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中的长剑瞬间化起一道绿色的鬼魅光影,身形移动如风,以电闪雷鸣之速,动身而出。那五名魔灵将还未有作反应,史云扬的剑锋已经从他们五个人的脖颈之上一一划过。 渊离乃是上古神物,被渊离伤及致命之处,即使是强如魔族这样的恢复能力,也是能在一瞬间将魔灵全部划碎,令之无法重生。 只是一瞬间,史云扬的的速度形如鬼魅,甚至连残影都是没有留下,便已经干净利落的将敌人解决。沙漠中的这五名魔灵将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已经化成一股魔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大战结束,史云扬的手中仍是拿着渊离,眼中的赤红更是浓烈。只见他又是一阵咆哮,声音之中充满着悲愤。忽然间,史云扬全身一颤,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戈壁碎石之中。 冉倾珞在史云扬跪倒的那一刻,身形便如箭一般冲出,对着史云扬直去。 不料冉倾珞一靠近,软倒在地的史云扬立即将头一侧,他双眼之中的红光像两只利箭一般冲着她飞来。冉倾珞被这双眼睛吓得不轻,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只有鲜血与杀戮,丝毫没有半点人性。 “杀!” 史云扬仍是重复这一个字,不过声音已经是极为的力不从心。仿佛只是从喉头间发出的闷响。 “云扬,赶快醒醒,是我,是我啊,这里没有敌人。” 冉倾珞心中焦急,可是史云扬现在根本就没有半点理智,无法与她沟通。她没有办法,只有勉强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不引起他警戒的条件之下,缓缓靠近。 史云扬见冉倾珞在缓慢的靠近,渊离撑着地,站起来便要再战,可是此时伤重难道,双脚之上竟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史云扬满脸凶煞,可是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以手撑地,一手胡乱的挥舞着长剑,不让冉倾珞靠近。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战斗力,冉倾珞只是两指将剑刃夹住,轻轻一弹,青绿色的剑刃便已经被弹开,丢落沙地之上。 冉倾珞一把抱住史云扬的脖颈,声音已经开始啜泣。史云扬急切地想要挣脱,可是却被冉倾珞紧紧搂住,无法挣脱半分。 “云扬,你醒醒,我是倾珞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冉倾珞感受到史云扬浑身上下都是在流淌着鲜血,看来方才那五名魔灵将的攻击并不是没有效果。史云扬也的确已经是重伤,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倒下的时间比史云扬早了那么一点。 仿佛一直以来,都是史云扬冲锋在前,冉倾珞总会为他垂泪。不是每一次都会是生死离别。不过,对方受伤,另一人都是承受着毫不亚于他的心痛。 “云扬,你快醒醒啊!” 冉倾珞紧紧不放,史云扬又是接连不断的一阵低低咆哮。忽然间,她却是发现史云扬已经不动了。冉倾珞一惊们恐怕史云扬出什么事,连忙将他放开,去看他的脸。就在这一刹那,冉倾珞忽然觉得小腹之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一看,只见史云扬一手抓着焚天,剑刃已经深深刺入她的腹中,将她整个身体贯穿而过。 一股剧烈的死亡之息传遍冉倾珞的全身。她觉得刺入身体的仿佛不是剑刃,而是千年的寒冰。全身的温度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此时仿佛是落入了冰窖之中。 冉倾珞刹那间脸色一阵雪白,眼中一阵惊恐闪过,不过仅仅是一瞬之后,这种惊恐立马变成了强烈的不舍。 那一刻冉倾珞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史云扬,在他的耳边说道:“云扬,倾珞...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要...拿去,倾珞绝对...不会怪你。只是倾珞...再也不能...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你要...要照顾好自己。” 冉倾珞几乎已经泣不成声,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漏水的水瓶,身上的力气就像那瓶中之水一般,涓涓而逝。不一会儿,全身的白色衣裙就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色。偶尔几处血迹稍淡的地方,那是冉倾珞的泪水冲淡了原本的悲壮。 焚天之上,史云扬的一双手上已经沾满了冉倾珞的鲜血,那鲜血滴滴落入地上的戈壁滩,血滴落入的地方,竟然是飞快的生出了一只小小的嫩草芽。史云扬手上的血迹忽然间发出一道绿光。竟然沿着史云扬手上的伤口飞快的渗入到他的体内。 只见史云扬一阵低喝,手上和身上的伤痕竟是在很快的愈合。他身上的鳞甲与爪子都快速的消褪。最后就连眼中最后一抹红色也飞快的淡去,史云扬的眼中终于回复了熠熠的神光。 史云扬轻轻一抬手,冉倾珞便一阵痛苦地呻吟。他脑海之中仍还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己又身在何处。史云扬微微睁眼一看,只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荒凉的戈壁。周围碎石堆积。近处的沙丘都被夷平,而他所在的地方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显然是爆发过一场大战。 史云扬忽然间感觉到身体上一阵温热,耳边不时传来一阵啜泣之声。他这才发现,冉倾珞竟然还在自己的怀中。 他只记得他们两人从姑墨的地下王宫走进了穿行法阵。在法阵之中,两人都是堕入了一个巨大而刺眼的光源,接下来的事便已经全无印象。 “倾珞,这是哪里?”史云扬道。 冉倾珞一愣,哭声更盛:“云扬,你终于...清醒过来了。”冉倾珞的声音极其微弱,细如蚊嘤。史云扬一惊,刚准备说话,便已经看见冉倾珞全身被血染透的衣衫,轻轻一动,却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焚天长剑,剑刃已经将冉倾珞的身体刺透。 霎时间,史云扬脑海中如同一阵晴天霹雳炸起,紧握焚天的手霎时间颤抖松开。史云扬轻轻将冉倾珞移开,发现焚天的剑刃几乎已经完全没入了冉倾珞的身体。剑柄之处,涓涓的血流还在不断的涌出。史云扬呆若木鸡,像是被人一棒击昏了脑袋,头脑之中阵阵发麻,不断地发出嗡嗡的鸣音。 冉倾珞现在几乎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容颜上强露出一丝笑意。史云扬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一把将冉倾珞死死扣入怀中。“倾珞,倾珞,倾珞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史云扬一整撕裂般的哭喊。“混蛋,我到底做了什么?!” 冉倾珞竭力搂了一下史云扬的腰,道:“这不重要,你以后要...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还记得吗,你说你...要去看这时间的大好河山,把我..也带上吧。我想看莲花...开出并蒂,看雪花冰封千里。还有...中原的城市,那里的...灯会和集市,还有好看的衣服,听说...那里的人们...喝酒,酒不是祭祀用的吗?为什么...平常的人也能喝道?”冉倾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是脸上的笑意仍然不散。 “这些东西,少了你还有什么意思,本该是我们一起去看,一起去经历。怎么能够让我代你去。” “倾珞怕是...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此生能够...与君相识、相知...倾珞已无悔恨。” 史云扬的双唇紧紧地贴着冉倾珞的耳际,闻着她即将散去的女儿香,心中有如刀割。 “倾珞,你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罢,史云扬将冉倾珞的身体抱起,飞速掠上一座沙丘,史云扬看到了远处的弓月城,眼中放出了一抹惊喜。脚下如同风生,箭一般地冲向弓月城。 在史云扬奔跑的时候,冉倾珞的一只手却已经轻轻地滑落,像一朵凋谢的残花,开出了最后一丝凄凉的美... 第一百零四章,求医心切 第一百零四章,求医心切 人间胜景纷飞落,留待寒冬伴酒愁。 只叹前途已不共,垂泪别君又三秋。 星月之下,不觉得一阵浓郁的夜色过去之后,东方既白。史云扬抱着冰凉的冉倾珞,飞速地踏进了弓月城的地界。弓月城中如今已经是一片沸腾之状,商人离开了本来的商铺,大街小巷之上都是拥满了人。各人口中都是在议论不休。 看来不久前的那一场战斗已经彻彻底底地将这座孤城点燃,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不远处沙漠之中传来的强烈的死亡气息。 史云扬的脚步一踏上街头,街面上的人看见史云扬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双手下垂,发丝凌乱,显然已经是失去了生机。众人见到史云扬二人,仿佛就像是见到害人魔鬼一般,惊慌失措。许多商人,竟然;连货物都来不及收,便仓皇的逃之夭夭。 史云扬觉得很是奇怪,可是他也无意多想,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家医馆。至于这些人是不是认为他就是大漠里魔鬼,史云扬丝毫不在乎。史云扬报着冉倾珞走在街上,可是随着他的出现,街面上的人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躲避着他。 史云扬无奈,只得快步欺近一人,身体一闪挡在他的面前。那人顿时吓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就连头上的盘头丝巾都是吓得掉在了地上。“大...大...大侠,别...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啊!啊...” 那人说着说着,声音一阵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几个响头磕上,口中哭求着饶他一命。史云扬满脸木然,道:“哪有医馆?” 那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一个劲儿的不停磕头,口中讨着饶命。史云扬又壮起声音问了一遍,那人却还是一样,也不知道是是被吓傻了还是真傻,从他口中完全得不到一个字。 史云扬没有时间听他在这里咧咧,转身便走,此时大街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但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史云扬脑中一片茫然,这到底是怎么了?史云扬没办法,在这偏远古城,他又是十分不熟。当下冉倾珞的情况不能再等。史云扬在大街上转了几个转,实在不能找到一个能够问路的人。没有办法,史云扬走进一户房门紧锁的人家,重重一脚将房门踢开,径直走了进去。 里屋之中是一对夫妇,男的长着满脸髭须,看起来力大如牛。女的长得十分清秀,史云扬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就看见这一对夫妻紧紧地拥抱着,男人将女人紧紧拥在身后。手中战战巍巍的拿着一把尖刀。女人躲在男人的腰间,惊魂甫定的看着史云扬以及他怀中的血人。 那男人道:“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夫人不要怕,有我在。”男人将尖刀胡乱挥舞了一阵,厉声对史云扬说道。史云扬微微一打量这人,发现这人的双股其实一直都在打颤。 “我只是想问一下哪里有医馆?求求你告诉我,她需要治疗!时间不等人啊!”史云扬焦急地说道。 “抱着个死人来求医,哪个医馆会收你,走走走!”那人不耐烦的说道,眼中竟然已经闪出了要于史云扬相拼的决心。 史云扬脸色一片愤怒,怒吼一声,道:“她没死!!” 两人都是被史云扬这一阵疯狂的发怒吓得魂不附体,那男人手中的刀霎时间便已经掉在了地上。女人则是被吓得晕了过去。 史云扬忍了忍情绪,轻轻走上前去。那人看见史云扬走近,眼中的惊悚急速的放大,道:“你要干什么!”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史云扬走到他身前,竟然扑通一声,双膝齐齐跪地,地面上的青砖瞬间溅起一阵灰尘。 “请告诉我,哪里有医馆,求求你。” 那人似乎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竟然选择这种方式。 古人云,男儿膝下有黄金,宁可杀头也绝不失气节。可是此时为了冉倾珞,史云扬抛却了一切的俗世红尘。甘愿曲下钢铁般的男儿之膝,只为救红颜一命。 爱,没有身价,再多付出也都是理所应当。 那人显然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幕惊住了,直到史云扬再一次请求,那人才反应过来。那人不知道是被史云扬的诚意打动,还是想快点将史云扬打发走,于是道:“前面街角处左拐第一间便是。快走快走!” 史云扬听罢,连多谢都没来得及说,抬脚就向门外奔跑。那人见史云扬跑出门外,赶快又重新将房门关上。 史云扬照那人说的,跑了一段距离,转过街角。史云扬看见那第一家的门口放置着一箩筐药草,显然这里就是医馆了。史云扬眼中冒出一阵惊喜,看来那人并没有骗他,史云扬快步走上前去,用手肘撞击着门。可是那屋中确是像没有人一般,无论史云扬怎么敲门,都不见里边的人响应。 史云扬的兴奋开始化为悲痛,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冉倾珞凝固的血液不再有湿热的温度。她的全身开始变得冰冷,凉地就像史云扬的心。 史云扬仍是不懈的敲着门,忽然间听见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这样就算把门敲破都不会有人理你的,这大漠之中并不太平,时常发生烧杀抢劫之事。不久前,城外的沙漠之中爆发出了一阵能量,连弓月城的大地都震动了。他们都以为是邪恶的沙漠荒神来索命了。现在他们是不会搭理你的。” 史云扬听见这话,转身一看,借着刚刚破晓的微光。史云扬看清了那人的大致样子,来人生的英姿不凡,不过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饱经沧桑的成熟之感。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身后斜背着的一把巨大的斧头。 来人正是罗啸成。罗啸成从冉倾珞走后,便一直守在神医奢婆身边,毕竟这人已经年近百载,高龄老人,罗啸成担心这老婆子惊吓过度伤了身体。等那神医基本上缓过神来的时候,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罗啸成担心冉倾珞会有不测,毕竟深夜之下一个女子单独追踪,的确是十分危险的事。罗啸成将奢婆稍稍安顿了一下,便出来寻冉倾珞。 罗啸成有一种感觉,仿佛冉倾珞是和自己十分投缘的一类人,这种投缘的感觉还十分强烈。甚至第一眼见到冉倾珞的时候,罗啸成仿佛觉得自己身中的血液都是莫名其妙的流动加快,就像是受到感召一般。 罗啸成出得门来,顺着大路便向着弓月城城门之处走去。正当他走到城中的时候忽然听到城外一阵惊天的爆炸声。罗啸成感知到事情不对,立即对着城外狂奔而去。不过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场中便已经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巨大沙坑之中魔化的史云扬,一剑刺入了冉倾珞的身体。 罗啸成目睹了这一幕。十分惊讶,这两人虽然与他接触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是他感觉这两人绝对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不过人心难测,罗啸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后来,史云扬身上的魔气渐渐消失。他看到的却又是一副凄凉的画面。 当两人离开那沙漠巨坑的时候,罗啸成走上前去一探究竟,竟发现冉倾珞血流之处都是生出了一片生机盎然的嫩草。罗啸成心中大感诧异,心想这女子果然不是常人,她的血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罗啸成便继续跟着两人,直到史云扬毫无目的的带着冉倾珞到处寻医。唯恐他现在不太理智的行动,断送了一代奇女子。罗啸成便将他叫住。 史云扬道:“我要求医,管不了那许多!” “这里的大夫不会搭理你的,跟我来吧。”说罢,径自走在了前面。史云扬见这人浑身充满着浩然的正气。便发足跟着他走了上去。只见两人在街边上左拐右拐。便已经来到奢婆的屋子之前。 罗啸成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对着史云扬道:“将她交给我吧,你不能进去。” 史云扬听得此话,紧紧地抱了一下冉倾珞,身形微微一退。眼中瞬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警惕之色。显然是既不愿意别人将冉倾珞带走。 “少侠,我与她是刚相识的朋友。不会害她,她现在极端的虚弱,必须要接受救治,相信我,你这样只能是害了她。”罗啸成见到史云扬很强的防备之心。知道她的顾虑。不过此时奢婆受他的惊吓已经不轻,现在可不能再让神医见到史云扬。 史云扬不是不明事理,只是此时冉倾珞太过虚弱,他不想在她最虚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她。此时在他的心中只想两个人能够相守到永远。可是罗啸成说得对,如果他不放手,冉倾珞就彻底没命了。 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苍白的脸。抬起头盯着罗啸成的眼睛,眼神之中充满了警告和哀求。“请你救她,我史云扬愿意以命相报答。” 罗啸成叹道:“又是一个拿命相抵的人,唉!也许你真的值得她这般付出。” 说着罗啸成从史云扬的怀中接过冉倾珞,轻轻地迈过门槛,走进了里屋。那柄焚天还留在冉倾珞的身体之中,在红光之中闪烁着血色的lang漫。 第一百零五章,无息兽血 第一百零五章,无息兽血 天已晓,四方白。朝阳似血,弓月城东方又一次升起了太阳。温暖的阳光洒遍整座孤城,然而却没能够一次性驱散夜的清寒,许多地方都还沉浸在昨夜散去的温度之中,冷如玄冰。 人心亦是如此,只不过比夜更为凄凉。 冉倾珞被送进里屋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这期间史云扬一直站在门口等候。连脚步都未移动半步。没有人从屋里出来,史云扬也不敢进去。等待便是他唯一的选择。 史云扬心中如今已经是波涛难平,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哪一个人。甚至,究竟还算不算一个人。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身体之中的那股魔气便会占据自己的身体,抹除自己的记忆。在那一段时间里,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谁。然而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内心又大骂着自己混蛋,毕竟插入冉倾珞身体中的,是他自己的兵刃。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太过缓慢。像是被粘稠的胶脂糊住,又像是凝固不动的血液,因此等待的时光,总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史云扬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悲痛,尽管他脸上并未落泪,但是心中早已泣血。史云扬伸出手,那里还残留着冉倾珞的血迹,鲜红地如同血色荼蘼。史云扬紧紧握住双拳。仿佛要将这即将失去的时光牢牢攥紧,因为这也许是最后一场离别。 没有人能够明白亲手将三尺剑锋刺入自己心爱之人的胸口是什么感受,也不会有人明白。即便是项王败走,眼见虞姬自刎。也不曾有这般强烈的痛感,史云扬不敢去想那回忆中的一幕,那强烈的自责与心痛让他生不如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升上了地平面很高了,史云扬双眼木然地望着那紧扣的门扉。忽然间吱呀一声,门开了。只见罗啸成从里边走出来。缓缓行至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阵剧烈的波动,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罗啸成见到史云扬满脸灰白,知道他此时也不好受。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史云扬却是要比冉倾珞显得更为憔悴。 罗啸成看了看史云扬,眼睛中充满不解。他道:“你爱她吗?” 史云扬木然的点了点头,罗啸成道:“她对你有多重要?” 史云扬道:“重于我的命。” 史云扬话音刚落,罗啸成便瞬间欺近史云扬的身旁,猛地一拳击打在他的小腹之上。史云扬吃痛一声惨叫,身形一弯,罗啸成顺势一肘击在他的背部。史云扬当即便跪倒在地,难以起身。 “混蛋!既然你这么爱她,这么舍不得她,那为什么又要将她重伤?你可知道她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来回报她?难道就是这把破剑!”罗啸成一阵狂叫,剑眉一竖。猛地一脚踢在史云扬腰间,史云扬的身形便是一阵翻倒,重重落地。史云扬忽然觉得耳边一阵风声,只听得叮当一声巨响,史云扬微微侧头,却发现焚天剑被深深刺入了石棱之中,剑锋离自己的脸不到半寸。 仅仅三招,史云扬便已经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像要断掉一般。那焚天剑掷地恰到好处。这样精准的手法,没有超乎常人的功夫,绝对不可能办到。史云扬莫名其妙的受了这一顿毒打,不过他并没有还手的打算,因为罗啸成说的话句句在理。 史云扬此时心中反而觉得好受些,他可以把这样的痛苦归结为自己的报应,他能够和冉倾珞一起承受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史云扬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罗啸成,眼神之中投去一股感谢之意。 史云扬道:“倾珞她现在怎么样了?” 罗啸成背过身去,道:“你自己去看,她的伤恐怕尘世之间都已经难以治愈。” 史云扬抱拳道:“多谢。”随即转身疾步走进了里屋。此时屋中已经再无他人,冉倾珞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小腹之上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只不过细细看去,还是能在那白色的绷带之上隐隐约约的看出几处鲜红。 史云扬轻轻走上前去,握住冉倾珞微垂在床边的手。此时冉倾珞处在沉沉的睡梦之中,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手心处都是一边冰凉,完全不能从她的身体之中感受到一点点温度。但是冉倾珞脸上却是一直微笑着,似乎是坐着一个甜美的梦,与刀剑无关,只为爱情。 史云扬明白,也许这一个梦,冉倾珞将会做到永远。 “倾珞...”史云扬将冉倾珞的手放到唇边,眼泪便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冉倾珞的手心。看到冉倾珞,史云扬心中百感交集,既有爱怜,又有愧疚。 罗啸成从门外走进来,道:“冉姑娘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虽然十分缓慢,但是确实是在恢复。她的血和常人不同,似乎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不过即使他的外伤完全痊愈,失血过多,她也再无醒过来的可能。” 史云扬听闻罗啸成所说,忙问道:“请问兄台可有办法?不管付出什么在下都愿意。” 罗啸成道:“办法也不是没有,神医方才说过,她如今的身体便是缺少一股强大融合力量的血液,只要有了这股血液,一切都好办。” 史云扬道:“用我的血可以吗?” 罗啸成摇摇头:“我料定你会这么讲,方才便已经问过。人血的融合性太差,更何况你的血要比她阳刚得多。无法强行融合。只有兽血才有此功效。” 史云扬忙问:“什么兽血,怎样得到?” 罗啸成道:“距离此地七百里的突厥境内有一处无息死亡谷,那里居住着无息神兽。无息神兽身高七百丈,有开山裂石之威,无息神兽虎头人身,身披战甲。传说是陆吾神的胞弟。无息神兽一般不会出谷。这厮虽贵为神兽,但是却与凶兽无异,只要是闯进它属地的人,全都无法善终,至今无一人能够安然回来。” 史云扬沉吟了半刻,转过头看了看冉倾珞的脸。牙一咬,便对罗啸成说道:“兄台,能否请你照顾她一阵子?” 罗啸成惊道:“难道你真的要去!哪个地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进去的人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可是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想想,要是她有一天醒了,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那她活着又有多大的意义?” 史云扬沉默,随即道:“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弄到无息兽的血。还烦请兄台替我照顾她。” 罗啸成叹了一口气,道:“照顾人这种事,我是不会的,不过你将她放到此处,绝对不会亏待。这种事还是交给神医吧。” 史云扬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下冉倾珞,接着身形飞快的朝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却被罗啸成喝止住。 “站住!” 史云扬蓦然间停住脚步,道:“兄台还有何事?” 罗啸成走到史云扬面前,凝神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去?” “非去不可!” 罗啸成道:“你一个人去无异于送死,既然你一定要去,罗某便与你一道,相互之间还可照应一番。” 史云扬惊讶的回过头,他原以为罗啸成对他的看法已经是颇为的偏颇。或许在他的眼中,自己根本就不算入流的人。但是此时他竟然能抛却成见,共赴七百里征程。史云扬不解的问道: “罗兄,你...”史云扬的话如鲠在喉,顿时噎住,半晌方道,“我二人何德何能,承罗兄如此盛情。敢问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罗啸成听罢哈哈大笑,道:“我罗啸成一届江湖lang子,四海为家,好结交豪杰。昨日刚刚碰到二位,那时史少侠还身受重伤,冉姑娘为了救你,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双手斩下送与神医。这份真挚的诚意让罗某大为佩服。不由得想到了罗某的拙荆。心有感触,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跟着史少侠走一趟,交个朋友,多条路。” 史云扬被罗啸成的所述所打动,这样的一名游侠,lang迹江湖,无忧无虑,打抱不平,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意的江湖。 史云扬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罗兄了。” 罗啸成道:“无息死亡谷离这里七百里的路程,史少侠准备如何赶路?” 史云扬道:“时间紧迫,不容耽搁。不过在下自有办法半日赶到。”史云扬走出门口,手掌一挥,手中魂蕴的印记一阵闪动,只见史云扬被一阵光团笼罩。霎时间一头比史云扬高出两倍的巨狼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罗啸成惊异道:“如此魂蕴,不简单呐!” 罗啸成亦是手心之中一阵灵力涌出,随即罗啸成的手心之上便发出一阵幽暗的光。只见他的身前也是一阵光团闪耀,不多时就见周围刮起了一阵小型旋风。史云扬听见几声奇诡的叫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紫色蝙蝠正振着翅,在史云扬的头顶上盘旋着。那蝙蝠的双翅展开,约么就有三十来尺,不觉得让人想到《逍遥游》中的一句话: “其翼若垂天之云...” (之前的第一百章被我发掉了,现在已经补上,请大家原谅。) 第一百零六章,山谷疑云 第一百零六章,山谷疑云 史云扬不由得惊叹道:“罗兄原来也有魂蕴。” 罗啸成道:“魂蕴只不过是人与兽的一种契约而已,这个世间拥有魂蕴的人不在少数。罗某偶到江南,曾经在那里救下了这只残影梦蝠。之后它便做了我的魂蕴。想来已经好多年了,如今我与它也算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史云扬道:“原来如此。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史云扬翻身跃上狼背,噬月狼王看着天空中回旋的残影梦蝠,嘴角咧出一笑,后腿一屈,巨大的身形便弹上高空。 罗啸成叹道:“关心则乱啊。”说罢,口中打个呼哨,那残影梦蝠闻声霎时间一个俯冲。罗啸成猛地一个空翻鱼跃,径直跳上了影蝠的背。残影梦蝠双翅掀起的气流在地面上一振,贴着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便直冲云霄。 两大神兽飞在空中,速度几乎不相上下。这残影梦蝠虽说不像噬月狼王那般有着类似皇室的地位。但是蝙蝠的飞行速度却是非常的快。更何况残影梦蝠更是蝙蝠之中的王者。相较与噬月狼王的速度,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噬月狼王是人界十族的噬月狼族之王。身份何等尊崇,它要是允许一只小小的蝙蝠超过它的速度,这岂不是坏了它的名头。噬月狼王当即猛力前冲,巨大的身体穿梭在气流之中,霎时间形成很高的温度,噬月狼王身上的毛都是被微微灼焦。 两只魂兽一黑一红飞速的划过天际,像是两颗异样的流星。 时间过得很快,这两大魂兽的相互较真拼命追赶,倒是让行程缩短了一半不止。刚刚下午时分,两人便已经来到了突厥国中传说中的无息死亡谷。 两人悬停在无息死亡谷的上空,俯视整个地面,死亡谷其实就是一道沙漠中的大峡谷。两边怪石嶙峋,山体两面凹凸不平。山体之上寸草不生,整个峡谷就像是被爪子抓出的抓痕一般,成了大地的伤痕。 两人对视一眼,便令两只魂兽降落峡谷之中。等到两人从魂兽背上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与其说上一道峡谷,倒不如说是一块凹陷的大陆。两边的峡谷谷壁差不多有千尺之宽,谷底早已被厚厚的黄沙所覆盖,这里早已经跟沙漠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蛇蚁似乎要比沙漠中少得多。放眼望去除了沙子与蓝天,史云扬再也看不见其他有生机的东西。这地方叫做死亡谷,名字真的是起得极好。 两人踏着身下的松软黄沙一步步向前走,这山谷之中特别的安静。安静地两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史云扬觉察到周围袭来一阵阵寒意,似乎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杀戮。 罗啸成倒是显得十分轻松,背上的衡阳斧虽然沉重无比,但是罗啸成迈出的步子却是十分轻盈。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斧头的重量。衡阳斧用料精足,乃当世罕见的精兵利刃。无奈这武器的重量是在太过惊人,诸多用斧的高手都是望而却步。可是罗啸成背了这样一把重兵器,竟然还能行走如飞,史云扬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功夫。史云扬想估摸着他们两人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也许罗啸成还要强上那么一星半点。 史云扬跟在罗啸成的身后,走了很久都是死气沉沉,寂冷如灰。史云扬渐渐感到不对,这峡谷不应该有这么长啊照他们两人这个走法,此时差不多都已经要走出这片山谷了。 “罗兄,这地方有些奇怪,须当小心。” 罗啸成似乎也是觉察到了什么,道:“我们好像是在原地打转。你看那边峡谷的山体。”史云扬应声看去,只见那里的一块山石竟是那样的眼熟。分明是两人出发前看到的一块石头。两人一番行进,竟然又神奇地回到了原地。 史云扬道:“罗兄,这样行走太过盲目,不如你我二人一人在天上,一人在地下,这样天上的人可为地面上的人指路。地面上的人可以探查情况。你觉得如何?” 罗啸成道:“有道理,我去上面吧。” 史云扬道:“那就有劳了。” 罗啸成手中一阵黑紫色的灵力涌出,强光一阵闪烁,罗啸成便已经纵身跃上了残影梦蝠的脊背,直直的冲向天空。刚刚飞起,峡谷之中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峡谷两边的黄沙像瀑布一般直直坠落谷底。霎时间峡谷之中像是一条流动的沙河。 史云扬一惊,立即一阵狂奔,身体尽量保持在峡谷最中间的位置。两边的黄沙离他都有较远的距离。只是黄沙冲击,谷中灰蒙蒙的一片,遮天蔽日,看不清东南西北。 “吼!!” 史云扬听得一阵巨大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黄沙之中立起了一个巨兽的影子。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史云扬不过就是那墙下的一株草,相比之下,史云扬的个头恐怕还没有它的一个爪子大。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金属击打的声音传入史云扬的耳中。史云扬抬头去看,只见一道巨大的气刃瞬间划破空气,从漫天飞扬的黄沙之中破入,史云扬一惊,侧身一跃,滚出好远。那一道气刃便已经深深刺入地下,化成一道巨大的痕迹。 不多时黄沙渐渐散去,史云扬朝那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看去,只见那巨兽生得虎头人身,浑身布满金甲。金鳞之下覆盖着一双如刀的爪子,眼神中不可遏止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这应该就是罗啸成所说的无息神兽了。不管是这家伙的个头还是他的样子,都是十分像镇守昆仑山的陆吾神兽。只不过陆吾神兽更为通情达理,而且也更加具有威严与正义。但是从这无息神兽的身上却是看不到陆吾神兽那种正气,反之,倒是有着强烈的杀气。 史云扬观看着那无息神兽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手上刀锋一般的爪子正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细看之下,只见罗啸成正擒着大斧站在残影梦蝠背上,不断地靠近无息神兽,做着冲锋式的攻击。 残影梦蝠的个头其实已经够大了,不过比起无息神兽来,还是显得太过于微小。只见罗啸成挥舞着衡阳巨斧,重重一斧对着无息兽的眼睛砍了过去。无息兽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迅速的将右爪挡在身前。罗啸成便猛地一斧砍在了无息兽的爪子之上。瞬间一片火星四溅,震耳欲聋。 无息兽挡下了这一重击,尖牙一龇,右爪之上立即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道挥散而开。这股力道要是撞上罗啸成,那便是必死无疑。 史云扬见罗啸成瞬间陷入险地,当即大吼一声:“罗兄,危险!当心呐!”。说着,左手翻出焚天,右手灵力一涌,将魂蕴唤出。史云扬纵身一跃,便踏上噬月狼王的脊背迅速的冲着那雾吸收的右臂掠去。 无息兽听见史云扬的吼声,右手上的动作一慢,偏过头来看史云扬。史云扬趁此机会,将焚天脱手掷出。焚天剑离手,化成一支满弓的箭,嗖的一声划破长天,对着无息兽的眼睛刺去。 无息兽一惊,右手不再使力去追击罗啸成,而是飞快的将双爪挡在眼前。 “回!” 史云扬大喝一声,焚天剑便改变了方向,冲着无息兽的下腹直刺下去。无息兽身形一阵狂退。想要避开这一招,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强烈的劲风袭来。 “乱影千秋!” 罗啸成大喝一声,只见他手中的巨斧一阵挥舞,一道道黑色的气刃从他的斧头之下掠出,顿时化作漫天的巨斧残影,分一百二十八个方向,对着那无息兽飞快的砍去。霎时间,整个天空都是衡阳斧的影子,只见漫天的斧带起强烈的破风声,仿佛雷鸣一般。那无息兽眼中不断有巨斧砍来,只得不断地挥舞双爪,将那些残影挡开。 无息兽被罗啸成缠住,无法脱身,史云扬便飞快的绕道无息兽的背后。手中灵力一盛,将自己全身笼罩。只见银白色的光罩之中忽然间多了一抹青绿之光。 那是渊离! 虽然冉问雨和师尊都说过,这剑十分邪煞不可用。上一次使用渊离之后,史云扬就性情大变,沦入魔道,还将冉倾珞重伤,几乎致死。再拿出这柄剑的时候,史云扬的心里实在还是心有余悸。但是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史云扬没工夫想那么多。 史云扬立即将渊离取出,瞬间举过头顶,只见一道剧烈的电闪雷鸣,九天之外一道雷芒在天空中划出一条长线。导入了史云扬手中的渊离,霎时间史云扬整个人都被强烈的雷电包裹。只听得他大喝一声,漫天的雷芒一阵凝聚,化成一柄参天的剑刃,随着史云扬猛力一挥,那剑刃便飞快地刺入无息兽的右肩,强大的力道将无息兽瞬间击倒。将山谷谷壁压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刷的一声,只见雾吸收的右肩之上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史云扬见到无息兽的鲜血,眼中立即放出一抹精光。仿佛就是一头雄狮见到了猎物一般,眼神之中瞬间闪出强烈的渴望。 “兽血,有机会!” 史云扬正要动身去抢兽血,却别罗啸成的巨斧拦住,罗啸成大声道:“吸血这事交给我,你来拦住这个家伙。”说罢,残影梦蝠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戮血狂战 第一百零七章,戮血狂战 “吼!!!” 一股惊天的巨吼响彻云天,无息兽的右肩被史云扬砍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血如泉涌。无息兽眼中杀意更盛,光凭目光就能让人觉得脏腑俱寒。一阵暴躁的狂吼之后,便翻身从黄沙中跃起,对着史云扬飞速的奔来。无息兽的身体本就巨大,想不到奔跑起来竟是如此灵活,每每踏出一步,大地便会一阵惊颤。只是三两步,无息兽便已经到了史云扬的身前,一爪便对着他的身体刺去。 史云扬眼中,一只六尺长的金刚巨爪急速的放大。当即便示意噬月狼王躲闪,噬月狼王本就与他是心意相通,史云扬只是在心中默念,噬月狼王便已经敏捷的闪避,一人一狼竟然从那无息兽巨爪的指缝之间嗖的一声窜出,径直的奔向无息兽的眼睛。 无息兽大惊,双爪迅速回收,想要护住双眼。噬月狼王带着史云扬在无息兽的钢爪之间一阵缠绕,便已经脱离了险境。危急关头,史云扬手势一挥,做个回收的动作,焚天剑便飞快地从无息兽的身上略回,被史云扬握在手中。 史云扬凭借着噬月狼王的速度不断地攻击者无息兽身上的各处软肋。无息兽的身体庞大,虽然灵活,但是对于噬月狼王来说,速度就是它最大的弱点。在噬月狼王的眼中,无息兽的动作无论有多快,都像是放慢了十倍不止。他完全可以在无息兽攻击之前或者攻击之时游刃有余地撤退。虽然伤不了它,但是至少这扰敌之术足以为罗啸成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噬月狼王闪电般的攻击弄得无息兽十分无赖,像是身上忽然长了一只跳蚤,但是就是捉不住,一时间顾此失彼,暴跳如雷。 罗啸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驾着残影梦蝠悄悄地接近无息兽的右肩。蝙蝠吸血的本事绝对不用怀疑,更何况这样一只蝙蝠中的王者,吸血绝对是它最愿意完成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罗啸成自告奋勇要来取鲜血,要知道这项任务并不比拦住无息兽来得轻松。因为无息兽的肩膀靠近巨兽的头,他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够发现残影梦蝠。到那时候,这项任务便会变得九死一生。 罗啸成轻轻地接近,残影梦蝠仿佛就是一道黑色的影子,静静地降临。罗啸成手中紧紧握着衡阳斧,灵力上涌,以备随时发出攻击。不知不觉的,罗啸成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残影梦蝠尖细的舌头伸入了无息兽右肩的伤口之中,开始猛然吸血。无息兽忽然觉得右肩的伤口一阵剧痛,正要扭头去看。罗啸成被无息兽这一个举动吓得魂飞天外。 就在这一时刻,史云扬分明看见了右肩上的罗啸成。手中两把剑顿时齐齐脱手掷出,直奔无息兽的左眼。这把绿色的邪剑渊离带给无息兽一阵惊恐,当下不知所措,双爪在身前一阵乱舞。只见渊离的剑锋划过无息兽的双爪,双爪之上立即便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凹槽。像是被砍崩刃的钢刀一般。渊离虽然锋利,但是这一剑的力道并不大。只是瞬间,便已经掉落空中。无息兽看见一击挡下,手上的钢爪停止挥舞。刚从眼前拿开,只见一道红色的闪电又急速地奔着它的眼睛而来。 那是焚天! “吼!!” 无息兽一阵惊天痛叫,原来焚天的剑刃已经深深插入了它的眼睛之中。顿时右眼之中血流如瀑。无息兽痛得在地面上一振翻滚,身形撞到两边的大峡谷,顿时将崖壁撞破,巨大的石头滚滚落下,在峡谷中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在无息兽倒地的一瞬间,罗啸成便已经驾着残影梦蝠跳开。史云扬刺去的那两剑刚好转移了无息兽的注意力,借助这一点时间,残影梦蝠已经吸足了兽血。 史云扬一阵俯冲下去,拾起渊离。现在他已经能够以灵力控制焚天了,但是渊离还完全不行。史云扬打了一个手势,叫声回。焚天神剑便飞快的从无息兽的眼中飞出,重新回到史云扬手中。史云扬一把握住,还能感受到剑刃上无息兽燥热的鲜血。 忽然间,残影梦蝠急速掠过长空,罗啸成大声喊道:“史兄弟,东西到手了!快走!”史云扬听得此言,噬月狼王立即转身,对着天空一阵狂奔。 又一次陷入亡命狂奔,噬月狼王毫不吝惜它的速度,飞速的划过天空,像是一团红色的天火。 急速如风,奔形似箭。 史云扬在狂奔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一道强烈的劲风袭来。微微转头一看,只见那无息兽一阵狂奔,身形猛然跃起,巨大如山的身躯在空中一个前翻,手中钢爪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冷的弧线。 史云扬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侧身一看,原来是无息兽飞起的钢爪划伤了他的背部。霎时间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便深深嵌在史云扬钢铁般的**之上。 这是史云扬从北斗秘境出来之后第一次受外伤。他在天河以及风阵强压之中锻炼出的**足以媲美精钢做的盔甲。想不到在这无息兽的爪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史云扬明白,这下走是难以走脱了,这家伙的个头够大,奔跑起来一步比别人十步还要快。尽管噬月狼王和残影梦蝠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是全力奔跑之下,任然无法与之拉开距离,一直被动挨打的局面反而显得过于危险。 史云扬当即让噬月狼王停下身来,转身直面本来的无息神兽。罗啸成见史云扬止步,不由得大惊,狂叫道:“快走!你在干什么!” 史云扬道:“罗兄,把兽血带回去,救活她,要是我回不来,告诉她,让她好好活着。” 罗啸成一惊,道:“要走一起走,扯什么英雄,你打不过它的!” 史云扬严肃的道:“你先走,我来拦住它一会儿,走啊!” 说罢,史云扬便手握焚天直直冲向无息神兽。那无息兽见史云扬并不逃跑,而是迎面冲上来,更是一阵愤怒。在强者面前弱者只能像蝼蚁一样四处逃窜,它就是强者,而史云扬就是弱者。弱者与强者本就应当有质的分别,而不是戏剧性的颠倒是非。史云扬这种举动无疑是在向他的权威挑战,是对他能力的侮辱。为了维护它作为一个强者的地位,作为一只神兽的尊严,它今天必须杀了史云扬。 无息兽的眼中射出的杀意是迄今为止史云扬所见到的最浓的。那眼神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可怕的。他猜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恨意,如果落在了它的手中,自己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死法,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对杀意与恨意的认知。 史云扬分明能感觉到,眼神中的那股寒芒射来的时候,就连噬月狼王都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一个王者害怕的,那必定是最为恐怖的东西。 史云扬扶着噬月狼王鬃毛,轻声道:“狼王,连累你了。” 噬月狼王哼了一声,道:“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杂碎到底有多厉害!准备迎敌!”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上立即涌上一股银色的强大灵力。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把光剑。 “纵火诀,焚天!” 忽然间史云扬身边如坠火海,万里长空本是苍蓝如海,霎时间却是便得赤红一片。天空之中吐着熊熊火舌,翻卷腾挪,天地之间骤然一片高温世界。忽然间燃烧的苍穹之中立即伸出十二根硕大的锁链,仿佛十二条惊天的火龙,飞速的缠绕上无息兽的身体,只在片刻,无息兽身上的金鳞便开始缓缓融化。 焚天本就是用天界祝融的神火锻造而成,遇火则威力成倍增加,这样强烈的火攻,就算是再坚硬的钢铁也能够将之熔化。无息兽一阵大喝,不顾身上正在融化的的金甲,身形仰天一阵颤抖,十二根硕大的锁链便瞬间被他挣断。无息兽身影向前一扑,立即穿过火海。带起一道巨大的灼热气lang,闪现到史云扬的眼前。 噬月狼王本来也是火属性的,在火海中,它更加如虎添翼,速度加快。只听得飕的一声,噬月狼王便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无息兽一惊,四处盼顾,可是除了天地间熊熊燃烧的火焰,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间一阵阵破风声在无息兽的耳边响起,他抬头一看。只见火海中奔跑着数千匹火焰巨狼,巨狼口吐硕大的火球,从四面八方急速向它奔来。无息兽双爪一摊,身边一阵巨大的能量波立即从它身上散出,对着包围它的巨狼扩散而去。两相碰撞之下,立即就有一大片火焰巨狼被掀飞,化作一缕缕残烟。 不过这攻击并非全无用处,仍是有数百枚火球撞击在无息兽的身上,怦然爆开。天地之间的火海都是一阵剧烈的翻滚。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亦是被无息兽的一股能量波击中,一道巨大的血口从噬月狼王身上一直蔓延到他的身上。看起来煞是吓人。史云扬喘着粗气,眼神凝视着那暴躁的无息兽。 忽然间史云扬敏捷的察觉到背后一阵强烈的劲风袭来,转头一看,只见一人正飞身直到半空,迎着残阳,他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是手中的硕大巨斧却是闪着熠熠金光。 “遮天斧影!” 那**喝一声,手中巨斧轮过头顶,双手紧握,身形弯如残月,片刻之后,狠狠的挥斩而下...... 第一百零八章,击杀无息 第一百零八章,击杀无息 风云涌动,只见天象光明之处忽然间涌出一条闪电般的高亮。像是苍天的裂缝,一道强光射下,照映出一柄参天巨斧的影子。 “咔擦!!” 只听得层云之间一声炸雷响起,那道斧影应声而落,锋芒直对避无可避的无息兽。巨斧划过虚空,连空气都是被划破开去,发出一阵哔哔**炸响声。只在片刻之后,巨斧便已经落到了无息神兽的身上。无息神兽身上的盔甲完全无法抵挡这强势的攻击,身上坚硬如铁的鳞甲也早已经被融化得七零八落。一斧下来,遮天蔽日。无息神兽只得举起双爪抵挡。 可是它小觑了这巨斧的威力,只见斧刃同无息兽的双爪接触的片刻。斧刃便深深砍进他的双爪之内。咔的一声,无息兽的一只手臂应声而断,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将黄沙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无息兽右臂上只剩一个断肉桩,其间的鲜血如同瀑布。峡谷之中顿时淌开了一条小小的鲜血河流。 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天空中掉落,他身上的长袍被下落的气流鼓起,仿佛身形增大了数倍不止,史云扬仰天而亡,只觉得那人一股逼人的英雄气。忽然间一只硕大的暗影飞快地掠向那人的脚下,在空中一次完美的接力。那人踏在那团暗影之上,身形稳稳站立,只在空中打个回旋,便已经朝着史云扬而来。 从那人现身的第一刻,史云扬便已经看出了来者是谁。在这苍茫荒野,死亡地界,除了他们二人还会有谁。即便不用想,却也能够知道,这引发巨大攻击,断无息兽一臂的人,就是罗啸成。 史云扬没有猜错,来者正是罗啸成,史云扬一直都在揣测罗啸成的功力到底有多深,但是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罗啸成的功力几乎已经到了玄境中阶的地步。就是刚刚那一击,史云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举断掉无息兽的一臂。 “唬!!” 无息兽一声哀嚎,虎头之中露出了一口锋利如刀的牙齿,排牙一龇,那杀意已经变为仇恨,原本将两人当做猎物的它此时已经真正将两人当做对手。 “罗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罗啸成将硕大的衡阳斧扛在肩上,道:“罗某人习惯了擅自行事,但是不代表我会抛下同伴不管。这无息兽我与它交锋多次,熟悉他的攻击路数。你可不一定能挡住。” 史云扬一惊,道:“交锋多次,罗兄此言何意?” 罗啸成道:“今日我就要这孽畜的命,史兄,你身手不凡,请助我一臂之力,也好为天下除此一患!” 史云扬道:“可它毕竟是神兽,闯入它的禁地本已经是我们的不是。东西已经拿到,我们只求脱身,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罗啸成一咬牙,道:“那你自己走吧,这孽障身上有我必需之物,罗某人势在必得。”说罢,单手执斧,驾着残影梦蝠极速凌云般的冲向无息兽。 “哎,罗兄且慢!”史云扬还没来得及说话,罗啸成却已经靠近了无息神兽的头。 无息兽此时正是又痛又恨,看见罗啸成飞速冲来,眼中的杀意一盛,血盆巨口一张,双腿蹬弹一阵,便冲着罗啸成扑咬过来。罗啸成手印一变,脚下的残影梦蝠蓦然加速,一人一蝠便化作一道黑色残影,从无息兽的巨口尖牙之间闪电般掠过。无息兽牙关一锁,猛地咬下,可是还是差了半步,罗啸成已经绕到它的身后。巨斧开始攻击它的脖颈。 残影梦蝠的速度与噬月狼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它不像噬月狼王一样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出巨大的战力,但是作为速度辅助,便能够在战斗中使得罗啸成如虎添翼。 罗啸成的巨斧甚是锋利,几斧下去,无息兽的脖颈之间便已经是鲜血直流,横肉上翻。它全身的金鳞本来是他最好的防护,可是此时却已经在焚天的神火之中融成烟尘。此时的无息兽再不是无坚不摧,硕大的血肉之躯再也抵挡不住刀砍斧斫。 可能罗啸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可能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 残影梦蝠刷的一声从天际掠过,史云扬看见一团黑影从眼前闪过。径直的对着那无息兽的另一只手臂而去。史云扬明白了罗啸成的想法。现在无息兽的身上最具有攻击了的莫过于它残余的另一只手臂了。只要将这只手臂也削去,那么这大家伙就算身形再大,也只能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史云扬看穿了他的想法,无息兽身为神兽,灵智肯定不低,自然也是看透了。罗啸成飞速的冲来,无息兽却是飞身急速后退,罗啸成大为惊异,却没有想得过多,身形一跃便追击而去。 穷寇莫追,兵法之道贵在一个“诡”字。 史云扬叫声不妙,着令噬月狼王火速奔袭而去。只见无息兽看似奔逃,眼神中却是带着怨毒的杀意。忽然间,无息兽已经退到山谷谷壁,只见它双腿在古壁之上一蹬,巨大的身体便弹射扑出。血口大张,对着罗啸成扑去。这一下子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罗啸成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冲入无息兽的口中,被其一口咬为两段。罗啸成瞬间冷汗齐冒,顺着发丝滴滴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无息兽已经张开的满口尖牙离罗啸成已经不到两丈的距离。忽然间一阵红色的疾风扫过,瞬间将罗啸成的身体撞飞开去。无息兽一口咬下,不过是咬到了一丝红色的残影。它扑了个空,却是一抓按在残影梦蝠的脊背之上,霎时间,两只巨兽深深冲进黄沙之中。残影梦蝠便当做了无息兽的肉垫。顿时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道红色的残影正是噬月狼王,史云扬料得无息兽会有这样一击,于是率先前去救人。此时只要慢得一时半刻,罗啸成便已经不复存在。残影梦蝠受伤,罗啸成也是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只是眼睛仍是看着不远处正翻起的无息兽,在它的爪下,正按住不断振翅挣扎的残影梦蝠。 罗啸成见魂兽被制,心中焦急,便要上前去救。却被史云扬拦住。 史云扬道:“罗兄,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罗啸成沉默半晌,脸色阴沉,道:“这是我的事。” 史云扬有点怒意,道:“危急关头还分什么你我。你说,我帮你!” 罗啸成略微惊讶的看着史云扬,眼神中传出一丝质疑,不过很快就被史云扬更为强烈的质疑驱散。罗啸成道:“赤血珠!” “什么东西?” 罗啸成道:“回头再与你细说,当务之急是将这孽畜铲...”罗啸成“除”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无息兽便已经拾起地面上他自己刚断掉的那一只手臂。对着两人直直掷了过来。巨大的血淋淋的手臂像是一块巨大的磐石,对着两人砸来。史云扬一惊,一手抓起罗啸成,噬月狼王便闪电般躲开这一击。那一只手臂砸到山谷谷壁之上,谷壁上的石头都是被砸的一片粉碎,看的两人一阵心惊肉跳。 无息兽此时就像是发狂一般,疯狂地扑向二人。噬月狼王赶紧一阵急奔,在垂直的山谷谷壁之上奔跑开来、史云扬一手抓住噬月狼王的鬃毛不让自己在高速移动中掉下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悬吊在半空中的罗啸成。史云扬和罗啸成都是脸色涨红,耳边强大的风速如惊雷。划出的气流力量奇大,使得他们都是有劲无法使。 身后无息兽还在一路狂奔,忽然间无息兽一爪插向石壁,锋利如刀的爪子立即挡在噬月狼王的眼前。噬月狼王蓦然一个打转。从那刀锋一般的爪子边绕了过去,强大的惯性,立即将史云扬的身形猛地甩开。史云扬身形一晃,险些抓不住罗啸成。只见罗啸成的双脚刚刚从那锋利的爪刃之上划过。鞋底便被直接削了去。 一幕惊魂甫定,无息兽将爪子在石壁之中一阵乱插,爪刃划过石壁,顿时刻出一道道深深地凹槽。一时间,石壁之上火光四溅,险象环生,但两人却是毫无办法。 忽然间那无息兽一阵猛扑,妄图咬一口咬掉漂在半空的罗霄城,罗啸成一惊,手中巨斧已经在握。随着那无息兽的头颅临近,罗啸成发现了它眉间的一点朱红。 “原来你的死穴在这里!” 罗啸成一声大喝,手中的衡阳斧顺势甩出,在强大的速度之下,衡阳斧就像是一颗无法抵挡的炮弹,狠狠砍在了无息兽的眉间。只听得无息兽一阵惊天狂叫,与噬月狼王的距离瞬间拉开。它的身体却是瞬间如山崩一般倒下。溅起一阵遮天蔽日的黄尘。 噬月狼王跃下山壁,将两人重新放到背上。看着无息兽一动不动的身影,两人慢慢走近。忽然间无息兽的鼻息之间噗嗤一声长喷,身体一阵抽搐,便已经寂然不动,彻底死绝。两人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无息兽已死,这才放心的走近。 “接下来要做什么?”史云扬问道。焚天剑深深插入地下,史云扬靠着焚天,才不倒下。不过此时已经累到全身乏力,不想动弹。 罗啸成浅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把衡阳斧从无息兽的眉间用力拔出,拭去鲜血。随即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睛盯着无息兽已经暗淡但充满怨恨的眼神。一把将衡阳斧重新背在身后。道:“我想我应该先去买双鞋。” 第一百零九章,融合血脉 第一百零九章,融合血脉 天暗得真快,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不知不觉已到垂暮。昏黄的夕阳余照洒在无息死亡谷的金沙上,本来壮丽的自然却是多了一丝血的战意。 两人不久后便踏上了归程,在这之前,罗啸成的确从无息兽的身上取得了一颗珠子、那珠子长在无息兽心房之中,被罗啸成一斧劈开。取出之后,,史云扬才发现,这珠子像是琉璃所制,十分通透,浑身闪耀着赤红的光线,像是赤红色的雷光。 史云扬没有再问这颗珠子的用途,罗啸成也没有再说。毕竟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这就是罗啸成的秘密。只是史云扬忽然间看到了罗啸成身上背负着的一个担子,他也并不是无忧无虑,游历四方这么简单。他应该是为了找寻什么,就和他们两与冉倾珞寻找三魂匙一样。 残影梦蝠也无大碍,因为它之后又吸食了不少无息兽的血,无息兽尊为神兽,血脉之中的力量自然是拥有治愈之力。更加之蝙蝠对血液有着天生的敏感度。在吸食了很多鲜血之后罗啸成便乘着它,踏上了回归弓月城的路线。 大战之下,两只魂兽都是无比的疲累,一路上噬月狼王与残影梦蝠都是没有了比拼速度的想法,两人回到弓月城差不多已经是一日之后。此时朝阳已经露出了新月沙丘,将整片天空渲染成得光怪陆离。七彩云霞漂浮着,看着万道充满希望的金光从地平线下射出,洞穿九天。 弓月城,冉倾珞床榻前。 冉倾珞还在寂静地沉睡,全身毫无血色,仿佛一尊精致而温婉的玉雕。皓若明月,吹弹可破。美中不足的是就差那么一点生气,仿佛画龙高手的点睛之笔。 史云扬看着冉倾珞,她身体上的伤口竟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还不见醒来。此时罗啸成走进屋来,道:“史兄,兽血已经准备好了。给。”罗啸成将一个大水壶交给史云扬,想得到,里边沉甸甸的都是鲜血。 史云扬道:“要怎么做?” 罗啸成道:“你需要将她身上的余血从少商穴中抽出,以灵力引导兽血与之融合,待得血液融合之后,剔除兽血中的暴戾。便可由中守穴重新导入体内,接下来的事便听其自然吧。血液融合能够救人的几率也不过半数而已,行与不行,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史云扬木然的点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史云扬手指上一道灵力气刃弹出,轻轻地在冉倾珞的双手拇指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史云扬身体之中一道柔和的吸力发出,冉倾珞体内残余的血液便顺着少商穴划开的小口,不断的流出,变为两条细密的血线,漂浮在空中,最终汇聚成一处。 空气中渐渐的汇聚成了一个不断涌动的血团,冉倾珞的身体却也因为快速失血而变得十分枯老,再也不复水润。 史云扬看着冉倾珞的变化觉得触目惊心。索性不去看,他相信,冉倾珞一定会再次醒过来,就算是为了他,也一定会醒过来。 史云扬右手之上涌起另一股吸力,壶中的兽血瞬间便冲破壶盖弹射而出,一股粗壮的血线便冲入冉倾珞的血液之中。 两股血液融合到一起,瞬间便产生强大的斥力,分离开去。血液与血液之间的融合效果本就是十分勉强,更何况这兽血是这样的狂躁。第一次融合失败,史云扬并不甘心,一手引导着一团血液,令其重新融合。不过两团血液融到一起的时候,仍然是瞬间弹开。 史云扬心中略感失望,可是他并未放弃,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将两团血液碰撞融合在一起。 一次又一次,失败又融合,融合又失败,反反复复,就连史云扬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失败了多少次了。 可是在这些失败中,史云扬渐渐发现,两团血液交融而不被弹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 这无疑是一个惊喜,尽管仍然是失败,但这失败的意义已经不同。照这样看来,两团血液被彻底融合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日过去... 两日过去... 史云扬已经重复着这个融合的动作两天两夜,两天两夜之中,他没有合过眼。反而精神更为的振奋。这两团血液互相排斥的力道已经是越来越小。每次相互弹出的时候,都像是藕断丝连一般。再也不会分裂成两团血液。只是这一团血液还不太稳定,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不多时,只见两团血液又重新回到一处,不过这一回却是不再弹开,只是微微鼓动着,像一个充满生机的生命体、史云扬一阵惊喜,终于成功了。 两团血液此时终于是达到了完全融合。史云扬手指之上一道气刃喷出,在冉倾珞小腹之上的中守穴上划出了一个小口,手印一变,那血团中便窜出一根血线,顺着冉倾珞的中守穴静静流入她的体内。一时间,冉倾珞的身体之中重新注满了鲜血,干枯的肌肤又飞快的恢复光泽,那个楚楚动人的美丽少女又重新回到了史云扬的眼前。 随着最后一丝血液入体,史云扬缓慢地收起了手上的印结。史云扬坐在冉倾珞床前,挽起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看着冉倾珞的身体肌理之上渐渐恢复红润,史云扬心中也像是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水流浸润。在焚天深深刺进冉倾珞胸口的时候,那一瞬间也许已经永恒的定格在记忆之中,无法忘却。也许沧海桑田,但岁月逝去无法更改。那一剑刺进冉倾珞的身体,却也是刺进了他自己的心中。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双手之上沾满心爱之人的鲜血。 有些事一辈子都忘不了,有些错一旦铸成就永远是错。 就像史云扬永远都忘不了与冉倾珞的每一次生死离别。幽迷谷,精绝国,昆仑之巅,弓月孤城。每一次的离别都让他生不如死。但是他对冉倾珞的情却是丝毫没有消减。这一次次的离别就像是一场迷局,迷局之后,解开的是心结,留下的是相识与相知。 暗暗地,史云扬已经做了决定。 他的手轻抚着冉倾珞的脸,眉梢上挂着的泪珠悄悄地滑落在床榻的绸巾之上,滴滴渗入到时间的罅隙,铭刻于岁月之中。 史云扬中途出去看了一次罗啸成,罗啸成为了他的事也算牺牲了不少,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史云扬不可能这样顺利地拿到兽血。 那时候夕阳正灿烂无比,仿佛九天外的仙女织成的锦绸。霞光笼罩着彩云,如梦幻泡影,那无比深沉的残光在湮灭之时,竟然能造出这样美丽的景象。难道在将要幻灭的时候,人们的所见总是最美的吗?也许是这样,但没人能说得出究竟。我们总在离别时掉落真情之泪,即使平时怎样珍惜,也抵不过那一刻的美丽;所有人都是这样,可是失去后再去珍惜,又有何意义。 那时候罗啸成就坐在夕阳下的一块磐石之上,仰着头大口喝着酒。竹筒制成的酒壶之中流出涓涓清酿,一口饮完,拂袖抹唇。酒虽烈,难掩一腔豪气。 “伤病之时,不宜饮酒。” 史云扬渐渐走近,说道。罗啸成没有转过头来,仍是仰头看着夕阳,却是一手将酒壶扔了过来。史云扬身形一跃,轻轻抓住壶身,脚尖一点跃上了磐石,站在罗啸成身边。豪饮一口,挥开衣袍坐下。史云扬将酒壶还给罗啸成,分明看见他的眼中闪着泪光。 史云扬不解,但也不愿问,只是道:“多谢你相助。” 罗啸成又饮了一口,道:“没什么,你大可责骂我利用你。其实冉姑娘的伤,用兽血的效果固然更好,但是用人血也未为不可。我骗了你,只是让你充当我的打手,灭了无息兽。”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道:“但是结果很好。你说的那些,与我无关。” 罗啸成道:“你不想知道‘赤血珠’的事吗?” 史云扬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愿人知的往事。这没什么,你不想说,我又何必问。” 罗啸成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睿智,罗某人佩服。敬你!”说罢,重新将酒壶交到史云扬的手中。史云扬没有拒绝,接过来饮了一大口。 罗啸成道:“是是非非,人间因果。纵是离别,此生几何。我很羡慕你能有个自己心爱的人,能够为她生,为她死。好好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徒增悲伤。” 史云扬愣了半晌,不知道何言以对。只是浅浅的问了一句:“悲伤?” 罗啸成道:“我也像你一样,深爱着我的妻子,我又何尝不是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可是她已经不在了。”罗啸成眼中闪出了泪花,可是却是强忍住了,他继续道,“这颗赤血珠,也是为她而求。” 史云扬道:“值得就好。” 罗啸成哈哈一笑,拍手道:“好一个‘值得就好’。再敬你!” 史云扬结果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罗啸成没有发现,史云扬的一滴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的酒中。 残阳下,暮色临。天地悲阖,万里江山如画。两道人影在夕阳下推换着酒壶,两道剪影散发着无限豪情,充斥着落日下的天涯。 第一百一十章,不辞而别 第一百一十章,不辞而别 在第一轮明月冲破天际的墨云时,冉倾珞已经睁开了眼睛。屋中的的小桌上一盏中原样式的的精致风灯正散着柔和的灯光。自从她躺到这间屋子里,灯光从未熄过,仿佛是她的生命线。桌上的高脚西域酒壶在灯光下拉长了颀长的影子,影影幢幢。听不见风声,听不见虫鸣声。只听见灯芯开出的灯光在噼噼啪啪的微响着。 冉倾珞掀开被角,正要站起身来,脚下微微一用力,却发现浑身乏力。身体之中像是被灌上了铅水,难以移动半步。冉倾珞只觉得口渴难当,那水壶离她不过短短几步,此时却像是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水、水...” 冉倾珞努力的去够桌子上的水,但是却是隔得太远,冉倾珞的身子在床沿上一翻,便滚落床榻之下。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罗啸成大步走了进来。看见冉倾珞醒了过来,十分高兴。上前将她扶上床去。道:“冉姑娘,你终于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冉倾珞抿了一下唇,只觉得双唇之上干裂如甲。冉倾珞仍是盯着桌上的水壶,有气无力地叫着:“水...” 罗啸成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罗啸成用一个竹筒深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冉倾珞。冉倾珞此时正是渴到了极点,接过来两口就已经饮完。 罗啸成笑道:“看来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苍天有眼。也不枉史兄弟的一番苦心啊,哈哈”说罢又倒了一杯给冉倾珞。 冉倾珞解了渴,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方小屋之中,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屋中列着一只粗糙的圆桌,墙上挂了些偈语和草毡。只有这张床占据了很大的地方。 冉倾珞柔弱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啸成道:“这里是弓月城的一个小客栈,史兄弟将你从奢婆家中接出来安置于此,托我代为照看。现今见你醒来,罗某人也算松了一口气了。” 冉倾珞问道:“是他救了我?”冉倾珞看了看门外,却一直不见有人走进来,心中大感诧异,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罗啸成顿了顿,道:“他已经走了。” 一声如霹雳惊雷! 冉倾珞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地,杯中的水撒了一地。 “他走了?你没骗我吧?” 冉倾珞自然是不能相信,史云扬竟然就这样走了!他们说好的同生共死,说好的相濡以沫。那么多生死关头两个人都已经挺过来了,他怎么会到此时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她不相信。罗啸成也不相信。 可是史云扬的确是走了,在头一天的夕阳下,史云扬喝完了壶中最后一滴酒。将一个东西交给罗啸成,告诉他,请他代为照看冉倾珞。罗啸成问为什么,为何要在此时离开。史云扬说,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那个自己。他只知道,他现在只适合自生自灭。 罗啸成没有挽留他,他明白史云扬的意思,他也尊重他的选择。离开也许是一种残忍的方式,而且像是在逃避,但是他却是防止悲剧发生的最好的途径。他看着史云扬的身影在云霞的残照之上渐渐消失,他觉得他看到的不仅是一个消失的背影,还有一份滴血的心。 罗啸成将那封信从怀中取出递交给冉倾珞,道:“这是史兄弟留给你的。” 冉倾珞接过信,急急躁躁的将信打开,这是她第一次见着史云扬的墨迹,遒劲有力,奔放豪情。可用笔的时候也许多了几丝颤抖,以至于纸上的笔画之中多了几处浓厚的墨团。 冉倾珞打开信,只见上边写道。 “倾珞如晤: 相逢相知已经两年有余,于我来说,则是更为久远。先前伤你,心中难平悲戚。细细想来,我已不我,身不由己。而今身中魔气未知,不知何时复又成魔。届时若是伤你分毫,虽万死亦难辞其咎。慎思之下,决定离去,若今后可除身中魔气,自当与卿再续前缘。若是此生无缘再见,均已如风尘流水,且随心意吧。今当远别,望卿勿念。 史云扬执笔” 冉倾珞合上信,眼中涌上热泪。问道:“他还有没有东西要交给我的?” 罗啸成摇摇头,道:“没有了。” 冉倾珞扶着床沿站起身子,晃晃悠悠的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却是腿上一软,几欲倒地。罗啸成一手扶住她,道:“你要到哪里去?” 冉倾珞红着眼睛,道:“我要去找他。” 罗啸成道:“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茫茫大漠,你要怎么找。他若要去,随他去吧,这样也算是在保护你。” 冉倾珞摇摇头,道:“即使死在他的剑下,我也无怨无悔,我只求两人相守不离,哪怕是片刻,我也不在乎。”冉倾珞顿了顿。扶着门站直身子,看着远方月色下苍茫无边的沙漠,冉倾珞忽然明白了什么,史云扬的记忆并未恢复。他身在大漠,又能去往哪里。那里,只能是那里。 “是楼兰,他去了楼兰。我要去找他。” 罗啸成道:“你怎会知道他去了楼兰?” 冉倾珞摇摇头,转过身来对罗啸成道:“罗大哥可否先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啸成点点头,将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大致的对冉倾珞说了一遍。对于赤血珠一事,罗啸成却是跳过不提。 冉倾珞大致明白了这期间的事情,也明白了史云扬无奈的心情。也更能明白他执意要离开的原因。 天边月色如同银瀑,倾洒在沙漠之中,一望无际。冉倾珞似乎能够看到一条向着东方的足迹,一步一步,通往那个传说中的古国,楼兰。 冉倾珞将两人的事粗略的的对罗啸成说了一遍,其间种种,所历艰辛,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两年,却已经像二十年一样长久。这两年太过不寻常,经历了太多生死。冉倾珞在诉说之时已经将这些统统略去,但是语气之中仍能听出两人所经历的一切,有多么的传奇。 冉倾珞要去找史云扬,因为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渊离还在史云扬那里,现在三魂匙已得其二,最后一枚魂匙“凝泪”,传闻就在楼兰。史云扬也知道这个消息,他定是先一步前去楼兰探听凝泪了。 就冉倾珞了解的史云扬来看,他绝不会食言,既然答应了母亲将渊离送往南疆女娲神殿。那他就绝对会做到,即使豁出性命。 当夜,冉倾珞忐忑不安的睡下。但是一直都未合眼。桌上的风灯仍然是发散着昏暗的光,这灯光不仍然是夜里的明灯。却也是孤独的守望。冉倾珞蜷曲身子,头埋在双膝之上。静静地陷入了梦境。 梦里。 那是他们初次相逢的时候,冉倾珞在溪谷之中发现了这个身穿破烂铠甲的史云扬,那时他浑身鲜血不断,身上还插着十数支箭簇。整片溪潭都被他的鲜血染成赤红。冉倾珞吓了一跳,跌了一跤,身上采药的背篓滚落在地,药草四散。可是冉倾珞再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什么药草,只是怯怯地走上前去,碰了碰那人。 “哎,醒醒!”叫了几声,可是不见回应。于是打着胆子上前一试鼻息,发现他竟然还有呼吸! 画境一转,却又来到了幽迷谷之中。冉倾珞正在清洗她手上沾满的鲜血,忽然间史云扬坐直身子,一声大叫。她赶忙将手中的手巾放下,来到他的床边。 “你还好吧?呀,流了这么多汗!” 那时史云扬转头望着她的眼睛,呆呆的神情让她赧然一笑。 像是时空跳转,忽然间又来到了一片西域院墙之中,冉倾珞打开柴扉。却发现浑身是伤的史云扬出现在门口,怀中抱着一个布包,史云扬笑着打开,冉倾珞却发现其中是一件十分漂亮的青丝边广袖白丝裙。 画面层层跳转,神奇的重现着两人历经的一切,那些画面不含任何刀光剑影,只是两人渐渐浓郁的情意,最真切的表达。 冉倾珞在梦中笑了,流着泪笑了。 夜正浓,夜正浓,春岚刚过,却已秋意萧瑟。 ...... 翌日清晨,冉倾珞身体几乎已经完全恢复。她在客栈之中找了几件衣物,将原来那件白衣裙洗净。又打点了一些远行的干粮,前往集市买了一匹骆驼。准备向楼兰进发。 冉倾珞牵着骆驼走出客栈的时候,罗啸成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她了。他手中也牵着一头骆驼,驼峰之上挂上了水袋,满满两大袋子。 冉倾珞问道:“罗大哥也要离开弓月城吗?” 罗啸成道:“我与史兄弟一见如故,他又助我良多,罗某人答应过史兄弟,会照应你。自然不会食言。” 冉倾珞奇道:“助你?此话怎讲,相识以来,一直都是罗大哥帮助我们啊?倾珞今次不敢再烦劳罗大哥,就此告辞吧。” 罗啸成道:“反正罗某人也是一介散人,天涯何处不为家。既然是闯荡,到哪里不是闯荡,今次就陪姑娘走上一遭,一来可以得个照应,二来也不会太过烦闷。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我这个粗莽大汉。” 冉倾珞摆摆手,道:“罗大哥说哪里话,有罗大哥一路,倾珞自当安心不少。如此的话,就烦劳了。” 罗啸成道:“不烦劳,不烦劳,罗某人也想见识一下,那楼兰古国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盛景。” 语毕,两人翻身跃上驼峰,手中挽起骆驼嘴上的缰绳,一摇一摇的走出城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走马险川 第一百一十一章,走马险川 晨曦万里,半天通红。太阳一出地平线,大漠的空气就已经开始燥热。像是一个正要被加热的高炉。清晨的沙漠中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空气,黄沙永远都是死的,不含任何生机。唯一能让黄沙移动的便是魔鬼般的风暴。而此时,新月沙丘之上却多了两排深深地碗状蹄印。 骆驼号称沙漠之舟,但是骆驼的行动速度并不快。两人出发好几个时辰,却还只是走出弓月城不到十里。冉倾珞心急,缰绳一抖,示意骆驼跑快点。可是骆驼不是马匹,这样的暗示对它来说总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罗啸成笑道:“姑娘莫急,且放宽心,该来的总会来,不必太过强求。” 冉倾珞自觉有些失态,浅笑一下。道:“这个速度,不知道楼兰都是何等年月了。” 罗啸成摆摆手道:“此言差矣,因大宛和弓月城以及楼兰都靠近东面,相距本就不远,只是这茫茫沙漠,看起来无趣的紧。心情紧张,时间自然流失的慢了。” 冉倾珞点点头,罗啸成一侧身从驼峰之上取下一只水囊,仰头大饮一口。一擦嘴,将水囊又递给了冉倾珞。冉倾珞答谢了一声,结果来饮了一口。脸色忽变,一口喷出,猛地一阵咳嗽。 原来那谁囊中装的不是水,而是酒,还是烈酒! 冉倾珞一口饮下,一时间察觉是酒,喉头一辣,泪水都呛了出来。 罗啸成奇道:“咦,怎的姑娘你不会喝酒?” 冉倾珞扼喉抚胸,道:“酒在我的家乡是很珍贵的东西,是用来祭祀的供品。平时是不准喝的。只有在接任大司命的时候,作为族位的继承者才有机会喝一碗酒。” 罗啸成摇头直叹,大呼可惜,道:“幸好我没生在你们那样的地方,一辈子不喝酒,那该有多难受。人生在世,烦忧纷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哈哈哈...” 冉倾珞将水囊还给罗啸成,微笑道:“罗大哥豪义薄天,可是倾珞却是无福消受这份洒脱了。” “姑娘客气了。” 罗啸成接过水囊,仰头大饮数口,仍觉得不过瘾,忽听得冉倾珞道:“既然是要相伴而行,罗大哥不必太过客气,称我倾珞便是,不显生分。” 罗啸成点点头,道:“有道理,唔...这样吧,罗某长你许多,如果不嫌弃我粗野,我就认你做个妹子,如此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大哥。” 冉倾珞甜甜一笑,道:“倾珞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如今能够有一个大哥,倾珞求之不得呢。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小妹还要大哥多照顾了。” 罗啸成豪爽一笑,道:“甚好甚好。罗某人在这个世上也是举目无亲,今天忽的添了个妹子,委实高兴。来,喝一口,就算你认了我这个大哥了。”说罢又将酒囊递回到冉倾珞手中。冉倾珞接过,脸色微苦,闭着眼睛小抿了一口。只是一小口,都还是呛得不行。 罗啸成大笑一声。整片沙漠中的热气都是在这豪放的笑声之中微微一颤。像是已经燥热难当,罗啸成一把将身上的宽大衣袍扯开,露出胸膛,便仰倒在驼峰之上,酒入喉中。 罗啸成的酒量不可估量,这种烈酒,冉倾珞只是小抿两口就已经萌生醉意,罗啸成这般豪饮,却也不见半分醉色。 罗啸成道:“倾珞妹子是要去扞泥城,还是楼兰旧城?” 冉倾珞奇道:“罗大哥此话怎讲?” 罗啸成道:“楼兰城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中原历代王朝往西域各国商路分为共分为南北两道。南、北两道就是从楼兰分道。因此楼兰一直都是扼东西商路的要冲。昔日汉朝之时,汉武帝初通西域,使者往来都经过楼兰。楼兰屡次替匈奴当耳目,并攻劫西汉使者。史书记载,汉武帝元封三年,汉朝派兵讨楼兰,俘获其王。楼兰随即降汉,不过楼兰夹在汉朝和匈奴两个大国之间委实难做。一直都是两方示好,各不得罪。当时楼兰降汉,匈奴震怒,楼兰刀兵刚平,又遭匈奴的攻击。楼兰王无奈,于是分遣侍子,向两面称臣。” 罗啸成打了个嗝,轻轻盖上水囊栓子,此时囊中已经去了一般的酒。他继续说道: “后来匈奴侍子安归立为楼兰王,遂亲近匈奴,成为了汉朝的心腹大患。曾在汉朝做质子的王弟尉屠耆归降大汉,将情况报告汉朝。于是在汉昭帝元凤四年的时候,汉朝遣大将傅介子到楼兰,刺杀安归,立尉屠耆为王,楼兰自此改国名为鄯善,迁都扜泥城。其后汉政府常遣吏卒在楼兰城故地屯田,自玉门关至楼兰,沿途设置烽燧亭障。魏晋及前凉时期,楼兰城成为西域长史治所。如今旧城已经是一片残垣了。” 冉倾珞听罢,沉思了一阵。这时她第一次听见楼兰国的历史。以往在古籍中看到的,或者听母亲讲一些奇闻轶事的时候,也会讲到楼兰。只不过是一些关于楼兰如何繁华,如何富有的事情。像这样的史实大事,她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冉倾珞道:“想不到罗大哥竟然如此学识渊博,小妹佩服。” 罗啸成摆摆手,笑道:“只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了,多听了一些,多看了一些罢了。不值一提。哈哈..” 两人便深一句浅一句的在这大漠中聊着走着。一时间也不觉得那骆驼走得有多慢了。相反却是觉得时间仿佛流逝地加快了些。 炽热黄沙聚集着热lang,金色沙丘上的银线闪烁着金属般的光芒。不过两人的足迹却已经走过了好长好长。 冉倾珞好久都没有这样畅然的交谈了。和史云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用说太多话,因为他全都明白。两个人越是亲密,话语便越少,有些时候说出话来,反倒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想要与别人交流的情结,一吐心事,反而会更加舒坦。罗啸成虽然像是个粗人,但是粗中有细。冉倾珞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仿佛对他便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此时两人义结金兰,冉倾珞更是无所顾虑的打开了话匣子。 也许她真的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大哥,也许是她太需要亲情的关怀。哪怕是一个形式上的关怀。 正午虽然炎热,但是很快便已经过去,冉倾珞浑身上下都已经是被汗水打湿,丝绸透气但并不十分吸汗。因此衣襟贴在身上,像是贴着一块烧红的铁板。此时日已偏西,但却是最为炎热的时候。冉倾珞大病刚愈,此时在这炎热的环境下,几乎难以呼吸。 罗啸成看见冉倾珞神色不振,略微思索,道:“倾珞妹子,今日铁定是到不了楼兰的,夜晚沙漠之中变数太多,行动不便。不如我们先去这附近的一处地方,寻个落脚之处。” 冉倾珞道:“罗大哥认得这附近的路?” 罗啸成道:“这附近有一处且末古城,唐朝人称为播仙镇。离这儿不远,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冉倾珞道:“如此甚好,但凭大哥吩咐吧。” 罗啸成叫声好,两人便对着且末古城的方向而去。 且末古城一直都是一座十分神秘的城市,这座城市不是正常商人经营的范围。其中黑市交易居多。在这座古城之中,能够买到中原汉室的皇家用品。能够买到一切你想不到的东西。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有足够的金钱。这座城市在大漠中若隐若现,不是这座城的熟客,根本找不到进城的路。 罗啸成二人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处高大的沙丘之上,一眼望去,前方已经不见连绵不绝的沙丘。反而是一片风蚀蘑菇石组成的雅丹地貌。仿佛是一座天然的城池,一条暗河涓涓的流淌着,从那一片城堡似的蘑菇石墙上沁入,像是突然消失在了沙漠之中,十分神秘。 冉倾珞看着眼前这一片突兀的黄色山体,森然如鬼。问道:“这就是且末古城?” 罗啸成道:“是,也不是。” 冉倾珞奇怪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罗啸成道:“之后与你细说。看见前面这道暗河了吗?这条河名为走马川,一会儿我们靠近的时候,记得靠我近些。下面可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平静。” 冉倾珞不明白罗啸成的意思。这上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啊,此时落日余晖,小河流水,在这大漠之中也算一景。冉倾珞更是觉得美不胜收。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下面的确像是罗啸成说的一样,不平静。 两人走下沙丘,沿着路弯弯曲曲的向着暗河走去,刚刚脱离沙地,便觉得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冉倾珞来不及反应,吃了一嘴的沙子。想不到这下面竟然有如此大的强风。 罗啸成笑着提醒道:“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保护好自己,跟紧我。”冉倾珞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只觉得风力越来越劲,大风之中夹杂着戈壁滩中的碎石,打在身上无比疼痛。两人又继续走了一段时间,之间风中卷起阵阵黄沙,几乎已经看不清前路。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几个风柱在剧烈的卷集着周围的一切。 冉倾珞照着罗啸成的样子,浑身灵力飞速涌出,将全身包裹。当即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这且末古城,不简单。” 第一百一十二章,荒谷迷阵 第一百一十二章,荒谷迷阵 君不见,大漠风沙扬九天,苍茫万里越关山。 君不见,小河危墙何处去,戎马倥偬走险川。 此处的风沙已经接近暴风的程度,卷积而上,直冲云霄。整片苍穹之中就只剩飞沙与走石,茫茫不见天日。冉倾珞紧跟在罗啸成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觉得身边的碎石都在灵力护罩之下被碰撞开去,一时间发出叮当不断地响声。仿佛是一片疆场刀兵。 罗啸成的衣袍在风中高高扬起,一时间像是一只展开翅膀正要南飞的鸿鹄。只见他领着冉倾珞在风阵之中左闪右闪,游刃有余地前进着。好几次,就在两个人刚刚闪过身之后。忽然间便是一阵巨大的碎石阵扑面而来。要是被砸中身体,便是不死也得去个半条命。 罗啸成似乎对这风阵特别熟悉,尽管在漫天黄沙之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每次都能在危机来临之前脱离险境。仿佛这风阵之中的每一个关隘他都知道,每一次风阵发动攻击的时间也能被他算的很是是精确。由此一来,在罗啸成的带领下,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走马川的尽头。 走马川的尽头便是那道水流沁入的墙壁。那墙壁乃是天然形成,是沙漠中最为常见的风蚀蘑菇石。表面光滑,但是在风化剥蚀的作用下,墙面上还是留下了道道沧桑的纹路。走马川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此处是一个地处,水流到这里受墙壁所挡,也不见水势向两边蔓延。像是突然渗进了墙中,十分奇怪。 冉倾珞用手摸了摸那块石墙,惊人地发现这块石头竟然没有丝毫的温度。平常的石头都会感觉得到它的温凉但眼前这石墙即使在一天的高温之下,竟还是不冷不热,像是空气一般。冉倾珞好奇,心中寻思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没有温度的石头?” 正惊讶间,忽然听得罗啸成喊了一声:“闭上眼睛。” 冉倾珞不解,但仍是照做了。只听见罗啸成口中念动了一段口诀。然后自己的手臂被他一把抓住,猛然向前冲去。 冉倾珞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忽然间感受到耳边风声呼啸,青丝飞扬。似乎是在快速移动,冉倾珞心中惊奇,却也不敢睁开眼睛。只好忐忑着心情,继续听着耳边的风声。不多时,忽然听见罗啸成说话。 “倾珞妹子,可以睁开眼睛了。” 冉倾珞这才睁开眼睛,只见两人正站在一片浮石之上,眼前一片纷繁缭乱的景色,都是化为了流光向后急速划去。这种时空隧道一般的东西,冉倾珞已经见了多次。对于修行移灵术的她来说更是不稀奇。稀奇的事,他们怎么会忽然穿梭到这时空隧道一般的通道之中。 冉倾珞问道:“这是哪里?” 罗啸成道:“我们正要赶往且末古城啊。这条幻境通路是唯一的入口。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就是知道也走不过风阵,即便走过了风阵,若不知道开启通道的密咒,同样也是枉然。” 冉倾珞道:“罗大哥怎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罗啸成摸摸头,嘿嘿一笑,道:“你大哥我一直都有个小癖好,就是去赌坊玩儿两把。这里的赌坊,那是整个中原以及西域最大的,最好的是这儿赌钱管酒喝,这一点深得我心,哈哈哈...” 冉倾珞摇摇头,没想到这个大哥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当即觉得十分无奈,不过罗啸成这个人总算还不错,正直而敢于担当。浑身充满着随性,浑然一个乐得逍遥的自由人。 罗啸成道:“前面有一处荒谷迷阵,就要到了。到时候仍然是跟紧我,不要走丢了。而且到时候不要随便说话,我说什么,你便也说什么。” 冉倾珞点点头,忽然间,前方一个转弯,忽然间出现一个紫金色的硕大光阵,两人身影微微一退,便直接冲入阵中。只觉得一片紫金光芒充斥着周围的一切,不多时紫金光芒散去,只留下一片昏黄的世界。 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一片山谷,谷中空间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山谷之中全是整块的山体,不见一块碎石。仿佛这里的山谷是被人直接从山体之中切割而成的。罗啸成在前,冉倾珞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紧紧走在一处。不多时便看见一处岔道,罗啸成便沿着那条岔道口继续走下去。良久,只见那岔道口的尽头雕刻着两尊狰狞的石像,两尊石像各执一把鱼叉,作拦路状。鱼叉在空中交叉,鱼叉之下闪烁着一团紫色的光芒。 罗啸成走到那两尊石像的面前,剑指竖在胸前,道:“奇门遁甲,离九,景门开!” 忽然间那两尊石像,手中的鱼叉忽然缓缓地分离。罗啸成便一下子冲进了那紫色的光团之中,消失不见。冉倾珞正待跟上,忽然间那两尊石像手中的鱼叉渐渐降了下来。此时只剩冉倾珞一人在此,那两尊石像的表情似乎变得更为狰狞了。冉倾珞壮了壮胆子,也照着罗啸成的样子,自己将方才那段口诀重新念了一遍,那鱼叉便又重新打开。冉倾珞一闭眼睛,直接穿了过去。 冉倾珞觉得面前亮光一闪,睁眼一看,已经来到了另一条山谷之中。罗啸成正在前面不远处向她招手,手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冉倾珞一点头,快步跟了上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两人面前又出现了三条岔道,罗啸成选择了右边一条走了进去,冉倾珞紧跟而上。不多时走到尽头,只见那里又是两尊神色各异的石像,手中的兵器换成了长枪。罗啸成走上前去,又是同样的剑指横胸,念动口诀。 “奇门遁甲,震三,伤门开!” 冉倾珞等罗啸成离开,自己再紧跟而上。 这迷阵乃是沿用奇门遁甲以及六壬之术精巧排列而成。除非输入正确的指令,否则不但进不去,而且还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错乱,从而将人困死在迷局之中。更别说阵中还有可能布置机关巧术。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冉倾珞紧紧跟着罗啸成的脚步,生怕在这迷阵之中出了岔子。可是仍然是出了岔子。 在之后的几处岔道,几乎与前面差不多,只是岔道的数量多了好几倍,最多的时候竟然有三十多条岔道。罗啸成显然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三十条岔道几乎连数都没数,便踏进了其中一条。 这条山谷的尽头那两尊石像神情十分的悲戚,像是在作最后的别离。栩栩如生,让人心生怜悯。 罗啸成上前念动口诀,顺利地走进了紫光之中。冉倾珞眼看着两尊雕塑,一时间被雕塑传神的神态所吸引。此时走了一阵神,忽然发现罗啸成已经离开。而罗啸成说的口诀是什么,她却是全然没有听得真切。 冉倾珞心中一惊,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人望了望身后的山谷。阴森森如鬼一般。冉倾珞浑身发毛,本来紧绷的心弦现在更是绷得快要断裂一般。心中紧张,以至于额头上都是冒出了颗颗汗珠。 冉倾珞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当即在这狭窄山谷之中等候了一段时间。山谷之中时间悄悄流逝,可是良久之后都不见有人影的样子,她反倒是总觉得山谷之中越来越寒冷,更加阴森可怖。温度越来越低,等是等不住了,冉倾珞无奈,只得自己找寻出去的路。 冉倾珞仔细回忆,曾经看过一卷关于奇门遁甲的手卷,奇门遁甲其实是十分高深的学问。此时八门之中,已经走过了休、伤、杜、景、惊、开六门。此时还剩生、死两门,此时第七门定不会是生门,那么便是死门。死门对应的八卦,冉倾珞却是迷惘无限。八卦之中已经去了乾、坎、震、巽、离、兑六卦,,那么接下来便还有一个坤卦,一个艮卦。这两个卦象如何对应,冉倾珞却完全拿不定主意。 冉倾珞不知道口诀用错了之后会怎样,但是如果不出去的话,便会困死在这里,她不要困死在这里。试一试,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冉倾珞走到这两尊石像的面前,说道:“奇门遁甲,艮八,死门开!” 冉倾珞说完,眼前的石像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不多时,只听见一片轰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冉倾珞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忽然间那两尊石像眼睛一红,身上的长剑一抽,眼睛变得通红。扬着石剑便对着冉倾珞冲过来。冉倾珞叫声不好,身形连忙一阵猛退。身前的空间一阵虚幻,便出现了一张七弦古琴。 冉倾珞一阵琴音扫出,音波化为道道强烈的刀锋,直接向两尊石像砍去。两尊石像身上顿时便已经出现了好几道深深地凹槽。这山谷之中毫无借力之物,身形根本无法腾飞。而且地方狭窄,施展不开。两尊石像虽然平时绝对不是冉倾珞的对手,可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之中,这两个刀劈斧砍俱是不怕的石头,却不断地将冉倾珞逼得连连后退。 冉倾珞,又一阵琴音扫过。忽然又听见山谷之中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数十支射来的飞箭划破虚空,此时离她的双眼已经不到三丈远...... 第一百一十三章,死局逢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死局逢生 “平沙落雁!” 冉倾珞轻声一喝,只见古琴弦动,音阶纷飞而出。瞬间便是化作道道飞剑,绾起如梦如幻的剑花。狭窄的山谷之中登时就被剑气照映的一片雪白。两方相交,金铁之声在空中响彻,阵阵回荡,震耳欲聋。 疾光电影之间,一只漏下的长箭从交战的战圈之中射出,对着冉倾珞急射而来。冉倾珞大惊之下,环抱古琴,闪身飞旋而躲开,无奈山谷之中实在是太过狭窄。身体刚一闪开就碰到了一边的墙壁,冉倾珞身形一停。眼看飞箭已到眼前,忽然间将头一偏,那支箭正好贴着她的脖子划过,瞬间便在颈项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血痕。 冉倾珞惊魂甫定,只见背后的两尊石像又挥舞着长剑快速逼了上来。身后的乱箭又是接踵而至。冉倾珞单手捻起印诀。口中轻喝一声: “移灵术!” 只见她身下白光一闪,整个人便瞬间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紫光之前也是一阵白光一闪,冉倾珞便已经绕过两尊石像,出现在白光之中。忽然间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传开,那些乱箭都是噼噼啪啪地射在两尊石像的身上。可是石像是没有痛楚的,即使这两尊石像现在身上插满了箭簇,却仍然转过身来对着冉倾珞继续逼近。 冉倾珞自知口诀念错,才会导致这般危机,当即也不管对错,另一句口诀脱口而出。 “奇门遁甲,坤二五,死门开!” 语毕,只听得一阵窸窣的声音传开,冉倾珞心知不妙。口诀对了不应该是这个效果。忽然间两面的墙上直掉沙土,一排排闪着银光的锋利尖枪从墙壁之中直接穿出。冉倾珞大惊。身形急忙后退。可是刚退不到两部便已经抵达墙壁。背后的墙壁之上又是一排排尖枪刺出。 冉倾珞一个移灵术躲过,身形一闪到了一处稍微安全的地方。可是安全是相对的,两尊石像有挥舞着长剑向她看来。一时间,冉倾珞首尾不能相顾。又是一阵琴音扫出,将两尊石像逼退几步。身形闪在一边,不住的喘着气。 又是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声音在冉倾珞的耳中是如此的恐怖,每次一响起,便会有新的杀机出现。冉倾珞顾不上累,当即十指扣琴,准备着战斗。冉倾珞忽然十分想念史云扬,要是他在,绝对不会轮到自己这样拼命。如此想着,眼前史云扬的音容忽然浮现,清晰明了。要是自己出不去,不知道他该有多伤心啊。可是今日身处险境,俨然一片死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忽然间一声巨大的声音传开,只听得咔擦一声,两旁石壁之上数千把尖枪头瞬间冒出。两边齐齐冒出,冉倾珞身体一侧,两边的长枪刚好一边抵住她的后背,一边抵住她的前胸。冉倾珞夹在两排枪头之上,侧身无法行动,只要稍微一动,不是被身前的枪头刺死,就是被身后的枪头刺穿。 冉倾珞侧眼望去,只见两名石像正被挡在尖枪头的范围之外那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如此一来,冉倾珞便算是被死死地困在了这里。 一股强烈的死亡之息涌上心头,冉倾珞顿时觉得十分恐惧。以前任何一次经历生死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忽然间又是一阵轰隆的声音传入耳中。冉倾珞心中一怔,这还不够,还有什么?猛然间,她觉得背上一阵刺痛,几只枪头已经刺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这两边的墙壁在向中间靠拢! 冉倾珞一惊,一个移灵术移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去。只见两边的石壁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中间靠近。冉倾珞抬头一望,只见上百尺高的谷壁之上都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枪头。两边的石壁向中间靠,就算没有这些枪头,也能轻松的将人压为肉饼。更何况这些杀人的利刃。一种必死的心情猛然传遍全身。 “果然是死门,充斥着死亡。不给人一点逃生的希望啊。”冉倾珞叹道。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猛然跃进脑海。 “死门,我念的一直都是死门的咒诀,难道这个谜局的用意竟然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最后一道门便是死门,这一道是...生门!” 冉倾珞心想道:“难怪一直都是这样,原来生与死刚好相反,此处咒诀为生,而实际上却是打开了一条死亡之道。” 究竟是不是生门,冉倾珞自然是拿不定主意的,不过此时两边的枪头离她已经不过寸许,已经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她有太多的考虑时间。冉倾珞一句口诀脱口而出。 “奇门遁甲,艮八,生门开!”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只能赌一赌了。冉倾珞一句说完,手中捻了一个移灵术直接便向那紫光闪去。身形之上白光一闪,只见那紫光也是一闪。冉倾珞的身体便瞬间从那紫光中穿了过去。 冉倾珞不敢睁眼,只怕一张眼看到的只是自己的死亡。良久之后,只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冉倾珞警觉性的睁眼一看,面前站立着的正是罗啸成。 竟然成功了! 罗啸成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不过焦急之中又带着惊喜。冉倾珞一看见罗啸成,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心中一激动,向前一走动,突然感觉到头脑之中一阵眩晕,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了。冉倾珞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身上十分疲累。挣扎着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在那山谷之中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圆形的大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雕花红木圆桌。地板是龙檀木的,绕着直径六十尺的圆形房间的墙壁,放置着一排排古香古色的置物架,架上陈列满了各式琳琅的瓷器珠宝。冉倾珞仰头一看,只见头顶之上还吊着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活像中原王朝皇朝大殿之上的藻井。这房中陈设极具奢华,古玩书画一有尽有。仿佛这一间小小的房间便已经是集天下财宝之微缩。 冉倾珞一时间是看得目不转睛,应接不暇。这样宏大的场景她什么时候看到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冉倾珞只记得自己脱险之后最后见到的是罗啸成。然而罗啸成又在哪里? 正思索间,房间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罗啸成走了进来,一进门冉倾珞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再看他本人,已然是脸颊通红,脚步蹒跚。罗啸成这样好的酒量都醉成了这个样子,可想而知他是喝了多少。 罗啸成看见冉倾珞已经从床上起来了,笑着眨了眨眼,道:“倾...倾珞妹子,你醒了。” 冉倾珞过去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罗大哥,你怎么醉成这样?你喝了多少啊?” 罗啸成嘿嘿一笑,四根手指伸出,意思似乎是要让冉倾珞自己猜。冉倾珞见他伸出四个手指头,便猜道:“四坛?” 罗啸成猛地摇了摇头,道:“四十坛!”说完哈哈一阵大笑,甚是骄傲。他道,“我刚刚...在这家店里喝...酒,八...十年杏花酿,哈哈,一个愣头青硬要和我拼酒。还说....输的人赔赢的人...全部酒钱。这等好事我罗某人哪能错过。哈哈,想不到那小子才...三十坛就不行了。论喝酒,放...眼天下,谁能与我罗啸成比,哈哈哈...” 冉倾珞听得他话语中带有七分醉意,三分清醒。显然是醉到了骨头里。冉倾珞见他倒在桌子上,就要睡去。忙问道:“大哥,这里是何处?” 罗啸成醉醺醺的睁开双眼,似乎眼皮灌了铅一样睁不开,只听他道:“啊...这里啊...这里自然是...”话未说完,重重的打了一个嗝,一股酒味铺散而开。冉倾珞受不了那股酒味,不禁掩着鼻转过身去。 “且末古城。” 只听得他说了这么几个字,便扑通一声扑倒在圆桌之上,打起了呼噜。冉倾珞无奈的摇了摇头,费了好大劲将他弄到床上去。罗啸成,一沾床便抱着被子独自滚到一边去了。 冉倾珞忽然觉得这个大汉其实更像个小孩子,止不住莞尔一笑。看来这里就是且末古城了。自己昏迷之后,便是罗啸成带着自己到的这里。冉倾珞看了看熟睡的罗啸成,自己准备出去走走,打探一下鄯善也就是楼兰的消息。 冉倾珞走到门口,忽然听到罗啸成口中在喃喃呼唤。冉倾珞细听,听见他喊的是“婉贞”。这一听就知道是一个人名,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冉倾珞转身去看,只见罗啸成双颊之上正泪如泉涌。 也许这个婉贞就是他的爱人吧,罗啸成如此思念她,那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冉倾珞猜测着,忽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思念他吗?但是在这茫茫大漠之中,这种思念就连鸿雁传书都不行。只能自己苦苦藏在心里。 冉倾珞喃喃道:“云扬,你在哪里呢?你到底去没去楼兰?” 第一百一十四章,且末黑市 第一百一十四章,且末黑市 历经千难万险,甚至是历经了生死才到了这且末古城,冉倾珞一方面觉得十分不值,另一方面对这座神秘的古城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罗啸成正醉得不省人事,冉倾珞便准备出去走走。查看查看这座传说中的古城。 推开门走出去,走过回廊的一个转角,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大厅之中。客栈大厅也是圆形,径长约百尺,其间摆着七八十张圆形豪华丹漆桌。冉倾珞所在的二楼有两道绕着墙壁的楼梯直通一层大厅门口。 冉倾珞沿着右边的楼梯渐渐走下来,只见方才二楼楼板的正下方便是客栈柜台。客栈之中挂着各式丝绸经纱,墙上珍玉琉璃数不胜数。只见大厅之中人来人往,络绎不解。来这里的人都是衣饰华美,出手不凡。但看他们所点的食物酒水便知道价值不菲。冉倾珞看去一眼看去,上菜的丫头都是穿着华贵,婀娜多姿,不觉显得十分惊讶。 冉倾珞早在下楼的时候便已经换上了她那条雪白的青丝广袖长裙。其间的血迹以及残破之处也在她巧夺天工的女红之下变得毫无破绽。冉倾珞走到这大厅之中,霎时间便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一时间大厅中一阵唏嘘之声传开。众人的目光都是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移动。 冉倾珞寻了一处无人的座位坐下,不多时便有一堆人前来搭讪,冉倾珞都是回以微笑,并不答话。那些人没能捞到更多好处,不过能够博得美人一笑,也都是乐滋滋地离开了。 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西域红绸纱的女子迎了上来,那女子生的十分妖娆。加之西域红纱通透的质地,不是显露出她撩人的肌肤。那女子踏着月步走向冉倾珞。口中道: “哟,这位客官生得好美,只不过怎么见着这么面生呢?难不成是头一次来咱们播仙镇?”那女子说话的声音甚是婉转,更是透着一股浓郁的妖艳。 冉倾珞点点头,那女子掩嘴呵呵一笑,道:“客官不要羞怯,我是这家四海客栈的掌柜,我叫月无艳。” 冉倾珞起身施礼,道:“见过月掌柜,久仰了。月掌柜这名字可是取得不太实际,月掌柜的美艳足以震惊西域了,有怎会是无艳。” 月无艳眯眼笑道:“客官真会说笑,小女子哪里及的上客官的三分貌美。你才是倾国倾城之容呢。看看周围这些人的目光就知道了。不过你这样说,小女子甚是高兴,这顿的酒钱就给你免了。” 冉倾珞笑道:“月掌柜真大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无艳轻掀纱裙,坐下身来,道:“不知客官如何称谓?到我们这偏远小镇作何啊?” 冉倾珞道:“我叫冉倾珞,本欲前去楼兰,适逢路过走马川,便随我大哥进来,避避风沙,补给一晚。” 月无艳听罢,奇怪的哦了一声。接着道:“冉姑娘的大哥莫非就是方才与人赌酒的罗酒鬼?” 冉倾珞听见她说道赌酒,又是姓罗,便已经肯定说的是罗啸成了,当即点点头。大殿之中顿时便响起一阵大笑之声。一人道:“罗酒鬼竟然还有个这么俊的妹妹。”另一人道:“他哪有什么妹妹啊,孤家寡人一个,姑娘,他这个人好酒好赌,你可别被他骗咯。” 月无艳笑道:“罗啸成也算我店里的常客了,不过都现在为止还欠了我不少酒钱。我看他孤苦无依,就答应他宽限几日。他倒还好,过几日倒是真的将银钱送来了,不过每次送来的时候,又要搬走我好几坛杏花酿。呵呵,真还没想到,他还这么有福,能有这样美丽的妹子呢。” 冉倾珞笑道:“大哥喜欢喝酒,可能是因为他有心事。月掌柜不用担心,他欠的酒钱都由我来付。”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两块金条。递到月无艳的面前。月无艳见她出手阔绰,态度更是好上了数倍。 “这个用来付酒钱以及我们两人的房钱应该够了吧。” 月无艳笑道:“客官说哪里话。我这四海客栈又不是黑店,房钱酒钱都是有着价位的。不会多收姑娘一文钱。”说着向柜台上的一个女子喊了一声:“秋菱,给这位客官找一百一十六两三钱银子。” 冉倾珞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月掌柜,这些钱就当谢礼吧。” 月无艳道:“那好,这些银子就由四海客栈为姑娘存着,下次再来的时候给姑娘个大优惠。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在这西域之中,要论消息灵通,可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我月无艳呢,呵呵,只要是我知道的,小女子定当知无不言。” 冉倾珞点点头道:“这里向楼兰要怎么走?” 月无艳道:“姑娘说的应该是鄯善,楼兰国早在汉朝的时候便已经迁都扞泥城。扞泥城在播仙镇东面约六百里的地方。如今那里还算繁华,不过要比起我们播仙镇,地方虽然挺大。但是绝对没有我们这儿自在。” 冉倾珞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就月掌柜这大厅之中的珍奇古董就已经富可敌国了。” 月无艳笑了笑,道:“我不过是个生意人罢了,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用来装点门面的。姑娘大可不必在意。” 冉倾珞点头笑了笑,月无艳继续道:“看我。姑娘说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上,别人可要说我待客不周了。秋莲,秋雨,上好茶,吩咐周大厨,做几个我们店中的招牌菜给这位客官。”里厨应承着,不多时,几名身材姣好的女子便已经将饭菜呈了上来。月无艳起身看着她,歉意地一欠身。道:“姑娘请慢用,我就不再打搅了。罗客官的饭食请不必操心,一会儿我们会为他送到房间。” 冉倾珞道了声谢,月无艳便有飘摇着妖艳的步子,进入了内堂。 吃完了饭,冉倾珞身上感觉有了力气。便出门去街上逛逛。可是她一处客栈门口才发现,这座城真的是与众不同。 整片且末古城都是建在一片山谷之中。这片山谷高逾两百丈,两边山壁之上修满了栈道浮桥,房屋殿宇。许多地方还是被深深凿进了山壁之中。两边山壁之上往来的栈道密密麻麻,多如蛛网。房屋悬空而建,一层一层直到山顶。 在深谷底部仰头望去,只能见到一线天空。谷内光线并不好,因此各处都是插上了熊熊的火把和火炉。冉倾珞放眼望去,只见第一层以及栈桥之上,人山人海,络绎不绝。不时有着一大车运货的推车摇摇晃晃地从晃荡的桥上走过。这第一层之中铁匠,银器匠百业交集,一片繁华景象。 冉倾珞放眼远望,借助着一线天洒下的些许光线,冉倾珞看见远处的山谷两面的石头竟然被整块雕刻成了两尊面对面的佛像,两尊佛与山谷一般高,相对着嵌入墙体之中,右手拈花指盘在胸前,左手平掌伸出,两只手掌伸到一起,便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桥,一线天的光线投射到两尊佛的手掌之上,看起来甚是神秘。 在这片山谷之中,越到上层,房屋的豪华程度越高。珠玉琉璃,雕花石栏,甚是精美。只有这座四海客栈是修在山谷之中而不是建在山谷之上。圆形风格的建筑,显得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冉倾珞粗略的数了数,这山谷之**有九层,两边层级几乎对称。冉倾珞看到这里隔层都有洞窟,想到这座古城因该不仅仅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这两边的山体应该都被掏空了。这样一来,这座城便要比想象中大上许多了。 冉倾珞心中惊奇道:“想不到这座古城竟然如此繁华。”冉倾珞此时闲来无事,罗啸成又没醒,趁此时候就想去逛一逛。这底层的东西尽是些凡品,各式刀剑,绸缎,古玩。虽然东西很多,但都引不起冉倾珞的兴趣。冉倾珞看得索然无味,便沿着一处栈桥上了二层。 这二层的东西还是比较精致的,冉倾珞到处走看,这里的东西不论是精致程度,还是种类的多少,都已经较第一层提高了许多。不过东西虽然不错,但是价钱也是高上好多了。这一层的东西没有太多冉倾珞必要的。看了一会儿便直接上了三层。 冉倾珞在第三层中转了转。看来每上一层便会多了许多高档的东西。冉倾珞在这一层便发现了许多古玩字画,竟然都是真迹。冉倾珞竟然发现了两幅钟繇的真书。这样的东西在外面基本上都是无价之宝。但是在这里竟然只能排到第三层。 冉倾珞在第三层置买了一些伤药,还买下了一颗千年灵芝。正要向第四层赶去,却在栈道的入口处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摆着一架古琴。 那古琴的尾部有一道浅浅的焦痕,浑身光泽鲜艳。对于冉倾珞这样一名琴师来说,一眼便能看出这张琴做工不凡,实为精品。 冉倾珞不禁喃喃道:“好琴!” 第一百一十五章,名琴焦尾 第一百一十五章,名琴焦尾 一张好琴之于琴师就如同名剑之于剑客。更不用说像冉倾珞这样连武器都是琴的琴师了。 冉倾珞看到那张琴,心中十分喜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卖琴的人看见冉倾珞不时观望着他铺子中的这家古琴,便起身对冉倾珞客气的一笑。道:“这位姑娘,可是看上了小可这张琴?” 冉倾珞道:“这琴不错,怎么卖?” 那人笑笑道:“价钱咱们先不忙谈,我看姑娘也是个精通音律之人。不如试着弹奏一曲,看看这琴的音色质地如何。” 冉倾珞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那人打了个请,道:“姑娘这边坐。” 冉倾珞便在他店前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那人便将古琴盘放于冉倾珞面前。冉倾珞轻轻抚琴,只觉得这琴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让人心头微微一震。特别是尾部的那一缕焦痕,极是扎眼,但是用手抚摸的时候,竟然从中透出一股浓烈的灵力。 冉倾珞轻轻一扣弦,感受着琴弦上传来的微微震动的感觉,极有规律。似乎像是人的脉搏,这张琴仿佛不是一具冷清清的琴,而是一个具有独立生命的**。 见冉倾珞一直抚摸着这琴而不弹,那人似乎有点心急,她是急于让冉倾珞知道他这琴的音色出彩,好卖个高价。可是他见冉倾珞容貌绝美,衣饰华贵,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搓着手在一旁瞧着。 忽然间,冉倾珞开始拨弦。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出,像是化为了高飞的大雁,穿透云霄。一声干净纯粹,净化心灵,仿佛空山鸟语。 冉倾珞十指轻叩,灵动转拨,并指一扫,徐徐按动,时快时慢,犹如蝴蝶翻飞,美不胜收。 一曲琴音悠然从冉倾珞的指下荡开,提按轻拨处,低回婉转,宛若二月出谷的黄莺。琴弦扫动时,高音如剑,仿佛战场相交的刀兵。琴音时而沉静,时而突然。然而突然却不突兀,自自然然,虚虚实实。听者如沐春风,如临大敌。宫商角徵羽五调交辉,宫调与羽调相差甚远,却是在冉倾珞的指下过度的毫无破绽。只让人觉得情随曲动,时而欢喜时而忧愁,时而惊惧。 能打动人心的琴曲,自然便是绝佳的琴曲,如果打动的不仅是懂音律的人,还有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这琴曲便可以称得上是绝唱。 冉倾珞一曲弹奏,琴音在山谷之中漂荡,响彻整个角落。九层山谷谷壁之上的人都是停止了劳作,商人停止了吆喝,铁匠停止了打铁。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细细聆听这天籁之曲。九层之上,许多人探出头来找寻着这琴音的来源。一时间,山谷栈桥之上拥满了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躁动的声音。那琴音如同一名女子的浅唱低吟,苦苦倾诉。又如同生死相拼的壮烈,让人感到悲壮的感动。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仰头一看,只见数千只沙雀正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且末古城的上方,不住的盘旋。一时间,雀鸣声伴随着空谷幻响般的琴音,交织之下,更为自然而动人。 指随心动,弹拨之间,冉倾珞已经落下泪来。因为她弹奏的是自己的故事。 那悲壮而高亢的音乐,便是自己与亲人经历的所有生死离别。那低回而婉转,就是她与心爱之人厮守的静谧。音律,能够将人的魂魄带入琴师的生命当中,能够让一个毫无感触的人,满含热泪。 一曲终了,九层栈桥屋宇之上的人们还沉浸在方才的琴声之中不愿自拔。众多人的脸上都是挂满了泪珠。许多女人都经不住悲泣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醒悟过来。 桥上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哎,你哭了!” 一人道:“哪有,你他娘的才哭了呢。”那人一抹眼,确实摸到一手的眼泪。奇道:“奇怪,老子还真哭了。” “这琴声可真好听啊!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好!”,所有的人都跟着叫了好,开始鼓起掌来。霎时间整片山谷都是充满了掌声,声势浩大,仿佛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冉倾珞轻轻拭去眼泪,看见山下左右各个方向的人都在围着她拍手称道,冉倾珞心中高兴,又有点紧张,毕竟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注意她一个人。不过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也是十分不错。冉倾珞遂起身,朝各个方向的人群施礼。 这下子,在这荒谷中,冉倾珞的名气算是响彻了,一曲引奏,引得百鸟来朝,也许不久之后在整个大漠之中都会传为一段佳话。 众人渐渐散去,许多人还恋恋不舍地留在栈桥之上,期待着染青萝再奏一曲。那卖琴的人也是听得心魂交错,此时缓过神来,惊讶的对冉倾珞道:“姑娘真乃大国手也。此等精妙琴艺,放眼当今天下恐怕已是无人能急,能与姑娘相比者,也唯有这张琴的主人了。” 冉倾珞道:“这张琴的主人?” 那人道:“这张琴名为焦尾,乃东汉留下来的名琴。姑娘也试过了这琴的音色,这琴的质地与音准自然就不必我再细说了吧。姑娘也都清楚,这样吧,我看姑娘与这焦尾琴甚是有缘,我就便宜一点卖给你吧。” 冉倾珞道:“多少钱,我买了。” 那人嘿嘿一笑,道:“小可只收你两千两纹银如何?” 冉倾珞惊道:“这么贵!” 那人道:“姑娘若是知道这琴的来历,就更不会说贵这个字了。这琴贵是贵了点,但是在您的手中,那就是无价之宝啊。” 冉倾珞道:“来历?” 那商人娓娓道来,冉倾珞静静地听着,原来“焦尾”是东汉著名琴曲大师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蔡邕在汉献帝时曾拜左中郎将,故后人也称他“蔡中郎”。蔡邕为人正直,性格耿直诚实,眼里容不下沙子,对于一些丑闻陋习,他总是对灵帝直言相谏。这样,他顶撞灵帝的次数多了,灵帝渐渐对其生厌。再加之灵帝身边的宦官也对他的正直又恨又怕,时常在灵帝面前进尽谗言,说他目无皇上,骄傲自大,早晚会有谋反的可能。 蔡邕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自知已成了灵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随时有被加害的危险,于是就打点行李,独身一人从水路逃出了京城,远远来到吴地,隐居了起来。蔡邕爱好音乐,他本人也通晓音律,精通古典,在弹奏中如有一点小小的差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蔡邕尤擅弹琴,对琴很有研究,关于琴的选材、制作、调音,他都有一套精辟独到的见解。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他舍弃了很多财物,就是一直舍不得丢下家中那把心爱的琴,将它带在身边,时时细加呵护。 在隐居吴地的那些日子里,蔡邕常常抚琴,借用琴声来抒发自己壮志难酬反遭迫害的悲愤和感叹前途渺茫的怅惘。 男儿有志难酬,英雄无用武之地。累世以来都是天下有识之士的共同愤恨。 有一天,蔡邕坐在房里抚琴长叹,女房东在隔壁的灶间烧火做饭,她将木柴塞进灶膛里,火星乱蹦,木柴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忽然,蔡邕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几秒钟,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就往灶间跑。来到炉火边,蔡邕也顾不得火势灼人,伸手就将那块刚塞进灶膛当柴烧的桐木拽了出来,大声喊道:“快别烧了,别烧了,这可是一块做琴的难得一见的好材料啊!”蔡邕的手被烧伤了,他也不觉得疼,惊喜地在桐木上又吹又摸。好在抢救及时,桐木还很完整,蔡邕就将它买了下来。然后精雕细刻,一丝不苟,费尽心血,终于将这块桐木做成了一张琴。这张琴弹奏起来,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 这把琴流传下来,成了世间罕有的珍宝,因为它的琴尾被烧焦了,人们叫它“焦尾琴”。 后人有对联曰:“灵帝无珠走良将,焦桐有幸裁名琴”。” 听罢这焦尾琴的来历,冉倾珞心中对这位琴艺大师蔡邕又是敬仰了几分,可是她一摸钱袋,才发现钱财根本不够,加之魂蕴之中储藏的钱币。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两。这琴无论如何也是买不起的。随即摇了摇头,准备离开。那人看冉倾珞似乎囊中羞涩,道:“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 “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我的钱不够。” 那人无奈道:“这张琴是小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两千两银子,实在是不能再少了。” 冉倾珞心中自然是极想要的,只不过大部分钱财都在史云扬身上,她身上的钱帛本就不多。一路上还有相当大的花费。更别说根本不够了。冉倾珞看了看,就准备无奈的离开。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得一个健朗明快的声音说道:“这张琴我要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初遇韩仑 第一百一十六章,初遇韩仑 一曲流水若遇知音,便不枉弹者之心。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冉倾珞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英俊少年。面容清雅,眉眼有致。那少年人头上扎了个发髻。其中插着一根碧玉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更别说他身上的穿着,极尽华美。让人感觉到一股不可接近的贵胄之息。但是这人的面貌神情却又显得甚是亲切,由此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冉倾珞听见他要买下那具琴,心中顿感不悦。毕竟这具琴与自己还算有缘,自己又是爱琴之人,无奈囊中羞涩。 只见那人从袖囊里信手一挥,便拿出一张标有两百字样的精美木牌扔给那位商人,道:“看好了,这是二百两黄金,你到天鸿柜坊去取就是了。这个牌子是我韩仑的专用飞钱,见牌如见人。” 那商人自然是笑的眉眼难合,一口一个韩大爷应承着。说罢还将那焦尾琴以一个鸡翅木的高级雕花木盒小心的装起来,恭恭敬敬地拿到少年的手上。 冉倾珞觉得这人出手豪华,铁定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此时易物已毕,焦尾琴与自己再无瓜葛。心中即使再有不愿,此时也只得抛下了。 冉倾珞摇摇头,轻叹一声,正要走开,忽然间听得那人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请留步!” 冉倾珞转身,见那少年人抱着琴匣缓缓走近。出于礼数,冉倾珞莞尔一笑微微一欠身,道:“请问公子何事?” 那人道:“在下韩仑,适才于这八层喝茶,忽听得姑娘绝世琴音,绕梁三日,如同三月阳春,九月枫红。让人如沐春风,心中畅快。百鸟来朝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时言道‘宝剑赠英雄’,这具焦尾琴乃不世出的奇物,当然需交到像姑娘这样的国手手中方能不负名琴之名。韩仑想将这具琴赠与姑娘,交个朋友,还请姑娘万莫推辞。” 冉倾珞惊道:“送给我?” 韩仑笑道:“正是,还请姑娘买在下一个薄面。” 冉倾珞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小女子与韩公子不过萍水相逢,怎能受此贵重之物。” 韩仑道:“话不能这么说,萍水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我听姑娘琴音,心中大有欣慰之感。这具琴在下买来实在是lang费,自然是要姑娘拿着才有价值。姑娘乃是爱琴之人,若是不忍见我糟蹋名琴,那便快快收下吧。” 冉倾珞见他谈及自己的琴艺之时一直是赞不绝口,问道:“难道公子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韩仑摆摆手,道:“我哪里算得上是精通,粗浅皮毛,略知一二。” 冉倾珞道:“韩公子过谦了,不过这琴我实在不能要。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这琴如此贵重。” 韩仑道:“姑娘切莫在意这几个钱财,在下行走江湖,最好结交天下豪杰,能人异士。在这个世间,多个朋友便多条路。在下是诚心想结交姑娘这个朋友的。在下并无恶意。如果能给韩仑一个面子,这焦尾就当做见面礼吧。” 冉倾珞本来还想过推辞,但是韩仑都这样说了,再过推辞便显得自己没有诚意,只得收下。接过琴匣,冉倾珞心中一阵感叹。想不到这焦尾琴仍然还是到了自己手中,手扶琴匣,似乎能够感觉到焦尾琴也是和自己应和着,像是十分高兴寻到了一个新主人。 韩仑虽然一下子花掉了两千两,但是却是显得无比的高兴。只听得韩仑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冉倾珞施礼一笑:“小女子冉倾珞,多谢公子慷慨馈赠。” 韩仑却是毫不在意,也许两千两银子在他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倒是能够结交到一个朋友,似乎是万金难求的。就连冉倾珞也被他的诚意所打动。忽听得韩仑道:“冉姑娘可否赏光,随在下去八层吃杯水酒。也好谈些风雅之事。” 冉倾珞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道:“客随主便。” 韩仑拍手称好,道:“姑娘这边请了。” 两人穿过层层栈桥,韩仑让冉倾珞微微走在前边,自己轻轻跟在后边。深一句浅一句地跟冉倾珞聊着。一路上冉倾珞上到各层,也都是看到各层的贩售之物。这时她才明白,两千两银子的确不算多。五层以上的每一层,所售卖的的东西都昂贵的地让人咋舌。就连一只小小的伏地黄都是卖到了五百两以上。 冉倾珞只是轻轻瞟了几眼,这些东西真的是看都看得心惊。罗啸成说得对,这里的东西什么都有,不过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银钱。 冉倾珞自然是不想在这停留的,韩仑对这也不甚感兴趣。照他的实力也许这里的东西全都不入方家法眼。两个人都是走的很快,只不过各有原因。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第八层,这第八层一个循环的山壁之上都是金碧辉煌的建筑。飞檐斗拱,雕花玉栏,豪华如皇家宗室。只不过因为地形的特殊原因,这里的房间都是嵌入了山体之中,更是显得十分的飘渺,如临仙宫。 两人在这里走了一阵子,转过前方的一个弯道,在一座装点精美的屋宇前停了下来。这座嵌入山中的楼阁前飘扬着如梦如幻的雪蚕丝绸。冉倾珞惊讶这家主人的手笔,她自小熟悉女红,这雪蚕丝绸乃是丝绸中的极品。材质柔美,轻若无物。据称是神界织女带往下界之物,这种绸缎便是数百金也难以买到一尺。而眼前这家店却将这雪蚕丝绸当做幌子装点门面,看这大小至少也有数百尺,折合下来便有万金之数,煞是惊人。 那幌子轻轻飘扬,如同锦霞,冉倾珞透过那通透的纱绸,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御香阁”。 冉倾珞正兀自看得出神,忽听得韩仑道:“我们到了,姑娘请进。” 冉倾珞点点头,环抱着琴匣轻轻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见到殿中的陈设,大厅同四海客栈一样是圆形的,在这山体之中圆形的洞窟显得比较宽阔,在这大点的装潢下便显得更为豪华。大厅正中有一根十人环抱的立柱,其上盘旋着两道螺旋向上的阶梯,螺旋阶梯直通第二层,第三层,直到第九层。越是往上便是越为狭小。各层的一圈圈走廊围绕着,像是一座浮屠塔一般壮阔。看来各层都是一些雅室。而中间的这一根立柱便像是一根巨大的树干,那些洞窟则是枝叶。 刚刚踏进门,便见到一个穿着艳丽,面容倾城的女子走了出来,道:“两位客官里边请。呦,韩少爷,怎么有空来小女子这儿坐坐了?还带了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韩仑呵呵一笑,道:“芸娘客气了。这位是冉姑娘。是我刚刚结识的一位朋友。想借你的地方喝一杯茶。少不了要叨扰一番了。” 那女子掩唇咯咯一笑,道:“来者都是客,芸娘开着店广纳四方来客,又岂会嫌麻烦。”芸娘说完,随即打量了一下冉倾珞。她看冉倾珞身上穿的那一件雪白广袖衣裙,乍一看是十分精美,但是材质只能算作是上品,算不上极品。而且她一眼就看出了冉倾珞身上的缝补痕迹。显然是刺绣的高手。不过冉倾珞的女红虽然做的不算极好,但能与她相及的手艺,那也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芸娘对着冉倾珞浅施一礼,道:“姑娘生的倾国倾城,弹得一手好琴,想不到就连绣工都是如此神境,芸娘佩服。” 冉倾珞笑着欠了欠身,道:“不敢当,粗浅技艺,见笑了。” 韩仑对冉倾珞道:“冉姑娘,芸娘的绣工几乎已经闻名天下,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芸娘的绣庄所出的锦绣都是万金难求之物。这座御香阁只是芸娘的一个落脚之处。许多人都是难见她真容的。” 冉倾珞听韩仑这样说,对这位女老板的佩服更是上了一层。道:“难怪芸娘姑娘身上一阵英雄之气,原来是商界巾帼。” 芸娘呵呵一笑,道:“哪里,小女子不过一介商人,是韩少爷过奖了。” 说完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笑了笑。芸娘道:“两位请随我来。” 芸娘带着两人走上了螺旋阶梯,一直上到了第九层。这第九层乃是大厅之中最顶上的一层,整层楼只有两个洞窟。三人进到其中一个洞窟之中,洞中已经有石桌石凳,地板上铺就着剔透的和田玉。显得十分安静而神秘。 “两位客人稍等,芸娘这就为两位上茶。”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两人在洞窟中央石桌旁坐下。冉倾珞还在打量着周围,只听得韩仑道:“冉姑娘是一个人到此吗?” 冉倾珞道:“我还有一个大哥,现在正醉酒在四海客栈之内。” 韩仑道:“这且末城算是一个商业古城,但是看姑娘的样子,似乎是头一次到此,想必姑娘的兄长也是这且末城的熟客了。不知你们到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冉倾珞摇摇头,韩仑见冉倾珞对自己似乎有防范之心,忙道:“在下并无恶意,姑娘不要介意。” 冉倾珞道:“没什么,我们只不过进来避避风沙,今日就将起身赶往楼兰。” 韩仑惊讶道:“楼兰?这样说来咱们倒是可以同行一段路程。在下将要去往敦煌,途中就要经过鄯善,也就是姑娘所说的楼兰。若不嫌弃的话,可以结个伴。” 冉倾珞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且末杂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且末杂事 不知不觉,冉倾珞与韩仑在御香阁中便已经聊了好几个时辰。芸娘身为御香阁阁主,一方巨擘,出手也甚是大方。他为两人准备的茶点都是极品中的极品。黄山嫩芽毛峰,而且必须是清明前夕第一场雨来临的清晨采摘的。这个时辰必须卡的相当好,才不负极品之称。 芸娘自己也是一位茶艺高手,亲手为两人泡制,恐怕这等殊荣也是难有人能够享受的。也许是出自女儿家的细腻心思,冉倾珞看见芸娘很多时候都非常关注自己身边这位韩公子。想来她对韩仑肯定是颇有一番情意的。 通过交谈,冉倾珞也对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才俊有了一定的了解。韩仑本是中原扬州人。扬州在当代乃是数一数二的中原商业大城。所谓扬一益二,说的便是这扬州和益州,而扬州又当排第一。扬州富甲天下,所出的商业巨擘也是不在少数。韩仑的父亲便是扬州著名的商界巨贾,韩家在各个领域都有巨大的资产,船运,丝绸,茶叶,耗材。说是富可敌国,可是一点都不过分。 韩家在扬州城也算是一等一的大户。韩仑如今刚满十九,这一次是父亲让他出门到这播仙镇收取一批货,前去敦煌转卖。并且说明了,这次贸易所得,全部归他自己所有,以表激励。韩仑平时阔少惯了,起初还不愿意。不过出门之后才发现山河壮丽。山川秀美,这才觉得就此游历一番,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于是便欣然前往这播仙镇,一路上风雨坎坷,不过韩仑觉得十分新鲜,倒也并不觉得苦累。 历经数月才来到这里,这位芸娘其实也都是韩家的一个大老板,掌管着韩家丝绸上的部分交易。数额巨大,而芸娘自己又有独立的绣庄,韩家正好可以利用芸娘的名气打开销路,芸娘也能够获得韩家的巨大支持,有了这个大靠山,边稳定了她在丝绸这块领域的龙头地位。所谓藤缠树,双方互惠互利,各得利益。因此芸娘才会称韩仑为韩少爷,而且给予韩仑这样高的礼遇。而韩仑也因此对这位女老板尊敬有加。 不过这些商人之间的心机与礼仪冉倾珞又哪里会懂,在她的身上只不过就千多两银子,而在这里,一杯茶便能卖到八百两。这且末古城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来的。冉倾珞想到这里,忽然想起月无艳,当初冉倾珞给出二百两银子的时候,还觉得这客栈的价格已经比平常客栈贵上四五倍,算是黑店了。不过此时与这第八层相比,冉倾珞忽然觉得四海客栈真的算是十分良心。至少在这隐蔽的古城之中,也算是一处平价的大客栈。 韩仑不愧是商家巨贾之子,口才十分地好,而且他的言语十分轻柔,一言一行让人如沐春风,难以抗拒,便像是那镜中花、水中月,十分静好而美丽。冉倾珞与韩仑品着茶,不知不觉的冉倾珞也向他说出许多自己的心事。 韩仑感觉到冉倾珞的话语中一直重复着一个他,这个他自然便是史云扬了。韩仑听得两人所历经的艰辛和生死,以及冉倾珞与口中的那个他之间的传奇爱恋,一时间竟潸然落泪,深感不幸。冉倾珞见他落泪,心中对他的好感更增几分。想来这个人是真的懂自己,便像是他能够听懂自己的琴声一般。高山流水,知己难寻。一番真切的交谈,冉倾珞已经将韩仑真正视为知己。 不知不觉地,太阳已经爬上了正当空,此时的且末古城是一天之中最为明亮的时候,阳光直射谷底,将整个古城都照得一片光明。远处的两尊巨佛相对而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负向胸口前的“卍”字,正在闪耀着微弱的金光。 冉倾珞感知着时间,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便起身对韩仑告辞,韩仑交谈甚欢,言语中仍是有些不舍,不过反正两人能够同行,途中时间甚多,也不拘泥于一时。韩仑遂起身送冉倾珞出门。 来到门口,只见芸娘已经恭候在大厅之中,娓娓地说道:“两位客人这是要走吗?可还不曾品尝过我的千年铁观音呢。” 冉倾珞欠身一礼,道:“多谢芸娘款待,倾珞承情了,只是还有事要下到四海客栈一趟。今日就不再打搅了,叨扰之处还请莫怪。” 芸娘摇摇头,笑道:“姑娘言重了,韩少爷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芸娘的朋友,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姑娘既是有事,芸娘也不便再强留,只是想来我这御香阁的时候,来就是了,芸娘会一直为姑娘留着千年铁观音,待你下次来品。” 冉倾珞道:“那便多谢芸娘了。”说罢看了一眼韩仑,道,“韩公子也留步吧,今日相谈,深有相见恨晚之意。再次多谢公子赠琴之礼。” 韩仑道:“不必客气,在下便是喜欢结识朋友,在我看来,这具琴能为我带来一位好友,这千金花的并不冤枉,哈哈..” 韩仑大笑一声,冉倾珞也是一笑,忽听得韩仑说:“今日已是午时,燥热难当。并不适合赶路,明日一早,我们在那边大佛的佛手桥之上会和,共同出谷。” 冉倾珞道:“一言为定,告辞。” 芸娘道:“姑娘走好,不送了。” 冉倾珞出门来,发现山谷之中已经没有丝毫阴影,阳光照映之下,在远处的佛像身上传出,霎时间在空中汇成一道迷人的七彩光圈,甚是美丽,也不知是阳光还是佛光。 冉倾珞缓缓地走下第八层,途中向第九层看了看,但是第九层之上并不见丝毫的商业气息,反而守卫森严,那里住的是且末古城的城主,人称万金王。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万金王,但这位万金王却是相当具有实力。在这座城中,聚集着天下各方的交易,因此少不了会发生一些混乱。这第九层之中就是存在着一些绝世高手,有了他们,便有了法律。 这第九层的宫殿丝毫不比各国的王宫差,金碧辉煌,但是除了个别戍守的卫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进出,整座环山的宫殿都是显得清寒而肃杀。即使在阳光下也一样。谁也不敢上到这第九层,那里不是一个商人应该去的地方。 冉倾珞也只是看了几眼,便自己走下栈道,向谷底的四海客栈走去。 一走进四海客栈之内,便看见客栈之中人山人海的样子,与御香阁相比,这里的确是吵闹了许多。不过这里是客栈,御香阁是织楼。无论是从作用上还是档次上来说,两者都是不可同日而语。其实,冉倾珞倒是觉得这样有人的地方,虽然嘈杂,但是才叫生活,才更真实。 冉倾珞一进门,看见正拿着一张小算盘正在算账的月无艳。月无艳显然也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她,笑着飘摇着妖艳的衣裙便向冉倾珞走来。 “客官可是买到了什么宝贝?”看着冉倾珞手中的琴匣,月无艳打趣地说道。 冉倾珞笑道:“这是一位朋友送的。” 月无艳道:“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初次到播仙镇便能结识到如此阔绰的朋友。呵呵,可知现在姑娘已经是播仙镇的名人了呢。” 冉倾珞摆摆手,道:“月掌柜言重了。请问我大哥醒了吗?” 月无艳道:“早就醒了,姑娘刚走不久,罗客官就醒了,接着又到我柜上搬了一坛女儿红,现在估计是在房里喝酒吧。” 冉倾珞一惊,心道:“又在喝酒,可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这般想道,冉倾珞遂辞别了月无艳,快步走上了螺旋阶梯,来到了罗啸成的房前。 一推门,冉倾珞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心中寻思道,果然是在喝酒。冉倾珞走进门去,却看到罗啸成身体依靠在桌沿上,左手扣着酒坛的边沿,正在举坛豪饮,酒瀑落入口中,顺着他腮边的胡须涓涓而下,打湿了半边的衣服。冉倾珞看见他右手之上紧紧捏着一块丝帕,上面精细地绣着两支蔷薇花。 冉倾珞走近,罗啸成机警地回头,那一瞬,冉倾珞分明看到了罗啸成脸上挂满了泪痕。 “罗大哥,你怎么了?”冉倾珞问道。 罗啸成擦了擦眼泪和酒痕,哈哈一笑,道:“没事,撒了点酒。你出去转够了?这是什么?” 罗啸成指着冉倾珞手中的琴匣问道。冉倾珞将琴匣放在桌上,把匣中的焦尾取出,道:“方才在谷中遇到了一个朋友,他将这张琴送与了我。” 罗啸成奇道:“朋友?” 冉倾珞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对他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罗啸成叹道:“看来你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了,且末古城这等地方怎能轻易地相信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好心肠啊。” 冉倾珞道:“我看他不像坏人,顶多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爷。” 罗啸成摇摇头,表示无奈。 冉倾珞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罗啸成道:“罗某人生性坦荡,能有什么心事?” 冉倾珞沉吟,道:“可是你在梦中一直都在叫着一个名字,婉贞。” 罗啸成顿时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一十八章,楼兰遗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楼兰遗声 关于罗啸成口中那个婉贞,他始终一句话都不肯透露。也许这个名叫婉贞的女人,便是罗啸成最大的伤痛。 反正罗啸成不肯说话,冉倾珞无奈之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当日无事。 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冉倾珞便起身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到了大厅中才发现。四海客栈早已经开门了。而且罗啸成正背着他那把硕大的衡阳斧等候在大厅之中。 冉倾珞走下螺旋阶梯,适逢月无艳从内堂出来,见到两人,便主动前来打招呼,道:“二位客官起的这样早,这是要走了吗?” 冉倾珞道:“月掌柜也早啊。今日我们即将动身前往楼兰,这两天多谢月掌柜的盛情。” 月无艳呵呵一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一个开客栈的,还能让自己的客人流走吗?这四海客栈永远为二位敞开,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冉倾珞道:“月掌柜去忙吧,我们片刻就将离开。” 月无艳一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罗啸成叫住。道:“月掌柜,把你的杏花酿再给我搬两坛。” 月无艳转头看着他,只见罗啸成嘿嘿一笑,冉倾珞正在一旁无奈的摇头。便继续转身走了。不多时一个声音从内堂传出。 “秋红,给大厅中的罗客官搬两坛杏花酿。” ...... 佛手桥上,韩仑已经一身游侠的装束等在上边。尽管好像打扮得十分朴素,其实细看上去便知道,他身上的绸缎都是上等上的织品。韩仑这一身装扮不仅不失一个阔少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清秀以及平易近人。 等了不久,便看见了冉倾珞和身边的一个大汉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那大汉自然便是罗啸成。三人汇集桥上,相互见了面。冉倾珞互相介绍了两人认识。韩仑本就喜好结交,罗啸成看韩仑长得清秀,也不讨厌,两人倒也算是一拍即合。 之后便踏上了前往楼兰的路途。播仙镇出去的路并没有进来的路那般复杂,只不过这条出去的路是一直在变化的,从这条路出去,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个方向。因此并不能沿着这条路从外界进入。三人走进这条出口,冉倾珞发现这是一条狭窄的一线天,走在这里只让人觉得浑身压抑。韩仑与罗啸成都对这里算是熟悉了,因此并不觉得气闷,耗在这道山谷并不长,也并没有什么机关岔道,三人平平安安地便出了且末古城。 出城之后,罗啸成找了找方向,三人出来的地方离走马川并不算远,因此方向是很好辨别的。罗啸成与冉倾珞两人在沙漠中找到了自己的骆驼。这两头骆驼也甚是乖巧,在风沙外围等候了两天,两天不进水米且也一步都未离开。罗啸成将自己的骆驼让给韩仑。他自己则是徒步在前,走几步便举酒畅饮,好不痛快。 韩仑看见罗啸成如此好酒量,心中也甚是佩服。三人走得虽慢,但是一路上倒也欢声不断,无甚烦闷事情,就连史云扬身在何处,也都被冉倾珞暂时的放下了。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三人竟是盯着烈阳走了一整日。 当夜,三人难以继续前行,罗啸成事先便是知道照三人的行动速度,铁定到不了鄯善,于是便一路上搜集了不少枯枝仙人掌。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他生了一堆篝火,三人和两匹骆驼便围着火堆而坐,准备度过这一个野外的长夜。 天地之间已经是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只能见到这片火堆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层层夜幕。 冉倾珞将食物分给大家,大家正吃着饼,忽然间韩仑背后传来了一阵呼呼的喘气声,三人一看,只见几双通红的眼睛在黑夜中亮起,韩仑大惊,抄起一个火把拿在手中挥舞,借助火光才发现,原来是三四只沙漠狼。 三人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看来沙漠之中的确不太安全。冉倾珞曾经与这些狼战斗过,所以心有余悸。道:“韩公子,你快退回来。” 冉倾珞料想到韩仑出身富贵世家,娇生惯养,肯定是手无缚鸡之力。出于好心,便想让他退后,毕竟几只狼对于她和罗啸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韩仑来说,就可能是夺命的杀手。 可是韩仑并没有退回来,相反还很兴奋,他道:“冉姑娘,看来老天今天挺眷顾我们的,这么晚了还给我们送肉来。哈哈..” 说罢,只见韩仑手上一动,便已经握住一把唐刀。那唐刀想必也是花了重金打造,刀刃在火光下金光闪闪,刀身纤细,在韩仑手中竟是如此的合手。 只见韩仑将火把向天上一扔,同时身形鬼魅般掠出,罗啸成与冉倾珞只见到一道金色的线在空中闪烁了几次,最后划出了一个圈,韩仑已经回到原地,唐刀业已回鞘。此时火把刚好落下,韩仑抓住火把。只见那几只狼都还站立在原地,只不过已经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便已经倒下,血染沙漠。 这一次击杀几乎便是在瞬间完成的,这鬼魅般的身法以及地面上死去的狼。冉倾珞甚是惊讶。从刚才那一击的从容程度来看,韩仑的功力绝对不在她之下。一时间竟然看得出了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韩仑已经拖着一头狼走近了火堆。 罗啸成一声大笑,道:“想不到韩兄弟竟有如此武艺,一柄唐刀使的出神入化,真的让**吃一惊啊。” 冉倾珞也道:“是啊,韩公子贵为豪门之子,竟然还能有此修为,真的是惊煞旁人。” 韩仑笑道:“在下不才,自小对经商一道兴致不高,倒是习武一事十分喜好。九年岁那年,家父将我送到武夷山苏青剑派门下学习武艺,可是师尊说我身中缺乏爆发力,便令我学习刀法。十年过去,有幸能够习得师尊苏青刀法的一点皮毛” 罗啸成道:“韩兄弟你太谦了,以你的身手,恐怕在修仙一界,都算是好手了,又怎会是一点皮毛。”罗啸成说的没错,韩仑的身手的确了得,而且仅仅十年便能够将一身刀术修炼得如此娴熟,可见其天资聪慧。 韩仑只是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小事勿提。同是习武中人,冉倾珞对韩仑的印象顿时又好上了不少。忽听得罗啸成说道:“得,今天晚上你劳苦功高,这狼皮,我来剥。” 夜渐渐浓了起来,走出火堆数尺便已经是一片漆黑,三人将一头狼剥皮切肉来烤,既节省了干粮,又能饱食一顿。当夜三人只留下韩仑一人守夜,其余两人都是沉沉睡去。 韩仑一人坐在火堆面前,往火堆之中加着柴,仰头望着天空,只见漫天繁星,像是缀满夜空的珍珠。一颗流星滑落,在天穹中拉起一道雪白的银线,甚是美丽。 韩仑看了看躺在地面上的冉倾珞,火光照映着她的脸庞,映出她脸上的红润。更显娇嫩。韩仑看着不觉得心中一阵荡漾。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的便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可是这样一想,且又夹杂着一丝无奈,这里风景再好,总归不是自己的隐居之地。 深夜。 黑夜中,两个穿着黑斗篷的人静悄悄的出现在远处的沙石之后,他们浑身的黑衣便将他们藏在夜海中,无法可见。只是他们身上透出来的那股煞气,却不是夜幕能够掩饰的。 “上主,要现在动手吗?”一个人说道。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他们将要前去寻找凝泪,等他们将三魂匙全部找到再说,渊离也不在这里,你继续跟着他们,记住,不可暴露身份。” “知道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道:“你要当心那个背着大斧头的人,他身上有一股未觉醒的皇者之息,切记不要惊动他。” “属下知道。” 说完,两人便同时隐匿于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神秘的一夜就此过去,没有起一点点风波。韩仑尽心职守,一直守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惺忪的醒来,这时才发现昨夜的那几头沙漠狼体型竟是比普通的狼大了一个个头。 一行人没有在路上耽搁,径直向楼兰而去,一路上几人仍是欢声不断。谈论的话题也多是关于韩仑以及其修行的往事。韩仑口才绝好,平淡的师门故事在他的口中都是十分精彩。听得两人津津有味。 沙漠中的烈阳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已经将整片沙漠变成了一个炽热的熔炉。一眼望去只见空气膨胀闪动,像是要燃烧一般。空气中的热lang滚滚而来,不仅不能让人觉得丝毫凉爽,反而更像是贴到了身上的烙铁,让人感觉十分燥热。 一行人忍受着沙漠之中的残酷高温,终于是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抵达了鄯善。 扞泥城在残阳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安静,这个国度就像是一个梦幻的王国,正在沉睡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在他们渐渐抵达扞泥城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不远之处有一个淡淡的黑影正跟在他们的后边,如鬼魅一般,只是一闪就消失在了漫天的残阳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沉睡梦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沉睡梦城 残阳如同明月,光芒已经毫不刺眼,整个扞泥城都笼罩在昏黄的暮光之中,没有飞鸟,没有浮云。一切都太过安静。 这种安静的气氛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心情舒畅,相反却是显得十分诡异。偌大一座城竟然毫无人声,也不见人进出。像是一处被遗忘在时间里的罅隙。这里的安静竟然那么像死亡的气息。 冉倾珞三人心中也是升起一股不安,不过目标已经在望。此时首要的便是先进城去,至于城中为何这样安静,这更激起了一项三人进城一探的兴致。 远远看去,只见整座扞泥城就像是一处高台,中间的建筑物高耸,周围的建筑低矮。不过这座城看上去奇大无比,辽阔的城郭。鳞次栉比,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叹盛邦风范。 罗啸成仍是牵着两头骆驼走在前面,此时目的地就在前方,一行人加快了脚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来到了扞泥城前。 扞泥城城高十余丈,高墙不可逾,其上已经飘满风沙,竟也无人清扫。不过这扞泥城门倒是十分大气,一道圆拱形的城门上方以汉文、突厥文、吐火罗文三种文字书写着一块极大的匾额,嵌入沙墙之中。几人认得那上面的汉文。分明便是“鄯善”二字。三人欲进城去,只见城门半开半阖着,里边什么情形却是完全看不到。 等到三人推开城门的时候,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成千的人群倒在地面之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落脚之处。这些人的服饰,大多都为西域的短袖布袍,平明百姓居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衣饰华贵的人。一时间,只见道路中间,商人小铺,石阶之上全都躺满了人。道路中还停着一些车马,拉车的马也是瘫倒在地,就连鸡鸭等等禽畜都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仑见得此景,也是吓了一大跳,道:“这里的人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冉倾珞也是被这幅景象吓得不轻,举城上下都是一样,看这些人显然都是没有经过抗争,而且脸上也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这些人就像是在一瞬间之下全部倒下的。那究竟有谁竟有这样大的力量,能在一瞬间将全城的人杀光呢。 罗啸成眉眼一皱,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男子的身旁,罗啸成试探着那人的呼吸,一人试完,又去另一个人身边探查。许久之后,忽然起身,对两人说道:“这些人没死,脉搏心跳俱在,而且你看这些人气色红润,虽然身体上已经干得起壳,这只是太阳照射过多,身体缺水被烧伤了而已。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人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像是睡过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冉倾珞闻言,疑惑的去试探了几个人的鼻息,这才相信罗啸成的话。冉倾珞尝试着要将其中一个人叫醒,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摇晃,那些人就像是死去了一般,毫无知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城都陷入沉睡!世上怎会有如此古怪的事情!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你信与不信,这些人就是陷入了沉睡,无法醒来。罗啸成道:“倾珞妹子,别喊了,这些人是中了什么法术,才会昏睡不醒的。你这样叫,就算叫破天也不会有用的。” “法术?”韩仑奇道。 罗啸成点点头,道:“多半是这样。只不过这里的人为何陷入沉睡,那便不得而知了。” 冉倾珞起身道:“罗大哥,韩公子,我们先进城,到城中再说吧。也许哪里还有没有陷入法术的人。” 罗啸成与韩仑点头,罗啸成道:“这座城有些邪门,大家小心。” 三人寻了几处落脚之地,前往城中心而来。只见一路上都是倒下沉睡的人群。并不见一人一鸟的活动迹象。遍地的人群也让三人的心中有些发憷。不知道这个让全城陷入沉睡的幕后之手究竟有何打算。 三人商量着就要进入鄯善的内城,也就是王城。楼兰国王便是生活在那里,不知道扞泥城内部,是不是也像这外城一样“尸横遍野。” 三人正要向内城走去,忽然间,一道人影从三人身后背后掠过。一闪便消失在城郭的转角处。三人俱是一惊,罗啸成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说罢瞬间移动身形,电光火石般的追了去。韩仑与冉倾珞也是脚上生风,急速跟了上去。只见前方那人动作极快,武功不在三人之中任何一人之下。那人被三人追得急了,忽然在垂直的内城墙面上奔跑起来,在一处看似死胡同的巷角,脚尖一点,身影一跃便已经闪入内城之中。 冉倾珞与韩仑都是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捶胸顿足的罗啸成。 冉倾珞问道:“罗大哥,这人是谁?” 罗啸成摇摇头,道:“这人的武功在我之上,而且极擅身法,方才他已经翻过城墙,往内城去了。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我们需得尽快进入内城。” 韩仑仰头看了看城池,这内城的高墙甚至比外城都要高出许多。这样高的距离,那人竟然能够翻过。惊奇道:“这么高的城,竟然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翻越。” 冉倾珞道:“韩公子,这并没有什么。只要身法够好,要上这座城并不困难。只是那人的来意不明。我们需得多加小心。” 罗啸成道:“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进城。此时绕道内城城门实在太过耽误时间,我们也越墙进去吧。”说罢,他将身后的巨大衡阳斧取出,握在手中,身形退后,一阵助跑。脚步快速的蹬上墙壁,罗啸成在墙壁上一阵小跑,然后身形腾然跃起,同时手中的衡阳斧狠狠地砸向墙面。斧刃锋利如刀,瞬间便切入了墙内,罗啸成便借助着这一下,在斧柄上一拉,身形就再次飞向天空。几个来回之下,罗啸成便已经跃上了城墙。整个过程虽然微显暴躁,但是确实是一气呵成。 韩仑拍手赞道:“罗大哥好身手,身法矫健如猿啊。” 冉倾珞道:“韩公子,你可能不擅长身法,就由倾珞带你上去吧。”冉倾珞说完,当即剑指横胸,只见冉倾珞的指尖上一道灵力散开。忽然间一个雪白的光阵在两人脚下荡开,缓缓旋转。其间的纹络都十分玄妙,韩仑惊奇之下正欲说话。忽然间,冉倾珞抓住了他的手。 江山无限,湖海无疆,英雄百战秋点兵,却是难敌三寸绕指柔。 韩仑只觉得身体被雷电击中了一半,冉倾珞微微冰凉的肌肤像是一道提神醒脑的清凉之水,一洗旅途的困倦。在韩仑的心中,此时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这种感觉他从来都不曾有过。那一瞬他只想像这些鄯善城民一样永恒的睡去。虽然只是轻轻地触碰。可是这一阵小小的触碰,却让韩仑心中的一份情感悄悄地萌芽。 “移灵术!” 冉倾珞轻喝一声,只见脚下白光一闪,两人都是消失在了原地。同时城墙之上,亦是一阵白光闪过,两人的身影都是奇迹般的出现在了高墙之上。此时韩仑还没有准备好,白光一闪,眼睛一眨,便已经出现在城池之上了。韩仑大感惊奇。冉倾珞道:“我们赶紧进去寻找国王吧,这城池之上都不见守卫,可能这内城也与外城一样,方才那人又不知是何居心。我们需尽快行事。” 三人夺了路,在城池上一阵飞跃,便已经潜入到王城之中,这里的宫殿都是连成片的沙土建筑,沙土并不是十分牢固的建筑材料,因此大殿建筑外并没有过多的雕花装饰。不过看上去也是甚为简洁大方。尤其是这里的建筑,如同一座难以攻克的城堡。内城中的建筑看上去越有三十多丈高,竟三人进了门忽然看到然全部都是用沙土凝砌而成,这等没有木质架构的房屋,其建造的难度可想而知。 三人进了门,忽然间看到内城之中戍守的兵将也都是沉睡在地上。刀兵四散,东西都是散落一地。三人刚要进入大殿,忽然间身后一阵劲风传来。罗啸成机警的回身,又看见那道人影从身后飘过。 “这回看你往哪里跑。给我站住!” 罗啸成一声大喝,身形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罗啸成三人紧跟而上。眼看就要将那人追上,罗啸成对准那人的后背心一斧劈出。斧刃带起一道锋利如刀的利刃,飞速向前。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此时忽然身形一分为二,朝着两个方向分别跑开。 “这是障眼法。我追右边,你们追左边,千万别让他跑了。”罗啸成大声道,说罢便快速的追去。冉倾珞与韩仑也不耽搁,身形一动化为两道流光,飞快的追了上去。 罗啸成追了一段时间,忽然看见前边那人的速度减了下来。罗啸成一阵加速,抡起衡阳斧飞身而起,对准前面的身影就是一斧。 这一回那身影却是不再躲闪,任凭罗啸成的斧刃砍入他的身体。霎时间,只见那人的身影一阵虚幻,便是消失不见。 罗啸成一惊,道:“竟是残影。这一个不是真的,那另一个...糟了!” 第一百二十章,重逢陌路 第一百二十章,重逢陌路 罗啸成料想到这人的分身是假的,那另一个分身便必然是真身。瞧得此人的身手,韩仑和冉倾珞应付起来可能有些麻烦。罗啸成当即一纵身,在墙壁上几处借力,便已经跃上了高墙。随即身形向箭一般的在屋顶上一阵狂奔,朝着冉倾珞与韩仑的方向奔来。 话说冉倾珞见到方才那人的身形一分为二的时候,心中已经感到大为吃惊。不顾韩仑还在后边苦追,冉倾珞已经率先操纵着移灵术一步一闪地紧紧跟在那人身后。眼看就要逼近,冉倾珞的左手都可以触碰到那人的后领衣襟。忽然间那人又一阵虚幻身形一分为二。 “分身化灵术!”冉倾珞惊道。接着飞快的寻了一个分身追了上去。此时韩仑刚到却看到眼前那人又一分为二,而冉倾珞又寻了一个人追了上去。韩仑担心冉倾珞有事。顾不上另一个分身,径直朝冉倾珞追去。可是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冉倾珞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韩仑一阵焦急,此时四方都是岔道,根本无法知道冉倾珞到底是从那条路走的,就算知道,着这样复杂的小巷,他自己倒可能先转晕了。一时间韩仑只得无奈的在原地踱步,捶胸顿足。喟叹自己修为不够。 其实韩仑也不算修为不够,只不过术业有专攻,韩仑擅长的是近身攻击,是以刀法配合身法快速制敌,但是在这样的长途奔跑之中,十分消耗体力与灵力,韩仑根本驾驭不了。 正在韩仑懊恼的时候,罗啸成已经赶到,他从城墙之上的瞭望口飞身跃了下来,宽大的长袍在风中鼓起,像是一只苍鹰俯冲而下。 “韩兄弟,你没事吧?怎么就你一个人,倾珞妹子呢?”罗啸成问道,四处打量,确实没有见到冉倾珞的影子。 韩仑急切地道:“罗兄,冉姑娘应该是独自追那人去了,在下无用,一路跟到此地便跟丢了。你快前去吧帮她吧,我怕她一个又有危险,我就在此处等你们。” 罗啸成一点头,把衡阳斧往背后一挂,道:“那你小心,我先走了。”说罢。身形一闪便在狭窄的巷子墙壁上几番奔跑,身体腾上了屋顶,罗啸成便在屋脊上一阵狂奔,身形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冉倾珞仍然还在紧紧地跟着那人。可是那人只是不断的分身,并不停下来攻击冉倾珞。尽管分身化灵十分频繁,但是每一次,冉倾珞都能找到他的本身,接着又追了上去。这样持续了很久,冉倾珞只觉得身体中的灵力就快耗尽,已经是支撑不了多久了。那人每一次分身,冉倾珞的心便会痛一次,紧跟上去的决心也是越发的强烈。可是,冉倾珞身体中的灵力毕竟是有限的,这样无休止的奔跑下去,只怕任谁都吃不消。 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枯竭,冉倾珞霎时间眼中涌上了滚滚热泪。又奔跑了一阵子,她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已经消亡殆尽。冉倾珞的身形霎时间从空中重重摔落。青丝散乱,极是凄凉。 可是这又怎么比得过冉倾珞的眼泪凄凉,冉倾珞几乎已经使在放声大哭。 “史云扬,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出来,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出来...”冉倾珞的声音震动人心,仿佛是孤雁的悲鸣,凄凉,而又撕心裂肺。 可是四周并没有任何声音,也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冉倾珞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几乎是一种接近死亡的恐惧与绝望。其实从冉倾珞见到那人使用分身化灵术,她便已近猜到了那人就是史云扬。加之后来对他的一路跟踪,那人只是想甩掉她而并不伤害她。冉倾珞也能微微感受到那人身体中煞力的存在,因此一路上都是没有跟丢。而且她几乎已经肯定了那人一定就是史云扬。 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他,经过这么多天,途中又经历了生死。如此辛苦一番终于在这里又遇见了他,她怎么能让史云扬就这样从她眼前溜走。冉倾珞奋然起身,找准了那股煞力的方向追了上去。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是没有灵力的一介弱女子,它的速度怎么可能和史云扬相比,且不说史云扬是玄境的高手。便是不用灵力,仅凭体力与她跑,冉倾珞又怎能追的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执着,尽管知道不能有好结果,尽管知道不可能追的上,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奔跑着,此时控制她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一颗痴情的心。 在奔跑的时候,冉倾珞的衣裙十分不便,没几步便会跌倒。可是他飞快地爬起身子,将裙角提起又继续跑,一双青丝软底鞋都已经跑掉了,冉倾珞便赤着脚去追。没过多久,双脚之上便已经被锋利的石棱割破,鲜血淋漓,随着冉倾珞一路跑过。身后也是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印。 终于,冉倾珞还是支持不住,脚下一软。身体重重的向前扑倒,冉倾珞想爬起来,可是脚上再也没有了力气,无论怎样努力,都是站不起来。可是即使如此,她仍是不放弃,没有脚,冉倾珞便以手肘为支撑,拖着身体一步步的向前爬。 那一刻,仿佛天地都是灰暗的。仿佛老天都在憎恨史云扬的无情。 冉倾珞的哭声,凄凉地让人不忍倾听,那是一曲伤情,透着绝望与悲悯,任谁听了都会潸然泪下。 血与泪在身后交融。不知不觉冉倾珞已经爬过了整整两条大街。她只觉得两眼昏花,哭喊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当她正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冉倾珞吃力的仰起头,顺着那人的身体向上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史云扬的脸。冉倾珞含泪一笑,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脚,道:“云扬,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一语未毕,冉倾珞便又昏迷过去,史云扬泪眼婆娑,道:“傻姑娘,我只不过是一个连你都保护不了的废人,又怎值得你为我这样痴情。” 说罢,史云扬一把抱起冉倾珞的身体,身形一跃便踏上房顶,一阵飞奔之下,便要离开。忽然间,只觉得耳畔一阵强劲的阵风袭来。史云扬一瞥眼,只见一道惊天巨斧划破空气,斩空而来。史云扬抱着冉倾珞的手,灵力一涌,史云扬剑指一竖,焚天便凭空弹射出来,对着那斧刃迎上去,刹那间,一灰一红两道兵刃碰在一起,激起一阵爆裂的火花,双方兵刃上蕴含的灵力一交锋,便夹杂着斧剑带起的火花,化成一道灵力涟漪荡开,一时间,满城都是飞溅的火星,一片流星火海之像。 “哈哈!!吃罗某一斧!” 只听得一声大喝,罗啸成身形忽然穿破房顶,只见一阵灰尘四溅,沙土漫扬,罗啸成已经飞上史云扬头顶一尺,抡起巨斧狠狠砸下。忽然间,罗啸成看见拿人手中抱着冉倾珞,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强行的将斧刃劈斩的方向偏了半寸。史云扬的焚天挡了个空,罗啸成的斧刃重重劈砍在了史云扬右边的屋顶之上,顿时半边房屋都是被削了去。轰然倒下,巨声轰响。史云扬便趁着这个机会,身形急速的后退,想要脱离此地。 可是罗啸成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玄境高手。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点灰尘。当下冷哼一身,道:“雕虫小技,劝你赶快放下你手中的女子,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罗啸成说完,巨斧在空气中一斩,便将空气中的灰尘斩开了一个口子。罗啸成便挥着斧头跟了上去。忽然间罗啸成感觉到眼前一阵强烈的劲风扑来,当即将斧头在身前一挡,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把血红长剑就刺在罗啸成的斧头上。 罗啸成认得这把剑,这把剑就是史云扬的焚天长剑,他曾经见过史云扬同时使用一青一红两把剑,此剑的威力。就连神兽无息都是拿他没办法。意识到对方的身份,罗啸成立即将剑挡了回去,身形后撤,大声道:“史兄弟,是你吗?” 只见对方也是停止了攻势,罗啸成拂袖散去灰尘,眼前抱着冉倾珞的可不正是史云扬。 “罗兄,别来无恙?”史云扬的语气十分平和,仿佛见到罗啸成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罗啸成大喜,道:“史兄弟,真的是你。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甚好甚好啊,也不枉倾珞妹子的一番苦心啊。”说罢一阵大笑。忽道,“倾珞妹子受了伤?” 史云扬道:“受了些轻伤,静养一日便可,无大碍。” 罗啸成将衡阳斧收起,奇怪的问道:“你一直跑什么,干嘛要躲着我们?” 史云扬摇摇头,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就不再躲了,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进内城吧。” 罗啸成有些莫名奇妙,但是史云扬这样说,他也并不反对,当下同意的点点头。正当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史云扬感觉到身后一阵强烈杀气传出。只见一把唐刀迎面破空而来,是云阳正欲闪躲,忽然面前神鬼般的出现一个人,口中大喝着: “混蛋,将她放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楼兰忆梦 第一百二十一章,楼兰忆梦 这一击快如风雷,史云扬来不及躲闪,右手之上便被这柄快剑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史云扬只觉得手上一阵发软,血液便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手肘,涓涓滴下。史云扬眼神之中射出一抹怒意和一丝惊诧,这人竟然能够将他砍伤,破除他**的防御,想来实力肯定不弱。霎时间史云扬灵力一动,便将梵天召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史云扬怒斥道:“何人伤我?敢否现身一见?” 只见那唐刀瞬间横为一道银色的闪电,锋利的刀刃又顺着史云扬的脖颈划来。史云扬这回有了防备,剑指凝成剑诀,以灵力作为牵引操纵着焚天挡住那唐刀的攻击路线。史云扬剑指一划,焚天便一阵飞旋,卷起一阵小小的暴风,对着那唐刀暴烈刺去。 那唐刀霎时间便是陷入了下风,焚天之上的气息并不是他能够抵挡的,一击之下,当道便被砰然击落。只是刚刚落地,却被一道幻影飞速的拔起,身形退在一边。 史云扬看眼前这人生得甚是清秀,年纪与自己相仿。身上的衣饰虽然不起眼,但都是十分名贵。不过这人的刀法真的算作是精妙,史云扬与之交手,隐约能感觉到这人的实力至少也在灵境后期了。史云扬能赢是因为这种等级,隔上一级,实力相差何止一星半点。要不是自己的实力等级要比他高出了一个层级,如果同为玄境,史云扬恐怕要当下他的刀法还甚是困难。 来人自然便是韩仑,当时他等在与罗啸成碰头的那个巷口之时,心中甚是不安,唯恐前去追寻的两人有什么危险。越想越觉得心中愧疚。不管他的轻功和身法好与不好,这个时候都应该各自出一份力,而不是像他这样,等在原地。韩仑再也等不下去,当下撑住一段横梁身形跃上了房顶。飞快的朝着罗啸成的方向而去。 韩仑正在密集的房顶之上穿行跳跃,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一阵灰尘砰然冲天而起。此时扞泥城中几乎已经没有醒着的人,这时发生大战,只有可能是冉倾珞和罗啸成遇到了麻烦。于是他尽快调转方向朝着轰响的地方掠去。 当韩仑抵达那里的时候,史云扬与罗啸成已经大战完毕。此时各列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韩仑忽然看见史云扬怀中抱着的冉倾珞。头脑中一时失控,身体瞬间就冲了出去,也不管对手是有多么强大。他的刀已经和他一样,率先横在了他的身前。 韩仑喝道:“你快放开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史云扬眉眼一挑,眼中射出一股不解之意,道:“你是何人,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罗啸成忙劝阻道:“韩兄弟,不要冲动,这位...”未等罗晓成说完,韩仑便已经打断了他,道:“罗兄,你我联手,管他多厉害,这回一定逃不掉。不能让他带走冉姑娘。” 史云扬微怒,剑诀重凝,焚天漂浮于身前,像是一支满弓的箭。其上充斥的一道血红灵力。像是剑上腾起的熊熊火焰,让人心中生惧。史云扬神色严肃,道:“回答我的问题。” 韩仑却是不以为意,道:“你让我说就说啊,多丢本公子的身份。识相的赶快放下冉姑娘,否则你这两条手臂都别想保住。” 史云扬笑道:“好大的口气。罢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一般计较。罗兄,我们走?” 韩仑听得那人唤罗啸成罗兄,顿时便是一头雾水,韩仑收刀,看了一下罗啸成,问道:“罗兄,你们认识?” 罗啸成道:“韩兄弟你太冲动了。这位兄弟便是冉姑娘一直寻找之人,他叫史云扬。”罗啸成转头对史云扬道:“史兄弟,自己人,这位是韩仑韩兄弟,他要到敦煌去,我们同路至今,一同到了这鄯善,韩兄弟正好顺便帮倾珞妹子寻你的踪迹。一路上韩兄弟可是十分照顾倾珞妹子,所以说,都是误会。嘿嘿。” 韩仑听得这人便是冉倾珞心中日夜牵挂的人,止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可是无论怎么看,韩仑都看史云扬不顺眼。尤其是他此时正抱着冉倾珞,更是让韩仑觉得十分不爽。 “原来我们要找的就是你啊。嘁,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神通,三头六臂,结果还不是俗人一个。你跟我们玩什么捉迷藏啊,既然是自己人,你跑什么啊。”韩仑转过身去,不愿看见史云扬。 史云扬也并不在意,剑指一收,将焚天召回。抱着冉倾珞便对这内城的方向奔去。罗啸成瞧见韩仑还在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儿,大声道:“韩兄弟,走了。” 韩仑转身,只见罗啸成和史云扬都已经走远,韩仑心中升起一股老大的不愿意。在他心里,冉倾珞喜欢上了史云扬这种人,便是她最大的可惜。当下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不得不连忙跟了上去。 史云扬和罗啸成,韩仑一行人在房顶上左跳右闪,身形灵动。不多时便来到了内城王宫的大殿之中。史云扬将冉倾珞靠着立柱放下,手中一股温和的灵力便由她的膻中穴导入体内。不多时,只见冉倾珞的嘴唇微动,眼睛渐渐的睁开。 冉倾珞醒来只觉得身上很累,但是总算是有了力气。忽然间,他发现史云扬正在她的面前。冉倾珞的眼中瞬间露出了一阵狂喜。一把抱住史云扬的肩膀。她小小的身躯确实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史云扬死死箍紧,仿佛只要她一松手,史云扬就会化成烟雾飞走。 “云扬,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倾珞不怕危险。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娘也死了。而今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了,就算你离开我,我也会去找你,就算不去南疆我也会去找你。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求求你别走了,好吗?求求你。” 冉倾珞说这话的时候早已经是声泪俱下,滚落的泪水在史云扬胸前晕开。史云扬从弓月城不辞而别不过才几天,可是在冉倾珞心中,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因为他不肯相信史云扬会弃她而去,那种异样的恐惧让这种思念在时间里无限的延长。史云扬也是泪眼婆娑,眼眶晶莹,他轻轻的抱紧冉倾珞,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过去的怪人,身上怀着魔气,更是不祥之人,怎值得你这样。” 冉倾珞摇摇头,道:“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哪有什么不详,从你受伤落在幽迷谷山涧那时起,我们的缘分便已经写在了未来的分分秒秒里,再也不能割舍。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一直保护我,在意我,在我的心里培育出了这样一颗美丽的大树,而现在又要把它连根拔起。你可知道,这会在我心中留下多大的伤痕吗?” 史云扬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已经伤害了你一次,我怕还会有第二次。现在的我随时都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没法控制它,我没有选择。” 冉倾珞急切地说道:“云扬,你有病我们就去寻找救治你的办法,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一同承担,一同分享。你的苦痛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你不能把我排斥在你的圈子外边。” 史云扬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可是忽而笑道:“看来我这一回走得还算有价值。至少我知道了你有多爱我。” 冉倾珞破涕为笑,嗔怪道:“那你是达到目的了,可苦了我啊。” 罗啸成和韩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重逢而泣,紧紧相拥。心中也是为这画面所动容。在史云扬和冉倾珞的眼中,根本早就已经把他们排斥在了九霄云外。韩仑看到史云扬紧拥着冉倾珞,心中甚是不悦,索性退到了门边,看那天边的落日。 那落日昏黄,但是却是十分虚幻,仿佛就是从水中射进来的一般,虚幻闪烁。那根本不是寻常落日的样子。 韩仑惊讶得揉了揉眼睛,可是那红彤彤的落日还是一个样。虚幻得仿佛是镜花水月。 “你们快来看啊。那是怎么回事?!”韩仑惊叫道。三人听见韩仑的声音,都是转过身来看他。罗啸成问道:“怎么了?” 韩仑惊道:“你们看那太阳!”罗啸成向前走去,正要去看个究竟。忽然听的史云扬说道:“太阳是不是晃动而不真实的感觉。”罗啸成走上前去看到,的确如史云扬所说。 韩仑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史云扬抬头看着他,道:“我们正在落入忆梦幻城之中。不多时,这座城便会完全活过来。只不过,你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境。是楼兰城中这些沉睡的所有人的梦境。” 韩仑道:“会有危险吗?” 未等史云扬说话,罗啸成便已经率先开口,道:“忆梦幻城中的一切虽然都是假的,但是他们却是能够通过梦境的力量对我们造成伤害。如果在这忆梦幻城中死去,人便会马上消亡。连魂魄都是没有了转世的机会。” 罗啸成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传说能够构造这忆梦幻城的,应该只有‘鲛皇泪’。” 第一百二十三章,繁华幻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繁华幻城 “蛟皇泪?那是什么东西?”冉倾珞不解的问道。 史云扬道:“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三枚魂匙---凝泪。” 冉倾珞奇道:“怎会这样。这么说凝泪真的就在鄯善。关于这凝泪的来历我就不甚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凝泪绝对有让人陷入幻境的作用。” 冉倾珞奇怪:“云扬你怎会知道这些?还是说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些?” 史云扬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我为何离开你的另一个原因。”冉倾珞对这件事情是非常敏感的,当下听到史云扬说到了别有隐情,登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听史云扬讲其原因。刚刚站立就感觉到脚心之处像刀扎一般的疼。身形复又软倒。还好史云扬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冉倾珞问道:“什么原因?” 史云扬顿了半晌,似乎是在梳理思路,数息之后,他道:“那日在弓月城以兽血救了你之后,我本想在弓月城采办一些东西给你补补身子。可是沙漠之中地处蛮荒。在弓月城。我打探到了弓月城北边的沙漠砾岩之上生长着一种荆棘草,它的汁液有很强的滋补作用。得知这个消息我便前去那个地方寻找。没想到在那里我碰到了魔族之人。他们似乎早就盯上我们了。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仍然是盯着我手中的渊离古剑,而且他们口中提到了凝泪就在鄯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感觉再和你们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危险,因此我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一个人前往鄯善,一方面可以引开他们,另一方面也可以查探到凝泪的消息。” 冉倾珞点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又是魔族。” 史云扬道:“当我来到这鄯善的时候,却发现城中所有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眠之中。想必是受到了凝泪的作用,我在这城中呆了两个晚上。这才知道这座城白天和晚上是不一样的。而晚上这座城竟然是一座梦境之力构成的幻境。” 罗啸成将手环抱,道:“关于这蛟皇泪,也就是你们说的凝泪,我倒是知道一些它的来历。这鲛皇泪是鲛人一族的至宝,传说在南海深处,居住着一群半人半鱼的鲛人。鲛人生来便十分美丽,女子绝色,男子英俊。不过世人不常见。传说上古人界,鲛人族也算是十族中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可是当时的剑齿虎族却是视鲛人族为食,残酷捕猎鲛人。甚至将之买卖豢养。 鲛皇无奈,鲛人族的战斗力在人界十族中排名极度靠后。只得向其他八族寻求庇佑。哪知道其他几族都是不愿意卷入鲛人与剑齿虎之间的战争,纷纷推脱。只有人界皇帝轩辕氏愿意帮助鲛皇。那时候的人族应该是十族中的最弱小的一族。时常被其他种族所欺凌。弱者更能同情到弱者的无奈。此时两大族联合,共抗强敌。时日渐长。轩辕氏与鲛皇暗生情愫,双方结为夫妇。鲛皇还起了一个人族的名字,唤为嫘祖。 鲛人心灵手巧,极善手工,尤其善于编制。嫘祖便教授人族制衣织布。在人族之中被广为赞颂。可是鲛人的寿命有九百岁,人的寿命只不过短短数十载。当轩辕黄帝仙去之后,嫘祖痛不欲生,留下了一生唯一的一滴眼泪,殉情而死。鲛人可以泣珠,而这眼泪便是蛟皇泪。蛟皇泪寄托了鲛皇嫘祖对轩辕黄帝的思念,因此带有强大的幻术功能。” 听罢罗啸成所说,韩仑早已经是惊呆了去,叹道:“原来史书上记载的嫘祖教授纺织,是为人族最伟大的始祖之一。想不到嫘祖竟然不是人。” 史云扬道:“史书记载,只不过是时人对往事的记录,是否真实当然无从考据。不过这些上古之事,我也是知道一些,应该是没有什么差错。” 韩伦不屑的撇开脸道:“嘁,事后诸葛,没意思。” 罗啸成道:“好了,太阳现在已落山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幻城了,大家要小心。这里是王宫,我们不便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多待,先出去见识一下这幻城吧。要是在这王宫里被梦境中的楼兰兵抓住那可就划不来了。” 其他三人点点头,冉倾珞现在不能走路,史云扬仍是将她抱在怀中,快速地走出门去,冉倾珞被史云扬抱着,只觉得无比的安全,像是漂泊之后找到了一个归宿,这种安全感,让冉倾珞全身都得以放松,她将头埋在史云扬的胸膛,这座城即将陷入虚幻,只有史云扬身体的味道和有劲的心跳才是最为真实的。 三人出了王宫只见残阳的最后一抹光芒也是降了下去,大地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人纷纷祭起手中的颜色各异的灵力微光。在这黑夜之中寻找着前行的路途。 不多时,只见四周的黑夜开始像墨汁一样流动,飞快地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四人看见那漩涡之中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发现竟然像是一点小小的光源。四人的脚步停止,却发现那光源却是越来越大。最后发出一阵强光,将四人全部笼罩。 四人睁眼之后,却发现自己已跻身在一片繁华闹市之中。这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叫卖声一片。有珠玉玲珑,玛瑙翡翠。各式桑坪让人目不暇接。这里有来自各国的商人,服饰各异,这里就是一个汇聚四海的大世界。每一个街角巷口都堆满了玲珑的商品,四人看去只见这片都市正是白天死气沉沉的扞泥城。而到了这幻城之中,竟然是如此一番繁华的景象。 这也难怪,扞泥城乃鄯善的王城,这里当着东西方经济的要道咽喉。南北丝路从这里分流,因此这里便是东西方往来的一个聚合点。经济贸易自然十分发达。历史上,楼兰城的繁华程度几乎能够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只不过这里地势偏远,地处蛮荒楼兰有心拓展疆域,但是却又是兵力不足。反而沦落到在大国之间的夹缝生存。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敢低估楼兰的经济实力。有人曾经说,楼兰的财富聚合起来至少能够抵过整个西域的一半。这种说法过于夸张,不过还是能够看出楼兰城有多么繁华。 史云扬一行四人在人群之中穿梭着,尽管这里是幻境,但是却是那样的真实。行人不小心撞了他们的肩膀,他们碰到行人的衣服,都是能够感受得清清楚楚。四人走着,忽然听到商贩的叫卖。 “四位上国来的客人,要不要买一点扞泥城的泥雕呢?这位客人怀中的姑娘如此美丽,应当配上一朵我们扞泥城的沙槿花,那就更美了。我这里的东西价格都便宜,买一个当做信物也不错呢。”一位女商人对四人招呼道。她说的言语动人,要不是在幻境之中,史云扬还真的找不出不买这沙槿花的理由。只不过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镜花水月,不能当真。即使冉倾珞再是期盼,也不能买。 史云扬道:“不了,另有它事。”说罢就抱着冉倾珞走开。冉倾珞在这样人潮人涌的地方被史云扬抱着,一时间所有行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冉倾珞脸上烧得绯红,道:“云扬,我的脚快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这里人多,抱着我走不方便。” 史云扬点点头,将冉倾珞放下,冉倾珞一下地,嘴角吸起了一丝凉气,不过这痛处被她强行忍住。丝毫没表现在脸上,反而还微微走在了史云扬的前面。 史云扬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只是他没有道破,摇摇头,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看到这样繁华的街景,比起那个冷冷清清的肃杀沉睡景象,有那么一瞬间,冉倾珞宁愿这就是真相。这才是真实。 真实与虚假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事实上很多事情都发生在一念之间。生与死,爱与恨,遗弃与牵挂。一念之间可以决定一个人是走入正道或是邪道。 史云对大家道:”大家小心,我们是真实的身份进入这幻城,造梦者此时一定知道我们闯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寻我们。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很突然,大家要做好防范。” 众人点点头,冉倾珞道:”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史云扬道:”忆梦之城是为虚幻,但它本身并不能形成。靠的还是人力控制。因此我们要找出这幻城的操纵者,将之击溃。幻象自可除。” 罗啸成道:”哪有那般容易,我们现在是落入了别人的梦境,一举一动都在操纵者的监视之中,想要找到那人都十分困难。” 韩仑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史云扬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空,那里的太阳就像落日前看到的那虚幻的阳光一样。脸色登时大变,道: ”已经来不及了,大家小心!” 四人听罢,都是各自拿出兵刃,凝神应对。 只见天穹忽然荡开一阵水波似的能量。那扩散开的能量忽然化成漫天的烈火,像雨一般密集地落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幻城之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幻城之战 漫天火雨,势如流星。 从天而降的火雨落到地面上,这座燥热的城便像是一座浇上了热油的稻草,熊熊火焰连绵不断地烧起。霎时间整座扞泥城都是陷入了火海之中,本就酷热难当的天气加上烈火的炙烤,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吸入肺中的都是烧红的铁汁,万分难受。 扞泥城中的许多人都是被从天而降的火雨砸中,死伤无数,人们的脸上透着惊恐,即使是在虚幻之中,这惊恐仍然是让人觉得那么真实,真实地难以分辨。在这样的突然灾害面前,一时间整座城乱成一锅粥。匆忙奔走,亡命而逃,不出一刻的时间,扞泥城便从一座热闹非凡的商都变成了一座人人自危的死城。 死亡更来得如此之快,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也许就像他们在真实世界之中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施术陷入了深深地长眠。太快的速度让他们没有选择,也让他们成为了最不公平的人。 史云扬一行四人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对着流星火雨自然是不会惧怕,几人在火雨之中左闪右躲,身法极是灵敏,四人各展神通,韩仑将一柄唐刀挥舞成风,在身前带起一道密密匝匝的刀影。隐约看上去竟有一座巨钟的影子围着他。 “灵钟刀法!” 韩仑大喝着,眼中更是掀起了狂热的战意。罗啸成早把巨斧挥舞的虎虎生风。在他斧影百步之内都会掀起一阵狂风,火雨接触到之后都是立即被强大的气流弹开。而史云扬和冉倾珞各自召出焚天和焦尾,一时间琴音伴着剑意飘扬不断,像一张穿不透的防护罩,将两人护在里面。四人在火海之中急速穿行着,过了一个屋角又转过另一个。可是天上的火雨仿佛就是有了生命一般,死死的追着他们不放。一时间四人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熊熊烈火。 韩仑本来不怕这火焰,只不过在这高温的炙烤之下,早已经是满头大汗热的难以忍受。韩仑是扬州人,地处中原与百越交汇之处,气温凉爽,哪里承受过这样的酷热高温。一时间四人之中就属他最为难过。韩仑不禁骂道: “这个造梦主还真舍得啊,这么浩大的一个梦境造出来多不容易啊。就因为我们的闯入就要被他毁了,他连我们是敌是友都不分,就一通乱打。这样的人肯定是人渣。本公子受不了了,太热了。这没烧死我,倒是要烤死我啊!那个什么造梦者,有本事你出来跟本公子单挑!” 韩仑正叫骂着,冉倾珞向韩仑摆了摆手,道:“韩公子,不要说话,注意保持体力。这里的空气太过燥热,过多吸入体内,会造成内伤。” 话音刚落,四周的环境就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天地之中只剩一点难见的天空,放眼看去,四周一片赤红,数丈高的火舌变换着形状,像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注视着四人,片刻之后就要将几人吞噬。 史云扬提醒众人道:“大家小心,这里是虚幻的梦境,环境随时都会发生改变,大家不要被这些幻象蒙蔽了。造梦者一定会造出各种东西来阻拦我们。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因为造梦者也在这幻城中。而且一定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大家齐心协力,合力找出他的位置,将之击溃,我们才能从这里走出去。不然就只能像这些人一样被锁在梦里,永远出不去。” 众人点点头各自应付着身边随时进攻的火舌。四周的火舌已经是越来越盛,四人的战圈只能不断地缩小。众人皆是满头大汗,忽然间,史云扬执着焚天剑冲天直上,一股剑意浩然荡开。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史云扬一出手便是残月破之中的最高招式,显然摆明了他毫无恋战的心态。只想早点带众人脱离这险境。剑势一出,幻城之中的幻境竟然硬生生的因为史云扬的这一招剑势而变成了蛮古荒原。枯草在风中凄凄而动,发出的声响让人不忍倾听。荒原之上一片肃杀,毫无生机。整片大地之上都透着一股浓郁的亡者之息。 史云扬的剑锋直指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只见一道潇洒的剪影在月轮之下带起了一道剑影,霎时间便俯冲而下,剑锋之上立即就带起一股残月的凉意。随着他的剑锋过低的压下,就连整片蛮荒大地之上都是结出了厚厚一层冰花。 其他三人在史云扬这一招之下,顿时就感觉到了周围的炽热之意立减。蛮古荒原的幻境渐渐散去,露出了原来的幻城,可是原先的火舌都已经被冻住,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冰雕一般。冰中的火焰还在腾闪着,但是外边却被厚厚一层冰包裹着。冰火不相容的事实在这一刻已经被完全打破,这冰就是火焰的牢笼,里面的火焰像是愤怒的囚犯,但是永远也逃不出冰的束缚。 韩仑看到这奇妙的景象,不禁大为惊叹,道:“冰与火竟能相容,而且冰还能将火冻住,本公子还是头一回见,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史云扬道:“这是万年玄冰,寻常火焰根本难以将它融化。大家不必在意,小心造梦者还会发出攻击。” 韩仑脸色一变,惊道:“还来?” 罗啸成哈哈三声大笑,道:“过瘾过瘾,今日罗某人就陪这个造梦者好好玩玩。”一直以来罗啸成都是一个生性极为洒脱之人,无论在哪种情况之下他都能以最为积极的态度和高昂的斗志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挑战。这不仅仅是他的做事方式,也是他的人生态度。 这个好酒好赌又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不失大礼。完全像是一个粗犷的西北汉子。但是这种粗犷并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豪气十足。可是也许只有冉倾珞才知道,这个无拘无束的粗犷汉子却也有柔情的一面,只不过,那一面被他深深地掩藏,不在人前显露。 罗啸成话音刚落,只听见四周的环境又是一阵虚幻,不久之后便是换成了另一派景象。此时是在一处辉煌的大殿之中。这里虽然有着明显的西域风情,但是却是已经出现了木质结构。大殿之中出现了雕栏与画栋,而且还有着中原王朝独有的龙形雕刻。 楼兰地处中西方的交合之地,此处聚集着中西双方的文化。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往往能够产生一种新的文化。这种新的文化就是楼兰所特有的,所以楼兰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造梦者变换出来的幻象,这番景色若是真实的,那也够让人叹为观止的了。众人此时可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能够去赏玩周围的景色。个人都是持着兵刃,预防着那造梦者的突袭。 就在四人小心翼翼地缓慢移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四周传出了一股阴冷的笑声。那笑声一个音十个转,古怪尖锐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这笑声之中有千万把银针,冷不丁的就会扎入听者的心脏。 韩仑惊道:“什么人?” 四人此时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那声音又是忽高忽低的响起,听得四人是汗毛竖起。 “呵呵...哈哈...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我的忆梦幻城,几个小娃娃,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哈哈哈...”那声音说话的时候十分轻柔,但是轻柔之中透着让人冷汗直冒的杀意。就像是一把尖刀在脸上拂过,清清凉凉,却随时能够将人置之死命。 史云扬神情严肃,朗声道:“你是谁?出来?” “几个小娃娃还猜不出我是谁吗?哈哈...不过我看你的万年玄冰倒是挺厉害的,要不你教教我,我好把你们留在这儿啊。本王对待客人是很热情的。”那声音阴阴冷冷地说道。 史云扬焚天横胸,怒道:“你休想!有我史云扬在此,休要放肆!” “你叫史云扬?好名字,不过姓史的,你可能不知道,本王最讨厌的就是中原人了。虚情假意,笑里藏刀。当真让人不齿。”那声音还是一般的柔和,但是却也是一样的蕴含怒意。 史云扬心中寻思道,又是一个憎恨中原人的王。只是不知道这个王又是哪一个王。于是史云扬朗声道:“你是哪位国王?” 那声音道:“小娃娃真是聪明,竟然能够猜到我的身份。可是能不能知道,那还得看你的本事了。哈哈...那声音忽然高声奸笑,“那就让我的灵兽来陪你们玩玩儿吧。如果你们没有成为它的腹中食,我再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话音刚落,只见大殿之中所有的门户都是一起闭下,大殿的门口有着千斤巨石轰然塌下。众人正惊疑间,忽然看见大殿之中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十分浓郁。 罗啸成见状,赶紧责令众人后退:“大家小心,小心烟雾有毒。” 众人听罢,立即将嘴掩上。可是此时,那烟雾却是膨胀的越发厉害,不多时竟然从中爬出一头巨大的八脚蜘蛛...... 第一百二十四章,血毒蜘蛛 第一百二十四章,血毒蜘蛛 任何你平时觉得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旦将它放大百倍千倍你就会觉得万分恐怖。因为这种强者与弱者的身份在一瞬间发生了转变。以前你一脚可以踩死的蚂蚁蜘蛛,现在却是变得如同阁楼一般大小,就在你的面前张牙舞爪。恐怕没有人会能够淡定的面对。 史云扬一行四人面前就是这样一只恐怖的大蜘蛛,那蜘蛛的个头大约有小阁楼的高度,四脚之上生长着厚厚的毛绒。花斑布满全身,那是剧毒的标志。眼前这头大蜘蛛口中翻吐着青绿的泡沫,口中两把钳子蠕动伸缩,赤色双眼中透着强烈的敌意。 那大蜘蛛撑着脚尖,一步一步地向几人爬来,身上的绒毛如针一般晃动。每爬动一步,就让人心中的恐怖加强一分。四人祭起兵刃,严阵以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已经激出了一层冷汗。 “可恶!这么大的蜘蛛,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韩仑惊道,眼中透着极端的诧异,他从小就是韩家的贵公子,自小又被送上师门,在师门之中也是如鱼得水。因此韩仑的见识并不算广博,这等新鲜物什,在韩仑的眼中既是新奇,又十分恐怖。 罗啸成挡在大家面前,道:“大家小心,这种蜘蛛有毒。” 话音刚落,只听见那声音又幽幽地响起,道:“不错嘛,想必你们听过血毒蛛,这只血毒蛛王应该够你们玩了。本王就不奉陪了,哈哈哈......” 史云扬将焚天剑刃在空气之中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圈,一道剑气在大殿之中荡开,一瞬间,大殿之上的悬挂丝绸便是应声而断,史云扬怒道:“有本事出来!” 那声音道:“没问题,只要你将它打赢了,我自会出来。你好自为之吧,聪明的小娃娃。” 一句话说完,那声音便再也不出现了,而那血毒蜘蛛却是更为狂暴,八只脚并用,飞快地向四人爬来。 罗啸成一股暗劲将其他三人击散,朗声道:“大家分散开去,各自寻找蜘蛛的一只脚进行攻击,争取速战速决,血毒蛛的毒性乃天下奇毒,大家千万不要被它的脚刺中,也不要被它咬到。” 正说话间,血毒蛛的一只长脚便已经急速刺破虚空,带起一阵破风声,冲向罗啸成。当时韩仑正挡在罗啸成的面前,罗啸成手上大力一出,便将韩仑弹飞。自己右手早已伸到背后握住了衡阳斧,只见他身形一退,手中巨斧也是同时斩出,刹那间,蜘蛛的长脚便重重同罗啸成的斧头碰在一起。只听见一阵叮当巨响,斧刃同蜘蛛长脚交锋的瞬间,竟然爆发出剧烈的火花,像是砍在钢铁之上一般。 其他三人见罗啸成这边已经开始了战斗,都是各自持着兵器,对着血毒蛛王的其他的脚展开了全方面的攻击。一时间刀光剑影,音符乱飞。四人的刀兵砍在那蜘蛛的脚上,却是完全起不了一点点作用。反倒是巨大的反弹力将他们弹出了老远。让四人心有余悸。 “看我的,乱影千秋!”罗啸成跳上虚空,手中衡阳斧一阵狂舞,之间天地之间一百多个方向竟然同时飞来衡阳斧刃一般巨大的气刃,对着那蜘蛛便狠狠地砸去。一时间整片天空之中乱影飞梭,强大的威压让人心中极度压抑。 那八脚蜘蛛仿佛是感觉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危险。忽然间八脚并用,迅速地从一根柱子上爬上了房梁。血毒蛛王在横梁之上飞快的爬动,尽最大的能力摆脱四面八方的气刃,可是仍然还是有几柄巨斧砍在了血毒蛛王的背上,绿血狂流。 血毒蛛王此时更加愤怒,眼中的橙色此时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只见那血毒蜘蛛浑身一抖,身上的绒毛就像万箭齐发的箭雨向四周飞散而出,那绒毛极是纤细,被刺入体内一样是命不可保。四人身上的灵力几乎是同时涌出,笼罩全身,刹那间,只见四人的灵力护罩之外便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转瞬之后,脚下便已经积起一层厚厚的绒针。 那血毒蛛王身上绿血流了一地,受伤不轻,正要转身重新发动攻击。忽然间一阵轻柔的琴声在战圈之中荡开。高回低转,其音如诉如泣,这琴音似乎像是一曲弹奏开来的故事,动人心魄的幻调勾勒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让人感叹情随事迁,垂垂老矣。那琴声之中似乎蕴含着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人心境平和。其他三人听得此曲,身中的战意瞬间便大为削减。刀,斧,剑三班兵刃都是停在了半空。难以划动半分。不止三人这样,那巨大血毒蜘蛛王也是一样,眼中的赤红之色也是忽然重新变化为橙色,攻击的身形停在半空,仿佛是在倾听这悠扬琴曲。 冉倾珞在弹奏之时,一股音波以灵力传入其他三人的耳中。其他三人瞬间便感觉到音波被阻断于耳中,身上的战意也在瞬间被重新撩起。冉倾珞向其他三人使个眼色,手中琴音并不停止。史云扬三人会意,抓起手中的兵刃便对着血毒蛛王发起攻击。此时正是血毒蛛王陷入沉思的时候,是攻击的好时机。错过这个时机,这大蜘蛛的战斗力又会成倍增加。因此三人都是在冉倾珞的配合之下做出了最大力度的进攻。 “灵荒刀法!” 韩仑手中唐刀紧握,跳上半空长刀直舞,在他落地之前,早已将一套完整的刀法挥斩了一遍。一时间漫天刀影化为旋转的唐刀气刃,在空中起起伏伏。随着韩仑的一声大喝,数百把唐刀气刃便飞快的旋转着,造成一场刀刃凝成的飓风,对着那血毒蜘蛛王飞快地掠去。一时间发出恐怖的啸叫之声。 只见血毒蜘蛛王巨大的身形瞬间便被埋没在刀光旋风之中,旋风之中的一切都已经是看不见,只听见刀刃划过**发出的咔擦的声音。这一击威力不小,史云扬和罗啸成都是难以靠近,只能抽身后退,躲避着那旋风之中刀刃的疯狂袭击。 刀锋风阵之后,只见韩仑的脸色都是白了许多,风阵渐渐散去,那蜘蛛的巨大身形又重新露了出来。此时的血毒蜘蛛王已经惨不忍睹。只见它的身边到处都是绿色的血液,血液所溅之处都是冒着青绿的泡,这血液显然是剧毒无比。血毒蛛王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这剧毒所包围,看起来极是狰狞。血毒蛛王的眼睛又恢复了赤红之色,口中一双钳子不停地蠕动,不仅狰狞,还十分恶心。 四人在那血毒蛛的攻击下,身法辗转腾挪,一飞一闪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众人与那蜘蛛王激斗了不止数千个回合。可是仍然是僵持不下。 见那血毒蛛王已经身受重伤,史云扬拿起焚天,脚下生风便要冲上前去同那血毒蛛王肉搏。忽然间,那血毒蛛王口中的钳子大张,一股浓郁的绿烟雾突然从它的口中喷出,刹那间便将史云扬包围在其中。 那绿烟之中乃是蕴含着浓烈的毒,只要一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使其快速溃烂,化为脓水。当下史云扬被困在绿烟之中,其他三人都是猛然一惊。尤其是冉倾珞,眼中传出一抹惊恐。手上轻柔的琴声瞬间便变成激昂的《秦王破阵乐》。狂暴的音符像是大海之中泛起的层层巨lang,全部涌向眼前的血毒蜘蛛王。 霎时间蜘蛛王又是受到一层强大的攻击,身形连连后退,出现伤口的地方也是不断的扩大。 冉倾珞十指收弦,大声喊道:“云扬!” “纵火诀,焚天!” 只听见那绿色烟雾之中史云扬一声大喝,一柄赤红长剑从绿色烟雾之中冲天之上,忽然引燃了这整座大殿的空气。那柄焚天剑就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头,在半空之中荡开了一阵火焰涟漪。霎时间头顶燃烧着一片火海,看不见大殿的顶部,只觉得灼热的感觉让人快要窒息。 那血毒蜘蛛王也是极端聪明,此时它料到接下来的攻势可能致命,后尾之中猛烈地弹射出一股手臂粗的蛛丝,像是钢铁一般深深嵌入大殿的柱子之中。蛛丝一搭,血毒蜘蛛王便飞快的绕着大殿不住的盘旋,不多时,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便在大殿之中成型。血毒蜘蛛王藏在巨网的下面,那巨网便是它最大的护盾。 史云扬一声蔑笑,道:“无知禽兽,你以为就凭你这一张破网就能保你性命,痴心妄想。锁链,锁!” 刹那间,只见一片火海之中瞬间腾起十二根锁链,锁链倒扣而下,瞬间便像是冲天而下的十二道火枪,重重轰击在血毒蜘蛛王的巨大蛛网之上。一瞬间强大的火焰能量便在蛛网的平面之上荡开,大殿中隔得近的一切陈设都被烈火摧毁。一时间那蜘蛛网就像一面巨大的防火墙,火焰锁链竟然无法攻破那蜘蛛网的防御。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又是一声大喝,地面之上一张火网,飞速的从地面之上蔓延开去,一瞬间便将蜘蛛王包裹在烈火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造梦之主 第一百二十五章,造梦之主 火海之中掀起狂涛,虽是火焰的炽热,但是却透着海水的汹涌,史云扬焚天和裂地同时使用,一时间天地之间都沉浸在火海之中,相互呼应。火海之中灵力流窜,引起火舌飞舞,极像是万兽齐奔,声势惊天。 此时再也看不见大殿的半分影子,只剩万丈火舌在张牙舞爪。天地之间的能量都是在这火焰之中被层层点燃,就连其他三人体内的灵力都是一股不由自主的躁动。 那血毒蜘蛛王也许只看到了来自上面的火焰攻击,但是却完全忽视了身下,以为只要凭借一张坚硬无比的蜘蛛网便能够将史云扬的招式全部挡下,可是它却大错特错了。此时再想临时织一张网,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地面上火焰网迅速蔓延开去,像是地裂三尺,要喷射出滚烫的岩浆一样。霎时间,火网之中腾出巨大的火焰,将血毒蜘蛛王全身笼罩,血毒蜘蛛王瞬间便被火舌所吞噬,在火中一阵凄厉的翻滚。 那血毒蜘蛛王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临死前的反扑也是尤为惊人。她口中浓郁的绿色毒气狂涌,在血毒蜘蛛王三丈的范围之内都是一片死亡地带,即使神魔在此,也会惮那绿雾三分。蜘蛛王的身形在火海与绿雾被双重包裹,完全看不真切,只有几只花斑绒毛长脚伸出绿雾,不住的颤动,让人知道它还没有死透。 众人提起兵刃,防备着那血毒蜘蛛王的最后一击。只见那一团绿雾之中,瞬间射出几十条粗壮的蛛丝。对着大殿之中的各个方向轰击而去。四人俱是一惊,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刃,召唤出灵力护罩,将各人护在其中。手中的兵刃做个防守,挡住那蛛丝的进攻。 大殿之中几人不断地闪身,灵力带起的白光与血毒蜘蛛王带起的绿雾交相辉映,将整座大殿都照映地如同厮杀的疆场。 很快,那血毒蜘蛛王体内的蛛丝吐尽,身体便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他现在能够用于攻击的便只有它那八只巨长的绒脚。但是却也像垂垂老矣的老人,身形缓重,逐渐地只能应付而不能攻击。 罗啸成见着血毒蜘蛛王几乎已经是大势所趋,不能自保,当下朗声对众人说道:“列位,这蜘蛛拦住我们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现在是时候动手除掉它了,一起动手吧!”、其他人都是一点头,各自招式齐出。 “《兰陵王入阵乐》!” “灵荒刀法!” “斧影遮天!” “北斗星辰诀,天枢诀!” 四大杀招齐出,一时间琴音,刀光,剑影,斧痕,都是对着血毒蜘蛛王的后背轰去,四人合力一击,其威力可是说是能够赶上空境高手的一击了。蜘蛛王本来就是强弩之末,难以支撑,身上的防御也是极为薄弱,现今又怎能支撑起这样强烈的攻击。四力合击轰中那蛛尾,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那血毒蜘蛛王巨大的后尾便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开,血毒蜘蛛王含有剧毒的内脏漫天飞散,绿血溅得到处都是。 众人躲过了那内脏的喷溅,闪身一边,此时再看那血毒蜘蛛王,只见那巨大蜘蛛已经四脚朝天缩成一团,巨大的身形仿佛此时已经缩小了数倍,那蜘蛛眼中的红色已经消褪,变为灰色,后尾也已经被轰爆,内脏伴着绿血外流,味道和画面都极是恶心。 消灭了这血毒蜘蛛王,众人都是感到身上一阵疲软,靠着大殿之中的梁柱,各自喘着粗气。这血毒蜘蛛王实力实在可怕,几人与他周旋了好几个时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与之全力一搏。四人的力量加总起来可不是那血毒蛛王能够驾驭的,即使到了最后,那蜘蛛还是被四人打死。只不过四人的消耗却也是过于巨大。此时正在几人筋疲力竭的时候,那幽幽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谁!”韩仑一惊,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在他们麓战血毒蛛王的时候,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这只巨大蜘蛛还有一个幕后操纵之人。 造梦者! “哈哈...想不到你们这几个小娃娃还挺有本事,血毒蛛王都被你们给杀了,委实不错。” 史云扬道:“你给我滚出来,躲躲闪闪算什么?” 那声音说道:“放心,本王并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你们这么想见我,那本王就遂了你们的心愿。” 话音刚刚落,只见大殿之中一阵黑烟从地面之上砰地一声爆开,渐渐散去之后,只见大殿之中的王座上便已经躺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戴着圆形皇冠,圆脸小胡须。手中拿着黄金法杖,身材肥胖,肚皮鼓起像个巨大的圆球。那人的衣着极是华丽,镶金坠玉。一看便是哪个国的国王。 那人眼神不看四人,只是虚眼瞟过,傲慢地道:“本王乃是楼兰国国王安归,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韩仑听得安归这个名字,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安归?你便是那个被义阳候斩头的国王安归?” 韩仑从小也是饱读诗书,傅子介计斩楼兰王的故事在中原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韩仑口中的这位义阳候了。 这位义阳候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傅子介。傅子介出身北地,早年参军成为军官。当年傅子介在读书的时候,心中便大感愤懑,发怒掷笔,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当驰骋疆场,立功绝域,怎可长久的沉溺于笔砚之间?” 日后,傅子介因为功绩卓著,渐渐被汉昭帝所提拔成为国之大将,当时汉朝东征西战,兵力强盛,但是马匹却是极度缺乏,十分影响军队的战斗力。普通马难求,更别说千里良驹了。汉昭帝听闻西域大宛国出产汗血宝马,便效仿汉武帝派遣使臣前去求马,傅子介便被任命为骏马监,担任这项任务。 当时的西域,匈奴十分强盛。在西域之中,对周围的邻国,像大宛,龟兹,楼兰等国,一直都在匈奴的威慑之下与汉庭作对。而当时的丝绸贸易之路刚刚开启不久,两边商路往来给汉朝带来了巨大的繁荣,因此汉朝也对西域十分看重,还在西域设置了西域都护府,设专人管理西域各国。当时的楼兰,龟兹,大宛经常拦截阻杀汉朝的使者,掠夺其财物。汉朝一直觉得十分头痛,屡次派人前去责问,但是这些小国都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但是过几个月却又仍然胡作非为。 当时楼兰的国王便是安归,史书记载,这个安归是一个十分昏庸的国王,治理国家无功,而且贪得无厌。楼兰拦杀汉朝使臣的时间也是最多。这一年,在汉庭著名大将霍光的举荐下,汉朝派傅子介前去西域,责问各国情况。 傅子介到达西域,分别遣人前往各个国家,他自己则是带着几名勇士前往楼兰。傅子介听闻楼兰王安归贪心极大,便扬言要汉庭使臣重赏楼兰王安归。但是初次见到安归之时,安归却是在大殿之中安插着众多的带刀侍卫。傅子介难以下手,便没有急于应付,也没有将财物拿出。安归见众人一直都未拿出什么宝物,变对傅子介十分无礼。竟然还当场从大殿之中退出宴席,只留傅子介一行人被遗留在大殿之内。 傅子介退出楼兰国境之后,找人暗中散布消息。说是楼兰王安归对汉室无礼,因此傅子介准备将大汉赐给楼兰的礼物分发给西域诸国。楼兰王安归听闻此事,赶紧重新将傅子介热情地接入楼兰。傅子介将从汉朝带来的宝物一一展示在安归的面前,安归看的是头昏眼花,目不暇接,之后傅子介告诉他汉朝还有更为秘密的东西要交给他,让他屏退左右。安归此时已经是毫无防备之心,大手一挥便令侍卫退下。傅子介一声令下,早就潜伏在楼兰大殿之中的两名汉室高手便跳将而下,一人一刀结果了安归的性命。此事震慑整个西域,大宛和龟兹也是放乖了许多。傅子介斩下安归的头,会汉朝复命,全朝上下都十分振奋,傅子介被汉庭封为义阳候。 四人眼前这名身材矮胖的国王,神色傲慢,与那史书中的描绘竟然是有六分相似。那安归国王听得韩仑的话,怒道:“放屁,本王治国有方,爱民如子,怎会是昏庸!小心本王扒了你的皮!” 史云扬道:“大汉离现在已经过去几乎六百余年,你本是该死之人,可你这缕怨魂却还不消散。现今你将整个楼兰的子民都困顿于深深的梦境之中。囚禁他们的一生。将现在的楼兰变成一座死城。你这也算是爱民如子?委实可笑。” 安归一愣,随即一阵凄厉的大笑,道:“已经六百年了啊,六百年来我一直不能忘记傅子介这个名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要将它碎尸万段,否则难解本王心头之恨。这梦境世界有什么不好?他们要什么我便能给他们什么。这里就是一个天堂,我是在保护我的子民。” 冉倾珞摇摇头道:“你说的不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人生的路应该是他们自己选择,没有人能够主宰别人的命运你也一样。” 安归寒冷一笑,道:“那傅子介为什么能够杀了我,你给我解释解释!” 罗啸成身形跳将起来,种种落在安归面前,道:“那是你咎由自取,我说咱们还等什么?赶快把这个胖子杀了,所有的东西也都完事了。” 众人听罢,各自燃起层层战意,兵刃拿在手中,就要对那楼兰王安归发起攻击。安归却是不慌不忙,道:“不急不急,我先带你们看看本王的过去。” 说罢,安归的法杖一挥,四周的大殿便飞快的隐匿而去,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忽然间换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漏发了一百二十二章,现已补上,报歉。) 第一百二十六章,国王之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国王之死 大殿还是那个大殿陈设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大殿之中忽然多了很多的人,而且陈列的整整齐齐。这个大殿之前虽然威武,但是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此时大殿之上一出现人影,整座大殿都是变得有了几分生气。 只见大殿出现的那些人有多半都是穿着异域风情的长袄,风格古怪但是却是十分华贵。而列座仅次于国王的几人却是几名汉人。那当头的一人巍然地座在堂下,浑身披着金丝瘦甲,发髻高高竖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英雄气息。 而那堂上的大殿王座之上正坐着一个圆鼓鼓的人,正是那国王安归。众人看见这幅画面之时,仿佛就在这大堂之上观望着,但是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一行人的到来。 “看来这些是虚像,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罗啸成道。 这些虚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看来不像是安归做的假,应当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实。韩仑奇怪,道:“这安归给我们看这些干嘛?” 史云扬授着焚天剑,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画面,道:“静观其变。” 韩仑讨了个没趣,白了他一眼,便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看起眼前的这极度真实的虚影。 在虚影之中,国王安归正在接见这位汉朝来使,只听见那国王安归道:“天朝来使,楼兰小邦不甚荣幸,前次的事情实在是因为小王临时有事,所以才不得不离开。还请傅大人不要怪罪。若是有冒犯使者的地方,本王再次自罚三杯,以示本王诚挚的歉意。”说罢,安归便独自豪饮了几杯。 只见堂下的那人道:“岂敢岂敢,楼兰王生性好客,我等又怎会不知。楼兰身处西方与东方的交合之点,一直以来对往来使臣都是极为关照。楼兰作为也堪当各国楷模。此次前来,便是奉了大汉天子之命,前来封赏。一来巩固两国友好关系,二来也让那些残杀汉朝使臣的邦国知道我大汉的赏罚分明。” 韩仑看着看着心中忽然疑惑的寻思道:“这国王是安归,这人又姓傅,听他们所言,难不成这人便是傅子介?” 韩仑这般想道,忽然听见史云扬说道:“安归要死了!” 韩仑奇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史云扬淡淡的道:“这人的身上有杀气,很强的杀气。” 韩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眼前的虚影,虽然真实无比,但是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史云扬口中所谓的杀气。 韩仑讪笑:“蒙人的吧,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就你发现了杀气。照我说,这人一定就是傅子介,安归死于他手本就是不争的事实。什么杀气,真能唬人。” 冉倾珞摇摇头,慢步上前,手中一股灵力凝聚,便是准备着随时攻击,她道:“韩公子,云阳他说的没错,此时没有那么简单?你想,安归为什么会给我们看这样一段往事,必定有他的深意,我们需得小心才是。” 冉倾珞的话,韩仑自然是极愿意听的了,既然冉倾珞都这么说了,说不定眼前这虚影真的有什么古怪。韩仑心底仍是不相信,但是表面上却也不再和史云扬争吵。 那人的确便是傅子介,此时也正是安归将死之时的情形。 此时酒过三巡,只见傅子介起身道:“此次前来,大汉备上了一些薄礼,献给安归国王。庆国王宣他们上殿。” 安归喝酒已经是昏昏欲睡,整个肥胖的身躯偏倒在王座上,已有六分醉意。此时听见傅子介谈到赏赐,忽然眼前一亮,之前喝的酒仿佛一下子全都醒了。安归的眼中露出强烈的贪婪之色,忙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只见十几个大汉抬着六七口笨重的红木鎏金箱子走进了殿中。将箱子放下之后,便随着傅子介的一个手势全部退到了店外。傅子介道:“安归大王请过目。” 安归脸上一阵流露于外的惊喜,两个侍女将他肥胖的身躯扶起来,安归便摇摆着他那巨幅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向傅子介移去。傅子介打开第一口箱子,霎时间整片大殿之中都瞬间被箱子中的金光填满。只见箱子中是满满的一箱黄金。安归见了这黄金,脸上的惊喜难以抑制。虽然金子在楼兰并不稀奇,但是这么一大箱金子也是不少的财富了。这样的巨额数量,对于楼兰王来说,已经是十分高兴。 傅子介又随手打开另一个箱子,只见这箱子里装的是上好的皇宫玉雕,这玉的材料本就是上乘,加上汉朝的能工巧匠精细雕琢,让这样一箱玉雕变得价值连城。楼兰王脸上的笑意更胜,口中不住的叫好。在他的眼中,这些财宝远远要比大殿之中的歌舞有趣得多。接下来傅子介一个个地将箱子打开。安归早已经陶醉在这样一大笔财富之中,此时的他原形毕露,贪婪的本性暴露地一览无余。 正在楼兰王安归沉浸于财富的美梦之时,傅子介道:“启禀安归大王,大汉天子还有一份神秘大礼要先给大王您,这份礼物十分珍贵,不能为外人所见,请屏退左右。” 楼兰王安归此时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得还有神秘大礼,贪婪之心又起,立即挥手散去一切仆役卫士,一时间大殿之中就只剩下楼兰王与傅子介两人。 只见傅子介从怀里取出一物,细看之下,竟然是一个雕工十分精美的楠木盒子。盒子上的雕工细如蚊脚,精细异常,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傅子介缓缓打开盒子,只见大殿之中立马就散发出水波一般的粼粼波光,一时间光影闪烁,清幽非常,恍然之下,仿佛已经置身万丈海底。那锦盒中盛放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球,其中仿佛是有水波游动,极像是一个水泡,或是一团水晶。但是这个圆球浑身正散发着熊熊的能量。 楼兰王奇道:“这是什么?” 傅子介道:“大王有所不知,这宝物便是传世已久的神物,鲛皇泪。” “鲛皇泪!!”傅子介话音一落,史云扬四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十分惊讶,想不到鲛皇泪便是傅子介送给楼兰王的那份神秘礼物。这是几人头一回看到鲛皇泪,也就是凝泪,这鲛皇泪的样子倒是极像一滴眼泪。 安归显然也是听到过鲛皇泪的名号,不过这等神物,他拿着又有什么用处呢?他道:“这鲛皇泪有何用处?傅子介道:“这鲛皇泪有着创造时空的神奇能力,能够创造一个大王所期盼的世界,为您所统治。在那个世界里,您要什么都能够得到。”安归听着,心里都乐开了花。忙道:“那这个要怎么用?” 傅子介道:“大王别急,我这就为大王演示。”只见傅子介拿起那鲛皇泪,口中念动法诀,不多时,大殿之中便出现了两个身怀绝技的使剑高手。一出现在大殿之中便挺剑刺向楼兰王安归。傅子介此时也抽出腰间长剑,加入到两人的队列之中。楼兰王所站的位置离史云扬四人不远,见那三人挺剑刺来,楼兰王安归的身形竟然奇迹般的消散在原地,那三人的剑便直直地锁定着史云扬。 史云扬大惊之下,手中焚天急速挥舞,挑起朵朵剑花,将自己全身上下笼罩在剑招之中。霎时间,那三把长剑便叮当一声同史云扬的剑招碰在一起,发出一阵强烈的声响。那傅子介同那两名黑色衣着的杀手一样,都是用剑的高手。一剑之下史云扬以一敌三,力道上弱了半分,竟然被击退了数十步。 韩仑惊讶的喊道:“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这东西不是虚影吗?怎么也能伤人?” 史云扬稳住身形,道:“这里是造梦之主的地盘,他想真便真,他要假便假。此时的这三人定是他变换出来阻击我们的高手。之前给我们看那么多,只不过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好趁机杀死我们。只不过,六百年前他就死于这样的计谋手中,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将这番计谋拿来对付我们。真是可笑。” 韩仑听得史云扬所说,大吼一声:“烦死了,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本公子都糊涂了。”韩仑一阵狂躁,道,“该死的造梦之主,混蛋楼兰王,你给我出来。” 那幽幽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道:“六百年前,我就是死于这三个骗子之手,只是没想到吧,我又得到鲛皇泪了。我可以建立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我便是天地的王,哈哈哈...”那声音一阵疯狂的大笑,接着道。“你们也试着会会傅大将军的武艺吧,在这个世界里,傅大将军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呢。想想又多么可笑,曾经夺你性命的仇人,今天趴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那种感觉是何等的美妙啊。你们这种俗人,永远都不能体会。” 史云扬道:“像你这种历史中的败类,贪得无厌,挑起战争,你这种人也只配活在虚拟的梦境之中。” 安归的声音一变,道:“是吗?那你就来除掉我啊,不过恐怕我这尽忠职守的大将军可是不会答应的。”安归又是哈哈一阵大笑,“傅大人,动手吧!替我杀了他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将军剑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将军剑 傅子介之所以出名,首先便是他对于汉室的忠诚,出使西域屡建奇功。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傅子介也是一位用剑高手。 傅子介的剑名为大将军剑,这把剑是当年汉朝刘邦手下著名谋士萧何的配剑。剑身乃是用上等玄铁打造而成,工艺自然是中原著名铸剑世家徐夫子所铸。徐夫子的后人一直沿袭着他的铸剑传统,但是始终没有一把剑能够比得上昔日的大将军剑。 传说这把大将军剑出炉的时候,离得最近的方圆十里所有的剑刃都是齐齐折断。大将军剑在萧何的手中尤其是将力量发挥到了极致。替刘邦夺取了天下。当时大将军剑与韩信的赤霄剑,刘邦的青霜剑并为当世名剑。 后来刘邦诛锄异己,萧何惨死,这把大将军剑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萧何死后,大将军剑便一直供奉于汉室宗祠之中。直到汉昭帝将他赏赐给傅子介。大将军剑才重新认主。 剑是好剑,执剑的人也是人中英豪。 傅子介十四岁投笔立志报国的时候,就已经勤加修炼武艺。一连三十年,风雨不辍。在战场之上,他与当世名将霍光齐名,敌人闻风丧胆。当年傅子介挥师直捣龟兹,在途中被乱军冲散。傅子介一个人一把剑整整在敌军之中奋战了两天两夜,杀敌八百有余,最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一战震惊汉朝上下,整个中原都是渐渐的知晓了这个名字。 傅子介的剑法无门无派。靠的就是一次一次血战之间积累的杀人招式。这种招式其实比花哨的剑招更为可怕因为他每一招都是在人肉之上试验过的,他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剑都瞄准了人的绝命之处。充斥着力量与杀意,一剑出鞘便绝对不会落空。这种剑通常出鞘的时间很少,但是一旦出鞘就会见血。 用这种剑的剑客通常也不是常人。他们不是巨恶就是巨善,傅子介便是一个巨善之人,但此时的他却根本不是现实中的那个傅子介。 罗啸成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韩仑也知道,既然这个傅子介不是真正的傅子介那么他的实力必定远远不如真实的傅子介。即使只是少了一点杀意,一点判断力,他也绝不像剑术大师那般厉害。 “诸位,义阳候傅子介的确乃一代剑术名家,不过眼前这名傅子介只不过徒有其名罢了。傅式剑法早已经失传,如果楼兰有的话,早就被江湖中搜索的探子打听到了消息。因此大家不用怕。”罗啸成转头盯着那冲过来的三人,狂吼一声,大殿都是震颤了一下。 “战吧!” 罗啸成擒着衡阳斧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硕大的衡阳斧刃瞬间之后便与大将军剑的剑刃交锋在一处。瞬间一道狂暴的能量轰散而开,大殿之中立即响起一阵木头的断裂之声。 一招交锋,靠得完全是双方的力量。罗啸成和傅子介都是一步未退,手上强大的灵力却是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傅子介的眼中闪过一幕精光,手中的大将军剑忽然离手向地面上掉落,罗啸成的斧刃顺势便向傅子介的肩上砍去,傅子介身形却不退后,反而大步向前,肩膀重重顶在罗啸成的胸膛上。罗啸成握斧的双手正好横担在傅子介的肩上。傅子介大力一撞,罗啸成整个人便被撞飞而去,眼看就要重重坠地,忽然间傅子介中天跃起,手中倒持着大将军剑,一剑举过头顶,飞速刺向罗啸成的腹部。 傅子介就是傅子介,就算只是冠了一个名号,他冠得也是傅子介的名号。而冠上这个名号的人都不会是庸人。 短短数十招,罗啸成便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之中。果然,这招式没有任何华丽,只有一剑致命的铁血。 罗啸成此时飘在空中,无法格挡,眼中那柄沾满了无数人血的大将军剑急速的放大。罗啸成的眼中开始闪烁出恐惧。他还没有太多时候感受到恐惧,这一次却是真实的。 死亡之息! 罗啸成脸上一阵惨白,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眼中忽然又出现了一抹红光。 叮当一声巨响,两把剑刃之上擦出厚厚的火花,四处飞溅。大将军剑的轨迹被史云扬的焚天拦了下来。史云扬飞身跃起,手握焚天剑柄,重重的斩向傅子介。傅子介横剑来挡,随即剑似游龙,似乎剑锋并不与焚天剑挨着,大将军剑并没有弯,但是却像是一条龙一般蜿蜒游动,那其实只是剑势飞快移动形成的幻象。看起来好像就是要咬到自己手腕的灵蛇。 史云扬大惊抽身直退,傅子介急速赶上。长剑一翻,便向史云扬腿上削去。史云扬右脚微抬,鞋底正好擦过大将军剑的剑锋。史云扬在剑刃上一借力,身形一阵螺旋腾飞,瞬间便跳将道傅子介的身后,随即挥剑挺刺。傅子介身形向前一奔,躲过一剑,重重向前一扑,身形在空中一个打转,大将军剑便成为一柄旋风式的利刃对着史云扬的胸口疾速掠去。 “云扬小心!” 冉倾珞看见史云扬不出几招便遇上了险境。心中着急,张口大喊。史云扬观察到那大将军剑的剑刃飘忽不定,虚实难辨,当下便不去管它虚实。手中焚天一阵狂舞,在眼前挥成一道厚厚的剑气墙壁。 大将军剑划破苍穹,根本无视那剑气墙壁,像一道流星直接对着史云扬直直掠去。剑气如虹,瞬间便撞击在史云扬的剑气墙上。霎时间灵力四溢,仿佛走兽狂奔。那剑气墙壁轰然崩散。史云扬和傅子介这回都是被巨大的灵力流荡开。只不过傅子介后退了七八步,而史云扬则是后退了数十步。 罗啸成自知论单人力量,四人中无论哪一个都是绝对打不过这个傅子介的,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傅子介。罗啸成紧紧攥着衡阳斧斧柄,大声道:“此时不是讲道义的时候,大家一起上!” 四人同时出力,对方却也有三人,当下冉倾珞与韩仑各对一人,史云扬和罗啸成便联合攻向傅子介。一时间,大殿之中又是刀光剑影不断闪烁,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七个人在殿中形成三处战圈,每一处都是战得火热。三处战圈中史云扬和罗啸成的战圈无疑是最大的。其中爆发的强烈剑气与灵力也都是强悍无比,让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死亡和血腥。 相比之下,冉倾珞这边的战圈倒是显得比较从容。那名用剑高手剑术上的确造诣不浅,否则六百年前也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刺杀安归。剑术虽好,但速度便是他绝对的克星。再好的剑招追不上别人的速度,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就像一件闻名天下的暗器,若是不能出手,暗器再好也不过是废铁一堆。冉倾珞手中操纵着移灵术在战圈中左右闪避,闪避之时,琴音化刃,不断的攻击那剑术高手。那人无奈之下只得挑起剑花,转入防御。 韩仑这边的战况却是大不相同,韩仑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优势。韩仑的刀本来就快,此时正好派上大用场,只见在那人的身边,韩仑的刀划起一条长长的银线,像是流光划过夜空,极是炫目。只不过炫目归炫目,这种银线却是刀刃快速划过空气时带起的反射光,是有着极强的杀意。 韩仑自己的身形已经是看不见了,只有这条诡异的银线在那人身旁围绕,不时与他人的长剑交锋,爆发出一阵火花。忽然银线一密,韩仑身形显现出来。 “让你尝尝我这把含章刀的力量,” 韩仑这把含章刀可是大有来头,这把刀是三国时期魏国太子曹丕所铸,曹丕共铸了五把刀,昆吾、鸣鸿、灵宝、含章还有露陌。有史料记载。《初学记》卷二二引《典论》中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宝刀,一曰灵宝,二曰素质,三曰含章,又有露陌,一说名龙鳞刀”这五把刀都是传世名刀,天下刀客无不趋之若鹜。这把含章刀挥舞之时刀光亮如晶石,刀刃削铁如泥,断石如灰。 传说曾经流落到东晋的手中。后来东晋灭亡之后便不知去向,后来南北朝并立,这把刀才重出江湖。当时北朝实力强盛,南朝修仙门派苏青剑派为了守护门派,不得已卷入战争。在战争中,这把含章刀落入苏青剑派。之后便一直由苏青剑派保管。 想不到韩仑上山仅仅十余年,苏青剑派的掌门人苏红叶便将这把不世出的名刀传给了韩仑,可见韩仑在师门还是备受青睐。 含章刀一出,韩仑的步伐极快,脚下生风,飞速的掠向那人。那人眼前一惊,执剑便要去挡,霎时间只见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韩仑刀锋一转,纵砍变为横切,一瞬间便已经冲到那人的身后。 韩仑身形不再动,也不再回头。转瞬之间他便已经提着刀奔赴冉倾珞的战圈之中。那人却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只见腰间有着一道划痕,只在数息之后,那人的身形忽然断为两截。 韩仑的刀快,快到刀上没有沾染一滴血。 第一百二十八章,溶血治伤 第一百二十八章,溶血治伤 战局往往在一瞬间便可以逆转,就如同棋局一般,只要稍稍落错一子,满盘都已成定局。 战圈之中韩仑的战圈已经结束,那人几乎都还没有看清楚韩仑是怎么出招的,他便已经死了,死的那么凄惨,那么莫名其妙。 韩仑一得手,冉倾珞这边便轻松了百倍。冉倾珞这边的战圈之中,那剑客本来就碰不到她,现在加上韩仑。不出十招,那人便毙命于韩仑的含章刀下。这两人单独的战力的确不弱,而且派他们来刺杀安归,当然是绰绰有余。不过现在的这两个虚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两个刺客,实力大减不说,和韩仑冉倾珞这样的灵境高手相比,绝对占不到好处。 史云扬和罗啸成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傅子介真不是一介庸人,即使是罗啸成史云扬二人联手,却还是只能和他战个平手。傅子介手中一把大将军剑使得是炉火纯青,两人手中一把神兵,一把重斧,招架起来竟然还是十分吃力。从开战到现在,三人已经战了不下七百个回合,但还是胜负难分。 战圈之中,史云扬焚天剑气化作火狼奔袭,迅速地将傅子介包围,火狼狼群之外飘荡着层层斧影,杀机四伏。只见傅子介临危不惧,身形一旋,身边灵力带起剧烈的旋风,向四周荡开。 “升龙剑诀!” 傅子介一声大喝,身边被卷起的灵力迅速地化为一条盘旋而上的苍龙,天地之中猛烈的发出一阵龙吟之声。只见那苍龙冲天而上,竟然又飞快地将罗啸成史云扬二人锁定,疾速掠来。那苍龙到二人眼前数十丈的时候,龙身渐渐消退,露出里面一柄巨大的剑刃。 这一剑威力不凡,而且速度极快,而且封死了两人各处的退路,几乎没有躲过的可能性。史云扬二人便只有硬接这一招。不管接不接得住,没有办法选择。 史云扬心想:“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一试。”史云扬手中冷汗直冒,眼神一阵阴冷。 “北斗星辰诀,天权诀!”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眼中一道深邃的暗光射出,周围的环境瞬间便换到了一片星空之中。星海苍茫,北斗移转。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也如同星矢,直直的对着北斗七星中的天权星而去。天权星霎时间明亮如同红日,忽然间一道强烈的光线带起浓郁的星辰之力对着那大将军剑飞快的冲去。 两相碰撞之下,一道刺眼的亮光如同白昼,蓦然从星空中荡开,仿佛是星际间的大爆炸一般。冲击之下,周围星河中的小行星都是不断地爆炸开去。一时间这片星空之间极其壮观。 星空渐渐虚幻散去,史云扬成功的将那一剑挡了下来。尽管如此,大将军剑的剑刃还是已经刺入了他的小腹。史云扬喷了一口血,牙齿都已全部染红。不过他还是紧握着焚天,用力的将那一剑隔开。 大将军剑一拔出,史云扬腹中便血流不止。史云扬一咬牙,将腰带缠紧了几分。又重新投入了战斗。冉倾珞看见史云扬受伤,心里极不是滋味。当下身形飘转,落入战圈之中,十指一扫。琴音便化作百十把飞剑,划起一道道白光,对着傅子介飞快的刺去。傅子介右手握着大将军剑迎击罗啸成史云扬,腾不开手。左手便将剑指凝了一个剑诀,聚气成刃,格挡着冉倾珞的飞剑剑刃。 一时间,傅子介左右开弓,的确是英雄本色。这个傅子介并不是真实的傅子介,却已经这般厉害,还不知道真正的剑术大师傅子介是有多大的神通。不过英雄的战力也是有极限的时候,傅子介以一敌三,虽然不落下风,但是却也是再无余力。此时韩仑便是至关重要的角色。 只见韩仑握着含章刀走到傅子介背后,讪笑道:“就算你是百兽之王,现在也不过是被人绑住了手脚的老虎,看你还能怎么嚣张。”韩仑双手持刀,眼前精光一闪。 “灵荒刀法。” 韩仑大喝一声,刀锋一转便向前挥出,含章刀划过虚空,带起道道残影,一时间数百道刀影飘在空中,沉浮不定。韩仑锁定着傅子介的各处退路,大喝一声,数百把刀的刀影便盘旋成一股刀刃风暴,对着傅子介快速而去。 傅子介此时三面受敌,退路全无。双拳难敌四手,韩仑这一杀招根本无法躲过。只有无数刀锋在他的眼里疾速放大。一时间遮蔽了整个大殿穹顶。傅子介出于本能,将大将军剑和剑气同时撤回,去挡韩仑的刀刃风暴。可是这个绝好的时机哪会被其他三人放过,各自施展绝技,要置傅子介于死地。 霎时间,只见冉倾珞的飞剑,史云扬的焚天,罗啸成的衡阳斧都一起砍在傅子介的身上。傅子介吃痛,脸上一阵抽搐,一口鲜血喷出,只见他脸色狰狞,露出一派狠色,手中的大将军剑带起十二分劲道,便被他脱手掷出,剑刃划过空气,传来一阵刺耳的啸声。那速度极快,快到无法可想。韩仑根本还没来得及格挡,那剑气便已经穿过他的胸肺,一剑洞穿身体。 “韩大哥!” “韩兄弟!” “韩仑!” 三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想不到这傅子介战到最后一刻都还要拉一个人垫背,韩仑本身并没有任何防备。他这一击正好得手。傅子介看见韩仑已经被刺中,当即仰天大笑一声,眼中的神色渐渐变成了灰色,双手下垂,轰然倒地。即使他倒下之后,双眼仍是未闭上,脸上充满了豪放的笑意。 傅子介已死,三人飞快的收起武器赶赴韩仑身边。韩仑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染透,此时看起来有几分可怖,更多的却是一个垂死之人的凄凉。 韩仑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强烈的刺痛,不久浑身便开始发凉。手脚也是在缓慢地丧失知觉。此时一股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 死亡,那是一个未知的地带,人们对于未知的地带总是充满了恐惧。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弱小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恐惧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死亡。人类都怕鬼怕妖,其实也就是怕死。在死亡面前,无论你是王公还是草民,死亡都是同样地对待。 人为什么那么怕死?我想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于精彩。无论是壮丽的山川,宽阔的河流,无论御龙在天,还是策马奔腾,都是生命之中的绚烂。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活着才能见到,去经历。只有活着才不负这世间的如梦芳华。 韩仑的呼吸开始沉重,罗啸成点了他的穴道,封住了他的经脉,防止灵力涣散,冉倾珞将韩仑的伤口紧紧按住,手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韩仑体内。 “韩大哥,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冉倾珞手中的灵力发出幽幽的绿光,不断地在韩仑的伤口之上闪动。不多时,韩仑艰难地睁开眼,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冉倾珞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勉强笑道:“不会的,韩大哥一定可以挺过来的。你都还没去敦煌呢,我们还要同好长一截路呢。” 韩仑道:“冉姑娘,麻烦你告诉我爹。就说我不孝,下辈子再孝敬他老人家。再替我去一趟苏青剑派,把这把刀交还给我师父苏红叶,她的恩情我也没能报答。” 罗啸成打断他,道:“韩兄弟,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们会治好你的。” 韩仑摇摇头:“我也不想死,我好怕死。我以前根本没想过死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这一回却是快要见到了。” 罗啸成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事,那日在沙漠之中,罗啸成亲眼所见,史云扬身受重伤,但是冉倾珞的血流到他的伤口上,史云扬的伤竟然神奇般的好了。而且冉倾珞的血流到沙漠之中,那里竟然惊人的长出了一丛嫩芽。想到这里,罗啸成道:“冉姑娘,你试试看,用你的血能不能救他。” 冉倾珞知道罗啸成所说。她知道自己的血脉乃是女娲之血,有着强大的治愈之力。当即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入韩仑的伤口之中。 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罗啸成不由得十分惊讶,道:“怎会这样?”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的血脉之力并没有被完全激活,有时灵有时不灵,我也没办法。” 两人正全力救治韩仑的时候,冉倾珞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倒地声,转头一看,竟然是史云扬。 原来史云扬中了大将军剑,本来就已经伤及脏腑,加上后来又全力拼杀,导致伤口皲裂过快。战斗结束之后,韩仑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史云扬便没有做声,一直强忍着。可是终究还是到了临界点,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云扬!”冉倾珞又是一惊,赶快奔赴到史云扬的身边。只见史云扬的身边流出的血完全不比韩仑少。史云扬面色惨白,说不出话。半天之后才咬出两个字。 “没事。” 可是这一句话没有人信,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里,就已经有两个人倒下。这让情况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冉倾珞此时也是十分无奈,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试着再将血液重新滴入史云扬的伤口。可是这一回却是不同,史云扬的伤口之上竟然发出一道绿色的强光,不多时,伤口竟然是在快速地愈合...... 第一百二十九章,幻城消散 第一百二十九章,幻城消散 史云扬身上的血液却是与韩仑身上的极为不同。史云扬身上的血液竟然发出暗绿色的微光,身上的伤口也是在缓慢的愈合。而韩仑身上的伤口却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看见自己的血液对史云扬有效,冉倾珞心中十分高兴,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韩仑。亏的罗啸成提醒,冉倾珞才满脸惊喜的转过脸来。此时她血脉苏醒的正是时候,她的血脉承继了大地之母的力量,加之她又在天池之中吸收了那么多回生青灵液,在她苏醒的时候,这种力量便具有无穷的生命力。 在冉倾珞将血脉滴入两人的伤口之后,伤口愈合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不过某些时候,疗伤其实是件很奢侈的事。就像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却被仇家追杀,不得不躲躲藏藏,不添新伤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上身上的旧伤。 史云扬他们虽然没有什么仇家追兵,但是却是掉进了一个寸步难行的陷阱,不管出现了什么,都必须去应对。现在正是他们一行人最为虚弱的时候,现在下手当然就是最好的时机。 果不其然,造梦者挑在了此时下手。 虚空一晃,那楼兰王安归的矮胖身形又显现了出来。此时虽然脸色有一点发白,但是却还是一脸喜气。安归拍拍手道:“几个娃娃不错,连傅子介这样的高手都被你们给杀了。的确不错,我的楼兰城就缺你们这种人给我当护卫。” 罗啸成将衡阳斧攥在手中,朗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义阳候傅子介前辈乃是汗青史册之上数一数二的大将名臣,怎可与你这等宵小之徒相提并论。世人记得的。只是你安归的头颅是怎么被斩下,你昏庸无能的治国方略如何被傅大人结束的。可笑你竟无自知之明。” 安归一声冷哼,脸上泛出了极端的不悦,道:“那又如何,在这里有谁能够反对我,这里是我的楼兰城,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臣民,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罗啸成道:“一切虚幻终将成为泡影,等你将这幻城消去,你还剩什么,一堆白骨,半抔泥土。你一个人执迷不悟也罢,你竟然还要囚禁这么多人,简直是天理难容。” 楼兰王安归道:“本王此举顺天应时,这些子民在外面的世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是在我的王国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他们全都能够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耕织渔牧,自在快活。这里能够带给他们想要的一切。即使这幻城不是真实的,但那又怎么样,真实与虚幻又有什么分别,只要活得好,不论哪种形式。本王此举可是天大的善举。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怎能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 罗啸成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冉倾珞摇摇头,反驳道:“歪理歪理,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又有什么意思,现实是最重要的。耽于往昔的人既然有勇气回溯过去,为什么不能追求未来。这些人有自己的未来,当年的他们现在正一片片地倒在城中沉睡。你阻碍了他们去自己未来的路,不是囚禁又是什么?” 安归道:“本王不跟你们啰嗦,念在你们是为了本王的臣民而来,本王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今日便放你们一马。你们走吧!” 罗啸成冷笑道:“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操控幻境需要强大的灵力作为凭借,方才的蜘蛛和傅子介已经消耗了你全部的灵力,现在你已经没有能力放我们一马了,反倒是你,今**定了。” 安归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环境之中,本王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放马过来吧,罗某人今日还没有打够呢。六百年前傅子介大人斩了你的头,今日就让罗某人灭了你的魂!”说罢,一股灵力涌出,将整个衡阳斧笼罩,看起来竟像是一层暗冷的光线,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浓浓杀意,心中透凉。 安归道:“狂妄自大,既然你这么想杀了本王,本王就如你所愿,亲自来会会你。”说罢,安归口中一声猛喝,他的身体便开始飞快的膨胀。不多时,安归便变得巨大无比。头顶大殿,腿比柱子还粗。身上的横肉晃荡起来极是恶心。那安归瞪着双眼,像是两颗巨大的铜锣,其中露出的杀意丝毫不比罗啸成差上多少。 巨人安归猛地一跺脚,整个大殿都是剧烈的一颤。接着他便一步一步的迈向罗啸成。罗啸成没想到安归还留了这么一手。当即手中灵力快速汇集,准备着迎击。忽然间,安归抬起大脚,一脚踩向罗啸成,罗啸成只觉得头顶上一股强大的压力传遍全身。大脚未至,劲风先至。强大的劲风让罗啸成喘不过气来,连眼睛都睁不开。 忽然间罗啸成只觉得眼前一阵阴暗,只见安归的鞋底像是一面大簸箕压了下来。罗啸成一惊,腿上用力,向侧面闪开。安归的大脚砰地一声落地,声音震耳欲聋,房屋左摇右晃了一会儿,忽然间屋顶的石梁断裂,重重砸到地面之上,地板上瞬间便碎石乱飞,裂出了一尺宽的网状裂痕。 “哈哈,看你们怎么跑。”安归像是踩蚂蚁一般,踩着罗啸成。不过罗啸成的身法极是敏捷,每当他抬脚落下的时候,罗啸成便一闪闪到他的身后。安归便一脚踩了个空。转身之后,罗啸成便挥斧砍他的脚背。一会儿下来,不仅没踩死罗啸成,反而自己脚下满是伤口。 安归暴跳如雷,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只是得到了一件鲛皇泪,以自己的亡魂之力聚集一点灵力操纵着幻境。此时灵力耗尽,他也没有办法。罗啸成不同,在罗啸成的斧头之下,就连神兽无息都是招架不住被他灭了,更何况这身形笨重的大胖子。 罗啸成在安归巨大的身体周围左转右转,安归就是踩踏不上,气急败坏之下,双脚齐跳,安归的样子虽然极度狰狞。不过一个胖子在原地打转,手舞足蹈,跳上跳下,远远看去却是无比的滑稽。 “都该死,啊!!” 忽然间安归一阵狂暴,双手抄起脚边的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向罗啸成砸去。罗啸成身体凌空一跃,侧身闪开,那石头就砸在了大殿正中的王座之上,顿时王座变成了一堆废渣。 罗啸成戏谑道:“哎,安归,你把王座都砸了,是不是想开了?” 安归怒气冲冲,道:“要你管!”说着又是一脚踩下来。罗啸成照例闪开,但是罗啸成却是手快。飞快地将一根尖木屑立在地面之上。那安归身形庞大,哪里看的见罗啸成这一手,仍然是猛地一脚。忽然间安归觉得脚上一片刺痛,大叫一声,抬脚一看,只见脚上扎了一个巨大的尖刺。 安归把刺拔出,却看见罗啸成正站在他另一只脚的侧面,挥起斧头就要砍他的脚。安归一急,脚上不稳,整个身体便向后倒去。 他这一倒不要紧,史云扬,冉倾珞,还有韩仑可都还在他的身后。以他这样的体型,被压到了身体,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在安归那巨大的身体倒下来的时候,冉倾珞大吃一惊,一把将史云扬抓住,用一个移灵术闪到一边。可是韩仑却还在原地,史云扬与韩仑现在都不能动弹,眼下再去救他已经是来不及了。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忽然一道紫黑的影子从韩仑的身边掠过。韩仑顿时已经不在原地,反而是在数丈之外。冉倾珞转眼一看,只见韩仑被一只巨大的蝙蝠抓在手上,巨大蝙蝠翅膀震动,一闪就又在另一处地方了。霎时间,那安归巨大的身体便轰然倒地,地面上的石砖一时间全部变得粉碎。安归身形肥胖,倒地之后便像是翻了壳的乌龟,在地面之上左摇右晃爬不起来。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一个王的风范。 “哎,当一个国王当到你这份上也真的是够窝囊了。”罗啸成无奈的叹了叹气。 安归用力的翻了个身,慢慢地爬起来,恼羞成怒,又要去踩踏罗啸成。忽然间一道红光从他的眼中闪过。安归只觉得喉间一阵强烈的刺痛,可是却是连痛都叫不出。伸手一摸,只见喉咙上插着个什么东西。安归一把将之拔了出来,原来是一把赤红色的长剑。 那长剑正是焚天,罗啸成与那安归周旋了许久,史云扬此时已经能够活动身体。看见罗啸成与那大胖子久战。知道罗啸成是在恋战,要不然以他的身手,这笨重的胖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史云扬怕迟则生变,趁其不备,一出手便将焚天掷出,插入了安归的喉咙。 那安归将焚天剑拔出,喉咙上瞬间便多出了一个巨口,血流不止,安归口不能喘气,又不能说话,不久便痛苦的倒地。 直到这位历史上恶名昭著的国王真正灰飞烟灭的时候,他也再没有说出过半个字。 罗啸成摇摇头叹道:“史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还没打够呢。” 史云扬道:“太吵。” 罗啸成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去看韩仑。忽然间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安归一死,梦境没有造梦者的支持,这里很快就要破灭。 忽然间,安归巨大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消散,从中升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越升越高,四周的环境忽然开始化为白色的光点,涓涓汇入那水珠之中。一时间那水珠仿佛就是太阳,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水珠之中发出的亮光,晶莹而梦幻,美不胜收。 史云扬道:“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凝泪了。” 第一百三十章,楼兰复兴 第一百三十章,楼兰复兴 楼兰风沙千尺黄,梦逾百里尽莽荒。 明珠蒙尘一朝拭,流光满目射天狼。 那光点组成的世界变得极其虚幻,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蒸发,大殿中的石头,雕栏,酒壶,骨器都是瞬间化为了白色的光点,飘向空中,汇入鲛皇泪之中。不一会儿,几人的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没有天地,没有方向,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这片空间中便只剩下那枚吞噬了一切的鲛皇泪了。 罗啸成道:“一切幻事终如镜,终是空啊!” 罗啸成叹了叹,从腰间解下酒壶,大饮一口,道:“还是喝酒最好,永远都是这个味儿,哈哈。” 又要再饮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挣扎的声音。罗啸成转身一看,原来是韩仑苏醒了,正艰难地要坐直身体。罗啸成把酒壶盖上盖子,重新束在腰间,走近去扶他。韩仑咳嗽了一声,大惊道:“罗兄,你怎么也死了?” 罗啸成啐了一口,道:“我呸,罗某人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 韩仑惊奇道:“没死,我还没死?” 罗啸成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反正大家都会死,也不差你一个,也不差现在这点时间。活着多好啊,有酒喝、有架打,多痛快。”罗啸成说完哈哈大笑,见韩仑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便闪到一边喝酒去了。 韩仑被残影梦蝠救下了之后,便一直昏迷着,此时安归已死,幻境之力大大削弱。就连韩仑身上的伤也是渐渐的好了起来。韩仑醒来之后感叹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还没死。这一次,他也算是从生死线上走过一回的人,不管怎样,死里逃生总是最值得庆祝的事。 不过喜事归喜事,这个幻境可是困住了四人,正想着如何从这里出去。忽然间只见周围的光点都已经完全汇入鲛皇泪之中,鲛皇泪悬浮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沉沉浮浮像是无主之物在等待着主人的出现。冉倾珞上前一步,手中发出一股股微微的吸力,那鲛皇泪便渐渐地落入他的掌心。冉倾珞轻轻握住只觉得一股冰凉传入手中。忽然间一阵强烈的白光爆出,周围的白茫茫世界瞬间将这光线反射到空间的各个角落,强光照射,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光过后,四人睁眼。只见身边的环境已经改变,此时已经完全脱离幻境,四人的置身之处便是进入幻境之前的扞泥城。 楼兰!终于又回来了! 四人都是感觉如获新生,十分高兴。冉倾珞打开右掌心,只见那枚鲛皇泪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灵气在其中游荡,流光四溢,晶莹剔透。阳光照映之下,这鲛皇泪便显得极其耀眼,也极其美丽。 冉倾珞轻轻握住她,默默地念道:“凝泪终于也得到了,三魂匙也已经集齐,接下来,就是时候前去南疆了。娘,女儿总算是没有辜负您的重托,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让您瞑目。”如此想着,思乡之情甚浓,不知不觉地脸上就已经挂上了几条泪痕。 史云扬见冉倾珞又在独自流泪,走上前去,轻声道:“怎么了?” 冉倾珞转过身去擦干眼泪,换了一张笑脸对着史云扬,道:“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 史云扬轻轻搂了她的肩,拍拍她的后背,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像这幻境一样,即使它再梦幻,再痛苦,再惊险,它也终究有破灭的一天。多看着现在,因为只有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倾珞明白,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还多求什么。” 史云扬一笑,便不答话,两人静静地享受这没有战斗的难得静谧时光。享受着两个人的浓情蜜意。 这座城已经在慢慢苏醒! 扞泥城中满大街沉睡的人此时开始陆陆续续地苏醒,安静的扞泥城,又开始变得人声鼎沸。 一大群人从地面之上爬起来,惺忪得揉了揉眼睛,都是感觉到十分奇怪。 “我怎么,好像是睡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正在家里吃饭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布怎么变得这么旧了。” 人们纷纷醒过来,都对眼前的事情感到大为惊诧。他们沉睡太久了,一部分记忆还停留在梦境之中。一部分对于现实的记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需要时间去重新找回,加以梳理。 一个人说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沉很长的梦,梦见我赚了好多钱,然后就什么都有了。可是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个人说:“我也是,我还梦见你是一个卖羊的商人,生意挺好的。” 那人惊奇道:“咦!竟有这等怪事,我在梦中的确是卖羊发家的。难不成你做的梦和我的一样?” 又有一个女子道:“你是拓跋大哥吗?你怎么这样了?在梦里我在你的手下做活计。你那个样子才好看呢。” 那人低头一看,自己的胡子和头发竟然像是三年都没有梳理过。又长又乱,看起来像是八十岁的老太爷,又像是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来的野人。 那人奇怪道:“为何大家的梦境都是相同的,这胡子和头发又是怎么回事?”那人转向周围一看,只见周围所有的**都是一样,要么头发蓬乱,要么胡须奇长。 那人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道:“我记起来了,我本来是从家里出来买盐的,怎么睡过去了。” 旁边一人道:“我也是,我出来买个罐子,结果也好像睡过去了。” 一时间,扞泥城中人人猜疑,每个人都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命运在无形之中被人操纵了一次,可是他们却还全然不知。 楼兰新都扞泥城不久之后便已经恢复了它的繁荣,商旅叫卖,商品琳琅满目。扞泥城中的楼兰居民都把这当成了一场神奇的梦。作为百姓,他们没有能力知根知底,也不愿去寻根问底,他们只要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一切都渐渐平息下来。没有人知道,救了他们的,是四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当夜,一行四人在当地人的指引之下找到了扞泥城最为豪华的一家酒楼落脚。韩仑自然是不在乎这几个小钱的。一行人都是极度惊险的走了一遭,感觉是三月不知肉味了。也是为了庆祝脱险,韩仑一连点了十多个菜,饱餐一顿。罗啸成对这些饭菜不感兴趣,不过这里的酒倒是让他喝了个够。不得不说,韩仑真的是一个很会带动气氛的人,在他的引导之下,四人都是十分开心,仿佛真的从无边的苦海之中解脱出来了一般。 可是真的解脱出来了吗?恐怕只有史云扬心中还留存着这个疑问。他知道,真正麻烦的不是这什么小小的幻城,而是魔。 当夜。 史云扬抱着一壶酒独自坐在朗月之下,屋顶上凉风吹过,让人感觉无比的凉爽,惬意非凡。明月是孤独的,漫漫黑夜之中,只有它独自散发着光亮。如纱的月华散落在天涯的各个角落,那是人们寄托的相思。在明月之下饮酒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心事的人,一种是孤独的人,往往这也是一个人。 史云扬便是一个有心事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他的心事和孤独都来源于他的记忆。从知道了自己应龙转世的身份之后,史云扬就对自己的过去有着强烈的探究**。那记忆中时常出现的身披黄金战甲,所向披靡的人真的就是自己的过去吗?自己的命运难道与战争有关?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不解的谜团,无法可知。 史云扬的孤独还来自于他自己,自己身中的这股奇怪魔气,就像是潜伏在身体之中的一个炸雷,随时有可能摧毁自己的一切。当自己成魔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唯一可知的是醒来之后不知又造成了什么悲剧。这魔气让他战战兢兢地活着,让他不敢完全敞开心扉地去爱去恨。这道魔气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他恨魔族,更恨自己的命运,恨自己为什么会与魔族有染,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应龙转世。史云扬的命运好像已经被安排上了既定的轨道,身不由己。 史云扬大饮了一口,觉得难以排出心中的愤懑,于是大口大口的喝酒,一坛酒不断地倒入口中,直到一滴不剩。 就是甘醇的女儿红,可是喝的人也许喝出的味道不止甘甜,还有苦涩。 月正浓,夜正浓,风吹旗动,史云扬独自一人偏坐在屋顶之上,对影成三人。夜凉如水,扞泥城已经在月华的笼罩之下沉睡到底。这一次它不会真的一睡不醒,到了明日的清晨,它又会喧嚣,又会繁荣。 翌日清晨,一行四人在城中购置了马匹,这里到敦煌几乎都是戈壁,相比骆驼,马匹跑得其实更快。 出了城门,四人在城门之前小聚片刻,四匹马齐声呼啸,四人扬鞭策马,四匹马先后扬蹄,飞快的冲出,在大漠之中化为了四道飞扬的黄沙,远离扞泥城,奔着东方直直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鼻烟玉壶 第一百三十一章,鼻烟玉壶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古塞苍茫,胡琴悠悠,飞沙走石之间,天地莽莽苍苍,一只苍鹰盘旋于天际,审视着地面上枯黄的荆棘草,猛然间一收翅膀,箭一般地冲向地面,抓起一条一寸长的盘蛇,一声傲鸣,又直冲云天。 这片天空是一片苍凉昏黄的天空,仿佛是掩盖上了一层大漠的黄沙。昏黄的光线笼罩着天穹下的一座孤独的关隘。显得古老而郑重。而那关隘之上正悬挂着一块庄严肃穆的巨大石匾,上书三个真书大字----玉门关。 史云扬一行人在扞泥城换了快马,四人既然吃饱喝足,此时自然应当上路前往敦煌。韩仑本就要去敦煌办事,现在史云扬与冉倾珞也收集齐了三魂匙,自然也是要去往敦煌找寻前往女娲神殿的入口。罗啸成一介散人,四海为家,又认了冉倾珞这个妹妹,便也不想离开这个队伍。经过一系列的事,出生入死,四个人之间的情谊已经十分深厚,自然也是谁也离不开谁。大家一拍即合,共同前往敦煌。 唐朝实行州县制,设敦煌为敦煌县。敦煌距离楼兰城九百里左右,其中大漠为少,戈壁却是占了大多数。四人的马快,只用了一天半便已经到了玉门关。玉门关就在敦煌县,也是进入敦煌城,乃至进入整个中原的一道关口。 玉门关距离敦煌城一百八十里,又名小方盘城。始建于汉武帝时期。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开通西域道路,之后汉武帝出兵平定不服的国家,设置河西四郡之时,修建了两大著名的关隘,阳关与玉门关。这一条路因为运入西域各国的玉石而得名。玉门关一直都是兵家垂涎之物,也是大唐的军事重镇。 这里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不绝,使者往来,一片繁荣景象。登上玉门,极目远眺,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真乃雄关漫道,令人心驰神往。浓郁的商业气息也让这玉门关变得十分与众不同。 四人挥策马鞭,四匹马在大漠戈壁之中卷起一条长长的尾翼,一直蔓延到玉门关的城门口。 “什么人!站住!” 城门之上一名戍守的兵士见四人飞马逼近。立即喝令道。四人勒马,马蹄一止,罗啸成上前一步,道:“这位军爷,我们是从扞泥城回来的商人,现在即将前往敦煌,请军爷行个方便,放我们几人通行。” 那军士道:“可有通关的身份文牒?” 罗啸成呵呵笑道:“前不久我们遭了马贼,货物都损失殆尽,我们的身份文牒都在那时候丢了。今次前来玉门关就是要补办通关文牒。” 那军士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商人,看你们的打扮,哪里像个商人,分明是在胡说。” 罗啸成道:“我们的确是商人。现在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份罢了。”说罢,手在长袍之中摸了一锭银子,两指一夹,便将之打出,那力道不大不小,正好将银子送入城门之上兵士的手中。 那兵士惊叹罗啸成这一手功夫,既然收了银子,也就不好不开门了。当即道:“你们入关之后,立即赶往敦煌县补好通关文牒,不然上头查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看你们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歹人,就让你们入关吧。”说罢大吼一声“放行”。地面之上戍守的兵士立马收起兵刃,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随着四人策马入关。玉门关虽说是一个关隘,但是这里却丝毫不比西域的一个小国差上多少。这里仍然是聚集着难以计数的商旅,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叫卖招徕之声不断,人来人往,竟是一番难见盛景。 城中难以骑马,四人便牵着马步行,可是因为人流量巨大,四匹马的体积又过于巨大,所以行路还是十分困难,四人走的极其缓慢。 “这里有好多人啊。还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冉倾珞跟在史云扬身边缓缓的的行走着,眼睛丝毫都未停息,打量着周围的商铺。 忽然间,冉倾珞看见了一个小商贩的摊儿上摆着一个个精致的饰品。冉倾珞走近,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位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你看我这里的饰品配上姑娘的妆容,那可真的是美若天仙啊。”这摊子的摊主立马迎上来逢迎道。冉倾珞笑笑,顺手在他摊子的最中心拿起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静止的鼻烟壶。 那鼻烟壶上画着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在这小小的壶身之上还刻着一首诗,便是刘邦的《大风歌》。整个鼻烟壶高不过半寸,壶身通透无比,像是水珠凝聚而成。让人感叹这世界上的造物之人的心灵手巧。 冉倾珞细细的看着鼻烟壶上细如蚊脚的三行字,轻轻念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冉倾珞忽然记起,多年前在幽迷谷,史云扬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时,史云扬这三个字就是出自于这一句诗。冉倾珞如获至宝,高兴地道:“云扬,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诗句呢。” 那摊主见冉倾珞有意要买,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一只鼻烟壶乃是当今大唐宫廷之中流出来的精品啊。这材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通透无比,没有丝毫瑕疵,温润如脂,白璧如雪,姑娘买了送给这位公子做个定情物真的是太妙不过了。” 冉倾珞赧然,将鼻烟壶握在手心,眼光却是偷偷地瞥向史云扬,却发现史云扬的目光也正向这边投来。冉倾珞一慌,立马将眼神移开,问道:“这个怎么卖啊?” 那摊主嘿嘿一笑道:“既然姑娘诚心要买,姑娘的面容又如此姣好,真乃小人的贵客,这样吧,我给姑娘打个折扣,您给五百两银子吧。” 冉倾珞一惊,道:“这样小的一个东西,竟然要五百两银子!你欺负我面生啊?” 那摊主脖子一收,晃晃脑袋,接连摆手道:“姑娘此言差矣,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莫说这样的宫廷珍品,就是一块普通的羊脂玉,那也是价值不菲呢。这个鼻烟壶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东西了。我是看姑娘这么有眼光,又十分诚心,这才给了姑娘这个价格。换了别人我要价可是八百两呢!” 冉倾珞见他说得十分诚恳,就是不信也都信了。史云扬道:“你喜欢就买吧,不用省钱。店家,这个我们要了。” 冉倾珞顿了顿,道:“云扬,这个东西让我自己买好吗?”说着忙从钱袋之中拿出了五十两金子交给那商贩,道:“这东西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那摊主喜滋滋的收了钱,一脸配笑,连连夸赞冉倾珞眼光卓绝。冉倾珞收起那一个鼻烟壶,便独自走开了。史云扬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近韩仑和罗啸成。罗啸成道:“倾珞妹子买了什么啊,这么高兴?” 冉倾珞赧然一笑,道:“没什么。大哥,今日天色已晚,恐怕已经没有时间赶往敦煌,不如先在玉门关留一宿吧。” 罗啸成道:“好啊,我没意见,正好可以尝尝这里的酒,我记得前面拐角处不远,有一家聚星客栈,那里还不错。咱们就去那里吧。” 韩仑道:“赶了一天的路,不仅我们累,这马也累啊。说真的,我还觉得饿了。” 罗啸成道:“那好,今日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再作打算。”说罢,四人牵了马,缓缓地穿过人群,往聚星客栈而去。 当日无事,到了晚上,玉门关各处仍旧是灯火通明。一点都不似沙漠之中的黑夜,因为在这里丝毫找不到沙漠之中潜伏的危机感。这里毕竟是大唐王朝的治下,就算是在遥远的边疆之地,但是这种王化之息却是西域之中难以见到的。 各人在聚星客栈之中用过饭食之后,便各自前去休息了。史云扬心中烦闷睡不着,于是便一个人出门跃上房顶,爬上聚星客栈挂幌子的大旗杆,坐在上面独自饮酒。他还在想着在沙漠之中碰到的那两个魔,那其中说话的一个至少也是一名魔将,能力远远在普通魔灵将之上。此时他们三魂匙都已经集齐,魔族肯定会伺机对他们两人出手。眼前看来一切的都是十分平静,但是这平静的假象背后却是不知不觉的就要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 罗啸成房间。 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到罗啸成的桌子上,罗啸成抓起鸽子,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筒中的信,展开看了一下,便紧紧握在手心之中一阵搓揉。那纸条变化成一抹灰尘,抛散于空中。 “绿魂珠,终于找到你的下落了。” 罗啸成双手紧紧一握,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时那副笑呵呵的豪爽劲头,此时的他看起来有几分凄凉,又有几分欣喜。看得出来,他很痛苦。罗啸成也许是他们四个人里最为洒脱的一个,可是他却也是四人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个。 冉倾珞房中。 冉倾珞没有睡着,她手中紧紧握着今天花五百两银子买的那个鼻烟壶。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将它用到应该做的事上。冉倾珞下定决心,便起身穿上靴子走出门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定情之物 第一百三十二章,定情之物 玉门关是苍凉的,玉门关的夜更是如此。 天上洒漏着几颗孤星,月明则星稀。明月之下,四野静如海底。月光流照,仿佛就是大海之中的涟漪,轻柔而美丽。一束月光从圆形的窗外射到了回廊之上,光点照映在墙上。映出了一个移动的人影,那人影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华之下闪着银光。 这银光是从一只鼻烟壶上发出的,那移动的人影正是冉倾珞。 此时她正从自己房里出来,向史云扬的房间走去。两人的房间相隔并不算远,没几步便来到史云扬的房前。 冉倾珞轻轻叩门,可是半晌竟无人回应,冉倾珞复又敲门道: “云扬,是我,你睡了吗?” 冉倾珞细心听着,可是屋中并没有传出半丝回应。冉倾珞见史云扬房中的灯光都已经灭了,想来是已经睡了。心中略微感到有些沮丧,握着鼻烟壶的手松了松,只好往回走。 可是冉倾珞好不容易才做了个决定,运气这个东西真不给她面子。此时冉倾珞心中感到乱乱的,便想一个人独自待会儿。冉倾珞走了几步,月光如水,倾泻到她的身上。冉倾珞循着那光束看去,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像是一块羊脂玉。冉倾珞忽然觉得这月亮十分美丽,便决定要去屋顶赏月。 说走就走,冉倾珞转身奔出窗户,右脚在窗框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跃起,冉倾珞在空中一个打转,身形便落在屋顶的屋脊之上。 冉倾珞在屋脊上走了两步,正要坐下观赏月亮,忽然看见旗杆之上坐着一个人。岂不正是史云扬。冉倾珞寻思道:“难怪不见应门,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冉倾珞脚尖一点,身形便腾起数丈,广袖一旋,冉倾珞的衣裙如初绽的芙蓉,蜻蜓点水般落到旗杆上史云扬的身边。 “原来你在这儿啊。” 史云扬笑道:“怎么不睡觉?” 冉倾珞轻轻坐下,两手托腮,道:“睡不着,你呢?” 史云扬饮了一口酒,道:“差不多吧,没什么睡意,还不如出来吹吹风,赏赏月。” “这月亮可真好看,平日里刀里来剑里去的,都没有时间看看这么美的东西了。” 史云扬道:“是啊,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冉倾珞听见史云扬的话中略有愁苦之意,便问道:“云扬,你有心事啊?” 史云扬摇摇头,道:“算不上心事,只是为身中这股魔气感到烦忧。而今我们聚集了三魂匙,魔族肯定会找上门来抢夺。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啊。” 冉倾珞闻言有点慌乱,一把抓住史云扬的手,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准你再离开我,管他什么魔族魔气,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史云扬笑道:“放心,我不会走的。”冉倾珞闻言,才稍稍放了一点心。史云扬顿了顿,道:“倾珞,到了南疆,将渊离交给女娲大神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冉倾珞微微低头,眼神中出现一抹悲戚,只是在这夜色之中看不清罢了。冉倾珞微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倾珞从小就没有出过幽迷谷,尽管幽迷谷每年都会派遣使者到外面探查当时信息,学习耕织之法,从小就听闻了外界的各种美好,但是却从未出过谷。直到你出现了之后。倾珞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身边最亲的人也便是你,所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到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去长安城,去看花灯,逛集市。我们还要去找你的记忆,哦对了,还要去找晴语、林炎他们,所以能做的事情还很多啊。” 史云扬笑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是我的事,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 冉倾珞道:“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啊。” 史云扬道:“”要是有一天不用奔波,不用再拔刀剑,那时候我就想找个像幽迷谷那样的地方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世事。养点家禽,种点小菜。每日看着朝阳从林梢之间升起,看夕阳从瀑布之上落下。就这样与你一直到白头。” 冉倾珞道:“你真的这样想?” 史云扬道:“那是自然,其实你想想,习武论道终究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自己有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在治世能够帮助别人,在乱世能够保全自己。我的这个愿望虽然不是多么宏大,但是却也是每一个习武之人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 冉倾珞笑道:“等到那时我们就回到幽迷谷,把那里重建起来,好吗?” 史云扬道:“当然,幽迷谷是你出生的地方,回到那里也是应该。只要你能够放得下昔日的伤痛。” 冉倾珞咬咬唇,点头道:“一定会的。对了,云扬,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冉倾珞从袖间拿出那个鼻烟壶,递到史云扬手中。史云扬白日里就见到了这个鼻烟壶当时花那五百两银子还觉得有点心疼。 “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还是比较贵重的。” 冉倾珞道:“从咱们俩认识到现在,我都没有送你一件像样的东西,以前的就不说了,这个鼻烟壶多漂亮啊,又很合你的名字,送给你最合适了。喜欢吗?” 史云扬道:“喜欢,当然喜欢,只是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要送我东西。因为有你在身边,礼物都不重要。” 冉倾珞脸上升起一抹绯红,道:“喜欢就好,你可要好好保管它。”史云扬点点头,随即将鼻烟壶放进怀中。两人款款对视,各自笑了,冉倾珞靠在史云扬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现在没有半点距离。 月已中天,光芒正盛,史云扬搂着冉倾珞静坐在旗杆之上,看着月华如万丈瀑布倾泻而下,极是美丽,极是lang漫。 翌日清晨,天气十分凉爽。大漠之中难得有这么凉爽的天气。几人都是起了一个大早,置办了一些远行的必须品。随后四人牵出马匹,缓缓向城门口走去。 入了关,现在才算是彻底的进入了大唐王朝的治下,几人正要扬鞭赶往敦煌县,忽然被罗啸成喊住。 “诸位,在下可能无法与大家同路了。” 其他三人听罢一惊,异口同声地道:“你要离开?你不去敦煌了?” 罗啸成道:“在下需要去办点事情,等事情办完了,就去找你们。” 冉倾珞道:“大哥有什么事,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帮你解决啊。” 罗啸成道:“这事儿只能由我自己去完成,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又会重逢的。” 冉倾珞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罗啸成一笑,道:“多谢妹子,这么多天与大家生死与共,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无奈俗事缠身,要不然必定和大家共进退。今日就此别过,还等他日再见吧。”罗啸成朝众人行了个抱拳礼,众人道:“保重!”罗啸成一扬鞭,哗的一声打在马臀之上,顿时便飞蹄而出,直直的冲下新月沙丘,对着南方飞快的跑去。 罗啸成走远之后,三人这才骑着马,飞快的朝着敦煌县的方向而去。 三人走远之后,在三人刚刚停留过的地方,忽然地面之上冒出了两团黑烟。浓烟卷积,不一会儿便在那团黑雾之中出现了两名披着深斗篷的魔族。 看那两人的着装,一人的肚子上写着混沌二字,其下有一道混沌专有的图案。那两人眼中冒着红光。斗篷之中翻滚着魔气,看起来极度邪恶。 看来这两个魔之中的一个至少都是魔将级别的,只听见那魔将噙着沙哑的声音,道:“这两日是关键,你可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发现了。给我把他们盯紧了。等他们到了敦煌,我们就动手。” “遵命,上主,有一个跑了,要追吗?” 那沙哑的声音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古剑渊离。那人走了,反倒省了我们的功夫。你去吧。” 那人诺了一声,随机化为一道黑烟消散不见。那魔将看着史云扬三人远去的方向,阴险的笑了几声。 “古剑渊离,玉恭,沙血,鲛皇泪,还有女娲之血全都齐了,哈哈,今晚就让你们再残喘一天,明日就到本将收割的日子了。”说罢,那魔将又是一阵阴冷的大笑,让人汗毛倒竖。 史云扬三人挥鞭策马向前,速度飞快,马蹄脚下的沙石都是在马蹄铁的踩踏之下变成了一堆碎末,随风飘散。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中的魔气一阵翻涌,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史云扬当即勒马回头,可是什么都没有。 冉倾珞和韩仑也勒住马,提缰回头。 “云扬,怎么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咱们走吧,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敦煌城。”说罢,率先而去,短短的停留,三人复又扬鞭远去。 好一会儿,只见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团黑气,黑气之中隐藏着先前那个魔灵将。他叹道:“好险,险些被这小子发现,真是奇怪,这小子竟然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说罢,那魔灵将又重新消散于空气之中,环顾四周,寂静地可怕。 第一百三十三章,敦煌佛窟 第一百三十三章,敦煌佛窟 历尽千辛万苦,史云扬、冉倾珞还有韩仑三个人终于顺利的抵达了敦煌。回首往事,还在幽迷谷之时,冉问雨临终嘱托两人前往西域寻找三魂匙,并前往敦煌打开前往女娲神殿的通路。想不到这样一个嘱托,两人竟然耗费了数年方才完成。其中好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一路走来,历过风霜,曝过炎阳,到了这里也表明终于是到了最后的一步。 敦煌城是一座恢弘的古城,是一个不朽的传奇。 史云扬三人入了玉门关,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已经渐渐的降低。在这里温度虽然还是很高,但是比起沙漠之中的酷热难当,这里已经宛若天堂。特别是傍晚,靠近敦煌城的气温更是无比的凉爽。让人心旷神怡。 从玉门关到敦煌城这一段距离虽然只有一百多里,但是这一百多里风景旖旎,雅丹地貌绵延不断,时不时的便能够看到美丽的丹霞山貌,山虽然是光秃秃的,但是山上的岩石就像是被着了色一般,层层叠着,十分美丽。史云扬一行三人被这沿途的风景所吸引,沿途不停地驻足,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了敦煌城前。 此时正是清风送爽之时,万片霞光在云天上洒下,夕阳西下,周围的晚霞被镀上了万道金光。像是佛光一般普照着大地。敦煌城正在这金光之中,城垣之上的烽燧在这金光下变得无限苍凉。烽火未燃,却已经让人感觉到烽火传千里的壮观景象。 来到这敦煌城的附近,只见这敦煌城的城外都已经是一片商贾如云的景象。城外已经建起了绵延数里的精致房屋,砖瓦结构,夯土为基,俨然是中原的特色。 沿着外城的街道走了不远,三人便来到了敦煌城城门口。城门口摆着一排排的拒马,城墙已经被草石灰刷成了灰白色。城门一分为三,中间一个大拱,两边各有一个小拱。看起来十分大气。城外的一株胡杨树已经长到了与城墙一般高,胡杨的枝叶伸到了城楼上,雕窗画栋,檐角如飞。好一派大城气象。 敦煌城是西北的一个大城,它和玉门关不同,城门口并没有安插那么多把守的军人,只有一些执勤维护治安的巡逻兵。三人不需要什么通关文牒,便也顺利地入了敦煌城。 一走进这敦煌城,三人就明显感觉到了这大城的风范,商旅万千,挥汗如雨。街道宽阔地能容下八架马车并驱。城中人虽多不胜数,但是在这敦煌城中却仍然是显得人员稀疏,相比玉门关的紧凑,这里大得仿佛是一个王国。 “这里好大啊,还有这么多人,比扞泥城的人还要多。”冉倾珞叹道。 韩仑道:“这有什么,你是没去过扬州和长安,那才叫一个大,扬州城的人至少要比这里的人多上几十倍,而长安也至少要比这里大上好几倍。人山人海,那才叫恢弘呢。” 冉倾珞惊奇道:“比这里还要大上几十倍,那是有多大啊!” 韩仑道:“有机会一定要请你去我的家乡游玩一番。扬州富甲天下,可不是胡吹的。” 冉倾珞笑道:“好啊好啊,过几天我们都办完事之后便去你的家乡吧。我倒还真的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你说的那样好。” 韩仑喜道:“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一定摆上全扬州最好的酒招待你们。” 冉倾珞浅笑道:“其实我觉得这座城就已经很大了,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短浅了,没见过什么世面。” 韩仑摆摆手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敦煌城在中原唐朝的治下也算一座大城,想当年,敦煌城还做过国都呢。” 冉倾珞奇道:“真么讲?” 韩仑侃侃地道:“汉武帝时期,武皇帝在建宁二年派遣使臣张骞出使西域。张骞传达汉朝皇帝的旨意,联合月氏,乌孙两国合击匈奴。 元鼎二年的时候,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这一次便开辟了东西方往来的商路。汉武帝曾经在河西设置了酒泉郡和武威郡。后来将两郡拆置为张掖和敦煌二郡。又从令居经过敦煌直至盐城修筑了长城和烽燧,并设置了阳关和玉门关两大关隘。敦煌城当时就成为中西方的咽喉锁钥。 在两百多年前的魏晋时期,李高建立了西凉国,敦煌便成为了国都。时至前朝,隋朝的李渊皇帝一改北周的鸣沙县,更名为敦煌县,并且下令修建佛寺洞窟,以保存舍利真经。现在的敦煌县经过当今皇上的圣明治理,已经变得十分繁华。” 冉倾珞道:“你怎么也知道这么多?” 韩仑道:“这些都是一些历史大事,我爹从小就要我研习经典,博览群书。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冉倾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不妨在城中逛逛吧。看你对这儿了解多少,能不能带我们好好玩玩。” 韩仑道:“没问题啊,尽管我也没来过敦煌城,但是书中应该不会骗我,走吧,咱们就在城中逛逛。” 三人在城中闲逛,城中新奇的玩意儿实在太多,看得几人是应接不暇。敦煌锁阳,枸杞,葡萄、瓜果。都摆满了商品架子。敦煌的酿酒也是十分清纯。如果罗啸成还在此处,少不了要痛快地喝上几大坛。 冉倾珞玩心甚重,一连数个时辰,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劳累。韩仑虽然性情顽如孩童,却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顽童,冉倾珞的问题几乎都让他回答的恰到好处。 史云扬见冉倾珞难得这么高兴,也便由着她,反正去女娲神殿都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了,早一刻迟一刻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的是她要开心。冉倾珞和韩仑走在前面,像两个孩童一般,挑东拣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不觉的三人牵着马,渐渐地走了很远,竟然走到了鸣沙山莫高窟附近。 说道敦煌那就不得不说敦煌的千佛灵岩,危峰东峙,党水北流,月牙晓彻这几大景色。千佛灵岩指的便是莫高窟,危峰东峙指的是东面的碑羽山,党水北流指的是发源于祁连山的党水,月牙晓彻指的是被碑羽山环抱着的月牙泉。这几大景色之中又数莫高窟最为有名。 前秦建元二年,一位名为乐尊的僧人路过此地,向西行求取佛法。忽然间鸣沙山上金光闪耀,照亮九天,久久不去,如现万佛。乐尊当即俯首叩拜,以为真佛降世,随即在鸣沙山岩壁上开凿了一个洞窟,之后各朝各代都对敦煌莫高窟有着继承与发展,到了现在,莫高窟已经窟室成群。 敦煌莫高窟便是难得的佛教盛典,西传佛教和东传佛教在这里汇聚,历代王朝都在这里建造洞窟,到大唐盛世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是洞窟连绵数里。每一个洞窟之中都绘着精美的造像和壁画,保存着不计其数的佛经。如今的莫高窟还是工匠的敲打声不断,这种开凿洞窟的势头还在不断的延续。 三人来到鸣沙山附近的四层楼,这四层楼镶嵌在整个墙壁之上,呈阶梯状向上。丹朱画壁,燕阁斗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方镶嵌在岩石之中的亭台。这四层楼的年代十分久远,他们便是见证敦煌渐渐成长起来的最忠实的见证者。 三人在千佛洞前栓了马,便向四层楼中走去。跨进门槛,忽然看见窟室之内摆放着上千只蜡烛,一层一层叠放在木制的灯架之上。千灯明照,灯光照在岩石上,露出了岩石上精美的壁画。霎时间万道灯光仿佛变成了万道佛光,渡着大窟室中的三人。 冉倾珞上前敬了一支香,插在炉中,便转身出来,游览另外的窟室。这里的窟室有好几百个,大小不一,其中布满了彩绘,雕塑,经文,其中一个窟室之中讲的是佛祖讲经,诸天罗汉和菩萨围绕佛祖听其讲解。其神态栩栩如生,让**为惊叹。 冉倾珞玩得高兴,不知不觉三四个时辰已经过去。此时鸣沙山上忽然沙丘鸣响,声音如同雁鸣。三人听得声音,走出洞窟,飞快的朝着鸣沙山上而来。 残阳已经接近地平面,再有半个时辰左右这里就将暗下去。三人飞速的奔上鸣沙山,企望能在那里看到一天之中最美的夕阳。 可就在三人辛辛苦苦登上鸣沙山,准备看落日前的最后一丝光明,忽然间,天地之间发生了异象。 天地之间的七彩云霞开始在空中胡乱流动,渐渐如轻烟似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浓浓的乌云,那乌云飞速的卷集,像是万马奔腾一般,云层之间闪烁着雷芒,轰轰隆隆,一副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韩仑奇怪的道。 史云扬眉头一锁,他感觉到了身中的魔气又是在蠢蠢欲动,抬头一看,那乌云之中竟然夹杂着熊熊的魔气。史云扬把两人挡在身后,手中焚天倏尔翻出,紧紧授于手中。 “小心,这是魔气!”史云扬厉声道! 忽然一个阴狠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哈哈,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回看你往哪里逃!”话音刚落,只见那乌云之中一阵强烈的翻滚,黑气之中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邪恶人影。 史云扬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名魔灵将正是在昆仑之巅被打散原形的朱厌尊者的手下。想不到昆仑之巅一战他受了如此重伤,竟然还能活到如今! 第一百三十四章,面对要挟 第一百三十四章,面对要挟 那魔灵将一现身,四周的空气便蓦然变得阴寒了许多。冉倾珞和韩仑见状也是立即翻出焦尾与含章,严阵以待。 所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冉倾珞一见到这些魔族,气便不打一处来。身前焦尾琴猛然一阵翻滚,冉倾珞十指扣琴,就要发力,却被史云扬轻轻按住。 史云扬上前一步,道:“当年我能够将你打散魔灵,今日便一样能够。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胆量现在还敢站在我面前。你想要什么?” 魔灵将哈哈一笑,声音粗哑的道:“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要舒服不少,不错,我现在的确不是来跟你动手的。如果刚才你动手,那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死人了。” 史云扬道:“哦?你就这样有把握?” 魔灵将道:“有没有把握是我的事,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的要求很简单,交出凶剑渊离,神女之心,夸父精血,鲛皇泪。”魔灵将说完,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缓缓一转,神色便投到了冉倾珞的身上。“还有她,女娲后人。” 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再看向那魔灵将,顿时哈哈大笑。魔灵将奇道:“你笑什么?” 冉倾珞道:“他是笑你无知。也笑你过于贪心。五样东西你全都要得到,未免也太过可笑了点了吧。” 史云扬道:“我很好奇。” 魔灵将道:“你好奇什么?” 史云扬一股灵力涌上了焚天,手上的血红长剑身上开始散发出一层层的浓郁杀气。他道:“我好奇你为什么变得如此自负,能够在我面前连颤都不打一个;我好奇为什么你如此愚蠢,你的上主让你出来送死,你却还如此心甘情愿;我还奇怪你的上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能够保你不死。我好奇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将你给杀了,看看我这一切好奇是不是真的都如我现在所料。” 上一次昆仑之巅那一场大战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两年多的时间里,史云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要靠自身魔化才能打败他的人了。史云扬在这两年之内不知道受过多少苦,但是所取得的进步也是巨大的。现在双方再次交手,史云扬绝对有把握在五十个回合解决他。 史云扬手握焚天渐渐逼近,魔灵将的心中便开始打鼓,毕竟双方实力现在有很大的悬殊。就连周身翻滚的黑气也都是在史云扬的接近之下变得淡了几分。 魔灵将道:“你想干什么?” 史云扬眼睛一红,道:“弑魔。” 那魔灵将冷哼了一声,道:“就怕你没这个能耐。” 史云扬心一横,冷冷的道:“真啰嗦!”说罢手中的焚天开始划动,赤红色的剑气婉若游龙。史云扬抓起焚天,狠狠一剑刺向那魔灵将的眼睛,可是忽然间就像是刺在了石头上,发出叮当一声巨响。剑尖离魔灵将的身体还有一尺之时,便停止不前,难以前进分毫,史云扬感觉到分明是有一股强大的斥力减弱了他剑上的力道。 忽然间那魔灵将身边一道黑光炸开,带起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史云扬身体掀翻。只见他在空中身形一阵翻腾,然后急速后退,直到数十步之后方才站稳脚跟。 只见那魔灵将身边的不远处一阵强烈的黑雾疯狂的卷集着,像是大漠之中的黑沙暴。鸣沙山上的黄沙都在这一团黑气出现之后开始漫天飞舞,一时间漫天风尘,昏昏沉沉。不多时,只见天上的乌云之中忽然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层层乌云开始迅速集散,形成一座通天的阶梯,只见那阶梯的尽头正是那魔灵将身前作为浓郁的黑气。 随着魔气天梯一形成,魔气仿佛沟通了天与地之间的灵脉,大地开始变得严寒,一位身着华丽黑斗篷的年轻人开始一步一步的走下魔气天梯。他的速度看上去极慢,但是一晃眼,他却又已经行走了上百丈。这等速度,没要多久便已经来到了魔灵将的身边。 那少年魔族的口中吐着两种口音,一阴一阳,听起来仿佛就是两个人的重音一般,分不清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那少年魔族道:“在我的手上,他死不了。” 史云扬能够感觉到此人身怀鬼胎,而且修为极深,便是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恐怕也还是打不过。史云扬能够感觉得出这少年身中蕴藏着强烈的魔气,给人的只有窒息的死亡和极度的危险感。 史云扬将焚天紧紧握在手中,道:“你又是谁?” 那魔族少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的是,他方才所说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你们认为我有资格带走这五样东西吗?” 那少年魔族的声音虽然是两种音阶,但是说话的时候,全都是平心静气,如果不是魔族,倒还算是一个英俊少年。史云扬道:“你很强,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东西你都带不走,相反,今天要倒霉的是你。” 少年魔族道:“今日本将不愿跟你打本将也不屑跟你打。你我做一笔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交易?” 那少年魔族长袍一挥,只见在他的右边顿时便出现了一个被锁住了灵力,缠上了法术的人,细看之下,那人竟然便是罗啸成! 原来罗啸成与众人辞别之后,便一人独自策马前往玉门关不远处的一处小城,名为仓城,罗啸成原本是去那里寻找一直在找的绿魂珠,可是到了仓城才知道,绿魂珠就是一个陷阱而已,是魔族为了分散他们一行四人的战斗力所设计的阴谋。罗啸成在仓城与两名魔灵将大战,整个仓城几乎都是被毁去了一半,其中一名魔灵将被罗啸成打散了魔灵,另一名魔灵将本来也是难逃一死,但是却被一个功力十分高深的魔族少年给挡下了一击,侥幸逃过。罗啸成没想到那魔族少年竟然是一名魔将,而且还是魔族四大尊者混沌的手下。罗啸成拼死与之大战数个时辰,可是却一直僵持不下。到了最后,那魔族少年终于还是技高一筹,一掌将罗啸成击飞,周围的魔气瞬间便像一座巨大的囚牢,将罗啸成囚禁其中。那魔族少年便将罗啸成捆起来,锁住其灵力,使得他完全没有逃的可能性。 史云扬看见罗啸成陷入敌手,局面顿时便转入了被动的局势,史云扬手中紧授着焚天,牙齿咬得咔咔直响。史云扬低吼道:“卑鄙无耻!” 魔族少年笑了笑,道:“卑鄙,哼,那是你们人界的破规矩。我乃堂堂正正的魔族,你那套对我来说,没有作用。为了最终的目的,任何方法只要有效便行。怎么样,用他的命还五样东西。你换还是不换?” 史云扬道:“你别做梦了,我史云扬顶天立地,绝不会跟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做什么交易。人我会救,东西,绝对不会给。” “不给,那便只有死。在杀死你们之前,我要让你们先看着他死,我要让你们尝尝失去同伴的滋味。”魔族少年大声道,声音之中充满了坚决。 这是韩仑头一次遇见魔族,不过头一次遇见魔族便遇上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这个人不是魔兵也不是魔灵将,而是真正实力强悍的魔将。可是韩仑有哪里知道这些,他从来都未接触过神魔之事,当下不辩虚实。指着那魔族少年的鼻子大骂。手中的含章刀带起一股股削金断石的力道,直直的向着那魔族少年砍去。 韩仑的身法本就是奇快,史云扬来不及阻止,韩仑的身形便已经冲入了劲敌的身边。刀锋划过,韩仑的身影飘忽,残影如鬼。手上的巨大力道重重的砍在魔族少年的身上。那魔族少年却丝毫未曾反抗。任凭韩仑的刀刃划过他的身体。每一次划过,韩仑的刀都深深砍进了魔族少年的身体,一时间魔气从刀口上散开,一片乌烟瘴气。等到韩仑的刀离开魔族少年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口却又奇迹般地愈合了。 韩仑见眼前这一个人竟然像是鬼一样,极快的身体愈合速度。想来此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当下心中暗叫一声不妙,然后便急速后退。 “既然都在我身上砍了那么多刀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话毕,只见那少年一扬手,五指轻轻一握,韩仑的身旁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四股魔气,四股魔气顿时飞快的弥漫,形成一道监牢,将韩仑紧紧所在其中,少年手势一收,关押韩仑的那道监牢便缓缓飘向漫天的乌云之下。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命,换这五样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公道?” 史云扬脸上的杀意几乎不动刀枪都可以杀人一般,只见史云扬手中的焚天越握越紧,其上的灵力也是越聚越多。史云扬狠狠地道:“我说过,东西绝不会给你,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今日不是他们死,死的,是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调虎离山 第一百三十五章,调虎离山 大战一触即发,天地间已经黑暗的无法视物,好在冉倾珞与史云扬都是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已经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魔族少年。此人小小年纪却已经成为魔将,看来绝非等闲之辈。那少年面容俊俏,但是却冷如寒冰。他的黑丝锦袍之上画着一个混沌的图案。背生四翅,但是短小不能飞,浑身圆滑,不见首尾,不过浑身散布的魔气却是惊人的浓郁。 魔将可是史云扬从来都未企及的等级。这和之前那些魔灵将不同,虽说现在魔灵将已经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与真正的魔将一战,还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战前的未知让史云扬万分不安,他也和所有的人一样,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史云扬神情紧绷,手心里微微渗出了汗水。 那魔族少年脸色一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让人头疼。也好,本将这就将你收拾了,东西照样是我的。” 史云扬喝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计划?在弓月城附近,戈壁砂石之上,那两个鬼鬼祟祟的魔便是你们吧。实话告诉你,你在等着今天,我也在等。” 那魔族少年微微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瞬间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冷峻的外表。 “想不到你还挺有洞察力,不过那又如何,你的两个同伴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史云扬道:“你不抓他们,你会死,抓了他们,你会死的更惨。” 那魔族少年道:“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么强烈的自负到底是怎么来的?” 史云扬道:“因为你能输,而我不能输。” 魔族少年道:“我明白了,原来不过是在自欺罢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魔族少年的手中忽然一阵虚幻,一柄透着强大煞力的邪剑忽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那剑浑身散发着黑气,轻轻一挥动,就仿佛带起了强烈的压迫感。那少年道,“今天我就要以我这把剑会会你的渊离。” 此剑一出,冉倾珞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惊骇,此时看见剑上的煞气,更是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史云扬感到奇怪,便问其原因。冉倾珞道:“他手中这柄剑名为邪方,我认得。娘曾经对我说过,邪方乃是一柄上古凶剑。乃是由万载之前的人界首族九黎族打造。九黎族一共铸了五把剑,邪方位列第五。邪方剑的铸剑之法便是以活人祭剑,以人血养剑,因此此剑邪煞非常,能食人血液,伤人魂魄。此剑在所有凶剑之中的排名也是非常靠前,传说中这五把剑能够弑神。实在不可小觑。” 魔族少年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见闻的,连九黎五剑都知道。不错,这把正是邪方,我倒是很好奇,在邪方的煞气之下,你们能够坚持到几何?上官承枫,今日我必定杀了你!”说罢,那魔族少年一抖手中的长剑剑刃,一道黑气忽然弹开。长剑铮铮一亮,掀起一道暗黑的剑气,对着史云扬的双眼急速的划去。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也是同样划出一道赤红色的剑气,两道剑气瞬间交织,硕大的能量波动从交汇处扩散了出来,立即将鸣沙山上的沙子如瀑布般推下山岩。 史云扬打了一个收势,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道:“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这便够了。”话音刚落,那少年手中的邪方之上立即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邪煞之力,一时间,鸣沙山上伫立着两个十分危险的人。一柄银黑色的邪道之剑与一柄赤红色的正道之剑正在暗中蓄积着力量。准备奋力一击。 忽然间,人未动而剑先动,那柄邪方便铮然一声鸣响,剑锋对着史云扬快速地冲来,史云扬手中焚天也不是俗物,瞬间便抖起数道剑花,抵御着飞来的快剑。可是邪剑终究是与普通的兵刃不同,两把长剑一交锋,邪方身上的滚滚魔气便顺着焚天的剑身蔓延,眼看就要弥漫到史云扬的手中,史云扬身形一阵猛退,手中焚天的架势一松,邪方的剑锋差一点便已经抵达了史云扬的下颚。 那魔族少年身形疾奔而上,一手抓住邪方剑,身形未停,挺剑一刺,意欲刺穿史云扬的脖子。史云扬脚尖一点,双脚在沙土上平行后滑,速度竟然和那魔族少年一般。一时间邪方的剑锋离史云扬的下颚便只有寸许的距离。史云扬右手紧握焚天,挥剑将邪方格开,长剑一翻,便向那少年的下颚削去。 那魔族少年一声轻喝,手中邪方卷起一阵强大的劲风对着史云扬掠去,史云扬一阵灵力涌出,将全身包裹,忽然间那少年猛然一剑刺出,剑锋之上带上了十二分力道和滚滚的煞力。史云扬正要想办法避开,可是这一剑已经完完全全的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史云扬只得挥剑来挡。一瞬间双剑交锋,史云扬感觉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承受的力量猛烈地砸下,史云扬双手的虎口瞬间便被震裂,鲜血直流。焚天剑的剑刃在接触到邪方的一瞬间便被狠狠的压了下去。刹那间,邪方的剑刃已经深深砍进了史云扬的右肩。 霎时间,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开始急速的流动。开始从身体之上的各个角落向自己的右肩流去,一时间体内几乎所有的血管中的血都是出现了倒流。史云扬觉得脑海之中一片茫然,突如其来的眩晕的感觉让史云扬几乎睁不开双眼。 看来这柄邪剑的确能吸食人血,而且随着他一剑砍伤史云扬的右肩,史云扬发现他的魂魄竟然也是出现了损伤。恐怕这才是这把剑最为恐怖之处,毕竟伤人魂魄的东西不会太多,一旦魂魄受到伤害,恢复起来可是要比**困难得多。这把剑能够伤人魂魄,若是道行浅薄之人被邪方所伤,恐怕就连轮回转世也都是不可能,从而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 史云扬感受到身体中的血液正在飞速流失,忽然间头脑中一阵清醒,用力一剑将邪方击开,身体借势后退。 冉倾珞见史云扬受伤,心中大感急切,毕竟眼前这人拿的不是普通之物,而是邪剑邪方。史云扬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朝着冉倾珞做了一个眼神。传达道:“倾珞,你去救人,将他交给我。” 冉倾珞回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说:“你要小心,对手很强。” 史云扬点了点头,手中焚天舞出数道剑气,招招致人死命,对准了魔族少年的各处命门飞快的袭去。那少年冷哼一声,手中的邪方猛地一挥,一阵强大的劲风挥斩而出,焚天的剑气一碰到这劲风,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史云扬一惊,身形一转便对着身后的斜坡急速跳下。脚下生风,飞速的跑开。 那少年讪笑道:“这才打了几个回合便要逃了?同伴不要了吗?刚才的豪言壮志呢?”那少年口中念动咒诀,只见他的脚下顿时便出现了两片乌云。那两片乌云承载着他飞快地升起,升至半空,那少年忽然间变成一只巨大的鹞鹰,眼睛血红,双翅展开如同垂天之云。 那鹞鹰双翅一震,身形便冲着正在疾奔的史云扬而去。史云扬后背之上蓦然间传来一阵阵凉意,史云扬哪想到身后突然有了一个这样大的怪兽。始料不及,后背之上便被那鹞鹰抓了一爪子,瞬间便多出了好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史云扬吃痛一声大叫,手中焚天下意识地劈空后斩,只不过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如同黄牛一般大小的鹞鹰。史云扬大吃一惊,顾不得身中的疼痛,拔脚向山下跑去。 史云扬且战且退,看起来是在溃逃,实际上则是调虎离山,好为冉倾珞争取时间救人。不过这人毕竟是魔将级别的魔族高手,史云扬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少年出招十分狠辣,史云扬不得不招招防守。边打便向莫高窟的方向撤退。 不多时,只见两道拼杀的影子落到了莫高窟的四层楼之上,一时间还在石窟内敬香的各个善男信女们都是听到了这刀兵相交的声音,出得洞窟来见缘由。天色已暗,但是莫高窟四层楼上却是烛火亮如白昼。史云扬身形一跃跳上四楼。那鹞鹰也是忽然冲向四楼。 鹞鹰刚一冲上楼,便又重新化为了少年的模样。忽然间那少年一剑斩出,剑气如同肃杀的寒风。一瞬间之后,离得近的几座佛像瞬间便被削去了脑袋,几个离得近的人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看热闹的人们这才意识道这两个人并不是在表演,这是真的会死人的拼斗!一时间,整个莫高窟乱作一团,男女老幼,你推我搡,摔倒被踩伤的人不计其数。人们争相逃命,早已经管不了别人的死活。 求神拜佛,到了关键的时候,还不是得靠自己。 史云扬看到那少年滥杀无辜,心中气愤,手中焚天一挥,便又同那少年战在一起。一时间两人的身法灵动,步伐结合着身法,在岩石洞窟之间来回飞跃,双剑相交,铮铮巨响,火花不断,在夜里十分壮观。洞窟内的泥塑,壁画都在两人的强烈交手之下变成了一对毫无意义的废品。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战了数千个回合。史云扬就连四层楼的顶层都是被斩断了梁柱,房梁倒塌。史云扬身披数创,但还是坚持战斗着,毫不退缩。 两人的剑气瞬间爆开,一股能量涟漪将两人退出十丈开往。两人正拼杀的难解难分,四目相瞪,眼神之中杀意四溅。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妄动刀兵,不可造成杀孽。罪过罪过。” 不多时,只见一间洞窟之中走出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那和尚拿着一个禅杖,头上九个戒疤甚是显眼。只见他一步一步向两人走来,仿佛无视了两人手中的神兵。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秘老僧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秘老僧 那老僧拄着手中的禅杖,一步一步的向两人走近。起初看不清他的面容,直到他走近之后这才发现这老僧眉毛胡子都已经全部白透,一副绝世高僧的样子。那老僧身上的僧袍已旧,但是一身血红袈裟,却是在四层楼的烛光映照下显得十分鲜艳。 老僧走进两人的战圈,道:“莫高窟乃佛门重地,两位施主还请快快收手。” 史云扬道:“大师,请你赶紧让开。此人并非善类,不会顾及人界生灵之性命。” 那老僧对史云扬浅施一礼,道:“是是非非,因因果果,皆为虚妄。善恶终有天时惩罚,各人自安天命,还请两位施主不要过于执着。” 那魔族少年道:“老贼秃,赶紧让开。本将不屑杀你们这种卑微的种族。” 那老僧转身瞪了那魔族少年一眼,只见那老僧的眼中幻化出一阵幽幽的光,老僧道:“施主已经深入魔道,何不及早悔悟,回头是岸。心中仇恨愤怒,嫉妒,贪欲。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无法可想。佛法无边,回头自有归路。”说罢,只见那老僧已经渐渐走到了两人的中间,忽然,那老僧竟然在史云扬和魔族少年的眼中坐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念起了《心经》,悠然自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那魔族少年极其自负,不管在人界还是魔界,人们只有惧怕的份。从来没有让人这样无视过,一时间那少年神色便有一丝怒意,道:“贼秃狂妄,想死本将就成全你。”说罢,那少年手中的邪方蓦然间发出一阵长鸣声,剑锋一旋便直直对着那老僧的秃头而去。剑刃划过之时,只见空气间都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黑痕。 只见那老僧好像入定一般,忽然间他的身上开始泛出一道道的金光,仿佛是一个金色的护罩,将之圈在罩内。随着老僧口中经文的诵念,只见那光罩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个个金光形成的文字,有大有小,开始在金色光罩的外边游离。 那魔族少年的邪方剑瞬间便于那老僧的金色护罩碰在一起,瞬间强大的力量瞬间又弹射开去,四层楼中的第三层又是瞬间被这力量摧毁了梁柱,开始朝一面倒塌。位于第三层的三人都是身形一动,径直跳下了四层楼,各自落在四层楼两边的栈道之上。那四层楼便是一层一层的向下垮塌,瓦片纷飞,两人合抱的丹漆柱子都是瞬间被折断,只剩一块白花花的乱木茬子,十分扎眼。这一处传承几百年的敦煌莫高窟四层楼,竟然在此时成了一片废墟。 魔族少年一击未成,不觉得大感吃惊,道:“老家伙,看来是有几分能耐,难怪这么狂妄。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说罢,那魔族少年又挺剑来刺,剑锋之上的煞力瞬间变得浓郁无比。那老僧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右手伸出在虚空之中画着图案,提手为笔,苍穹为纸,不多时,只见那老僧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卍”字。那老僧右手化为剑指,猛然一声大喝。那卍字便越放越大,最后便在老僧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护盾。 邪能压正,一瞬间,那邪方剑同那卍字盾牌交锋,一剑一盾都不是俗物,两相对撞,一时间相持不下,邪方与卍字盾的交锋之处不断地冒出强烈的能量冲击。可是无论如何,邪方剑都是无法前进半步。那魔族少年见到眼前这老和尚竟然独自抵挡了他两次的攻击,心中感到无比的惊诧。 “想不到人界竟然还有如此强劲的对手,不错不错。老和尚,本将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闪开!” 史云扬一个人将这魔族少年从鸣沙山引了下来,这便为冉倾珞的营救行动争取了时间,此时的魔灵将只有一个,冉倾珞现在的水平跟他打,至少不会有输的危险。史云扬和那魔族刚刚走下鸣沙山,冉倾珞便将焦尾琴蓦然翻出,一阵琴音扫出,直接向那看押韩仑与罗啸成的魔灵将袭去。 那魔灵将也是一直在注意着冉倾珞的动向,此时冉倾珞一动,那魔灵将也是迎合着冉倾珞的攻击,手中魔气一腾,一支骨矛便稳稳握在手中。一瞬间骨矛在那魔灵将手中舞成花,一一打散冉倾珞焦尾琴上传来的琴律。 冉倾珞身下一股灵力爆涌,身上的白色衣裙无风自动,衣裙翻飞,冉倾珞的身形便缓缓飘至虚空之中,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因为冉倾珞这一阵轻柔的动作而放慢了速度。 “昭君出塞!” 冉倾珞轻喝一声,十指扣弦,灵动弹拨,音符一个个的飘出,周围的环境开始在这音符的冲击之下变得十分虚幻。霎时间,听琴之人仿佛是来到了茫茫大漠之中,暮色苍凉,送行的队伍千里不绝。漫天的悲戚让人神伤。不知不觉。周围强大的暴风便已经在送行队伍之后急速的掠来。瞬间便将那魔灵将卷在其中。 那魔灵将此时才反应过来,方才已经被冉倾珞**。此时眼中一阵怒气闪出,想当年他只是一招便将冉倾珞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但是现在却被冉倾珞反制,若是丢了两个人质,还不知自己的上主会如何惩罚自己。 忽然间,魔灵将的骨矛之上染上了一层绿油油的东西,那魔灵将把骨矛一把推出,矛尖直指冉倾珞的脖子。冉倾珞抱着琴身影一旋,那骨矛便贴着她的脖子擦过。 “黑暗五毒掌!” 魔灵将手中忽然冒出了一阵阵的青绿色的烟,不多时,手掌之中便出现了五条不同个颜色的条纹。随着魔灵将的一声大喝,他身体旁边忽然便是燃起了一把五色的火焰,每一种火焰之中其实都含有剧毒。魔灵将身形一阵狂奔,冲着冉倾珞而来。手中带着火焰的手掌连环击打,一张张火焰巨掌便对着冉倾珞而去。 冉倾珞一惊,身体猛然一退,躲过那剧毒掌,魔灵将见一击不成,便连环击掌,一时间整片空间之中都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掌印。冉倾珞自然是不敢大意,身形闪躲之时琴音不断扫出,将那些袭来的掌印击碎。冉倾珞的移灵术伴着焦尾琴的攻击音律,即使是在漫天的掌印之中安然无恙。这些剧毒的手掌毕竟又不是暗器,一掌打来的时候冉倾珞便已经能够躲过。不过冉倾珞这样以守为攻虽然无法正面打败魔灵将,但是却也能够保自己毫发无损。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的战境。 莫高窟,洞窟之中。 那老僧和魔族少年已经斗了好几十个回合,两人从窟室内斗到窟室外。那和尚的确是个高手,他手中那个一直都紧紧拿着的禅杖此时便是她最好的武器。魔族少年同那老僧交手的过程之中,邪方一直在向禅杖之上砍去。邪方虽然是邪剑,但是却也是属于神兵。普通的钢铁遇到这种神兵的削砍,即使不断也会有很深的划痕。可是那老僧的禅杖在与邪方相碰的时候,却是毫发无损。两只武器交锋,禅杖之上发‘”出一道道金光。那禅杖看样子是重达一两百斤,可是在那老僧的手中却是显得无比的轻松。禅杖被他挥舞成风,一时间,就连少年的邪方都是有点支撑不住。 两人在大战之时,却已经将史云扬晾在了一旁。史云扬正要上前帮那老僧的忙。只听见那魔族少年道:“老秃驴,你若再当这个拦路虎,我便让你们粉身碎骨。” 那老僧道:“正邪不两立!老衲在此,休要猖狂。” 那少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话音刚落,只见那魔族少年神色之中一阵杀气四溢。忽然间邪方之上的煞气开始越聚越浓。突然间,天地中响起一个炸雷,雪白的闪电瞬间便照亮了整个世界,猛然间击到了邪方剑上。邪方剑吸收雷电的力量之后,便飞速的吸食周围的煞气。 “魔煞四方!” 那少年猛吼一声,乌云之中之间开始不断地向下坠落带着杀气的长剑剑气。天地之间漆黑一片,四周杀机四伏,仿佛就没有一丝退路。一时间,剑气如同下雨,剑雨可是能够要了任何人的命。 那老僧不慌不忙,左手扶着禅杖,右手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来,竟然是佛家六字大明咒。这六字大明咒乃是佛家有名的真言咒偈。在这老僧口中念出竟然是带有一种强大的灵力。 “唵、嘛、呢、叭、咪、吽!” 那老僧六字吐出,忽然间手中禅杖重重杵地,一道玄奥的光圈便从那老僧的禅杖之下散开,且越来越大,忽然间变成一个六边形的佛门阵法。那阵法的六条边上,都是各自旋转着一个字,分别是六字大明咒之中的一个。 那老僧叫声“去”,那法阵忽然间从地面上腾起,升上天空。一时间六字大明咒开始散发不同颜色的强盛光芒,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出,仿佛千佛降临。那法阵便在莫高窟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巨**网,在这佛光的照耀下,那邪方落下的剑气都被这法阵挡在外围,不断消散。 那魔族少年见这老僧使出的光阵,不由得脸色大变,“千佛阵,你是天龙寺的老秃驴!” 第一百三十七章,四方佛阵 第一百三十七章,四方佛阵 那老僧道:“贫僧法号智空,正是从天龙寺而来。” 那魔族少年闻言一惊,不过只是顿顿一瞬间,眼中的惊讶便转换成了杀意,他道:“一百年前,你天龙寺灭我魔族一十七员魔将,这等大仇我魔族还未报还,想不到今**落单于此,真是天助我也。早就听闻迦楼罗智空和尚法力无边,本将倒想见识见识你这贼秃到底有什么不得了。” 这魔族少年所说的乃是百年前江湖之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百年前,修仙门派之中突然崛起了一个另类的门派,那便是位于云南十万大山之中的天龙寺。传说这个天龙寺之中出现了八位法力无边的高僧。分别以佛家八部众作为称号,这八人分别是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这八人深谙佛法,平日里不以其他门派争权夺利,也不参加任何天下比武大会,无论是蜀山剑潭,昆仑武比,武夷天下会都不见天龙寺的踪影,故这个佛家力量一直也无人知道。直到百年之前。 那一日,十万大山之中的另一个修仙门派逐月堂受到魔族的入侵,传说逐月堂中有一把万年前武神使用的武神刀,魔族为了得到这把刀,大肆进攻逐月堂,整个门派几乎遭灭门之灾,逐月堂的堂主拼死逃出魔族的包围圈,逃上万佛山倒在了天龙寺外。天龙寺的僧侣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只是粗略的诉说了一下,将武神刀交给天龙寺。遂与世长辞。 天龙寺的八位高僧觉得事态严重,商议之下,一起出动。等八位高僧赶到的时候,魔族大部还在逐月堂中搜索。八位高僧与两名魔将,七名魔灵将交手,魔族所有人全部沦陷。消息传到魔族,全族震惊,魔族一连出动了一十七名魔将,一百名魔灵将进攻十万大山。佛门本是清净地,但是这一回却与魔族大军整整战斗了四十九天。十万大山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龙寺中的弟子几乎折损了大半。可是想不到的是,天龙寺仅仅八个人,居然将魔族一十七名魔将,上百名魔灵将全部打散魔灵。 天龙寺虽然重创魔族,但是天龙寺的八位高僧也都是身受重伤,一战之后都是入山闭关,再不过问世事。天龙寺也因这惊天一战而扬名天下。几乎江湖上无人不知有一个天龙寺,与嵩山的少林寺,建康灵谷寺,杭州天竺寺等名寺齐名,甚至有过之的迹象。 史云扬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似乎记忆之中也是模模糊糊有这样一个天龙寺的名字。想必这位智空大师一定是佛门巨擘了。 智空和尚道:“魔族乃六界之大族,不过却是六届生灵的巨大毒瘤。老衲力量虽然有限,但是也绝对不会辱没了天龙寺的名头。只要天龙寺存在一天,就没有尔等魔物嚣张的时日。” 魔族少年冷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没有了其他七部众相帮,今日我便要了你这老秃驴的命,给我魔族雪耻。” 老僧回头对史云扬道:“这位施主,请你退后,老衲要发功了。” 史云扬见这里有智空和尚掌控局面,自己留在此处也发挥不到多大的作用。当倒是方才匆匆忙忙地逃离鸣沙山,也不知道冉倾珞能不能应付的了那魔灵将。权衡轻重,史云扬决定前去探查探查,他道:“那此间的事就麻烦大师了,此魔修为甚高,还请大师分外小心。” 智空和尚笑道:“多谢施主告知,施主放心去吧。” 史云扬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一个礼,便足尖轻点,跃下了莫高窟佛窟前的栈道,身形重新向鸣沙山而去。 “混账!休走!将东西留下!” 魔族少年眼神中散发出怒火,身形一闪,带出一道残影,一瞬间便已经在十丈之外。只见那少年手中邪方剑横削而出,一道黑色的剑光便对着史云扬的背心而去。忽然间,只见一道金光闪出,黑色的剑光与之轰然相撞,霎时间发出巨大的响声,少年一看,原来是智空和尚的禅杖,不由得怒气更胜。 “老秃驴,你不要欺人太甚!” 智空和尚哈哈一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这魔物连人都不是,何来欺人一说。阻止你伤天害理,乃是每一位人间正道之人的责任。今**遇上老衲,算你运气不佳。” 那少年狠狠道:“老秃驴,莫要以为本将奈何不了你,既然你自找死路,本将成全你便是。看招!”那少年挺剑一刺,脚下身法急速移开,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空中,一时间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智空和尚并不着急,待那剑刃离自己不远的时候,智空和尚手中的禅杖猛然舞动起来。劲风如同狂风,禅杖之上的铜环叮当直响,周围的黄沙都是被那劲风卷起的狂风卷到了天上。忽然间,只见智空和尚的身后隐隐约约升起了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鸟,浑身的金光一时间将整个莫高窟都照映的金碧辉煌。 在远方看着莫高窟上惊天战斗的人们,此时见到智空和尚身后的金翅大鹏鸟,都是立马跪倒膜拜。 迦楼罗本就是金翅大鹏鸟,在佛家的经典之中记载,迦楼罗鸟头人身,背生巨大金色双翅。是湿婆奴的坐骑,佛家八部众中,迦楼罗列在第六,智空和尚在天龙寺八大高僧之中的对应便是迦楼罗。 金翅大鹏鸟一出现,便将那邪方剑上的黑色煞气驱散了不少。只是一剑已经出手,万万没有收剑的可能,魔族少年便硬着头皮,手上使出十二分力气,熊熊煞气用上了剑锋之上,准备全力一击。 智空和尚仍是右掌竖在胸前,只不过右掌之上已经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忽然间只见智空和尚竖在胸前的手变换了一个印结,只听他大声道:“迦楼罗四方阵!” 只见智空和尚身后的那一大只金翅大鹏鸟忽然间振翅一飞,冲天而起。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方巨大的四方法阵。金翅大鹏鸟在那四方阵中来回飞翔,只听得大鹏鸟一声长鸣,四方阵四面忽然间垂下一张巨大的光幕,细细看去,那光幕都是由一个个佛家经典的文字组成。一个个光带承载着文字浮在上面,上下游离,发着五色金光。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根根巨大的钢筋铁骨。 四方阵立即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五色牢笼,将魔族少年和那邪方剑光笼罩在内,智空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只听他念起了妙法莲华经,那四方阵上流动的文字乃是由多部经典汇聚交叉而成,随着智空和尚念出一个字,那四方阵上便浮出一个字,发出一阵金光,便快速地向阵中的魔族少年袭去,一时间四方阵外便浮出一段又一段经文,看起来让人心中觉得心向禅机。那被困在阵中的魔将受到那经文的攻击,一时间首尾不能相顾,更加之那阵法之中的光线有着对法力削弱的作用,那少年竟是无暇自顾,痛苦地大声啸叫。 早在智空和尚和那魔族少年拼斗的时候,史云扬便已经飞快的跃上了鸣沙山,哪知道史云扬一上山,却看见冉倾珞正身处险境。冉倾珞在漫天的剧毒掌印之中左右闪躲,脸上已然露出了苍白之色,显然是过度的使用移灵术,体内的灵力已经在开始枯竭。此时那魔灵将的五毒掌印却是越来越密集,忽然间,一阵巨大的掌印袭至冉倾珞的面前,眼看已经是无法避开。冉倾珞惊惧地闭上了眼睛,忽然间只听见一声长剑的破空声。冉倾珞睁眼一看,只见一柄赤红的古剑正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个巨大的掌印便正好击在赤红长剑的剑刃之上。 那长剑当然便是焚天,是史云扬用尽了手中的力气,以气御剑挡住了这一致命杀招。史云扬剑指一旋,焚天便如同有了灵性,剑锋一转,直直地朝着那魔灵将而去。 那魔灵将大惊失色,漆黑的斗篷一挥,身体猛然后撤,一把抓住身后的骨矛,砰地一声击打在剑刃之上,焚天的刺击偏了一点,剑刃划过魔灵将的右肩,只见史云扬指尖打转,焚天在空中旋了一个圆,瞬间又重新对着那魔灵将回刺而来。 那魔灵将把骨矛用力一挥,将焚天剑弹回史云扬的手中,身形急速后退。他将罗啸成的身体一脚踢出,史云扬见状,身形腾起去接罗啸成。那魔灵将便一把抓起韩仑箭一般地朝着月牙湖的方向逃走了。 史云扬一把将罗啸成接下,施术散去了禁锢他身上灵力的禁咒,罗啸成禁咒消失,身体却还是十分虚弱。只听得他挣扎的说道:“赶快去救韩兄弟。” 史云扬道:“那魔灵将身边带了一个人质,他跑不快,放心,我会将韩仑带回来的。”说罢,便将他托付给了冉倾珞,自己则是提剑向着月牙湖的方向飞速赶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月牙弑魔 第一百三十八章,月牙弑魔 月牙泉被碑羽山所环抱,地处山谷,形似月牙。泉水清澈如镜,甘甜如醴。站在湖岸旁,仰首微眺,只见天光云影,无限静谧美好。月牙泉其实也是敦煌美景之一,只不过此时赶赴月牙泉的人却不是来赏景的,而是来杀人的。月牙泉如此静谧之处,却也要平添诸多杀意。 那魔灵将虽说身边带了一个韩仑,以便难以走脱的时候作为要挟,好让自己全身而退。现在,他的实力与史云扬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就连他都是无比的惊奇,短短一两年的时间,这家伙的实力竟然增长地如此之快。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史云扬不仅修为增长得很快,就连他的速度也是与一年多之前完全不同。那魔灵将在奔逃之时,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回头一看,只见一把赤红色的剑光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对着自己的后背直射而来。那魔灵将一惊,手上却还是没有丝毫怯懦。一支骨矛被他顺手弹出,像一面旋转的黑色盾牌,去抵挡奔袭而来的红色长剑。 只听见叮当一声,红光与黑光相交,只是瞬间,胜负已分,那骨矛咔擦一声断为两截。黑色巨盾一破为二,各自散落一边。黑光一散,那红色流光又重新向那魔灵将射去。魔灵将大惊,忽然间将韩仑的身躯作为肉盾护在自己身前。那红色流光刺到韩仑身前一尺处,忽然间改变方向旋了一个角度,径直往回飞。 忽然间,焚天落到急速奔来的史云扬手中,史云扬止住脚步,紧授长剑,道:“魔物,你跑不了了,还不赶紧给我放下人质。” 那魔灵将哼哼一声,道:“我若将这小子放开,你能饶了我吗?” 史云扬朗声道:“休要痴心妄想,此地就将是你的绝命之处!” 那魔灵将道:“那还说个屁,老子就是死也能拉上个垫背的。” 史云扬怒道:“休要猖狂!”说罢手中长剑一抖,轻点足尖,便向那魔灵将刺去。那魔灵将现今折了武器,焚天乃是神兵,万万不可空手相接,此一来他的战斗力又是大打折扣。 见史云扬一剑刺来,这魔灵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韩仑的身体作为挡箭牌。韩仑此时被封住了经脉灵力,浑身上下无法动弹,可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此时他的身体被人摆布,如同布偶,而史云扬的剑光屡次惊险的从他的眼角旁擦过,看得他是心惊肉跳。忽然间,那魔灵将身形一阵急退,便向那月牙湖湖心跃去。史云扬仗剑抬脚追上,一时间一人一魔,在月牙湖水面之上奔走,水面漫不过鞋底,在这水面之上,双方竟然都是如履平地。 此时冷月高悬,如明镜般通透,明月照应着四周的碑羽山,山高峰危,如同潜伏的走兽。而月牙泉上反射着朗朗月光,本来不动的水面,却是在一人一魔的杀意之下泛起层层涟漪。月光照在这水面上,只见明月的影子闪烁荡漾。这湖面上立即变得不太平静。本来静谧的一个美丽夜晚,却是硬生生被插入了这样生涩的激烈战斗,月牙泉今夜注定不能平静。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一声大喝,身体已经奔袭向前。远远看去只见一人的剪影擎着剑,身形如同鬼影般奔出,霎时间那身影一分为二,各自同那另一道战战兢兢的人物战在一处。一时间三道人影在水面之上不断腾跃,水面被剑气划破,水面上溅起的水花也变成了剑气的一部分。哗哗的声音伴随着长剑的破空声,打破了这月牙泉边唯一的宁静。 史云扬两道身影一正一反围着那魔灵将打转,那魔灵将此时已经没有了逃走的可能。他尽量避免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史云扬的身前,可是此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史云扬两道身影,两把剑,那里能够抵挡的了。魔灵将的后背不断遭到焚天的攻击,他几乎已经陷入了绝望,此时再将韩仑握在手中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反而会拖累自己的速度。 魔灵将权衡之下将韩仑一把掷入水中,韩仑的身体没有半分灵力,此时一落水便飞快地向水底沉下去。韩仑胸腔一闷,只觉得肺腑之间仿佛有火在烧,十分难受。此时他的嘴不能动,只有两个鼻孔能够出气。可是在这水中,最后的呼吸也是被堵住。韩仑眼中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不时眼珠范白。。 史云扬见那魔灵将将韩仑放开,心知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史云扬提剑身形一闪,只见红光一阵大盛,月牙湖中的湖水都是被这红光照映地赤红一片。忽然间那红光一闪,史云扬便连人带剑闪到了那,魔灵将的身后。 那魔灵将只觉得身中的魔气正在飞速的丧失,史云扬这一剑已经毁去了他体内的魔灵。那魔灵将的身形开始缓缓散去。忽然间,只见明月之上一阵阴暗,魔灵将抬头一看,只见一柄参天巨斧哗然间在自己的眼中放大,一刹那,那巨斧便狠狠砍在了那魔灵将的身上。魔灵将此时终于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身形化为一道魔气,消失不见。 此时奔来的正是罗啸成和冉倾珞。两人匆匆赶来,罗啸成看到水面之上的魔灵将,气便不打一处来。出手便是一招“遮天斧影”。其实在他出手之前,这魔灵将便已经将要气绝。 冉倾珞奔赴史云扬身边,正要问及史云扬的伤势,史云扬却是一头扎进了水中。他以灵力将身边的水排开,急速的向水底奔去。史云扬在水底一番寻找,终于发现了韩仑正在下沉的身形。史云扬游过去,将他身边的水隔绝开。之后便带着他向水面上游去。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游上了岸,韩仑溺水已久,肺中已经积入了大量的水。肚皮微微鼓起。冉倾珞见状,赶忙上前施救。史云扬从暮色一直到现在都是在经历残酷的战斗,簏战之下,已经是精疲力竭。将韩仑救上来之后,史云扬便立即开始打坐恢复自己的体力。罗啸成现在刚刚解封不久,身体也是极为虚弱。此时便只剩下冉倾珞救治韩仑。 冉倾珞在韩仑的小腹之上按压着,只见一股股的水流从韩仑的嘴角流了出来,冉倾珞探了探韩仑的鼻息,发现竟是无比的微弱。可是微弱总比没有要强得多。现在要怎么救?只有一种办法了。可是…冉倾珞迟疑了一刻,看了看史云扬。心道,云扬不会怪我的,况且此时想不了那么多。 冉倾珞一闭眼,双唇便印上了韩仑的唇,冉倾珞将口中的空气吹入韩仑的体内,双手又再次极度按压韩仑的小腹。几个轮回之后,韩仑便已经醒了。 可是当他微微睁开眼睑,却看到冉倾珞正在对自己施救,两人此刻竟然两唇相对,如此亲密。韩仑十分惊讶,一时间心中如痴如醉,真想再也不醒过来。不知不觉,韩仑心中对冉倾珞又是萌生了积分爱意。可是转念一想,冉倾珞心中装的就只有一个史云扬。纵然是再有多么风流倜傥的男子,在冉倾珞的眼中也只能被排斥在外。这样一想,韩仑心中又不禁感到几分难过。悲喜交织,韩仑心中一时五味陈杂,索性不去想那么多,现在他只愿感受冉倾珞身体上散发出的女儿香。 最难消受美人恩。 冉倾珞又那里知道韩仑心中想得这么多,冉倾珞又在韩仑的腹中一按,忽然间,韩仑呛了一口水,不断的咳嗽起来,韩仑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醒”过来。冉倾珞见韩仑醒了,不由得感到十分高兴,她道:“太好了,韩公子,你终于醒了。” 韩仑此时虚弱,难以说话,冉倾珞将他扶起来,靠在湖边的一块礁石之上,开始向他输送灵力。冉倾珞身中的灵力不比寻常,她的灵力具有很强的治愈功效。冉倾珞的灵力一进入韩仑的身体,韩仑只觉得身体中燥热的肺腑一瞬间就像浸入了温润的凉水,十分舒畅。不多时,韩仑的手脚便可以活动。 冉倾珞收起灵力,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仑道:“好多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韩仑此生铭记。” 冉倾珞摆摆手道:“你醒了便好,况且,史云扬救了你,我只不过是...是向你渡点灵力罢了。”冉倾珞想到刚才的事,脸上一阵绯红。只是在这夜色之中看不出来而已。不等韩仑说话。冉倾珞便道:“我去看一下云扬和罗大哥。”说罢便径自跑开了。 韩仑无奈,只得自己打坐回复灵力。冉倾珞来到史云扬身边,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冉倾珞觉得十分心疼,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忽然听见史云扬道:“小伤,死不了。不用担心。” 冉倾珞道:“小伤也是伤啊,如果有一天,你不用再受伤,我们也不必像这样奔波,那该多好。” 史云扬道:“我们都到鸣沙山了,快了,我们到时候就回幽迷谷,在也不过问这些神魔纷争。” 冉倾珞点点头,仿佛希望真的就在眼前。 冉倾珞投进史云扬怀中,月色如水,降临在两人身上,战斗之后的月牙泉又恢复了宁静,而宁静的月牙泉竟然这么美。 史云扬忽然又想起在星象结界中应龙残魂说过的一句话。 “你既然是应龙转世,就应该好好的发挥应龙的力量,为天下而战。” 希望,真的就在眼前吗?手中的长剑真的可以放得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师门败类 第一百三十九章,师门败类 月亮十分皎洁,但是大地上却没有被这月光照亮,因为这月色是朦胧的。它本来是很皎洁,只可惜藏进了云里。 这样的天气,算得上是月黑风高,这里本来是不吹风的,但是现在的莫高窟狂风大作。那风是劲风。这样的天气适合杀人,是刺客最爱的时间。当然这个时间不是刺客独有的,如果是生死决斗,这样的天气也是绝佳的时机。 黑夜永远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黑夜之中没有路,没有路则容易迷路,而迷路的人往往身处险境。黑夜是杀手最爱的时间,当然也就是杀意最浓的时间。 在这个长夜之中,莫高窟却已经是亮如白昼。 智空和尚和那魔族少年的战斗还在继续,那魔族少年虽然被困在迦楼罗四方阵中,但是他身上的魔气却为他铸就了一个监牢中的监牢。一时间智空和尚无法将那层浓郁的魔气攻破,而那魔族少年却也无法出来,双方陷入了坚持的僵局。智空和尚控制着如梦如幻的巨大四方阵,口中的佛家经典已经是念诵了多部。四方阵五色生辉,但透过四方阵外的层层流动的光影文字看去,只见那其中一道黑色的人影盘坐在地,甚是醒目。此刻双方都是一动不动,但是只要有一方稍稍减弱力量,形式恐怕立刻变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史云扬一行四人在月牙泉边稍事休息,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直奔莫高窟这边而来。四人的轻功除了韩仑外都是一等一,只不过此时四人都是体内虚弱,行动速度一下子放慢了一倍。到了莫高窟四人才发现,现在的战局竟然是难解难分。 罗啸成道:“看来这老和尚也拿这魔没办法啊,不过这老和尚倒也厉害,这个魔我与他交手过,可惜啊,技不如人,不到百回便被制服了。这老和尚竟然能够将之困住,不简单。” 史云扬上前道:“这位智空大师乃是云南天龙寺中的高僧。实力不可小觑。” 罗啸成惊道:“天龙寺,十万大山中久负盛名的天龙寺?” 史云扬点点头,道:“正是,这位大师名号为迦楼罗,是八大高僧之一。” 罗啸成道:“早就听闻天龙寺八部众佛法无边,坐下一十八名金刚罗汉更是所向披靡。天龙寺八坛方丈各自率领的佛门弟子,个个武艺高强,赛过一般的修仙门派,就连嵩山少林也是稍避其名。百年来,天龙寺早就成了江湖上的一大传奇所在。不料今日竟可得见。” 韩仑点头道:“不错,我也听师父说起过。我们苏青剑派对这天龙寺也是十分景仰,而且天龙寺的智明大师,名号为龙,当年家师曾经蒙他救过一命。” 史云扬道:“竟还有这等渊源。” 四人在战场之外谈论之时,场中仍是双方斗法,互不放松。只听得那智空和尚说道:“我已知你底细,你并非十恶不赦之辈,也并非纯正的魔族血脉。何苦陷入魔界异途,毁了自己前途。” 那魔族少年道:“你一个大和尚,四大皆空,说了你也不会懂。” 智空道:“老衲今年一百九十九岁,也曾历经尘世繁花败柳,看惯晓风残月。又为何不知。” 魔族少年道:“有人活得久,活着是为人瑞,有的人活着却毫无意义。你我都一样,都是活得毫无意义之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坠入魔道,获得新生。” 智空摇摇头,道:“阿弥陀佛,此言差矣。老衲每日诵读金经,青灯相伴。于佛经之中感悟天地玄黄,不悲不喜,不骄不躁。此即为老衲之乐,又怎可说毫无意义。人行一世,当头顶天,脚立地,不负人心,不违天道。你既为凡人之躯,便应立志作为人中豪杰,而非堕入邪魔之道。” 魔族少年道:“吵死了,聒噪什么,有本事便杀了我。让你这佛门弟子手上满手鲜血,多造杀孽。”说罢,少年哈哈几声大笑。 智空叹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呐!” 那少年道:“自从我成魔的第一天起,我便不再是一个人,也没有过往,我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能够杀死任何该死之人。哈哈...我从来都不知道,杀人还能够如此痛快。” 智空道:“你心中还存有往日的记忆,说明你良心未泯。老衲今日便散去你浑身的的魔气,令你改邪归正。”智空胸前手印再次一变,忽然间,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佛”字,金光闪耀,如同暖阳。智空和尚猛地一掌推出,那佛字便飞快的融入四方阵中,印上那少年的额头。那魔族少年的双眼猛然一睁,眼中左右各闪烁着一个“卍”字,霎时间,只见那少年神情呆滞,仿佛瞬间便被这一个佛字打断了思维的能力。 那少年苦苦挣扎着,浑身的魔气却是在四方阵中不断的消散。少年此时一阵慌乱,便在四方阵中胡乱奔逃,可是四方阵外的流动文字却像是钢筋铁骨一般坚硬。无论少年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慌忙间,只见他高高跃起,想穿过头顶的法阵,可是却被盘旋的金翅大鹏鸟狠狠拍下。一时间少年走投无路,只得抓起邪方,苦苦抵御着周围的佛光和经文。 一山更比一山高。想不到史云扬第一次碰上魔将级别的人物,却是遇上了贵人,将之制服。换一个方面,可以看出这智空和尚的法力之高深。恐怕当今天下,能够企及的人,已经没有多少。 只见那少年身上的煞气与魔气已经越来越淡,忽然间,那少年一阵抽搐,软倒在地。浑身上下仿佛是痉挛了一般。智空和尚见他身上的魔气已经暂时被压制。便双手合十,收起了四方阵。 那金翅大鹏鸟一声长鸣,便冲天而起,消散不见。 此一战智空和尚灵力损耗不小,正要盘坐下来调理内息,忽然间只见那少年猛然翻起,身形跃上半空。 “烈域离火枪!”只听那少年猛然一声大喝,身边的世界之中忽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将智空和尚全部罩入火焰之中。火焰呼啸如同惊涛骇lang。只见那少年立于奔腾的火焰焰苗之上,手中忽然凝聚起一把火焰长枪,这火焰长枪之中混杂着魔气和灵力,一时间凝聚在少年的头顶,竟然是有两三人合抱之粗。那少年又一声大喝,猛然间将之朝着智空和尚狠狠掷去。 火焰长枪如同火海中呼啸而出的长龙,这一招借助着火海之力,威力更是增添了无数。智空和尚身形猛然一震,急速后退,左手结出狮子印,右手结出天雷印。双印齐出,雷芒和狂狮一起奔出,与那火焰长枪相撞。猛然间,一道能量涟漪疯狂的传出,白炽了整片夜空,那能量涟漪带有极端的摧毁力量,猛然间撞击在莫高窟的佛窟之上,霎时间半片山的佛窟都是轰然而塌,变为一堆废墟。 白光渐渐散去,只见一道人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击在不远的山体之上,一瞬间,又是一大片山石被砸为粉末。只见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白光仍未散去,只见白光之中闪过一道红光,朝着那少年的咽喉而去。那是一把长剑,是史云扬的焚天剑。不过在剑锋抵达少年的咽喉之时,焚天剑便已经停止了前进。 智空和尚渐渐从白光之中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角还存有一丝血迹,显然是在方才的冲击之中受了伤。智空杵着禅杖一步步地向史云扬走来。 “阿弥陀佛,敢问这位施主可是认得这剑下之人。” 史云扬并未回话,而是厉声问那少年:“你究竟是不是林炎?!” 那少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显然已经是身受重伤,可是他仍然哈哈大笑。他道:“上官承枫,我林炎终于也有让你感到怕的时候了。我告诉你,我林炎就算是死,就算是成魔成妖,也非得杀了你。” 史云扬摇摇头道:“难怪,当时你连自己的人质也不顾,见我冲下鸣沙山便火速跟来,仿佛你的本心不是要拿五样东西,而是我的命。” “没错,我就是要你的命,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兴奋,没有谁的命比你带给我的快感更浓郁。” 史云扬道:“可惜你没能杀的了我,而现在死的恐怕就是你了。玄圃堂怎会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 林炎道:“我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我林炎不怕死,过去那个林炎早就死了。” 史云扬转过头,不愿意再同他说话,只见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精美的玉牌,用力捏碎,那玉牌之中猛然飞出一股能量,径直地插入云霄。那玉牌是从玄圃堂离开的时候,风巽长老交给他的一块联络玉牌。玉牌之中封印着玄圃堂传信的讯号。一旦捏碎,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仍然能够联系的上。 史云扬回头对着智空和尚浅施一礼,道:“大师有礼了,这人本是昆仑山玄圃堂的弟子,只因心里有些心结,不得解开,这才走上了歧途。感谢大师出手相救,此番恩情定当铭记。在下方才已经联系玄圃堂之人,相信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人前来。” 林炎听罢,大惊失色,道:“你联系了玄圃堂的人,好你个上官承枫,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为何要这样羞辱我!”说罢,林炎手掌中暴发出一股吸力,一把将邪方吸过来,手握长剑,将剑锋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第一百四十章,师徒重逢 第一百四十章,师徒重逢 林炎不想再回到玄圃堂,不想让自小将自己养大的师尊看自己的笑话。他更不想让胥华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在他的心中,此时竟然对成为一个魔感到如此的羞耻。一瞬间林炎仿佛觉得现在再重新踏入玄圃堂的山门,就又像是重新踏进了一次魔域。他恨透了史云扬,他觉得是史云扬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与他。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现在就死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死,他也要和史云扬最后抗争一次,只不过他的抗争在两位高手面前却是显得苍白无力。 史云扬剑指上涌出灵力,弹指一挥,一阵灵力将林炎手中的剑刃弹开。道:“你醒醒吧,火离长老和各位长老都十分挂念你,他们定可助你去除身中魔气。更何况,你的生死须得由玄圃堂来裁夺。” 林炎恨恨的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是玄圃堂又如何,又有什么资格判定我的生死!” 智空和尚渐渐走近,道:“这位施主,请问可是昆仑山玄圃堂的门人?” 史云扬顿了顿,点点头道:“在下玄圃堂首席大弟子史云扬,数月前曾经离开玄圃堂寻找各位失散的师兄弟,想不到他竟然变成了这样。”史云扬看了一眼林炎,叹了口气。 智空和尚道:“人各有其志,也各安天命。佛法无边,然也只渡有缘人。他命中当历次劫数,因果循环,恐怕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史云扬道:“话虽如此,但天道循环未免太过残忍,在遇到我们之前,不知道已有多少无辜的人葬于他手。” 智空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此向佛之心,老衲甚是欣慰。施主既然是玄圃堂弟子,请容老衲问施主一问。” 史云扬道:“大师请讲。” “施主可知一年多以前昆仑之巅的昆仑武比,那武比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史云扬奇怪道:“大师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智空和尚道:“天龙寺百年以来,与魔族深结仇怨,主持与各位方丈都是降魔无数。老衲闭关百年,不日前方才出关。出关之时收到昆仑山天墉城长老发来的讯息。要我天龙寺派人前去调查。说是昆仑之巅的战场又有异动。” 史云扬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件事过于繁复,一时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史云扬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讲吧!”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云海之中忽然冲下三人,那三人宽衣博带,衣袂飘飞,脚下各自御着三尺青锋,身形潇洒,如同仙人。只见那三人的身形化作流光,剑光一闪,便已经落到了的地面之上。 那三人便是玄圃堂青玄掌门,天乾长老,还有一位竟然是天墉城的涵素真人。 涵素真人阔步向众人走来,朗声笑道:“智空大师,多年不见了,身体还是如此健朗啊!” 智空浅施一礼,道:“一百二十七年不见,的确很久。涵素真人却仍然是丝毫都不显老啊。” 涵素真人道:“大师客气了。百年沧海桑田,早已历尽人间百态,能够与故人重逢,实乃一乐事也。” 从涵素真人与智空和尚的交谈来看两人恐怕百年之前就已经是至交,只不过智空百年前一战受伤,今日才得出关。这之间的年份才会过去如此之久。 两人深浅不断地应承着,韩仑停在耳中,不由得大为惊奇,悄悄地道:“这几人不过六七十岁的样子,哪里会有一两百岁的蹒跚模样?” 罗啸成道:“修仙问道之人首要的便是便是修心,其次修身。任何一个修仙门派,只要能够掌握修身与修心的要诀,便可延年益寿,活上几百年不是问题。要不然,道法无边,穷其一生也不过短短数十载,又如何能够看得尽,看得透。” 韩仑道:“那岂非长生不老了?” 罗啸成道:“这世界上永远没有长生不老,任何人都逃不过天道轮回,便犹如灯会灭去,鸟会停飞。即便活得再长再久,也会有死的一天。长生不老,只不过是虚妄之言,不足为信。” 两人说道,只见青玄真人和天乾长老走上前来,都对智空和尚拂袖一礼,道:“昆仑山玄圃堂青玄幸晤大师。” 天乾长老也道:“玄圃堂天乾见过大师。” 智空对两人一礼,道:“阿弥陀佛,老衲有礼了。” 史云扬此时上前,拂袖跪下,道:“弟子见过师尊,掌门。” 天乾长老道:“起来吧,我们接到你的玉牌传讯,就立即赶过来了,途中恰逢天墉城涵素真人,便顺了道同路而来,想来涵素真人定是智空大师所召了。” 智空和尚道:“正是老衲,适时与此**战之时,我担心无法敌过,便暗中唤了涵素真人。” 史云扬道:“师尊,掌门,林炎已经找到,只不过他已入魔。”史云扬指了指不远处一动不动,满脸苍白的林炎。只见林炎眼中传出浓浓的恨意,那眼神足以杀人。 青玄真人和天乾长老听罢俱是一惊,道:“入魔?” 史云扬点点头,却只听得青玄真人拂袖怒道:“一派胡言,我玄圃堂的弟子乃是正派宗传,所思所想皆是人间正道,又怎会堕入魔道,成为那邪魔。” 智空和尚道:“这位施主并未打妄,此人的确是因满心怨念心甘情愿堕入魔道,老衲以佛门金鹏印暂时镇压了他身上的魔气,不过不是长久之计。这既然是玄圃堂的门派之事,老衲便将他交予玄圃堂,还请青玄真人自己定夺。老衲亦不再多言。” 青玄真人身形一转,对着林炎走去,只见他浑身穿着黑袍,双眼之中透露着滚滚煞气,不是邪魔又是何物。青玄真人心间一痛,道:“孽障,我玄圃堂建派七百余年,所有声名竟被毁于一旦。玄圃堂七百余年之中,豪侠辈出,英杰遍布天下,想不到到了我执掌门派之时,竟然出现了异端魔物,试问我还有何面目得见历代掌门。” 天乾长老也是一声长叹,道:“掌门师兄不要太过自责,我们还是先将林炎带回玄圃堂再做定夺吧。此事还应该让各堂坛主知晓,尤其是火离师弟,他有权利处置他自己的弟子。” 青玄掌门道:“如此也好。”遂转身对智空和尚道:“智空大师佛法无边,未曾讨教,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改日定然登上天龙寺,亲自前来与大师请教。现今门派之内出现了这等事情,贫道也无颜在此停留,请容我等先行告辞,处理门派之事。” 智空和尚道:“青玄真人客气了,儒释道三家虽然各自发展,各不相关,但目的都是一样,即维护天下苍生。此人良知未泯,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斗胆奉请玄圃堂不要伤他性命。今日之事,也唯有在场的几位知晓原委,老衲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 青玄真人道:“多谢大师,这便告辞了。”言毕,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史云扬,青玄真人缓步走过去,道:“承枫,你做得好,想不到数月之间你便已经寻得林炎,其他师兄弟的下落,还要靠你多番寻找。” 青玄掌门手中灵光一闪,一块玉牌便又出现。史云扬接过玉牌,收在腰间。道:“弟子万死不辞。”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你与你师尊说几句话吧,他可是在日夜挂念你。” 史云扬点点头,转头去看天乾长老,之见天乾长老形容却是憔悴了许多。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史云扬在玄圃堂的一年间,已经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产生了一种浓郁的亲情。 史云扬走近天乾长老,道:“师尊,身体可好?” 天乾长老道:“尚还算朗健,承枫,你这次做的很好,只不过苦了你了。” 史云扬摇摇头,忽然问道:“师尊,你们会怎么处置林炎?” 天乾长老摇摇头道:“林炎恐怕已经不再是玄圃堂弟子了。至于对他的处置,还得由其他长老一同商议。” 说罢,天乾长老将一卷闪着微光的长卷拿在手中,递给史云扬,道:“此乃玄圃堂八大秘典之中的空冥**剑,乃是我乾堂的绝技,也是整个玄圃堂最为高深的武学。现在我将之传给你,希望你好好领悟。以剑道捍卫正道,不要走上和林炎一般的道路。” 史云扬双膝跪下,双手过头接过剑谱,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你好自为之,为师去了。” 史云扬伏跪不起,道:“弟子恭送师尊!” 青玄掌门与天乾长老顿时化作两道流光,一青一白,消失不见。场中消失不见的,还有奄奄一息的林炎。史云扬待天乾长老离开之后,才起身看了看手中的剑谱,其上五个大字引入眼帘。 “空冥**剑” 史云扬紧紧握着剑谱,心道:“以剑道捍卫正道,可我究竟是正道之人,还是邪道之人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往事如风 第一百四十一章,往事如风 玄圃堂寻获了一名失踪的弟子,但是却是寻获了一枚透骨钉,深深地将玄圃堂数百年的名望声威钉死。 史云扬回头见智空和涵素真人的时候,两人也是准备离开了。史云扬上前道:“大师这是要走了吗?” 智空道:“正是,老衲将去昆仑之巅探查探查,也好确定魔族动向。这位施主,老衲知你一心向善,心系正道,老衲十分高兴。只不过魔族可能在寻找你身上的某样东西,此次侥幸逃过,恐怕魔族不会善罢甘休,请施主小心为上。” 史云扬道:“多谢大师提点,大师救命之恩,等在下完成眼前急事,在下一定亲自上天龙寺道谢。” 智空和尚呵呵一笑,道:“天龙寺的大门将为你敞开。老衲与你有缘,这卷武学反正老衲也用不着,就将之送与你吧。此诀乃是老衲一位好友所创剑法。我这位好友乃是一名俗家弟子,于佛法也是参研极深,这剑诀便是他从佛法中悟出的剑招,威力无穷。望你勤加修行,下次不至于深陷险境。” 史云扬接过那剑诀,一看,只见其上注释着五个篆字------“天佛影剑诀”。 史云扬抬手称谢,智空和尚道:“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史云扬道:“两位走好。”只见智空和尚双手合十,身形缓缓飘起,脚下忽然出现了一只同刚才一样的金翅大鹏鸟,载着智空振翅远去。 涵素真人道:“这老和尚,竟然被他炼成了八部之法,厉害。”说罢手上剑指一竖,只见他浑身剑意凌然,忽然间一道紫光闪烁。身形便已经消失不见,而高空之上的金翅大鹏鸟旁边却已经出现了一柄紫色的长剑,只是一闪,便同那大鹏鸟一起消失于长空之中。 一时间夜幕又沉寂了下来,整个莫高窟又重新陷入了寂静。这一片佛门圣地却已经在一夜之间有一大半变成了废墟。莫高窟正中作为标致的四层楼此时也是坍塌为一堆废柴。即便是那些没有塌陷的洞窟,也是在刚才的地震,火海,拼斗之中几乎报废。 夜凉如水,四周环绕的碑羽山仿佛潜伏的猛兽,森然可怕,鸣沙山就在不远处,可几人却就在这莫高窟崖壁外的石头上坐定,不想移动一步。 四人之间没有人说话,一切都是那么沉寂,因为四人都是发现了一件事,可他们都不愿意提及那件事。 不过夜总会过去,人总要说话。总得有一个人来打破这个僵局。然而三个男人都没有先开口,反倒是冉倾珞率先开口。 她道:“韩公子,天一亮...我们就要动身前往女娲神殿了。你什么时候去把生意做完?”冉倾珞很隐晦的道出了离别之意。离别总让人感到伤感,因此人们会不断地来避免它。 韩仑道:“我...也明天一早吧,也许我现在就该去了。” 冉倾珞道:“那罗大哥呢?” 罗啸成正倒在石头上大口喝着酒,听到冉倾珞说话,道:“罗某人也没什么去处,就跟你们去那什么女娲神殿吧。听说地皇女娲大神待人极好,见知深广,去哪里说不定还能打听一些事情。我还听说南疆那里的酒可是与中原西域都不相同。早就想去尝尝了。” 冉倾珞笑道:“如此甚好,小妹倒还真舍不得和大哥分开呢。” 罗啸成哈哈大笑,道:“史兄弟,你们到时候要去什么地方,只管叫上我便是,只要有酒喝就行。” 史云扬哈哈一笑,四人之中只有韩仑未笑,仿佛四人之中只有他一人即将离开。韩仑此番从扬州出来,经历了不少生与死的考验,与其他三人已经算是生死之交。韩仑平生最终朋友义气,当时他千斤买琴送与冉倾珞便可以看出他对朋友的重视。此时就要离开,韩仑心中实在有万般不舍。 韩仑捏了捏掌,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冉倾珞问道:“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韩仑道:“生意没什么,这单生意的期限有两年,现在才过去了一年,以后再来这里也不迟。如若此时与你们分开,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冉倾珞道:“那太好了,我们四人又能不分开了。” 罗啸成道:“韩兄弟真是够伟大,要是我可就先把这单生意做了。那钱财可够我喝两年了。” 冉倾珞见他三句话不离酒,也是无奈的一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林炎所述的绿魂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啸成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他道:“妹子。这是大哥的私事。” 冉倾珞道:“大哥,既然你我义结金兰,那么你的事也便是我的事,更何况大家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走同样的路。你有什么困难大家可以帮你啊,你要找什么东西,大家也可以帮你一同寻找。这样不仅省了你的事,大家也能更好的相处啊。” 罗啸成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他道:“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不过既然大家是朋友,我罗某人就不该故弄玄虚有什么秘密,自当向大家说明。” 罗啸成狂饮了一口酒,开始讲述自己的那段往事。 贞观元年,唐朝皇帝李世民分天下为十道,分别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剑南道,江南道和岭南道。下设各州各县,分置刺史、州牧与县令管理全国。罗啸成原本是岭南道平琴州人氏,罗啸成自小便有着惊人的武学天赋,那些初级的武学或者**,他看一遍便能完全记住。有此绝技,史云扬一十六岁便离家四方游离,寻找提升自己武艺的契机。 江湖凶险,多少次命悬一线,生死只在手指之间晃荡,摇摇欲坠。但罗啸成从不言败,他渐渐地学到了各门各派的武学。一时间,罗啸成变成了江湖上的万事通。罗啸成清楚每一门每一派招式的规律,就连如何拆解,哪一门的武学对哪一门有克制作用,他都一清二楚。记的招式多了,罗啸成便将这些招式融合起来,成就了自己的武学。 一个人如果知道的多了,那他就十分危险,因为总有些人不想让他知道。这一部分人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任其自然,忍气吞声。另一种是找人杀了他。 很多人都选择了后者,因为杀一个人看起来的确要比忍一个人容易得多。 可是他们错了,罗啸成从这些杀手手中活了下来,而且杀掉了不少杀他的人。十二年前,有一位女杀手前来刺杀他,那女杀手名叫夏婉贞,可是没想到她刺杀失败,却被罗啸成反制。两人本是仇敌,奈何却是一见钟情。夏婉贞戏剧性的爱上了罗啸成。 不久之后,两人结为夫妇。夫唱妇随,恬然自安,两人的生活过得甜甜蜜蜜。然而当罗啸成一次远行归来,却发现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杀死,尸体躺在床上,眼中闪烁着期盼与绝望。罗啸成几经调查,终于查明了杀害自己爱妻的凶手。乃是一个名为“血手团”的组织。罗啸成大怒之下,一人手擎大斧,杀尽整个门派两百四十多口人。 之后数年,罗啸成便整日陷入酒醉之中,想借酒醉来解除自己心中的痛苦。直到八年前,罗啸成听闻了一个传说,只要聚集了赤血珠,绿魂珠,白灵珠,黄玄珠,蓝波珠五样灵珠,再加上辟邪之骨,便能引人魂魄前来,重新铸魂,这般,即可让人死而复生。罗啸成八年来已经多方寻找,在极北的冰原世界斗战雪魔兽,取得了第一枚白灵珠,又在史云扬的帮助下取得了第二颗赤血珠。 那一日在玉门关,罗啸成忽然收到一封信,说的是绿魂珠在玉门关南部的仓城之中。罗啸成也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第二天便策马前往仓城,哪想到,中了魔族的埋伏。其用意是魔族为了逼迫史云扬交出邪剑渊离等物,这才将他引开。扣下作为人质。 一直以来,罗啸成都不愿别人插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夏婉贞便是他的底线。只要一提起夏婉贞,罗啸成的心里便如同针扎。他不愿别人寻找到他懦弱的一面,于是寻找灵珠和邪骨的事便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罗啸成讲完这个故事,眼中已经是满含热泪。他这一会没有打断说话,直到一口气讲完,才举起酒壶痛饮。仿佛是要将方才流的泪全部稀释。 山有最高的,因为山巍峨不动,海有最深的,因为海百年不变。世界上只要是变化的东西都无法用最这个字眼来形容,当然,除了爱情。 冉倾珞道:“大哥你放心,灵珠我们帮你一起找,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的。”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往事已过,今后与各位同伴的时日还很长久。这些事再说不迟。看这样子天也快亮了,大家赶快上鸣沙山吧。去那女娲神殿才是当务之急。” 四人点点头,各自收拾,便起身寻了路,不久便重新登上了鸣沙山,只见远处的碑羽山山峰之上镶上了一道金边。四人循着那金光看去,只见漫天的云霞仿佛是织出的浣纱。黑夜终于过去,那里第一抹朝阳正在如痴如醉地升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千蝶之洞 第一百四十二章,千蝶之洞 朝阳升起,一天又进入了全新的轨道。朝阳虽然柔弱,但是它能够带给人希望。 史云扬一行四人看了这场日出,便同行翻越到鸣沙山的后山之上,冉问雨在临死的时候说过,打开神殿通路的通道就在那里。 可是四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那里尽然是一望无尽的戈壁与黄沙,哪里有什么神迹和通道。四人都是感到奇怪,于是分散着在四周寻找,可是这般寻找,仍然是毫无作用。 四人重新集合,各无所获。韩仑道:“你确定那什么门是在这里?” 冉倾珞点点头,道:“这是娘临终前告知的地点,铁定不会有假。” 韩仑奇道:“那就怪了,这儿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你要找的神殿之门是埋在这地下么?” 罗啸成道:“这也有可能,如果真的是在地下,那一定是有特别的打开方法。女娲神殿本就是天底下难得的神圣之处。所隐匿的方式恐怕也与普通的方式不一样。” 韩仑道:“这样说来,岂不是要有什么祭品,仪式或者钥匙之类的东西?” 史云扬听见韩仑的话,顿时好像想起了什么,喃喃道:“钥匙?”忽然间,史云扬脑海中灵光一闪,他道:“难道是三魂匙?!” 其实冉倾珞也想到了这一点,道:“试试吧,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冉倾珞从魂蕴之中取出了三枚魂匙,玉恭温润如玉,沙血血气方刚,凝泪如梦如幻。三枚魂匙一出,便相互牵引着漂浮在四人面前。一时间红白蓝三色交辉,甚是美丽。 不过这三枚魂匙出现后却也仅仅只是在空中漂浮着,微微沉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四人又是不解。冉倾珞努力的回想母亲曾经给自己讲过的封印之事,可是信息量如此之大,完全无法回想起来。 忽然间,冉倾珞想到了与那凶兽穷奇大战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逃入水底,母亲曾以自己的血脉打开了水底的封印。 女娲一族,血脉本就是神物之一。女娲之血具有强大的修复作用,是生命力的象征。女娲一族的封印和机关。多数也需要女娲血作为凭引。 想到此处,冉倾珞似乎明白了。只见她渐渐走上前去,右手上一道灵力涌出,化为锋利的刀刃,她将自己的掌心划出了一个小口。手中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冉倾珞将自己的鲜血从三魂匙中间流下,一瞬间,三魂匙竟然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每一枚魂匙之上都各自射出一道光线,红白蓝三色光线合为一处,瞬间边同那血液相结合直直的冲向大地之中。 从光线射入地面的那一瞬开始,一道闪着灵光的复杂光阵便在大地之上若隐若现。随着光线和血液的融入,那血液便飞快的沿着那法阵的纹络向四周扩散开去。不多时,一个血红的光阵便已经完全成型,只见那光阵上红光一闪,整片鸣沙山便轰轰隆隆的响起来。 忽然间大地开始颤动,鸣沙山上的黄沙和巨石开始沿着倾斜的山体滚滚而下。流沙如瀑,落石如雷。整座鸣沙山都在不停地摇晃,四人站在原地,几欲倾倒。 四人脚下的地面震动得尤为厉害,忽然间地面开始龟裂,裂出一道道手掌宽的缝隙。四人皆是一惊,只见那地面上的裂痕竟然是越来越大,瞬间便将四人两两分隔。当那地面上的裂痕裂出了六尺之宽的时候,山体终于是停止了晃动。 四人稳住身形,向那裂谷中看去,只见那六尺宽的裂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排长长的阶梯,那阶梯深不见底。仿佛一直通向地狱。四人俱是一阵狂喜,原来这通道竟然真的是埋藏在地底,要不是冉倾珞机智地想到了女娲血,恐怕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这山体之中所隐藏的神奇通路。 商量之下,仅作短暂停留。一行四人便沿着这阶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地底深处。这阶梯长得超过了几人的想象,四人的脚程并不算慢,可是这阶梯却仍然是一直倾斜着向下,就连方向都未改变。阶梯内两边的墙上镶嵌着不计其数的月华石,闪烁着温润的幽蓝光线,照耀着前行的路。 这种能自己发出光线的石头,史云扬和冉倾珞在封印古剑渊离的那个锁灵洞中也曾见到,只不过像这样庞大的数量,几人还是第一次见。韩仑自然也是认得这月华石,当下也是十分吃惊,在外边这种石头并不比夜明珠便宜多少,一般都是价值不菲的抢手之物,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月华石。如果将这些月华石全部换成钱财,恐怕就是一百个扬州已难以相比。 韩仑不禁喟叹道:“神迹就是神迹,这般大手笔恐怕也不是人界生灵所能拿得出来的。光这月华石,恐怕就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大财富了。” 罗啸成摸了摸,道:“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韩仑道:“这儿的月华石质地纯粹,通透似玉,比一般的珠玉珍宝都要贵,一颗足以抵千金。” 罗啸成嘿嘿一笑:“那敢情好,等回来的时候撬上几颗,今后的酒钱就不用愁了。”罗啸成说完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妥不妥,万一回来不走这条路,那不就亏了。我得先撬几块带着。” 说罢便要去剜那月华石。冉倾珞忙道:“罗大哥,不可如此。此处是神迹,女娲神殿的通道。怎可擅自破坏,恐有不妥。” 罗啸成道一摸鼻子,道:“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咱们继续走吧。别再耽搁了,谁知道这梯子有多长。” 三人俱是点点头,便继续向下走去,约么又过了一个时辰。这阶梯终于走尽了,而那阶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黑黝黝的巨大深洞。 那巨洞径长十丈左右,垂直向下,仿佛是一个硕大的天坑。一排三尺宽的阶梯沿着圆形的洞壁螺旋向下。四人站在洞口往下看只见洞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唯一可见的螺旋阶梯也是在月华石的照耀下小得无法可见,四人皆是一阵眩晕,光这能够看到的高度就已经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 四人稍稍定了定神,便沿着那螺旋墙壁向地底深处进发,四人都尽量靠着墙壁行走,遇到墙壁很厚阶梯很窄的时候,让人感觉到十分恐怖。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韩仑已经是满头大汗,四人走的并不算快,这汗水多半还是冷汗。他道:“这女娲神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么深,要是死在这里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其他三人并未说话,其实他们同韩仑一样,也是对这深不可测的神殿之门感到十分迷茫。 在这螺旋阶梯之上,并不像方才的阶梯那般毫无危险。这下边可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稍不注意,跌落下去,可就麻烦大了。 四人回看来时的路,只见那硕大的洞口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看来几人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罗啸成试着向那山洞底部扔了一块石头,可是久久不见回声,也不知还有多深。 韩仑忽然道:“你们说我们走了这么久,这通道之内为何如此安静呢?平常什么秘境山洞之内,不是都应该有什么珍奇异兽把守吗?再不济也会有点机关奇巧吧。可是这里却是安静地出奇。怪哉。” 冉倾珞道:“这个通道只有身怀女娲血脉的人方可进入,想来女娲大神也不必设置什么机关奇巧来阻拦吧。” 史云扬道:“韩仑说的并不无道理,大家需得当心。大凡神迹都有神兽守护。如果遇到,大家切不可莽撞行事。” 韩仑道:“那还用你说,其实我倒还想见识见识有什么神兽呢?长这么大,我见过的怪兽妖兽不少,神兽却还从未见过。按理说,神兽都是很讲道理的吧。” 罗啸成呵呵地笑道:“那也未必,神兽之中也有脾气暴躁的,我们来得唐突,又没带什么见面礼,恐怕少不得要怪我们不知礼节。” 众人闻言大笑,身中的疲惫顿时减轻不少。四人也不耽搁,继续靠着墙壁向下行去。 约么又是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几人走在螺旋阶梯上。忽然间韩仑踩到了一颗圆形石子,脚下一滑,砰地一声便掉下了阶梯。身体急坠而下。韩仑吓得大叫一声,恐惧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荡着,众人吓了一跳,伸手去抓,可是哪里来的及。韩仑的身体便如同一颗巨大的落石,瞬间便消失不见。 “韩公子!” “韩兄弟!” 冉倾珞与罗啸成两声惊呼,可是却不见韩仑的半分声音。这么高的山崖,掉落下去定是九死一生。冉倾珞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史云扬的怀中,低声啜泣。 众人正为韩仑感到悲切的时候,忽然间一大片光束从洞底涌了上来。众人一惊,俯首看去,不多时只见那亮光越来越盛,像是水流在蔓延而上。 不过等那光线离得近了,众人才知道,那不是水,而是千千万万只发着荧光的灵蝶,这些灵蝶像是潮水一般从洞中涌了上来,霎时间整个洞中飞满了蝴蝶,将山洞照的如同白昼。史云扬一行人看得呆了,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蝴蝶。 第一百四十三章,神殿之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神殿之门 冉倾珞伸出手,一只灵蝶停在她的指尖上,这灵蝶的翅膀是为五彩,白色居多。在黑暗中莹莹闪光,甚是美丽。冉倾珞的爱怜之心被逗起。满眼温柔的看着那蝴蝶,灵似乎也像是有灵性。微微煽动着翅膀,一动不动。忽然间翅膀一阵,飞入万千蝴蝶之中。 不久,只见那蝴蝶开始向左右各自分开,千万只蝴蝶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分明就是韩仑,此时的韩仑已经被吓昏过去。只见数千只灵蝶组成了一片五色的云彩,将韩仑托浮在上,轻轻地朝着冉倾珞几人的方向飞来。 那些蝴蝶将韩仑的身体轻轻放置在螺旋阶梯之上。便又重新回到了蝴蝶群中。冉倾珞几人赶紧奔赴韩仑身边,将她叫醒。看见韩仑无虞,众人都是一阵欢喜。 韩仑道:“我还没死?” 冉倾珞含泪笑着,道:“韩公子,你不会死的,你看,是灵蝶们救了你。” 韩仑转头看着这洞中密密麻麻的蝴蝶,大为惊奇。冉倾珞站起身来,双手灵动的画了一个圈,抱在身前,对这些灵蝶施了一个祭祀礼。这些灵蝶便组成一条条圈子,在冉倾珞的身边飞来飞去,一时间,冉倾珞的绝美面容与这蝴蝶纷飞的场景相得益彰,此时就像那九天初下凡尘的仙女,美得让人窒息。看得刚醒的韩仑心神荡漾。 “请带我们到这洞底去吧!”冉倾珞柔声道。 那蝴蝶lang潮听见冉倾珞所说,忽然间一阵涌动,便将几人包裹起来。霎时间,四人都是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只不过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飞舞的灵蝶,无法看清外面的景象。 冉倾珞拉着史云扬,在这蝴蝶阵中衣裙飘飞,剑客,美人,蝴蝶,种种画面交织,变成了这世界上最风雅的lang漫。 这般飞了不久,忽然间四人感觉到脚落到了实处,向下一看,只见这螺旋阶梯却是已经到了尽头。 那千万只灵蝶在将众人安全送到洞底之后,忽然间全部向上飞起,一瞬间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头顶。 四人朝那蝴蝶远去的方向道了声谢,便寻了路,继续向深处走去。 螺旋阶梯的尽头是一片不大的洞窟,只不过这片的洞窟四周的墙壁已经被凿成了四方形。四周的墙壁完全是用一块块巨型月华石石板拼凑而成。温润的光线将整个洞窟照得透亮。众人缓步走进这洞窟,便感觉是进入到了一座玉石做的屋子。 众人打量着这洞窟中的陈设,只见地面之上绘画着一个个小小的法阵。正在发出白莹莹的光线。石窟之中有一座圆形祭坛,其周围燃烧着十几把火炬,火光微微闪动,在四周镜子般的月华石反射下,显得甚是跳跃。 让人奇怪的是这洞窟的顶部并不是嶙峋的怪石,反而是一片虚幻的星空。这里是数十里深的地底,怎么可能看得见星空。也不知道那“星空”到底有什么作用,总之看起来完全有一番神迹的样子。 众人朝那祭坛之上看去,只见那里有着一尊和幽迷谷中一模一样的女娲神像,只不过这尊女娲补天的神像手中,却是少了一块补天石。 女娲补天怎能没有补天石。 这尊石像顿时显得十分畸形。冉倾珞一见到这女娲神像,便想起了幽迷谷,想起了幽迷谷那一场大战,一时间心中填满了忧伤。 有些伤痛的记忆是无法通过时间来抚平的,因为它藏在心灵的最深处,你要消除它必先将它找出。而找出他必将承受更大的伤痛。 冉倾珞没有的一直都在逃避去回忆往事,可是一旦往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她就会无所适从。 忽然间,她想起了母亲。想起那时在幽迷谷的每一次祭祀,母亲一袭红衣,潇洒飘逸。她身上透露出来的逼人英气,让人不知不觉的敬她为上。虽然母亲对她很严,但母亲就是母亲,再严厉的母亲也不会是仇人。 冉倾珞慢慢的走上前,这间石窟在她的眼中仿佛已经换为幽迷谷的硕大祭坛。母亲正被那穷奇凶兽打伤,重重落到自己面前,鲜血喷出,溅花了自己的眼睛。 冉倾珞伸出手去,想去摸一摸那女娲神像,她很想感受一下,家是什么感觉。 一个没有家的人,家这个字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什么是家?家不是一幢豪宅,也不是一片土地,家是人情。有了相互牵挂的亲情,家才是家,否则便只是一个住所。有了两个相互牵挂的人,即便是一方雨伞,一个山洞都可以称之为家。 冉倾珞已经没有家了,他最后一个亲人也已经燃烧了最后的生命保护她安然离开。冉倾珞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儿。 当你没有一样东西的时候,你便特别想得到它,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没有瑕疵。 冉倾珞的手离那女娲神像已经不过一丈的距离,忽然间地面之上的光阵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史云扬见事情有变,两步栖身而上,手上一股大力使出,将冉倾珞的身形带离了神像周围。 只见地面上的白色光阵之中,光芒越来越盛,忽然间众人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仿佛都喘不过气来。只见白光缓缓散去,火光重新显现出来,而在这并不太大的石窟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头异兽。 那异兽头似龙,角似鹿,四蹄如马,浑身披满五彩鳞甲,头上长鬃细细密密,无风自扬。那异兽个头比马要大得多,虽然比起以前众人看到的妖兽要小得多,但是它给人一种强大的皇者气息,是以往任何一只妖兽都是无法比拟的。如果真要和它做一个比较,便也只有星象结界之中的那条应龙残魂了。这只异兽一出现,石窟之中的灵力似乎是停止了流动,史云扬四人体内的灵力也是出现了强烈的阻滞。 韩仑道:“我就说肯定有守护兽吧。只不过这里的守护兽竟然是瑞兽麒麟。” 忽然只听得那麒麟道:“本尊乃是女娲大神座下灵将水麒麟,奉命掌管此处,尔等何人,何以到此?” 韩仑惊道:“这麒麟竟然还能说话。”韩仑性子直爽,说话根本不想太多,有什么便说什么了,也许这是富贵人家公子少爷的通病。他们平常便是少爷,也不必去顾虑那么多。只不过有些时候这种性子却会让人十分尴尬。 罗啸成示意韩仑不要说话,毕竟眼前的不是一只家畜,而是一直法力无边的神兽。麒麟一直与龙、凤、龟三者被合称为四灵。又岂是一般人能够亵渎的。 冉倾珞缓步上前,施了一个祭祀礼道:“参见麒麟尊者,小女子是从蜀中幽迷谷而来,带上古神剑渊离前来见女娲大神。还请尊者放我等通行。” 水麒麟道:“女娲后人。神殿之中已经九千年未曾来过凡人,你们求见大神,所为何事。” 冉倾珞道:“为魔族之事。” 水麒麟道:“讲来。” 冉倾珞道:“我幽迷谷人世世代代为女娲大神镇守邪剑渊离,也是历经九千多年了。我是幽迷谷第九十八代司命。第九十七代大司命冉问雨掌管幽迷谷的时候,幽迷谷上古结界被破,魔族攻入幽迷谷,将幽迷谷一百零三户人家一共五百四十七人全部屠杀,大司命冉问雨护剑身亡。临终之前,大司命将司命之位传给我,命我将邪剑渊离送往女娲神殿。”说完,冉倾珞已经是满脸泪水,这些数字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为了拖延一点时间。五百多个人,就连老人和小孩都是跳进了血祭禁术之中,浮尸遍布,血染湖泊。那可怕的场景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成为一场挥之不去的伤痛,也是一份份永远也还不起的生死人情。 水麒麟道:“看守古剑,劳苦功高,抵制魔族,可歌可泣。幽迷谷只事女娲大神说不定早就已经知晓,尔等莫要心急本尊这便为你们打开神殿通路。” 那水麒麟看了一眼史云扬和罗啸成,道:“奇缘,果真是奇缘。你四人,竟有三人身份不凡。” 史云扬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应龙转世,剩下的一个是罗啸成,另一个是韩仑,他们又有什么不凡的身份呢? 那水麒麟没有道破,史云扬也阻止了自己问询的**。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麒麟也是不会说的,既然问了也是白问,那又何必问。 水麒麟道:“将三魂匙放到女娲大神的手心之中去。” 冉倾珞听罢一点头,身形便腾飞而起,手中三个闪烁着的光团被她轻轻地放到了补天石的位置。只不过女娲神像十分高大,三样东西在神像的手心除了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线以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只见水麒麟头上双角之上忽然间闪烁出一道光芒,直直的射向女娲神像手上的三枚魂匙。忽然间,神像的手上三道光芒冲天而起,汇集成一道彩色的光束,直直地冲进头顶的虚幻星空之中。 那星空又是一阵虚幻,星云如同漩涡旋转,不多时,其中头顶的一片运动的星空之上便缓缓旋转出一条结界的入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神祇宫殿 第一百四十四章,神祇宫殿 此时仰观那头顶的星空,就仿佛是星空之间破出了一个巨洞。此时三魂匙中的光线不断涌进那星空巨洞之中。那女娲神像此时看起来也是特别的飘逸,大有真正的女娲补天之感。 冉倾珞看到头顶的结界入口,问道:“麒麟尊者不用将我们送往南疆吗?” 水麒麟道:“何以要至南疆?” 冉倾珞道:“听人说,女娲神殿是在南疆,不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水麒麟晃了晃头,道:“人界谣传女娲神殿在南疆,实则谬言耳。南疆是女娲大神香火鼎盛之处,人们诚心所向,故有人称之娲皇故里。哪里供奉女娲大神的神殿倒是不少,不过却不是神殿所在之处。神殿之所在,乃是一处虚无缥缈的结界,既非人界,也非神界,乃是超脱六届的存在。神殿在人界共有七处入口,其他六处入口,都有其他麒麟尊者守护。现在吾已经将结界入口打开,你们现在当可进入。” 众人明了,对水麒麟躬身一礼,水麒麟傲然道:“去吧!” 众人行至那星空之下,身形一跃,便陆续跳进那结界之中。四人刚刚进入结界。只见那星空中的入口一阵虚幻,便缓缓归于平静。 水麒麟看着已经远去的四人,喃喃道:“女娲后人,应龙转世,神农后裔,这三者竟然走在一起,实乃奇事!有趣得很!”水麒麟一言完毕,只见地面上的白光又是一阵阵的闪烁,水麒麟的身形便缓缓消散。 话说四人进入结界之后,忽然像是进入了一条时空隧道。周围景色绚丽,然而却是在高速的移动中变得异常虚幻。这里的光线都是飞梭成了流线,眼前的美丽云彩眨眼间便已经远去身后万丈的距离。四人飞在云层之间,看尽无垠旖旎云海。只觉得这结界中的景色竟然不比任何人间美景要差,反而还更为秀美。这种翱翔天际之乐趣,恐怕也只有四人能够体会。 不久,四人发现前方的天空之下忽然间出现了一个纯白色大巨大光阵,那光阵闪烁在云间,奇大无比,一下子竟然是遮住了半片天空。冉倾珞看见那光阵,眼中竟然闪着光。 那光阵她已经十分熟悉,在幽迷谷中的湖面之上那道光阵与这光阵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儿里的要大了许多。但是其中的纹络以及其中的阵眼都是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道法阵旋转的方向与幽迷谷湖面上那道不同,因为这里的封印光阵已经被打开。 四人身形急速逼近那光阵的中心,忽然间只见那光阵上散发出层层幽光,将四人围住。光阵之上灵力一涌,周天之上便像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墙壁,甚是雄伟。那光阵上的每一根线条此时都在四人眼中急速放大,成为一道银白的厚墙,众人此时已经接近这光阵,忽然觉得这光阵大的出奇,竟然要比方才从远处看的时候大上了百倍。惊讶不已,只不过身形未止,四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青光闪过,身形便已经冲进了光阵的最中心处。 青光渐渐消散,众人睁眼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另外一片空间之中。 这片空间完全没有方才那种云霞满天的鲜艳,反之却是十分的幽寂,放眼望去,只见随处都是高大清幽的巨大黑曜石。这种石头浑身漆黑,但是在暗光之下却是能够呈现五彩。房屋低矮而古老,罗啸成和韩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房屋。史云扬和冉倾珞却不感到奇怪,因为这里的房屋与幽迷谷大同小异。 四人左右盼顾,只见这里正处于黑夜,万片星空如同穹庐笼罩四野。隐隐看去,星空中却是有一层不起眼的结界纹络。星空之下许许多多蛇形的灵力光纹若隐若现。整片空间之中散发着莹莹的光亮,看起来幽深而神秘。 众人走下高处来到这一片建筑之前,只见这小城一般的门口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碑,上书三个大字--------娲皇城。 史云扬赞叹道:“娲皇城,神祇居住之地果然不同凡响,此处灵力浓郁,不失庄严大气。让人叹服。” 韩仑转身对冉倾珞道:“冉姑娘,你既然身怀女娲血脉,这里也应该算是你半个故乡了。” 冉倾珞道:“这里风景甚好,又无世俗烦忧,居于此地,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在这六界之外,不染红尘,不知魏晋,倾珞还情愿居于人界。” 韩仑点头道:“那倒也是,在这里住久了说不定还真会有点闷。” 罗啸成忽然指着不远处,神情惊讶道:“你们看哪儿!”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尊身高两三百丈的巨型女娲神像,神像手握法杖,放眼远眺,神情中充满了希望与期盼。那是他对于人界众生的希望。 数万年前,女娲捏土造人,然而初造之人却是行尸走肉,痴傻难言。女娲便用天地之间的十种力量合成了三魂七魄注入人的体内,使人类成为完整生灵。时去数万载,人类已经繁衍生息,且生生不息。女娲作为始祖,对于人类一直寄予了殷切的希望,望他们心怀善意。女娲大神仁厚,十万年间一直保护着弱小的人类,为了人类,女娲教与教化,甚至耗损自身神力,炼石补天。这位大神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也不是倚仗神力胡乱施为的恶神,她是大地之母,永远心怀天下之人。 这尊女娲神像不仅十分巨大,而且整尊石像全都是以月华石雕铸而成,神像浑身上下散发着幽蓝的光亮,显得甚是神秘而庄严。 韩仑看那神像看得都是呆了去:“这神像的雕工与造材恐怕普天之下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了。女娲大神真的好厉害!” 众人对着女娲神像行了礼,便继续向城中深处走去,不多时四人来到一处悬崖旁边。那悬崖的不远处便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神殿,那神殿坐落在一片光阵之上,稳稳不动,整座神殿便像是幽深的古堡,但是充满了庄严与雄伟。 那神殿和这边的悬崖之间有一道灵力架构的桥,其上的咒文还隐隐可见。众人一脚踏上那灵力光桥,脚下便有一阵微小的灵力涟漪荡开。行至桥中央,忽然间数万只灵蝶从桥下飞起,飞上星空,一时间在这幽幽暗暗的娲皇城中汇成一道亮丽的天河。 众人走过光桥,来到这神殿之前。只见一道七八十丈高的巨大石门紧紧闭合,石门之上刻画着蛇形图腾,那门上闪烁着女娲一族的独有的阵法封印,缓缓旋转。 众人停下脚步,刚想上前,忽然间从大殿门前的两边闪出两名衣着奇异的女子,手中拿着法杖,衣裙飘飞,来到众人面前,法杖之上涌出层层灵力,便要作攻击之状。那两人道:“娲皇神殿乃是重地,不可擅入,来者请回!” 冉倾珞上前施礼,道:“我们是从人界古蜀而来,有要事需要见娘娘,还请众位通融。” 两人打量了一行四人,只见这四人身上没有丝毫杀气,从其眼中也看不到半分恶念。少时,另一名女子将目光转回到冉倾珞的身上,惊异道:“这位姑娘竟然身怀女娲血脉!难道是娘娘在人界的后人?” 冉倾珞回道:“正是。” 那两人收起法杖,散去灵力,回了一礼,道:“我们是守护娲皇神殿的巫卫。方才多有得罪。不过现在是辰时,女娲大神正在沉睡,请诸位在这娲皇城中转一转,等到未时再来吧。我将会为众位事先通告。” 韩仑奇道:“神祇也要睡觉吗?” 那巫卫道:“是,也不是,神祇与人类一样,都是六界生灵,自然也有疲累的时候。只不过神天生具有无穷灵力,较之人类可能要神通得多。神可能数百年或者数千年休息一次,但是再久也终会休息,就如同飞鸟终会栖息一样。不是神休息的少,只不过人的寿命太过短暂。” 韩仑想想觉得甚是有道理,道:“那倒也是。挺有道理。” 那巫卫继续道:“万年前,娘娘炼石补天,一下子损耗了太大的灵力,从那时起,娘娘就一直在沉睡,但是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娘娘便会在未时苏醒,查看人界大地之状况。你们来的正巧,今日便是娘娘七七四十九日苏醒之期。” 众人一阵惊喜,看来真的是来对时间了,如若不然又得再等四十九天,那可就难等了。 冉倾珞道:“多谢两位告知,通告女娲娘娘之事就劳烦两位了。” 巫卫道:“职责所系,不必言谢。” 冉倾珞道:“既是如此,我们暂且告辞,未时再来,叨扰了。”冉倾珞回了一个祭祀礼。便连同史云扬们三人暂离了女娲神殿。 此时星空无垠,却是没有明月朗照。然而就算没有朗照的明月,众人依旧觉得城中一片光明,不仅是因为城中处处燃烧的灵力火焰,也不是因为璀璨的星光,而是因为近在眼前的希望。 一个人若是觉得有了希望,他心中便有了朗照的明月,驱散前路的阴霾。 第一百四十五章,巫盼玄玉 第一百四十五章,巫盼玄玉 娲皇城是一个的独立的世界,不属于六界之中任何一方。不过娲皇城中仍然有人,他们几乎都是女娲的后裔。 四人在娲皇城中逛了逛,这里的人衣着奔放,不拘小节,女**多只束以抹胸遮羞,男**多**上身。只见城中也有商铺,但是卖的都是些生活必须的东西,这里没有酒,因为在娲皇城,酒是神圣的东西,是只有祭祀才能用的祭品。这里也没有客栈,因为这里不会来什么人,这里的人也不会出去。 冉倾珞一行四人是个例外,九千年了,这里都没有来过生人,客栈不会开九千年就为了等四个人的到来。 可是就因为他们是生人,一旦到来了这个本来平静如水的小镇,就必然让这个地方变得不平静。他们这四个人就像一条冲进了小鱼群的鲶鱼,在这娲皇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四人只是在这城中小小的转了几圈,便已经引来了一大堆人。这些人多数一生下来就只见过这城中的人。娲皇城不大,就算是百千号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用不上个几年便能全部认识。可是城中忽然来了四个外人,衣着打扮,神情面貌都像是来自方外之人,这让这些一辈子都未出过结界的人感到十分惊奇。 少时,一大堆人便将四人围了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四人已经难以迈步,无奈之下,史云扬朗声道:“众位父老,我等来自人界,冒昧来此处,是有事要见女娲大神。打搅众位父老生活,我等在此致歉。” 不多时,只见众人之中走出一名女子,她披着一件司命长袍,身材十分有致,简单而大方的穿着让人脸上一红。只见那女子脸戴半边青铜面具,拄着一根细长巫师长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傲的气息。 那女子在众人面前站定,只听她问道:“尔等从人界大地而来?” 冉倾珞上前道:“正是。请问尊驾怎么称呼?” 那人仿佛是没有听见冉倾珞的问话,继续道:“尔等在人界可曾遇到一个女子,今年应是十七岁,她唤作风玄玉。” 冉倾珞摇摇头,道:“实在抱歉,尊驾所言之人,我们从未听过,当然也未见过。” 那女子又转头向另外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三人皆是摇头。那女子眼中忽然发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之色,只见她仰首而望,身上的悲戚瞬间便像潮水一般将所有人笼罩。 三人皆是一惊,一股悲凉之意袭上心头,眼中忽然有泪光闪烁。韩仑道:“这人好生厉害,灵力如此强横,竟能将自己的情绪加在别人身上。” 那女子收起灵力,转身走入人群之中,忽然消失不见了。 韩仑微微怒道:“这算怎么回事?问了几句就走了,我们问什么她一句也不答,也太过傲慢了吧。” 众人虽未言语,可是但对这位女子的做法也是感到十分奇怪。忽然一名老妪遮着拐杖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几位客人暂且息怒,巫盼大人就是这个脾气,还请你们勿怪。”那老妪对围观的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几位客人来自人界,既然到此,就是娲皇城的客人。” 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人道:“古婆婆,那你自己回家要小心,不要磕着碰着,我们走了。几位客人初次来娲皇城,就在这里转转吧,我们这儿没有来过生人,你们有什么需要,大家都会帮助你们的。” 四人道:“多谢!”之后那些人便真的各自散开了。那被称为古婆婆的老妪转过身来对几人道:“几位客人请容我解释,方才你们见到的是女娲神殿十巫之一的巫盼大人,巫盼大人一直在寻找她的胞妹。七年前,巫盼大人的妹妹风玄玉无意间从娲皇城北面的清明渡口闯到了人界。还带走了神兽玄玉青鸟。七年来,巫盼大人用尽了方法在人界广为搜查,却仍然是没有找到玄玉的踪影。今次几位客人从人界而来,巫盼大人当然不会放弃向你们问询的机会。” 冉倾珞道:“原来是这样,失去亲人多年,这个巫盼大人也是个可怜之人。” 古婆婆道:“巫盼大人双亲早逝,只留下他和玄玉两个人。玄玉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十分聪慧,于法术、巫术、蛊术都是有很强的领悟力。更是喜欢人界的什么琴棋书画。但是可惜的是,这孩子是娲皇城唯一没有女娲血脉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身中的血脉就是没有丝毫女娲之力。由此一来,很多同龄的孩子便以此欺负她。这孩子一气之下,便再也不学不用女娲一族的法术,并且屡次想要逃离娲皇城,终于,她还是走了。可是她一个十岁的孩子到人界,举目无亲,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苦难,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说罢,古婆婆双眼都是沾满了泪水。 老人总是喜欢流泪,更何况是值得流泪的事。 古婆婆道:“几位人界来的客人,老婆子有一个请求,还望几位客人莫要拒绝。” 冉倾珞道:“老人家,你请讲。” 古婆婆道:“巫盼大人是个可怜人,老婆子从小看着他们俩长大,已经将他们视同己出,老婆子想请众位客人在人界打探打探玄玉的消息。” 韩仑道:“人界如此之大,要寻一个人无异***捞针啊。” 古婆婆道:“众位客人终究是要回到人界的,在人界寻一个人,总要比在这里寻人要容易一些。娲皇城已经九千年没有来过外人了,今次遇见众位客人,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老婆子没有他人可以托付,只能将此事委托与诸位,还望诸位客人莫要推辞。” 史云扬道:“我们本来在人界也是要寻人的,多一个也无甚关系,我们可以帮你打听。” 古婆婆一双老眼之中忽然放出了精光,看得出来她是十分欢喜,她道:“几位客人宅心仁厚,女娲大神会保佑你们的。老婆子替巫盼大人谢谢你们了。”说罢,古婆婆从袖中抽出一张白纸,在手中左右折叠,不多时便折成一只漂亮的纸鹤。古婆婆道。“如果找到玄玉,还请用这纸鹤传讯与我。” 史云扬收起纸鹤道:“定当尽力。” 古婆婆笑了笑,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那是一个长辈的仁慈和关怀,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母性。忽然间,史云扬觉得这老妪眼中的希望就像那硕大女娲神像眼中的希望一样。霎时间,史云扬觉得,眼前这个高不可攀的女娲大神,其实是那么亲切。 那老妪行了一个祭祀礼,道:“我就不打搅几位客人了,告辞。” 冉倾珞道:“老人家慢走。” 众人看着那老妪步履蹒跚的走开,一直走离几人的视线。众人才收回远眺的目光。 忽然间,罗啸成道:“我说,现在才辰时,离未时还早得很,大家不妨各自转转,韩兄弟,那边好像是有卖吃的,你这金口恐怕是吃尽了人间的珍味。想不想尝尝这六界之外的吃食?” 韩仑道:“吃的,好啊,走,本少爷请客。” 罗啸成哈哈大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走吧。”说着罗啸成就拉着韩仑走开,韩仑道:“等等,他们不去吗?” 罗啸成道:“哎呀,他们有他们俩自己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嘛?给人家小俩口留点空间,咱们走着。”说着罗啸成将韩仑的脑袋夹在腋下,将韩仑疼的哇哇直叫,一蹦一跳地叫嚷着,罗啸成只是大笑,并不放手。韩仑道:“疼疼疼,放手放手!本少爷生气了,要打人了。哎呦,脖子哎,小心点...”韩仑一路叫骂着,罗啸成大笑着,两人就这样滑稽地走远。 冉倾珞看这两人忽然变得这样活宝,不禁掩嘴一笑。所谓美人一笑江山倒,史云扬好久没看到冉倾珞这样开怀的笑,心中一时间十分舒畅。 “这娲皇城甚是神秘,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儿了,我们走走吧。” “好。”冉倾珞看着史云扬的眼睛说道。以前冉倾珞很怕见到史云扬的眼睛,只要一见到他投来的目光,冉倾珞就会不由自主地避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冉倾珞不再害怕他的目光了,他甚至渴望见到这目光。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这多情的目光,自己会变的多么癫狂。 曾几何时,冉倾珞曾经为了这忽然失去的目光而焦躁难安。即使与死亡擦肩而过,她也毫不放弃追寻这目光。只因为她已经适应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果失去这目光,她也将失去自我。 史云扬轻轻挽起她的手,两道身影便在这幽寂星空之下彳亍。没有风,没有雪,可是此时却比风花雪月更为lang漫。 你不禁会问什么是lang漫,风花雪月固然是一种lang漫,但是如果是在暴风骤雨,生死轮回之后,平平淡淡的牵手便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无法替代的lang漫。 第一百四十六章,剧毒丹药 第一百四十六章,剧毒丹药 娲皇城呈四方形,四周之外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知道这悬崖之下会有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世界。娲皇城也并不大,与人界相比,这里更像稍稍大一点的市镇。 青空之蓝,幽若无物。 史云扬牵着冉倾珞在城中闲逛,人们似乎很快便习惯了此地来了几个生人。一路上不断有人招手,两人都一一回过。只不过在这人多的地方,两人忽然觉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这让他们觉得十分不爽。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处的时候,冥冥中就施加了一种能量。那种能量能让人心的防御变得极其微弱,产生焦躁不安的心理。 两人便在城中寻了一条幽静的道路走了进去,既然是散步,还是人少一些为好。毕竟难得清静的时候,两个人的世界便只能有两个主角。 一路上,两人都未说话,即便是这样,各自都已经很满足。忽然间史云扬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卖珠宝金钏的店铺,他道:“过去看看。” 冉倾珞女儿家,本就喜欢这些玲珑首饰,只可惜江湖奔走,逃命战斗的时间居多,梳妆打扮的时间很少。当即莞尔一笑,道:“嗯,好。” 两人走近铺子,只见这家铺子经营着各式各样的奇怪首饰,金银很少,多数都是用月华石精雕细琢而成。手工技艺十分灵巧,嵌丝勾描都是细若蚊脚。铺子中摆放着各式发簪,玉簪,胭脂。看得人眼花缭乱。这里的首饰与人界不同,雕花和造型都是十分奇怪,多数发簪还被设计成蛇形或者灵符,看起来却是有一番异样的风情。 忽然史云扬看到架子上盛放着一根月牙形的发簪,那月牙上缠着一条小小的灵蛇,竟然就和冉倾珞在于阗古国当掉的那根发簪一模一样。史云扬拿起那根发簪,冉倾珞惊讶道:“咦,这根发簪,好像我以前那根。不对,好像是一模一样的呢。” “呵呵,这位客人好眼力,这只簪子名为‘灵蛇缚月’,是老身的得意之作。”史云扬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从门幔之中走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那人笑意盈盈,显然便是此处的老板娘。 冉倾珞惊奇道:“这只簪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那妇人道:“正是,不仅是这只簪子,这铺子中所有的东西都是老身自己做的。想来两位客人就是从人界来的客人吧,老身的铺子中还有很多好东西,两位客人随便看看。” 冉倾珞道:“您可真是厉害,这只簪子以前我母亲也有一支,和这支一模一样。” 那老妇人道:“姑娘的母亲一定也是信奉女娲之人吧,这灵蛇缚月并不是老身的创想,这簪子的图纸很多制造工匠都有,你们人界应该也有,有相同并不奇怪。” 冉倾珞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娲皇城从不与外界来往,但这手工技艺却是丝毫不输人界的能工巧匠,冉倾珞心想,这娲皇城应该与人界有某种特定的联系方式,要不然不可能实现技艺的互传。 史云扬见冉倾珞陷入沉思,知道她十分喜爱手中的这支发簪,便道:“这只簪子怎么卖?我买。” 老板娘道:“娲皇城中几乎不用钱财,就这样千百个人,钱多钱少根本没用。所以只要客人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来就好。老身自然便会交换。” 史云扬一皱眉,现在他的身上除了有几千两银子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史云扬道:“在下身上除了银两便别无他物了。还请老板娘谅解。” 老板娘道:“不是老身不卖,只是银两在娲皇城还不如石头的价值高。老身是在是没有办法。” 史云扬又在身上摸索了一遍,冉倾珞道:“要不就不买了吧,反正以后在人界也可能碰得到。” 史云扬摇摇头忽然间手指触碰到了什么,史云扬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枚浑圆的丹丸。 史云扬忽然想起这弹丸乃是当年他前往精绝古城的蛇窟之内寻获的,也不知有什么用,一直以来都放在身中,渐渐地都已经将之遗忘了。此时再次拿出来,史云扬也只是试一试,道:“这个可以吗?” 那妇人接过这枚丹丸,只见那丹丸红如凝血,表面散发着光泽。那妇人将之在鼻下闻了闻,忽然道:“此丹药你是从何处得来?” 史云扬道:“这丹药是在下在一废弃的炼丹之所偶然得到。然而在下对于丹药一道无甚研究,也不知这丹药有何作用。莫不成老板娘知道?” 那妇人点点头,道:“这枚丹药名为‘绝魂锁心丹’,是难得一见的剧毒之药。不过这枚丹药材料虽然全都是以剧毒练成,不过对于人体却是没有半点伤害,反而能将人身体中原有的毒素完全排除。如果非中毒之人食用此丹,便会百毒不侵。此丹极难练成,于人界也算是万中无一的珍品有价无市啊。客人若是拿这枚丹药换取一枚发簪,就太过吃亏了。” 史云扬万万想不到这枚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丹药竟然是如此神通之物,当下微微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冉倾珞发髻上连一个首饰都没有,史云扬便一咬牙,道:“换。” 那老板娘自然是喜笑颜开,发簪可以再雕,这丹药错过了,可是几千年都难以再遇。史云扬拿了簪子,轻轻地插在冉倾珞的头上。冉倾珞道:“要不还是别要了吧,这簪子这么贵。” 史云扬道:“任何东西只要有用就是好的,这枚丹药虽然举世无双,但是在我这里也是没有丝毫作用,还不如换取一枚簪子。在我眼里,这枚簪子要比那丹药贵重得多。” 冉倾珞嘴角上扬,甜甜一笑:“没事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啊?” 史云扬想了想,道:“喜欢便送了,也权当上次你送我鼻烟壶的回礼吧。” 两人相视一笑,离了那家铺子,渐渐走远。 想不到娲皇城还会有如此美丽的亭台,这仿佛与人界的亭台不相上下。娲皇城中没有木头,这亭台竟然完全是由石头累积而成亭台建在悬崖边,外面便是无法可知的未知世界。那里漂浮着云雾,尽管不是云海,但胜似云海。 亭台之中有一个小小石桌,桌上呈着一张古琴,一双纤纤细手正十指灵动的拨弹,一曲如同山寺桃花,如同曲觞流水。琴音飘扬,回荡在娲皇城的上空,合着这漫天的星辰,幽寂的古都,这琴音便更加的静谧轻柔,直入人心。如若听者有心,便能从这琴音中听出幸福和欢愉。 史云扬在亭外舞剑,冉倾珞于亭中弹琴,一弹一舞,便美不胜收。 古都,琴音,美人,柔情蜜意。 一曲终,浮云散。星夜沧海笑流转。履历红尘,静好如此,忍把浮名换。待得千百光阴逝,东流水,心成鉴。 天不老,人难还,浮生百年过忘川。风尘黄沙,执手共赴,天涯路未远。琴剑飘零明月下,楚天阔,走千山。 午时已过,可是这片结界中仍然还是夜空的景象,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日出,永远都是这样晴朗美丽的夜空。这里不会下雨,不会刮风,更不会有一年四季,这里浓郁的灵力已经足够所有的植物生长所需。 因此这里是一个永恒的国度,是一个与时间无关的地方。 这个与时间无关的世界里,忽然间充斥着时间流逝的琴曲,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同于往昔。 “又听见冉姑娘的琴音,真是绕梁三日。”一个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转身一看,原来是韩仑与罗啸成正在走近。 罗啸成道:“史兄弟和妹子好雅兴,弹琴舞剑,好是逍遥自在。琴心剑魄,两相映衬,倒也是人间最雅致之事了。” 史云扬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不过消遣时光罢了。” 韩仑却好似没有听见他说话,一眼就看见了冉倾珞发髻上的月牙簪子,奇道:“你这簪子从哪儿来的?” 冉倾珞盈盈一笑,道:“这是云扬送我的,就在前面不远处买的。韩大哥有没有尝到这娲皇城的食物?” 韩仑一脸难看的表情,几欲呕吐,道:“你不说还好,一说就想吐,这儿的东西是人吃的么?那个味儿...”话未说完,便已经开始作呕。 罗啸成笑道:“那是韩少爷你的胃口太娇贵了,我觉得挺好的,呐,我还打了包,给大伙儿尝尝。”说罢罗啸成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之间里边装着几块黑魆魆的糕点。 韩仑一见那糕点,边捂着嘴趴到亭台的栏杆上开始哇哇直吐。众人皆是一笑。韩仑半晌回过神来道:“话说你们是怎么买到那簪子的,这儿的人不是不收银子吗?” 冉倾珞道:“是云扬用一颗丹药换的,好像是叫什么绝魂锁心丹。” “绝魂锁心丹!!”韩仑听罢跳将起来,瞪大眼睛惊讶的说道。 史云扬道:“难道你知道这丹药?” 第一百四十七章,丹药秘典 第一百四十七章,丹药秘典 韩仑道:“当然知道了,这绝魂锁心丹乃是普天之下术士,药师,以及用毒高手日思月想朝思暮想辗转反侧都想得到的东西。这丹药的名字虽然恶毒,就连它的材料和提炼方法都是剧毒无比。但是这丹药对人没有半点毒性。我们韩家以前偶得一颗,有人出了十一万两的高价才将之买走。你你你,你竟然用如此珍贵之物换了这么根破簪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史云扬道:“有这么珍贵么?我倒不觉得有什么。” 韩仑眼珠子瞪得老大,叹道:“我一直以为本公子便是个大方的人了,可是没想到你比我大方得多啊。”韩仑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得把它要回来。” 说着韩仑跳下亭台,朝着冉倾珞所说的方向径直跑开,一瞬间便已经不见了人影。众人愣了愣,忽然间都是大笑起来。认识韩仑这么些天,忽然觉得韩仑真的是越来越有公子少爷气了。有时不谙世事,说话做事便像一个孩童一般。不过三人中多了一个韩仑,却也多了许多生气。 韩仑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三人便在这里等候着。这娲皇城的景色虽不见得有多么秀美,可是也是独有一番风味。特别是那陆地外的空间,神秘而不可接触,引人遐想,倒是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还未见韩仑回来。罗啸成感到无聊,便将怀中的糕点拿出,慢慢咀嚼。忽然听见史云扬道: “罗兄也听过那丹药?” 罗啸成还在兀自嚼着糕点,他和着酒狠狠地咽了一口,这才没被噎住,他道:“听过,但是不是有韩少爷说的那么珍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史兄你也确实够大方的,那东西那去人界卖了,莫说买只簪子,就是买个簪子铺也够了。” 史云扬道:“我可没想那么多,想换变换了。我又怎么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 罗啸成又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腮帮子鼓起,摇摇头道:“要...吾有失玉,肯一能墙泥。” 史云扬一皱眉,道:“你说什么?” 罗啸成拍拍胸膛,又拍拍后背,不住的喝酒,两只眼珠子瞪得发白,一脸痛苦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哎呦,差点噎死。我是说,你要是没有失忆,肯定能想起。这丹药的名号可是闻名的很。” 史云扬不语,他失却记忆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伤口,一碰到就会流血不止。冉倾珞见史云扬忽然面露不悦之色,便对罗啸成使了个眼色。罗啸成是聪明人,立即便能够会意。 他转过头道:“呃...那个,其实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记忆嘛,慢慢找,不急不急。”罗啸成一时口钝,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只听见一阵哈哈的大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韩仑满脸笑意,阔步走近。脸上的笑意足以让冰雪融化。三人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心情如此之好。韩仑哈哈大笑,从腰间摸出一枚血红的丹药,在三人眼前一晃,道:“本公子饶以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将那老板娘说服,乖乖地将这枚丹药让与我了。” 罗啸成瞪大了双眼,道:“这怎么可能?这东西这么贵重!” 韩仑得意地道:“本公子自有办法,我只不过用了一对金麒麟跟她换,她便喜滋滋地将之让给我了。这东西她留着本也没什么用处。” 罗啸成道:“金麒麟,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韩仑不屑的道:“这种东西我们家中一大堆。没什么稀奇的。” 冉倾珞道:“麒麟是这片结界的守护兽,想必对于他们来说是有独特的意义,韩公子你可真是机智。” 韩仑道:“这就叫周瑜打黄盖,打者愿打,挨者愿挨。” 史云扬见韩仑如此兴高采烈,也是一言不发,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前。韩仑将丹药握在手中,藏于身后,道:“干嘛干嘛,这丹药是我拿东西换回来的,已经是本少爷之物了。你才别想抢回去。” 史云扬摇摇头,道:“并非是要抢夺。”史云扬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韩仑道,“这东西本是与这丹药一起寻获的,其上所写的应该是精绝文字,这东西与我无用,不如送你。” 韩仑惊讶道:“送我东西?是什么?” 史云扬摇摇头,韩仑将那本书拿过来一通翻看,顿时大惊。道:“这,这!!!” 罗啸成打趣地道:“这这..这是什...什么?” 韩仑一脸惊喜:“这是精绝国五行术士收集的灵丹妙药的手抄本,其中不仅记录了绝魂锁心丹的炼制方法,还有九转回魂丹,玉心丹,天山雪莲丸,转灵丹,破空丹,天哪!太多了!” 韩仑正在惊讶中,冉倾珞却是听到了玉心丹之名,道:“这个上面竟然连玉心丹都有?这个可是我们女娲一族的丹药啊。” 韩仑看了看书,道:“这上面记载,玉心丹温润如玉,通体雪白,如同珍珠。高品质的玉心丹往往丹丸之上带有灵力丹纹,服之,奇伤可愈,濒死可生。”韩仑读罢看着冉倾珞道:“是这个么?” 冉倾珞点点头,韩仑一把将书合上,抚摸了两遍,仍将之交还给史云扬,道:“这样贵重之物,我可承受不起。”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不懂精绝文字,这秘典与我无用,你既然识得,所用之功效必然大我数倍。既是朋友,那便收下吧。” 韩仑道:“即使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韩仑喜滋滋的将秘典收入囊中,今日连获两样至宝,心情又怎能不好。要知道那本丹方秘典之上记载的可都是一些闻名天下的丹药。是许多炼药师,五行术士一生都无法遇见的宝物。如果将这些丹药炼制出来,一枚便抵上万金,如果将全部丹药炼制成型,那该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史云扬道:“在下有一事不明?” 韩仑道:“什么事?尽管问,本公子心情好,有问必答。” 史云扬道:“精绝国已经灭亡多年,其文字几乎已经不再使用。你又怎么会认得精绝文字?” 韩仑不以为意地道:“你是说这个哦,这没什么,在苏青剑派中,有一位大术士,端木大师。此人精通五行术法和炼丹之术。我见着有趣,闲暇之时,我曾跟端木大师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炼丹术,他也算我的半个师父吧。因此于这些药方我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精绝国虽为小国,但是其五行术士居多,可以说是这一行的鼎盛国度。特别是当时的术士大会,更是天下术士的盛会。如此一来,只要是研习过炼丹术或者五行术的人都会精绝文字。” 冉倾珞道:“你所说的端木大师可是人称五行老人的端木史成?” 韩仑奇道:“姑娘知道他?” 冉倾珞道:“以前常常听到母亲谈及此人,说此人是五行术士之中的翘楚之辈。炼丹术和五行术冠绝天下,无人能及。不过传说此人收徒极为严苛。几乎没有人能够达到他的标准。没想到他竟会收你为徒!” 韩仑道:“不是收我为徒。是跟着他学习罢了。”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觉得,若不是因为你有过人的天赋,他才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炼丹术传给你。” 韩仑一时不知道怎样接话,只听得罗啸成道:“这么说来,韩少爷得到了端木大师的真传,那炼丹术一定了得了。改天回到人界一定要亲眼一堵韩少爷的炼丹之术,哈哈。” 冉倾珞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几人中间又多了一个炼药师,如此一来便再也不怕丹药缺乏了。” 韩仑道:“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书中记载的每一味丹药都是需要十分珍贵繁多的药材。要想炼制,这些药材必不可少。而且许多丹药都是需要十道甚至几十道工序,途中出不得一丁点差错。本少爷这点炼丹术还从未炼制过这样繁复的丹药。出错的可能性太大了。” 冉倾珞道:“技多不压身,何况是一种十分有用的技艺呢。更何况任何一种技艺都是经过不断地练习才得已熟练。我们都相信韩公子你一定有大成之日。” 韩仑看向三人,发现三人都是在微笑着向他点头,一时间韩仑倍受鼓舞,他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勤加修习炼丹术,不负众位所望。” 众人深浅不一地畅聊,一时间四人之间的情谊仿佛又是加深了一层。感情是怎么加深的?其实就是一次一次的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交流,久而久之,感情便在这种小小的交流之中汇聚成河。就如同久了不再联系,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像是断流的河水,逐渐干涸,只剩冷漠与凄凉。 史云扬算了算时间,此时差不多刚好过去三个时辰,想来未时已到,便道:“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动身去神殿吧。” 众人道了声好,便启程穿过娲皇城拐角街巷,径直向着女娲神殿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女娲大神 第一百四十八章,女娲大神 未时已到,娲皇神殿已经近在眼前。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地皇女娲,四人都是十分激动。女娲毕竟乃是守护整个大地的神祇,是人类三位始祖之一。常人又怎会有机会见到大神的真容。且不说几人是有事前来,就是只为了见女娲娘娘一面,此行便已经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了。 走过神殿之前的那道光桥,众人来到了紧闭的石门前,两名巫卫分别从大殿两边闪出行至众人面前,行了个礼,便道:“我已将众位求见之事通禀与娘娘,娘娘已经在大殿中等候。众位客人请入内。” 那巫卫将手放在门上,手中散发出一道光圈其中透着奇妙纹络,不多时只见那数十丈高的巨门便轰轰隆隆地对开。声音震耳欲聋。 大门完全打开,露出了里边的一条长长通道,众人抬脚入内,只见这走廊两边竖立着一排排石柱,其上雕刻了无数灵言咒偈,其上所刻花纹甚是美丽,石柱之上燃烧着一个个火炬,淡蓝的火焰如同跃动的精灵。长廊顶部挂着一块块灵力催动的月华石,其光亮要比普通的月华石亮得多,月华石离地面十分高远,不过排列十分整齐。整个长廊都成幽青之色,显得幽寂而神秘。 越接近这长廊的深处,众人就感觉到灵力变得越来越浓郁。长廊终有尽头,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长廊尽头的另一道巨门前。 那道巨门与方才的巨门几乎无二,众人走近那巨门,忽然间大门便自动开了。几人走出这大殿长廊,迈进真正的女娲神殿之中。 一走进这大殿,众人都是心中一颤,这大殿之中的陈设虽然算不上奢华,但是却让人感觉到强烈的震撼。这里的每一物每一人都充满了神祇的高贵。每一片青砖和雕花都散发着无穷的灵力。神殿之中挂满了各式禁咒和布幔,雕刻着不少蛇形图案,大殿两旁站立着两排身形挺立的巫卫,手执蛇杖,一动不动,看起来甚是庄严。大殿之中一左一右刻着两尊巨大的蟒蛇,雕像栩栩如生。这两条巨蟒虽然身形巨大,可是却毫无杀意,不过仍是透露着一股难言的威压,犹如皇者之息。 众人来到这大殿之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巫卫,也不是雕像,而是大殿正中央祭坛之上出现的一条惊天巨蟒。那条巨蟒盘踞在祭坛之上,身形粗壮如同三四人合抱的大树,浑身鳞片呈现五彩,巨蟒周围霞光闪耀,美不胜收。淡紫色的蛇瞳之中射出威严之息,身体之中亦是不断透出可怕的灵力。这巨蟒在这大殿的绝对中心位置。散发的种种声光让人心生畏惧。 众所周知,女娲大神的原身乃是一条巨蛇,只不过她是大地之母,平时人们祭祀供奉之时都忽略了大神的原身。 冉倾珞知道眼前的这条巨蛇便就是女娲大神了,于是她抑制住狂跳的心,轻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祭祀礼。她道:“古蜀幽迷谷第九十八代司命冉倾珞参见女娲娘娘。” 韩仑听罢一惊,心道,这条大蛇便是女娲大神?只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冒犯神祇之事,他是万万不敢做的。当下也和史云扬他们一起,照着冉倾珞的样子对着大蛇施了一礼。 那大蛇微微一闭眼,似乎是在点头,只见它浑身上下忽然间发出浓郁的七彩光线,将整个大殿笼罩,那蛇身便在七彩光线之中渐渐变得虚幻,那蛇身之处反而渐渐地显现出一个巨大人影来。 那人的身形几乎与那巨蛇等高,一个人的身形便已经抵得过十个人。七彩光线渐渐散去,只见那祭坛之上出现了一名女巨人。 那女巨人当然便是女娲大神。此时的女娲大神已经化为人形,不过仍是拖着一条长长的巨大蛇尾,微微摆动。女娲大神面容十分美丽,一头乌黑的秀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新月般美丽的柳眉,映衬着脸上盈盈笑意,让人感觉到十分和善。想不到神祇竟也生得如此美丽。女娲大神身披锁肩长袍,手中握着一支短小蛇杖。长袍无风自鼓,甚是威严。 “冉倾珞,尔等有何事前来此处?” 女娲大神开口说话,那声音竟像是来自洪荒远古,回音涤荡,让人心生敬畏。 冉倾珞道:“我们幽迷谷自远古起便为娘娘镇守一物,此物即是凶剑渊离。幽迷谷历经万年,历经九十七位大司命,勤勤恳恳,不敢有一丝懈怠。万年以来,都是毫无差错。幽迷谷历经数千年,族人繁衍生息也算安得其所。本以为能够这样一直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可是,谁知...” 旧事重提,故乡家园安居乐业的场景在脑海之中浮现片刻,却猛然间出现了血腥的杀戮场面,火焰燃烧,尸横遍野,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场面实在没有愿意回想第二次。冉倾珞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悲情,双泪涌出,情不自已的啜泣,连声音也是变得模糊起来。 女娲大神道:“你不要急,慢慢讲来。” 冉倾珞定了定神道:“家母便是幽迷谷第九十七代大司命。家母曾经算到渊离将生变数。果然,两年前,幽迷谷突然被魔族入侵,打破娘娘和历代司命在谷外设置的结界。魔族在幽迷谷内杀人夺命。谷内五百多口人全部惨痛丧生。家母拼死将我和渊离送了出来。临终时告诉我,一定要将此剑带至女娲神殿,交给娘娘。” 女娲大神面带愁容,道:“想不到一把上古凶剑竟然给你带来如此多的伤痛,吾于心何忍。却又不知后来怎样?” 冉倾珞道:“我奉家母之遗命,前往西域寻找三般魂匙,历时两年终于将魂匙搜集完毕,这才得以进入娲皇城,面见娘娘。” 女娲点点头道:“三魂匙散落之处极是隐蔽,想必尔等定是受过难以想象之苦痛。” 冉倾珞道:“苦痛都不算什么,只愿能完成家母遗命,令其无憾。这也是为人儿女能为长辈做的唯一的事。魔族强大如斯,我纵想复仇,可凭一己之力,可又有何机会?只愿女娲娘娘仁厚,能给幽迷谷众人一个良好的来生。” 女娲大神叹口气,道:“冉倾珞,你心中之痛吾当能理解。你族中之事只因吾万年前封印渊离所致。种种因果,皆是由吾种下。吾心中愧疚难当,幽迷谷一众也是吾的子民,吾之痛心,犹胜于你。然而生死即为天道,不为神转,不为仙逆。吾虽为三皇之一,却无权过问轮回之事。你所提之要求,吾难以办到。” 冉倾珞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她仍是道:“娘娘仁厚,心怀大地苍生。倾珞也万万没有对娘娘存有怨怼之心,倾珞只是想让逝去的亲人能够得以安息,让他们不再受苦。此生上天待他们不公,只祈望来世能够平安一生。” 女娲大神道:“有此孝心实属难得,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冥界于生死之判定自有其道。生前枉死者必定能够平安。所谓善恶终有报,即使如此。相信幽迷谷村民和你的母亲定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冉倾珞摇摇头,泪水再次滚下,她道:“家母为了将凶剑渊离以及我送出来,已经燃烧魂魄,催动法阵,魂魄之力早已耗尽,彻底消散。” 女娲不语,眼神中透露着悲戚。身为大地之母虽然时时照看着大地,但是大地无垠。即便是强大为娲皇也难以完全看尽。燃烧魂魄,这是任何一个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燃烧魂魄的痛苦要比**上的痛苦强大百倍千倍,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承受。即便是女娲,也不愿去想那种痛苦,就算是神魔恐怕也不能忍受。 “你的母亲性情刚烈,尽忠职守,是为女中英豪。” 冉倾珞道:“倾珞年幼之时,母亲便经常教育我,说是我们幽迷谷世世代代受娘娘恩典,做人要懂得感恩。更何况我们的祖先承诺会世代镇守此剑,人应言而有信。听得娘娘此言,倾珞顿时觉得娘是对的。母亲要是听到娘娘如此称赞,定会如此高兴。” 女娲大神道:“人界之人良善不一,丑恶并存。吾一直意欲导人向善,无奈收效甚微,若是人人皆能够有令堂之心,天下何愁不会大同。” 都说神力无边,可是神力终究只能是外力,永远无法驱使人心。 女娲大神道:“既然凶剑渊离已经带来,还请将之交予吾查看。” 史云扬听罢上前,道:“凶剑在此处。”说罢右手一翻,便将渊离捧在手中,女娲大神手指轻扬,渊离便缓缓飘起,浮至半空。 女娲大神奇道:“凶剑渊离竟然认你为主。” 史云扬道:“正是。” 女娲大神手中灵力微微笼罩史云扬,道:“原来如此,你竟是神界战神应龙之转世!” 在星象结界之中,应龙残魂曾经告知史云扬,他的身份是应龙转世。可史云扬心中一直抵触这一说法。此时听到女娲大神也是如此说道,想必就是没有错了。 史云扬摇摇头,仿佛已经认命,他道:“在下正是应龙之转世。” 第一百四十九章,弑神之举 ?第一百四十九章,弑神之举 韩仑、罗啸成,以及冉倾珞三人听得史云扬如此说道,俱是惊讶不已,韩仑瞪着双眼,道:“你竟然是战神?” 史云扬摇摇头,道:“前世之事又怎可牵至今日,我仍是史云扬。” 冉倾珞回过头道:“怎么这事从未听你说起过?” 史云扬道:“前尘往事,过于飘渺,说来何用,更何况我自己亦不能确定。” 女娲大神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前世身份?” 史云扬道:“不瞒大神,在下也是偶然得知。曾经在昆仑山秘境结界之中遇到应龙所留的一缕残魂。是它将往昔告知在下,不过那时亦不敢确定。直到女娲大神方才所述,这才敢稍做肯定。” 女娲大神道:“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你身上会有神龙之息。”女娲点点头,凶剑渊离便缓缓浮向祭坛。女娲将手中强大的灵力注入剑身之中,只见渊离剑身之上缓缓地渗出黑紫色的煞气,甚是惊人。一瞬间,大殿中的众人竟然看见剑身之中渗透出一个庞然巨物的身形,一举一动之间,仿佛要蚕食天地。女娲手中灵力一阵加强,便硬生生地将那虚影镇压了回去。 只在那一瞬间,史云扬忽然感觉到胸中一阵翻涌,一股莫名的仇恨从心中涌了出来,此时他只想杀人。他极想在女娲手中将那渊离夺回来。随着女娲大神进一步将凶剑压制,忽然间史云扬一声大喝,身上开始涌出滚滚煞气。只见他双眼变得一片血红,嘴角狰狞如同恶鬼。 刷的一声,史云扬手中另一把神剑焚天骤然翻出,身形如同闪电,剑锋飞速的向女娲刺去。所到之处,煞气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路拉长。在本来纯净尊崇的大殿之中,留下了一抹长长的邪恶黑云。 史云扬这一次魔化实在太快,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史云扬便已经举剑刺出。这一剑可将三人吓得魂不附体,史云扬剑锋所对之人可是女娲大神,贵为大地之母。这等渎神之举众人是想都不敢想。 “云扬你做什么?快停下!那是...”冉倾珞惊魂不已。女娲大神四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史云扬的剑锋便已经抵达了女娲的祭坛。 韩仑脑子一炸,心中想道:“这家伙在干什么?想死啊!这回完了,弑神之举,实为大逆不道,我们恐怕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罗啸成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这种事,常人哪能想得到,此时一旦发生,最先想到的便是接踵而至的灾祸。 大殿之中的巫卫见状亦是大惊,手中灵蛇禅杖瞬间便化作一根根灵力绳索,殿中十多位巫卫瞬间便将剩余的三人完全锁住,完全动弹不得。场中的情形瞬间发生转化。本来是娲皇城万年难遇的客人,想不到现在立马便成了娲皇神殿的阶下之囚。 只见史云扬的剑快速地接近女娲,女娲大神眼中虽然也即是惊讶,但是身为神祇自然也不会惧怕。忽然间女娲大神周围亮起一道结界,将史云扬的剑隔绝在外。一时间,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在大殿之中荡开,这本来幽静的大殿忽而黑暗忽而明亮,仿佛昼夜飞快交替。shuangfeng僵持了一瞬,忽然间史云扬身上一阵金光泛出,其中发出一阵苍劲的龙吟,史云扬似乎在瞬间找到了理智,急忙收剑。可是不到片刻,一片赤红却又飞快的占据了他的双眼。 史云扬喉中发出低低的吼声,他道:“女娲,还不快快解去剑上封印,放我主人出来。否则,休怪我做出弑神之举。”史云扬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猛虎,说话间,声音之中带有一种隐隐的龙吟。强大的邪恶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韩仑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罗啸成道:“他身中有一股强大的魔气,时不时的便会魔化。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自己的魔化,楼兰城中他千方百计的躲开我们,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回他魔化地真不是时候。” 女娲大神面色凝重:“主人?难道你是孽龙委羽?” 史云扬道:“不错,我就是万年前被你们流放九天之外的委羽。没想过我会来到你这女娲神殿之中吧。” 女娲道:“万年之前,你与梼杌犯下滔天罪行,时去万载,你却还不悔改。仍旧执迷不悟。” “史云扬”道:“时去万载又如何,那只不过徒增我心中的仇恨与愤怒罢了。我又怎能忘记神是如何对待我的主人,是如何对待我的。你知道九天之外是什么滋味吗?无边雷域,不尽火海,狂风卷积,重重非人折磨,又有哪般神佛承受过!” 女娲道:“凡事皆有因果注定,尔等伤害人界黎氓无数,此等伤天害理之为,不施严刑,如何秉承天理。” “史云扬”道:“哼,全都是借口,什么仙神,都只不过是仗着自己强大的灵力罢了。以为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就能主宰别人的命运。到头来,个个都是虚伪小人。我要是有足够的力量,我也能改变这个世界,六界的秩序都要因我而改写。” 女娲道:“执迷不悟,天道有常,必将尔等邪魔诛杀殆尽。” “史云扬”哈哈大笑,道:“要想做到那倒十分简单,只要你将你面前这个执剑之人杀死,我当然也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不过你得认真考虑考虑,这个人可是你的子民,你身为地皇女娲,不顾身份,擅自动用神力,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此事若是被伏羲和神农得知,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奇妙景象。” 女娲大神面露难色,一言不语。她当然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子民。事实上,女娲大神几乎没有杀过生。不管是作恶多端的魔族,还是变化无穷的妖类,她几乎都是怀着一颗仁慈之心来对待。因为没有永远的善恶,即使再恶的人,也会有良善的一面,她的使命便是将这一点良善在人心中放大,去抵制心中的邪念。 “史云扬”见女娲迟迟不动手,脸上犯过一抹阴险,道:“你不杀他?那我告诉你,他可是能伤你,此人是应龙转世,潜能无限,他手上这把神兵乃是当年的武神所用之剑,能够刺伤神体。怎么样?还不快点杀了他,杀了他也便是杀了我。这不是你们这些仙神梦寐以求的吗?哈哈...” 忽然间史云扬身上的金光又是一闪,一股龙吟从史云扬的喉间发出,史云扬的眼睛瞬间又恢复了清明。只听他痛苦地道:“女娲大神,求你杀了我吧,不要让这恶魔得逞。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求你快杀了我。” 冉倾珞听罢,双膝砰地一声跪地,道:“不要,不要杀他,求娘娘开恩。云扬他也是身不由己,不关他的事啊。” 忽然间,史云扬眼中又充满了赤红,他的声音又变为了邪恶的嘶哑之声,道:“这该死的神龙之息,烦死人了!”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他说得对,不能放过我,快,快杀了我们!” 一句话,在同一人口中说出,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两句相同的话便完全是两种味道。 冉倾珞还在苦苦哀求,史云扬也还在苦苦挣扎。女娲大神心中不忍,一道法力将史云扬笼罩。 女娲大神道:“区区一介角龙,何足虑哉。今次我无法除你,他日必有办法。今日且先饶你性命。”忽然间史云扬身上的灵力一阵骤亮,不断地闪耀着流水一般的光芒。史云扬身体之中的委羽之灵死死抵抗,他的身体在两大力量的夹攻之下,承受着万钧之力,只见他已经七窍流血,眼珠子之中都是渗出了浓浓的血丝。看起来极为恐怖。 女娲大神一声轻喝,手中祭起一个封印,口中念动咒诀,那封印缓缓旋转,将那委羽之灵镇在其中,只见大殿之中蓝光一闪,委羽之灵便被那封印缓缓镇压下去。 只听见一声猖狂的笑声传入众人而中:“你不杀我可不要后悔,到时候我要杀上千千万万的人,让你为今日的软弱和愚蠢付出代价。大神女娲也不过如此,哈哈...” 冉倾珞听到那声音,神情之中升起一抹愤怒,然而愤怒归愤怒,自己确实没有丝毫办法。自己这点小小法力,在神魔面前完全没有半分招架之力。 此时史云扬的身形从半空之中缓缓飘落,平躺于地面之上。冉倾珞用力地挣扎,想要挣脱巫卫的束缚。眼中已是模糊一片。 女娲大神示意巫卫散去施为,众巫卫得令,撤去三人身上的束缚。重新回到大殿两侧,只不过这一回对四人却已经是充满了敌意。 冉倾珞飞跑过去,将史云扬抱住,只见史云扬脸色苍白,浑身上下软如烂泥。冉倾珞拂袖擦去她眼角的血迹,摇了摇他的身体,道:“云扬你醒醒,快醒过来啊!” 女娲大神手指轻抬,一股强大的灵力将史云扬包裹,只见史云扬身上的伤口和血迹竟然是在这灵力的笼罩下飞速的修复。那速度,足足要比冉倾珞的血脉苏醒之力快上百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史云扬的面色便已经恢复了红润。 第一百五十章,神魔真相 第一百五十章,神魔真相 真不愧是女娲大神,灵力之中所含的治愈之力已是凡人不可想象。史云扬身体在一瞬间便已经完全恢复,只是神识尚还在昏迷之中。可是不多久也便醒了过来。 史云扬道:“我还没死?” 冉倾珞眼睛一酸,苦笑道:“当然没有,是女娲大神救了你。” 史云扬转身对女娲大神道:“在下身中魔气聚积,难以自制,大神诚不该救我,一死了之,切莫让这魔物以我之手涂炭生灵。” 女娲大神摇摇头,道:“生死各安天命,吾又有何权利定夺你之生死。你虽为应龙转世,但现在仍是为人族之躯,也便是吾之子民,吾又怎会杀害自己的子民。” 史云扬道:“娘娘仁厚,天下仁者之心莫有能与娘娘比肩者。然而在下实在不想双手沾满血腥,成为魔物傀儡。在下曾经发誓,此生定与魔族不共戴天,可是此时看来,还未及战斗的那一天到来,在下便已经丧失心智,沦为魔道了。” 女娲大神道:“你有此心,已属难能可贵。你身中为何带有魔气?而且这魔气渊源不浅。” 史云扬摇摇头道:“在下亦不得知,两年前在下身受重伤,落至幽迷谷。待得醒来之后,之前的记忆便荡然无存。只觉得身中集聚着一股魔气。近一年来,这股魔气时常爆发,是时在下根本无法将之控制住。此番前来女娲神殿,也是想请娘娘指点,如何寻获往昔记忆,以及去除身中魔气。哪知魔气此时爆发,坐下此等冒犯神威之举,是实在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冉倾珞道:“云扬他只是受魔气侵扰,本是身不由己。还请娘娘开恩。” 罗啸成一言未发,他不信奉女娲,但对女娲也是相当尊崇,当下正想为史云扬说情,却被韩仑抢了个先。 韩仑道:“世人都传女娲大神心地仁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这也不算是他的错。还请女娲娘娘不要降责。” 史云扬听见韩仑都在为他求情,心中大为感动。道:“在下乃不祥之人,何德何能值得大家如此。” 女娲大神点头、道:“你们能有这样团结之心,吾心甚慰。应龙往生者,你唤作何名?” 史云扬道:“在下史云扬。” 女娲大神道:“史云扬,你身中魔气甚是凶煞。吾现在并未将之除去,其中渊源甚是深渊。至于渎神之事,既然是受魔物牵制,亦是身不由己,吾不再追究。毕竟也非你之过错。” 史云扬听罢,眼中泛过一抹惊喜,道:“多谢娘娘盛恩。” 冉倾珞三人听罢,也是对女娲恭敬地行了一礼,以表谢意。史云扬道:“不知娘娘方才所说的渊源为何?” 女娲大神顿了一顿,道:“此时还要从万年之前的神魔之战说起。太古时期,先神盘古开天辟地,鸿蒙初开,已有天地。到后来盘古大神力竭而亡,其身化为六界万物。是时神魔初成。时至上古,数万年前,吾以天地之间十种力量引为魂魄,造出人类。人类自此繁衍生息,为人界又添一族。人类力量虽然弱小,但是其灵智却是在人界十族之上,创造之力无限,人类伐木为居,引火取暖。自是从十族之中强大起来。 万年前,人界首推尧为首领。当时恶神共工与西方作乱,人界大地水灾不断。尧遂派遣鲧前去治水,哪知鲧治水不力,被天神伏羲遣人斩于羽郊。鲧死后怨灵不散,化为凶兽梼杌。鲧之坐骑角龙委羽与其主梼杌作乱天下。人界十族联名向天神伏羲求援,伏羲派遣地、木、雨、火、金五神下界捉拿。将梼杌困于云顶天宫的天牢之中,孽龙委羽亦被流放至九天之外,永受折磨。 可不料共工作乱,与人界不世出的剑术奇材颛顼大战,争夺人界统治之权,共工大败,怒撞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神界倾覆,天火炙烤大地,洪水淹没人间。人界十族皆是险遭灭绝之灾。 吾心不忍,遂炼石补天。不料在这天地危机之时,众神奔走,挽救神界,无暇顾及天牢已破,梼杌兽便趁此逃出,并撕裂九天结界,将委羽放走。 此一龙一兽逃入魔界,被魔君蚩尤收为己用,万年前六界大战爆发,神魔交战于人界战场。大战旷日持久,人神魔三界死伤无数,人界大地满目疮痍。是时,梼杌与委羽伴随魔君,大肆屠杀人界生灵,仅仅一兽一龙便将人界十族中的九凤族屠灭殆尽。 天皇伏羲与魔君蚩尤大战于涿鹿之野,魔军大败,退走不周山,重回魔界。梼杌与委羽也暂时退去。哪想到此二者竟是潜伏于南海归墟之中,蛰伏待机,待到神魔两方退去,二者便又重出天下,作乱苍生。 神魔一战。神族已经元气大伤,此时无暇再顾人界。吾不忍见人界黎氓受苦,遂恳求人界龙渊一族的大铸剑师司卢,以补天石铸造神剑渊离。吾亲自执剑,将委羽之灵斩碎,魂魄散于天下,不复重生之可能,并将梼杌封印于剑中。梼杌之灵与剑融合,成为渊离剑魂。” 听到此处史云扬一皱眉,道:“剑魂?是为何物?” 女娲道:“每一柄剑,自铸成之日起,本是毫无意识的金铁,可是六界之中的人、神、妖、魔、鬼、灵有的甘愿殉剑,血肉之躯与剑身相融,此剑便成为有意识的神器。普天之下拥有剑魂的兵刃并不多,但是拥有剑魂之兵多为绝世神兵。”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那样的话,剑中的生灵岂不是得到了永生。” 女娲摇摇头,道:“非也。剑魂一道乃是惨绝人寰之举,凡人之躯投入铸剑炉中,任烈火焚烧,活活致死。死后魂魄亦要受融合之苦,即便是将六界之内所有酷刑加总也不过如此。承受这等非人折磨之后,剑魂所成的几率也不过万中之一。况且剑魂一成,便超脱六界之外,永不入轮回。” 史云扬道:“此般岂不是要痛苦生生世世。” 女娲点头,道:“你方才所用的那柄神剑唤为焚天,剑中便有剑魂。” 史云扬惊道:“焚天剑也有剑魂?为何我从来不知?” 女娲道:“焚天剑魂仍在沉睡,不过相信不久之后,你有能力将它唤醒。” 史云扬手一翻,便将那柄焚天剑拿在手中,瞧了半晌实在是没有看出剑魂的半分影子。 只听得女娲继续道:“梼杌既成剑魂,渊离也变成了一把绝世凶剑。剑魂梼杌反噬神剑,将之操控。四处吸食人之魂魄。六界之中皆惮其威力,众神决议将之毁去。可渊离之中已经吸纳了数万生灵之魂魄,若是此时被毁,剑中魂魄必将随剑一同毁去。若是强行毁去邪剑,那此举与魔族杀人夺命又有何异?吾又怎能坐视不管。于是吾提取万年的神力,结成封印,将梼杌封印于剑中。交予幽迷谷一族看管。吾自此亦是元气大伤。陷入长久沉睡。” 韩仑道:“女娲大神如此神通,可为什么不把剑带回娲皇城?而是封印于幽迷谷中?” 冉倾珞亦是想问同样的问题,不过却被韩仑抢了个先。当下等待女娲解答。 女娲道:“原因有二,其一,因为娲皇城是吾一手建立的一处虚无空间,只是一处结界耳。那是吾的力量几乎已经耗尽,若是将之带入结界之中,强大的煞力与结界相冲突,必将导致结界崩塌。况且结界之中过于幽暗,于渊离的封印全然无功。其二,当时六界众生皆在寻找渊离,要将之毁去。吾只得将之藏匿于隐秘的地方,掩盖住它的气息,方才能躲过六界的搜查。” 冉倾珞道:“难怪幽迷谷的外围有娘娘亲自设下的结界。” 女娲点点头道:“史云扬,所到此处?吾有一个疑问。” 史云扬道:“大神请问,丁当不会欺瞒分毫。” 女娲道:“当年我所设下的封印极是强横,虽过去万载。却也不至于能够有人进去?你却是如何进去的?” 史云扬摇摇头,道:“在下不知,自幽迷谷醒来,之前的一切事情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女娲道:“原来如此,想是在你进谷之时,便已经有人先你一步破解了封印。难道是魔族?”女娲想了想,忽然道,“冉倾珞,谷中出事的那一天是否为朔月。” 冉倾珞回想了一下道:“正是朔月。” 女娲道:“那便难怪了。吾之神力是为阴性,与月相相合,月缺之时极盛,月圆之时则极衰。进入谷中之人定是趁着封印力量削弱,一举攻破了封印。等到史云扬进入之时,封印已经极其微弱。” 冉倾珞道:“这不可能,封印一旦减弱,娘一定会发现。不...等等,那两天是月祭,娘一直都没有闲暇。原来是这样。”冉倾珞想到此处,不免大惊。可是转念一想,有有些讲不通。她道:“谷外之人又怎会知道我们谷内将有月祭。” 女娲道:“谷中之人可曾出去过?” 冉倾珞点点头,道:“幽迷谷每年都会遣人出去寻找耕织技术。再买一些村民们的必需品。” 忽然间冉倾珞明白了女娲大神的意思,惊讶的道:“娘娘的意思是说幽迷谷出去的人被谷外的恶人偷梁换柱了,回来的人并不是村中的村民?!” 女娲大神点点头,这会换作冉倾珞惊得开口难合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魂魄之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魂魄之力 朝夕相处的亲人竟然早就已经被人偷梁换柱,而且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原来幽迷谷中并不平静,时时也是杀机四伏。 这样想来,冉倾珞觉得自己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当年那个奸细完全可以暗中将全族人都消灭的。毕竟能够潜入幽迷谷之人定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谷中会法术的人也不过袅袅几人。看来那人定是将消息暗中传出,放给魔族,这才被魔族捡了个空子。一举攻破了重重结界。 真相忽然摆在眼前,最让人难受的即是如此。真相往往是惊人的,也是残酷的,也是让人觉得可怕的。 冉倾珞正沉思间,忽然听见史云扬道:“不知女娲大神所述神魔旧事,与我身中魔气有何关联?” 女娲道:“方才吾查看剑重封印之时,剑魂梼杌之煞气溢出,吾镇压这煞气之时,你应是感到身中难受。” 史云扬点点头,道:“方才见大神施术封印之时,便感觉到身中仇恨熏心,杀心难抑。一时间便被那魔物占据了心智。” 女娲点头道:“这便是了,孽龙委羽是为鲧之魂兽,鲧变为梼杌之后,委羽自然便是梼杌之魂兽,你身中所沾染之魔气便是孽龙委羽的魂魄,主人身体受制,魂兽便会有所感应。” 史云扬又是一惊,反问道:“那孽龙魂魄不是已经被大神斩为碎片无法还原了吗?” 女娲道:“本是如此,不过时去万载,魔族亦不是籍籍之辈。万年间定是想尽了办法搜集委羽魂魄,以重铸之法将之三魂七魄重新融合。只是不知这委羽魂魄为何会有一半在你体内。” 冉倾珞道:“娘娘可有办法将这魂魄取出?” 女娲摇摇头,脸上的凄凉油然而生,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生了重病但自己已经无法救治一般,那是一种对儿女的关爱,是一个母亲一样的温柔。她道:“若是能取出,方才也便不会放任那孽龙魂魄逍遥狂妄。他便是料定吾不会下手,因此才敢口放狂言。那孽龙之魂魄已经将你之魂魄蚕食,你原先的魂魄已经不复存在。换言之,你身中的魂魄既是你自己的,也有一半是委羽的,两份魂魄加起来这才能够让你活命。我若是强行取出委羽魂魄,也等于是杀了你。” 史云扬道:“如此说来,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女娲叹道:“你身中兼具两份魂魄,可以说你是应龙转世,也可以说你是孽龙委羽。你身中善恶并存,是神是魔,全在一念之间。” 史云扬听罢心中一片凄怆,若是一朝醒来,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仅存的一丝神识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双手紧握长剑,无论亲疏,眼前的人皆一个个死在自己剑下,杀人如麻沦为疯魔,那种痛苦又怎能忍受。到那时候,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可能会被自己害死。天下之人都有可能命丧自己手中。那般违心不受控制的样子,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酷刑,想想还不如一死了之。 冉倾珞亦是能够感受到史云扬心中的悲凉,任何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慢慢蚕食,渐渐迷失自我。恐怕都会凄怆地疯狂。史云扬尚还能控制自己,足见他心智之坚强。可是冉倾珞没有那么坚强,自己最爱的人竟然渐渐地变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这不仅能让人疯狂,更是致命的毒药。 只听得史云扬道:“人不人魔不魔,一朝身死便是做鬼也难。那我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何?我又是作为谁而活?应龙,上官承枫,委羽,渊离,这一切究竟为什么要与我纠缠不休。” 史云扬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充满了凄凉,那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可却是他心中最深刻最撕心裂肺的呐喊。 冉倾珞的眼泪早已经落下,仿佛史云扬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施加在了她的身上。那份眼泪没有丝毫做作,也是内心深处最苦的苦水。冉倾珞颤声道:“娘娘,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女娲叹了口气道:“吾虽为大地之母,但是也并非万事皆能,神亦有办不到的事。魂魄之力虚无飘渺,吾虽创造了它,然而却无法将之强行拆散。如若这般,与杀人无异。” 冉倾珞道:“娘娘既能引天地之力,合为魂魄,何不将云扬身体中魔魂抽出,重新植以新的魂魄。” 女娲道:“吾所合之魂魄只能用于无魂之体,莫说此法甚难,即便可行,也是不可为之。魂魄便是一个人的所有。爱恨情仇,善恶之念。生命灵智,气力天赋皆由魂魄而定。若是将魂魄强行抽出,植入新的魂魄,这个人也便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只是皮囊相同的外人罢了。” 女娲见众人几乎已经凄凉无比,心知已经不能再将这等压力加之与他们,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着一定的极限。便如同水满会溢,大坝会崩,一旦超出人的承受极限。不管多么坚强的人都会软弱地如同婴孩。 她道:“吾虽为神体,然而神亦是六界生灵。只不过生来身中带有灵力罢了,普天之下,六界之广。已不是任何人神妖魔所能看尽。或许尔等将有奇遇,身中之结仍可解开。” 女娲手中灵蛇杖一挥,只见一道灵力将史云扬包围。史云扬只觉得胸中似乎突然多了一股凉意。冰冰的,将那悲戚,痛苦,仇恨,诸般火热的情绪一瞬间降下了温度。身中翻腾欲出的魔气也是在这一瞬间降了下来。 “这是?”史云扬惊道。 女娲大神道:“吾已经将你身中注入女娲一族的灵力,并设置封印。令委羽魔灵不再轻易控制你之身体。但是这个封印并非万能,每逢朔月便会效力大减,它会随着你修为的增加而变得越来越弱,也无法阻止魔灵对你身中魂魄的继续蚕食。或许有一天,封印消失之时,在那以前你已经寻找到了破解之法。” 史云扬道:“如此便已经很好,若是那天真的到来,我定会提前回到这娲皇神殿之中,任大神处置。” 女娲大神道:“心智坚忍,当真难能可贵。”说罢,又是一股灵力将冉倾珞包围,冉倾珞只觉得身体之中的血脉霎时间有了无穷的力量,像是初生的婴儿,浑身充满了未知。她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中的灵力一下子变得很弱很弱,仿佛已经难以察觉。仔细感知之下,才发现是自己容纳灵力的丹田一下子变得很大很大。而灵力并未发生改变,所以才会觉得很小。想不到冉倾珞竟然在此时忽然进入了玄境。 女娲道:“吾已将你身上的女娲血脉完全激活,此后如你勤加修习,定能将血脉之力发挥到极致。此为吾送与你的礼物。” 冉倾珞道:“多谢娘娘馈赠。” 女娲道:“不必言谢,几位皆是身世不凡,能力出众之人,在场四人已有三人为神祇后裔。吾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托负给诸位。” 史云扬为应龙转世,冉倾珞为女娲后人,可这还有一位神祇后裔呢?众人都在猜测这第三名神祇后裔到底是谁,是罗啸成还是韩仑。只听见史云扬道:“请女娲大神吩咐。” 女娲道:“吾虽身在神殿之中,又时时沉睡,但吾仍心系大地。此近千年以来,人界大地之上多处出现魔族踪迹。人神魔甚至六界之中本来是可以互相往来的,但是却是因为上古六界大战让六界之尊各自封印了往来通道。可是魔族一直觊觎人界大地,不断冲击人神二界的封印,导致近千年来,封印松动。吾多番探查之下,方才发现魔君之心竟是想卷土重来,再度挑起神魔之战。若是让之阴谋得逞,人神二界恐怕再无宁日,而人界生灵恐怕也会遭到毁灭之灾。如今吾要尔等做的事,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命运。尔等可要听好。” 女娲顿了顿道:“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诸多人神名将都是陷落沙场,如今神界战神已经不再,武神亦是无如往昔,人界十族也只剩下最为弱小之人族。人神之力诚不可与魔争锋。而今之计也只有将魔族通往其他五界的通路完全锁死,令其永远阻隔与通路之内,此一来,即便是魔族想要攻入人界,却已经无路可寻。然而当世能够做到完全封印六届通路的,恐怕也只能集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了。然而第一次神魔大战之后,星序被完全打乱,二十八宿散落于六界各处。吾多番查探,现已查明各处星魂以及四象之力的所在。分别位于人界秦始皇陵、妖界九嶷山、灵界古灵楼、以及蓬莱苍龙城。你们要去往这几个地方将之全部集齐,带往神界,封印神魔通道。” 史云扬四人听罢,皆是热血沸腾,此一来岂不是要进入六界寻找,到那时还不知有多少危险。但是这既然是女娲大神之托,那便无论如何也是要答应的。当下四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下子责任大了去了。”口上却道:“我们定当不负大神所望。” 第一百五十二章,上古空间 第一百五十二章,上古空间 女娲微笑道:“诸位皆乃能人异士,此任务交由你们,吾亦没有选择。希望尔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切勿松懈自己之责任。” 史云扬道:“若非身死魂灭,定当不辱使命。” 女娲道:“此间还有一事要你们一同去做。这柄凶剑渊离既已认你为主,便仍由你携带,你要将之带往神界,以五灵轮台将剑中梼杌凶兽净化消亡。彻底断绝这凶剑之后患。” 史云扬奇道:“进入神界?” 女娲点点头道:“普天之下能够净化梼杌凶魂的,恐怕也只有神界五灵轮台了。更何况此一去与你大有裨益,五灵轮台说不定可以净化你身中的魔灵,令你重拾魂魄,寻回记忆。” 史云扬与冉倾珞听罢都是一阵惊喜,道:“真的可以恢复记忆?” 女娲道:“五灵轮台乃天下至纯之物,六界所有清气皆是自五灵轮台中散出,理论上应是有此可能,你不要放弃希望,好好活着,所有美好之事也只有活着方能经历。即便只是半片希望,也定要付出百倍的努力。诸位此一去定是困难重重,将赴之险境更是难于登天,便是丢了性命亦有可能。望大家好自珍重。” 女娲大神蛇杖一挥,将漂浮在空中的渊离送至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将之接过。手一翻,便稳妥的收于魂蕴之中。忽听得女娲大神道:“渊离剑中封印已有松动之迹象,还望诸位加快脚程,早日集齐星魂前往神界。此剑凶煞非常,万万不可用,以免加速你身中魔气对你的侵蚀。” 史云扬道:“谨遵大神教诲。” 女娲大神道:“众位可还有事?” 此时站在众人身后多时未放言语的罗啸成站了出来,对着女娲行了一礼,他道:“我还有一事请教女娲大神。” 女娲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但是女娲大神只是微微一叹,道,“罢了,你有何事,但讲无妨。” 罗啸成眼中放出一抹希望,他道:“女娲大神可知道五灵珠?” 女娲大神点点头:“五灵珠以五行为力,正是吾当年牵引合成魂魄的产物,故五灵珠有铸魂之功效。” 女娲大神道:“敢问女娲大神,五灵珠现在的下落。” 女娲大神道:“你为何要寻五灵珠?” 罗啸成神情漠然,半晌,只见他脸上一贯的笑意已经去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凄然。他道:“乃是为了拙荆,多年前,拙荆惨为他人杀害,罗某痛苦不堪。后来听说五灵珠能重铸魂魄,辟邪之骨能够再生躯体。罗某妄想与天道一博,看看能否救活她。” 女娲大神道:“五灵珠重铸魂魄乃是极其浩繁之事,对于施术者伤害极大。更何况,五灵珠所铸之魂魄一定会在七日内重新散去。你又何必为了这短短七日,煞费苦心。况且五灵珠现今散布天下,要想集齐,谈何容易。辟邪之骨更是万中无一,若你寻得,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罗啸成道:“便是死罗某尚且不惧,有何惧什么困难。就算只得七日,那也足够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还请女娲大神告知。” 女娲叹道:“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之人,也罢也罢。五灵珠本来是流落在极北之地、无息沙漠、鬼界幽都、神界云顶天宫、还有一枚在我这里。现在你身中已经得到其二,念你一片诚心,这枚蓝波珠送你。” 说罢,女娲手掌一翻,一阵蓝色的光线析出,只见一枚蓝色的宝珠正在空中缓缓旋转,宝珠之上流转着光彩,细细看去,那宝珠之上竟然刻满了灵符。女娲大神手指一弹,那蓝波珠便飘至罗啸成的面前。罗啸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到一枚灵珠,当真是喜出望外。罗啸成收下蓝波珠,又恭恭敬敬地对女娲行了一礼,以表谢意。 女娲大神道:“若是各位准备停当,吾这就将你们送入上古空间,相信你们能够完成试炼,若你们能够完成试炼,也表明你们确有担负起寻找星魂重任的能力。试炼之中险象环生,尔等可要做好准备。这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也是对吾的一次考验。” 韩仑道:“明白明白,古来征战之时,不是也要先点兵嘛。责任重大的任务,当然得能力出众之人来担当。娘娘便是这样的意思吧。” 女娲道:“你倒还善解人心,不错,正是如此,通过试炼对你们有利无弊。只是上古空间之中的诸般却是能够玩弄人心,你们千万要顶得住。不要沉沦在其中。” 众人点点头,女娲道:“那么,今日就此别过,若是将来能再见到你们,希望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说罢,女娲灵蛇杖一挥,众人脚下便出现了一个青绿色的传送法阵,法阵旋转,灵力四溢,众人的身形在法阵之中一闪,大殿中的众人便连同那法阵一同消失不见。 直至众人完全消失之后,女娲大神微微一叹,此时大殿之中忽然灵力一盛,一个衣着华丽,手持灵蛇巫杖,脸带半边面具的女子出现在大殿之中。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横灵力让人心悸。那女子面无神色,加之面具掩映,更不知表情如何。不过她一出现在大殿之中,便让这殿中的灵力平添了几分冷意。平日里若是见了此人,便是炎炎六月,也要让人觉得冷如三九。 那女子忽然跪下道:“巫遥未能护得娘娘周全,方才救援不及,请娘娘降责。娘娘可是方才受了伤?” 女娲大神摇摇头,道:“吾无恙,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 巫遥起身,不解道:“那娘娘为何叹气?” 女娲大神道:“吾所交付的任务已经是难于登天,他们此一去还不知要历经多少磨难,或者就连性命也算是难保。万年之前,吾封印渊离,想不到给幽冥谷一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冉倾珞身为吾之后人,非但没有怨天尤人,还能承担起如此重任。实不比其母亲差上多少。然而,吾又怎能忍心见他们受此诸般痛苦。心中想来,觉得万分愧疚,故此生叹。” 巫遥道:“娘娘宅心仁厚,可是这项任务必须要有人肩负起。我们娲皇城的人早被六界之人所识得,贸然前去,实有不妥。更何况三皇各辖其区,互不干扰。他们前去本就是最好的选择。只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能够顺利通过空间试炼。” 女娲大神道:“都言吾仁厚,可吾又何尝不是狠心之人。如此艰巨之任务,我却将之交予了几个本来就身怀苦难之人。史云扬身中魂魄已有半数沦为魔道,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女娲大神望向远方,仿佛能够将这大殿的层层墙壁看穿,一直看到无限远的地方。大神的神情深邃,面露忧色。道:“神魔大战又将再度爆发,若是那一刻真的来临,神也该走向灭亡了吧。若是苍天有眼,大象无形,愿这几个孩子顺顺利利地完成他们自己的使命吧。” 女娲大神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只要有了希望,就什么都有了,信心,决心,勇气都来自于一片希望。 只要有了这希望,即使走向无尽深渊,也能从中寻得一丝阳光。 话说史云扬众人进入到了上古空间,忽然感觉到身边一道流光闪过,抬头一看,大为吃惊,这简直就是一片光的海洋。各式各样的光线,漂浮在空中,仿佛是极北之地附近的极光一般。 韩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道:“这地方真的是什么险象环生的险境吗?这世上会有如此美丽的险境,那真的是死在此处也值得了。” 史云扬道:“美丽的东西背后往往潜伏的便是险恶,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韩仑道:“知道哩,要你啰嗦。” 一行四人向前面走去。只见五彩的光线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绚丽,史云扬忽然发现,那炫丽的光线之中竟然飘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史云扬一惊,这香味沁人心脾,使人一闻便如痴如醉,无法自拔。史云扬自己掴了自己一巴掌,清醒过来之后便用手掩住口鼻。 “大家不要吸入这香气,恐怕其中有诈。” 史云扬说完既没有听见冉倾珞的应答,也没有听见韩仑的顶嘴。身后安静地出奇,史云扬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其他三人的影子。 这片空间之中除了彩色的光带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路都没有。此时史云扬见其他三人忽然失踪,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在这空间中出现过一样。史云扬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可史云扬明白这必定是试炼的一部分,他选了一个方向,朝着那个方向迈步走了过去,他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只是希望能够赶快和冉倾珞他们会合。 可是不多时史云扬却是在这层层光阵之中,发现了一道白光闪耀的通道。 那里有什么? 史云扬大步走了过去,无论是什么,现在他都义无返顾的向前。因为他没有退路。 第一百五十三章,幻境幽谷 第一百五十三章,幻境幽谷 史云扬走进这通道,只觉得这通道之中的时光似乎都在倒流。史云扬见到了一重重的画面,可是却像是倒着放映的幻影。一点一滴,时间飞快的流逝。世人都曾言,若是时光倒退回到某某时候,那该有多好。可是史云扬现在却没感觉到丝毫高兴,相反却是多了一种浓浓的恐惧。 忽然间,只见那通道的尽头一阵绿光闪烁,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入耳中。史云扬正感到惊奇这空间之中怎会有水。那通道的尽头却已经是变得越来越大,只见那出口中似乎映出一片美丽的景色。霎时间史云扬便已经冲出了通道,来到了另一番景象之中。 这里是一片山谷,谷中一片清澈的湖泊中游动着红白相间的鲤鱼,天空映在水面上,鱼儿便像是翱翔在蓝天之中。放眼望去,四周的山谷甚是陡峭,不过这绝壁之上却是修建了诸多悬桥栈道。众多的房屋钉在谷壁之上,谷中薄薄的雾气升起,仿佛是仙境一般。史云扬环首望去,只见身后竟然有一方豪华的三层祭坛,祭坛上方一尊女娲补天的神像栩栩如生,女娲神像背后两道瀑布分流而下,极似神像肩上的缎带。史云扬方才在通道中听见的水声,便是这瀑布落入湖面的声音。 史云扬一见到这地方,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地方他太熟悉了,这便是他最先醒来的地方,幽迷谷。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走到了幽迷谷?不对,幽迷谷早就在与穷其手下的魔灵将大战的时候被毁去,史云扬分明记的,那神像手中的补天石便是自己一戟刺爆的。又怎会是现在这样完好无损的样子。 “这其中定有蹊跷,难道这一切都是幻境?”史云扬寻思着,忽然间跳下山谷,走上了祭坛,穿过祭坛两边的灵力法阵,一闪便已经来到了栈桥之上。 史云扬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一名打渔的渔夫,正走在栈桥之上。恍然间,那人似乎看见了史云扬,神色一惊,猛地一下子吓瘫在栈道之上。鱼篓子打翻在地,那渔人惊恐不已,眼睛瞪得老大,身体不断打颤,就连身边刚抓的鱼也是一条条的从篓子里蹦跳着落下栈桥掉回水中。那人道:“你...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反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五彩的光,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那渔人颤颤巍巍地道:“哪...哪有那样的地方?你骗人。”说着,那人连滚带爬的起来,鱼竿渔网什么的都不要了,没命似的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村里来人了,村里来人了!大司命,村里来人啦!” 那人一溜烟便已经跑没了踪影,只留下层层回声在山谷间回荡。不多时只见一红一白两道人影飞也似的从栈桥之下闪过。停在了史云扬十丈开外的栈桥之上。 来的两人正是冉倾珞与冉问雨母子俩,多年不见冉问雨,此时一见,史云扬胸中忽然荡起层层的悲戚。想当年,冉问雨为了将两人一剑送出幽迷谷,不得不燃烧魂魄。从某种方面来说,史云扬便已经欠了冉问雨一条命。此时得见故人,一时间敬意油然而生。 此时的冉问雨仍然是一袭红衣,短杖紧授,与当年并无多少差别,反而更显年轻。便是她一头银发,也是显得极有英豪之气。 再看冉倾珞,却仍然是史云扬初次醒来时见到的那个乖巧少女。只不过她身着一身雪白祭祀礼服,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史云扬仔细看来,就连冉倾珞那支灵蛇缚月的簪子也还是插在发髻之上。一切都是那么静好。 没有经过暴风骤雨洗涤的东西可能会太脆弱,但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的女子一定会很乖巧。 史云扬正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史云扬耳中。 “阁下是什么人,竟能闯过我幽迷谷层层结界进入谷中。要到谷中,意欲何为?” 史云扬苦笑道:“冉前辈,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便是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史云扬话一出口,略微思索,便发现自己出言有误,自己既然从来都没有来过这幽迷谷,又怎会知道大司命是姓冉。 果然,冉问雨呵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姓氏?” 史云扬一时无言以答,只得愣在原地,苦苦寻思着怎么回答。只听得冉倾珞道:“娘,此人行踪诡异,多半不是善类,我们一起将之擒住,再行拷问。” 史云扬听罢又是哭笑不得,心中想到,如若自己并非善类,又怎会保护你,爱着你,与你朝夕相伴。 忽听得冉问雨道:“此人能耗费无伤地穿过我幽迷谷外的层层阵法结界,相比定非等闲之辈。你小心些,若是事有突然,就带领族人前往锁灵洞。”冉倾珞点点头,忽然身形飘然而起。一架古琴便缓缓浮在她的身前。十指扣琴,就要动手。 史云扬道:“慢着,在下乃是不小心误入此地,还望这位前辈和这位姑娘不要怪罪,在下这就离开。” 冉倾珞嗤之以鼻,冷冷喝道:“幽迷谷外的结界管你多么小心都是进不来的,更何况你是不小心进来的,鬼才信。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赶快束手就擒吧。” 史云扬心中对冉倾珞的爱意已经深入骨髓,此时要让他与冉倾珞动手,他自然便是抱着一股玩闹的心态。毕竟自己的等级已经超她太多,便是她现在一阵琴音弹来,史云扬不避不闪,也是不能够的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史云扬一笑,手中习惯性的去抽调灵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现在的力量竟然比刚刚从幽迷谷醒来的时候强不了多少。便是连最基本的灵力抽调都是显得十分困难。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空间之中竟然能够压制人的灵力。史云扬去查探手中的魂蕴,只见掌心中又哪有半点魂蕴的影子。便是连身体中灵虚幻境的影子都是感觉不到。没办法,史云扬此时就像是一直被捆住手脚,掰去牙齿的豹子,只能靠着自己顽强的身躯去战斗,此时就算史云扬有多大的不习惯,也只得凝神迎战。史云扬伸手一探,幸好焚天还在。 史云扬正欲拔剑,忽然间只听见一阵琴音传出,史云扬扭头一看。只见冉倾珞正十指扣琴,上下弹拨。声音乱而不杂,快而不错。一阵阵音波化作阵阵灵力飞剑,对着史云扬飞快的刺来。 史云扬曾经在幽迷谷中见过冉倾珞以这一招对付凶兽穷奇的幻影,委实威力不凡,更加之史云扬此时灵力大减。这一招就变得更加凌厉。史云扬身形猛地一退,已经将焚天剑握在掌中,史云扬边退边格挡,不多时,百十把灵力飞剑都已经在史云扬的剑下一一涣散了去。 史云扬虽然此时实力被压缩得毫无优势,但他身中的战斗经验又岂是外力所能磨灭的。有时候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战斗招式便是制胜的最**宝。 史云扬正得意将冉倾珞这一招破解的时候,另一桩事情却又将他惊得目瞪口呆。此时他手中取出的根本不是什么焚天,而是凶剑渊离! 史云扬将这柄青绿色的长剑拿在手中,脸色便已经是惨白。他心想道:“这破空间不是坑人吗?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果然,只见冉问雨大惊失色,月色花颜之上瞬间也是没了血色。她道:“恶贼,原来你是冲着这古剑渊离而来,不管你是谁,今日都别想离开幽迷谷半步!还不快快将渊离交出来!” 史云扬瞬间收起渊离,嘿嘿一笑,道:“前辈,您弄错了,这不是什么古剑渊离。只是我的一把小佩剑罢了。” 冉问雨道:“恶贼,还敢巧言令色。纳命来!”忽然间,只见冉问雨赤红蛇杖一挥,一道灵力飞速的注入那蛇杖之中,霎时间只见那法杖身上露出一道强横的法阵,像一面厚重的墙对着史云扬狠狠的压了过来。 这一击没有丝毫退路可循,便是发足狂奔,此时也是奔不出那法阵的范围。史云扬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拔出古剑渊离,对着那法阵重重一斩。 忽然间一道剑光飞快的在天空闪出,白光如同流光,一瞬间便与那法阵轰然相撞。史云扬身形一退,只见面前那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法阵忽然间从中一分为二,破成两半,缓缓消失不见。 史云扬心中惊叹到冉问雨法术之精湛,恐怕便是一个灵境的高手来硬接这一招,都会感到有点吃力。史云扬只不过是仗着有神兵相助,方才躲过一劫。 只见冉问雨的身形一阵猛退。待她稳住身形之后,又是一道灵力注入那法杖之中,刹那间,只见那蛇杖一阵虚化,并且不断膨胀,不多时便已经变为一头六七丈之长的赤色巨蛇。 史云扬脸色一变,道:“这是...赤水蛟!” 第一百五十四章,脱离空间 第一百五十四章,脱离空间 那巨蛇浑身赤红,昂着扁平的脑袋,口中不时吐着朱红的信子。一双硕大如铜铃的眼睛中不是射出冷酷的敌意。这赤水蛟史云扬见到过的,算起来也是他见到的第一头魂兽。当时这赤水蛟和那魔族怪物缠斗,威力甚是强大。 只见冉问雨手中印诀一捏,左右一换,那赤水蛟便像是被点燃引信的礼炮筒,嗖的一声便冲着史云扬猛冲了过来。史云扬深知不可与之大面积的交锋,虽然仗着手中神剑,史云扬也并不惧怕。不过硬拼之下,总有一人要身受重伤,要么是史云扬,要么就是冉问雨。 史云扬对冉问雨一直都存着十分深厚的敬佩之情,即使她面色时常冷峻,但是她为人做事的态度,一直都让史云扬奉为圭臬。此时要让他与冉问雨动手,史云扬自然不愿,更是不愿伤了她一分一毫。 不过若是自己的实力没有被压制,整场战斗也许根本都没有存在的可能。然而既然已经是现在这样深受压制的情况,史云扬也就不得不奋起反击了。 史云扬自开战以来,手中便不停地在集聚灵力,对他来说,这样聚集灵力的方式简直就是lang费时间。就像一个平日里一出手便是成百上千的富贵人,忽然间你给他一枚铜钱,让他一定要花出去,这时候反而还不知道怎么办了。 史云扬一手聚集着灵力,一只手握着古剑渊离,剑锋游走,飞快的在自己身边划出朵朵剑花。史云扬尽量以长剑护住自己,待得赤水蛟闪电般地逼近,史云扬身形一闪从侧面跃出。那赤水蛟一阵嘶鸣,口中信子一吐又重新欺身而上。 史云扬仍是一个后空翻躲过赤水蛟的攻击,无论那赤水蛟从多么刁钻的地方进行攻击,史云扬都能够一一化解,并不与其正面交锋。忽然间,只见那赤水蛟凌空一跃,蛇头朝史云扬咬来,史云扬当即顺风顺水地向右侧一跃,可没想到这赤水蛟亦是十分聪慧,这蛇头上的攻击只不过是个虚招,赤红的蛇尾已经带起千钧之力横扫而来。 史云扬大惊,此时闪躲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史云扬只得将方才好不容易集聚的一点灵力化为护罩,笼在全身。护罩刚刚施加在身,转眼之间,只见那蛇尾狠狠扫来,砰地一声砸在史云扬的灵力护罩之上。史云扬顿时便倒飞了出去,又是砰的一声砸在不远处的谷壁之上。 史云扬心惊不已,着实郁闷。没想到当年经历的幽迷谷大战魔族之事,今日竟然毫无预兆地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身中不是还有一半魔族魂魄么?如此说来自己也算得上是半个魔吧。这样想来,他忽然感到颇有些自嘲的风味。 史云扬散去了周围的护罩,活动了一下筋骨,还好自己强悍的**力量还在。这些小型的伤害,还无法攻破他自身的防御。史云扬歪了歪脖子,又重新提剑上前。 “前辈且住手,我到此处并不是要和你拼斗。这柄渊离也并非你那锁灵洞中封印的渊离。你我皆是不同时空之人。晚辈不小心误入传送空间,到了此处。还请手下留情,至少等查明白了再动手不迟。” 冉问雨厉声道:“胡言乱语,即便是有什么传送通道,也绝对不会传入这幽迷谷之中。恶贼休要狡辩,快快交出渊离,否则今日别想离开幽迷谷。” 史云扬道:“即便是交出了渊离,你还会放我离开吗?” 冉问雨道:“不能,我会遣人前往南疆,请求女娲娘娘派遣使者前来处置。” 史云扬道:“若是这样,那我宁愿不交。况且这柄长剑对我来说还有很重大的意义。此时定不能交予你。得罪了” 冉问雨脸色一阵阴寒,手中的印诀也瞬间变得十分凌厉。只见那赤水蛟顿时钻入水中消失不见,一时间仿佛平息了战斗。可是平静的背后永远不会太过平静。史云扬心底一阵发憷,忽然间,赤水蛟便从他的脚下破水而出,一头从栈道的下方直冲而上。 史云扬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觉得脚下的栈道已经是化为了块块碎片,他整个人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上了天空。史云扬身悬半空,无法自持,那赤水蛟的蛇尾便又重重砸下,巨大的蛇尾砸在史云扬的腰间,史云扬的身形便如同一颗巨大的炮弹,垂直地落向水面。只听得哗的一声,水花溅得有三四十尺之高。 史云扬落水,那赤水蛟身形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便也箭一般地向水面冲去。轰的一声没入水中。霎时间只见水花四溅,短暂的平静之下,那赤水蛟却又将史云扬一尾击出水面,眨眼间赤水蛟又是欺身而上。史云扬此时丧失了制动的先机,一手防着头,可那巨蛇便又一尾扫过。史云扬的身形却又倒飞而出。 此时虽然凭借着强悍的**力量不至于受伤,但那赤水蛟出手的速度却是奇快,根本不给史云扬反击的机会,史云扬一时间完全就是被它压着打,一时之间,那赤水蛟仿佛完完全全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 可是三两个回合之后,史云扬便也摸清了这赤水蛟的攻击方式,先将人顶出水面,让其无法回击,此时再腾空一击。同样的当,没有人愿意上两次,对于史云扬这样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人来说,更不会有第二次。 当那赤水蛟再次将他抛入水中的时候,史云扬已经将长剑竖在胸前。那赤水蛟果然再来攻击,史云扬便一剑刺入了巨蛇的眉心。 那巨蛇吃痛,猛然一震,身体一阵翻滚,便将史云扬甩到一边。 史云扬爬起来,长锋对着那正吃过一阵亏的巨蛇。只见那赤水蛟眼中腾出强烈的凶意,似乎只等主人下令,便要暴冲而出,来报这一剑之仇。 “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得想个法子从这儿出去。” 史云扬苦苦思索着脱身之法,猛然间,他看到了女娲神像身后的瀑布。既然有瀑布进来,若是沿着瀑布的上游走,便肯定能够走出去。 打定主意,史云扬便飞起一脚踢在赤水蛟的蛇头之上,身形借力反弹跃出。那赤水蛟一晃脑袋,蛇腹一鼓,一股股硕大的水柱便对着史云扬射来。 史云扬将渊离疯狂的挥舞,脚下灵动的闪躲,虽然是在水面,史云扬却依然如履平地。那些水柱十根便有八根射入了水中,剩下的也被他一一化解。史云扬躲过那赤水蛟水柱的攻击,身形便是一阵狂奔,猛然跃上祭坛。霎时间如同一只展翅的黑雕,身体在女娲神像上一阵借力,又在那绝壁之上一阵奔跑。整个人便向空间上空的瀑布口掠去。 眼看就要接近那瀑布的分叉口,忽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强悍的结界,史云扬砰地一声撞在那结界之上,仿佛就是撞上了一栋厚墙。身形蓦然失去重心,倒垂而下。 史云扬猛然将远离往谷壁之中一刺,哪知道渊离太过锋利,即便是插入石头之中也像是插入豆腐之中一般,山体之上瞬间便被剌出一道颀长的裂口。史云扬见这般根本无法起到减速的作用,瞬间将剑身一横,渊离的剑锋在石壁之中转了个弯,平插在绝壁中。史云扬身体一停,这才双脚一蹬稳稳落在女娲神像的肩头冉问雨大喝道:“休要对娘娘不敬!给我下来!” 冉问雨手中一道红色的流光向史云扬射出,史云扬一侧身便将之躲过。史云扬紧握手中的长剑,只见其上绿光更胜,喃喃道:“灵力差不多了,既然这是空间的试炼,那还想像真实世界一般困住我么?我倒要看看,这虚幻的结界是否抵得住上古神剑的一击。” 说罢史云扬手中的渊离之上开始发出阵阵强大的灵力涟漪,霎时间,史云扬的衣袍无风自鼓,女娲神像周围十丈之内根本无人能够进入,就连攻击而来的赤水蛟也都是望而生畏,呆立一旁。只见史云扬大喝一声,猛然将手中的长剑举过头顶。那一瞬,仿佛云中都是竖立着一把长剑,青光一现,让人胆寒。下一刻,史云扬便对着这整片幽迷谷一剑斩下,那苍穹之中的一把直插青云的巨剑也是同步斩下,仿佛是能够秒杀一切。 霎时间只见一条雪白的裂痕在剑气之下破开,整片幽迷谷中从天空到陆地,再到湖面,猛然间被这一剑斩为两半,天地之间的裂痕之上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白光。随着那天地之间的裂口越来越大,那裂口之间的白光也是越来越盛。幽迷谷中的情景却是在这白光之中变得越来越淡。冉问雨,冉倾珞,赤水蛟,女娲神像都离他越来越远。猛然间,一道强大的冲击从那裂缝之中爆出,史云扬的身体便如同被重拳击打过一般,猛然一阵刺痛,倒飞而出,接着便不省人事。 待到是史云扬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只是一睁眼,眼前之景、赤水蛟全变了,哪里还有什么幽迷谷、赤水蛟。此时眼前分明是一处陌生的破旧神殿。 第一百五十五章,云海之战 第一百五十五章,云海之战 话说史云扬四人在上古空间之中走散的时候,冉倾珞也是陷入了同样的困境。同样的五彩光线,同样的诡异香味。待她回头时同样已经只是她孤身一人。 冉倾珞心中一片惶然,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始终男人要差上那么一点,冉倾珞也明白,自己恐怕已经是身处幻境之中,此时急也无用,倒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如何脱困才是。不过饶是她这样想,脑海之中不免还是感到惧怕。 当一个人努力的忘掉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反而在脑海中刻印得更加清晰。当一个人不去想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映在意识中,挥之不去。 冉倾珞心中觉得不安,纵然是这周围的五彩光线有多么美丽,她也完全没有了赏玩的心思。她向前走去,可是四周都是一片光的海洋,哪有什么方向可言。冉倾珞在这空间中左转右转,却是如同误入尖口瓶中的苍蝇,怎么都走不出去。 她努力地使自己保持镇定,忽然间她看见一道白光从不远处传过来,在这五彩的海洋之中,白光甚是醒目耀眼,只是一闪而过,但在这五彩的海洋中,白色太过鲜艳,只是一瞬便已经让人无法不跟着它去。 冉倾珞阔步跟上,走了不久,便也同史云扬一般见到了一个通道,那道白光正是从那耀眼的通道之中射出的。冉倾珞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迈步走进了这白光通道之中。 冉倾珞进到通道之后才发现,这里又是一处类似传送通道的地方,在通道之中可以感觉到流光飞逝,光影如梭。仿佛从疾驰的马车车窗之中望向车外,看到的便是这急速后掠的风景。 不多时只见那通道的入口似乎是有异样的风景,冉倾珞正要去看,整个人却已经冲出了通道的出口。 冉倾珞静静走着,环看四周。此处正乃一绝壁,自己正身处绝壁上的栈道之中。远处云海翻腾,如同万里波涛。仰看青天,只见浩渺的青天之上一蓝如洗,仿佛是那蔚蓝的大海。深邃而浩远。此情此景,让人不得不产生是天地颠倒的错觉。视线移动,只见身后的苍山之上依附皑皑白雪,像一把冲破云层的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下。 冉倾珞惊讶不已,因为这地方她也太过熟悉,这里便是昆仑山玄圃堂的云中走廊。这里曾经承载着冉倾珞和史云扬一生的记忆。这里就算是变了百次千次,面目全非,冉倾珞也是能够认得,更何况现在这地方一点都没有变。 冉倾珞走在这云中走廊之上,感受着脚下的浮云轻柔的漫过脚踝,那种如同浸润在微风酥雨之中的奇妙感觉,让她觉得十分舒畅。不知不觉的,那颗本来惶惶不安的心此时忽然间变得平静下来。冉倾珞脚步放得很慢,看着远处云卷云舒,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恍如隔世。 忽然间冉倾珞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那个亭子她记得十分清楚,两人还在玄圃堂的时候,冉倾珞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到这亭中小坐片刻。 她快步走近,却看到那亭中却已经坐了一个人。 冉倾珞见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云海,仿佛是失了魂的躯体。当她再次走近时,却突然发现,那看着云海发呆的人正是史云扬。 “云扬?你怎会在此处?我还以为和你们走散了?” 史云扬本来是穿得一身青布玄衫,此时却是突然换做了一件雪白剑袍,冉倾珞正觉得奇怪,只听得史云扬道:“你们?此话怎讲?难不成除了你我此处还有别人?” 史云扬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话语中总带着三分爱怜之意,酥人骨头。冉倾珞却是以为他只是对自己柔情罢了,问道:“当然了,开什么玩笑,韩公子和罗大哥呢?” 史云扬道:“什么韩公子罗公子的,这里只有你我,没有他人。”说着史云扬挽住冉倾珞的腰身,双唇已经贴上了她的秀肩。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冉倾珞仰首望着亭子的穹盖,神色迷离,顿时浑身无力。不多时史云扬的手开始去解冉倾珞的颈边的衣裙。冉倾珞忽然间神智一阵清醒,却是止住了他的动作。 “云扬...不可以,我们...我们还是先找到韩大哥和罗大哥离开这里再说吧。毕竟现在还没到安全的地方。”冉倾珞满脸通红,亏得她脑筋转得快,将罗啸成和韩仑搬了出来。 史云扬柔声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除了我们什么人都没有?谁也不能打扰我们。” 说罢史云扬又将冉倾珞抱入怀中,这回却被冉倾珞飞快的逃开。她道:“你要是不去找,那我就去找了。我们一定要赶快离开的。” 史云扬忽然变了脸色,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冉倾珞一惊,退后三步,道:“你不是云扬,你到底是谁?” 史云扬脸露诡笑,道:“我就是史云扬,不过以前那个史云扬已经被我吞噬了,现在这个史云扬已经今非昔比。”说罢,只见史云扬身上一阵凶煞的魔气卷积而出,霎时间便将自己笼于其中。 雪白的云海,漆黑的煞气。 两相映衬之下,那煞气竟然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耀眼。就仿佛是纯净的水中点进了一滴墨汁,瞬间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冉倾珞道:“你是委羽?” 史云扬打个哈哈,道:“聪明,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云扬,因为这才是你男人的名字。委羽只不过是个局外之人。而现在,委羽便是云扬,云扬也便是委羽,这岂非十分有趣?” 冉倾珞道:“胡说,你这魔物只不过是一介虚幻的泡影。你根本不是云扬,他也永远不会被你吞噬,反倒是你,一定会死于他的剑下。” 委羽戏谑地一翻手掌,只见一柄青绿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道:“你说的可是渊离。这柄剑的确很奇怪,我本是主人的魂兽,可是此时主人却成了渊离的剑魂,而渊离又成了我的佩剑。这样一来,到底谁才是主人?你说这岂非是十分有趣?” 委羽就像是没有听到冉倾珞的话,独自研究着自己那有趣的混乱关系。冉倾珞见他疯言疯语,想到若是史云扬将来若是真被完全吞噬了魂魄,是不是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真的到了这个样子,自己又该怎么办? 冉倾珞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既然身处幻境之中,那就必然要将这幻境打破方才能够出去。此时若是要将这空间打破,首先便要先过委羽这关。”想到此处,冉倾珞手中灵力一盛,身前便已经浮现一张七弦古琴。那古琴正是焦尾,然而冉倾珞此时将琴取出却是如此的快而稳,较之以前,不知进步了多少。 一旦进入了玄境也便像是从湖泊跳进了海洋,所能发挥的力量又岂是以前能比。此一战是冉倾珞进入玄境之后的第一战,尽管根基尚未稳固,但是浑身充盈的力量却是给了她无穷的信心。在她心底竟然有些期待这一战,因为她亟需一个机会来检验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大的突破。 委羽讥笑道:“你想跟我动手?宝贝心肝,我可舍不得打你,爱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打你。况且你又打不过我,不要打了,让我抱抱。” 冉倾珞满脸通红,斥道:“住嘴!满口胡言,我要杀了你。”冉倾珞双手轻放琴上,霎时间一道音波如同利剑飞出。 “高山流水!” 这琴音转瞬之间便将周围的环境幻化了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充斥着飘逸的琴声,宫商,宫羽交织盘错。琴音如画笔,随着音律的回转,只见这洁白的空间之中顿时出现了一片水墨风景,流水潺潺,墨云淡淡。山间石壁之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子。细看之下正是冉倾珞。此时的场景皆是丹青描成,也许没有哪一个大师能够勾勒得出此时冉倾珞的绝美面容。 只见她稳稳坐于山石之上,手中灵琴上的音符却已经化作两只墨色飞凤,一阵嘶鸣之下,便冲着委羽急掠而下。那两只飞凤身上带起的灵力甚是恐怖。单凭着强大的威压,便已经让人心惊胆战。这等高等武学带出的攻击通常会自带一定的小规模幻境,不过这一击和数十天前使出的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委羽眼神望着那急速放大的两只墨色飞凤。只见他身形一动,一股强烈邪煞之气猛然爆出。 “万狼诀,狼影啸月!” 忽然间,委羽一声大喝,他使出的边是史云扬很久都未曾使用的万狼诀。只见委羽的背后凶凶煞气翻滚如潮,一只浑身充满魔气的巨狼便在身前成型。只听得那巨狼对月一声呼啸,便对着那两只飞凤飞快的奔去。 闪瞬之间,只见一匹巨狼与两只飞凤狠狠撞在一起,一道强悍非凡的能量涟漪从云海上空荡开,带起一股毁灭般的能量,一瞬间将千里之内的云层轰击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五十六章,致命之剑 第一百五十六章,致命之剑 云层散去,此时两人已在万里苍空。视线也便毫无遮掩,径直可以看到万丈之下的葱山与黄沙。让人一瞧之下,一颗心便已经寒了九成。 冉倾珞一个移灵术倒退百步,抱琴躲过那混重的一击碰撞。复又浮上虚空,焦尾飘在身前,衣袂飘飞,真乃美轮美奂至极。 委羽的身形在空中打了个腾转,便稳稳落在那亭子的亭盖之上。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厉害了,功力见长啊。不过女人练那么多法力功力有什么用?寻个好男人才是真的。你放心,有我保护你,没人敢欺负你。” 冉倾珞并不答话,十指之上却已经散发出强烈的灵力。灵力注入琴中,贯入每一根琴弦之上,刹那间冉倾珞并指弹出,有如风雷激荡。 “沧海龙吟!” 琴音一出,夹带着灵力的琴音一阵乱窜,顿时又平静如水。让人听来犹如lang潮翻飞之声,此时便像是在苍茫的大海之上,狂风呼啸,一条金角苍龙破水而出,身形腾于水面,弄出千尺雾气,掀起万丈狂涛。一声龙吟,震人心肺。带着无穷战意,让人不战自屈。怒目一张,便对着委羽飞快的冲去。 委羽笑道:“沧海龙吟么?我便是那真龙,真龙又岂会怕假龙,哈哈哈。”说罢一声大笑,手中渊离唰唰唰三道剑气猛然飞出。面对着冉倾珞强大的武学攻击,他竟然想用招式攻击便将冉倾珞的攻击,岂非过于托大? 可是剑气与苍龙接触的那一瞬间,剑锋划过三道硕大的青光,掀起比那苍龙龙吟还要强横的战意。霎时间,那苍龙却是被委羽三剑斩为四段,缓缓消失不见。 一击未成,冉倾珞本来能够将这一击发挥至更强的威力,哪知竟被扼杀在起手式之中。更想不到的是委羽竟然没有使用任何武学**。 仅仅是三剑,三剑却已经比一名玄境高手的武学之境还要强横。实在让人惊之叹之。 冉倾珞惊叹于此,瞬间之后又重新拨开琴弦,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在这碧空之中战斗不休,冉倾珞已经是唤出了九幽断魂蛟,自己坐于蛇首之上,一人一蛇不断地向委羽发起攻击。一连数百回合过去,此时双方力量几乎持平,各自不占好处。 冉倾珞想到,此时若是强拼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如今别无他法,只得兵行险招了。冉倾珞如此想到,手中灵力一阵,便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大圆。点出了一排灵言咒偈。 “娲皇印!” 冉倾珞一声呼喝,顿时便从她手中散出一道蓝盈盈的奇妙法阵,双手印结灵巧一换,那法阵便像一道巨大的墙,向委羽压去,委羽见状,一连斩出数道剑气,可是那剑气却是连法阵的一丝一毫都碰不到,仿佛那法阵根本就不存在。只见其飞快的掠来,委羽束手无策,霎时间身形狂退。 只是他身法虽然了得,但是又怎能快得过这轻若无物的阵法,只见一瞬间,那法阵上投出道道蓝光,将委羽的身体笼罩在内。霎时间,委羽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僵住,无法动弹分毫。 冉倾珞忽然一声大喝,手上的琴音暴风骤雨般扫出,瞬间便化作百余把飞剑急速刺向被暂时封印的委羽。 飞剑如同流光,霎时间琴音凝成的百把飞剑已经濒至委羽眼前,飞剑长鸣,啸声刺耳,眼看就要将那委羽刺成一个满身窟窿的筛子。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冉倾珞耳中。 “倾珞,你舍得杀我吗?我是云扬。” 冉倾珞身体一颤,一股电流急速传遍全身,按弦的手指顿时一松,那百余把飞剑便就立时悬停在了委羽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上下飘忽,摇摆不定。 冉倾珞斥道:“你不是云扬,你是委羽,你是恶魔。” 委羽见这一招起效,便继续道:“即便我就是委羽,可我仍然是占据着史云扬的身体啊。魔不会死,百年千年之后又可成形,可你这一剑下去,史云扬可就真的没了。难道你不痛心,难道你不心疼。” 冉倾珞无言以对,半晌,她已是泪流满面,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知道会怎样,我一定无法亲手将他弑去,也许我会情愿一死,即便是死在他的剑下,恐怕也比死在自己的痛苦中要好得多。” 委羽眼中放着精光,道:“对,对,没错,就是这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心的姑娘,定不忍心杀死一个生灵,更何况是自己最爱的人。要换做是我,我早就将眼前这些灵力飞剑通通撤去。不是吗?” 委羽此时无法动弹,但见冉倾珞此时正陷入强烈的自我挣扎之中,无法自拔,他便趁机狂涌魔气,意图挣脱这娲皇印。可是这娲皇印乃是女娲一族绝密至极的高深法术,若无特定的解印手法,便是她九天诸般神佛来了,也是难以挣脱分毫。冉倾珞以前不得其诀窍,但是此番功力大涨,情急之下便用了此法,想不到收得奇效。 委羽此时身中的魔气狂暴涌出,便如同魔气海洋一般向外扩散而出。一瞬间,天地之间都变得昏昏暗暗,风雷闪动。只见委羽的身体周围翻腾着一条硕大的黑龙虚影,一阵龙吟之下,便是连漫天的风云都是失去了一半的威严。若非亲眼所见,冉倾珞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邪恶之物。 龙乃万兽至尊,一声龙吟之下,六界之中又有哪一界不为之动容。可是龙大都是心怀天下,惩恶扬善,像这样凶恶的龙,世上恐怕是绝无仅有了。 这一声龙吟将冉倾珞从回忆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凶煞非常的人,又是止不住地泪流。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自己最爱的人,是自己舍命都要相护的人,此时自己却不得不将之斩于剑下。 史云扬曾经刺过冉倾珞一剑,但是却是在入魔的情况下,毫不知情,然而此时冉倾珞却完好无损,此时要她去杀史云扬,便就是让她剖腹挖心一般痛苦。尽管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真实的,而是泡影似的幻境。 所谓幻境,不过是骗过人的五感,高级一些的幻境能够直接将人心底所想化为现实,映射在人的面前。如此说来,难道是冉倾珞内心深处极其害怕史云扬的魂魄被完全吞噬。 冉倾珞看着满脸凶气的“史云扬”,一狠心,道:“你不是云扬,不是,云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这邪魔重返人间。”说罢手中七弦一扫,那百把飞剑顿时便刷的一声齐齐插入委羽身中。 委羽身体一震,身边的煞气竟是在飞速的转薄。那委羽忽然间哈哈一笑,道:“总有一天,真正的史云扬也会死在你的剑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永远都得不到真爱,哈哈哈...”那笑声渐渐变得空灵,委羽的身体也像那声音一样,渐渐消散不见,只留下一股黑烟,随着清风一卷,也是飘上无垠的苍穹,越升越高,消失于视线之中。 空间之中又只剩下冉倾珞一人,云层又慢慢地卷积了过来,盖住了一览无余的视线。冉倾珞收起焦尾琴,从云海之中的走廊上彳亍。那亭子和那栈桥都未在战斗之中被毁去,空间之中刚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蓝天如洗,白云如飞。 冉倾珞忽然觉得很孤独,很害怕。这一场战斗已经牵引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史云扬的魂魄正在被蚕食吞噬,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她不禁想到一个问题,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些人是为了钱财,有人是为了名利。自己呢?可否说是为了爱情,可是若有一天,连爱情都不存在了,自己又将怎么活下去。 望着这无边无际的云海,冉倾珞顿时觉得累了,很累很累。连眼皮都是难以睁一下。她想,这里既然是幻境,自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那自己又为何不轰轰烈烈地死一回。发泄一下自己身中的痛苦。既然史云扬在这个空间中死去,那这个空间中也便要有冉倾珞陪着他死,因为他们说过,不再分开。 冉倾珞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身子纵然前倾,刹那间便从栈桥之上坠入了云海之中。 她只觉得白云挂在身边,如同初浣的白纱。风声入耳,仿佛悦耳的雀鸣。冉倾珞穿过白云,仿佛是一只翩跹于云中的伤心孤鹤,只是她不唳不鸣,仿佛融化在这青天白云之中,永远得到了解脱。 绝壁云崖落九泉,魂留天外伴孤烟,红尘陌路剑下恨,一生痴情为哪般? 冉倾珞身形下落之际,已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可是当她身形穿过白云,却再也没能穿透这云海。所落下的所有景象都像是在云海中一般,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等都不存在,冉倾珞心想道:“难道死亡是这么的快,难道我终究还是死了?” 可是没有人来回答她的问题,她算了算时间,若是高空坠物,此时早到了地面。冉倾珞想到:“原来死是这样一件奇妙的事。”他觉得此时自己已死,顿时便少了诸多牵挂,一下子便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却忽然醒了,可是身边已经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有着真实色彩,而她此时正躺在一个人的怀中,冉倾珞睥睨一眼,冉倾珞发现,那人竟是史云扬。 她再也无法忍住情绪,猛然将他围腰抱住,眼泪还未落下,便已经打湿了自己的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云南遗风 第一百五十七章,云南遗风 史云扬愣了愣,转眼之间便已经想到了因果。想必是冉倾珞在那上古空间受了什么委屈。史云扬轻轻搂住她的。他不问,冉倾珞也不说。只是这样浅浅的相拥,什么委屈和困难就都成了过眼烟云。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已经成为过去,如果是痛苦的事那便不必重提,因为旧事重提就是将痛苦重新翻出,所有的痛苦必将翻倍。 史云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问。冉倾珞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亲手杀死过“他”。两人沉默相对,却无半点隔阂。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一清二楚,心知肚明。有些事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 半晌,冉倾珞从史云扬怀中抽出手,方才醒来时情绪激动,还没来得及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冉倾珞起身查看,发现这里是一处破旧的神殿。周围布满蛛网,到处都是灰尘。看样子已经许久没人打扫,这庙宇中供奉的正是地皇女娲,不过这庙宇残破不堪,房顶已经破漏失修,便连女娲神像之上也是爬满了青苔。 “这里是哪里?”冉倾珞正生疑问,忽然间面前不远处两团青光大盛。顿时便是两道人影出现在神殿之中。冉倾珞一眼看去,那两人竟然就是罗啸成与韩仑。 冉倾珞和史云扬走了过去,两人已经陷入沉睡。冉倾珞正要去叫,却被史云扬止住。他道:“没用的,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不过一炷香之后自然便会醒。耐心等候吧?” 冉倾珞道:“你怎么知道?” 史云扬道:“因为我比你先醒,我醒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现。和他们一样。” 冉倾珞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会在这里?”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也只不过比你先到一炷香的时间而已,不过照现在的样子开来。应该是已经脱离了上古空间了。现在应该是在人界的某个地方。” 冉倾珞道:“想想也对,应该只有人界才会树立女娲神像。而且瞧这儿的房屋样式,应当是在中原以南,或许是百越之地。” 史云扬道:“极有可能。” 两人猜测着这里是何处,一炷香的时间不知不觉便已经过去。韩仑蓦然睁开眼睛跳将起来,大声道:“不要吃我,哇啊...不要吃我...!!”韩仑眼睛里闪着惊恐,手一翻,便已经将含章刀握在手中,一通乱砍。冉倾珞和史云扬慌忙避开。 冉倾珞道:“韩公子你怎么了?” 韩仑听得有人说话,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史云扬冉倾珞二人,他眼睛一眨,惊奇地道:“怎么是你们?妖兽呢?” 冉倾珞笑道:“什么妖兽啊?你见到什么了?” 韩仑道:“我...我在那什么空间里面和你们走散了,到处瞎撞,忽然看见有个通道,就走了进去。哪知道那个什么通道竟然直通我师门。师父见了我,说我私逃下山,要把我关起来。结果就真把我关起来了,关在后山那个山洞里。那个山洞是平常师父和师门中的其他长老抓来的一些妖兽。有的还修为颇深。就是连大师兄都不敢进去的。进去了好一会儿,果然就有上百只妖兽向我扑过来,我杀了一只又有一只,怎么杀都杀不完,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一刀砍掉了里面最大的那只的脑袋,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就看见了你们。”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那些都是幻想,心生恐惧之念而已。” 冉倾珞笑道:“原来韩公子是私逃下山的呀,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韩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把藏经楼给烧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要知道一个门派的藏经阁便是门派的根基。很多典籍也都是珍品或者孤本,一旦焚毁,也便彻底消失了。韩仑竟然...把藏经楼烧了! 冉倾珞汗颜道:“这还叫没什么?我要是你师父,不但要把你扔到那个什么洞里去,还要灌水淹死你。放水蛇咬死你。” 韩仑愕然道:“这...这么狠!” 冉倾珞道:“当然了,你难道不知道藏经楼是一个门派的武学基础吗?这等地方可不都是重地,就像我家乡的禁术楼一样。” 韩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练习举火之术的时候,欠了一点控制...” 冉倾珞一声叹,韩仑亦是一声叹。谁也不知道两人各叹的是什么。 就在两人谈论着韩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啸成也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坐在原地一声不响,竟没人发觉。 等到史云扬发现的时候,罗啸成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呆呆的样子,像是想着什么问题出了神。 史云扬走近道:“罗兄,怎么了?” 罗啸成从回忆中醒悟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凄凉,道:“我...见到了已故的妻子。可是,我却杀了她。” 众人一惊,道:“为什么?” 罗啸成道:“因为她成了厉鬼,专门吸食人的魂魄。我只能杀了他。” 冉倾珞愣在原地,罗啸成的幻境,竟然同她的幻境如此相像。竟然都是强迫自己去结束最爱之人的生命。这种痛苦远远要比自己被妖兽啖食痛苦得多。因为**上的痛苦永远不如精神上的痛苦折磨人。一个是短暂的,一个是永恒的。 冉倾珞道:“我能理解你,大哥。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至少,我们都在努力。” 这句话是说给罗啸成听的,其实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也许此时只有冉倾珞和罗啸成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是一个期待,也是一个目标。 史云扬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去吧,先查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众人点点头,轻装简从,四人便跨出了神殿的大门。 众人一跨出大殿才发现,此地真是一幅绝美的乡间景象。葱绿的青山下流淌着奔腾的小溪,水花溅起,润湿了两边的青石块。此地虽然是一处被遗弃的女娲神庙,门前一大片宽阔的空地中也是生满了各式花草,不过此处有山有水,可以想象在它还没有荒废的时候,该是多么美丽的一番景色。 韩仑迎面吸了一口花香,只觉得芬芳扑鼻,清香四溢,此时还未完全进入夏季。花期未过,正是美艳之时。韩仑陶醉道:“好久没有闻到这么...美的花香了。” 几人长时间在大漠之中,已经习惯了黄沙和死亡。像这般生机勃勃的醉人春光,几人也是心中荡漾。韩仑虽然饱读诗书,此时却找不到一个词语能够形容现在心头的畅快,想来想去,便用了一个美字。不过饶是用这个美字,也是未为不可。 众人走下神庙,在花丛中穿过,寻了条荒芜小路,四人排成一条线,前前后后走出了这片绿茵。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已经走出了一片荒芜,沿着靠溪流的方向一直走了下去。这里的路可真是不好走,所有的路都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山道,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爬坡上坎,涉水过河。几人翻过了几个山头,真是累的够呛。就在韩仑提议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众人好奇又兴奋,走了这么久,终于能够见到人影了。四人劲头一足,连连爬上山埂。 只见不远处的小溪边有一处较大的水潭,水潭旁边三四个少女正在浣洗衣裳。那几名少女头上戴着闪闪的银饰,身上穿着五彩的鹿纹花布衫,耳朵上还带着个的耳环,在太阳下,这些少女身上的服饰极是醒目。也极是好看。不过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就知道,这些女孩子肯定不是中原人。 韩仑道:“这些女子身上穿的都是云南的苗寨服饰。难不成,我们是到了云南?” 韩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被那些女孩子发现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大声地道:“。”那声音清脆而洪亮,有意地拉长了声调。竟像是翠谷黄莺,开口鸣唱。 韩仑也学着她的样子拉长了嗓子,喊道:“下面的姑娘----,我们是迷路的汉人----。” 下面那些女孩子又是一阵轻快的笑声,没多久,那女孩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回却是说的汉语。 “远方的客人请下来吧----请到家里吃杯茶----” 四人听了,都是一阵欢喜,这种各得不近不远的地方相互喊话,竟然像是对歌一样,充满了异族气息。 四人寻了条下山的小路,快速地走下了山头,来到了小溪面前。只见溪水旁站立着四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清秀,笑意盈盈。这几名女子见到四人,都是停止了洗衣。一个个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孩子走上前来,仿佛是跳跃的黄雀,轻快灵巧地越过小溪中的石头,走到众人面前。那女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四人微微欠身一礼。说道:“四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辛苦了,前面不远处便是我们的寨子,请四位客人去喝喝茶可好啊?” 那女孩子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耳环闪动着阳光,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史云扬拱手一礼,道:“那便叨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苗寨风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苗寨风情 那少女甜甜一笑,看着冉倾珞道:“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呢。”说罢便将自己的一双银片耳饰摘下,走上前去给冉倾珞戴在耳上,道:“这个送给你,这样就更美了呢。”冉倾珞戴上这耳饰,银光衬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仿佛便是活脱脱一个美如天仙的苗族少女,看得几人都呆了去。 冉倾珞忙道:“萍水相逢,怎敢受此厚礼。” 那少女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道:“见面小礼,客人不要推辞啦。我叫阿巧,客人们请随姐们上山吧。”说着少女弓着身子,退到一边,意思是让四人走先。 四人也便学着阿巧的样子,在石头上蹦蹦跳跳,几步便过了湍急的溪流。阿巧紧跟后边,到了小溪对岸,另外三名少女也推搡打闹着过来了。 “阿巧姐,给客人哪儿来哩?”一个女孩子翘首问道。 阿巧蹦过最后一块石头,理理衣裙,道:“客人们迷了路,我请他们克寨子里吃茶。” 韩仑听得真切,这些少女说话间带着典型的云南口音,他们说“克”便是去的意思,看来现在正是在云南地区。 韩仑问道:“阿巧妹妹,此处是云南哪里啊?” 阿巧鼓了鼓眼睛,偏头踢着小石块,她道:“客人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几人俱是摇了摇头,阿巧点点头,道:“难怪你们会迷路,可能是从来没来过吧。这里是云南古滇国。” 韩仑几乎脱口而出,惊道:“古滇国?便是滇池附近那个古王国么?它不是早就被灭亡了吗?” 冉倾珞道:“什么古滇国?” 韩仑道:“史记中曾讲,在云南滇池和抚仙湖一带曾经有一个滇国,熟谙青铜造具之法。据其来历,好像是战国时期楚国拓展疆土,势力延伸至云南、四川一带,楚国派了个好像是叫庄硚的人前去管理,后来秦朝灭了巴国和蜀国,庄硚就带人逃到了滇池一带,与楚国失去了联系,再后来就有了滇王。” 冉倾珞道:“竟有这么长的渊源。” 韩仑道:“还不止,西汉元封二年,汉武帝兵临滇国,滇王举国投降,还请求入朝为官,滇国称臣。于是汉武帝便赐了他一枚滇王印。在当时滇国也算一方豪强。只不过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有人说是毁灭于诸蛮相争,也有人说是毁于灾害,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阿巧拍手称赞道:“好厉害好厉害,这位客人知道的真多。” 韩仑赧然一笑道:“哪里哪里。” 阿巧道:“可是你就是很厉害嘛,知道这么多,阿爸也跟我讲过,我就记不住这些。”这苗族少女清纯得很,也直爽得很,并不知道韩仑其实是在谦虚。韩仑顿悟了他们的习俗,赶紧道了谢。苗族人最爱的便是明快直爽,若是谦虚委婉,反倒是令他们不快。 几名少女收拾了衣服,收起皂荚粉便邀四人前往苗寨。几名少女虽然天性爽朗活泼,但是礼数却是周全的很。上山之时,她们只走在四人后面以表示对客人的尊重。 青山重叠,翠谷悠然,云南地处湿热的地带,树木都是长的十分茂盛。一眼望去,只见远山如黛,雾气缭绕。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蝉鸣虫叫,好一派生机勃勃之境。 “太阳高照艳蒸蒸,月亮出来雾蒙蒙,太阳月亮都不爱,只愿阿妹入怀中----” 众人正行着,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曲汉子的歌声,响亮如同鸣笛。众人正觉得那歌声甚是好听。忽然一个娇细尖长的声音又响起来。 “太阳有心照大河,月亮有心照溪流。日月有心都有照,阿妹有心愿谁收------” 那声音飘荡在青山白云间,仿佛是飘来的仙乐。那清脆的唱腔,拉长的婉转声调,都是让人心中一荡。跟在后边的四名少女齐齐笑弯了腰。忽然那男子的歌声又响起。 “一见阿妹不还家,孤身云雀走天涯,云雀有家却无伴,落单麻雀叫喳喳-----” 众人听得这一男一女你唱我和,唱的都是些情意绵绵的情歌。歌词的大意便是男子在向女子求亲示情,表达对姑娘的爱慕。而女孩子的回答却也是爽快而简洁。听着听着不觉得都有些陶醉了。这种对歌的风俗,恐怕也只有苗族才有。这是把感情挂在口上,融在心间。山谷中飘荡着这绵绵情意,一时间群山万壑仿佛都在欢喜祝福。 史云扬微笑着看了看冉倾珞,冉倾珞也是甜甜一笑,道:“阿哥,快走吧。” 史云扬嘿嘿一笑,道:“阿妹先走。” 众女听到两人说话,都是掩嘴一阵嬉笑。冉倾珞脸一红,径自提着裙子走了前面。 罗啸成却是哈哈几声大笑,惊起了山间的几只云雀。也抬腿走在韩仑前面。韩仑此时变成了四人中的最后一个,他转过身来不住的跟阿巧搭讪。待得两人说了几句话,前面三人却走得远了,韩仑一阵小跑追上他们。几名少女也是小跑跟上。不一会儿韩仑又有话讲,引得众女一阵欢笑。待得发现,史云扬三人又走得远了。几名女孩子对韩仑十分有好感,到后来,众女都改口叫韩哥哥了。特别是阿巧,看着韩仑的时候笑得特别甜。不过韩仑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跑跑跳跳,一路上欢歌笑语。听着出谷黄莺似的情歌,几人终于来到了苗寨门口。 这苗寨的入口极是隐蔽,箐黑林密,鸟道蚕丛。出了这小树林便是真正的苗寨了。但见一片斜坡上已经被垦出了一片一片梯形平地,上面建着百十座古朴木楼。有些地方不便开垦,也便建起了吊脚楼。山坳之间流淌着哗啦啦的溪水,上边拉着晃晃悠悠的荡桥。寨中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碉楼,浑身漆黑。便是这山寨之中唯一的高地。 村子里安静祥和,人们都在劳作。妇女们身着白衣,裙摆不过膝,头上裹着嵌着银片的花布,看来甚是美丽。不时有几只鸡咕咕地从几人身前跑过,身后跟着一大群小黄鸡仔。 阿巧几人跟着韩仑赶上来,稍稍喘了口气,几名少女双手做成个喇叭状,齐声呼道:“有客人来介----” 不多时只听得寨子中传来一阵婉转的歌声,只见十几名穿着大花便衣、黑邹裙,腰间系着花围腰的女人走了出来。她们头上戴着银花,插着银梳,带着银耳环,身上亦是缀满了银饰,十分耀眼。一路出来手拉着手,身形摇摆,每个人手中拿个小鼓,有的拿了个长笙,口中唱着动听的民谣。 “苗山飞来多丝鸟,苗寨迎来千里客。吹起笙歌跳起舞,苗家酒香敬宾朋。”这些苗家姑娘自小喝着山泉水长大,嗓音悦耳清甜,含羞带露,听得人甚是舒畅。忽然间,长笙和鼓声一同响起。最里边的女子开始起舞,轻歌曼舞间,只见四名头裹葛巾的男子送出四杯酒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四人面前。 四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阿巧跑过来高兴地的道:“客人们请进寨子。” 一行四人惊叹于这苗寨的礼仪,也是感到异常高兴,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热情的接待了。 苗家人热情好客,中午寨子里便已经摆起了六七桌丰盛的宴席。史云扬一行四人入了座。才发现这桌子上摆上的一半都是米酒。不多时,只见寨子中的老者,小孩都已经到来,除了上菜的女孩子们,屋子里差不多坐上了六七十号人。 宴席伊始,四人面前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端着土窑碗,举起面前的酒缸倒出了一碗飘香的黄酒。老者将酒碗双手平举过胸,朗声道:“四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畅饮我苗寨的酿酒。” 四人也是同时起身,老者敬酒,自当敬重。四人亦是一饮而尽。不多时,这位老者便将宴席正中的四只鸡心分别夹到四人碗中。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了声谢,便动筷要吃。韩仑急忙将他拦住。 罗啸成眨眨眼,道:“韩少爷,你干嘛?” 韩仑悄声道:“这鸡心不是给我们吃的。” 说着,韩仑起身对老者施了一礼,道:“我等迷路荒山之中,偶遇此处,是为不速之客。寨中老小实在热情,我们已是高兴得很。这颗心乃是大家的热心,不过也是我们的诚心。此番回敬给诸位老人,希望众位老人长命百岁,心中明朗。” 一席话说完,韩仑便将这鸡心一分为八,平分给了在座的八位老人。韩仑此举顿时便赢得了满堂喝彩,一排掌声。那几位老者亦是眉眼齐开,甚是高兴,对韩仑赞赏有加。剩下的三人见礼仪如此,也都是将碗中的鸡心一分为八,各自分给其他桌席上的老人。 韩仑似乎对此间的礼仪十分熟悉,礼数周到地令这寨中的本地人也都是十分惊讶,许多礼节,可以说是苗族人特定的礼仪习俗,韩仑都是一清二楚。如此一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也便对韩仑是刮目相看。 如此能言善道,礼仪举止风度翩翩的少年,众女看在眼中,脸上都不免泛出一片潮红。 第一百五十九章,乌蛮白蛮 第一百五十九章,乌蛮白蛮 苗寨好客,不过礼数却也颇为繁多,几人生怕失了礼节,惹得主人不高兴。喝酒吃肉也是显得拘谨。不过一席酒宴上,最受欢迎的自然便是韩仑。究其原因,韩仑讲到,是因为他父亲曾经带他去过一次朗德苗寨,此间的风俗与朗德苗寨相差无几,他自然便是十分清楚。可是整座宴席上最为尽兴的却当属罗啸成。 罗啸成既然不懂此间的礼仪,那么不吃便是。可是他却发现这苗寨中的人酒量都十分了得,斗大的土碗里盛的酒,每人都得喝。喝得越多,主人越高兴。这自然是合了罗啸成的口味。他连且末古城的杏花酿都能喝上四十坛,更何况这浓度不高的米酒和黄酒。罗啸成在五六张桌子上来回敬了两三次。百多碗酒咣咣下肚,便不知去到了哪里,就连史云扬也是惊叹。这才是真正的海量。 韩仑依旧是那样彬彬有礼,跟平时的讥诮劲儿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冉倾珞不禁想起在且末古城的时候,韩仑初见自己那种豪爽与风度真的让人动容。可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冉倾珞反倒觉得那个孩子一样的韩家少爷却才是更为真实的韩仑。 酒至三巡,那些上菜的姑娘们却忽然换了盛装,来到四人面前,唱歌祝酒。主客一家亲,主人敬的酒,客人必须得喝,而且还不能让别人代你喝,大厅之中六十几个人,每人一碗酒便是六十多碗酒,这可苦了冉倾珞。她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人,今日却没办法,只有一碗一碗地喝下,结果不到十碗,便已经醉倒在史云扬的怀中。满脸绯红,如同透染的浆纱。 阿巧笑着将冉倾珞扶下了桌子,带她去休息了。又是几碗酒过后,只听得韩仑道:“老丈,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好些姑娘们都是穿着白衣,应该是白蛮一派吧,不知大家是南蛮七部中的哪一部?” 那老者道:“我们啊,我们是勿邓一部的东钦蛮,全族人都是白蛮。也只有我们这一组和你们汉人走得这样近嘞,乌蛮的话,不会理你们的介。” 韩仑道:“素闻白蛮族女子能歌善舞,男子强壮如牛。而且熟悉汉人的耕织,中原的文化,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假。” 那老者道:“云南嘛,乱的很介,乌蛮和白蛮打仗,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啊,总也是停不下来。本来都是一个老祖宗,偏要拼个你死我活。就为了争那短短一年的管辖权啊。” 史云扬道:“一年的管辖权?” 那老者道:“白蛮信奉女娲娘娘,乌蛮信奉鬼王。本已有数百年的传统。然而乌蛮族已经十分强大,云南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回到过白蛮人的手中了。乌蛮一强大,就更加歧视我们白蛮,还强迫我们信奉鬼王。不知道从第几位乌蛮王开始,所有苗人都要供奉鬼王。而且还不准我们前去女娲神殿祭拜女娲娘娘。整个云南的女娲神殿就这样荒废了。如果女娲娘娘看见,不知道该有多么痛心。” 韩仑道:“那后来呢?” 老者道:“后来白蛮之中出现了几名能征善战的勇士,一时所向披靡。乌蛮不得不与白蛮族协商妥协,答应暂时休战。规定,每年白蛮乌蛮各自选出一队人马,在六月的时候,在砀山鸿蒙谷之中举行鬼神之祭,谁赢了,时就能取得下一届的云南统治权。” 韩仑道:“六月?岂不就是这一个月。” 阿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她道:“对啊,就在这一两天。” 韩仑奇道:“那鬼神之祭要比什么?你们又为何会年年都输?” 旁边一个老人道:“比的不过也就是一些法术蛊术之类的。可是我们白蛮一族人丁不旺,想要靠这些比过那人才济济的乌蛮,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我们即便是打不过,也要去拼一拼。万一哪天可以夺回管辖权利,白蛮一族才有继续存活下去的机会啊。” 史云扬进了一碗酒,道:“那乌蛮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仍是方才那位老人回答着,他道:“现今的乌蛮已经连续统治云南三十多年了,现在云南境地所有的地方都供奉鬼王。乌蛮的政权也是十分稳固。乌蛮现在有了乌蛮巫王,有了宽阔的土地,众多的人民。茶叶织布也是数不胜数。梯田节节开发,水稻已经发出稻香。乌蛮的实力十分强大,他们随时都能完全灭掉我们白蛮一族,只是为了公平和祖宗的训诫才一直迟迟没有下手。” 韩仑道:“那这个鬼神之祭也就是你们能够发展自己的唯一出路了?” 几位老人叹了口气,道:“的确是这样,可是这样的机会对于我们来说,难度太大了。” 韩仑笑道:“老丈,你们今年可能就要转运了。我们一行四人会帮助你的。 老人道:“可是这却完全不行啊,只有信奉女娲娘娘或者大鬼王的人才能参加比赛。” 韩仑道:“这么说来,我们四个人之中就只有冉姑娘能够帮你们了,只可惜,她不胜酒力醉倒了。” 韩仑看了看那边的空位,摇了摇头。再去看那阿巧,目光不经意间对视了一下,阿巧便已经是满脸通红。 韩仑道:“冉姑娘身上有着太多与女娲大神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武艺高强。她如果答应,就一定能帮你们赢得这场鬼神之祭的。” 众人听罢一阵惊喜,那老人几乎是站起身来,惊讶道:“你说的可当真,方才醉倒的那位姑娘能帮我们?” 韩仑点点头,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只听得史云扬道:“老丈不必去问了,这事儿,我替她答应下了。为了答谢大家的热情款待,这件事就由我们来完成。也算了了大家的这个心愿。” 几名老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来,一起跪下来激动地说道:“女娲大神终于给我们带好消息来了,你们若是能够赢得鬼神之祭,你们便是白蛮族的恩人。请受老朽顿拜。”说着那老人便当场拜了一拜。这几位老者乃是这屋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他们一跪下,屋中所有人都齐齐跪下。 史云扬三人哪想到会有这样大的阵仗,一时间愣了一愣,连忙上前将几位老人扶起来。史云扬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是能够得到大家这样热情的接待,这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抬爱了。我们要为大家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老丈不必如此。” 那老者激动地道:“若是我这一生还能到女娲神殿去烧根香。老头子也就死而无憾了。可是这个愿望对于我们白蛮苗族来说的确是太奢侈了。几位客人若是能够帮我们赢得一场鬼神之祭,对于你们来说就只是赢得了一次比赛,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意义太过重大。” 史云扬道:“大家大可放心,女娲娘娘一定会保佑你们的。”那老人站起身来,正要入席。只见一个男孩子急急忙忙跑过来道:“村长,村长!乌蛮族的人来了好像是来送战书的。” 众人一听,便知道一个难过的时分又要降临了。每一年参加的鬼神之祭的人回来之后,都会承受失败的重重痛苦与自责。有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而每年的鬼神之祭都是从这一张小小的战书开始了,从来没有例外。 可是这一会,众女忽然将希望全部转向寨子里刚刚来的几名千里来客。他们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有一种直觉,这一回的鬼神之祭,白蛮万万不会输,白蛮族失去的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夺回来。 那老者原来是这个村的村长,当下听他讲道:“几位客人请慢慢吃菜,我们出去看看。” 韩仑道:“不如我们一同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乌蛮族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那老者道了声好,几人便从饭桌间起来,下了吊脚木楼,一行六七十人便紧跟着那老者和史云扬的步伐,径直往苗寨的入口而去。 到了那苗寨的入口,只见两人骑着马,挥着鞭,来回徘徊在山寨门口。那两个人都是身穿黑色透气短袍,头上盘着个发辫,用葛帕包起来,形成一个黑色的发盘。细细看去只见那发盘之上还插着两根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反射着乌金的光线。 那其中一人见到村长来了,也不下马,挺立在马上,傲慢地道:“东钦蛮老爷子,后天就是鬼神之祭的时期,巫王遣我俩前来送战书。你们好自收着吧。” 说着便将两块硬纸板对着老村长扔出,韩仑手快,还未等那战书落地,便一把将之接过拿在手中。韩仑接过之后打开一看,这战书写的都是些南蛮文字。他自然是看不懂。不瞧着这两个人,心道:“好个嚣张跋扈的乌蛮族,看样子这一回不给他们俩一点教训,他们今后还得继续欺负这一群善良的白蛮人。” 韩仑嘿嘿一笑,上前一步,这一步却将那打马的两人吓了一跳。 第一百六十章,醉酒之后 第一百六十章,醉酒之后 那两人没有想到在乌蛮使者的面前,居然有人敢毫无忌惮地走上前来,更加肆无忌惮的四处打量。仿佛在韩仑的眼中,眼前根本就没这两个人,他看的是他们的佩刀,马匹,服饰。 一人鞭指韩仑呵斥道:“哪里来的不知轻重的小子,竟敢对我们这般无礼!” 韩仑鼓着一双眼睛,他道:“我是在看你这匹马,这马竟然能够上山过河,可见是一匹好马。” 那人得意道:“我们乌蛮一族的马都是千里良驹,自然英武神勇,难道要和这些白蛮子的病马瘦马相比吗?” 韩仑道:“马是自然不能比的,的确也比不上。”他重重的强调了这个“马”字,本来好好一句夸奖的话,弄得那两人怎么听都不顺耳。 那人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兄弟不配骑这马?” 韩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人道:“你找死!” 韩仑笑笑,他道:“两位觉得这白蛮苗寨如何?” 那马上暴怒的一人道:“这里也算得上苗寨么?简直就是一群破破烂烂的牛羊窝,住着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 白蛮苗寨里的人听得此话,哪还能忍,几个小伙子拿着扁担便要上去教训这两人。可是刚刚到门口却被老村长拦住。他道:“让客人说话,别打扰。” 这老者也甚是睿智,知道韩仑一心帮着他们。韩仑既然答应了帮他们参加鬼神之祭,那就一定是有些本事,有韩仑在寨子面前他们大可放心。况且韩仑、罗啸成他们都不是白蛮人,连苗族人都不是,即使以后乌蛮的人要责怪下来,也责怪不到白蛮的头上。 那几名拿着扁担的少年人满含怒气的退了回去,只听见韩仑道:“好好好,说得好两位真是明鉴。不过俗话说各行其道,看来两位在乌蛮之中混的也不咋地嘛。” 那人道:“你胡说些什么!哪儿冒出的野小子,敢跟我们这样说话。” 韩仑似乎是没看到他们的样子,没听到他们的声音。继续道:“若是两位混得好,那你们巫王又怎会派你们前来这破破烂烂的地方。这两匹马都是千里良驹,然而马上之人却都是lang得虚名之辈。” 那人怒目一瞪,道:“你,找死!”说着便猛地一鞭子朝韩仑打来。白蛮村民见状的都是吓了一跳,随即义愤填膺。韩仑是他们的客人,客人在主人的的地盘上被欺负,主人的颜面该往哪儿放?老村长正要叫村民们一起将这两人赶出村寨,却听见啪的一声,那鞭子正打在韩仑的手心上。 白蛮众人一声尖叫,仿佛鞭子打的不是韩仑,而是他们。阿巧一把冲上前,对那人骂道:“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好不通情理,就算我们比不过你们乌蛮,但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力量。韩哥哥是我们的客人,你打我们的客人,就是跟我们白蛮过不去。” 那人笑笑道:“过不去又怎么了,老子还怕这个,我告诉你,巫王一直都愁找不到一个理由灭了你们。你们若是敢生事,我乌蛮族铁定灭了你们。” 阿巧顿时语塞,转眼看着韩仑,韩仑却是笑笑,他道:“我不是白蛮族的,我只不过是个路过这里讨口水喝的路人。现在我要赶路,但我不想走了。” 那人道:“你这贼想说什么?” 韩仑道:“唉,非得要我说得这么明白。没劲。好吧,我是看上你们这两匹马了。两位抱歉,你们恐怕只有走着回去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就凭你这面黄肌瘦的粉面郎,算了吧。老子懒得跟你瞎扯,还要回去复命呢。”说罢就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韩仑道:“哎,哎…你打了我一鞭子,这账怎么算,肯定不能走啊。”韩仑方自跃起,腾地一下便坐在那两人的马背上。那人想要回身来打,可是他攻右边,韩仑却闪在左边,他攻左边,韩仑却闪在右边。韩仑此时就坐在那人的背后。只要轻轻一点那人的肋部,那人当场就得趴下。 但韩仑没有这样做,他只不过是要教训这两个人而已,方才打下的那一鞭子,韩仑早就暗劲转开了,只不过找个借口夺了他们的马。既然这两人是骑马而来,那就说明白蛮和乌蛮之间相隔较远,若是让这两个人走着回去,岂不就是最大的乐趣。 韩仑边闪边道:“你打了我一鞭子,我要你还两匹马,一点都不亏。我告诉你,在我家要是有人打了我,别说两匹马,就算是两百匹马我爹都不会同意的,唉...俗话说虎落平原被犬欺,我也没有办法。出门在外本就是不方便,所以我就让让你们,两匹马已经很公道了。” 那人的怒火简直要烧到眉毛了,他道:“砍脑壳的,你才是狗!老子要杀人!”说着,那人拔出腰间的佩刀,挥刀就要后砍,韩仑却是猛然一击他的手肘,那柄刀便猛地脱手对着另一个骑马的人飞去。那人一阵惶恐,哇的一声轰然坠马。 韩仑笑道:“你看,他都下去了,你也就别闲着了,也下去吧。”只见韩仑把那人的衣领一提,像是提一只蟑螂一般轻松。忽的一下,韩仑将那人抛入空中,那人哇哇几声大叫,便直直的从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到方才落马的那人身上。两人摔在一处,顿时又是两声惨叫。 韩仑将两匹马赶在一边,道:“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那两人从地面上爬起来,浑身是泥,甚是狼狈。只见他们脸上不仅仅有难言的愤怒,还有一丝恐惧。那两人深知马是已经要不回来的了,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暂时先退。 那人道:“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子总会收拾你。” 说罢,两人就一步一个踉跄,在众人的视线中飞快的走远了。白蛮众村民都是一阵欢呼雀跃,大概几十年中也只有今天才能如此过瘾地痛打落水狗。 众人见事情已经平息,便回去吃饭庆祝。等众人赶到的时候,罗啸成却已经早到了一分。桌上的酒大都被他喝得差不多了,此时见到韩仑们回来,他笑道:“韩少爷,事儿摆平了?” 韩仑惊异道:“你没去?” 罗啸成道:“我去干嘛,那种小角色韩少爷一脚可以踹飞十个,那里还用的着我。我自然是在这里享用美酒了。这苗寨酿的酒,都是用最甘醇的泉水,最饱满的大麦,这酒虽然不烈,但是闻着够香。放下美酒去看热闹,我可做不到。哈哈。”说着又是一大碗酒下肚。 韩仑摇摇头,叹道:“酒鬼啊酒鬼,和酒鬼真没法讲道理。” 阿巧走上前来道:“这位客人可是要喝烈酒,烈酒我们也是有的,只不过平时没有喝过,若是客人需要,阿巧就去取来。” 罗啸成一听又有酒喝,眼睛放光。连忙点头称赞,道:“烈酒好,烈酒过瘾,如果不麻烦的话,就请姑娘让罗某尝尝。” 阿巧道:“你们今天帮我们出了气,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各位客人的。其他的苗寨都很匮乏,但是酒的话,保你们喝够。”说罢嘻嘻一笑,转身就跑不见了。不多一会儿,阿巧便带着四个汉子,抬着一大缸美酒,来到了堂中。她道:“这是我家酿的酒,已经窖藏了四十年,我请大家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罗啸成老远酒闻见了酒香,此时见到着满满两大缸子的陈酿,乐得眼睛都眯了。阿巧拿了个葫芦瓢子,揭开盖子便舀了一大瓢清酒,哗哗地倒在罗啸成的碗中。罗啸成一饮而尽,咧了咧嘴,道:“好酒,好霸道,我喜欢,哈哈。再来!” 罗啸成饮了一瓢又一瓢,在座的所有人也是十分高兴,都是举酒畅饮。可是没有人拼得过罗啸成的酒量,到最后两缸酒被喝的几乎所剩无几。罗啸成几乎都已经醉了,其他人可想而知。唯一没有酩酊大醉的人几乎便是史云扬了。并不是他的酒量比罗啸成好,而是他悄悄地将酒中的酒精全部由灵力散发到体外,这样一来就仿佛是作弊。别人喝酒,他却是在喝水。到后来,他看着这屋子里倒满了人,就连罗啸成也是倒了下去。他便走出门去,可是出门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酒还真不是一般的酒,这酒的后劲实在很大,史云扬走了没几步,头就已经晕的厉害。 此时的苗寨十分寂静,青翠的山林间不时飞出几只云雀,咂咂一声,箭一般地直冲云霄。细细听来,还能够听见几句辽远的情歌传来,声音甜美而悠远,让人心中忽然平静如水、史云扬觉得这苗寨朦胧地实在太美。 史云扬沿着村落里的篱笆行着路,只觉得眼睛里像是进了水,什么都看不清。就连路都是歪歪斜斜,仿佛是在不停地晃动,史云扬晃了晃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下,便又向前走去。 走到一个木楼前,史云扬已经是满头金星,天旋地转地让他想吐。忽然间他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扬...” “云扬...” 那声音一遍一遍的轻声唤着,分明就是冉倾珞的声音。史云扬扶着木楼的窗沿,找到了大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苗寨情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苗寨情事 史云扬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他只是听见了冉倾珞的声音,他没有多想,他只想循着那声音前去。至于冉倾珞为什么会在这屋里,他又为什么会在这屋里,他已经想不起了。他的头脑全是晕的,晕得不得了,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只有那一声“云扬”最为真切。 史云扬踉踉跄跄的闯进门,一不小心打翻了屋中的一套茶杯,茶水溅了一地。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只觉得什么东西扎着脚了。低下头去瞧,可什么都瞧不真切。他醉眼熏熏地拾起一块碎片,奇怪地道:“怎么会有只鸡!”说着便将那碎片丢到了不远处。可是那碎片的影子一晃就不见了。 史云扬嘿嘿一笑,道:“这鸡跑的真快。”说话间,史云扬便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去。忽然间他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沿上。史云扬沿着床沿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忽然间又听到那声清楚的声音。 “云扬。” 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史云扬晃了晃脑袋,想要清醒过来,可是却是越来越迷糊。他渐渐的爬上了床,感到特别疲累。原来喝醉了是这么累的一件事,他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肚子里还一阵阵翻搅。 他翻了个身,侧向里边。手却忽然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史云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便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此时他才明白,他身边睡得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史云扬一惊,眼睛忽然睁开了,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儿,正是冉倾珞。冉倾珞本在醉酒之中,哪知道身体被史云扬一阵抚摸,已经是欲火焚心,脸上一片潮红。 史云扬清醒片刻,意识又立刻陷入了朦胧。他轻轻地将冉倾珞抱在怀里,渐渐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冉倾珞在他耳边轻轻的沉醉呻吟,亦是让他无法自拔。 酒真的是一剂毒药,酒却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春药。 史云扬已经满头大汗,他亦是个男人,他也有自己的**。此时他的**便向潮水一般,完全无法收止。他粗暴地解开她的罗裙,双手已经伸进了冉倾珞的背后,解下她最后的贴身之物。 一具洁白如玉的**就呈现在史云扬面前。双ru娇挺,如玉雕成。雪白的肌肤嫩如凝脂,吹弹可破。冉倾珞已经陷入沉醉,酥胸微微起伏。这般尤物,又有哪个男人再能忍受。 史云扬宽去衣衫,厚唇已经缠上了她的丁香舌头。 春意无限,缠绵如水。 忽然冉倾落一声痛叫,随即便已昏死过去。不过不一会儿又在史云扬的低吼中醒来,几声呻吟,又昏死过去。 史云扬已不知道什么是温柔,粗暴地发泄着内心的**,冉倾珞香汗淋漓,想不到在这山清水秀的苗寨,竟然让她第一次尝到了鱼水之欢。 苗寨之中,幽幽的木楼之内,正传来男子的粗吼声和女子的呻吟。房中正是满满一片动人的春色,不住地引人遐想。 大堂之中仍是睡了一片的人。相互枕籍着,一片狼藉之像。苗家的酒真的太烈,就连罗啸成也是歪倒在墙角,呼呼的打起了呼噜。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清晨。大堂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的叫声,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那声音何其刺耳,大堂之中所有还在沉睡的人,都瞬间被这声音惊醒了。 “怎...怎...怎么了?怎么这么吵?”罗啸成也缓缓醒了,醉眼朦胧。忽然间他看见阿巧双手蒙在胸前,衣衫不整,一脸惊恐地看着韩仑。 “哎呀...这里是哪里啊?”韩仑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忽然间感到头痛无比。他一睁眼,却发现周围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 阿巧就在自己面前,一脸惊恐,仿佛是见着鬼一样,阿巧此时上身的衣衫已经打开,只是被她死死地掩住。韩仑看了一眼就立马转过头去,支支吾吾的道:“阿巧妹妹,你...你做什么,赶快把衣服整理好了。” 阿巧却是上前,一把抱住了韩仑的腰。她道:“你都已经把我...阿巧,阿巧今后就是韩哥哥你的人了。” 韩仑听罢一惊,连忙道:“阿巧妹妹,话可要说明白,我把你怎么了?” 阿巧一笼衣衫,一脸羞红的放开韩仑,背过了身子。道:“呀!这种事,你叫人家怎么说嘛...” 韩仑一时不解其意,忽然他发现自己也是衣衫不整。韩仑大呼失礼,赶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这时他却有些明白了。他道:“阿巧妹妹,这可能是个误会。” 阿巧腾地一下子转过身来,小脸微怒,她道:“你还说没有,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就...哎呀!你是不是不要阿巧,不喜欢阿巧。” 韩仑道:“我没有...我喜欢,不不!我...阿巧妹妹你听我解释。” 阿巧却是掩上了耳朵,跳起来直跺脚。她道:“我不听我不听,阿巧不要听。阿巧只要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韩仑一时无言以对,他才刚到这苗寨不到一天,而且还有半天是睡过去的,这么短的时间又怎会有儿女之情。韩仑只是觉得阿巧十分乖巧十分可爱,是所有少年都想有的一个妹妹。可是对于她,韩仑却没有生出太深的情愫。 阿巧见韩仑陷入沉默,两只水灵的眼睛里忽然涌出泪来,她挥起拳头狠狠地打了他几拳。便掩着泪,一路飞跑了出去。韩仑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所措。罗啸成踢了他一脚,笑道:“还不赶快去追。” 韩仑像块木头,只是哦了一声,便听话地追了出去。韩仑追出去的时候,心里边叹着:“酒啊...酒,就可真是个毒药。” 罗啸成也在摇头叹息:“酒啊...酒,就可真是个好东西。”说罢他又开始豪饮。此时他才发现大堂里面所有的人都在笑。就连那老头也在笑。 罗啸成问:“你们笑什么?” 一名头戴银饰的妇人道:“我们是笑阿巧这孩子,终于有个着落了。” 罗啸成道:“你们也相信?可是据我所知,韩少爷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那妇人道:“醉酒的事谁说的清楚,阿巧说有那就是有咯。韩公子人长得俊俏,阿巧也生得美丽。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罗啸成道:“话是这么讲,阿巧的父母呢?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女儿远嫁他乡吗?” 那老者道:“阿巧是个孤儿,十八年前,阿巧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阿巧自小是她阿爸带大的。后来他阿爸上山打柴,遇见了老虎,逃命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阿巧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不过有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们照看着,终于长到了这么大。这孩子从小就乖巧,什么事都自己打理的好好的,就连酿酒也都是村子里酿的最好的介。在我们这儿啊,可是有很多小伙子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呢。” 罗啸成道:“原来阿巧姑娘还有这样的身世。” 那带着银饰的妇女道:“阿巧很是乖巧,她要是嫁人了,我们还舍不得呢。可是女儿家总要找个好依靠才是。这样我们也才安心嘛。” 罗啸成笑道:“那就要看看这段姻缘成不成了,罗某忽然好想喝喜酒哇!”说罢径自哈哈大笑起来,堂中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冉倾珞睡眼惺忪地醒来,忽然觉得头很疼。第一次醉酒的人醒来之后的两件事,一便是头疼,二就是口渴。冉倾珞忽然又觉得口渴难忍。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胸口上趴着一个人。 冉倾珞大叫一声,想要去把那人推开,却发现那人正是史云扬。而现在,他们两个人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紧紧地抱在一起。鬼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史云扬被冉倾珞的声音惊醒,忽然间也是发现了自己的样子。史云扬赶紧从冉倾珞的身体上起来,转过身去。冉倾珞趁机钻进了绣花被子里,缩成一团。史云扬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径自穿戴起来。 他道:“倾珞...我...对不起,我该死...” 冉倾珞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她真的深爱着史云扬,可是她却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这似乎很矛盾,可在冉倾珞看来,却是一点都不矛盾。 女人的思维本来就是矛盾的,女人本来也便是矛盾的极端产物。 史云扬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冉倾珞的脸更红了,她道:“没...没事。”她的声音小的如同蚊蝇,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可是史云扬听见了,他的心中立即便有了一种责任感。他此生要保护身边这个女人一辈子。 “云扬,你会一直爱我吗?”冉倾珞忽然问道,仿佛是在审问他一般,这不过这审问只有柔情,没有威严。但这柔情的问题,却又让人不能不回答。 史云扬回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史云扬此生决不负你。” 冉倾珞忽然甜甜一笑,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史云扬的脖子。冉倾珞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因为眼前这个人便是自己最爱的人。也是自己将要托付一生的人。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你爱的人也深深爱着你更为美好呢? 史云扬笑了笑,紧紧抱住冉倾珞的身体,轻轻地嗅着她醉人的女儿香。幸福油然而生。 此时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 动人的苗寨,果然承载着最为动人的情。 第一百六十二章,情蛊深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情蛊深中 阿巧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百灵鸟,再也不会欢快的鸣唱。她跑出门。一路跑,跑过了溪流、跑过了山坡。也不知道这样奔了多远,亦不知道这样奔出了多久,她忽然觉得累了,便坐下来。此时她听见远处的山林里又传来动人的情歌。 “溪流弯弯向南海,月亮弯弯向田垓。妹妹弯弯柳叶眉,何时向我看过来----” 山风席席,鸟雀喳喳。绿水仍旧托着青山。绿水与青山仿佛就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白云漂浮在蓝天,白云岂非就是蓝天的挚爱。阿巧一眼环看过去,四周仿佛到处都是成双成对,只有自己,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有什么比少女的情窦初开更为甜蜜?又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不爱你更为痛苦?更何况是一个少女的初恋。 阿巧去听那情歌,她本来不想听情歌,可是她心中却又告诉她,情歌是世上最美的花朵,你可以从别人的故事里找到自己的欢乐与痛苦,那是个感应的过程,也是个放松的过程。 人们都是这样,只有在悲伤的时候才会听悲伤的歌,虽然似乎越听越悲伤。可是总会觉得,那歌声的每一个字都直直唱到了自己的心里,一阵见血地挑起自己的伤心。奇妙的是,很多人还很陶醉于这种自我放逐。 阿巧仔细听来,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也许那是个痴情的男人。可这痴情是别人的。阿巧忽然觉得很冷很冷。大抵是因为太孤独,又吹着风。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衣长裙,在这山坡上悲凉地落泪。她很想死去的双亲,尽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阿妈。如果阿爸还在,阿巧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孤独地吹着凉风。 此时此刻,她太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已经受伤,飞得累了的时候,她需要一个怀抱来依偎。 阿巧站起来,她又继续走。她现在不想回到那个村子里,不想见到任何人。可是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长声呼唤。 “阿巧妹妹,阿巧妹妹你在哪?” 那声音是韩仑的,阿巧心中一震,她仿佛觉得又有了依靠。那个声音就是自己心中爱着怨着的声音。爱情来得就是这样快,韩仑的风趣,仪态,知识渊博早已经深深打动了阿巧的心。她破涕为笑,立即擦干眼泪向那声音跑去。 可是刚跑了两步,她却又停了下来。阿巧的脸色一变,心道,你既然不喜欢阿巧,那又为什么要来找阿巧。阿巧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子。阿巧也有自己喜欢的权利,你不能这样残忍的拒绝。 她害怕了,她害怕的不是别的,只是害怕韩仑亲口说出拒绝的话来。少女的心都是脆弱的琉璃,打碎了就再也合不拢,难复原。 她又远远地跑开了,这一回她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不近不远地躲避着韩仑。她又舍不得跑得太远,因为她舍不得听不见韩仑的呼喊声。韩仑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急,阿巧却是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幸福。 女人,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喜欢,却又要躲起来,让人找让人急。这岂非是女人的天性。 阿巧循着那声音后退着,却没想到踩上了一根小树枝,身形一下子便向后绊倒,从小山崖上滚了下去。这是一个缓斜坡,不过其上基本没什么树木,阿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头,身子,全都不停地撞击着石块。忽然间碰的一声,她的头撞在一块大石上,顿时便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阿巧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此时她正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什么都没有,星星,树木,就连撞着自己的那块的大石头都已经不见了。整片空间之中,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阿巧突然感到害怕,她怕极了,抱住双膝紧紧缩成一团,可是这地方连个倚靠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四周仿佛有无数只猛兽在盯着她,有无数个厉鬼在向她靠近。阿巧不敢去想,她闭上眼睛,浑身发抖。 “小姑娘,你不要怕。” 阿巧听见了一个幽幽的声音,那声音怪异沙哑,有十分诡异,仿佛是山谷的回音重重叠叠。阿巧从来都没有听到这么恐怖的声音,她吓得连连后退。大呼道:“你是谁?不要吃阿巧!不要吃阿巧!” 按声音忽然间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毛骨悚然,让她浑身发憷。 那声音道:“我是来帮你的,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阿巧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她颤颤巍巍地道:“什...什么...交易?阿巧...不认识你。” 那声音道:“你不是喜欢那个韩仑吗?我可以让他也喜欢你,让你得到他。” 听到这句话,阿巧的恐惧立即便消了一大半,因为她的恐惧已经被强烈的期待所替代。她问道:“你能帮我,怎么帮我?” 那声音道:“你可曾听说过情蛊?” 阿巧道:“情蛊?就是那种中蛊之后,两个人就会恩爱一世的蛊吗?” 那声音一笑道:“正是。” 忽然间黑暗中亮起了一双眼睛,赤红的眼睛。这双眼睛仿佛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鬼。阿巧几乎要吓晕过去那声音又响起,几乎就是从那双眼睛里发出来的。 “你只要帮我做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就帮你种情蛊。怎么样?” 阿巧道:“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那声音轻柔地道:“你们山寨一共来了四个人。我要你把这个放入他们的饭食之内,让他们吃下。”那声音轻柔地可怕,仿佛阴森的鬼叫。只见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轻轻柔柔的飞到了阿巧的面前。 阿巧接过瓶子,只见这瓶子里是一些五彩的药粉,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阿巧道:“这是什么?” 那声音道:“只不过是一些独特的药粉,放心,绝对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只是会让人的灵力暂时不通畅罢了。你不会懂的。” 阿巧道:“你为什么要给那几位客人下药?” 那声音一阵阴冷,道:“有些事不该你知道,你最好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少,你活得也就越长,明白吗?” 阿巧感觉到那声音忽然变得很凶,她又感到胆怯起来。她道:“我懂。” 那声音笑了笑,道:“那这个交易你做不做啊?” 阿巧皱了皱眉头,她道:“如果是害人的事,阿巧死也不会做。” 那声音道:“不是说了吗?不会出人命的。这药没有毒。” 阿巧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她也不敢问。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个不是好人的人却答应帮她种情蛊。这个条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她不能不答应。而且反正也不会死人,灵力几天不用也没有什么吧。阿巧的心咚咚跳着,仿佛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半晌,她凝重地道:“我帮你。” 那声音哈哈一笑,甚是高兴,道:“不错不错,你很有悟性。那么就这么办吧。情蛊的事,你就放心的交给我。”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阿巧只觉得那笑声实在太过刺耳,几乎都是震散了她的魂魄,一阵天旋地转,阿巧又昏了过去。 阿巧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那小山坳里,她的小腿已经被树茬子扎破,血流不止。忽然间,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树枝上盘缠着一根细长的青竹蛇。 阿巧认得这种蛇,这种蛇是一种奇毒无比的蛇。平时隐藏在绿叶之中,极难发现。要是被咬中,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浑身僵硬而死。 阿巧吓得脸都白了,那蛇正昂起舌头,吐着芯子,直直的盯着她。阿巧“啊”的一声大叫,沉重的身体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退进了溪流之中。 忽然间那青竹蛇脑袋一扬,箭一般地对着阿巧咬了过去。那蛇的速度奇快,阿巧此时又受了伤,几乎没法动弹,就在她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忽然间眼前银光一闪,那青竹蛇竟然奇迹般的断为了两截,落在地面上不停地蠕动。 阿巧睁大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人,不是韩仑有待是谁。 原来韩仑一直都在这附近寻找阿巧的踪影,他正奇怪,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脚程,竟然飞也似的跑不见了。忽然间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他便立刻施展身法,来到了这小溪流边,竟然看见了那条蛇正在袭击阿巧。韩仑拔出含章刀,顿时刀光一闪,便将它斩为两段。 阿巧此时看见韩仑,说不出有多高兴,也说不出有多悲伤。她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将头偏到一边,道:“你还找阿巧做什么?你又不喜欢阿巧。” 韩仑一时无语,忽然他惊讶道:“呀!你被蛇咬伤了!” 阿巧见着韩仑,心中正复杂不堪,此时才发现,刚才那条蛇虽然被斩断,但是在这之前它还是咬了阿巧一口。 阿巧有点惊慌,毕竟这是剧毒的蛇。可顿时她就更惊慌了,因为韩仑已经放下刀,低下头去,用嘴吮吸着她腿上的伤口。 他竟是在为自己吸出蛇毒!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浅唱低吟 第一百六十三章,浅唱低吟 阿巧顿时一惊,她简直已经忘了自己已经中了毒。韩仑轻轻抬起她的脚,一口一口地将那些蛇毒嘬出阿巧的体内。那从韩仑口中吐出来的鲜血都已经变成了黑色。若是其他人,此时可能已经吓得晕了。可是阿巧却是呆呆的看着韩仑,她现在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轻轻一动,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就会飞速的溜走。 阿巧忍不住流泪了,她的泪水里已经不再有悲伤,而是无穷的幸福。 阿巧一句话也不说,像个木偶一样任韩仑摆布着。肯这样冒着生命危险替她吸蛇毒的男人,又有哪一个女孩子不会动心。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面前这个男人,无法自拔。 韩仑将阿巧的伤口处理好,顺手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小心地替她包扎起来。阿巧一脸羞红地看着韩仑。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这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韩仑。 韩仑一皱眉,道:“阿巧?”他把手伸到阿巧的眼前晃了晃,阿巧还是这般深情地望着他,一动不动。韩仑急了,双手抓住阿巧的肩膀,摇了摇。道:“哎呀,该不是蛇毒攻心,变傻了吧。阿巧妹妹你别吓我啊。” 阿巧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原来韩仑是在担心这个,他竟然在担心自己。阿巧忍不住就要笑出声。可是她仍然不满足,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幸福。所以她索性就装死,阿巧身子一软,就倒在了韩仑的怀里。 韩仑这回可是更害怕了,他道:“阿巧!阿巧妹妹!你别吓我啊,阿巧妹妹我是韩仑啊!”韩仑急出了满头大汗,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有救了,阿巧你挺住,我们这就回去找冉姑娘,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韩仑一把抱起阿巧,身形急转,便向着苗寨的方向赶去。一路上,韩仑飞奔似箭,风声灌入耳中,一片呼呼的巨响。阿巧的头发飘散在空气中,头却紧紧靠在韩仑的胸膛上。阿巧感受着韩仑胸膛间有力的起伏,闻着他的飞洒的汗珠。阿巧简直已经陶醉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这片胸膛,她的生活该有多么空虚。 阿巧伸出小手,轻轻搂住了韩仑的腰。此刻,就算是让她立刻去死,她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韩仑却被阿巧弄得惊住了,他早该知道阿巧是装的,可是他却没有发现。韩仑停下了脚步,道:“阿巧,你醒了?好些了吗?” 阿巧咬着唇点点头,道:“韩哥哥,阿巧喜欢你,虽然阿巧没有和你对过歌,没有和你拉过手,可是阿巧就是喜欢你。” 韩仑一脸茫然,他本以为男女情爱就是天地间最美的事,哪知道会这样麻烦,会这样让人不知所措。韩仑心道,什么大风大lang他都过来了,可是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女孩子打败了。败得连方向都找不到。 韩仑道:“阿巧,我...我真的没有把你怎么样。” 阿巧嗔怪道:“你还说,羞死人了...” 韩仑道:“反正这里又只有我们两个人,怕什么。” 阿巧道:“那...就算你没有对阿巧做什么,你就不能喜欢阿巧吗?” 韩仑咧咧嘴,道:“我们认识也不过一天,你真的相信这就是爱情吗?你真的愿意就将一生托付给我?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阿巧道:“小的时候阿爸对我讲,做事和认人都一样,都要相信自己的感觉。阿巧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很好,阿巧相信自己的感觉。要是阿巧跟了你,你不会对阿巧不好的。” 韩仑道:“可是你知道吗,爱情不是你觉得谁好与不好,真正的爱情是要靠时间来磨合的。很多恋人都是从朋友过来的。真正的一见钟情实在太少,多数只不过看到了一个外表,渐渐相处之后,才发现彼此有很多不适合。你还小,不能这样草率的决定自己的一生。” 阿巧道:“可是韩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啊,难道不是吗?阿巧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是你不喜欢的地方,阿巧都可以改啊。你也说了,两个人之间是要渐渐地磨合,阿巧愿意为你改变。” 韩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乖巧贤淑的女孩子,对自己又一往情深,哪个男人又能把持得住。如果再拒绝,就连韩仑都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 可是韩仑最终却还是摇摇头。他道:“这趟出来我本来是出来收收帐,历练历练就回家的。哪知道遇见了冉姑娘他们,又被女娲娘娘派给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我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许多事也不懂,更不会照顾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间都还是被人照顾。要是你跟了我,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 阿巧道:“这个阿巧猜得到,可是阿巧不要你照顾,阿巧能照顾你就行了。” 韩仑道:“可我又怎么能忍心,你要是跟了我,你就是我最珍贵的人,我又怎能愿意你为我受苦。你又不是我的佣人,真有那么一天,我每天又该怎么面对你。” 阿巧眨眨眼,嘟起嘴吧:“哪有这么严重。” 韩仑道:“有,肯定有。我韩仑也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怎会同意自己的妻儿受苦,为我劳苦,这岂不是很丢一个男人的面子。” 这一回换阿巧说不出话了,韩仑见有效果,又道:“今后我要走的路太长,可能会历经生死,可能直接就倒在哪个地方永远起不来了。要是你跟了我,岂不是要你日日饱受相思之痛,我韩仑又怎会愿意这样对你。” 阿巧眼睛里渗出了泪,那是真正伤心的泪。 韩仑心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阿巧扑倒在韩仑怀里,道:“阿巧没有想那么多,阿巧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阿巧不够漂亮,也不够温柔。那位冉姐姐才是真正的绝色美人。阿巧和她相比简直像是个野丫头。可是阿巧就是阿巧,阿巧只是做不到冉姐姐那样温柔。” 韩仑轻拍她的肩膀,道:“你是你,她是她,谁也不能代替谁成为另一个人。你不必要这样想。” 阿巧道:“可是阿巧看得出来,韩哥哥很喜欢她呀。” 韩仑整个人顿时便是一颤,他道:“你不要胡说,哪有,人家史兄弟和冉姑娘恩爱的很。”韩仑惊道,这小丫头竟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事。韩仑一时间感到一阵慌乱。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表现的过火了,是不是有做错过的事。要不然这种事又怎么会被她看出来。毕竟自己暗自喜欢冉倾珞,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 阿巧道:“韩哥哥说谎,阿巧明明看见你看冉姐姐的时候,和罗大哥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 韩仑脸一红,灵机一动,辩解道:“小丫头你懂什么,罗大哥是冉姑娘的兄长,我和她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一样。” 阿巧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哦。” 韩仑道:“阿巧,你还小,你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真爱,而你也会渐渐忘记我。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颗流星。现在,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缘。总有一天也会走到那一步的。好吗?” 阿巧眼中满是泪水,她已经忍不住啜泣起来。顿时她仿佛是失去了什么,失去的十分彻底。再也找不回来了。韩仑轻轻的挽着她的肩膀,任凭她的泪珠在自己的怀里流淌。 忽然间,阿巧的面前又浮起那一双眼睛,赤红的眼睛。那双眼睛不是说要给韩仑种情蛊吗?阿巧的心又悬了起来,她实在舍不得韩仑离开。她向怀中摸了摸,发现怀中真的有一个小小瓶子。里边装着五色药粉。 阿巧的手紧紧握着,手心里都是渗出了汗水。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不知道接下来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抉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重大了。 阿巧又陷入了沉默,韩仑也不再说话。他知道阿巧此时需要冷静,需要自己好好想想。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阿巧想的并不是该不该和自己做朋友,而是该不该给他们四人下药。 时间过去的很快,青天依旧,白云苍狗。来时的萧瑟此时已不再那么刺目。天空中的云已经换了样子,但是却变得更像云的样子。远处仍旧不断地传来苗疆的情歌,歌声飘扬,充满着古老的气息。 大概从古唱到今的,也就只有这些古老的情歌吧。尽管歌词都是那么几句,而且十分通俗,没有什么深意。但这份表露在歌声中的爱情,就足以让对歌的男男女女陶醉不已。 韩仑抱着阿巧终于走到了离苗寨不远的地方,前后相隔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人都好像已经经历了一段天涯海角的距离。对于韩仑,也许他在这古老的苗寨找到了一位知己。而对于阿巧,她紧紧握了握手心的小瓶子。她这一次回来的决定,也许会改变所有人的一生。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眠之夜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眠之夜 傍晚时分,苗寨里搭起了戏棚子,演起了侗戏。这是云南独有的戏种,演戏的人行为夸张,插科打诨甚是生动。底下听戏的人当然也懂戏,遇到精彩的时候自不然要叫上一声好。看见那说着画外音的小鬼小丑都是哈哈一笑。 此时戏台子下坐了不少人,冉倾珞倾倒在史云扬怀里,韩仑身边则是坐着阿巧。只有罗啸成一个人倒在一块大青石上远远的看。众人喝彩他也跟着喝彩,众**笑,他的笑声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大。 苗寨虽小,可装的心事却一点都不少。 那一夜之后,冉倾珞和史云扬之间的感情又进了一大截。此时便真的是如同小夫妻一般,只不过还差一个正式的仪式罢了。冉倾珞再也不会拒绝史云扬牵起自己的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倾倒在他的怀里。因为不管是身还是心,她都已经完完全全交给了史云扬。她已经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托付出去。而史云扬此时也多了一份责任感,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女人,他有权利和责任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尽管男人都这样想,而事实上却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但是男人首先就应该这样想,因为不得已的事那要看天命,而有这份珍惜爱护的心,那是尽人事。 此时距离鬼神之祭便只剩下一天了。明日一早,众人就将动身出发,赶往乌鸿神坛开始鬼神之祭的比赛。此时侗戏台下坐着的人中最为愁苦的恐怕也就数阿巧了。 阿巧坐在韩仑身边,双手抱膝,将头埋在两膝之间,仿佛是在小憩。从寨外一回来,韩仑就发现阿巧不对劲,不爱说话,看着其他的三个同伴的时候,她的眼神更是有些怕。韩仑以为是蛇毒攻心,他忙让冉倾珞帮助治疗。可是冉倾珞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毒的踪影,而且,还替她传了女娲灵力,阿巧的伤势在这灵力的治愈下,竟然飞快的好了。可是阿巧却还是一样沉默不语。 谁又知道阿巧此时心乱如麻,她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抉择,尽管她心里一直在为自己辩解。这个药粉没有毒,不会毒死人。可是她一看到温柔的冉倾珞,沉稳的史云扬,还有豪爽的大汉罗啸成,她的心里就很害怕,毕竟这事儿不光彩,不能对任何人说。 可是她一看见自己身边的韩仑,她的胆量就有大了而一些。她紧紧的攥着瓶子,一动不动,手心里已经出了好多汗水。 韩仑见阿巧神色这般萎靡,他道:“阿巧,你是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阿巧摇摇头,可是转念一想立马又点点头。 韩仑笑道:“你这是什么个意思?点头还是摇头。” 阿巧道:“韩哥哥我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韩仑道:“我送你回去吧。” 阿巧摆摆手,道:“不用了,阿巧自己回去就行,你继续看戏吧。” 韩仑顿了顿,他道:“阿巧!” 阿巧转过身来,愕然道:“什么事?” 韩仑道:“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不要闷在心里,不要放不下。” 阿巧嘴角露出一尾盈盈的笑意,转身走了。韩仑突然觉得那一抹笑容简直就像天边的晚霞,像是雨后的霓虹,美得不可胜受。韩仑一时竟看得呆了去。那一笑便已经足够让所有的男人为之倾倒。 韩仑正呆立在原地,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手时分沉重,韩仑忽然被压得脚下一软。他偏头一看,原来是罗啸成。 罗啸成道:“既然喜欢就去追呗,这姑娘挺不错的,乖巧大方,我要是你,没准儿我就答应了。人家女孩子追你,你也太辜负美人恩了吧。” 韩仑白了他一眼,道:“她追的又不是你,我现在哪儿有什么心思给她啊,我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 罗啸成叹道:“韩大少爷就是有这个福气,这等坐怀不乱之功,又岂是我们这些粗野莽夫能够相及的。要是有这么一个情义款款的女子对我,说不定这会儿连喜酒都已经喝上了。”说罢一阵哈哈大笑。 韩仑也不想说了,他摇摇头,走回去继续看戏。罗啸成也摇摇头叹道:“年轻人的心思,搞不懂啊!这喜酒看样子是喝不成咯。” 看着阿巧渐渐走远,韩仑也回到了人群中,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只不过此时却好像忽然长大了几岁,考虑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 韩仑看着眼前的侗戏,却发现这侗戏虽然以十分欢快的形式在表演,但是哪一部戏又只是欢笑,他肯定在诉说着什么样的情感。帝王千古,奸相名臣。这些故事里边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心酸。也就正如韩仑,幽默风趣的背后,又想了很多很多根本风趣不起来的事情。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这一场侗戏演了一半,一位老者渐渐的从吊脚楼上走下来,来到这坝子中。众人赶快扶他坐到了前排正中。冉倾珞瞧见那人原来就是村长。 想着明日就是鬼神之祭了,虽然史云扬一开始给她说的时候,她答应的挺爽快,可是到现在为止,冉倾珞却还对这比赛丝毫未知。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到村长的旁边。 冉倾珞浅施一礼,道:“老丈有礼了。” 村长笑笑道:“是冉姑娘啊,快坐吧。” 冉倾珞道:“老丈,明日就是鬼神之祭了,这鬼神之祭到底要考哪些内容啊?您说了,我也好有些个准备。” 村长道:“鬼神之祭是我们苗疆的大事,是各个部落姓氏都会参加的盛会。只不过他们大多是乌蛮,我们白蛮渐渐式微,很多年轻人都不愿在家乡勾心斗角,于是到中原大地谋生去了。这鬼神之祭在乌鸿神坛举行,那个地方有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每一年都要有过天坑,赛刀枪,比马术等等项目。” 冉倾珞道:“这些分别是什么?” 村长道:“过天坑,就是在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上搭建一根圆木,若是有胆量的人便可以从独木桥上走过去,若是有丝毫胆怯,便会摔落深渊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冉倾珞道:“这个的确要有胆量,不过对我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 村长道:“赛刀枪嘛,就是各自挑选自己顺手的兵刃,进行一对一的比赛,一场输了便只能退场,但是赢了的话,就要接受下一场挑战,直到有人打败你,他继续守台,一直到所有参加的人全部参加完比赛,最后留下的那人便是第一。” 冉倾珞道:“这个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村长道:“还有便是比马术,双方纵马各跑一百里,谁先到谁就胜。” 冉倾珞道:“这个听着好像也不太难。” 村长道:“听着都不难,可是真的到了赛场上却又另是一说了。那里的水深得很。” 冉倾珞不解地问:“那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村长摇头叹道:“规则是他们制定的,谁知道在这比试中潜藏了多少杀机。我们白蛮一族曾经有数位勇士,完全不下乌蛮的大小鬼王。可是我们的勇士却在那比武之中丧生了一半,那些人在兵器上做手脚,还在马鞍上暗插毒针。这等卑鄙阴险之举,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冉倾珞道:“原来是这样,老丈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坚持到最后的。” 村长眉开眼笑的道:“几位都是身手不凡之人,此番冉姑娘为我们白蛮出头,我们还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呢。” 冉倾珞道:“这没什么,你们也是信奉女娲的人,倾珞不过是想让南疆的女娲神殿不再荒废。让女娲娘娘的香火不再中断,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娲族人的职责。” 村长笑了笑,忽然间众人叫了一声好,只见台上的戏子开始表演翻跟头,一翻就是三十多个。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侗戏不久就结束了,人群中有人叫道:“火把生好了介。”冉倾珞向那空地看去,只见那里已经升起了一堆篝火。熊熊的焰苗奔腾闪烁,像一匹奔驰的骏马。火焰上方飘扬着燃烧过的灰烬,一点点化成星光,慢慢地融化在夜空之中。 众人都是欢天喜地的跑将过去,一行四人也被拥了过去。所有的人围着篝火,成了两三个大圈,人们手拉着手,欢快地跳起舞来。圈子在不断地旋转着,每个人都是心中荡漾。十分高兴,史云扬牵着冉倾珞,听着她欢快而幸福的笑声,心中顿时感觉到十分满足。 双手相连着,心亦是紧紧相连,有谁能够比史云扬和冉倾珞更明白幸福的滋味,这篝火岂非就是最好的见证。 空地上的篝火舞会还在欢快地进行着,有一个人却在木楼前的空隙中偷看着,她不敢走近,现在她的心里就像住着一头魔鬼。她看着篝火人群之中起舞的韩仑,心中一横,喃喃道:“韩哥哥,我舍不得你,对不起。” 她紧紧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小瓶子,悄悄地走进了厨房。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一百六十五章,奇怪少女 第一百六十五章,奇怪少女 第二天一早,就是一行人前往乌鸿神坛的时日了,这一日所有人都起得很早,这一天正是大家所期盼的,也许所有的人都是彻夜未眠。因为这一日可以决定他们是否可以取得苗疆的掌控权,决定他们未来是声名显赫还是沦为奴仆。 苗寨之中大大小小已经挑选出十九名要参加鬼神之祭的勇士,加上冉倾珞一共二十个人,冉倾珞在这些参赛的人当中无疑是唯一一个女性。 受过了村中长者的敬酒,寨中人便准备出发了,可此时阿巧忽然闯了进来,她眼睛通红,眼里还嵌有血丝。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高颈坛子,慢慢地走进了大堂。 “阿巧?你怎么这个样子?”韩仑惊道,此时的阿巧已经再也不是前几日见到了那个活泼灵巧的少女了,此时,她脸色苍白,如同蜡纸,眼中红红的,嘴角还干出了薄壳。现在的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更像是一名中年妇女。 阿巧咧嘴一笑,道:“昨天晚上没睡好,没什么。”她将怀里抱的坛子放在桌子上,道:“我给四位客人煮了一点小米粥,今天你们就要去为我们白蛮族人拼命,你们多吃一点,才有劲使介。” 说着她便从高坛子里掏出四个碗,一个竹筒子,一点点的为四人盛饭。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极不愿意盛出那些米粥,阿巧的手都有些颤抖,仿佛这粥里有什么恶魔。虽然动作缓慢,可她还是颤抖着把粥盛完。 阿巧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笑脸,只不过那笑容甚是僵硬。她将米粥第一个递到冉倾珞的面前,道:“冉姐姐是今天最辛苦的人,这碗粥先给你喝。”接着她又盛给史云扬,罗啸成。最后才是韩仑。 韩仑接过米粥,他道:“阿巧,你没事吧?你现在的样子憔悴得很。” 阿巧双手一捧脸蛋,道:“是吗?阿巧是不是变得很难看了?像个老太婆?” 韩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赶快回去休息。” 众人看到她,每个人都能从她的身上看出有问题,可是阿巧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大家从根本上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阿巧道:“你们怎么不喝啊?这可是阿巧熬了一晚上的,可香了。难道是你们不喜欢?” 罗啸成道:“喜欢,喜欢,阿巧妹子有这份心,我们自当心领。罗某人先喝了。”说罢,罗啸成一口将半碗米粥倒进了口中,顿时赞不绝口,道,“想不到这一碗粥竟然能做得比酒还好喝,难得难得。韩少爷不娶你,那真是他的一大损失。” 韩仑白了他一眼,道:“好喝你就继续喝,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史云扬道:“多谢。”说罢也便将那米粥吞食下肚。只有冉倾珞还未动,她似乎觉得这个女孩子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怪怪的。 冉倾珞上前,轻轻挽起阿巧的手,道:“阿巧妹妹,劳烦你这么辛苦为我们做早点。来,我渡点灵力给你。”说着,冉倾珞的手上果真便有一股灵力传入到阿巧的身体中。冉倾珞名义上是要替她缓解缓解疲惫,实际上她是想看看阿巧身体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是一番探查之下,阿巧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因为疲惫心跳有点紊乱。冉倾珞渡入了一点灵力到她的体内,替她缓解不适。冉倾珞此时觉得阿巧说的是真的,也许她是真的熬夜太久,所以十分疲累。 冉倾珞道:“你好些了吗?” 阿巧微笑道:“我没事,冉姐姐,你也尝尝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我喝。”说罢,也慢慢的喝下了一小碗米粥。 此时诸事皆已准备停当,村长道:“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乌鸿神坛离这儿还远着呢。” 众人刚刚踏出门槛,忽然听到阿巧说道:“村长,我可以去吗?我也想去。”村长回过头来,道:“阿巧啊,那个地方过于凶险,所以...”村长忽然看见阿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韩仑,那是将近极端的不舍。老村长的心忽然一动,叹道:“算了,你想去便去吧。” 阿巧忽然一阵欢喜,她道:“谢谢村长。” 一行人从村子里出发,大约有三四十个人,在这弯弯曲曲的狭窄山道上,这已经算是一支庞大的队伍了。 山路曲折迂回,爬坡上坎,转瞬又是扶石下崖。马在这里是走不动的,一行人全靠行走。这里的苗人已经是将这山路摸得清清楚楚,仿佛哪有一块石头可以踩脚,哪有一块石头可以抓手,他们都一清二楚。故人虽多,但是行走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慢。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完了山谷,一行人趟过了小河,便准备稍事歇息,然后再动身。阿巧的面色一直都是白的,在方才走山路的时候,她好几次都险些抓不住岩石。幸好韩仑离她很近,又一直关注着她,好几次危险都是在韩仑的搀扶下,化险为夷。 此时众人都坐在小河边的石头上,打水洗脸,缓解浑身的热气。阿巧却是一个人呆呆的寻了块石头坐下兀自出神。韩仑从河中捧了一捧水,跑到她的面前,道:“阿巧,喝点水。” 阿巧啊了一声,才从出神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眯着眼睛对韩仑笑了笑,便俯下身去饮韩仑掌中的清水。少时,阿巧喝完了水,韩仑甩了甩手,道:“你到底是怎么了?病了吗?” 阿巧浅浅一笑,道:“哪有,生活在山林里的孩子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韩仑道:“话虽如此,可是人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啊。看你刚才,多吓人。那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来可就不得了了。” 阿巧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罢了。韩哥哥不用担心我的。” 韩仑叹道:“别人不明白,可是我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肯定和我有关。” 阿巧抬起头看着韩仑,柔声道:“韩哥哥...” 韩仑道:“一会儿你不要走了,我背你走。” 阿巧眼中一惊,道:“可这是山路啊,你背着我,还怎么走路啊。” 韩仑道:“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弱,我师父以前教我练功的时候,便让我背着上百斤的东西从大瀑布底下爬到顶上去。你又没有一百斤,这山路比起瀑布要好不知多少倍。” 阿巧道:“韩哥哥真厉害...” 远处几个小伙子看着韩仑和阿巧在一起说说笑笑,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他们几个也都是十分喜欢阿巧的,只不过阿巧一直都看不上他们。眼看着心上人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恐怕哪个男人都会心生醋意。 水边几个女孩子正在水边嬉闹,看见韩仑和阿巧,也是忍不住一阵叽叽喳喳的悄悄话,说完一个一个笑得跟花似的。阿巧见他们嬉笑,她也不过去,也不去管他们,反倒是韩仑扬起一阵水花洒向他们,弄的那边的女孩子一阵阵尖叫。笑着又群起而攻之,一起向韩仑泼水。 韩仑道:“去去,没个正经。” 那边的女孩子却是一阵欢笑,齐齐地道:“韩哥哥,韩哥哥,住进阿巧的心窝窝----” 阿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脸一红,把身子侧向一边,不去理他们,可是她的心里已经高兴地如糖似蜜。 韩仑手中灵力忽然涌进水中,霎时间掀起漫天的水花洒向那些少女。那些少女一个一个赶忙躲开了,还不忘给他做个鬼脸,道:“韩哥哥真坏。” 忽然间,村长叫了声,“出发了”。众人才各自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儿,开始整理行装,准备继续上路。冉倾珞和史云扬走在一起,对着韩仑轻轻一笑,便径自走在了队伍的前面。罗啸成哈哈一笑道:“韩少爷,你可别耽搁太久,罗某人先行一步了。” 韩仑奇怪道:“他们三个吃错药了?” 忽然间,只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韩仑道:“我们也跟上吧,掉队可就麻烦了。”说着,韩仑就俯下身来,阿巧掩嘴一笑。轻轻的伏在他的背上。韩仑背着她,脚下一使力,便在河床的石头间蹦来蹦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大队人马,重新走上了山路。 前面的女孩子们不时回头故作肉麻的样子,口中还道:“韩哥哥,韩哥哥,阿巧好过山坨坨”韩仑佯作生气,手中捡了个树枝,一下子向前扔去,那些女孩子啊呀的尖叫几声,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阿巧此时心里要多幸福有多幸福,她将小脸贴在韩仑的背上。听着他浑身血液流淌跳跃的声音。闻着他涔涔的汗味,她多想一辈子就这样停留下来,时光就这样静止不动。 每个恋爱中的男孩子或女孩子,都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幸福的一刻。此时的幸福可以折射到一生之中。 山路崎岖,但是韩仑走得很稳当,阿巧在想,如果这就是自己脚下的路,如果能有他一直背着自己走,这一生也便无悔了。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那双眼睛,血红的眼睛,她又想起了那两个字,情蛊。 第一百六十六章,鸿蒙之谷 第一百六十六章,鸿蒙之谷 韩仑背着阿巧一步一步的行着,他显然低估了这山路的崎岖,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太阳已经升上了正空,加上又背着阿巧,他已经热得无法言喻。 阿巧一点一点的用袖子拭去他额头的汗水,像是一个小媳妇关心自己的丈夫一样。韩仑正累得够呛,忽然听到阿巧说道: “韩哥哥,要是有一天阿巧做了错事,你会不会原谅阿巧?” 韩仑甩了甩汗水,道:“你做什么错事了?” 阿巧慌道:“没...没什么。阿巧只是想要知道。” 韩仑道:“是个人就会犯错,不管是多么聪明的人都会犯错,只要能勇于承认自己的过错,承担自己错误带来的后果,就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阿巧呆愣了半晌,眼中忽然闪出一片雾蒙蒙的泪花,她道:“阿巧知道了,阿巧知道了。” 队伍行走的速度很快,可是比起这弯弯曲曲的山路,再快的速度也会降低一大半,明明就在眼前的一处地方,若是靠法术、轻功身法一下子便可以跃到,可是这云南的山路却是盘山路,绕来绕去,绕很久才能到,足足的将路程加长了好几倍。 一行人也还需保持体力,特别是那十九名苗寨小伙,他们是要上场比赛的。这样一来,众人停歇的时间又比较多,接近下午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鸿蒙谷的乌鸿神坛。 鸿蒙谷取意天地鸿蒙,敬畏苍天神祇之意,谷中历代祭祀着最高的神盘古,以及祭祀着三皇,伏羲、神农、女娲。可是乌蛮执掌苗疆以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此修筑乌鸿神坛,祭祀的却不是这几位大神,而是重新打造了十几尊鬼王的雕塑。原本三皇和始祖的神像前都有祭祀的牺牲,可是到了后来,乌蛮人便渐渐的将之荒废了。反而鬼王的像前却是供奉不断。 鸿蒙谷一直都是苗疆的重地,不管是乌蛮执政还是白蛮执政,此处都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乌蛮执政之后,此处更是坚决不让白蛮人踏进半步。有许多女娲和神农的信徒想要进谷祭祀,都是被悉数拦在了谷外。硬闯之下,还造成了不少的流血冲突。 众人走在鸿蒙谷中,两岸青色的崖壁仿佛刀削一般垂直光滑,长满青苔,不可攀登,这鸿蒙谷仅有一条进出的通道。一行人走在其间,感受着这奇特的山势,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敬畏之意。 峡谷之中的路一直还算宽敞,可容四五个人并排行走,越往里走竟然越为宽阔。狭窄的通道走尽之时,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众人为之惊叹,他们简直难以相信。若非自己亲眼所见,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雄伟的地方。 这一片谷地十分开阔,呈规则的圆形,显然是经过开凿而成,谷地四周的崖壁高约五百丈,直入云端。在那崖壁之上,竟然从整座山体之上雕刻出四座神像,盘古大神高举着盘古斧,凌空跃起,浮在最上层。他的脚下一连雕刻着三尊巨大的神像,中间的是伏羲,一脸长须,身穿云锦长袍,帝王之息,线路于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伏羲左边是神农,神农面色平淡,头上绑着一块头巾,上身**,背着草药篓子,手中拿着一柄古树枯枝。伏羲右边的神像便是女娲。这座女娲神像与其他地方的女娲神像不同,女娲手中拿着硕大的青藤,手中托着个小人,慈眉善目,笑意盈盈。四尊神像之中,就数女娲神像给人的感觉最为亲和。 众人叹了一声,凿山为神像,这般雄壮的工程又不知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众人走近谷内,仰头看着三座神像,发现自己的身形与这几座神像相比,简直如同蝼蚁。 这墙壁之上除了雕刻有四座神像之外,还刻着不少的咒语祭文,文字全部用朱砂填制,一眼望去,谷中四面都刻满了红色的祭文,甚是壮观。 这等景象,即便是史云扬也不得不为之惊叹,他曾在北斗秘境之中见到过开阳武神坛的恢弘盛景,凿山为像,武神坛被四名山体铸成的士兵托于半空。祭坛虽大,但是在四名士兵的手掌托举之下,却仍是显得十分微小。 此处这鸿蒙谷中的乌鸿神坛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山谷的正中央,修筑着一座三层高的巨大神坛。神坛硕大无比,是史云扬一行人见到过的最大的祭坛。这祭坛光是最上面一层就已经有百丈之宽。祭坛中央设有一方巨大的几案,上边摆满了贡品。其上一个带着鬼头面具的人正在祭拜,然而他却是背对着四位大神,甚是奇怪。 众人向后看去,只见四大神祇对面的山体上竟然雕刻出了一排排的鬼王神像,身形巨大,狰狞无比,和那神像的感觉不同。那神像虽然给人以喘不过气的威压,可是那却是一派浩然正气,威严所致,而这十座鬼王神像却是给人强烈的邪煞之感,让人浑身打起寒噤。 那带着鬼头面具的人祭拜的便是这些鬼王。众人抬脚走进这雄壮的乌鸿神坛内,忽然见到这神坛周围早已站满了一排排身穿黑衣的兵将,手中的钢刀寒光闪闪。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众人正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忽然间一声狂妄的声音传入耳中。 “东钦蛮,你好大的架子啊,要本王等这么久。”那声音极是尖刻,让人不爽。众人放眼看去,只见众多的兵士拥着一个人从那祭坛另一侧迂回了过来。那人身穿黑色的祭祀长袍,头戴黑色花顶冠,身上的穿着甚是华丽。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高管贵族。 那人走到东钦蛮村长的面前,他身后的一名卫士呵斥道:“大胆白蛮,见到巫王还不下跪。”东钦蛮村长冷笑一声,却并未下跪,只是左手放在右肩,浅浅的施了一礼。 那卫士怒道:“大胆,跪下!” 东钦蛮村长道:“什么巫王,根本就是你们乌蛮自封的,白蛮一族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在我的眼里你只不过和我一样是一族的领袖罢了,你我平级,要我下跪,老头子可办不到。若要讲究个辈分,老头子也算是你的长辈,要下跪也是你跪。” 那卫士大喝一声,道:“你找死,敢对巫王无礼。我先宰了你!”说罢便举着刀要砍过来,白蛮族的众人立即满面威怒的挡在村长前面,只要那人砍过开,便动手戳死他。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此时那巫王却忽然一摆手,道:“退下,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卫士道了声“是”,又怒瞪村长一眼,这才悻悻地抽回刀,站在巫王身后。巫王道:“老头子,看不出来今年挺狂啊,都敢让本王给你下跪了。看来今年的准备做的挺足。”他忽然看到了冉倾珞四人,一眼就瞧出了这四人的穿戴打扮,以及面相都不是苗疆之人。他道:“就凭着四个外地人?” 冉倾珞上前道:“不,就凭我一个外地人。”那巫王一见到冉倾珞的面容,竟然呆了一下。他虽然贵为苗疆之王,可是有哪里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他的神色立马从凌厉转向温和。 他道:“这位姑娘貌美无双,恐怕整个南疆都是绝无仅有。姑娘怎会同这些低下的白蛮混迹在一起。不如姑娘来我们乌蛮,本王定当奉为上宾。” 众人心中骂道,这巫王可真够阴险的,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挖墙脚。 冉倾珞微微一笑,施礼道:“巫王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不过实在抱歉,此番既然答应了白蛮一族,为其而战,就不会无缘无故的违背履约。” 巫王道:“好好好!本王今日就欣赏欣赏美人的技艺到底有多么精湛。不过这鬼神之祭却不是什么外人都能参加的,东钦蛮难道没告诉你?” 冉倾珞一笑,道:“小女子本就是女娲一族之人,因女娲娘娘不忍见南疆香火衰败,这才命我前来解决此事。” 巫王疑惑道:“女娲一族?有何凭证?” 冉倾珞道:“我身上的力量便是最好的凭证。”说着,冉倾珞手上立即涌出一股灵力,她手指一横,指尖之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口,一滴血瞬间滴入土中。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这光秃秃的地面上竟然奇迹般的生出了一株绿芽,并且还在飞快的长大。不多时便已经长成一株一人高的灌木从。再观冉倾珞的手指,那伤口却早已愈合,不留丝毫痕迹。 众人惊叹不已,就连韩仑,史云扬,罗啸成都是看得大瞪眼睛,他们知道女娲大神复苏了冉倾珞的血脉,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血脉的生命力竟然如此强盛。 白蛮的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心中却一阵一阵狂喜涌上来,他们这回算是真的遇上了贵人,想不到这位冉姑娘竟然是女娲大神的族人。冉倾珞那番话本来是对巫王说的,可此时他们却相信了,相信冉倾珞就是女娲大神派来拯救他们的使者。 乌蛮的人也看得呆了,他们又那里见到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惊奇瞬间就转化为了惊恐,有着这样强劲的对手,这届的鬼神之祭可能真的会有些变数。 第一百六十七章,鬼神之祭 第一百六十七章,鬼神之祭 巫王忽然拍手大笑了起来,道:“东钦蛮,不错,竟然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位帮手。看来今年的执政之席,你是志在必得嘛。” 村长道:“乌蛮一族执政已经三十六年,也该轮到我们白蛮了吧。” 巫王道:“好、好、好!那咱们就走着瞧,若是今年我们乌蛮不小心赢了的话,你们白蛮恐怕就难以在这苗疆立足了。这次的鬼神之祭也就是最后一届。” 巫王的话语中透露着阴寒,白蛮族人的脸上都已经是一片煞白。如此一来,这场鬼神之祭便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他们输不起,一旦输了,要么乌蛮就会对白蛮开战,要么就要直接将人数稀少的白蛮一族赶出苗疆。 众人的脸上已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痛,那巫王却很乐意看到白蛮的人这样。 村长却是面不改色,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如此镇定。他早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早来晚来都已没什么差别。只是,这次既然有女娲大神的使者前来,那还不如让一切都来得快一些,早点解决这一件悬着很多年的族类大事。 村长道:“若是白蛮赢了,乌蛮就得交出兵权,你敢不敢。” 巫王摆手道:“你先赢了再说吧。”说着哈哈大笑,转身走远,那身后的一帮卫士一个个转过身来,眼神中投来轻蔑的笑意。 白蛮族的少女们嘟起嘴,嘟囔道:“哼,小人得志!” 忽然一声呜呜的号角声在山谷中响起,声如洪钟,响彻耳畔。那祭坛上祭祀的戴着鬼头面具的人起身一声大喝:“鬼神之祭开始!!” 原来那戴着鬼头面具的人竟然是鬼神之祭的大祭司。那人朗声道:“大祭初始,两族各祭神鬼,以自求多福。届时无论输赢,再无争辩。” 冉倾珞想到:“这些人的礼节也真是有意思,双方祭祀了鬼神,无论那一方输了,输的人也只能将责任归结为自己的神鬼不保佑自己,再无怨言。这等规矩仿佛也少了很多该有的纷争。” 双方的代表开始走上乌鸿神坛,乌蛮的代表自然便是巫王,他祭祀的人正是那十座鬼王像。而白蛮一族祭祀的自然便是女娲。那巫王登上祭坛,手捧一只鸡,当场破开喉咙,将鸡血分成十碗,混在酒中,一一摆在十张灵台之上。巫王双手捧肩,躬身一礼,便念起了祭文。一举一动甚是庄严。台下的乌蛮族人随着他念悼祭文,也是双手捧肩齐齐下跪。一时间这鸿蒙谷中的人竟然跪下了一大半。 那剩下的当然就是白蛮族人,村长正要上前祭祀,可是刚走了几步,顿了一下,他便转过头来对冉倾珞道:“冉姑娘,你是女娲娘娘派来的使者。这鬼神之祭上边的祭祀是需要最高等级的人才能参加,现在您愿意帮白蛮讨回公道,那么此时就只有您能够行此祭祀大礼了。” 冉倾珞道:“这怎么可以,这祭祀是你们苗疆的祭祀,我又不是白蛮族人,怎么能受此大礼。” 村长摇摇头:“您既然是女娲娘娘派来的使者,那就是我们的领袖。天下女娲的子民都是一家,不分苗疆的或者不是苗疆的。” 冉倾珞一时无言,顿了顿道:“这里的祭祀有什么特别的礼仪吗?” 村长摇摇头,道:“大家平时祭祀女娲娘娘都只是献上贡品,三大拜就完事了。到了这种正宗场合,本来应该用正宗的祭祀礼,可是我们会法术的人几乎没有。乌蛮的人也不要我们行长祭祀礼。所以使者只需要用自己的方法祭祀女娲娘娘就行了。” 冉倾珞点点头,道:“若是这样,那我就替您去吧。请借用一下您的法杖。”村长恭敬的将自己手中的祭祀法杖交给冉倾珞。冉倾珞转身便独自登上祭坛。 冉倾珞忽然觉得那一刻是多么神圣,祭祀,原来是这样一件富有责任感的大事。她忽然想起了母亲。以前母亲做祭祀的时候总是特别严肃,一丝不苟。充满了无限的敬畏之心。冉倾珞那时候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要那样谨慎。可是当她也握着法杖登上祭坛的时候,冉倾珞忽然就明白了。母亲身上背负的是幽迷谷几百号人的幸福和生活。她为了这些人民向女娲娘娘祈福,为的不是自己,是别人。就像自己此时是为了白蛮族所有人一样。 冉倾珞的脚步放得很慢,她登上祭坛,走到女娲神像面前的灵台前,奉上了七柱香,然后献上了一株结草环。然后法杖一挥,她的身形便缓缓上升,浮至半空。冉倾珞身上顿时散发出一阵蓝盈盈的灵力。身上的衣裙亦是无风自鼓,甚是庄严。 只见她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五指闪动,然后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完整的祭祀礼。在幽迷谷中,这是人们表示尊敬的最常用的礼仪,却也是最为标准的祭祀礼仪。 冉倾珞将灵力注入法杖之中,一道蓝色的灵力便从法杖上迅速传到女娲神像的手中。冉倾珞开口朗诵祭文,声音道: “女娲娘娘在上,苗疆子民白蛮一族,自历史洪荒而来,不行不义之举,不做非分之想。不傲不骄。奉娘娘恩德,多行善举。故千百年来,物阜年丰,人尽其能,物尽其才。今具鸿蒙之地,献草举酒,感念娘娘之恩。今次鬼神之祭,还望娘娘广施正气,惩恶扬善。还族人一个公道,还苗疆一片太平。” 冉倾珞的声音回荡在这山谷之中,仿佛神迹降临,那念诵祭文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声音空灵,让人心生敬畏。白蛮族中所有的人在冉倾珞腾空而起的时候便已经齐刷刷下跪垂下头颅,不敢去看。 一时间这场中双方的祭祀,冉倾珞这边的阵势早已经盖过了乌蛮一族,巫王脸上一阵愤恨,却又无法发作。和冉倾珞比起来,他的祭祀仿佛就是在过家家。 巫王很快便结束了祭祀,一脸不高兴的回到了祭坛下的王座上。他旁边那名卫士又是脸色一横,神态傲慢地走上了祭坛。他指着冉倾珞大声喝道:“哎哎哎,祭祀完了赶紧下来,别在这儿碍手碍脚,马上就要比赛了。” 冉倾珞全然不去管他,口中仍是朗诵着祭文。那人一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说不准再祭祀就是不准。给我下来!” 白蛮族的人抬起头,看见那乌蛮的卫士正在冉倾珞的脚下龇牙咧嘴地叫骂,顿时便是一阵不可遏制的暴怒,要不是现在祭祀还没完,无法起身,这些小伙子定要将他拖下来打个半死。在他们眼中,冉倾珞现在是女娲娘娘的使者,也就是代表着神,别人可以侮辱他们自己,但是绝不可以侮辱他们信奉的神明。因为那是一个人的信仰,信仰是至高无上的。 那人见冉倾珞仍是不理他,心中一阵大怒,挥刀大呼着便要向冉倾珞的脚上砍去。众人见了俱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乌蛮的士兵都是惊得呆了去。南疆本来信奉鬼王的不多,这些人以前都是信奉女娲的,只不过后来乌蛮全族信奉鬼王,他们这才改变了信仰。但是女娲在他们的心目之中,仍然是一位高大尊崇的神明。这卫士的举动在他们的眼里无疑也是让人感到憎恶。 只见那人的刀刃距离冉倾珞的脚已经不到半寸,忽然间却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弹开,那人仰倒一阵。口中大骂道:“臭**,竟敢暗算大爷,大爷弄死你!” 那人的声音在这山谷中十分洪亮,让人听罢耳中生刺。冉倾珞这样漂亮贤淑的女子竟然会被骂,更何况此时她代表着神明。白蛮族中的强壮小伙子都是气的满脸涨红,多次要起身却都被村长制止。那人定时算到白蛮族人此时无法出手,因此便更加蛮横。 那人起身又要骂,却忽然感觉到身边飘过一道人影,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脖子便被人狠狠的掐住。 那人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愤怒的脸,那脸上的愤怒简直可以吓死一个人。那人便是史云扬,他自然是听到了这人骂冉倾珞的话,他不管冉倾珞是不是什么神明,她是他的女人,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诋毁她。 史云扬怒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满脸涨得通红,咳嗽着道:“混账,你想干什么!我是巫王座前一等侍卫。你不想活了!” 史云扬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听好了,我不是白蛮人,也不是乌蛮人,你将整个苗疆的人搬到我面前,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捏死你,我看谁敢说一句话!” 那人道:“快放手,要不我砍死你!” 史云扬怒道:“混账东西!”说着重重的将他抛上高空,飞起一脚,便将那人踢飞开去,那人一声惨叫,身形猛地向山谷墙壁撞去,待到快要撞上的时候,史云扬的身形却是一闪又闪到那人的身边,抬脚又是一个猛踢,那人的身形就像皮球一般,又被原路踢回。 史云扬身形一闪,又出现在了祭坛之上,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道:“你敢侮辱他,我便撕烂你的嘴。”史云扬用力一捏那人的脸,那人满口的牙齿便哗啦啦掉了个精光。口中包满鲜血。那人已经口齿不清,仍无力地道:“巫王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骑射异变 第一百六十八章,骑射异变 史云扬眼中的怒意更胜了,他拖着那人便走下了祭坛,来到巫王面前,朗声道:“现在我要杀了他,你有意见吗?” 巫王方才早就被史云扬的身手吓住了,此时哪还敢说半个不字,连连摆手道:“没意见,没意见,他无礼在先,打搅祭祀大礼,实在该杀。” 那人的脸色瞬间便是一抹惨白,脸上的惊恐犹如真正见到了死亡。史云扬的脸色一寒,脸上的杀意犹如断头的侩子手发出的一半。那人几乎在他的脸上都能看到血光和屠刀。 韩仑在一旁看,拍拍罗啸成胸脯,道:“哎哎,史云扬这回是真生气了,搞不好真的要杀人咯。” 罗啸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只烧鸡,边啃便道:“这种人渣杀了脏手,不过为民除害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我,我就让他自杀。” 韩仑道:“有道理。”转头只看见罗啸成手中的烧鸡,顿时一把夺了过来。道:“有鸡吃都不叫上本少爷,太那个了吧。” 罗啸成眼睛瞪得老大,眨巴眨巴,道:“哪个啊?这鸡是我在寨子中拿的,又不是抢的,你还给我。”说罢就要去抢。 韩仑不依,藏在身后,道:“不行不行,你太自私了,本少爷得罚你。” 罗啸成道:“怎么罚?” 韩仑将鸡撕开一半,递给他,道:“这一半我要了。” 罗啸成呆呆地接过半只鸡,发现这半只鸡几乎都没有什么肉了。罗啸成眉眼一抬,道:“不会吧,少爷,你就留这么点给我,还不够塞牙缝。你得把那个鸡腿给我。” 韩仑不理他,径自站到了一边,刚要咬嘴,忽然发现神不守舍的阿巧,韩仑心一软,便撕下鸡腿,递到阿巧面前。道:“阿巧,吃点东西,反正是不义之财,别客气。” 阿巧甜甜一笑道:“谢谢韩哥哥!”说罢便接过鸡腿。 罗啸成看见鸡腿就这么到了阿巧的手中,大呼:“可耻啊可耻,竟然拿别人的粮食来填情人的肚子。可耻啊可耻。” 这一边还在为一只鸡纠缠不休,史云扬那边却是剑拔弩张,那人在他手中已经是吓成了一滩烂泥。此时他再也没了刚刚才的骄横,开口求饶道:“大爷,我错了,您手下留情,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史云扬道:“晚了!”手中便开始用劲,那人的呼吸已经甚是微弱,史云扬随时一用力便可以将他捏死。 忽然间一阵温暖搭上了他的手臂。史云扬转头一看,原来是冉倾珞,她已经祭祀完毕了。 “云扬,算了。” 史云扬不说话,压了压脸上的怒气,道:“今天算你走运。”说着猛然一推,便将那人甩出数十丈远。那人一时痛叫,却是再也爬不起来。史云扬这才拉着冉倾珞,回到了白蛮一族的地方。 “好!!” 这一下子实在是大快人心,白蛮族的所有人都是拍着手大声叫好,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就连许多乌蛮士兵都是觉得心中甚是过瘾。 那巫王此时才明白,这回白蛮一族是有备而来的,这几个外族人的本事不在此地任何一人之下。方才那名男子却又如此杀气十足,看起来竟是亦正亦邪。而他对于那女子却又是万般依顺。巫王忽然觉得这一届的鬼神之祭,恐怕真的很难说有没有什么意外。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愤恨却是一层盛过一层,方才史云扬问他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给他留半分情面,好歹他也是一族之王,受此委屈又怎能不怒。 少时,只见巫王身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着华丽的乌金丝长袍,从头掩映到脚,头上戴着个大斗篷,深深藏在斗篷里的脸还带了一个狰狞的鬼头面具。那人往场中一站,便引来一大片昏煞之气,看来定非等闲之辈。 史云扬似乎心有所感应,回头一望,目光正好和那戴着斗篷的人目光相接,史云扬忽然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史云扬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红色的。 见那人来到,巫王即刻起身,恭敬的行一个礼,那黑袍人也行了一礼。巫王道:“鬼王大人,白蛮这一次看来准备得很充足啊,方才那名男子已经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他却十分听命于那名女子,难保那女子的本事不在他之上。如此强敌,可怎生是好。” 黑袍人道:“大王不必担心,下属自有安排,这几人就算再强,也逃不过本座的手心。” 巫王道:“鬼头大人可有把握?” 黑袍人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大王不必担心。” 巫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祭坛对面的白蛮族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那黑袍人因为戴着面具,却看不出表情,之间他的目光也是投向了白蛮这边,目光定格在冉倾珞的身上。 “倾珞,一会儿要注意一些,那边出现了一个人,此人浑身煞气,甚是邪恶。指不定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冉倾珞顺着史云扬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正转身离去的黑袍人。冉倾珞道:“看那人的装束,应当是一名大祭司。你不用怕,我是不会受伤的,你忘了吗。我现在可是有自愈的能力。” 史云扬道:“也得小心,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冉倾珞抚了抚他的胸膛,道:“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史云扬点点头。忽然听到祭坛上的祭司大喝:“第一项比赛,马上箭术。双方各自骑马射箭,在规定的时间之中谁能射中更多的猎物,此一轮即为胜者。” 话音刚落,只见山谷之中便牵出了两匹骏马,一白一黑,两匹马立在起跑的位置,顿时所有的人都是向后撤出七八丈的距离。留出了赛马的通道,场中的兵士数百人齐上,将一只只活野兔绑吊于竹竿之上,竹竿又全部立于祭坛之上。霎时间,祭坛三层之中便已经吊满了野兔。 两方的人都已经跃上了马,两名打着赤膊的强壮男子背上背着箭篓,手中擎着长弓,蓄势待发。只见那喊话的鬼头面具之人点燃了一炷香。道:“开始!”两匹马顿时猛然窜出,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灰尘。 只见那乌蛮族的壮汉强弓一拉,一枚箭便飞了出去,只听得嗖的一声,那长箭便极速飞了过去,瞬间便没入兔身之中。这一箭极是精准,没有半点偏差。即便是在飞奔的马上。乌蛮族人在这一箭射中之时都是一阵叫好。 那白蛮族的小伙也不甘落后,只见他抬手便是三箭,三箭齐发,势不可挡,竟然也是全部命中,白蛮这边的族人亦是猛地拍手叫好。 那乌蛮族猛汉将手一撤又是一箭射出,然而这一箭却是力量奇大,那箭身足足穿透了三只挨得近的兔子。 巫王见状大笑一声,拍手道:“好!一箭三雕,好箭法!”众人亦是一阵呼和,这等箭法是在是难得一见。这两人也确实是箭术上不世出的奇材。 只见那白蛮一族的小伙子果然又是不甘落后,抬手又齐发三箭,每一箭虽未穿透三只兔子,但是也穿透了两只,这样一来双方的差距又很快的拉开了。 乌蛮一族他们的箭道精准狠辣,几乎可以百发百中,白蛮族这边却是多支箭齐发,这样速度和穿透力虽然大打折扣,但是射的是兔子,还是不动的兔子,这样一来白蛮族捕获的猎物就要多的多了。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乌蛮一族的猎物相比白蛮一族的还差了那么几十只。而且乌蛮这边的马匹好像也跑不过白蛮,一时间差距正在不断的拉开。 那骑在马上的乌蛮壮汉脸上都是冒出了滚滚的大汗,忽然间他眼角一寒,抬手便是一箭射出。那一箭射中的地方好像是奔着兔子而去的,可是那一箭在穿过了一只兔子的身体之后却还是继续飞行,白蛮族小伙的马跑得快,又正好是在转弯处,马匹奔出的地方也正好就是箭簇射向的地方,那箭一瞬间便没入了白蛮族小伙座下马的马腹。 那马一声长嘶,前蹄一扬,轰然而倒,溅起一阵昏黄的灰尘。那白蛮小伙一声惨叫,原来马倒下的时候,他的一只脚还踩在马镫子里,来不及抽脚,那马便轰然坠下,将他的一条腿死死的压在了地面上。 白蛮族人一惊,全族顿时站起,大叫可恶。那神情恨不得要将那乌蛮族的壮汉生吞活剥。无奈此时救人要紧,众人一起上前将那马抬开,只见那射入马身的箭镞都已经穿透了马的身子,没入了白蛮小伙的大腿之中。 众人将他抬到一边,眼看他已经是无法继续比赛了,那场中的乌蛮壮汉此时就像是出入无人之境,箭箭连发,数箭齐发,不多时便已经将差的数量尽数赶上。 冉倾珞此时赶了过来,将身中的灵力渡入那小伙子的体内,替他疗伤。只见那带着鬼头面具的人走上祭坛,道:“第一轮结束,白蛮一百七十只,乌蛮一百七十三只。双方共同射中三十一只。故白蛮两百零一只,乌蛮两百零四只。此轮乌蛮胜!” 第一百六十九章,惊险天坑 第一百六十九章,惊险天坑 白蛮众人听到这个结果都是大骂,这根本就不公平,凭什么射伤人却不加以惩罚。可是乌蛮一族给出的答案是,射伤人的事情肯定会按照意外伤人的律例来处理,比赛规则不能变,后来的得分仍然要记入成绩。 众人抗议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可是抗议的结果却仍然没有丝毫转变。 韩仑摇摇头道:“没用的,对于蛮不讲理的人来说,顺着他不犯错才是上上策。这样叫喊是没有用的。” 罗啸成道:“嘿嘿,韩少爷还懂这些?” 韩仑道:“本少爷虽然不喜欢经商,但好歹家里还有一大份家业。从小耳濡目染,有些东西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罗啸成道:“那倒也是,不过有你这份条件却不愿意经商的,恐怕还真的是极少数。也算是奇葩中的花魁了,哈哈...” 韩仑皱眉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罗啸成不回答,看着祭坛道:“第二轮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两个人正在讨论,忽然间那带鬼头面具的人又重新上了祭坛,他道:“第二轮开始,云顶一线,两边各派一人走天坑,先过者为胜。” 这规则如此简单,这天坑又不知是怎样一个过法。韩仑和罗啸成正在想象的时候,忽然间那乌鸿神坛最上面的一层忽然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转眼之间,只见那祭坛上面一块块石板像是被切成了一个个尖三角的饼,正在向祭坛的边缘渐渐移开。不多时所有的石板从中央辐射着移开,露出了其中一个硕大的天坑韩仑奇道:“我的妈呀,这神坛竟然是建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深坑上面的。”韩仑话音刚落,忽然那祭坛上忽然伸出四根很长的石柱,从两边伸向中央。两两对碰之下,便形成两根贯穿天坑的道路,这两根石柱,就像是放在碗上的一双筷子,而他们要做的便是要通过这天坑上的两根筷子。 这种难度不亚于杂耍团的高空走绳,杂耍团戏班子即使是高空走绳,下边儿也会有网子托着,摔不死。但是走这天坑可是把命都交给了老天爷。如果摔了下去,就连尸骨都没得找。 走过天坑的人,永远都不想走第二次。没有一个人愿意,在那上面,生死完全捏在自己手中。没有人能够救你,只要心中一颤,脚下微微一抖,整个人都会失去重心。那下面就是地狱,没有人面对天坑没有丝毫胆怯。白蛮族那几个少女显然是第一次观看鬼神之祭,这样的比赛她们又哪里见过,仅仅看了一会儿便已经吓得满脸煞白。 不过比赛总得有人去,冉倾珞本来是要上场的,却被村长拦住,他道:“使者最好是将精力留到最后一轮,因为那时的战斗才最耗体力。这天坑考验的就是人的胆量,白蛮族的男人个个都是虎胆英雄,他们不会怕这小小天坑。” 冉倾珞点点头,这时从白蛮的众人中走出一个瘦子,摇摇摆摆的上了祭坛。韩仑道:“这人瘦得好像十年没吃饭一般,他能行嘛?” 村长道:“他叫穆勒苏,别看他瘦小,但是他却是身形很稳当,平日里爬树过桥他最是在行。这天坑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罗啸成道:“是吗?没看出来啊,原来瘦子有瘦子的好处,胖子有胖子的妙用啊。” 他正欢笑之时,乌蛮族那边也是走出了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两人准备就绪,那戴着鬼头面具的人宣布比赛开始,双方便踏上了天坑上面的那两根石柱子。 两人刚刚踏上这石柱子,都是有一些紧张,不过片刻之后便已经放松下来。两人的平衡感都是十分出色,在这浑圆的石柱子上都是十分稳当,像是脚上扎着钉子,一步一步都扎进了石柱之中。行至石柱的中央,石柱稍微有一点晃荡,两人的身形都是放慢许多。一步一步的稳稳前行。 众人看着这两人比赛,场中一时间鸦雀无声,整个山谷之中除了鸟鸣之声,便再也没了其他的声响。众人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凝神看着场中的两人。他们每次一抬脚,众人的心就咯噔一跳。 那穆勒苏果然身形极稳,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将双手背在背后,闲庭信步似的走在那石柱上边。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但是极其稳定,每一步迈出的步子都是等长,每一次迈步的时间也是恰到好处,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 相比之下,那乌蛮族的瘦高汉子却是有些害怕,他迈出一步之后或许连续迈出个两三步,然后又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来,稳住身形又才继续前行,这样一来穆勒苏的速度自然就要比他快上许多了。 那人眼看就要输了,心中一阵焦急,只见他竟然从衣襟里摸出几只飞镖,唰唰唰向前打去。那几枚飞镖无一落空,全部打在了穆勒苏的大腿之上。 白蛮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便破口大骂。这些乌蛮人蛮不讲理,出手伤人。严重影响比赛公平。可是乌蛮的人连理都未曾理他们,好像那人做的事他们都没看见,好像那人做的事就是理所应当的。 穆勒苏身形一晃,险些掉下天坑,好在他平衡感实在是超人,受此重伤竟然只是身形晃了一下。白蛮的人慌乱的心终于平复了一下。 此时穆勒苏离天坑对面也不过是三四丈的距离,可是现在的三四丈就像是三四百丈。,穆勒苏每走一步两条腿都在发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只见他咬紧牙关,又继续行着。那伤口显然十分疼痛,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疼痛了。因为此时只要稍有差池,便会坠落深谷。穆勒苏将重心放低,一步一步的接近对岸。 可是又听见唰唰的两声,穆勒苏的脚踝上又被飞镖打出了几道伤口。穆勒苏一咬牙,无奈此时脚上再也没了力气。他便俯下身来,一点一点地抱着柱子向对岸移去。 那乌蛮族的瘦高个子没想到两轮飞镖都未曾将前面那人打落。现在他趴在柱子上,再要打飞镖的话便很可能出人命。那人不敢再发飞镖,便趁着这一点时间,颤颤巍巍的向对岸走去。 穆勒苏脸上一片狰狞,不过仍是坚持着向前爬去,眼见离着对面还有不远的距离。三丈,两丈,一丈。穆勒苏眼前一昏,整个人就要向右边偏倒,白蛮族人一看俱是大声尖叫了出来,这一声尖叫让穆勒苏又重新清醒了一点,他手上大力使出,猛喝一声,整个身体边爬过了最后一点的距离。 回首看去,只见穆勒苏爬过的地方,都是被鲜血完全染红,灰白色的石柱顿时变成了一根血红的柱子。 白蛮族人见这一场赛事已经赢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上祭坛,将穆勒苏抬下去。穆勒苏笑道:“阿苏没有给白蛮丢脸。”一句话说完,便晕了过去。众人眼中满含热泪,少女们已经不忍心看他的伤口。兀自呜咽起来。冉倾珞将他腿上的飞镖拔出,用灵力压制住他体内的血液,不让其外涨。另一只手中的灵力却是在不断地为他输送女娲一族的治愈之力。 可恨的乌蛮族人。 白蛮众人见到穆勒苏身上的伤势,一时间都是恨得牙庠痒,乌蛮一族奸计层出穷,三局比赛就有两场伤人。这让人全然无法承受。这本人就一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不过好在是扳回一局,比赛总不至于输。 一输一赢,两方刚好打个平手。一切都要看第三局,这是决定性的一局。若是白蛮输了,苗疆恐怕从此就要陷入长久的战争之中,如果白蛮赢了,乌蛮一族就要交出兵权,让白蛮统治南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两族来说都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对南疆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冉倾珞方才救人治伤,耗费了不少灵力。虽说她体内的灵力是可以自动回满的,但是回复的速度毕竟赶不上挥耗的速度,这第三局首轮上场之人便不可能是她了。 冉倾珞正在一边调息着灵力,忽然间一阵轰隆直响,那天坑上的石头渐渐地合上了,乌鸿神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乌蛮输了一局,本来觉得毫无悬念的比赛竟然出其不意地打了个平手。一时间乌蛮人的脸色甚是难看,特别是那巫王,脸色已经全然变了,也不知是愤恨还是恐惧。 第三轮比赛中,白蛮找来的几个外族人就要登台,这几人身手不凡,第三局变数颇大。 忽然间那身穿黑斗篷的人鬼魅般地来到了巫王的面前,道:“大王不必忧虑,这第三局他们一定会败。” 巫王眼睛一亮,道:“鬼王大人可有把握?” 黑袍人道:“已有九分把握,大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巫王道:“鬼王大人如此说来,本王就放心了。” 那黑袍人一打揖,转身便消失不见。 看来这本来公平的比赛,其中的水真是深不见底。 第一百七十章,正邪较量 第一百七十章,正邪较量 乌鸿神坛上方的天空一蓝如洗,半片云彩也无。此时正值正午,艳阳高照,四周的林间传来躁乱的蝉鸣声,让这如火如荼的赛事更添热意。 场中的第三场比赛已经开始,白蛮族和乌蛮族都已经开始交手。这场比赛的规则十分简单,只要谁最后站在了祭坛上不倒,那么谁就是赢家。但是简单的规则往往有着复杂而残酷的竞争。前面的两场比赛,一是考验技巧,二是考验胆量。而现在则是整体考验的时候了。前两场比赛中,白蛮已有两人被乌蛮重伤,这口恶气白蛮人一直都没机会出,这下刚好,一上场便是两相敌对,真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见场上的一名白蛮族人往那场中一站,顿时就仿佛千年的老树,根深蒂固,无法撼动。只见那人满身肥肉,身形肥胖如球。在白蛮这些身材都很标准的人群中,他应当算作是一个另类了。 那人一声大喝,只见乌蛮族的一人已被他一手举起,凌空转了三圈,接着就像是扔石头一般将那乌蛮人重重地扔下了祭坛。那人粗声大喝道:“乌蛮贼欺人太甚,某家要让你们知道,白蛮不是好欺负的!” 白蛮族**叫一声:“好!”转眼之间又有三名汉子上了祭坛。那三人一同上阵,全然不顾比赛规则,白蛮族人群声愤起,那三人却已经扑打到那大汉的身边。只见三人之中一人抱住那**腿,一人抱住他的肥腰,另有一人出拳去打他喉咙。那人一声淡笑,浑身一抖,只见抱着他腰身的那名乌蛮人手中一滑,顿时就被弹出数尺,那人一股大力涌上脚,猛地一腿踢出,那抱着他腿的人便被一脚踢飞,身形撞在正要挥拳打来的那名汉子身上,顿时两两撞在一起,那挥拳的壮汉竟被撞飞而去,重重的摔下祭坛。 白蛮族人又是一声叫好,这几下子打得实在解气,那几名乌蛮人被拖下祭坛,接着又是一人走了上去。拿人手中拿一柄大刀,耳朵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铁环,微微一动便晃个不停。那人看着场中的胖大汉,喝道:“胖耳贼,休要猖狂。看爷爷的刀。” 那胖子一阵心惊,这人手中拿的可不是竹签子木茬子,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曲柄弯刀,杀人连血都不会粘在刀上。忽然间那人已经执刀跳将过来,劈头便是一刀。那胖子连忙后退三步。那人站稳身形,又挥刀横斩。那胖子身形一躬,那刀锋正好从他肚子的肥肉上划过,顿时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那胖子不等那人出招,转身就跑。这一举动惹来了周围乌蛮一族的强烈耻笑,顿时奚落之声响彻山谷。 那胖子却好像全然未闻,仍是左晃右晃地跑在前面,他身形肥胖,但是跑起来却也甚是灵活。那人在他背后砍了几刀,都是无一例外地招招落空。猛然间,那人从胖子背后跃起,挥刀去砍,那胖大汉却已经跑到了一处灵台之前,手中抓起一个桃子猛地转身向那使刀的人丢去。那人身形跃在空中,此时哪有余力闪躲,那桃子带着胖大汉的猛劲,劈头盖脸的打去,顿时便打中了那人的鼻梁。 那人跃在空中的身形忽然下坠,摔了个实实在在。那人疼痛不已,一摸鼻子,满手是血,鼻梁骨都被这桃子打歪了。那**叫一声,估计连肺都气炸了,弯刀一阵乱舞,那胖大汉,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得不断向身后退去,忽然间只觉得脚下一阵踩空,整个人便向后仰倒。那胖大汉一阵痛叫,便已经摔下了祭坛。 那人见这胖子已经摔下了祭坛,便是这一回输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愤怒。高兴的是乌蛮终于赢了一个回合,愤怒的是他没好好教训这个胖子,没把他乱刀砍死,以报一箭之仇。 那胖子翻身爬下了祭坛,白蛮这边已经有人掠上了祭坛,这男子裹着白布头巾,手中也拿着一柄一样的弯刀。他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刀法。”说罢弯刀向胸前一格,便对着那戴耳环的乌蛮砍去。那人眼中一阵愤怒,想来是将对那胖大汉的仇恨转嫁到了这男子的身上。只见他甩了一把脸上的鼻血,挥刀迎了上来。 两把钢刀碰撞在一起,顿时一片火花四溅。一瞬间,刀锋一侧,两道人影从火花中闪过,身形反转又是一刀。两人的身份刀法竟然俱是一样,一时间就连刀锋撞击的位置都是一样。 韩仑摇了摇罗啸成背上的衡阳斧,道:“罗兄,你看这两人怎么样?” 罗啸成挡开他的手,道:“我是个使斧的,你才是使刀的,这事儿恐怕没人比你清楚。” 韩仑笑笑,道:“这两人的刀法倒是有些根基,只不过都是些表面招式,而且他们显然对对方都有过研究,各自改进了自己的招式,只不过弄巧成拙,两人的招式竟然使出来都差不多。” 罗啸成道:“这么说来,这两个人会不分输赢了?” 韩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们赌一把,我赌白蛮赢,你赌不分胜负。” 罗晓成道:“赌注是什么?” 韩仑道:“要是我输了,我就赔你五十坛杏花酿,要是你输了嘛,简单,把你怀里的那只烤鸭交出来就行。” 罗啸成两眼一瞪,大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仑道:“你可别小瞧本少爷,本少爷这对鼻子可是灵的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辨认错的东西。” 罗啸成道:“算你狠,罗某不赌,你看我其实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韩仑道:“随便你。” 此时赛场上那两人已经拆了上百招,可是却仍是不分胜负。忽然间那人虚晃一刀,去攻那男子的下盘,那男子明知是计,却仍然将计就计。挥刀去格挡。那人的弯刀忽然改变方向,直直的向那男子的脸上削去。那男子却丝毫不吃惊,格在身下的弯刀已经向那人的手腕削去,那人只要一刀砍来,这只手铁定会断。那人恐怕也是料到了这一招,抬脚收回刀锋,转而一脚踢出。那男子见那人刀锋迟缓,也便一脚踢出,顿时两人踢在一起,两股劲道抵触而出,两人的身形都是凌空飞起,同时落到了祭坛之外。 罗啸成一见这个结果,悔的肠子都青了。五十坛杏花酿就这样从眼前溜走了。韩仑笑道:“你看吧,本来你是要赢的,唉,真可惜!” 罗啸成道:“想不到我罗某豪赌一方,今日竟然被你给诳了。” 韩仑笑笑:“这可怪不得我。” 两人正说笑的时候,只见冉倾珞身形一动,渐渐地走上了祭坛。众人没想到方才祭祀的祭司现在也要上阵,看样子,这位女子定不是平庸之辈。冉倾珞一身长裙如雪,长发披肩,走在这祭坛上的时候,众人只觉得空气都在渐渐的凝固。 冉倾珞行至祭坛之上,对祭坛四周之人行了个祭祀礼,便一动不动,静候对手出现。不多时只听见山谷中响起一阵沙哑的笑声。 “哈哈...没想到女娲后人竟然会亲自出马,那好,就让本将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只见从山谷中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忽然腾起一股黑气,那黑气飞速的弥漫,不多时便在祭坛上卷成一股漆黑的烟团。忽然间,那黑气中红光一闪,便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分明就是方才那神秘的黑袍人。不过此时他身上翻涌着滚滚煞气,身上的邪恶气息要比方才强上不知多少倍。 这人一出来的时候,场中便有一人吓得浑身发抖,那便是阿巧。她认得这双眼睛,这双恐怖的眼睛正是她遇见的那双能说话的眼睛,她忘不了那眼睛中的赤红,也忘不了那赤红之中散发出的邪恶。 阿巧尖叫一声,一把抓住韩仑的手,待韩仑转过身来,阿巧便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瑟瑟发抖。 “韩哥哥,阿巧害怕,阿巧不想再看了。” 韩仑疑惑道:“阿巧你怎么啦?不舒服么?” 阿巧摇摇头,仍是紧紧抱着他,半点都不放手,连韩仑都觉得有些气闷了。韩仑感觉得出,阿巧是十分害怕,韩仑转头向那祭坛上看去,只见那人身上透出的煞气也确实让人害怕,韩仑以为阿巧是怕这个,遂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要怕,我还在这儿呢。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还有罗兄,史兄,他们的武艺全都在我之上,所以你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阿巧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祭坛上的人。她只祈求不要发生什么事,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结束比赛,不要有任何人出事。她本身不想害人的,只是出于对韩仑的爱恋。 可是阿巧又想到那个小瓶子,那眼睛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一个小瓶子,那里面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没有作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阿巧不敢想。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甚至是恐惧。一时间寒冷了她的全身。 唯一慰藉的是,她现在还能投在韩仑的怀里,但是这种温暖又能持续多久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事发突然 第一百七十一章,事发突然 那黑袍人一出现在场中,史云扬便觉得身中的魔气蠢蠢欲动。冥冥之中仿佛那人身上有一股力量,在将他身体里的魔气向外抽取。史云扬赶紧调整气息,运用神龙之息将之压制。 “女娲后人,今日本将就将取你的女娲血脉。”那黑袍人一阵狂笑,手上一大股煞力凝成了一把巨大的弯刀。只见他猛然跃上半空,横竖一阵狂斩,当空劈出一大片黑色的刀影,径直向冉倾珞飞去。 冉倾珞长裙一拂,手中一阵蓝色的灵力涌出,一张七弦古琴瞬时便横在身前。冉倾珞十指一扫。一大股灵力夹杂着音符便对着那黑袍人扫去。霎时间蓝色的灵力同黑色的刀影卷在一起,发出数道碰撞之声。那明显就是金铁交鸣之声,而不是简单的灵力碰撞的轰隆声。 史云扬道:“倾珞的修为又有增长,看来是血脉觉醒的缘故。” 韩仑道:“他们的实力竟然差不多啊,这一回要是冉姑娘不帮忙参加这个鬼神之祭,白蛮族的人恐怕一点儿赢得希望都没有啊。” 罗啸成道:“史兄弟,这个人有点不对劲,我看他的样子,竟有三份像魔。” 史云扬道:“不是三分,是十分。这东西一定是魔,而且还是一个魔灵将。以倾珞的修为,要战胜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冉倾珞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魔气?” 那黑袍人道:“我本是魔,魔气自然是有。前些日子竟然让你们进了女娲神殿。半魔就是半魔,终究不能完全成为高贵的魔族。那个废物人类虽然当了个魔将,但还不是让人活捉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乃是真正的魔,永远不是那个废物能够相比的存在。” 冉倾珞道:“你以为你很强大么?你觉得现在我还会怕你?” 黑袍人道:“今日奉了上主的命令,定要让你们殒命于此。待本将将你们的魂魄拿下,送给各位尊者,各位尊者定是十分开心。” 冉倾珞道:“你是我见过的魔里面最没有自知之明的,看好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冉倾珞一声轻喝,身形一跃也便悬在半空。十指按在焦尾琴弦上,只见一阵一阵的灵力涟漪从十指间荡出,虚化了冉倾珞身旁的空气。 “汉宫秋月!” 霎时间,一阵整齐而又婉转的音调从琴弦上发出,那声音实在太过美妙,仿佛霓虹之下传来的雁鸣,又仿佛皓月之下降下的虫鸣。众人听在耳中,眼中仿佛看到了一轮孤月照耀着层层叠叠的宫阙房屋。宫阙连绵不断,透露着庄严和森严。而在那宫阙之中却是传出来了一阵阵悦耳的歌舞之声。 场中的所有人顿时便已经陶醉了,所有乌蛮和白蛮人手中的武器都是不知不觉滑落在地。那黑袍人也是一样,手中那把魔气凝成的大刀竟然缓缓地消散了去。 猛然间,曲到**,秋月月华遍洒,宫阙笙歌劲舞。顿时便是一大股灵力涌出,出人意料的变成了一支支灵力飞剑,嗖嗖的向那黑袍人刺来。 黑袍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运起魔气相抵抗,可是此时又哪里来得及。那黑袍人的胸口被猛然击中,数百把灵力飞剑穿心而过,那黑袍人一声痛叫,身形箭一般倒射而出。 “鬼王大人!!”众乌蛮族人俱是大惊,那巫王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赶紧亲自上前搀扶那黑袍人。那黑袍人一把推开所有的人,自己站起来重新走到祭坛中央。哈哈大笑道:“你的确很强,强到也许来一名魔将大人都无法将你完全打败。” 冉倾珞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 那黑袍人道:“你可以拼命的打我,越用力越好,将你的灵力用完,本将等着你将本将的魔灵打碎呢。” 冉倾珞道:“那我便成全你。今**便是我弑杀的第一个魔!” 说罢冉倾珞手中焦尾琴又弹出一大段音符,那音律之中都是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刚一出手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速的攻击黑袍人。那黑袍人顿时在身前祭起一面巨大的魔气护盾。护在身前挡住那些音律。可是冉倾珞已经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运用灵力都要省着的冉倾珞了。她现在所站的玄境这个高度,任何招式都足以媲美灵境时候最为完美的招式。 尽管这是一次很普通的攻击,连武学都未用上,可是那黑袍人还是再次被击飞。 场外的观众顿时就是两种反应,白蛮人高声呼好,乌蛮人面露惧色,一言不发。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的鬼王大人在这名女子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一幕幕,几乎是有一点凄惨。那黑袍人所有的攻势都被冉倾珞挡了回去。而他一次都避不开冉倾珞的攻击,身形一次次倒飞而出。冉倾珞惊讶道,这魔灵将的生命力竟然如此的顽强,好像怎么打他都不会死一样。 史云扬看着场中的这一幕,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这魔灵将基本都没有怎么出过手,出手的一直都是冉倾珞,尽管他每一次都会被冉倾珞击飞,但史云扬看得出,那魔灵将是用尽了力气将自己身上的要害护住。努力让自己不受伤害。即便是要受伤,也将这伤害降到最低最低。 史云扬实在是想不出来这魔灵将到底是在等什么?他是在等什么时机?史云扬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第一次觉得原来魔族也是这样狡猾。 一炷香过去,冉倾珞已经使用了几乎所有的招式,但却是拿那黑袍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冉倾珞感觉到身体中的灵力顿时便已经挥霍了一半以上,身体之中一阵乏力的感觉慢慢产生。 忽然间那魔将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打够了,接下来也要轮到我了。” 说罢只见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猛然睁眼,大喝一声:“封!” 只见刹那间,冉倾珞史云扬,韩仑,罗啸成四人身上都是一阵黑气散出。那黑气之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煞力。若是仔细看去,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黑气之中有着一种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禁制。 韩仑大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体里面!” 罗啸成皱眉道:“不好,这东西能够压制我们身中的灵力!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可半柱香之后我们的实力可能就比这些士兵还不如了。” 史云扬道:“倾珞方才损耗了很多灵力,现在中了禁制,说不定她的灵力已经快消失了。” 史云扬所料不错,禁制一出现,冉倾珞体内的灵力果然是在飞快的涣散。片刻之后,丹田之中的灵力便已经挥耗得差不多了。 那黑袍人道:“现在你可还能化音为箭?现在可还能将我除去?哈哈...女娲后人,今日便是你们四人的死期了!” 冉倾珞手掌一挥,想将焦尾琴重新浮在半空,可是却是发现焦尾琴此时仿佛重达千斤,自己的灵力完全将之托不起来了。刚一出手,焦尾琴便砰地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若是连一张琴都托不起来,此时的灵力是有多么微弱。 “怎么会这样!”冉倾珞心中一惊。 那黑袍人哈哈数声狂笑,道:“你们一定在想我是怎么做到的对吗?这件事我也不妨告诉你们,这还要多谢你们的阿巧姑娘。” “阿巧?!!”韩仑转头去看,只见阿巧已经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她此时的样子甚是吓人,若是不加分辨,真的看不出她还是一个大活人。 “阿巧姑娘按照本将的意思,已经为你们吃下了‘涣灵散’,阿巧,你做的很好。” 韩仑怒道:“阿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巧的眼泪霎时间便如同开闸的洪流,滚滚而下,她连连道:“韩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韩仑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阿巧却是一直流泪不肯再说话。那黑袍人得意地笑道:“她不过是想在本将这里得到情蛊。可惜啊可惜,本将根本就没有什么情蛊。” 阿巧听罢一愣,大骂道:“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大坏蛋!我和你拼了!”说罢,阿巧就要一头撞向那黑袍人。韩仑一把抱住她,死死地将她搂住,叹道:“阿巧啊,你被骗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情蛊这种东西。情乃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东西,他是人心中最自然的产物。再灵验的蛊也是一种毒,毒药怎么能产生爱情呢。你可真傻啊。” 阿巧早已经是悔恨地肠子都青了,她被韩仑抱在怀中,就像是在接受最后的审判。她道:“韩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自己而去害人。阿巧对不起你们。阿巧的命就给你们吧,阿巧不要了。” 韩仑的眼睛也已经湿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湿了。韩仑弑去她眼中的泪,自己的泪却掉了下来。他道:“傻丫头,我不会怪你,没有人会怪你。一生之中能遇见你这样的姑娘,是我韩仑一生修来的福气。” 阿巧听到了韩仑的话,忽然间眼角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是最深切的微笑,是一个得到了原谅的女孩子最开心的证明。 第一百七十二章,三蕴齐出 第一百七十二章,三蕴齐出 冉倾珞心中焦急:“真是可恶,此时竟连半点灵力也使不上,如此一来,实力悬殊可就大了。”冉倾珞正在沉思,忽然间那黑袍人手中忽然带起一道黑色的劲风,一出手便化作一记刀影,飞快的向冉倾珞砍来。冉倾珞大惊之下,身形右闪,在地面上翻滚一阵。那一记刀影便砍在了祭坛之上,猛然一道劲风传开,冉倾珞的身体便被掀飞了数十尺。 白蛮众人吃了一惊,想不到转瞬之间,祭坛上的形式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女娲使者此时已经是有力无处使。现在被压着打的反倒是她了。 场下响起一阵阵震天响的欢呼之声,乌蛮人的人数本来就庞大,一人呼和一句,在这山谷之中回应不断,一时间震耳欲聋。 冉倾珞正要爬起身来,忽然间那黑袍人又是一阵刀砍而来。冉倾珞胸中忽然觉得闷得厉害,身形向后飘出。那黑袍人的刀锋带起的劲风便直直击中了冉倾珞的胸口。冉倾珞喉头一甜,口吐鲜血,身形倒射而出,重重地砸在女娲的灵台上,三寸厚的青石板顿时便被砸为两段。 那黑袍人一招未老,又连发一招,眼见冉倾珞此时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丧命只在片刻之间。那黑袍人眼中放出了狂热的光芒,手中的煞气又是加重了几分。一瞬间斩下,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一股刺耳的啸叫。 史云扬一惊,身形已经爆射而出,手上灵力一涌,焚天剑便已经握在手中,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整个鸿蒙谷都是震颤了几下。 只见史云扬挡在冉倾珞面前,以焚天挡下了这一刀,不过那一刀的劲力极大,焚天剑被他一压,剑刃便已经深深砍入史云扬的左肩,顿时血流不止。 “云扬!”冉倾珞见史云扬受这般严重的伤,心惊不已,顿时便愤怒满膺。无奈此时胸中并无半点灵力,此时出手半点意义都没有。 那黑袍人见史云扬忽然出现,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很高兴。不过他口上仍道:“你想要干扰比赛?” 场下的巫王也站起身来,大声道:“这是鬼神之祭,是我们南疆的事务,外人休要插手。” 这魔灵将好响的算盘,要借助乌鸿神坛的鬼神之祭除掉冉倾珞,在这种比赛之中,本就是生死有命,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下手,却没有人能说半个不字。若是史云扬们三人不动手,冉倾珞就死定了,若是他们动手,理亏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史云扬三人。如此一来,他便有更好的机会一下子除掉四个心头大患。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那黑袍人见到史云扬脸上痛苦的表情,心中便是阵阵狂喜。他道:“既然你要管闲事,那本将就以干扰比赛之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双手之中各自涌上一股魔气,那黑袍人双手举过头顶,手中两团魔气交织在一起,顿时黑光一闪,又凝成一把硕大的黑色长刀。 “鬼影斩!” 黑袍人一声大喝,头顶的魔刀便狠狠的劈斩而下。黑袍人眼中露出了极端的诡谲。他已经料定,现在的他们绝对挡不下这一招。 史云扬看着那劈斩下来的魔刀,心中却没有了应有的害怕。他尽量将冉倾珞护在身后,右手之上一道红色的纹路寂然发光。那黑光之下一道红光散出,刺人双眼。只听见一声巨大的狼嚎声响彻云端。顿时便从那红光之中奔出一头巨大的红狼,一口便咬碎了斩下来的魔刀刀刃。 噬月狼王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火热起来。这祭坛之上忽然间出现了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真的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噬月狼王的样子本来就凶恶,加之此时浑身赤毛如血,更是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史云扬道:“狼王,你能坚持得住吗?” 噬月狼王道:“你现在身体中的灵力大打折扣,我也是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顶多帮你撑一撑。” 史云扬道:“多谢。” 噬月狼王眼角闪过一抹狠戾,它道:“本王已经在灵虚幻境中待得太久了,骨头都硬了,今日正好拿你这小魔活动活动筋骨。” 那黑袍人哼哼一声,道:“十族之一的王者竟然会甘当一名凡人的魂蕴,实在是丢脸丢尽了。哼,若是以前碰到你,说不定本将的魔灵已经在你腹中了。” 噬月狼王听到这里,立即哈哈一笑,打断他道:“不错不错,有理有理。有自知之明。那现在本王也不杀你,你走吧,本王不跟你一般计较。” 那黑袍人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本将完全可以将你的狼牙掰下来当牙签。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也配称一头狼,简直就是一条狗。”说罢哈哈大笑。 噬月狼王狠狠地道:“你会后悔的。本王已经万余年没有尝过魔灵的味道了,今日拿你来打牙祭。” 黑袍人道:“就凭你?” “再加上本尊够了吗?” 忽然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只见冉倾珞手中一道青光直通云天。本来一蓝如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滚滚的白云。只听得一片轰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条庞大的青蛟便已经冲下了云端。青色的蛇鳞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线,一时间让人觉得真龙降临。 场中的乌蛮人白蛮人见到这一条巨蛟出现,恍若神临,顿时齐齐下跪叩拜,只有巫王一脸煞白地坐在座位上,若不是因为他是一族之主,又是支持黑袍人的话,现在他早已像其他人一样跪下叩拜了。九幽断魂蛟一出现,场中那黑袍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 史云扬和冉倾珞的力量都已经大为削弱,魂兽与宿主一体,力量自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但两大魂兽共抗一魔,即使战胜不了,也能拖住他不少时间。只要有时间,一切就有可能有转机。 “好好好,一连两大神兽,本将今天赚了!”那黑袍人正要动手,却又听见一阵巨大的嘶鸣声,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一团紫雾。那声音就是从那紫雾中传出的。众人抬首望去,只见那浓郁的紫雾中一下子冲出一团黑影,对着那黑袍人飞速掠去。那黑袍人赤眼一瞪,身形猛然一转。未及站稳,那黑影又飞速掠回。 黑袍**喝道:“什么东西!”手中立即涌上一大股魔气,连环抛出。可那黑影却是一一闪躲开去,猛然间便朝着他的面门而来。那黑袍人急忙用手去挡,可仍是晚了半步,瞬间之后那黑袍人的鬼头面具便已经在那团黑影的手上。 那黑影盘旋到两大魂兽的上方,身形停了下来,原来是一只震着翅膀的巨大蝙蝠。身体呈现紫色,每移动一次翅膀,就会出现一次淡淡的残影。这便是罗啸成的魂兽,残影梦蝠。 罗啸成转过头对韩仑道:“韩兄弟,你大概要多长时间。” 韩仑凝神思忖,道:“要半个时辰。” 罗啸成道:“那好,我们就设法拖住他半个时辰。你可要抓紧时间。现在紧急得很,全靠你了。” 韩仑点点头,便闭眼打坐,继续调理内息。四人之中已有三人投入战斗。唯有韩仑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黑袍人此时没了面具,众人去看他的脸孔,可是只看到他斗篷下赤红的一双眼睛,滚滚黑气在斗篷里翻卷着,像是浓烟一般,不时溢出。看起来就像是恶鬼一般,让人生畏。 “可恶,不管今天你们怎么打,你们都输定了。”说罢一声大喝,手中魔刀刀光一闪,一连劈出三刀分别对着三大魂兽而去。刀影如鬼,飞速划过。只见残影梦蝠振翅闪过,狼王和断魂蛟一个吐火一个吐水,霎时间,鸿蒙谷中变成了冰火两重天。火焰飞涨,迎着那刀光蔓延而上,那黑袍人一惊,立即将噬月狼王的攻势减弱。可是一瞬间之下却又被九幽断魂蛟钻了空子,巨大的蛟尾横空扫来。那黑袍人见状,砰然向后仰倒。九幽断魂蛟的尾巴正好擦身而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噬月狼王便已经跃在了空中,对着地面重重踏下。那黑袍人眼中一匹巨狼的尖爪在急速放大。黑袍人又是一惊。转身便翻滚到一边。谁知这一阵子刚好就在残影梦蝠的爪下。 只听得残影梦蝠一声长鸣,翅膀一震,猛然冲出,一爪便将那黑袍人抓起,扔上了半空。 那黑袍人身体腾空,飞了一段距离便要垂直下掉。忽然噬月狼王狼嘴一张,一大股火焰球便飞了出来,而九幽断魂蛟亦是蛟腹一鼓,一大股冰柱便对着那黑袍人袭去,一时间,冰与火在天空中飞速的掠过,一半的天空顿时便像是进入了酷暑难耐的夏季,而另一半却是像霜冻苦寒的冬天。小小的山谷之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两种天气,两种不同的温度。便如同是两个世界。 只在一瞬之后,冰与火便将那黑袍人夹在当中,闷声一响,就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惊天动地地爆炸开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陷入天坑 第一百七十三章,陷入天坑 人们常说水火不容,水与火之间的斥力几乎没有人能够承受。更何况是两只上古神兽的力量。 只听得一声巨响,祭坛中央产生强大的爆炸,层层火焰和道道冰渣便四射而出。一时间,整片鸿蒙谷就像是一处万箭齐发的战场。众人拼命的将自己的身体护住,争取不将自己暴露在火焰和冰渣的外围。可是即便如此,鸿蒙谷中不少人已经受了伤。 此时他们才恍然大悟,现在的鬼神之祭已经彻彻底底的蜕变为一场战斗。这已经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了,现在谁要停在这里,谁就命悬一线。 周围的人群疯也似的向鸿蒙谷唯一的出口涌去。一时间,本还算宽敞的谷口顿时就被人们堵得水泄不通。 罗啸成护在韩仑身边,为他护法。现在韩仑正在凝神调息,根本无暇他顾。罗啸成便以自己的身体当在韩仑的前面。衡阳斧不断挥动,挡住冰与火的攻击。 乌蛮人都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可是白蛮族四十多人却还是一步未动。罗啸成道:“村长老爷子,带着所有的人先走,这里太过危险,我们现在都没有余力保护你们。快走!” 村长道:“可你们...” 罗啸成道:“我们还能拼个一时半会儿,他的目标是我们四人,与你们无关,不要徒增无谓的伤亡。” 村长沉吟了一刻,道:“那你们多保重,我们在谷外等你们。” 村长一挥手,众人就开始向谷外撤离,四十几人算不上多,撤离的速度很快。可是阿巧退到谷口的时候却坚决不肯走。她道:“村长,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他们。” 村长道:“你在这里能做什么?赶快出去,他们没时间顾着你。” 阿巧道:“现在的局面都是我一人造成的,阿巧心里实在不好受,就让阿巧在这里看着他们,阿巧就算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这样才能勉强减轻阿巧的过错。” 村长跺脚叹道:“阿巧啊,你又是何必,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又怎么忍心看着你身处险境。” 阿巧流着泪,道:“阿巧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阿巧一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从小也没有做过忤逆长辈的事。可是村长,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阿巧求你了。” 村长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执着太犟。唉,你要留在这里就留吧,自己千万小心,找个地方躲着,千万不要靠近。” 阿巧点点头,道:“阿巧知道了,村长赶快出去吧。” 村长叹着气,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山谷。阿巧看着白蛮族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刺痛。仿佛这一别就别了海角与天涯,仿佛这一别之后便再也不会有相聚。 有人说背影是人类最珍贵的记忆,因为背影往往意味着别离,背影之中蕴含着不舍,那是滚滚红尘中一段段珍贵的情。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的脸,往往能滋生幸福和快乐,而看到他们的背影,留下的便只有伤痛和眼泪。 那些背影之中,有从小将她养大的叔叔婶婶,也有很多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还有一些喜欢她的男子汉。那些都是阿巧无法割舍的东西,她忽然有一种冲动,猛地追上去,走在他们中间,同姐妹们嬉戏打闹。一切都回到那个平平静静的山寨,洗洗衣服,唱唱山歌。无忧无虑,或许不久之后便在寨子里找个人嫁了,从此相夫教子,生活也算其乐融融。 可是阿巧脚步没有动,她仍然放不下身后的这个男子。韩仑不经意间走进了她的心。她就像一直被困的兔子,落入了情网,再也无力抵抗。情是什么?阿巧说不清楚,要问她喜欢韩仑什么,她也答不上来。这就像一个分割的不能再小的个体一样。它本身就已经是答案。 情是什么,情就是情,就是两个人自缚的茧,不论闷死还是化蝶,都能相守相拥。 此时的鸿蒙谷中就只剩下四人三兽一魔,战斗还在继续。那黑袍人并没有在刚才的爆炸中丧生。只是在抵御那一击的时候受了一点冲击,魔气损失不小。 但那黑袍人并不罢休,双手一抖,又是一股巨大的魔气涌在手中,他嘿嘿一笑,道:“现在本将不会累,力量源源不断。你们这三只畜生的力量却也像你们的主人一样,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我看你们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那黑袍人手中魔气一阵挥舞,顿时便化作一道道魔气黑线,而那些黑线却都是有着极为锋利的魔气尖刃,一时间像触手一般蜿蜒伸出。这种东西斗起来极为麻烦,因为它的数量太多,又十分灵活。就像泡在水中,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水蛇向自己靠拢一样,甚是恐怖。 噬月狼王仍是不断地吐火,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做过多的奔跑。这般战斗最省力气,可是危险也最大。九幽断魂蛟也是一样,几乎再也无法腾空。也是不断的吞吐着冰箭水花,防备着自己被攻破。 相比这两大魂兽来说,残影梦蝠可就要惨得多了,它本来是以速度见长的妖兽,可是此时它的体内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双翅重如千斤。可是仍要抵御着那些魔气触手的不断进攻,不多时,残影梦蝠便完全失去了战斗力,重重的从上空摔落。砰地一声掉在祭坛上,就连祭坛上面的石板被砸出了裂纹。 残影梦蝠受创,罗啸成亦是喉头一甜,一大股鲜血便从嘴角爬了出来。罗啸成一挥手将残影梦蝠收入魂蕴之中。用袖子擦了擦嘴,昂起头喝了一大口酒。伴着口中的鲜血,一起咽下肚去。 九幽断魂蛟和噬月狼王见到自己的战友失去了一个,顿时便感觉到抵抗起来甚是吃力。那触手的攻势却是在不断地加强。噬月狼王恼怒道:“本王什么时候打过这么窝囊的架,可恶。” 九幽断魂蛟看了看一边的韩仑和罗啸成,它道:“我们再合力拖他一会儿,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噬月狼王自然也明白他所说的,道:“明白,战吧!本王是上古噬月狼族,本王怕过谁?” 那黑袍人眼中露出一阵诡谲的笑意,他道:“想拖时间,没机会了,本将这就送你们下地狱!”说着只见他左右手中的魔气瞬间便合为一处,顿时一阵硕大的劲风就铺天盖地而来,两只魂兽顿时护在自己主人身前。一水一火准备着抵御这一阵强大的攻击。可是片刻之后,两只魂兽却是明白了,这一击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见黑袍人的劲风猛烈的传出,砰地一声巨响,顿时就撞在盘古大神的雕像之上。盘古大神本来就飞身而起,一柄盘古斧高举过头,现在被这黑袍人的魔气劲风一击,盘古大神的雕像便轰然而碎,变成一块块巨大的山石,滚滚落下。轰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鸣,响彻整片天空,震耳欲聋。这般场景,真的是如同山崩一般。盘古大神手中那柄差不多有小半个祭坛大小的盘古斧,便直直地坠向祭坛。 祭坛上的两人两兽俱是大惊,噬月狼王和九幽断魂蛟都猛然一口将各自的主人咬在口中,全力向着祭坛两边跑去。可是这祭坛很大,那盘古斧下落的速度又是奇快。还未等两只魂兽跑到一半,那盘古斧便已经重重地砍到了祭坛之上,祭坛上的石板瞬间便碎裂开来,哗啦啦地落入石板下边的天坑之中。两只巨兽连一阵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齐齐地坠落到天坑里,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天坑不知道有多深,反正深不见底,从这上面摔下去,只有一个结果,粉身碎骨。 罗啸成的脸顿时便是一片惨白,史云扬和冉倾珞一瞬间便已经遇害,韩仑还在凝神调息,现在谷中等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那黑袍人渐渐转过身来,诡笑道:“现在,就轮到你们两个了。怎么样,看着他们死是不是很过瘾?” 罗啸成满脸涨红,此时他再也没有半点平日里的笑容,他道:“恶贼,来吧!罗啸成今日就算战死在这里,也不会后退半步!!” 黑袍人笑道:“好,好的很。”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带起一路残影,瞬间便已经闪到了罗啸成的面前,只见他充满魔气的手在罗啸成的衡阳斧上一弹,罗啸成的巨斧便被弹开数十丈,深深钉在石壁之上。黑袍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轻轻松松地就将他单手提在了空中。 罗啸成脖子被卡住,满脸涨的通红,双脚乱弹,可是却一口气都出不了。这黑袍人不知道是要将他掐死还是吊死。反正罗啸成此时已经是难以动弹分毫。 罗啸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恐惧,他想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他们四个人的故事到这里就算一个终结了么? 罗啸成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四人经历的一幕幕,虽然只有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四人之间的情谊却已经是深如东海。即使此时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罗啸成正感觉身体中的力气快被抽干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放开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玉石俱焚 第一百七十四章,玉石俱焚 这声音如同洪钟沁入耳中,罗啸成的身体颤了一下,顿时他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他听得出这声音是韩仑的,他终于重新苏醒了。罗啸成整个人被卡住脖子悬在空中,无法移动分毫。他只希望他听到的不是自己快死的时候出现的幻觉。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真正正的声音。因为那黑袍人也在扭头观看。罗啸成虽然看不见,可是他明显感觉道,黑袍人手上的劲道小了许多。 他听见了韩仑的声音:“放开他,不然的话,你这只手就归他了。”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本将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不要心急。” 韩仑的声音冷冷的,他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只听得铮的一声,仿佛是刀锋吟叫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韩仑不急不慢的脚步声。 黑袍人道:“没有了灵力还如此地嚣张,那好,本将也不着急,就先收拾了你!”说着黑袍人右手一推,罗啸成整个人便被他一手甩开,顿时便旋转飞出,重重的摔向山崖崖壁。眼看他的头就要撞到山崖。顿时就要血肉横飞,忽然间一道影子闪过,便将史云扬的身体稳稳停在半空,缓缓落向地面。 那黑袍人一看,那人竟是韩仑,而自己眼前的这个韩仑早已经消失不见。黑袍人惊异道,难道是这人服用涣灵散的剂量不够?可是涣灵散是不讲究剂量的,只要服食了这涣灵散,哪怕是一点点,也会让人的灵力涣散,三日内无法复原。可是看韩仑这身法,却没有一点灵力涣散的迹象。 韩仑放下罗啸成,让他靠在一块巨大落石的旁边。罗啸成喘着粗气,不断咳嗽,嘴里不断地咳出血丝,他道:“罗某人纵横天下,从来...咳咳...没有觉得,呼吸竟然比酒都要珍贵...咳咳...”罗啸成眼中都已经咳出了泪。 韩仑道:“别贫了,你自己保重,我很忙。” 罗啸成道:“那好,一切就都交给你了。罗某人死不了,你也不能死,要不然倾珞妹子和史兄弟就死的太冤了。” 谈及史云扬两人的死讯,韩罗二人都是一片怆然,韩仑忍住不去流泪,他忽然笑道:“等从这儿出去,等到了扬州,本少爷请你喝酒,你记着,这是本少爷许过诺的。” 罗啸成点点头,道:“好兄弟,我记着,我一定记着。” 韩仑一转身,手中的含章刀已经刀锋闪闪,寒芒四射。他一步步走向那黑袍人。那黑袍人见势不对,身形自然的向后退了半步。 韩仑手握长刀,对那黑袍人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没有中你的涣灵散,对么?” 那黑袍人道:“不错,本将的确是很想知道。” 韩仑道:“涣灵散乃是以曼陀罗,九华草,罂粟,血龙子等十九种药材混合炼制,需要历经七七四十九日,文火武火交替煅烧而成,此药粉五色无味,若是混在饭食中便会散去颜色,根本无法察觉,就连银针试毒都是难以试出,因为此药并非十足的毒药,只是让人灵力涣散,身中疲软。” 黑袍人道:“不错,看来你对这涣灵散甚是熟悉啊。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此药药性可自己化解,因此也便不存在什么解药。你又是如何解毒的?” 韩仑道:“真不巧,本少爷无意中得到了一颗绝魂锁心丹。” 那黑袍人一愣,道:“绝魂锁心,百毒不侵!” 韩仑道:“看来你对丹药一道甚是谙熟,若非你是魔,本少爷恐怕还要交你这个朋友。可现在,本少爷却要取你的性命。” 黑袍人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即便你服食了绝魂锁心丹,本将就会怕了你么?看招!”那黑袍人右手上忽然涌起一股强大的魔气团,砰地一声,便向韩仑打来。那魔气团划过空气,猛然间已经划到离韩仑不到一丈的距离,那团黑气之中却忽然涌出一张狰狞的脸孔。韩仑吓了一跳,手中的含章刀顿时便横斩而出,一道银色的刀光划过,那张狰狞的脸顿时便被划为两段。 韩仑倒退两步,可那被劈开的鬼脸又重新合在一起,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韩仑咬了过来。韩仑侧身跃出,身形一个飞转,跃上了女娲大神的手掌。忽然间那鬼脸与尾随而至,韩仑在女娲大神手中一借力,便一个空翻跃到了伏羲大神的肩膀上。刚一跳开,那魔气团便撞在女娲神像的右手之上,韩仑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女娲大神托在半空的手掌便卡擦一声段为两截,巨大的碎石轰隆隆的直坠而下,震动整个山谷。 韩仑得了个空隙,身形瞬间腾空,哗哗地一连斩出几十刀,阵阵刀影浮在空中,杀气弥漫,沉沉浮浮。 “灵荒刀法!” 韩仑口中大喝,含章刀已经划出最后一斩,漫天刀锋便在这一声大喝之中,卷起一阵劲风,划破空气,闪电般的砍向黑袍人。 那黑袍人始料不及,韩仑这一击实在来得太快,他本身又只有魔灵将的力量,方才与三只魂兽拼斗的时候又消耗了他不少的力量,所以便只有匆忙应付。 只见那黑袍人开始在身边飞速地涌起魔气,希望能够结成一张大盾,将韩仑的攻势挡在外围。可是韩仑的攻势实在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将魔气集结,漫天的刀影便已在眼前。 那魔将索性便放弃自己的防守,身形猛然向后倒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数百刀锋便已经穿过他的身体。那黑袍人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沙哑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让人耳膜刺痛。只见一阵巨大的魔气从那黑袍人身中逸散了出来,就像是砍破了一只装满浓烟的口袋。 那魔灵将重重坠地,忽然间,他眼前闪过一条银线,仿佛是雨夜云海中闪过的一道闪电。霎时间,他从那银线的光芒中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那银线像是在空中绾起了一朵朵银白色的花朵,可就在那眼睛出现的一瞬间,那银线却忽然在黑袍人的眼中放大,现出一柄锋利的钢刃,刀锋向下,直直刺向他的眉间。 黑袍人一阵大惊,他手中顿时便结出两团魔气,其中蕴藏着可怕的力量。只见一刹那间韩仑的含章刀已经深深地刺入了黑袍人的眉心,黑袍人一声大叫,双手上的两团魔气便狠狠击打在韩仑的胸口之上。韩仑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形疾速地倒飞,砰地一声重重的撞在山谷崖壁之上,顿时就连青石崖壁都出现了粉碎性的裂痕。 韩仑的身形便向一颗山谷上落下的碎石,直直的坠向地面。那黑袍人的一招之中,已经蕴含着其拼死一击之力,其力量之大,常人根本无法可想。此时韩仑的内脏说不定已经全部碎裂了,这般重伤,几乎就是濒死。 那黑袍人倒也是一动不动了,他的眉间还插着韩仑的那把含章刀,眼中的红色也已经渐渐变得灰暗。 这一幕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两败俱伤,玉石俱焚。韩仑是以自己的生命在战斗。他心中充满了仇恨,因为这个魔一下子让他失去了两位至交好友。韩仑一辈子重情重义,为朋友不惜散去千金,为朋友他可以舍生忘死。更何况,在他们两人之中,冉倾珞一直都还是他自己的倾慕之人。 此时韩仑亲手除掉了这个恶魔,心中真是无比的爽快。他心中高兴,可是有人心中伤心,悲痛不已。 阿巧一直都在山谷口的乱石之下,看着韩仑和那黑袍人的战斗。阿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她没有法力,没有灵力,但是看到韩仑出生入死的时候,她多么想手握一柄长剑冲上前去,和韩仑并肩而战。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韩仑每一次诡异地出刀,收刀,她的心也会跟着他的刀锋一同跳跃,韩仑每一次受伤,她的心都会狠狠地一阵疼痛。 阿巧现在已经朝着韩仑奔跑出去,韩仑落下的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仿佛一个世界都崩塌了。阿巧赶到韩仑身边,看着他,她又哭了,仿佛受伤的不是韩仑,而是她。 “阿...巧...” 韩仑说话已经没有力气,话音沙哑,仿佛是从喉咙里喷出的气流,随意地带出来的。他每说一个字,口中便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顿时,韩仑半张脸都已经泡在血泊之中。 阿巧嚎啕大哭,她将韩仑抱在怀里,根本不顾韩仑的血打湿了她雪白的衣裙。她想抹去韩仑身上的血迹,可那血迹却像是一眼活水,怎么擦也还是不断涌出。她道:“韩哥哥,你不要再说话了,阿巧知道,你已经很累了。阿巧抱着你,阿巧...陪着你。” 她的眼泪不断地落下,顺着脸颊滑落到韩仑的脸上,顿时便在韩仑血红的面颊上点出了一丝清澈。阿巧紧紧贴着韩仑的脸,她的头发上,脸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可是她已经不怕了,她已经没有害怕的心情,只有一颗同样滴血的心。 血与泪的交织,生与死的相拥。有什么比血泊中的爱情更为珍贵,更为悲壮。恐怕没有,永远也不会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洞底世界 第一百七十五章,洞底世界 看着阿巧哭得厉害,韩仑却突然笑了。 一个男人能够有一个如此娇柔的女子在乎自己,那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韩仑便觉得他自己就是天地间最幸运的人,一路走来,万水千山,生死边缘,却又有几个人能够像他这般幸运,遇上这样深情的女子。 韩仑猛然吐了一口血,轻轻咧嘴,显出一口血红的牙齿。他笑道:“阿巧妹妹,你...不要担心,韩仑......死不了!” 阿巧摇摇头道:“就算是这样,阿巧也不想看见你受苦啊。” 韩仑不语,他现在没有太多的力气来说话,而此时也不需要说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忽然间,阿巧轻声地说:“韩哥哥...你真的不能接受阿巧吗?” 韩仑微闭的眼睛睁开,细细地看着阿巧的脸,忽然间,韩仑觉得阿巧已经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仿佛在他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份什么东西,那不是他心里最为看重的朋友情谊,而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韩仑的感官仿佛已经自动摒弃了周围的血腥味,在他的鼻息里满满地只能嗅到醉人的女儿香。韩仑看着天空,层层白色云漫已经散去,空气中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上层层墨云。远处轰轰隆隆,不时还有一条闪电白炽了乌云下的昏暗天空。 这种天气不适合谈心,更不适合言情。 不多时,天空中便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韩仑只觉得一点一点的雨滴飘打在自己的脸上,一点点清凉便从自己的面颊上荡开,除去了身上燥热的气息,让人感觉十分舒心。 小雨越下越大,到后来也便成了倾盆大雨。韩仑身上的血迹都已经被大雨冲刷的十分干净,在他们两人的身下,已经四面八方荡开一圈水波。暴雨似箭,猛击地面,地面上的水泊之中已经冒起了一个个的水泡。 那水泡全是红色的,一眼看去,周围一片血的海洋。 血海之中,韩仑淋着大雨沉思着阿巧的问题。可是他没法说得出口,他的确不愿意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一起担惊受累。阿巧却还是紧紧抱着韩仑,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自己全部都融入到韩仑的身体中去。 韩仑道:“阿巧,我不能...”韩仑话未说完,便听见刀锋吟叫之声,韩仑大异,此时怎会有刀鸣之声,难道是那黑袍人又活了? 忽然间,抱着韩仑的阿巧一声惨叫,身体猛地一颤,双眼一瞪,脸上的痛苦顿时掩盖了所有的喜悦。一道血红的蛇信子便从嘴角爬出,眼中的光芒也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阿巧的身体顿时就已经软了下来,他抱着韩仑的手已经一点一点地丧失力气。韩仑大惊道:“阿巧,你...怎么啦?” 阿巧眼角一阵晶莹闪过,吃力地道:“韩仑哥哥,阿巧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即使你...一定会离我而去,即便...是撒谎。” 韩仑正要回答,可是阿巧的手已经送了,轻轻地垂到了地上,阿巧眼中最后一抹生机完全无存,此时在暴雨之中,阿巧的身体便开始急速地冰凉。 自古红颜多薄幸,情到深处路不归。 阿巧已经轻轻地倒在了韩仑的怀里,再也没有任何脉搏的跳动。韩仑顿时觉得心都已经凉了一半。 此时顺着阿巧的身后向后看去,只见阿巧的后背之上正插着一把银色的长刀。这秀气的刀正是韩仑的兵刃含章刀。韩仑心中咯噔一下子。难道真的是那魔灵将又复活了么? 韩仑带着满脸的仇杀之意,顺着刀锋向后看去。大雨掩映着那人的脸,只能看清他握着刀把的手,那双手已经满是茧子。但那张脸笼罩在雨幕之中,便是相隔半尺也是难以看清的。韩仑一心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忽然那人一掀衣袍,双眼之中两道赤红投出,韩仑细看之下却已经大吃一惊。 那人正是罗啸成! 话说史云扬和冉倾珞以及两大魂兽灵力不支,坠入天坑,两人飞在空中,伴随着周围成千上万的滚滚落石。两人身体急速下降,一路穿过大天坑中的层层云雾,向谷底落下。霎时间,两人只觉得耳朵全部灌风,轰轰隆隆,双眼已经在强烈的速度之下变得难以睁开。两人只觉得身上已经被无数的石头砸中,在空中的时候,眼中一道白芒,然后便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道他们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这样下落了多久。 史云扬忽然觉得脸上的燥热已经大大减少,睁眼一看,只见漫天落雨,打湿他的全身。 史云扬忽然想到,冉倾珞还在这周围,便吃力的起身寻人,可是此时又哪里有半个人影。 史云扬醒来的地方,仿佛别有洞天,虽说是在层层云漫路的天坑之下,但是这里却没有丝毫阴森气氛,也不觉得阴暗。一眼望着头顶,不大的地方却全部是翻滚的层云。史云扬不禁在想,难道自己是从九天外的一个世界掉落到这里的一处独立空间么? 这里长满了深深的鹿活草,鹿活茶乃是制作金疮药必备的材料,但是这种草药品种稀少,每一株莫不是采药人走遍山山水水,历经辛苦摘下来的。传说这鹿活草能够起死回生。曾经有一只濒死的鹿,在误食了鹿活草之后,便生龙活虎的痊愈而走。这足以看出,鹿活草的珍贵。可是在这个山谷之中,却是种植了大片大片的鹿活草。品种优良,每一株几乎都有一人多高。 史云扬站起来,环看四周,这天坑也就像是一个大口袋,上边的口甚是小,但是这口袋之中,却是别有乾坤。这是一片山谷,从天而降的所有巨石都已经落到了场中,将这谷中的鹿活草砸死了一大片。史云扬周围都是一些碎石和绿草。不远的地方有着翻卷的白云弥漫着,仿佛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甚是美丽。 可是此时的史云扬又哪有半分心思来观赏周围的风景,冉倾珞不在身边,噬月狼王已经耗光灵力,退入了灵虚幻境之中。天空中一切入寂,简直静的可怕。 史云扬走在这一片天地之中,不断叫喊着冉倾珞的名字,他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翻找,希望能够发现冉倾珞的一丝踪迹,可是在这片空间之中,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史云扬此时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灵力,身体也极度疲软,但是他仍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气,一块一块地搬着石头。 不知道过去了过少时间,石头也搬得差不多了,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冉倾珞的影子。史云扬不禁有点发怵,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有自己的魂兽代为保护,可是仍然免不了要受伤。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受没受伤。 史云扬正在心急的时候,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史云扬的耳朵。他循声看去,却没看到任何人在欢笑嬉戏,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又哪来的人。 史云扬走了几步,那笑声又响了起来,史云扬听得清清楚楚,这分明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声,而且这笑声分明来自于自己的后背。 史云扬不禁感到一阵惊悚,浑身冷汗直冒,右手一握,便已经将焚天剑握在手中。他猛然转身,却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一皱眉,正感到奇怪,准备回头继续走,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子。 那女人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精美的苗装,那女孩子拉着她的手,走在她的身边,蹦蹦跳跳的。那银铃般的笑声便是从那小女孩的的口中发出的。只不过这两个人都是背着身子对着史云扬,史云扬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貌。 此时他们就在史云扬身前不到十丈的地方,史云扬猛地冲出,想要追上那两人问一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两人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史云扬却始终赶不上他们,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总能和史云扬保持十丈以外的距离。 这下可就让史云扬感到无限奇怪了,这两个女人怎么会一直都赶不上,他们并没有太快的速度,史云扬感觉到,他跑了很远很远,却还像没有跑一样,拉不开距离。 史云扬见赶不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干脆便用喊的,他道:“前面的两位姑娘,请留步,在下误入此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前面的两女见史云扬的身形停了下来,她们也便停了下来。但是仍然只是背对着史云扬。那女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牵着小女孩,小女孩仍然是在嘻嘻哈哈的笑着,两人一静一动,十分诡异。史云扬见这两人毫无反应,又重新问询了一遍。 忽然间,前面那两个女子好像听到了史云扬的声音,只见他们缓缓地转过身来,就连那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此时都变得十分沉稳。他们的动作实在很慢,慢到让人心慌。 等到她们两人完全转过身来,她们的脸便也完全暴露在史云扬的面前。 史云扬见到这两张脸,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这两张脸哪里是人脸!! 第一百七十六章,幽魂鬼影 第一百七十六章,幽魂鬼影 那两个女人转过身来,史云扬看到她们的脸,简直吓得六神无主。那两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就像是蒙上了一面白色的布。不过这两张脸虽然没有口鼻眼睛,但是却能说话,那“小女孩”口中仍然还发出嘻嘻的笑声。 这幽深的地底,奇怪的山谷,大雨不断,两张白板一般的脸出现在面前,简直是无法可想的阴森恐怖。 史云扬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将焚天横在胸前,喝道:“什么怪物!” 那“女人”牵着女孩向前走了一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让史云扬惊奇的是,这声音仿佛不是从那女人的喉咙中发出的,听起来反倒像是小女孩的声音。 史云扬不答话,心中甚是紧张。可是忽然间他看到那两个女人的面孔之上开始呈现出五官的轮廓,就像是穿透了一层浆白的ru水。忽然间他们脸上的白色开始褪去,脸上透出了水嫩的桃红。 史云扬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竟然忽然变得如此漂亮,惊艳无比,这女人的美艳几乎已经超过了冉倾珞,加上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微笑,冷冷冰冰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此女是那天宫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即。 可是史云扬并没有被这张脸所魅惑,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冉倾珞,现在即便是真的让他前去九天之上的天宫,见到真正的仙女,他也半点不会动心。史云扬仍然提剑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女人道:“你都没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问了你从哪里来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应该让着我。你先回答。”这声音的确是从那女人口中发出的,但那女人只是嘴唇张合,脸上却无半点表情。神情之中也充满了呆滞。再看那小女孩,此时仰着头,眨着两颗大眼睛,十分水灵的样子,仿佛是在等待史云扬的回答,刚才那句话反而不像是那女人说的,更像是她的口吻。 这便奇怪了,史云扬看在眼里,心里不住发问。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他道:“在下是不小心误入此地。” 那女人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口中却发出了呵呵的笑声,旁边那女孩已经笑弯了腰,但是口中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那女人道:“误入?我看是被人打下来的吧。不过也很奇怪,以前掉下来的人都是死的,肉都烂成一团渣滓了,但是你却还能跟我说话。刚刚那个女人也是,真是厉害。” 史云扬听到他说刚才见到过一个女人,想必那人就一定是冉倾珞了。史云扬忙问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穿着一袭白衣,头上还带着一支怪异的绿簪子?” 那女人道:“你是说这支簪子么?”说罢她便从衣襟之中拿出了一枚簪子,史云扬一看之下便知道,这就是冉倾珞的灵蛇缚月,这一枚簪子乃是他在娲皇城亲手为她戴上的,现在见到簪子却没见到人,史云扬心中突然一阵恐慌。 史云扬冷冷地道:“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了?” 那女人嗔怪道:“哎呀,你别这么凶嘛,奴家都害怕了。我是看那女子长得漂亮,便请她去我家喝点茶水。” 史云扬道:“喝茶?”史云扬环看四周,只见一片幽深的环境里,除了这喜欢阴暗的鹿活草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植被。史云扬从一进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现在猛然想起来,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尸体! 此处的天坑之中已经摔死过很多的人,可是这里竟然连一具尸首都没有,就连白骨也是没有看见一丁点。这岂不是太过阴森恐怖了。 这里的死人都到哪里去了?难不成是眼前这两个女人做的?史云扬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斥道:“此处深居地底,光线昏暗,不见天日,又怎会有茶,分明是在骗人。你们这两个妖女,谁知道你们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 那女人道:“你不信就算了,她现在好端端的在我家,你如不信便去瞧瞧。到时候自然便知。更何况那女人我哪敢吃啊,她的血掉在地上,地上的鹿活草便顿时长得像一颗树一般。这要是吃了她,在肚子里长出一棵树,那就不好了。” 史云扬惊道:“她受了伤?”史云扬一听见冉倾珞流血,心中就是一团乱麻,现在恨不得马上见到她,查看她的伤势。 那女人道:“是啊是啊,她被石头砸伤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史云扬沉吟,手中长剑紧握,他道:“你们带路,我走后面。”那小女孩拍手一笑,那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呵呵,太好了,家里又有客人了。”说罢,便拉着那小女孩转身走了。 史云扬知道这两个人走路奇快,也不知道是自己脚下无力走得不快,还是这两个女人太过厉害。总之史云扬总是赶不上他们的脚步。当下见那两个女子走在前面,他也便赶紧跟在后面。 那两女仍然是跟史云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史云扬快,他们也快,史云扬慢,他们也慢。这种若即若离的行程一直延续了一个时辰。那小女孩边走还边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那声音凄凉幽婉,让人听罢心生凉意。此时正下着大雨,这凉意仿佛就同这雨水一起,渗进了心里。 周围越来越昏暗,头顶的大雨也渐渐变小,史云扬走在泥泞的湿地之中,深一脚浅一脚都插在水洼里,一双鞋子早已经挂满了厚厚的稀泥,湿漉漉的,不断流水,裤脚已经完全被稀泥站在了鞋子上,迈步之时只觉得沉重如铁。 不多时,雨停了,周围雾气弥漫,看不清前路。只觉得这地方一片死气沉沉,就连鹿活草都不长。史云扬心中不安,正要发问。只见前面两女转过身来,那女人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史云扬一看这四周,哪有什么房舍,虫蚁都见不到半只,只有不远处的一道黝黑的山崖崖壁,似乎真的便是这条路的尽头。他道:“这里?” 那女人不说话,呆立一旁,那女孩却是娇笑着点头。那女人忽然说道:“跟我来...”忽然两女走到那石壁之前,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她说了声“开”,只见那石壁一阵晃动,不多时石壁底下一阵强光放开,整面山一般的石壁便轰轰隆隆的向上升起,露出了下边一道幽蓝色的通道。 两女身形一闪就已经进入那通道,史云扬自然不愿落后,现在就算这通道是通往地狱的,他也一定要闯一闯,因为他不知道冉倾珞在不在那里,就算那是个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下跳。 史云扬握了握焚天,抬脚跟了上去。 韩仑盯着罗啸成的脸。忽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仇恨,这股仇恨就像是在他的心里重重打了一拳。手上却又有了无尽的力气,他恨恨地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罗啸成两眼赤红,猛然将刀从阿巧的身体里拔出,顿时血溅四方,在大雨之中化成朵朵血色的荼蘼。晕开在流水之中。 落花、流水、人已不再。 忽然间罗啸成一声大笑,那笑声之中充满了奸诈,阴险,还有无尽的仇恨。韩仑的眼泪滚滚而出,他抱着阿巧冰冷的身体,心中却已经充满了热血。他一只手将阿巧抱起来,紧紧搂住。而他的眼睛已经和罗啸成一样变得血红。 罗啸成道:“小子,你很顽强嘛,不过你却救不了你的女人。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若是我,早就羞愤而死了。” 韩仑一愣,道:“你不是罗啸成。”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我当然是罗啸成,世界上只有一个罗啸成,难道还有两个不成。” 韩仑道:“若是这样,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了,今日,韩仑就要与你来个决斗,我倒要看看,一个灵力尽失的人和一个五脏俱损的人,谁会死得早一点。” 罗啸成笑道:“那看来我们俩总有一人要死,不过无论怎样我都很高兴。” 韩仑道:“你高兴什么?” 罗啸成道:“本将爱高兴什么就高兴什么。” 韩仑耳朵尖得很,自然听见了他自称“本将”而非“罗某”,便已知他并非是罗啸成,只不过是罗啸成的身体,那魔将的神识依附其上罢了。若是在平时,这种情况可能极少,就凭罗啸成一身的武学,任何人鬼都无法侵入他的神识。可是现在他灵力尽失,身体虚弱,正是他极为虚弱疲惫的时候。那魔灵将应该便是此时侵入了他的意识,控制了他的身体。 韩仑心中的恨意更深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与人拼斗,而是在救人,救被控制的罗啸成。他一句话也没说,脚下忽然一道水箭射开,韩仑的身形便已经在十步之外。这一闪,韩仑的口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可是他的双手离罗啸成手中的含章刀的距离已经只有半寸... 第一百七十七章,幽灵鬼楼 第一百七十七章,幽灵鬼楼 史云扬刚刚走进这通道,身后的巨大石壁就像一座塌落的山体,砰地一声砸到地面上。整个山体一阵剧烈的晃动,史云扬的焚天剑猛然插入地上,这才算稳住身形。 前面两女转过身来,那女人道:“继续走吧,这个地方可不比地面差上多少。” 自始至终,那小女孩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可是在史云扬听来,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小女孩在说话,尽管这话是从那个女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可是仅仅是借她的口说话而已。这两个人真的十分奇怪,史云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顺着这条通道走了不久,只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空空荡荡的回音,像是人的脚步声,史云扬喊了声:“是谁!” 可是这通道之中却也传出来一阵同样的回声“是谁!谁....” 史云扬这才发现原来着脚步声是他自己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提剑向前走去。那女人道:“快跟上,马上就要出去了。”这声音在这幽蓝色的通道之中一阵阵的传荡着,让人听来头皮发麻。 史云扬加快了速度,赶了上去,不多时,真的还就出了这幽幽冷冷的通道。 一出通道,史云扬只觉得一股蓝光扑面而来,十分耀眼。他稍微适应了几息的时间,这才敢睁眼看看周围的环境。 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美丽无比的地方,他的面前十步之处便有一条不见底的深渊,上边修建着一座拱形石桥,石桥两边并无石栏,但是却雕刻着一根根石柱,石柱之上燃起一朵朵蓝色的火焰。深渊对面是一片左右对称的建筑群,这蓝色的火焰柱便一直通向这建筑群的中央。正中央的位置有片宽阔的平地,那里一左一右放置着两尊楼阁般大小的巨鼎。飞檐斗拱,宏伟无比。从这桥到那建筑群的正中央,是一条青石铺成的辗平的路,那路的尽头却是一片让人想都无法想到的奇特盛景。 那尽头是一座很高的塔楼,约有二三十丈之高,极尽雄伟。可是这座雄伟无比的塔楼却是从下往上被劈为两半。中间硕大的裂痕之中不断散发出蓝色的强光。照耀着整个空间,远远看去,便能见到这这强光之中漂浮着一个一个硕大的石块。 史云扬惊奇道:“这地方倒是奇怪得很。一座残破的塔楼。无数不落的浮石。” 看到这雄伟壮观的一幕,史云扬暂时已经忘记自己的恐惧,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看见这深渊石桥一侧立着块巨大石碑,其上写着三个字--------铸剑楼。 史云扬微微驻足,那两个女人却已经走到了深渊的另一头。史云扬赶紧跟上,只见那两个女人手拉着手,沿着正中央的青石板路一直走到了破碎的塔楼之前,在那塔楼中间一晃,便已经消失在裂痕的强光之中。 史云扬一惊,赶紧跑过石桥,向那雄伟的残破塔楼跑过去,随着他奔跑,劲风流动,身后石柱上本来垂直不动的蓝色火苗却顿时一阵晃动。 转瞬之间,史云扬已经穿过石桥,穿过两尊巨鼎,穿过塔楼前的道道拱门和层层阶梯,跑到了这破碎的塔楼面前。 近处观看,只见这古楼更为雄伟,仰首只能看见屋檐,却看不到楼顶。这塔楼中间的裂缝大约有三四丈宽,其中光芒刺眼,抬头一望,只见其上漂浮着无数的巨型岩石碎块。那光芒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匾额,上边书写着三个篆字,冰火楼。 史云扬心想,这名字取得真是古怪得很,冰与火同居一楼,难怪这楼要一分为二。既然是冰火楼,那么就一定有其独到的地方,不妨进去闯上一闯,见识到了这么伟大的造物,就算是死了,那也值了。 史云扬想到此处,便毫不犹豫的迈入了那强光之中。 韩仑见那刀光划来,情急之下猛地一个左跃,正巧躲过罗啸成这一击。身形未稳,罗啸成便已经挥舞着含章,急速掠近。韩仑手中调出一股灵力,化为一道气刃。身形一动便已经闪入刀光之中。含章刀也算是一把精兵。这等宝物的攻击之下,攻势是何其凌厉。韩仑赤手空拳,但是却敢和罗啸成徒手拼搏。 韩仑实在是太熟悉这把含章刀了,它划过空气带起的银色线条,只有韩仑一人能够将它摸得透,看得清。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只要他用上了含章刀,在韩仑眼里,他所有的动作也便成了慢动作。 刀锋划过,韩仑扩胸半仰,只见一条银线顿时就从他的喉前划过,韩仑身形一转,左手已经搭上了罗啸成拿刀的手,右肘狠狠地击在罗啸成的胸膛之上。罗啸成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而出。而韩仑站在原地,手中却已经夺回了含章刀。 落雨不断,天地之间雷云卷积,仰首看苍天,雨幕交织,鸿蒙谷已经模糊难见。韩仑走了一步,刀尖上的雨水一滴滴落到地面之上,溅起一点lang花,随即融入了满地的血流,消失不见。 罗啸成爬起来,擦去嘴角边的血迹,淡笑道:“不错不错,我喜欢,就这样打,有本事打死我。” 韩仑道:“有本事就不要躲在别人的身体里,出来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被你发现了,不过发现更好。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兄弟,但是你却要亲手杀死你自己的兄弟,这种感觉,真的太过奇妙,哈哈...” “你找死!”韩仑一声冷喝,手中的含章刀已经暴掠而出,一时间,一处刀光竟然化为了十二处,对着罗啸成而来。罗啸成猛地将身后的衡阳斧取出,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挥不动这把斧子,罗啸成一声大骂,干脆将衡阳斧丢在一边,手中魔气外涌,凝聚成一把长刀,挥舞开来,迎着韩仑的刀锋而上。 霎时间,两道人影碰撞在一起。韩仑攻上,那人刀锋便向上格挡,韩仑攻下,他便横斩而出,将韩仑的刀锋阻在半空。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两道刀锋接连碰撞,若不是在这漫天的大雨之中,恐怕早已是火星四溅,光耀四野。 两人拆了数百招之后,却还是不分胜负。韩仑却感到越来越吃力,他每一次调用灵力便要喷出一大口血。到后来他口中喷出的不只是血,还有破碎的脏腑。 此时的他既不能攻势太猛,伤了罗啸成,自己又要抽调大量的灵力,护住心脉。一时间能够分配到战斗中的灵力便少之又少。可是韩仑却还是一直坚持着,尽管他已经看不清敌人在哪儿,眼前一片朦胧。身体颤颤巍巍,左右摇晃,可他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哪怕能多坚持一刻。 只为这一刻,韩仑却是拼尽了全部的力量。 罗啸成忽然道:“看来你是杀不了他了,真遗憾,那便让他来杀了你吧。反正你们谁死都与我无甚干系。看着你们一个被杀死,一个满腔悔恨,留下来的人若不自裁,也会疯乱。这岂不是一件最有趣的事吗,哈哈哈。” 韩仑眼神中露着杀意,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的刀已经插入地上,全身倚在上面,韩仑感觉现在的纷纷落雨都像是一记记重拳,打在身上。他已经再无力气拔动含章刀。 韩仑心想,想不到今天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里,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了。因为身边还有深爱自己的阿巧,也许还能在做鬼的时间里续一续自己和阿巧之间的情。 他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幸福,仿佛马上到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罗啸成道:“你笑什么?人都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韩仑不理他,仍是哈哈大笑。罗啸成心口一阵慌乱,手中魔气凝聚的长刀,就要向韩仑的心脏刺出。 韩仑却突然说话了,他道:“我笑是因为我可以很快就见到为我而死的阿巧了,这感觉,就像你想念夏婉贞一样。” 这一句话轻若蚊蝇,但是却被罗啸成听在耳中,罗啸成的身体一阵发颤,神情呆滞了一刻。忽然间,他双手抱头,一声痛叫,他现在仿佛正在被刀劈斧砍,浑身上下就要散架。只见罗啸成眼中的赤红忽然间闪闪烁烁,他惨叫的声音却更为凄厉。 “狗东西,快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离开,哈哈,门都没有,我要让你杀了他,或者让他杀了你,这样岂不是比直接杀了你们两个人更为过瘾?哈哈...啊!!痛死本将也。” “那我们就玉石俱焚!” “你想干什么?燃烧魂魄!不!这样你会死的很惨,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罗啸成在地面上滚来滚去,苦不堪言,一个人自言自语。但是听得出来,他们一个是罗啸成本身,一个是那魔灵将。 韩仑听见罗啸成说道要燃烧魂魄,他自己虽然不太懂这魂魄之力,但是听得出来他是要和那魔灵将同归于尽。 韩仑一咬牙,挣扎着站起来,他用尽全力拖着含章刀,一步一步向罗啸成走去。他喃喃道:“不要同归于尽,不要同归于尽。让我杀了你,让我杀了你...” 韩仑走到罗啸成的面前,只见罗啸成的眼中一会儿放出恐惧,一会儿放出乞求。 韩仑含着泪,大声道:“我知道,你放心。灵珠我帮你找。”说罢,他便已经将含章刀高举过头顶,刀锋一闪,便对着罗啸成的胸口便猛然刺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天玑棋魂 第一百七十八章,天玑棋魂 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晃,强光便弥漫了自己的双眼,他尽量去适应,可是这强光刺入眼中,让人觉得眼珠子都快爆裂了。史云扬卯起胆子很快便进入到这裂缝的深处。 这时他才发现,这座楼名为冰火楼真是一点没错。这一栋塔楼被中间的裂缝分为了两半,一半楼阁中燃烧着腾腾烈火,地面上仿佛都像是浇了油一般,烈火熊熊燃烧,火苗腾起一人之高。而那另一半却是结着厚厚的玄冰,两人合抱的冰柱比比皆是,墙面上的冰块全都冻成了白色,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整个冰面在蓝色的强光和赤红的火光照耀下,红蓝交替,绚烂无比,甚是夺目。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楼阁,若不是亲眼所见,史云扬绝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地方。这座阁楼仿佛就是被这中间的一道强光一分为二,这种冰火两重天的世界,不要说瞧见过,也许就连想都不敢想。 这楼阁中间并没有一层一层的楼板阻隔,站在最底层便能看到塔顶。沿着这冰火两重天的世界,有一道盘旋向上的阶梯,只不过要数次跨越中间的强光光带。史云扬向上看去,只见那两女已经走到了塔楼的半腰。 史云扬再不耽搁,此时此地的景观虽然宏伟瑰丽,但是他现在却没有时间来慢慢欣赏。因为他是来救人的,救不到冉倾珞,在雄伟神奇的景物都与他无关。 脚步一动,史云扬就欲从这火海之中穿过去,不管什么样的火焰,此时都难以破开他身体的防御。刚刚走了一两步他手中的焚天长剑便一阵颤动,随即发出呜呜的声音。 自从武神赐予他这把剑之后,焚天便一直都十分安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奇怪的情况。可是片刻之后却又安静了下来。史云扬觉得奇怪。不过此时没时间细究,抬头便走入火海之中。 哪知史云扬一走进去,这火海中的火焰就像是臣子见到了皇帝一般,纷纷闪避开去。一路走,火焰一路分开,让出一条六尺宽的通道。史云扬看得怪异之极,可是忽然想到焚天剑是以最为精粹的火焰锻造而成,寻常的火焰自然会奉它为尊。 史云扬沿着阁楼墙壁的楼梯一路走,手中的焚天便将楼道中的火焰一分为二,不多时便已经走到光带的位置。冰火两半楼阁相隔得甚是遥远,三四丈的距离本来不远,但楼阁之间的断裂痕迹全然不整齐,蓝光之中又漂浮着许许多多的石块,很难跳得过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一步跨不过去,那就多跨几步。史云扬一阵助跑,身形飞掠而起,腾空之后,脚尖在光带之中的浮石上一点,身形便又螺旋飞起数丈之高。此时脚下又有一段石头作为垫脚,史云扬双脚一踏,一个鱼跃向前,双手在另一块石头上做个支撑,又是翻滚向前。这一跃便已经冲破了蓝色的光带,身形稳稳地落在了冰楼之中。 这冰楼和火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刚才还是炙烤得灼热无比,此时又猛然来到这苦寒之地。这种极大的温差,一时让史云扬的身体非常不适应。可是慢慢地,这种不适应的感觉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寒意。 史云扬继续前行,可他发现自己每走一步,自己身前的冰块便飞快的融化成水。即使这些冰恐怕已经积聚了多年,但此时这冰就像是被扔到了火里,融化的速度极其地快。 史云扬提着剑飞快的走着,他身前的冰块也在飞快的化着,一时间他虽然身在厚厚的玄冰之中,但是却沾不到半点冰渣,只能踏着冰凉的水迹。史云扬走出没几步,身后的水迹又重新凝结成坚冰。再也不见走过的痕迹。 不多时,他又走到了蓝光带的附近,故技重施,史云扬在那浮石之上一阵飞檐走壁,身形又重新上到了火楼的第二层。 这般来来回回穿行了不知多少次,史云扬就已经来到了这塔楼的顶部。 这塔楼的顶部悬浮着一块巨大的石台,其上搁置着一尊硕大的鼎炉,这鼎炉之中正燃烧着熊熊的蓝火。看来整个楼阁内的蓝色光线便是从这鼎炉之中发出的了。 史云扬正看得入神,忽然背后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想不到你这人还真有点本事,火海烧不死你,冰墙冻不死你。蓝光浮石也摔不死你。哼,你还真是个神仙。” 史云扬转身,原来身后就是那两个女人。他道:“我要找的人呢?” 那女人笑道:“那炉子旁边不就是吗?” 史云扬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冉倾珞倒在鼎炉的一脚旁边。他怒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那女孩裂开嘴笑,那女人口中却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道:“我们不过是拿她做个诱饵,她的肉虽然嫩,但我可不敢吃。那血古怪得很。我们想的不就是你么,嘻嘻...” 史云扬喝道:“大胆妖物,在下今日就将你除去。”说罢史云扬便挺着长剑一剑向那女人刺去。那女人嘻嘻一笑,牵着那小女孩的身形蓦然后退。两人移动的速度都是飞快。史云扬竟然都没有看见他们是怎么移开的。 只听得背后一声响动,史云扬转头一看,那两个女人竟然又手拉手出现在他的背后。 史云扬大惊回剑挺刺,可是那两个女人却仍然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飞速的避开。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片虚影晃过,那两人又不见了踪影。等到他左顾右盼,那两女忽然又出现在他的身后嘻嘻一笑,史云扬猛然一剑去刺。那两女这一次倒是并未闪开,反而一掌打向史云扬的胸口。史云扬忽然将焚天挡在胸前,那女人的一掌便击在了焚天剑上。 那女人此时掌中含着灵力,但是史云扬身中却是没有丝毫灵力使得出。饶是他有神兵相助,一击之下,双方各自闪开数十步。史云扬虽然没有灵力,但是他对剑招的熟悉程度,却也能抵挡得住这两个女人的攻击。 更何况,史云扬还有星辰之力。他身体中的神龙之息是万万不能用的,这股气息压制着委羽的魔灵。若是将这神龙之息撤去。史云扬入魔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星辰之力是史云扬的保命手段,北斗星辰诀现在也只不过用过两式,但是十分耗费星辰之力。用一次,身体中的星辰之力就要重新积聚。差不多要两三天才能回满。这般招式,只有在万分紧急的时候才能用上。 此时光凭自己的灵机应变以及见招拆招,绝对赢不了这场战斗,眼前这两个女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也许他们便是茹毛饮血,食人血肉的妖魔。若是现在不结果了她们,那自己的处境便会变得极其危险。 史云扬下定决心,眼中忽然出现一片浩瀚的星海,一阵幽暗的光芒从他的眼中荡开,瞬间便包围了周围的一切。那两女一阵惊慌,因为她们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已经悄然的改变了,此时正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星河之中。忽然间四周本来静止的星河却忽然飞快的旋转起来。 星河流转,仿佛时间流动,一条条银线从黑色的星际之间划过,仿佛飞逝的流星。 整个宇宙都在动,不动的只有七颗星,那便是北斗七星,仿佛这七颗星就是整片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辰都在围绕着他们旋转。 “北斗星辰诀,天玑诀!” 猛然间,之间七星之中的天机星突然发出一抹光亮,随即一道强烈的亮光向幻境中的两女投去。那一道光线就好像是冲破空气熊熊燃烧的天外陨石,其中带着强烈的破坏力。 那两女不敢大意,手上涌出一股灵力,急速的挡在身前。史云扬只觉得这灵力护盾一出手,空气中边带有浓浓的腐臭味道。史云扬长剑一挥,那强光便猛然撞击在两女的灵力护盾之上。 只听见一声闷响,两女的灵力护盾便飞快的破裂,不多时竟然砰地一声爆为碎片。史云扬的光线却是丝毫没有减弱攻击,刹那间便已经打在两女的胸膛上。那女人一声惨叫,身形倒飞。 “天玑棋魂手” 史云扬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那击中两女身体的白光却忽然爆炸开来。顿时白光照亮了整片宇宙。只见从那白光之中猛地飞出一个又一个黑白棋子,像是发出的炮弹一般,从四面八方锁定了两女的退路,飞速击去。 那两女的身形本来就被光线冲击,倒飞在空中,此时许许多多的棋子又朝她们飞来。顿时脸上,胸口,小腹,后背全都被硕大的棋子打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宇宙之中传开。 原来这天玑诀不仅包括这种猛力冲撞,绝妙的地方就在于它让已经无力还手的敌人永远都无法还手。只可惜史云扬的星辰之力不够,要不然,这一招之下,那两女便再也没有半点生的希望。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回了冰火楼,现在史云扬已经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不过他还仗剑站着,现在估计有一个半大的婴儿打他一掌,他也会重重摔倒。 史云扬看着不远处躺着的两女,双手仍然紧紧牵着,可是却已经一动不动。 史云扬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坐了下来。他现在很想睡一觉,疲惫不堪。 可当他刚刚闭上眼,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嘻嘻..” 第一百七十九章,剑魂重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剑魂重生 那声音如同一个炸雷,砰地一声在史云扬脑海中炸开,此时他听到了虽然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声,但这笑声何其恐怖。这声音就如同死亡的宣判。 史云扬猛然抬头一看,那两个女人果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中透着杀意。那女人道:“今年的骨头怎么这么难啃,嘻嘻,不过再难啃也是我的腹中餐,认命吧!”说着,那两个女人忽然面带凶意,恶狠狠的靠近。那女人的一条腿已经被打断,小女孩的脸上也被砸出了一个血坑。 现在这两人的样子极为恐怖,史云扬心头一懔,他现在已经没有灵力,最后的星辰之力也已用完。身中除了神龙之息再也没有能够同这怪物相抗衡的的地方。可是这神农之息不能轻而易举的用掉,否则即使这一次活着,接下来照样是死,与其入魔而死,还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 史云扬正待如此,忽然又见到鼎炉旁躺着的冉倾珞。史云扬想,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是死在这里,倾珞就一定会有危险。无论如何,我必须从这儿逃出去。 正踌躇间,忽然史云扬面前闪过一条黑影。抬头一看,那两女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史云扬一惊,拔起焚天就是一剑斩出。可那女人右手一转,小女孩左手在那剑刃上一弹。焚天剑便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道,史云扬顿时被震得虎口发麻,焚天剑脱手,像一片掉落的秋叶,飘飘摇摇,最后竟然掉进了鼎炉之中,瞬间便被蓝火吞噬。 这把剑乃是一把神兵,想当年在武神手中,不知屠戮了多少恶魔。自从焚天认主,跟了史云扬,史云扬为了这把剑放弃自己顺手的画戟。可是现在,它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它消失,史云扬就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一个最能帮助自己的伙伴。心中燃起一丝悲痛。 人与人之间肯定能产生情感,爱恨情仇,皆为人间至情至性。但是人与物照样能够产生感情,用过的一支笔可能十分顺手,若是换了一支,可能写出的字便不再如昔。穿过的一件衣可能十分普通,若是换了一件,可能会感觉浑身不适。 琴师的琴,剑客的剑。这已经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一旦失去这一部分,就是一场难以割舍的心痛。 史云扬看着焚天掉落,心头真的不是滋味。可是此时大敌当前,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史云扬正要调动神龙之息,忽然间那女人已经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她手上涌起一股大力,史云扬整个人都被她提到了空中。 那女人的脸渐渐靠近史云扬,史云扬捏着她的手想要挣脱,可是却是枉然。那女人绝美的脸渐渐靠近,她的鼻息就喷在史云扬的脸上。这样一个美丽的冷艳女人,身上竟然没有半点女子的香气,却是有一股浓浓的尸臭。史云扬闻着这味道,肚子里一阵翻搅,直接想吐。可是他的喉咙却被那女人捏着,想吐却吐不出。那种感觉真的太难以忍受。 史云扬满脸都被捏成了紫红色,那女人伸出舌头,在史云扬的脸上tian来tian去,那样子并不是一个女人在挑逗男人,反而更像是吃人的女妖在寻找下口的地方。史云扬白眼上翻,口吐白沫,显然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史云扬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做了女妖怪的食物。这种死法可是没几个人能够想到。 那女人又发出嘻嘻的笑声,随即张开口,便要将史云扬的眼睛咬掉。史云扬吓了一跳,又是一阵阵死命的挣扎,可是那女人的手却像是钢筋铁骨一般,怎么样都挣脱不了。 就在此时,那鼎炉中的蓝色火焰一阵呼啸翻腾。像是被风吹过。突然一阵强光从鼎炉中爆开。火焰四处奔散,一股红色的光柱直直的穿透这冰火楼的顶端,冲上这空间的顶层。 这动静之大,就连那准备啖食史云扬的女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忽然间,一束红光从那鼎炉之中冲了出来,对着那女人直直射来。那女人吃了一惊,连忙松开史云扬准备后退,可是那红光的速度却是奇快。顿时便交织成十几道红线,每一道都从那女人和小女孩的身体中穿过。那两女一阵阵惨叫。忽然间两女的神情就凝固了,那最后的一道红光从两女牵着的手上划过,顿时这两个人就已经分离开来。 原来这妖怪的致命之处就在这牵着的手上。这两人虽然是手牵手,但是被这一道红光斩开之后,这才发现这两双手竟然是长到一起的。中间肉连着肉,根本无法分开。这怪物看起来是两个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难怪那小女孩说话,可声音却是从那女人口中发出的。 史云扬看着眼前那闪烁的红光,忽然间那红光凝固不动,渐渐淡去。红光中露出一把剑,血红的剑。 那剑竟然是焚天,此时它的剑身仿佛被鲜血浸润过,甚是红艳,整个剑身仿佛都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灵性。 忽然间,焚天剑剑身之中又闪出一道红光,剑身一阵长吟,便飞快的旋转起来。不多时,红光又再度将焚天淹没,猛烈地一闪之下,红光再度淡去,可此时出现的再也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人,那红光之中翩翩悬立着的是一名面容娇美的少女,满头的银发扎了一个漂亮而古老的髻。那女子银发垂腰,面色冷峻,凝脂般的脸上却是刺着一个玄妙的纹络。此时红光散尽,一袭红衣翩然若飞,她就这样悬浮在史云扬面前不到五尺的地方,宛若仙神。 “主人。” 那女子微微欠身,对史云扬行了一礼。轻柔的说道。 史云扬惊异道:“你叫我什么?” 那女子低头道:“主人。” 史云扬摆摆手,道:“姑娘此话何意,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又怎会是你的主人。” 红衣女子道:“小女子乃是焚天剑剑魂,名为朱婵。焚天剑既然已经认你为主,那你自然便是我的主人。” 史云扬惊道:“你是焚天剑魂?!” 红衣女子点点头,史云扬听的女娲娘娘说过,焚天剑也是有剑魂的剑,只不过一直未被唤醒,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剑魂这虚无飘渺的事物,史云扬今日竟然能够亲眼得见,史云扬哪能不感到惊奇。 史云扬喃喃道:“朱婵,朱婵...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等等,武神的心爱之人好像就是叫做朱婵。”史云扬抬头看着她,道,“你和武神是什么关系?” 朱婵的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眼神,也不知是失望,还是痛苦,还是怀念,她道:“武神曾经与我相爱,可如今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了。” 史云扬道:“你真的是朱婵?” 朱婵道:“小女子万万不敢欺瞒主人。此间详情若是主人想听,小女子自可讲来与主人听。不过现在,请让我为你治伤。” 史云扬点点头,朱婵,剑魂,这一下子冒出了太多的秘密,他都想弄清楚,可是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当下,冉倾珞才是最为重要的。 史云扬道:“朱婵姑娘,你可否先替她治。” 朱婵凝视了他一眼,道:“那主人...” 史云扬道:“我没事,只是中了涣灵散,灵力消散得厉害。全身乏力而已,并没有受什么伤。你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朱婵躬身一礼,随即拂着一袭红衣飘向了冉倾珞。朱婵手指之上涌出赤红色的光芒,渐渐地笼罩冉倾珞。这一股能量一出,周围的火焰又是一阵闪烁。像是激起千层lang的石头。 “好强的剑气!”史云扬赞叹道。平时他使用焚天剑基本是用招式,再配合武学、身法,佐以心法。发挥剑气的时候实在很少,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剑气施展起来却也可以如此强横,这般化无形为有形的剑气,根本不亚于他所有的武学。这个朱婵看似柔弱,但是她的功力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的。现在光她身上的剑气,史云扬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还好,这样强横的一个女子竟然是属于他的剑魂。今后的战斗又添一强大的助力,史云扬心里尤其高兴。 不多时,朱婵飘了过来,道:“主人,我已经将她体内的药性除去,她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是已经在自己修复。倒是主人你,你身体中有尸气,请让我为你驱赶。” 史云扬疑惑道:“尸气?” 朱婵道:“尸体若是过久地堆于阴暗潮湿的地方,尸体便会慢慢地产生尸灵。尸灵一旦出现,便会继续吞噬血肉,以强大自己的灵力。我曾经对付过一只尸灵王,力量强悍地如同空境的修行者。方才那两个人形的东西,便是连体尸灵。是比较罕见的一种。” 史云扬吓了一跳,心想:“空境,那个级层的人恐怕都可以算作地仙了。这等恐怖的实力,又岂能不让人咋舌” 史云扬正沉思的时候,朱婵已经将朱红的剑气渡入到他的身体内... 第一百八十章,朝花夕拾 第一百八十章,朝花夕拾 红光入体,史云扬顿时精神一震,他感觉就像是有数万把剑一起悬在他的心口。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危险的感觉,因为他感觉得到,这剑气虽然强悍无比,但是却没有一点点杀气。忽然间,这些赤红的剑光不断闪动,竟然各自化为了分散的剑气钻入了史云扬的经脉之中。 一时间数万剑气在他的体内纵横飞掠。经脉之中所有阻滞的地方都很快的被剑气所打通。史云扬顿时便感觉无比的舒畅,就连呼吸都已经顺畅了不少。 忽然间数万剑气在经脉之中汇聚一处,猛烈地向他死死封闭的丹田冲去。那丹田的防御本来是最为重要的,也是一位强大的,但是仅仅停置一瞬间就被强大的剑气刺破。刹那间,灵力滚滚涌进丹田之中。仿佛是穿透了拦水的大坝,此时灵力就如洪水一样。 史云扬顿时感到无限的充实,那是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是从一个弱者忽然上升到强者的感觉。这个弱肉强食,魔族横行的人界,唯有强大自己的实力,才能让自己不被蚕食。 这般的疗伤,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朱婵才慢慢的收了剑气,独自漂浮在一边。史云扬睁开眼,忽然发现身上的灵力几乎都已经恢复。原来涣灵散并不是要将身体中的灵力全都散去,而是将灵力完全封存起来,此时这种封存状态被打破,史云扬的灵力就显现了出来。要不然灵力回复的不可能有这么快。 史云扬站起身来,道:“多谢。”朱婵正欲说话,只听得背后一阵呻吟。两人转眼一看。原来是冉倾珞醒了。史云扬跳将过去,将冉倾珞扶起来。冉倾珞一捂头,道:“好痛。” 史云扬道:“你头痛吗?” 冉倾珞点点头,看着史云扬着急的样子。甜甜一笑,又摇了摇头。她道:“现在不疼了。别担心。” “这位姑娘头部受到过顿物撞击,所以会有疼痛感,但是没有大碍”,一个声音传入冉倾珞的耳中,娇柔婉转,一听就知道是一位红颜佳人。 冉倾珞转头一看,果然所料不错,眼前漂浮着一个红衣女子,面容姣好,银发垂腰,只是脸上没有笑意,但也没有寒意。她浑身上下散发出凌然剑意,但是凌厉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一个女子,真是让人赞叹其风骨。 冉倾珞问道:“这位姑娘是?” 朱婵欠身一礼,道:“小女子朱婵。” 史云扬道:“朱婵姑娘,你可否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曾经见过武神,据他所说,你是她亲手弑杀的,既然如此你又怎会成为剑魂?而且还是焚天的剑魂?” 朱婵一惊,道:“主人曾经见到过武神?”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武神已经为你的死自责了万年之久,他算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痴情的人。你应该为有这样一个深爱你的人而感到无比幸福。” 朱婵听得此言,脸上一抹悲伤划过,忍不住双泪垂下,她道:“已经,一万年了,可是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我骗了他,让他为我伤心了这么久。” 史云扬道:“若是太过为难就不要说了吧,重提往事本就是一件伤心事。”史云扬说道此话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自己也有往事,但是自己连重提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史云扬想,比起重提旧事的痛苦,我这种连旧事都没有的人,究竟是更痛苦,还是更幸运。 朱婵摇摇头,道:“都已经是往事了,重提也好,不重提也罢,反正都是一样的伤心。也许说出来反倒还要更为轻松。”她顿了顿,漂浮在空中的身形也缓缓降到了地面。她道,“小女子朱婵本是九黎族之人,并非人族之人。九黎族万年以前本是人界巨擘,在十族之中从来都是排在首位。那时候我便已经是九黎族的大祭司了。后来神魔战争爆发,人界死伤无数,九黎族身为十族之首,自然要保护其他各个族类。由我们带领的军队与魔族抗衡,虽然不能将其打败,但也大大的减弱了魔族的侵略步伐。 后来神界派了武神前来保护人界,那时九黎王已经不见外人。整个九黎族便交到我的手中。武神是个很好的神,他没有神的架子,对我又好,也不向别人那样害怕我,疏远我。他对我的好,我一声都不能忘记。 后来魔族的魔君蚩尤控制了九黎王的身体,让他叛入魔族,可是我极力反驳,想不到却被受控制的九黎王囚禁了起来,秘密押往魔界。后来魔族将我的魂魄抽了出来,我拼死逃脱,却只剩一魂两魄。后来大铸剑师祝离将我救起,将我融入到剑中。正好武神前来求剑,后来这把剑就交给了武神。重新见到他,我十分高兴,但是我却无法从剑身之中破出。尽管我的力量能够散发得出去。 后来我知道了,九黎族真的叛入了魔界。魔族还用我的身体制作了傀儡。不过这傀儡终究还是被武神杀死。神魔大战后,武神一直以为是他亲手杀了我,他无法面对焚天剑,便将焚天剑封印起来,从那时起我的力量就一直被封印,陷入沉睡。直到今天才重新苏醒。” 冉倾珞道:“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真是造化弄人。要是武神知道真相,他又怎会伤心这么久。一万年,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史云扬道:“那你有怎么会在今日苏醒。” 朱婵道:“因为这铸剑之炎。” 史云扬道:“铸剑之炎?” 朱婵点点头,道:“这里便是当年祝离铸造焚天剑的地方,这地方名为铸剑谷,这洞口名为冰火楼。这栋楼原本只是一栋,但是焚天剑刚刚出炉的时候,剑气实在太过锋利,爆出的剑气顿时便将这栋楼斩出了一个大裂痕。当年祝离模仿龙渊部族的铸剑之渊建造了这个地方。这栋楼里被祝离以祝融火种和冰龙冰种构造成冰火两重天的地方。他冒着神形俱灭的危险,将冰种与火种融合,终于造出了这种举世无双的火焰,祝离大人将之命名为铸剑之炎。 焚天剑便是用这铸剑之炎铸造而成。不过当年焚天剑并未铸完,战事紧急,便匆匆交给武神,但是没铸完的剑并不能完全发挥剑魂的作用。如今焚天剑再次投入铸剑炉中,被铸剑之炎锻造,焚天剑到今天才算完全铸成。”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这祝离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够将冰与火融合到一起。” 冉倾珞却突然问道:“婵姑娘,我就这样叫你吧。据我所知,既为剑魂,就永远跳出轮回,超脱于六道之外,不人不鬼,不妖不魔。如此饱受孤寂和清寒,你可曾很过那位名为祝离的铸剑师。” 朱婵摇摇头道:“祝离大人是位很好的神,他并没有强迫我成为剑魂。是我主动要求的。当时我已经没有了**。相当于已经半死,但是我听说他是为武神铸剑,我想要是化作剑魂就能够永生永世和他厮守了。因此,我是自愿成为剑魂的。这一切都不关祝离大人的事。” 史云扬摇头叹道:“又是一个痴情的人,唉!”史云扬看了看面前的朱婵,他道,“朱婵,总有一天我会将焚天带回开阳武神坛,重新交还到武神的手上。你们一定会团聚,永远都不分开。” 朱婵听得此话,却连连摇头,她道:“我让他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史云扬道:“逃避不是办法,更何况你是情不得已。武神已经为你伤心了一万年,你不能再让他为你伤心一万年啊。更何况,你难道就真的不想见到他?” 朱婵道:“我......”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她忽然红裙一扬,重重对着史云扬跪下。说道,“朱婵谢过主人。” 史云扬道:“你不必这样,现在我还进不了北斗秘境,到时候我有了足够的实力进入时,我一定会让你们重逢。” 史云扬轻轻扶起了她,史云扬只觉得朱婵的身体轻若无物。 朱婵站起身来,道:“那在我离开主人之前,朱婵愿意全力帮助主人。” 史云扬道:“如此最好,你的身手和修为远胜于我。有你一路照应,我们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朱婵点了点头。 看这周围的环境,盘算着从天坑掉落下来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是时候想想该怎么出去了。史云扬正在这样想,只听得冉倾珞道:“我们要怎样从这里出去?” 朱婵道:“这个地方我熟得很,我带你们出去。”说罢身上一阵红光急现,朱婵整个身体都被埋没在红光之中。不多时只见红光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剑身。 那分明就是放大了的焚天剑,以前不足一握的纤细剑身,此时已经是放大了好几十倍。整把剑长六到七丈长,剑身十分宽阔。此时焚天剑就漂浮在史云扬和冉倾珞的脚边,史云扬见状,便挽起冉倾珞的手,轻轻地跃上了焚天剑剑身。 两人踏上剑身,忽然间焚天剑便化作一道流光,疾速的从这冰火楼的裂缝中飞出。 第一百八十一章,累累情殇 第一百八十一章,累累情殇 罗啸成的眼中的惊恐急速放大,猛然间,他身体一震,惨叫一声,韩仑的含章刀已经深深刺入了罗啸成的心口。 罗啸成道:“你真的下得去手,你真的要杀了他!你这种人算什么朋友!”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本将喜欢你这种毒辣,若是你能够加入魔族,肯定能奉以高位。” 韩仑道:“死到临头,废话真多!”说罢手中的刀又深入了一寸。罗啸成又是一声大叫,韩仑听到耳中,心中却是如同撕裂。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谁能忍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可韩仑知道,这也是挽救他的唯一方式。 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罗啸成道:“上天会惩罚你的,你终将和魔族一样,抛弃你所谓的仁义,哈哈...”说罢,那魔灵将大笑着,罗啸成的身体之上开始冒出一股股黑色的魔气,接连不断的消失在空气中。 少时,罗啸成眼中的红光全部散去,相反,眼中却是闪出了泪光。 “韩...少爷。罗某人...对不住你了。阿巧...姑娘,为我所杀。希望...能够...一命抵一命。”罗啸成的眼中透过无限的凄凉,无限的愧疚。他说话的声音已经轻地几乎听不见,但是眼中的凄凉却是真真切切。 韩仑摇摇头,道:“与你何干,是那黑袍人的错,本少爷已经将他杀了。现在本少爷要救你,你闭嘴。”韩仑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没了力气,软倒在罗啸成身边。 罗啸成道:“伤及心脉,如何救治,更何况...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休要...骗我。我只求你,帮我找到灵珠,找到辟邪之骨。” 韩仑撑起身子,头上汗珠如雨一般下落,道:“找灵珠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去,我又不认识你夫人,更何况,将她救活了,你又不在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你闭嘴,本少爷说能治就一定能治。以后,本少爷,还要请你喝酒。” 罗啸成哈哈一笑,声音仍是那么豪放,但他的笑声却在瞬间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已经僵硬。 韩仑道:“罗大哥,小弟得罪了,现在只有封死你全部的经脉,不过七日之内,小弟一定会找到方法救你,你放心。他又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阿巧,韩仑眼中闪出滚滚泪水,掉落在雨里。 鱼是不会掉眼泪的,因为鱼的眼泪一出来,就已经融化在了水里。韩仑就像一条鱼,他的眼泪也无人能够看得见。 韩仑心中凄凉,血气上涌。头一昏,又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韩仑只觉得一片温凉的感觉传入体内,他觉得十分舒适,那感觉就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全身都得以放松。又像是吃了麻沸散,全身上下,已经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韩仑有了精神,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天花板是木质的,上面结着几处陈旧的蛛网。 “韩公子,你终于醒了。”这声音何其温柔,何其熟悉。因为这正是冉倾珞的声音。可是冉倾珞和史云扬不是已经...难道这是幻觉,自己重伤过度已经出现了幻听? 韩仑一转头,冉倾珞的脸就映入眼帘。这张脸这么真实,没有一点虚幻的感觉。 “韩公子,你感觉怎么样?”冉倾珞又问道。 韩仑惊疑地问道:“冉姑娘,你真的是冉姑娘?!” 冉倾珞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韩仑道:“可是你和史兄弟不是已经...” 冉倾珞道:“我们逢贵人相救,化险为夷,韩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倒是你自己受伤颇重,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倒在血泊中,已经五脏俱损了。好在来的还算及时,我现在已经将你的伤势医治得差不多了。” 韩仑点点头,似信非信。此时房间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史云扬走了进来,身后还漂浮着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韩仑兄弟,你醒了。感觉怎样。” 韩仑摇摇头,道:“你们都没事,太好了。”韩仑的眼中投射出难言的喜悦。生死之后再度重逢,实在是一生之中少有的大喜事。可是片刻之后,韩仑突然记起什么事来,他道:“罗兄现在何处?” 朱婵从史云扬身后飘出来,道:“他伤势很重,已经伤及心脉。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不过有人以奇特的手法封住了他的心脉,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是我们却无法施术救治。等到七日之后,就算禁制不解,他也会气绝而死。今日已经是第二日。” 韩仑看着身后漂浮在空中,亭亭玉立的女子,总觉得这女子不冷不热的脸上散发着一股威严。他问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朱婵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朱婵。” 史云扬道:“朱婵姑娘是焚天剑的剑魂,此次掉落天坑,机缘巧合之下,才将她唤醒。” 韩仑惊道:“剑魂?” 史云扬点点头,韩仑愣了愣,随即拱手一礼。他道:“罗兄身上的禁制是我下的,这是苏青剑派独有的禁术,别人自然无法可解。” 朱婵道:“那公子可有办法救人。” 韩仑点点头,道:“今日我便开炉炼丹,只要练成玉心丹,罗兄就有救了。” 冉倾珞听闻玉心丹,皱眉道:“玉心丹极其难练,便是我们族中的大药师都难以练成。韩公子你有把握吗?” 韩仑道:“有了史兄给我的秘典,相信应该能有五成的把握。” 冉倾珞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炼制玉心丹所需的药材我都知道,我这就去为你准备。”说罢冉倾珞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天旋地转。身体竟然软倒在地。众人都是一惊,史云扬赶紧上去将她扶到椅子上。 冉倾珞微微一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灵力消耗过多,休息一个时辰就好了。” 史云扬道:“那你休息吧,购置药材的事,就交给我和朱婵。放心。” 冉倾珞见他甚是关切,也没有拒绝,道了声好。韩仑看得出他们之间的美好感情。顿时便想到了阿巧。他问道:“阿巧现在在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口,史云扬和冉倾珞都神色变了。众人沉默了半晌,就像是所有的空气全部被抽成了真空。过了好一会儿,冉倾珞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阿巧姑娘已经走了。她现在在大堂之中。今天就是入殓的日子了。” 韩仑身形一震,呆楞了一刻,双眼之中猛然冒出滚滚泪水,他从床上站起来飞快的向门口跑去,口中大喊道:“阿巧,等一下!!” 众人追着他的脚步出去,转过了吊脚楼,转过了村中的篱笆栏子,便已经到了大堂之中。 大堂之中已经拥满了人,村中的祭司正在为她念诵祭文,点燃天灯。 韩仑扶着门框走进大堂中,前两天这里还是他们一同饮酒一同欢笑的地方,可是今天却变成这样一副冷清的样子。 众人见韩仑来到,顿时让道两边,为他留出一条路来。韩仑走了进去,但见人群之中摆放着一口木棺。韩仑忽然觉得手脚十分沉重,就像是灌了铅一般。韩仑走进那木棺,看见阿巧正身着盛装躺在其中,她面色卡白,但是嘴角却残留着生前的最后一抹微笑。 再次见到她,韩仑的心仿佛被针扎刀刺一般。他伏跪于阿巧的棺前,失声哭泣。 阿巧再也没能看见,韩仑为她而落泪。她此生最大的遗憾也便是没有听到韩仑亲口答应的爱情。人已经去了,永远不再回来。只留下痛苦伤心的人继续伤心,承受着生与死的双重折磨。 韩仑身体颤抖着,忽然他耳边又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声音。 “韩哥哥。” 韩仑身体一震,他猛地站起来,他喊道:“阿巧,阿巧你在哪里?你还没死是不是?”忽然间,他冲出大堂,猛地跑到山寨之中,疯狂的奔跑,疯狂地叫喊,可是耳边却再也没有了那一声温柔。 他的眼前忽然又出现了阿巧的样子,初次遇见她时,她轻盈地跳过小溪,像只乖巧的灵雀。阿巧向他倾吐爱意的时候,面色桃红,如淡退的朱红。她哭的时候,她笑的时候,她的每一次回眸,一颦一笑,都清晰地烙印在韩仑的脑海中。韩仑的心都被伤透了,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伤心。 所有人看到韩仑的样子,都已经哭了。谁是此处最伤心的人,恐怕所有人都会指向韩仑。 大祭司来到他面前,道:“阿巧生前最在乎你,这玉面还是你亲自为她戴上吧。”说着便将那玉面具递到韩仑手中。 他接过这面具,慢慢走回大堂之中。 韩仑抚了抚她的脸,现在已经冰凉,但是阿巧若是有知,定会十分欢喜。他的一滴泪掉落在她的脸上。韩仑轻轻擦去。在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随即落泪千行。 韩仑为阿巧戴上了玉面具,亲手为她盖上了棺盖。他的动作虽慢,却是做的一丝不苟。看到韩仑一锤一锤地钉下封馆钉,那当当的声音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像是一首天地间最为悲伤的情歌,无人能够听得下去。 时辰一到,起棺入土。苗寨之中排起了长长的送葬队伍。韩仑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听着女人们的嚎哭,祭司们的唱词,他心里却已经麻木。 在这苗寨之中的空地之上竖立着一根高高的竹竿,那竹竿顶上绑着一只黑白相间的招魂幡。忽然间,起风了。招魂幡动了,韩仑仰首望着苍凉的晴天,只觉得天高无限,这招魂幡在空中飘扬,永远地将悲伤刻在苍天之上,凝固于时间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炼丹修武 第一百八十二章,炼丹修武 阿巧的葬礼办得不算大,因为为她送行的全都是苗寨中的人,唯一的外人可能也就是韩仑四人了。可是谁又能说他们就是外人呢。 阿巧死的时候韩仑在她身边,入棺的时候是韩仑为她钉棺,下葬的时候,也是韩仑撒的第一把土。韩仑不是外人一个人如此重要的时刻全都是他相伴,他当然不是什么外人。 阿巧下葬的当天晚上,韩仑就消失在众人的眼中。他寻了个地方,在村中借到了炼丹炉。史云扬也东集西凑,找齐了炼制玉心丹的材料。韩仑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即开始炼丹。因为他知道罗啸成的性命只有七日,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日。时间拖得越久,丹药能够救活人的几率也就越低。炼丹一般都会有很大的动静,韩仑便找了一处地窖,打理一般之后,便开始了玉心丹的炼制。 这玉心丹需要三十七味药材,十八道工序,包括萃取,糅合,精炼等等一系列。韩仑仔仔细细的研究了秘典上的丹方,直到能够完全将之印在脑海之中。韩仑又从头到尾的想了一番炼丹应该要注意的事项,以及炼制玉心丹的详细步骤。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开始着手炼制。 韩仑端坐于炼丹炉面前,喃喃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是在这穷山恶水之地,也只有用这粗陋丹炉一试了。希望能够成功吧。”韩仑眉眼一睁,忽然间双手之上腾起了两股赤红的火焰,看着这两团火焰,他却忽然皱了皱眉。上一次修行这举火之术,一个不慎便将苏青剑派的藏经楼烧了个干干净净。此时若是再出差错,也不知会怎么样。 韩仑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心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还有什么好顾及的。”这般想到,双手之上,火焰一盛,一股力量便将炼丹炉悬在空中。滚滚火焰便将丹炉飞快的包围。 那炼丹炉很快就成了赤红之色。韩仑腾出手来,将伏地黄,青球子,葛根,雪莲精等**味药材扔进了炼丹炉中。火焰炙烤着药材,药材在炉中翻滚,急速枯萎不多时便已经将这些药材之中的水分全部蒸干。 韩仑极其精确的掌控着这炉中的火候,因为这些药材并非所有都是鲜活的,有几种又是干货。因此在炼制的时候已经是干货的药材便不需要过大的火候,以防将其烧毁。而带有水分的新鲜药材,却是需要猛火来蒸干药材中的水分。因此一个炼丹炉中却需要两种火候,若不是对火焰掌控得十分精到,又怎能做到。 韩仑真不愧是端木大师的徒弟,即使没有得他全部的真传,但是就得他十分之一的技艺,那也是非同寻常。若不是这样,韩仑又怎能将这炉中的火焰控制得如此精妙。 一份药草淬炼完毕,韩仑取出一个瓷碗,将淬炼之后的药渣排出,手中一抖,又将另外三枚药草投入了炉中。 地窖之中火光闪闪,但是地窖周围却无一人靠近。炼丹一道,最忌有人从旁打扰。韩仑选择在地窖之中炼丹,一是因为怕吵着大家休息,另一方面也就怕别人前来打扰。 炼丹的进程缓慢地进行着,史云扬却也在自己的房间内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他现在手中有两卷剑法,这等好东西又岂是能够带在身上lang费的。史云扬手一摊,便将这两卷剑谱捏在手中。 “空冥**剑、千佛影剑诀...先从师门开始吧。”史云扬喃喃道,他收起了千佛影剑诀。手中独留一卷天乾长老送与他的空冥**剑。 史云扬翻开剑谱,只见这剑法共分为三阶,上乘、中乘和下乘。这一套剑法取自天地乾坤之力,化一剑为万剑。剑招可防身,剑气可以伤人,进可攻退可守,威力无穷。 史云扬大喜过望,这样一套剑法,再配合他焚天剑魂的强大剑气,恐怕就是空境的强者也不能忽视他的攻势。史云扬将之从头看到尾,一连看了三遍。这才放下剑谱,开始修炼。 练剑者剑招是其次,首先便要修心,再者才是修身。只有通过将这些剑招化作套路深深刻在心里,才能修习剑招。只要修心修身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套剑法也等于成功了七成以上。剑招只不过是个熟练的过程。更何况所有的剑招都是死的,战斗之中必须灵活应对,相应变招,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此只要心熟,才能手熟。 史云扬凝神静思,方才所记忆的剑谱此时已经深深的记在脑海之中。史云扬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将这种意识,化为能量,让其被身体吸收,让这剑招深深刻在身体中的每一处地方,即便是不用经过思考,在战斗中也能一样出剑,精准地出剑。 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名手执长剑,挥剑狂舞的剪影,一招一式,辗转腾挪,剑尖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长鸣。忽然间那一道剪影忽然又变作两个。一人舞剑变成两人执剑对打。 史云扬心想:“这剑谱记载的可真是详细,竟然还有对敌的方式。”史云扬这般想到,他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却是丝毫没有停止过拼斗。那两个小人都只是剪影,但是为了区分,那两人一人胖一人瘦。瘦的那人使用的正是空冥**剑,而那胖人用的却是不同的招式。 史云扬凝神观察着,只见那胖人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寻了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对着那瘦人的胸口刺去,那瘦人却不惊慌,手中的长剑带起一阵剑风,笼罩全身,手中一抖,剑风之中却又是一股巨大的剑气划出。 史云扬大叫道:“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招式。妙极!”他头脑一动,重新回想了一遍,那脑海之中的两个小人所有的动作又原路返回,紧接着,将方才那一幕重新来了一遍。就跟回放一模一样。 史云扬重温了一次,然后又接着向下看。只见那胖人手中长剑挑出数朵剑花,挡在身前,身形一路后退。像是跳跃的鹄鹤,十分轻灵。那瘦人忽然剑锋上指,长剑脱手而出。直冲云天,忽然间四周变了颜色,变得一片漆黑,忽然那漆黑之中闪出一片银光。仔细一看,竟然是无数的剑光。 那一把剑此时已经化作了千万把剑。顿时千万把剑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开来,剑气如虹,势不可当,一瞬间,数千道闪烁的剑光划出,从那胖人的身体中穿过,强大的剑气流已经将他抛到了空中。成千的剑气化作了条条银线,编制成一道巨大的剑网。 那胖人的身体顿时凝固了,剑网瞬间便已经消失,那胖人也重重的摔落在地。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这样强大的剑招攻势,又有几个人能够挡得住。即便是挡下了,也绝对是身负重伤。史云扬所习的这一招却还只是下乘,不知道中上乘的空冥**剑又是怎样的恐怖。 史云扬像是看戏一般地看完了这剑招的演示,接着便将这一套剑法划分为十招,百招,千招,一时间分解为成千的剪影在他的心头。史云扬此时就像是率领着千军万马,有哪一个动作不明白,或者哪一个地方没掌握好。史云扬便将那个地方调出来,细细研究。通过这种查漏补缺的方式。一套剑法很快地便熟烂于胸。 史云扬渐渐的将掌握着剑招的记忆转化为灵力。三魂七魄之中,中枢魄便就是主记忆的。因此记忆并不是虚幻的东西,它是一种储存在魂魄之中的能量。 史云扬牵动着这股能量,令其从中枢魄中离开。然后将之引入筋脉之中。不多时筋脉之中便涌出一股股的力量,将这些能量完全吸收。这样一来,这套剑法就算是真正学成。等到下一次实战的时候,这一套剑法便已经是史云扬的又一杀招。 从最初的万狼诀,到后来的纵火诀,分身化灵术,九转心经,北斗星辰诀,以及现在所习得的空冥**剑。史云扬身上的武学已经足够让一个习武之人羡慕。这空冥**剑与北斗星辰诀一样,也是能够成长的武学,到底能发挥怎样的威力,不是由武学本身的等级决定的,而是靠施术者的实力决定的。史云扬相信终有一个时候,他会将北斗星辰诀和空冥**剑全部习成。 此时一本剑法已经学会,史云扬手一摊,又将另一卷剑法拿在手中。 “千佛影剑诀,是一卷高级的武学,看来威力也不容小觑啊。”史云扬喃喃道,他此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将这卷秘籍打开。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求精不求多,欲死则不达。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史云扬将千佛影剑诀收好,眼中闪过一抹浩瀚的星空,便要开始修炼星辰之力。 可正当他准备结出手印进入修炼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史云扬惊醒了过来,忽然发现那声音正是韩仑所在的地窖发出的。 史云扬大叫一声不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飞奔而出。此时一抹红光忽然闪现,一袭红衣出现在他的身后,也随着他的步伐紧紧飘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玉心丹成 第一百八十三章,玉心丹成 史云扬的动作不算慢,但是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地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冉倾珞也是早早的赶到了这里。 方才那一声爆炸声就如同是上百斤炸药同时爆炸一般,连地面都是剧烈的晃动了一阵子。这苗寨又是处在深山之中,一声炸响在山间回荡,估计十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地窖的盖子已经被强大的气流掀飞,滚滚浓烟从地窖口冒了出来。像是从烟囱里飘出来的黑云。周围的人闻到这焦臭的味道,无不退开三四丈的距离。掩鼻咳嗽。只有冉倾珞还站在地窖口,看她的样子是准备进去。 “倾珞慢着!”史云扬跑过去喝止了她。冉倾珞道:“韩公子在下面可能有危险。我下去看看。”说着拉起长裙就要下去。史云扬拉住她,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在这里等着。”史云扬转身正要下跳到地窖中。却又被朱婵拉住。她道:“主人,我去,朱婵乃是六界之外的生命,不会中毒。我去最合适。” 史云扬想了想,道:“那好,你速去速回。” 朱婵点点头,身形立即化作一抹流光,急速地闪进地窖之内,少时,朱婵便带着一个面色焦黑的人出了地窖。朱婵退回到史云扬身后,众人靠了过去。若不是史云扬、冉倾珞和他十分熟悉,恐怕此时鬼都认不出他来。 韩仑现在满脸黢黑,头发根根立起,蓬松散乱,活像一只彭毛的狮子。韩仑每出一口气,口鼻之中都冒出了烟雾。冉倾珞赶紧走上前,为他传送灵力。冉倾珞查探了一番他体内的状况,发现并无大碍,只是他身体受到极大的爆炸撞击,因此昏迷不醒。 冉倾珞一直在旁边呼喊着他的名字,少时韩仑渐渐的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道:“我...失败了!我的炼丹术果然还太嫩了。” 史云扬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韩仑叹道:“刚才我在融合药粉的时候,火候过大,导致药粉发生爆炸。所有的药粉都已经炸了。若是要炼,又得重新开始。” 周围的人群说道:“韩小哥,莫要气馁了,失败是正常的。你要什么药材,我们大伙儿再给你凑。” 韩仑道:“可是这些药材都很珍贵啊。” 一个妇人道:“药材哪有命贵。” 韩仑赧颜道:“多谢大家慷慨馈赠。”他刚刚失望的眼中,此时又焕发出了希望。韩仑擦了擦脸,向众人打了个揖,其他人便各自回家准备药材去了。 朱婵忽然道:“韩公子,你失败的原因是因为火候吗?若是这样,我可以帮你掠阵,调整火焰。” 韩仑听罢大喜,道:“你也通炼丹术吗?” 朱婵道:“虽然不太懂炼丹术,但是以前在九黎族的时候曾经替大祭司掠过阵,焚天剑又是以天下无双的铸剑之炎铸成的,所以现在我对于火候自然是能够掌握地很好。” 韩仑道:“如此就已经很好了,还请朱婵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朱婵转身向史云扬请示道:“主人,可以吗?”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尽全力帮助韩仑,而且,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行吗?” 朱婵道:“朱婵知道了,请主人放心。” 不久之后,村民们送来了重新炼制所需的药材。这一次进入地窖之中炼丹的就不是韩仑一个人了。他收拾收拾地面上的残渣之后,便又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炼丹。 这一回的火焰除了他手中的明火,还有朱婵手中的铸剑之炎,两股火焰腾到一起,但是它的可控制的程度却是比前一次高了不止十倍,因为这铸剑之炎乃是火中至尊。平常的火焰见了这种火焰,还不乖乖的俯首称臣。朱婵暂时将这铸剑之炎移到了韩仑的手中,有朱婵在一旁相助,这火焰自然也是乖乖的。 这一回韩仑炼丹的速度和准度都是提高了不少,不多时便已经将爆炸摧毁的药粉全部炼制了回来。 接下来就是糅合的阶段了,上一次韩仑就是在这里发生了爆炸。这一步甚是关键,火候要是有一丁点偏离或者过大,这些药粉就会快速的产生反应,发生爆炸。这一回药粉的纯度要比上一次高得多,若是发生爆炸,那威力恐怕要比上一次大上一倍。 韩仑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递到了他的脚边,此时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这一次的融合若是成功并不意味着丹药成功,但若是失败,罗啸成就一定没救了。韩仑此时手中捏着的仿佛不是药材。而是捏着罗啸成的命。 “小心点,慢慢来。”朱婵在一旁提醒道,韩仑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要开始糅合了。你将火焰减一点。” 朱婵点点头,手上的火焰果然减了半分。韩仑凝视着炼丹炉中的一青一白两堆药粉。手中的火焰突然发出一道劲风,将两道药粉混在一起。一瞬间之后,炼丹炉中便开始发出一阵阵哄哄的响声,那两堆药粉相互排斥,相互碰撞之下便产生强大的斥力。就像是两支军队在打仗一般。那两团药粉十分焦灼,难解难分。韩仑多次要想将他们融合在一起,却是无果而终。 一时间韩仑大汗淋漓,这种僵持不仅是两团药粉的僵持,也是他和这两团药粉的僵持。这样的僵持太耗灵力,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灵境的修炼者。灵力维持不了许久。 那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两团药粉没有一点点融合的迹象。这可把韩仑急坏了,若是这样一直下去,火焰迟早控制不住这些药粉,到了那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功亏一篑了。 韩仑看着那炉中的药粉,心中生产出一股怒意,他道:“我一个药师,还收拾不了你们两团药粉吗?笑话!”韩仑眼睛一瞪,手上的灵力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半分,那两团药粉又碰撞了一次。这斥力极大,差一点就把韩仑的火焰弹开了去。关键时刻,被朱婵使出暗劲稳住。 韩仑头上汗如雨下,他看着朱婵,眼神中传去谢意。朱婵一点头,道:“韩公子,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虽然不懂丹药,但是此时却也感觉得到,这丹药若是要练成,此时就需要稳定的融合。现在我来控火,你来掌握融合的节奏。你看如何?” 韩仑道:“可你知道火候的大小么?” 朱婵道:“已有九分明白,现在也唯有冒险一试了。” 韩仑点点头,道了声好。然后火焰就转交到朱婵的手中,韩仑则是施展灵力,一步一步的开始融合。此时两人的配合必须得是天衣无缝,要不然,所有的东西都是枉然。 韩仑融合一点,朱婵的火焰便增大一点。这样精确的配合减轻了一个人的工作量,但是也加大了炼制的难度。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韩仑面前的两堆药粉却是在开始缓慢的融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堆药粉的融合也越来越慢。知道整整七个时辰之后,方才全部融合完毕。韩仑看着炼丹炉中悬浮着的鹅卵大小的药团,高兴地快要叫出来。 朱婵将火焰交还到韩仑手中,韩仑猛劲一出,一股猛烈的火焰便将那药团包裹。这样强烈的煅烧,那药团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蜕变为一滴纯白色的溶液。 这溶液悬浮在炼丹炉中,缓缓旋转,像一颗珍珠。韩仑又将最后几株药材投进了炉中,一时间药材包裹着那白色的浓液,不多时几株药材之中的精华也便凝入了白色的液体之中。 韩仑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这枚浓浓的液体完全凝结为固体,这便是所谓的凝丹。韩仑将手上的火焰减了下来,慢慢地温养炉中的丹药。此时一股强烈的药香弥漫着地窖。让人觉得十分兴奋。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丹药终于凝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从炉中荡开,顿时那炼丹炉便碎裂成一堆碎片,只有一颗纯白色的丹药在韩仑的手中缓缓旋转。 看着手中的丹药,其上凝结着浅浅的丹纹,韩仑笑道:“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啊。” 朱婵在旁边也是淡淡一笑,她平时不苟言笑,此时要她笑一笑实属难得。可以看得出,她也是十分高兴。她道:“我们出去吧。” 韩仑道:“对,我们赶紧去救人。现在才是第五日,还来得及。”说罢,韩仑再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么邋遢,飞身冲出了地窖,直直地冲向罗啸成的屋子。 冉倾珞和史云扬的屋子就在罗啸成的隔壁,他们听见脚步声,都各自从修炼中退出来,推门而出,就看到韩仑和朱婵向这边跑过来。 韩仑喘着粗气,道:“成...成功了。赶紧救人。” 史云扬和冉倾珞都是一喜,四人一同进了罗啸成的房间。韩仑迫不及待的将玉心丹喂他服下,然后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 一个时辰过去了,罗啸成还是没有醒过来,众人焦急地等着,韩仑踱了好久的步,心中烦闷,便坐下来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口中不住的道:“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啊!”在韩仑的自言自语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不多时,只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婉贞...” 第一百八十四章,争端又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争端又起 罗啸成的一声微弱的叫声,在众人耳中却是十分响亮。他们等了好几日了,等的就是这一个微弱的声音。 众人赶紧上前,罗啸成却还没有彻底苏醒。冉倾珞向他的体内渡了一些灵力,不久,罗啸成这才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是一阵惊喜,鼓掌相庆。罗啸成转了转脑袋,看着周围的人和物,一皱眉,道:“我这是在哪儿啊?雨停了?” 韩仑道:“雨好几天前就停了,你昏迷了四五天了。” 罗啸成道:“我怎么浑身使不上劲?” 韩仑道:“哪有那么快?丹药被吸收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罗啸成奇怪地道:“你是谁啊?” 韩仑一瞪眼,道:“你脑子坏了,我是韩仑啊。” 罗啸成奇道:“韩仑,你咋成这个熊样子了?” 众人一开始太过关心罗啸成的伤势,没有注意到韩仑的相貌。这才注意到韩仑的样子。一视之下,都不禁偷笑起来。 韩仑道:“你们笑什么,我很可笑吗?”他一个人来到铜镜前,只见那里面映出了一个叫花子一样的人,披头散发,满脸黝黑,在夜里肯定只能见到两只眼睛。韩仑不惊讶的一声吓了一跳。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韩仑道:“笑笑笑,笑什么笑,本少爷还不是为了你。”说罢气呼呼的走出了门。冉倾珞道,“你要去哪儿?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 韩仑道:“洗脸去。”然后就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笑不止。罗啸成道:“这是在苗寨啊?我记得我昏迷之前是在鸿蒙谷,那时候我被那个黑袍人控制了身体,和韩少爷打了很久,可后来是被韩少爷杀了。” 冉倾珞道:“大哥也不要怪他,韩公子也只是想将你身中的魔灵将杀死。这一招置之死地虽然惊险,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韩公子这几日为了救你而炼制玉心丹,失败过一次,丹炉爆炸,这才将他炸成刚才那副模样。” 罗啸成点点头,道:“罗某人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一回算我欠韩少爷一条命。”他沉思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什么,他看了看史云扬,又看了看冉倾珞。惊奇地道,“妹子,你们两个人不是...” 史云扬详详细细地将自己在天坑下的经历对罗啸成讲了一遍。罗啸成听得连连生叹,他道:“一半冰一半火,这等地方可是世之罕见。那这位朱婵姑娘可是万年前的人了。” 朱婵点点头,史云扬道:“你今日刚刚醒来,体内尚虚,多多休息。调息之后,应该会大有改观。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冉倾珞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一行三人离开了罗啸成的房间,各自回了屋。朱婵则是隐藏于焚天剑中,被史云扬收在魂蕴之内。 当夜无事。 时至第二天,众人享受了一次久违的睡眠之后,早早的起了床。村寨中的丧葬已经结束。各类丧葬所用的用具也都被一一收捡起来。 冉倾珞在门口碰到了史云扬,两人准备一起去看看罗啸成。来到门前却发现罗啸成早已不见了踪迹。冉倾珞在小屋中找了找,却没有发现人影。史云扬道:“不必找了,铁定是喝酒去了。” 冉倾珞摇头叹道:“酒有那么重要吗?” 史云扬道:“也许对他而言,只有酒才能解他心中的苦闷吧。” 冉倾珞道:“其实大哥也算是个可怜人。” 史云扬点点头,两个商议了一下,准备去找韩仑,现在是时候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去哪里的问题了。 可是当他们来到韩仑的居所前,却发现韩仑也不在屋里。史云扬道:“两个人都不见了。罗兄爱喝酒,韩仑又是为什么呢?” 冉倾珞想了想,道:“我知道他在那里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一同来到一幢吊脚楼前,史云扬认得这栋房子就是阿巧生前的居所。两人正要进去,忽然听见屋内传出韩仑的声音。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描绘了多么美的爱情,多么美的海誓山盟。可这大概是史云扬和冉倾珞听过的最为悲伤的一首诗了。韩仑不是读出来的,而是哭出来的。那声音何其悲痛,何其椎心泣血。 史云扬和冉倾珞顿了顿足,思忖了半晌,还是踏上了上楼的木梯。一进门口,便看见韩仑坐在阿巧的床上饮酒,他抱着酒坛子,仰头狂饮,地面上已经凌乱地堆了十几个空酒坛子。韩仑满眼通红,显然是一夜未眠。 冉倾珞走过去将地上的酒瓶摆好,走到他的身边,韩仑却好像没看到一样,仍旧是抱酒痛饮。泪水混着酒水咽下,也不知他喝下的酒是不是全是苦涩滋味。 冉倾珞要去夺他手中的酒坛,韩仑却不依,抱着坛子侧到一边又开始喝。冉倾珞眼睛也红了,认识韩仑以来,他从来没见过韩仑这般伤心过。平时的他学识渊博,敢于尝试,但是很多时候又是纸上谈兵,没有经验。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又几时为别人伤心流泪过。冉倾珞尝过想念一个人和别离一个人的痛苦,那种苦,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尝。 冉倾珞道:“韩公子,我知道阿巧妹妹走了,你很伤心。但是你却不该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酒能解千愁,可酒又何尝不是徒增了许多愁。你不要再喝了,把酒给我。” 韩仑道:“不会有人明白的,不会有人明白的。有些东西真的是失去了之后才追悔莫及。若不是因为我,哪会有这么多的事,阿巧又怎么会丧命。” 冉倾珞道:“人间真情,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阿巧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她没有什么错。而你,你也有被爱的权利。又有什么错。” 韩仑道:“没错,也许这辈子来这云南苗疆是最为错误的一个决定。” 冉倾珞摇摇头,道:“也是最正确的决定,不是吗?我想她在天有灵,见到你为她如此,她会很开心的。但是这酒是不能再喝了。”冉倾珞从韩仑手中拿过了坛子,这一回韩仑没有拒绝,只是呆呆地出神。 冉倾珞叹了口气,她将自己耳朵上的两只纯银耳坠摘下来,放到韩仑掌心里,道:“这是第一次见到阿巧妹妹的时候她送给我的。我把它给你,想她的时候就看看吧,阿巧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不要忘了她。” 韩仑看着掌心处的一对耳坠,晶莹闪烁,泛着亮晶晶的银光。韩仑又想起初次见到阿巧的时候,阿巧像只百灵鸟,蹦蹦跳跳的越过溪流,来到他们面前,浅浅的施上一礼,说道:“四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辛苦了,前面不远处便是我们的寨子,请四位客人去喝喝茶可好啊?” 往事一幕幕,翻阅出来虽是无限的甜蜜,可也是无限的伤痛。 冉倾珞和史云扬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 忽然,村寨内暴发出一阵强烈的人潮涌动。许多人的喊声,各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嘈杂不已。 史云扬道:“韩仑,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看看。别喝酒了。” 韩仑点点头,径自躺过身去睡了,现在即使是爆发战争,发生洪灾,他也一点都不在乎。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现在睡在阿巧的床上,轻轻地嗅着阿巧残留的味道,沉沦于他的伤心海洋之中。 史云扬和冉倾珞出了门,发现许许多多的村民拿着锄头,扛着铁锹,手中拖着砍刀弯刀,匆匆向门口跑去。冉倾珞拦住一个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慌慌张张的道:“乌蛮的人打过来了,使者若是不方便,就赶紧避一避,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的。” 冉倾珞道了声谢,那人就一脸义愤地朝着山寨门口去了。冉倾珞对史云扬说道:“这些人恐怕是为了鬼神之祭来的。我们且去看看。” 史云扬点点头,便和冉倾珞一路快速的向山寨门口走去。 等到了苗寨门口,两人发现此时两边已经拥满了人,水泄不通。山寨外边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前面领头的打了一面黑旗,上面绣着一个鬼头。身后的人个个都是拿着弯刀,训练有素。 两人走近,白蛮众人立即有人喊道:“使者来了,让路!”白蛮族上千人顿时便给冉倾珞二人让出一条路来。两人走到这众人的的面前,发现罗啸成却早已经在哪儿了。他一把大斧头深深地砍进门口的一块巨型镰石上,自己就躺在斧柄之上喝酒。那些乌蛮人虽然一个个凶神恶煞,蠢蠢欲动。但是罗啸成就像是一座大山阻隔在乌蛮与白蛮之间,双方谁也无法先动手。 此时村长也在山门之前,他虽然已经年近古稀,但是此时手中提的却不是拐杖,而是砍刀。 冉倾珞站到了寨子前,白蛮人的心都顿时放松了不少。此时那乌蛮族中却也让出了一条路,从中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这人便是那日在鸿蒙谷中见过的巫王。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触即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触即发 那巫王走上前来,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对冉倾珞的敬意,相反,是已经彻彻底底的站到了同冉倾珞对立的方向上。 他道:“东钦蛮,见到本王还不下跪吗?” 村长上前,满脸愤怒,但是却不失礼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他道:“远道而来,劳师动众,不知孟大王有何指教?” 乌蛮一族的统领都是姓孟,此时村长不叫他巫王,而是叫他孟大王,其意思摆明了就是说白蛮根本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巫王。但是他现在毕竟又是苗疆的执政者,因此这礼仪却是不可少。 巫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道:“我们这次来,是要为鬼王大人讨一个公道。你们杀了我们的鬼王,哪有那么容易了事,你们必须将凶手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的军队踏平这村寨!” 村长怒道:“可笑得很,往年你们乌蛮人暗使诡计,涂害了我们白蛮族多少勇士,多少领袖。可是白蛮可曾有一次怨言。鬼神之祭本就是生死之比,凡是参加鬼神之祭的人都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你们鬼王又是什么东西,能够有这个例外。” 巫王身后一名卫士大喝道:“大胆,你敢侮辱我们鬼王大人,你找死!”那名士兵从军队里冲出来,挥刀直砍村长。只见那人猛然跃起,手中长刀举过头顶。白蛮族的人顿时拿刀拿棍护在村长的身前。 那士兵一声大喝,刀锋正要砍下。忽然间,冉倾珞长袖一挥,一道劲风卷出。那士兵啊的一声大叫,身形倒飞而出。史云扬右手一握,便将焚天握在手中,轻轻一挥,一道红色的划出,那士兵手中的弯刀便齐根断掉。 两人出手一前一后,仅在瞬间。那名士兵便已经摔出百十丈之远。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村长道:“孟大王,难道你就是这般训练军队的?不听号令,擅自动武,真是一群不开教化的野蛮人。” 此时双方已经闹翻,双方都不再顾忌,索性痛快地骂他一顿。 巫王道:“有本事你就别靠着几个外人,本王不信他们能永远留在这里,等他们离开了,本王看你还嚣张什么。本王就将你这破寨子团团包围住,我看你们怎么办。” 村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没错,若是冉倾珞走了,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苗寨就真的亡了。 那巫王见村长不说话,得意的哈哈大笑。 史云扬上前道:“你们的鬼王是什么时候就职的。” 巫王道:“以你何干,这是我们苗疆的事,外人休要插手。” 史云扬道:“若你们那什么鬼王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自然管不着,但他是魔,我就要管上一管了。” 巫王道:“我不管他是什么魔,他是我们的鬼王,使我们最高的祭司,他死了必须要用凶手的血来祭祀!” 史云扬道:“那我告诉你,你的鬼王是魔,不是什么鬼,那是比鬼要邪恶一百倍一千倍的东西。我此生便是要铲除这些肮脏的东西。这种东西死了便死了,没有什么公道可言。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有眼无珠,择人不善,人族的人虽然良莠不齐,但是绝对要比魔物强,尔等甘于与魔族沆瀣一气。你说,你自己还有没有脸做一个人。”史云扬的语气十分强硬,一席话表达出了他对魔族的深深痛恨,在他的眼中,一切与魔族为伍的行径都为他所不齿。 那巫王显然也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可是半晌之后他仍然又恢复了那股傲慢的神色。他道:“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我们又不知道他是魔族,我们只知道,他是乌蛮的鬼王。” 罗啸成道:“你这个人可真是的,认个死理儿。我且问你,你有那么多人,但是平时有你的鬼王厉害么?” 巫王道:“鬼王大人法力无边,此次只不过是被你们暗算了。” 罗啸成听罢一口酒喷出,他道:“你等等,这事儿咱爷儿俩得说清楚。”说罢,他一抬脚从石头上跳将下来,顺手一带,便将砍在石头中的衡阳斧拔出来,背在肩上。那镰石上顿时就是一个硕大的深坑。众人看罢,皆唏嘘不已。 他几步走到巫王面前,叉着腰骂道:“你这厮还算是个王,怎的如此不容情理。分明是你们那什么鬼头王给我们服下了涣灵散。要不然就凭我妹子,轻而易举就将他解决了。” 那巫王无话可说,当时许多人也是在现场听到看到过,这总不能抵赖。罗啸成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带到一边。众卫士见状猛然上前相救,罗啸成道:“你们可真烦,我找你们大王说说悄悄话,这你们也要掺和。再来我不客气了啊。” 那士兵哪听他的,挥着刀就要砍过来,罗啸成猛地把巫王翻一个身,那士兵的刀顿时便朝着巫王的面门砍下。那士兵见状,猛然收刀,此时刀刃离巫王的鼻梁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巫王吓得腿都软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他骂道:“混账,你想砍死本王啊!还不速速退下!” 那士兵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此时巫王发话,赶紧唯唯而退。罗啸成将他拉到一边,道:“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想霸占白蛮这块土地,鬼王死了,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其实他死了反而更好,权利就都在你手里了。只不过这届的鬼神之祭算是你们输了,所以你是担心连这个权利也没有。对不对?” 那巫王见罗啸成一阵见血地说出了他的目的,一时间又无话可说。罗啸成继续道:“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本以为可以踏平寨子,你当时明明看到他们两人死了,后来看到我和我兄弟也快死了。你以为我们都没有战斗力了,可是你没想到的是我们都还没死。而且还恢复了所有的伤势。所以你现在肯定是打不过的。那打又不能打,撤退又没面子。这事儿实在难办得很。” “你...!!话糙理不糙。”那巫王满脸羞红,眼中透出愤怒。罗啸成说的全都没错。这正是他现在的困境。因此他才会不断地那鬼王来说事。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地撤军,怎么样?” 巫王惊喜道:“什么办法,快快讲来!” 罗啸成道:“你看啊,巫王老兄你原先是想将白蛮这片土地占了的。可是现在摆明了是不行的。这些白蛮族人要的并不多,只要你不再禁止供奉女娲。他们是很好说话的,而你可以提出个要求,要求他们尽心辅佐你,不再争夺管辖权,以显你明主之威啊。怎么样?” 巫王想了想,此时觉得这个办法真是在好没有了,他道:“本王同意了,可是这些人怎么说?” 罗啸成道拍拍他的肚子,道:“这事儿交给我,放心,等着。”说罢,罗啸成就走到村长和冉倾珞一边。 冉倾珞道:“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罗啸成道:“村长老爷子,这些人来者不善,本来是想是将白蛮山寨踏平的,可是碍于我们几人在,没法下手。可是他说的没错,我们要是一旦走了,你们这几千人恐怕就要尸横遍野了。” 村长道:“那罗小哥有什么办法呢?” 罗啸成道:“现在这小子也下不来台,因此条件好说。他不再限制你们信奉女娲娘娘,从今以后也不再找白蛮的麻烦,但是有一点,白蛮要臣服于乌蛮,并且不在争夺苗疆的统治之位。” 村长道:“罗小哥啊,你不知道,我们哪是想争夺什么统治权啊,我们只不过是想过个安生日子,白蛮和乌蛮不再打仗,谁当这个主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他同意,这就是我们白蛮最要的最好的结果了。” 罗啸成道:“那好,就这么办了,一会儿你们给他个面子。”村长连连称是。罗啸成有回到巫王的面前。哈哈一笑,道:“巫王大人,你可得请我喝酒,罗某人兵不血刃就帮你收复了白蛮。” 巫王道:“这么说,他们同意了?”罗啸成点点头,那巫王当然喜不自胜。他道:“事成之后,本王一定会重重的赏你。”然后他回到众人面前,挺起肚子,朗声道:“东钦蛮,你们一定不降么?” 村长道:“士可杀,不可辱。” 巫王道:“若是你归降于乌蛮,我保证,白蛮从此就是本王的子民,本王会一视同仁的爱他们。你们可以信奉女娲,也可以信奉鬼王,本王都不再强求。怎么样?” 村长听到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都是十分欢喜,白蛮族人等的也就是这个结果,现在这个条件正是白蛮人梦寐以求的。村长道:“此话当真?” 巫王道:“绝无虚言!” 村长道:“若是这样,白蛮情愿归顺,巫王英明。”村长说完,便带头跪了下去。所有的白蛮人见到村长跪下去,便都跪了下去。一时间,除了史云扬四人,整片山寨都跪满了白蛮的人。 这一跪便昭示了乌蛮与白蛮走向了和平。两族中的战争正式走到了一个终结。 罗啸成笑了笑,他也算苗疆的一个大恩人,因为他的几句话,竟然就解决了一个长期的****。此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伟大了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暂别南疆 第一百八十六章,暂别南疆 自从几人为苗疆解决了战事的纷扰,白蛮众人便对四人更加礼敬。就连巫王也表示酬谢,给罗啸成送来了黄金千两。罗啸成自然是不会拒绝,照单全收,这些钱带在身上又不会累赘。当个酒钱岂不是好得很。 而在这几日之中,也几乎每日都看不见韩仑。众人寻找了几次之后,都发现他是在阿巧的坟前喝酒。渐渐地也不去管他,韩仑是个可怜的人,可怜的人喝着伤心的酒,这种滋味,大概只有韩仑自己知道吧。 阿巧的坟墓就在她跑出去那一次她驻足的地方,也是她对韩仑倾吐心事的地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也正道是她生命的终结点。是她长眠的地方。 冉倾珞几人看着韩仑终日无所事事,酗酒为生,心中实在大为同情。反正此间种种事情都已经了结,几人商议之下也是时候离开云南了。这里风景虽美,但是前路多艰,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女娲大神托付的事情要去完成,是在难以耽搁太久。离开这个地方,也好让韩仑散散心,不要再沉沦于伤心之中。 于是及日后的清晨,几人便准备动身出发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青山绿水之处荡漾着无限生机。这里的人们性格直爽,毫不拖累。青翠的山色加上爽朗的人情风土,这就是苗疆最好的风景。 几人商议的结果是先回一下冉倾珞的家乡,幽迷谷。众人本来是准备前往酆都城的。因为罗啸成知道了有一枚灵珠在鬼界。而且有一处星序是存在于秦始皇陵之中。不过秦始皇已经逝世八百多年,秦陵的种种,恐怕也只有鬼界才知晓得清楚。不过冉倾珞却说幽迷谷离酆都并不远。而且又是去酆都的必经之路,因此她想到家乡看看。 她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众人当然不会拒绝。众人确定了行程,便启程出发。 在出发之前,一行人来到了阿巧的坟前。众人来到这片苗寨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巧,离开的时候自然是要同她道个别。 山坡上,微风不断,吹得人心中升起微微的寒意。阿巧的墓碑很简单,孤零零的一个坟堆,孤零零的一张石板。她的坟前纸钱仍在,但是已经被雨水冲刷成了纸浆,香灰撒了一地,不知道被风吹走了多少。 冉倾珞上前敬上一支香,道:“阿巧妹妹,我们就要离开了,我们不会忘了你,你会是我们每一个人最美好的记忆。” 史云扬和罗啸成也敬上一支香,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一边。 韩仑捧着一壶酒。尽数洒在阿巧的墓前,他道:“阿巧,此生韩仑与你无缘,若有来生,你等着我。我走了,如果我这一去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众人呆了片刻,便转身走下山去,此时山林中忽然又传来了情人间的对歌。 “八面青山听我唱,满天云朵为我和,唱出一支鸳鸯好,妹妹听见忘过河--------” 那声音如此甜蜜,悠扬而动人,众人又想起初次上山时的情景了,那时的情歌听起来多么悦耳,多么情意绵长,可是现在这歌声忽然变得很刺耳,听到这歌声,韩仑的眼睛顿时又红了。 当几人回到苗寨之中的时候,苗寨中的老老少少都已经出门来了,万人空巷,满山一片。 村长道:“几位恩人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冉倾珞道:“老村长,我们都还有事情处理,耽搁不得太久。所以很抱歉,我们必须要走。” 村长叹道:“几位恩人要走,我们这小小村寨也留不住,几位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也是无法在我们这里长留,老头子明白。” 冉倾珞道:“多谢村长体谅。” 村长道:“我们也没有什么送的,银子显得太过于庸俗。我们准备了一点村里的东西送给各位恩人。请你们不要推辞。”说罢,众人就抬着东西走了出来。原来这些东西是分别送给四个人的。送给罗啸成的有上百坛醇香的烈酒。给韩仑的有丰富的药材,给冉倾珞的有精美的锦缎,给史云扬的有苗族特制的蜜饯果子。这些东西要是摆出去的话价值可是不匪,但是此时正是他们不送银两的高妙之处。这种礼物四人肯定不会推脱。 罗啸成哈哈大笑,道:“还是村长你懂我,那好,这酒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手一挥便将百坛好酒收入了魂蕴之中。 冉倾珞道:“村长,这些布匹可是大家要用来贴补家用的,这么多都送给了我们,大家怎么办。” 村长摇摇头道:“使者莫要推辞,要不是你们为白蛮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白蛮的布匹又哪能卖得出去。织布是小事,你们给我们带来的好日子,又哪是这几匹布能够比得上的。”村长这样说,众人也是一起附和道,“客人们不要客气了,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冉倾珞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家的厚爱。”冉倾珞手一挥,也将之放入了魂蕴之中。现在冉倾珞也是玄境的修行者,魂蕴之中自然是可以载物的。这一点点布匹根本不在话下。史云扬也收起身前的礼物,对着所有人抱拳一礼。 韩仑对众人施了一礼,手一挥,顿时也将面前的药材完全收起。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白蛮人知道他们神通广大,毫未惊异,反倒是罗啸成他们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韩仑也已经进入了玄境,修炼了魂阁,可是据他们所知,韩仑根本没有什么魂蕴。这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奥妙在韩仑手中的那个小袋子上。 四人之中只有韩仑一人还无魂蕴,因此这么多东西,他肯定是拿不下的。但是韩仑从扬州出来的时候,身上便带了一件宝贝,叫做如意囊。 这种袋子看起来只有一个香囊般大小,但是却能装下半座山。有了这等好东西,韩仑自然是不怕带东西的。 罗啸成道:“韩少爷还有这等好东西呐。不错不错。里边都有什么啊。” 韩仑心情不好,没有理他,走上前去,道:“村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村长道:“你说,只要是我们能够办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韩仑道:“我希望你们能够保留阿巧的屋子,经常去打扫打扫,门也不要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会回来看看。” 村长叹道:“韩小哥,阿巧要是知道你待她这样好,她会心安的。你放心,阿巧的房间每日都会有人打扫。我们苗寨为你们保留你们睡过的房间,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韩仑摇摇头,道:“我若是回来一定也会住在阿巧的房间里。所以,这件事就麻烦大家了。” 史云扬道:“众位乡亲,我们就此别过,来日方长,定有重聚之时。告辞了!” 几人对着苗寨的人行了礼,在众人的挥手告别声中,各自放出自己的魂蕴。史云扬骑上噬月狼王,冉倾珞跃上九幽断魂蛟的蛇头,罗啸成站上残影梦蝠的脊背。韩仑没有魂蕴,史云扬将焚天剑借与他,他踏上焚天剑。四人便冲天飞起,不多时就已冲入云端,不见了踪影。 幽迷谷离囚禁噬月狼王的那个山谷并不太远,飞在空中噬月狼王自然就能找到前往的方向。此番行程并不紧,因此四人走走停停,不时地看一看横断山区纵横捭阖的高山深涧。倒也怡然自乐。 韩仑离开了苗疆,一路受这旖旎风景的感染,不久后心情也稍有好转。罗啸成见他一路上不说话,便靠近焚天剑,他拍拍韩仑肩膀,嘿嘿一笑,道:“韩少爷,你那如意囊里装的是什么啊?” 韩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御着剑躲到一边去了。罗啸成又靠近,道:“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你不给我看。我心里不舒服啊。” 韩仑又独自御着剑跑到一边去了。罗啸成仍是不休,又要跟上去。韩仑道:“你再过来,我要打人啦!” 罗啸成一听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这两天老是喝酒没事做,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我先上了,看招!” 说罢挥舞着衡阳斧便欺身砍下,韩仑连忙翻出含章刀,迎着面门格挡住。刀与斧相交,巨大的力道传到韩仑身上,韩仑顿时连同焚天剑猛然下沉了好几丈。 韩仑道:“你怎么说打就打啊!” 罗啸成笑道:“玩玩嘛,没事,我又来了,看招。”韩仑一惊,正要格挡,忽然一道红色的剑气从脚下传出,顿时便冲着罗啸成的面门而去。罗啸成见状,连忙俯身,那剑气正好贴着他的后背而过。 罗啸成道:“哎,婵姑娘,你这...你怎么帮他不帮我啊。” 这时候从韩仑脚下传出一个柔柔的女声:“因为你刚才那一斧子打疼我了。” 罗啸成道:“那没办法,谁让你们站在一起呢。” 朱婵道:“对啊,我们两个打你一个,公平得很。”说罢又连发剑气,对这罗啸成而去。 这几人在空中便飞边打,大战不休。漫天到处乱飞,一时间金铁交鸣之上传遍整个苍穹。冉倾珞笑道:“他们可真是打趣,这个时候都还能玩儿。” 史云扬道:“罗兄其实是想让他放松一下。韩兄弟应该会懂。罗兄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他比谁都有心。” 冉倾珞点点头,他们两人两兽看着史云扬和韩仑从面前打到天边,又往身后飞去,打得不亦乐乎,都是忍不住放声欢笑。 忽然间,噬月狼王放缓了脚步,朗声道:“好了,到幽迷谷了。” (第七卷终) 第一百八十七章,故土废墟 第一百八十七章,故土废墟 云层之中,一片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当几头魂兽冲破了云层之后,看到的就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一片青翠的山谷。 冉倾珞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幽迷谷,那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可是在这万里高空,她却一点也没看出,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太高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里根本就不再有故乡的那片温暖。 罗啸成收起了斧头,冲破云层,顿时觉得大开眼界:“原来妹子的家乡这么隐蔽啊。厉害!便是江湖中那些秘闻组织也不见得能够晓得有这么个地方。” 冉倾珞道:“大哥说的没错,幽迷谷外人是进不来的。我们的族人每年也会有小部分出去,到繁华地带做生意,购置谷中村民的生活必需之物。即便是他们回来,也要通报巫卫,由巫卫开启封印。” 罗啸成道:“这么说来,岂不是进不去了?记得你以前讲过,你的族中已经没有亲人了。” 罗啸成一句话触动了冉倾珞的伤口,她心底顿时便觉得堵得厉害。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她噙着泪道:“谁说的,我还有亲人啊。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今天倾珞就带着你们回家看看。”一句话未说完,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 史云扬靠近她,道:“都过去了,他们会有一个好的来生。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们。没有人会离你而去。” 冉倾珞点点头,擦去眼泪,道:“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事的,走,我们进谷去!”冉倾珞忽然看见韩仑远远地在后面喘着粗气,她道:“韩公子,你没事吧?” 韩仑喘着气道:“没...没事,就是这地方太高,打架...太累!” 罗啸成道:“没事儿,小意思,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史云扬道:“大家不要耽搁了,进去吧。” 冉倾珞驾着九幽断魂蛟,手印不断变换,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只见下方的山谷之中立即爆开一股强大的能量,一阵强光散发开来。冉倾珞道:“大家进去吧,这入口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大家赶快。” 四人跟在冉倾珞的身后,顿时俯冲而下。一时间四人只觉得耳畔升起呼呼的大风,不多时便已经冲破了那强光,顿时来到了一片美丽的山谷之中。 山谷之中没有了枫红,但是少不了春华。此时已经是夏季了,蝉声不断。但是这山谷之中却仍然十分凉爽,湖中的雾气微微蒸腾,宛如仙境。 众人一来到这里,便降落到了村中的祭坛上面。一时间,满目的萧瑟映入眼帘。 山谷中许多的谷壁都已经坍塌了,上面已经长出了不少植物,祭坛之上也裂出了很宽的裂缝。身后的女娲神像已经断掉了一只手。飞天的模样此时看来却是少了几分优美。 在这山谷之中,本来有不少的悬桥和栈道,但此时多数已经被火焰烧为焦炭,一碰即碎的样子。还有不少的地方已经被巨石砸碎,整个看起来,几乎没有能够行走的道路。 这地方还保持着两年之前大战的样子,就连祭坛上的血迹,都还没被雨水冲刷干净。只有女娲神像背后的两道飞瀑仍然不休的流淌着。湖面上曾经飘满了尸体,不过此时却已经被这湖水冲离了山谷。这里本来是一处美丽的世外桃源,但是此时却是满目疮痍。这里发生的一切,史云扬和冉倾珞永远都无法忘记,因为一切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当他们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悲凉已经减少,而那份对亲人的思念却是愈来愈深。 冉倾珞喃喃道:“娘,女儿回来了,回来看看你们。”冉倾珞长裙一扬,屈膝跪下。对着破损的女娲神像拜了几拜。众人也向女娲大神行了礼。史云扬道:“倾珞,到你房间里去看看吧。” 冉倾珞点点头,转身对罗啸成、韩仑道:“韩公子,大哥,你们到处转转吧,这个地方可能是在太过荒凉了,我也没什么能够招待你们的。” 罗啸成道:“没什么,这地方挺好的,能够看得出这山谷以前是很美的。我们自己走走,你们去吧。” 冉倾珞点点头,转身拉住史云扬的手,一个移灵术从脚下传开,顿时便将两人带到了史云扬初次醒来的那间小屋。这间屋子离战斗发生的地方比较远,因此得以顺利地保存了下来。 两人走进屋中,发现一切竟然都没有变。不管是被褥,还是物品的摆放,所有的东西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两年前,史云扬就是从这里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冉倾珞的脸。也许从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就已经注定无法更改。 这房间中的脸盆中已经没有水了,但是帕子还放在里面,当年冉倾珞为史云扬擦脸的时候便是用的这帕子。现在回到了起点,两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史云扬在床边坐下,冉倾珞也坐在他旁边。两人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却好像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这里的蛇形幡旗,都还没有改变,史云扬恍如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史云扬看着身旁的这个女孩子,现在的她比两年前更为美丽,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现在的她要比两年前沉稳的多,更显出女人的味道。两年前的她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任性但是很乖巧。两年之后的她已经变得沉稳、变得深情款款。 “倾珞,不知不觉已经两三年了,这几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啊。” 冉倾珞躺在他怀中,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时间根本不止两年。虽然我们的时间曾经不一样,但是倾珞很高兴能够在这样的错位的时间里,遇到正确的人。” 史云扬道:“你说得对,我们走过的日子早就已经不止两年。在北斗秘境之中,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多少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都是你给我力量。倾珞,今后我们的时间就让他合二为一吧,不要再错位了。我们走相同的路,一起走下去。一直走到我不再是我的那一天,好吗?” 冉倾珞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不再是你?” 史云扬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冉倾珞紧紧抱着他的腰,道:“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等事情办完了之后,我们还要回到这里,把这里打理出来,让它恢复以前的漂亮。这是咱们的约定,不能违背的约定。” 史云扬道:“希望如此吧,我又何尝不想。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冉倾珞不语,史云扬看看四周,道:“你看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刚刚醒来的时候。那时的你真的像个公主一般。” 冉倾珞道:“那现在呢?像宫女吗?” 史云扬道:“不是宫女,是仙女。” 冉倾珞咯咯一笑,史云扬道:“对了,你的蛊虫还活着吗?” 她道:“当然还活着啊,它们还是很有用处的,可以为我们指引道路。本来有了它们便可以修炼蛊术,可是以前倾珞太过贪玩,几乎没有学到一点点的蛊术。” 史云扬道:“当年,你曾经给了我一只蛊虫,我都还一直带在身上,只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养,所以它就死了。” 冉倾珞道:“蛊虫的生命力很强,但是生命周期却是很短,就算你一直都喂给它好吃的好喝的,三十天之后它也便自己死了。我养的蛊虫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死,并不是他们活了两年,而是我让它们繁殖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些东西太难伺候了,我是驾驭不了。对了,你可以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关于蛊术修炼的秘典之类的东西。这里既然是你和你娘居住的地方,肯定会有很多你娘留下来的东西。” 冉倾珞道:“以前娘的屋子里,很多东西我都是不能碰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如今也去瞧瞧都是些什么吧。” 史云扬道:“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冉倾珞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史云扬道:“你娘的东西,又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一个外人私自去看,总不太好。” 冉倾珞小脸一鼓,嗔怪道:“你都已经...是她的女婿了,还是什么外人啊。不行,你必须去。”冉倾珞将史云扬拉起来,硬生生的拉进了里屋。 冉问雨住过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冉倾珞见过,不过看这样子,肯定也是没有动过。因为桌子上大都已经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这一件小屋中装扮得十分典雅,一方木桌,一张木椅,身后摆着一个硕大的置物架,上边已经搁满了各类卷轴,典籍。小屋中还摆着一些蛇形的物件。靠近窗台的位置放置了一张床,旁边还挂着几件朱红的长袍。窗口的位置有一方小小的梳妆台,这梳妆台虽然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但是却仍然能够看到上面未做完的精巧女红。 冉倾珞拿起那织绣,轻轻拍去了上面的灰尘,忽然看见这绣帕上绣的是一个正在弹琴的女子。冉倾珞细细的看了看,忽然发现,这绣帕上的人竟然正是自己! 第一百八十八章,快意恩仇 第一百八十八章,快意恩仇 冉倾珞轻轻掸去刺绣上的灰尘,只见雪白的丝绸之上,一名女子正在端庄典雅地弹琴。女子玲珑有致,指尖拨动,仿佛一曲动人的琴曲正飘荡在她的耳边。 在这一幅画的旁边,还有一首小诗,古蜀苍陵幽谷深,云中苍狗万里奔。 不知魏晋多少年,却闻琴音绕梦魂。 最后这个“魂”字还只绣了一半,连针都还插在上边。冉倾珞忽然感到一股暖流涌进心里。扭头一看,仿佛能够看见母亲就坐在椅子上在读书,抄经。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岁月流逝,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都已经回不来了,所以那桌子边母亲的身影也便渐渐的消失不见,只剩下见证岁月的累累尘埃。 冉倾珞轻轻拂去椅子上的灰尘,坐上去,拿起母亲未完成的刺绣将她绣完。 史云扬还是第一次见到冉倾珞做女红,一针一线,钩针锁线,史云扬忽然觉得,此时的冉倾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因为此时的她当可称得上是贤良淑德。 “真漂亮。”史云扬叹道。 冉倾珞笑道:“你是说刺绣,还是说我啊?” 史云扬道:“我是说你做刺绣时的样子。” 冉倾珞道:“这个刺绣应该是娘没有完成的,不过现在好了,我把它补完了,这恐怕是我和娘唯一一件合作完成的东西了。在没有遇到你之前,都是娘一直护着我,她的事几乎都不要我去做。她的很多东西我也不能碰。她以前总喜欢教我这教我那的,以前我一直觉得很烦,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些觉得很烦的日子是有多么珍贵啊。大概每个人都是一样,只有到了失去的那一瞬间才会明白,以前的不珍惜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史云扬道:“那你就把它好好的保存起来,有些时候,美好的记忆是可以持续很久的。看到这条绣帕,你就会想起以往的快乐。在今后的日子里,就让我代替她来护着你。直到有一天,你会怀念我们今天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冉倾珞并没有听出史云扬话中的深意,她微微一笑,收起了那条珍贵的刺绣。 这个梳妆台是有格子的,冉倾珞一个个的打开却发现里边都是一些梳妆用品,到了最下边一个小格子的时候,却被锁住了,就像是封死了一般,怎么打也打不开。 冉倾珞道:“奇怪,母亲的房间本来就不让我进,为什么还要加一把锁呢?” 史云扬道:“可是这柜子根本没见到锁啊。” 冉倾珞道:“这是由灵力构成的暗锁,名为灵锁。强行开是绝对开不了的。不过这却难不倒我。” 史云扬道:“你会开这锁?” 冉倾珞道:“若是两年前,我肯定开不了,即使我知道应该怎么开,但是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开。现在,我倒很想试试。”冉倾珞五指中释放出五道纤细的能量,从上到下依次贯入柜子中间的小孔之中,只见这几道灵力流不时地变换位置,忽高忽低,像是在夹缝中钩一个小小的东西一般。 不多时,只听见那柜子中咔擦一声响,柜子轻轻一弹,便已经向外弹出了半寸,抖落了外壁上的灰尘。冉倾珞打开柜子,发现里边是一扎书籍。在这书籍的最上边,搁置着一个信封。上面没有名字,只是一个空白的封面。 冉倾珞打开来看,发现这封信就是母亲的笔迹。而这封信就是写给她的。这信上写道: “倾珞吾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便说明为娘已经不在了。事已至此,你不必悲伤。守护渊离乃是为娘的使命。即使为之付出性命,亦是不会退缩。娘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封信,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是世事总不尽如人意。很多事情都不是照你想象的样子发生的。春花无限,风景正好,可当你出门之时,说不定就是风雨来临的前夕。 倾珞,你从小就乖,娘说什么你也基本上不会违逆。这是为娘的欣慰之处,也是担忧之处。你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若是一辈子在这幽涧深谷之中,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有朝一日,你若出了幽迷谷,以你的性格定会才吃上许多苦头。世事无常,人心险恶,并非如书上所述那般美好,此间重重,亦不是你现在所能看透。为娘只希望你在保持自己心性的同时,不要被歹人所欺惑。 我们幽迷谷人,秉承着女娲大神的血脉,无论走到哪里,记住你都要有一颗博爱之心,不要有怨怼,也不要有仇恨,那些东西会像毒瘤一般吞噬你的内心。你自己要介之、慎之。 母亲:冉问雨亲笔” 冉倾珞看完母亲的信,心中甚是伤感。原来母亲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信中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谆谆训诫,也是殷切的希望。母亲以前是个很严厉的人,冉倾珞想起来总是会看到母亲冰冷的脸,不近人情。可是此刻看来,母亲却也是一个平凡的长辈,也只是有一颗希望女儿平平安安的平凡父母心。 史云扬轻轻搂住她的脖颈,贴着她的面颊,说道:“别伤心了,冉前辈肯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冉倾珞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知足。” 史云扬笑了笑,他拿起柜子里的那一摞书。拆开其上的绳索,随手翻阅了一下。竟然发现这都是一些珍贵的琴谱,史云扬看了看,发现这其中竟然连广陵散都有。顿时十分惊奇。他这一个不精通音律的人也知道嵇康的广陵散,早在东晋的时候便已经失传,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 冉倾珞惊讶的程度可就更高了,有了这些琴曲,她的功力何止更上一层楼,简直就是十层楼都不止。她心中欢喜,一本一本地翻阅,到了下边便是一些女娲族的蛊术,巫术。这些高深的技法竟然都在这一摞书里面。冉倾珞大喜过望。转眼一想,这些东西是和这封信放在一起的,肯定是娘要我勤加修行法术,能够保护自己。 冉倾珞道:“娘,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了您的厚望。”她将这一摞书籍收入囊中。便和史云扬走出了屋子。 这时韩仑和罗啸成也赶了过来,罗啸成见着他们二人,身形腾跃,到了他们面前,韩仑也是紧随其后。 “妹子,史兄,我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你们知道韩少爷口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吗?”罗啸成瞪着眼睛道。 两人摇摇头,罗啸成道:“巫王赏了我黄金五百两,我都觉得这已经是一大笔银子了。可韩少爷的口袋里少说也有五千两黄金啊。还有什么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啊。” 史云扬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啸成道:“这小子刚才打我打不过,就把我也装到他那口袋中去了,他那里边的东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冉倾珞奇怪道:“这东西能装人吗?” 罗啸成道:“他知道罗某人不会把他那袋子弄破的,有恃无恐呗。” 两人都是一笑,此时韩仑也靠了过来。冉倾珞道:“韩公子,我们都穷得很,以后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可就找你了哦。” 韩仑道:“好。” 冉倾珞道:“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那我送你一样东西。” 韩仑道:“什么?” 冉倾珞道:“你们跟我来。”冉倾珞口中念着移灵术,在地面之上闪动身形。谷中的栈道大多数都已经损坏,要想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靠着身法,左蹦右跳。众人跟在冉倾珞的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一处保存完好的木楼上。只见那楼前的一块木桩上写着“禁术楼”几个大字。 韩仑道:“禁术楼,记得你说过,这是你们族中的藏经阁,是很神圣的地方,我们进去,方便吗?” 冉倾珞道:“韩公子的记性真好,现在幽迷谷残破不堪,族中也没有什么人了。进去吧,不碍事的。反正,我也算是谷中的大司命了。可以放你们进去。” 众人随着冉倾珞进到了楼中,这禁术楼中真的就和修仙门派中的藏经阁一样,只是叫法不同罢了。这禁术楼是嵌入山体中的一个山洞,洞中放置着许多经卷典籍,武学秘法。其中女娲一族的法术居多,众人看了看。只见这地方装饰地倒是极为典雅。洞中环形一周都是经卷,中央的一张大木桌上还整整齐齐地放着厚厚的一摞纸。 “以前我老是被娘罚抄经书,这一摞纸便是我的功课。想想那时候虽然无味了些,但是生活还算平静。可是现在,可能一辈子都难以碰到这些纸张了。” 罗啸成道:“妹子不妨再写几个字让我们瞧瞧,让咱们也瞧瞧你的墨宝。” 冉倾珞道:“不敢当,写几个字倒是可以。” 史云扬走到桌子边,顺手打开了一块墨盒,取下一块墨,加上水研起墨来。少时墨已就绪,笔已tian好。冉倾珞接过毛笔,忖思一刻,顿时便在纸上游走起来。 不多时,一幅字便已经呈现在众人眼中。那几个字乃是铿锵有力的真书,纸上所写乃是四个大字。 “快意恩仇”。 第一百八十九章,玄谷丹炉 第一百八十九章,玄谷丹炉 “笔力厚重,但厚重而不失轻快,笔画干净,结构严谨,顿挫有力,点画精到。好字!”韩仑拍手赞道。 冉倾珞道:“拙笔歪书,韩公子不要见笑才是。” 韩仑道:“说哪里话,看不出来你书法竟然还有这么高的造诣。” 冉倾珞道:“这也没什么,平时在这里抄经,抄的多了,也便会写几个字了。” 韩仑点点头,道:“不错,书法一道之要旨,本就在勤奋练习。毫无捷径可循。” 罗啸成道:“妹子这一手字写得可真是好。可是你不是要送韩少爷什么东西吗?难道就是这幅字?” 韩仑道:“便是这幅字,韩仑都已经高兴得很了,冉姑娘的墨宝岂是随便与人的。” 冉倾珞道:“这字根本不算什么,韩公子若是看得起,倾珞以后多写一些便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可比这个贵重多了。” 韩仑惊异道:“那会是什么东西?” 冉倾珞道:“韩公子不妨猜一猜?” 韩仑皱眉道:“要送给我的东西,肯定不是金银。那便是一件有用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有用的东西。不会是秘籍,女娲一族擅长治愈之术,与我有交集的便只能是......难道是与炼丹有关的东西?” 冉倾珞笑了笑,拍手道:“韩公子真厉害,一猜即中。”说着,她走到书架之前,轻轻地扳动书架上的一本书册。忽然间,旁边的书架便轰轰隆隆的向墙内凹进去,转眼间,就已经在墙面上形成了一个出入口。 罗啸成道:“这里有个密室,是做什么的?” 几人走进密室,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只见这密室并不大,六十尺见方的样子。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却是摆下了九个炼丹炉。这间密室正中间有一方炼丹炉形状与周围的形状都不相同。这炼丹炉要小巧得多,浑身通红,炉上造有双耳,呈双龙衔环状,炉身刻着诸多精细的花纹,远远的看去,就是这炉身便已经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冉倾珞道:“韩公子深得端木大师真传,想必应该知道这方炼丹炉。” 韩仑看着那丹炉,双眼之中传出了强烈的震撼。他道:“只要是粗通炼丹术的人都知道,天下有九大宝炉,这些宝炉无一不是五行师、炼药师趋之若鹜的东西。端木大师的那方宝炉名为‘青谭’,排名第五。现在江湖中已知道的九大宝炉的下落已经有四处。但还有五处无人知晓其去处。这方丹炉便是那其中之一。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尊丹炉是名为玄谷。” 冉倾珞道:“不错,正是谷神炉玄谷。” 罗啸成道:“不就是个炉子吗?这也有讲究?” 韩仑道:“道德经中说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这玄谷炉又名谷神炉,就是取自集天地之灵气,炼制源源不断的药物,救济天下的意思。” 冉倾珞道:“韩公子仍然是这么博学,这玄谷炉是族中历代相传的宝物,平时娘会在这里炼制丹药,让族中人服下,或是伤药,或是补药。族中人因此长寿者众多。”她顿了顿,走过去摸了一下这鼎炉的盖子,接着道,“今天,我想将它送给韩公子。” 韩仑吃了一惊,顿时连连摆手,道:“万万使不得,冉姑娘的好意在下领了。韩仑自持有一点家业,家中也算富裕。但是这尊鼎炉的价值就是十个韩家也是及不上的。如此尊贵之物,在下怎能接受。更何况这是你们族中历代传下来的宝物,又岂可轻易送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冉倾珞叹口气,道:“韩公子,我族中历届大司命都会修行五行术与炼丹术。为的就是要保护村中的族人不受伤害。可是谷中出事的那一年,倾珞年方二八,根本没有修炼过半点与炼丹有关的术法。现在族人都已经不在了,应当守护的东西,也不必再守护了,倾珞留着这宝炉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将他送与有缘人,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价值,也不算埋没了这一尊宝炉。” 见韩仑仍是推辞,但是态度显然没有方才那般强硬,冉倾珞也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她接着道。 “数月之前,倾珞与韩公子初遇。公子不吝钱财,千金购琴相赠,这番知遇之恩,倾珞一直都还不曾报答。这也算倾珞的心意。既然是朋友,韩公子就不要推辞了。” 韩仑摇摇头,道:“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相比之下,那焦尾琴可就是难及分毫了。” 冉倾珞道:“倾珞知道,但焦尾琴所值的价值绝对不在两千两银子,估计至少要白银万两才能购得。这等礼物亦是不轻。再说,朋友之间互送礼物,并不是看其价值之高低,重在情义二字。对吧?” 韩仑点头,面露难色,罗啸成道:“我说韩少爷,你就不用推辞了,妹子也是一番好心,这东西到了你手里肯定有大用处。至少不会再炸炉了嘛。哈哈” 韩仑道:“好吧,多谢冉姑娘,平白无故受此大礼,韩仑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冉倾珞道:“来日方长,我们一起走的日子还多着呢,今后要去找四象二十八星宿,恐怕还要遭遇重重的困难。其间少不了会受伤流血。届时单靠倾珞一人恐怕不够,你的丹药或许还能起大作用。” 韩仑点点头,道:“放心,我说过,一定会勤加修习炼丹术。若有一日,我炼丹术有大成之时,便少不了你们几位的帮助。” 罗啸成摆摆手道:“算了吧,没我什么事。罗某人不领这个功。” 韩仑道:“若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会去炼制玉心丹,现在再让我炼制玉心丹,就算没有婵姑娘相助,我也能有九成的把握。所以,你可是间接地助我提高了炼丹术啊。” 韩仑说罢,四人欢快的笑了起来,在这个本来不能大声说话的地方,几人却再无顾忌。 这密室之中除了那尊绝世宝炉之外,还有大把大把的成品丹药,这里的丹药大多都是成色极好。众人将这些丹药分开,各自带了许多,作为即将踏上征程的补给。 此间事了,冉倾珞对众人说道,自己想去母亲逝世的地方看看。众人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冉倾珞没有反对,四人在谷中寻了条路,到了残破的栈道之上,四人便一头扎进水中。水中的通道还在,在水中呼吸并不困难,几人跟在冉倾珞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锁灵洞门口。 封印已经自动合上,那中央还有母亲的血迹,想起当时,母亲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将这封印打开。冉倾珞的手放到那光幕之中的血迹上,忽然感觉,那血迹的温暖,像是母亲的温度。 “地皇为上,五灵为助,鸿蒙为钥,启此灵阵,锁灵阵法,开!” 冉倾珞借助着母亲的血液,再一次打开了这地下之门,众人走进锁灵洞中,找到了螺旋阶梯,不多时便已经进入了封印凶剑渊离的地方。 这地方仍然是同两年前一样,有着极强的灵力压制。四人一进入这石室,便觉得身上的灵力几乎已经无法流转。石室之中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只是那祭坛上漂浮着的三尺青绿长剑已经没有了。 石室之中并不大,冉倾珞一眼就看见了那祭坛之上掉落的红色短杖。那正是母亲的东西。冉倾珞连忙上前捡起来。顿时又止不住要掉眼泪。 那一日,冉问雨为了将他们送出去,不惜燃烧了自己的魂魄,如今就在事发之地,所有的场景都还清晰如画。 史云扬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伤心了。若是你想哭,那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很多。” 冉倾珞笑着擦去泪水,道:“倾珞没有那么脆弱,娘生前也不喜欢我掉眼泪。在这里,我肯定不能让娘不开心。” 冉倾珞跪下对着祭坛叩拜了几下,道:“娘,女儿给您叩首了。不知道您是不是还听得见。女儿今后便要到处走动,无法再回家了。若是有一天女儿还能再回到这里,一定会把幽迷谷重新建起来。请您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四周寂静只有冉倾珞微微的啜泣声。祈祷,是每一个人都会的本能,在祈祷声中,我们看到的是美好的憧憬,这也许只是一个信念,但是这个信念能够支撑这一个人走得很远很远。 一行四人在幽迷谷停留了一日,次日就准备着前往益州城东面的酆都了。那里是前往鬼界的唯一入口,几人好好睡了一觉,一大早便出发,赶往酆都。 云中飞行的时间过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路上几人心情愉悦。倒也没有太过烦闷。这一两日下来,韩仑的心情显然已经好了不少。一路上也不再沉默寡言,多多少少的也和大家说说话,不时还能跟罗啸成开开玩笑。倒也算欢声笑语。 当天午时时分,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酆都,从这时开始,寻找四象二十八星宿的旅程就算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章,酆都鬼城 第一百九十章,酆都鬼城 人世间有三处神奇的地方,蓬莱、即墨还有酆都,这三个地方中,蓬莱象征着神界,即墨象征这人界,而酆都即是象征着鬼界。 酆都城是人界鬼魂前往地府轮回的必经之路,因此酆都城也名鬼城。众人此番要去的地方就是鬼界。要想进入,也只有从这鬼城进入。 一行四人来到这酆都城,城门口的城墙上写着酆都两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和西域中的那些城门牌匾完全不同。众人想到,这酆都城和益州城隔得并不算太远,怎么说也应该算是个繁华的地方。 可是一进城门,这才惊讶不已,这城中哪有半点大城的样子。众人的眼前飘满了袅绕的青烟,传入鼻中满是浓浓的呛人香烛味。四人走在街上,只见脚下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纸钱。不少纸钱还在空中飞舞,黄的白的,到处都是。走在这街上,时不时便会传出女人幽幽的哭声,像是催魂的曲调,直入人的骨头。 街上的摊贩走商几乎难见,不过卖香烛冥币的倒是不少。最多的便是棺材铺,一家挨着一家。每家门口都会摆上一口棺材,算是店招。但是放眼看去,满街横竖的棺材,加上阴暗的天气,微风一吹,满地的飞散,便已经给人一种阴森可怕的气氛。 鬼城,名不虚传。 走在这里,恐怕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害怕,若是常人走在这里,那边不仅是害怕了,那简直就是恐惧。 这街上没有太多的的人,就像是一条荒废了很久的街道,但是街道上除了纸钱,却又是没有其他什么杂物,显得甚是干净。偶尔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却是低着头铁着脸匆匆走过,像是触着了什么禁忌。众人正奇怪,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叮叮的响起。 众人一瞧,原来是一架马车,那马车是敞篷的。其上拉了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材。坐在棺材前面驾车的,是个戴着狰狞面具的小厮。手中缰绳轻轻一抖,前方的马匹就缓缓的向前走。 史云扬打个拱,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那人见到四人,急忙勒马。尽管带着面具,但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吃惊。他道:“你们几人是外地人?” 史云扬道:“正是。” 那人道:“外人到酆都城来,都必须要戴面具的,要不然活人的生气就会引来恶鬼,自己会倒大霉。” 史云扬道:“我等初次到此,不知酆都还有如此风俗。” 那人道:“今日我是来为我家老爷购置棺椁的,想他老人家已经仙去,我就做做好事,为他积个德。这里有四张面具,权且送给你们吧。你们要找的客栈,在前面转角处,右转第二间。” 史云扬道:“多谢,请小哥节哀,尊府老爷定会来生好报。告辞。”那人打了个拱,便驾着马车,缓缓驶入满城的青烟之中,消失不见。 史云扬将面具分给其他三人,四人带着面具,转过街角便已经看见了这条大街上唯一的店招。那店招写着四个字,拒鬼客栈。 众人走进客栈之中,却发现这客栈似乎小的很。大堂之中摆着三四张桌子。上面都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客人了。众人走到柜台,韩仑叫了声:“小二!” 半晌没人应答,韩仑又叫了一声。可是这客栈仿佛就是空的。正待他要喊,忽然从几人身后传来一股幽冷的声音。 “别叫了,小店地方不大,也没什么客人,没有什么店小二。” 众人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人,众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不免吓了一跳。这妇人生的极其丑陋,她头发已经花白,不过几乎都已经掉光,头上几乎已经光秃秃的。残余的几根华发,便像是胡乱堆砌的杂草。这人满脸皱纹,五官缩在一起,她的左眼已经没了,只剩一个黑黑的空洞。样子看起来极为吓人,更主要的是,四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人,可是这老妇人却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就真的像是鬼一样,出入飘忽。 史云扬道:“你是此间的老板娘?” 那老妇人道:“正是,几位客官要吃饭还是住宿?” 史云扬道:“住宿,给我们开四间上房。” 那老妇人道:“小店总共也就十来间房子,没什么上房。要是你们愿意住,我这就带你们去看。” 史云扬道:“那就有劳了。” 那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在前面,用手杖理清楼梯上的蛛网。道:“这边请。” 那老妇人上了楼,将四人带到四间房门口,伸手推开了门,忽然一阵呛鼻的灰尘便扑面而来。众人立即掩嘴闪开,只有那老妇人仿佛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独自走进了屋子。 韩仑皱眉道:“这地方好像很久都没人来了,能住人吗?” 那老妇人眼睛虽然不好使,耳朵却灵得很,韩仑如此小声的说话竟然完全被她听在耳中,她道:“酆都城本来就没有多少生人来,除了买棺材的,活人有谁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客官也不要焦虑,待会儿我为你们做饭,你们吃完饭,老婆子也便打扫好了。” 史云扬道:“那就有劳了。” 罗啸成道:“老大娘,有酒卖么?” 那老妇人道:“有,一会儿就去给你们拿。小店之中没有什么菜单,我炒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史云扬道:“如此也好,省的点菜。” 那老妇人道:“你们将面具摘了吧,何必弄成这鬼样子。这位姑娘美若天仙,带个面具岂不可惜了这张脸。” 冉倾珞奇道:“你又没见过我的脸,你怎么知道我是美是丑?” 老妇人用袖子擦了擦门框上的垢迹,道:“看姑娘的身段,着装,肯定不会是和老婆子一样。长得美丽的人才会去装扮自己,而丑陋的人只会掩饰自己。” 冉倾珞点点头,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好像这个世上的人也的确是这样。人的自尊心是一个奇怪的的东西,丑陋便是对自尊心最大的伤害。 史云扬道:“外人进入酆都,不是必须要戴面具吗?” 那老妇人摇摇头,道:“讹传罢了,酆都虽为鬼城,但是鬼亦和人一样,也有律法管束。更何况鬼要食人生气,也会挑大病不起,或者心中有鬼的人。心中澄澈,何惧鬼神。” 罗啸成大笑道:“好一个心中澄澈,何惧鬼神。罗某一生行得正坐得端,哪曾有过半点见不得人的事,这面具不戴也罢。”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捏在手上。 众人也都摘下面具,那老妇人喃喃道:“其实每一个人的脸就是一张面具,哪一个人又能通过这个人的脸看到他的心呢。” 众人一怔,这老妇人的话仿佛已经说到他们的心里去了。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伪装,人们常说人心隔肚皮。人心自然无法在脸上表现出来。若是一个人想要伪装,哪有不能伪装的。 众人看了房间,觉得还将就,便随那老妇人下了楼,老妇人为他们几人打扫了一张桌子。四人便围着一张方桌而坐。 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菜便已经呈了上来,这小店虽然破旧脏乱,但这老妇人的手艺却还不错。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呈上了七八个小菜,荤素都有。 那老妇人还搬上了两坛酒来。韩仑开盖一闻,惊异道:“竟然是十月白啊。”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看不出来,韩少爷也懂酒啊?” 韩仑道:“这十月白本是苏州的名酒,乃是一种冬酿酒,是备在冬至夜饮用的。十月白中添加桂花,幽香扑鼻,味道甘醇,微带甜味,甚是爽口。这酒是我爹最爱喝的酒,我们家的酒窖里百年以上的十月白大概都还有个五六百坛。 罗啸成道:“听你吹得这么神乎,我倒是要尝一尝。” 说着便往自己的碗中倒了一碗。也不等众人,仰头便喝了一碗饮尽,罗啸成大呼过瘾,自己又要倒酒。韩仑摇摇头,自己开了另外一坛,给史云扬和冉倾珞倒上。自己才慢慢地倒了半碗。 冉倾珞道:“大家少喝一点,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事呢。” 史云扬道:“这是个问题,我们还不知道如何进入鬼界。” 罗啸成道:“老板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肯定知道怎么进去,一会儿问问不就行了。来来,我们像这样聚在一起喝酒的时间还真不多,人生百年,匆匆而逝,浮生年华不尽,有缘相聚,当浮一大白啊。哈哈” 众人举酒痛饮,罗啸成确实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一时间心潮澎湃,顿生一股豪意。 正当几人喝的痛快的时候,门外却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这人穿着灰布衫,手中抱着个木匣子。大步走到一张桌子面前,猛然一吹,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左上的灰尘本就很多,他这一吹,顿时整个大堂中都是飞洒的的灰尘。 韩仑们四人正在吃饭,这一下子漫天的灰尘,那还怎么吃?几人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韩仑怒道:“你要做什么?没看见有人吃饭吗?” 那人丝毫不语,反倒是将自己身后的一把重剑猛地拍在桌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师门变故 第一百九十一章,师门变故 韩仑见那人拍了一把重剑到桌子上。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怒道:“你什么意思,会点儿功夫了不起啊!” 史云扬亦是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不过一转眼,就看到了那把重剑,顿时大吃一惊。那把重剑剑锋驽钝,浑身刻满青铜纹络,天下之间又岂有第二把。他不但认识这把剑,而且还熟得很,因为这把剑正是冯涯的巨阙。 “冯师弟,你怎会在此?”史云扬起身向那人走去,边走边说道。 那人似是一愣,转头来看,史云扬瞧见他的面容,正是冯涯无疑。 冯涯连忙起身,拱手一礼,道:“不知大师兄在此,师弟冒犯了。” 史云扬道:“无妨。这边坐。”说罢邀请冯涯入座,冉倾珞亦是认识冯涯的。当即起身行礼。道:“冯大哥,好久不见。” 冯涯一抱拳,道:“冉姑娘,近来可安好?” 冉倾珞道:“多谢记挂,倾珞安好。” 史云扬对罗啸成和韩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昆仑山玄圃堂三弟子地坤长老门下首座,冯涯。” 冯涯对着两人行了个礼,道:“在下冯涯,方才多有得罪,在下自罚三碗,给大家赔罪。”说罢,一手执坛口,一手拿碗,连干了三碗。 罗啸成拍手大赞:“冯兄真是海量,豪气干云,佩服!在下罗啸成,幸会。” 韩仑道:“看你也算是个英雄,算了,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了。在下韩仑,扬州人氏。” 冯涯道:“韩兄原来是来自江南富庶之地,难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之息,某家多有得罪,敬你一碗,还请莫怪。”说着便为韩仑斟了一碗酒,两人相对而饮。 史云扬道:“大家都别站着了,坐吧。”说罢便招呼老板娘,老板娘正好收拾了房间,从楼上下来,史云扬道:“麻烦将这些饭菜给我们换一下,再拿三坛好酒。” 老妇人道:“酒就在柜台后的柜子里,你们自己搬。老婆子歇息一下就给你们炒菜。” 史云扬道:“有劳了。” 老妇人将桌上的饭菜撤走,佝偻的身形一晃一晃,蹒跚着步子走进内厨之中。 史云扬道:“冯涯师弟,你怎会在这酆都城?” 冯涯道:“说来话长,大师兄先看看这个。”冯涯将手边的那个木匣子搬上了桌子。那匣子约莫四寸见方,冯涯掂在手中,仿佛还有一定的分量。 史云扬道:“这是什么?” 冯涯正要打开匣子,忽然顿了顿,道:“冉姑娘还是不要看了,恐你会怕。” 冉倾珞笑道:“倾珞什么大风大lang没见过,你这里边莫非有什么毒蛇猛兽,暗器毒针,能够致人死命不成?” 冯涯道:“那倒不是。那好吧。我就打开了。” 冯涯这般故作神秘,大家都有一种好奇心,想看看这里边到底是什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冯涯揭开了盖子。众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一片白。 那匣子里竟然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的脸上满是凝固的血迹,面色已经变成了暗青色。但是仍然睁着两只眼睛,其中充满了恐惧与邪恶。冉倾珞惊叫一声,猛然扑到史云扬怀中,死死抱着他的腰。史云扬抱着她,安慰道:“没事,没事!” 史云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此时却大惊失色。他道:“冯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林炎怎么...”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匣子里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被青玄真人和天乾长老抓回玄圃堂的林炎。 韩仑道:“这个人是谁,好像在哪儿见过。” 罗啸成道:“何止见过,你我还差点死在他手上,你忘了?敦煌莫高窟上边那个魔将。” 韩仑大惊,猛然起身道:“原来是他!哼,真是死有余辜!” 冯涯道:“罗兄和韩兄识得他。” 史云扬道:“掌门和师尊将他带回昆仑山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韩仑道:“对哦,他也是你们玄圃堂的人,可他又怎么会死在你手里?” 冯涯道:“门派不幸,出了这等大奸大恶之人。玄圃堂数百年的基业都已经被他毁了。让众位见笑了。” 史云扬道:“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放心的说。” 冯涯正要说,忽然那老妇人端着菜肴出来了,她一眼便见到了桌子上的人头,不过她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惊奇,只是默默的将菜放在桌子上,道:“客官们自己吃吧,我去为这位客官打扫一间房。” 冯涯道:“你怎知道我要住店?” 老妇人转身拿着把扫帚上了楼,边走便道:“酆都城周围并无州县,最近的益州也要两日路程。即便是用闪行之术,或者御剑而飞也差不多有半日行程。此时已经是未时,客官既然已经杀了该杀之人,当然也不着急赶路。自然是要在小店歇息一晚。”说罢身形已经消失在楼道转角之处。 韩仑道:“这老太婆还真会剖析人心。” 史云扬道:“此人不简单,你们刚才看到没有,她看到座上的人头竟然毫不为所动。这等定力又岂是常人能有。她走路毫无声音,必定是有着高超的身法。而且他一个佝偻年迈的老人,又是如何知道益州到此的精确路程。” 罗啸成道:“我说,这不会是家黑店吧。难不成这盘中的肉是人肉!” 冉倾珞闻言就要作呕,史云扬道:“罗兄,不要吓她。” 韩仑也道:“这菜中没有毒,我最先动筷,便是预先试毒。” 史云扬道:“先不去管这些,冯师弟,你接着说。” 冯涯叹了口气,猛然仰头饮下一大口酒,大声道:“林炎这厮,卑鄙无耻,小人心腹,真乃天下恶毒之第一人!此人犯下的行径,说来都怕脏了各位的耳。” 他又猛饮一碗酒,一擦嘴,接着道:“那日,掌门和天乾长老将林炎带回来的时候,我们堂中的师兄弟并不知情,只知道掌门带回来了一个人。我们起初都没有关注此事。但是后来各堂的首席弟子被召往乾坤殿议事,这才知道那人原来就是林炎。 掌门是要告诫我们,引以为戒。重视玄圃堂的名声。毕竟玄圃堂乃是修仙门派的巨擘。掌门本是要将他身上的武学修为全部废去,永远囚禁的。但是火离长老为他说情,掌门以及众位长老也终于同意将他所在后山神墓之中。待众位长老想出法子,根除他身上的魔气,再放他下山。 谁知道,师尊和火离长老将他带往神墓的时候,他竟然趁两位尊长不备,下手偷袭。师尊被他打成重伤,火离长老...当场便死在他的手下。” 冯涯说到此处,全身都已经在发抖。史云扬听罢一惊,猛然一拍桌子,道:“他竟然连自己的师尊都...是在太过狠毒,此人不诛,天理何在?” 冯涯接着道:“这厮不但打伤了两位长老,还屠杀了门中一百多名弟子,并且吸走了他们的魂魄。就连雷石师弟都险遭不测。掌门和其他六位长老合力捉拿,他却以百名弟子的魂魄作为要挟。众位长老没有办法,只得放他离去。 此事一出,玄圃堂便立即封锁了消息。各位长老不便行事,便号令各堂精英弟子展开搜捕。某家多方寻找,终于在酆都城以北的卧龙岭找到了他。我与他大战整整七日,斩下了他的头颅,可是这厮却挟着百余名弟子的魂魄,逃入了鬼界。某家今晚子时正要入鬼界拿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某家也一定要将这厮彻底斩除,也要让死去的师弟师妹们得以安息。” 史云扬道:“原来如此,地坤长老的伤怎么样?师尊和掌门有没有事?” 冯涯道:“掌门和天乾长老都没事,师尊的伤经过众位长老的救治,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火离长老,唉...” 史云扬道:“我也是玄圃堂的大弟子,此事我更是推脱不得,这恶贼一直以来都和我是死敌,今晚你我师兄弟联手,进入这鬼界,将这恶贼消灭。” 冯涯站起来道:“好,有大师兄相助,这厮肯定跑不了。” 韩仑道:“算上我们两个,上次的仇本少爷还没报呢。”罗啸成也点点头。 冉倾珞道:“你们都去,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也要去。虽然我和他没什么仇恨。但毕竟也曾经是敌人。” 众人一拍即合,便立即商议着如何进入鬼界。忽然一声阴冷的笑声传入众人耳中,接着那声音说道: “上官承枫,我们又见面了,你要来杀我是吧,哈哈,我就在鬼界,你尽管来找我吧。我等着你!”这声音阴寒无比,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说得尖锐阴邪,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如扎芒刺。 众人正在寻找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忽然间冉倾珞又是一声尖叫。众人想她望去,只见她惊恐地捂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木匣子。 众人循着她的眼神看去,即使是史云扬也不免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急退。 那声音竟然是那匣子中林炎的人头发出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夺命追魂 第一百九十二章,夺命追魂 死人头竟然能说话! 众人都不免大骇,那匣子中的人头正瞪着两只赤红的眼,满脸狞笑。甚是恐怖,他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人愿意相信这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可是事实却不会说谎。 转瞬之间,各人都已经掏出了兵器,锋刃直指桌面上的人头。那人头不闻不顾,傲然说道:“冯涯,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哈哈,做梦,本将是尔等鼠辈不可战胜的。我告诉你,这些人的魂魄就是本将最好的补品,还差个几百个,本王就能恢复原状了。不过魂魄嘛,鬼界应该多的是。等你们赶来,只怕已经晚了。哈哈...”那人头一阵哈哈大笑,声音简直就像是锯木头的嘎吱声,让人耳朵难受之极。 冯涯道:“你这厮欺师灭祖的恶贼,今夜子时,便是你的死期。” 那人头不屑地道:“就凭你们几个,哼,还不够本将一拳之力。本将功成之后,定要找天龙寺那个老秃驴算账!” 史云扬道:“林炎,休得猖狂,我告诉你,就算你逃到十八层地狱,我们也会将你揪出来。” 那人头道:“你的账日后再与你算,哼。你以为你比天龙寺那个老东西还厉害么?不自量力,那日若不是那老东西横加干涉,本将捏死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韩仑道:“我们为何要跟他啰嗦,一刀砍了不就是。” 史云扬道:“这是附魂之术,他的魂并不在这里,斩了也是无用。” 那人头道:“幸好你没有动手将我砍了,要不然我怎么能看到接下来好玩儿的东西呢?” 罗啸成听罢,忽然觉得脑中一阵晕厥感传遍全身,身体中顿时就没了力气,就连眼皮都睁不开。罗啸成惊道:“不好,这饭菜中有东西,大家...”话未说完,身体一软,就已经晕了过去,众人晕乎了一阵子之后,全都软倒在桌子上,毫无意识。 那人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此时脸上的狰狞却渐渐地凝固了。这人头又重新变成了一颗冰冷的人头,和没有突变之前一样,不过是个死人头罢了。少时间那打扫房间的老婆子走了出来。此时她却已经不再蹒跚,身形一震便从二楼飞身之下。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步伐稳健地向几人走去。她此时的样子,哪有半点耄耋之年的衰老。 那老妇人道:“想来鬼界找我,恐怕你们已经没这个机会了。既然你们要来酆都,正好送你们去投胎!”她手中的匕首高举过头,对着冯涯的头便要扎下去。 只见一道劲风划过,眼看冯涯就要一命呜呼。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柄长刀重重的拍上了那老妇人的腰身,顿时那老妇人便倒飞而出,身形砸烂了好几张桌子,直直地撞在柜台之上。 那老妇人惊道:“你怎么!!” 韩仑站起身来,手中紧授含章刀,他道:“你以为我中了你的九幽清风散,对么?” 这一回惊惧的换做那老妇人惊惧了,韩仑却是自顾自地说道:“九幽清风散,无色无味,是迷药中的至尊。下到酒水饭菜之中,根本无法察觉。此药可让人昏迷十二个时辰,时辰一到,昏迷之前的事全然不会记得。可是忘了告诉你,本少爷百毒不侵,这几位本少爷也早已让他们服了解药。” 此时众人站起身来,史云扬喝道:“林炎,这回看你往哪儿逃。” 林炎狠狠道:“上官承枫乃天下之善人,你们若是前行一步,本将就将这老婆子和玄圃堂百余人的魂魄全部捏碎,你们不要逼我,本将说得出做得到。” 众人听罢,却不敢贸然进攻,一时间,那老妇人渐渐的退出门外,众人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步伐,一步不愿放松,也不强攻而上。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酆都城大街上。忽然间,那老妇人转头就跑,速度惊人得快。 众人急忙施展身法紧随其后,那驼背的妇人在一张棺材上借力一弹,整个人便已经飞上了屋顶。众人亦不落后,各展身法,一时间如矫鹤健羽,兔起鹘落,几人喝声不断,都是跃上房顶,死死的追着前方的老妇人不放。 这酆都城本是个十分安静的地方,但是此时却是出奇的热闹,酆都城房屋密集,在这房顶之上,五人围杀一人。一时间瓦片响动之声,都已刺人耳膜。 许多人出门来看,只见六道人影在房顶之上辗转腾挪。一晃眼便从一处房顶沿街飞向了另一处。 林凡附在老妇人的身体之中,此时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奔跑的速度也是有限,根本无法和平日里的速度相提并论。忽然间,一张瓦片踩空,林炎的身子一侧,速度便骤减下来。这一瞬间,众人便已经将之团团包围。 “今日,你就算插翅也难逃了。”史云扬大喝道。 林炎森严一笑,道:“能与不能,战过便知。你以为你还能像在玄圃幻境中将我打败吗?你可以试试,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你这厮,好生狂妄。上回仓城一战,罗某人还未报这一箭之仇,今日就要你还上!” “你敢伤我师尊,某家就算追你到天边,也要杀了你!”说罢,冯涯已经一剑划出。巨阙伤人,都是靠着巨大的剑刃划出的剑气。剑刃虽厚,但剑气却是锋利无比。林炎熟知冯涯的招式,连忙侧身躲过。冯涯又一连数次发出剑气,锁定着林炎的各处要害。可这林炎身法极佳,身形侧转,凌空飞跃,冯涯的数道剑气,无一例外,尽数落空。 林炎还未落下,忽然一柄巨大的斧头当头劈下。林炎此时无法闪避,只得伸手格挡。顿时罗啸成的巨斧便砍上了林炎的手臂。可是林炎却是以魔气相护,那手臂硬如钢铁。衡阳斧砍上去竟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犹如金铁相撞。 这一击之下,虽然未曾伤到他,但是巨大的力道顿时便施加在他的身上。屋顶上的瓦片咔擦一声碎裂,林炎的身体猛然坠下,将屋中的一口棺材砸得粉碎。顿时尘埃四起,遮蔽了屋中的一切。 好一会儿,都不见这屋中有什么动静,史云扬忽然道:“不好,他要跑!” 冉倾珞指着不远处的街角,道:“在那边。”众人转眼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驼背的妇人身形一闪。众人急忙追赶,史云扬将焚天拿在手中,大喝道:“朱婵,拦住他!” 此时焚天剑忽然发出了一个女子坚定地声音,道:“朱婵遵命。”顿时一道红色的剑气便从剑中散出,一闪之下,便出现了一名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那女子速度竟然在所有人之上。不消片刻便已经接近了逃跑的林炎。那女子手一挥,一道锋利的剑气猛然发出。顿时便在那老夫人的后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林炎吃痛,身形扭转,道:“哪儿来的臭丫头,管什么闲事,滚开!”林炎的眼中已经满是愤怒,朱婵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一抬,便又挥出数道疾风暴雪般的剑气,对着林炎席卷而去。 此时众人都已经赶到。只见林炎身上已经多处被朱婵的剑气砍伤。并且还无法脱身。几人便立即动手,争取能在此处将他制服。可是那林炎却是一股毫不认输的样子。一刹那间,他手上涌出一道强大的魔气,顿时便冲着韩仑打来。这林炎也是聪明人,他看得出来,这几人之中,只有林炎还是灵境之人,其他人都已经达到了玄境。他这一招直取最为薄弱的韩仑,意图从他这里寻找一个突破口。 可是韩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即一招“灵钟刀法”挡在前方,他身边的舞出的刀痕竟然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口巨大的钟,将他扣在其中。 林炎的魔气和韩仑的灵钟碰在一起,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传出,就像是古寺中传来的钟声,传的很远很远。 韩仑以他的实力毕竟相差的很远,所以在这一瞬间,韩仑的身形已经倒射出数十步。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包围圈却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林炎的身形又急速地冲出。 可是这一回,林炎跑出数百步就已经停下身形。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只见他哈哈一笑,道:“你们知道我身后是很么地方吗?” 众人一直与他缠斗,倒没太过注意周围的幻境。此时抬头一看,只见这里仿佛是一处城门,城门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恶鬼,城门口摆着两尊塑像,一个牛头,一个马面。面色狰狞无比。放眼望去,这酆都城只是有些阴暗,但那城墙内的天空却是一片黑暗,其中不时还会发出一阵阵的闪电,但是却听不见雷声。 几人正惊疑这是什么地方,忽然看见城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鬼门关。 这里就是酆都通往鬼界的鬼门关。 林炎大笑道:“哈哈,你们再也追不上我了,等我从鬼界出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林炎尖锐的笑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立即一惊。史云扬连忙喝道:“小心他又要逃!” 众人立即施展身法猛扑而去林炎却是一声大笑,道:“现在已经晚了。”说着那老妇人身体中忽然冒出一股浓烟,那浓烟被划成一条线,飞快地溜进了鬼门关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建木天梯 第一百九十三章,建木天梯 韩仑大喝一声:“可恶,休走。”说着正要发足去追,却被冉倾珞叫住。韩仑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追啊。” 冉倾珞道:“韩公子,先不要追了。我们进不去的。” 韩仑道:“为什么?不就是一道门吗?还是开着的。” 史云扬道:“你可曾听说过活人能进鬼门关的?” 韩仑哑然。史云扬道:“鬼门关之所以开着,那是因为全天下死者的魂魄都会到这里进入鬼界,往轮回井轮回转世。这门不是为活人开的,而是为死人开的。” 韩仑道:“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冯涯道:“他刚刚杀死了那个老太婆,浑身充满了死气。因此才得以蒙混过关。” 韩仑急了,道:“那我们怎么进去啊,难不成要我们都成了死人才能进去?” 沉吟了半晌,史云扬道:“今天晚上我去试试能不能潜进去。” 冯涯道:“这几乎不可能,人界和鬼界是有特定的结界的,人的身躯根本进不了。那结界对灵体无效,所以只有魂魄才能进入。” 韩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打破结界就能进去?” 冯涯摇摇头道:“两界之间的结界怎么可能轻易的打破。更何况,鬼门关有大量的鬼兵把守,就算我们能破了结界也一样会被驱逐出来。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灾难。” 韩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不进去吗,等他在里边吸食魂魄,然后出来杀我们?” 冉倾珞道:“要是我们将身上的生气隔绝起来,并且能够将自己隐身。这样的话应该就不怕鬼兵了。” 冯涯道:“冉姑娘有这等能力?此法当然可行,鬼兵又不是万能之物,他们也要靠五感来行事。若是能隐去身形,自然能够不被发现。” 冉倾珞道:“若是诸位相信倾珞,这件事我可以解决。” 冯涯道:“那结界的事怎么解决?” 史云扬道:“任何结界都不会是百分之百精密的,总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待我想想。灵体...魂魄...”史云扬陷入沉思,他脑海中飞快地寻找着有用的信息。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沉入了大海,一片寂静,无论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只有他脑海中飞速运转的世界。 忽然间,史云扬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了一样东西。” 众人道:“什么东西?有办法破除这结界吗?” 史云扬道:“你们可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树叫做建木?” 冉倾珞回想了一下,道:“我曾经听娘提起过,说建木乃是神树,高达万丈,紫树黑花,果实湛黄。传说数万年前,天神伏羲初次登上神界就是通过建木。” 史云扬道:“不错,我也听到过这个传说,建木的枝条既然能够打破神界和人界的结界。那它就应该具有穿破结界的功能。” 冯涯道:“可是这建木毕竟只是传说,现在到底在哪里都还说不清楚。” 此时有一个轻柔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我知道建木在哪里。” 忽然间史云扬身后红光一闪,朱婵便已经出现在众人眼中。 韩仑道:“婵姑娘知道这建木?” 朱婵点头道:“万余年前我曾经率领九黎族的人马在建木天梯抗击过魔族。因为那里是一处通天的通道。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在那里一番血战,建木天梯才得以保存下来。若是我的记忆没错的话,现在的建木天梯应该是由酆都向西北的方向。大约要三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到。” 韩仑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赶紧前去那里寻找建木树枝。” 朱婵道:“据我所知,后来神界为了保卫建木天梯,专门派遣了神龙前去守卫。我们要折建木枝条几乎是不可能的。” 众人惊道:“神龙?”朱婵点点头,接着道:“剩下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若你们要去,朱婵可以带路。” 众人沉吟了一时,史云扬道:“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既然建木离这里不远,那我们就赶快前去,试一试能不能从神龙那里获得几段建木枝条。” 众人点头,神龙虽说是他们难以企及的传说。但是任何事不都要试一试才能知道结果吗?虽说神界的一切都带有一股强大的神秘感,甚至是危机感。但是在当下的情形里,也容不得他们有过多的选择。 史云扬一行人本就是要前往鬼界的,罗啸成想要在那里寻找灵珠,众人也要依靠鬼帝的帮助,寻找四象二十八星宿的具体所在。 当下看来,这建木天梯还真是非去不可了。众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前往。众人便飞快的出了城,在这城中召唤魂蕴多有不便。一出城,众人便各自召唤出魂蕴。冯涯和韩仑御剑而飞。这一回朱婵化身成焚天剑,负载着韩仑,飞在众人的前面。此时众人都没有了看风景的意思。都是各自使出全力,飞快的向前冲刺。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迎面刮起了阵阵狂风,耳畔呼呼直响,强大的气流划动,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众人只觉得周围的霞光就像是一条条流光溢彩的彩带,云海天空都已经混在一起,完全分不清楚。远远看去,一行人如同几颗流星一样,飞速的划过天际。 这等速度飞行,其实还未到两个时辰,众人便已经到了建木附近。众人都看到前方的云海中长出了一根柱子,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棵树! 众人正觉得惊奇,忽然间焚天剑载着韩仑直直冲入云中。几人跟着焚天剑的轨迹,也是一头插进了云海之中。等到一片茫茫的白色从眼中氤氲过了,几人也便来到了这目的地。 众人来到这里,身形顿时便止在空中。每一个人都是惊讶不已。眼睛瞪得老大。 因为这个地方太美了,美得简直让人窒息。 紫色的建木长在这片天地的中间,像一支插在大地上的巨大香烛,直指云天。在建木的周围悬浮着一块块石板,绕着树干螺旋上升,一直升到了浮云之中。 那建木的根系暴露在地表上,盘根错节,金色的树根如同盘踞着万条金龙。在天梯的下方,围着建木,有数千个祭坛。每一个祭坛都是有百丈之宽。 这所有的一切都坐落在一处硕大的盆地之内。四周的山体之上,树木葱郁,即便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但仍然是万花齐放。其中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流过了整个盆地,滋养着这土地上的优美生灵。 依山傍水,花海森林,加上太阳穿过森林投射下的点滴光斑。这里俨然就是一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众人降落到这片巨大盆地之中,沿着其中的整齐石径一路前行。满地的花香迎面扑来,醉人心脾。此时已是落日偏西的时刻,道道霞光挂在天上。天上的色彩和地面的色彩交相辉映,形成一片绚丽的光的世界。 这石径弯弯曲曲,一直通到这盆地的深处。在空中的时候,众人只是感觉到这个地方很美,但是一旦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里不但很美,而且很大。 韩仑惊讶地道:“这个地方真的太漂亮了,我要是能隐居在这种地方,那该有多好。” 朱婵转身对他道:“这地方以前也是神迹,当然漂亮了。而且这里离洪涯之境并不远。那里还更漂亮呢。” 冯涯道:“洪涯之境?” 朱婵道:“洪涯之境是众神登上神界之前所在的地方,那时候六界还未分开。神界、魔界尚无人居住,六界众生共居一界。后来伏羲率众神从这里建造了天梯,登上了神界。伏羲即为六界主宰。他将浮水大陆划分为妖界,将万灵大陆划分为灵界,将地底世界划分为鬼界,又将六界中最为强势蛮横的魔族赶到了蛮荒大陆。从此之后,六界各自为政互不往来。起初六界都尊伏羲为首。可是魔族的魔尊蚩尤,和妖界的妖王兀召,两界率先独立出来,从此之后灵界万灵王,鬼界鬼帝,以及人界九黎王纷纷宣告独立。从此之后,六界便真正开始独立。永远不相往来。” 韩仑道:“那人间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灵和妖?不是不能往来嘛。” 朱婵道:“六界生命都是一脉相通。人界的花草树木吸收天地精华,自然也能成妖。山间深谷中的雾气晨露,吸收了自然灵气,自然也能成灵。人心不正,便会入魔,心怀天下,亦可成神。不死为人,身死为鬼。六界之中虽然阻隔了地域,但是生命的衍化,却不是任何法力灵力所能阻挡的。” 罗啸成拍手道:“说得好,的确如此。不愧是活了万把年的人,思维见解就是不同。” 朱婵微微一笑,道:“过奖。” 走了不久,众人便走出了花海,越过小河之上的浮石,便来到数千祭坛之中。这些祭坛全部都做工精美,用料考究。祭坛之上用朱砂嵌刻着各式奇怪的花纹,看起来竟像是一种神秘的图腾。每一个祭坛上都用鸡血石雕刻出不同的神像。众人猜想,这一定是首次登上神界的数千名神,他们各自的信徒在这建木天梯之下修建祭坛,来祭祀他们。 几人走过一座座祭坛,在这里穿行的确还需要一点勇气,这些塑像栩栩如生,一时间就像是站在数千神明之中,让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 忽然间,队伍停了下来。原来是队伍最前方的朱婵忽然停止了脚步。众人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朱婵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史云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就明白了。 因为前方那座祭坛上的雕像,就是武神。 第一百九十四章,灵虚古龙 第一百九十四章,灵虚古龙 浮昏落日长,重逢见君郎。 再忆相对时,一别尽秋霜。 无言泪已下,有心情满江。 前缘今朝续,白发为君妆。 朱婵渐渐地走上祭坛去,凝望着祭坛上朱红色的武神雕像,一时间心中满不是滋味。许多事情,要是你一直让它放在那里,不闻不问,也许它还会平平静静的呆在心里,随着你的不闻不问,慢慢被尘封。可是一旦撩起了这些事情,所有的感情也都会随着旧事重提被重新带出来,那些棱棱角角的东西,最终会划伤了本就脆弱的心。 朱婵看着武神的眼睛,武神的眼中透着难言的英武之气。这是武神早年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有认识朱婵,因此他眼中并没有柔情。 可是在朱婵看来,有没有柔情都无所谓。时去万载,她只是想再见一下武神的样子,别无他求。即便是武神已经将她彻底忘了,她也毫无怨言。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万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高山已变成低谷,沧海也变成桑田。 朱婵走到那祭坛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武神的手。尽管他的手是冰冷的石头,但是朱婵却好像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她道:“武神大人,婵儿很想你,但愿我们能够早日重逢。我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原谅我,婵儿也不奢求。若是能再见上你一面,婵儿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万年来,大人你受苦了。” 朱婵眼中流下了泪水,她一袭红衣,站在微风之中,裙摆飘飘,泪水被这风吹落,滴滴落在风里,被吹向遥远的天边。 除了史云扬,众人都是不知道这雕像和朱婵有什么关系,但是从朱婵的神情上却可以看出,这祭坛上的神和朱婵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史云扬走上祭坛,来到朱婵身边,朱婵连忙擦干泪,退到一边。她道:“主人,我失态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答应你的事,便一定会办到,待我们手中的事了。我一定会送你回到武神身边。” 朱婵点点头,道:“全凭主人之念吧。” 史云扬向武神行了一礼,道:“你们相聚,我本不该相扰,但是此时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路吧。” 朱婵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武神雕像最后一眼,便转身走下了祭坛。 一行人穿过林立的祭坛,不久之后便到了建木天梯之下。只见这建木天梯的根系十分盘错,每一株树根都有一人之粗。光根系之间错综复杂地盘绕,就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那建木便在这根系的中间,粗壮的树干约么要百人才能合抱。在这根系之上已经削平了一块,上边建造着一个祭坛,祭坛上供奉的乃是天皇伏羲。 伏羲身穿长袍,身后光影无限,束冠背手,眼中透射着难言的威严。那是真真正正的皇者的气息,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天威神怒。 众人当即下跪伏拜,在这至高无上的天神面前,任何有胆量的人,都会变得胆小。即使这只是一尊雕像。 “什么人敢擅闯建木天梯!” 忽然间,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仿佛就是霹雳的雷声,江海中的狂涛。那声音中充满了正气,却十分让人胆寒。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渐渐地在建木的周围浮现出来,不多时只见那金光一盛,忽然从中钻出一条巨大的金龙来。那金龙身形巨大差不多有两三人之粗。它缠绕在建木天梯之上,浑身金鳞,在夕阳下反射着强烈的光彩。 那巨龙满头长髯,尖牙似刀。龙角弯弯,如同珊瑚,其中有闪电相绕。那神龙在建木之上盘旋了急转,龙头伏下来望着祭坛上的众人。众人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龙!是常人难以想象难以触及的神话。在这几人之中,能够稍作镇定的,恐怕便只有史云扬了。他本是应龙转世,而且在星象结界之中,他见到过最伟大的龙神,也许传说之中的烛九阴的确更为强大,但是那是上古始神之一,地位可比盘古,这已经不是六界之中任何人能够企及的高度。他所见到过的神龙,第一当属应龙。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一条金龙虽然亦是十分雄伟,但是比起应龙,却还是少了几分霸气。可即便如此,此时见到这硕大的金龙,心中却还是感到无比的敬畏。 他上前道:“神龙前辈,我等冒昧来此,打扰之处还望见谅。”众人见史云扬在这神龙面前仍能有胆说话,心中不免有几分佩服。 那金龙惊异道:“应龙转世,女娲后人,神农后裔。竟都是一些身怀神力之人。委实不错,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史云扬道:“前辈明鉴,我等特来此处,是为了求一段建木枝条。” 那金龙道:“要此枝条有何用处?” 史云扬道:“我等有要事前往鬼界一趟,但是碍于人界与鬼界之间有结界,不能穿过,特来寻建木枝条,希望借助建木之力,通过结界。” 那金龙道:“我又怎知你说的不是假话?” 史云扬道:“若有半句虚言,自可以性命相抵。前辈自然不用顾忌。” 那金龙道:“你可莫叫我前辈,你是应龙,要论少长,你的年龄和等级都要大于我灵虚古龙不知多少。你们要这建木枝条,我不是不能给你。但是需得凭你们自己的实力来取。” 史云扬皱眉道:“怎么讲?” 灵虚古龙道:“这建木高八万四千七百六十一丈,比神界高出一丈,建木的树枝长在五万六千丈左右的空中。若是想要摘得建木枝条,就必须要登上建木天梯,徒步前行。” 众人一惊,五万多丈,徒步前行,日落之前怎么可能走得完,这金龙无疑是在给他们出了大难题。史云扬道:“请问尊驾,一定要徒步去吗?” 灵虚古龙道:“是,必须要徒步去,而且还要你们当中法力最弱的人去。因为在建木天梯之上,若是有一点点术法,神界便会有所感应。伏羲有令,擅登建木天梯者,杀无赦。届时我便只有秉公执法。我这是在帮你们,懂吗?”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谢尊驾提点。” 罗啸成站出来道:“龙王,可否请你帮我们折一枝,我们真的没时间耗在这儿啊。” 灵虚古龙喝道:“世上的所有事都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怎能一味的依赖别人。今日我可以替你折枝,明日难道还要别人为你送命不成!” 罗啸成讨个没趣,悻悻的退回去,嘟囔道:“得,您说得对,我是小人。”他看了看韩仑,摇头道,“少爷,看来要牺牲你了。你放心,罗某会记得你的,你放心去吧。” 韩仑啐了他一口,道:“呸!只是上个梯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本少爷还怕这个?”韩仑阔步走到史云扬前面,道:“我去。” 灵虚古龙道:“好,果然有不怕死的勇士。” 韩仑一愣,道:“不就是上个长梯子么。怎么还会死了?” 那灵虚古龙冷笑道:“这建木天梯的每一块阶梯之上,停留的时间都不能超过三息,否则就会从空中掉落。即便你到了终点,建木的树枝极其庞大,而且极其坚硬。要将它砍断,确有需要不小的力气。我倒很想知道,你爬完这五万多丈的阶梯,还有什么力气来砍树。” 韩仑惊道:“三息!那岂不是一步都不能停!” 灵虚古龙点点头,韩仑顿时变傻了眼。五万丈的距离,无法停歇。这与送死何异。可是当下这条金龙是在是不肯帮忙的,他也只有靠着自己的力量。目前众人已经没有办法,登建木,折树枝,就是唯一的一条路。 史云扬道:“要不我们再另想他法吧,这般举措,太过冒险。” 韩仑想了想,似乎十分犹豫,但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道:“让我试试吧,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在护着我。韩仑自知能力卑微,难以出力。但是这番有这样的机会,大家就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一定能凭着自己的努力帮大家度过这个难关。” 冉倾珞道:“韩公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从来都没有觉得韩公子做得少,相反,你真的是帮了我们很多忙。若是没有你,我们的行途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顺遂,你大可不必介怀这些小事。” 罗啸成道:“是啊,韩少爷博学多识,炼丹术精妙,若是没有你的丹药,罗某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韩仑正要说话,忽然灵虚古龙说道:“你是炼药师?” 韩仑点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说这建木天梯炼药师不能上?” 灵虚古龙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请你帮我炼制一枚丹药。” 韩仑眼中放出一抹光芒,道:“什么丹药?” 那灵虚古龙道:“我现在正在化形的时刻,这化形需要数百年的时间,若是能够求得一枚化形丹。那我就可以省去这几百年的时间。” 韩仑道:“我若是能练出这丹药,你可否答应我替我摘枝条?” 灵虚古龙道:“自然不行。” 韩仑心想,这化形丹的炼制肯定不简单。既然我一点好处都得不到,我为什么还要替你炼这丹药,可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韩仑并没有这样说。 那灵虚古龙道:“你能不能爬上天梯,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验,这种考验说不定能激发你的潜能。我不会帮你折枝,但是你若能帮我炼制化形丹,我可以做你百年魂兽。” 第一百九十五章,勇攀高峰 第一百九十五章,勇攀高峰 韩仑一听,心中就猛然心动了,可是他仍然问道:“你是龙,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尊崇的生命。你为什么要成为我这么一个小小人类的魂蕴?” 灵虚古龙哈哈一笑,他的龙须在空中游荡,像是两条小龙。它道:“原因有二,这第一,你虽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但是他们听到这建木天梯有八万丈,登天之难,于是望而却步。不过你却能鼓起勇气前来一试,这已经委实不错。由此看来,你的品性应该不差。不过这是不是你说大话,暂时还不得而知。 这其二,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炼药师,只有你才能帮我炼制这化形丹。若是炼成了丹药,我便能省去好几百年的化形过程。一百年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期间还能跟着你们到处走走,散散心,也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也是你将化形丹炼制出来之后才能兑现的承诺。” 韩仑道:“你可以擅自离开这里吗?” 灵虚古龙道:“伏羲命我守护这建木天梯一万年,时间如洪流滚滚。三千年前,我的守护期限就已经到了。只不过我并不想去神界受那约束。于是便留在此处吸收天地灵气,希望能够化形成人。然后在人界游览一番,再去往方丈之洲,在那里定居。无奈化形之期所用时间甚长,到现在为止,若不加以外力,恐怕还要七百年才能化形成功。要是现在能够有一枚化形丹,我便能省去这七百年的时间。你说划不划算啊?” 韩仑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古怪的一条龙,成神是多少人的毕生梦想。可是你却要主动放弃。不过你这性子倒是与我挺投机,我也是一个不喜欢拘束的人。我这次出来,就是不想呆在家里。出来见识一下山河之壮丽,天涯之寥廓。其实未尝不是一件舒心的事。” 灵虚古龙哈哈一笑,道:“有理有理,我都有点喜欢你这小子了。希望你能撑下来,你要是摔死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灵虚古龙的巨大身躯已经从建木之上游了下来,盘旋在祭坛周围。看上去就像是把众人卷在身体之中。 韩仑向众人一抱拳,道:“诸位,我去了。若是在下有什么不测,请将这本账簿交给我爹。他叫韩世贵,你们到了扬州提及韩家,没有人不知道,拜托了。” 冉倾珞接过账簿,道:“韩公子不要说丧气话,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们几人就在此地等着你们。别忘了你还要找林炎抱那一箭之仇。” 罗啸成笑笑,道:“还有罗某人的酒,这个酒可要韩少爷你亲手倒的才显得有诚意。” 史云扬走近他身边,道:“韩仑,保重。” 韩仑对着众人再次一抱拳,接着转身便踏上了树根之间的石径。数息之后,韩仑就已经开始走上了建木天梯。 韩仑此时的心砰砰直跳,倒不是因为担心掉下去。而是因为他脚下这条路实在是一条太过于伟大的路。这是一条登天路,是众神初次踏上神界的一条必经之路。他是踏着众神的脚步再往上走。他忽然忘记了脚下的危险,而是在心底泛起了一股浓浓的骄傲和自豪感。重走神路,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的荣誉。 韩仑的速度一直都是不快不慢,他既不抢着迈步,也不慢过三息。一直平平稳稳的走着螺旋的浮梯。因为他知道现在跑得快,虽然说很安全,但是接下来的路程还很远,现在将体力耗尽,后来的路程就会爬不动,到那时就危险了。 韩仑是个聪明人,他更是个生意人,一个聪明的生意人总是会很好的规划自己的路。 众人在祭坛之上仰头看着,只见韩仑负着手,一步一步稳稳前行。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不多时韩仑的身形就已经消失在建木之后,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便又已经爬高了一圈。 半个多时辰之后,韩仑的身形就已经接近了云层。云层是一个大考验。因为云层之中十分迷茫,一片纯白,几乎难以见物。众人此时都为韩仑捏了把汗。见到韩仑的身形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点。若是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那是一个人。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那个小黑点在漫天的彩霞之下,一点一点地向天的尽头移去。此时要是从天上落下,那便已经是粉身碎骨。更何况,现在他所走的距离恐怕仅仅是十分之一还不到。 现在差不多是申时末,马上要进入酉时,还有三个时辰就到子时了,那时候是鬼界的结界最为薄弱的时候。时间此时不知不觉地溜走,不多时周围便已经开始沉入夜幕。 这对于韩仑来说更是一个大难题,天黑之后,这建木天梯之上更是难以看见任何东西。众人看着韩仑消失在云层中的身影。心中不免开始着急。 韩仑却没有着急,以为他早就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现在是闭着眼睛在走的。实际上天还未黑,还未进入云层的时候,韩仑就已经开始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穿过云层的时候,基本上是看不清东西的。 而且他们来到这山谷中的时候便已经是下午。现在要沿着这螺旋阶梯走上五万丈的高度,到时候天肯定会黑。靠眼睛视物,肯定是行不通的。因此韩仑便量好了自己的步伐,量好了每走一步自己应该转身的角度。就这样重复着自己的数据。韩仑走上了几千丈之后,便已经了解了每走一圈应该走上多少高度。韩仑一边走,心里一边数着自己已经走过的高度。还有多少路程没有走。自己在子时之前走到尽头应该保持什么样的速度。 韩仑从小跟着父亲学习的心算之术,此时终于是派上了用场。在一遍一遍的算数之下,韩仑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也克服了自身的疲累。更加难得的是他克服了整个行程的单调。数十万步阶梯,重复着同样的步子,重复着同样的角度,最容易让人感到单调和无聊。若是被这种消极情绪占据了心理,那么最容易导致止步不前。这样一来,就是必死无疑。 一个半时辰过去,韩仑已经觉得双脚开始发软,但这螺旋阶梯之上不能停下,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不管多累,都必须不断地向前。韩仑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走上了三万多丈的高度。尽管他十分注意保护自己的体力。可是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就算做最为精确的计算,到了一定的时间后,体力仍然是要到一个极限。 韩仑口中开始喘着粗气,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双脚之中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他觉得胸腔之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好几次他都想运起灵力将它镇压下去。可是想到建木天梯之上不可使用术法。他便强忍着不用。 可是他胸中的燥热却已经难以平息。韩仑觉得他的心肺都要在这高温之中融化,他的血液都已经沸腾。现在他只要张口吐一口气,喉腔中就能够喷出汹汹的火焰。 韩仑再也忍受不住,每走一步口中便狂吼一声,仿佛这狂吼能够稍微减轻他胸中的燥热,能够给他带来一丝丝的动力。 星河万里,漫天晶莹。一轮明月悄然挂在西方。这一声狂吼打破了这宁静的夜,一时间漫天星月仿佛都因这一声吼而不再静止,开始移动起来。 韩仑仍然是闭着眼睛,不看不闻。稳稳的走着。他的步伐已经十分危险。好几次他刚刚踏上另一级阶梯,他身后的阶梯就已经消失。韩仑虽然十分难受,但是却尽量保持自己的速度不降下来。 韩仑已经在挑战人的极限,这剩下的两千丈韩仑走得十分辛苦,到后来,韩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疼。他的脚掌已经磨起了泡,声音已经嘶哑。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淋湿。没有一处是干的。 他为了刺激自己,不让自己在路上倒下,韩仑不断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手心,到后来,他已经双手是血。韩仑声音沙哑,但还是不断的喊着: “六千五百一十丈,六千五百丈。六千四百九十丈...” 剩下的路程已经越来越少,韩仑拼命地仍然坚持着,他在榨取着最后一点潜能。他告诉自己,再走一步,只要再走一步就行。可是他却走了一步又一步。韩仑自己都开始骂自己是个不讲信用的混蛋,可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因为他的叫骂声而停下来。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韩仑忽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吃了一大惊。 他的头顶上是一片巨大的树冠,树枝向四方绵延,直直伸向天边。看不见边际。这树冠之下的枝条粗壮不已,大的恐怕要个六七十人合抱之粗。这大树枝上缀满了金黄色的果实,在这昏暗的月空之中散发着光亮。这大树上成千上万的金黄果实,便已经将这树冠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脚下的石板已经到了尽头,韩仑走上这树冠,此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从高空掉下去。韩仑脚下一软,扑通一下软倒在一处树枝上。这里虽然是建木的树冠,但是树枝十分密集。躺在这树枝之上,就像是躺在两三丈宽的大床上一般。 此时停下来,韩仑觉得胸中燥热的气息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此时他正要起身,忽然耳边传来一句话。 “你是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丹凤少女 第一百九十六章,丹凤少女 韩仑心中一惊,他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温婉,沁人心脾。可是韩仑转眼一想,在这数万丈的高空又怎会有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他想,这一定是幻觉。反正现在累成这样,出现幻觉一点都不稀奇。 韩仑索性不去管它,他现在连闭着的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动一动身体。他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休息,他算了时间,现在离子时还有半个多时辰,他休息一会儿就起来砍树,挑一根最细的砍,半个时辰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他没有考虑一件事,就是他忽略了他从树上下去的时间。可是现在韩仑已经很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他现在最为紧要的事,就是好好的打个盹。 韩仑闭上眼睛,忽然又听到一个声音。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在这儿?” 韩仑心中道:“看来这幻觉都已经缠上我自己了。”他咧嘴一笑,道:“我叫韩仑,是来砍建木的枝条的?” “你要建木枝条做什么?” 韩仑道:“穿过结界。” “穿过结界?好像挺有意思的,我还不知道建木有这个作用呢。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族呢。今天总算是见到了,看样子和我们丹凤族没有什么不同嘛。” 韩仑闻言,忽然觉得不太对,他的幻觉什么时候能够把他都排除在人族之外,还能说出一个种族的名字,这可不像是幻觉。 他猛然一睁眼,忽然一张乖巧的脸映入眼中。眼前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少女,微微发圆的脸上嵌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明眸似水,眨眼之间充满了惊奇与灵动。那少女浑身上下只是穿着一件抹胸,一条亵裤。凹凸有致的身躯只是遮住了羞处,便一览无遗地呈现在韩仑面前。那少女半裸的身躯在月光之下反射着动人的光泽,如同白璧。 韩仑怎会知道在这万里高空竟然会有这样楚楚动人的少女,穿得还这般火辣。看着她,韩仑的脸顿时红了一大半。 他道:“敢问姑娘是谁?又怎么会在这?” 那少女道:“我叫简雯,就住在这里啊。” 韩仑惊奇地道:“这里也能住人吗?” 简雯道:“自然可以啊,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城,名为垂天城。我的族人们都住在城中。” 韩仑道:“垂天城,这个名字起得倒也是绝妙,此处离神界不过三万多丈,的确就是和天离得最近的城镇,取名垂天,当真是再妙不过了。” 简雯笑道:“对啊,不过很遗憾的是,我是偷跑出来的,城中也从来没有来过外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难为你。所以不敢带外人回去。” 韩仑道:“没事,我现在也没有时间。我要尽快的回到地面上去。” 简雯拍手道:“那好吧,我带你去砍树枝。” 韩仑听罢,眼睛里放出一抹光芒,他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韩仑正要起身,却忘记了自己现在并无半丝余力。他只是稍稍一动,身体上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疼痛不已。韩仑忍不住,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叫声。 简雯道:“你是太累了,我来帮帮你吧。”说罢她的体内不断析出一道道五彩的灵力,他手印变换之间,那五彩的灵力就慢慢进入到韩仑的体内。韩仑觉得体内的燥热一瞬间就已经平静下来,胸腔之中充满了清凉。他的体力也在很快的恢复。 没过多久,韩仑就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他奇怪道:“这建木之上不是不能用灵力吗?” 简雯道:“是的,但是我们丹凤族长期居于此地,我们的灵力神界早已熟知。因此他们早已不管我们使用灵力了。其实我看你的样子也像是有一些修为的人,不过幸好你没有用灵力。” 韩仑道:“丹凤族?” 简雯笑道:“不错,哎,你不是一会儿还要下去吗?那咱们先去找树枝吧,边走边说。”说着,她的身形就已经在十丈之外。韩仑赶紧跟上他的步伐,现在要找寻建木的树枝,很大程度上还要靠她。 少女熟稔地从一株树枝轻轻越到另一处,边走还边道:“听族中前辈们说,丹凤族以前也是住在地面上的。是人界的十大种族之一。那时候强大的种族像九黎族、噬月狼族、龙族等等,好多种族都比我们强大。我们也只能算作中等吧。传说后来魔族入侵,丹凤族的族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时候我们的住所离神农秘境不远,神农大神不愿见丹凤族灭绝,所以就把剩下的丹凤族带到这建木之上。我们种族自此也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再也没有到过地面。” 韩仑学着她的样子,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可是没想到这建木的树皮挺滑,韩仑一脚踩滑,身形就掉到了树枝之间的缝隙里。韩仑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抱住树枝。这下面可是数万丈的高空,这要是摔下去,还不粉身碎骨。幸好韩仑踩漏的地方,缝隙狭窄,他的身体被卡在树枝之间,漏不下去。 简雯听见韩仑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掩嘴大笑,她道:“你要小心点,除了我们丹凤族,从这上边摔下去那可是会摔死的。”简雯跳到他的身边,伸出手去,将韩仑从缝隙里拉了出来。 韩仑此时吓得腿都软了,冷静了半晌,他才道了一声:“多谢姑娘。” 韩仑一时觉得很丢面子,自己在一个女子面前,就像是一个走路摔跤,需要人扶的三岁孩童。这般行走,要是再有不慎掉落,韩仑觉得自己的气概都已经没了。于是他便将话题转移开去。他道:“你们丹凤族该是有数万年没有到过地面了吧?” 简雯点点头,道:“族中人是不能离开建木的,这是城主的规定。” 韩仑道:“你想到地面上去吗?” 简雯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然后寻了一根树枝坐了下来,她道:“我常常听村中的祭司说,人界大地上有很多山,有很多树,还有花啊草啊什么的,总之很漂亮很漂亮。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花草山水是什么样子的。对了,你是从人界大地来的,你肯定知道。你给我讲讲嘛,花长的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建木的果实一样是亮金金的?” 韩仑听罢,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其实也是十分可怜。她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花和草,这种东西在人界可能别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在她的眼中,那就是一个世界,是从来没有探索过的未知的东西。 韩仑道:“人界大地上的花很少有会发光的,但是他们有不同的颜色。人界有一年四季,春天的时候百花齐放,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花的海洋。有红有黄,姹紫嫣红。到了夏天,花儿就该谢了,这个时候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绿树成荫,生机盎然。到了秋天,一切都到了成熟的时候,树上缀满了果实,满山遍野开满血红的枫叶。十分壮观。等到了冬天,冰封万里,雪封四野。到处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一片洁白。” 简雯拍手道:“好漂亮!说下去说下去!”她的眼中闪着从来没有的光亮,仿佛眼中已经看到了韩仑所说的四季,看到了春华秋实,夏荫冬雪。那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的美丽。 韩仑道:“人界大陆十分辽阔,北边有辽阔的大草原。在那里可以纵马奔驰,无拘无束;南方有起起伏伏的丘陵,和茂盛的雨林。在那里有迷人的吊脚楼,苗寨风情,热情好客。在西面有连绵不断的大山,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那里有山间流水,翠谷黄莺。雪山皑皑,山岳重重。在东方有一望无际的大海,碧蓝如水,涛声澎湃。海lang拍打礁石,溅起千万水花。” 韩仑顿了顿,他自己想象了一下人界大陆上的美景,才道:“这人间之中最为美丽的自然景色都在四野,而最为伟大的人文景色,却是在中原大地。在中原,雄关漫道,楼船如城。村野小道之间炊烟渐渐,城市之中人来马喧。雕栏画栋,金碧辉煌。房屋构造精巧,如同大鹏鸟展翅一般。人群密集,数万人众在一起生活。要什么有什么。” 简雯听得脸上都乐开了花,她道:“虽然你说的我都不大懂,但是我还是能够勉强明白,人界大地真的很漂亮。”她转念一想,却又满脸充满了伤感。她道,“人界大地这么好,可是我却是永远都去不了。真不明白为什么族长不让我们下去。” 韩仑道:“其实人界大陆也并不是像我说的那样美好,我说的都是一些自然风光,和人文风情。人界现在几乎已经只有人族了。但是很多人的内心其实都是丑恶的。奸诈欺瞒,为非作歹。人与人之间总是缺乏信任,总是相互提防着。没有一种亲近的气氛。” 简雯道:“这样啊,也许是人多了的缘故吧,人多了,心思自然就多了。” 韩仑点点头,两人在这万里高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两人就已经变得十分熟稔,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吐心中的心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折枝而返 第一百九十七章,折枝而返 建木很高,但是月光更高。漫天的月华和建木果实发出的亮光交织着,照在两人身上。少女摇摆着两只小脚,荡在虚空,兴致勃勃的听韩仑讲着天地,讲着人界的事儿。韩仑给她讲了很多,春秋,战国,帝王将相。英雄烈女,奸雄小人。简雯听得津津有味。仿佛他就已经亲身到人界走了一趟。 简雯的问题也很多,可是很多都是韩仑哭笑不得的问题。她问人为什么不会飞?下雨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是打雷?这些人界大陆上的人几乎不会去关注的东西,在她的的眼中,一切都是遥不可及的,也是无法理解的。 韩仑只得给她一个个解释,交谈正欢,韩仑想,此时要是有一壶酒,那可真是美极了。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子时。过了好一会儿,韩仑道:“简雯妹妹,你现在可否带我去找一根建木的树枝?” 简雯一笑,道:“我都把你的正事给忘了,等着,我带你去。”简雯呵呵一笑,突然纵身跳下了建木的枝条。她的身形直直坠下。 “不要!!” 韩仑此时大惊,他想要伸手去拉,可是简雯的身体已经坠落很远。韩仑心中一阵难过,这个女孩子和他认识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她好像就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简雯应该是一个十分孤独的女孩子,她在这里只有亲人,没有朋友。对于一个人界的生命,她竟然没有见过美丽的人间山水。 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都是很美的,因为她们的纯真,因为她们那珍贵的少女之心。 可是这样一个不识世俗的女孩子,就这样消失在韩仑的面前。韩仑心中已经难过得厉害。忽然间,他又想起了阿巧,那个云南苗疆的痴情女子。韩仑在想,若是她没有碰上自己,她又怎会这么早香消玉殒。那现在呢?要是简雯没有碰上自己,她又怎么会不小心掉落这万丈高空呢? 为什么这些好的女子见到他之后,都要一个个地死去。韩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煞星,一个不祥之人。 现在正是韩仑伤心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对简雯的愧疚。他忽然感觉到身上又没有了力气。他叹了叹气,现在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振作,当下折到建木枝条才是要紧之事。韩仑站起身来,准备前去寻找细一点的枝条。 他正站起身来,忽然间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韩仑听到这声音分明就是简雯的,韩仑顿时一愣,心中想到,难道简雯还没死? 他急忙转身,这一转身却是吓了一跳。眼前的哪是简雯,浑身覆着五彩的羽毛,头似孔雀,眼似灵鸟。展翅如同飞鹤,尾部三根长长的羽翼如同彩虹。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一只巨大的凤凰。 韩仑一惊之下,脚步不知不觉的向后移动了半分,顿时脚下一空,韩仑整个人便啊的一声掉进了缝隙之中,这一回可就没有上一会那样幸运了。韩仑的身形直接就从缝隙里边直直的坠下。摔向数万丈之下的地面。 韩仑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这一回掉下去,那可真是尸骨无存了。与其这样痛苦不堪地摔死,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至少摔到地面的时候不会感到疼痛。 韩仑拔出了自己的含章刀,刀尖对向了自己的心口。正要用力扎下,顿时脚下一软,仿佛挨到了陆地一般。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痛的感觉,身形在强大的惯性下一滚,便已经停了下来。韩仑觉得脸和手接触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软绒绒的感觉,甚是舒畅。他爬起身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脚下满是五色的羽毛。 此时他竟然是在那凤凰的背上,韩仑又是一惊。那凤凰振翅飞了一段距离,扭头过来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忽然那凤凰道:“你没事儿吧,怎么突然摔下来了?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韩仑道:“不是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凤凰。” 那凤凰道:“我们丹凤族的原身都是凤凰,这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现在带你去折树枝。” 韩仑听罢,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折树枝?难道你是...简雯!” 那凤凰道:“我当然是简雯啊,不然还会是谁?” 韩仑此时都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他道:“原来你没有死啊,天哪,你竟然是凤凰。好漂亮。” 凤凰咯咯一笑,道:“真的吗?还从来没有人夸过我漂亮呢,真开心。” 韩仑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不会说假话骗女孩子。哎哎!树树树!要撞上了!” 韩仑跟简雯说着话,简雯侧过凤头看着他笑着,没有见到前面的路,现在马上就要撞到树上去了。 简雯立马转过头去,忽然发现面前有一根树枝离自己已经不过三尺。简雯立即将双翅一收,身体旋转飞过,躲开那横担在自己眼前的树枝。 简雯的身形转了个圈,韩仑的身体本来在简雯的凤身倒过来后就垂直的掉了下去,可是一瞬间,简雯又从他的脚下飞过,又将韩仑接在背上。 简雯道:“韩仑,你抓紧了,我们找树枝去咯。” 韩仑听话地俯下身来,紧紧抓住简雯身上的羽毛。简雯等他准备好之后,双翅一振一收,身形便像一支箭似的,直直地冲向天边。 韩仑只觉得两只耳朵中贯入轰轰隆隆的风声,他只得将脸贴在简雯的背上,尽量减少这狂风吹拂带来的窒息感。简雯此时倒是欢乐得很,一会儿冲上碧霄,一会儿俯冲直下。一会儿又翻滚向前。像是自由自在地在这晴空之上穿梭的百灵鸟。 不多时,简雯道:“韩仑,你看那一支可以吗?” 韩仑循着简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株嫩芽,大约有十多根,都只有小指一般粗。韩仑一看,欢喜地道:“没错,就是他们了。” 简雯道:“我去帮你摘。”说着,一振翅就飞到了那几株嫩苗一边。她张开凤嘴,将那几株嫩芽咬在口中。便转身飞回。不多时,简雯找了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方,将韩仑放下,并将自己口中衔着的几株嫩芽交给韩仑。韩仑接过那嫩芽,忽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五彩的光线闪烁,那凤凰的巨大身形便渐渐的虚幻,消散。那五彩之光一散去,简雯人形的身体便出现在了韩仑的眼中。 韩仑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最亲切。” 简雯偏着头道:“我刚才的样子不亲切吗?” 韩仑道:“你刚才的样子会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恐怕每个人都会有一点敬畏的。 简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韩仑笑了笑,半晌,他道:“简雯,相逢甚是有缘,虽然你我相识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但是这份情谊,韩仑永远不会忘。尽管有千万不舍,现在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简雯愣了愣,她低头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你...你还会回来吗?” 韩仑笑道:“我可不想再爬五万丈,这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简雯听他所说,眼中忽然渗出了泪水,她忽然一把韩仑拦腰抱住,道:“韩仑,你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唯一一个人,来自地面上的人。谢谢你给我讲那么多故事,描绘那么多精彩的山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你给了我一个想象的轮廓,有了这个轮廓。我好像也在人界大地上巡游了一番,听你说了那些美丽的东西,就算死也是值得了。我这一生可能都无法离开这棵树,但是我希望你还能来看我,好吗?” 韩仑顿了顿,道:“好吧,等我将手上的事办完了,我就上来找你,但我那时候可不想再爬五万丈了,等我爬到三万丈的时候,我就喊你的名字,你到时候可要来接我哦。” 简雯嘻嘻一笑,道:“一言为定,你可一定要来啊。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我等你再给我讲更多的故事,更多的奇闻异事。” 韩仑轻轻地抱了抱她,虽然此时简雯穿得十分火辣,但是韩仑现在真的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挚友,这一抱无关风月,只是真挚的友情静静地流淌。 好一会儿,他放开简雯,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道:“不要哭了,”看着她哭得伤心。韩仑心中想到:“韩仑啊韩仑,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为你掉眼泪,难道你天生就是给别人带来痛苦的人吗?” 简雯道:“你现在走下去是不可能了,我送你一程吧。”说罢,简雯纵身跳下,身形又忽然变成了凤凰的样子。她道:“你上来吧,我只能将你送到云层之上,云层之下有族长设置的禁咒,我过不去的。” 韩仑道:“云层之下只有一万多丈,我自己很快就能下去。有劳你了。” 韩仑爬上简雯的背,简雯一振翅,便对着建木天梯径直飞去。这一次她飞得很稳很稳,没有一个翻转的动作。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沉重的情。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一件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一件事 简雯载着韩仑飞速的前行,一路上的都不说任何话。但是很多时候,沉默却是最为有效的一种沟通方式。 因为在沉默之中,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照着自己固有的方向发散,不为人左右,若是有人能够捕捉到这种感情,那便是知己,如若捕捉不到,这情感在漫天遍野中发散,充斥着整个夜空,那便是孤独。 两个人此时都能理解到对方的心情,那种依依不舍油然而生。两人是知己。人常说人生在世,知己难寻。既然如此,能够相逢、相识、相知,岂不就是最大的缘分。 一个人界大陆的阔少爷,一个丹凤族的无知少女。两人竟然能够一拍即合,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中建立起这样牢牢的友情。说出去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但是事实就在那里。简雯渴求见到地面上的东西,韩仑都仿佛是给她安上了一双眼睛,让她能够冲破云层,看见高山流水。他要的东西很少,但韩仑给了她很多。这种脆弱的感情链上建立起来的友谊,是最为牢不可破的。 就像这个世界上,人们常说的患难见真情,患难的时候,人们的感情是最脆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重新建立起来的感情,便会比原先那份牢固百倍。 眼看着云层就在下方不远处,韩仑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简雯的羽毛。忽然间,他的手上一松,原来他竟然将简雯的一根羽毛拔了下来。韩仑看了看手中的羽毛,轻轻地将之放入怀中。 简雯感觉到了背上一阵轻轻的刺痛,眼神睥睨,便看到了韩仑收起自己的羽毛。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什么时候有人对他这样过,在族中所有的人从来都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她在族中那曾有过这样细腻的情感。韩仑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已经彻彻底底地击垮了她内心的防线。 忽然有一瞬间,简雯想掉头回去,重新回到那建木之上,有韩仑陪着,即使不去看山河风光,她也心满意足。可是,韩仑毕竟有他自己的事,更何况,他已经答应自己。一定会回来。简雯虽然只是一个不满双十的女孩子,但是她的心却是坚强得很。 简雯扭过头去,凤眼一合,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滚滚云海之中。 世上的男儿风情万种,可是又有几个懂得女儿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风飒飒,云漫漫,天涯此时,千言万语道不尽。一片丹心,两处闲愁。只是语声轻。 简雯忽然道:“韩仑,我只能送你到此了,建木天梯之上停留的时间不能过长,现在刚过子时不久,你走下去应该还没有过时间。” 韩仑道:“多谢,简雯,告辞了。我答应你回来看你,就一定会回来。不管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天。” 简雯道:“我等你。” 韩仑心中一怔,我等你这三个字恐怕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比我爱你要来的深切,因为那是一个信念,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付出的恐怕要比这三个字以外的感情多得多。 韩仑点点头,轻轻跃下简雯的背,接着便飞快地在那建木天梯上跑起来,他只想跑到和简雯相对的那一处台阶上,抬头看一眼她的脸。可是看一眼之后,他又必须再跑一圈才能看见,不多时,韩仑的身形已经没入了云中。 简雯还振着翅守在韩仑消失的的地方,看着韩仑不断望向自己的难舍眼神。简雯的心里深深刺痛。韩仑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简雯长鸣一声,箭一般地冲向万里碧霄。 话说韩仑上去建木天梯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任何东西掉落下来。几人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祭坛上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子时都已经快过了,可是却还看不见韩仑的影子。众人心里都万分焦急。 冉倾珞道:“神龙,韩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灵虚古龙道:“没掉下来就应该没有出事,不过...” 冉倾珞道:“不过什么?” 灵虚古龙道:“在这建木的树冠之上还住着一个种族。乃是是人界十大种族之一的丹凤族。万年前,神农大神将这丹凤族送来此地,并且立下嘱托,永生永世不可穿越云层,不受人界大地战火侵蚀。这些丹凤族人平时与我也没有往来,他们性情怎样,我却不怎么清楚,要是那小子被他们发现,可就难说会怎样了。” 冉倾珞喃喃道:“人界十大种族,恐怕不管哪一族都要比人族强得多,但愿韩公子能够逢凶化吉。” 此时四野已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众人都是靠着冉倾珞的蓝银色灵力,才能够勉强的在夜间视物。忽然间,灵虚古龙昂起头看着头上的建木天梯,哈哈一笑,道:“这小子不错,回来了。” 众人一惊,都是急忙站起身来向空中看去,可是微光照耀的面积实在是太小,十尺之外就已经是一片漆黑。现在就连那建木天梯在哪里众人看不清楚。只见灵虚古龙身形一震,立即起身向夜幕中游去。它滑过众人身边,众人觉得一股强大的风立即刮过,身边的衣袍顿时飘然若飞。 韩仑在那云层中不断奔跑,下去的速度不比上来,因为走下坡永远都比走上坡要省力得多。韩仑此时也只有一万多丈的高度,他不用节省什么体力。这也费不了多少体力,因此他便在这建木天梯上飞奔起来,不一会儿便冲破了云层。韩仑此时在夜里虽然什么都但不见,但是他对于这建木天梯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就算是闭着眼睛奔跑,他也不会摔下去。因为在他的心里每一步的距离,每跑一步应该转的角度,用多快的速度奔跑,他都已经了然于胸。 “小子,你不用跑了,停下吧。” 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入了韩仑的耳中,韩仑心中算好的距离角度顿时便乱了套。韩仑此时要去算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在石头上停留止步。三息的功夫转瞬即逝,韩仑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他便垂直地掉落下去。 韩仑啊的一声大叫,身形急坠,可是忽然间,只觉得身体又落到了一片毛茸茸的地方。韩仑一惊,难道是简雯,是她救了自己,可是她不是不能突破云层吗?韩仑心中十分惊异,但是在这夜幕之中却是什么都看不见。韩仑摸了摸身下的毛,只见这微微发软的毛并不是羽毛,更像是狮子或者马的鬃毛。韩仑顺着周围的毛发摸了上去,忽然间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是一棵树,更像是一丛珊瑚,那东西十分坚硬,如同石头。但是摸起来又十分地圆滑。 忽然一个声音又传入他的耳中:“臭小子,在我头上乱摸什么!” 韩仑立即收手,只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韩仑呵呵一笑,道:“神龙的头摸不得,摸不得。” 灵虚古龙道:“哼!你小子不错,走上去还能走下来,而且还平安无事。树枝折到了?” 韩仑道:“总不能空手而回嘛。为了你这个厉害的魂兽,我可算是拼了命的。” 灵虚古龙哈哈一笑,道:“拼命好,拼命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只有拼命的人才有斗志,这种人才有活的价值。才配当我的主人。” 韩仑一笑,随即一想这句话,顿时狂喜不已,他道:“你答应啦?” 灵虚古龙道:“别高兴得太早,两件事你只完成了一件事,还有帮我炼丹。丹成了,这事儿才算成。” 韩仑心中喜悦,道:“虽然我知道这丹药肯定难练得很,但是我一定会拼命去炼,只要有一成把握能够炼出,我就绝对会用百倍的力量。” 灵虚古龙道:“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这丹药的配方我有,药材我也有。而且药材绝对够你失败所用。这么多珍贵的药材,你总要给我炼成一颗。要不然,他们说你炼丹术好,就是个幌子。” 韩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说话间,灵虚古龙已经载着韩仑来到祭坛边。韩仑跳下龙头,众人起身相迎。 罗啸成哈哈一笑:“韩少爷就是厉害,我就说你肯定能行嘛。” 冉倾珞道:“韩公子,你辛苦了,这账本你还是亲自交给令尊吧,倾珞不敢代劳。” 韩仑道:“那是自然,怎敢让冉姑娘受累。”韩仑接过账本,放入如意囊中。 史云扬问道:“树枝折到了吗?” 韩仑道:“嘿,本少爷拼死拼活,你都不关心本少爷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受惊。怎么头一件事关心的就是树枝啊。真是没心没肺。” 史云扬沉默道,冯涯道:“韩兄,大师兄也是着急进入鬼界。你就别怪他了。” 韩仑道:“嘁!本少爷受不起史大侠的抬爱。树枝折来了。”韩仑从如意囊中取出五支建木枝条,分给众人。 灵虚古龙道:“子时也快过了,你们现在飞回去已经来不及。我送你们一程吧。”说着龙嘴一张,他口中一道金光在夜里散发出,不多时便在祭坛上形成一个传送的法阵。 韩仑道:“你们快去吧,时间不多了,你们一定要将那混蛋杀了,如此也为我解恨了。” 冉倾珞道:“你不和我们同路?” 韩仑道:“我要留在这里为神龙炼制丹药。此间事了。我便去鬼界寻你们。” 罗啸成道:“如此也好,韩少爷你可要抓住这个机遇。我们走了。保重。” 众人对着韩仑一抱拳,再对着灵虚古龙行了个礼。便走入法阵之中,消失不见。 韩仑将众人送走,此时转了个身,道:“第二件事开始吧,丹药方子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进入鬼界 第一百九十九章,进入鬼界 众人闪进了那阵法之中,忽然间,只觉得身边一阵光亮划过,灵力互绕,螺旋上升。在所有的人看来,他们都在往下掉。可是他们的衣物完全没有任何的摆动。常人都知道,在高速下落的时候,由于气流上涌,身上的衣物会被向上卷起。可是此时所有人都只像是身在急速下落的通道之中,眼前的光线都被拉成了竖线。 过了不久,酆都城鬼门关前方一个光阵一闪。史云扬、冉倾珞、罗啸成、冯涯。四人的身形便忽然出现在光阵之中。 史云扬算了算时间,此时差不多子时刚过一半。正是那结界作为薄弱的时候。冯涯道:“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建木枝,接下来就要看冉姑娘的了。” 冉倾珞点点头,道:“倾珞定不负使命。”她手中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出,立即在手掌中变化出一个蓝莹莹的灵力光球。冉倾珞口中念着咒诀,那蓝色的光球之中便涌出一层一层的排lang。那口诀似乎十分绵长,冉倾珞诵念了很久,她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汗水。众人此时凝神屏息,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将她的思维打乱。没过多久,冉倾珞忽然手印一变,一声轻喝。她手中蓝色的光球顿时便扩大了数倍。顿时就将她笼罩其中。冉倾珞的身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气息都完全感知不到。仿佛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个人。 史云扬左右看看,却是丝毫未发现冉倾珞的身影。他道:“倾珞,你在什么地方?” 此时周围突然传来冉倾珞的声音,她道:“我就在你身边啊,嘻嘻。” 冯涯道:“冉姑娘真的好本事。竟然真的能够隐去自己的身形。” 冉倾珞道:“这个法术十分消耗灵力,我一个人无法带动三个人。稍后你们进来之后,请将自身的灵力渡给我。只有合力才能将这法术支撑起来。” 罗啸成道:“这个没问题。” 冉倾珞道:“这个灵力不能隔绝声音,因此大家不要发出声,走路也尽量放轻。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留下脚印。” 三人点点头,冉倾珞道“我数一二三,你们便一起往你们三人现在的中点走。” “一、二、三!” 三人听到冉倾珞的声音,顿时快速得向三人的中心点移去,只见三人周围的空气忽然出现了一阵阵涟漪一般的波动。三人的身形也顿时消失再原地。 三人进入后才发现。他们仿佛就是进入到了一层薄薄的水帘之中,周围的一切都顿时变得十分模糊。这“水幕”之中,充满了灵力,浓郁得无法想象。 三人一进入之后,这周围的“水幕”顿时就变得有几分闪烁,有几分稀薄,就好像马上就要破灭。冉倾珞在这阵中,脸色一阵发白。她忙道:“快把灵力传给我!” 众人闻言,手中三道灵力狂涌而出,顿时便传入冉倾珞的身体之中。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灵力水幕就已经不再闪烁。而是变得更加清晰,没有过多的波纹。 可是也在这一瞬间,众人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都在很快的流逝,就像是拿着一碗水在向外倒一般。众人一惊,冉倾珞说着阵法很耗灵力,可是他们没想到消耗地有这么快。 这四人都已经是进入了玄境的高手,但他们四人的灵力联合起来才能勉强将这法阵运行起来。可见这阵法的厉害。 冉倾珞道:“这阵法名叫锁形术,是空境的人才可以使用的术法,倾珞不自量力,今日就越级使用了。我们四人的灵力加起来勉强可以与空境的强者相媲美,但是绝对撑不了许久。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史云扬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行动。” 众人点点头,便合力维持着法阵,一同向鬼门关行去。一路上有不少前来投胎的魂魄,四人都尽量小心地远离他们。这些鬼魂也丝毫没有发现史云扬一行人的身形。众人都是一喜,只要这些鬼不发现,那就说明阵法是有效的。 不多时,四人便已经结伴来到了鬼门关,那鬼门关之中,正有许许多多的鬼魂分列进入,那鬼门关下方有一道闪着阳文和阴文的奇幻结界。上面的文字交替浮现,一黄一黑,让人感到十分惊奇。众人混入众鬼之中,从怀中拿出建木枝,准备突破两界的结界。 就在此时,城楼上的一名鬼兵突然喝道:“全部站住!” 史云扬几人顿时吓了一跳,心中想道,难道是被鬼兵发现了?没道理会被发现啊。几人强作镇定,争取不让自己乱了分寸。不多时,只见那鬼兵从城楼上走下来。气势汹汹地向几人走来。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鬼兵骂道:“妈的,当老子没长眼睛吗?”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一把鬼头刀,扬起刀,对着几人猛然砍来。史云扬一惊,手中顿时就已经握住了焚天,正待出剑。忽然身后一声巨大的哭号声传入耳中。 “鬼爷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鬼兵一下子晃过几人身边,一把就将那只鬼提到了手中,道:“你这辈子作恶多端,为人奸诈,自己还有脸跑到右边的队伍,这一边都是善人,好人,无辜冤死者。你是好人么?” 那鬼魂吓得混都快散了,忙到:“不是,不是!” 那鬼兵龇着牙,一副鬼脸之中留出两只金黄的眼睛,凑近那鬼魂的眼睛,道:“那你是善人吗?” 那鬼魂一个劲的摇着头:“不是不是!” 那鬼兵猛喝一声:“你有冤屈吗?!” 那鬼魂此时已经三魂不聚,身形游离,他道:“我没有冤屈。” 鬼兵猛然举起大刀,喝道:“那你当我没长眼睛么?”说罢猛地一刀斩下去,那人的身形顿时就已经变成两半。落在地面上,消失不见。他大喝一声,道:“再有人站错队,老子现在就让他下油锅!” 四人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这鬼兵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幸好他们没有被发现。此时那贵宾哼了一声,转身过来向鬼门关的结界中走去,周围的鬼见他刚刚的威严,不管好鬼恶鬼,顿时就给他让出一条大路来。众人见了,心中一喜,也立马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他们再也不怕碰着拥挤的鬼兵了,跟着他进入结界,就算结界波动,鬼兵们也不会发现。这鬼兵倒是给他们打了一个很好的掩护。 那鬼兵擎着刀阔步前行,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身来,猛然转身,在空中嗅了嗅,喃喃道:“怎么会有活人的味道?难道是我鼻子有问题了?”他顿了顿,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入结界之中。四人看准了这个时机,将建木枝拿在手中,身形一动,便也向那结界冲了过去。 那结界在鬼兵进入后一阵波动,四人突然闯入,又是一阵强烈的波动。周围巡逻的鬼兵顿时觉得不对劲,提起手中的鬼头刀就冲向结界入口。几人面前那鬼兵道:“慌什么,是我!” 那几名鬼兵道:“你什么时候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弄得我还以为是谁闯进来了呢?” 那鬼兵道:“你少给老子打哇哇,老子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么?想当年,老子还活着的时候,战场上老子可是一个打十个,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另几个鬼说道:“是是是,你最厉害!否则怎么能坐这看门的活儿呢?”那几个鬼说完便哈哈地飘走了。 那鬼兵道:“瞎了你的狗眼,哼!”说着也自顾自的走开了。 几人此时才算稍稍放下心来,众人环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果然与人界不同。这鬼界一眼望去,天空都是晦暗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突兀的岩石,像一把把尖刀从地面之下钻出来。又像是野兽的肋骨斜插在大地之上。这里随处可见胡乱堆放的白骨。空气中充满了腐臭的味道。许许多多的地方,又有被烧红的铁链捆绑着的鬼魂。有的已经昏死,有的却还在高声尖叫。声音凄厉地让人心中发毛。 众人走了几步,就到了一条河流旁边,但是这河流之中并不是河水,而是滚滚不断的血液。此情此景,让人见了都想作呕。这小河上有一座浮桥,竟然完全是用人的头骨串成的。众人快速走过这浮桥,只因为他们完全不想在这里停留一时半刻。 过了桥,众人眼中显现出一条峡谷,此时灰暗的天空中却像是拉出了一条口子,鲜红的光芒照在这峡谷之中,仿佛正从长天之上倾倒着殷红的血液。将这峡谷映得通红。这峡谷两边的谷壁就像是恶魔的手,要将进入谷中的人全部撕碎。 众人看见许许多多的鬼魂正走进这峡谷,前后绵延着几千里的队伍。无数鬼兵带领着这些鬼,维持着顺序。一时间天地之中沉寂的可怕。只有几只黑色的鸟从昏暗的天空中飞过。不知道是什么鸟,但是黑色的身形在暗黑的天空中看去,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但这剪影也是可怕的剪影。 几人渐渐走近这峡谷,只见这峡谷的旁边刻着一块巨大的碑,上书三个大字。 “黄泉路”。 第两百章,彼岸忘川 第两百章,彼岸忘川 黄泉路上莫回头。 这是一条寂寞的路,每一个人死后都会走过这条路。在这条路上,有多少遗留的孤魂野鬼,他们不愿投胎。一定要在这里等到挚爱至亲之人,相伴走过最后一段短短的行程。在这条路上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回头,但是也许一回头,脚下的步伐就会停止多年。 红尘纷扰,一世繁华。活着的时候有多少舍不得,放不下。但是到了这里,生前所有的一切都要抛却。一步步走向不归的深渊。有些人生前腰缠万贯,有的人生前妻妾成群。这些人世间的美好都在这一条路之后化作了漫天的乌云。多少人忍不住回头,但多少人一回头之下,便沦为了孤魂野鬼。 这条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上上下下,沉浮之中,就好像人的一生,没有哪个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人生在世,有数不尽的烦恼,数不尽的纷扰。走过这黄泉路,也就像是重新走过了自己的一生,其中的坎坷和曲折,只有自己才能清晰的回想得起。 史云扬一行四人维持着锁形术,在群鬼之中穿插过往,不多时便踏上了黄泉路上。 活人走过黄泉路,这恐怕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只见这黄泉路在天上那抹红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十分恐怖,周围的石头全是尖尖的凌岩,在这红光之下,仿佛是沾血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路的鬼魂,都有不少的鬼兵带领着。不管是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条路都要一起走过。这些鬼兵也分不清楚哪是善人哪是恶人,只有挥舞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着,口中嚷道:“走快点,后边还有很多鬼,别挡着道!”可是这些鬼魂仍然是面色凄苦地缓慢行走着。那些鞭子打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打在石柱上一般,似乎他们丝毫没有痛的感觉。 也许是心中的痛远远大于这一点点皮肉之苦,或许是心中难以解脱,受几鞭子反而觉得心中平衡。每一个人所想的都不一样,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出声,如此阴沉的世界,沉寂得可怕。 史云扬们一行四人都是大活人,当然没有这些鬼魂心中那般复杂。这条黄泉路只是他们的一段路程而已,过了这里,他们还要巡游鬼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晃过了一排排的鬼兵,不多时已经进入到了这峡谷的深处。 黄泉路的深处要比刚刚进谷的时候要宽敞许多,这里集聚着大量的孤魂野鬼,在这里,周围的石头上贴满了禁制,谷壁上空飞满了刚才那种黑色的大鸟。忽然间,那大鸟直接落下,停留在谷顶的一支尖细的石头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秃鹫。那秃鹫圆眼一蹬,眼神中充满了肃杀。弯弯的嘴上闪着光芒,就像是一把弯刀,要勾出人的心脏。 秃鹫是死亡的代表,它比乌鸦还要邪恶。因为只有秃鹫,才能无视两界的结界,任意来往于人鬼二界。在人界,没有人见着秃鹫不心生畏惧,因为它的身上有着强大的死气。 众人见了也是一个寒噤,然后便壮着胆子,继续向里走,这条路原来竟是呈喇叭型的。越往里走,越为宽阔。但是路程也越为崎岖。 在这路途的两边,稀稀疏疏地生长着红色的花,那便是彼岸花。众人此时算是见到了真正的彼岸花。这花的花朵全是红色,如同血染,花心之中却生长出了长长的黄色花心。像一朵怒放的雏菊。此时花朵正开得灿烂,但是却看不见一片叶子。 红色彼岸花又名曼陀罗华,还有一种白色的彼岸花,名为曼珠沙华。《法华经》曰:“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关于这两种彼岸花,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从前有彼和岸两人,生生世世守护地府忘川,但是他们一个出一个没,彼出叶盛,岸出花开。两人维持着地府唯一的两种生命之轮转,永不相见。但是两人打破了天规,有一年彼岸相见,那一年忘川之中开满了鲜红如血的彼岸花。但是这种花却不再是地府的生命。因为它有花有叶。 地府的生气顿时大盛,引发鬼界群鬼骚乱。这彼岸花被归并拔除之后,鬼界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死气之中。一时间连鬼都难以进入。人鬼二界的秩序一时大乱。耗时良久,人鬼二界才将这紊乱的秩序重新调整。 鬼帝大怒,将彼和岸化作一株花,花开叶落,花谢叶出,花叶永不相见。如此轮回千万年之后,有一天佛路过此地,一眼就被地面上妖红的花朵吸引。佛降尊落下,只见地面上生长着一株血红的花朵,鲜艳的红色更像是眼红的血液。 佛看了一眼就已经明白其中的因果,他道:“鬼帝降与你们这样的恶咒。缘尽而不散,缘灭而不分。永远承受这般苦痛。我不能打破这诅咒,但是我可以带你们去往彼岸,在那里娇艳地绽开。让来到这里的鬼魂都能看到你,读懂你。从而普度众生。” 佛将此花抱在衣襟之中,但是路过忘川的三途河,佛却不小心沾湿了衣襟。佛打开一看,只见鲜红的花朵已经变成了纯白色,所有的红色都漂浮在河中。飘起了一层红纱。 佛大笑道:“妙哉妙哉,大喜不若大悲,铭记莫若忘记。忘却往事,重新来过吧。”佛将之种在彼岸,谓之曼珠沙华。 谁知曼珠沙华的红色并不是它自己愿意洗掉的,而是被河水冲掉的。那红色中有两个人累积了千万年的思念,此时失去,曼珠沙华化作幽魂日日哭泣。 地藏菩萨听闻曼珠沙华的哭诉,来到这三途河畔,他看着满河漂不走的鲜红色,叹道:“人生在世,不过转瞬。但上天却赐给了你们无穷的生命。这无穷的生命对于你们来说却也是无尽的痛苦啊。”地藏菩萨将一粒种子丢进河中。不多时便出现一朵更为鲜艳的红色花朵。 地藏菩萨道:“现在有了曼珠沙华,你就叫曼陀罗华吧。你寓意着铭记,它寓意着忘记。往生者见到你们,是欣赏铭记,还是欣赏忘记,全看他们自己的决断。铭记无错,忘记亦无悔。” 从此之后,在忘川河一带,全都长满了红色的曼陀罗华,在彼岸一带,全都生长这曼珠沙华。 这个故事在人界已经是家喻户晓,看到这鲜红欲滴的曼陀罗华,没有人的心中不升起伤感。这花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等待,那是世间少有的痴情。 冉倾珞看着这盛放的花,心里莫名的涌出一抹悲伤。忽然她的手被史云扬抓住。她转头一看,只见史云扬正一脸痴情的看着自己,冉倾珞笑了笑,心中的伤感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一行四人脚步不停,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这黄泉路的尽头。 只见那里是一片莽莽的黑色荒原,一条长河静静地流淌而过。河岸两边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像是在这昏暗的天空下展开的一张血色巨毯。那幽青色的长河中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仿佛是人间看到的天河。可是这河流真真实实的水,但是这河流却是仿佛有了生命,其中不断地发出呜咽之声。 这应当就是忘川了,人说忘川是一条难以忘记的河流,因为忘川之中封印着许许多多的鬼魂,他们不愿往生。因为他们放不下今生所爱之人。于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跳下忘川,化作忘川中的一片lang花。他们在这里停留不去,只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见到自己所珍爱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走上奈何桥,喝下孟婆的忘情水,重新投入人间。他们只能眼看着,但是却无法作出回应,他们已经化作lang花,就连招手都不行。这般看着,一次又一次。或许哪一天自己所珍爱的人也不愿再入轮回,纵身跳下忘川,但是却是为了另一个人。那心中不知该有多痛。 这是忘川之中必须经历的苦痛,只有时间过去了一千年,忘川中的魂魄才会烟消云散。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不剩一丝一毫的痕迹。 忘川河畔难忘却,奈何桥上奈若何。 忘川是一条伤情的河流,在这里没有欢乐,只有悲伤。或者说整个鬼界都是一样,没有欢乐,只有无限的凄凉。 四人混在众鬼之中,走出黄泉路,忽然看见这些鬼魂被分为了很多的队伍,朝着十一个地方分别走去。这些鬼魂应该是去十王殿的,但是有一部分鬼魂却不用经过十殿阎王的审核,便能够直接踏上奈何桥,饮下孟婆的忘情水,投到最好的人家。或为帝王,或为将相。这些人生前都是大善之人,是人界的精英。他们一生之中都未行不义之举。这种人虽然少,但是他们的命运却都在他们自己的掌控之中,不用等别人来宣判。 一行四人跟着这十一条队伍中的一条,巡河而走。此时已经真正来到了鬼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摆脱鬼兵,寻找一个僻静的所在,调查林炎以及灵珠的所在。若有机会,就面见鬼帝。 几人跟着队伍前行,身形却是一直隐藏着,在这只长长的队伍之中,离四人很远的地方。一个鬼魂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出一丝邪恶的光芒,他看着四人所在的方向。仿佛看到的不是虚空,而是真正能看到四人的身影。 他的嘴角咧出一丝诡异的笑,双眼顿时变得血红。 上架前想告诉读者们,还有关于充值 《奇剑破魔决》从今天起就正式上架了,还请朋友们多多支持. 从决定写小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九个月的时间,九个月,65万字.作为一个独指蜗牛来说,我自己都觉得挺不容易的。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给自己使了个绊子,自己弄条绳子把自己绑住了。绑得死死的。九个月以来,我不知道什么是假期。因为对于一个走上了写作道路的人来说,假期已经像是和尚的尘缘,早就被一刀斩断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挂念着我第二天要更新几千字,怎样才会有读者。 我现在每天要花四五个小时写上这五六千字。手速慢,但是却是一直勤奋未曾断更。因为作为一个新人来说,断更就是一件很罪恶的事。我从小教育良好,不会犯罪。因此无论多忙,该更新的我就会更新。到目前为止,没有断过一天。如果你们相信,我依旧不会断更。 学校的时间有一部分是归自己支配,但是很多时候,你都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稿子,捧起英语书,捧起高数二,为了四六级和二级奋斗。尽管你文思泉涌,但是在学业面前,没有人会承认你的副业。因此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能够归于我自己支配的时间,我会尽量多用在写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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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鬼,人之魂魄耳。人界之生灵皆有三魂与七魄。血肉之躯消亡之后,便不能承载灵魂。此即谓之死,然而死后,人并非真正的灭。因为每一个人的记忆以及各种各样的情感。一世累积的见闻,都在魂魄之中。此时若是能够重新获得**,那便可重生。 可是寻找到一具能够承载自己灵魂的**何其之难。况且,抢夺他人魂魄乃是鬼界认定的大逆之举。人鬼二界都极力反对。鬼界会派出黑白无常进行捉拿。人界会有驱鬼道人进行绞杀。 魂魄不能在人界逗留,死后就必须由酆都城进入鬼界。大善之人直接轮回,善恶皆有之辈将要交由十殿阎王进行裁定,按其功过多少,各行抵扣。最后统一发往奈何桥,投入六道轮回井。 然而人再投胎,却并不是所有魂魄都能有好的归宿。三魂七魄之中只有命魂能够投胎,其他的魂魄都在喝下孟婆的一碗忘情水之后,烟消云散。命魂散了就是真正的散了。一个人有一千次轮回的机会,一千次轮回之后,命魂便已经耗尽,这个人便也彻彻底底地消散。因此没有人记得前生的事,前生已逝,不可追忆。唯有来世,不论前世善恶,此生又是清清白白,重新做人。 冉倾珞现在是整个锁形术的中心,无论几个人怎么变,术法都是从冉倾珞的手上发出的。一时间她的动作决定了另外三人的动作,他们此时不能出声,便只有跟着冉倾珞行走。四个人之间的交流也是靠着眼神和简单的肢体语言。此时若是稍稍一出声,那所有的鬼魂都会发现。他们乃是血肉之躯,他们的身体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魂魄的垂涎。毕竟如果成功附身,又阳寿未尽。那么便有机会重返人间。 这就像是摆着金山银山放在一个人的面前,又有哪一个人能够不动心。 冉倾珞朝众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继续前行。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地方。这里是一片光秃秃的河岸,在这河岸的一侧全是忘川冲起的黑色泥沙。在河岸的另一边却是看着一大片大片的白色彼岸花。那便是曼珠沙华。在丛丛茂盛开着的彼岸花之前,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头。这石头被自己的纹路分成三截。像一只耸立入云的刀尖。石头的下方围聚着大片大片的鬼魂。 那块石头便是三生石。这石头本是万年前的东西。女娲大神炼石补天,不断地将残渣堆砌到天台山下。到后来,这些残渣渐渐的凝聚为一尊巨大的石头。因为这些残渣都是女娲炼制五彩石之中剩下的糟粕。因此这一块石头充满了邪恶。它日长三百丈。身上的纹路渐渐的将自己分为三截,妄图吞灭人神鬼三界。女娲大神将这块石头封印,去掉了它身上的邪煞之力。并将之三截石壁分别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为众鬼做个指引。 所有的有情之人的魂魄到了这里,都会前来三生石上,看看自己的一生。或者看看来世能不能和心爱的人相聚。可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只能看到前世和今生。他们的来世永远都是一片模糊。多少人满怀希望地来到这里,却又满含失望地离开。他们在三生石上虽然看到了自己心爱之人,但是又何尝不是徒增了许多伤悲。 三生石上望三生,旖旎魂中来世逢。 四人不知不觉地在这三生石畔驻足了好一会儿。进入鬼界以来,他们见到了黄泉路,见到了彼岸花,见到了忘川河,此时又见到了三生石。虽然说这些东西,每一个人都会见到,而且还不只见过一次,但是他们竟一个人的身份看到了。这就极为不正常了。 众人看着那三生石上现出一个个影像,一个人前世是一名县令,鱼肉百姓,作恶多端。今生化作一个奴隶,但是勤奋工作,矜矜业业。诚恳老实,娶了妻生了子。过了一世小人物的生活。他的来世却是完全无法看清了。只剩下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像,仿佛是人,又仿佛是房屋。那鬼长叹一声,摇头离开,加入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继续前行。 他走了,却又有另一个人代替他将手放了上去。接着三生石上又是另外一幅不同的画面。一幕幕伤情离别在石上闪过,每一个鬼都满心欢喜地将手放上去,可是前世今生跳出来的都是一些十分背伤的画面,来世有看不清楚,所以没有一个鬼魂不是哭着叹着离开。 四人正要离开,忽然有一个女鬼前去,众人并没放在眼里。罗啸成心中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觉得那女鬼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的背影竟然是如此的熟悉。一时之间,罗啸成不免回头多看了几眼。 那女人将手放到了三生石上。顿时一幕幕画面便翻涌而出。罗啸成的手陡然一震,他没有看清那女人的前世,也没有管她的来世。她的今生已经让罗啸成双泪垂下。 因为那石头上显现的正是他和亡妻夏婉贞的恩爱画面。夏婉贞一颦一簇,眉眼微挑,两人举案齐眉。那是一段多么温馨幸福的画面。可是任何一段温馨幸福的画面,若是遭遇了别离,那别离所产生的痛苦也会激增百倍。 罗啸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他在这世间孤孤单单地行走了多少年,喝下了多少苦涩的酒。他遍行天涯,走过荒漠,也到过丛林。山山水水踏遍,就是为了她。为了几颗灵珠,一段残骨。因为只有这个能够将合成新的**,才能让他深深爱着的妻子回到自己的身边。 此时她就在自己的眼前,罗啸成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强烈的悲情。 “婉贞!!” 罗啸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他这一声如同天外传来的一声炸雷。震惊了所有的鬼魂。当然也震惊了冉倾珞几人。也许这一声已经惊动了整个鬼界。 忘川河彼岸的那个女鬼转过身来,只见他脸上透着惊讶,她蓬松的头发之下掩映着一张脸,这张脸呈纯白色,脸上充满了疲倦和沧桑。也许她并不美,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她身上的成熟风韵。 她刚刚转过身来,罗啸成便猛然冲出了锁形术的掩盖范围。一脚淌到河中,飞快地向河对岸游去。 “有人!有人啊!” “真的是人啊,人是怎么进来鬼界的?” 鬼魂们唧唧咋咋的讨论着,忘川河的两岸立即便炸成一锅粥。不少鬼魂心中起了歹念。河岸两边的鬼魂立即涌了上来,想趁机侵占罗啸成的肉身。 夏婉贞的鬼魂守在罗啸成即将上岸的地方,任何鬼魂若是想靠近,她便将之打到一边。一时间,她孤身抵抗着所有涌到这里的鬼魂。夏婉贞生前也算是一名江湖刺客,本事不低。不多时,便已经有十多个鬼魂被她打落忘川之中,化作lang花,消失不见。 鬼魂一入忘川水,便永远都无**回,只有在河中等上一千年,自己消亡。但若是十恶不赦之人投到了忘川之中,便会被噬魂虺吞噬。 众鬼见夏婉贞十分厉害,他们虽然想得到罗啸成的身体,但若是不小心落到了忘川之中,那便得不偿失了。 夏婉贞流着泪大叫道:“谁要是再过来,我便和他一起投入忘川之中。”众鬼一听,他们知道夏婉贞是要拼命。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更何况夏婉贞功夫不弱。 众鬼的脚步开始后撤,夏婉贞嘶声道:“滚,滚去见你们的阎王!” 史云扬和冉倾珞看着罗啸成冲出阵法,心中一时万分焦急。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若是冲出去,定会全部被鬼兵发现,但是若不现身,罗啸成恐怕就真正要变成鬼了。众人正犹疑不定,只见罗啸成已经游到了对岸。 “婉贞!”罗啸成急急忙忙的吼道。 “官人!”夏婉贞流着泪,看着他上岸。已经离别多年的夫妻,此时相逢。心中疯狂的喜悦已经冲破了一切规矩和束缚。两人对望了半晌。罗啸成眼中泪水狂涌,张开双臂,便想将生离死别多年的妻子拥入怀中。 可是一瞬间之后,罗啸成却径直地从夏婉贞的身体中穿过,一下子到了她的身后。 夏婉贞摇摇头,道:“官人,你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不相同道,你碰不到我的。” 罗啸成死死的捏住了手掌,像是十分愤恨。夏婉贞道:“你不用难过,我看见你没死,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之前听见一个鬼说,你也死了,走这个方向就能够找到你,我便跟来了,当时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高兴。想不到真的见到了你。但是此时我不伤心了,因为你还活着,还活着!” 罗啸成一皱眉,心想,人界认识他的人虽然多,但他们是隐身进来的,哪一个鬼竟然能见到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的事情早就败露了? 罗啸成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百零二章,仓惶逃窜 第二百零二章,仓惶逃窜 罗啸成惊异之间,忽然听到夏婉贞说道:“官人,你是怎么到鬼界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罗啸成道:“婉贞,我找到可以救活你的方法了。在这个世上,只要集齐了五灵珠和一段辟邪之骨,便可以重塑你的肉身,你便能复活。我这次来鬼界,就是要寻找一颗灵珠。” 夏婉贞道:“你又何必为了我受这么多苦,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灵珠是什么。但也知道,这绝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得到的。期间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看着你这般憔悴,我心何忍。” 罗啸成道:“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救活你。我之前一直担心你的魂魄已经投胎转世,那我所有的功夫也都白费了。可是此事却还能看见你。真是老天有眼啊,不负我这么多年的辛苦。” 夏婉贞道:“当初我被杀死之后,本来阳寿是还没有尽的,因此我便在黄泉路上逗留了许多年。看看能不能登上几十年,等你也阳寿尽了,我们再一起走最后一程。要么一起轮回,要么一起跳入忘川。” 罗啸成道:“苦了你了,让你等这么多年。” 夏婉贞摇摇头,道:“我有何苦,苦的是你。常年奔波,心中煎熬。我夏婉贞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夫君,一生已无悔。在黄泉路上等候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想你。今天能够见到你,就算此时要我灰飞烟灭,我也知足了。” 罗啸成道:“不,你要等我,我若是找到灵珠。一定会带你离开鬼界。婉贞,快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老家去生活。到那时候,我再好好抱抱你。” 夏婉贞道:“好,我等着。” 罗啸成笑了笑,他的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种希望能够给他最大限度地带来动力,让他精神振作地继续走前边的路。 夏婉贞道:“这次来鬼界可是你一个人来的?” 罗啸成摇摇头,道:“还有几个同伴,但是他们隐身了,我们看不见。我看见你在这里,一时没抑制住冲动,就扔下他们跑过来了。” 夏婉贞道:“那怎会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到了鬼界。那人又怎会认识我?” 罗啸成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夏婉贞稍稍回忆了一下,道:“那人的样子挺神秘的,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但是看不清脸,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是红色的,看得人直发抖。” 罗啸成听罢,心中已经有七分肯定,这人就是林炎。他们此行要来找寻的人就是林炎。夏婉贞描述的分明就是林炎堕入魔道的样子。他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夏婉贞道:“他也就在这一列队伍之中,正在去往广王殿。” 罗啸成一惊,转身隔着河岸喊道:“林炎在这边的队列之中!你们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他的喊声正停,忽然间背后数十名鬼兵拿着刀拿着枪。飞快地将罗啸成和夏婉贞围在中央。那当头的一名鬼兵,面容突兀,青面獠牙。他大喝一声,道:“大胆!活人怎可进鬼界!简直无法无天!” 罗啸成道:“我来这里只是办一点事,办完了就离开。还望通融。” 那鬼兵一抖手上的大刀,道:“鬼界其实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给我上,抓住他,给我送到鬼帝那儿去。” 罗啸成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不要伤害她。” 那鬼兵道:“她纵容你犯下如此行径,理当送往十王殿听候发落。鬼界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有赏有罚。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罗啸成道:“她的阳寿未尽,现在应该可以回到黄泉路上。你们没有权利将她带走!” 那鬼兵道:“你想抵抗,莫要忘了,你是人我是鬼,要是打起来,只有我伤你的份。” 罗啸成笑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知闯入鬼界是有悖两界伦常。但是我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同意让她回到黄泉路,并且不加刁难,我就跟你去面见鬼帝。” 那鬼兵怒道:“大胆,竟敢和我谈条件,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上!” 那鬼兵头领一声令下,周围的鬼兵便一起冲出。罗啸成是人的身体,他又怎么可能伤得了这些灵体。那些鬼兵也是知道这一点。当即没有任何顾虑地冲了上来。 夏婉贞见识不妙,猛然挡在罗啸成的面前,替他挡过一招,她道:“你快走,这里我顶着。” 罗啸成摇摇头,他道:“事没办完,不能走。” 说着他手心中立即亮起了一抹紫光。只见天空中一阵劲风传来,那些鬼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身形便已经被拍出了数十丈之远。一时间重重落地,都是化为一抹青烟,消失不见。 那鬼兵头领大骇,他也还没有明白,罗啸成是怎么将这些鬼兵打中的。忽然间,他只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到了空中,然后身形一晃就已经被提到了忘川的上空。此时他抬头一看,原来头顶上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他的双肩正被这蝙蝠的爪子提住。若是它一放,自己便就要落到忘川之中,孤独等候一千年。 那鬼兵立即吓得惊魂不定,大声求饶。现在的哭喊声和刚才的厉声呼喝比较起来,简直完全不同。一时间竟然让人搞不清楚,这是不是同一个鬼。 原来罗啸成急退这些鬼兵的绝招就是自己的魂蕴。魂蕴即是铭刻在自己的魂魄之中的印记。因此魂蕴之力本来也便是魂魄之力。魂魄之力对付灵体,自然就是可行的。这些鬼兵没想到他们碰上的是一个有魂蕴的人。一不小心,吃了大亏。 罗啸成道:“你现在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啊。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去忘川河中洗洗澡?” 那鬼兵吓得几乎都快哭出声来,他道:“爷爷,爷爷啊。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兵长,平时就是看看押解的人,位卑职轻,还请爷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小的一定感恩戴德。” 罗啸成道:“放过你可以,可是记着,以后对她客气点儿。你派个鬼送她回黄泉路。我跟你去见鬼帝。” 那鬼兵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她是我奶奶。” 说罢,他一招手,只见罗啸成身后一阵黑烟闪动,顿时便出现了两名长相恐怖的鬼兵。他大声道:“你们把这位姑娘送回黄泉路,好生伺候着。有半点怠慢,我就把你们丢到忘川里去!快去!” 那两个鬼唯唯诺诺,打了个拱,就请着夏婉贞离去,夏婉贞看了看罗啸成,道:“你要保重,千万保重。鬼帝是鬼界之主,千万不可和他起冲突。” 罗啸成道:“放心吧,我们本来就有事要面见鬼帝。” 夏婉贞点点头,再看了罗啸成最后一眼,便起身离去,她走出了几十丈之后,罗啸成忽然喊道:“婉贞,你要等我,好日子就快了。” 夏婉贞点点头,随即渐渐消失在罗啸成的视野之中。 “大爷,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吊在这河上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况且它也还累啊。”那鬼兵指着头顶的残影梦蝠,咧开鬼脸笑着,可是他这一笑却是显得更为狰狞。 罗啸成道:“不牢你挂心,它坚持得住。现在咱们就去见鬼帝,我去向他请罪,至于你嘛,你大概从来都没有在忘川上边看过这鬼界的风景,好好欣赏吧。” 那鬼兵顿时哭笑不得,他此时又不能反抗,只要稍稍一动,残影梦蝠抓不住,他就会掉进忘川之中。此时的他连动都不敢动,就像一具被吊着的尸体。 罗啸成正待要走,忽然发现身边有什么东西碰了他一下,罗啸成转身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正疑惑间,又有一股力量轻轻地推他向前走。那方向正是他要去面见鬼帝的地方。 罗啸成顿时便明白了,现在推他的就是冉倾珞他们三人,他们是让他前去面见鬼帝,他们会跟在他的背后。这样一来,罗啸成一个人不会引起过大的骚乱,但是鬼界的鬼要是知道一下子进来了四个生人。那时众鬼群起而攻之,可就大大地麻烦了。 罗啸成朝着身后点点头,接着便阔步走上了岸,在群鬼之间穿梭着。残影梦蝠抓着那鬼兵跟在罗啸成一侧,但是却是始终走在忘川的上方。那鬼兵不敢轻举妄动,不断地责令周围的鬼魂让路。那周围的鬼魂虽然极是垂涎。但是稍稍有一点蠢动,就会被周围的鬼兵狠狠抽鞭子。一时间罗啸成不费一点点灵力,便在这鬼界大摇大摆地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走了许久,这忘川还是不见尽头,罗啸成道:“哎,我问你,这鬼帝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还有多远?” 那鬼兵诺诺地答来:“鬼帝住的地方为冥宫,就在忘川的尽头。现在我们走到了恶鬼渡,照这个速度。还有大约六个时辰的行程。” 罗啸成怒道:“六个时辰!你他娘的不早说,想累死我啊。”说罢,手上一招,身形当空跃起,只见残影梦蝠顿时化为一道残影,一瞬间便出现在罗啸成脚下。他道:“看着吧,小鬼头,你爷爷半个时辰就能到。” 说罢哈哈一笑,残影梦蝠背上载着一人,身下拖着一鬼。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闪电般地掠了出去。 这一人一兽一鬼的身形顿时就已经消失不见,这一片地方只剩下群鬼的议论声。罗啸成传来的大笑声,以及那鬼兵传来的凄厉恐怖的惨叫声。 第二百零三章,冥宫守将 第二百零三章,冥宫守将 鬼界与人界相比的确是晦暗了不少,但是这地域之广却是一点都不逊于人界大陆.罗啸成立在残影梦蝠的背上,像箭一样飞速掠过。他身上的衣袍在气流中鼓起,甚是飘逸。 一连飞过了半个时辰,途中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鬼兵鬼将,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啸成便已经到了他们的视线之外了。一时间整个鬼界都是陷入了匆忙之中。各处的鬼将嘶吼之声。鬼兵奔跑时刀枪相磨的声音,络绎不绝的传入罗啸成的耳中。 罗啸成便心安理得的将这些大鬼小鬼留在身后,让他们自己大眼瞪小眼。罗啸成想:“原来偶尔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是一件这么爽的事!”他一路哈哈大笑,毫无拘束。忘川的尽头也就在他的笑声之中渐渐呈现。 这忘川的尽头却已经不像是鬼界其他地方,是一片肃杀之景。忘川的水从罗啸成面前的一道巨型山体中流出。水流是从山腰之中的六个硕大鬼头口中流出的,六道水柱相互缠绕,汇聚成了一道雄伟的瀑布。 在那瀑布的上方,罗啸成看到了雄浑壮阔的建筑群。那里宫殿如飞,最高的房舍约有百丈。遥遥看去,只觉得整片建筑都浮在水上,又似乎是悬浮在空气之中。在那建筑群的正前方,雕刻着一尊黑色的石像,一人身着金丝蟒袍,负手站立于宫殿的围栏之前,一双眼睛远眺着天边的荒原。威严十足,让人心生敬意。 这宫殿四维漂浮着幽蓝色的灵火,宫殿的天顶正缓缓旋转着一方精妙绝伦的硕大阵法。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极端大气。但是这大气之中却又充满了邪恶和威严。这里就像是人界的皇宫。但是却不是皇宫的正气,而是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死气。 罗啸成看着眼前这壮丽的一幕,不免呆望了半晌。忽然,天空中那阵法之上传下一道炸雷。罗啸成此时才回过神来。他问道:“这里就是冥宫?” 残影梦蝠身下抓着的那鬼兵道:“没错,这里就是冥宫,但是你想要进去,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这里守卫之森严,可比的上人界任意一处守卫之地。” 罗啸成笑道:“这个嘛,我知道。不过这个就要靠你了。” 那鬼兵道:“你什么意思?” 罗啸成道:“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请赏的机会,你就押着我进去,这样一来,别的鬼就不会管你,当然了,你抓获擅动两界结界的罪魁祸首,鬼帝大喜,肯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功劳。” 那鬼兵一听,以为他是在说反话,当即吓得连连摆手,道:“爷爷啊,我哪儿敢押着您前去啊,您这不是折煞我吗?不行不行!” 罗啸成怒道:“嘿,你本来不就是要抓我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抓了?我给你说,不行也得行,要不然老子就把你扔到忘川里去。” 那鬼兵一听要把他扔到忘川里去,顿时大哭起来,他道:“行行行,我做我做。求求您,不要把我扔到河里去。” 罗啸成道:“这还差不多,我给你说,你还别动什么歪脑经,要是你不蠢的话,在这儿你就只需要将我将给鬼帝。其他的事儿,你自己等着领赏就行了。要是你真是个蠢蛋,我不介意在鬼界灭一个鬼。” 那鬼兵连忙道:“是是是,小的是聪明鬼,不是笨鬼,不是笨鬼。您放心!” 罗啸成道:“那好,我们这就要进冥宫了。这地儿,够气派,不知道鬼界有没有好酒。” 罗啸成落到岸上,那鬼兵将领已经是吓得两腿发软,站在地上直发抖。此时竟然一步都迈不开。罗啸成摇摇头,叹道:“真是废物。” 他一把把那鬼兵提起来,命他用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鬼兵战战兢兢的照做了。罗啸成向那冥宫走去,那鬼兵就举着刀在后边儿追。此时两人表面上是鬼兵制服了罗啸成,但是那鬼兵一脸紧张,罗啸成倒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一看起来,十分滑稽。 那鬼兵架着罗啸成从山壁一旁的石梯上登上去,曲曲折折几个来回,便已经踏上了冥宫的宫殿外围。这里筑着一道高高的宫门,上面书着两个字--------冥宫此时近看这冥宫,虽然还未进去,却已经能够被它的壮阔所震撼。此时罗啸成站在这一道宫门之前,竟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微不可见的蚂蚁。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为蝼蚁,那这里的力量是有多么的压抑,可想而知。 一人一鬼走了几步,顿时从宫门之中跑出一个个鬼魂,所有的鬼都是身穿锁子甲,手拿九尺长枪,一字列开,挡在罗啸成的面前。 “冥宫重地,岂能擅闯,从哪儿来的,从那儿回去!” 那些铁甲鬼兵之中走出了一名身材极其魁梧的鬼将,身形壮硕如牛,他带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两柄重戟微微起伏,约么百十斤之重。他往两人面前一站,顿时就像是一块硕大的岩石,岿然不动。 那押着罗啸成的鬼兵道:“此人身为**,擅闯人鬼二界之结界,搞得鬼界秩序大乱。小人现在将他擒获,交予鬼帝发落。” 那鬼将脸上露出一抹不屑,道:“此人既然能够穿透两界之结界,想来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你一个小小的统制就能将他擒住,要不就是此人根本没什么本事,要么就是你与之串通!如果他没什么本事,那还有什么见鬼帝的必要,就地格杀便是。要是你与之串通,想潜入冥宫。本将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那鬼兵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可是他转眼一想,罗啸成就算本事再大,此处有数百冥宫精英守卫,难道还打不过他么?那鬼兵的眼中流出一抹阴狠,道:“将军说的没错,这人没什么本事,被小的一举抓获。本来是想送交鬼帝处理的,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我就将他交与将军发落。” 罗啸成听罢哈哈大笑,道:“人心难测,黑白不分,想不到鬼也有这么多的心眼。妙极妙极。” 那鬼兵道:“现在你还有心思笑得出来,马上就是你的死期!” 罗啸成道:“看来你真的是个很蠢的鬼。”他转向那鬼将,道,“我看你一身行头,似乎伸手还不错。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那鬼将道:“吾名典韦,生前投于曹孟德曹公的帐下,数年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后因护卫曹公而死。阎罗王知我功绩,便将我荐于鬼帝,自此做了这冥宫守卫。” 罗啸成听罢,道:“原来是典韦将军,失敬失敬。将军生前勇猛无敌,一生罕见敌手,着实让后生佩服。” 典韦道:“既闻吾名,还不乖乖认罪。你擅闯人鬼二界之封印,打破六界之束缚,此举不但可能引来六界的混乱,也有可能加速六界大战的爆发。此举神鬼共愤,此番留你不得!” 罗啸成道:“在下只是有要事要面见鬼帝,此事既是关系到六界大战。此间详细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得清楚。” 典韦怒道:“一派胡言,众鬼听命,将他的魂魄拿下,锁了琵琶骨。交给十王殿!” “是!”众铁甲鬼兵齐喝道,声势如雷。典韦一挥手,一众铁甲鬼兵便提着枪冲了上来,罗啸成正要唤出残影梦蝠,忽然听见天空之中传来一阵疯狂的嘶鸣。众鬼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天际之中忽然冲出一条硕大的青蟒,口吐玄冰,顿时一大片冰花爆开,那些铁甲鬼兵便在这一瞬间荡除得连渣都不剩。 本来还有数百鬼兵的典韦,此时已经是孤家一人。他惊异的看着面前渐渐沉下来的巨大青蟒,身形一震。 典韦抱拳道:“青幽尊者,多年不见,您老可好?” 九幽断魂蛟道:“好得很,现在本尊要带他们面见鬼帝,典将军可否看在本尊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典韦疑惑道:“他们?” 九幽断魂蛟道:“主上,你们出来吧。”九幽断魂蛟话音一落,只见虚空之中一阵闪烁,片刻之后竟然从中走出三个人来。一女两男,俨然就是冉倾珞,史云扬和冯涯。 典韦惊道:“你们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你们可知道,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冉倾珞道:“典将军,我们是奉了女娲大神的神喻前来鬼界面见鬼帝。还请将军不要太过为难。” 典韦看着面前这几人,各个处变不惊。即使他现在能够敌得过一人,但是不一定敌得过所有的人。更何况此处还有在鬼界忘川河中呆过上万年的青幽尊者,这等强势的阵容根本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典韦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双戟,一招手,身后便出现了两名铁甲鬼兵。他道:“速去禀报鬼帝,就说有人闯入鬼界。” 那两名鬼兵诺了一声,身形便忽然消失不见。典韦道:“鬼帝未曾召见之前,你们谁都不能进去。青幽尊者可不要为难在下。” 九幽断魂蛟道:“那是自然。我们等着便是。” 几人就等在这宫门外,典韦死死地看着几人,不让他们有进去的机会。但是看他们并没有冲进去的想法,这时也便放松了不少。 罗啸成回头去看那押他来此的鬼兵,可此时却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想必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罗啸成哈哈一笑,忽然那典韦的身后一阵虚幻,方才那两名鬼兵出现,他们拱手道:“鬼帝召见!” 典韦闻言,看了看众人,手一招,大喝道:“开启宫门!” 第两百零四章,鬼界大帝 第两百零四章,鬼界大帝 典韦一声大喝,身后的冥宫宫门便轰轰隆隆的相对而开,看样子竟然是以万斤之重的黑曜石铸成,此般真可以叫得上鬼斧神工.几人喟叹了一番,便整装准备进入。此刻典韦不再阻拦,独自让道一边,放几人通行。 众人一抱拳,道:“典将军,多谢通融,感激不尽。” 典韦道:“职责所系,本无对错,你们的赏罚还得由鬼帝来决断,即刻进宫去吧。” 众人辞了典韦,快步走进这冥宫之中,进入到这冥宫宫门之中,视线豁然变得宽阔起来。原来罗啸成之前所看到的地方不仅仅是一块石壁,现在看来这本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孤峰,方才看到的那硕大的石壁,只不过是这孤山的冰山一角。 他们面前是六道静静流淌的河流,中间宏伟的一座大桥将这些河流对半分开。这几条河流有三条是从孤山的左边绕出的,亦有三条是从右边绕出的。也不知在这孤山之后,这忘川是不是合为一条。 众人眼前的这座桥长约百丈,宽约**丈。中间微微拱起,其上刻着各式各样的云纹,在桥面之上雕饰着硕大的鬼面。放眼望去,只见桥上驻守着数百名身穿金甲,脸戴面具的鬼兵。手中拿着清一色的长戟,一动不动,浑身充满了铁血的压抑。 众人走上桥面,那些鬼兵却并不阻拦,眼睛都未眨一下,这不禁让人感到奇怪,还以为这些鬼兵只是雕像。 行至拱桥的中央,便可透过层层云雾看见孤山上的建筑。罗啸成在山下看到的只是被围墙挡住之后的一部分,此时看来,这鬼界冥宫恐怕要比人界的皇宫长安城大上十倍不止。只不过长安城是建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但这冥宫却是依山而建,整片硕大的山体已经看不见半寸泥土,唯见一层叠一层的飞檐斗拱从下到上,一直绵延到山顶。 这里的宫殿大多像幽迷谷一样,是被钉在了垂直的山壁之上。不过这样看来却是显得更为飘逸。一层一层的宫殿秘密麻麻,鳞次栉比。其间的风格与人间无二,但是却更加突出鬼界的阴森。 这孤山顶端的宫殿较之周围都是不同,那宫殿占据了整个山顶,硕大无比,其豪华程度也非底下这些建筑所能相比。众人看去,那座宫殿的上方便是那巨大阵法的中心点,笼罩整座孤山的法阵缓缓旋转,仿佛是一只金翅大鹏,将整座冥宫护在身下。 众人眼前这一条路是一条长而陡直的阶梯。从此处一直绵延到宫殿门口,一路之上,皆有让人畏惧的鬼兵把守,仔细看去,只见天空之中亦有着不少夜叉在隐隐飞行,忘川河中也有着大量噬魂虺在游动。守卫如此森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那个方向,如果没有鬼帝的召唤,就连一只苍蝇能够都是绝对进不去。 史云扬不禁叹道:“鬼帝身为一界主宰,所住之地真可谓是壮观非凡啊。” 冯涯道:“在常人眼中,鬼界可能就是一片萧条,只剩离别苦痛的伤心之处。可是想不到在这鬼界,竟然又有这般比人界更为雄伟壮阔的地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冉倾珞道:“你们看,这冥宫之中不仅透着威严,还透着强烈的死气。这种威压不是我们哪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也不知道这鬼帝的脾气怎么样,大家见了的时候,要小心说话,小心行事。” 罗啸成道:“至尊之人物都有一些傲慢很正常,即使我们现在去人界面见皇帝,他估计只是将我们当草民来见。肯定不会重视的。” 史云扬道:“此时说来无意义,还是要等见了面再说话,届时大家要万分小心。” 众人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一连走过了脚下的拱桥,绕过了孤山之前一排排雕栏,便径直踏上了这陡峭而雄伟的阶梯。 若是体力不济的人,这阶梯估计只走到一半就要昏倒了。但是这几人可非同寻常,体力对于他们来说不在话下。即便是他们之中体力最差的韩仑,爬这种阶梯恐怕也是丝毫不在话下。 众人感觉此时登上这一座冥宫,仿佛就是在登天一般,那头顶上旋转的巨**阵就是开启神界大门的入口。光是走在这路上,几人便已经感觉到心潮澎湃。四人的心里现在极其矛盾,他们何尝不想早点见到鬼帝,一睹这鬼界大帝的真容,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心里又特别害怕看见鬼帝。因为人对于还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总是充满了敬畏之心的。 这阶梯很长,四人的脚步也不快。上了这孤山的顶端竟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大殿门口。这座大殿名为升魂殿,只见这大殿外一连有着三排雕栏,整座宫殿像是一只即将凌空飞起的苍鹰,论雄伟壮阔,恐怕在几人所见的建筑之中,当属第一。 众人走进殿中,顿时哑口无言,神色俱寒。 那大殿之中迎面坐着一个人,虎背熊腰,眼若铜铃。脸上虽不狰狞,但是极具威严。他身着长衣黑金袍,坐在大殿之中的宝座上,双手放于面前的几案。瞪着从殿外进来的几人。 让几人惊恐的不是此人的面貌,而是此人的身形,他面前的几案要比人间普通的几案大上十倍。而此人的身形当然也比普通**上十倍不止。这鬼帝的一只手腕就有史云扬的腰粗,他坐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座小山。众人的身形与之相比,仿佛就是一只小小的仓鼠。 此人想来应该就是鬼帝了。他的威严本就震慑人心,身形又如此巨大,那威严顿时就加大了十倍不止,众人环首看去,只见这殿中几乎所有的陈设都是巨大无比。香炉、幔帐、几案上摆放的书册,杯盏,台阶,台柱都是巨大无比。在这大殿周围,分别设置五个座位,其间一共坐着十位身形硕大的官吏模样的人,也不知是谁,但是能够坐在这里的人,想来也定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四人上前,下跪行礼,道:“叩见鬼帝。” 鬼帝道:“起!” 四人听命站起身来,他们没有一人敢去看鬼帝的眼睛,仿佛只要稍稍瞄一眼,就会被他的眼神震得魂飞魄散。这种威压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 鬼帝忽然道:“人鬼二界互不往来已经有数万年之久,想不到今日竟然有人将之打破。” 史云扬道:“我等实有要事,冲破结界实乃不得已之举。为防止打乱两界的秩序,我等之前一直都是隐身前来。只不过途中事有突然,这才出现了一点意外,还望鬼帝能够理解。” “应龙,女娲,神农。哼,有意思。”鬼帝喃喃道:“你们擅闯结界之事,本王暂时不加追究,说吧,有何事,竟要你们冒此大险?” 此时冉倾珞上前,行了一礼,道:“此事还是由我讲与陛下吧,我等是奉了女娲娘娘之神喻,前往各地寻找二十八星宿星魂。” 鬼帝道:“星宿星魂?莫不是为了封印神魔之井的结界?” 冉倾珞点点头道:“陛下明鉴,此时正是要从魔族说起。神魔大战之后,魔族不甘失败,卷土重来。现在正在人界大肆暗杀人界精英。魔族意图在近年重踏人神二界的大陆,灭人弑神。届时恐怕又是一场新的六界大战。女娲娘娘让我们几人前往六界,寻找四象二十八星宿,封印人魔,神魔二界的通道,将魔界永远封死。我等为了寻找星宿,这才擅闯鬼界,以求得陛下帮助。” 鬼帝闻言,一拍桌子,怒道:“魔族又想入侵,蚩尤执迷不悟。这厮也实在可恶,万年之前人神二界死伤无数,我这鬼界几乎已经装不下。无奈之下只得封闭酆都通道。三界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魂魄就此灰飞烟灭。本王派出的鬼兵亦是折损大半。就因他一己之私念就导致六界大乱。其罪当诛!” 四人见到鬼帝发怒,心中一阵惊颤,腿一软,又全部伏跪在地。鬼帝道:“起来说话。” 四人又才站起身来,鬼帝道:“各位阎王,此事算是六界之大事,你们有什么看法?秦广王,你怎么想的?” 众人听言,这才明白,原来这几人竟然是十殿阎王,想不到为了他们几个人,鬼帝竟然将十殿阎王全部召集起来。这秦广王名蒋,是十殿阎王之中的第一殿。专司人间生死寿命,幽冥凶吉,接引超生。他的手下有着一名出名的判官,崔府君,此判乃是鬼界第一判官,掌握着生死薄。 这十殿阎王分别是秦广王蒋,楚江王历,宋帝王余,五官王吕,阎罗天子包,卞城王毕,泰山王董,都市王黄,平等王陆,转轮王薛。十殿各司其职,掌管着人的功过生死,这十殿阎王就是每个人一生的尽头必将面对的十种宣判。好与坏,一切都要看自己活着时的所作所为。 秦广王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他们为了六界生灵奔走,其行虽烈,其心可悯,陛下可以宽大处理。” 第两百零五章,冥宫议事 第两百零五章,冥宫议事 鬼帝摇摇头道:“我是问你,魔族入侵我族该作何打算?” 秦广王道:“此等大事理应是陛下做主.” 鬼帝广袖一挥,道:“哎,但说无妨。本王不会怪罪。” 秦广王恭敬地道:“臣认为当务之急便是将魔界与鬼界之间的荒原通道封死。以防魔族入侵鬼界,再将人鬼二界的通道加以重兵把守。如此一来,便可绝了魔界入侵鬼界的机会,可大大减小鬼界参与六界大战的机会。” 此时与秦广王斜着对坐的一名阎王大手一拍,喝道:“这算什么狗屁办法,魔界入侵人界,人界死伤无数,鬼魂数量暴增,鬼界一样会乱套。更何况人鬼二界历来便是盟友,当初只因我鬼界秩序大乱,放走了十八层地狱之下的一万多只恶鬼。但是陛下抗魔之心,天地可鉴。如此不顾盟友性命,委曲求全,你也好意思专司人界生灵之生死功过!” 鬼帝招招手,道:“阎罗王,不要动气,蒋大人也是为了鬼界着想。” 那秦广王收了阎罗王一顿骂,心里极不舒服,此时听到鬼帝为其说情,当即起身鞠躬,道:“多谢陛下体恤之心。臣不胜感激。” 鬼帝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道:“卞城王,你有何看法?” 卞城王道:“陛下,臣也以为此时封死荒原通道实为不妥之举。荒原通道乃是鬼界与魔界的公域。现在魔界虽有动作,应是要重踏人神二界,但是现在此事魔族并未有所动作。荒原通道已经有数千年没有魔和鬼传往过。两界一直也是重兵把守。此时若是鬼界率先封死了通道,便会给魔界攻打鬼界的借口。在情理上鬼界就会大大吃亏。因此封印鬼界之事臣认为并不可行,但是加强人鬼二界结界的防守力度,这一点确实需要。” 鬼帝抚须,道:“此话有理,但是众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楚江王起身拱手道:“臣以为光防守人鬼二界或者魔鬼二界的通道,远远不够。前一次六界大战,妖界就联通魔界。虽然妖界的目标只是灵界。但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如今灵界与妖界的形式尚不明朗,难保妖界与灵界不会对我鬼界有何图谋。因此,臣建议,灵界与鬼界的冰极山谷,妖界与鬼界的原始山脉都要加以重兵把守。如此才可保万无一失。” 鬼帝点点头,他沉思了半晌,忽然问道大殿之中惶惶站立着的四人:“你们来自人界,又尽是神族后裔,此事你们怎么看?尽管大胆说来。” 四人面面相觑,方才这十殿阎王和鬼帝议事的时候,史云扬四人在大殿之中呆若木鸡。这种事情他们本来就插不上话,这些巨人们说话声音大如惊雷,他们听在耳中,惧在心里。就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四人相互看去,冉倾珞此时自然是看着史云扬,罗啸成虽然心细,但是毕竟不善表达。冯涯对这些事根本知之不深,因此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史云扬的身上。 史云扬上前道:“那在下就僭越了,世人皆知,魔族狼子野心,他们若是要侵略,就绝对不止一个人界。试问人神二界如果都被魔族打败,唇亡齿寒,鬼界又岂有安生日子可过。在下看来,鬼界封闭自守固然是一个保全自己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一定得不到长久。当下之计,唯有暗中联系人神二界之主,在不被魔族知晓的情况下,厉兵秣马,准备迎敌。而我们一行人也会选择另外的一条路,如果我们能够在魔界大举进攻之前,将人魔,神魔二界的通道封闭,那此次战时或可避免。” 鬼帝抚掌大笑道:“说的好,这也正是本王心中所想。看来你颇有慧根,不愧是战神应龙。” 史云扬道:“多谢陛下夸奖,我等此次冒着大不敬之罪前来面见陛下,一是为了提醒陛下早作防范。二是想向陛下打听一下,秦始皇陵之中到底是哪一处星宿,又有什么方式能够进入。还望鬼帝能够看在六界苍生的情面上,给我等一个指引。” 鬼帝道:“你还真是个会讲话之人,之前你们擅闯鬼界的事我暂时也就不追究了。本王还要多谢你们前来报信。鬼界一直以来与其他五界没有什么来往,若不是你们,战争爆发之时恐怕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鬼帝站起身来,此时竟然高大地如同一栋九层高塔。他道:“转轮王,就由你带他们前往转轮镜台,给他们想要的答案吧。” 转轮王道:“臣遵旨。” 鬼帝道:“各位阎王,从今日开始,十殿各自从鬼魂之中挑选精壮,由其意愿,加入鬼界大军。到第二次六界大战爆发之时,鬼界一定要有五百万精英士兵。十殿均匀分配,每殿五十万,此事一定要全力以赴。届时冥宫会出一百万精英士兵主力。大家共同完成这件创举。决不能像第一次六界大战时,被两方压着打。明白吗?” 十殿阎王共同起立,道:“臣遵旨,定当不负陛下厚望。” 鬼帝点点头,他挥挥手道:“转轮王,你带他们几人前往转轮镜台吧。” 转轮王拱手,正要应答,史云扬忽然前行一步,道:“陛下请等一等,我们还有事情要禀告。” 鬼帝听罢,眼睛一眨,一挥袖又重新坐到了王座之上,道:“还有何事?” 史云扬道:“我等此番进鬼界,还为了杀一人,不过此人现在已经成魔,他已经在我们之前潜入了鬼界。” 鬼帝大惊道:“你说有魔潜入鬼界?” 史云扬点点头,鬼帝道:“这可不妙,数万年之前,那时候六界未分,魔便是以鬼为食。后来才被伏羲赶到了蛮荒大陆,此时若是有魔进入鬼界,那岂不是狼入羊群。又有许多无辜的鬼魂要被其吞噬。” “五官王,你尽快前去查明此事,要是真有其事,务必将此魔抓住,赶出鬼界。” 史云扬道:“鬼界既然不便动手,那等找到此魔之后,还请告知我等,我等合力将之格杀。” 鬼帝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鬼界势弱,无法过早卷入战争之中。这样最好。” 五官王对鬼帝行了一礼,身形一转,便化作一道紫色的光芒掠出宫门。这等力量,真不愧是仙神级别,就算一百个史云扬加起来,恐怕也抵不过这五官王的速度。 众人正唏嘘,忽然间罗啸成上前一步,道:“陛下,罗某有一事相求。” 鬼帝道:“何事?” 罗啸成道:“在下正在寻找一枚女娲造人时的灵珠。听女娲娘娘说,在冥界就有一颗,因此罗某不避一死前来寻找。陛下可知此物?” 鬼帝仰首靠在椅背上,道:“你要此灵珠做什么?” 罗啸成道:“女娲娘娘吩咐过,在寻找四象以及二十八星宿的时候,最好能够一同收集五灵珠,还有辟邪之骨。因为灵珠可以修复人的灵智,辟邪之骨可以修复人的骨血,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 史云扬冉倾珞一听,心里都吓了一大跳。罗啸成胆子真的够大,竟敢欺瞒鬼帝。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罗啸成实话实说,要灵珠只是为了救他自己的妻子,鬼帝不是女娲,以鬼帝的性格,不一定会帮助他。 史云扬三人都在为罗啸成担心,要是鬼帝识破了他的伎俩,那可就完了。 没想到鬼帝却说道:“确实有一颗灵珠在我手上,反正本王要之无用,若是你有用,这颗黄玄珠就赠与你了。”说罢鬼帝手指一弹,一枚黄色的流光就对着罗啸成飞去。 罗啸成伸手接住,只见躺在手心的是一枚散发着黄光的莹莹水晶珠。甚是漂亮。罗啸成心中大喜,道:“多下陛下馈赠。罗某不甚感激。无以为报,叩首为谢。” 罗啸成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鬼帝道:“小事一桩,不必挂心。你们还是速速去转轮镜台吧,在那里你们会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东西。应该能找到答案。” 众人道了谢,转轮王双手一张,一道光幕就将四人笼罩在内,此时几人正要离开。忽然门外一道流光闪了进来,原来是五官王。他道:“启禀陛下,我等在忘川附近发现了那魔的踪影,他此时已经吞噬了上百名鬼魂,此时正向蛮荒通道的方向逃去,我已经命人前去追讨。” 鬼帝怒道:“岂有此理,什么魔竟敢如此猖狂。那蚩尤见了本王还得让三分,在本王的地界竟然如此胡作非为。你立即带重兵围剿。千万不能让他从蛮荒通道遁入魔界。” 史云扬道:“陛下,此事重大,请让我们四人一同前去。鬼界现在不能杀魔族,以免引来两界之间的争斗。我们之前已经多次除过魔,这一次虽然棘手,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他逃掉。” 鬼帝想了想,道:“如此甚好,你们快快前去。一定要将那厮追上,至少追回被他吞噬的魂魄。” 五官王道:“遵旨。”说罢,只见他大袖袍一挥,顿时便将四人卷在袖中,身形复又化作一道紫光,眨眼之间已经飞出千里,远离了冥宫。 第两百零六章,再战林炎 第两百零六章,再战林炎 鬼界有一片方圆九百里的土地,那里人鬼皆无,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只能见崔嵬的怪石,阴森的雷芒,在那里,天都压得很低,十分压抑,走在这里所有的人脑海中都会想起四个字,穷途末路. 这里不是人应该来的地方,也不是鬼可以来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却一直有重兵把守,因为穿过这片土地,就已经到了蛮荒通道,那里是鬼界通往魔界唯一的地方。 此时这片本来十分平静的土地上,却是刀兵相争,喊杀声不断。大约数百名鬼兵鬼将手擎武器,火速追赶。在这一对人的前方,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在火速狂奔,一时间将鬼兵远远甩在身后。 那人便是林炎,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泯灭了最后一点良知,彻彻底底的沦为魔物。林炎潜入这鬼界,一来是想吞噬魂魄,壮大实力,再从魔与鬼之间的通道逃往魔界。不多时便已经奔出了好几百里,眼看着他已经快接近蛮荒通道的入口。此时身后的鬼兵呼和声震天,但是在速度上却还是及不上林炎的一半。 蛮荒通道的入口就在眼前,几名驻守此地的鬼兵刚想阻拦,林炎便是一掌拍出,那几名鬼兵顿时也就被拍得烟消云散。 林炎一声大笑,道:“上官承枫,你最终还是没能斗得过我。老子今天先不跟你玩儿了,来日方长,定要让你死在我手里。”说罢,林炎一个转身,身形飞速的向蛮荒通道射去。 可是刹那间,一道紫色的闪电顿时落在林炎的面前,熊熊的死气席卷而开,顿时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林炎见状,一连击出数掌,但他的掌力却都在瞬间被反弹回来,威力不减地向他射来。林炎一惊,身形极速闪避,将那几招躲开,不过这样一来,身形也就止住了。 林炎大喝道:“什么人,竟敢阻挠本将的去路。” 那紫色的死气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威严万分的笑声,接着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魔界之类潜入鬼界,还大肆屠杀我鬼兵,残害生灵魂魄。其罪当诛,其行天地难恕!” 林炎亦大笑道:“在本将的眼中,天地就是个屁。” 那死气之中又传来声音,道:“好个不自量力的魔物。今日,看你怎样逃出本官的手心。”话音刚落,那死气墙壁之上忽然间射出数百道死气刀芒,每一道都不是常人所能承受,林炎速度虽快,但是也实在快不过这些刀芒,几个回合之下,他便已经浑身是伤,魔气滚滚外涌。 林炎翻滚到一边,身形后退百步,警惕着那死气墙壁的一举一动。此时鬼兵大军也已经赶到,顿时数百鬼兵将他团团围了起来,一时间密不透风。 前有拦路虎,后有催命鬼,林炎此时正好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林炎大喝道:“你究竟是谁,敢不敢亮出真面目。” 那死气墙壁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顿时,只见那死气墙壁紫光一盛。顿时从那紫光中走出五个人来。其中一人文官模样,但是身长却是如同山岳。 那巨人自然就是五官王,而那四人,便是史云扬一行四人。 史云扬道:“林炎,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回只怕你是逃不掉了。” 林炎怒吼道:“上官承枫,我已经沦落至此,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史云扬道:“你我虽然曾为同门,但自你堕入魔族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半点兄弟情义。如今你我之间只有仇恨。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就将你这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背叛人性的败类斩于剑下。” 林炎冷哼一声,道:“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史云扬转身堆五官王道:“阎王大人,此人暂时交由我们处理吧。你们只要看着他,不让他逃脱便是。” 五官王点点头,身形退开数十丈。史云扬手中一晃,便已经将焚天剑拿在手中。大喝道:“林炎,受死吧!” 史云扬的身形急速攻上,脚步一动,在这土地上带出一阵遮天蔽日的灰尘。霎时间剑气如虹,飞快的在这昏暗的天空下荡开。一阵强烈的肃杀之气席卷人心。 林炎嘴角咧出一丝轻蔑,手中亦是魔气一盛,便将一支黑色的长枪捏在手中。黑光一闪,林炎猛挥长枪,往虚空之中一挡,忽然间只听得一阵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其声之响,如同惊天霹雳。 霎时间林炎的身形竟然后退了好几步,顿时又感到身后有强烈的劲风传来。林炎回身格挡,只见一把硕大的斧头当空砍来,斧头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林炎举枪去挡,刹那间便已经重重吃了一斧。这一斧头的劲道奇大,林炎脚下的地面顿时塌陷,他的双脚便直直插入地面之中。 林炎一声大喝,手掌中顿时一阵魔气涌出,变成两条硕大的虺,那虺张着巨口,飞快的缠绕上罗啸成的斧头。罗啸成大惊,抽身而退。 林炎正要追击,忽然又听到一阵凌乱琴音。扭头一看,数百道光刃又迎着他的面门,快速斩来。 这几下子来的速度实在太快,林炎纵然有一身的本事,但是此时就像是一支射不出去的箭,只不过是破木棍一根罢了。经过多次的战斗,史云扬几人之间的配合已经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知道林炎的实力与他们相差无几,更有甚者,可能在他们之上。此刻他们的战术便是快攻,以最快的速度交替攻击,让林炎不能顾及头尾。 林炎眼见那数百光刃已经快到眼前,顿时一咬牙,手中挺着魔气长枪,迎着那光刃而去。林炎此番并没有用任何防御之术,反而他手中施展出来的全是攻击的套路。 霎时间,数百光刃便如同漫天的闪电,接二连三地击中林炎的身体。林炎脸上一阵痛苦,滚滚魔气顿时就吞没了他的身影。可是那魔气之中却突然射出一支长枪,枪尖直指冉倾珞的眉心。冉倾珞一惊,身形一侧,可无奈此时距离太近,那枪飞行的速度又是飞快。这一下闪躲不及,那黑色的长枪顿时就刺穿了冉倾珞的右肩,留下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 冉倾珞一声惨叫,身形顿时软倒,脸上痛苦地抽搐。林炎此番就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只有冒着受重伤的危险打伤一人,其他两人见到同伴受伤,必定会在一瞬间减慢攻速。那这一瞬间就是他的反击之时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史云扬和罗啸成见到冉倾珞受伤能够,心中顿时乱了一下。就这一下,林炎已经重新掠出,对着软倒在地的冉倾珞挥掌击去。 冉倾珞见到林炎来攻,忍着疼痛,手撑地面,身形一滚,刚好躲过林炎一掌。那一章在冉倾珞的身旁烙下了一个巨大的掌印,周围裂痕丛生。若是被这一掌击中,定然五脏俱损,难逃一死。 那林炎见这一招竟然被她躲过了,心中愤恨,又拍一掌,不过只一掌之后,便已经失去先机。林炎这一掌拍下,忽然间却拍到了一阵银白光影之上,那光影重重一沉,但是却正好对着他拦腰斩去。 林炎眼睛惊异,双脚一蹬,身体便平行与地面跃起,那银白色的剑气便正好贴着他身下划过。 巨阙的剑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林炎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当然不会硬碰硬,他是个聪明人,即便入了魔,这份聪明也丝毫没有丢失。 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恐怕还是要数那些奸臣贼子,奸诈小人。因为正义的人不会整天想着如何保全自身,排除异己。只有这些人,他们想的最多,也最善于计谋。 林炎也能算做是一个小有所成的大坏人,因此他总能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林炎躲过这一剑,仍然是瞄准了冉倾珞,抬掌准备拍下。史云扬一惊,手中焚天剑脱手掷出,大喝一声:“朱婵出战!” 一瞬间,只见史云扬脱手掷出的长剑闪出一道红光,那焚天剑却已在一瞬之后化为了一位天姿少女。朱婵飞在空中,手印飞速凝结。 “焚天影寂!” 朱婵一声大喝忽然间,只见一道红光飞速的从朱婵手中化开,一时间变成了数十道相叠加的法阵,每一道法阵中心都聚集着一处剑气,朱婵手印一结,数十道法阵便一层层的散开,形成一个大阵。那大阵聚集了各个小阵之间的剑气。顿时从那大阵中心飞出一把硕大的焚天神剑,红光照遍整片大地,疾速掠出,顿时就已经穿过林炎的身体。 林炎就连掺叫一声的机会都还没有,眼红的红色便已经变为灰色。他的身体竟然顿时爆炸开去,除了落在不远处的一只右手之外,肉身全部爆炸为一堆肉泥。就连他的魔灵也在这爆炸中被炸得无影无踪。 林炎终于死了,这个心理变态至极的人,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 史云扬走过去,将冉倾珞扶了起来,冉倾珞的女娲之力激活之后,不管多么重的伤势都能够自我修复。刚才受到林炎的那一枪,现在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了。 史云扬抱着她,道:“倾珞,你受苦了。” 冉倾珞微笑,道:“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史云扬点点头,遂起身对五官王道:“阎王大人,多谢你为我们掠阵,现在事情已了。我们回去面见鬼帝吧。” 五官王笑道:“好好好,你们还真有几下子,走吧,一会儿就带你们去转轮镜。” 众人道了谢,五官王仍然是长袖一挥,顿时便将几人装在衣袖之中,紫光一闪,便已在数里之外。 那些前来追杀的鬼兵也渐渐地离去,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它应该有的死寂。 微风动,地上林炎尸体的味道穿得很远。他那只手仍然搁在了地面上,没有人管。忽然间,此地的血腥味浓得反常,那地面上林炎的手,竟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第两百零七章,转轮镜台 第两百零七章,转轮镜台 史云扬一行各殿阎王众人随着五官王回到冥宫之内,此时各殿阎王都已经陆续离开,整座升魂大殿之中,就只剩转轮王和鬼帝在此。 鬼帝见五官王带着四人回来,便问道:“五官王,事情怎么样了?” 五官王掸袖上前,拱手道:“陛下,那魔物已经被这几名人界的小将所斩除,此刻鬼界暂无后顾之忧啊。” 鬼帝听罢,哈哈一笑道:“你们几人委实不错。为我鬼界除去一害,你们可想要什么赏赐?” 史云扬拱手道:“我等不敢贪功领赏,只求陛下能够将那秦始皇陵的方位,以及其中的详细告知我等,此时已经是无比感激。” 鬼帝思索了一下,道:“如此也好,我本想让秦广王为你们每人多加几十年的寿命。但是转念一想,逆天改命,实为大逆之举。这生死簿出现紊乱,人鬼二界必然大乱。本王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们。这样吧,鬼界结界,冥宫大门,尔等可以随时进来,不必受鬼兵约束。本王承诺,带你们寿终正寝之后,一定会给予你们高官厚禄。如此尔等可满意?” 史云扬四人顿时下跪,道:“多谢陛下圣恩,我等先行谢过。” 鬼帝哈哈大笑,声动四野,他道:“转轮王,带他们去转轮镜台。若有不明处,细细解说明白。” 转轮王一扶长须,抱拳道:“臣遵旨。” 鬼帝大笑一声,忽然间化身成为一头黑色的长龙,狂吟一声,顿时掀起滔天的劲风,在大殿中飞速环绕一圈,便冲出宫门,消失地无影无踪。 众人感觉那狂风简直要吹落自己的脑袋,身形不稳,几欲飞起。鬼帝消失良久,众人仍是呆望着升魂殿的殿门,惊魂甫定。忽然间转轮王道:“四位,请随下官来。” 史云扬道:“有劳大人了。”史云扬话毕,转轮王点点头,只见他手中一道银光带过,顿时就将四人收于那光芒之中。顿时大殿之中便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史云扬几人只觉得眼睛中银光一闪,这眨眼之间,身形便已经飞在高空之中。几人放眼下望,只见众人正飞行在忘川的上空,而此时的忘川已经不是六条,而是宽阔如同湖泊的样子。看着身下的这一平如镜的水面,几人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这湖面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治愈效果,不管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只要一见到这湖面,心情顿时就会变成一潭止水。 几人望去,只见清潭周围生长着一片片纯白如雪的曼珠沙华,与这镜子般的湖面相得益彰,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没有一点瑕疵的璞玉。这里的美是静止的美,万物在这里都不再动,似乎连时间都是一样。 冉倾珞不经赞叹道:“这里真的好美,美得可以让人都快窒息了。” 转轮王道:“这里是水平镜湖。我们要去的转轮镜台就在这湖泊的中央。” 众人听罢,皆点点头,忽然间转轮王一个转身,几人转过前方的一块石头,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片更为宽阔的水潭,在那水潭之下,正有一块和水潭差不多大小的巨大轮盘在不断转动着。这潭水清澈得很,轮盘转动也缓慢得很,轮盘转动,几乎没有荡起一丝水波。几人细细看去,只见那轮盘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在这水潭的中心地带,修建着一座孤零零的豪华宫殿,下面小,上面大,像是一尊放大的华丽宫灯。几人放眼望去,只见那宫殿也是在缓缓旋转着。此时正赶巧,那宫门正对着众人,几人都看到那宫殿上边的牌匾写着三个字,“地幽宫”。 冉倾珞皱眉道:“地幽宫,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转轮王道:“神界的天河之中有一座星辰宫,鬼界忘川之中亦有这一座地幽宫。星辰宫与地幽宫都有一块巨大的轮转命盘。所有人只要一出生,他的一生就会刻在这两个命盘之上,星辰宫中的命盘记载着这个人的成功与欢乐,地幽宫中的命盘记录着一个人的过失和伤痛。两个命盘上的内容加总起来,才是一个人完整的人生。” 史云扬听得转轮王如此说,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叹。他道:“原来人一生的命运都早已经被注定,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其实结局都是一样。” 转轮王道:“你错了,轮转命盘上记载的东西是无法更改的,这也是生死薄判定人生死的依据。命盘上说明了此人一生奋斗,那他就绝对不会偷懒,若是记载了此人游手好闲,那他就一定不会变成一个勤快的人。不存在有多努力,因为人生只有一次,不管你走出什么样的线条,但是都不会有分叉的那一支。” 冉倾珞道:“我们的人生一半在天上,一半在地下。欢乐与痛苦都是同样的珍贵,若是缺少了任意一项,就已经是不完美的人生。或者说不能叫做人生了。” 转轮王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们要告诫人界的人,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痛苦和欢乐都是生命之中的必需的一部分。没有必要为了欢乐过于沉迷,也不必为了痛苦而过于沉沦。” 众人点点头,冉倾珞道:“想不到以前我听来的一些空话大话,此时此刻竟然已经是我自己心中的真正所想。就为这一点,鬼界此行已经没有白来。” 转轮王笑笑,道:“能看开就是好事,本王整天告诫前去投入轮回的鬼魂这些道理,可是一万个之中几乎没有一两个能够记住。今天你们能够记住,而且是自己悟出来的。本官心甚慰之。哈哈。好了,闲话不说了,现在进地幽宫吧,轮转镜台就放置在那里。” 转轮王一挥袖,便已经带着几人掠入了那地幽宫中。那地幽宫中并无守卫,其中装点却甚是豪华。这宫中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鬼界缩影,两边树立这牛头马面的神像,一左一右地站立着,在他们身后是一道长长的阶梯。 众人随着转轮王走在那阶梯上面,不多时阶梯便已经走完。只见那阶梯的尽头是一方小小的水池,在水池的墙壁上,一左一右两只面目狰狞的恶鬼举着一面硕大的铜镜。这铜镜周围已经被封上了层层禁咒,美丽而神秘的花纹更让人清晰地觉得,这镜子并不是人界之物。 转轮王道:“这就是转轮镜台了,你们只要凝神静思,现象自己脑海之中的问题,你们便能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 众人没有见到过这神物,史云扬道:“我来试试吧。”他上前一步,踏在水池之前的一块刻着禁制石头上,眼睛一闭便陷入了沉思。 忽然间,只见那转轮镜台周围的云锦石刻微微震动,有的向左转,有的向右转,一时间以铜镜镜面为中心,周围顿时就有好几道同心圆环在左右转动。 不多时,只见一道强烈的五彩光线从铜镜中射出,直直映到了水面上,水面之上顿时就出了现了一幕幕画面。史云扬显然还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只见那水面上的画面一幕幕飞快的闪过,有冉倾珞曾经一起见证过得。有一些是两人之间受伤的画面,还有的,是史云扬一个人在北斗秘境之中的见闻。 冉倾珞眼睛一直盯着水面,当她看到史云扬抱着她一步一步穿过星河之时所受的苦,她的眼角顿时便流出泪来。 不多时,史云扬已经渐渐的将自己的思绪控制住。画面跳跃的速度也是相应的减慢。 忽然间,画面之中出现了一道繁华的街景,画面闪过,从那街景向东北方出城,画面飞速的移动,不多时已经来到一座山上。忽然间画面又是一闪,便已经在一处地道之中。哪里阴暗无比,但是却隐隐有火光闪动。紧接着,在那地道的最尽头,却忽然冒出一只吐火的大鸟,顿时一口火焰喷出,整个画面就已经是熊熊巨火,再也看不清楚。 史云扬猛然睁眼,满头大汗,他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罗啸成道:“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画面太快,好多没看清,看清的还看不明白。” 罗啸成看了看冯涯,冯涯也是摇头,他道:“你们这件事我本来就不太清楚,我自然是看不懂的。” 冉倾珞转向转轮王道:“转**人,可否请您为我们解释解释。” 转轮王道:“方才转轮镜台已经为你们指出了道路,你们从鬼界出去之后,便去中原长安,从长安到达骊山,再从骊山进入秦始皇陵,在皇陵的尽头,有一只火凤守候。哪里会有通往结界的通道。既然守护兽是火凤,那秦始皇陵之中的星宿应该是朱雀一系。” 冉倾珞道:“长安,骊山,秦始皇陵...看来还得费些时日啊。” 史云扬道:“至少知道了秦始皇陵是在骊山,此去长安或许也会有所发现。而且...听说我的家人也在长安。” 冉倾珞道:“如此说来,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见见云扬的亲人?” 史云扬笑道:“若是我双亲健在,他们一定会喜欢你这个媳妇的。” 冉倾珞道:“真的吗?那......要是你在失忆之前已有妻室,那该怎么办?” 史云扬闻言大怔,顿时陷入了沉默。 第两百零八章,回魂渡口 第两百零八章,回魂渡口 鬼界通往人界的道路并不是原路返回,从忘川重走黄泉路.而是另外有一处出口。这个地方就是鬼界的回魂渡口,回魂渡口又名还阳水,若是冤死枉死,或者有着重大使命以及其他情况,阎王判定这些鬼魂可以重返阳间。他们便要通过回魂渡口重新还阳。 回魂渡口平日里也算是个冷冷清清的地方,人死不能复生,天理也。偶尔有一个两个十分特殊的情况,才会用到这回魂渡。史云扬几人随着转轮王手下的判官,来到了这里,现在万事已了,就等着回到阳间,前去秦始皇陵了。 众人来到这回魂渡。只见一片汪洋不尽之水,闪着粼粼波光。在这渡口的岸边,停靠着一两艘两三丈长的小乌篷船。几人走近船身,那甲板上并无一人。小船的缆绳还紧紧地拴在岸上的木桩上。 那判官走近小乌篷船,撩起船上的幕帘,道:“莫老头,做事儿了。” 半晌,只听得那船上传来一人伸懒腰的声音,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这回要送到哪儿去啊?” 那声音十分苍老,像是一位耄耋之龄的老人。但是这声音却又不衰弱,语气铿锵,反倒是能够从中听出几分年轻人的傲气。 那判官道:“莫老头今天气色不错嘛,说话都有腔有调的。这几位乃是误入鬼门关的,鬼帝下令送他们回去。你负责将他们送往长安近郊。” 那船里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多时,众人看见那乌篷船的幕帘下忽然钻出一个脑袋。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位老人。准确的说来,应当是一名年龄很大的鬼魂。那鬼老头长得其貌不扬,若是将他往人堆里一放,恐怕就再也找不出原来的影踪了。若说他与其他人不同,那便是他的一双眼睛,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两个黑洞。 那鬼老头道:“长安近郊是吧,好,知道了。”他指着几人道,“你们几个上船吧。” 那鬼老头虽然瞎了一双眼睛,但是此时干起事来却是利索的很。收缆绳,搭板子。都是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摸索的动作。这让众人不禁心生疑惑,这个老头子真的是个瞎子? 那鬼老头道:“别看了,上船吧。老头子干这个活计也干了百多年了。老头子虽然说是个瞎子,但眼瞎心不瞎,这片水域我熟得很,你们放心,一定把你们送到站。” 众人上了船,辞别了判官,那鬼老头用力一撑篙,船便已经离岸划走。 此时回魂渡口上空的天色正灰蒙蒙的,不像鬼界那般阴沉,也不似人界那般明朗。也许是在这人鬼二界的交叉地带,所以生气与死气同时存在。 从一上船以来,史云扬的心里就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他也不知道这种压抑感来自哪里,但是这种感觉让史云扬觉得有一丝害怕。 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雷,轰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又好像是高山滚石,万丈雪崩。 这声音让史云扬感到更加不安了。他的手心开始冒出汗来,冉倾珞的手正被他握在手中。此时他一紧张,冉倾珞也就明显的感知到。 “云扬,你怎么了?不舒服?”冉倾珞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水。她也更加有力地握紧了史云扬的手。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感觉到心里很慌乱。” 冉倾珞道:“你自己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已经有了接下来的目标,等到了长安,我们就即刻前往骊山。” 史云扬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到骊山,或者直接到秦始皇陵。干嘛非得要绕道长安这一大圈。” 冉倾珞道:“既然是转轮镜台中提示过的,想必是有一定的道理。或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史云扬点点头,不再说话。 此刻船已经驶入湖面之深处,老鬼头也将撑篙换成了船桨。小船轻轻摇曳。平平静静地在水面上荡起一层涟漪。天地之间仿佛都已经只有一种颜色,远处,水天相接,却已经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众人在这船上闲来无事,却也并不多话。忽然听见罗啸成说道:“这湖中怎么连一条鱼都没有,这水也太清澈了吧。” 冯涯道:“水至清则无鱼嘛。” 罗啸成道:“这水中不仅没有鱼,而且连一片水草都看不见,话说这一路走来,我可是没有见到过任何活的东西。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史云扬听到他这样说,遂走近他身旁,小声道:“罗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罗啸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唇语说道:“这船有问题。”他俯身掬了一抔水,凑近鼻子前闻了闻。随即轻轻甩开。他道,“若是韩少爷这在里,一定能看出这水的端倪。” 罗啸成转身对那老鬼头道:“莫老丈,这水里怎么没有鱼啊。” 莫老头道:“水里自然是没有鱼的,要是有,但都被水尸鬼给吃完了。” 罗啸成道:“水鬼?” 莫老头点点头,道:“你别看这回魂渡现在很平静,可是有些时候风lang却大得很。这回魂渡的水不仅能淹死人,也能淹死鬼。在回魂渡口里淹死的鬼,都会变成永世不得投胎的水尸鬼,没有生命,没有意识,只会不停地吃,到最后只能互相蚕食。等到吃完了,也就消失了。” 冯涯道:“那这水中有多少水尸鬼啊?” 莫老头道:“不知道,几百几千总还是有的吧。这湖里每天都会有鬼从十八层地狱之中被投进回魂渡,因此每天都有新的水尸鬼,这些水尸鬼又互相残杀,数量有增有减,谁也不知道是增得多,还是减得多。”那老头子看了看几人,道:“这路程还长着呢,别太靠近船边,要是掉下去了,可就不一定上得来了。” 众人听罢,果然各自后退了一步。 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条船忽然重重的震颤了一下。像是碰撞到了什么东西。众人的身形都是一个趔趄,好一会儿才站稳脚跟。忽然间又是重重的一阵晃动,几人赶紧抱住周围能够支撑身体的地方。此时小船不停地摇晃,船身周围溅起的水花高达数百尺。简直像是用火药炸出来的一般。 史云扬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皆是惊魂甫定,脸上俱是露出惊恐之色。 那船尾撑桨的莫老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此时这笑声在众人耳中听来,已经是无比的刺耳。 罗啸成道:“老头,你笑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莫老头本来空洞眼睛里,此时却忽然多了两抹赤红。他道:“上官承枫,你以为你已经杀了我么?想不到吧,我林炎还没死,反倒是你们。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看到你们现在如此团结,相亲相爱。我倒是很乐意看看你们是怎么变成水尸鬼,怎样互相蚕食的。那画面,想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史云扬手一抖,便将焚天握在手中,道:“我早该想到你还没死,朱婵那一剑虽说无法抵御,可是你的死法实在是太过诡异。魔体爆炸,我既没有看到你的魔气消散,也没有听见你的魔灵碎裂。想必是身体爆炸的一瞬间,你已经附身到其他鬼兵的身上了吧。” 林炎哈哈一笑,道:“没错,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竟然还是你。” 冯涯手中巨阙重重一握,他道:“林炎,你既然还没死,那我也就不走了。今天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林炎道:“冯涯师弟,你可真是个执着的人,先前师兄我已经将自己的项上人头都送给了你,你拿去向掌门和你的师尊复命,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你却是如此的冥顽不灵。这可真让师兄感到头痛啊。” 冯涯道:“呸!谁和你是师兄弟,我们玄圃堂没有你这号欺师灭祖的败类。现在你已经是玄圃堂要铲除的头号。我冯涯就是死,也会为师尊报这一箭之仇。” 林炎摇摇头,道:“只怕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从湖中伸出一条巨大的软触手,砰地一声便砸在小船上。小船顿时便严重地倾斜。船上所有的工具,都哗啦啦地全部掉进水中。 眼见这小船要翻,众**惊,立即向翘起来的船舷扑去,几人的重量压在船舷上,小船终于没有翻过去。 罗啸成瞪着眼道:“刚才那是什么!” 林炎哈哈道:“此处名为死亡乱流,这里差不多大大小小共有千余个漩涡,水流湍急,水中水尸鬼无数。更美妙的是,这里有万年食海乌贼。刚才那个,只不过是他的一只小小触手罢了。” 话音未落,只见湖中又是一阵水花疯狂的卷起,一道长长的触手上长满了碗大的吸盘。那触手一挥便狠狠的对着小船拦腰砸下。史云扬一惊,手上一阵灵力涌出,重重一掌排在船身上。那船便顺势打了一个转,眨眼之间,那重重落下来的触手落了空,砰地一声击中小船旁边的水面,顿时波涛四起,溅起漫天的水花。 四人的头发和衣服,早已经在这水花中湿透了。可是此时还未等众人稍稍喘息,哗的一声,又是数道水花冲天而起,众人一看,只见又是四条触手破水而出,像是四根巨大的柱子,直指云天。下一刻,那四道柱子一样的触手便对着水面的小船重重砸下。 第二百零九章,死亡乱流 第二百零九章,死亡乱流 “小心!” 史云扬大吼一声,手中的剑气横斩而出,便朝着其中一个触手疾速掠去.罗啸成照着史云扬的方法,双掌在船舷上猛地一拍,那艘小船便又换了一个方向。史云扬的剑气猛然砍在那巨大的触手上,顿时那触手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吃痛猛然一颤。其余四只触手此时已经发狂一般狠狠砸下。 众人一阵惊惧,史云扬危急之际,一把抢过船上的长篙,奋力地在那砸下来的一只触手上一戳,那触手所带起的大力便通过这根细细的篙竿传到了史云扬的身上。他顿时便觉得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但是小船也在这一股大力之下,顿时被推出了好几十丈远。 那四根触手劈头盖脸的砸下,却是完全打在水中,顿时一阵水花怦然爆开,巨大的水瀑漫天遍洒,就是小船上一时间也是积了半船的水。 史云扬道:“快开船!” 罗啸成闻言,向那老头子看去,但是此时哪还有那老头子的半点身影。这个可恶的林炎,看来此刻他并不想和史云扬他们硬碰硬。既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食海乌贼,那何须自己解决。只怕早在一开始,这家伙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可此时船无掌舵者,那可怎么行,冯涯常年生活在昆仑山上,罗啸成又是内陆西南之人,皆不识水性。也只有冉倾珞,常年生活在幽迷谷中,想必应该会水。 此时水花满天,冲天直响,震耳欲聋。几人身下已经是惊涛骇lang,小船在这lang涛中摇摇欲翻。史云扬喊道:“倾珞,你来掌舵,罗兄,师弟,你们盯着左右水面,注意后边。” 众人点点头,冉倾珞轻轻一跃,越过船尾,拿起林炎方才使的桨,左右击水。她脸色涨红,艰难的控制着船的方向。 在这lang涛中行船,本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更何况水下还有这样一只硕大的怪物阻碍。 “倾珞,把你的魂蕴唤出来。现在...”史云扬一句话没说完,忽然间冯涯大声喊道,“这边有情况!”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那船舷的右边忽然又竖起了两条巨大的触手。史云扬喝道:“攻击右边!” 话音刚落,罗啸成紧握着手中的巨斧冲天而起,双手抡斧,举过头顶。 “遮天斧影!” 罗啸成一声大喝,一道硕大的斧头顿时在罗啸成头顶成型,一种宏大的气势漫卷四方。忽然间,那硕大如虹的斧头便在罗啸成蓄力之后,狠狠地砍下。 同一时间,只见冯涯亦是飞快的挥舞着手中的巨阙,一时间,在这虚空之中顿时垂下一道巨大的剑影。 “斩山剑法!” 冯涯一声大喝,他头顶的一把巨大的剑刃便在他这一处呼喝之声中急速的冲向那触手。霎时间,一道巨大的斧影和一道巨大的剑气相互缠绕着直奔那两只乌贼触手而去。只听得咔擦一声闷响,那两根触手便在罗啸成和冯涯的合力之下齐齐折断。巨大的两个肉块掉进水中,又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史云扬大声道:“倾珞,是时候了。快叫魂兽!” 冉倾珞右手之中一阵蓝光忽然闪过,但是闪过之后却又寂然泯灭。冉倾珞大惊,又重新试了一次,可是手心中的魂蕴却同样无法召唤。 冉倾珞大惊,道:“云扬,魂蕴唤不出了,这水好像有什么禁制,封闭了我们的魂魄之力。” 史云扬亦是大惊,他自己连忙调运灵力,往自己的魂蕴灌去,可是他手心的魂蕴也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便也没了踪迹。史云扬大恨,此时情势危急,又是在这一叶扁舟之上,水中不知道还有多么危险。众人脱身的机会本来就不大,再没有了魂蕴相助,那脱身的机会便会减少得几乎微小不计。 史云扬心一横,顶着面前拍过来的巨lang,道:“各位,现在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大家团结一致,争取从这里活着出去!”他一张嘴,口中便已经灌满了水,史云扬将它吐出,继续道,“我们几人身手都不算差,就算不依靠魂蕴,我们也能将这怪物杀死。无息神兽,血毒蜘蛛,这些我们都没怕过,难道还杀不死眼前这一只小小的乌贼吗!” 冯涯眼神一横,一举手,道:“大师兄,冯涯唯你马首是瞻,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忽然间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罗啸成道:“冯兄小心!”罗啸成一个箭步向前,飞身而起,将冯涯扑倒在地。只见一道触手顿时从两人身上贴身掠过,小船的顶棚顿时便在这触手的一扫之下被掀翻了去,船身上只剩一个光秃秃的甲板,船身中间满是尖尖的断木茬子。 小船在这一道巨大的力道下,顿时被凌空掀出数十丈远,船身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重重的落入水中。那船身之中本来积的半船水,现在却已经泼洒得一滴不剩。众人死死抓住船身,同时保持着船身的平衡。小船落到水中之后,竟然并未沉没。 四人险中有喜,可是顿时,史云扬便看见那触手划着水而来,在水面上便散开了一大片殷红鲜血。 史云扬大声道:“倾珞,快划船!”冉倾珞立即划动手中的双桨,罗啸成和冯涯双双将灵力击入水中,借助着这一股推力,小船便飞速的朝前冲去。一时间,那速度竟然和那乌贼移动的速度不相上下。 可是那乌贼可是一直生活在这片水域之中,对此地应当是了如指掌。可是冯涯和罗啸成的灵力这般消耗总有消耗完的时候。更何况现在小船已经残破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到那时候,就算他们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抵不过数千水尸鬼和这样一只巨大的乌贼,无计可施,也便只能任人宰割。 史云扬眼中一寒,他手中灵力一盛,顿时焚天之上红光闪闪,如同燃烧起来的火焰。只见他飞身跃起,顿时便在水面上一阵狂奔,身形在lang尖上借力,又再度跃起,眨眼间身形已经到了半空。 “空冥**剑!” 史云扬大喝,他手中的焚天寻了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脱手而出,顿时便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疾速掠出。一瞬之后,那红色的流光却又急速飞回。那速度极其的快,放眼看去,只觉得霎时间惊涛骇lang之中,红光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顿时就把那追来的触手困在网内。 史云扬长剑一挥,身形一闪,那剑网之中的每一道剑光都全部从那触手之中穿过。那触手顿时便在这剑网之中直接被划成碎块。断裂的触手化作一滩浓血,随着这lang涛不断地溅到船身上,一时间腥臭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罗啸成大喊一声:“好!又除掉一根,乌贼好像一共有十条触手,八条短的两条长的,刚才除掉的那些都是短的,大家要小心那两根长的。等把这十根触手全部消灭,我们也就赢了!” 众人一听,十条腿除去了三条现在还有七条。不管怎样算是有了目标。不管是多么困难,只要有了目标,就会很容易的产生斗志,产生决心。 冯涯道:“罗兄,你说错了不是七条,是六条。”罗啸成转眼一看,只见冯涯已经重重一剑刺入了又一条触手之中。随即一声闷喝,那触手便被他拦腰斩断,那截断之处顿时一股鲜血喷涌出,全部洒在冯涯的脸上。冯涯此时浑身上下都已经浸泡在血水之中,就连眼膜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极为吓人。 罗啸成心中赞叹道:“此人真是天纵英才。这巨阙根本无锋,拿在手中其实就和钢鞭一类的兵器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却能将这钝剑刺入那触手之中,还将之斩为两段。这等气力与豪迈的行事又岂是常人能够办到。” 史云扬道:“师弟,好样的。大家听着。这触手少一根,我们便安全一分,大家打起精神来,这个怪物以为我们是他的口中食,但是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众人点点头,当下将船身稳稳停住,四人各看着一个方向,只要那触手一出水面,几人便要将之飞速的斩断。 “昭君出塞!” “乱影千秋!” “斩天诀!” 此时四人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时间,那水面若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几人便会用强烈的武学攻击。一番下来之后,几人都是灵力极大地损耗。那乌贼的触手已经只剩四条。 片刻安静,血海中荡漾着微微lang花。 血海之中怎会有平静。 忽然间,船身一阵强烈的颤动,四人无法站稳,都是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墙上。史云扬爬到船舷上一看,只见他们的船已经离开水面,现在正在急遽地升高。忽然间,众人只觉得脚下一虚,低头一看,只见船只又急速的向水面坠下。 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乌贼的触手将他们的船顶离了水面,这样的方式,用不了几下子,就算船不翻,也会被它摔成碎片。 四人惊慌不已,那船只落到水面上还未到片刻,忽然间又被重新顶到了天空之中。众人此时就像是牵线的木偶,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反击。 众人正在极力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形,忽然间,一阵清脆的木板断裂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第二百一十章,食海乌贼 第二百一十章,食海乌贼 那木头断裂的声音就像是阎王殿中小鬼所念的索魂引.在几人耳中传开,只觉得尖锐无比,这声音和拔刀的声音没什么两样。都是预示着死亡。 在这乱流之中,这小船就是四人唯一的落脚之处,若是这小船毁了,他们可就再也没有还击之力了。 史云扬大叫道:“不好,冯师弟,快,快护着船!” 冯涯闻言俯身而望,只见船身之中已经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裂痕。冯涯大声道:“大师兄,船就交给我了,冯涯不死,船便不会散!”只见他大喝一声,十指如同钢钎,对着船板断裂的便便直直插下。咔擦一声,他的十根手指便如同钉子,直直地插入木板之中,他伏在船上的断裂之处,双手抓着木板不让那裂痕进一步裂开。 十指穿透船板,这般硬功夫让人看着委实惊叹不已。不过惊叹归惊叹。四人之中顿时少了一个战斗力,这无疑会给战斗带来巨大的困难。 船急遽地下落,忽然间那本来就汹涌的海lang竟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水柱。几人一惊,转身便要连发灵力杀招。可是转眼之后,他们才发现那水柱虽然声势浩大,一冲震天。但是那水柱之中却没有任何触手拍过来。 史云扬大叫不好,急忙转身,只见又一条触手急速的扫来。冉倾珞在船身上一点便轻灵地跃起。罗啸成大惊之下,猛地一斧砍出。那斧影锋利无比,食海乌贼的这一条触手顿时就在斧影下被砍断了骨头,只有一道皮肉相连。 史云扬站在船头,这一道触手本来离他最远,但是此时被罗啸成砍断,那触手吃痛一弹,史云扬闪躲不及,胸口正好被那触手的吸盘重重击中。史云扬脸上现出一抹痛苦,身形倒飞而出,顿时落入了lang涛之中。 此时在这惊涛骇lang之中,小船随着波lang不停地飘移,上一秒在一个地方,一个lang头打过来,小船就会被推出数十丈之远,再加之不停地打旋,几人早已经辨不清方位。史云扬一入水中。连一声叫喊都未及传出,小船便已经偏离原地不知多少距离。 “云扬!!”冉倾珞大惊,接着便要划船回去接应。罗啸成喝道:“妹子危险,快闪开!” 冉倾珞一惊,只见又是一根触手怒砸而来。她手中的古琴琴弦一扫,一大片刀刃破空而出。可是灵力刀刃飞至,那触手却忽然停止了攻击,猛然缩入水中。罗啸成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根软触手了。我们伺机将它解决。” 冉倾珞道:“我要去找云扬!”说着一拍船舷,便将船掉了个头。罗啸成道:“妹子停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现在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这水域之中瞬息万变,千万不可再做傻事。” 冉倾珞大声道:“难道我们就看着他死,难道你要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罗啸成道:“史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身手一直都在我们三人之上,或许此时并无大碍。当务之急是要将这剩下的三条触手解决。要不然史兄弟在水中也危险得很。” 冉倾珞眼中已经流下泪来,她道:“可是万一...” 罗啸成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你要振作,不要去想万一。现在只有你和我了,我们兄妹并肩作战,我就不信打不死这怪物!” 水花又一次响起,冉倾珞古琴一横,只见不远处一道巨大的排lang拍打了过来。冉倾珞亲弦一扫,琴弦上的灵力顿时凝结为一道幻音屏障。可是等到那排lang凑近,冉倾珞才明白了,她这一点点防御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了。那排lang有如齐头并进的数千匹战马,lang涛滚滚,声势惊天。 这lang涛拍到冉倾珞的幻音屏障上,幻音屏障顿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眼见着惊天巨lang扑面而来,此时无论如何都是的躲不掉的了。忽然间罗啸成双手中涌起一道强烈的灵力击中水面,小船在这一阵推力之下,便飞快地迎着那排lang冲过去。 “大哥你这是...”冉倾珞大惊,看着罗啸成道。 罗啸成大声道:“闭上眼睛!抓紧船板!”他刚刚说完,小船便飞快的冲进了那水瀑之中。 冉倾珞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此刻人就已经冲进了水中,那一瞬间,冉倾珞忽然看见许许多多长发尸体从自己的眼前飘过。那些尸体都没有眼睛,但是口中却是生着两排锯齿般的牙齿。那些尸体似乎是有生命的,此时几人落入水中,周围的水尸便飞快的冲过来,他们在水中的速度竟比鲸鲨还快,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冉倾珞的眼前。 也就在这一瞬间,船却突然穿透了那lang涛,重新回到了水面,那周围的水尸却已经看不见。冉倾珞脸色已经是刷白。她回头看了看罗啸成,忽然看到罗啸成的右肩上嵌着一只齐腕斩断的人手拿人手毫无血色,皮肤如同冰雪,骨瘦如柴五根手指上的尖尖指甲已经刺入了罗啸成的皮肉之内。 罗啸成一把将这怪手取下,远远地扔离了船舷。他道:“看来这水中真有水尸鬼,而且不容小觑。我们尽量不要落水,要不然就麻烦了。” 冉倾珞此时又担心起来,她道:“云扬落到水中,可是这些东西实在...” 冯涯道:“冉姑娘,放心吧,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冉倾珞仍是愁眉不展,未等她多想,忽然间,一阵强大的水柱从小船的下方飞速冲起,小船在这水花中心,顿时又被顶出了水面数十丈之高。只是这一回可就再也不是空空的水花那么简单。那水花散去,忽然从那水柱之中露出一条紫金色的巨大触手。 那触手要比之前的任意一条都大,而且十分灵活,它全身上下布满了鳞甲,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小船的底部是木板,木板又怎能经受得住那触手的大力冲撞,顿时,那触手便像一把尖刀,深深插进船底,猛地在船底破开了一个大洞。 此时冯涯正伏在船上,双手拉住船头船尾,不让其散开。可是他也就无法动弹。那触手穿破船底,劲道不减,顿时便重重一下击打在冯涯的肚子上。 冯涯一口鲜血狂喷,鲜血之中还夹杂着许多破碎的脏腑,甲板之上顿时被血染成了一片鲜红,涓涓血液从冯涯口中流出瞬着他身下的裂缝渗入湖中。 “冯兄!” “冯大哥!”冉倾珞急忙蹲下身查探,只见冯涯此时仍然是死死的趴在船上,抓住两边船板的双手已经迸出了青筋。冯涯满口是血,他抬头大笑道:“林炎,你不得好死!” 冉倾珞一股灵力传入冯涯的身体,她道:“冯大哥你不要再说话了。我来救你。”冉倾珞手印刚刚成型,船身一颤,冉倾珞又摔倒过去。 冯涯道:“不用了,我已经五内俱损,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救不活的。你好生...留着灵力,一定要从这儿出去!若是有机会...替我...替我给白莹上柱香!” 冯涯眼中顿时充满了无限的凄凉,又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他忽然大声道:“师妹,师兄这便来陪你了。”接着便是一阵狂笑,那笑声中仿佛充满了伤人心的利刃。旁人听了,无不椎心泣血。 忽然间,那笑声戛然而止,冯涯瘫倒在船上,再也没有了生气。他至死眼睛都是睁着的,他双手仍然插在两边的木板中,此时看去,却是插得更深了。 冯涯至死都在保护着这一艘船。这等侠义与铁骨,尤其是常人能及分毫。冯涯从小长在昆仑山,虽然也曾多次下山历练。但是哪一次不是死里求生,冒险归来。可是今次,他却永远留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归去的机会。 英雄无路苍天恨,御马横枪不倒死! 两人的眼中闪着泪花,但是此时并不是悲伤地时候。他们各自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冯涯的死已经极大地激发了两人心中狂热的仇恨。今日就算那食海乌贼败了,撤了。他们也定会将之追杀到底。 此刻水面上极不平静,忽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水面中忽然冲出数十个人,这些在下边的人身上都是一丝不挂,头发浓密,直垂脚踝。这明明就是水尸鬼。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看起来甚是恐怖。这些水尸鬼全身雪白,一个抓着一个,一时间连成一串挂上天空。 忽然间那些水尸鬼中间一阵强烈的红光爆开,那些水尸鬼顿时就被那红光斩杀了一大半。一人从红光之中闪将出来,身形在一具水尸鬼身上一点,便借力跃起。急速的踏着水面,向小船的方向奔来。 冉倾珞眼中一阵狂喜,因为那水面上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落水之后生死未卜的史云扬! 史云扬此时的样子已经极为可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撕成褴褛的破布荆条。若不是他手中紧紧握着焚天剑,此时他的样子恐怕已经无人认得。他跑在这水面上,身后的水面顿时就留下一股刺眼的血迹。顿时被lang花冲散。 史云扬飞速的在水面奔跑,眼看已经离小船不过百尺,忽然间他的身后一道龙卷风一样的水柱突然涌起,蜿蜒蠕动冲上灰白色的云霄。忽然间又哗的一声震开满天水花,露出了其中一只硕大的触手。 史云扬此时停不下来,仍然是没命的向小船跑去,突然间,那巨大的触手便在冉倾珞和罗啸成的眼中,直直的对着史云扬的后背拍下。 第二百一十一章,魂祭冯涯 第二百一十一章,魂祭冯涯 “快闪开!” 眼见着史云扬身后那巨大的肉柱子就要砸下来,罗啸成和冉倾珞都是猛然一惊,大声呼喊.史云扬此时也知道身后危机重重,但是他没有办法,在这水面上奔跑本来就十分消耗灵力,速度稍微一慢下来,整个便会陷入水中。水面不能受着太大的力,因此就连闪躲也是没有机会。他只有向前跑,拼命地向前跑。 冉倾珞和罗啸成可无法坐视,现在已经有一个冯涯死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无法承受史云扬再死在他们面前。罗啸成和冉倾珞身形都猛然跃起。手中灵力狂涌,潮水般的对着史云扬身后那肉柱子散去。 只要片刻,只要片刻史云扬就能够从这肉柱子的攻击范围中脱身而逃。 但是这片刻的功夫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争取到的。冉倾珞的琴声加上罗啸成的斧影,两个玄境高手的灵力防护,按理来说应当可以用坚不可摧来形容了。可是当那肉柱子上带出的力道狠狠地砸到冉倾珞和罗啸成,两人感觉就像是有数万斤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人俱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猛然倒飞而出。 史云扬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两人齐齐倒射出的身影。顿时一掌击在水中,他面前的水域顿时就激起数十丈之高的水花。lang潮席卷,小船顿时就被掀起,浮向空中,像一双大手一般接过罗啸成和冉倾珞。 两人的身形撞在船板上。可是冯涯的尸身却在这一次碰撞之下被狠狠的弹出。眼看就要落到水域之中。 罗啸成见状大喊:“史云扬,别让冯兄弟的尸身落水!” 史云扬听到此话脑中猛然一炸。尸体!冯涯他...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脱手而出,他道:“朱婵,出手救人。” 焚天剑立即化为一道赤色的闪电。急速的掠来,一时间滚滚波涛都被染成了朱红之色。只见焚天剑破开波lang,对着冯涯正在掉落的身形飞快刺去。一阵红光耀眼的闪过,焚天剑已经化身为人形的朱婵。霎时间,只见朱婵掠过冯涯的身体,原先垂直坠下的冯涯,此时却被朱婵反手护在身后,变了个方向,飞快掠开。 顿时朱婵又重新化为剑身,但是此时的焚天已经扩大了数倍,冯涯安静的躺在剑上,剑刃在水中划出了一个大圈,划出一卷水花,转了一个方向,便又重新飞回小船所在。 焚天剑将冯涯的尸身抛下,史云扬径直从水面上跃起,一手接住他,身体一旋,便已经落在了小船之上。 此时冯涯已经失血过多,他的脸也已经被血水淹没,掩盖了他雪白的脸色。只是他仍然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前方。像是要将这鬼界的天空看透看穿。 史云扬顿时觉得心痛无比,冯涯自从和他认识以来,都与史云扬十分交好。冯涯好战,史云扬一共与他战过三次,虽然三次他都输了,但是他身上的那股豪杰之风,侠义之气却是罕见的。冯涯一直都很尊敬他这个大师兄,对他言听计从。史云扬早就已经将他当做了生死兄弟。可是这样一名英雄豪杰,此刻却凄凉的死在这一片水域之间。 史云扬眼中一酸,泪水便已经滚滚流出。他抱着冯涯的尸体,仰天长啸,一声悲壮的哭号声响彻天际。 铁血的兄弟,若是失去,就像是自断股肱,其痛只有自己可知。 史云扬的眼中忽然一红,身上也腾出了浓浓的煞气。此时的他已经难以控制自己身体中的魔气。那魔气正从他的魂魄中发出,一步一步蚕食他唯一还存在的理智。 “云扬,你冷静下来!”冉倾珞知道史云扬此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身体极容易受到委羽魔灵的侵蚀。这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可是史云扬此时那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悲愤,悔恨,还有无边无际的仇恨。 忽然间,史云扬一声狂吼,他的头发瞬间变得血红,手上也渐渐地长出了片片鳞甲和尖利的爪子,一时间他的身体大了一倍,身体之中本来就已经受伤的地方,此时口子已经拉得越来越大,深可见骨。 史云扬已经入魔,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冯涯,眼中闪过一抹凄凉,他一把将身上的衣物撕碎,结成一根布条,接着他在冯涯的尸体上一绕,便把冯涯的尸身背在身后。 史云扬仰天狂吼一声,那声音不禁让人胆寒,但是仇恨之中却又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忽然间,那水中的食海乌贼似乎是听到了史云扬的吼声,又是一道巨大的触手向他扑打过来。史云扬此时已经被仇恨笼罩,他巴不得现在就将这混账肉柱子撕咬成碎片。 只见他在船上一借力,身形又忽然腾空跃起,接着落到水面上,便以刚才两倍的速度在水面奔跑起来。忽然间,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赤红色的长剑。猛然间,史云扬将手中的焚天脱手掷出,强烈的力道顿时就将焚天剑化为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几乎只能见到一阵红光急现,忽然间,那剑刃就已刺破了那面前的触手。 史云扬脚下一加速,身形顿时绕到那触手的背后。只见他接住焚天剑脚下一用力在水面踏lang,身形便飞快地腾空飞起。史云扬身形飞起的时候,手上的剑气却是接连不断的划出,一时间红光漫天,一道比空冥**剑还要密集,还要恐怖的剑网顿时便在他的剑下成型。那乌贼的巨大触手便在这剑网之中由下至上变成一堆细细的肉渣。 这一阵攻势之后,史云扬的身形急速下落,冉倾珞和罗啸成正想将船驶过去借助,可是忽然又从水下冲出另一根触手,尖尖的触手肉尖便朝着史云扬的胸口疾速射来。史云扬无法闪避,顿时那肉柱子便已经击中了史云扬的胸口。 按理说,此时他会身形倒飞。可是他却没有,这水域的天空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飞出。仔细一看,史云扬的十指竟然都死死的插入了那触手的肉中,他贴着这肉柱的顶端,丝毫不放。那乌贼吃痛,不断的挥舞触手,想要把史云扬摔落,可是史云扬此时又哪是那么容易甩的掉的。他就像是一颗挂在马尾上的荆棘刺,无论怎么甩,都是无济于事。 那触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见甩不掉史云扬,忽然间那触手一弯,却径直向海里刺去。 冯涯的尸体不能进入水中,否则便会发生异变。正在冉倾珞和罗啸成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那水面上却忽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那东西大得像一片陆地,浑身乌黑,两人最先还没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可是片刻之后,他们忽然就明白了。 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张嘴,巨大的嘴。 那嘴中没有牙齿,但是却是有着许许多多小蛇一样的肉芽在蠕动着。其中涎液乱流十分恶心。那触手便将死死抓住不放的史云扬飞快的向那口里送去。眼见史云扬和冯涯就要双双被它吞进的肚子里。 史云扬见状,大吼一声,他在那乌贼的触手上借力,身体便倒射而出,稳稳地落向那乌贼滑溜溜的头顶。他飞在空中的时候,手中焚天猛然一道剑气划出,那剑气像是一道闪电,顿时便将那乌贼的脑顶盖削去一块,那其中便露出了乌贼的内脏。 史云扬此时眼睛已经血红,他稳稳落到那乌贼的头上,双手便发狂的将那乌贼的内脏撕扯出来。那乌贼吃痛,触手飞快的回击,可是史云扬却是轻轻闪过,那乌贼巨大的触手便猛然扎入自己的脑中。这一下子,估计在强大的生命力恐怕也是活不了了。 可是史云扬仍然是不罢休,他仍然狂吼着,一把一把的把那乌贼的内脏抓出来,扔到水中。他此时就像是一部杀人的机器,完全不知道平静。 冉倾珞和罗啸成知道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完了。他们以极重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斗,冯涯身死,他们也各自都是身受重伤。史云扬此时还状况不明,亦不知道能不能控制。 那乌贼巨大的身躯已经静止了下来,湖面上也开始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一片清澈的水域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湖。这眼前的一景,比史云扬和冉倾珞刚刚进入鬼界看到的那条血河不知要恐怖多少。此时只闻到漫天的血腥味。这湖中已经充满了可怕的死亡气息。 此时史云扬所站的那乌贼尸身已经开始下沉。罗啸成赶紧将船驶过去,将他已经淹没了一半身体的他拽上了甲板。史云扬此时浑身抽搐,他的力量也已经用到了极限。此时他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可以挥霍。但是他却还是死死的护着冯涯的尸体。不让罗啸成和冉倾珞靠近半步。 冉倾珞实在看不下去史云扬这般痛苦,她一把奔过去,将他死死抱住,不让他再挥动双手。尽管史云扬上一次入魔差点将她杀死,可是冉倾珞此时丝毫不惧。 史云扬的口中开始发出低低的吼声,十分凄婉,却又甚是无奈。不一会儿,他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脖子一歪,便昏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血海逃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血海逃生 良久之后,昏迷的的史云扬渐渐地醒了过来.他手上和身上的鳞甲爪子都已经全部消退。静静的躺在小船上。冉倾珞现在回想起史云扬入魔时的样子,真可是恐怖之极。不忍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史云扬一睁开眼睛,便又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刚刚破晓时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水面仍然是一片血红,显然,自从他昏迷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原来的地方,他也不谁知道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那怪物呢?”史云扬问道,声音极其虚弱,弱到几乎没人能够听得见。 冉倾珞道:“你放心,那怪物已经被你杀了。彻底死透了,不会再出来害人。” 史云扬点点头,忽然他发现身体中正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他微微一侧身,发现身体之中德尔经脉都正在恢复。史云扬知道是冉倾珞在向他输送灵力。史云扬握住她的手,摇摇头,道:“你自己也受伤了,你先疗伤。” 冉倾珞道:“我受了伤就算不去调养,也会慢慢恢复。但你就不行了,现在你是我们这个小队之中的主心骨。你倒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史云扬不再说话,他轻轻闭上眼睛。半晌,他道:“我们重返鬼界去吧。一则我们找不到离开这片水域去人界的道路,另一方面,我想求鬼帝救一救冯涯师弟。他的尸身还在,若是鬼界能够法外开恩,说不定他还有活的机会。” 罗啸成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难以回去了,这条小船已经是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什么风lang。估计就算什么都不做,过不了多久它也要沉了。现在的我们拿什么回去。” 史云扬想了想,道:“这水可以抑制我们身上的魂魄之力,但是这水对朱婵无效。她可以送我们出去。” 罗啸成道:“她能载得起四个人的重量吗?”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能。最多只能载下三人。” “那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连方向都找不到,难道要把冯兄丢在此处吗?” 史云扬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大声道:“当然不行,四个人,少一个都不行。焚天剑驮着你们走,我在水面上跑。” 冉倾珞道:“可是你现在...我们的灵力都不够。” 史云扬道:“我的灵力用尽了,就换罗兄,罗兄用尽了就换你,总之焚天上只能有三个人。水面上必须有一个人,这样循环往复,我们总能冲出这片水域。” 罗啸成道:“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到方向,要是越走越远,那可就不妙了。” 史云扬道:“这条船估计还有多久才会沉。” 罗啸成道:“已经漏水,估计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沉了。” 史云扬道:“够了。”他手一挥,一道红光冲出,朱婵的身影顿时化在他面前,静静悬浮。 看到史云扬身受重伤,朱婵亦是着急,道:“主人,你怎么样?” 史云扬道:“无碍,你速速前去探知前方有无陆地,但须得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回来。” 朱婵道:“遵命。”顿时她便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飞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史云扬道,我们现在就等,趁这一盏茶的功夫,你们也赶紧恢复自己的灵力。 冉倾珞和罗啸成点点头,冥神打起坐来。这水域之中灵力十分稀薄,三人都是尽量吸收。补充几乎已经枯竭的丹田。史云扬三人现在都是进入了玄境,这回复灵力的速度自然也是往时往日根本无法可想。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又有了力量,他的经脉早就在冉倾珞的灵力作用下被治愈,因此灵力流往丹田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不多时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了接近一半。 要知道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回复这么多的灵力,实在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中何尝不是带有一点运气的成分。 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流逝得差不多了。小船的甲板已经没进了水中,估计再有个几息的功夫,就要沉没于水底。众人正在担忧,忽然间嗖的一声,一道红光朝着几人射来。原来是朱婵回来了,只不过她现在是化为剑身,悬停在众人头顶。 “朱婵,可曾找到陆地?”史云扬问道。 朱婵道:“此处向前方行个五六个时辰便是鬼界陆地。” 史云扬道:“事不宜迟,你载着他们三个,我们即刻出发。朱婵,要辛苦你了。” 朱婵的硕大剑身晃了晃,道:“朱婵万死不辞。”她低下身来,剑刃贴近水面。冉倾珞和罗啸成将冯涯的尸身抬上了剑身。罗啸成道:“史兄弟。要不我来跑吧,你再恢复恢复。” 史云扬摇摇头,道:“出发!” 说着便径自在沉没了一大半的船身上借力射出,一瞬间,史云扬便飞速的在水面上奔跑起来。现在水面很平静,也没起波lang,更没有漩涡。史云扬的速度便如同在飞。朱婵承载这三个人的重量,剑身微微有一点颤抖,而且速度也是明显的降下了两三倍不止。 “婵姑娘,你没事吧?”冉倾珞看这焚天剑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刺入水中。 朱婵的声音响起,她道:“我撑得住,还有半天时间,我们就脱险了。” 冉倾珞点点头,她道:“婵姑娘什么时候要是支撑勉强,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下去一个人,你便会轻松很多。” 朱婵道:“我知道,放心,我不会托大。” 此时这宽阔的水域之中尽是血红之色,将这灰蒙蒙的天空也是照得有几分红色。水面上,一人正在拼命的奔跑。一把剑载着三个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史云扬差不多跑了快一个半时辰了。他已经气喘如牛。本来只是脚底沾着水面,可是此时跑起来却是整只脚踝都浸入了水中。罗啸成见状身形一跃跳下水去。他道:“换人吧。你休息一下。路程还不短。” 史云扬点点头,他明白此刻不是托大的时候,要是他累晕在这水中,那三人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史云扬身形一跃,正好焚天剑一低,史云扬便落在剑刃上。罗啸成那一把衡阳斧可是能够抵得上一个人的重量。他一下去焚天剑顿时便升高了不少。 焚天毕竟也没休息地飞了近两个时辰,史云扬十分担心朱婵会坚持不住。他道:“朱婵,坚持住啊。” 焚天剑中传来朱婵的声音,她道:“主人放心,我挺得住。”焚天又继续追着罗啸成的身影而去。 时间仿佛又恢复了静止,罗啸成背着大斧头在水面上跑着,一把巨剑在身后追着。一时间只剩下湖面上不断荡漾的水波。 天仍然是灰白色,像是在哀叹冯涯的死,更像在哀叹众人的不幸。每个人的心都是沉重的,沉重得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化为了铅水。看着满脸是血的冯涯。史云扬握住他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冯涯的巨阙还在他的身后,剑永远都是剑客最忠实的朋友,无论剑客是否生死,它都会一直相随。可叹这把千古名剑此时却已经成了无主之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史云扬只感觉到时间流逝地太过缓慢。差不多又是一个半时辰过去。冉倾珞下到水面换上了罗啸成。 冉倾珞在水面时要比两人轻灵得多。她足尖轻点身形腾空飞起,落到水面上的时候,手中又变换手印,一个移灵术便已经闪出数十丈。白裙飘扬,长发如瀑,一时间像是在水面上起舞的仙鹤。冉倾珞本来就比较擅长身法。这般一闪一跃,速度竟是丝毫不比史云扬和罗啸成差上多少。虽说移灵术十分损耗灵力。但是冉倾珞凭借着自己苏醒之后的女娲血脉也能很好地支撑。 两个时辰过去了,冉倾珞开始觉得乏力,毕竟这般入不敷出的损耗灵力,领里总有耗尽的时候。移灵术所移动的距离也是在逐渐的减小。而焚天剑亦是有一点不支,不断地上下摇晃。此时离岸边大致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罗啸成看看史云扬,两人相视点头,随即纵身跃下水去。冉倾珞见两人下来,顿时吃力地使用了最后一次移灵术。便稳稳地落在剑刃上。 朱婵所承受的重量减轻了不少。罗啸成和史云扬也已经休息了两个时辰,现在精力正充沛。 史云扬和罗啸成并排踏水而行,速度奇快,身后不时便有道道残影划出。想不到这水上漂的功夫众人一用就是六个时辰。其中可就苦了朱婵,六个时辰,她可是一刻都没有歇息过。 一个时辰如期而至,一切都是平平静静。几人之间互不说话,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史云扬和罗啸成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间,冉倾珞惊喜的尖叫起来,“快看啊,陆地,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到了!”罗啸成和史云扬抬头一望,不远处果真是一片黑色的土地,那个地方正是他们上船之前的那个回魂渡口。 三人心中都是一阵狂喜,就连焚天剑也是忽然散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史云扬和罗啸成苦笑一声,身中仿佛顿时有了力气,他们加快了一倍的速度,化作三道虚影直直奔着岸边冲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再进冥宫 第二百一十三章,再进冥宫 一上岸,史云扬和罗啸成就已经累得趴下了。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又死里逃生一次。 死里逃生总是让人很高兴的,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又怎会有对求生的渴望。 史云扬和罗啸成相视大笑,相拥在一起。史云扬道:“老哥,咱们又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啊。” 罗啸成道:“没死就好,没死就能继续和你们喝酒。”说罢,他吃力地翻了个身,仰天大笑。 此时焚天剑也载着冉倾珞飞抵了岸边。忽然间,焚天剑刃急速坠下。冉倾珞一惊,一手抓起冯涯的尸身,猛然跃下。焚天剑便猛然刺入岸边的湿泥土中。焚天剑猛然发出一道光芒,随后剑刃已经看不见,朱婵的身影却忽然从那红光中弹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婵姑娘!”冉倾珞此时是几人之中唯一还有力气的。他赶紧奔赴朱婵的身边。朱婵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此时倒在地上,双眼都睁不开。 史云扬听见冉倾珞的喊声,也以为朱婵出了什么事,吃力地爬起身来,走向朱婵和冉倾珞。只见朱婵此时就像是吃了迷药一般,萎靡不醒,任凭冉倾珞怎么喊叫都醒不过来。 史云扬叹道:“她是太累了,倾珞,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喊了。” 冉倾珞道:“可是,她现在...”冉倾珞本来想说,她现在已经是昏迷不醒,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可是又忽然响起朱婵乃是剑魂,只是一介灵体。而且剑魂跳出了轮回,早已没有了生死。因此她是不会死的。朱婵是史云扬的剑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朱婵了。想到这里,她也就止住了自己将要出口的话,反倒是点点头。 忽然间朱婵身上红光一闪,她又变回了焚天剑的模样。轻轻飘回了史云扬的手中。史云扬抚摸着剑身,道:“朱婵,你受苦了。好好休息吧。” 焚天剑刃上透出一阵薄薄的红色光芒,顿时便陷入了沉寂。史云扬将焚天收好,他道:“现在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内息。整理整理我们就重新去见鬼帝。” 罗啸成和冉倾珞点点头,各自打起坐来。史云扬看着资自己浑身破烂的衣服,实在是不堪入眼。他皮肉上的伤口已经被冉倾珞的灵力治愈。可是这衣服却是毫无办法。史云扬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一片拐角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冉倾珞和罗啸成从修炼中退了出来。此时史云扬还没有回来。冉倾珞左右看看,道:“云扬呢?” 罗啸成道:“会不会是方便去了,我们等等就行了。” 冉倾珞点点头。此时冯涯就躺在他们中间。他身上的血已经开始凝结。 血永远都比水要干得快,因为血是热的。冯涯这一腔热血算是洒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但是他已经把这一片陌生的土地,化为了一个记忆中常常回溯的地方。 罗啸成道:“我与他相识不过十多个时辰,但是却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冯兄,当可算是真英雄。” 冉倾珞道:“记得我和云扬初次见冯大哥的时候,还是在八堂武会的比武场上。后来我们在玄圃堂的半年里,冯大哥对我们十分照顾。玄圃堂弟子虽多,但是不拿我当外人的,也只有他一人罢了。” 罗啸成道:“他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冉倾珞道:“他本来有一个中意的女子,是他的师妹,可是已经不幸凋零了。也许对于冯大哥来说,死也是种解脱,至少不用备受相思的折磨。” 罗啸成点点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他现在只有一件事放不下。” 罗啸成转头一看,原来是史云扬,他问道:“何事?” 史云扬狠狠地道:“林炎未死!大仇未报!”他看了看冯涯的尸身,眼中一红,道,“冯涯师弟,你放心,林炎活不长的。总有一天,师兄会手刃林炎,为你报仇!” 冉倾珞拉住他的手,道:“那林炎此时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不在鬼界了。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就算他逃到天边,我也要将他揪出来。” 冉倾珞不语,她现在才注意到史云扬已经换了着装。他的头发已经梳理过,身上也换上了一件幽蓝色的长衫。一眼看上去,十分清秀,竟不像是个修仙练武之人,反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冉倾珞道:“云扬,你这衣裳在哪儿买的?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史云扬摆弄了一番袖子,道:“这还是我在楼兰城买的。买了个十多件。我们时常舞刀弄剑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用了。所以当时就多买了几件。” 罗啸成打量了一番,道:“好是好,不过有点像个酸秀才。” 冉倾珞呵呵一笑,史云扬扬了扬眉。道:“不要在意这些。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就去见鬼帝。” 两人点点头,史云扬便走到冯涯的身体旁边,背负了冯涯的尸身。径自大步走在前面。几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见到了鬼兵。此时几人却没有了当初进入鬼界那般惊恐了。因为鬼帝曾经许诺,这鬼界他们几人可以随时进出,不受干扰。 史云扬上前拦住一名正在巡逻的鬼兵,那鬼兵本来以为是哪个鬼敢拦着他,扭头一看却发现是三个活生生的人,这下可就更让人吃惊了。 那鬼兵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人怎可擅闯鬼界!” 史云扬道:“麻烦你带我们去冥宫,我们要面见鬼帝。” 那鬼兵浓眉一扬,道:“鬼帝岂是想见就能见得,冥宫之中高手如云,他们会让你们进去?” 罗啸成道:“这位鬼兄弟,我说你就通融一下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等我们回到人界,一定多烧点钱给您,你看你现在的俸禄肯定不够花吧,有了我们,还怕没钱吗?” 那鬼兵似乎有点心动,可是嘴上仍是说,“你看鬼爷爷我像是这种贪财的鬼吗?少来诱惑本大爷。” 罗啸成道:“今天以一定要放我们过去,不管怎么样?” 那鬼道:“为什么?你要是能说个理由,让本大爷信服。本大爷可以考虑考虑。”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你听着,我这就给你道来,这其一嘛,我们真的是鬼帝的朋友,你在这里执勤这么久可曾见到人界的活人能够进到鬼界?若无鬼帝允许,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擅闯啊。要是你将我们带到了冥宫,鬼帝一高兴,封你个什么官儿当当,再不济也要赏个什么财宝吧。这可是个好机会。” 那鬼兵有点动心。道:“有点道理,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说假话?” 罗啸成道:“这就是其二,如果我们是奸细,是擅闯者。你将给我们押送到冥宫,交由鬼帝法办。你也能落得个擒贼的首功。到时候还愁没有封赏!” 那鬼兵不语,眼睛已经在打转。罗啸成未等他发话,便先开了口,道:“兄弟,你上一次在这里碰到活人是什么时候?” 那鬼兵道:“从来没有过的事,今次是头一遭。” 罗啸成道:“这就对了,我们几个人回去了之后,一定给你烧个几万两钱财。不管怎样你都是赚大了。这里没其他鬼,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你就等着偷偷地发大财吧。”那鬼兵看了看周围,果然没有其他执勤的鬼,他眼角冒出一点笑意,道:“说得好,说得好。本大爷虽然不是什么贪财之徒,不过嘛,你们孝敬一点点,我也不介意接受了。好吧一言为定。我这就带你们前去冥宫。” 史云扬和冉倾珞在这旁边听着罗啸成跟那鬼兵交涉,心中对他已经是万分佩服,上一次在那苗疆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见识到了罗啸成的谈判能力。他足足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两族数百年来的战乱争端。此时罗啸成以他三寸不烂之舌,将那鬼兵弄得服服帖帖地。 那鬼兵走在前面,方才还是威武不凡的样子,此时却不断地点头哈腰,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气。史云扬心里不免暗叹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的确不假啊。” 那鬼兵领着三人过了好几个关卡,上上下下,过了许久,三人又方才看到了冥宫的壮丽雄伟之境。 来到冥宫宫门之前,忽然间又是一道凌厉的死气闪过,只见眼前又出现了手拿双戟的大汉,可不正是门将典韦。 史云扬上前道:“典将军,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典韦收起了双戟,道:“你们若是有事找鬼帝,那就进吧。今后这冥宫之中不会有鬼再来阻拦。”说罢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不见。 罗啸成回头看着那鬼兵,道:“你看,我们没有骗你吧。你放心,罗某人说话算话,出去了一定烧一万两银钱给你。” 那鬼兵喜出望外,连声道谢接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罗啸成哈哈一笑,道:“都到了这儿了,真是缘分。咱们就再见一下鬼帝,这回可得让他派个可靠的人送我们回去。” 说罢便径自走进了冥宫的大门。 第二百一十四章,崔钰之托 第二百一十四章,崔钰之托 这座阴森而雄伟的冥宫,对于三人来说已经是一处畅通无阻的地方了.一路上也不曾见到过半个鬼兵。不多时穿过层层殿宇。三人又重新踏进了升魂殿。 只不过这一回十殿阎王已经不在,鬼帝的位子上也是空空如也。史云扬走上前,放下冯涯的尸身,屈膝跪下,道:“史云扬携同伴再次叨扰,还望鬼帝见谅。”说罢,冉倾珞和罗啸成也跟着跪下,就好像这大殿中已经占满了人。 一股黑光赫然从鬼帝的宝座上爆开,待得黑光一散,鬼帝巨大的身形便已经稳稳坐在其上。 鬼帝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还有什么要事忘了说?” 史云扬道:“先前本已无事,可现在却平添一事。” 鬼帝道:“哦?何事,速速道来。” 史云扬道:“先前那个魔并未死。” 鬼帝一惊,道:“怎么回事,快快讲来。” 史云扬便将自己四人从回魂渡口遇见那莫老头,林炎陷害进入死亡乱流,众人被巨大的食海乌贼困住,血战逃生这些事统统向鬼帝诉说了一遍。鬼帝听罢面带怒色,他道:“岂有此理,在本王的地盘上也敢胡作非为。” 鬼帝怒拍桌子,道:“鬼将何在?” 忽然间大殿之中顿时就出现了数十名身穿金甲的鬼将,全部伏跪在地。鬼帝道:“你四十八将分别去搜鬼界二十四片地狱,有一丝魔族气息也不能忽视。就是十八层地狱也不能放过。一旦找到速速回报。” 众鬼将齐道:“是!”说完,金光一闪又尽数消失。 史云扬道:“陛下,在下的兄弟在大战食海乌贼的时候不幸牺牲。可他应是冤死枉死之辈。还望陛下襟其怜悯,救他一命。” 鬼帝摇摇头道:“本王是做不到的。” 史云扬道:“魂魄还阳,这岂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陛下要在下做什么事都可以。只求能够救活冯兄弟。他活着跟我进入鬼界,我不想看他出去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 鬼帝道:“第一,我身为鬼界之主,一切都有法度,我自然不会是独断专行。因此魂魄还阳一事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需得由十殿阎王,三十名判官联合签署鬼界文书,方能还阳。其二,你兄弟的尸身已经损坏,五脏俱裂,经脉爆裂,不复存在,这样的尸身又怎能承受得住魂魄附体。其三,你兄弟的魂魄已经不复存在,又何来还阳一说。” 这一回换做史云扬吃惊了,他道:“什么叫他的魂魄已经不存在了?” 鬼帝道:“只要鬼魂沾了还阳水,魂魄之力就会渐渐消散。因此还阳的魂魄都必须由送还人界的判官加以结界的保护,这才能进入回魂渡口。他不仅是沾了一点水,而且还是大面积的浇湿。这样一来,魂魄又怎可能不散。”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想不到这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他转身挪到冯涯的身边,眼中已经只剩下满目的凄凉。史云扬垂下了泪,他道:“师弟,师兄无能,不能救你出去。” 冯涯脸上的血迹已经一块块的剥落,像是风蚀的岩石,露出了其中冰冷的苍白。冯涯的脸上仍然是大笑的样子。可这笑意却给人无限的悲戚。 史云扬看着他,也兀自狂笑起来,可是那笑声中夹着泪,真是比哭还要撕裂人心。 鬼帝道:“勿要太过伤感,而今你还是好生将他的尸体送往他生前最想去的地方,以做个纪念。” 史云扬转身,沉沉叩首,道:“谢陛下!” 鬼帝手一招,只见鬼帝身旁顿时多了一个鬼,只见他生得清秀无比,面若涂脂。手上正拿着一本生死薄和一只判官笔。 鬼帝道:“崔府君,你亲自送这几人前往人界。记住,由你行船。” 崔府君娓娓一礼,道:“臣奉旨。”接着转身对众人道,“几位请吧。” 众人对鬼帝伏拜,起身时发现鬼帝已经不见了。崔府君道:“在下鬼界判官崔钰,有幸与诸位结识,实乃缘分。” 众人一抬手,罗啸成道:“早就听说过鬼界第一判官崔府君的盛名,手执判官笔,一本生死簿掌天下人之生死。鬼帝派您来护送我们几个,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崔府君道:“下官不过是一介小小判官,未到鬼界之时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令。既无惊天动地之举,也无惊世骇俗之功。崔钰闲人一个,蒙先皇和鬼帝错爱,才当了这么一个判官。今次送各位回去,也算是崔钰在人界交了几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也可以有个照应。” 史云扬道:“那就多谢府君了。若有相托之事,定当万死不辞。” 崔府君道:“好说好说,我们边走边说吧。回魂渡口离这儿并不远,我们走过去就行了。” 众人点点头,这才随着他走出了宫门。下了孤山,沿着忘川一直前行,穿过了数道峡谷,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回魂渡口。 此时回魂渡口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时候的样子了,而是明显换了个地方。史云扬刚开始不解,后来却是恍然明白了,林炎是故意骗他们到另外的一个地方去,然后再加以陷害。其实真正的回魂渡口是在这里。 史云扬当时就在想,鬼界接受来自六界的鬼魂,只要是有三魂七魄的生灵,死后魂魄都可以到鬼界跳入轮回。只不过六界生灵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审判地界和进入地方。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要从酆都城进入鬼界。因此人的魂魄进入鬼界也便是看不到其他生灵的魂魄的。 但是回魂渡口只有一个,这里却可以见道各种各样的生灵,有花妖,千年树妖,雾灵,还有巨大无比的妖兽等等,一连排出数十里的长队。众人看得无比惊讶,这些奇花异草,珍奇异兽想不到在这里全部都能看见。 崔府君道:“诸位,请走这边。”几人随他来到岸边。只见崔府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船,往水里一丢,那小船顿时便忽然变大,变成了一艘四五丈长的木帆船。在那船尾,那帆船上竟然还有个摇桨的小厮。 崔府君待众人上船之后,便邀众人前往船舱之中,这船舱虽然不见得有多大,但是已经陈列了不少美酒。四人围着一方桌子坐下,崔府君为三人倒了酒。 他举杯道:“这第一杯,我们先敬死者。”众人闻言举杯,四碗酒齐齐洒在地上。以示对冯涯的尊敬。 崔府君道:“这第二杯酒,要与诸君痛饮,下官来鬼界已有十数载,虽然不长,但是也算是十分寂寞。今次能与诸位同桌饮酒,是下官人生之幸。” 史云扬道:“多谢府君盛情,我等自当回敬一杯。”崔钰一笑,举酒饮过。 罗啸成道:“想不到在鬼界也能喝上这么好的酒,痛快。” 崔府君道:“兄弟此言差矣,不是鬼界有什么好酒,而是适逢大家欢乐之时,这酒也便多了几分酒味。即使我们现在喝的是白水,这份情谊也不会减少半分。” 罗啸成道:“有理有理。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又是一杯。 崔府君道:“其实此次,下官还真的是有一件事情拜托诸位。” 史云扬道:“府君请说,只要是我们能够办得到的,我们一定尽力。” 崔府君点点头,道:“我想请诸位为我杀一个人。” 众人一惊,想不到这崔府君的要求竟然是这样的。史云扬皱了皱眉,他道:“还请府君细细说明一下,此人有何罪过,形容是哪般。” 崔府君道:“诸位可知道在遥远的西域之中有一座且末古城?” 众人点点头,罗啸成道:“我和妹子还去过那里,那里算是个黑市,卖什么的都有,价钱都是外面的好几倍,有好些东西还是非法的。那其中恶人倒是不少。莫非在这且末城中,有什么人触怒了府君?” 崔府君道:“其间原委甚是复杂,下官不便多透露,但是下官以鬼界判官的公正起誓。此事绝不违背公平大义。” 史云扬道:“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崔府君道:“此人便是且末城主,万金王。两位到过那里相必有所耳闻。” 罗啸成道:“此人甚是神秘,听说这个万金王一直住在山中,从来未曾出来过。但是他的党羽却是遍布天下。否则他也无法网罗起那么大一个且末古城。” 崔府君道:“这一次不仅要大家冒这个险,而且还希望大家从那万金王手中取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关系到六界的秩序,还请大家多多在意。” 罗啸成道:“什么东西,府君您就别卖关子了。” 崔府君道:“那东西是一块酒缸大小的石头,上面刻满了幽蓝色的纹络。这块石头名为缚魂石,原本就是鬼界之物。还望诸位不辞辛劳。” 史云扬想了想,抬手抱拳道:“若是没有府君一路相送,我们又该怎么回去。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完成的。” 崔府君悄声道:“此事还望诸位尽快着手,我就跟个稳透个底吧。此事是鬼帝的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他不便出面,就由我代劳了。要不然我一个小小判官哪里拿得定这大事。” 史云扬道:“府君放心。” 崔府君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敬大家一杯。”四人举起手中杯,正端到嘴边,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到了长安近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再赴昆仑 第二百一十五章,再赴昆仑 崔府君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你看,这还没与大家喝痛快.这就...唉!” 史云扬道:“承蒙崔府君厚爱,本当与府君同醉,可是我等皆还有要事在身。冯师弟的尸身也要赶快送上玄圃堂去。好生安葬。” 崔府君点点头,他道:“这样的话,那诸位就请随我来。”崔府君走在前面,引领着众人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此时船已经靠岸,眼前只不过是一片小小的孤岛,方圆不过五丈,但是在那小岛上却是充满了生机。这小岛全然不像鬼节其他的地方那么阴沉,这里草绿蝶飞,实在是鬼界中的一处异界。 在那孤岛上,修建着一座祭坛,祭坛上镌刻着禁咒法文,一道金黄色的光阵缓缓旋转,投下十二道金光柱,像一个铁笼子一般将祭坛最上层圈了起来。那祭坛最上层的地方正发散着幽幽的光线,看样子,是一处有着奇特力量的阵法。 史云扬道:“这是?” 崔府君道:“这就是还阳道了,也叫阳关道,从这里出去,就到了人界。你我也就要正式分别了。” 史云扬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府君所托之事,我等必不敢推辞。” 崔府君道:“客气,只要此事成了,我便会奏请阎罗王为你们三人各加二十年寿命。” 众人一喜,同声道:“多谢府君。” 崔府君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上路吧。我也该回去了。今后若有机会,还当与众位畅饮不归。告辞。” 崔府君一拘礼,转身上了船,那船尾的小厮便飞快的划桨,不多时,那船便像是驶入了虚空之中。忽闪了一阵子之后便幽灵般彻底消失不见。 众人见状,也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阵法。只见他们一走进去,那最上层的幽光便忽然一盛,周围的十二道金光也便不断地旋转起来,那天空中金色的法阵此时却是越降越低。忽然间向着祭坛压下来。金光与幽光相互交织,史云扬三人顿时便已经消失在祭坛之上。 几人只觉得耳畔的风声呼呼直响,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自己正处在一片黑暗中,而头顶却有一处光明。他们正是在向那光明处飞去。 他们现在就像是身在一口深井之中,正不断的向井口移去。那头顶的光明原来越大,开始从一个光点变成了一个光盘。再到后来几乎便是可以照亮众人的脸庞。 越接近这光明处众人也就越激动,他们发现此时他们移动的速度也是飞快,等到那光明的地方离得近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冲进了强烈的白光之中。 那白光十分晃眼,众人都是赶快以袖掩面。不多时,白光散去,众人放下袖子,却发现现在他们正处于一处小山坳之中。 他们眼前虽说是一片山坳,但是这里绿树成荫,小溪潺潺,其中蝉鸣鸟叫,甚是舒心。 众人感叹,终于又回到了人界大陆,虽说这一回前去鬼界的时日并不算长,但是众人毕竟是在生死线上走过了一遭。此时见到这人界的美景,一时觉得十分舒畅。 这里不像鬼界那般,永远都充满了冷冰冰的黑褐色,一成不变,让人心中压抑。即便是冥宫那样雄伟,可是在几人的心中,仍然是没有人界来的亲切,柔和。 深吸一口气,这空气中飘满了生气,让人心中舒畅。往鬼界走了一遭,众人忽然觉得还是人界呆着更舒服。 几人沿着着小山坳走了不远,便听见山坳的外边有人声。众人立即便停下了脚步。史云扬赶紧退了回去。史云扬道:“罗兄,倾珞。我现在必须要先回昆仑山。要不你们就先进长安城。” 冉倾珞道:“我们陪你一起去啊。” 史云扬摇摇头,道:“门派不幸,冯涯师弟出来追杀林炎本来也就是绝密的事。这种事情掌门一定不想门派之外的人知道。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罗啸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陪你走一段路程,到时候我和妹子去弓月城。你从昆仑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找我们,我们再一起前往且末古城,把这一桩事给了了。” 史云扬想想,道:“好,事不宜迟,这便动身上路吧。”说罢三人各自唤出自己的魂蕴,顿时冲上云天。 长安城到昆仑山,若是走的话,还不知要走上多久,但是此时众人的速度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仅仅花了两日的时间,三人便已经来到了弓月城的上空。 史云扬道:“那你们就先去弓月城歇息一段时间。我可能要一段时日才能回得来,你们有事不要擅动。这段时间里想办法联系一下韩仑。现在的鬼界已经加强了防卫。他进不去的。若是有时间,你们可以前往酆都寻他一寻。他可能还在酆都等我们。” 罗啸成道:“我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妹子跟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没人敢欺负她。你放心去吧,我们不便上山,也便无法亲自给冯涯兄弟敬香了。” 史云扬道:“冯涯他会理解的。保重。” 罗啸成道:“保重。” 冉倾珞道:“云扬,快些回来。” 史云扬点点头,转身便纵着身下的大狼飞快地奔向昆仑山的方向。冉倾珞和史云扬看着一人一狼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霞光之中,他们也驾着各自的魂蕴,飞奔向弓月城。 史云扬此时已经是一个人了,此处离昆仑山并不远,大概小半日也就到了。史云扬在这万里高空,紧紧握着冯涯僵硬的手。他道:“兄弟,我们回家了。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孤儿,生在昆仑,长在玄圃。你虽然对自己的身世不太了解。但是你早已经把玄圃堂当做了自己的家。师兄又何尝不是。两三年前,我一觉醒来,便已经没有了往事。后来上了昆仑玄圃,我也是真正把师门当成了自己的家。师门之中,只有你,能够把我当做过命的大哥,可是,我这个大哥很没用,不能保护你免受一死。让你就连...就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师兄对不起你。” 冯涯仍然是僵硬的笑着,脸上还保持着最后的样子。他仿佛是在回答史云扬的问题,又仿佛只是默默地静听。 噬月狼王叹口气,道:“小子,坚强点。本王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是你既然接过了女娲交给你的担子,今后付出的肯定还会更多。此时坚强不起来,那今后怎么办。” 史云扬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冯涯。噬月狼王道:“想当年,六界大战的时候,本王的忠心部下,本王的子嗣,兄弟,都尽数死在魔族的屠刀之下。那时候本王又怎不是悲痛欲绝。同样的处境,你的痛,本王明白。但若是就此沉溺,耽于往昔,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沉溺于往昔,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完成女娲娘娘交付的任务。” 噬月狼王道:“这才像个男人,记住,男人永远都要能够担当,更何况,你是你们同行四人之中的主心骨。你若软弱,其他人便会跟着你软弱。” 史云扬握了握拳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狼王。” 噬月狼王轻笑一声,身形猛然窜出。他们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赶到玄圃堂。 此时日已偏西,万道霞光普照在最远的天空,近处是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那赤红的云层层层叠叠,映红了史云扬的脸。在他的眼中,此时天边这悲壮的气象就像是在给冯涯送行。这漫天的云霞也只是为冯涯一人铺就。 太阳还没落山,史云扬便已经看到了高耸入云的昆仑。不多时,史云扬便在玄圃堂的山门前降落。 守门的弟子见到史云扬归来,都是十分高兴,可当他们看到史云扬身后的冯涯,脸色却已经煞白。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冯涯师兄怎么!”那守山门的弟子大骇道。 史云扬道:“前去禀告掌门,就说上官承枫送冯涯遗体回山。让掌门裁夺。我就在这里等候。” 那弟子见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心神早已乱了,此时听得史云扬使唤,当即头也不转的奔向乾坤殿。 不多时只见掌门连同着六位长老一起从大殿中走出,快步来到山门前。此时火离长老已死,地坤长老想必还在重伤中静养。 青玄掌门面露恐惧,大步走到山门。史云扬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掌门与师尊降尊前来,弟子承受不起,然而弟子没能护全师弟性命,没脸进入山门。弟子向掌门请罪。” 青玄掌门看着史云扬背上的冯涯,面无血色,显然是已经死亡多日。青玄掌门身形一震,仰天恸哭,他道:“天不助我玄圃堂也,让我平白损失了这样一名好弟子。老朽命已百旬,为何要让贫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除了掌门和六位长老,此时所有前来的弟子都已经跪下,一时间玄圃堂山门本来宽阔的山门口,此时却已经水泄不通。 第二百一十六章,玄圃之殇 第二百一十六章,玄圃之殇 现在所有前来的弟子头上都还缠着白色的孝绫,一时间白花花的一片,史云扬奇怪,他们难道知道冯涯的死讯?可是他放眼看去,只见玄圃堂中处处都挂着凄凉的白布,分明是一片孝堂的模样。史云扬忽然想起,火离长老辞世还不过七日,按理说玄圃堂就当守孝满期。 想到此处,史云扬心中倍感凄凉。他看向青玄掌门,只见其头上的白发顿时多了一大片,玄圃堂刚刚折了一名长老,此时又折了一个弟子,这种痛苦又岂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青玄掌门已经年逾百岁,一连失去了两位地位颇高之人,身为一派执掌,又岂能不痛心。 史云扬道:“掌门,还请勿要伤心过度。” 青玄掌门缓缓道:“承枫,你起身吧。”青玄掌门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只不过是在强作镇定。他道,“坤堂弟子何在?” 青玄掌门身后一群人道:“弟子在。” 青玄掌门道:“将你们的师兄送往乾坤殿。” 坤堂众弟子道:“是。”话毕,一群身穿麻衣的弟子走了出来,数十人将冯涯轻轻抬起,一步一步走进了山门。众弟子赶紧让出一条路,数百双目光都集中在冯涯染血的面颊上。 看着冯涯一点一点远离他的视线,史云扬心中升起强烈的不舍,那是兄弟之间最深沉的感情。铁血的兄弟比骨肉还亲。 史云扬想到,前来的六位长老中独不见地坤长老,此时他现在还不知晓,不知道掌门会怎样决定,是瞒着他还是告诉他。正如此想道,忽然听见天乾长老说道:“掌门师兄,你看此事要不要告知地坤师弟。” 青玄掌门停疑了几瞬,似乎也是拿不定主意。地坤长老现在重伤未愈,若是告诉他这个噩耗,说不定会伤势复发,性命危急。但是冯涯毕竟是坤堂的大弟子。他的死若是没有坤堂长老在场,对于地坤长老,对于冯涯都是一种天大的遗憾,也不合乎法度。一时之间,青玄掌门也拿不定主意。 风巽长老道:“依我看,还是不要告诉师兄的好,他现在伤势过重,经受不起这般严重的打击。” 雷震长老道:“我觉得此事瞒不得,地坤长老平日里将冯涯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现在冯涯出事,他若不到场,今后可就是一生的悔恨呐。” 众人点点头,皆是同意雷震长老的说法,天乾长老道:“这说是一定要说的,只是派谁去说。” 众人都是面带难色,此事谁要是去说,便是活生生的看着地坤长老受苦,他们于心何忍。可是总得有一个人去言明吧。 天乾长老道:“掌门师兄是不便去的,门派之中大小事宜都还要靠你来把持。现在冯涯停在大殿之中,需得由师兄你坐镇。此事我们几个去说也不太合乎时宜。毕竟这是坤堂的事。我看不如让小辈们去吧。” 史云扬闻言,顿拜叩首,道:“掌门、师尊。若是信得过我。就让弟子去吧。冯涯师弟是我送回来的,没有人比我去更合适了。” 青玄掌门冥思一刻,道:“那好,就由你去。” 天乾长老道:“承枫,注意语气,小心说话。” 史云扬道:“弟子知道了,那弟子先告退,动身去坤堂。”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去吧。” 史云扬起身施礼,便走进山门,径直朝着坤堂而去。 坤堂上下众多弟子,此时还在练剑。因为乾堂和坤堂两堂的长老和大弟子都走得很近,所以两堂的关系一直就很好。其中许多弟子也是和史云扬很有交情的。其中一名弟子看到了史云扬,大声喊了起来。 “大师兄,你回来了,太好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回来了。” 众弟子渐渐地围了过来,那名弟子道:“大师兄这次回来还走吗?” 史云扬道:“此次只是稍作停留,尚有师尊掌门交付的任务未曾完成,晴语师妹几人也尚未找到。怎敢独享安逸。” 另一名弟子道:“大师兄辛苦了,以后有时间常来坤堂坐坐才是,一来可以指点指点师弟师妹们的功夫。二来可以多多联络一下感情。”众弟子点头。 史云扬点点头,又一名弟子道:“大师兄可是来找冯涯师兄的,冯涯师兄几日前被掌门叫去议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恐怕此时早已经下山办事去了。大师兄要不在门中等几日,冯涯师兄说不定就回来了。”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凄凉,他道:“我不是来找他的,地坤长老现在何处?” 那弟子答道:“师尊现在正在养心殿疗伤。大师兄不知道,日前我们门派之中混进了一个魔,火离长老和师尊将它捉住,押往后山神墓的时候,那厮竟然出手打伤了师尊,火离长老也惨遭不测。那个魔十分残暴,门中百多位师兄弟都死于非命。现在门中都还是人人戴孝。估计冯涯师兄就是下山除魔去了,那个魔很厉害,还希望他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另一名弟子道:“冯涯师兄武功高强,除了大师兄,玄圃堂谁是他的对手,他的一把巨阙,即使走遍天下也是难觅敌手。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史云扬听着他们说话,心中如同刀割。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敬爱的师兄,现在就冷冷的躺在玄圃堂大殿中,又该做何感想。他们会不会伤心欲绝,会不会恨自己。 史云扬道:“请哪一位师弟带我去见地坤师叔。” 一名弟子持剑走出来,道:“大师兄,抱歉的很,师尊正在闭关疗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史云扬道:“此时事关重大,必须要告诉地坤师叔。这是掌门的意思。” 那弟子道:“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师尊,他现在受不得干扰。否则性命堪忧。” 众弟子也道:“是啊大师兄,师尊他现在身体很虚弱,现在离闭关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大师兄还是不要难为我们了。” 史云扬道:“不行,此时地坤长老若是不得知,他会懊悔一生。” 那执剑的弟子微怒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紧要?难道比师尊的性命还要重要吗?大师兄莫要强人所难。” 史云扬看着他,两双眼睛相互凝视,半晌,他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掌门和各位长老思忖再三,才如此决定的。你们也不要难为我。冯涯师弟,他...” 众人道:“冯涯师兄怎么了?大师兄见过冯涯师兄吗?” 史云扬一闭眼,双眼中滚滚热泪流出,他道:“冯涯师弟已经不在了。” 众弟子一惊,不少弟子的剑纷纷落地。那执剑的弟子眼睛更是瞪得老大,他道:“大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云扬大声道:“冯涯师弟抗击魔族,壮烈牺牲了!现在他的尸身就陈在乾坤殿中。这种消息难道要瞒着你们坤堂的长老吗?” 那弟子愣了愣,他道:“我不信,冯涯师兄武功高强,怎么会死。” 史云扬道:“你总该相信我这个大师兄的话,要不然,你可以亲自去看。”那弟子眼睛一红,泪水扑朔而下。他知道史云扬身为大师兄,一定不会欺瞒他们。他说若有其事,那就肯定不会错。 众弟子闻言,俱是嚎啕大哭。重逢的欢喜,顿时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击地一点不剩。那哭声十分凄厉。直上九重离恨天。 史云扬道:“带我去见地坤师叔。” 半晌,无人应答,都是沉浸在悲伤之中。史云扬正要复说,那执剑的弟子站起身来,双眼通红,道:“跟我来吧。” 他径直走在前面,史云扬跟着他走在后面。转过几个回廊,便进入到一座小院之中。那小院之中放置着一口硕大的鼎。那人绕过那巨鼎走到正门之前,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殿门口写着三个字,养心殿。 史云扬在殿外跪下道:“弟子上官承枫有要事禀告师叔。” 他说完,不一会儿,只见大殿的门缓缓开了。史云扬抬脚走进去。只见地坤长老正运功浮于虚空,周身灵力汇成五彩之气,缭绕不断。地坤长老须发尽白,看样子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力,此时应该正是疗伤的关键时候。 地坤长老冥神定于虚空,道:“承枫,你回来了。”地坤长老并未张口,也并未开眼。只是将话语融入灵力,传送开来,史云扬听在耳中,仿佛是有千般回声回响。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谢师叔记挂,我几个时辰前刚刚回山。” “刚刚回山,那你有何要事,快说吧。” 史云扬连忙俯身跪下,道:“弟子该死,弟子刚刚回山,本不应该前来叨扰。弟子此次前来,甚至都不是来看望师叔的伤势的。” 地坤长老道:“那你为何而来?有什么事,快快说来。” 史云扬犹豫了半刻,先向地坤长老扣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他道:“冯涯师弟,已经...不幸罹难了。” 地坤长老浮在虚空之中的身形忽然猛地一颤,顿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第二百一十七章,再难回首 第二百一十七章,再难回首 地坤长老听闻冯涯的死讯,本来严重的伤势又加重了七八分。掌门及各位长老闻讯火速前来共同救治,这才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从地坤长老闻讯昏迷以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了。坤堂的所有弟子都拥在养心殿的门口,生怕地坤长老有什么不测。 地坤长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昏迷,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悲痛欲绝,嚎啕大哭。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扶我去见冯涯。” 掌门扶他起身,道:“就知道你听到消息会是这个样子。你现在身体虚得很,让弟子背你去吧。” 地坤长老点点头,史云扬刚想站出头,却被天乾长老拦住,史云扬是个明白人,他顿时也就明白了。 天乾长老的意思是不让史云扬出这个头,玄圃堂八堂各自有所竞争。地坤长老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偌大一个坤堂,竟然连背他去奔丧都要别的弟子代劳。这岂不是说坤堂无人吗? 史云扬后退一步,这时候门外一名坤堂弟子走进来,道:“师尊,我背你去!” 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此人便是方才领他来见地坤长老的那名执剑弟子。他从众人眼前走过,躬身伏在床前。青玄掌门扶着他到弟子的背上。那名弟子一起身。道:“掌门请。”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你小心些,你的师尊可经不起颠簸。” 那弟子道:“弟子知道,请掌门放心。” 青玄掌门便执着拂尘,徒步跨出了养心殿殿门。 从坤堂出来的人可算是不少,各堂弟子此时大多都齐聚于坤堂,此时随着掌门和众位长老走出来,几有数百之众。 那弟子果然走得很稳,地坤长老趴在他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他白发苍苍,发丝有几分凌乱。在这玄圃堂的微微寒风之中,像是入秋的枯草。地坤长老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看着乾坤殿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也充满了凄凉。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进了玄圃堂议事厅乾坤大殿之内。那里此时已经是涌了如潮的人群,见到掌门和众长老前来,人群之中顿时便让出了一条通道。地坤长老一眼就看见摊在玄圃堂中央那高台上的冯涯。还未走进大殿,又已经吐血不止。 天乾长老上前,封住了他的三处大的筋脉,暂时封存他的功力。以免他伤心过度,灵力乱窜。他道:“师弟,你节哀。” 地坤长老道:“放我下来。” 那弟子不敢违逆,遂轻轻将他放下,他身后两名坤堂的弟子,赶紧前来搀扶。 地坤长老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殿中的高台。他推开了前来搀扶的人,步履艰沉,颤颤巍巍的到了冯涯的身前。 他就站在冯涯的身边,一动不动。既没有流泪,也没有伸出手去触碰冯涯的身体。半晌,只听他说道: “一岁,你刚满周岁的时候,我将你从路边拾起,带回昆仑山,不知不觉,已经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我待你如子,你敬我如父。你我远非师徒,更亲如父子。如今,可怜我这白发人要送你这黑发人。”地坤长老眼中含着泪水,仰头苦笑,道:“烦恼数中除一事,自兹无复子孙忧。” 周围所有弟子闻言齐齐下跪,只有几位长老和掌门静静立于石台之下。 地坤长老接着道:“我已经年近期颐,所活再多年岁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前路与我,不过冷风残烛,若是死了,不仅简单,而且痛快舒畅。但你正值茂年,江山万里未曾游历,人间百态不曾看懂。何以如此轻贱生命。冯涯,你可知为师之痛,你可知为师之恨!”他说最后一句话已经全身发抖,一句话说完,手中的拂尘便已经落地。他整个人也就如同一面倒塌的墙壁,直直地从那石台上倒了下来。 众人一惊,慌忙起身去扶。青玄掌门和各位长老已经快人一步,以手中灵力织起了一张网,稳稳地将地坤长老托在空中。地坤长老老泪纵横,一声长啸。 那长啸之声满含了一个父亲的悲痛。椎心泣血,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无不声泪俱下。那声音传出了玄圃堂,在这昆仑山中飘荡,凄凉如苍山暮雪。 昆仑天幕长,玄圃夏秋霜,白发悲声语,声声断人肠。 昆仑,永远是沉寂的白雪,严寒,冰冷,没有人情冷暖,只有悲怆与壮烈。这悲怆正在涂抹着整个玄圃,而这壮烈却只有史云扬知道。 冯涯的葬礼并不简单,但是此事却是严格向外界保密。诸位长老不惜用结界将玄圃堂封闭起来,因此门派之外没有一人知道玄圃堂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冯涯就葬在玄圃堂的后山,葬在一片冰雪之中。众位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将他和白莹葬在一起。这一对恋人生不逢时,一人事先离去,一人却魂飞魄散,他们就像那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叶出花谢,叶落花开。花叶永不相见。可是彼岸花至少还能够世世代代轮回不断。而他们,不管白莹轮回多少次,她都再也见不到冯涯,这段缘分真的永远消散了。 冯涯下葬的当天晚上,史云扬觉得心中异常烦闷,他一闭眼,眼中就是冯涯生前与他比剑的豪迈场景。实在是睡不着,他便出了房门,独自在乾堂中散布,想借此排解排解心中的愁绪。 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月光皎洁如水。仿佛就是玉石发出的柔和青光。冯涯的新坟此时恐怕也正笼罩在这月光之下。想到当年,冯涯与他在演武场上观月喝酒,好不痛快。可惜,物是人非,如今演武场上已经是空空如也。 史云扬回屋拿了两坛酒,径直走上演武场。他走道以前他们经常坐的地方。那时候两兄弟一起大笑,一起比武,再一起喝醉的日子。虽说门中禁止弟子之间私斗,但是他们两兄弟却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史云扬坐到那个地方,只感觉冯涯还坐在自己身边。他将一坛酒放在右手边,道:“师弟,喝吧,师尊将乾堂的绝技空冥**剑交给我了。一会儿咱们再比比。好久都没跟你比试了。” 史云扬仿佛听见冯涯说道:“好!”他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只要一有架打,你就来劲。” 史云扬仿佛又听见冯涯道:“哎,此言差矣,这不叫打架,你我都不是市井流氓,怎能叫打架,这叫切磋。” 一连半壶酒下肚,史云扬道:“你说得对,切磋。来吧,师兄先表演给你看看。”说罢,史云扬手执长剑,飞快地跃到场中,流利的舞起剑来。剑气如虹,时飞时落。身形一动,便带起数道残影,剑刃一挥,便激起一阵狂风。时而快,时而慢,快时如闪电破空,飞马踏燕。慢时如叶落飘零,柳絮满天。快慢之中收放自如,真是一套难得一见的绝妙剑法。 苍天下,暗云浮动,月影忽而朦胧。那舞剑的人已经成为一道剪影。只有不断挥动的剑刃发出红色的光幕,像一道鲜血,从这夜空中流出。 一套剑招使尽了变化,史云扬也就收势站立。当他回首看去,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冯涯的影子,他带来的那坛酒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史云扬顿时心中犹如针扎。 他抱起那坛酒,豪气满膺,道:“师兄替你喝了。”说罢,一仰头,坛中酒水便不断涌入口中。 史云扬将喝剩的空坛子猛地砸下,自己又跳到那演武场上,疯狂的舞起剑来。 他舞的不是剑,而是心情,沉痛的心情。 忽然间,一柄红如火的长剑破空而来,顿时便直逼史云扬的命门。史云扬慌忙之下却忽然难以出招。眼见那长剑就要刺穿自己的胸膛。史云扬却无计可施。 只听得铛一声,史云扬的长剑已经落地。那长剑停留在自己的身前却是不再前进半寸。 史云扬认得这把剑,这是天乾长老的佩剑,此剑名为涅槃,便是取自凤凰涅槃之意。果然,片刻之后,天乾长老便走上了演武场。 天乾长老道:“你的剑法已经乱了,早已经无法御敌,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舞剑。” 史云扬道:“弟子学艺不精,师尊莫要生气。” 天乾长老道:“你的剑招已经是天下一流,但你的心乱了,只要心一乱,你便会生出一千个一万个破绽,只要你有破绽,别人就能够很轻易地取你性命。” 史云扬沉思道:“弟子心中烦闷,由是方寸大乱。” 天乾长老道:“承枫,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要知道,一个人一生之中会经历多少次的悲欢离别。你要坚强,你要让自己不被悲伤打败。这样你的剑才能无敌于天下。” 史云扬道:“弟子不求闻名于天下,但求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天乾长老厉声道:“你必须要变强,变得能够先保护自己,我可不想像地坤师弟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史云扬闻言,顿时心中激起万层波涛。 是啊,我现在能否自保呢?他静静地想道,他仰头看着明月,明月却已经藏进了一片乌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后山神墓 第二百一十八章,后山神墓 月明星稀,天影幢幢。 夜幕下,两把血红长剑交舞在一起。长剑飘零,剑动人动,一时间人影虚晃,看不真切,只有那赤红的长剑像是两条破空狂舞的苍龙,将整个演武场完全笼罩。 “我下一招要攻你的腋下,小心了。”天乾长老挥舞着涅槃,寻了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一剑刺出。他出剑之前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史云扬,下一招的攻势。史云扬自然是运上了九成的力气防御着腋下。可是他没有料到,天乾长老这一剑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一剑极其老辣,宛若游龙惊鸿,根本无法抵挡。 史云扬一惊,身形急速后退。他退他退却的速度不慢,但天乾长老的剑更快,霎时间便已经欺近了他的身,天乾长老轻挑一剑,正是对着史云扬的下腋而去。史云扬慌忙以焚天相抵。 天乾长老一笑,道:“你输了。”史云扬闻言,顿时便已经明白了。可是现在已经为时过晚。原来刺他腋下只不过是虚晃一招,调虎离山,此时史云扬提剑守着腋下,下盘和腹部必定空虚。天乾长老的剑刃看似是要刺向史云扬的下腋,可剑刃却忽然转了方向,直削他的下盘。史云扬正要去挡,天乾长老剑锋右转,却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头。 这等一波三折之功,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天乾长老本已是空境高手,若是凭实力,史云扬自然不敌。但是天乾长老与他过招的时候,力量只不过用了十之二三。反倒是老辣而熟练的剑招,即使是在相同实力的情况之下,史云扬也是远远及不上。 史云扬道:“师尊剑术超群,弟子不敌,甘拜下风。” 天乾长老道:“你的剑过于刚强,缺少变化,要知道御剑一道,需得融会贯通,剑人合一。执剑之时不可满怀仇恨,但是也不可心无战意。练剑者,首先须得修心,心不静,出剑的速度就会有所受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若是你能在别人出手之前制住他,就算他功力再深厚,也不敌你一剑。” 史云扬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天乾长老道:“有时间,多多看一看兵法典籍,剑招之妙在于变化,古籍或许能够给你很多启示。” 史云扬点点头,站立一旁。看着这乌云轻掩下的月。他发现天乾长老的面容又有几分沧桑。 每见一次,这个老人就已经苍老一次。或许是时光荏苒,他已经是年逾期颐之人,或许是这百态人生,给人太多的凄凉。 史云扬见了他苍老的白发,心中不忍,道:“弟子没能时常在师尊身边,侍奉左右,是弟子的不是。师尊平日里勿要太过操劳,保重身体才是。” 天乾长老道:“承枫,你进师门也已经十八年了,光阴过得真快啊。昨日地坤师弟见到冯涯之时所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为师想要对你说的啊。十八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惜,你却遭此大难。为师想来,时时心痛如割。” 史云扬从侧面看着他,天乾长老仰首望月,他感觉眼前这个老人此时并没有一丝威严,有的只是一颗希望后人平安的父母心。 天乾长老道:“你小时候比较调皮,总是不认真习武,还总爱和几个师兄弟打架。我那时候却也没少罚你。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太过严厉了,我在想,若是你的记忆没有消失,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还能像现在一样,听我这般静静的讲话。”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他道:“或许那时候我也不敢对师尊抱有恨意,若是真的有,弟子倒情愿不恢复那记忆。师尊待我如子,我敬你如父。至少此时此刻,弟子有此侍奉之心。” 天乾长老道:“此心已极是难得。我这一生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子,也已经知足了。人生在世,谁人都有私心。我只希望你能明哲自保,不要丧生于他人之手。若是能够心系苍生,便去闯一闯,让这短短的数十载光阴,不至于虚耗。” 史云扬道:“有雄心之人都十分疲累,弟子现在受女娲大神之托,身上之负,可谓重于泰山。可是弟子却是时常都想呆在这昆仑山上,品茗养心,每日与师兄一起练剑,一起谈笑。” 天乾长老摇摇头,道:“那你为何习剑?” 史云扬不语,天乾长老道:“习剑之人便是要执手中之剑,捍卫自己想要捍卫的道。道在人心,是天涯路,是众生苦,是人情暖,是你该做想做之事。这才是习剑的目的。如今女娲大神托付于你苍生之命运,你却不能消极懈怠。既然执剑向前,绝不入鞘安还。” 史云扬道:“弟子知错了,弟子定当铭记。” 夜已深了,玄圃堂已经陷入了沉寂。明月又脱出了乌云,但已经挂在偏西的天穹中。月华如同沧海。将整个昆仑都卷入了暂时的静止。 【明月无声上西楼,人枯瘦,影拂袖。今时红尘,明日语还休。人生百年匆匆逝,尝几度,东篱酒。 昆仑孤城难抬首,叹风月,尽悲秋。层楼叠翠,静卧摘星楼,痛饮千觞仰天笑,千杯后,不知愁。】翌日清晨,乾坤大殿之中。 青玄掌门以及各堂长老都齐聚。坤堂与离堂都由弟子代为参加议事。大殿之中人虽然不多,但是却是网罗了玄圃堂的主力与精英,史云扬也被召往。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各堂的精英弟子。 青玄掌门仍是站在大殿最中心的太极石台上。他道:“众位长老。近一年来,玄圃堂频频遭逢大难,如今各堂弟子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熊战、雷石、上官承枫,你三人出来。” 三人奉命从各堂身后走出来,道:“弟子在。” 青玄掌门道:“你们是我玄圃堂中仅剩的三名资质优秀的弟子。现今晴语和追风都下落不明,这玄圃堂的重担很多时候都要落在你们三人身上。雷石、熊战。你们二人为玄圃堂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承枫身负师门与神喻两大职责,道阻且长。今次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将你们送入后山神墓,让你们试炼成长。此次你们三人即为领队。每堂各出两名弟子,一共十八名弟子进入,希望等你们出来的时候,玄圃堂又多了一批精英,能够将门派振兴。” 三人一惊,道:“后山神墓?”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你们只知道后山神墓乃是门派禁地,但你们却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他抚了抚长须,道:“后山神墓之中乃是一处上古结界,那里以前有什么,现今已经无法可考。但是神墓洞天之中有着你们想也想不到的好处。本派创始祖师,常渊真人曾经误入结界,待他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晋入了空境大成。普天之下,竟难觅敌手。” 三人听罢一喜,顿时叩拜称谢。史云扬道:“掌门,弟子有一事。” 青玄掌门道:“何事?” 史云扬道:“弟子的两位朋友现在还在弓月城等候弟子归去,弟子想请掌门派人前去将他们接到堂中。其中的冉倾珞各位师尊也都认识,她现在可算是一位大国手,待她前来,可以让她给地坤师叔治伤。” 青玄掌门道:“情理之中,你且放心。此时我让胥华去办。” 史云扬迟疑了半刻,道:“多谢掌门。” 你们三人先回去准备准备,我与各位长老挑选前去神墓的弟子。两个时辰之后,你们便各自前来后山。 三人道:“弟子遵命。” 史云扬连同雷石熊战一起走出大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若说收拾,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上山的时候恰好要经过冯涯和白莹的墓前。他便回房拿了几坛好酒,不等两个时辰,便已经径自上了山。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史云扬便已经来到了冯涯的墓前。此时这后山上已经是多出了两个坟头。一个被积雪深深覆盖,一个却是是呈现着十分新鲜的冻土。 史云扬来到两人墓前,盘膝坐下,他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两支香。他道:“冯师弟,白莹师妹,师兄来看你们了。今天给你们带来了上好的竹叶青。尝尝吧。” 他将一坛酒打开,洒在两人的墓前,接着兀自狂饮。他道:“你们两人,生前总是扭扭捏捏的,一辈子不肯吐露心意。不过也好,至少死后你们能够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来,这壶酒就算是师兄为你们道喜。” 史云扬仰头便喝下了一整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有这么好的酒量。人们都说,人心中烦闷的时候,是最容易喝醉的。但是史云扬却觉得心中烦忧的时候才永远都喝不醉。他时常在想,难道这是上天要他一直记着这痛苦,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不配拥有欢乐的人。 昆仑后山常年飘雪,史云扬坐于墓前,对着两道墓碑谈笑风生。风雪积满了他的头发,或许许多人看他都觉得十分奇怪,但是懂他的人却能看出他心中无限的凄凉。 史云扬看了看天色,两个时辰差不多也快过去了。史云扬便从两人的墓前起身。他站立了片刻,最后一次,扫去了两人碑上的积雪。将最后的一壶酒洒在墓前,便径自向神墓走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烈焰神蛟 第二百一十九章,烈焰神蛟 史云扬来到后山禁地的时候,雷石和熊战刚好也到了.而天乾长老和青玄掌门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六位长老都已经到齐,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这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一时竟然变得有几分热闹。 史云扬走近,天乾长老道:“承枫,你可是又饮酒了?胡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那神墓之中有多少危险!” 史云扬垂首道:“弟子方才路过师弟师妹的坟前,便去祭奠了一番。师尊且宽心。弟子自有分寸。” 青玄掌门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承枫,你们三个都过来。”雷石熊战都闻言走近,青玄掌门道:“接下来我就要送你们前往神墓洞天之中,到时候,你们在墓中自求多福,师兄弟要相互帮助,那神墓之中有着各种你们想不到的危险,你们要好自为之。我们期待你们平安归来。” 史云扬道:“敢问掌门,这空间之中可有时间禁制。” 青玄掌门道:“这神墓洞天之中的时间会比真实世界中的时间快上十余倍。里边过上十日,外边也不过一日而已。但是你们在这其中所呆的时间仍是不能超过一百天。一来,洞天结界都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进去容易,要想出来可得费些功夫。二来,我们亦需要确定你们的生死。因此,不能坚持的时候,万万不能托大。明白吗?” 三人齐声道:“弟子明白。” 青玄掌门对史云扬道:“承枫,冉姑娘我已经派胥华下山去请,估计明日就能到昆仑山,此事你就放心吧。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放手一搏才是。” 史云扬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道:“掌门见谅,弟子还有一事相托。此时十分重大,事关天下苍生,还请掌门借一步说话。” 青玄掌门点点头,挥手对天乾长老道:“天乾师弟,你带他们前往神墓,不要太过靠近,我稍后便到。” 天乾长老拱手道:“好,那我先带他们进去。”天乾长老一挥袖袍转身走进了山洞之中。八堂的弟子也都各自整好队形,按顺序,依次进入了那山洞之中。 青玄掌门这才道:“你有什么事情便说吧。” 史云扬道了声好,手心之中一股灵力一盛,忽然间一阵虚幻,他手中便已经多了一柄青绿色的长剑。青玄掌门认得这把剑,这就是当年史云扬失忆之后,初次上昆仑山的时候交给他看的那把渊离神剑。青玄掌门看着史云扬手中的剑,道:“你是想让我保管这把剑?”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弟子正是这个意思,此次前去神墓,凶吉难料,若是弟子不幸出不来,我带着这把剑岂不耽误大事。这把剑是女娲大神亲手相托,嘱咐我一定要将之送往神界。若是我回不来,就请掌门将这把剑转交给冉姑娘。但是在这十日内,掌门还是不要交给她,她若问起,就说我带师弟师妹们前去禁地试炼。” 青玄掌门笑道:“玄圃堂中,就属你心思缜密,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好,这把剑我替你先收着。我会派遣最好的符灵日夜看护,你大可放心。在禁地之中要处处小心,你是大师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维护着师弟师妹们的性命。玄圃堂已经有太多的伤亡,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资质较高的弟子了。他们是我们玄圃堂最后的希望。” 史云扬颔首道:“弟子知道,弟子拼死也会护得他们周全。掌门请放心。”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你跟我来吧。”说吧,一挥拂尘便走在了史云扬前面。史云扬理了理衣衫,紧跟了上去。 这禁地的入口乃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在这山洞门口有两把巨型石剑深深插进泥土之中。史云扬随青玄掌门进到洞内,只见洞中已经燃起了明亮的火光,两旁的岩石壁上一个个火盆悬挂着,火苗燃烧得正旺。 这洞穴弯弯曲曲,史云扬跟在掌门身后,一连走了很久。像是走进了昆仑山的山腹之中。洞中潮气冲天,满股的霉味扑鼻而来。简直让人窒息。史云扬闻一口便觉得浑身难受。青玄掌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仍然大步走在前面,连气都不喘一口。史云扬不得不佩服。青玄掌门已经是一百三十四岁的人了,但是他身体健朗,却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照他现在的修为,恐怕只快要进入那无上境,成为地仙一级的人物了。 洞穴两边的墙壁之上都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苔藓,此处如此潮湿,想来一定是到了昆仑山山腹之中了。因为这山腹之中,温度会比外边高上许多倍,外边的冻土层溶化后变成积水,渐渐的侵入岩石,导致岩石中包含水分。此处才会如此潮湿。史云扬心想这般潮湿的地方又怎会有什么结界存在。 看着这环境,史云扬忽然想起当初遇见噬月狼王的那个山洞了。在那里,他曾经惊险的和冉倾珞度过了好几日,最后还在那山洞之中收获了他的第一个助力,狼形魂蕴。 青玄掌门回头看了看凝思的史云扬,道:“你一定在想,这样潮湿阴暗的山体之中又怎会有什么空间结界,对吧?” 史云扬一愣,道:“掌门怎么知道?” 青玄掌门呵呵一笑。道:“因为我的师尊天绝真人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想不到数十年过去了,这个地方还是一点儿没变。” 史云扬道:“这个地方像是开凿而成,却又找不到刀斧的任何痕迹,真是奇怪。” 青玄掌门道:“这山洞不是人工开凿的,也不是自然形成的。” 史云扬奇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奇怪。”他顿了顿,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道,“难道....是什么异兽的巢穴?”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差不多吧,那神墓乃是上古之时一位地仙的墓地,具体人物已经无从考据。不知多少年前,那结界中逃出了一只烈焰神蛟。这异兽逃出来之后心中满是戾气,一连吞吃了不知多少活人。后来本派的创始人常渊真人单人孤剑将其擒获,便关于它出来的这条通道之中,并将昆仑山设置了厚厚的防御,叫那烈焰神蛟再也不能出逃害人。常渊真人为了守护这异兽不逃出来,便在此开宗立派。创立玄圃堂。 后来,那烈焰神蛟被师祖常渊真人所收服,成为了他的魂蕴。常渊真人死后,这只烈焰神蛟就一直守护着这个结界。常渊真人曾经与之约定,守护的日子若是满了一万年,他便可以自由回去。回到结界之中,但是永远都不可再回到人间作恶。在这一万年的时间里,除了玄圃堂门人,谁都不能进入结界。若要进入,必须要由掌门亲自歃血,作为凭据。因此,这是我们玄圃堂的财富。也是我们玄圃堂的最高试炼。”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要去见的,难道就是这烈焰神蛟。” 青玄掌门道:“正是。” 说话间,忽然听到前边的山洞之中传来一道嘈杂的人声。想来是玄圃堂的各位弟子了。 史云扬跟着青玄掌门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一众穿着白衣的玄圃堂弟子。其中几位长老在前,天乾长老将众人护在身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浓浓的惊恐之意,就连六位长老都是面露怯色。 史云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与众人一样,骇得脸色煞白。在史云扬面前不到一百丈的地方便是一处悬崖绝壁。此时洞中十分明亮,只因为那悬崖之下探出来了一条巨大的蛟头,那巨蛟的头足足有三四个水桶那么粗,一双金黄的眼睛像是两盏大灯笼。它身上有着一块一块水晶般的鳞甲,这些鳞甲之中正透出熊熊的烈火。那烈火仿佛要融化一切,但是那巨蛟却丝毫没有痛苦之色。 此时那巨蛟昂首立在众人的眼前,眼神尽是无限的傲慢,蛇头一扬,便是一阵火焰呼啸而过。它道:“这一次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你们谁是掌门,站出来。” 众弟子都是一惊,这凶神恶煞的巨蛇竟然能够口吐人语。史云扬自然是不会感到奇怪的,因为他见过太多的能说人语的珍奇异兽,他惊奇的是,眼前这一头异兽身上发出的气息竟然要比噬月狼王还要强悍不少。 青玄掌门拱手道:“我便是现任玄圃堂掌门青玄。”那烈焰神蛟打量了他半晌,兀自叹息一声,常渊老头子的后生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都活了一百多年还没能练到无上境。” 一名弟子听得他如此出言不逊,当即火冒三丈,也不顾眼前这异兽有多么恐怖,提剑上前,喝道:“哪里来的挡路妖怪。休要出言不逊。” 那巨蛟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它道:“小子,胆子不小啊,有意思。不过我与你掌门说话,这里没你插嘴的份儿。一边儿去,要不我把你烤成焦炭。” 青玄掌门忙道:“前辈息怒,是我管教无方。”说罢,狠狠的瞪了那弟子一眼,道,“给我退下!”那弟子见掌门发话,顿时便怪怪的隐匿入人群之中。众弟子见掌门对这异兽如此尊重,也大致明白了,这应当就是玄圃堂禁地的守护兽了。 那烈焰神蛟道:“罢了,歃血吧,完事了我好给这群孩子分配点任务玩玩儿。”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它那笑声在众人耳中回荡,众人只觉的不寒而栗。 第二百二十章,进退取舍 第二百二十章,进退取舍 青玄掌门手中一亮,一道灵力光刃便割破了手心,顿时血便喷涌而出。青玄掌门向前走了两步,松开手,他手中的鲜血便涓涓流入那烈焰神蛟所在的峡谷之中。忽然间,那峡谷之中闪出一道赤红的光线,刺人眼目,众人急忙以手背相掩。不多时,一个十分空荡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玄圃堂门人,心中静寂,听我讲来。”那声音十分苍老,但是铿锵有力。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道人此时便浮在虚空,身形透明虚幻。那道人身穿葛衣,束发翩然,衣袍若飞,浑身上下分明带有九分仙气。 青玄掌门一见到那人,顿时垂首下跪,众弟子见掌门下跪,心中一愣,也不知道这眼前的仙风道骨之人到底是谁,边也跟着齐齐下跪。那道人稳稳立在空中,就连那烈焰神蛟都是十分恭敬,一言不发,身上的火焰也是弱了几分。 忽听得那道人说道:“我乃是玄圃堂第一代掌门常渊,现在的我早已经湮灭,如今残存的仅仅是一抹影像而已,你们所说所见,我已经听不见,看不到。作为玄圃堂的始创者,贫道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让玄圃堂发扬光大。能够歃血将我幻影释放出来,便说明玄圃堂还在兴盛之时,我心甚慰。” 常渊真人一挥手中浮尘,接着道:“我身后这道深渊的对面,就是一处古代墓地,这里也是昆仑山最神奇的地方。那是一处空间结界,我谓之神墓。只因这确实是一座墓葬。但是这空间之中却不是一个墓室这么简单,你们要进去探索,便要做好一切准备,包括身死。” 众弟子一惊,想不到这神墓之中竟然如此危险,既然祖师爷都这么说了,那估计送命的可能便会大得多。各堂弟子心中不禁打起了鼓,面面相觑,怯意外露,一览无余。 一名弟子道:“既然这么危险,我们干嘛还要冒这个险?这神墓之中难道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常渊真人道:“或许你们会问,如此危险之处,为何你们的掌门还要让你们以身犯险,独闯虎穴。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掌门让你们前来此处绝对是你们的福气,也证明你们是堂中最为优秀的弟子。因为在这神墓洞天之中有一块玄天神玉。其中有一眼灵泉,其中拥有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与天地之中的灵力大不一样。这些灵力吸收之后便会完全转化为自己之物。较之最好的丹药,此泉中的灵力也绝对不差其分毫。这其中的灵力五十年重聚一次,若是你们有机缘能够进入其中沐浴吸收,对于你们的修行势必有巨大的帮助。” 众人听说这神墓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顿时便眼睛发亮。可是一想起方才常渊真人所说的神墓中的危险,一时间便难做决定,进退犹疑。 常渊真人道:“烈火之中方能炼出精钢。越是危险的地方,你们施展拳脚的空间也就越大。我相信玄圃堂门人定不会是怯懦之辈。后生们,你们好自为之吧。”一句话说完,常渊真人的身影便渐渐地虚幻在空中,最后只剩一点轮廓,消失不见。 众弟子面带难色,忽然间洞中的温度陡然升高了一倍。烈焰神蛟道:“怎么样?如果有人不想死,那么现在就从这儿滚出去。”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脚步后退,看他们的样子,若是有一个人转身逃走,恐怕这十几个人顿时便会只剩不到十个。在这烈焰神蛟的面前,就连青玄掌门也都不敢多说什么,若是这些弟子都走光了,他也只有心中憾恨了。 此时洞中何其安静,就连烈焰神蛟身上火焰燃烧的呼呼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青玄掌门在焦急的等待着这些弟子的选择,长老们也是丝毫不敢言语。忽然间一个声音在这洞中响起,如同炸雷。 “玄圃英杰,岂畏死焉,乾堂上官承枫坚决不退!” 这说话之人原来是史云扬,他见到众人似乎有退却之心,但是又不肯轻易离去。他知这些弟子心中矛盾,此时就像是走在十字路口,只要有人轻轻一点拨,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方向。 烈焰神蛟看了看史云扬,金瞳之中投去一道赞赏之色。它道:“小子,可莫要太过贪心,这世上任何灵丹妙药,武学心法。都抵不过自己的一条命。只有活着,你才能一步一步的向上爬,若是死了,纵然你有万般幸苦,也只不过是梦幻泡影,一场空。” 史云扬大步向前,道:“修行练武,哪一样是能够图个安乐的。墨守成规,注定一辈子都做不了大事,放手一搏,方为正道。更何况现在只有我们这些人能够振兴玄圃堂,师门之誉,重于泰山。既然如此,这便是在下万死不辞的事。” 烈焰神蛟哈哈一笑,道:“好!!有胆识,玄圃堂总算还不全是窝囊废。” 此时乾堂的另外一名弟子道:“师弟追随大师兄,也绝对不会后退。咱们乾堂一直以来都是玄圃堂之娇子,我绝对不会给乾堂抹面。” 烈焰神蛟道:“不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够胆量,够愚蠢,我喜欢!还有吗?” 熊战和雷石相互对望,齐道:“这玄圃堂中,并不是乾堂才是娇子!在下虽学艺不精,但也绝对不会退让。” 烈焰神蛟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两个弟子站了出来,道:“两位师兄说得对,这玄圃堂又不是乾堂的,怎能说就你乾堂是娇子。我们离堂虽然惨遭不幸,但是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师尊的在天之灵失望。离堂决不后退!” 一时间,这个人的安危顿时就变成了门派之间的名誉执政。哪一堂的弟子甘愿承认自己所在的堂口就要低人一等。于是都通通同仇敌忾的表明自己决不后退。就好像此时只要谁一后退,他所在的堂口就会永远地让人看不起。 一十六人顿时全部表态,没有一人后退。烈焰神蛟叹道:“一群疯子,自不量力。好吧,你们既然愚蠢,那我就坐在这儿看戏,你们这十六人之中,最多只会有一半的人出得来。” 熊战道:“男子汉,大丈夫,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苟且偷安,尚且还算的一个人?” 烈焰神蛟点点头,道:“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好吧,看在你们都十分自信的份儿上。我就交给你们一个好玩儿的任务。这个任务若是完不成,你们便出不来。相反,你们什么时候将这个任务完成了,什么时候就可以从结界中出来。” 史云扬道:“请前辈示下。” 烈焰神蛟道:“结界中有很多珍奇异兽,都是这墓主人以前搜集的。我从小就生长在那里。那结界中是一片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要你们做的很简单,便是捕杀天叱魔虎,将它的内丹带来给我。十六个人,便是十六颗内丹。交一个出来一个。” 众弟子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好玩儿的任务到底有何难,几位长老和掌门都是从那里出来的过来人,听得烈焰神蛟给了这样一个任务,顿时脸色刷白。青玄掌门道:“神蛟前辈,这个任务恐怕太过...” 没等他说完,烈焰神蛟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道:“老头,是你将他们送到这里来的。现在心痛,有什么用啊。你看他们一个个的,精神多好,想必猎杀几头老虎,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你休要多言。” 青玄掌门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记住,进入神墓之后,师兄弟之间要多多帮助,你们要拧成一股绳,牢牢地靠在一起。万万不可单独行动。” 众弟子道:“弟子遵命。” 烈焰神蛟道:“时候不早了,愣小子愣姑娘们,赶快进去吧。”说罢,只见那烈焰神蛟口中一道火焰吐出,狠狠地击中悬崖对面的山壁,忽然间,那火焰击中的敌方一道金色的灵力涟漪顿时荡开。那山体上的岩石之中便开始钻出一个个奇诡的符号,一时间在这面前的石壁上缓缓游荡。放眼看去,就像是从空中看见大海之中的一面漩涡,而那漩涡的中心便是结界的入口。 熊战道:“我走前面,艮堂也能领这个头。”说罢便大步向前,从悬崖上跃了出去,脚尖在悬崖上方的符号流上一点,身形便跃进了那结界之中。 众弟子见熊战进入,自己也不甘落后,纷纷效仿熊战的方法,一跃而起,窜进结界之内。看着弟子们一个个进入神墓,青玄掌门的心既高兴也难过,他高兴的是这十六个人都以玄圃堂为重,无一人退缩。但他也担心众人的安危,尤其是烈焰神蛟交给他们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困难。 史云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忽然间,青玄掌门叫住了他,但是没说一个字,只是充满希望的看着他的眼睛。史云扬点点头道:“掌门放心,弟子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师弟师妹。” 青玄掌门点点头,道:“去吧。” 史云扬转身大步向前,踩着脚下的符号,一举便投进了那神墓的结界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神墓洞天 第二百二十一章,神墓洞天 穿过结界入口就像是穿过了一道厚厚的墙壁。众人感觉到自己就飞在一片空间通道之中,疾速滑翔。周围的一切都化成了单调的流线,一直向后不停地流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单调的穿行方才告一段落。众人见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不多时那亮光就在众人眼中变得越来越大,不多时,十六人便依次从那白光中穿了过去。 史云扬眼睛一闭,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落到了实处。睁眼一看只见自己正真是的踩在一片大地之上。史云扬正在感叹这结界通道之厚。忽然间却听到其他弟子惊叹的声音。 史云扬抬头一看,不免也大为惊叹。这实在是一处奇特的地方,天是橘红色的,好像被水冲洗过的血迹。雄浑,悲凉。天无限大,橘红色的云层漫卷,像是万匹狂奔的野马。在这苍凉的天幕之下,便是一片莽原,莽原之中枯草丛生,砂石在风中乱走,放眼望去,大地上偶尔起伏着几处丘陵,像是年久失修的坟茔。一派萧条荒凉之景。但是这地方虽然荒凉,但却是荒凉的有几分壮观。众人已进入到这世界之中,就感觉到自己心中燃起的战意和激情。 一名弟子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这么大,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看样子什么都没有嘛。”话音刚落,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长鸣,像是大树被咔嚓折断的声音。极其刺耳。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天空之中盘旋着两只大鸟,那两只大鸟的体型竟然是一只雄鹰的四五倍大,蜷曲的爪子在这橘黄色的天幕下闪烁着微光,如同锋利的精钢刀刃。 众人一惊,想不到才刚刚进入到这神墓之中就已经看见了妖兽,这要往深处走,还不知得碰上多少。 史云扬看了看眼前的地形,他道:“此处并无可以掩护的地方,大家灵力运于手中,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我们一起寻找那墓穴的所在。” 还未等其他弟子发话,离堂的两个人便已经站了出来,抱剑兀立,道:“不劳大师兄操心。兄弟我们自有去处。” 史云扬异道:“我们一十六人都是初来此地,对这里还是未知分毫。你们有何去处?” 那离堂的弟子道:“我们几个学艺不精,留在这里怕是要耽误大师兄,给你添麻烦。兄弟我不敢奢求大驾相护。” 史云扬道:“此处甚是危险,加之我们对此地并不了解,因此这危险便又增加了不少,你们单独行动,势必会凶多吉少。届时让我如何向掌门交代,如何向你们的师尊交代。” 那离堂的弟子道:“我们的师尊已经仙去,你要找他交代么?大师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是兄弟们吹牛,论武功术法,玄圃堂你当仁不二吗,但是若是比起计谋,你看的书恐怕还没我们离堂弟子一半多。有时候不是靠蛮力才能取胜,以谋攻之才是上策。师弟认为现在若是跟着你,少不了要吃大亏。咱们就不争这个光了。” 史云扬一怒,拂袖道:“管不得林炎那厮如此诡计多端。原来是你们离堂的传统。你们要走便走,我不留你们!”史云扬深知以前林炎和他一直不和,因此乾堂和离堂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敌对状态,两堂弟子相见,都是分外眼红。若不是门中禁止私斗,恐怕两堂的弟子真的还会兵戎相见。此时两人到了这空间之中,又怎会甘心被他领导,即便另一条路再危险他们也不会和自己同行。 史云扬转身不闻不视,那弟子亦是怒道:“上官承枫,你不要欺负我们离堂无人,就算师尊仙去了,也不许你侮辱林炎师兄,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重振离堂。” 史云扬闻言,心中蓦然兴起喟叹,这些弟子若是知道了杀害他们师尊的就是林炎,杀害百余位同门师兄弟的也是林炎,他们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很失望。史云扬正在犹豫要不要告知他们真相。他一转身看到那离堂弟子眼中的愤怒。那愤怒是出自他们对林炎的尊敬。只不过他们尊敬的是入魔前的林炎。这种尊敬也可以说是一种希望,他们希望往日里的林炎能够再回来。史云扬心中顿生怜悯,他觉得整个玄圃堂八堂之中,最不幸的恐怕就是离堂了。他们已经足够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让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灭呢,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痛苦。 想到此处,史云扬也就打消了想要告诉他们真相的心。他只是说道:“你们二人要小心,遇事千万不可莽撞。” “大师兄不必担心,雷石愿意和他们一起,他们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史云扬一惊,转身道:“雷石师弟你怎么!” 雷石将一双雷公锤紧紧捏在手中,道:“凭此双锤,无所畏惧。况且我也觉得他们二人说的有道理,强攻不如智取。大师兄只管放心地走你自己的路吧,且看我们谁能够先找到灵泉。” 这震堂和离堂一直都走得很近,更何况史云扬从北斗秘境中出来的时候,雷石曾与他百般刁难,想来那时候他也像林炎一样,看自己不爽了。史云扬此时才知道,原来他在师门之中还有这么多人恨他。 雷石一出口,显然是有极大的诱惑力。顿时巽堂和坎堂的四名弟子也临阵倒戈,一起投向了雷石的队伍。两边的阵势顿时就已经分庭抗礼。史云扬这边只剩下乾堂,兑堂,坤堂,艮堂八人,对面也是八人。这两只小队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忽然间,只听得雷石一声召喝,对面阵营的八个人便开拔出发从侧面的山丘行去。不多时已经消失不见。 只待众人走远,史云扬此时才叹一口气,道:“一个时辰前我才刚刚答应了掌门,说一定会照看各位师弟师妹,可是现在,想不到这么快就无能为力了。这让我怎么跟掌门交代。” 熊战道:“大师兄不要慌,我们都跟着师兄,有你在,不管什么养的困难我们都能够逢凶化吉。雷石兄弟也不弱,相信他能够将其他几人带出去。” 史云扬转眼一看,此时眼前的七个人之中五男两女,两名女弟子都是兑堂之人。冯涯生前与史云扬交好,而冯涯和白莹的关系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因此兑堂和坤堂的关系也是极好的,而兑堂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女弟子。此次派出的两人便是暨白莹之后最有潜质的两名弟子。一人叫做胥音,一人叫做胥雪。史云扬环首一看,只见坤堂那名抱剑的弟子也来到了这里,方才人多眼杂,一时还没有认出他来。史云扬以前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是前几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进入养心殿的时候,史云扬便看出了此人身上的刚正不阿。 他走到那人的面前,问道:“师弟,敢问大名。” 那人一笑,道:“原来师兄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这可真让人心寒呐。” 史云扬赧然一笑,道:“你也知道师兄记性不太好,最近病情加剧,加之以前有很遗憾,没与师弟深交,所以没太记住。还望你见谅。” 那人道:“真不愧是大师兄,连这等事情都能被你说的让人如沐春风。好吧,今日师弟便重新与师兄认识一下。在下陆建平,希望能与师兄深交。” 史云扬道:“你姓陆?” 陆建平道:“师兄可是再想为什么我不是胥字一辈的人。其实我也是胥字一辈的弟子,只不过我上山已经十九岁,现在才三年。我原本就有名姓。” 史云扬也明白,这些胥字一辈的弟子大都是一些无名无姓的孤儿,因此上山之后才会以辈分为姓氏。但是若是后来上山的弟子虽然也是胥字一辈,却不用改变名姓。 史云扬道:“好,几位师弟师妹,我们现在便向荒原深处进发,还望大家同心协力。” 众人点点头,史云扬便走在前面。熊战走在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相互照应着,整支队伍便走向那荒原深处。 八个人小心翼翼地行着,脚下踏着枯草,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好像是踩碎了一个个鸡蛋。众人总有一种感觉,这地底下会钻出点什么东西,但是一低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多时,一行人走上了一座小山丘,在那里,史云扬极目远眺,忽然看见极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点幽青之色。不过过了这道小山丘,面前的路可就不太好走了。到处是干枯的河道,翘棱的岩石。地形虽然平坦,但在这高处看去,沟壑纵横,怪石嶙峋。却像是一片疮痍,甚是难看。 这等凶恶之地,行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还不知道接下来会碰到什么。史云扬心中有点紧张,但是片刻之后也就冷静下来了。越是这种面临着未知危险的时候,便越需要冷静。 他将灵力运在左手,右手已经紧紧握着焚天,他道:“我们走吧,大家小心。” 第二百二十二章,误入蝎群 第二百二十二章,误入蝎群 这莽原之中看似荒凉无比,一片萧瑟,似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生命能够存活,众人走在这里,除了天上盘旋的怪鸟和地面上的枯枝枯草,便没有了任何声音.大地安静得出奇,每人连自己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史云扬听得更为仔细,他仿佛连天上云朵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队伍中有两名女弟子,女子都是爱美的,这大地虽然荒凉得紧,但这天空可是足够漂亮。两名女弟子时不时的仰头看看,眼睛里尽是舒畅。大概每个人见到了漂亮的东西都会觉得舒畅吧。只不过有的人不看重这些,有的人却爱之如命。 史云扬就不在乎这些,他想的不是这橘红色的天有多么美丽,而是怎样才能安全的抵达那神墓墓穴,怎样才能找到玄天神玉,接下来再是如何安全的从这儿退出去。 风景永远都会留给有闲情雅致的人,对于形色匆忙的人来说,风景只不过就是行程中的一个路标。 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风景映衬着这样萧瑟的大地,是不是别有用意,总之就像是死亡前看到的最后的风景。也许这里的风景就是这个意思,人死的时候,总要有一点美好的东西相伴,要不然就死的太过无趣,满怀憾恨。这样想来,创造这个结界空间的墓主人总算还是个好人。 史云扬领着一行人,走了好几个时辰,众人都有点体力不支,特别是两位女弟子,已经是气喘嘘嘘。此时一行人正行走在一条枯涸的河道之中。河道中满布鹅卵石,但是却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水的痕迹,看样子已经是干枯多年了。那名叫胥音的女弟子开口道:“大师兄,我们都走了四个时辰了,可否歇息一下,喝口水再走。胥雪师妹已经走不动了。” 史云扬皱了皱眉头,他环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道:“此处并不安全,师妹且坚持片刻。此处地势低洼,若是我们休息下来,极容易收到野兽的袭击。我们登上前面那个山头,那里地势较高。居高临下总可自保。” 胥音道:“可是胥雪师妹已经半步都走不动了。” 史云扬道:“你呢?” 胥音低头玩弄着自己发辫,道:“我...我还坚持得了一会儿。” 史云扬道:“既然这样,师妹就幸苦再行走一段行程。我来背胥雪。灯上了那个山头,今夜我们便在那里扎营。” 胥音一愣,手中一停,强颜做出了一个笑意,道:“师兄怎么说师妹就怎么做咯。”史云扬道了声好,便转过身向胥雪去。看着史云扬远去的身影,胥音抿着嘴直跺脚,早知道这样,她就说自己走得快要死了。要不此时史云扬要背着的恐怕不是胥雪,而是她了。她心里正嘀咕着,忽然间看到胥雪喜笑颜开,连声叫好。史云扬笑笑,俯下身去,胥雪便轻轻的伏在他背上。那亲密的样子更是让胥音心里来气。恐怕就连史云扬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竟然同行的两个师妹已经为他争风吃醋起来。 可他要是知道他现在就是玄圃堂女弟子的大众情人,他还不惊讶地呆成木头。就因为他不知道,而且他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冉倾珞。所以即使他身上背着一个温柔的女子,就像背着一片软云,他心中也是澄澈得没有半丝邪念。 胥音气呼呼地跟在队伍后面,就是不愿意同史云扬和胥雪走得太近。众弟子见了都觉得奇怪,一时也看不出这位师妹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不多时,一行人走上了那小山坡,史云扬将胥雪放下,胥雪高兴地不得了,恐怕将之放到极北之地,那里的冰雪都能够被她一个人融化了。胥音独自坐在一边,不断地将手中的一柄短剑抽出来然后又收回去。看的人都觉得无聊之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史云扬瑶瑶头,叹道:“女人啊,真难懂。”他忽然觉得还是冉倾珞好,贴心,心眼儿又不多。坦坦荡荡,胸无城府。不像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女诸葛。他道:“大家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不要到处走动,若是有事,以口哨为号。” 众人点点头,史云扬便执着焚天剑,从小山坡上径自跃了出去。他手中的焚天剑顿时便化作两倍大,出现在史云扬的脚下。史云扬御着剑,身形顿时就在远处的拐角消失不见。 胥雪看着史云扬远去的身影,道:“大师兄真厉害,若是动起手来,恐怕就连师尊也占不了他多少便宜吧。” 熊战摇摇头道:“大师兄怎么可能和众位长老动手,万勿这样想。” 胥雪嘟起嘴道:“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嘛,这有个什么。” 胥音还在拔插着她那柄短剑,一边道:“大师兄再厉害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心里记着的可只有那位美如玄女的冉姑娘。” 胥雪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个透,她赧赧地道:“师姐你说什么呢?我才...才没有呢?” 胥音道:“没有?没有什么?你想到什么了?” 胥雪顿时羞得连话都说不出,转过身去径自跑上了山头的一块石头附近。众弟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七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是笑着摇了摇头。熊战呵呵一笑,坐下身来,准备啃点干粮。 可正当他的干粮凑到嘴边的时候,胥雪走上去的那岩石之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话说史云扬御剑出去探路,走了不远,他便已经停了下来。他必须留在能够听得清众人传来信号的范围之内。他拔脚走上另一个山头,手中的焚天剑已经变成了朱蝉地模样跟在他身后。史云扬登上这座小山丘远望。眼前尽是无限的荒凉,哪里有什么路,他不得不为一行八人的队伍寻找出一条能走的通道。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神墓洞天之中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是恐怕却是有白天和黑夜。现在光线暗弱,本来橘红色的天空,此时竟然变得鲜红。天的颜色就像是一滩浓血,只不过被涂抹的很均匀。若说刚刚来到此处的时候,众人感觉到的是美丽,那现在便是浓郁的恐惧与压抑。 史云扬极目远眺,忽然间一阵微风袭来,他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因为那风中竟然带有浓浓的血腥味。 既然有血腥味,就说明一定是有流血的地方,血腥能够随风飘得这样远,便说明流血是大面积的。既然有大面积的流血,便说明有激烈的拼斗或者是屠杀。 天如血,想不到真的也便见到了血光。史云扬忽然间想到雷石带领的另外一个小队,那血腥之气会不会就是他们散发出来的。他们一行人是否是遭到了什么妖兽的袭击。如今正在血战。史云扬心中十分慌乱,若真的是那样,那麻烦就大了。 史云扬思索了一下,便道:“朱蝉,你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蝉点点头,正要说是,忽然间,史云扬听到身后一阵尖叫响起来,那声音正是熊战一行人休息的那个小山头。史云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大声道:“朱蝉,快!我们回去!” 史云扬一阵小跑,飞身而起,朱蝉一抹红影顿时就化成了一把六尺长的长剑,出现在史云扬的脚下。一人一剑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飞速的向史云扬出来的那个山头掠去。 等到史云扬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此时那小山头四周都是蝎子,大的比一个彪形大汉还要硕大,小的也只有拳头般大小。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地向山头涌去。在山头上,胥雪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其他六人都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将靠近的蝎子打翻在地。 熊战手中一把巨斧横斩而出,一下子便扫开了一大片。其他几名弟子也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胥雪围在其中,不让一只蝎子靠近。所有人的头上都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或许是出于不断出手的疲累,但是估计更多的还是出自自己内心的恐惧。面对着这样成千上万的蝎子,又有几个人能够面不改色。 那坤堂的陆建平居然长剑出手,一瞬间,一道强大的剑影在他头顶成形,不待片刻,便挥着那巨剑一剑斩下。顿时,它面前的百丈之内密密麻麻的蝎子便被清理出了一大片。陆建平挥剑横扫,只见又是一片蝎子死在他的剑下。 但他出第一剑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出了这招式。这便是冯涯生前最谙熟的一招,名为斩天诀。史云扬没想到,这陆建平刚刚进入玄圃堂不到三年,竟然就能够习得如此高深的武学,看来他不仅资质出众,而且极得赏识。 史云扬飞在虚空,见众人支撑困难,当即俯身向下,身形急速的旋转,他手中红光一闪,又紧握着焚天。霎时间剑气飘忽,从上至下刮起了一股旋风。顿时便将十步之内的蝎子荡除得一个不剩。 史云扬落在六人围成的圈中,大声道:“各位师弟师妹,大家不要怕,几只蝎子而已。难不倒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冲出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血战到底 第二百二十三章,血战到底 众弟子气力不支的道了声好,但手上的动作从来就没有停滞片刻.史云扬一把将地面上的胥雪抱在怀中,右手擎着焚天,左劈右砍,顿时便是一大片蝎子被砍翻在地。 史云扬突进了几步,忽然间只觉得身边一道强烈的劲风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一只一人高的大蝎子挥着钳子猛烈的砸来,史云扬一惊,手中长剑横档于身前,那大蝎子的钳子顿时就像巨大的锤子一般狠狠砸在史云扬的焚天剑上,一股巨大的力道传遍全身,史云扬只觉得虎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瞧之下,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虎口已被震裂,其中完全可见到森然的骨头。 史云扬来不及觉得疼痛,那蝎子又抢攻了上来,巨大的蝎钳顿时便夹住了焚天的剑刃。焚天被制,史云扬一只手又抱着胥雪,但那蝎子却仍然有一只钳子得余空闲,此时实在是千钧一发之际。焚天剑虽然锋利。但是战机却又已经被那蝎子抢先了一步。 史云扬正要抽出剑回防,那蝎子却又已经快人一步,猛地将钳子砸了过来,史云扬一侧身,那蝎子的钳子便从他腋下穿过,顿时又砸向他的肋部。史云扬料想不到这蝎子竟然如此灵巧,以往若是他一个人的话,腾空而起,至少不至于束手无策。可是这种机动反应,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只要稍微慢了半拍,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他现在手上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胥雪,又怎么可能谈得上什么机动反应。 那一钳子挥舞的距离本来不是很大,但是其上的力道却是一点都不小,史云扬的肋部被它这样猛然一击,史云扬的肋部顿时便凹陷下去好大一块。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自己至少有四根肋骨已经被打断。史云扬忍着剧痛,弃剑后退,口中大喊着:“朱蝉!” 忽然间,那蝎子钳子中夹着的焚天剑猛然化作一道红光脱出,一道强横的剑气横扫而开,连同那蝎子在内,十丈之内顿时又露出了地面。忽然间,一名身穿红色纱绸的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虽然惊异这女子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面对的蝎子太多,根本无暇他顾。熊战身后,眼前,到处都是蝎子的尸体,到处也都是蠕动的活蝎子。这些东西的数量真是越来越多了,照这样下去,就算他们几人全都累死,这些蝎子也杀不完除不尽,这些蝎子又全是剧毒之物,若是被他们的背刺扎中,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 熊战狂吼一声,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杀都杀不完。”说着手中的巨斧化作旋风,旋开一圈,顿时又有数只不小的蝎子丧命。 史云扬此时手中并无兵刃,只靠着灵力凝成的剑锋不断地阻击着周围的蝎子。他道:“这些东西昼伏夜出,想必现在是出来觅食的时候,怪不得这周围几乎没见到什么活物,原来都是被这些东西蚕食了。我们现在是这片地域唯一的活物,恐怕方圆十里的蝎子都赶到这里来了。” 陆建平惊道:“那我们岂不是入了蝎子窝了!” 史云扬道:“不管是不是,今天我们都必须从这儿冲出去。大家听我号令,朱蝉,你在前方打开一条通路,陆建平,你来断后。三人控制左边,剩余三人控制右边,尽量别让蝎子靠近两丈之内!” 众人道了声是,忽然间,朱蝉手中两道剑气合二为一,暴烈斩下,在她的面前顿时就露出了一条没有蝎子的通道。见到朱蝉一举成功,众人便齐齐发足向前冲去。 可是冲了不到十步,朱蝉面前被清理出的一条道路又重新被蝎潮填满。此时若是在空中俯瞰,便能看到,这方圆数十里都蠕动着黑压压的一片,而这黑色的海洋中间,**个人正在与蝎子群激烈地抗撼着,他们打退一波,后面的蝎潮又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朱蝉大声道:“主人,这里的蝎子数量太多,这样打下去,恐怕大家会气力不支。看样子这蝎潮的包围圈很广,我们这样硬闯是闯不过去的。你快想想办法。” 众人一听此话,顿时面如死灰,胥音挥剑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不停的抽泣,史云扬满脸大汗,他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忽然间,只听得又一名弟子传来一声惨叫,史云扬扭头一看,一只半人高的蝎子猛然夹中了一人的腿。那蝎子猛地一退,那弟子便被活生生拖进了蝎潮之中,他身上顿时便爬满了蝎子,那弟子一声惨叫。一张口,他口中眼中,也都顿时又爬进了数十只。史云扬想要救援,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黑压压的一片蝎潮将那名弟子笼罩,一时间只能看见一个小坟堆一般的蝎子团,不断有蝎子爬进爬出。 众人还来不及悲伤,这恐怖的一幕便已经将在场的每一个人惊骇得面无血色。队伍中已经有一人丧生,而且丧生得如此凄惨。史云扬心中一痛,他答应青玄掌门的时看样子是完不成了。史云扬忍住痛,大声道:“大家不要太过分散,靠在一起,坚持住!” 这是一场血战,这是生死线上的较量。只要有一点点疏忽,便会像那名坤堂的弟子一样,死无葬身之地,顷刻之间便能化作一堆白骨。史云扬忽然想到死亡沙漠之中的那些食人蚁群,想不到此时又被这些小小的生物困得无法施展拳脚。 队伍中原本八个人,现在已经只有六人在战斗了。少了一人,变少了一份战力,众人立即便感觉到迎战起来十分吃力。各人不得不急剧缩小迎战的圈子,现在已经是十面埋伏,天罗地网,想要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史云扬头上汗如雨下,忽然间,又有一名艮堂的弟子受伤。陆建平大声道:“大师兄,你快拿个主意啊,我们快顶不住了!” 史云扬一咬牙,狠狠地道:“朱蝉,你带三个人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我们!” 朱蝉吃了一惊,道:“主人不可,少了一个人变少了很多的战力,此处若是只余四个人,太过危险。” 史云扬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只能拖得起三个人,那就三个三个的往外运。快!这是命令!” 乾堂的那名名叫胥东的弟子道:“师兄,我还坚持得住,将两位师妹还有受伤的师弟先运走吧。” 朱蝉凝视了一下史云扬,道:“主人,你要小心。”说罢,只见红光一闪,朱蝉顿时便化作一柄巨大的剑,平浮在几人面前。 史云扬点点头,大声喝道:“胥音,你们快走,好生照顾两个受伤的师弟师妹!” 胥音噙着泪道:“胥音知道,各位师兄保重,你们一定要活着出来啊。” 众人此时无暇说话,手中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将那蝎子击退,就在这罅隙之间,胥音已经将胥雪抬上了剑身。焚天剑微微一起伏,顿时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血红的云霞之中。 此时战圈之中便只剩下四个人了。史云扬看着周围不断漫上来的蝎潮,大喝一声,道:“现在只剩下我们四兄弟了,各位兄弟,大家同生死,共患难,现在,大家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撑到朱蝉回来。” 熊战狂笑道:“此生能与大师兄并肩作战,熊战死而无憾了。” 陆建平道:“我还就不信,我陆建平会死在区区几只蝎子的手中,如此怎对得起师尊的器重。” 胥东也道:“不管怎么样,我听大师兄的,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有什么好畏惧的。胥东绝不怕死。” 史云扬手中拿着胥雪的剑,唰唰唰三剑刺出,便将一只半人高的蝎子刺翻在地。他道:“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战个痛快吧!” 史云扬手中灵力上涌,涌于剑锋之上,只见他冲天跃起,剑锋上的灵力便四射而开。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周围的世界顿时模糊虚化起来,像是水波晃动,平静之后,周围的环境竟然变成了月夜下的荒原。尽管仍然是莽莽荒原,但是周遭血红的天空已经被隐去,只剩一轮硕大的明月照在当空。 忽然间,一道人影执剑冲天跃起,身形跃在空中,在月影之前化作一道凌厉的剪影。月光如水,剑意冰寒,霎时间只见那人附身冲下,他的剑锋之上顿时便冒出了一股锥形的气流印记,其中巨大的寒气便从空中压下,地面上莽莽荒原之中便开始结冰,不到片刻便已经是冰封三尺,就连漂浮在空中的渣滓尘埃也都是瞬间凝冰,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面的玄冰之上。 那人的剑气用尽,周遭的幻境便开始消退,不出两息的功夫,便又重新回到了血红的战境之中。不过此时周遭方圆百丈的蝎子便已经全部被寒冰冻住。在这一片暗黄色的大地上,留下了一抹雪白。 第二百二十四章,铁血离别 第二百二十四章,铁血离别 天幕苍凉,赤红如血。好像这血战之后,所有的血液都已经涂抹上了天空。但是这血液一定不是蝎子的,因为蝎子的血液是蓝色的。那这赤红的血,就是史云扬四人流出的。 史云扬将方圆十丈之内都已经冰封,冰面上本来是滑的,但是蝎子长着八只脚,那些细细的脚尖就像是针尖一般刺入冰中,就像钉子钉在墙上一样十分牢固。不到一刻的功夫,原本泛白的冰面,顿时又被黑中带红的蝎子覆盖。 史云扬挥着手中的剑,贴地横扫,一波一波小蝎子便被扫落。大一点的蝎子被砍断了脚,顿时从冰面上滑落,又将一大股蝎子推落十丈之外。忽然间他一抬头,他看到一只巨大的蝎子扬着尾刺,飞速的刺向熊战。史云扬大惊,喊道:“熊战,闪开!” 熊战听到史云扬的呼和声,一转头,只见那蝎子巨大的尾刺急速的在他眼中放大。熊战此时都不禁有一点慌了,急忙把巨斧挡在胸前。那尾刺便叮的一声击在熊战的斧刃上,发出一股金属般的脆响。熊战没想到那尾刺上带起的力道竟是硕大无比,熊战的身体在他这一击之下顿时便被击飞。熊战倒射而出,身形撞翻了一只大蝎子,远远落在蝎潮之中。 方才坤堂那名弟子落入蝎潮中的下场,众人都是知道,此时熊战也落了进去,怕是凶多吉少。史云扬猛然抓起地面上一把长剑,阧然跃起,剑锋所向,正是那将熊战击飞的尾刺。只听得当的一声,史云扬手中的长剑顿时折断一寸,那蝎子的尾刺也应声落地,尾巴上喷涌出一股淡蓝色的粘稠液体。 史云扬一剑将之结果了,一脚踢回蝎潮之中,便横着断剑想要去接应熊战。熊战在蝎潮之中孤身奋战,他与史云扬只见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但是这距离就好像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长。熊战的脸上身上都已经溅满了淡蓝色的粘液,他身上也有多处被蝎子的钳子抓伤,正流血不止。 史云扬道:“熊战,挺住,我来救你!” 熊战道:“别过来,很危险,我自己能过来,你先照顾他们两人!”说罢,熊战大喝一声,他双手擒着巨斧的斧柄,身形急速的转起圈来,顿时便在身边围起一个保护圈来。只要是接近这个圈子的蝎子,立马就会被这旋风般的保护圈砍成肉泥。熊战猛烈地转着圈,身形一点一点的向史云扬的方向靠去,在不到两步的时候,熊战突然拔身跃起,身形在空中一阵飞旋,之后便稳稳的落回四人的战圈之中。 熊战真不愧是玄圃堂八大精英之一,就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恐怕就已经高人一等了。常人落入这蝎潮之中,恐怕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但熊战不仅脱身回来,还一举除掉了上千只蝎子。 见熊战脱身回来,三人都是极为高兴,史云扬道:“有没有受伤?中毒没有?” 熊战道:“应该没有中毒,一点小伤,不碍事。还杀得动!” 史云扬道:“好!大家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朱蝉应该就回来了,挺住!” 众人道了一声好,他们也没指望那位红衣女子能够再回来,等她回来还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时候了,他们心中早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一直在这无边无际的蝎潮之中砍杀着。能杀掉一个是一个,能多杀一只,绝对不会放过一只。 四人重新退回了刚才那个小山坡,那里一面是悬崖,三面可以上来,蝎子便像潮水一般要将三人所在的小山头吞没。不过现在虽然是在悬崖边上,但是却解决了腹背受敌的危机。四个人腾出手来,不再去管身后,拼命的搏杀,蝎子死了一只又一只,几人身上所受的伤也是越来越多。 四个人这般拼杀了接近半个时辰,天色将暗,四个人在小山头狂战的剪影似乎已经定格。他们知道,只要天一黑,他们也便再也没有了抵抗能力。他们不是蝎子,他们不能在夜里看见东西。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也就是死亡降临的时刻。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四人心中升起一抹凄凉。熊战已经满脸是血,他看着天空渐渐有血红变为了暗紫,忽然间狂笑起来,可这狂笑之声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浓浓的悲壮。 胥东早就已经用光了灵力,只是凭着自己的蛮力不断地挥斩,动作缓慢,几忽已经脱力。陆建平的灵力也快用光了。他双手执剑举过头,一声大喝,猛然刺下,一剑将一只狗一般大小的蝎子死死钉在地面。那蝎子吃痛,两把大钳子,以及身后的尾刺不断地撞击他的剑刃,可陆建平却像是一根钉子一样,不断深刺。不多时,那蝎子便已经死透。 陆建平大笑一声道:“大丈夫死于沙场,无憾矣,只恨留不得全尸,未免过于凄凉。” 史云扬听到他所说,心中顿时十分难受,他道:“师弟们,你们先休息片刻,我来为你们护法。”说罢,史云扬顿时便将身边的战圈扩大,一人一剑独撑三面攻势。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一声大喝,身形便一化为二,两个史云扬顿时便交叉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一时间将三人护在其中。三人见状,眼中顿时涌出滚滚热泪。陆建平道:“难怪冯涯师兄与大师兄能得如此深交,像大师兄这样的人,若不得深交,我陆建平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几年了!” 熊战道:“大师兄不要勉强,你自己尚且有能力脱逃,你自己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胥东道:“大师兄,你自己快走,以后好生侍奉师尊,请你待我向他致歉。” 史云扬身形一停,看了众人一眼,又重新投入战斗之中。他一边打,一边怒骂道:“说什么屁话!我身为你们的大师兄,岂能弃你们不顾。难道我这个大师兄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吗?!” 三人摇摇头,陆建平道:“此时不走,天一黑就都走不了了。留得一人出去,哪怕一人也好。” 史云扬骂道:“不要说这些混账话!不管怎样,我们是兄弟,同生死,共患难,你们不走,我绝对不会先走一步。都给我闭嘴,好生休息!” 三人顿时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一个人拼死拼活的保护着自己,在血与汗的疆场上,豁出了性命,只是为了替自己赢得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时间。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它沉重的背影,看见他挑起敌人的尸体。这个人就是兄弟。 永远都只有铁与血铸造起来的情义,才是钢筋铁打的情谊,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会毫不退却。 熊战眼睛一红,他道:“好!同生死,共患难!我歇够了,战吧!” 陆建平道:“我也歇够了!”三人手中兵器紧授,又要投入战圈。忽然间,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主人,朱蝉来迟!” 众人眼中顿时就已经放出了希望的光芒,史云扬大笑一声,两道身形合二为一,道:“来得不晚,来得正好!朱蝉,将他们三人带走吗,要快!” 朱蝉一听,顿时愣在当空,她道:“那你呢?” 史云扬道:“我自有办法。休要管我!” 朱蝉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声道:“周围十数里都已经全是蝎子,你有什么办法,我若是走了,你便只有一死。” 熊战道:“大师兄,我们不是刚刚才说好,同生死,共患难!熊战不走,我留下来。” 陆建平和胥东齐声道:“我们也不走!” 史云扬一拳打在陆建平身上,陆建平顿时便痛得弯下身躯,史云扬骂道:“你坤堂已经折了一个冯涯,难道还要折一个陆建平吗!快给我滚!” 陆建平咬着牙挺起身来,巨声吼道:“那你乾堂少了一个上官承枫,难道是要断绝玄圃堂最后的希望吗?” 史云扬的眼睛顿时也红了,两人此时剑拔弩张的样子,若是不知详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有多大仇恨,但是他们都是却是为了对方着想。史云扬扭过头去,看着朱蝉,道:“朱蝉,将这三个傻子疯子给我拖走,我不想看到他们!”他一转身,手中断剑划起一道长长的剑气,将近处的蝎子一剑扫开。 朱蝉摇摇头,闪电般的靠近史云扬,投入了他的战圈,道:“朱蝉怎能弃主人于危难之中。朱蝉不走。” 史云扬一剑划出,一道剑气在地面上刻出一条深深的凹槽,其中顿时便填满了蓝色的粘液。他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吗?” 史云扬又转身,向另外三人吼道:“你们连大师兄的话都不听了吗!走啊!你们想让我死都抱有遗憾吗!我告诉你们,大家都留在这儿,只有死,你们走了,你们能活,我一个人也还有机会逃脱。知道吗!” 史云扬这几句话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的,它面前的四人都已经泪流满面,朱蝉哭得最厉害。她上前一步抱住史云扬,道:“主人,珍重。” 史云扬想了想,轻声道:“将来看到倾珞,让她不要难过。替我照顾几位师弟师妹。” 朱蝉点点头,顿时化作一道红光,一闪之下,便将熊战陆建平三人卷在其中,三人身形被制,顿时抛向高空,一刹那间,朱蝉便又化作长剑将三人托在其上,红光一盛,便消失在天际。 忽然间,焚天消失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师兄,你要活着!!” 史云扬抬首望着众人远去,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只是暂时的。他一转身,只见身后的蝎潮又涌了上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孤身奋战 第二百二十五章,孤身奋战 一个人,一把剑,浴血奋战,这是多少战士最理想的死法.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深出一只手,模模糊糊便能看见六七个手指头。史云扬已经分辨不清它面前有多少蝎子了,这些东西没有灵智,只要闻见血腥味,便会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史云扬已经很累了,他且战且退,身中的灵力已经用去了一大半。 没有了灵力,就等于完全宣判了他自己的死刑。他已经毫无力气。只是凭借着自己身体中的九转心经才勉强能够维持住自己的战力,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山头上已经无路可退,史云扬身形一跃,跃上那小山头上唯一的一块大石头。他方才站脚的地方便瞬间被蝎子群淹没。 史云扬吃了一惊,方才他一直都在战斗之中,不曾看到过这蝎子的数量,此时一看,不免吓了一跳,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蠕动着的蝎子。史云扬不免觉得惊奇。 蝎子本来是不能爬墙的,更何况史云扬脚下的这块石头还算比较光滑,因此蝎子一时还爬不上去,不少蝎子因为后面的队伍过于拥挤,不断地掉下悬崖去,一时间,断崖上的蝎子就如同瀑布一般掉下去。 这等壮观的景象,只要看一眼就已经终生难忘,更何况就在这蝎潮之中观看,史云扬只觉得头皮发麻,似要炸开。史云扬十分担心他脚下的这块石头也被这蝎潮推下山去。到那时可就全完了。因此他站在上边的时候便使出一股力传入地上,就像是死死地将这块石头按住,不让它动弹分毫。 史云扬此时抽得了一块空闲,当即坐下身来,希望能够恢复一点灵力。可是眼看着脚下的蝎潮越来越盛,一些巨大的蝎子都试图想将史云扬身下的石头推动,这个样子,总有他顶不住的时候。史云扬想冥思静坐来回复灵力,恐怕是不可能的。 他忽然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带的丹药。当时在幽迷谷,冉倾珞可是让他们每人带足了丹药。史云扬立即在魂蕴之中一阵翻找。果然有回复灵力的丹药,史云扬大喜过望。 正当他将那回灵丹取出的时候,他忽然见到放置在魂蕴中很久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光球,是用灵力强行凝成的一个容器,其中盛满了青绿色的溶液。史云扬忽然想起来,他们刚刚从北斗秘境出来的时候,在水下大战那条青蟒,最后青蟒被九幽断魂蛟所杀,他守护的那珍贵的青灵回生液便被史云扬取了个干净。但是后来冉倾珞血脉苏醒,有她在就像是随身携带着灵丹妙药,根本用不着这天材地宝。想不到这一放就被尘封了这么久。 史云扬见到这青灵回生液,不由得更为大喜过望。这回生液能够修复人身体中的各种损伤,当然也包括灵力亏损。他现在手上至少也有一瓶,但是回复灵力恐怕就连半滴都用不了。 史云扬将那光球取出,手指中轻轻排出一股吸力,哪光球之中便缓缓分离出一滴小小的溶液,仍然是被光球吸收着,那绿茵茵的小光球就像是浮在真空中的一滴水。史云扬一张嘴,那绿色的溶液球便飞快的进入他口中。 溶液一入体,史云扬便觉得头脑中一道强烈的能量炸开,身体一震,全身就如同是被雷电劈中一般,全身酥麻。史云扬感觉到那能量中蕴含的灵力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渴到极点的人,他若是碰上了一条小溪,那是他的福分,但是若他碰到的是洪水,恐怕他就连口渴都已经顾不上了。 史云扬此时就是那个口渴的人,而那滴青灵回生液中的能量则就是洪水,史云扬现在就连蝎子都不怕了,他身体中枯涸的灵力几乎在瞬间就已经被填满。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剩下的灵力从体内排出去。若不及时排出去,他的经脉承受不起这样强烈的灵力波动,势必会经脉爆裂而亡。 史云扬不断的引导着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尽量的让自己的身体吸收,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实在是装不下了,史云扬便把这股灵力导入魂蕴之中,借魂蕴的力量来发散,可是几乎是瞬间之后,魂蕴之中也是装不下了。史云扬此时之觉得头脑胀痛的厉害,他一声大喝,想不到此时他竟然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一瞬间,他身下的大石头,便被这声波震得粉碎。那石头周围方圆百余丈之内的蝎子,顿时便被掀得无影无踪。 史云扬此时发须全都竖起,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他一剑挥出,便是比他平时强横十倍的灵力涌出。此时他与蝎子之间的角色忽然间便来了个大转变,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猎杀者。这些蝎子就是他发泄的对象。 尽管史云扬不停的消耗,他身中的灵力仍然是不断的聚集着,始终保持着惊人的数量。史云扬不断地挥舞,他开始一边吼叫,一边疯狂的嘶吼,在嘶吼的同时,他不断地使用自己所有的招式,他的分身化灵术几乎一连化出了七八个分身。七八个分身几乎同时使用着万狼决,纵火诀,残月破一连串的招式,他方圆百丈,方圆几百张之内都不曾有一只蝎子靠近。就连地面上的枯草也被他完完全全的掀飞只露出一块块昏暗的土地。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疯狂,可是他却已经不能停止这疯狂,只因为他一停下来,就会感到身体之中的经脉传来强烈的压迫感。他只有不停的动,不停的消耗灵力,以求将这灵力完全排出体外。 他一剑挥出,便就是数千匹强悍的巨狼冲入蝎潮之中,身形跃起,地面上便又结出一大片寒冰,那些灵力狼群,便将那些冻在冰柱中的蝎子咬成冰渣。一时间狼群和蝎潮站在一起,伴随着史云扬发出的熊熊烈火,整个战场竟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强烈的攻势竟然会是从一个人身上发出的。一时间连发强大的攻势,他一人便比得千军万马。 史云扬不停的向前奔跑,他的速度快得出奇,便像是一股闪电,他冲入蝎潮的同时,必定会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出,将周围的蝎子掀翻。史云扬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跑出了数十里,忽然间,他想到自己不能离朱蝉他们太远,万一朱蝉回来寻他,那该如何是好。史云扬如此想到,身形顿时又倒射而回。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史云扬便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山头。 朱蝉还未回来,可是史云扬等不了,他停不下来,他又转过身,沿着方才的路线跑去,七八个分身,每一个分身都带起一道道残影,霎时间便好像有六七十个史云扬在疯狂地奔跑。 如此来回奔跑了十几个来回,忽然间,史云扬感觉到身中的灵力已经在渐渐的减少,他惊喜不已,又折过头来冲着小山头的方向跑去。算一算时间,朱蝉想必也应该要归来了。史云扬还在这里,即使生的机会很渺茫,她也一定会再次回来的。 史云扬此时想一口气将身体中的灵力跑完,他便选了一条与先前不一样的道路,这条道路不用翻山,但是要从一座座小山丘下绕过去,这样一来,行程=便要远得多。当然,这般急速的奔跑也就更消耗灵力。这也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他已经顾不得山谷里的蝎子要比山谷外边多上两三倍。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蝎子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危险之处。 史云扬确定路线之后,又开始发足狂奔,他奔入蝎潮之中时,就像是在大海之中掀起了波涛。一片一片的蝎子又被他的气流卷上天际,强烈的火焰将之烧成一抹灰烬。此时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的狂奔。 他的脚步不停,他也根本没有看脚下,忽然间他觉得脚下一轻,一脚踩空,飞奔的身形顿时停止,在岩石上一磕,便就垂直的掉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撞击在两边的石壁上,尽管他**强悍,但手臂上却也划出了道道深深的白印。他现在就像是掉进了一座地下迷宫,身体在几乎垂直的洞穴之中不断的滑行。 不多时,史云扬便从这弯弯曲曲的滑梯一般的洞穴滚落到了一片漆黑的山洞中,史云扬一落地,便翻身起来,手上的长剑挥了一圈,史云扬将灵力导在手指上,权权当做灯光,此时他发现他滑下来的那洞口此时也在想巨大水流一般涌进来数量惊人的蝎子。 史云扬顿时将身边一块百余斤的石头踢在空中,身形腾起,一个旋风脚便狠狠地将那石头踢向那洞口,将那洞口死死地封住。阻断了继续掉下来的蝎子。 地面上的蝎子虽然多,大约有几百只的样子,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史云扬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东西解决之后,他身体中多余的灵力这也就挥霍的差不多了。 史云扬忽然感觉到身体极度的疲惫,就连手脚都已经活动不开。想来是这样高强度的奔跑,身体吃不消。史云扬想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好好休息。可是他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不到片刻却又哇的一声跳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这石头很烫,烫得像是烧红的铁... 第二百二十六章,神奇山洞 第二百二十六章,神奇山洞 这一下子顿时便激活了史云扬的感官,他忽然觉得这洞中十分闷热,像是一个大蒸笼. 借助着手中的灵力,史云扬微微能够看得清十步之内的东西。这洞中明显十分潮湿,周围的墙壁光滑如镜,完全看不出人工开凿的痕迹,倒像是水流长期侵蚀所致。 这地方怎会如此如此炎热,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地下暗河,或者是温泉一类的东西。史云扬思索片刻,便也顾不得身上疲累,很快的向前走去。这个山洞之中的种种已经让他的好奇心燃了起来,他急切的想知道这股热气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 众所周知,在活火山的周围,炽热的岩浆侵蚀土壤岩层,便会产生强大的热量,此时附近若是有暗河或者地下水流穿过,便会生成温度较高的温泉。但是此处是在昆仑山山腹之中的结界。这里完全是一个人造的世界,又怎会有岩浆,方才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这里方圆数百里都是一片萧条,此处若是有暗河水源,那水源之上便绝不会是一片枯老衰败之景。 就因为如此,史云扬怎么想都想不通,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好奇。 好奇心有时候会成为一个人行动最为强大的动力。一个好奇的人,一定是一个敢于勇往直前的人。 史云扬手上的光线并不强烈,地面上黑黝黝地,看不真切。忽然间他看见地面上有一处明晃晃的地方,黑暗之中的人若是看到亮光,就像动物的趋光性一般,回去追捧。史云扬想都没有多想,便一脚踩了上去。可是一踩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一脚踩到了水潭里。 走过夜路的人都知道,在夜里走路,路面发亮的最有可能便是积水。这本是生活常识,但史云扬此时却已经忘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湿透了。 “混蛋!”史云扬骂了一声,独自淌上了岸,这水温已经让人觉得烫手,站在这水坑里,就像是落在一口正在煮肉的大锅里。没有人能够在这水中多呆上片刻。 他出水之后,这回倒是放聪明了,见到明晃晃的地方,坚决不去踩。这洞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积水,这些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个洞通向什么地方? 史云扬脑海中的问题越来越多,一个人在一个幽暗的环境,脑海中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并不奇怪,换了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恐怕想的就不是这些问题了,而是怎样从这里逃出去,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猛鬼妖兽。 若是想得多了,一个人便会发疯。史云扬也在想,他会不会并不是这洞中唯一的来客。 这洞中的路实在是不太好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有时还要沿着翘愣愣的岩石攀爬。岩洞中有的地方几乎只有趴着才能过去。史云扬觉得,这里可真是个折磨人的好地方。他身上的衣服刚刚换上不久,此时又破成了丝缕。 史云扬苦笑道:“唉,史云扬啊,看来你这一辈子是没福气穿新衣服了。再好的新衣服到了你身上,不出三天,就绝对连乞丐都不如。” 一连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史云扬感觉自己实在有点气力不支了,他必须坐下来休息休息。此时疲累又大于他的好奇心,因为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实在是有限的。史云扬觉得,就涮现在脚下的石头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现在也会毫不犹豫地坐下去。 史云扬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他之前掉落水坑之中曾打湿了衣服,但是在这燥热无比的环境之中,不到半个时辰就干了。但是史云扬身上的汗水却是不断的冒出来,刚刚被蒸干的衣服又不断被打湿。 史云扬坐在这石头上,不住的揩着汗水。此时万籁俱寂,忽然间,他却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史云扬顿时又重新燃起手上的灵气光芒。他仔细的听了听,那声音若隐若现,但可以肯定是流水的声音。有流水,就一定有河道,顺着河道向上游走,说不定就能离开这个蒸笼一般的鬼地方。 想到这里,史云扬高兴极了。他好像忽然又有了劲儿,但是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站不起来,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史云扬自言自语道:“急不得,急不得,让我先歇歇。” 可他越是这么说,就越希望自己能够快点出去。至少找到那流水,也能看见个盼头。可是身体不是铁打的,史云扬足足休息了半个时辰,喝了十来斤水,这才有了力气,站起身继续向前。 这一回他便仔细的分辨着那水流的声音,只要稍微听不见那水流声,他便原路折返。就这般不断地走岔路,不断地前进后退。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史云扬便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墙面前。这堵石墙的下边有一个很小的缝隙,里边正淌出涓涓水流,看来这洞中积水的源头便是这儿了。这儿也就是那流水声发出的地方。 既然这块石头背后能够渗出水来,想必这石头的背面必然就是一处水流的所在。这石头背后必然还有空间。 史云扬灵力运于手中,唰唰唰三剑挥出,顿时便是三道强大的灵力传开。霎时间,那石头上猛然激起三道火花,将整个山洞都照得发亮。史云扬平时若是手握焚天砍出这几剑,眼前这石头恐怕早就已经变为六块了。可是此时却只是在石头上留下了三道一寸深的痕迹。 史云扬看了看手中的断剑,道:“凭白无故地拿了别人的兵器,用起来还这般不顺手。”他看了看面前的剑痕,脱手又是三剑,三剑正好砍在那原先的剑痕之中。这三剑砍下去,那剑痕之中便开始渗出了水。 忽然间,那石壁一阵轰响,猛地在史云扬面前裂开,顿时洪水一般的水流便涌了进来,史云扬没想到这里的水流竟然有这么急,情急之下,便猛然后退,可是在这狭窄的地洞里,他又哪里快得过水流。一刹那间,只见那决堤般的大水就将史云扬冲倒在地,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水流冲走的苍蝇,完全使不上力气。直到他身体狠狠碰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才停了下来。但是强大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就像数百双大手将他死死地按在石头上,让他完全没有力量移动分毫。 史云扬不断地将自己身上的灵力运转起来,形成一个保护罩。但是因为这流水力量太强,他的灵力也消耗的很快,史云扬只恨他方才的灵力用得太快,此时消耗灵力,的速度可比刚才的狂奔快多了。他现在动都动不了,若是灵力用完,他岂不是要被溺死在这水流之中。那滋味儿可一点都不好受,史云扬觉得与其这样溺死,还不如之前和蝎潮大战的时候,就被蝎子咬死,至少还算是战死。 不过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史云扬只希望这水流快些填满这个山洞,水压减小了,他才能出去。 史云扬觉得这时间真的是太长太长,就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忽然觉得胸口的水压小了,史云扬一喜,看来这个洞快要被灌满了,看来要不了一会儿,他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大约又过了好一会,史云扬终于能够适应这里的水压了,史云扬感觉他在这里不动的这一会儿,虽然灵力消耗的不少,但是至少体力还是恢复了一大半。他起身向那石壁口游去,水流仍然很急,他逆着水游动,却也十分费劲。半晌之后他才游到了那石壁口。 他钻过那石壁,忽然看到这石壁外有一道向上的通道,已经被水淹没。史云扬立马向上游去,原来这个地方是一个锥形的小湖泊,看样子是经年累月,经过水流冲击侵蚀而成的,上边的冲击力度大,开口便广,下边因为有个石壁挡着,水流很小,因此下边就侵蚀得比较小,闲得很狭窄。这里水势平稳。不多时史云扬便已经浮出了水面。 他大口的呼吸了一阵子,在这水下闷得太久了,心肺燥热无比,像要爆掉一般,此时重新呼入空气,史云扬觉得实在是太过怯意。 “哗哗哗...” 当他一浮出水面,史云扬便已经听到了强烈的水流声,他扭过头一看,只见这小湖的一侧竟然有个充满着光亮的出口,这湖泊中的水就是从那里来的,那水流声也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终于找到你了。”史云扬想道,飞快地向那光亮处游去。这湖中的水就跟那地道中的水一样是热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呆在这水中。 这湖泊并不大,没过多久史云扬便已经爬上了那水流处,那是一道水帘,洞口外想必是一道巨大的瀑布。史云扬看见那瀑布之中似乎又可以落脚的地方,仿佛是一块伸出水瀑的岩石。他试了试这瀑布的力度,但觉自己还能承受,他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身形便蹿进了瀑布之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奇门遁甲 第一百二十七章,奇门遁甲 史云扬冲入瀑布之中,顿时觉得有千斤巨石压在自己身上.流水与瀑布的冲击,史云扬早在北斗秘境之中的天河就已经领教过了。那里的lang涛恐怕才算是真正的lang涛,一lang拍击下来,便已经足够将一个人全身的骨头拍散。这里的瀑布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因此,虽然感觉被重重的压了一下,但是短暂的一刻马上也就过去了。史云扬顿时就冲出了瀑布。 史云扬本以为这瀑布外至少也是一片平地,但是冲出去之后,他忽然感到脚下一空,身形便坠落而下。史云扬顿时感觉不对,手中灵力急速的运转,强大的灵力漫上断剑。断剑一瞬间就像是被重铸了一般,随着史云扬反手一刺,便深深插进史云扬身后的石壁。 这一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史云扬的身形便已经被吊在悬崖之上,水流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身体,让他睁不开眼。那柄插入石壁中的断剑剑身已经被压弯了,这把剑能够作为胥雪的佩剑,其实也还算不差,普通的剑若是弯到这个程度,恐怕剑刃早已经崩碎。 史云扬手中执着剑柄,悬空吊在瀑布中,连动都动不了。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他必须想办法上去。 微微思索了一下,史云扬咬了咬牙,一手便死死地抓住了断剑的剑刃,用力的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拉,他竟然是在拿这把剑当做绳索! 可是剑刃不比绳索,绳索是救命的,剑却是要命的。但是他要是不抓着这要命的剑爬上去,他就只有摔死。他的身下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洞,若是掉下去,焉有命在。 史云扬一手紧紧地握着剑刃,他可以感觉到两面的剑锋已经深深削入他的血肉,而且正深深地嵌入他的骨头。他几乎可以听到锋利的剑刃在骨头上划过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在是太过刺耳,恐怕比关羽刮骨还要恐怖。 史云扬不断地换着手,他一双手都紧紧抓着剑刃,手心里的血已经喷涌而出。史云扬感觉他头上掉落下来的水流都已将完全变成了红色。这种剧痛可能没有人能够忍受,若是换了一个人。这种剧痛恐怕已经完全压倒了一个人对生的渴望。 史云扬铁着脸,面部的肌肉不断抽搐。他现在连喊都喊不得,因为只要一张嘴,口中就会灌满了血水。史云扬只觉得自己的手马上就要断掉一般。 忍着剧痛,史云扬爬了好一会儿,虽然只是一把剑的距离,但是这却不是绳索,就这一会儿,他仿佛已经爬了好几年。突然间,他终于抓到了一块岩石,史云扬心中一喜,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手上一用力,便开始翻那块巨大的石头。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这才重新爬上了岩石。史云扬一爬上去,便软倒在上边,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就这般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头顶上的瀑布淋醒,史云扬忽然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剧痛。他举起双手来看。只见手心和手指内侧的血肉几乎已经被削得差不多了,就连骨头都被深深地刻出了凹槽。 若是冉倾珞在他旁边,估计得心疼得哭昏过去。史云扬咧了咧嘴,他现在的这双手,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再看。史云扬又将身中的那团青灵回生液拿了出来,又从中分出一点溶液。不过史云扬这一回没有那么贪心。他只是取了不到上一次用量的十分之一。 因此这一次,史云扬再也没有上一次那样的麻烦,这十分之一不到的溶液其中包含的灵气也算是十分恐怖了,不仅将他身体中的灵力全部回满,而且也将他身体中所有的伤痕飞快的修复。他的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恢复了原状,而且连茧子都没有留下一个。 即便如此,他身体中的灵力却也还是多出了很多,不断地在经脉中乱窜。他感到自己身中的血液都在这股灵力的作用下变得沸腾起来。他顿时就感到浑身燥热难当。幸好身边就有一道瀑布,史云扬疯也似的冲进瀑布之中,希望能够缓解自己身中的燥热,可是一充进去他才发现这瀑布上流下来的水竟然也是热的。内外两层热量叠加,史云扬顿时感到痛苦难当。 “啊!!” 史云扬一声大喝,他仿佛觉得又一股火焰正从自己的喉咙里喷涌出来,殊不知他这样的一阵喊声中,已经是夹杂了熊熊的灵力。这一声吼仿佛是地底咆哮的猛兽,海底狂吟的蛟龙,周围顿时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史云扬一瞧,只见那瀑布中的岩石竟然被震碎了一大片。 史云扬身中的多余灵力被排出,顷刻间便感到无比的舒畅。他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天坑,大约有十丈之宽,绕着这环形的山壁一周,竟然全是瀑布,史云扬现在正站在一块伸出瀑布的岩石之上,他抬起头向上看,只见滚滚瀑布的上方全是水花,但是透过这水花,竟然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橘红色的天。 史云扬想,既然能够看见天,那上面便肯定有出口,转念一想,他掉进这山洞之时也不过刚刚天黑,此时天都已经亮了,说明他已经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至少他已经在这岩石上毫不知情的睡了一夜。 史云扬想想都觉得后怕,这么高的地方,若是一个不小心轻轻翻个身,恐怕现在就真的已经永远睡过去了。 既然这瀑布顶端有出口,自己又历尽幸苦到了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他,所有的人都不会半途而废。史云扬又开始重新冲进瀑布之中,这一次,他便开始抓住岩石上的凸起部分,一点一点的向瀑布的顶端爬去。水流灌进他的眼睛中,,微微一张嘴便又灌进他的口中,史云扬只觉得呼吸在这烫人的瀑布下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万顷的流水冲击着他的身体,史云扬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百只手在压着自己的肩膀,强大的力道阻止他再向上前进半步。不过对于一个倔强的人来说,只要他认定的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便不会退缩。除非到达终点,或者达成目的。史云扬也便是这样的人。 没有退路的时候,不断向前就是唯一的选择。从他有记忆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路好像就是早已经被安排好的,就像是一条没有岔路的山洞,他没有选择,只能一直向前走。史云扬在想,或许他自己的命运可能早已经被命运轮盘刻得支离破碎,此生注定只能在血与泪之中不断前行。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史云扬终于抓住了最后一块岩石,爬出了这一道瀑布,他登上瀑布口,便拼命地向着天坑洞口的远处游去。好在这里的水流比较平缓,大约游了十丈的距离,他忽然碰到了岸边。 史云扬欢喜的爬上岸,这才发现,他身下的这片水域竟然是一个浑圆的水池,大约有三十丈之宽,这水池的中央便是那巨大的天坑,这水池中的水便不断地从那天坑之中流下,形成那圆形的瀑布。 这池中的水乃是从八道水渠之中流出来的,这水渠的上方便是一根钟ru石一般的巨大立柱,这八根立柱刚好均匀的分布在这水池的一周,就连间隔都是一模一样。这八根钟ru石一般的立柱稳稳地撑起顶上的岩层,而这水池的中央,正对着那天坑的岩层顶部却露出了一块空缺,史云扬完全通过那个洞能看见橘红色的天,方才从瀑布下方看到了也就是那里。 可是那岩石顶层实在是太高了,史云扬现在连一条绳索都没有,想要登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无奈之下,史云扬忽然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片空间之中。忽然间他发现,绕着这个水池一周,每两根钟ru石柱之间都有一扇石门,每一道石门之上都用朱砂刻着一个篆字。史云扬环看了一周,发现这八道石门上写的字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这八个字乃是奇门遁甲之法中的八字要诀,奇门遁甲是奇门,太乙,六壬三大秘宝之中的第一大秘术。古人称为夺天地造化之学。奇门遁甲衍生于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伏羲创造了奇门遁甲之法,在涿鹿大摆八门阵,最后竟然斩杀了魔君蚩尤,击退了魔族大军。 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结界之中,史云扬竟然见到神奇的奇门遁甲。这八道门之后也不知到底隐藏着什么,史云扬已经急切的想要见识一番这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秘术。 他围着这水池转了一圈,道:“我落入这洞中,本已是置之死地之人,想不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是太过幸运,既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就选这死门,看看能不能在其中找到一条生路。” 史云扬如此想着,他走到死门面前,双手用力一推,这道死门竟然立马缓缓地向左边移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排局布阵 第二百二十八章,排局布阵 经云:穷则变,变则通也.动者,生吉凶也,动何能生吉凶,由时间、空间配合而生之差异,配合之妙,自有吉祥;配合不妙,便有凶事。时间,良辰吉日也,空间,方位也。两者合之,古人之奇门遁甲者也。 可见这奇门遁甲之术,乃是一门极其玄奥的玄学秘术,史云扬大致对其了解一二,他曾经在玄圃堂的藏经阁看到过关于奇门遁甲的一些典籍,不过当时他只是随手翻翻,并未太过在意。想不到今日竟然真的近距离接触这上古秘术。 奇门遁甲之法变化及其广博,在政治,军事,以及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都有出现,在建造工程之时,大到长安城,陵墓孝园,高塔宫殿,小到茅屋选址,窗户朝向,都会用到。史云扬在想,既然这里被开凿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空间,说不定或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机关消息。 这死门一打开,便露出了其中一条宽阔的甬道,史云扬轻轻抬脚走了进去,他才刚刚踏进去,忽然间他身后的石门便砰地一声合上,严丝合缝,再也打不开。 史云扬心想,这下子可就真的是置之死地了。现在除了继续向前走,还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面前的这条甬道十分宽敞,就算有两架马车并驾齐驱,在这里也不会觉得拥堵。这甬道两边的墙壁都是垂直光滑的,这甬道之中虽然不与外边相通,而且也看不见光源射入,但是这里却是能够看得清,也不知道这光线是从哪里来的。在两边的墙壁上打着一排排的小洞,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史云扬将灵力运在手上,凝成一把气剑,此时他已经手无寸铁,胥雪的那一柄断剑也被史云扬流在了那瀑布中的岩石上。尽管以灵力聚物十分消耗灵力,但是关键时刻关键处理,更何况,现在史云扬有了青灵回生液,简直就像是随身携带了无穷无尽的灵力,换言之,他现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灵力了。因此这点损耗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史云扬窥视着两边的墙壁,生怕从那一排排蜂巢般的小洞中射出来什么东西。此时他不仅要观察两边,而且还要观察脚下,注意头顶。这般走一步看四步实在是累得很,但是史云扬实在是不敢走得过快,若是一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消息,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他便真的要死在这死门之中了。 他进死门,是为了死中求生,并不为一心求死。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史云扬却才只走了不到百步。 史云扬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一个人若是坦坦荡荡,自然身心轻快,但若是心中担忧,那便会烦躁难当。 史云扬虽然也很担忧,但是他此时的心却平静的很,史云扬觉得他从来都不曾这么平静过,他行动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缓慢过。 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忽然间史云扬感觉到自己现在踩着的这块地明显下陷了一下,只听得一声咔擦的声音传开,像是齿轮卡到位而停顿的声音一样,紧接着便是一大片锁链滑动,还有齿轮转动的声音。这山洞之中本来寂静无比,这些声音传来便觉得十分刺耳。 史云扬叫一声:“不好”,话正出口,他右手边的墙壁中便突然射出一排箭簇。史云扬一惊,飞身跃起,那一排箭簇便擦着他肋部的衣襟射过。顿时便射进了对面墙壁中的凹槽里。史云扬身形落地,想不到脚下忽然间又是咔擦的一声。还没等他有时间反应,他左手边的墙壁之中便又射出一排排箭簇。 史云扬使个千斤坠的功夫,顿时就贴到了地面,那一排排箭簇又贴着自己的衣襟飞射过,顿时便又没入了对面的墙壁之中。史云扬心知这样的一步步走,后来的机关消息可是会被触发得原来越多。他当即在地面上一阵翻滚,像这般翻滚着前行,至少地面上受力均衡,不会过多的触发机关。这里的机关都没有贴着地面设置,因此就算触发,这些箭簇也射不到自己身上。 史云扬一连滚出了数百步,这才停下身来,因为他发现这甬道似乎也到了尽头。史云扬爬起身来,只见眼前是一处圆形的石台,方圆五丈左右。这石台分为上下两层,下大上小,放眼看去,就像是碾米所用的石碾子。 这圆形的石台上边已经摆放好了五根石柱,那五根石柱上写着分别“戌、申、午、辰、寅”五个字,五根柱子均匀地分布在石台的一周。但是那石台的一周却有着一个缺口,那刻着“戌”字的柱子和那刻着“寅”字的柱子之间间隔甚大,看起来甚是显眼。看样子这里本来应该有五根柱子,不知为什么少了一根。 史云扬小心地上前,他细细的揣摩着这五根柱子上的字,本来应该是六根柱子。那这第六根柱子之上刻得会是什么字呢? 史云扬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在玄圃堂中见到的有关奇门遁甲的典籍,那其中记载了很多关于奇门遁甲中的演化规律。这奇门遁甲其实是分为了三块,“奇”、“门”、还有“遁甲”。这奇说的就是“乙、丙、丁”三奇,门自然说的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而这遁甲... 史云扬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没错,这遁有隐遁的意思,甲便是指的六甲,分别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这六甲之中的吼五甲正好与这场中的五根石柱一一相合。 甲子在这六甲之中最为珍贵,也通常是机关的要害所在,因此这甲子所在的地方便一定要隐藏起来,此乃遁甲最为精要之处。只因为这遁甲之法实在过于繁复,不过即找到症结所在,现在的要诀便是如何走过这五道石柱之间的石台。 史云扬知道,这石台之上必定也是根据奇门遁甲之法所排设的阵法,若是有一步走错,恐怕就很难从那石台上出的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缺口处,恐怕不是没有柱子,而是有一根刻着“子”的柱子被隐藏了起来,他必须破解这个阵法,将那石柱找出来,才能找到破解这死门的方法。 史云扬看到那地板上已经被分隔成了六块其中每一块都和旁边的石头嵌套着,六块地板上都有一条通向通向中央的凹槽,凹槽的的另一头便连接着那些石柱。 踏上了那圆形石台的边缘,史云扬看了看这石台,心想,在这死门之中,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偏离这个大阵的方向。眼前这个阵法恐怕只是这八个阵法之中的一个小阵法而已。那这个小型的法阵与死门又有什么关系? 史云扬此时一想,方才觉得这奇门遁甲之术实在是太过精奥。这其中的联系实在是耐人寻味。可是就这样一味的思索,是在是找不出什么线索来。这破阵之法虽然急不得,但是对于史云扬来说,他也等不得,现在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一天一夜了,他若不出去,那熊战胥音他们不知会有多危险。 史云扬决定冒险一试,他轻轻地踏上了申和午之间的那一块石板,忽然间那石台的一周却忽然又升起了六根短柱子,其上也分别写着六个字,“戊、己、庚、辛、壬、癸” 就连隐藏着的那个缺口也出现了一根刻着“戊”字的柱子,史云扬知道,这阵法就算是被激活了。而他的冒险从现在开始也便成了真正的冒险。 不过这几根柱子一出现,史云扬到反而觉得轻松很多,因为多了几根柱子就等于多了一条线索。 这奇门遁甲之中的六甲,乃是与六仪相合的,子与戊合,戌与己合,按照这样的方式,史云扬看了看,除了戊和子两根石柱之外,其他石柱都是散乱不堪,完全没有顺序可言。史云扬想到,若是它能够将这些石柱全部归位,那根隐藏的石柱便应该会出来。 他想到这里,便小心翼翼地向侧面移了一步。然而这一步刚刚落下脚去,忽然,这石台周围的柱子便开始不停的转动,里层的柱子顺时针旋转,外层的柱子则是逆时针旋转。一时间十分晃眼,忽然间,只听得咔擦一声,两派柱子都停止了旋转,而里层的柱子则开始沿着凹槽缓缓地向石台中心移去,五根柱子在石台中央旋转了一圈,相互变化了位置,又沿着地面上的凹槽缓缓回到原来的位置。 只不过这样一来所有柱子的顺序又被重新排列了一次,史云扬放眼看去,竟然没有一对柱子是相合的。史云扬看着这被打乱的石柱子,又茆起胆子再向侧面行了一步,此时那石台上下两层又开始不住的旋转起来,接着石柱子又滑向中央,不多时,便已经重新完成了另一次排列。 如此两三次之后,史云扬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石柱子运行的规律,破阵的人必须要经过一系列精密的计算,才能将这上下两层的石柱子运行的轨迹算出来。 史云扬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久,似乎是在三确定之后,此时他才又再度迈出一步...... 第二百二十九章,奇门九星 第二百二十九章,奇门九星 这圆形石台上的石柱在史云扬的左右跨步之下不断地变换着方位,这种所有石柱一起变动的情况,就不能想着仅仅是将两根石柱移到一起,而是要通盘考虑.所有的石柱一起到位,这样才能解开这阵法。 史云扬此时似乎已经猜透了这石柱子移动的规律,在他的不断跳跃之下,这石柱似乎真的在照着他的意愿旋转。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脚下一沉,低头一看,只见所有的柱子都飞速的旋转起来,这速度哪是方才史云扬破阵的时候所能及的。他只觉得眼前似乎是有数百个石柱子在晃动,几乎都已经形成了一道石墙。史云扬一动不动,他已经不敢再移动半分,若是盲目的移动,恐怕事情还会变得更糟。 史云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机关消息的触发。突然间,一道银光从那石柱上冲了出来,直直刺向史云扬的眉心。史云扬身体猛然一个后空翻,双手撑在双脚站立的位置上。十分惊险的躲过了那道银光。 一道银光刚刚消失,顿时又有数十道银光从周围的石柱上射了出来,史云扬连闪带挡,竟然将那十数道银光全部躲过。但是史云扬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自己脚下这个圈子。 一阵咔擦的声音忽然又重新响起,周围的石柱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史云扬放眼一看,只见这十一根石柱已经完全恢复了移动之前的样子。史云扬脚下一用力,重新跳回原来在起点的位置,重新在这阵中走了起来。 这一回史云扬走得格外仔细,生怕再踏错一步,那银光应该是飞镖一类的东西。躲得过一次,可不一定能够躲得过两次。史云扬情愿走得慢一点,也不要在从头来过。这一回便真的是照着他的路线在走,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史云扬终于踏完了这最后的一步。 只见这周围的十一根石柱子顿时有五对已经完全相合,所剩的便只是那根刻着“戊”字的柱子还没有对应,这十一根柱子是单数,本来就会剩下一根。只听得一阵巨大的咔擦声,这十一根柱子的底座上便发出一阵微弱的光线。接着便轰轰隆隆地降到了地底。而同时,那根一直都隐藏着的刻着“子”字的柱子此时开始从地面上升起来。十一根柱子完全降下去的同时,这根柱子已经升了很高。 这柱子上果然刻着一个“子”字,而且这根柱子要比其他的柱子粗上一倍。史云扬心中一喜,想不到这玄奥的阵法竟然被他猜对了破解之法。史云扬正在高兴地劲头上,忽然间那柱子竟然缓缓地旋了一个圈,那有字的一面转到了史云扬的身后,这一面上却是刻着两个栩栩如生的将领。 史云扬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道强光顿时就将这柱子全部淹没,史云扬透过那强光看去,只见那柱子上的两个人影竟然在动。他大惊之下,手上已经飞速的凝聚成了两把气刃。 忽然间一道刀芒从那光芒中闪出来,史云扬猛地一侧身,那刀芒便朝着史云扬身后砍去,顿时就有一片石头被砍成碎片,石渣到处飞溅。 随着这刀芒砍出,他眼前的这道强光也顿时被砍得支离破碎,渐渐变得微弱,露出了光芒之中的两个身穿铠甲的大将。 那两名大将一个长得白,一个长得黑,但都是同样的虎背熊腰。他们头戴金翎冠,足踏蟒纹靴,身上披着鎏金甲,那两人的铠甲上分别写着“天禽”和“天芮”。一人手中拿着长柄的大刀,一人手中攥着凌厉的长枪。 史云扬看在眼中,他道,难不成这两人就是奇门遁甲之中的九星之一,这奇门遁甲之术乃是和天象相合,因此分别对应着九位仙神。分别是天蓬,天心,天桂,天禽,天芮,天英,天辅,天冲,天任。其中死门正好对应禽芮二星。这两个大将应该就是参照九位仙神之中的天禽和天芮设置的幻象。 史云扬正想象间,天禽将和天芮将却突然发难,一刀一枪瞬间夺路而来,史云扬大惊之下,身形顿时后撤。可是此时后撤哪里来的及,这二将的动作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史云扬心知闪躲是闪不过的,他顿时便止住了脚步。手中的气刃顿时就迎着二将的兵刃砍了上去。 蓦然间,一阵强烈的金铁碰撞之声,响彻整个山洞。史云扬的身形在这一碰之下,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却反而飞速的穿到了两名大将的身后。只因为他的气刃是由灵力凝成了,相撞之下,史云扬瞬间便又撤去了灵力。这样一来,他自己的位置到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二将的身形却是猛然间向前一冲,如此一来,史云扬便到了他们的身后。 此时他抓住了一个空当,史云扬的双掌之上顿时便用上了熊熊灵力,反手一掌便打向二将的后背。那二将虽然不是真正的天禽和天芮,但是既然冠了九星的名字,却也不会是孱弱之辈。他们感受到史云扬这一掌击来,身形顿时换了一个方位,两人的身形碰到一起,竟然顿时就变成一个人。 但这个人却是长着两个头四只手,看起来甚是恐怖。史云扬这一掌落空,此时想要再连发击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正待他变换招式,他耳边的发丝忽然间猛然一动,史云扬感受到这股劲风,根本未曾偏头去看,身形顿时一侧,一道刀光便贴着他的面门滑下,不偏不倚的砍在史云扬的脚尖前面。 这二将虽然看起来很笨拙,但战斗起来却是丝毫不让猿猴般的灵巧。他们轻轻一招,史云扬几乎都是十分惊险的闪避过去。完全没有太大的转圜余地。 这一招未老,那两头四臂的怪物又出一招,一枪直刺史云扬的心窝。史云扬此时为了闪避那一刀,身形还未稳,忽然间此时又来一招,顿时方寸大乱。情急之下史云扬一手去抓那飞速而来的长枪。 可是这么快的速度,史云扬又哪儿能抓得住,史云扬双手伸出去,涌出一道灵力挡在身前。可那长枪似乎就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前方有一道灵力墙,轻而易举地便穿过了。 不过史云扬本身也没希望这灵力墙能够挡得住这一枪,他只要感知到这枪尖离他还有多远,这就行了。忽然间史云扬手上一股微小的力道使出,这一股力道史云扬拿捏得十分精细,小小的力量之中竟然隐藏着四两拨千斤的劲道。那怪物的一枪顿时便偏离了方向。 一枪刺偏,那怪物正待出招,史云扬已经连续击出了好几掌,每一掌之中都蕴含着强大灵力。眼看就要击中那怪物,可是忽然间,那怪物却又很快地一分为二,重新化作天禽天芮二将。 史云扬大骂一声,他重新凝起了一道气刃,身体猛冲向前。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一声大喝,身形顿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分别冲着两名大将奔去。此时两个史云扬都聚气为刃,疯狂的同两名大将战在一起。天禽天芮二位大将的动作虽然快,但是史云扬的动作也并不慢。一时间,四道人影战得不分上下,亦是不分你我。若是旁人看来,只见这石台上一片残影闪动,时不时可以听见强烈的吼声和金铁的碰撞之声。 也不知道史云扬同那两名大将战了多久,他战胜不了二将,二将也战胜不了他。这战局几乎就是旗鼓相当,一直僵持。史云扬发现这二将身上的灵力似乎永远都用不完,但是他却是撑不了那么久。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 “一定有什么地方,一定有那个地方是他们两个人的命门,或者说是他们的短板。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一定能够将这两人制服。”史云扬如此想到,可是这二将的致命点究竟在哪里呢? 史云扬与这两人交手已有这么久的时间了,除了极快的速度,这两个人所使出的功夫几乎看不到有相同的。如果摸不到这两人出招的套路,那么便很难将两人的招式防下来,更别谈找出两人的弱点了。 史云扬一边思考一边迎战,一心两用,因此手上的动作便稍微慢了半拍,一时间他便只有闪避的份儿。 忽然间,那天禽将猛然一刀砍来,史云扬顿时便俯下身去,刀锋顿时割断了他后颈的头发。可是这一瞬间,史云扬却发现了一个现象。 天禽将和天芮将的步伐竟然是一样的,天禽将一抬腿,天芮将也会跟着抬腿,就好像他们两人就是在公用同一条腿。史云扬大喜过望,想不到这缺点竟然还真的被他给找到了。这两人的缺点就在于他们的腿。 抓住了这一点,史云扬的两道身形便开始有序地分工,对付天禽将的分身照例对付着天禽将,但是对付天芮将的那名分身便已经知道了他下一步的动作,只要天禽将一踢腿,对付天芮将的那分身便狠狠地攻击天芮将的腿。 这样一来,二将的破绽便十分明显了,不多时天芮将的一个踢腿被史云扬击落,史云扬猛然一掌便拍散了天芮将的身形。天芮将一消失,天禽将独木难支,不到百个回合,也便在两个史云扬的夹击下,被生生拍散了身躯。 史云扬收功站立,一番恶战,他现在似乎又感到有几分力竭了。他正想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可是忽然间又有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势如破竹 第二百三十章,势如破竹 此时史云扬最怕的恐怕就要数这轰轰隆隆的声音了,这洞中一切都是死的,若是有声音传来,要么是见鬼了,要么就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那声音是从甬道尽头的石门上发出的,史云扬跳下石台,轻轻走到甬道的另一头。史云扬从地面上搬起了好几块大石头,扔向那甬道中间。那些地方都是史云扬留下过脚印的地方,按理说也应该有数十发箭簇射出来,但是此时却是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史云扬心想,可能这个死门的阵眼就是天禽天芮二将。这二将一灭,这死门中的阵法也便被他破解了。 想到此处,史云扬便尝试着迈步向前,他所踏过的地方,地面都在微微下陷,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暗器飞箭射出来,史云扬这才胆子大起来,头也不偏的向那门口走去。 那本来已经关闭的石门现在已经重新打开了,史云扬猛然间冲了出去,不过冲出去后倒也没见这石门就立即阖上。但是也确实没见到其他动静。 史云扬想到,难不成这八道门要一道一道的进去?他伸手去推死门旁边的景门,但景门纹丝不动,他又跑到死门另一边的惊门去推,可仍是一样。史云扬想,他既然第一次选择了死门,想必按照奇门遁甲的规则,必定有特定的一扇门可以进入。 奇门遁甲之中的八门分别于八卦相对应,而八卦亦是与五行相对应。在奇门与八卦之中,死门与坤卦相对应,而坤卦属土。按照五行生克的原理。木属性是克土的,而在八卦之中震卦和巽卦都是属木的卦象,对应下来,要么是伤门,要么是杜门。杜门对应甲申,伤门对应甲辰,在六甲之中甲申排在甲辰的前面,按照遁甲的原则,尊贵的要隐藏起来,那么现在能进的便只有这伤门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推算,史云扬认定了伤门就是唯一的能够进入的门路,于是他走到伤门之前,轻轻一推,伤门上的石门便缓缓打开。 不出史云扬所料,这伤门之中的机关布局也跟死门中差不离,伤门属木,因此门中多得是木石机关,走几步,头顶上便会有落石,地面上也会有削尖的木桩忽然冒出来。这等上下夹攻的态势可要比那死门中还要凶险。史云扬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才通过了这甬道。他身上也是被划出了道道扎眼的白印。如果不是强大的**力量,他现在恐怕已经体无完肤了。 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为此时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不说焚天剑,就算是有一把铁打的画戟,那也能让他的战力增加一倍不止。史云扬魂蕴中本来有一把渊离,但是现在却也在这之前交给了青玄掌门。而且就算渊离在他身上,此剑却不是轻易就能够使用的,这是一把消耗生命的凶剑。史云扬现在惧之如虎。生怕在还没到达神界之前,自己就已经完全被这凶剑吞噬,变成魔物了。 这甬道的一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阵法,石台,石柱,遁甲,六仪。史云扬细细看去,原来不同的只是这些柱子的排列顺序。史云扬放心的走了上去,现在这阵法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比的熟悉了。现在只差进一步的推算,只要推算出这阵法的移动规则,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有过一次经验,此次的推算并不复杂,现在是从伤门进入,史云扬便以甲辰作为起点,一步一步地走起来。石柱变换,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大约走了百多步,顿时便是一阵阵咔擦的声音响起,石柱缓缓下降,被隐藏的石柱缓缓上升。紧接着那升起的大石柱又原地旋转一周,强光放出之后,便又出现了一名大将。 那大将与天禽天芮二将差异不大,只是手中所拿的武器变成了一根铁树长木棍。那大将身穿金甲,胸前写着大大的“天冲”二字。史云扬顿时后退三步,凝神准备迎战。这天冲将五行属木,最惧怕的就是火。史云扬当即灵力上涌,还未等天冲将动手,自己就已经先发制人。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惊喝一声,手中两道灵力顿时导入大地之中,史云扬所站立的地方顿时燃起一道熊熊的火焰,一道火网迅速地向周围蔓延开去,顿时便将那天冲将困在火网之中。 那天冲将似是大惊,身形顿时跃起。史云扬冷笑一声。又是一道巨大的灵力传入自己的头顶。 “纵火诀,焚天!” 史云扬灵力抨击之处顿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灵力涟漪,随着他灵力的注入,那火焰阵阵扩散,忽然间从中伸出数十根火焰凝成的铁链,飞快的锁住天冲将跃起的身形。 此时天冲大将暴跳如雷,但是在这一片强烈的火海中,他却是独木难支,难以自保。他五行属木,最怕的就是火,一番挣扎之下不但没能挣脱火焰锁链的缠绕,他全身上下竟然熊熊燃烧起来。天冲大将一阵痛苦的狂吼,雄壮的身形竟然就被活活烧成了灰烬。 这一场战斗可以说根本算不上是战斗,因为天冲将自始至终还没有出过一招,它仅仅是在这石台上出现了一瞬,不到数息的功夫就已经寂灭于史云扬的火海之中。不过这也算他倒霉。史云扬最擅长的就是火系的术法,正好就是他的克星。 史云扬这时才想起,方才在死门中,若是用木属性的法术攻击禽芮二将,恐怕就会轻松得多,只可惜他身中的灵力只有水火两种属性,后来修习了乾堂的孔明**剑,又增添一了种金属性。但是仍然没效果,因此即便是想明白了,也没有丝毫作用。 这一战无疑是打得最为顺利的,史云扬走出伤门的时候,便头也不回地朝开门走去。接下来还有六道门,史云扬估计的不错的话,这顺序分别是,开、景、生、杜、惊、休。史云扬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掌握了这阵法的走法,只是甬道之中的机关消息仍然是很厉害,而且越到后边机关消息就越为密集。史云扬一连闯过了五道门,就只剩下休门一道。 他现在连续大战,一连躲避机关,破阵,大战奇门九星,他与天心、天英、天辅、天任、天桂五员大将一一战过,加上之前的天禽、天芮还有天冲。他已经连续斗战了八员大将,史云扬已经受伤不轻,他身上的**防御已经被打破,此时鲜血早已经浸满了全身。 史云扬休息了片刻,便朝着这最后一道石门中走去,史云扬猜得没错,他并不是这洞中唯一的来客,在方才的六七个洞窟之中,史云扬都从中发现了不少的骨骸,骨骸之中还松松垮垮的插着几只生锈的箭簇。因为年代久远,这些骨骸一碰便已经成灰。 这个结界空间只有玄圃堂的人才能够进的来,因此这些骨骸势必就是玄圃堂的先辈了。史云扬在肃然起敬之时想到,恐怕这些人一进来就选择不同的石门打开,但是他们却没能躲过这门中的机关消息。 史云扬进入这休门,他发现这休门之中的骨骸竟然是最多的,这数量几乎能够达到三四十人。有些地方已经是一对散乱的粉尘,想必是尸骨所化的骨尘。如此看来,似乎还不止三四十个人。 这休门之中真的有这么可怕? 休门,五行属水,土克之,但史云扬却没有半点办法,这正好就是他不擅长的一面。 史云扬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可是这第一步一迈出,对面就有数百支飞箭迎面射来。史云扬慌忙撤步,手中灵力凝成护盾,将那数百只飞箭在身前阻挡。不过这种阻挡也只能挡住片刻,史云扬连忙附身,数百支箭便破开灵力盾,飞快的钉到史云扬身后的石门上。 想不到这休门之中第一步就已经布下了这么多的机关,那后边的路岂不是更不好走。史云扬想了一下,他忽然看到甬道两边阵列的白骨,这些骨骸一直铺到了这条甬道的后半部分。这甬道中的地面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得了,现在若想过去便只有一个办法。 史云扬当即跪下,朝着这几十具骨骸深深的拜了三拜。他道:“各位前辈在上,你们不幸落入这山洞之中,晚生本来应当将你们的骸骨带出去好生安葬,但是此时事情紧急,晚生想借你们的身体行个路,晚生大不敬之罪,还请各位前辈能够体谅。晚生若是有幸逃离这里,一定会好好的将玄圃堂发扬光大。” 说罢,史云扬有参拜了几下,这才站起身来。只见他一阵小跑,身形陡然跃起,重重的踏在一具骨骸的骷髅之上。一瞬间借力之后,身形又落到了另一具骨骸身上。如此辗转腾跃,如飞鹤,如狡兔,上下起伏之间轻灵明快。每当他一跃起,他脚下的骸骨变化为灰烬,如此连连几十下之后,史云扬猛然在墙壁上借力奔出**尺,脚下重重一蹬,身形就已经落到了甬道之外。 自始至终,史云扬竟然没有碰到过一块地砖,因为他知道,这条甬道之中不管碰到哪一块石板,都会触发机关消息。他是从先辈们用生命铺成的道路上走过来的。这路走得无比的沉重。 史云扬转头一看,这已经是最后一道石台,这道阵法破解之后,不管会触发什么,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第二百三十一章,天蓬大将 第二百三十一章,天蓬大将 这休门的阵法并无特别之处,特别的是这阵法的阵眼.这守将乃是九星之首,名为天蓬。 这天蓬身高九尺,手中横握一柄方天画戟,浑身锁子甲,鼻梁之上穿着一个明晃晃的鼻环。他的眼神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利刃,只要与之对视一眼,没有人不被吓得六神无主。史云扬也不例外,这天蓬大将一出来的时候,史云扬的第一反应就是怕。 要知道他史云扬什么没见过,应龙残魂,血毒蜘蛛,精绝女王,无息神兽。他见到这些神鬼妖兽的时候,心里虽然十分震撼,但是几乎没有害怕的时候。可是这天蓬大将往史云扬面前一站,史云扬便觉得两腿发软,还未战便已经丧失了一半的战意。 那天蓬大将将画戟背在身后,猛然向前跨了一步,顿时整个山洞都在摇晃。一些碎石岩屑便如同密密匝匝的雨线般落了下来。史云扬吓了一跳,手中灵力急忙运转在手心里,保证只待他一发动攻击,自己能够将之挡下。 但是那天蓬大将向前跨了一步之后,却就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只有一双大眼不断地盯着史云扬。若不是这双眼睛还在不停地转动,任何人都会以为这就是一尊雕像。 看样子这天蓬将并不想先出手,史云扬想,天蓬星本来是大吉之星,他记得在奇门遁甲之中休门属于阳遁,若是在卦象之中,乃是大吉之卦。想必这天蓬大将料定来人定不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因此他不必占这个先机。 史云扬想到这里,对着天蓬行了个礼,顿时眼神突变,一股寒意袭出,史云扬脚下一踏,身形便像箭一般射出,一掌直击天蓬大将的面门。天蓬却是面不改色,待得史云扬逼近之时,天蓬手中一柄方天画戟闪电般刺下。史云扬见这一招来的刁钻,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的画戟刺个对穿窟窿。 天蓬料定史云扬在这一招之下势必回防,这样一来,史云扬的身体就完全暴露在天蓬将的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破绽。果然,史云扬在这一招之下实在没有招架之力,他顿时抽身回防,那天蓬将面露狠色,重重一脚踢在史云扬的肋部,史云扬的身形顿时横飞而出,狠狠的撞击在山洞周围的墙壁上,碎了好大一块坚硬的岩石。 史云扬此时口吐鲜血,猛然一阵咳嗽。他靠着墙壁站起来,却发现那天蓬大将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一双眼睛仍然是死死地盯着他看,但是身形并不移动半分。尽管他已经得了一个先机,但是他却果断的将之放弃,只等史云扬再度来攻。 史云扬吐了一鲜血,重新走上了那石台。忽然间那天蓬将手中强光一闪,史云扬以为他要法力,正要抢攻。忽然间他面前强光一盛。史云扬大惊,猛然后退。可是这强光并没有攻击他。相反其中却忽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兵器,史云扬从来都没见过,这些兵器都一一浮在史云扬的面前,仿佛是待皇帝挑选的妃嫔,甚是温顺。 史云扬望了一眼那天蓬将,顿时从那武器堆之中挑出一把长剑,一柄画戟。史云扬手握着两把兵器,那把剑被他插到腰间,他手中拿着一柄和那天蓬手中一模一样的画戟,只是个头要比天蓬将的要小一圈。 史云扬道:“谢谢你的兵器,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不过只有杀了你才能出去,得罪了!” 那天蓬将似乎是听都没听到,眼神仍然尖锐无比地盯着史云扬。史云扬现在有了武器,战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他方才消失的那一半战意,此时又被重新寻回了。他已经很期待与这天蓬将一战,就算是不敌战死,他也毫无悔意。 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画戟顿时挥舞成花,戟身一抖,顿时就是一大片画戟残影散开,将那天蓬将的身形包在其中。史云扬这一招虚实不分,若是平常过招,别人根本看不出哪是真的,哪是残影。就在虚实难辨之时,便是史云扬出手之时。 史云扬料定天蓬将难防这一招,但是忽然间那天蓬画戟一抬,便对着其中一道戟花抨击过来。霎时间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阵火花仿佛一道闪电,骤然将这山洞映得雪亮。史云扬觉得双手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麻得难以蜷曲。 那天蓬竟然辨明了史云扬画戟的所在,在虚中摸清了实。史云扬不由得大感佩服。此时一招被破,史云扬猛然后退。那天蓬却不追击,史云扬只要一后退他便稳稳立在原地,瞪着一双虎眼。 史云扬想到。要是真的和这天蓬打起来,恐怕他还真的不是对手,但是这天蓬大将坚决不肯占他的便宜,这种过于的退让,分明就是给了史云扬最好的时机,他可以不断地佯攻,因此他也会不断地熟悉天蓬的招式路数。 不过因为每一次交手的时间都十分短暂,因此史云扬一直摸不清这天蓬将的短处在哪里。 忽然间史云扬猛地跃起,他手中的画戟顿时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对着天蓬将而去。一招未老,史云扬立马拔出腰间的长剑,唰唰唰数道剑气散出。 “空冥**剑!” 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的剑气便呼啸而出,在史云扬闪电般的身形下,一时间竟在这狭小的山洞之中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剑网。史云扬猛一挥剑,那剑网便向那天蓬扑去。 那天蓬大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手中的画戟顿时也是挥舞成花,一时间,只见这山洞之中不断地闪过强烈的火花。亮得如同白昼。叮叮当当的金铁碰撞声也是震耳欲聋。熟悉过后,那天蓬将竟然好好的从那剑网之中穿过,有稳稳地立在方才的位置。 史云扬惊异无比,他这套空冥**剑自从与人交手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破解过,想不到这天蓬竟然连这一招都已经破解了,史云扬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惶恐。史云扬心想,难道你这般让着我我都还打不赢吗?难道我要一直跟你打下去不成,我史云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用了! 愤恨之心实在难以平静,史云扬此时又无法攻击那天蓬,他瞄见了旁边的那根柱子,他顿时便将心中的不快全部都发泄到那根柱子上去。史云扬手中涌起两道强大的灵力,猛烈地击向那根柱子。 可是一瞬间之后,那根柱子仍然毫发无损,史云扬的灵力都被反弹到了洞中的墙壁上。两块巨大的石头顿时就被拍成了一阵迷迷蒙蒙的粉尘。 史云扬挥挥手,散去那些呛人口鼻的灰尘,忽然间,史云扬看见天蓬大将死死地守在那石柱子之前。很显然,史云扬手中发出的灵力就是被天蓬给弹开的。 史云扬一喜,道:“原来你的弱点在这儿,终于找着了。”史云扬抓起手中的长剑,顿时夺路而出。 “分身化灵术!” “空冥**剑!” “北斗星辰诀,玉衡诀!” 史云扬的身形顿时一分为二,其中一个分身的手中顿时涌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又重新在空中布起了一道剑网。一招未老,又重新发动星辰之力,将周遭的环境完全拉入了浩瀚的星辰之中。一时间那天蓬顿时便陷入两道杀招之中。史云扬的另一具分身则是飞速的掠向那石柱子。他一出手便是最为厉害的杀招。可是他并不是想就这样打败天蓬,而是托足够多的时间,让天蓬无法抽身。因为史云扬的另一具分身所做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这一招十分凌厉,天蓬的术法武艺虽然都要比史云扬强大得多,但是他却只有一双手,一支戟,无法同时迎战两个分身。 史云扬这边的攻势十分猛烈,天蓬虽然招架得一点都不吃力,但是却也抽不开身。几乎是同时,史云扬的另一具分身已经到了那石柱的面前,史云扬顿时举起十分的灵力,重重地拍向那石柱。那石柱顿时便化作碎片。 天蓬的身形顿时就凝固在原地,他眼中的那股锋利的眼神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天蓬可算是一尊真正的石像了。史云扬正这般想道,忽然那天蓬的壮硕身影顿时便化作一堆烟尘,消失不见。 史云扬对着天蓬消失的地方深深的行了一礼。他从心底还是十分敬畏这位天蓬大将的,毕竟这是他到目前为止碰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而且这位天蓬大将宁肯自己吃亏,也绝不占人一丁点便宜,这等胸怀,放眼世间恐怕已无一人能有。 八门都已经全部破除,忽然间一道轰轰隆隆的巨响在史云扬脚底传开,这山洞顿时便微微的震颤,像是震动的鼓面。史云扬顿时夺路奔出,只见那八道门之下的水流已经停了,这水池也已经干透。史云扬正惊奇这轰隆声是从哪里发出的,忽然间这水池之中的石头开始裂成一块一块,并且不断上升,不多时便已经形成了一座金字塔般的四面石梯。 史云扬十分惊异,忽然,只见那四面石梯的中央缓缓升起一方小石台,看样子是从那瀑布之下的深渊之中升上来的。 史云扬向那石台上看去,只见那石台上似乎放置着两个光团,一大一小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两样东西之中都蕴藏着极其强大的能量。 第二百三十二章,辟邪之骨 第二百三十二章,辟邪之骨 看来这是一处藏宝之地. 史云扬心想,我一心只想脱困,有哪里有什么心思寻什么宝,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不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史云扬很好奇,再这样重重保护下的宝物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宝物。 史云扬渐渐的走上那四方阶梯,渐渐来到这平台的顶端。当史云扬一走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面前的两个光团之中竟然正发散出强烈的热量,简直就像是从地底岩浆中取出的熔岩。又像是正被融化的铁水。史云扬想到,看样子这里并没有什么火山,也并没有什么温泉。这里有这样两个强烈热量的东西,难怪这里的水温会这么高。 他将身上的灵力笼罩全身,一时间继续向那小石台走去,好一会儿,史云扬才冲破层层热量,来到这两个光团之前。 这个圆形的小石台已经形成了一个太极的模样,一半白一半黑。在阴极和阳极的位置分别陈列着两个光团。其中一个里边容纳着一张灵力画卷,另外一边则是放置着一段骨头。 史云扬首先便对这骨头产生了兴趣。这么庞大的一处机关,就为了守护一段骨头,这骨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史云扬想要将那骨头拿起,看个仔细。不过他刚刚拿起这骨头,他面前便突然涌现起一大波画面。 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异兽为守护人界安宁,不断地将人界的邪祟一一击破。这一只神兽似乎非常受到人界的爱戴,各处张贴它的画纸。塑造它的雕像。忽然间一个十分清晰的画面映入史云扬的眼前。 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眉眼如黛,头上长着两对金黄色珊瑚鹿角。她上身**,但下身却是鹿的身体,四蹄矫健,她轻轻看了一下史云扬,便扬蹄而去。 史云扬眼前一晃,又回到了现实之中。他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字。 “辟邪”。 史云扬惊道:“原来这就是罗兄一直在寻找的辟邪之骨。看来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史云扬身上涌出强大的灵力,将这辟邪之骨层层包裹,隔绝了他散发出的强大热量。这才将它收入囊中。这次来神墓洞天还算有收获,至少已经帮罗啸成取得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忽然间又想到,自己还能不能出去,这都是一个未知的事情。现在未免高兴地过早了吧。 史云扬苦笑一声,他的注意力顿时又放到了另一边的画卷之上。 他将手伸进了光团之中,想要拿出那画卷,却不料那画卷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顿时就侵入他的身体。史云扬忽然看到了曾经和他过过招的奇门九星,九名大将一字排开,竟是有说不出的威严。 忽然间一串文字冲入了史云扬的面前: “九星奇门诀,传奇武学,能够役使九星大将为己所用,威力无穷。不过此法极好灵力,空境之人亦仅能使用一次,便再无余力。空境之下,万莫使用,否则力竭而死。” 之后便是一串修行之法,史云扬心中一惊,思道,传奇武学,这恐怕暂时是他遇到的最强大的武学了。若是习得这种武学,再配合青灵回生液,岂不又是一个强大的保命底牌。 这等好事史云扬自是不会放过,他心念一动,便将那画卷之中的画面一一吸附于脑海之中,不多时只见史云扬身上滚滚热量释放出,远远看去,就像是身处于火焰之中。 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正充斥着一幅幅画面,同时一股力量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随着那画面的变换,他身体之中的那股能量也在不停的转换。这股力量甚是桀骜,史云扬想要将之困住,但是所有经脉封闭之后,在这股能量的轻轻碰撞之下,却又被轻而易举的撞开。 史云扬心想,在我的体内,难道我还制服不了你!顿时,史云扬便采取了吸收与阻拦并进的方法。他的经脉之中开始爆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将那能量的一部分吸收。那能量的力量被减小,似乎是知道史云扬的想法,它的速度顿时就快上了一倍。 这样强烈的运动势必会产生强大的气流,史云扬感觉到经脉之中一阵膨胀,顿时就已经满头大汗。他眼前的画面也跳跃的十分快,画面几乎已经看不见。 史云扬一咬牙,顿时将身体中的灵力阻塞在经脉之中,放在平时,灵力受阻,经脉不畅,这可是自寻死路,但是现在史云扬不得不以毒攻毒。若是不将经脉堵死,这股能量迟早会将他的经脉撑破。 史云扬几乎将身体中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到了经脉之中,经脉瞬间就像是用铁汁浇筑而成的铜墙铁壁。一瞬间之后,那股能量在史云扬的身体之中循环了一圈,便狠狠地向经脉之中的灵力墙撞去。 “轰!” 在这一阵撞击之下,史云扬顿时猛地一口血喷出,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晕过去。那撞击所带起的能量已经大大地损伤了他的经脉。史云扬强撑着,正要准备去吸附那股能量。忽然间又是一阵撞击,史云扬感觉这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他双腿一软,便重重跪在石台之上。 史云扬抹了一口血,眼露狠色,他很快地盘起身,靠在哪小石台上,迅速进入了修炼。史云扬手印一变,他的经脉之中便发出强烈的吸力,那能量之中的一小部分,便很快的被他吸入体内。 那能量十分庞大,史云扬每一次能够吸收的却是十分有限。因此他就需要忍受强烈的冲撞,每一次冲撞史云扬就会身形一震,鲜血狂喷。他体内的灵力墙也会被撞碎一点。史云扬,灵力墙,那股能量这三方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灵力墙在渐渐的变薄,史云扬受伤也越来越重,而那能量也被吸附了一大半,装机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大约过了好几个时辰,在他的坚持下,这股能量终于被他完全吸收,而他经脉中的灵力墙也被冲撞得支离破碎。 以毒攻毒,终于成功了,可是史云扬仍然是受伤不小。史云扬结束了修炼的手印。一时间,只觉得胸中疼痛非常,似乎像是要炸裂一般。 史云扬从那青灵回生液中取出一小滴服下,静静的疗伤。此时这一套九星奇门诀就算是真真正正为他所有了。他本来已经能够想到这九星奇门诀的威力有多大,但是将之完全掌握之后,史云扬却发现,这传奇武学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强,史云扬自信,若是现在让他再与天蓬大将一战,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畏惧。因为就连天蓬如今都能够为他所用。 不多时,史云扬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现在这里的机关算是全部破了,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离自己大约三丈多高的地方就是那出口了。不过现在天又已经黑透,看来今晚是出不去了。 史云扬独自坐在这小石台上,静静等待天亮。无聊之时,却又想起了冉倾珞。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现在已经六七天不见了,也不知过了几度春秋。这神墓之中的十日只能算作外边的一日,这样算来,在外面也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 对于史云扬来说,他思念的日子永远都要比冉倾珞多得多,因为他历过的生死也比她多得多。生死关头,总能让人激起狂热的思念,这就是情,这就是人性的美丽。 史云扬忽然又想起了冯涯,想起了他们一起喝酒的日子,一起比武,也回想起他狂笑着死去的样子,心头顿生悲戚。 他想了很多,罗啸成,韩仑,女娲,冉问雨,师尊,掌门,甚至是林炎。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便很喜欢胡思乱想,因为身虽然静下来了,但是心却永远静不下来,特别是对于一个心里装着很多事的人,他的心永远都只有劳累的份儿。 史云扬想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甚至是不敢想,因为当他静下心来想的时候,他会发现原来自己有着这么多的包袱,有着这么多的使命。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一个人若是心承受不住了,那这个人便一定承受不住。 史云扬进入自己的空间之中,他记起自己还有一卷武学没有修炼过,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空闲的时候,好好的修习一下一直都未曾接触过的千佛影剑诀。 史云扬将灵力侵入其中取出了那还没开封的密卷,史云扬撕去上边的封条,渐渐打开。却发现这千佛影剑诀的开头竟是一卷佛经。 “千佛影剑诀,高级武学,取自诸般佛法,剑诀大成之时,如同千佛降临,万般神威。剑诀之要领,在于心中禅道,若是心中有禅,修习剑诀如鱼得水,若是心中满含怨念,则万万不宜修习此法。” 史云扬从冥思中退了出来,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叹道:“我本一介凡俗之人,哪能抛得开情仇恩怨,这千佛影剑诀看来是与我无缘了。” 说罢史云扬重新将之收于魂蕴之中。在放回去的时候,史云扬却忽然发现了魂蕴之中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方十分精美的画卷。 史云扬忽然想起,这是在姑墨王宫之中,那位姑墨国王临终时赠与他们的一卷阵图,似乎是名为乾坤阵图。 第二百三十三章,乾坤阵 第二百三十三章,乾坤阵图 史云扬心想,这又出现了一个乾坤阵图,自己这魂蕴之中到底还有被多少自己遗忘的宝贝啊.他在魂蕴中翻找了一遍,但却没再发现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史云扬拿起这一卷乾坤阵图,缓缓展开。只见这画卷当中画着一个火红的世界,在那里,一切都不存在,就仿佛是身处火海之中。其中有一方巨大的阵法,看起来十分玄奥。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阵图要如何使用,但是史云扬一拿到它,就明显的感觉到其中有一股力量似乎要将他身体中的灵力抽出。 史云扬想,难道这阵法需要灵力的催动?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导入到这阵图之中,随着他灵力的导入,这阵图却忽然间冒出了一阵白光。史云扬见似乎起作用了,手上的灵力顿时就大量的涌入。忽然间一阵白光瞬间就将他淹没。 史云扬直觉的十分刺眼,白光散过之后,他就已经来到了一处奇异的空间之中。这里四处是滚滚燃烧的火海,只有史云扬所站的脚下有这一片巨大的法阵。这法阵不断的散发着光芒,但任然是一片透明,人站在上面,仿佛就是站在虚空之中,仿佛顿时就要落入火海之中,这实在令人胆寒。 这法阵一周对应八卦的方位各自设置了八卦卦象,在阵法的中央一方铁柱直直的贯穿,插入火海之中。看样子便是发动阵法的枢纽。 史云扬尝试将灵力导入,查探这阵法的反应。灵力刚一导入这阵法就已经发出强烈的光芒,随即旋转起来,那八方卦象之中顿时各自涌出一道光芒。跃到史云扬面前,将他围成一圈,似乎是要听他指示。 史云扬明白了这阵法的使用方式,顿时大感欣喜,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宝贝,只可惜自己不会用,白白闲置了这么久。若是与人交战之时,将之吸入这阵图之中,恐怕敌人就成了瓮中之鳖,要将之击败,还不是手到擒来。 史云扬撤去了灵力,脱离了阵图之中的乾坤火海。又重新回到了四面阶梯上。他好好地将之收好,这个东西可真的是宝贝,以前他不小心被打入了冷宫,现在终于发现了它的妙用,史云扬自然高兴。 瞧瞧这天色,现在正黑得深沉,想必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不过现在至少的要准备准备出去的方式。史云扬看了看头顶的那个出口,跳起来肯定是够不着了这个高的地方,除非有绳索,否则是绝对上不去的。 史云扬想了想,他便将手中的衣物脱下来,全部撕成长条,然后一条一条的打结接起来。不一会儿便结成了一根绳子。 史云扬拿出一件衣袍披上,自己将那打好结的绳索甩了一圈,用力地抛上了高空,绳子头上的那个大绳结正好卡在那出口的两块石头之间,这绳索便已经搭好了。史云扬现在就只是等着天亮,只要天一亮,他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史云扬虽然着急,但也只有静静地等待。 三个时辰缓缓过去,史云扬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终于天空又开始变得血红,史云扬知道,这一定是天亮了。在这片空间之中好像就只有红色和黑色,红色是白天,黑色是夜晚。 史云扬开始抓着那绳索,飞快地向上爬,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经过一晚上的修养生息,此时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因此这两三丈的高度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史云扬就已经爬到了洞口。他身形一翻,便翻出了那山洞。 终于出来了,史云扬此时躺在洞口望着天空,他从来不觉得这天空有这么好看,就像是那绽放的花海,十分美丽。清风徐来,吹拂着他的发丝,史云扬觉得这光芒照射的世界,实在是太美太美了。 他在这洞口躺了一会儿,便坐起身来,准备离开。忽然间却是吓了一大跳,他现在正处在一座山的山顶,这山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就像是一只伸上天空的烟囱。史云扬现在所在的位置十分狭窄,几乎动一动脚就能够到悬崖的边缘。 史云扬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他放眼望去,发现自己现在仍然还在这一片萧瑟的世界之中。只不过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绕着这狭小的山顶转了半圈,忽然间发现他左手辩的一处山体上有一道列出的缝隙。史云扬试了试,这缝隙差不多刚刚可以容得下他一只脚。有这个缝隙就好办了,至少不用从这山顶滑下去。史云扬一手抓着这缝隙,小心翼翼的向山脚下移去。这缝隙之上很多地方都难以下脚,若不是凭借着过人的胆量,实在是没人敢进行这样危险的攀岩。 一个时辰之后,史云扬终于从那山体上降到了山脚,他的双手之上都被磨出了道道白痕。虽说惊险,但是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实在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史云扬歇息了片刻,便寻了路,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必须要找到朱蝉熊战们一行人,几日不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找到神墓,有没有找到灵泉。 史云扬看了看天,南方的那幽青色仍然还存在,当时朱蝉载着一行人便是从那那个方向离开的,史云扬便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一路上已经看不见蝎子,但是一个时辰过后便能够看见满地的蝎子尸体,这些蝎子全部都蜷曲着,许多大蝎子已经被人斩为了两段。其中蓝色的液体到处流淌。这里一定是发生过战斗,而且十分激烈。 史云扬想到,便沿着蝎子的尸体一直向前追踪,不多时,史云扬便在蝎子尸堆之中发现了一把十分秀气的八卦剑。 史云扬识得这把剑,这把剑便是胥音的佩剑,剑锋窄而长,剑身纤细。剑柄上刻着一个八卦,这剑甚是秀气,只要看了一眼就绝对忘不掉。 史云扬心中顿时便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习武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丢弃自己的佩剑的。难道是他们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是按照朱蝉的身手,保护他们应该不是难事,难不成是朱蝉出了什么事? 史云扬越想心中越乱,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飞速向前。 两天,两天的时间他们能走多远?队伍之中的**多都已经受伤了,其中胥雪还受伤昏迷不醒,按照他们的速度一定是走不快的。夜晚他们更不可能行走,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避开晚上的蝎潮。史云扬这般想道,一边留意着地面上的死蝎子,一面感应着朱蝉的剑气。 这山路实在是不好走,但是史云扬却丝毫没感觉到累,他现在没有时间感觉到累,因为他现在全部的神经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之中。 大约又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橘红色,史云扬仰头看着天,他觉得这天空就像当年在大漠黄沙之中看到的天空一样,悲壮而苍凉。 史云扬爬上一块石头眺望,忽然间,一道薄薄的气息传入史云扬的身中,史云扬浑身一震,顿时便停止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了这股气息,这气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这就是朱蝉的剑气。有剑气,就说明朱蝉就在这附近。史云扬心中一喜,他细细地感知着这股剑气,循着它的方向,一步步的探索过去。 一个山谷之中,六七个人拥在一起,一名红衣女子挡在众人面前。那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剑意。在她身前不远处,出现了十几只巨大的蝎子,每一只都比一头成年大象还要大。这些蝎子八脚并用,挥舞着两把硕大的钳子将这个山谷封得死死的。 众人只有不断后退,可是这个山谷是个死胡同,退到了尽头便已经再无路走。一名手执巨大斧头的莽汉道:“姑娘,没路了。” 那红衣女子道:“躲是躲不过了,现在也只有一战了。” 那莽汉道:“可是这里有十几只蝎子,怎么打?” 那女子道:“十几只蝎子恐怕也要比蝎潮好上几倍。至少能够看得见希望。”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一名执剑之人道:“熊师兄,胥雪胥音二位师妹恐怕是不行了。”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与史云扬走散的朱蝉一行人,只不过他们一行人现在似乎又少了一个,加起朱蝉也不过六个人。看来又是经过了一番大战,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每个人身上都糊满了蓝色的粘液。 熊战道:“朱蝉姑娘,你快带着两位师妹离开这里吧,我们抵挡一阵子,他们两人若再不治疗,就没命了。” 朱蝉道:“此时我若一走,你们剩下的人焉有命在。主人遗命要我保护你们,朱蝉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在所不惜!” 熊战听到朱蝉提及史云扬,顿时眼露凄凉。朱蝉曾经回去过,不过等她回去的时候,史云扬已经不在了,唯余莽莽的蝎潮,涌动在史云扬消失的那个小山头。 朱蝉的心中亦不好过,看着眼前的几只蝎子,朱蝉眼前一寒,就要强攻而上。忽然间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朱蝉!” 朱蝉身体一震,仿佛是被雷电当头劈中,她愣在原地,眼中却已经流出了泪水。 她轻声道:“主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聚散离合 第二百三十四章,聚散离合 史云扬寻了那剑气,一路追踪过来,却在路上不断地发现滴下的鲜血,他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这血还是新鲜的.,想必是刚刚受伤。史云扬叫声不好,顿时便沿着那剑气的方向疾奔过去。 不多时,他便已经拐进了一个小山谷,山谷之中显然曾经爆发过大战,地面上人血混杂着蝎子的粘液,一片狼藉。史云扬踢开一块石头,只见这石头的切面十分整齐,竟像是被剑气一举斩破。 史云扬正打量着这块石头,忽然间一阵尖锐的金铁碰撞声传入史云扬的耳中。史云扬一惊,大致辨明了方向,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急速的掠开。他转过一个山脊,忽然看见一只巨大的蝎子正扬着一双大钳子对着一个红衣少女攻击而去。 他此时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样貌,他惊叹的是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巨大的蝎子。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怪兽。史云扬心想,有什么蝎子能够长到这三四尺之长。忽然间又听见一阵猛烈地金铁碰撞声,他当前的那只蝎子竟然从当中活活的破为了两半。 那蝎子的两片尸体轰然坠地,顿时那女子的面容便已经清晰的印在史云扬的眼前。还未等他出口,那女子便已经喊开了。 “主人!” 那红衣女子自然就是朱蝉了。只不过她现在少了几分飘逸,倒是多了几分铁血的味道。朱蝉双眼之中正要落下泪来,可是忽然间,她的神情飞速的凝固,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史云扬惊异了一阵,他却发现朱蝉的眼神并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身后的地方。 史云扬顿时感到不对,忽然间一道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耳际的头发都已经被高高扬起。史云扬不用转身都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强大威胁。忽然间。史云扬猛地一个打转,身形跃出数丈。仅仅这一瞬间,朱蝉便又重新化为了一道流光,急速的回到他的手中。 这一瞬间,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中有着强大的力量涌出,这种与自己佩剑重逢的喜悦,真的不是获得什么秘籍或者武学可以相比的。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这种喜悦是充满感情的喜悦,而不是发现的新奇。 史云扬感觉现在手中重新拾回的剑气,简直就要比他身上所有武学都要来的顺手。他顺手砍出三剑,剑剑到肉,仅仅全靠剑气,就已经足够让人胆寒了。 他反手砍出这一剑的时候,这才发现身后攻来的亦是一只巨大的蝎子。这劲风便就是他的大钳子对着史云扬猛然砸下所带起的。史云扬这三剑正不偏不倚的砍在那蝎子的巨大蝎钳之上,顿时火星四溅,史云扬也趁着这个空当,抽身后退。 “大师兄,你还活着?”一个声音粗莽而惊讶地叫喊起来。史云扬不用听,便知道这肯定是熊战。他背对着熊战,盯着那蝎子的一举一动,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熊战顿时欢喜的展颜大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史云扬道:“大伙儿还好吧?胥雪怎么样了?” 熊战顿时哭丧着脸道:“不太好,胥雪师妹本就中了毒,是大家不断的损耗自己的灵力为他驱毒,这才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这两日在途中可是战斗了不少次,幸好有朱蝉姑娘一直帮着我们。总算逃到了这里,胥音师妹为了掩护胥雪师妹,自己也受伤了,现在他们二人生命正危急得很。胥东在照看着。” 史云扬道:“你们辛苦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去照看伤者,若有机会,就速速离开。” 熊战看了看史云扬,有看了看史云扬手中的剑,他点点头,道:“师兄小心,若有需要,喊一声便是。” 史云扬点点头,顿时将手中的焚天紧紧一攥。他现在手握赤红长剑,身体之中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这股杀气就连远远退却的陆建平、熊战等人,都是心生畏惧。忽然间,那巨大的蝎子在史云扬的这股杀气之下竟然后退了几分。 这家伙虽然个头大,但是几乎不具有什么灵智,因此,即使再厉害的人对于这怪物来说也是没有任何可怕之处。但是史云扬身上的杀气竟然能够将一个毫无神识的异兽逼退,可见一斑。 那蝎子只是稍稍退了一步,接着身体便反弹而出,手中两道钳子挥舞成风。向史云扬砸来,史云扬一惊之下,身形急退,顿时左闪右闪,剑似游龙,影如惊鸿。那蝎子的两道钳子甚是巨大,与史云扬的长剑相撞之时,只能看见一道微微的红光闪过,但是那蝎子的两把钳子却是能够被这小小的红光所阻滞。实在颇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史云扬手中剑气猛然爆出,只见他身形一个长奔,顿时便已经栖身近了那蝎子的腹部。那蝎子虽有两道大钳子,但是却也仍旧不能伸到自己的腹下。史云扬顿时一剑上挑,那蝎子的腹部就被挑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史云扬道:“孽畜,让你害人,今日遇到我,便是你死命之时!”只听得他一声大喝,手中长剑顿时又挑出数道剑花,将那蝎子的半边都笼罩了去。那蝎子似乎是知晓了史云扬的厉害。这剑花一抖,它便将身体之中的各处要害全都死守了去。 史云扬想,这蝎子莫不是有了灵智,否则怎会这般聪明,还懂得了以守为攻。既然是有一丝灵智的东西,那么便要用对付真正有思想的敌人一般来对付他。史云扬这般想到,不过他也是姑且一试,并没有什么把握。 他将手中的灵力撤去一半,史云扬身上的战意顿时就消散了一半不止。那蝎子却不知是计,猛然冲上前,看样子是想趁着史云扬“虚弱”之时将之一举击溃,可是这样一来,他身上所有的弱点可就全都暴露在了史云扬的剑下。 史云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中的剑气顿时便增强了好几倍,一缕剑气如同划破沧溟的奔雷,顿时便从那蝎子的头上贯进了它的肚子。那大蝎子伤了腑脏,也就是伤了命门,此时八脚再也不支庞大的身体,重重地趴倒在地面上。 此时这蝎子就算不死,恐怕也活不过几个时辰了,史云扬置剑于身后,索性不再去管那蝎子。虽说现在解决了一两头,可是山坡上爬着的一群蝎子实在还是个难解的难题。 史云扬咬了咬牙,顿时手中一闪,便将一滴绿色溶液吸入喉中。一瞬间之后,史云扬忽然身体一震,身体之中一股铺天盖地的灵力便席卷而出。 这股灵气之强大,就连熊战、陆建平都是大吃一惊。恐怕掌门和各位长老前来,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可是史云扬仅仅是一个玄境的修行者,虽说也算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但是要施展出这般强大的灵力,恐怕光玄境仍然是不够的。 史云扬双臂一展,灵力涟漪便席卷而出,顿时便刮起一道狂风。灵力涟漪所荡击之处,所有的枯枝全部都被卷上了天空,一时之间,天体之中都掀起了一阵迷蒙的黄沙。 “九星奇门诀!” 史云扬一声大喝,顿时他身体之中便淅出了八个光团,每一个光团之中都飘浮着一个字,八个字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竟然同那奇门遁甲之中的八门相一致,八道光团阵列一圈,忽然八道光团之中同时闪出一道雷光,其中顿时便出现了九个虎背熊腰的大将、每一名看上去都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那其中有使刀的、有使枪的、还有使棍的、用剑的。一共九班兵器。 这九员大将一出现,这场中的气氛顿时便变得炽热无比。熊熊的战意几乎瞬间就成了压倒势的。这些大将对付这些蝎子完全是绰绰有余,史云扬稳坐阵中,以一己之力控制着九道强大的力量同时战斗。 史云扬头一次过多的服用青灵回生液,在他体内积聚的强大灵力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时候他感觉到身体之中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当他使用这九星奇门诀的时候,史云扬却感觉他体内这股郁积的灵力,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顿时便一泄而空。就连史云扬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武学竟然如此耗费灵力,看来那秘籍上说的没错,这种秘术,恐怕就算是空境的人也只能够施展一次罢了,一次之后便再无余力。 这武学虽然消耗灵力十分巨大,但是所取得的成效也是惊人的,在那强大的武学冲击之下,那本来看似十分厉害的十几只大蝎子,顷刻之间便已经被九员大将全部斩灭,一时间整个山谷都飘满了粘液的气味。那九员大将就依次排列在八门的位置,巍然而立。 史云扬散去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多余的灵力,便将这武学寂寂的散去,忽然间他听到熊战向他喊道:“大师兄,你快来看呐,那里有情况。” 第二百三十五章,风暴墙壁 第二百三十五章,风暴墙壁 史云扬此时正在调息,忽然听到熊战的喊声,以为又有蝎子攻击过来了.当即一股劲冲上了熊战陆建平所在的那个山头。众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望着山的另一边。史云扬手握焚天,战意四涌。 可是等到他上去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蝎子,那山头上风大,一眼望去除了飞卷的沙尘,哪有什么飞禽走兽。倒是身后出现了不少他们刚刚进入这神墓洞穴的时候发现的那种飞在天空之中的异兽,现在正在吞食那些蝎子的尸体。 史云扬向远方看去,只见那层层山峦之后似乎是有一道幽青色的空气墙,一直从天幕垂到山峰之后。那墙倒是更像灵力墙,因为史云扬从中能感觉到强烈的灵力,那墙中不时带起的灵力波动也在这片区域之中掀起阵阵狂风。 熊战道:“大师兄,我们可是要去那里。”熊战指着远处的空气墙问道。史云扬点点头,手中的长剑一弹,焚天又重新化成了朱蝉的样子。 “朱蝉,去看一下。” 朱蝉道:“好。”接着红光一闪,便飞快地闪向天际,像一枚红色的陨石,向那空气墙划去。史云扬在那山头静静等待着朱蝉回来,相别生死之间,此时看到她闪身离去,史云扬竟觉得有一丝不舍。史云扬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依恋这把剑了。若是有一天,焚天真的不在了,朱蝉也不在了,那他岂不是要降下一半的力量。 天边仍然是橘红一片,这片天宇之中并没有什么云,大概是被那劲风吹得七零八散了吧。史云扬扭过头看着跟着他的几个人两人已经身死,胥雪胥音昏迷不醒,胥东和陆建平也是累得脸上发白,只有熊战要好一些,但也浑身是伤。 史云扬眉头一皱,他走到两名女弟子的身边,胥东正艰难地为她们输送灵力。史云扬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胥东摇摇头道:“凶多吉少,但是所幸毒未及心脉,但是已经融入血液之中,融入心脉只是迟早的事。” 史云扬道:“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胥东点点头,独自走到一边,探下身来疯狂地喘气。史云扬手中一道强烈的灵力顿时注入两人的身体。两人的血脉之中有着强烈的毒性,这种毒性一旦随着血液流回心脉,人便会没命的。胥东在这里为两人治了这么久,其实只不过是在心脉之前用灵力将血液中的毒性逼回去,根本不能根除,若是灵力一撤,肯定又会复发。 若是韩仑或者冉倾珞在这里,祛除这毒恐怕只是手到擒来的事。只可惜他们都不在身边,史云扬除了机械性的服用丹药灵液,为他人治伤却是万万不会的。史云扬没办法,只得暂时将两女的经脉大道暂时封住。如此一来,毒液再怎么扩散,暂时也不会危及性命。但是两人却是成了活死人,只能由他们负着前行。 史云扬又从魂蕴中取出了不少的丹药分给了另外三人。史云扬坐在石头上,看着倒在地下的两女,道:“或许,你们真的应该跟着雷石他们走,跟着我只会让你们如此受苦。” 陆建平道:“大师兄不必自责,跟着你都是我们自愿的。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下,不是谁的智谋高谁就能免除一死,而是看谁的本领强。” 熊战道:“陆师弟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史云扬道:“可我也不希望他们出事,毕竟大家都是玄圃堂的弟子,即使有些门户之见,但依旧应该心往一处使。” 陆建平道:“大师兄有如此胸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离堂的那一众人,一直以来都太过张扬跋扈,好像是天子丞相一般。” 史云扬道:“其实有此成见也是因为我和林炎有些私人恩怨,只是没想到,我们两人的争斗,竟然变成了两堂的对立。说起来,我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说话间,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朱蝉的身形便显现其中,她飘了过来,道:“主人,已经打探清楚了,前面大约五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灵力墙,似乎是隔绝了什么,我们恐怕必须要从那儿才能进去,这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翻过这座山,方圆几十里之中完全见不到一只蝎子。” 史云扬道:“灵力墙....既然如此,那里边肯定是神墓的所在,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 众人点点头,立即收拾站起,陆建平背了胥雪,熊战背了胥音,一行人便走下山去,向那幽青色的天幕走去。 正如朱蝉所说,一路上坦坦荡荡,地面上再也看不见半只蝎子,不仅是蝎子,在这里,地面上的沙尘几乎都已经被吹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枯草根在风中坚强的挺立。 众人行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阻碍,要说阻碍,便是这迷人眼睛的劲风。一开始这劲风只是吹动人的衣袍而已,可是越接近那灵力墙,这风力也就越大,到后来,众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都有点轻飘飘的了。 风中已经不再是一片平静,地面之中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沙尘,但是却是有不少的碎石,此时靠近风源,风中砂石随风乱走,打在身上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拳头。众人将手挡在眼前,护住自己的头,身体前倾着艰难地行在风中。 不多时,史云扬一行人已经翻上了最后的一个山头。那道风力强大的风暴墙壁此时也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到墙壁通体呈银白色,但这银白色之中却透着些许幽青,这幽青的光线时刻闪现,便将天际也映射成了一片幽青。这与其说是一道墙,还不如说是从天上直接垂下来的一道幕帘。 那幕帘上一阵一阵的光芒闪现,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在其中看到一丝丝细微的阵法影像。如此大的一面灵力之墙,若是靠人来布置,还不知要花费上多少灵力。可见创造这片空间的人也真的是一个修为极其高深的人。 史云扬道:“这道灵力墙壁完全由灵力凝结而成,就和灵力化形是一样的,若是我们要从中通过,就必须要使用相同的灵力作为斥力,才能通过。” 熊战道:“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吗?这样巨大的灵力挥耗,可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受得起的。” 史云扬道:“这个交给我,我能解决,各自保护好自己。照顾好两位师妹。”说罢,便带着众人前往这灵力墙壁。可是当他们靠近这墙壁两百丈之外,忽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威压袭来。史云扬几人尚能承受得住,但是胥音胥雪一进到这范围之中,便立即吐血不止。 众人一惊赶快退了回去,胥东又开始为两女输送灵力。熊战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她们二人看来是进不了这灵力墙壁的。” 史云扬也摇摇头,道:“就算现在能够替她们挡住一时,但是这墙壁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也不知道这压强会不会越来越大,贸然带她们进去,只能是害了她们。” “可是我们总还的进去吧。”陆建平道。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苦于一直都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忽然听得胥东道:“大师兄,你跟两位师兄进去吧,她们现在反正也进不去,就算是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用,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们,等师兄你们替我们三人拿到内丹,我们就能从这儿出去了。” 史云扬一愣,看着他,忽然间却感到心中一暖。胥东道:“大师兄放心,我会把两位师妹安排到避风的位置。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此处十分安全,断不会有蛇虫鼠蚁,师兄们放心。” 史云扬道:“可是你若是不进去,就见不到灵泉了啊。” 胥东眼中闪过一道黯然的神色,不过顿时却又充满了神彩,他道:“我当然想要见到灵泉,这种机会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但是到了选择的时候,总要有人做选择。几位师兄当然要挑起师门的担子。这是你们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很简单,和同门的性命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她们的性命要更为重要。” 众人一直都觉得胥东是一个跟在史云扬身后的小师弟,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但此时,史云扬三人顿时向他投去了钦佩的眼神。大义取舍,这等胸怀让史云扬他们三人自叹不如。可是当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再无其他的办法。众人无奈,只好点点头。 史云扬将两女安置到一块小山石之后,哪里的风正好被挡住,地面也够干净。史云扬将魂蕴之中一大半的水和食物都交给了胥东,之后便同熊战、陆建平一起走向那风暴墙壁。 风还在呼呼的刮着,胥东看着三位师兄远去的身影,心中顿时觉得十分难受,他心中似乎有一千个人在骂他愚蠢,骂他不抓住机遇,可是胥东一咬牙,顿时便断绝了一切的念头。他回头看了看胥音胥雪,叹了口气,便去拿水袋喂她们二人喝水。 有些人觉得武功盖世,难觅敌手才是英雄,其实能够守护身边的人,就已经是一个英雄。 第二百三十六章,幻兽森林 第二百三十六章,幻兽森林 史云扬三人走到这灵力墙壁之前,互视了一眼,三人手中顿时便涌出一股强烈的灵力,三股灵力混合在一起,顿时便形成了一双灵力大手,三人齐声大喝,那一双灵力巨手便像钉子一般插到那灵力墙壁之中,两只手用力地将那灵力墙壁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口子一出现,三人便猛然冲进其中,在这墙壁之中飞快的奔跑着。史云扬双手之中涌出灵力,像是楔子一般将那灵力巨手撕裂的口子进一步扩大。一时间随着三人飞奔,只见前面的灵力墙体不断碎裂,但是他们身后的墙壁却是在不断的愈合,一时间,整个墙体之中,就只有他们身边不到两尺的空间。 这墙体还不知道有多厚,一连跑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穿过这堵墙。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快要用完,就赶快服下一点青灵回生液。不多时,史云扬发现这青灵回生液的体积竟然小了好多。史云扬心想,现在必须要省着用了,这东西实在是过于珍贵,向他这般胡乱吞食的,若是识货的人知道,恐怕要气得晕过去。史云扬发动九星奇门诀还需要这青灵回生液为引,若是不然,这武学虽然强大,但是却完全发动不了。 史云扬这一次将青灵回生液换成了回灵丹。这种丹药他魂蕴里还多的是,虽说回复灵力的速度和多少也是赶不上青灵回生液,但是史云扬也并没有打算一颗一颗的吃。他是一把一把的在吃,这样一来,灵力的恢复速度便跟青灵回生液差不离,但是这消耗可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三人一路飞奔,越到这墙壁深处,三人便觉得这压力实在是太过巨大,三人都觉得仿佛是有好几百斤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肩上。史云扬在天河之中,风阵强压之中,他都曾经承受过强大的压力。这一点压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另外两人来说,就是大大的不同了。 熊战一直以来都随身带着他那把硕大的斧头,本来斧头就已经重百余斤了,此时再加上这么强大的压力。一时间脸色已经苍白无比。陆建平则更糟,他因为强行承受这巨大压力,现在耳鼻和双眼之中都已经渗出了血流,看起来甚是恐怖。 史云扬照顾着他们,身形无法走得过快,他道:“你们不要向后看,不要停下,知道吗?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两人点点头,史云扬又递给他们一大把回灵丹。两人初次见到这回灵丹的时候,心中十分惊喜,这回灵丹的炼制工艺虽说不见得很复杂,但是要将之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那还是少有。他们身上自己带的回灵丹早就已经用完了,因此一开始两人还十分不舍得用,但是不一会儿,他们发现这墙体之中的压力实在是太大,若是灵力不足,便会被压成浓血。两人便不再心疼手中的丹药了,他们也像史云扬一般,一吃就是一大把。 不过这样一来,三人至少灵力充裕,他们的脚步可是一丁点都没有停过。三个人互为犄角,苦苦维持着自己身边这一个小小空间。 一个时辰之后,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道绿光闪过,他们所支撑的空间仿佛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 三人一眨眼睛,原来他们已经冲过了这道奇厚无比的灵力墙壁。三人看了看身后,那墙壁上现在已经不见一丝裂痕,不留一丝痕迹,就好像史云扬他们刚才不是从这其中穿出来的一般。 不过他们三人还没有已经出来的这种感觉,现在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们竟然冲了出来,而且毫发无损,三人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之后都是一阵狂喜,相拥而庆。 良久良久,三人这才想起打量打量这周围的环境。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生机盎然,扑面而来的都是林间传来的肥沃的泥土气息。这墙里墙外简直是两种世界,一个萧条无比,一个生气无穷,而这种差距的间隔仅仅是一堵墙。 在这森林的尽头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那座山要比这近处的山高上太多,十分醒目,仿佛就是在告诉史云扬一行人,那里就是他们下一站应该到达的目标。说不定,那里就是神墓。 史云扬道:“我们现在就赶去那座山不过看样子是要横穿森林,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大家小心便是。” 熊战道了声好,随即将巨斧拎在手中,很快地进了森林。 森林之中仰头不见天日,只得见莽莽一片翠绿之色。偶尔有几处光线洒进这森林的地面之中,光线梦幻的交织,在地面上投下几点金子似的光芒。森林之中的光线并不好,有些阴阴沉沉的感觉,不过倒还算能够看得清路。 三人在地面上不断地行走着,这森林之中的路十分难走,这路简直崎岖得要命。三人绕过荆棘和盘根,爬上一个坎,走了几步又重新跳到沟壑之中。乱石嶙峋,时常需要攀岩涉水,两个时辰过去,三人恐怕连十里的路程都没有走完,但是却已经累的够呛。 三人都走得累了,便停下来喝水。忽然间史云扬在陆建平的身后发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这石碑上已经缠满了藤蔓,但是却还是依旧能看得清楚,这块石碑上雕刻的精美花纹。 史云扬三两剑便将石碑上的藤蔓斩断,他将这石碑上的积尘和枯枝都一一清理了去,便能完全看清这石碑之上所刻的篆字。 “幻兽森林,禹王墓第二层。无垠林海,妖灵不尽。幻兽森林,死亡之境。” 史云扬心想,原来这神墓叫做禹王墓,这幻兽森林既然是这禹王墓的第二层保护带,这样想来说不定还有第三层第四层。到时候还不知会碰到些什么。看来这幻兽森林一点都不比外边的蝎潮来得轻松。不过好的是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灵活机动性很好,再也不用瞻前顾后,若是有什么情况,就算是逃,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熊战看史云扬发愣,道:“大师兄,这碑上写的啥?” 史云扬道:“这碑上写的是‘无垠林海,妖灵不尽。幻兽森林,死亡之境’,也就是说,这里十分危险,极度危险。” 熊战道:“死亡之境,口气倒是不小,外边的蝎潮我们都过来了,我不信这几根破树还能拦住我们。” 熊战话音刚落,史云扬正要说,此处危险,决不可疏忽大意。但是话还未出口,一个阴柔绵长的声音便传入他的耳中。 “你说这些树挡不住你,那什么才挡得住你呢?”那声音绵软而细长,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一惊,在这荒山野岭,又是结界之中,怎会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三人觉得不对劲,顿时将兵刃握在手中,三人背靠着背,形成一个防御圈。 “什么东西,快出来!”熊战一声暴喝,声音如雷,惊起了林中的一群飞鸟。 史云扬忙道:“熊战,小声点,要是引来什么妖兽猛禽。那就不妙了。” 熊战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失策,他道:“这是什么东西,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史云扬道:“小心防备,可能是什么妖或者灵。” 史云扬话音刚落,那声音又响起来,道:“这位小哥可真是不错,一眼就瞧出了奴家的身份。但是你能找出奴家的方位吗?”那声音嘻嘻地笑起来,若是平常,听到了这种笑声,众人肯定会想到这个女孩子是有多么美丽,或者多么可爱动人。但是此时众人想到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女妖的法力到底有多深,现在到底藏在哪儿。 史云扬道:“不必藏藏躲躲的,我们三人不会惧怕与你,现身吧。若是不相为难,今日就放过你。不会追究。” 那女妖忽然间又嘻嘻的笑起来,而且笑声更大,她的笑声在整个林间回荡,让人分不清这声音具体是来自哪个地方。 那声音道:“这么说你们是要饶过奴家。好吧,奴家就谢谢了。不过你虽然要饶过奴家,奴家却不想绕过你们,这位小哥方才那几剑可是砍得奴家生疼,你就不想道个歉吗?” 史云扬疑惑道:“方才?砍你?”史云扬一低头,却发现刚才缠在石碑上的被他砍断的那些藤蔓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史云扬大惊道:“你是藤精!” 史云扬猛地一看周围,却发现似乎周围的树木顿时变得多起来,而且树干上缠满了藤蔓。他道:“留心周围树上的藤蔓,这是一只藤精。” 那嘻嘻笑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这都能被你看出来,你可真厉害,不过再厉害也没用,遇到奴家,你们就等着做奴家的腹中餐吧,嘻嘻...”那声音刚落,顿时便有十几根藤蔓向蛇一般向他们爬过来,一时间众人便已经被这手指般粗细的藤蔓完全包围...... 第二百三十七章,怒战藤精 第二百三十七章,怒战藤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史云扬他们三人此时就像是这搭在弦上的箭,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想不到才刚刚进这森林,竟然就遇上了麻烦,而且看样子这麻烦还不小。 三人四周现在都是挥舞蠕动着的藤蔓,密密麻麻,就像是一条条青蟒盘在一起,等待着仰首一冲,捕杀猎物。而现在,史云扬他们三人就是那猎物。 忽然间,一条藤蔓飞快的向史云扬伸过去,史云扬待那藤蔓靠近唰唰就是两剑,那藤蔓顿时就被砍成了三段,两段落在地上,顿时就像是遁入了土中一样消失不见。 史云扬正惊异间,忽然又有数根枝条向他伸过来,史云扬长剑一挥,顿时剑气如虹,便像是在乱草丛中斩除杂草一般,那伸过来的数根枝条顿时都齐齐折断。 可是这些枝条就像是有分身一般,斩断一根顿时又伸过来两根,斩断两根顿时又伸过来四根,如此绵绵无尽。几番砍伐之后,周围的枝条却是越来越多。 熊战骂道:“这是些什么东西,还打不完了都!” 陆建平一剑斩断几根缠过来的藤条,也道:“大师兄,你得想个法子啊,要不然,我们可就都完了。这藤条越来越多,迟早撑不住的。” 史云扬满头大汗,道:“只要找出哪藤精的原身,一切就都好办了。可问题是,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熊战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间,陆建平一声大叫,两人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陆建平的双脚已被缠住,现在那藤精正在将他向后拖。史云扬猛然发出几道剑气,顿时便将那缠在陆建平身上的藤蔓斩断。陆建平很快地将身上的断藤条扯开,正准备挥剑重新战斗,可是一瞬间,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提了起来。俯首一看,原来是一条藤蔓正缠上了他的腰身。陆建平正要挥剑去砍,可顿时他的双手也被藤条死死缠住。动都动不了。 史云扬见陆建平受制,正要挥剑去救,可以一瞬间之后,他却听到了身后的一阵金属落地声。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熊战也被藤条缠住了手脚,身形被提到了半空。虽然他不断地挣扎。但是在这比手腕还粗的藤条束缚下,竟是丝毫都动弹不得。忽然间两根藤条分别卷起两人的兵器。各自对着熊战和陆建平。 那藤精嘻嘻一笑,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现在他们两个一个在你左边,一个在你右边。你可以选择救一个,另一个就只有死。但是你只能选一个,怎么样,好玩儿吧。你选哪一个?” 史云扬咬咬牙,道:“你这妖物,害人不浅,我两个都选,谁都不会放弃。” 那藤精道:“不行,游戏可是讲规则的嘛。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两个都杀了吧,反正好久都没有尝到新鲜的人血了。” 史云扬狠狠地道:“你休想!”说罢他的身形急速掠出,奔向熊战。那藤精嘻嘻一笑,道:“怎么这么害羞嘛,你明明已经做出选择了嘛。那这个人我就...”她一句话没说完,便已经发现不对劲。因为她发现了一道红光正飞速地向陆建平射去,那红光甚是锋利,只要有藤条接触到的,顿时便被划断。 那红光正是焚天,史云扬在向熊战奔出的同时,就已经将焚天剑反手掷出。那藤精以为史云扬就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兼顾两个地方。不过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史云扬这把剑就已经相当于一个人了。 霎时间,史云扬已经逼近了熊战,他手上顿时涌出一大股灵力,化形为刃,手一挥,便将缠绕在熊战身上的藤条全部割断。熊战本来被那藤条吊在空中,此时藤条一断,他的身形便狠狠地摔了下去。正巧落在一块尖木茬子上,木头顿时就插进了熊战的肋骨。熊战痛叫一声。猛地一把将那木头茬子拔出来,又重新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斧头,同史云扬一起后退。 熊战一路退身后便多了一路的血迹,本来碧绿的草叶子,顿时就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再看朱蝉,她那边得手似乎更为顺遂。一道剑气飞速的划去,在陆建平身边转了一圈,陆建平身上所有的藤条便都被斩断。朱蝉动作很快,陆建平掉落的一瞬间,焚天剑剑身就已经将他托在其上,迅速飞离。 “可恶,想不到你还有帮手。好吧,有帮手又怎么样,你们一样逃不出我的手心。”那声音仍然十分轻柔,但是轻柔之中却是带有很大一股阴冷。 史云扬道:“恐怕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说罢,史云扬猛然跃起,手中一招,焚天剑便急速回到他手中去。史云扬的身形在空中打个转,猛然一剑斩出,剑气在空中划起一个半月,飞快的冲着各处的荆棘藤条斩去。顿时一大半的区域之中的藤蔓就已经被全部荡除。 一招未老,史云扬又连发数剑,顿时剑气宛如吹拂过的耳际清风,向四面八方不断散去。顿时史云扬体听见周围传来一阵女子的痛叫之声。忽然间,不远处的丛林中绿光一盛,光芒四射,其中顿时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史云扬三人向那人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美丽的女子,娥眉黛眼,明眸翠脂,身上的肌肤嫩如新芽,吹弹可破。这女子**着上身,身材极其诱人,但她的下半身却全部都是蠕动的藤条。一时间,像是有万条青蛇聚在一起游动。 史云扬几人顿时都吓了一跳,这么漂亮的女人,实在是难以将之同这些丑陋的藤条联系在一起。 那藤精嘻嘻一笑,道:“坏人,你是怎么发现奴家的?” 史云扬道:“你出手的时候已经多次暴露了你的位置。藤精,我再说一遍,今天你若是退去,我们兄弟不会为难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互不相犯。” 藤精嘟起嘴道:“不行不行,我哪儿舍得?况且,你们觉得奴家不漂亮吗?” 史云扬道:“若是这样,那你就受死吧!”说罢,史云扬便猛然前冲,顿时手中灵力便带出一道道残影,将那藤精包裹在其中。哪藤精一声大喝,顿时身体中一道强烈的绿光冒了出来,像一个巨大光球,顿时便将那藤精罩在其中。史云扬的剑刃带起的强烈灵力在碰到这绿色的光罩之后,顿时便被全部反弹回去。 一时间,史云扬的攻势便一分不减的向四周散去,顿时四周的巨树便被这反弹过去的灵力砍倒一大片、那藤精身后亦是一大片巨树倒下,将那藤精压倒在下边。 史云扬挡住自己被反弹回来的攻势,身形一闪,便猛然冲向那被压在巨树下的藤精。一时间红光一盛,史云扬顿时就将那大树完全斩为两段。 那两段树木被史云扬斩断之后,咔擦一声各自滚落一边。但是在那巨树之下却没有见到哪藤精的影子。 “你是在找奴家吗?” 一个声音从史云扬的耳后传来。史云扬大惊,猛然回头,只见两根枝条直奔他的双眼而来。史云扬猛然一退,手中的长剑顿时护在双眼前面。那藤条顿时便刺在剑刃之上,两根藤条便飞快地被划成两半。 史云扬见那藤精就在自己眼前不到十步的距离,正挥剑去砍,忽然间,也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那藤精施了法术,藤精的身形顿时便一变成二,二变成四,一大堆女子的身形在史云扬的面前闪烁。史云扬一时也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藤精的真身。 忽然间,史云扬听见身后一阵呼啸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道藤条飞速的向他缠来,史云扬将之一剑斩断。可周围的藤条却几乎同时出动,在史云扬身边不断缠绕,不多时便绕成一张巨大的藤条网,史云扬则是正好被困在那网中。 史云扬正欲反击,忽然间,只听见两声大喝,史云扬横剑一抬头,只见那藤条之上顿时出现了两个缺口,熊战和陆建平的身形便从那上面落了下来。 “可恶,竟被它给闪了!”熊战一阵暴怒,手中的巨斧顿时便使出“开山破岳”,狠狠地攻向周围的藤条“墙壁”。 史云扬见状,顿时大惊,大声呼道:“熊战住手!”可是话一出口就已经晚了。熊战这一招开山破岳斧乃是玄圃堂八大技能之一,其威力史云扬当年在七堂武会就已经领教过了。那时候史云扬还是个刚刚进入灵境的新手,熊战的身手也不算厉害。但是过了这么两年多,熊战的身手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样子了。 现在熊战一出手,史云扬就只见一道纹路十分清晰地巨斧在熊战的头顶成形,似有斩开宇宙的感觉。下一刻,那巨斧在熊战的一声大喝之下,便狠狠斩向周围的藤蔓网络。 史云扬方才攻击过这藤蔓,知道这藤精似乎有一种移花接木般的功夫,史云扬攻击过去的灵力,完全被它反弹了回来。对她的攻势越猛烈,自己所受到的反弹也就越为厉害。 正如此想道,忽然间,熊战的灵力巨斧便已经砍在了那密织的藤蔓之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脱困入困 第二百三十八章,脱困入困 忽然间,只见一道绿光在熊战的灵力斧刃下闪过.顿时便是一道巨大的灵力涟漪扩散而开,史云扬和陆建平就站在熊战周围,顿时就被这涟漪冲击中,身形飞在空中,急速地撞向周围的藤蔓墙壁。 这一撞之下,史云扬和陆建平二人顿时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熊战与那藤蔓上冲起来的反弹之力反抗着。一时间两相僵持,争夺不下。但是熊战明显已经气力不支。他自己的一招开山破岳斧,其中的全部力量现在都全部反弹到了他的身上。 不消片刻,史云扬便看见熊战的身形倒飞而出。史云扬猛然一股灵力涌出,将熊战的身形托住,稳稳的放了下来。 就这一会儿,他们三人就都已经受了伤。现在三人被困囚笼之中,竟然是寸步难行。 熊战道:“这妖怪有些邪门儿。大师兄,怎么办?” 史云扬道:“一点一点砍出去!你们二人来断后,这藤精似乎能够反弹我们的灵力攻势,记住不要使用任何灵力武学。” 两人同声道了一声好,史云扬便猛挥剑气,将那周围的藤蔓一点一点的砍断。但是这藤蔓好像永远都砍不完,砍了一层还有一层。史云扬只觉得那些碎藤条落入地面若是不消失的话,现在至少也已经堆了半间房子了。 忽然间,那藤精又嘻嘻的笑起来,她道:“你方才能够猜得出我的身份,找得出我的方位,我还以为你是个很聪敏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这般砍还不知要砍到什么时候。唉,那我就等你慢慢砍吧。奴家很有耐心的。” 史云扬听罢哈哈一笑,道:“多谢你提点。不过你放心,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我绝对不会拖那么久的。”话音刚落,史云扬的双眼之中忽然涌出一道亮光,他的双眼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星河。 “北斗星辰诀,天玑诀!” 忽然间周围的藤蔓牢笼寂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莽莽苍苍的星河。其中星序流转,光影移动。光芒如银线四射,星星点点只见,只见北斗七星亮丽地闪耀着。 忽然间天玑星之上发出了一股浓浓的光芒,顿时一道剧烈的白光便直冲而下,速度惊人,划过苍穹之时,顿时便化出一阵巨大的呼啸之声。 那白光对着地面上急速的掠去,但那地面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那道光芒就像是要穿透大地。霎时间,只见那道白光毫无阻拦地击中地面,顿时便在地面上激起一个巨大的深坑。 忽然间,一个惨叫女声响起,那藤精的身形顿时显现了出来,她的手臂已经被削去了一只,但是断口之处并没有流出丝毫血液。就像是木头刻的木雕断了一只手臂一样。但是那藤精此时的神情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淡定,她现在眼中充满了仇恨,瞧那眼神,没有人愿意相信,那杀人的眼神竟然是从一个看起来这般美丽的女子眼中射出的。 史云扬丝毫没被她的眼神所吓倒,手中印记顿时一变,那击中大地的光芒顿时一化为破碎,向周围砰然散开。 “天玑棋魂手!” 一时间,那碎裂的光芒竟然全部化成了一颗颗巨大的棋子,有白有黑。每一枚棋子都有一只星辰之力凝成的大手将之捏住,随着史云扬一声大喝,那些虚幻的大手便飞速的将自己手中的棋子弹出。一时间,棋子飞快地击中史云扬他们所在的牢笼,那牢笼之上的藤蔓便很快被轰击成渣。 那藤精又是一声大叫,她此时几乎是将全部的力量都倾注在这道藤蔓网络之上。藤蔓一毁,她自身也就受伤不浅。那藤精大喝一声,她的一只手臂顿时化作一只粗重的藤条,飞快的绵延出来,伸向史云扬的喉咙。这一根藤蔓上带起的力道竟然比方才那些普通的藤条大得多。只见那藤条铺天盖地的向史云扬砸过来,史云扬身形一闪,那藤蔓便砸中了倒在地面上的几棵大树,那大树顿时就被砸成了碎片。 史云扬闪到一边,正要反击,那藤条却又横扫过来,史云扬一惊,身形一跃,在空中腾跃六尺之高,那藤蔓便刚刚从他身下扫过,又将几棵大树生生拍断。史云扬看到这藤蔓上带起的力道竟然如此巨大,一时间亦是吓了一跳。 可是下一瞬,那藤蔓又灵活的扫来,史云扬又故技重施,飞速的跃到空中。这一回,那藤蔓却是好像知道了他的活动轨迹。顿时便像一根绳子一样,飞快的缠上了他的腰身。史云扬的身体顿时便被卷上了天空。 “可恶,我要吸干你的血,将你的肉撕碎了扔到山里喂野兽!” 那藤精恨恨的道,她手中顿时又射出好几道青藤,就像是射出的羽箭一般,急速的射向史云扬。眼看史云扬就在生死之间,熊战和陆建平此时斩断几根藤蔓,想要去救,却也是来不及了。 忽然间,就在那飞来的藤蔓旁边,一道红光划过,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向藤精的心口射去,霎时间,只见那红光穿透藤精的身体。藤精惨叫一声。身形顿时凝固,一动不动。那几道射来的藤蔓几乎都已经射到了史云扬的眼前,这一瞬间之后,却不再前进半点。不多时,藤精的身形便开始从头到尾逐渐消散,渐渐地化为一阵烟尘消失不见。 在那烟尘消失的地方,掉落下一颗亮晶晶的东西,史云扬走过去将它拾起,一时间,竟然发现了强烈的灵力。这东西应该就是那藤精的内丹,看这内丹的大小,这藤精少说也修行了数千年了。想不到今**在了史云扬的手中。 史云扬靠着一刻大树坐下,几乎已经累得不行。三人服食了一些疗伤的伤药,也是坐在地上,不想再移动半步。 史云扬道:“我们现在不能在这里停留,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熊战道:“这藤精不是都死了吗?” 史云扬道:“藤精虽然是死了,但是我们方才战斗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说不定已经惊动了一些妖兽,如果现在再不走,到时候被这幻兽森林中的妖兽包围,那时候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陆建平想想道:“大师兄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熊战点点头,道:“你们说怎么做吧。” 史云扬道:“先离开这里,我们先上这座小山丘,到了顶上,辨明了方向再继续走。” 两人点点头,三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向山顶走去。可是走了不到十步,却突然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巨大的猛兽的嘶吼。这声音像是虎,却又像是狼。声音虽然很尖,但是却十分雄浑。 众人一听到这兽吼声,心中顿时就凉了半截。看样子他们还是慢了半步,这周围已经被妖兽包围了。 三人走了几步,便飞快地跃上一处大树,藏身于浓浓的树叶之中。不多时,只见这树下竟然出现了六七头巨兽。 这六七头巨兽长得跟老虎差不多,只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股黑气。这些异兽的上颚长着两根尖细的牙齿,四腿之上都生长着锋利的爪子,背脊上的毛发不停的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在他们的身旁,竟然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双从背脊上长出的透明翅膀。 熊战和陆建平都是一惊,嘴巴大张。所幸这两人都没有发出声,要不然他们可就全完了。史云扬打个手势,让他们安静。忽然间他们却听到了树下几只巨兽说话。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其中一只异兽道。 另外一只巨兽则是在地面上闻了闻,他跳过一条断枝,鼻子凑下去一闻,顿时道:“这里有人来过,此处有人的鲜血。” 方才那只巨兽道:“想不到,竟然有人敢进到这里来。莫非找死不成。” 一只脸上带点花斑的巨兽道:“我长这么大什么肉都吃过,就是没吃过人肉,想必应该很好吃。” 那发现血迹的巨兽道:“不要大意,想当年,我们的老祖宗便有死在人类手上的。人类没有你们想象之中那么没用。” 那花斑异兽道:“我们天叱魔虎一族怕过谁,就算他是人界的九黎王,到了这里也一样是我们的腹中餐。” 史云扬三人听罢一惊,原来这就是天叱魔虎。烈焰神蛟要的原来就是他们的内丹。史云扬三人的眼中顿时放出一抹光芒。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想逃了。他们现在想做的事,便是如何拿到这几只老虎的内丹。 史云扬想:“想不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天叱魔虎。也好,现在就不必到处找这些老虎了。” 史云扬向熊战、陆建平使个眼色,两人顿时会意。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看来接下来又会是一番狂战。也不知道这天叱魔虎的实力怎样,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想必消灭几只老虎还是不在话下。 三人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顿时三人攥紧手中的兵刃,猛然一声呼和,三人便从树上跃下,雷霆一般的向几只老虎扑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千古仇敌 第二百三十九章,千古仇敌 三人此时算作是偷袭,因此他们出手便没有留一点情面,手上用足了十分的气力。几人料想道这一下子至少也能打死三头,有了三枚内丹,至少也能解决他们出去的问题。这看齐滴水不漏的计划,想不到却忽然生出了变故。 三人都没有想到一点,这些天叱魔虎的实力怎么样,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他们此时对这些天叱魔虎一点都不了解,就贸然出击,实在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他们猛烈的砍下之后,一瞬间,那几只老虎却忽然间在三人的兵刃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人大惊,不知那些天叱魔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一击之下,他们本来的强有力的优势,现在却也像这几头魔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史云扬道:“糟了,这些天叱魔虎铁定是以速度见长的妖兽,这般恐怖的速度,要杀我们几个人,恐怕是易如反掌。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史云扬话音刚落,陆建平的手上就平白无故多出了三道血口。陆建平痛叫一声,顿时他的腿上又出现了好几道血口。 熊战见着陆建平都觉得害怕,就好像他们身边就存在着一只索命的鬼魂一般。熊战瞪着眼睛看着周围,忽然间他的手背之上也顿时出现了三道血口。史云扬大喝道:“小心,保护自己。” 说罢,史云扬手中一道灵力涌出,将全身罩在其中。忽然间就看到灵力护罩之外出现了几道火花。熊战和陆建平也很快得将自己包裹在灵力护罩之中,一时间,只觉得灵力护照之上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就仿佛羽箭射到了盾牌上。 不多时,这叮叮当当的声音渐渐消去,周围竟然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众人抬头望望,只觉得这树林之中安静的出奇,安静地让人心中发毛。现在,就好像这些天叱魔虎全都消失了一般。 可是史云扬知道,这些老虎并没有撤走,他们不仅还在,而且离他们非常的近,只不过他们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肉眼几乎已经看不见。史云扬能够看到周围的树叶在动,但是现在并未起风,这风显然就是这些老虎高速移动的时候刮起的劲风。 史云扬道:“大家小心,千万不可掉已经心,这些老虎还在。灵力护罩不可撤去!” 话音刚落,忽然间天空之中传来一阵笑声,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那几只老虎稳稳悬停在史云扬三人眼前的空中。 那花斑虎说道:“大哥,他们还蛮聪明的,竟然能够看得出来我们的存在。” 那当头的大老虎道:“这几个人不可轻视。” 另一头老虎道:“大哥,几个人而已,值得你这般惧怕?看我去咬断它们的脖子。”那老虎哈哈一笑,道,“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竟敢偷袭天叱魔虎,你们可知道,我们天叱魔虎乃是这片幻夜森林的王者?” 三人不说话,那老虎笑道:“大哥你看他们都被吓破胆子了。我还道他们有多厉害。”他转过头,看着史云扬道:“小子,我这就让你们知道,天叱魔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说罢,那老虎身形一闪,身体一阵虚幻便消失在史云扬三人的面前。众人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那老虎便忽然间从陆建平的右边窜了出来。陆建平吓了一大跳,猛然一阵灵力挥出,那老虎看似要被他砍中,可是剑刃还没碰到他的毛发,那老虎的身形却又突然消失。 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它道:“人类,你们太慢了,慢得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快点儿。” 史云扬闭上眼睛,此时既然看不见那老虎,那索性不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那老虎的身形就在身边盘旋。史云扬将自己身中的灵力扩散出去,希望凭借着灵力的流动寻找这老虎的踪迹。可是这灵力一扩散出去,史云扬就发现周围的灵力流动简直就是暴风一般,那老虎奔袭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百里瞬移的程度。 史云扬想,这些天叱魔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不成是从几千里之外跑来的?要是这样的话,这些畜生的感觉器官也太灵敏了吧。不过这样一想,史云扬便更加坚定了,这几只老虎万万不能放过,若是要跑个好几千里才能找到,那这内丹还要怎么取。 忽然间,史云扬的耳边一道巨大的劲风传来,史云扬想也没想,便忽然斩出一道强大的剑气。霎时间,史云扬耳边的劲风忽然消失,反而又移到了他的右手边。史云扬未及思索,又挥剑横削,一招变成双,随即猛然向他的正前方砍出一剑。 史云扬这一剑看起来毫无道理,只不过是砍在虚空而已。可忽然间,那空气之中却凭空流出一股血液,同时传出一声虎啸之声。 那老虎顿时闪身到众虎的身边,只见它的右爪之上已经被劈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口。正在冒着鲜血,那老虎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随即狠狠地望着三人,那眼神之中冒出的杀气,分明是想将他们三人全部撕碎。 那领头的巨虎看了一眼那头老虎的伤势,乜斜了史云扬一眼,缓缓走上前去,道:“你能看得清我们?” 史云扬道:“看不清,但就算看不清我也能杀了你们。” 那巨虎道:“哦?是吗?看来你对你自己的剑很有信心,只不过我想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更与你没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 史云扬道:“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不也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吗?既然如此,保命之举,有何不妥。” 那巨虎摇摇头,道:“不对,先动手的是你们,我们的想法那是我们的事。现在你们根本不是自保,而是想要我们的命。” 史云扬道:“那又怎样,只有杀了你们,得到你们的内丹,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那巨虎点点头,道:“原来是觊觎我等的内丹,那么现在自保的可就是我们了。本来我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这是在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那巨虎尖牙一龇,喝一声,“杀了他们。”一声之下,他身边的六头老虎便稳稳渐渐地走了出来。 那头受伤的魔虎眼睛都已经充血,它道:“中间这个人是我的,我要将他撕成碎片,你们去对付另外的两个人。” 史云扬道:“大家小心!”话音刚落,他面前的六只老虎便瞬间消失不见。 忽然间熊战一声大叫,只见他面前的灵力防御瞬间就被打破,胸口上多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史云扬这一转身,他的脸上也被划出了好大一条口子。史云扬顿时剑气乱舞,将身体罩在其中,他的剑刃之上顿时就激起一阵阵强烈的火花。 陆建平此时身上也是多处受伤,苦苦抵抗着,他道:“大师兄,他们太快了。我们根本防不住。” 史云扬道:“坚持一刻!”忽然间史云扬手中亮起一道红光,霎时间,只听得一道狼嗥之声响彻天际,史云扬身后顿时红光大盛,一匹同那巨虎还要大的红狼便出现在战场之中。 噬月狼王狂吼一声,道:“本王在此,还不快快住手!” 那天叱魔虎果然闪到一边,那巨虎走出来道:“你是噬月狼族一类?” 噬月狼王傲慢的道:“正是,你们这些蠢虎,还不快快退去,当年天下第一虎族剑齿虎都灭在我噬月狼族的手中,更何况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不赶紧滚!” 那巨虎顿时浑身瑟瑟发抖,但并不是惧怕,他眼中确实有着强烈的仇恨。它道:“噬月狼,你可知道我们天叱魔虎一族的祖宗就是剑齿虎吗?你杀害了我们的先祖,这笔账今日就先要算在你的头上!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噬月狼王本来是想将这些魔虎吓走,可惜这几只老虎并不买他的帐,反而还拔高了敌人的士气。噬月狼王叹了口气,心中道:“看来这一族之王的名号也快不灵光了。唉,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呐!” 正想象间,只见那巨虎已经扑了过来,噬月狼王眼神一寒,猛地一爪拍出,那巨虎也是一爪抓来,霎时两道钢爪碰击在一起,发出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光芒一闪,那巨虎的身形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噬月狼王一个人在原地。 忽然间,噬月狼王身后突然窜出一根爪子,抓向它的后尾。噬月狼王牙一龇,后尾猛然一甩,便像是一根巨大的钢筋铁骨横扫而来。那巨虎的身形在这一击之下,顿时便横着飞出,撞断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那巨虎爬起来愤怒的狂啸了一声,又闪电般的想噬月狼王扑来,可是这一回出乎它意料的是,噬月狼王竟然也在一瞬间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要跟我比速度,本王就跟你比!” 第二百四十章,亡命奔逃 第二百四十章,亡命奔逃 那头巨大的天叱魔虎一惊,它本来便是长于速度。在这幻兽森林之中,恐怕还没有能够和天叱魔虎的速度相较的妖兽。这巨虎想必也是听说过上古噬月狼一族擅于速度,可是多年以前,这一族群就已经灭亡了,而且他们也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这真正的上古噬月狼的速度,他们肯定无从得知。 但是此时那巨虎才算是见识到了噬月狼族真正的速度,这等速度虽说可能仍是赶不上他们,但在这虚空之中隐藏自己的身形,看来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天叱魔虎猛然一震狂啸,身形一闪,顿时也消失在原地。 当一个东西移动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时候,此时让他现形的最好方法就是赶上他的速度。只有赶上他的速度,才能相对减小他的速度。两个人之间的速度都很快,而且速度相当,两个人之间却就会处于静止的世界。 天叱魔虎当然知道这一点,他的速度还要比噬月狼王快上一些,要赶上它并不是难事。片刻之后,只见这一片空间之中不断地爆发出火花。周围的树叶子哗哗的掉下,周围的砂石,也是不断地崩碎。但是至始至终却都看不见天叱魔虎和噬月狼王的影子。 这是一场无形的战斗,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 天叱魔虎的速度比噬月狼王要快上不少,但是它的力量没有噬月狼王强大,他们伤人的方式也就是以这奇快的速度带起力量,因为哪怕是一点点力量,在高速的环境下,都能变得十分巨大。因此它们并不需要过多的术法,因为在战场上,他们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敌人还未出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咬断了敌人的脖子。 但是他们遇到噬月狼王这样的角色就不好办了,那天叱魔虎攻击了几次,要么是被噬月狼王的后尾扫开,要么是被噬月狼王身上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给逼退。一时间,它完全近不了噬月狼王的身。反倒是被噬月狼王逼得节节而退。 那天叱魔虎恨得瑟瑟发抖,身形顿时停了下来,一连后退了数百步。噬月狼王哈哈一笑道:“怎么,这就想逃了?” 忽然间,那天叱魔虎长啸一声,声音响如洪钟,顿时将这幻兽森林中的飞禽惊飞了一大群。史云扬三人此时苦苦抗击着那五六头魔虎的攻击,一点儿都放松不下。三人都已经浑身是伤,血流不止。这些魔虎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是十分畏惧三人手中的兵刃,特别是史云扬的焚天剑。剑气斩出的时候,他们就只有躲闪的份儿。这几头魔虎便打起了车轮战和消耗战。他们不断地攻击三人薄弱的地方。总有个时候三人会顶不住,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史云扬三人的死期。 史云扬猛然一道剑气斩出,便听到了那天叱魔虎的吼声。史云扬听见周围的动静,道:“不好,这厮是在召唤援兵!” 噬月狼王显然也发现了那天叱魔虎的意图,大惊之下猛然前冲,顿时就将那天叱魔虎压在爪下。噬月狼王扬起另一只爪子,就要将那天叱魔虎的头踏碎。那天叱魔虎却忽然哈哈大笑,噬月狼王道:“你笑什么?” 那天叱魔虎道:“我刚才已经呼唤了援兵,现在他们已经听到了,想来不到一刻的时间,他们就会赶来,你对付我一个人都已经这么吃力,更别说一会儿有数百个这样的虎族勇士。到时候,就算你再厉害也难逃一死。” 噬月狼王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来一个我就杀一个。现在我就先杀了你!” 天叱魔虎道:“你若是不杀我,你们也许还有一点生的可能,若是你杀了我,那你就和天叱魔虎一族结下了生死之仇,到时候,就算是将整个幻兽森林全部都藏遍,也绝对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噬月狼王听罢一愣,这魔虎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他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史云扬一行人,顿时眼中又冒出了极端的森然。它道:“你将我的人打成这样,这梁子本来就已经结下,不在乎你这一个。”说罢,噬月狼王猛然扬起爪子,带起熊熊火焰和灵力猛然踏下。那天叱魔虎脸上的笑意顿时便凝固,突然间转化为强烈的恐惧。它的眼中一道火光闪过,顿时就变成了熊熊火海。 天叱魔虎惨啸一声,噬月狼王的爪子顿时就插进了天叱魔虎的眼睛,刺穿了它的脑袋。那天叱魔虎颤抖一阵,身形便再也不动。噬月狼王拔出爪子,从它的脑中取出一枚银白色的光球。那便是这只天叱魔虎的内丹。 噬月狼王看了看那内丹,一口便将之吞了下去,它回首看了看那天叱魔虎的尸体,遂头也不回的冲向史云扬他们的战圈。 史云扬周围那几只天叱魔虎战得正酣,忽然间一道劲风袭来,一头天叱魔虎便被咬断了脖子,另外几只天叱魔虎正一回头,一道光芒扑面而来,这四五只魔虎便全部都被抓瞎了双眼。那几只魔虎一阵痛叫,身形陡然停止。 史云扬三人见有机可乘,各自紧握手中的兵刃夺路而出,史云扬一剑便斩断了两头天叱魔虎的脖子,两颗巨大的头滚落一边,眼中的神色顿时就黯淡下来。陆建平也是一剑刺进了一头天叱魔虎的腹部。熊战则是愤怒不已,一斧头砍下,带起千钧之力。不过他这一下子太过心急,自己没有拿好兵刃,重重砸下之后才发现砍中那魔虎的不是斧刃,而是斧背。尽管如此,那魔虎也顿时都被熊战砸碎了身中的骨头,凄凉的叫了一声之后,便瘫倒在地,不断喘着粗气。 熊战此时双眼通红,抡起斧背便又猛然砸下去。那魔虎顿时便不再出气,熊战却还不罢休,一斧又一斧狠狠砸下,仿佛是要出尽身中的恶气。那魔虎都已经被他砸成了一滩肉泥。忽然间,他感到身后一道劲风忽然袭来,猛一转身,只见一只虎爪已到眼前。熊战顿时冷汗齐冒,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此时他心中一寒,就准备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的闪电迅速袭来,那魔虎一阵呜呜的惨叫,便陡然落气。熊战睁眼一看,那魔虎竟被一把红色的剑钉在了身边的一刻大树之上。熊战回首看去,只见史云扬的手还抬在空中,做出飞剑的动作。 噬月狼王道:“快搜集他们的内丹,我们离开这儿,这里马上就会被团团包围。”众人点点头,也顾不得身上有多少伤口现在正流血不止。飞快的在这些狼身中搜索着内丹,不多时,五头魔虎的内丹便全部被众人收入囊中。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六枚内丹,算起来刚刚够他们这个小队的成员用。 这些天叱魔虎实在太难对付,史云扬担心,若是雷石他们遇上,恐怕队伍之中就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史云扬将这几枚内丹收入囊中,翻身爬上了噬月狼王的背,陆建平和熊战见到噬月狼王有些怕,但是此时却不是怕的时候。他们忍住内心的恐惧,也飞快的爬上噬月狼王的背,噬月狼王猛然一蹬腿,便载着三人狂奔在风中。 三人只觉得瞬间之后,他们就已经远离了方才的的那处战场。现在他们眼前所有的景物全都变成了流线,并且飞速的向后退去。他们三人一个紧抱着一个,满头长发全部飘散在周围的气流狂风之中。 不多时,史云扬一行人便冲上了一个小山头,噬月狼王却忽然停了下来。众人向前方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森林之中席卷起一股巨大的林涛。史云扬分明感觉到,那林涛之中蕴藏着巨大的劲风。一时间,林中的飞禽受惊扑腾而起,叽叽喳喳地在空中盘旋,一时间空中密密麻麻一片,仰头不见天日。 噬月狼王道:“来了。” 史云扬道:“狼王,看样子这一回来的虎族太多了,恐怕不下两百头,他们风头太盛,我们找个地方先躲躲,想办法各个击破。要不然,我们的速度绝对是比不上他们的。” 噬月狼王道:“与我所想一致。它们看到地面上的尸体,一定会向四面八方搜索,若是它们足够分散,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狼王仰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崖之上有一个不大的山洞,看样子还算隐蔽。它道:“我们就去那里,山洞之中他们也攻不进来,至少不用担心后背。” 史云扬点点头道:“好。” 噬月狼王轻轻一蹬双腿,便轻巧的向那山岩之上跃去。 方才那片战场之中,一头天叱魔虎站在其中,那魔虎的个头要比地上死去的几头巨虎都还要大上一倍。那巨虎不仅背脊上有五彩的光芒,而且它身上的翅膀竟然也是五彩的实体。 那天叱魔虎在地面上嗅了一圈,看着不远处死去的那些族人,眼神之中顿时冒出熊熊火焰,它旁边一头断了牙齿的魔虎走出来,道:“看样子是人干的。虎王,他们应该还没走多远,追吧。” 虎王点点头,大喝一声:“追!” 第二百四十一章,各个击破 第二百四十一章,各个击破 噬月狼王载着三人,脚步十分轻巧,几乎没有触动一叶一草.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飞快的冲着那山头的山洞而去。不多时,狼王便一跃冲进了山洞。 这是个很狭窄的地方,洞中生满了霉菌,在这山洞之中生长着许许多多的蜈蚣和地母虫。史云扬将这些虫蚁赶了出去。腾出一块稍微干燥的地方,扶着陆建平和熊战坐下。 他们二人此时已经十分虚弱,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史云扬取出几枚丹药喂他们服下。他们二人坐好之后,正要运功疗伤,忽然间却被噬月狼王打断。 它道:“不要妄动灵力,现在若是有一点点的灵力波动,便会将山下那些老虎招过来。” 史云扬点点头,他小心地探出头去看山下的动静,他发现此时山下到处都能看见身上闪着五彩纹路的天叱魔虎。这些老虎在不断地追踪三人身上的血迹,看样子他们已经发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冲这儿来了。 史云扬眉头一皱,道:“狼王,看样子我们得冒一冒险。” 噬月狼王看了看他的眼睛,道:“好吧,姑且一试,可是小子,我也不能保证你这一次能活着出去。” 史云扬道:“尽人事听天命,现在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 噬月狼王道:“好,要做的话,就要快。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 熊战道:“师兄,你们要做什么?” 史云扬道:“你们两人安心地在这里疗伤,我会暂时将这里封印,两天之内封印解不了。两天之后若是我们还没回来,你们便想办法赶快出去,不要再去找灵泉,没有必要所有的人都丧生在这凶险之境。” 熊战惊道:“那怎么行,要走我们一起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陆建平道:“大师兄莫非以为我们俩是贪生怕死之辈。” 史云扬道:“我不管你们怎样想,现在你们俩必须给我呆在这儿,把伤养好。若是现在我不把他们引开,不到半个时辰,它们找到这里,我们就要全部都死在这潮湿的山洞里。我出去,大家至少还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休要多嘴!” 陆建平和熊战听到史云扬低低的吼声,顿时心中都是一震,史云扬这个大师兄在他们心目之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队伍之中没有长辈,他的话就相当于是长老们的话。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外边到处都是天叱魔虎,一旦出去,恐怕就是难逃一死。两人心中忽然一疼,看着史云扬,眼睛都已经湿润。 想不到短短的几天之内,史云扬就已经两次为了他们舍生入死。放在平时,这也是一份终生难报的恩情。陆建平抬起头望着史云扬,道:“大师兄,你...” 史云扬打断他,道:“废话少说,凝神运功。”说罢,史云扬手印一变,他手中便祭起一方封印,一时间文字左右闪动,随着他手中的灵力涌出,那法阵顿时便放大数倍,将洞口全部封住。 陆建平眼看着史云扬封印了山洞,他叹口气,道:“我只是想说,你一定要回来。” 史云扬封印了山洞之后,山下顿时就传来一阵阵激昂不断的虎啸声。史云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他就是要有的天叱魔虎看见他的行踪,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自己的身上。不多时,山下便聚集了一片巨虎,史云扬见时候已经到了,猛然掷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之后便立即爬上狼背。噬月狼王驮着他,飞速的在垂直的山崖上斜奔。 山下的天叱魔虎闪过那巨石,一大队猛虎便窜上了山腰,所有的天叱魔虎都向这一人一狼袭来。噬月狼王此时的速度也是极快,但是同天叱魔虎的速度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毕竟这一个种族几乎就算是速度之中的王者。虽说噬月狼王跑不赢他们,但是史云扬本身也没想过要噬月狼王跑得过这些怪物,他想要的,只是跑得足够远,远得能够将虎群全部引开,这样一来,熊战和陆建平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噬月狼王也一反常态的将自己高傲的架子放下了,此时开始没命地奔逃。在它的全速奔跑之下,那些天叱魔虎竟然一时间还难以追上。 史云扬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身后不断传来的虎啸之声。史云扬一时间在噬月狼王背上转了个身,匍匐在噬月狼王的红毛之中凝视着那身后冲来的一只又一只猛虎。史云扬眼睛一寒,一股剑气猛然划出。此时噬月狼王和那些天叱魔虎都在极速的世界之中,一前一后便几乎是处于静止状态。史云扬这一道剑气又是迅猛无比,再加上剑气是迎面而去,一头猛虎闪躲不及,顿时便被斜砍成两半。巨大的尸体在高速奔袭的途中瞬间停止,便像是一发炮弹一样,猛然击中了后边的猛虎,霎时间便形成连锁反应,七八头猛虎便活活被砸死摔死。 史云扬见这一招有门儿,喜道:“狼王,有办法了,辛苦你继续跑,我有把握将这群畜生各个击破。” 噬月狼王吭吭地喘着粗气,一言不发,但是身形却又是猛然加快了几分。史云扬与之心意相通,自然是知道它心中所想,史云扬一咬牙手中开始凝聚出汹汹的灵力,灵力夹杂着剑气,威力可是不凡。 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右边一阵腥风传来,睥睨一眼,只见一只魔虎猛扑而来,竟然已经不到咫尺,史云扬猛然将剑刃横在胸前,此时剑刃之上满是剑气和灵力,那魔虎一爪扑过来,两只前爪便搭在了剑刃之上。一瞬间,那魔虎的两只前爪便被削落在地,那魔虎也顿时变成了一只小猫一般,啊呜地在原地打滚惨叫。 史云扬被那魔虎挤了一下,身形一侧,险些掉下噬月狼王的脊背。他稳了稳身形,却不料右手手臂之上被一根荆棘划出了一条奇长的口子。手臂顿时就无法屈伸,史云扬忍住痛,将右手中的剑换到了左手,猛的一道剑气划出。瞬间又是一只魔虎殒命在地。 史云扬见身后的天叱魔虎越来越快,而且眼中的仇恨也是越来越盛。史云扬再回头看噬月狼王,似乎已经十分疲惫。毕竟以前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奔袭。史云扬看着噬月狼王的眼睛,心中不免觉得伤感。 剑刃上的灵力一次又一次挥出,又一次又一次的回满,这身后追赶来的百多头猛虎此时几乎已经被史云扬灭去了一半以上。那些虎群如何不气愤。在这片森林,它们从来就是王者,从来没有任何一种妖兽精怪敢挑战他们的权威。即便是以前有人类进来,还不是要千方百计的躲着他们。现在让人觉得愤懑的是,这种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色竟然来了个大转变,这对于一个王者种族来说,这绝对是难以忍受的。 为了这种王者的尊严,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他们也要将史云扬擒获,他们现在对于史云扬的仇恨就不仅仅取他的命那么简单了,若是落到它们手上,恐怕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史云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刻,亦绝对不会做这些老虎的俘虏。他猛然将手中的灵力剑气斩出,又是一只猛虎被击中惨死。趁着这个空当,那其中忽然一头猛虎急冲而上,猛然向空中一扑,口中巨大的两颗尖牙便贯穿而下,要刺穿史云扬的天灵盖。 史云扬亦是猛地一惊,此时手中长剑都来不及出,那虎口便已经逼至眼前。他大喊一声:“狼王!”噬月狼王顿时会意,下一刻便是意想不到的一幕。 噬月狼王忽然间身形一个打转,前爪在地面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口子,就连石头上也被抓出了两寸多深的凹槽。它的身形在这一下缓冲之后,顿时又箭一般的向来时的路冲回去。 那扑在空中的猛虎哪知道这噬月狼王会突然掉头,他此时飞在空中,又是处于极速的状态,身形根本停不下来,顿时便扑了个空,狠狠撞在一堵矮大的石头上,连脑浆都撞了出来。 那些急速扑过来的狼又怎么知道会是这种情况,顿时全部都不知所措,他们的身形还来不及停下来,史云扬和噬月狼王便已经冲入了他们的阵营之中。霎时间,噬月狼王口中一团火焰喷出,便是数只猛虎被烧为焦炭,史云扬骑在他的背上,左劈右砍,一时间竟如入无人之境。 不多时,那不断奔袭而来的虎群就只剩下二十几只了。现在噬月狼王和史云扬都经历了一场大战,此时对付着二十几只猛虎却也真的是难以应付。 忽然间,史云扬只感觉右前方一阵灵力涌出来,出于直觉,挥剑去砍,顿时便看见一道巨大的雷芒闪过来,他的剑顿时便被这雷芒击中,史云扬顿时觉得手臂一麻,焚天剑便掉落了去。猛然间,史云扬和噬月狼王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千钧之力传遍一人一狼的身体,噬月狼王和史云扬顿时便猛然倒了下去,滚落了数百丈的距离...... 第二百四十二章,生死决斗 第二百四十二章,生死决斗 噬月狼王和史云扬飞快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但是却发现,他们此时已经被几十头天叱魔虎团团包围了.史云扬翻身爬上噬月狼王的脊背,道:“狼王,看样子情况不妙了。你还能坚持吗?” 噬月狼王道:“小子,此生能与你结识,也不算枉度这么些年的光阴。你虽然是我的第一个宿主,但是我却觉得你永远都只会是最后一个。战吧,不要怕!它们是好战的种族,我们噬月狼族也不是吃素的。” 史云扬道:“多谢你。”一句话过后,史云扬顿时将冰寒的眼神射向周围的虎群。史云扬眼中的冰寒与这些猛虎眼中狂热的仇恨相碰撞,一时间一场无形的战争便已经在双方周围展开。 天叱魔虎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围着,但围而不攻。史云扬和噬月狼王也不断的注视这周围的动静,一时间也没有发动攻击,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这样神经高度紧绷的场合,普通人实在是难以承受,这些天叱魔虎的动作实在太快,只要他们有一丁点的放松,恐怕立即便会被这些老虎开膛破肚。 这样僵持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那天叱魔虎的包围圈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个缺口。顿时一道强大的威压压了过来。不多时,一头比普通天叱魔虎大上一倍的巨虎缓缓步了进来。 这头天叱魔虎脸上纹着灰白的族纹,身形巨大,背上生出了一对五彩的翅膀,微微扑腾之时,便是一股灵力流掀动。这猛虎身上从头到脚都有着一股王者之气,让人看见之后,心中顿生寒意。 那猛虎渐渐地走到史云扬面前,昂起头,俯视着他们,道:“你们,想怎么死!”那声音似乎是史云扬从来没听到过的,那声音一出口,就完全是虎啸声,但是他们却又偏偏听得明白它说的是什么。 噬月狼王冷哼一声,顿时也昂首挺立,它的身形竟然也和那虎王一般高低。一时间两族的王者正站在一起,四目相对之下,全然是无尽的杀意。 这股王者之息散开之后,周围的天叱魔虎都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天叱魔虎王道:“你们杀了我一百多名族人,此仇,你说我要不要报!” 噬月狼王道:“你们以我们为猎物,自己实力不济,反倒成了我们的猎物,这很正常,这片丛林本来就是一片弱肉强食的世界,何来什么大仇。” 天叱魔虎王道:“正常?那好,我便让你知道,什么东西才是真正的正常。你是上古噬月狼的首领,算起来也应该是远古的族类,今天我不仅要你死,还要将你的种族都踏在脚下。” 噬月狼王道:“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哼,来吧!本王还会怕你这头蠢虎不成!” 天叱魔虎王道:“好,既然你也是一族的领袖,你我的地位现在还是相同,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我一战,生死之战,你若死,我便生吞了这个人,若是本王死在你手中,我周围的族人一定会放你离去。并且在这幻兽森林之中,再也没有任何一头天叱魔虎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噬月狼王道:“好的很,这样很公平,我们两条命换你一条命,看样子你稳赚不赔。” 天叱魔虎王恨恨的道:“废话少说,过招吧!”说罢,他背上的双翅便猛然间一振,一道强烈的灵力风暴便席卷开来,忽然间,那灵力风暴之中开始闪出一层又一层的雷芒。随着天叱魔虎王双翅一扑闪,那道含着雷芒的灵力风暴便飞快地变成一道灵力包裹的雷球,冲着噬月狼王和史云扬飞快的掠去。 噬月狼王眼中闪过一抹狂热,顿时双眼便变成了血红之色。一时间,噬月狼王脊背一抖,便将史云扬抛下身去,与此同时,噬月狼王身上的红毛便全部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将这森林都照得一片通红。噬月狼王巨口一张,顿时便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球,冲着那雷球掠去。 下一刻,两道能量在天空之中碰撞开来,一道灵力涟漪顿时席卷而出,像是一道摧毁一切的能量波。这片空间之中只要是两人合抱之粗的树木便顿时被折为两段,树木上的叶子都顿时被卷积得不剩半点,只空有一截截光秃秃的树干在原地,一片狼藉。 这一次竟然不分胜负,噬月狼王眯了眯眼,顿时奔袭而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那天叱魔虎王冷笑一声,道:“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展示速度,简直是班门弄斧。” 说罢,那虎王身形一闪,也瞬间消失在原地。不多时,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金铁碰撞之声。仿佛九天雷霆,震烁整个大地。 不多时,只见虚空一闪,一道火红的身影便倒飞了出来。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顿时将这大树的一半都撞成了残缺。就像是被巨人咬掉了一口。噬月狼王一连撞断了好几棵大树,这才停下身来。史云扬却忽然一大口鲜血吐出。 魂蕴之中的魂兽与宿主之间联系甚是紧密,宿主的实力决定了魂兽的实力,一旦魂兽受伤,其伤势顿时也就会转嫁到宿主的身上。噬月狼王此时受伤不浅,这伤害几乎也是全部转嫁到了他的身上。史云扬捂住胸口,顿时掏出一大把丹药塞在口中,疯狂的咀嚼。 像他这般不把丹药当做稀罕物事的人,恐怕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史云扬现在便是不断地恢复自己的伤势,因为他若是受伤过重,便会严重影响噬月狼王的战斗力,若是他昏了过去,噬月狼王便会马上退回到魂蕴之中。 因此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清醒状态。史云扬吞下一把又重新掏了一把塞在口中,他此时已经不管这丹药到底是回灵丹还是治伤的鹿活丹,或者是更为珍贵的玉心丹,他只管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就像是一个饿急了的人正在吞食食物一样。这般挥霍丹药,仿佛那就是大街上随处都能捡到的破烂石头一般。若是此时有旁人在,恐怕要被他的举动吓死。 不过这般补充之后,史云扬的伤口几乎也是在瞬间之后便已经完全痊愈。他身中也充满了灵力。噬月狼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忽然间又感觉到身上充满了力量,他疑惑的看了看史云扬,正巧看到他在海吞丹药,一时间也是愣了半晌。口中说了一声:“疯子。” 忽然间,虚空却突然破了一个口子,一道巨大的虎爪便从中伸了出来,一爪便狠狠地抓向噬月狼王的脸。噬月狼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白光。他立即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感,顿时身上的火焰一盛,身形急退。饶是他这一下子十分的快,可是却是无法躲过虎王的速度。它的脸上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噬月狼王甩了甩脑袋,顿时眼中涌出一股恐怖的杀意。他道:“小子,今日本王就给你展示展示,本王是怎么统领群狼的!”忽然间一道灵力疯狂的涌出,将噬月狼王全身包裹,噬月狼王浑身颤抖,不多时,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万狼啸月!” 忽然间,噬月狼王一声长啸,它身上的灵力席卷而出,顿时便像是一道幕墙,将这片空间笼罩而去。周围的环境很快的发生转换,几番虚幻之下,便已经成了另一幅景象。此时这环境已经到了一处荒崖之上,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天际,像是要比平时的月亮大上十几倍。这里荒芜不已,几乎已经寸草不生,月华如寒冰,倾泻之下,这片天地之间瞬时就充满了无穷的肃杀之意。放眼望去,崖下崖上全都是黑压压一片的狼群。随着噬月狼王的一声长啸,所有的狼都开始长嗥。这声音何其刺耳,简直是催命夺魂。 史云扬不由得捂上了耳朵,只见那一轮硕大的明月在这千万匹狼的嗥声之下,就像是被淋上了一层鲜血,顿时从上到下变成了一片血红。 血红的月亮,散发着血腥的气味。这是一个只有死亡的战场。 噬月狼王又是一声长嗥,身形顿时奔在虚空之中,这数万匹狼的身形也顿时一飞而起,在月光之下的虚空之中奔跑起来,所有狼群顿时跑向那天空之中高高悬挂着的那轮明月,并且消失在血红色的月华之中。不多时只见那月亮一阵颤抖,像是积攒不住的爆竹,下一刻便轰然炸开! 这整片空间也顿时就在这爆炸之中被炸得支离破碎。一道狂暴的能量席卷而出,仿佛要将天地都全部吞并。周围的环境迅速地消弭,那道红色的能量便在这幻兽森林之中猛然爆开。周围的一切树木巨石,顿时便被卷积得一丝不剩。史云扬也和这周围的天叱魔虎一起被荡出了千丈之远。这片空间之中,顿时就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死地。 噬月狼王这一下子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气力,不过他也估计那虎王再也站不起来了。 此时漫天黄沙,茫茫苍苍,什么都看不清楚,不久之后,灰尘渐渐散去。噬月狼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因为他看见天叱魔虎王还站着,稳稳的站在那里,并未倒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出尔反尔 第二百四十三章,出尔反尔 这一击可是用尽了噬月狼王所有的力量,可是那虎王在这样一击之下,竟然还能不死,实在是大大的出乎噬月狼王的意料.它现在已经用完了身中的气力,若是那虎王还有一丝还击的能力,噬月狼王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拼到了这种程度,其实就是看谁能承受到最后一刻。噬月狼王浑身颤抖,盯着那沙尘之中不倒的虎影,他不动,那虎王亦不动,双方又陷入了僵持之中。噬月狼王此时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至少也要等到它有一点还击之力,要不然此时连路都走不稳,走上去只能是送死。 噬月狼王转念一想,会不会那天叱魔虎王也已经跟它一样,已经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如果不是的话,那天叱魔虎王不会等这么久都还不前来索它的命。现在既是他自己在恢复实力,也是那虎王在恢复实力。 现在就看谁先有能力率先发出这致命一击。半晌之后,噬月狼王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静默,他缓缓的靠近那天叱魔虎王。此时它的心中已经是七上八下,此时靠近,若是那天叱魔虎恢复的状况比它好,它便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噬月狼王却还是一点点的接近,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静止,这静止之中有着太多太多的恐惧。 忽然间噬月狼王一声狂嗥,发足向那虎王冲去。那虎王却一丝一毫都不动。霎时间,噬月狼王便已经将那虎王压倒了脚下。 此时它才看清,这虎王的眼睛之中早已经没了光芒。现在他脚下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噬月狼王叹了口气,顿时便在这虎王的身边瘫坐了下来。它实在是觉得太累了。 “狼王!” 忽然间噬月狼王听到了史云扬的声音,它抬起头一看,只见史云扬正在向他跑来。史云扬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他在噬月狼王的冲击波下,本来应该身负重伤的,可是他在短时间之内吞服了大量的丹药,这股药力正好与他所受到的伤害相抵消,一时间他的伤口几乎在瞬间就痊愈了。噬月狼王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可是瞬间之后,也便明白了原委。 噬月狼王道:“像你这样把丹药当饭吃的,恐怕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史云扬道:“这些东西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活着才能用,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要这些又有什么作用。” 噬月狼王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史云扬看了看地面上虎王的尸体,叹道:“虎王都死在了这里,恐怕接下来就是天叱魔虎一族无穷无尽的追杀了。” 噬月狼王道:“这些东西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言而无信吧。若是他们敢再度插手,我便直捣他们的老巢,将他们全都给灭了!” 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分明又是天叱魔虎的声音。他们抬头一看,只见现在他们正被几个天叱魔虎虎视眈眈的看着。 “天叱魔虎会尊重虎王的意思,不会再难为你们。” 其中一头老虎说道,但是眼中寒光一转,又继续道:“可我们没说过,其他族类不会为难你们,哼,你们等着瞧吧。”说罢,机头天叱魔虎身形一闪,顿时就消失不见。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们不会动手,自认有其他族类替他们动手。在这幻兽森林之中,妖兽异兽一大堆,算起来可定不会下百种,他们天叱魔虎一族便是其中的王者,它们振臂一呼恐怕莫有敢不从者。到时候他们就不仅仅是面临着天叱魔虎的威胁了,反倒是整片地域的威胁。 史云扬眉头一皱,道:“想不到这些家伙歪解虎王的意思到了这个地步。” 噬月狼王道:“任何一个种族里都会有奸诈和诡计,你们人类虽然甚是精于此道,但是每一个种族之中,这种异类也不占少数。” 史云扬道:“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怎样从这森林里脱身。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有些不好过了。” 噬月狼王道:“往好处想,至少天叱魔虎一族不会再找麻烦,这样一来,麻烦就已经少了很多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我们先到悬崖上去接两位师弟吧。” 噬月狼王爬起身来,道:“上来吧,本王这两年拼的命,可比以前几万年的时间都还要多啊,小子,争取在找到灵泉之后突破到空境吧,本王有种感觉,过不了多久,本王也就要晋级为地玄阶了,现在就靠你自己的实力提升,到那时,清理这些蠢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史云扬一喜,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尽力。” 说罢一人一狼便飞快地冲着熊战二人的方向掠去。此时他们已经偏离原来的方向不知道多远了,但是循着一路上被破坏的痕迹,他们还是很快的找到了回去的路。此时身后没有了追兵,噬月狼王便稍稍放慢了速度,待得他们重新回到那小山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站在小山头上,他们看见远处一片狼藉的森林,许许多多飞禽在上空盘旋着,将一只又一只尸体带上天空,然后一大群拥在一起,快速分食。一时间,这片空间的上空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肃杀,死亡,这就是这片森林此时此刻带给他们的唯一感受。 史云扬仿佛听见森林之中充满了妖兽狂奔的声音,若是兽潮袭来,简直就要比外面的蝎潮恐怖十倍不止。史云扬忽然又想起大战藤精的之前所看到的那块碑,上面那句话又不经意的浮了出来。 “无垠林海,妖灵不尽,幻兽森林,死亡之境。” 史云扬抬起头看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此时如在飘渺之中,他在想,若是要穿过这片森林,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活下来。 半晌之后,噬月狼王便已经重新到了这山洞门口,可是他们却发现洞口的结界已经被破坏了。 这结界虽说也不是那么牢固,仅仅只是起到屏蔽气息的效果,但是防着一般的虎豹豺狼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熊战和陆建平自己不将这结界打破,这个结界便绝对不会被打破。要么是具有灵力,而且灵力不弱的妖兽发现了他们,要么就是他们自己从里面出来了。 史云扬心中感到一阵浓郁的不安,他匆忙地走进那山洞之中,只见山洞之中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两人的身影。地面上墙面上到处都是血迹,不少地方还有抓划的痕迹。史云扬顿时头皮一炸,看样子,他们两人显然是遭遇了妖兽的袭击,现在要么已经被妖兽抓住,遭遇不测,要么他们已经逃了出去,现在正在亡命天涯。 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已经身处险境之中,他们已经来不及等到史云扬两天后回来,便已经远远地逃了。史云扬冲出洞门口,左右望望,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森林。正在踌躇之间,他忽然看到了洞口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有几滴鲜红的血液。史云扬走过去,用手一摸,血虽然已经冷了,但是却还没有凝固。若这血迹是他们二人的那他们就应该是在史云扬和噬月狼王离开后不久就已经碰上了麻烦。从那时到现在,几乎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史云扬道:“他们有伤在身,应该跑不快。我们沿着血迹追吧。” 噬月狼王嗅了嗅那血迹,道:“这血迹是你那名用斧头的师弟的,我能闻得出来。” 史云扬道:“你竟然能够辨别血迹?” 噬月狼王道:“我们噬月狼族本来就对血迹十分敏感,便是现在的狼族,也能够凭借着血的味道寻找猎物。先前你们三个受伤的时候,我曾经无意间闻到过你们三个人的鲜血,因此,这才会记得。” 史云扬心中一喜,道:“那就麻烦你了,他们现在很可能十分危险,我们不要再耽搁了要赶紧找到他们。” 噬月狼王点点头,史云扬一下子便翻上了它的后背,噬月狼王顿时冲出,跃下了山崖。 血迹蔓延的方向基本上与他们交战的方向一样,只不过稍有偏离。他们走了很久,血迹都是断断续续的,一段时间之后,只见血迹开始向山上蔓延。史云扬皱了皱眉,也让噬月狼王上了那座山,不久之后,便来到这山顶。 山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周围的世界,林涛一片,飞禽盘旋,脚下的血迹也是十分清晰,用手摸起来,还有几分温热的感觉。 史云扬想到,他们为何不走山下平坦的路,而是选择走这崎岖的山道。要知道论攀爬,他们两人可能不是这森林之中任何一种异兽的对手。史云扬觉得奇怪,他看了看远处的那一座隐隐约约的高山,忽然想到,他们是不是去了那高山的方向。 在这里观察了片刻,实在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史云扬便准备下山了。可是正当他要准备下去的时候,丛林之中忽然传出一大片猛兽奔袭的声音,声势宏大,大地震动,森林之中腾起一股巨大的灰尘。 第二百四十四章,绿衣女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绿衣女子 那林涛之间传来的强烈动静,让人心中感到强烈地不安。两种强烈的感觉相互映衬,却是让人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恐惧。 史云扬听着林涛之间狂涌的兽潮,拍了拍噬月狼王的背脊。噬月狼王便会意的点点头,轻轻地跃下了山崖上的岩石。现在史云扬不仅仅是要找到熊战二人。现在就连脱身也是件难事。 噬月狼王尽力地避开那兽潮的方向,向着另一个山头奔去,尽管那里会远上许多路程,但是却能够有很大的几率避开兽潮。山下的兽潮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史云扬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远远的避开。因为那天叱魔虎的一句话,史云扬现在觉得这整片森林之中的异兽都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在这森林之中已经树敌无数,现在只有避其锋芒,将自己藏起来。史云扬觉得,只要没有天叱魔虎参与,他们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噬月狼王此时脚步放轻,轻到几乎不会蹭掉一块岩石,碰掉一片树叶。很久之后,那兽潮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改变,史云扬想不到这兽潮之中究竟有多少异兽,他更不敢想如果这些异兽全都是向着他来的话,他是否还有一丁点活路。 史云扬只想快一点离开这片地域,这森林比起外面的荒原,实在是更为让人觉得痛苦不堪。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一片死亡之境,更因为这森林之中处处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你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异兽,便会殒命于此。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要比那种真正置身于危险之中的日子更为痛苦。 有人说,死不可怕,等死才是最为可怕的,可是史云扬现在一定要穿过这森林,这岂不就是在找死。 一路上,血迹仍然不断,而且原来越多。两人受的伤显然已经复发,又或者他们受到了攻击。噬月狼王循着那血迹不断地追踪,很久之后,却忽然来到一盘云山雾罩的幽谷之中。 看这血迹,熊战和陆建平便是从这里进入到了山谷之中。这山谷看起来幽幽地,但其中却是漂浮出无穷的灵力。这灵力十分纯净,就像是清晨的空气,甚是清新。 史云扬坐在狼王背上,一时间感觉心旷神怡。山谷中的石头上有着很多的青苔,在地面上的石头之间,涓涓的流淌着一股小小的溪流。史云扬从狼背上跃下来,伸出手捧了一抔水洗了个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噬月狼王也饮了些水,忽然间,山谷之中呜呜的响起一阵声音。那声音像是风吹过木棉树带起的柔和,像是萧管奏出的怡人乐曲。史云扬抬头一望,只见那山谷深处正传出一阵阵的灵力流,一道道淡绿色的光芒飘上了半空。 噬月狼王道:“小子,好像有情况,小心些,过去看看。” 史云扬道了声好,便飞快的向那山谷深处奔去。噬月狼王的脚步十分轻快,这山谷之中也并不崎岖,不多时,那道淡绿色的光芒便开始呈现在史云扬的面前。 转过一个角之后,史云扬便看见了那不远处的绿色光源。远处一个下坡的地方,一个女子正在施法,她浑身穿着绿颜色的衣裙,薄如蝉翼,那绿色的光芒便是从她手中一根法杖上散发出来的。此时那女子背对着史云扬,看不清她的脸。 史云扬向地面上看去,却忽然见到地面上躺着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史云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人身上背着的斧头,那两人不是熊战、陆建平又待是谁。 那女子手中的法杖正不断地将绿色的灵力流导入两人的体内。史云扬瞧见,顿时大惊失色,步子疾掠而出,手掌之上带起一股强大的灵力,便攻向那女子的后背。 史云扬口中大喝:“放开他们!”,那女子与他们不过百步的距离,这一掌顷刻间就已经抵达那女子的裙边。此时她竟然没有半点转身,依旧施展灵力。史云扬猛地一掌便击在她的腰部,那女子一声痛叫,她的身形便像一发炮弹,被击飞了去。一直到撞到了山谷之上,这才算停了下来,那女子一手捂胸,不断地吐血。 此时她的样子才被史云扬看见,史云扬只觉得她的面容姣好,有闭月之容,浑身上下略显消瘦,但是却是不失匀调。她一身绿色的衣襟仿佛就是这山谷之中的绿树,让人觉得十分放松。此时她受伤软倒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心中疼惜。 史云扬无暇管她,跑过去将熊战和陆建平扶起来,陆建平现在已经昏过去,而熊战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上,眼睛睁大看着他。只不过史云扬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一阵阵的狂喜。史云扬道:“熊战,不要怕,我来救你。” 史云扬将青灵回生液取出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喂给两人服下。熊战服下之后,身形猛然一震,史云扬都能感觉到他身中狂涌的灵力。他身上的伤口便在肉眼可见的条件下,飞速的愈合。不多时,熊战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 熊战睁眼道:“大师兄,太好了,没想到熊战还能活着见到你。” 史云扬道:“我走了之后,你们遇见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跑到如此远的地方?” 熊战道:“你走了之后,我和陆师弟本来是想尽心恢复伤势的,可是不多时,便有两只像豹子一样的异兽闯了进来。我二人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已经被这些豹子衔在口中。那时候我们俩一点力气都没有,那豹子就带着我们一路奔逃到了这里。辛蒙一位姑娘出手相救,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史云扬听罢一愣,难怪噬月狼王一直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史云扬一直就在想,他们俩人受伤不浅,怎么会跑得这么快。问题解了,史云扬正要说话,陆建平也忽然间醒了过来。史云扬道:“太好了,你们都没有事。” 陆建平揉揉太阳穴道:“我就知道大师兄一定会赶来的。”忽然间,他发现自己身中的伤势竟然全都好了,一时间,陆建平大惊,道:“咦!我的伤...难道是那位姑娘?” 史云扬此时才知道自己是伤错了人,方才他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她并不是在夺取陆建平他们的性命,而是在替他们疗伤。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那女子正在不远处的草丛边屈膝坐下,不断的喘气,手中涌起的灵力不断地将自己包围,显然是在疗伤。 史云扬叹道:“是我糊涂!”说罢便朝着那女子走去。史云扬走到那女子二十步之前。那绿衣女子忽然间睁开眼睛,一道绿色的灵力突袭了过来。史云扬轻轻将它躲过。那女子顿时后缩了几步,眼神死死地盯着史云扬,眼中尽是无尽的恐惧。她大喊道:“你不要过来!” 史云扬听话的止住了脚步,他道:“姑娘,在下方才冒犯了,在下向你赔罪,我不知道你是在救我的兄弟。如果可以,请让我看一看你的伤势,好吗?” 那女子摇摇头,道:“你快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史云扬一皱眉,想道,这女子肯定是刚才被他拍了一掌,现在仍还是心有余悸。史云扬想,现在若是让她打消顾虑,可真的是一点都不轻松。 史云扬道:“姑娘,刚才是个误会,我们不是坏人,你刚才不是在救他们吗,我以为他们有难,我是他们的大哥我也在救他们,只不过我不知道姑娘是在救人,因此才出手,这是在下的错,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 那女子仍是死死地看着史云扬,眼中充满了敌意。史云扬现在不敢前进一步只能紧紧的等待着。忽然间,那女子又是一口血吐出,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史云扬正待说话,忽然间,那女子的双腿竟然发出一道绿光,顿时化成了一段木头。史云扬一惊,道:“你不是人?” 那女子道:“不是人怎么了,不是人就该死吗?” 史云扬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并没有排斥异族的意思,看来姑娘你伤的很重,若不介意,大可将这个服下。” 史云扬手中飘过一滴小小的溶液,若不是细看,这淡绿色的小水滴根本看不见。但是这一滴溶液一出手,空气之中便有着浓郁的灵力。史云扬将这一滴溶液推到那女子的身前。那女子轻轻接过,顿时也感到大惊失色。 她道:“你怎会有青灵回生液?” 史云扬奇怪道:“你竟然知道青灵回生液!” 她道:“我所知,这片结界之外只有两个地方有这种东西,一个是北斗秘境之中的天池,另一个是灵界。这灵液乃是极其珍惜的宝物。我也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 史云扬点点头,道:“正是这样。” 那绿衣女子将那滴溶液攥在手中,顿时一挥袖,跪倒在地,她道:“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木灵仙族 第二百四十五章,木灵仙族 史云扬没想到这女子会是这种反应,顿时愣在原地.他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史云扬走上前去,扶她起来,可是他顿时反应过来,她现在下半身就是一段树枝,根本站不起来。 史云扬道:“姑娘,你还是快将灵液服下吧,在下出手没有分寸,你现在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 那绿衣女子展开手掌,只见那枚绿莹莹的微小溶液就轻轻躺在她的手心之中。她摇摇头,道:“这青灵回生液对于你们,可能只是一种疗效很好的伤药,但是对于我们种族来说,却是能够起到天大的作用。这一滴青灵回生液已经能够救活上百族人,我又怎么可能一人独食。” 史云扬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很快从魂蕴之中摸出了三枚玉心丹递给她,道:“那这个不是灵液,你总要将它服下吧,要不然你的伤势实在难以控制。” 那绿衣女子看了看丹药。点点头,一连将三枚玉心丹服了下去。要知道,这玉心丹一枚就值上千金,三枚一起服食的效果虽说赶不上青灵回生液,但是也足以超越任何一种丹药了。史云扬觉得,这女子显然也是不知道这种丹药的效果,史云扬告诉她服下去,她就真的吞食了三枚。 上一刻她还对史云扬存有强烈的戒心,现在她就已经能接受他的丹药,史云扬想,看来这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半晌之后,那绿衣女子下半身的树枝便开始缓缓消退,一双雪白的**又出现在史云扬的面前。那女子道:“这位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史云扬道:“姑娘,你有什么话先起来说吧。”史云扬将他扶起来,说,“你的族人怎么了?莫非是糟了什么疾病?” 绿衣女子面带愁容,转而满含泪水,再而竟然失声哭泣起来。史云扬顿时手足无措。 男人都不怕刀山火海,因为刀山火海可以流血,可以拼命。但是很多男人都怕女人哭,因为女人一哭起来,他便只有傻站着。 史云扬此时安抚也不是,往回走也不是,索性他也就傻站着。一会儿那女子的哭声忽然小了。 “我叫苏灵儿,我们是木灵仙一族,是生长在这结界空间之内的灵族。数万年以来,我们这个种族一直与幻兽森林之中的各个种族都没有争端,反倒是因为我们种族的族人都擅长岐黄之术。其他种族找我们木灵仙族治疗的倒是不少。在这幻兽森林之中,我们种族虽然实力不强,但所有的种族都会礼让三分。” 史云扬道:“这就难怪了,在这幻兽森林之中,每天都有着各种厮杀,掠夺地盘,弱肉强食。有你们一族倒的确是他们的福分。” 苏灵儿点点头,道:“可是近几十年来,我们的族人却被一股莫名的浊气缠绕,衍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疾病。尽管族人擅长医术,但是也拿这浊气无可奈何。这股浊气能够渐渐地蚕食我们的生命力,灵族的灵气便是生命力,若是灵气耗尽,我们就只能化为一段枯柴。多年以来,族中人死的死,病的病。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族人能够生存下来了。族长派了很多人到这结界的其他地方寻找控制这浊气的方法,可是仍然没有一个人回来。现在我的身体里浊气还不是很浓,族长不愿我死在族内,就让我出来寻找解救族人的方法。” 史云扬点点头,喃喃道:“浊气...” 苏灵儿忽而一笑,道:“可是我才离开这么几天就已经遇到了你,这岂不是我们种族的福分吗?” 史云扬疑惑道:“你是说青灵回生液?” 苏灵儿点点头,道:“大哥哥你可知道青灵回生液的由来?” 史云扬摇摇头,苏灵儿道:“这青灵回生液本是存在于灵族,唤作青灵露。是维持灵界大地灵气的重要之物,可是后来六界大战爆发之后,人界死伤惨重。神界的战神便在昆仑山上方借助清气的力量建起了北斗秘境。并向灵界要了一部分青灵露。战神希望将众人接入这北斗秘境之中,以青灵露的力量维系他们的生命。后来北斗秘境之中便一直存在着这么一股力量。战神觉得这灵液给予了人类新的生命,便将之命名为青灵回生液。这青灵露只要有一点点便能够逐渐的重生,也由于它的这股重生的力量,青灵回生液才会如此的珍贵。” 史云扬道:“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苏灵儿道:“这青灵回生液能够让我们的族人消失的灵气重新得到补充。虽然说这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但是有总胜于无,总要先保住他们的性命才能想其他的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没错,好吧,不管是出于对于你的伤害,我深感抱歉。还是出于对你们种族的同情。我一定帮你们。” 苏灵儿顿时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她道:“大哥哥,若是你能够帮我们,你就是我们全族的恩人。”说罢,一扬绿衫,顿时又跪在史云扬面前。 史云扬将她扶起来,道:“若不是你稳住我兄弟的伤势,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这份恩情我们还未报答。更何况,我们还有事情请你们帮忙,因此你不必道谢,我们算是互利。” 苏灵儿道:“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族长都会满足你们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史云扬笑笑,道:“在下史云扬。”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我们的族人就在离这里很近的山谷里,可否烦劳你们跟我回去一趟。” 史云扬点点头,其他两人此时也过来了,史云扬和苏灵儿的谈话他们全都听在耳中,熊战道:“灵儿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一声就是,熊战决不推辞。你放心,有大师兄在,他一定会帮你们解决浊气的问题的。” 苏灵儿笑着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众人道了声好,便跟随着苏灵儿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 苏灵儿一路上都显得十分精神,不知道是因为那三枚玉心丹的作用,还是遇到了喜事。总之脚步轻快,仿佛一只百灵雀儿。 这山路并不算的太过崎岖,只是很多地方要涉着溪流而过,加之三人重伤初愈,因此走得比较慢。这一日天色将尽,这山谷之中开始散发出强烈的阴森诡异之气。苏灵儿道:“我们得加快些脚程了,种族聚居之地离这里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若是想这样走下去,恐怕会赶不到。” 史云扬道:“这山谷之中晚上会有什么危险么?” 苏灵儿道:“这幻兽森林之中白天有白天活动的妖兽,晚上有晚上活动的妖兽,各自习性不同而已。在这山谷中晚上有夜魔神,遇上他们可是够麻烦的。” 史云扬奇道:“夜魔神,是什么东西?” 苏灵儿道:“夜魔神不是魔,也不是神,他们同我们一样也是灵族,靠着灵气为生,但是和我们不同,他们却更喜欢月光照耀下的极为阴寒的灵气。这些家伙有着很强大的自愈能力,平时出去猎食几乎不会空手而回,就连天叱魔虎族和影煞两大族都要对他们忌惮三分呢。” 史云扬道:“那你们生活在这山谷中岂不是很危险?” 苏灵儿道:“族中有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封印结界,他们进不来,白天他们不会出来,而且族中有规定,晚上族人一律不准族人出聚居地。” 史云扬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将时间错开,倒也算是一个办法。” 苏灵儿越过一块石头,捋了捋薄纱短裙,道:“我们快些走吧。晚了这片地域就很危险。” 众人听罢,都是加快了步伐。三两步就越过了一片溪流。此时天空正红的厉害,像是瓢泼而下的鲜血。 众人走了很远,在他们方才说话的地方,忽然闪过一道黑光,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只是一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因为加快了步伐,一行人走了不久,便抵达了苏灵儿所言的聚居地的入口。那里果然闪烁着一片绿色的结界。结界之中时不时的浮现出奇妙而玄奥的符文。这结界的入口就像是一个漩涡一般,又像是一片小小的星云。 苏灵儿招了招手,便很快的冲进了结界之中,那结界上忽然发出一道绿色的光,随即苏灵儿又走了出来,笑道:“我忘了,只有我带你们进去,否则你们进不去的。” 史云扬道:“麻烦姑娘先带两位师弟进去吧。” 苏灵儿点点头,拉着熊战和陆建平的手,便又重新走进了结界之中。史云扬看着三人消失之后,等待着苏灵儿再出来接应。等待的时间十分无聊,史云扬看了看天空,只见一片血红,让人心悸。 忽然间,一道黑色急速划过天际。史云扬一惊,霎时间,他忽然感觉到耳边一阵冷风传来,史云扬手一抖,顿时将焚天握在手中,转身便砍出一剑... 第二百四十六章,村落祸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村落祸事 史云扬一转身,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现,来时的路已经多了几份幽暗,此时天色已晚,看不真切,但是仍是能够看得清楚,并没有什么异常. 史云扬正感到奇怪,忽然间,他感到身后一道冷风吹袭,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去,史云扬慌忙转身,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史云扬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太过紧张了。 他手中的剑稍微低了半寸,忽然不远处的草丛又动了几下。史云扬的神经又重新被绷紧,他喊道:“什么东西,出来!”一句话出口,史云扬便觉得身后有人,他眼神一寒,回剑快速刺去。 可是他的剑在刺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停止,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苏灵儿。史云扬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啊。” 苏灵儿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她的眼睛眨了眨,史云扬一剑刺过去,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一点闪躲或者害怕都没有,就好像她知道史云扬这一件不会刺过来一样。史云扬正感到奇怪。苏灵儿玩弄着她的秀发,乖巧的站在史云扬的面前。眼中全是笑意。 史云扬道:“你笑什么?我们赶快进去吧。” 苏灵儿道:“哎,不急不急,你看现在天色多好。良辰美景,你不该多陪陪我吗?” 史云扬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苏灵儿浅浅地走了过来,道:“长夜漫漫,男女相守,你说我们能做什么?”说罢,苏灵儿已经抱住了史云扬的腰肢,伸出手在他的胸膛上摩挲。 史云扬惊讶道:“灵儿姑娘,你......” 忽然间,苏灵儿抓起史云扬的手,轻轻地解开自己胸前的罗珊,便将史云扬的手贴到了她的玉峰之上。史云扬一惊,顿时便想挣开,可是苏灵儿一只手却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一边宽解自己的绿色衣裙,一边去解史云扬的衣服。 史云扬顿时满脸通红,他闻到一股浓郁的女子香气,苏灵儿身体十分柔软,像是云朵一般,此时她在自己的身体上不断地抚摸,像一条水蛇缠绕着他,这种感觉竟是无比的舒畅,让人无法自拔。 霎时间,史云扬便觉得浑身欲火难耐,他的手上不禁涌上一股力气,苏灵儿顿时娇喘一声,这声音更是让人全身酥麻。史云扬只觉得身中燥热难当,他恨不得立马将身下的美人占为己有。 可是一刹那间,史云扬忽然想到了冉倾珞,想起了他们在南疆的那些时日。想起那个醉酒的夜晚,两人的缠绵。史云扬发誓要一生守护她,不负她,不忘她。他怎么能背叛她而去亲近别的女人。 史云扬一咬牙,顿时一把推开苏灵儿,苏灵儿娇嗔道:“呀,你要做什么啊!你不想要么?” 史云扬道:“请你自重。” 苏灵儿有靠近过来,她光着上半身,春意无限的向史云扬伸出双手。史云扬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道:“你不要这样,我们还要早些进去,这里很危险。” 苏灵儿嘻嘻一笑,道:“这里只有你最危险。不过,我天生就很爱冒险。”说罢便继续靠近史云扬,史云扬不住的后退,撇过头不去看她的身体。忽然间,他看到那结界上的符文又是一阵闪烁,淡绿色的漩涡之中,便出来了一个人。 史云扬一惊,那人竟然是苏灵儿! 那他身边的这个是...史云扬一惊,猛然一阵灵力运于手中。可是他手中灵力刚一涌出,忽然间,他身边的苏灵儿便飞快地靠近。史云扬看去,只见她的眼睛霎时间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史云扬大惊。身形就要后退。可是那“苏灵儿”的速度更快,竟然忽然攀上了他的身体。 她幽幽的道:“你要去哪里啊?我们还没缠绵够呢。” 史云扬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快给我闪开!”说罢,手中还没有凝结完的灵力便猛然抨击而出,那“苏灵儿”身形一闪,便闪到一边,道:“我就是你想要的人啊,嘻嘻” 史云扬手中一抖,焚天剑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史云扬猛然一股剑气斩出,剑气掠过,那“苏灵儿”便突然消失了踪迹。 史云扬环视着四周,可是却没有再看到那假苏灵儿的影子。史云扬向真的苏灵儿走去,苏灵儿问道:“云扬哥哥,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史云扬道:“你没看见?” 苏灵儿道:“刚才我似乎看到一个女人,而且好像......没穿衣服。” 史云扬道:“你没看清最好,这肯定是什么妖兽精怪变化而成的,此处已经不安全。我们快些进去。” 苏灵儿点点头,道:“好。”说罢就牵起他的手,往那结界中走去。史云扬方才经历了那件事,此时一碰到苏灵儿的肌肤,胸中那股莫名的邪火顿时又冒了起来。 史云扬咽了下口水,强力的镇定下来,随着苏灵儿的脚步走进了结界之中。 这结界之中和外边的世界果然不同。这里的山更为陡峭,灵力也十分充裕。史云扬想,若是常人能够在这里修炼,恐怕进境会赶上普通人好几倍。苏灵儿带着史云扬走了一会儿,便看见熊战和陆建平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着。四人碰了面,便准备向聚居地走去。 史云扬向旁边看去,只见这里的树都长得很奇怪,一般几乎已经枯萎,而另一半正散发着勃勃生气,枝叶繁茂。在道路的两旁,矗立着一段一段的枯木,看那纹路,却是和苏灵儿方才变身的时候有点像。 史云扬问道:“灵儿姑娘,这里的树是怎么回事?” 苏灵儿道:“这就是被浊气吞噬的结果。”她走过去抚摸着几段枯木,道,“浊气显示蚕食这些植物的灵气,这些植物一半都已经被蚕食殆尽,若是全部被蚕食,就会化成枯木。这些枯木之中,有的还是我们的族人。” 陆建平道:“这些木头?” 苏灵儿道:“这些浊气会让我们加速衰老,很多像我一样年纪的族人现在都已经枯老了,只是身中还有灵气,不至于身死灵散。但是活着又怎么样呢,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躯壳一具。”苏灵儿说到伤心处,神情不禁黯然。 史云扬看她似乎有沉湎于伤心之中,走过去道:“我们若是能够帮的上忙,便一定不会推辞的,姑娘放心。我们先进你们的聚居地吧。” 苏灵儿道了声好,脸上虽然泪花点点,却还是露出了笑意。她道:“族长一定会欢迎你们的。我们走吧。” 众人走了一会儿,转过一道山梁,忽然间一阵激烈的拼杀之声传入众人耳中。苏灵儿听到之后,大惊失色,她道:“不好,出事了。” 苏灵儿飞快的向聚居地跑去。史云扬三人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多时便已经跑进了一座村落之中,这座村落大多数仿佛都是木结构的,偶尔有些篱笆是用青藤缠成。村中房屋多半很朴素,但是这村落的最中央,哪里的建筑虽然也是木结构的,但是却是豪华了许多。数层阁楼,明灯引燃。村落之中并没有强光照明,但是却显得格外的祥和。 那拼杀的声音就是从那中央的地方传来的。四人飞快地向那里跑去,转过几幢房屋,史云扬却忽然见到了一颗硕大无比的数。这棵树少说也要四五十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除了在蜀中看到的建木之外,这便是史云扬见到的最大的树了。 在这树上,已经建起了许许多多的树屋,树屋上用树枝固定着一片片悬桥栈道,纵横交错只见,仿佛就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然而现在那树屋之上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焰,很多树屋和栈桥都正在熊熊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柴火崩裂之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一看,到处都是呛人口鼻的灰烬,树屋上的栈桥被烧断了绳索,不断地从空中掉落下来。树屋之上人声鼎沸,喊杀声不断。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处战场。 史云扬想道:“看样子这里恐怕是被入侵了。”正想到,忽然间苏灵儿急速的向那大树跑去。 众人对这里不熟悉,苏灵儿怎么走,他们也只能跟着,不多时,只见她跑进一处火焰堆中,一闪就没了影子。 众人停在原地,看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那些正在坍塌的阁楼,陆建平叹道:“这里的阁楼建造工艺实在是令人叹服,就这样烧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史云扬道:“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先找到苏灵儿。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此处应该正在被入侵或者爆发内乱。你们见机行事,保护好自己。” 陆建平和熊战点点头,三人便猛然冲进火焰之中,寻了路去找消失的苏灵儿。现在周围到处都是呛口的浓烟,到处都是金铁交鸣之声,喊杀声,以及很多人的惨叫声。众人匍匐着在地面上行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刀兵最盛的地方。 众人正要前进,忽然间一道灵力化成的飞箭冲着三人急射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夜魔神族 第二百四十七章,夜魔神族 史云扬大骇,猛然一脚将两人踢倒.那灵力飞箭便轻轻地划过史云扬的大腿,腿上的裤子顿时就被划出了一个大洞,所幸并未伤及到皮肉。史云扬一个箭步窜出,手中灵力化形为盾,立在自己的前面。 忽然间,又是几道灵力飞箭射来,只不过这一次史云扬有了防备,这几支箭都被他一一挡开。透过浓烟,史云扬看见下方两队人正在激烈的交锋,其中一队人全身都长着漆黑的鳞甲,手上生出坚如钢铁的爪子,那些人似乎刀枪不入,速度极快,身上的关节处散发着幽蓝色的灵火。这些人能口中喷火。这聚居地之中的火,大多数便就是他们放的。 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他们正在大肆的残杀另一边的人。另一边的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是穿着像苏灵儿一样的绿色衣衫,点点绵薄的灵力一出手,那些黑甲人的的身形一闪,爪子便刺破了他们的喉咙。一时间绿衣人死伤惨重,而那黑甲人却是无一人受伤。 在这些绿衣人之中,只有五六个手执法杖的人稍微要好一些,他们不断地散发攻击性的灵力,但是威力不强,不能杀敌。饶是如此,那些黑甲人一时也攻不过来。这几个人拥着好几百绿衣人在身后,他们几个人就是最后的屏障,若是他们战死,他们身后的所有人就都难免一死。 只见那些黑甲人将这几百绿衣人团团包围,一时间竟成围歼之势。不多时,只见那黑甲人之中走出一个身形魁梧的异类。他上前站在众黑甲人之前,傲气十足地道:“木晖族长,何必冥顽不灵,就凭你们六个人能成什么事?你身后这些同族还不是我们的口中食。” 那绿袍人之中一位年长的人怒目眦裂,喝道:“就是死,我也会多坚持一刻,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动我的族人!” 那身材魁梧的黑甲人道:“不管怎样,你们今天都死定了。没有例外,你抵抗得了一时,抵抗不了一世。若是你放弃抵抗,我可以绕你不死。” 那绿袍人道:“要想进攻,你就尽管打来吧,我若是后退半步,就不是一族执掌!” 那黑甲人呵呵一笑,道:“有意思,如果你看见这个,你会觉得更有意思。” 说罢,他浅浅的向身后一看,身后的黑甲人便押着一个女子上前来。那女子不断地反抗,但是在两名黑甲人的反扣下,几乎没有半分力气。 史云扬看见那女子,顿时吃了一大惊。因为那女子便是苏灵儿。 所有的绿衣人见到这女子都大惊失色。只有木晖族长并未有什么反应。那魁梧的黑甲人道:“老头,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吗?只要你不抵抗,你和她都不用死。怎么样?很划得来吧。” 那木晖族长白发苍苍,一言不发,就像是一尊铁像。苏灵儿满脸泪水,喊了声:“爹!” 忽然一名绿衣人道:“族长,你带着灵儿走吧,反正他们这么多人,我们也挡不住,反正命运是一样的,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啊!” 周围的人听罢顿时附和道:“是啊,族长,你带灵儿走吧!”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说。七嘴八舌,各人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木晖族长长叹一声,道:“灵儿,你不要叫我爹。现在,我只是一个族长,你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族民。你并不比他们重要,知道吗!” 苏灵儿眼睛一闭,泪水涓涓而下,她点点头,道:“灵儿明白。族长......来世我们再做父女吧!” 木晖族长点点头,他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泪水,反倒是一脸的刚毅。可能在场谁都难以理解他心中的痛苦,他必须在父亲和族长之中舍弃一个。于情于理来说,不论舍弃哪一个,都能让他心如刀割。 猛然间,木晖族长一掌击出,所有的黑甲人顿时缩首防御,可是一瞬间之后,他们却发现这道灵力不是冲着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冲着苏灵儿而去的。 “不要!!” 所有的绿衣人都惊住了,所有的黑甲人也惊住了。他竟然是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魁梧的黑袍人也是一惊,顿时他手中的钢爪便要去拦截木晖族长的灵力。苏灵儿现在是他手中一张谈判的底牌,若是失去了她,要想屠灭面前这几百绿衣人可就困难了。 可是那股灵力实在是太快,像是一道绿色的流星,急速掠过,那黑甲人还未靠近,灵力就已经闪过了他的身边。 苏灵儿一笑,眼中透过一阵凄凉,随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所有的人以为苏灵儿必死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红色的光芒急速掠过,那道绿色的灵力顿时就被击散了去,一刹那间之后,只见那红色的光芒忽然打了一个转,那扣着苏灵儿的两名黑甲人顿时一声惨叫,两颗长满黑甲的脑袋就滚落到了地面上。一道残影闪过,苏灵儿的身形顿时便已经消失不见,一闪便已经出现在绿衣人的前方。 那出手的人正是史云扬,现在苏灵儿正被他抱在怀中,右手之中的血红剑刃还滴着红褐色的血。 绿衣人高兴地大叫一声,苏灵儿斜看了史云扬一眼,顿时满脸潮红,低下头去。 那黑甲人道:“你是谁?管什么闲事?” 史云扬道:“我不过是个过路人,看不惯你们杀戮手无寸铁的妇孺,情不自已的想管上一管。” 那魁梧的黑甲人道:“人?原来你就是天叱魔虎号召剿杀的那个人。哼,你可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妖兽等着取你的命。” 史云扬道:“我不在乎,今天我在这里,你就休想破坏这里一草一木。” 那魁梧的黑甲人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史云扬道:“我管你是谁!” 那黑甲人自顾自的说道:“我便是此间夜魔神大长老,若是你要管闲事,我便撕碎了你!” 史云扬道:“天叱魔虎我都能杀个百多头,就连天叱魔虎王也是死在我手中,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能跟我打?就凭你们这几只没用的丑陋怪物吗?” 那大长老眼睛一红,顿时冒出滚滚的杀意,可是史云扬方才一句话显然已经震慑了全场,就连天叱魔虎王都死在他的手中,那在这幻兽森林之中还有谁能够与之匹敌。一名黑甲人走出来,在那大长老的耳边说了几句。那大长老一转眼,冷哼一声,道:“木晖族长,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我们来日再见。” 说罢,那大长老便领着众多的夜魔神退去。绿衣人们哪想到这些夜魔神会退兵,一时间死里逃生,都是狂喜不已。这数百人顿时齐声下跪,叩谢史云扬。史云扬忙道:“大家不必多礼,先起来吧。” “云扬哥哥,多谢你。”这一个声音从史云扬的耳边传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史云扬慌忙将她放开。苏灵儿一脸羞红地站在一边。 史云扬道:“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到这里来本来也就是为了帮你们。” 苏灵儿咬唇不语,此时木晖族长走了过来,施了个礼,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老朽代全族致谢。” 史云扬抱拳回礼,道:“族长不必客气,灵儿姑娘与在下是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木晖族长道:“族中惨遭不幸,无法款待,还请见谅。” 史云扬道:“是我等来迟。”正说话间,熊战和陆建平和走了过来。 史云扬道:“这两位是我的师弟,熊战,陆建平。” 木晖族长躬身行礼。两人也还礼过了。族长道:“不知几位怎会到我们这结界之中来,是有什么事?” 此时苏灵儿围了过来,道:“爹,是我带他们进来的。云扬哥哥是我请来帮咱们的。他有青灵露。” 木晖族长猛地一睁眼,转而看向史云扬,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史云扬点点头。木晖族长顿时老泪纵横,扑倒在地,道:“少侠,烦恼你救救我的族人...” 史云扬一愣,连忙将他扶起来,道:“族长,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族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族长站起身来,拭去脸上的泪水,史云扬道:“族长,我听灵儿姑娘说,你们这片结界之中他们是进不来的,这些夜魔神怎么会?” 族长道:“族中一个小孩子跑出去玩耍,被夜魔族抓住,以他的血破了结界的封印。” 史云扬道:“他们想要什么?难道只是杀人?” 族长点点头,道:“自从山谷之中自生浊气以来,我们木灵仙族和夜魔神族都极度的缺乏灵气。夜魔神族此次闯进来,也就是为了吸食我们族人身体中的灵气。” 史云扬道:“灵气之战,可是这关键还是出在那浊气身上啊。” 族长点点头。史云扬看了看周围,只见周围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到处都是呛人的浓烟。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绿衣人跑了过来,道:“族长,伤亡结果出来了。死了两百九十个族人。” 族长听罢,法杖拄地,长叹一声。苏灵儿则是在一边哭泣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浊气之源 第二百四十八章,浊气之源 木灵仙族遭逢大难,全族上下奔走,几无片刻安宁.族中八百多族众,此时死亡近三百,伤两百多,到处硝烟滚滚,房屋倒塌无数。此时族中一片混乱,木晖族长在与众人交谈了几句之后,便不得不前去主持大局。托苏灵儿代为招待。 苏灵儿领着三人上了树屋,但此时树屋之上很多地方的栈道都已经被烧毁,众人只能凭借自己高超的身法一一越过断裂处。这树屋差不多有二三十层,所幸火焰只蔓延到十多层,上边的栈桥都还没有被破坏。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这才来到了树屋顶端。 这顶上的一间房屋似乎是被一大片枝叶托在了半空之中。看起来十分轻盈,然这房屋的名字也是十分轻巧,唤作灵羽阁。 阁中陈设淡雅,均是木质制品,阁中陈列着一系列的用具,花瓶,茶几地毯挂画。简直与人类并无二致。史云扬惊讶的道:“灵儿姑娘,你们的这些工艺是怎么得到的。” 苏灵儿道:“因为这个结界我们是可以出去的,现在外边的人类世界之中其实都有不少是我们木灵仙。我们虽然是灵族,但是生活方式却和人类无异,平日里也不过浅施岐黄,救人灾痛罢了。各路修仙门派因此也并不反对我们族类混入人群之中。不过外面的时间过得很慢,若是出去一日,这结界中便已经过了十日,如此算来,人界一月,就已经是结界之中的大半年了,因此出去的人很少。不过这些出去的人都会带一些图纸或者用具回来,有了图纸就一切都好办了。”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可真的是一个特殊的种族。”三人寻了个椅子坐下,苏灵儿道:“几位稍待,我去给各位上茶。” 史云扬道:“灵儿姑娘,不必客气了。现在你们族中困难,我们却在这里闲着喝茶,恐有不妥。我觉得你还是现代我们前去查看一下浊气吧。” 苏灵儿犹豫了一刻,道:“这......”片刻之后,她点点头,道,“好吧,你们随我来。”苏灵儿绕过栈桥,很快地绕到了树屋的后方,这里正值高处,整个聚居地的全貌都能一览无余。苏灵儿指着下方的群众,道:“你们看,他们都是浊气的受害人。这地面上的缝隙之中时不时的就会渗透出黑色的烟雾。族人吸进那烟雾之后,便开始很快地衰老。” 苏灵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其上布满了各种禁制和封印,道:“那个山洞本来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可是现在却已经是浊气最浓的地方,没有人进得去,爹和各位长老合力将其封印,但是其中的浊气却通过土壤的裂缝四处蔓延。” 史云扬看着那个地方,忽然间他真的看到了一股黑色的淡烟飘了出来,史云扬心中顿时一紧,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因为他觉得那黑烟很眼熟,极其眼熟。 史云扬道:“我要如何帮你们?” 苏灵儿道:“你只要将青灵回生液放入水中,一部分让族人饮下,另一部分化成雨露施加给这山间的花树,这样一来,便会暂缓灵气之危。” 史云扬道:“权且听你的吧。” 苏灵儿一喜,便又领着他们三人,走下了树屋。 此时木晖族长正在下方指挥,族中初历战火,百废待兴。族中死者待集中,伤者待治疗,若是想像,都可知道场面该有多混乱,但是在木晖族长的指挥下,一切却都是井井有条吗,顺序毫不紊乱。史云扬在一边看着,心中赞叹道,此人真可是领导组织的不二人选,仿佛通过他的安排,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 史云扬走过去行了个礼,道:“若要看一个人是否是领袖之才,只要看他怎样处理灾祸之事。木晖族长真可谓是有大族首领之风范。” 木晖族长回礼道:“可惜木灵仙族一直人丁不旺,如今又蒙受大难,今后还不知会有多少祸事接踵而来。这个大族此生恐已无望矣。” 史云扬道:“族长节哀,当今之计不是沉湎于灾祸之中,而是尽快处理伤者和结界的防御两件事情。” 木晖族长道:“这两件事情都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史云扬道:“贵地的结界,乃是木灵仙族的机要,我们恐怕不便相帮。相信族长对于修复结界一事应当是成竹在胸了。你们族中全都是灵族,若是有了灵气,必定会对救治伤势有很大的帮助。” 木晖族长道:“那是自然,灵族的灵力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命魂,有了灵气,伤势就算无人救治,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 史云扬手中绿光一现,伸出手,只见手心处悬浮着几滴绿色的溶液。他道:“这些青灵露足够救你们于危难之中吗?” 木晖族长一见到史云扬手中的青灵回生液便大感惊讶,听完史云扬的话,顿时也大为惊喜。他道:“够了够了,青灵露对于我们灵族来说,只要有一点点,那作用就是无限大的。” 史云扬道:“那这几滴青灵露就交给族长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木晖族长道:“三位是我木灵仙族的大恩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够办得到,就绝对不会推脱。” 史云扬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去那浊气聚集的山洞之中一探。” 木晖族长顿时色变,道:“万万不可,那洞中十分危险,万不可涉身冒险。更何况,那洞口的封印打开不得,强行打开,若是浊气蔓延出来,便是有再多的青灵露也于事无补。” 史云扬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浊气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也许我能为大家找到解救之法,即便不能,待我查探验明,出去之后便可禀报师门,若是方便,在下师门也许会前来相助。” 木晖族长摇摇头,道:“不可不可,这样实在太过冒险。” 史云扬道:“相信凭着族长以及族中几位长老,再加上我两位师弟,洞口的封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浊气能奈我何。莫非是洞中有贵地不能示人的秘要?” 木晖族长道:“那倒不是,只是洞中过于凶险,你是我们木灵仙族的大恩人,我们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若是有个好歹,我们木灵仙族岂不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此时熊战上前一步,道:“老族长,我这个大师兄在人界的时候,乃是当世人杰,曾经在天下人共聚一堂的昆仑武比之中险折桂冠。而且这浊气应该对人没有多大障碍。你就让他去吧。” 木晖族长沉默了半晌,随即道:“此时事关重大,需由几位长老一同商议,之后才能给恩公答复。我去召集几位长老,先失陪了。” 史云扬道:“叨扰。” 木晖族长转身便向着议事堂而去,史云扬三人在原地等候着。他看着周围的人,现在该安顿的都已经安顿下来,此处没有什么医馆,因为这里几乎人人都是大夫。他们自己懂得治疗之术,许多轻伤之人便拿了工具,自己包扎。重伤之人已有专门的队伍负责救治。短短一个时辰里,人员的治疗几乎就已经告一段落。 史云扬等候的时候,苏灵儿已经走上了村中的祭坛,随着咒语捻动,她便缓缓地腾上了虚空,不多时只见一道绿色的光纹爆发出来,苏灵儿手中的两滴溶液顿时便缓缓飘至空中,一瞬间之后,两地溶液之中猛然扩张出一道雄浑的能量。一道绿色的灵力涟漪迅速地激荡开去。不多时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便开始降临。 这雨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效果,在这密如牛毛的小雨洗刷之下,这片空间之中所有枯萎的树木便开始重新焕发出新芽。不一会儿新芽便开始生长,抽出枝条,长出绿叶。所有的树木枯萎的那半边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一时间,地面上光秃秃的地方开始冒出草尖,一波一波的绿草就像是探出头的鼹鼠,生趣活泼,本来稀稀疏疏的山林草地,就在这一场小雨的浸润下变成了森林,变成了草场。 史云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奇怪的场景,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熊战和陆建平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亦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讶的神色更胜于史云扬。 不多时只见苏灵儿从祭坛上下来,她身后现在已经跟了两个人,手中抬着一大缸水。抬着水缸行动不便,一缸水又何其笨重。不时会有一些水滴溅出来。那些水滴全是淡绿色的,一碰到地面,地面上的小草顿时便疯长成一人高的巨草。 苏灵儿小心的将这缸中的水喂给每一个人。只见喝过水的人,容貌竟然迅速的蜕变。那些看似年老的人,头上的褶皱很快不见,不多时便蜕变为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青年人。 史云扬心想,能让灵族的人变得年轻,青灵回生液竟然还有这个作用,看样子这溶液竟然要比冉倾珞的血液还要厉害。正冥想之时,熊战拉了拉他的袖子,史云扬一抬头,只见木晖族长已经走近。 “恩人,我同众长老商议过了,那个山洞,你可以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浊气山洞 第二百四十九章,浊气山洞 史云扬道:“既然如此,木灵仙族的难处也基本得到解决,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去吧.” 木晖族长道:“恩人,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木灵仙族已经蒙受你这么大的恩泽,若是你有个什么差池,可让我们如何自处啊。” 史云扬道:“族长放心,我要进那个洞,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大家除去浊气,我总感觉那山洞之中有什么东西是我很熟悉的,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牵引着我,告诉我一定要进去看一看。因此,这说多了,就是我自己的事,烦劳各位开启封印,已经很是歉意。” 木晖族长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其他几位长老已经在山洞门口等候,恩人这边请。” 史云扬随着木晖族长上了山,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苏灵儿,熊战,陆建平还有一大波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一时间那山洞口也就像玄圃堂禁地的守护兽的入口一样,平时无人,现在却堆满了人。 这山洞的入口很是不一般,尽管刚才那股润物的小雨让这整片空间都充满了生机,但是这整片生机却不包括眼前的山洞。这山洞周围百余步之内,竟然都是寸草不生,就连石头上都蔓延上了一股股蜘蛛网一般的黑纹。同刚才的生机盎然的情况相比。此时此地的情形倒是让史云扬想起了鬼界。 五位长老果然已经等在那山洞之前,待得史云扬走近,五人上前行过一礼。其中一名须发尽白的老头子说道:“少侠可想好要进这山洞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大家不必如此挂心。” 五位长老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会为你开启封印,不过一个时辰之后还请速速折返。不然凭借我们几人之力恐怕还难以撑得住浊气的冲击。” 史云扬道:“一个时辰足矣。” 五人道了声好,随即转身列阵,五人所施的竟然都是木系的法术。一时间五道灵力汇集于一处,一道光柱便从那阵中散发出,光柱的周围忽然出现一片片绿叶环绕,光柱直通洞口的封印,五个人的力量便源源不断的灌入这封印之中。少时,只见那封印一阵虚幻,似乎便有减弱的趋势。 木晖族长道:“待封印消失的一刹那你就进去,不能早也不能晚。”史云扬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洞口的封印来看。那封印越来越虚幻,越来越闪烁,一会儿之后,那封印忽然一闪,顿时消失不见。 史云扬一直就瞧着这个机会,那封印突然消失的刹那,史云扬便已经化为一道流光闪进了山洞之内,五位长老几乎也是同时手心之中涌出一大股力量,汇集在一起狠狠地击向那奔袭出来的黑气。一时间,五位长老联手的灵力流便封住了洞口。 洞口还在僵持着,这浊气的蚕食灵力的力量很大,但是并不抗争。就像是一股无主的野兽。 史云扬一走进这洞中,他身中的魔气便蠢蠢欲动。史云扬强自镇静,手中亮起一股幽蓝的灵力,向前走去,在黑暗之中难以看清黑色的东西,但是史云扬却好像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气流全部都是黑色。这是令人恐惧的人黑色,也是让人感到畏惧的黑色,史云扬觉得这黑色似乎能够侵入人的大脑,让人变得癫狂。 史云扬调出灵力将自己浑身包围,径直向山洞深处走去,山洞之中弯弯曲曲,仿佛盘绕的蛇身。走了很久,却感觉到这洞中的道路越来越宽,但是这黑雾却也越来越浓。不多时,史云扬来到了山腹之中,这里十分宽敞,论大小,恐怕抵得上一个门派大殿。 史云扬走进这里,身中的魔气顿时一阵狂涌,史云扬顿时头痛欲裂,忽然间,他眼睛一红,口中就要长出尖牙。史云扬陷入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之中,一时间,在地面上不住的翻滚嚎叫。少时,史云扬的汗水便颗颗洒下,他身上的汗水混杂着地面上的灰尘,整个人顿时就狼狈不堪。 他翻坐起来,盘膝静心,虽然嘴角还在不停的抽搐,但是史云扬都咬着牙忍了下来。他一边又一遍的运转着九转心经,不断地用神龙之息压制着自己身体之中的那股魔气。一时,他身中的灵力两股力量互成对抗之势。两相敌对,互不退让。一股奇怪的能量从他身上散开,在这宽阔的山腹之中不断地回荡。 就在史云扬凝神应对他身中的的魔气之时,此时他的身后的黑雾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双赤红的眼睛。一把闪闪的钢刃轻轻地绕上了他的脖子。 忽然间,那双眼睛猛地一瞪,那钢刃便要割下史云扬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忽然闪过,顿时就挡在那钢刃与史云扬的肌肤之中。一道火花顿时擦起。 一击不成,那双眼睛顿时同那钢刃一起消失不见。史云扬周期红光一闪,朱蝉便出现在史云扬的周围。她悬浮在空中,手中两道赤红色的剑气十分显眼。朱蝉一脸肃然的看着周围。面容警惕。 那双红色的眼睛没再出现,少时一阵沙哑的笑声却是闯入了两人的耳朵。朱蝉剑气一挥,挡在史云扬的身前,喝道:“何物妖邪,快快现身!” 那沙哑的笑声顿时又响起,道:“妖邪,妖乃是多么低贱的生物,人也一样。我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永远都战胜不了的,魔!” 史云扬听到这话,身体顿时一震,他心中的那股神龙之息顿时减弱了半分,魔气突进了一大步。他赶紧将神农之息重新聚集,将那股魔气一点一点地重新逼回去。 史云扬道:“我早该想到,这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浊气,这所谓的浊气,就是魔气!” 那沙哑的声音哈哈一笑,道:“聪明的人类,不过就算你再聪明,你也不过是这魔气洞中的另一个牺牲。” 朱蝉道:“主人,你静心压制魔气,这里暂时交给我。” 史云扬点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那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一介小小的剑魂也敢跟我抗衡,现在你们正在我的地盘之中,还敢如此放肆!” 朱蝉剑意顿生,满身红光骤然析出,像是要同这周围的黑色魔气拼上一拼。她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声音幽幽的笑起来,道:“那你就试试,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哼,这里是存放魔灵的地方,本将乃是魔灵守护使。不怕告诉你,就让你死个明白。” 朱蝉道:“废话真多!要打便打,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魔族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东西。就连大魔头蚩尤也是一样!” 那魔灵守护使顿时口中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顿时黑暗之中亮起一双赤红的铜铃大眼。 “侮辱魔君,死!” 那魔灵守护使话音刚落,便从四周传来一道黑色的魔气。此时洞中光线甚暗,只有朱蝉身旁两三步的距离才能看得清。待朱蝉发现之时,那魔气就已经快到眼前。朱蝉大惊之下,身体急速闪避,刚刚闪到一边,另一道魔气却又接踵而至。 在这包围圈之中,魔气笼罩着各个方向。一时间,不断袭来的魔气就像是在这片空气中形成了一片网络,朱蝉就在这网中不断的穿梭。 一时间朱蝉一心二用,不仅仅要守护着史云扬,护着他不受伤害,另一方面却又不断地闪躲。在这魔气团之中,她就连敌人在哪个方位都弄不清楚,更别谈还要将之击溃。 忽然间,一团魔气飞速袭来,朱蝉侧身一闪,可是这一闪却正好落在一道魔气的当口,那魔气团便轰然击中朱蝉的胸口。朱蝉大叫一声,翩然倒地,她捂着胸口,轻轻地叫了声“主人”。便昏倒过去,身体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接着身体便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一把血红的长剑。 那魔灵守护使蔑笑了一声,道:“大言不惭,自食其果!” 忽然间,那双眼睛转向静坐的史云扬。嘿嘿一笑,道:“接下来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那周围的黑色魔气之中,忽然伸出一双魔气巨手,缓缓地向史云扬伸去。那双眼睛之中有阴险,有藐视,十分阴寒。仿佛史云扬就是一只误入陷阱的兔子,而他则是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 就在那魔气巨手离史云扬不到半寸的时候,忽然间史云扬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浑身上下开始长出反光的鳞甲。那魔灵守护使眼睛之中的红光照到他的身体上,顿时反射出一片红光。 那魔灵守护使一惊,不过还未等他反应,一道白色的爪印破开了周围的黑暗,那面前的两只魔气巨手顿时便轰然消散。 “什么!你身上竟然有委羽尊者的气息!小子,你究竟是何人?” “杀!!” 史云扬一张嘴,口中的尖牙亦是反射出一阵血红的光。他现在入魔之后完全丧失了理智,那魔灵守护使冷哼道:“一介半魔,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忽然间,周围的黑气又是一阵变幻...... 第二百五十章,魔灵使者 第二百五十章,魔灵使者 魔气变换如同飞龙,如同奔马,如同夜蝠,一时间史云扬左顾右盼,只觉得自己已经处身于万兽之中.忽然间苍龙奔腾,万马齐奔,蝙蝠成群。全部都攻向史云扬一人。史云扬眼中顿时变得更加艳红。 “杀!!” 他一声大喝,身上便猛然腾出一股黑龙的影子,在他周围盘旋缠绕,蜿蜒上升。这山洞之中的魔气顿时便盛了一倍。在周围的魔气袭来之时,史云扬猛喝一声,他身后的巨龙也一声长啸。霎时间,山摇地动,洞中落石滚滚。那袭来的魔气顿时就被层层震散。 此时守在外面的五位长老正用力的顶着那浊气洞洞口的魔气,尽管过去了半个时辰,但是这魔气一直却也被他们五个人压制着。难以前进半分。可是一刹那间,魔气陡增,就像刹那间加了一大股力量。五个人猛地一口鲜血吐出,身形顿时便被击飞了去。 那洞中的魔气顿时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众**惊,苏灵儿和木晖族长顿时结成法阵,将之重新封上。熊战,陆建平见事不对,也立即出手相助。饶是四个人,四道灵力不断地传到那洞口之上,明显可见四人还是应付得十分勉强。 不多时,洞中忽然传出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阵山摇地动,山坡上的泥土顿时便崩滑了一大片。众人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忽然间这地面又是一阵晃动。 周围围观的一人道:“洞中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那个人要是被埋在里面,那可就不妙了。” “那个人可是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大恩人,他要是死了,我们可就都要愧疚一辈子的。” “是啊,但愿他平安回来啊。” 史云扬在那山洞之中和那魔灵守护使激战,看来这魔灵守护使也是魔将级别的魔。史云扬入魔之后的实力本已经是十分强悍,但是此时对垒之下,史云扬却难以将之击溃。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正在包围圈之中,腹背受敌,难以自处。宁一方面,这魔将的实力却也真的是到了能和他抗衡的境地。 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史云扬手中的钢爪已然变成了他最为锋利的武器,一爪划过,黑暗之中顿时生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破开黑气,直直向那一双赤红大眼抓去。那魔灵守护使大惊,他没想到史云扬此时动作会变得这么快。他的双眼顿时一闭,红光顿时消失,史云扬一爪抓了个空。顿时回过身来。只见两只魔气化成的蝙蝠迅速的向他冲过来。那两只蝙蝠一左一右抓住史云扬的肩膀,他顿时便被提到了半空之中,身形重重的摔向山洞之中的墙壁。 砰地一声,那墙壁上的一大块巨石便轰然落下,将地面砸出一道深坑。史云扬的身形也顿时下落,不过他猛然间将手上的爪子插入石壁之中,在坚硬的岩体上划了一段距离,双脚一蹬,身形反弹而出,就像一颗炮弹一般急速射向一点。他手中钢爪乱舞,银光织成网络,顿时将这周围的黑气驱散不少。 史云扬顿时又是一声大喝,身形急转,变成一道银白色的风暴,在那黑气之中疯狂地旋开。一时间,就像是一台绞肉机,那魔气顿时就被片片绞碎,消失不见。 “可恶!”那魔将大骂一声,又道,“想不到今天来了个刺儿头。” 史云扬听见声音,顿时一个箭步冲上来,猛地一爪划下,那爪子上带有强烈的魔气,魔将闪躲不及,顿时一只眼睛就被划破,黑色魔气顿时狂涌。 那魔将痛喝一声,忽然间变得狂暴起来,周围的魔气顿时就像是卷入了一片乱涌的暗流之中。开始变幻,飞速移动,气流滑动之时带起巨大的劲风,吹得史云扬一头赤发散乱不堪。他左右看看,只觉得自己正处在狂涌的风暴中心。洞中本来黑暗的样子,现在又变的更加黑暗了。 史云扬又是一阵大喝,他身后又再度出现了那条黑龙的影子。人龙合一,一声狂吟之下,周围的风暴顿时便停滞了一刻,可是仅仅片刻却又再度旋转起来。史云扬向那魔气风壁走去,那风壁之中顿时伸出数百个魔气凝成的蛇头,蛇首一弹,便咬向史云扬的眼睛。 史云扬龙吟之声一出,那数百条蛇头便被生生震散。可是另外的方向却又不断地伸出蛇头。魔气是源源不断的,他斩不完,也打不尽。史云扬身上顿时多处受伤。他眼睛中掠过一道寒芒,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的风暴墙壁顿时就消散了去。同为魔,史云扬若是不想战只想躲的话,就算是一名魔将也难以将他找到。虽然说现在他所在的这山洞之中全都是魔气,魔灵守护使能够很轻易的根据魔气的动向找到敌人的位置,但是史云扬正将自己包裹于一团魔气之中。魔气相互融合,史云扬便完全的实现了隐身。 不多时,只见那黑气渐渐地积聚,逐渐化为人形。只见那魔将唯余的一只赤眼睁开,寻找着史云扬的踪迹。他轻轻一动,身后便拖起一大片黑雾。 “啪!” 忽然间,那魔将听到身后传来响动,手中一大股魔气顿时脱手弹出,冲着那声响之处猛然击去。轰隆一声之后,只见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声音只不过是方才战斗的时候,松掉的岩石碎片掉落发出。根本不是史云扬。 不过那魔将此时心中却是有些打鼓了,史云扬究竟去了哪里,他躲在什么地方。那魔将墨袖一挥,周围的魔气又运转起来,比刚才还要激烈,还要迅速。他想以这种方式将史云扬逼出来。可是史云扬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就算是在这激烈的暴风之中,也并未现身。 那魔将大喝一声:“出来!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将这把剑折为两段!”那魔将拾起脚边的那柄焚天,指着漫卷的魔气威胁道。 可是,洞中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那魔将气疯了,真的一手抓住剑刃,就要折断。忽然间,他听到一阵清脆的崩裂声。那魔将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将焚天扔在一边,自己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疾速向身后奔去。 那魔将手中的魔气狂发,像一个个炮弹一般脱手飞出,可是这些魔气刚一出手,便被一声狂暴的龙吟震散。猛然间,那魔将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龙头虚影,两张脸之间相隔不过两寸,那魔将顿时吓得浑身颤抖。 只见史云扬渐渐地从那虚影中走出来,满脸邪恶,双手之中拿着十几个黑色的晶体。他咧嘴一笑,手中猛然用力。 那魔将顿时大叫:“不,不要!!” 可是此时为时已晚,史云扬手中劲道已经变大,那是多个晶体便全部被他捏爆,化作黑气消失不见。 “可恶!竟敢损毁魔灵,本将饶不了你!”话音一落,手中灵力便猛然袭出,史云扬一闪身,那魔气便击中了他身后的一片山体,顿时又是数百枚魔灵被他生生击碎。 魔将呆了一刻,顿时把气全都撒在史云扬的身上,不过他刚欲转身,就发现一道激烈的魔气朝着他冲过来。那魔将一惊,身形急忙退开,史云扬便趁机夺路而出,手中的魔气狂涌而出,急速的抨击上了那道墙壁。 霎时间,只见一道巨大的涟漪在那墙壁之上蔓延开,像是水中忽然炸开一般,从中央到四周,逐渐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那墙壁上的嵌满的魔灵顿时一颗颗地碎裂。直到一颗不剩,全部损毁。 那魔将傻在原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可恶的人类,本将要生食你的血!反正已经是一死,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那魔将手中的魔气陡然间强盛了十余倍,他也明白史云扬的实力与他相当,甚至在他之上。因此想要杀他实在是不容易。他的任务是守护魔灵,让这些不慎在各地殒命的魔再次重生。因为魔灵就如同人的命魂,妖的内丹,灵的灵气一样。都是延续生命的要害。只要魔灵不灭,这个魔便永远不会消亡。此时这么多魔灵全部损毁,他肯定逃不过制裁,反正难逃一死。这魔将死之前一定要得报大仇。 他此刻竟然燃烧了自己的魔灵,短时间能力大盛,较之平常的力量,现在差不多立即就增加了三倍不止。那魔将一声凄厉的怒吼,手中立马凝出一把黑色的长剑,剑锋森然,猛然劈斩而下。史云扬又是一阵龙吟,手中两道钢爪化为两道白色的闪电,冲着那黑色的剑刃疾掠而出。 霎时间,两道力量碰在一起,整个山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洞中一半都已经快要坍塌。片刻之后,史云扬便感到体力不支,他身后的黑龙虚影便飞快地消散。史云扬也是被那巨剑的剑气击中,胸口之上剌出一条长长的血口,身形猛然间倒射而出,重重撞击在山洞墙壁之上。 第二百五十一章,恩义之择 第二百五十一章,恩义之择 实力均等之下,较量才可称之为较量,实力过于悬殊,其实便是压制. 史云扬现在的实力显然已经赶不上那魔灵守护使,那守护使手中魔气连发,威力惊人,史云扬一开始还能闪躲,但是都后来却是连闪都闪不及,身体不断中招,史云扬一时便被那魔灵守护使压着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那魔将猛然间一掌拍出,它面前的魔气顿时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反转一圈之后,便猛的一掌击出。那手掌之中带起的力量是史云扬绝对难以企及的。那速度恐怕就算是天叱魔虎也不一定躲得掉。史云扬顿时被这一掌击中,身形正好便从洞口飞了出去。撞击在山洞之中的弯曲之处。史云扬一口鲜血吐出,他身上的魔气便飞快的消退。头发指甲都全部蜕去,一时间恢复血肉之身的史云扬则更为凄惨,他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没有被鲜血浸染。 史云扬爬起身来,只见那魔气中忽然走出一个人,身形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大。飞快的向他跑来。史云扬知道现在这魔将有多么恐怖,眼中忽然发出一阵绝望的神色。就在那魔将身形靠近之际,史云扬忽然看到他身后一道红光燃起。 那发出红光的可不正是焚天。 朱蝉方才昏迷之后,焚天就没了动静,然而在这关键时刻,焚天已经苏醒了。 焚天的剑锋对着那魔将的后背,猛然间刺了过去,那魔将顿时便已经感知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手中猛然燃起一团黑气,对着焚天剑飞了过去。 史云扬一惊,手中印诀一变,急召焚天剑回来。焚天剑刃上猛地发出一道红光,剑刃一转,像一条红色的游鱼,绕过那魔灵守护使,便冲着史云扬而去。刹那间,史云扬一把接过焚天。手中不停,用尽了身中的力气,刷刷两剑挥出。两道赤红的剑气构成一条线,顿时边砍在山洞的洞口,一瞬间,那洞口的山石便村村崩塌。并且一路向他塌陷过来。 史云扬大眼一瞪,口中大叫不好。顿时撒腿就往洞口外狂奔。此时整个山洞之中已经轰轰隆隆响成一片,山石滚落,洞中的甬道已经在坍塌。史云扬大惊之下不断闪避着山体上塌落的岩石,一边掩着头向外跑。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忽然间发出一道红光,长剑顿时扩大了一倍,史云扬一跃,便踩上了剑身,焚天便载着史云扬飞快地在洞中穿梭。 洞中光线不明亮,史云扬很多时候都会被上方掉落下来的石头砸中,每次被砸中,剑身便会一阵歪斜。这山洞弯弯曲曲,实在是不好走。更别提这千钧一发之际了。 史云扬只能尽量的维持自己的平衡,让自己不被砸到,少时,史云扬已经看到了洞口的亮光。他心中一喜,脚下的焚天剑也忽然加快了速度。 可是忽然间一块巨大的石头从上方落了下来,那石头已经足以将这通道封死、史云扬大惊,喝一声:“快!” 焚天剑的速度顿时暴涨,对着那石头极速飞去。在离那石头不到一丈的距离是,史云扬身形猛然后仰,焚天剑便载着他,刚好从那石头地下飞过,瞬间便冲出了山洞。 史云扬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就擦着那块掉落下来的落石,他们刚刚冲过去,那石头就落下。若是再稍稍慢那么一点,哪怕只是一丁点,他们要么就出不来,要么就会被这巨石活活压死。 史云扬的剑气同那魔将相比实在是不能同日而语。但是此时冲出那洞口却是一点阻碍也无。洞口可是有众人一起把守,可是史云扬却轻而易举的便将众人的合力撞开。但饶是如此,他足下的焚天剑已经是不稳,重重摔落在地。史云扬顿时箭一般甩出去,在地面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的印记。 焚天剑在地面上打了一个转,顿时光芒一盛,又重新化为朱蝉的样子。她急急忙忙的跑向史云扬,将他扶起身来。 “主人,你没事吧。”朱蝉有几分焦急,现在他浑身是伤,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他在朱蝉的怀中,几乎就和朱蝉是一个颜色,全身鲜红。 史云扬裂开嘴笑了笑,道:“没事...”可是说完之后便立马晕倒在她的怀里。 “主人!主人醒醒...”史云扬突然昏厥,让朱蝉十分紧张,史云扬的伤势她现在最清楚,他身上的,处处都是致命之伤,恐怕就算是青灵回生液都难以完全修复。 此时众人也围了上来,这山坡上顿时就绕着史云扬和朱蝉围了一大圈人。众人都十分关切史云扬的死活。木晖族长和五位长老此时在处理那山洞,无暇分身。苏灵儿却早已拨开人群,涌到了史云扬的面前。 她起初见史云扬的样子,顿时吓了一大跳,但是后来多看了几眼之后,却是感觉到心中一阵莫名的心疼,史云扬现在满身是伤躺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忽然有种想法。她情愿躺在这里的是她,而抱着她的就是史云扬。 苏灵儿看了一眼朱蝉,道:“这位姑娘,你...” 朱蝉道:“我认识你,求你救他。” 苏灵儿点点头,道:“自当倾尽全力。不过还是要先下山,在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有心也难为。” 朱蝉道:“那我们走。”朱蝉摇身一变,顿时又化为一把两丈长的长剑,将史云扬托于剑上。焚天剑在苏灵儿的面前降下身来,仿佛是要等她踏上剑刃。苏灵儿见朱蝉忽然化作一把剑,顿时吓了一跳。可顿时他又想起,有些人,可能会各种变化,这也并不奇怪。可是她哪里知道,朱蝉不会千百般变化,她就是这把剑,这把剑就是她。永生永世,人剑已经合一。 苏灵儿浅施一礼,道:“冒犯了。”说罢,便踏上了焚天剑刃,焚天便飞速的冲着山下的树屋飞去。 众人看着苏灵儿御剑离去,俱是举手称赞。不少人祈祷道:“希望万灵王保佑这个年轻人平安无事。”一时间,山坡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向万灵王祈祷。山坡之上跪满了一地的绿衣之人。 那山洞之前,木晖族长同几位长老在附近查探,却发现这里的浊气几乎已经全部消散,那山洞已经坍塌,山洞之中的情形已经无法可知。但是山洞洞口确实是没有了一丁点的浊气。 一名长老道:“这是怎么回事?浊气怎么不见了?” 另一名长老道:“难道是方才那名年轻人将魔气之源除去了?” 木晖族长道:“他进去之前曾跟我打过包票,说是能够查清这浊气之源。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做到了。” 那名须发尽白的长老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不过这一切都要等那年轻人醒过来才能得知。” 木晖族长道:“那大家就先下山去吧,那位少侠乃是于木灵仙族有恩之人,若是能够将这洞中的魔气祛除,他也就是我们木灵仙族的再造之人。他现在身受重伤,还望大家不吝出手救治。” 另一名没有眉毛的长老道:“族长,老朽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木晖族长道:“但讲无妨。” 那无眉长老道:“此人现在乃是幻兽森林之中最大的目标,幻兽森林之中所有族类都想杀之,以向天叱魔虎请功。现在夜魔神已经知道他们在谷内,想必来此的途中,不少妖兽也查探到了,现在他虽然救了我们全族,但是若是留他在谷内,势必会引起幻兽森林所有种族的联合进攻。到那时,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木晖族长道:“那三长老的意思是?” 那三长老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族长来说确实是十分困难,他的确是救了我们木灵仙族的大恩人。但是他却也是一个招致祸患的导火索。其间的利害判断,我想族长应该能够判断明晰,拿捏得当。如何处理,我自然也不便多言。” 木晖族长点点头,道:“此人对我们木灵仙族有恩,我们肯定是不能撵他们走的。就算我们同意,恐怕族人们也不会同意。但是又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安静的离开。” 一名长老道:“不仅要走,而却还要让幻兽森林里那些知道他在这里的那些种族,亲眼看到他从这里离开。要不然,我们木灵仙族照样会落得一个窝藏之名。恐怕这要比他们没走还要可怕。” 那须发尽白的长老道:“其实我觉得你们大可以不用担心这些。” 木晖族长道:“大长老何出此言?” 那大长老道:“我看那位少侠不是区区之辈,就算是整个幻兽森林打来了,他也应该会护我们木灵仙族周全。” 三长老道:“大长老是想寻求他的庇护?他一人如何抵挡得住千万妖兽攻击,更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 大长老大声道:“我就是反对将他们支走,若是让他们出去,被其他种族发现,这不是放任他们进入险境。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我是做不出这种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一个人气鼓鼓的向山下走去。 众长老探口气,木晖族长道:“大家不要争了,此时容后再议。现在大家下山,想办法救治那位少侠吧。” 众长老点点头,转身向山下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心各异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心各异 史云扬昏迷已经过了两天,经过五位长老以及熊战,等人的合理救治,终于保住了性命.对于史云扬来说只要保住了命,疗伤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随身携带的玉心丹就已经足够让他伤势复原。更不用说他还有青灵回生液。不过自从史云扬知道了青灵回生液的作用之后,这灵液用的可是相当之快。本来装在灵力球之中的灵液几乎已经被他用去了一小半。这等挥霍可是惊人的。史云扬差不多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这种东西实在是挥霍不起。史云扬想,不到紧要关头,万万不能用了。玉心丹没了,还有一个韩仑能够炼制,若是青灵回生液没有了,可就是真的没有了。 在史云扬昏迷的这两天之中,苏灵儿和朱蝉一直不离床地守在他身边。事无巨细,史云扬倒是无意间享受了一次特殊的待遇。朱蝉的心思倒只不过是尽忠职守。但是苏灵儿的心思可就难以揣度了。 自从史云扬将她从夜魔神族手中救出来,苏灵儿在史云扬面前就一直十分敏感。若即若离。同史云扬站在一起的时候,她躲着眼神,不去看史云扬。但是史云扬走到远处的时候,她却又远远地呆望着他的身形。 最难消受美人恩,最难忖度女儿心。 史云扬醒来之后,要了杯水。手中一动,便服下三四颗玉心丹。不过半日,就已经恢复的差不离了。木晖村长和五位长老前来探望之时,史云扬已经在桌旁用餐。 几人俱是大惊,道:“少侠这般恢复的速度,实在是世间罕见。” 史云扬道:“不过是服用了几味疗效不错的丹药。还要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木晖族长道:“若是比起少侠除去了那洞中的浊气,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不是什么浊气,而是魔气。” 众人又是一惊,道:“魔气?!这结界之中怎会有魔气?” 史云扬道:“那山洞之中乃是魔族存放魔灵的地方。此处灵气充裕,魔灵正好以此地灵气为食,不断衍化。因此此地的灵气才会不断地缺失。” 大长老道:“可是我们这里有结界,外人进不来啊。” 史云扬道:“这个不难想到,我问过灵儿姑娘,他曾说过,这禹王墓结界之中,只有你们一族能够出结界,融入到人界之中去。那魔将只需附身在你们族人身上,便可以明目张胆的将魔灵带进这结界空间之中。这里甚是隐秘,不是玄圃堂弟子根本进不来,因此魔族便能够高枕无忧的壮大自己的实力。” 木晖族长当即道:“四长老,我族出入结界的人选你那里有很清楚的记录,出入最多的是谁?” 四长老道:“出入最多的当属村东的刘炟,他出入已经达到二十多次,他上一次回来离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一年。不过此人在两天前的那场战乱之中失踪了。” 木晖族长一愣,道:“失踪了?” 四长老道:“不错,前天那场战斗中失踪了十几个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史云扬道:“那人多半就是魔灵守护使变化而成,而今,那魔灵守护使已经长埋于山洞之中,那人不失踪才是怪事。” 四长老道:“如此说来倒也有可能,很多人见了刘炟都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甚至有些让人害怕。现在想起来,可能就是因为他不是真的刘炟。” 众长老点点头,木晖族长道:“现在追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所幸的是少侠能够平安。魔气也能够被根除。这便是木灵仙族最大的喜事。”他转身对苏灵儿道:“灵儿,去把大家叫到祭坛,我要亲自宣布这个好消息!” 木晖族长道:“少侠好生休养,我等就不再打扰了。有时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告辞。” 史云扬道:“客气了,不送。” 木晖族长领着众人变出了门,三长老走在最后,出门之前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史云扬,随即再走出门去。史云扬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他恐怕是有什么事要说。可是三长老并没有再回来。史云扬刚醒之后,身体已经无碍。索性便将熊战陆建平二人找来,几人一起商量如何跨越这幻兽森林的事。 熊战二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块咬了一口的鸡腿。熊战口水直掉。史云扬看了看,挥挥手道:“送你了。”熊战嘿嘿一笑,道:“还是师兄好。”说罢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鸡腿,也不在乎是谁咬了一口,他便已经一大口咬去了一半。 史云扬摇摇头,看着陆建平,道:“陆师弟,你来。” 陆建平走了几步,随史云扬走到一张地图之前。这地图乃是这房间之中的一块装饰,但是对于史云扬确实十分有用。因为其中画的正是幻兽森林的地形图,以及各个种族的分布图。 史云扬指着图中的一点,道:“你看,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现在若是要穿过这片森林,就得穿过奔虎岭,蟒渊,静月湖。我看了看地图,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过去,其他的方可以绕路走,但是这几个地方却是必经之地。但是在这几个地方都住着实力不凡的妖兽。” 陆建平道:“若是御剑过去的话行不行?” 史云扬道:“飞过这片森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片森林十分迷惘,雾气有甚多,若是飞行,恐怕不仅找不到去路的方向,弄不好,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陆建平道:“那大师兄有什么安排?” 史云扬道:“到时候,你们三个人便从空中能够走,我在地面上辨别方位,上下互为照应。”此时熊战吃完了鸡腿,双手在身边的口袋里蹭了蹭,道:“我觉得这样好,当下不管采取什么方法,能够出得了这片森林,才是正事。” 史云扬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人道:“少侠原来是要到禹王墓去,胆子不可谓不大。不过要想到那禹王墓去,穿过这森林恐怕还是不够。” 史云扬三人一起向门口看去,只见三长老渐渐的走了进来,史云扬料定他有事要说,一定会再度回来,因此对于他的出现,史云扬并没有感到奇怪。他只是行了个礼,道:“莫非长老有什么捷径?” 三长老道:“并无捷径,但是要通过这三个地方,不一定就非得要走地面。但若是走空中,便一定会被天翼龙发现。” 史云扬道:“天翼龙...那长老有什么好办法吗?” 三长老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熊战道:“只是什么?” 史云扬看看三长老的神色,似乎是有为难之处。他心中所想,史云扬顿时就有点明白了。他道:“长老既然有话,不妨直说。” 三长老一扬眼,道:“少侠好明锐的洞察力。不错,老朽正是有事相求。” 史云扬道:“长老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是我们兄弟办得到,便不会推辞。” 三长老点点头,微微颔首,忽而眼睛一闭,似乎在做挣扎之色,半晌之后,他叹道:“就让我做一回这罪人又有何妨。”一语说罢,三长老竟然一挥衣裙,屈膝在史云扬面前跪下。 三人顿时都吃了一惊,史云扬顿时上前去扶,三长老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时间,四目相对,半晌,史云扬忽的叹口气。道:“长老的意思,在下明白,请起吧。我们兄弟几人不再打扰,一个时辰之后便会离开。” 三长老听罢,却是没有丝毫开心的样子,他却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道:“少侠可莫要误会,这个意思完全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族中都对少侠感恩戴德。只有老朽,做了这忘恩负义的罪人。” 史云扬摇摇头,道:“身为族中机要,本就应该识常人所不能识,辨常人所不能辨。掌握全局,不因小失大,能够有的放矢。长老的处境在下十分明白,长老也是为族中人着想,并无对错可言。” 三长老闻言,看了看史云扬的眼睛,他眼神之中传出一股浓浓的愧疚,道:“要过那几个地方也不难,只要有人将他们的守卫引开,几位都是身怀异能之人,只要没了守卫,想必众位一定可以平安过关。” 史云扬道:“可是...” 三长老打断他,道:“少侠不必担心,引开这三族的事就交给我吧,老朽辜负少侠这么多恩义,也让老朽为少侠做些事情。少侠切莫推辞。” 史云扬话还未出口,便被堵在喉中。犹豫半晌,史云扬道:“那,就有劳长老了。” 三长老正要说话,忽然苏灵儿推门走了进来。忽然他看见三长老也在,她道:“三长老也在这里,正好。” 三长老道:“什么事?” 苏灵儿道:“爹在祭坛召集了全族的人,想要宣布浊气消失的好消息。现在请三长老和云扬哥哥前去。” 史云扬皱了皱眉,看了下三长老,又看了下苏灵儿,道:“走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围城之势 第二百五十三章,围城之势 聚居地之中大多数被焚毁的房屋都已经拆除,本来鳞次栉比的房屋,现在已经稀稀疏疏.一眼看上去,这聚居地的规模仿佛顿时就已经减小了许多。到处都是搁置着的残料木板,到处也都是焚烧后的灼痕。 史云扬出了门,随着苏灵儿向祭坛走去,祭坛周围已经拥满了人,每个人都在猜测着族长是要说什么事儿。嘈杂不已。苏灵儿寻了个僻静的路,带着史云扬走到祭坛一侧的人群之中。史云扬只觉得他站在这一片绿衣人之中,身上的服饰顿时便显得十分花哨,甚是显眼。幸好大家此时注意力集中在祭坛上,没太注意他的穿着。 不多时,只见木晖族长走上了祭坛,他一挥袖,示意众人安静。之后便朗声道:“乡亲们,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困扰我们这么多年的浊气,到今天为止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今后大家再也不必为浊气而感到烦忧!” 族长话音刚落,祭坛下方顿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不过片刻之后,人群之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众人相拥而泣,击掌称贺。一时间场中又变得十分混乱。 木晖族长再次拂袖,道:“此次能够永久地除去浊气,全靠这位人界来的少侠。”木晖族长看着史云扬道:“少侠上来跟乡亲们认识认识吧。” 史云扬犹豫了一下,径自上了台,他忽然看到三长老就在人群的后面,远远地看着他。史云扬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走到族长旁边。 史云扬站在祭坛上向下望去,他并不是头一次站在众人之前,在玄圃堂的时候,他是大师兄,很多时候都会站在众多弟子面前讲话,但是那些时候,他只是靠着自己往昔积攒下来的威信在发号施令。但是现在他却是站在一个大善人的高度向下边讲话。史云扬忽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他宁愿一个人走在寂静的狂野,听月落的声音。也不愿深处人多的地方,看万盏灯花。 他道:“大家不必拘礼,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那个山洞之中的东西正好就是我的宿敌。顺手除掉而已,因此,大家不用记挂,史云扬于大家并无恩泽。” 此时祭坛之下忽然一人说道:“若不是少侠,我们恐怕此时都已经成为夜魔神的刀下鬼了,光这一点就已经让我们难以报答了。” 又一人说道:“大侠助我们除去浊气,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就是给我了们新生。少侠可算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一名老妪道:“我年事已高,但是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老身给恩人磕个头,也算是报答恩人了。”说罢那老妪就跪了下去,她这一跪,顿时就有一大片的人群跪了下去,一时间,就像是lang涛一样,从前到后,人们不断地跪下去。 史云扬一惊,猛然从就祭坛上跃下去,将那老妪扶起来,道:“老人家,万莫如此,真乃折煞我也。小子如何敢当。”史云扬向着身后的**声道:“大家快快请起,史云扬受不起这般大礼。” 木晖族长笑道:“少侠既然受不起这等大礼,但是族中却又没有能够相助少侠之物,大恩难酬,不如这样吧,小女灵儿年方二八,正值妙龄。巧的是灵儿这条命也是少侠所救,不如老夫就做个主,将灵儿许配给少侠。” 木晖族长此言一出,苏灵儿和史云扬顿时都愣在原地,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两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可是祭坛下的人却顿时大声喝起彩来。 史云扬扭头去看苏灵儿,只见苏灵儿眼神也正向他看来,对视的一瞬间之后,便忽然转开视线,满脸羞红,咬唇不语。史云扬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凝神说道:“木晖族长,此事万万不可。” 他这一言出口,众人又都是一惊。苏灵儿不仅有着倾城的容貌,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失温雅,肤若凝脂,指若削成。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不会不心动。苏灵儿在这木灵仙聚居地之中却也的确称得上是一颗掌上明珠,喜欢她的男子恐怕不在少数。可是这样的美人在史云扬的面前,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木晖族长道:“公子难道是有什么担忧。” 史云扬点点头,木晖族长问道:“难道是少侠在乎人与灵的种族之别,但是据我所知,灵族与人族差不多,完全能够一起生活,绝对不会出现异族之斥。少侠也不见得是那种有种族之见的人。” 史云扬摇摇头,道:“并非如此。” 木晖族长道:“难道少侠认为灵儿配不上你吗?” 史云扬摇摇头,道:“原因有三,其一,我常年奔走在外,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浑身衣襟不出三日便会因战斗而损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暴尸荒野。说不定我就连这幻兽森林都走不出。苏姑娘跟着我只会受苦,绝无幸福可言。其二,在下身世枉然,从前之时已经全然记不得,若是从前是大奸大恶之人,岂不坏了苏姑娘的名节。其三...” “其三什么?”苏灵儿焦急地抢过话来。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欠身,道:“其三,在下已有妻室,无心委于他人,还望姑娘见谅。姑娘容颜芳如春华,静美如桃杏,仪态大方,举止尔雅,普天之下,恐莫有能比肩者,以姑娘之倾国容颜,今后定能寻得一门好亲事。” 苏灵儿眼角忽然掉落一串晶莹的泪珠,她道:“你不要一口一个苏姑娘,云扬哥哥,也许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灵儿无心高攀,告辞。”说罢,苏灵儿背过身去,掩面而泣,姗姗走远。 史云扬此时实在是无言能对,只得满心喟叹。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欠妥当,他这样让苏灵儿当众丢面,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史云扬抱拳对族长道:“在下过于冒失,伤了灵儿姑娘,还望族长海涵。” 木晖族长似乎也有点不悦,可是史云扬现在毕竟是族中的贵客,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这种事情,老夫可做不了主,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这事情还请少侠好好考虑一下,老夫身为人父,看得出来,灵儿很喜欢少侠。老夫也是想让她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史云扬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年跑进来,朗声道:“族长,不好了,我们的结界外边被好多好多妖兽给包围了,看样子是要打进来。” 众人听罢一惊,顿时人声鼎沸,人人自危。史云扬心想,来得真快,看来这次有麻烦了。忽然间,只听得木晖族长一声大喝,五位长老以及各地戍守的绿衣兵士都一起聚拢。史云扬看了看,兵将合在一起还不到两百人,这外边要是有天叱魔虎,恐怕只需一头就足以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光。 史云扬冲着熊战和陆建平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跟着那两百人向结界入口走去。木晖族长道:“少侠还是暂时先避一避锋芒吧,此处暂时交给我们。你现在出去,恐怕情况会更糟。”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那好,我就在结界后面。有什么事我随时出来。” 木晖族长点点头,便领着一众人往结界入口而去。 此时结界入口已经涌满了各式各样的妖兽,蛇虫虎豹,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大的小的,人形的,或者半人半兽的,数以千计的妖兽拥在结界入口。每一种妖兽都在发出不同的声音,千百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一时间犹如雷鸣。其势力之大,实在难以言表。 忽然间,只见那结界之上的漩涡一动,木晖族长便领着五位长老和两百多名绿甲兵士一字列开。木晖族长见到这场景,心中也是一阵惊叹,他上前一步,手中法杖重重击在地面上,道:“各位这是要做什么?我木灵仙族难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各族,要幻兽森林所有族类前来诛讨吗?!” 不多时,一个半人半兽走了出来,他的上半身乃是一个腹肌如刻的莽汉,披散着头发,怒目瞪视,而他的下半身却是一只硕大的蜈蚣,前行之时,千足齐动,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木晖族长瞪了他一眼,道:“千足星君,你有何指教?” 那千足星君笑道:“指教不敢当,木灵仙族一直都是幻兽森林之中中立的一方,想来这种中立也并无人想要打破。只要木灵仙族交出那个人,我们自然不会难为。” 木晖族长道:“交给你什么人,进了木灵仙结界就是木灵仙族的病人,任何一族都一样。” 忽然一个面相丑陋,全身青绿的巨人猛地一锤砸地,大地上顿时便被砸出一个深坑,他拖着嗓子道:“老头,摆什么谱,我们便是敬重木灵仙族,才没有跟你撕破脸皮,要不然,就凭你这个破结界,连我孙子都挡不住!” 第二百五十四章,千兽之变 第二百五十四章,千兽之变 木晖族长看着那其丑无比的青绿巨人,藐视道:“木灵仙族一直以来没有少帮助过各族,哪一族到山谷中来寻求救治,木灵仙族曾见死不救?哪一族又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虽说恩义是人类的东西,但是你们自己的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 众妖兽顿时便不做声了,木晖族长道:“木灵仙族若是拼武力,绝对比不过你们任何一族,但是木灵仙有木灵仙的规矩,今天,只要木晖还活在这里,你们就休想从这里过去.” 那兽潮之中一个声音传来,道:“木灵仙族长,您犯不着为了一个人而得罪整个幻兽森林。就算他对你们族类有恩泽,但是他终究是众矢之的,对你们木灵仙族并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你将他叫出来,幻兽森林没有一个种族敢跟你们过不去。” 木晖族长道:“跟什么人无关,木灵仙族守的是一个规矩,要不然这个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摆明了是想欺负我们木灵仙族弱小。” 千足星君道:“木晖族长,你知道大家并不是这个意思。” 木晖族长怒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们又怎么会这么肯定那人就在我这里。” “当然是我说的”,忽然间一个声音传入木晖族长的耳中,木晖族长看去,只见那里走出了一个浑身黑甲的人。木晖族长顿时眼睛一红,恨恨的道: “夜魔神族!想不到天还未黑你们就出来了。” 那夜魔神大长老浅笑着说道:“这样精彩的事情,我们夜魔神族又怎么能错过。当然要来凑一凑热闹。” “当真卑鄙无耻!不错,那人现在就在山谷之中,不过那又怎样,这地方是木灵仙族的地方,我还是那句话,进了这道结界,我不管他是什么,都是木灵仙族的病人,谁都不能带他走。” 那夜魔神大长老哂笑道:“病人?不过据我所知,他没病,病的可是你们。少矫情了,快把那人带出来,我夜魔神族从未受过你的恩泽,若是我数到三,他还没出来,你这两百多个兵就权当给我族当点心吧,哈哈。” “你...!!”木晖长老顿时气得怒目直瞪。可那大长老已经在开始数数。 “一!”他故意将语音拖得很长,就仿佛是要让所有的人都听见一般。在他喊一的时候,那两百名绿甲战士脚下的泥土中忽然钻出一个个黑甲人,霎时间,两百人便全部受制。只有木晖族长和五位长老资历较深,没被挟持住。 木晖族长浑身颤抖,奈何在这么多妖兽的面前却也无法发作。那大长老便是算准了这一点,因此一直都在刁难于他,一脸奸诈,毫无收敛。 “二!” 众妖兽听到他喊这二的时候,便都各自举起了自己的兵刃,看样子是要强行攻进结界。木晖族长以及诸位长老都是面如死灰。也许他现在后悔没有听三长老的话,将史云扬及早的送出山谷。 那大长老幽幽地笑了一阵,道:“木晖老头,你连自己女儿都能杀了以保全自己的族人,想不到此时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放弃全族人的性命。我该说你是大义呢,还是愚蠢?” 木晖长老道:“像你这种灵族败类,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什么是真正的灵,什么又是真正的大义!” 那大长老奸笑道:“我不需要知道,在这片森林之中,若是泥古不化坚守什么大义,恐怕我夜魔神族早就灭亡了。生与死,这便是夜魔神唯一的行事准则。” 木晖族长闻言后,什么都没说,仰天哈哈大笑三声。那大长老脸色一沉,猛然喝道: “三!!” 说着那挟制着两百名绿甲战士的黑甲人就要动手,群兽也是一起发出震天的狂吼。木晖族长双眼一闭,便准备着赴死。一时间只听得群兽开拔,吼声不断。振翅声,磨甲声,兵刃撞击声,连绵不算。这一只猛兽大军几乎可以在一瞬间摧毁一座城市,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结界。 就在多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忽然传了出来。 “我就在这里,不必进结界寻找了。” 那结界一闪,一道人影便冲了出来,身形一跃,便站在了木晖族长的面前。那人赫然就是史云扬。 史云扬道:“我的确是进谷求医,木灵仙族既然是中立一方,那此事便与木灵仙族半点关系也无。” 那千足星君道:“当然,我们找的只是你,此时当然跟木灵仙族没有关系,谁要动木灵仙族,我千足绝对不答应!” 这千足星君实在是滑头的很,眼看着史云扬已经出来,现在再与木灵仙族结仇,于己来说,实在是不划算。木灵仙族虽然没有很强的实力,但是木灵仙在幻兽森林之中还是很有号召力的种族,而且在这队伍之中有好几个与木灵仙族交好的种族都不在其中。此次若不是天叱魔虎族号召,他千足星君也不想跟木灵仙族结仇。现在既然有台阶下,何不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木灵仙族秋后算账,那种阵仗恐怕不是他这几只半人半兽能够承受得起的。 千足星君这样一说,众多妖兽都大骂卑鄙,不过骂归骂,他们却也像千足星君一样,将矛头对准了史云扬。对木灵仙族则是忽然抱以恭敬。 史云扬回过头,笑笑道:“看来我应该早一点出来的,否则又怎会让族长受这份气。” 木晖族长摇摇头,道:“你本不该出来的,躲在族中或许还有生的希望。他们不敢拿木灵仙族怎么样的。” 史云扬道:“可是我却不想大家冒这个险,更何况。”史云扬转过眼死盯着那夜魔神族大长老,继续道,“这个东西可是不会管你们在幻兽森林之中的威信。” 木晖族长不说话,也是看着那夜魔神大长老,眼中透出极端的恨意。他道:“老匹夫,我们日后再算账。” 那夜魔神大长老冷笑一声,道:“算你们运气好,既然要秋后算账,那何不让这账多一点。”说罢,便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忽然间,他双手一握拳,那挟持着两百余名绿甲战士的黑甲人便一齐动手,钢爪顿时便剖开了那两百余名战士的胸膛,顿时血溅满地。 木晖族长大惊,他面色一阵抽搐,顿时变得无比狰狞,只听他狂喝一声:“老匹夫,你欺人太甚!老夫跟你玉石俱焚!” 木晖长老法杖一挥,顿时飞出,手中的法杖带起一阵巨大的灵力,冲着那大长老而去,那大长老面不改色,在他面前的泥土之中忽然钻出两排黑甲人,站立在他的面前。钢爪明晃晃的,忽然间,那些黑甲人一张嘴,**股火焰便喷了出来。木晖长老一咬牙,手中法杖旋舞划出,一道绿色的灵力便猛然间将那火焰全部挡了回去,正好全部击中那两排黑甲人。那些黑甲人引火**,忽然间熊熊燃烧起来。那些**叫一声,身形便又飞快的遁入土中。 双方正酣斗之时,忽然几十根黑刺像是下雨一般,刷刷地射向夜魔神大长老。千足星君走出来道:“你们夜魔神要做什么,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谁要是敢跟木灵仙族过不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木晖族长满眼通红,一副不杀了他便誓不罢休的样子。那大长老道:“千足,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别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还未开始打,你就想先起内讧吗?若是你敢动这个手,我看着幻兽森林之中的蜈蚣恐怕就都要死光了。” 千足星君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冷哼了一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史云扬走上去拉住木晖族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不是你们木灵仙族该出手的时候。族长先退下去吧。” 史云扬又上前一步,朗声道:“各位,我知道各位都是来取我史云扬的命的,我也知道大家为什么而来。想必大家也知道,而且更清楚明白不过了。既然心知肚明,咱们就不打这个哑谜。在下从来没与各位结仇,但是你们也是身不由己。今天我史云扬在这里同各位讲清楚了。你们要来取我的人头,好,我等着。只要你们那一族有本事,那就拿去。但是今天也会有很多无辜的生灵将会死在我的剑下,希望大家也不要记恨。” 那青绿巨人瞪着大眼道:“何以大言不惭,我一人已经足够拿你!” 史云扬顿时手中红光一现,便将焚天剑紧紧握在手中。轻轻一挥便是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他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那青绿巨人道:“看我将你砸成肉泥!”说罢,托着他的大锤,猛然跃起,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破空砸下。史云扬看着他身形移动的轨迹,顿时抽身一闪,那巨人的大锤便猛然砸在史云扬身前的一块巨石上,那巨石瞬间便被砸成一包粉末,石头之下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青绿巨人抬起巨锤,却发现他这一锤子之下根本没有人影,他左右看了看,突然一道红色的闪电破空而来,在他的眼中越放越大... 第二百五十五章,龙战于野 第二百五十五章,龙战于野 天空橘红一片,似是被冲刷之后的血迹.但是那青绿巨人却是在一刹那间之后就看到了真正的血迹。它能够看见一把红色的剑划过自己的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红、这么大的剑,他甚至看见了那道红光之中带着的银芒。他只觉得一瞬间之后,整片天空就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而这血红色仅仅是一瞬间之后,便成为一种可怕的黑暗。 “啊!!” 那青绿巨人一阵狂吼,手中的巨锤顿时便落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而愤怒。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可恶!我要杀了你!” 又是一声狂吼,那青绿巨人朝着天空发疯般地扑打,只是拳拳都打在虚空,他现在双眼已瞎,辨不清史云扬到底是在哪个方位,只是夺目之仇难以发泄,一时间便在那里独自疯狂。 忽然间,一道剑气飞速逼近,一瞬间便从那青绿巨人的身前掠到身后。那青绿巨人的动作顿时便止在了虚空之中,下一刻便轰然倒地。 史云扬一抬头,又重新回到众妖兽面前,道:“今日在下本不想大开杀戒,若是大家不为难在下,我们秋毫无犯。但是。”史云扬手中的长剑忽然燃出一道火焰,他挥剑在地面上一划,地面之上顿时便出现了一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凹槽。 “今日若是有谁想要越过这条线,我必杀之!”史云扬负手背着剑狠狠地说道,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几乎能够让人感觉到直面而来的杀意。 一只长着三条尾巴的妖兽道:“休要猖狂,这么多族类难道还拿不下你一个?看我的!”说罢,他已经拿着一把钢叉飞快的冲了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够快,但是他的钢叉更快,瞬间就已经脱手而出,向史云扬掷去。史云扬一动不动。待那钢叉临近,他忽然间猛一声大喝,剑刃在那青绿巨人的巨锤上一勾,那巨锤便被他挑在剑上,猛然间,他将那巨锤对着那把钢叉狠狠掷去。两相碰撞之下,那钢叉顿时便被压制,随着那巨锤的力道原路飞回。那力道虽说经历了一次撞击,但是却丝毫没有减少,一刹那间便逼近了那三尾妖兽的面门。 那妖兽此时闪躲已是来不及,顿时面色惨白,惊得合不拢嘴。一瞬间之后,那把钢叉便猛的刺穿了那妖兽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面上,那巨锤的力道却还未减弱,可此时却是随着钢叉的力道而改变了方向。重重的向那妖兽的脑袋砸去。那妖兽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他的头就已经被砸成了一堆骨肉相连的肉泥。 众妖兽见史云扬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解决掉两头实力不弱的妖兽,起先他们还不信天叱魔虎王是被他干掉的,但是现在却已经是深信不疑。一时间所有妖兽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反而是各自后退了几步。 乌合之众,其心有异。每一个种族都希望其他种族先动手,反正看样子,史云扬的实力在这里每一头妖兽之上。只有等他的实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来浑水摸鱼。可算盘打得虽好,可是若是没有人打这个头阵,这个算盘也就白打了。 史云扬看着众妖兽,知道他们畏而不前,但是又迫于形式,不能后退,一时间不能上不能下。他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这样吧,你们若是现在退去,什么话都好说。若是想要留下一战的,便单独与我比试,哪一族若是输了,就请自行离开。若是大家要群起而攻之,那在下只有以命换命,不过不知道有谁愿意做这个剑下亡魂。” 众妖兽左右看了看,只见这数千猛兽妖兽,竟无一敢出头一战。半晌之后,那兽群之中走出一头人身狮首的异兽,他道:“你说的可行,若是一族一族的跟你打,你可不许妄动杀念!” 史云扬道:“好,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伤你们性命!” 那狮首人道:“莽天蛟,你们上。” 那莽天蛟族顿时就不服气了,其中一头巨蛟昂着头道:“凭什么是我们打头阵,这不公平!” 那狮首人一声狂喝,道:“你跟我讲公平!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在老子面前,有个狗屁公平!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那狮首人满脸狰狞,仿佛真的就是一头发怒的狂狮,甚至比狂狮还要可怕。他又转身向众妖兽吼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各自都畏缩不前。你们不是都想要这个功吗?狂狮族便让给你们,你们要是群攻,我不反对,死的是你们,但是若是要和他单挑,我点到哪一族,哪一族就战!若是有违者,老子立马将它嚼碎。” 那狮首人此言一出,众妖兽顿时便鸦雀无声,就只看着莽天蛟族打这个头阵,虽说大家都对这个狮首人极端害怕,但是也是十分幸运,他们没有被第一个选中。 这狂狮族乃是这幻兽森林之中有名的暴徒,也是这森林之中战斗力极强的一族,也许仅次于天叱魔虎一族。这些狂狮人每日出去狩猎,只要是被他们碰上的猎物,就算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他们也会照闯不误。其他种族若是将他们的猎物捕获了,从来不敢私藏,都是要恭恭敬敬的送到狂狮族的聚居地去。这幻兽森林之中的妖兽们,对于这狮首人又爱又恨又惧。恨和惧都不用说,狂狮族是很讲义气的一个种族,也是很注重公平的种族,要是有大族欺负小族,只要禀明公道,以大欺小的种族便会绝对受到致命打击。 他们就相当于是这森林之中的执法者,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这个森林才能保持着一个良好的食物链,大族不至于过分嚣张,小族也能够得到生存的机会。这些狂狮人本不应该来这里的,天叱魔虎的命令他们从来不听,甚至好几次天叱魔虎袭击几个弱小的种族,被狂狮族发现,与天叱魔虎族一通大战,几乎要让整个森林卷入战火之中。他们是一个好战的种族,想必是因为听见天叱魔虎王被人给杀了,一时好奇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这才随着兽潮来到此处,其实也不过是想见识见识这位杀掉了天叱魔虎王的少年人。 此时史云扬长剑一挥,便在他所站立的周围划出一个巨大的圈子,圈子一周便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史云扬大义凛然的站在那圈子之中道:“来吧!希望你们妖兽也要遵守承诺。” 那莽天蛟一族自认是逃不开这首战,便大喝一声,道:“莽天蛟一族前来讨教,阁下小心了!”说罢,三四头莽天蛟便直冲而上。史云扬眼也未眨,从他有记忆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见到各种各样的蛟龙了,赤水蛟,九幽断魂蛟,天池之中那头青蟒,那一头不是实力超群的异兽,可是这些异兽全都无一例外的战败在他的手下。相比起这些异兽,眼前这几头莽天蛟简直可以算作是徒有虚名。 这个名字倒是很响亮,其实看他们的出招却也不弱。这四五头莽天蛟并没有一头一头的上,他们选择了一拥而上。五头莽天蛟顿时对准史云扬的四肢和头部,巨口一张,便狠狠地喷出一股粘稠的液体。史云扬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术法,想不到只是这些恶心的东西。当下闪躲不及,身上便溅上了一大堆。史云扬闪到一边正要出剑,忽然他却看到自己的衣服正在不断地的化为溶液。 史云扬大惊,心想道:“原来这些溶液有腐蚀的作用。”史云扬慌忙脱下自己的衣衫,不多时,那衣衫上沾了那粘液的部分全都化成了灰。史云扬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还是太过轻敌。 正想象间,那五头莽天蛟又欺身而来,史云扬紧授长剑,赤膊上阵。他手中剑挽起数道剑花,便同那五头莽天蛟战在一起。一时间五头莽天蛟将史云扬层层包裹,外边的众妖兽和木灵仙族只能看到战场之中涌动的巨蛟影子,而对于史云扬,却好像是被淹没在了这五头莽天蛟的身形之中。 史云扬在那五头巨蛟的攻击之下,不断的闪避着,尽量不被那粘液所击中,脚下踏着灵敏的身法,左右闪躲。史云扬看准了,这几头巨蛟的眼睛乃是他们的弱点。于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左右闪躲之时,不时也会停下身来,引诱那些莽天蛟吐出粘液,而他自己再飞快地闪开,那几头莽天蛟,还未战到百余回合,就已经全部被自己人的毒液溅瞎了眼睛。史云扬寻了机会,飞起一脚将他们踢入兽群之中,自己却又重新负着剑站回那圈子。 那狮首人看了一眼战败的莽天蛟族,喝了一声:“快滚吧,莽天蛟!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站立的地方了!”莽天蛟一族一听,羞愤难当,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的离了这山谷。 史云扬长剑一挥,朗声道:“谁还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夫当关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夫当关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史云扬身边这个圈子还在腾着熊熊火焰,透过这火光看去,他手中的焚天剑赤红如血,仿佛也正是一道正在他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把剑本已经是鲜红,现在却又沾染了许许多多鲜红的血液,于是这鲜红便开始滴到了地上,最后汇集成流。这血液涓涓流入了火焰之中,火焰不仅没被熄灭,反而还燃烧得更加旺盛。自古以来,战场总是和烈火结合在一起,所谓战火,所谓兵燹,血与火永远都是不可分割的传奇。血未流尽,火焰便不熄。 史云扬站在这熊熊烈火与血流之中,长发披散,赤膊的上身也被划出了多条口子,其上糊满了血浆,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擎着剑,双眼如刀,一张嘴,连牙齿都变得血红一片。 他已经战斗了四十余场,四十多个种族无奈地从这里撤走。此时史云扬正战到激烈之处,便如同一把刚刚磨好的钢刀,正是找人试刀的时候。刚刚上来的两个种族不到十个回合便被他一脚踢飞了去。 史云扬狂喝一声:“下一个!!” 那狂狮人使了个眼色,又是一族上去挑战,上去的乃是三个长着龟甲的妖兽,但是他们的身法却并不像乌龟那么缓慢,反倒是极其灵活。史云扬剑刃一转,又迎着那三只异兽攻了上去。史云扬猛然跃起,一剑斩下,忽然间那三只异兽却猛然间将头和四肢缩进了龟壳里。三块龟甲不断地旋转,就像是三个巨大的陀螺。 史云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奇诡的招式,当下一招却已经收不住,重重的砍在其中一个龟壳上。可是刹那间,史云扬的灵力便忽然被这旋转的龟壳弹开,像是乱发的炮弹向周围速射。史云扬大惊,身形狂退,但是由于他离这三个龟甲人实在太近了,因此刹那间便被它弹射回来的灵力刺中了右肋。史云扬顿时脸上一阵抽搐,身形急退,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道灵力四射而开,受害的还不止史云扬一个人,离得近的几头妖兽完全不防备,顿时便被射穿了身体,几声惨叫之后便寂然倒地,再没了生气。众妖兽大惊,顿时兽群便向后撤了十余丈。 史云扬想到,这几个龟甲人也真是厉害,得想个办法破开他们的防御。史云扬不知道,这玄龟兽乃是妖界有名的妖兽,他们的攻击力其实一般,但是他们的防御之力却是整个妖界都无人能破。要想破开他们的防御之力,该是何其困难。 史云扬正想象的时候,忽然间那三个玄龟兽却突然又发起攻击。每一个玄龟兽的身形都急转,像一块有生命的巨石,狠狠撞向史云扬。史云扬飞快地躲过,另一边的撞击却又逼近。三块“巨石”便在史云扬身边滚来滚去。史云扬左闪右躲,一时间竟然觉得无比的仓惶。 那几块龟甲移动之后,很多妖兽,就连木晖族长都是大惊失色。他道:“这便是玄龟兽的叠岩三才阵,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 那千足星君在一旁看着,道:“这下那小子可要吃亏了,在这幻兽森林之中,谁不知道叠岩三才阵乃是玄龟兽一族的看家之阵。至今为止,还没有破解之法。” 那狮首人看了半晌,道:“可惜啊。” 千足星君疑惑道:“可惜什么?” 那狮首人哼了一声,道:“有眼无珠,这三只乌龟恐怕还没有将叠岩三才阵学到家。要不然,阵中那小子早就已经死了。这等阵法,空有叠岩三才阵之名罢了,若是那小子攻击中间那块龟甲,中间势必会停下来,中间一停,两边不攻自破。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要先攻哪一方,若是先攻左右,他不被砸成肉泥才怪。” 那狮首人故意把嗓门儿提的很大,他确实是看出了这阵法的破绽,三头玄龟兽之中两头较强,一头较弱,那中间一头较弱,而且阵法的确也配合的不到位,应付一些二流角色不成问题,但若是遇上了像他这样的对手,可就难说了。那狮首人看到史云扬一连打了这么多场,心中佩服得紧,所谓英雄相惜,他便暗自点播了一下史云扬。 史云扬听到那狮首人如此说,心中明白他必是在提点自己。史云扬心中顿时便觉得十分感激。方才他已经看出了这三头玄龟兽之中有一头似乎明显有破绽,不过却不敢冒险去攻击,阵法之中瞬息万变,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另外的两头玄龟兽击中,那可是大大的不妙。现在有了把握,史云扬闪躲了一阵之后,便猛然间将攻势的主力转移到了中间那块玄龟兽身上。 果然,史云扬一剑斩出的时候,那中间的玄龟兽顿时身形一歪,去躲他的剑气,史云扬见机会难得,猛地一个箭步上前,身体从那阵中弹射而出,飞在空中的时候,手中灵力飞快的积聚。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地面上迅速地散开一道火网,像是蜘蛛网一般,将三头玄龟兽困在其中。一时间火焰腾腾而起。那三只玄龟兽顿时又重新缩进了壳中。一动不动。 史云扬道:“就让你们变成烤乌龟!” 说罢,手中的灵力又加重了几分,火焰燃烧地甚是炽烈,温度高的出奇,此时天已近黄昏,天空一片血红,变更是显得十分燥热。周围的妖兽顿时全都是大汗淋漓,吐着舌头哈着气,毛多的恨不得把全身的毛都拔掉。就连那狮首人也是不断抹着汗,骂道:“这几只该死的乌龟,反正迟早会输,何必坚持这么久,热死老子了。” 这几只乌龟却还真的耐得住热,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后,那最小的一只玄龟兽突然伸出手脚,猛烈地跑向火焰之外,大叫道:“热死了,水,给我水!” 不多时,那另外两只玄龟兽也猛地跃出了火海,其中一只甩了甩汗水,道:“玄龟兽输了,告辞。” 史云扬一挥剑,重新背到身后,道:“下一族!” 史云扬话音一落,只见兽群之中忽然走出一位妙龄少女,月步飘摇,行止姗姗,美若月下芙蓉。史云扬吃了一惊,原来那女子竟然是苏灵儿。苏灵儿道:“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吧。” 她一出场,场中的木晖族长顿时便大惊失色,不过片刻之后,就发现明显不对。苏灵儿虽说此时正伤心难过,可是也绝对不至于和这些妖兽一起攻击史云扬。这一点史云扬也想到了,他剑锋一转,冷冷的道:“你不是苏灵儿,你是何人?” 那苏灵儿道:“我为何不是苏灵儿。” 此时一个声音从结界之中传来,道:“只因真正的苏灵儿在此,你又怎么会是真的。”忽然间,结界之中光芒一闪,又是一个绝美女子走了出来。众人揉揉眼睛,发现又是一个苏灵儿。 史云扬面前那个苏灵儿看了看自己的“分身”,又看了一眼史云扬的眼睛。忽然笑道:“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史云扬摇摇头,道:“你才是假的。” 那苏灵儿奇怪道:“你不信?” 那结界中出来的苏灵儿道:“他当然不会信,因为真正的苏灵儿,现在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史云扬闻言,转头向她看去,那苏灵儿在他的目光投来之食忽然背过了目光,远眺山脉。史云扬转过头道:“你是上一次碰见的那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苏灵儿”嘻嘻一笑,道:“上一次我们还没缠绵够呢,要不这次我们继续?” 木晖村长站在一旁,冥想了很久,此时忽然抬起头,道:“我想起来了,少侠,这妖兽乃是化形比翼,他们善于变化,擅长暗杀。少侠当心。” 史云扬脸色一寒,道:“当初你就已经盯上了我,为什么那时不动手,而要等到现在?” 那化形比翼道:“那时候杀了你多冒险,你连天叱魔虎王都能杀死,保不齐我没杀了你,反倒被你杀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我可从来不做。” 史云扬道:“那你现在怎么有胆子上来了?” 那化形比翼道:“你已经战过四五十场了,经历方才与玄龟兽的一场战斗,想必也不是那么好过吧。更何况,今天跟你打,我又不用死,赢了便是你的命,加上天叱魔虎的酬劳,输了天叱魔虎不会找麻烦,自己又不会死。稳赚不赔,如何不来。” 史云扬道:“算盘打得够如意,那就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怎样暗杀的。” 那化形比翼道:“你知道一天之中最适合杀人的是那个时候吗?” 史云扬看了看周围,只见此时天已近渐渐的暗下来,深红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深,其中开始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黑暗。伸出手去,似乎都能看到手掌晃动所带起来的残影。 史云扬道:“破晓,子时,黄昏。” 那化形比翼呵呵一笑,道:“说得对极了。”说罢,便顿时没了踪迹。 第二百五十七章,渡尽劫波 第二百五十七章,渡尽劫波 史云扬一惊,不过那化形比翼却好像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连影子都没有留下过。史云扬赶紧只见后退。忽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劲风传来,史云扬回剑猛然一刺,却发现苏灵儿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史云扬下意识的吃了一惊,手中的剑顿时便骗了半分。擦着那“苏灵儿”的耳际滑过,切断了她的几缕青丝。 那化形比翼嘻嘻一笑:“怎么舍不得下手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那化形比翼身形一动顿时又消失在原地。就好像突然跳进了另一个时空。史云扬又是一愣,这化形比翼实在是神出鬼没,难道是她的速度很快?他正要后退观察。可是忽然间,一只小虫爬上了他的脚,顿时便在他的脚上狠咬一口。史云扬只觉得脚踝上传来一阵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只黑甲小虫,背上长着坚硬的壳。史云扬一巴掌将它打开,可是那小虫飞出去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史云扬奇怪,可是忽然变得明白了,原来那小虫便是化形比翼。史云扬后悔没将它一掌拍死。原来这化形比翼并不是有多快的速度,而是化身成为了自己身边的常见的东西。一颗石头,一只小虫,更有甚者,是一阵灰尘。这种伪装,恐怕就算敌人就在眼前,也没有能力发现。 史云扬开始关心周围的一草一木,只要有一点点东西在动,那便很有可能是化形比翼变化而成。忽然间,他脚边的一块石头微微一动,史云扬便猛地一脚将那石头踢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只妖兽的护甲上,顿时成为一堆粉末,看样子是一块真正的石头。他在回过头去看那石头动的地方,只见一只螳螂顿时便飞了起来,两只螳螂腿便冲着史云扬的眼睛而去。 他的剑光一闪,一道剑气飞快的划出。史云扬看见,那螳螂一振翅,却又急速消失在他的剑气之下。 这样的对手真可以让人觉得发疯,因为他无孔不入,防不胜防。你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晚了。只是史云扬也并非常人,他的反应速度,乃是他这么多次战斗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这就是凭感觉判断战机,可是他一直都比较幸运,这种判断似乎从未出错。现在恐怕那化形比翼也在想,这人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几次偷袭,竟然全被识破。 史云扬凝视着四周,忽然间他感到脚上一阵麻,他的双脚似乎瞬间便僵硬了下来。史云扬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被那小虫咬了一口,此时说不定已经中毒了。他心中大骂,忽然间一阵嘻嘻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一抬首,只看见虚空之中忽然间掠出一只长嘴的蜂鸟,箭一般的向史云扬的双眼冲了过来。史云扬长剑一握,一剑刺出,可是那蜂鸟似乎极其灵活,一转身便绕过了史云扬的剑刃。围着那血红长剑绕了一圈,便又飞快的刺向史云扬的眼睛。 史云扬一惊,此时闪躲已经来不及,更何况他的一条腿已经不能动。就在那蜂鸟的喙离他的眼膜不到半寸的时候,史云扬的双眼之中忽然散发出一阵幽暗的光芒,那其中星光点点,分明就是一片宇宙。这一阵光射出来的时候,那蜂鸟便飞速地移开。史云扬提着的心这才算稍微放下。其实这一束光芒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只不过赌了一次,因为平常人若是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其中可以射出光芒,便会自然地以为是什么杀招。 史云扬逃过这片刻,手中的焚天已经回斩而出,霎时间那蜂鸟还来不及消失,便被剑气划伤了翅膀。忽然间,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一道流光落到地面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鸟雀。那鸟足有一人之高,身上的羽毛黑中带红,仿佛每一根羽毛之中都沁满了血,这颜色与史云扬那日在结界口看到的影子一模一样,史云扬顿时便可以肯定她便是那日所见的假苏灵儿。 现在那大鸟已经受伤,正在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羽毛之中已经在不停地滴血。只不过它的眼睛现在却没有了那股轻松,反倒是十分凝重。半晌之后,那鸟雀说道:“我输了,我退出?” 史云扬道:“输了?” 那鸟雀点点头,道:“现在我已经受伤流血,无论变成什么,你都看得见,因此没必要再比了。比翼族退出。” 史云扬点点头,道:“甚好,你去吧,我们之间本无恩怨,若是有,也一笔勾销。” 那鸟雀拖着受伤的翅膀,拨开众妖兽,退离了这片战场。史云扬此时一条腿僵硬如石。史云扬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另一条腿也在渐渐的僵硬。史云扬赶紧将自己下半身的经脉全都封住,防止毒液扩散到心脉之中。可是这样一来,他也便再也不能使用任何身法。 史云扬手中灵力一涌,径直灌入手心之中的一块红色的印记之中,不多时。只见他手中闪出一道红光,同时他身边也闪出一道红光,霎时间,一声让人觉得肝胆欲裂的狼嗥传入了群兽的耳中。忽然间史云扬身边一只硕大的红狼便赫然出现。 噬月狼王一出现,场中的热度顿时便增添了许多。许多跃跃欲试的种族顿时便偃旗息鼓,不再作响。史云扬冲着噬月狼王点了点头,噬月狼王亦点点头。史云扬伸出长剑,噬月狼王一口将剑刃咬住,头一扬,史云扬便连人带剑被抛到了虚空之中。下一刻,便稳稳落在它的背上。 史云扬长剑一挥,脸色漠然,道:“下一族!” 一时间又跟刚开始一样,没有一族敢出这个头,史云扬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过,现在他胯下的这一头巨狼肯定也是不俗之物,一个史云扬就已经够他们头痛了,再加上噬月狼王,若是战斗起来,他们恐怕得不到任何好处。 半晌竟无一族应答,史云扬又朗声道:“下一族!” 众妖兽顿时将目光全都投到了狂狮族的狮首人身上,那狮首人在兽群之中环视了一圈,道:“嗜血鼠,你们上!” 那嗜血鼠族中打头的一只硕大的老鼠窜出来,嘻嘻地笑道:“不必不必,嗜血鼠族这就退去,我族放弃。嘿嘿。” 那狮首人瞪了一眼这群老鼠,顿时将目光转向另外一族,道:“月猫族,你们上!” 月猫族中渐渐走出一名女子,对着狮首人行了一礼,道:“月猫族不参加战斗,自愿退出。” 那狮首人一跺脚,骂道:“一群孬种,现在还有哪些种族想要离去!趁早离开。不要留在这儿碍人手脚。接下来留在这里的,便是生死之战。留在这里便可能送命。若是你们现在退去,我担保天叱魔虎一族不会找你们麻烦,毕竟他们只不过是给你们一些承诺而已。不要这承诺又如何!” 他此言一出,兽群之中顿时便炸开了锅,每一族都在分析着利弊得失。不多时兽群之中便爆发出一阵阵的吼声。 “血阳雕族退出!” “影刹族退出!” “类人熊退出!” ......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种族都开始退出,一时间这兽潮便撤走了一大半,现在留在这里的妖兽已经不过数百头。剩下的妖兽看到大势已去,也纷纷宣告离去。那狮首人道:“白眉妖猿,你们走不走?” 那白眉妖猿扛着一根粗重的重棍,考虑了一段时间,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走吧,没有必要非得占这个便宜。况且这个便宜本就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白眉妖猿乃是幻兽森林之中少有的拥有强大战力的种族,他们一退出,剩下的种族再不退走,便显得有点大言不惭了。一时间众多种族纷纷表示,他们愿意退出。千足星君走之前还向史云扬行了个礼,道:“大侠勿怪,情势所逼,我之前说的那些不逊之言,我全都收回。大侠保重。” 说罢又对着木晖长老行了一礼,一转身便千足齐动,跟在兽群,退离了去。一时间,这场中就只剩下夜魔神族孤零零的一族。 狮首人道:“你们不走?” 史云扬道:“他们今次不能走!” 那大长老道:“我们若是要走,你难道还能难得住不成?” 史云扬道:“今日至少你逃不了,这么多木灵仙族的命,肯定需要你的血来祭祀。” 那大长老道:“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族的族长若是敢来,焉有你小子命在。” 史云扬眼神一寒,道:“我很讨厌被人威胁,不管是被谁!所以,今**必死!剩下的,再议!” 话毕,史云扬还没有说什么,噬月狼王便猛然间冲出。史云扬与噬月狼王两者之间已经配合着战斗了太多次。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伙伴,史云扬只要一骑上噬月狼王,噬月狼王便是他的腿,他的速度便可以瞬间提升两三倍。 霎时间,那夜魔神大长老便看见一道红光逼近他的面门,他身形一震,忽然间噬月狼王口中一道巨大的火球喷出,正对着那大长老而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今当远别 第二百五十八章,今当远别 那夜魔神大长老怒斥道:“你敢!” 史云扬未答话,但是剑锋已经到了他的眼前,这边已经是最好的答案.那夜魔神大长老身形一侧,手中左右三根颀长的钢爪顿时竖立在身前。猛然间,史云扬的剑狠狠地撞击在他的钢爪之上,顿时火花四溅。强大的力道虽然没有伤及他的肉身,但是那大长老的身形却是突然后退了好几步,这也正好躲过了噬月狼王的火球。 那大长老骂道:“好小子,二打一,这也算是英雄所为?” 史云扬道:“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英雄也首先得学会做人。惩恶扬善,杀了你,便是这惩恶的第一步。” 大长老道:“哼,大言不惭,夜魔神族在这山谷之中立足也已经六百多年了,没有一名夜魔神族是死在妖兽的手中,但是你一来便杀了我两名族人,这账又怎么算!” 史云扬道:“这样岂不更好,有理由让你跟我痛痛快快的一战。杀你族人的是我,没错。但我告诉你,我现在仅仅代表木灵仙族,要为你们夜魔神族残杀的几百名族人讨个公道。” 那大长老眼神阴寒,手中六根钢爪捏的蹦蹦直响,但是这大长老却也明白,就凭他现在的实力,恐怕对付史云扬一个人就已经够呛,更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大的一头巨狼,史云扬现在是如虎添翼,但他的实力却是相对而言不断地减弱。这样的战斗根本就是压倒式的。也因为如此,方才几十个种族前去挑战的时候,他们夜魔神族纹丝未动。他们在等这个最佳的时刻,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妖兽是在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在噬月狼王一出现之后,便吓得全部撤退。因此,他这个机会也便永远不会出现了。 那大长老嘿嘿一笑,道:“小子,我自知打不过你,老子认栽,但是并不表示我就已经认输了。要我跟你打,我偏不。总有一天,我会杀尽,木灵仙族,更会杀了你。” 史云扬摇摇头道:“废话真多!”说罢便已经一剑挥出,其中一道红色的剑气顿时便被拓展的十分宽阔,刹那间像一阵狂风向那大长老袭去。那大长老一惊,身形顿时黑光一闪,便要遁入土中。可是黑光闪过之后,他的身形却还在原地。 那大长老吃了一惊,忽然间,他发现脚下的土地竟然泛出红色的光芒,坚硬如铁。他顿时恨恨的说道:“竖子,你不要做得太...” 他这一个“绝”字都还没出口,史云扬的剑气便已经飞快地抵制,那大长老一言未发,头颅便掉在地上,至死之时,他都是睁着眼睛,眼中满含着无奈何不甘。 史云扬此次战斗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力气,他一把抓起那夜魔神大长老的头,道:“你便是废话太多,其实你的实力还不如你的手下。你这种人竟然能做一族的领导,真是讽刺。” 史云扬将那夜魔神大长老的头扔到木灵仙族的面前,木灵仙族哪一个人不是对这这大长老恨之入骨,其中一人便用树枝挑着他的脑袋进到结界之中,想是要将这好消息公之于众。 木晖族长道:“多谢少侠为我们除去一心腹大患。此等恩情无以为报。少侠请入结界,老夫亲自为少侠敬酒。” 史云扬摆摆手,道:“族长不必客气,在下还是赶快离开吧,现在兽潮虽然已经退去,但是谁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纠结再来?现在我离开这山谷才是上上之策。一来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不少,我们必须要向那神墓而去,二来,我们一走,木灵仙族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定。” 木晖族长道:“少侠怎么突然就要走,你现在若是走了,让我怎么向大家交代。” 史云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他道:“那夜魔神族长真的会难为你们吗?” 木晖族长道:“应该不会,夜魔神族长从来都没有露过面。而且他不像这大长老,他规定夜魔神族只能夜间出没,便是希望夜魔神族与众妖兽区别开来。他们与木灵仙族一直都没有什么恩怨,此次全是因为争夺灵气,但是现在灵气也充裕了,他们便再也没有理由攻打木灵仙族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史云扬便在今日告辞。多谢族长的盛情款待,也多些你们治我的伤势,这份儿恩情,史云扬不会忘。” 木晖族长道:“你这是说哪里话?那,少侠是非走不可吗?” 史云扬点点头,木晖族长叹了口气,他道:“我们木灵仙族待客不周,少侠海涵,今次若是你一定要走,老夫也不必多加阻拦。不过这幻兽森林之中地形复杂,其中藏匿着各种杀机,老夫便派一名最为优秀的族人带你们前去那孤山。” 史云扬看着层层山峦外的那高山,喃喃道:“原来那座山叫做孤山。”忽然间,一个女声传入史云扬的耳朵。她道:“爹,让我去吧。这幻兽森林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这其中有哪些路,有哪些岔路,我都一清二楚,我一定能将恩人们送到孤山近郊。” 木晖族长看了看苏灵儿,她眼中充满了渴求,再看看史云扬,仿佛他眼中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自从木晖族长宣布要将苏灵儿嫁给史云扬,苏灵儿便一直躲着史云扬,而史云扬却也似乎对她有些惧怕。 木晖族长叹口气,道:“丫头,爹尽力了,你去吧,注意安全。给我平安的回来。” 苏灵儿点点头,边转过头走到史云扬的身边,史云扬伸出手,苏灵儿犹豫了一刻,便搭上史云扬的手,史云扬手上一股巧劲使出,便将苏灵儿拉上了噬月狼王的后背。熊战和陆建平身为玄圃堂的高级弟子,自然也是能够御剑而飞,一时间,熊战和陆建平各自踏上自己的兵刃。三人向五位长老以及木晖族长行了个礼,顿时便转身冲进了山谷的拐角处,消失不见。 木晖族长叹道:“这样的人若是能留在族中,何愁木灵仙族无法振兴。” 三长老走上前,道:“只可惜,金鳞本非池中物,他注定是一头拴不住的惊天异兽,我们这弹丸之地,又怎能成为他的施展之地。” 史云扬和苏灵儿坐在一起,奔跑在丛林之间。熊战和陆建平驾驭着自己的法宝跟在后边。一行人飞快的冲着那孤山的方向而去。 山和树不断地在两人的耳际向后掠去,就像是流逝的时光,前一秒一片美好还在在自己眼前,下一秒却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飞快的跳跃到自己的身后,永远都回不来了。 苏灵儿在起起伏伏的噬月狼王的背上,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伸出手指指方向。史云扬贴着她的身体坐在后边,便跟着她指示的方向不断的走。 自从史云扬初次见到苏灵儿的时候,便发现她是一个温婉的姑娘,但是温婉并不代表寡言,苏灵儿的沉默寡言却又让史云扬深深的觉得心中有愧。 他道:“灵儿姑娘,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你的面子。” 苏灵儿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怕失了面子吗?云扬哥哥,我的心意你真的明白吗?” 史云扬一皱眉,道:“我知道,但是我说的也是实情。不管是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再和你有这缘分。” 苏灵儿眼睛一闭,半晌之后,道:“我现在真的好想见见你的妻子,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史云扬道:“她长得跟你一样漂亮,但是这不是重点,就算她丑陋无比,我也会视她如掌上明珠。因为我爱她,一个人一辈子若是存有真爱,一个就够了,我的心已经全部给了她,我已经无法再喜欢上别的人。” 苏灵儿忽然笑了,她道:“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就把我当成一个听故事的人,好吗?” 史云扬愣了半晌,却又笑道:“好。” 于是史云扬便开始了他的讲述,从幽迷谷初遇,到冉倾珞背井离乡,两人踏上大漠寻找三神器,玄圃堂那些静谧的日子,昆仑之巅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到后来为了她战无息兽,她为了自己进楼兰城,再到娲皇城,再到南疆,一连串的故事,史云扬娓娓道来,苏灵儿也不提问,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轻轻的嗯一声。听到两人欢笑的时候她也欢笑,听到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候,她的眼泪也便顺着面颊肆意流淌。史云扬给她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好像已经成了冉倾珞,已经成了故事之中的女主角,亲眼见证这一切。 史云扬讲着,不知不觉,他自己也陷入了这回忆和沉思之中,他开始疯狂的想念冉倾珞,她现在在做什么。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在为自己担心。 这样想象的时候,史云扬的手便轻轻的搂住苏灵儿的小腹,从后边抱着她。苏灵儿一惊,顿时眼中的泪扑朔而下。 有什么悲伤比自己深爱的人抱着自己,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人来的伤心,来得痛苦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竟夕相思 第二百五十九章,竟夕相思 秋意浓,秋意浓.一别沐微风。天涯何处去,欲语还休,君归何处,唯余泪风中。 相聚易,别时难。苏灵儿与史云扬的身形在这森林之中穿梭着。这片森林之中妖兽本来很多,不过大部分种族都和史云扬有过交手,他们知道史云扬的实力,现在他们就算知道史云扬经过他们的领地,也会不闻不问的任其离开。这样一来,史云扬一行人在这幻神森林之中倒是行得甚是轻松。 一行人的速度并不慢,但是这幻兽森林的疆域甚是广阔,史云扬还得照顾着熊战和陆建平他们俩的速度,一时间速度也提不起来。这样飞奔了很久之后,四人却还没有跑出这森林的一半。不过此时天已近全部黑下来了。无奈之下,史云扬只得寻了个宽阔点儿的地方,准备在那里露宿一夜。 森林之中露宿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一是容易造成火势蔓延,二是容易被野兽当成目标。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选择,这森林中的妖兽应该是不会找他们麻烦的,如果要找的话也早就找了。但毕竟夜晚还是很危险的时候,保不齐有些种族会来暗杀,因此史云扬找了一块高地上的石头作为露营的地方。 等到他从噬月狼王背上翻下来的时候,三人这才发现史云扬已经中毒。三**惊之后,却也在史云扬的指示之下,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熊战和陆建平前去拾些柴火,苏灵儿则是坐在史云扬身边,为他治疗。 巧的很,史云扬带了治伤的药,带了回灵的药,可就是没有带解毒的药。苏灵儿也算是木灵仙族下一届的接班人,因此医术肯定是一流。若是此次没有她在身边,史云扬这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 有时候,冥冥之中就好像是注定了一般。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已经在未来的某个点留下了痕迹。也许就是这些过去与未来之间的点,连起来才成了整个生命的轨迹。就像史云扬腿上的毒,好像苏灵儿冥冥之中就是为此而来。这是什么,或许有些人会把它当成巧合,但是更多的人也许会将它看成缘分。 苏灵儿手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史云扬的身体之中。史云扬又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着灵力,一时间,这灵力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循环。只不过苏灵儿手中的灵力是带有解毒的功效,而史云扬手中的灵力只是在弥补她所损耗的灵力。 约么一炷香之后,史云扬的毒也便解得差不多了。苏灵儿这才收了灵力,她道:“已经没事了。” 史云扬道:“谢谢你,灵儿。” 苏灵儿不语,只是轻轻地看了史云扬一眼,便摇摇头,不再说话。 沉默,一直是沉默。两个人隔得这么近,却又隔得这么远。 不多时,熊战和陆建平拾这柴火回来了,两人生了火,透着火光,发现史云扬的腿已经能蜷曲。两人都很是高兴。可是他们呵呵一笑,却发现史云扬和苏灵儿都不苟言笑,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建平顿时便明白了,他拉了拉熊战的衣服,对史云扬说道:“师兄,长夜漫漫,这点柴火肯定不够,我们再去拾点儿,熊师兄,我们走。” 说罢又拉了拉熊战的衣领,示意他离开。熊战奇怪道:“不是有这么多柴火么?怎么还要...”他这个去字还没说出口,陆建平便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熊战仍然没明白,但却知道陆建平肯定有什么事儿,当即起身道:“也好,大师兄,我们先去找找,嘿嘿。” 史云扬点点头。说着他们便起身,两兄弟悄悄说着话,勾肩搭背的离开了。也不知道陆建平对熊战说了什么,熊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脑瓜大步流星地走不见了。 一时间这森林之中又只有苏灵儿和史云扬两个人。史云扬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中一片漆黑,仿佛这星空已经被浓墨染透。苏灵儿抱着膝坐在火堆之前,楚楚动人。她的脸被映得通红,却也照映出她脸上的漠然。她的眼睛之中是空洞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史云扬看着她黯然的神情,欲言又止。他将自己新换下的一件衣袍解下,披在她身上。苏灵儿转过头来,看着他。史云扬笑笑,道:“这山中的夜晚更深露重,甚是潮湿,当心后背着凉。” 苏灵儿点点头,她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衣服,忽然倾在史云扬的怀中,低低地啜泣。史云扬没有再那么拘束,他轻轻的抱着苏灵儿,轻抚着她的长发。 夜静美,若是有星,何其舒心。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苏灵儿开始幽幽地唱起小调,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十分幽怨。将这一首《柏舟》诠释得淋漓尽致。 史云扬就一直抱着她,静静地听着,听着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听着那微带怨气与无奈的宫商角徵,一直听得他心中满是愁绪。苏灵儿一个真正的阁中淑女,她不会直抒胸臆,只会深埋心中。仅仅透过一句诗,一首曲,溢出那么一点点心痛。懂的人一听便懂,而不懂的人终不会懂。于是乎她便很自然地将很多人排除在自己的心外,自已造出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自己无情地囚禁其中。 每个人的心就像是一个码头,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一艘船,载着别人对自己的理解与关怀。然而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谁人又能够一眼便看出别人的心思。谁又愿意真正去劳心劳力地去忖度别人的意愿。因此人们才会说“知己难求”。 史云扬虽然并不懂音乐,但是他知道这着首《柏舟》所讲述的别离是何等的美丽。曲中的女子倍受相思之恨,而曲中曲外,这女子不就是苏灵儿自己吗? 一曲终了,史云扬只觉得余音未去,自己还沉浸在曲中的伤情之中。半晌之后,史云扬才说道,“真好听。” 苏灵儿道:“明日就当远别了,这一曲便当唱给我自己吧。” 史云扬道:“你真的不必这样?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真正的挚爱。守你一生。” 苏灵儿道:“那又有何重要。每一个人和灵都有自己非常特殊的一面。我知道总有一天也会穿上嫁衣,但是那个人却已经不是你,失去的却永远已经失去,再也找不回来。” 史云扬不说话,苏灵儿也不再说话,她珍惜这这一点一刻流逝的时光,感觉着他手心中传来的温度,享受着自己久违的安全感。除了冉倾珞,史云扬从来没有承受过一个女子这样的情愫。尽管昔日的师妹胥华对自己也是深情款款,但是史云扬总觉得她喜欢的是另一个自己,是失忆之前的那个自己。但是他觉得,现在这个有记忆,有爱恨的自己才算是真正的自己。苏灵儿与自己相视不过两三日,但是从史云扬心底来说,这个女子真的在哪个时候触动过他的心弦。不过他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在她两天两夜照顾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在她请命为自己带路的时候,又或许是他刚刚哼唱那首小调的时候。不过史云扬不敢让这份情在心底驻留,他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他不想负了她们任意一个。 史云扬不知道熊战和陆建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灵儿也不知道,只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火还未灭,旁边还有一堆干柴,火堆之中的柴薪明显是刚刚加进去的。史云扬左右望望,却不见两人身影。 “他们两个刚刚出去,想必是去探路了。” 史云扬见苏灵儿醒的这么早,低声问道:“醒多久了?” 苏灵儿淡淡一笑,道:“不久。”殊不知她已经是一夜未眠。 史云扬并不知情,他道:“等他们两个回来,我们就上路吧。”史云扬转眼看了看孤山,只见那山势已经全然可见。山势高峻,直入云峰,估计不到半日就可抵达。 史云扬道:“路程不远了,这片森林终于是要出头了。” 他此言一出,苏灵儿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多想这路程永远都走不完。可事与愿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走不完的路。 不多时熊战和陆建平回来了,熊战看了看两人,嘿嘿一笑,道:“昨夜我值守,今早见师兄和姑娘睡得香甜,便只叫了陆师弟前去探路。师兄醒了好一会儿了吧。” 史云扬点点头,也不去管他话里含着什么意思,道:“探着什么了?” 熊战道:“这附近似乎有天叱魔虎出现!” 第二百六十章,上山之计 第二百六十章,上山之计 史云扬一听,只觉得心中一凉.天叱魔虎现在也算作是他们的死对头,虽说死去的天叱魔虎王说过,不会有一只天叱魔虎找他们的麻烦。但是他毕竟已经死了,一个死去领主的遗命到底能有多管用,史云扬心里不禁感到疑惑。这些天叱魔虎已经将整个幻兽森林之中的种族全都变成了史云扬的仇敌,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史云扬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的。” 熊战骂道:“这些东西还自称是幻兽森林中的王者,这他娘的算什么王者,公报私仇,出尔反尔。若是这些东西都能算作王者,那还不如将之全部灭了。” 苏灵儿摇摇头,她道:“恐怕你们都误会了,这里不远处便是孤山,孤山之下便是天叱魔虎的聚居地。他们是孤山的守护者,是远古来的灵魂。在幻兽森林之中,没有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一是因为他们的确实力强横。还有一点,大家都相信,如果没有他们,孤山上便会有可怕的东西降临,那时候就是幻兽森林的末日。” 史云扬听到这些天叱魔虎不是针对自己的,不喜反忧。他道:“这样一来我们若是想要上山恐怕就更难了,他们是孤山的守护者,势必不会让我们进山,我们和他们本来已经结仇,只是碍于死去的魔虎王,这才没有动手。但是我们若是硬闯孤山,这就等于给了他们复仇的机会。” 陆建平道:“大师兄说得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强攻恐怕是不行,只能智取。” 史云扬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陆建平道:“要是能将我们的身形隐藏起来,那就好了。” 熊战道:“不行不行,我玄圃堂可从来没教过这等功夫。还是另想他法吧。” 史云扬道:“这个容易,我有办法。”说罢他手心摊开,顿时便出现了一卷精美画轴。 熊战道:“这是个什么?” 史云扬道:“这叫乾坤阵图,它能够将我们暂时放入这阵图之中的结界,那些天叱魔虎一定进不来,也发现不了。” 熊战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如此一来就全然不用怕了。” 陆建平皱皱眉,道:“可是有个问题,若我们都进入到了卷轴之中,那谁又带着这卷轴上孤山。” 熊战正拍着的手顿时便停了下来,他似乎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们进去了,这东西总得有人带上去吧。” 史云扬道:“这便是症结所在,大家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熊战道:“大师兄那把焚天剑不是能够通灵吗,要不让他带我们进去?” 陆建平道:“焚天剑颜色鲜艳,更何况天叱魔虎速度奇快,就连焚天剑也不及。它若是飞过他们领地上空,就和载着我们几个人飞过没什么两样,肯定会被发现。” 熊战也是愁眉苦脸,他现在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强攻肯定不是办法,若是强攻,就凭这么多天叱魔虎,败的几率有九成,若是胜了,就相当于是与整个幻兽森林真正结仇,到那时,恐怕还没上山就已经被群兽群起而攻之。虽说上一次他们也遭遇了兽潮,但是一来是有那狂狮族相助,二来各族都与他们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恨。但是若真的将天叱魔虎全部杀光,谁来戍守孤山,恐怕到时候他们就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是智取却又有着智取的难处,这天叱魔虎就像是一道最深的沟壑,如何渡河不被发现,这才是一件最难的事。 半晌之后,忽然一个声音道:“我带这卷轴进去吧。” 史云扬一愣,盯着旁边的苏灵儿,他道:“你说什么?” 苏灵儿一笑:“我说,我带着卷轴进孤山。” 史云扬顿时一口否决,道:“绝对不行!” 苏灵儿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道:“你不想听听我的计划么?” 史云扬道:“不想,灵儿,你已经送我们到孤山了,剩下的路一目了然,不会走错,你回去吧。” 苏灵儿仍是微微笑着,道:“幻兽森林之中所有的种族都不可以进入孤山。传言孤山之中藏着无尽的宝藏,当然也藏着最为恐怖的恶魔。一旦进山便会招致恶魔降临。不过木灵仙族除外。因为众所周知,木灵仙族是幻兽森林之中最为和平的一族,没有人会为难木灵仙族。孤山上有一种红冰雪莲,乃是制药的必需之物。因此每隔一年,族中便会派人上山采药,我可以扮作采药人将你们送进去。天叱魔虎应当不会阻拦。” 陆建平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你们族上一次来这里采摘那什么雪莲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灵儿道:“差不多半年前吧。” 陆建平道:“时间还不到一年,恐怕会徒生变数。” 苏灵儿道:“只要推说药材不够,应当可行。” 史云扬道:“不行,你现在就回去。孤山之上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自己会想办法。决不会将你扯进来。” 苏灵儿道:“除了这个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史云扬道:“不用你管,我们就算是硬闯也会闯过去。你自己回去,不远送!” 说罢史云扬便背过身去,不去看苏灵儿。苏灵儿仍是笑着,可是眼中却已经渗出了泪水。 她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去?你给我一个理由。” 史云扬漠然道:“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何必多管闲事。” 苏灵儿停了半晌,这才道:“灵儿从一岁起就没了母亲,尽管父亲待我很好,但是他总是以大局为重,为了大局,他甚至可以不顾我的生命。这一切我都从未抱怨过。毕竟除了自己的双亲,还有谁会在意你的死活。”苏灵儿抬起头看着史云扬的背影,道:“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生死的人,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对我最好的保护。我的生死我自己已经不在乎,云扬哥哥,我不走。” 史云扬回过头来,喝道:“可我在乎!你若是有什么不测,让我怎么向你爹交代,让我怎么向木灵仙族交代。别忘了,你可是木灵仙族下一任族长...” 苏灵儿心中一直重复念叨着史云扬刚刚说的那一句话,“可我在乎”。那句话的语气已经是责难,但是苏灵儿却没有丝毫觉得伤心难过,反倒是觉得无限幸福。 “他在乎,他在乎...他真的在乎,不然他不会这样对自己发脾气。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发脾气。”想着想着,她觉得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开心,一时间竟然嘻嘻的笑起来。 她这一笑可将史云扬三人弄傻了,熊战尤其觉得莫名其妙,他挠挠头,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师兄,莫不是你吓到她,将她吓傻了吧?” 史云扬也是一愣,忙走上去轻声抚慰,苏灵儿一个劲儿的笑着,忽然他看见史云扬脸上焦急的神色,想来他也是为了自己焦急,顿时便笑得更开心了,几乎笑出了泪。可是笑着笑着,他又想起史云扬给他讲过的那些故事,他和冉倾珞一起经历过的种种,想来此生就算是陪他走再长的路程,他的心里也永远不会有自己。她心中又开始悲伤起来,于是她脸上的泪就真的变成了伤心的泪水。 史云扬将她拥入怀中,道:“灵儿,你送我们送的够远了。回去吧,我会永远记着你。” 苏灵儿突然觉得这离别恐怕便会成为诀别,顿时大哭起来,哭得撕裂人心。熊战和陆建平看着这场面,实在也是头痛得很,他们道:“大师兄,我们再去探探路。” 史云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人互视了一眼,点点头,顿时便没了影。史云扬抚摸着苏灵儿的长发,道:“不哭了,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相见的。” 话一出口,苏灵儿却哭得更厉害了,她口中呜咽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就要跟着你。” 史云扬皱皱眉头,道:“我不想你为了我而死,你明白吗?” 苏灵儿哭道:“我不明白,既然你不爱我,那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为什么要在意我的生死。” 史云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握紧了拳头,仿佛是在做着一个最大的决定。 一刹那间,史云扬将苏灵儿紧紧抱住,随即贴上了苏灵儿的薄唇。苏灵儿一惊,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史云扬正深情地吻着她。她惊得忘记了哭声,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姓。 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脑海之中融化,只有那浓浓的炽热充斥着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摆布。那一吻像是一阵烈火,顿时将她全身燃起,可是却又像是一阵飞雪,让她觉得格外凉爽。苏灵儿感觉自己也快融化在这感觉之中。她静静地感觉着史云扬的气息,贪婪地攫取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半晌之后,两唇分离,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再也不敢看史云扬一眼。 第二百六十一章,魔虎军营 第二百六十一章,魔虎军营 醉红颜,红颜醉。 苏灵儿赧然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史云扬道:“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不想你为我冒险。若是我死了,你还能好好地保存你对我的感觉。若是都死了,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苏灵儿道:“恐怕适得其反,我更不会离开你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不愿这么早就尝到诀别的滋味。放心,我会没事。”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苏灵儿目光也不闪躲,四目相对,眼神之中传递着不同而复杂的信息。良久良久,史云扬叹道:“想不到我战败了幻兽森林之中绝大多数的妖兽,却败给了你。” 苏灵儿听罢咧嘴一笑,依偎在史云扬怀中,道:“只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男人总要让着女人。” 史云扬正要说话,忽然间,熊战和陆建平从树林中跃了下来。史云扬心道,这两个家伙怎么来的这般是时候,指不定这两人在附近偷听偷看了多久。苏灵儿从史云扬的怀里离开,赧赧的走到一侧。史云扬道:“不用探路了,灵儿姑娘带我们进去。” 陆建平和熊战笑笑,似乎并没有吃惊,史云扬越发相信这两人方才是在偷看。苏灵儿在一边满脸通红。陆建平道:“这样最好了,反正耽搁了不少时辰,不如我们现在就起程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了一声好,便动身出发。四人这回选择了徒步前行,因为这里离天叱魔虎的领地实在太近,噬月狼王的动静太大,反正路程也不是很远。徒步乃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徒步前行,实在是一件幸苦至极的事情。幻兽森林之中参天大树到处都是,荆棘灌丛也不在少数。史云扬三兄弟还好,可就是难为了苏灵儿。不多时,他的双脚已经磨起了水泡。血丝便从淡绿色的丝履中沁出。史云扬见状,便俯下身去,将她背在背上。 苏灵儿趴在史云扬背上,不时打趣儿地说道:“你看这路多难走,你还一直赶我走,要是真的走回去,我这双腿可就废了,要是有一天你看到我残废的样子,你一定会后悔的。” 史云扬撇撇嘴,道:“怎么会?你们木灵仙族在这幻兽森林之中有没有什么仇敌,一呼百应,随便找一个种族就能将你送回去。” 苏灵儿勾住他的脖子,轻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 史云扬笑笑,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空间里一直都是恒温,即便现在刚过正午,若是在结界外,恐怕是日头正毒的时候。但是这里却还是十分凉爽。不过这凉爽却不是属于史云扬他们的。一连走了半日,连口水口没喝,史云扬又背了个苏灵儿,等到他们能够确确实实地看见天叱魔虎领地的时候,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史云扬一行四人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悄悄地在高处的一块青石上歇息。四人喝了水,吃了一点干粮。准备着下一步的行动。 在这块青石之上能够看到庞大的孤山,近看那孤山,其实并不像在远处看到的那般小而细。这孤山乃是一处极为雄壮的山体。这山巍峨无限,如同地底插入天际的尖刀。孤山上有着极为狭窄的上山道路,一排排的栈道和小路便像是画在山腰上的一根根细线,若有若无。在这磅礴的孤山之下,便是天叱魔虎的领地。活脱脱便是一个巨大的帝国。那里守卫森严,兵营驻扎井井有条。几乎与人界的兵营没什么两样。那领地绕着孤山盘绕而建,史云扬现在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四人都觉得这天叱魔虎的兵营实在是太过巨大,与这孤山相比,倒真能让人想起孤山守护者的庄严。苏灵儿明显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其他三人。 “以前常常听爹讲,天叱魔虎一族的领地有多么多么壮观,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史云扬道:“若是歇息好了,我们便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熊战和陆建平点点头,史云扬顿时手心里一晃。那卷轴便躺在他的手中,一阵灵力灌入其中,熊战和陆建平的身形顿时就被光芒笼罩。刹那间之后,两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史云扬见两人身形消失,顿时看着苏灵儿,道:“灵儿,一切小心,我会在结界中看着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就会出来。” 苏灵儿点点头,道:“放心吧,我虽然是一介弱女子,但是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子。” 史云扬点点头,又是一阵灵力涌入,他的身形顿时也消失不见。 那卷轴之上的光芒顿时就逐渐减小,最后消失不见。苏灵儿伸出手,将那卷轴握在手心,收在袖间。刚刚站起身来,便感觉到数道强悍的能量扑面而来。 “什么人在上面!天叱魔虎领地岂是随意可闯的!”这声音明明是虎啸,但这虎啸声中偏偏又有几声能让人听懂的话语。 苏灵儿心想,好快的速度,这才不到数息的时间,就已经被发现了。这天叱魔虎的领地实在是守卫森严。 苏灵儿站起身来,道:“来的可是守护者天叱魔虎一族?” 那下面传来声音:“正是,你是哪一个种族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灵儿道:“我是森林东部的木灵仙族,今日正要上孤山采摘红冰雪莲。” 那下面的天叱魔虎巡逻兵一听是木灵仙族,警惕的神色顿时便放轻了很多,道:“原来是木灵仙族,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上面的人,你来得正好,营中有很多兵士病了,你正好可以帮着治一治。可否请你走一趟?” 苏灵儿听了一愣,随即一喜,若是能够得到这些老虎的信任,说不定进入孤山的机会会多很多。她道:“小女子愿意效劳。” 下面的天叱魔虎笑道:“姑娘是一个人来的?” 苏灵儿道:“没错,走了很久,脚都磨破了。刚才动了动灵力治一下脚上的伤,不想为各位所发现了。” 天叱魔虎道:“姑娘辛苦了,不必费这些脚力,我们这就将姑娘送往营中,兄弟们若是知道木灵仙族有人来,肯定会乐疯。” 苏灵儿道:“好说。”随即下了山坡,来到两头天叱魔虎的面前。其中一头俯下身子,道:“姑娘请。” 苏灵儿道:“有劳了。”苏灵儿浅施一礼,随即翻上了那天叱魔虎的身子。那天叱魔虎道:“姑娘坐稳了,片刻便到。” 苏灵儿点点头,那天叱魔虎顿时飞快的奔出,两头巨虎在山坡上狂奔。像两道闪电一般。即使是五丈多宽的深沟巨壑,他们轻轻一跃便轻易越过。苏灵儿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之中都灌满了风,一头长发迎风飘扬,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天叱魔虎巨大的军营之中。 近看这天叱魔虎的大营,确实能够感觉到这军营的磅礴大气。苏灵儿骑在这巨虎的背上,不时便能看到一队一队的老虎整齐走过。军纪之严明,实在要比人类强上太多。远处能够看到两队魔虎在练习厮杀,不同的阵营,不同的级别,分为不同的训练方式。苏灵儿看的呆了去。 忽然间,苏灵儿被两只猛虎拦住,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 苏灵儿正要答话,他身下的那天叱魔虎已经抢先发话。 “这位姑娘是从木灵仙族来的,是我请来给兄弟们治伤的。” 那守卫一听是木灵仙族,顿时态度放好了很多,道:“姑娘有礼,大将在里面,我先去通告。” 苏灵儿颔首,道:“有劳了。” 那守卫进去不久之后便已经出来,道:“大将有请。” 苏灵儿点点头,她身下的天叱魔虎便要驮着她进去,苏灵儿道:“军士且慢,见大将岂可轻慢,请容灵儿走进去。” 那天叱魔虎赞许的嗯了一声,道:“好吧。”于是便停下了脚步,苏灵儿从它的背上下来,缓缓走进了那虎帐之内。只见一头硕大的黑色巨虎在帐中踱步,它身上的毛色已经是黑得发亮,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他看着苏灵儿的时候,苏灵儿只觉得心头一凉。这便是一个领导人的强悍神态。 苏灵儿慌忙行礼,道:“小女子苏灵儿,木灵仙族第二十九届族长,见过大将。” 那大将冷冷地道:“木晖老头子让位了?” 苏灵儿道:“族长没有退位,小女子这族长之位也是以后的事。” 那大将道:“你姓苏?” 苏灵儿道:“正是。” 那大将道:“原来是木晖的女儿,难得难得。那老头子不是将你视为掌上明珠,一点儿苦也不让你吃吗?现在怎么舍得让你长途跋涉来这儿啦?莫不是你们族遇到了什么困难?” 苏灵儿一愣,道:“大将认识我?” 那大将道:“你一岁的时候不慎被吞天狼夺走,还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右肩之上是不是有块疤?” 苏灵儿脸一红,这种私密的事情除了她自己怎么会有别人知道,但是在它面前,苏灵儿又不敢说谎。她点点头,道:“看来大将确实是家父的旧交。” 那大将道:“当年我身负重伤,多亏你父亲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来这儿做什么?” 苏灵儿道:“灵儿不敢隐瞒,乃是为了上孤山采集红冰雪莲。” 第二百六十二章,医者之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医者之心 那大将点点头,苏灵儿此时却是紧张得不得了.或许她太少说谎,一说谎便全身不适。幸好那大将没有发觉,只是问道: “半年以前你爹就派人来采摘了一次,这才过去了半年多恐怕山上的雪莲都还没长大。怎么突然这么急?” 苏灵儿道:“族中受浊气感染,险遭灭族之灾,因此对各种药材都十分需求,族中人没有被浊气感染的都出来寻药材了,灵儿便是负责搜寻红冰雪莲。” 那大将皱皱虎眉,道:“浊气,怎会染上这东西,你爹身体可好?” 苏灵儿道:“多谢大将记挂,我爹尚有功力防身,不至于感染魔气,身体还算健朗。” 那大将道:“那便好,想来我和你父亲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平时军务缠身,无法抽出闲暇,你回去的时候代我给你爹问个好,就说等我有空一定会去看他。” 苏灵儿娓娓一礼,道:“灵儿代家父先谢过了。” 那大将道:“近来守卫大军遭到天柱象的攻击,死伤了不少兄弟,军中医官久治不愈,营中又爆发传染疾患,今次你来了,且先在这里逗留一两天,帮我给兄弟们治治病。若是你能根除这传染疾患,我重重有赏。” 苏灵儿道:“荣幸之至,灵儿医术浅薄,但心诚则灵,我愿意一试。” 那大将哈哈一笑,道:“好,好得很。” 史云扬自从落入这乾坤阵图之中,便一直守在阵图的出口之处,监视着外边的一举一动。此时听见苏灵儿同这大将竟然交谈甚欢,心中稍感宽慰。这大将是天叱魔虎军营之中重要的守将,他既然与木晖族长是故交,那便一定不会难为了苏灵儿。 苏灵儿同那大将聊了许久,一灵一虎,谈笑风生。那大将得见故人之女,心中十分高兴,一时间交谈起来便谈及很远的事,就像她一岁的时候发生的那些趣事儿,大将一一道来,苏灵儿也一一听着。虽说这个大将是父亲的朋友,待人也算和善。可是苏灵儿毕竟与他不熟,这种军中将领最是喜怒无常,苏灵儿虽然着急史云扬一行人上孤山的事,可是她也明白,此事急不得,还需一步一步的来。 许久之后,有兵士前来禀报军情,大将这才招呼来人,道:“下去给姑娘搭一间房,再做点她吃的菜,好生伺候着。” 苏灵儿行了一礼,她本想说现在就去军营救治伤痛,可是转念一想,在这军营之中,她不需要这般请功,一切都有安排,总有让她去治病的时候。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多谢大将,灵儿告退。” 那大将点点头,道:“今夜好生歇着,明日可是要你劳累了。” 苏灵儿笑笑,随即跟着旁边的军士出了大帐。 那军士道:“兄弟们听说姑娘来了,都十分高兴,现在姑娘的住房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我带姑娘去看看。” 苏灵儿一愣,心道,这些天叱魔虎办事的效率的确很高,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巡逻兵都能审时度势,这样的军队岂不就是能够将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跟着那军士左弯右拐地走了一会儿,苏灵儿便看见一座崭新的木制小屋,虽略显粗陋,但是仅仅在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里便建起了这样一座房子,已经是十分难得。 那军士道:“军营之中大家都习惯风餐露宿,姑娘可能不太适应,委屈之处,还请包涵。姑娘去休息吧,一会儿自然有当值的给姑娘送上饭菜。” 苏灵儿颔首,道:“我也是风餐露宿多日,有此歇脚的地方,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多谢。” 那军士道:“好说。”随即转身离去。苏灵儿走进那新盖的房中,只见屋中已经搁置了床,桌椅,临着窗的地方竟还放着这一方梳妆台。陈设简陋,但是对于一个短住之人来说,这已经十分不错了。 苏灵儿笑道:“这些军士还算是有心,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想到。” 当日无事,苏灵儿也便安安心心在这里歇息一晚,虽说自己身在虎穴,但是这里却是比什么地方都要安全。 第二日,日头已经高升,苏灵儿这才醒过来。她起身揉了揉眼,开门出去,只觉得阳光甚是晃眼。她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叹道:“又是一个毒日头。” 不多时,她才适应了这强光。放下手,却看见两头巨虎抬着一盆水走了过来,其中一虎道:“早晨来的时候发现姑娘还没醒,想来是长途跋涉很困顿,我们便没有打扰。现在特来给姑娘送洗脸水。” 苏灵儿道:“多谢。” 那老虎道:“请姑娘打点一番,便随我们去看看兄弟们的伤势。” 苏灵儿道:“好,烦劳相候。” 那老虎点点头,两只魔虎便守在苏灵儿的房门前。不多时苏灵儿推门出来,只见她的头发已经盘成了很漂亮的髻,青丝垂至腰际,像九天落下的飞瀑。 苏灵儿随那两只老虎来到救治伤病魔虎的兵营中,老远便能听见凄惨的虎啸声,数百种这样的虎啸交杂在一起,直让人心中生悸。见苏灵儿脸色有变,那随行的魔虎道:“姑娘不要害怕,病痛所致,他们本无恶意。他们若是知道姑娘来了,定会十分高兴。” 苏灵儿强笑道:“因痛而呻吟,不管哪一个种族都会有,天叱魔虎声音比较特别。” 苏灵儿进了营,掀开帐子,却突然见到一大群身受重伤的天叱魔虎。有的断腿,有的身上被剌出深深的血口,地面上尽是血水。在这帐子之内有着其他一些种族,看来正在为他们治伤。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明显,那些天叱魔虎几乎都是处于一种半愤怒的状态。或许是这些医官并没有照顾到他们的疼痛。但这些兵士却有必须依靠他们,因此只能忍着。 苏灵儿一走进这营中,随即数百双目光便向她转来,纷纷议论起来。旁边一张床上一只伤了腿的魔虎笑道:“哎,兄弟,怎么弄了个女的来,不过我们这些兄弟可不喜欢这样的种族。” 她旁边的那魔虎道:“不可放肆,这位姑娘是木灵仙族的贵客,是大将请来为各位兄弟治伤的。” 那伤了腿的魔虎一愣,旋即陪个笑脸,道:“姑娘莫要生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那老虎咧开虎嘴,苏灵儿却是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都是要吃人似的。心中害怕,远远的躲开了。那魔虎一爪子拍在自己脑门儿上,道:“这张臭嘴。” 苏灵儿走在伤病的魔虎之中,那些魔虎不断的哀求道:“姑娘救命啊。” “姑娘先帮我止痛,要死了!” “凭什么是你先,哎呦,我这只腿都快废了。” “姑娘快帮我止止血。” ...... 一时间到处都在喊着苏灵儿,一位医官正在医治一头魔虎,许是触痛了那天叱魔虎,那医官便被一脚踹开了去。苏灵儿连忙上去扶起那位医官。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那魔虎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魔虎道:“这老家伙庸医一个,治了这么久,我这伤口都还没长好,简直是废物。姑娘你宅心仁厚,赶快帮我治治。” 苏灵儿气愤的道:“医者父母心,他又何尝不想将你的伤势根除,就因为他医术不精,你就要伤他,若是现在帐外再进来一位医术比我还要高明之人,你岂不是要对我动杀心。” 那魔虎道:“姑娘言重了,得,算我的不是。姑娘莫怪。”说罢恭恭敬敬的给那位医官行了个礼,那位医官慌忙将它扶起。叹一声,摇着头走出帐去。 苏灵儿道:“你们的伤势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了一遍,能治的我一定会治,不能治的,便只有截断肢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请需要截肢的军士将心放宽。” 话音刚落,营中便响起一阵阵的哀叹之声。苏灵儿对她旁边的魔虎道:“烦劳军士将这些工具和药材替我找来。”苏灵儿口述了一系列的用具和药材,那天叱魔虎频频点头,到最后苏灵儿又重复了一遍,那魔虎这才出了帐门。留下一名魔虎在苏灵儿身边照料。 治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寻诊把脉的时候要求一个静字,但是在这军营之中到处都是伤员的哀嚎声,因此光诊脉这一个环节就耗去了很多的时间。虽说之后她只是口述哪一个伤员需要什么药材,要怎样熬制药品,加之外敷,缠绷带,截肢等等一系列的事儿,将这几百名伤员治疗之后,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苏灵儿回到小屋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快散了架,躺在床上便呼呼睡了过去,第二日正午的时分,这才勉强醒过来。 出了门又是两头巨虎抬着水来让她洗漱,之后便进入感染传染疾患的区域,这个区域虽然没有太多的活儿要干,但是病患的数量实在太过巨大,几乎有近千头魔虎,苏灵儿一处一处地巡查,在这区域之中一忙又是一天。 这种日子直到五天之后才算真正结束。 第二百六十三章,孤山云起 第二百六十三章,孤山云起 第五日,军营之中大多数重伤的病患都已经得到了治疗,剩下的一些轻伤者便是那些普通的医官也能应付.苏灵儿这又才想去向大将提及上山的事儿。 在军营之中,苏灵儿俨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头号人物,军营虽大,消息也传得快,说是木灵仙族来了一位女神医,重伤员经过她的手抢救,都已经慢慢的恢复好转。军中的传染疫病也明显得到了控制。一时间她在这军营之中的地位便尊崇无比。一路上都有很多的军士向她行礼打招呼。苏灵儿一笑应之,不久便来到了黑虎大将的帐前。 守卫禀报之后,苏灵儿这才进入大帐。她刚刚进入,便看到七八头气势凌人的巨虎正从里边走出来,苏灵儿连忙低头让在一边,那几头巨虎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轻轻颔首,以表示尊敬。 苏灵儿等他们全部都走出帐门很远,还一直立在原地,不敢言语。这些魔虎都已经练出了实体的翅膀,想来也应该是虎王一级的。苏灵儿打听到在天叱魔虎这个种族之中。虎将大于虎王,虎帝大于虎将。至于其中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便不得而知了。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声音。 “既然来了,为什么站在门口,进来吧。” 苏灵儿这才醒过来,碎步走进帐中。黑虎大将已经在帐中等她。苏灵儿上前行礼,道:“灵儿冒昧来见,是不是影响了大将的公事?” 大将道:“不妨事,对了,你在军中的声名现在可是已经远播了。女神医,哈哈,看来木晖老头没少在你身上花心思啊。” 苏灵儿道:“粗通岐黄,不敢妄谈医理。救死扶伤,乃是医者之心,医者之责。” 大将道:“不骄不躁,原本就是医道之本。这医术总离不开一个静字。” 苏灵儿道:“大将亦通医理?” 大将道:“久病成良医,当年没少和你父亲接触请教,算是懂得一些常识。好了不说这个,你来找我,想必是为了上山的事吧。” 苏灵儿道:“大将料事如神。正是,族中人已染浊气多日,灵力日渐耗损,到灵儿出来之时已经折了不少族人。灵儿呆在这军营之中,日日心急如焚,看到众多伤病的军士,更是想到我的族人,无时不椎心泣血。望大将矜悯灵儿之诚,让灵儿上山采药,以救族人困苦。”说罢,苏灵儿便屈膝跪下,眼中竟然也真的落出了泪来。 大将眼神之中露出一阵怜悯,他道:“快快起来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好吧,你也算是军中的一名功臣,这样吧,我便安排一支小队随你上山采药。” 苏灵儿闻言大惊,若是她身后跟着一群天叱魔虎,那他们上山之后的计划又该如何展开。于是她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军中兵士都有自己的职责,戍卫孤山,防止外族进山,灵儿不敢烦劳,只要大将放行,灵儿自可去采。” 那大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错不错,小小年纪便如此通晓事理。这样吧,我派我的亲卫队护送你上山。” 苏灵儿心中一凉,道:“真的不用,他们平日里可是要保护大将的安全,若是调走,大将的安全该如何,灵儿万难担此责任。” 大将道:“我的亲卫队总共有一百名战士,现在我仅仅只派遣十名卫士护送你,这样不就好了。孤山之上虽然危险,但那是山巅之上,红冰雪莲长在山腰,他们十人护送你已经足够。你到我这里来,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好了,就这么定了。” 苏灵儿本还想说什么,可是觉得再这么推辞下去,恐怕一定会让黑虎大将察觉到自己别有用心。毕竟一件好事,常人怎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苏灵儿话到嘴边,也就只得囫囵咽下。她道:“那就多谢大将了。” 黑虎大将朝虎帐外吼了一声,片刻时间,便有十头身披铁甲的巨虎走将进来,大帐之中的威严顿时便翻了一倍。这些巨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站在他们近侧,便能感觉出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这种血腥之气除了手中染过鲜血的人,否则是不会有的。 黑虎大将道:“一队长,你领着我的黑虎令带这位苏姑娘上孤山寻找红冰雪莲。一定要负责她的安全。找到雪莲之后,一切都听姑娘的。去来的途中若姑娘有什么差池,你便提头来见!” 那一队长顿时匍匐与地面山,黑虎大将将一道黑色的令牌交给它,一队长拜受之后,道:“大将放心,姑娘定会平安折返,不会伤了半根汗毛。” 黑虎大将点点头:“好,事不宜迟,今日日头正小,现在便出发。” 那一队长道声是,随即便俯下身来,让苏灵儿骑上去。苏灵儿对黑虎大将行了一礼,又轻轻对着那一队长一拘礼,这才翻上它的脊背,那一队长身形一回转,顿时已在百丈之外。 苏灵儿见识过这些天叱魔虎的速度,此时她虽然坐在魔虎背上,但是却感到十分平稳。这些天叱魔虎却也算是心细之辈,心细的程度甚至不亚于女子。 对于一个军人,其实便应当心细。否则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这十头天叱魔虎浩浩荡荡地在军营之中跑开。一队长远远地便亮出黑虎令,前方拦截的关卡便很快打开,他们的队伍几乎没有减速,就已经冲过了层层的关卡。黄沙飞过,层层弥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便已经出了天叱魔虎大营,直直的冲上了孤山。 近看孤山,仰头而望,只觉得昆仑天山都已经微不足道,喜马拉雅仅可与之比肩。这座山通体黑色,绕着山凿刻着一圈一圈的栈道小径,许多地方还是悬崖断壁,完全无法通行,只得攀着垂直的岩壁向上。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深渊。这孤山的半山腰便已经没入云中,其间白云缭绕,更不知那云上的山峰到底是何光景。或是冰封万丈,或是雪莲满山。 从一上山开始,这一支十头巨虎的小队便自动化为一条长长的队伍,苏灵儿伏在一队长的背上,行在队伍中央。尽管是在这样的地形之上,他们的速度却仍然很快,在一些垂直的地方,这一群巨虎便在几乎垂直的岩石墙面上飞速的奔袭。有些深沟巨壑,十头巨虎隐形的翅膀一震,便像是腾翔一般,惊险无比的飞过。 这孤山之上许多地方无法前行,需要攀着山体上垂下来的藤蔓向上攀爬。这些魔虎便一只虎爪搭着一只虎爪,连成一串,最下面的那魔虎以其他魔虎的虎爪为阶梯,飞快的奔到最上面一个,一时间环环相扣,不断接力,这种垂直的山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上山。 忽然间,十头巨虎跃上了一块平地,在这块平地之上一整块山岩被雕琢成了一尊石像,十头巨虎站在这雕像面前,就如同蚂蚁一般。那雕像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戴着斗笠,袒胸露ru,手中拿着一把长耜,满怀希望的看着天边。现在几乎已经是在云层之中,他的目光被漫卷的浮云遮住,但是他的双眼仿佛可以看清这个人世,让人看到希望。这是一个王者应有的气息,这是心怀天下的信念。 那十头巨虎顿时匍匐下来,垂首参拜,苏灵儿见这阵势,也顿时从一队长背上翻下来,跪下祭拜。 “禹王在上,今日臣领着木灵仙族前来采摘雪莲,惊扰神上,还请莫怪。”说罢匍匐着默念很久。这才重新起身。道:“苏医仙,过了这禹王神界便是禁地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战斗,还请姑娘不要害怕,我们自可以保护姑娘无虞。” 苏灵儿点点头,道:“队长不必客气,灵儿不是那般胆小怕事之人。” 那十头巨虎进了这禹王神界,速度明显放缓,但是好在一直都未有什么妖兽或者怪异之事出现。不过这些巨虎还是提高了警惕。缓缓地行着。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一队长忽然喊了一声停,只见他们头顶三百余丈的地方生长着一朵娇红的雪莲。那红色就像是刚刚淋上去的鲜血,妖艳欲滴。看样子便是那红冰雪莲。 若是平时,木灵仙族的人前来采摘雪莲,定会带上诸多爬山的工具,绳索,木屐,长钩,镰刀,几乎一样都是不可少的。但是此时苏灵儿身后这十头巨虎却没有那么麻烦,虎爪直接插进了山壁之中,一点一点的拖着身体向上爬,就像是壁虎一般。 不多时,这一朵雪莲已经被一头巨虎摘下,小心翼翼的送到了苏灵儿的手边。苏灵儿此时真的是心乱如麻。她本不是真的要来寻找什么雪莲,她只是要将史云扬一行人送进孤山之中。可是现在弄巧成拙,他们竟然真的采到了雪莲,这样一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就必须折返。 苏灵儿叹了口气,现在,到底该如何抉择? 第二百六十四章,禹王神界 第二百六十四章,禹王神界 苏灵儿极不情愿的接过了那朵红冰雪莲,忽听得那一队长道:“苏医仙,现在已经采得雪莲,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苏灵儿黯然的点一点头,那一队长道:“苏医仙似乎有些不高兴。” 苏灵儿愣了一下,灵机一动,忙陪笑道:“哪里的事,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恨自己来得晚了。” 那一队长道:“此次进山一切顺遂,也没出什么差池。倒也算是十分难得,我们需得赶快下山。” 苏灵儿点点头,她道:“一队长,你们可否先走一步,我随后便来。” 一队长道:“这是为何?” 苏灵儿道:“这个...行方便之事。” 一队长道:“好吧,姑娘可要快些,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我们在前面等你。” 苏灵儿一喜,道:“好,我知道了。”那天叱魔虎便领着其他九头巨虎跑到了前头。苏灵儿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小心翼翼的闪进一处山坳之中,拿出了那卷卷轴。 苏灵儿将那卷轴放置在一块石头下方,随即回头离开。走了几步,她便已经泪如泉涌,想不到他们的分别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苏灵儿回过头去,看看那卷轴,她轻轻走回去,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头,在地面上写了两个字。这才忍着痛跑开。 相见时难别亦难,别亦难。 这卷轴放置在这山腰之中,一连两个时辰都一点反应都没有。风吹过,云漫漫,浑浑沌沌的换了好几次天象。苏灵儿已经随着天叱魔虎下了山,这卷轴都还是原封不动地放置在原地。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只见卷轴之上忽然放射出一道光芒,史云扬便从那光芒之中走了出来。他将自己的身形藏在山岩之后,观察了半晌,发现没有天叱魔虎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史云扬在阵图之中又何尝听不见看不见,只是他不能出来,这看似简单的别离其实是是太过困难的一件事。他遥遥的看着苏灵儿下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道:“人生自是有情痴,灵儿,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史云扬一转身,忽然便看到了苏灵儿留在地面上的两个字。 “珍重。” 史云扬顿时感到心口一阵沉重,那两个字已经寄托着千言万语,已经是她最为深切的不舍与心痛。 忽然间,那阵图又是一亮,陆建平和熊战从中走了出来。熊战和陆建平两人在这阵图之中已经好几天了,一直都在修炼,实在乏味得紧。这一下子出来了,便像是那脱笼的黄雀,甚是高兴。 熊战哈哈一笑,道:“终于出来了,闷死我了。”他伸了个懒腰,左右环顾,看看风景。忽然间,陆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熊战莫名其妙,顺着陆建平的眼神,他看到史云扬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睛紧紧的看着地面。熊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要说话,陆建平便已经向史云扬走去。 “她走了?”陆建平看着地面浅浅的问道。 史云扬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 陆建平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想开些。” 史云扬不语,仰首看看天空。他道:“她有她的路,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不想这些了,我们上山。” 两人点点头,便迳自走在前面,熊战现在心情正好,脚步轻快,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在了陆建平和史云扬的前面。走了百余步,便要过一个转角,史云扬顿了顿足,回头看了一眼那地面上的两个字。随即便与那个地方永远的分别。 三人在这山上行走,便不如天叱魔虎那么灵活,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得要翻山越岭才能进去。这里的山势就像是一片古战场,所有的道路都是破碎的,不少稍微完好的地方都已经裂出了两尺多宽的巨缝,盘区的古树便从里边伸了出来。看起来至少也有数百上千年的历史。 三人尽管已经上到了这山脉,但是仍然不敢托大使用灵力,因此也只得慢慢的向上爬。幸好三人的体力都还不错,一连过了好久,都不见他们有丝毫的喘气。这一路上道路虽然是破败了点,但这里的风景却是独好。这山岩之上雕刻着同那大禹神像差不多大的雕像,放眼望去,直让人觉得无穷渺小。亦让人觉得,这山体又是何等壮观。 约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暗。史云扬一行人已经来到这孤山的山巅,仰头一看,天上一片湛蓝,而在脚下全是变幻的白云。 这山顶出人意料的不像山腰的栈道那样破碎,而是十分平整,这孤山从山腰开始就已经覆盖着皑皑白雪,这山顶也自然不例外。厚厚的积雪几乎已经淹没到三人的腰际。三人在这雪域之中跋涉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异象。 那里的天空之中盘旋着一道遮天蔽日的法阵,法阵缓缓旋转,投下千百道辉光照映着周围的雪地。五彩之光透过雪地反射,顿时便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史云扬一行三人走进那光照之中,顿时觉得小腿之上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低头一看,脚边的雪竟已经完全融化。 在这光罩之中竟然没有一片积雪,反倒是一片绿草茵茵。史云扬三人顿时大感诧异,想不到在这山巅之上还有这样一处草长莺飞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在这一片绿草地的一周,放置着五根柱子,五根柱子上涌出五色灵力,直通头顶的法阵。在这片草地靠西面的地方耸立着两尊巨大的瑞兽石像,一左一右。中间便是一块巨大的门。 那真是三人见过的最大的门,那门足足有百多丈高,三人站在门前,仿佛仅仅是门上抖落的一点尘埃。那道门已经被法阵封死,其上的五色灵力还在散发着强烈的斥力。 三人先是被这雄伟壮观的景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等他们发现门上的封印时,这才想起进入封印,到第三层这才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事。可是三人对于这封印都是毫无了解,又谈什么破阵之法。 驻足于这道大门之前,感受着这法阵传来的强悍灵力流,史云扬叹道:“造物之人,何其强大。”能够创造一个世界的人,除了战神应龙这等天地大神之外,还能有谁能。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奢求的。 陆建平道:“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封印可非同小可,轻易闯不得。” 史云扬手心一动,两道红光顿时便从他身中析出,一大一小,顿时化作噬月狼王和朱蝉的身影。史云扬这两大得力助手从来都没在一个地方出现过,此次史云扬一次向便将他们两个全都召唤出来,也足见他已经束手无策。 噬月狼王本来便是认识朱蝉的,他们都是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各自领导着上古十族之一,身份都是同等的尊贵。他们显然也知道现在都在为史云扬效力,各自都已经抛却了过往的成见。噬月狼王微微一颔首,朱蝉也回了一礼。虽一言未发,但已经是十分难得。 史云扬道:“你们二位都是上古的一方统帅,你们可知道这法阵的来历。” 朱蝉道:“仅知一点。大禹治水,平天下水患。成一方统领。四方臣服,夷狄来朝。天下遂成盛世,禹死之后其子启祭天奏请,天皇伏羲感其赤诚,修筑禹王神界作为大禹坟墓。不过千百年来,这坟墓都一直未被人发现。” 史云扬道:“可想不到的是,我们竟然能够进入到这伏羲亲手建造的世界之中。不过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破了这法阵进去。” 朱蝉道:“既然是天皇伏羲所布下的阵法,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够破的开。” 噬月狼王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法阵要破也简单,但若是难,却也难如登天。” 史云扬道:“怎么讲?” 噬月狼王道:“这一周有五个柱子,分别代表五行之力,若是你能将这五道灵力驱散,那便简单了。但是这五道灵力又岂是一招一式能够驱散的。” 史云扬道:“既然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原路返回吧。不管多艰难,我都要试一试。我们正好五个,这儿也就是五道灵力,是阵法就有阵眼,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个突破口。” 史云扬说罢,一道灵力喷注到那巨门之中的封印中去,那封印顿时一闪,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便响起,众人左右望望,可是却没见到有什么异样之处,忽然间,史云扬一抬头,只见天空之中的那道巨大的法阵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飞速旋转。不多时,一束强大的光线便飞快地冲了下来。史云扬大惊,大喝一声“危险”!身形便猛的向周遭掠开。众人在史云扬提醒之下,也是飞快的掠到一边。只见那道光柱带起一道强大的冲击力,狠狠的冲击在那地面上。 史云扬忽然发现,着地面之上竟然也缓缓地显现出一道法阵,这旋转的方向却是和天上那道浑然相反。 第二百六十五章,五灵幻影 第二百六十五章,五灵幻影 那法阵旋转的方式,史云扬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之下想不起。忽然间,地面上的那法阵顿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线。五根柱子之上爆出一大股灵力。每一根柱子周遭忽然便出现了一名身穿甲胄的人。 史云扬几人顿时团在一起,凝视着这刚刚出来的五个人。史云扬道:“大家小心,这些人灵力强大。大家静观其变,不要出手。” 这五个人一出来之后,这片空间之中的灵力便突然混乱了很多。那五个人形态各异,但是都是同样的威严。仿佛是天神降临。 忽然间朱蝉指着其中一人道:“主人,那位是火神祝融。” 史云扬一惊,顺着朱蝉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五人之中的一人,身形极其魁梧,那人穿着一件血红长甲。冲天眉毛,一脸赤红,看起来甚是狰狞。这人的头发,铠甲,以及双手之上都腾烧着熊熊的火焰。那人身材虽然魁梧此时却是漂浮在半空之中,显得极其飘逸。就俨然是一道跃动的火焰。 “这便是火神祝融?”史云扬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害怕。史云扬的佩剑焚天有一半便是以祝融之火锤炼而成。他的火可能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火,任何东西都能在他的火焰之下,变成一堆齑粉。 史云扬道:“若这是火神祝融,那其他四位?难道是?” 他环看四周,只见祝融旁边一位男子穿着黄色衣袍,手中把玩着着一副万里江山图。他袒胸露ru,赤着双脚。英俊的身姿之中露出了几分放荡不羁。这一人的旁边是一位身穿金甲的战士,他浑身上下几乎已经看不见肌肤,手中一柄九尺黄金长枪配着他冷峻的面容,越发让人觉得芒刺在背。他旁边的一人身穿淡蓝长袍,看起来是一位谦谦君子,他面如凝脂,倒有七分像是女子。头上一对短角之间沉浮着轻微的水雾。最后一人背生双翅,满头长发鬇鬡披散,双翅一震,便是阵阵狂风在他身边卷积开来。 噬月狼王看了一圈,道:“地神后土,金神褥收、雨神商羊、木神句芒。” 熊战和陆建平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倒还不太吃惊。可是史云扬顿时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五灵仙神,全部集齐,这该是一种多么强大的阵容。便是当年的凶兽梼杌也不过如此。 史云扬的心顿时变凉了一半,他道:“这种阵容还要怎么打!” 朱蝉道:“主人莫慌,他们不是真正的五灵仙神。神界一日都离不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呆在这小小的墓地之中,充当守卫。一来与他们的身份不符,二来与神界的规条也不符。这应当只是五道幻影,凭着我们合力,能够打得过也说不定。” 噬月狼王道:“大祭司说得没错,放手一搏吧,现在就是连退都没处退。你想想,山下那些老虎难道要比这些幻影差吗?” 史云扬道:“你们说得对,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熊战道:“这要怎么个打法?” 噬月狼王道:“打法?相生相克吧。我是火属性,我攻金神褥收。” 熊战道:“这样啊,那我和陆师弟都是土属性,可以攻打雨神商羊。” 朱蝉道:“人剑合一之后,我便是金属性,因此我可以攻打木神句芒。” 史云扬点点头道:“那便好我本是火属性,但是能够勉强使出一些水属性的招式,那我就去攻火神祝融。” 陆建平道:“那还剩下一个地神后土。他又该如何处置?” 史云扬道:“后土乃是土属性,一旦开战之后便会遵循五行之力的原则,土生金,那后土便一定会相助金神褥收,狼王又刚好是我们阵营之中最强大的一环。只要狼王能够将他们拖住,只要有一处告破,这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噬月狼王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猜测的很有道理。既然已经拟定,那便动手吧。” 朱蝉道:“噬月狼王,你可不要轻敌,这些虽说是幻影或是分身,但是他们既然是五灵仙神所化,必定不是寻常之人,需得慎之又慎。” 噬月狼王哼了一声,道:“这一点怕是用不着大祭司来教,本王自有分寸。本王一定会拖住他。倒是看你们三处,谁先拿下大阵的缺口。莫要战败了,拖大家入水。” 朱蝉道:“朱蝉会尽力。”说罢顿时化作一道红光,飞快的向那木神句芒冲去。那木神句芒的战圈之中顿时便有了反应。五灵本是一个整体,这一处有了反应,其他四处也便有了反应。一时间,史云扬,熊战,陆建平,噬月狼王顿时便各自对着自己的目标奔袭了过去。 阵中四处战圈顿时激烈的爆开,金木水火,唯独缺一处土属性的战圈。噬月狼王和那金神褥收战过不到百个回合,地神后土便加入到了褥收的阵营之中。褥收主攻,后土便在一旁为他掠阵。一时间褥收的力量似乎顿时便翻了一倍。只不过是因为五行相克,噬月狼王的火属性正好克制着他的金属性。尽管他的力量增强了很多,但是狼王却依然能够与之一战,只不过战得比较痛苦。 可是战的痛苦的不仅仅是噬月狼王一处,熊战和陆建平的战圈之中也十分不轻松。那雨神商羊能从空气之中召唤出雨滴,他凝水为冰,化冰为剑。双手一阵,便是一道冰花传开,地面上层层冰封。不多时便有硕大的冰人从坚冰之下窜出,雨神商羊遥遥变换手印,操纵着这庞然巨物。两人不仅要使出土盾术将自己团团围住,还要在那庞然大物的身下不停的闪避,一时间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商羊身侧十步以内。 战圈之中稍微好一点的便要算史云扬和朱蝉两个战圈了。朱蝉此时人剑合一,她便是那把巨大的焚天。此时的焚天剑简直要比在史云扬手中还要灵活。轻轻一划,便是一道红线掠过。那木神句芒的身体周围挂起强烈的风暴。焚天剑便顺着他风势的方向不断地旋转,一时间绿色的风柱之外便又包围着一层强悍的红色风暴。 两阵风暴相互抵消,那句芒的风阵也便失去了作用。句芒便挥舞着两把弯弯曲曲的鱼骨双剑,朝着焚天剑迎了上来,一时间剑锋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史云扬的战圈之中差不多也是这样,火神祝融虽然一直都是史云扬心中忌惮的神灵,但是真正和他对战起来,史云扬便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怯懦。他自己仿佛已经是真正的战神应龙,出手招招不留余地,史云扬手中没了焚天,他便吃了一大把回灵丹,将这些灵力完全凝结为一把灵力画戟,一时间,竟然与真正的画戟没有什么区别。 火神祝融使的是一把长长的正在燃烧的火鞭,一鞭挥过来,就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威力无穷。史云扬脚下身法急速展开。使出一招分身化灵术,看似那火焰长鞭一下子将史云扬破成了两半。实际上史云扬已经一分为二,身形急速的向祝融掠去。那祝融也不是等闲之辈。见史云扬逼近面门,身上的火焰顿时便砰地一声爆开,活脱脱便是一个人肉炸弹。 这一招的威力实在够大,史云扬不得不暂避锋芒,两道身形一左一右从那爆开的火焰周围闪开。一击未中,史云扬回头,那祝融已经消失不见。 史云扬大惊身形赶忙退却,不过时机却已经慢了一步,一瞬间,虚空之中便弹射出十几道巨大的火焰球,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网,封死了史云扬的各种后路。史云扬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北斗星辰诀,天权诀!” 周围的环境飞快的变幻,虽然还是幻化成了一片星空,但是这一次却是大有不同。这一片星空竟然像是用水墨涂成,人站在当中,仿佛身在画中。星空点点仿佛已经静止,不再流转。忽然间一条白色的线条开始在这一片水墨之中成型,那条线上出现了七颗星星。 忽然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顿时就已经冲淡了周围黑色的水墨,周遭顿时就从一片黑暗变成了一片光明。光明地让人睁不开眼。片刻之后,那光明之中就冲出了一道巨大的水墨黑龙,迎着那冲来的火焰球而去。 下一刻,史云扬面前的空间便寸寸崩裂,数道火焰球便冲了进来,那水墨黑龙和和那数量众多的火焰球重重相撞,一大股灵力涟漪便震荡出来,周围的一切幻境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史云扬那条黑龙对着一个地方冲击,虽然未能躲得过那火焰的攻击,但是一瞬间之后那火焰网已经被破出了一个缺口。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史云扬脚下身法猛然施展开来,身形便化为一道流光,急速的冲了出去。下一刻,史云扬便已经落到祝融的后背。 第二百六十六章,五灵鏖战 第二百六十六章,五灵鏖战 史云扬身形疾掠,顿时便晃到了祝融的身后,此时正是一个绝好的空当,史云扬自认是不会放过,手中灵力画戟挺刺而出,戟身旋转,顿时便是一股尖锐的空气流向祝融的后背心刺去.祝融一招未老,难以收招,但也明白身后已经是岌岌可危。于是身形猛的向前扑开,史云扬那一击便正好擦着祝融的甲胄而过,一瞬间,祝融身形在空中反转,手中数道火焰球飞速的迎击了过来。 史云扬大惊,手中画戟顿时挥舞成花,那火焰球碰到史云扬的画戟,顿时便被弹射开去,火焰落到草地上,顿时便熊熊燃烧起来。可草是湿的,火焰一燃起来,顿时便是大股的青烟。 史云扬见状,叫声不好,这烟雾甚是浓郁,若是被山下的天叱魔虎发现了,那可就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现在这般情形,本来已经难以应付,全力之下都不一定能够得胜,若是再加上一头天叱魔虎,史云扬这边的阵容就必败无疑。 只听他大喊一声:“速战速决!”之后又挥戟冲进了战圈之中。熊战两兄弟还被那雨神商羊召唤出来的巨大冰人所牵制。那冰人虽然动作有些迟缓,但是蛮力却是惊人。他轻轻一跺脚,整个战圈都要晃动一阵。这样的力量狂人,再加上雨神商羊凝冰为剑,在远处掠阵,一时间,远近都被压制。熊战和陆建平不仅要抵抗远处的冰剑,身形还要在那冰巨人的身下不断穿行。 忽然间,只见熊战挥着巨斧,举过头顶重重砍在那冰人的身上。这一斧的力量何其巨大,便是那最为坚硬的石头估计也能被破为两半。可是那冰人却是纹丝未动,反倒是巨大的反弹力顿时便将他震出了十步之远。 熊战觉得头痛欲裂,显然这一击之下已经受了伤。他扶着头渐渐的爬起来,忽然地面上一阵剧烈的晃动,碰碰几声巨响传入他的耳中。熊战一看,那冰人巨大的身形居然直直的向他冲了过来。雪白透明的身体像是一座向他压过来的大山。 那冰人抬起脚,猛地对着熊战踩了下去,熊战一惊,只感觉那一脚所带起的劲风已经将他压在了地面上。身上仿佛承受着数百斤的重物。此时他已经站不起来,熊战大喝一声,身形极速的滚在一边。刹那间,巨大如同冰山一般的腿便狠狠落到地面上,山体上顿时便出现了极大的裂缝。熊战右手的衣襟便刚刚被他踩住。想来若是他踩偏了半寸,熊战此时也已经被踩为了一堆肉泥。熊战脸上直冒冷汗,一斧头便将自己的袖子划断,赶紧爬起来退到一方,此刻想起来刚才的一幕,饶是他虎背熊腰,是个大汉,此时双腿还是忍不住打颤。 那冰人的一脚阵仗极大,整个孤山都是震颤了一回,山腰的栈道之上那些破碎的地方顿时便成为滚滚落石,急速的向山下滚去。滚滚落石就如同是千匹奔马,一时间,整片孤山都在轰鸣。那山下便是天叱魔虎的兵营,落石越滚越快,不消片刻便已经落到了山脚。下方的天叱魔虎本来就十分密集,此时这落石就像是来攻的敌军。霎时间,大片大片的营房便被完全摧毁。这些天叱魔虎的速度的确快,但是相比于这些从山腰之上滚落下来的无休止加速的落石,他们还是太慢了。看着这天崩地裂的一幕,许多兵将还来不及闪躲,有的几乎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被砸为了一滩浓血。这天叱魔虎哪还有力气抵抗,只有逃命的份,一时之间,死伤无数,建筑也毁坏了不计其数,靠近孤山二三里之内便都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此时苏灵儿正在天叱魔虎军营之中,自从别后,她便一直记挂着史云扬。这本来才刚刚下山不久。苏灵儿正在黑虎大将的帐中随一队长复命。忽然间便听到外边喊声震天。黑虎大将和众多亲卫兵便出帐查看。这眼前一番覆没之景顿时便震惊了所有的人。 忽然,一名天叱魔虎跑近大将身边,慌忙道:“大将,大事不好。孤山上现在向下滚石,兄弟们已经死伤很多了,这里极不安全,大将快...”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一道巨大的滚石飞落了下来,正好击中了那魔虎的头。那魔虎的身形顿时侧面扑倒,虎头已经碎裂,连眼珠子都被砸了出来。 “啊!!”苏灵儿见到这天叱魔虎的死相,顿时吓得满脸惨白。 “兄弟!”那大将大喊一声,可是那魔虎已经是死透,再无半点生机。黑虎大将一抬头,忽然间看到一块巨石朝着苏灵儿飞去。大惊之下,那大将顿时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将苏灵儿扑倒在地,那块巨大的石头便从他的脊背上擦过,化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将!”见黑虎大将受伤,他的亲卫兵都是一震,齐声叫道。黑虎大将道:“快撤!”说罢一把将苏灵儿扔在自己的背上,身形急速的跑开。 苏灵儿骑在黑虎大将的背上,转头一看,只见又是几道巨石飞过来。黑虎大将一一躲过。那身后的大帐顿时便已经被砸塌了。苏灵儿看着那动静极大的孤山。心中顿时狂起波澜。她心中不断的问道:“云扬哥哥,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史云扬一行人的战圈中还在继续着激烈的战斗,噬月狼王顶着两员大将的联手进攻,虽然吃力,但是还是勉强能够应付的过来。那后土几乎不会近身参加战斗,只是在一旁不断的施展着术法将噬月狼王牵制住,这样一来噬月狼王本来有很多进攻的机会,此时却都被一一打断了去。那金神褥收却是战力加倍,手中一杆黄金长枪挑,挺,拿、扎、撩,刺。几乎是一气呵成,一枪刺来,噬月狼王便只得靠着自身的速度飞速的闪开。可是褥收却好像是掌握了他的行动轨迹一般,噬月狼王的身形一出现,褥收的枪尖便指向什么地方。一时间,噬月狼王的身形确实显得十二分的狼狈。 这边正在鏖战,忽然间,一阵红光冲天而起,只见朱蝉的战场之中已经取得一点小小的胜利。句芒的风阵被破,顿时便被削去了一大片的防御之力。朱蝉的剑锋奇快,尽管句芒手中双剑配合着双翅的力量,亦是速度奇快,但是对于朱蝉来说,他的快也只是相对的。焚天剑的剑锋专门挑句芒守卫薄弱的地方攻击,一时间句芒便像噬月狼王一样,只能仓皇迎战。他的一双翅膀之上,已经被焚天剑的剑刃砍出了数道血印,连羽毛也是散落了一地。不多时,只见焚天剑急速的掠开,刺向句芒的胸口,那句芒双剑挡在胸口,速度急速后退。剑尖离句芒一直不到半寸,但是焚天剑的速度和那句芒后撤的速度几乎一样,两者之间便是一片静止的状态。 忽然间,句芒抽身一闪,身形闪到一边,句芒手中的一把剑顿时便削向焚天剑的剑柄。焚天被击中之后顿时一阵震颤,直直地插进了泥土之中。焚天剑上红光一闪,朱蝉的身影便幻化了出来。 喘了一口气,忽然间那句芒又急速的卷起一阵阵狂风对着朱蝉袭来,朱蝉倒飞闪开,手中祭起两道强横的剑气,从那几道风暴的缝隙之中向那句芒袭去。 一时间,在这本来十分平静的孤山之巅,竟然正在爆发着剧烈的混战,五种灵力交织在一起,战场之中爆炸声,刀剑撞击声,喊杀声。各人喊着各种武学的名字,各种声音不断传开,简直就是一片千军万马的战场。 史云扬这边的阵容虽说不算强大,但是凭借着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却还是能够与之相抗衡。五人抗击着五位仙灵幻影,已经不知道战了多少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在这战场之中,灵力的光芒和刀剑上溅起的火花,直直的将这片空间照应的如同白昼。 众人已经各自都负了伤,五位仙灵幻影也是一样,都或多或少的负了伤。在两方阵营之中,史云扬这一方受伤最多的莫过于熊战和陆建平了。熊战在方才冰巨人那一脚之下,耳朵已经暂时听不见了。此时他脑海之中嗡嗡一片,极不利于他辨别方位。因此他身上已经多处被商羊的冰剑射伤。陆建平独木难支,无法承受冰剑和冰人两方攻击,不多时便已经浑身是伤。 山上的战斗还在疯狂地进行着,天色却已经从一片血红变成了一片黑暗。 山下,天叱魔虎折了不少兵将,建筑辎重更是毁坏无数。此时山上不时还有落石滚下,好在他们都已经撤到了安全的位置。此时从山下遥遥向山上望去,只见那孤山山顶光芒直冲青天,如同白昼。时不时的便会有强大的灵力爆出。 黑虎大将眼看着那山上的动静,顿时大喝道:“大军整军,随我上山!” 第二百六十七章,前追后堵 第二百六十七章,前追后堵 听到黑虎大将这样说,苏灵儿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虽说是在孤山之下,但是却仍然能够看的出,此时那山上正爆发着激烈的战斗。那孤山之上没有其他人,因此正在战斗的便只有史云扬他们三人。 正想像的时候,忽然间,黑虎大将道:“一队长,你留在里保护姑娘。灵虎副将,军权暂时交由你指挥,若有不服,可凭借黑虎令惩戒,先斩后奏。记住,要灵活应变。东部一带加强布防,大军主力留在这里。此时孤山发生异变,其他种族可能会有浑水摸鱼的,给我守好了,若有擅闯孤山者,一概格杀。”说罢,黑虎大将取出黑虎令,交由身边的一名巨虎。那巨虎受命,毕恭毕敬的道:“大将放心,万无一失!” 黑虎大将正要转身去点兵,忽然间却又向苏灵儿走了过来。他道:“灵儿,若是事情有变,你便先行返回木灵仙族。我现在顾不上你,自己小心。” 苏灵儿点点头,她很想说,大将能不能带我也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强行咽下。这是天叱魔虎的军机秘要。二来要是真的带她上去,等见到史云扬的时候,难道就看着大将将他斩杀,自己在一旁袖手旁观吗?她肯定做不到,上山便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还是不上山的好,尽管她十分担心史云扬的安危。 她微微颔首,道:“大将小心。灵儿自当知道如何处理。现如今军营之中的伤病患陡然增加,我现在怕是走不了的。” 黑虎大将道:“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我走了。” 苏灵儿后退了半步,拘着礼退到一边。黑虎大将便从她身边走过,点兵去了。苏灵儿半晌还楞在原地。直到天叱魔虎的大军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向孤山行去,苏灵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十指相扣,心中默念着,云扬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啊! 孤山之巅四处战圈已经是如火如荼,十分激烈。战斗也几乎就是进入到了最后收割的阶段。史云扬的战圈之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火神祝融本来是无比强悍的对手,但是史云扬此时几乎不用火属性的术法和武学,一直在凭着自己的身法同他相周旋。那火神祝融毕竟不是真正的祝融,不仅在武学和**上较之真正的祝融差了太多,而且恐怕在思维上也是弱了不少。 那火神祝融的确是战斗的能将,一招一式,只到了他的身旁,便能够轻易地被他闪开。但是对于战术谋略,他却是一概不管。战斗二字不仅仅是战,还有一个斗字。这个斗字讲的便是谋略。兵法之中说,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说的也便是这谋略的重要性。 史云扬自知和这火神祝融还有很大的差距,现在能够和他抗衡,实在是由于五行相克的原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祝融的战力。若是在平时哪里可能打得过。 史云扬手中的灵力画戟挥得呼呼生风,火神祝融身上的火焰顿时便腾高了好几丈。双方战在一起,真有一种戮血狂战的感觉。史云扬的身形一化为二,顿时绕到那祝融的身边。速度奇快让人辨不出方向。不多时,只见史云扬手边的灵力画戟猛然刺出,祝融却面不改色,只听得他一声大喝,手中长鞭顿时像一条火龙一般冲了出去。长鞭很快的将史云扬的灵力画戟缠住,史云扬用力向后一拽,祝融也猛然向后一拽。一时间两道兵刃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就在史云扬和祝融相争之时,忽然间,忽然间一道人影激素的掠近,那祝融回首一看,只见迎击而来的竟然又是另一个史云扬。 原来史云扬在同他战斗的时候,已经施展身法,他的分身早已经绕到了祝融的身后。此时又是一柄画戟对着祝融的后背心刺去,祝融不能不防。于是当机立断,放弃了手中的火焰长鞭,转身迎击史云扬的分身。 史云扬一戟将这火焰长鞭向金神褥收掷去,他自己却又是携着画戟从正面对着祝融迎击而去一时间,祝融腹背受敌,无奈之下,便又藏于火焰之中,浑身上下腾出熊熊的火焰,顿时便变为一道随时会爆开的火球。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史云扬此时两个分身同时叫出,顿时周围的环境急速的变化。荒原,苍凉的荒原。只不过这荒原却是瞬间被火神祝融身上的火焰点燃,霎时间这片荒原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燃烧的十分剧烈,灰烬伴着热空气急速向上升。顺着那灰尘向上看去,只见天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两轮明月,一轮挂在东天空,一轮挂在西天空。忽然间,那火海之中冲出了两道人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画戟上指,直直的掠进了云天之中。在月光之下,他们的身形瞬间便化为一道剪影。画戟在空中打一个转,忽然又直直地冲向地面。 两道剪影的动作非常同步。这向下的一刺便不再像是起初那样,此时戟身之上已经带起了强烈的寒芒,随着画戟的不断下压。地面上的火焰也就像是被压下去了一大截,有些地方的火焰已经开始熄灭,开始结成了阵阵冰花。 不多时只见冰霜的面积越来越大,冰与火之间的抗衡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势。冰占了绝对的优势,而火却已经像是被驱赶的流寇,节节败退。一段时间之后,便是那祝融身上的火焰也在渐渐的熄灭。祝融的双脚竟然被地面上的坚冰冻住。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小,到最后,寒冰竟然完完全全将祝融全身封闭了去。周围荒原幻境逐渐的消退,战场又显现出来,但是祝融已经成了一具冰雕。 史云扬一声大喝,飞起一脚,顿时便将那冰雕踢得粉碎,祝融的幻影竟然真的就被史云扬打散了去。 祝融幻影一消失,那道红色的柱子顿时便层层崩碎,变成一堆废渣。史云扬吁了口气,道:“好险!”他自己知道,他能打得过这祝融,俩个分身同时发动残月破这种高等武学,实在是需要太过巨大的灵力。他只不过是借助了青灵回生液的效用。要不然,莫说是快速发动这样强悍的招式,恐怕就是闪躲他的火球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史云扬准备援助其他三处的时候,忽然间,他看见朱蝉使出了一招“焚天影寂”。剑身之上忽然幻化出重重叠叠的法阵,霎时,那法阵层层荡开,变成五六个小法阵,焚天剑刃飞快的划过,几个小法阵刚好又组成一个大的法阵。阵中之阵,变幻莫测。各个小法阵之中的灵力顿时在大阵之中合为一处,急速的向句芒冲击而去,此时那句芒退无可退。只能硬接,这句芒的实力也真的算是了得。硬接朱蝉这一招,竟然身形毫不后退,也丝毫不显怯色。 可是他却还是没能弄明白朱蝉的用意。在他全力对战朱蝉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红光急速的从那能源之中穿过,顿时便穿透了句芒的身体。那句芒一声惨喝,身形便缓缓的消失不见。他身后那一道泛着绿光的柱子顿时便层层破碎。 现在五行之中已经被消灭了两个,一时间史云扬和朱蝉分别冲着另外两处战圈赶去。场上的战局顿时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此时,孤山之上已经是一片浩浩荡荡的行军之声。数千头天叱魔虎,数百位天叱魔虎王领着自己的部队在孤山的山道上奔袭着。这山道十分狭窄,最多只能容一名魔虎通过。队伍虽然行军速度很快,但是阵线却是拉的很长。有的部队已经奔袭到了山腰,大部分却还在山麓待命。经过方才那一阵剧烈的晃动,山体之上很多的栈道都已经碎裂,无法行走。天叱魔虎的军队便不得不停下,抢修栈道。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又慢上了许多。此时山体还在不停地晃动,山上随时都有着巨大的滚石落下。一连又是许多天叱魔虎被砸中,垂直的落了下去。一时间,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这是一次惨烈的行军,他们的对手在山巅,而此时最大的敌人不是山巅的史云扬一行,而是这不断落石的山体。终于兵将将前方的栈道修通,几百名天叱魔虎急速的冲过。可是眨眼间,那栈道却又被上方落下的巨石砸断。一群魔虎葬身山麓。 黑虎大将吼道:“已经过的继续行军,后边的继续抢修。速度要快!” 那前面的天叱魔虎接到命令,便飞快地消失不见。可是不到片刻,又听见前方传来的惨叫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叱魔虎终于来到了禹王神界的入口,可是此时的死亡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量,并且这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冲过来的天叱魔虎都来不及想大禹神像行礼,便听到黑虎大将铿锵的声音。 “继续前进,今日不将闯山的贼人拿到,誓不回营!” 第二百六十八章,破阵入关 第二百六十八章,破阵入关 史云扬和朱蝉的两处战场几乎同时结束,之后,两人便立即投入了另外两处战圈.朱蝉身中的属性乃是金与火,若是投入雨神商羊的战圈,根据五行相生的原理,五行之中金生水,朱蝉若是以金属性进攻,反而助长了商羊的实力。若是以火属性相攻,水又可以克火。这样略微思索,朱蝉便转身投进了噬月狼王的战圈。 噬月狼王见来人是朱蝉,心中顿时有些诧异。无论怎么说,她曾经带领着叛入魔界的九黎族残杀了自己多少族人,这等大仇,即便过去了万年,噬月狼王还是了然于胸,难以释怀。尽管它现在知道九黎族叛入魔界的真正原因,那朱蝉也只是受人操纵的傀儡躯壳,但是它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愤懑。 “噬月狼王,你还在等什么!”朱蝉一声轻喝,噬月狼王这才从冥想之中退出来。 它道:“想不到此生竟然还会与九黎族人并肩作战,真是天意弄人啊。” 它这一句话一出口,朱蝉顿时便明白了它的心思。他一道剑气扫过,逼退褥收半步,道:“此时此刻,想又何用。九黎族已经不再,就算你真的恨我,此时敌友之辨,你自清楚!” 噬月狼王闻言,叹了一口气。转瞬之间,眼光又变得极其尖锐。它道:“也罢也罢,本王岂是那种是非不分之物。战吧!”语毕,噬月狼王的两只钢爪之上顿时划起一道白影,破开虚空,直直的冲着金神褥收而去。 这一下子,金神褥收的对手一下子多了一个,而且还不是泛泛之辈,他的攻击霎时间便转为了防御。朱蝉手中的剑气可近可远,一时间他便和噬月狼王相互配合起来。噬月狼王主攻,朱蝉在一旁为其掠阵。后土的叠岩之术也不断的被朱蝉打断。一这样一来,噬月狼王便等于是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能够专心与那褥收一战。 噬月狼王巨口一张,正要喷发火焰,忽然间感到地面一晃,他的术法便被强行打断。转头一看,原来是史云扬那方战圈之中发出的动静。 史云扬一投入进来,熊战和陆建平的压力顿时变小了数倍。对抗那冰巨人的差事便交给了史云扬,他们二人则是不断的闪避着层层冰剑,向商羊靠近。商羊自己一直都没有太多的动作,他站在原地几乎都没有挪过脚步。若是能够近了他的身,他的一切术法便不攻自破。 史云扬手中的灵力画戟已经挥舞得虎虎生风,不过他的身形对于这冰巨人来说却还是小了太多。那冰巨人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他的弱点便是行动太过笨拙。对于史云扬这种以速度见长的人来说,这种对手并不难对付,最起码,自保绝不是问题。一时间,他在那冰人的身边不断的周旋。 只见他极速的从那冰巨人的胯下穿过,身形一转,画戟便插在冰巨人的背上,一阵借力反弹。史云扬便跃上了那冰巨人的左肩。接着便在他的左臂上一阵小跑,忽而双脚一蹬,身形便反弹而出,空中一个漂亮的打转,便落到了那冰人的右臂之上。 那冰人见到史云扬就在他的手上,顿时右掌用力往左臂一拍。史云扬便感到一阵遮天蔽日的阴影盖住了天空。只见一只大手飞快的拍来,他顿时一阵疾跑。手中灵力又重新凝成一把画戟,深深插进右臂的坚冰之中,用力一扳,身形便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那冰人这一掌上面的力道奇大,左臂拍上了右臂,顿时啪的一声巨响,那冰人的右臂便飞快地碎裂,轰然掉落。此时他只有一只左臂,史云扬在其上一阵疾奔。那冰人猛烈的一甩手,史云扬身体一轻,顿时便滚落到地面上。还未停下身,就看见那冰人一脚踩了过来。 此时距离这么近,又该如何闪躲。史云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只巨大的脚,如同是一座小型的冰山,若是被他压住,焉还有命在。 那大脚极速的逼近,史云扬眼睛鼓得像铜铃一样,当那大脚逼近他三尺以内,他的身体便已经被强大的空气流压在地面上。史云扬面如死灰,心中泛起一股绝望。 史云扬闭上眼睛,希望可以稍稍减少自己的恐惧。就在他认为自己必死的时候,那冰人却忽然停止不动了。史云扬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死,于是奇怪地睁眼一看,只见那冰人已经一动不动,那冰人的大脚几乎就已经踩到了他的鼻尖。 史云扬大骇,赶紧手脚并用爬出了冰人脚底。起身一看,只见商羊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商羊身后那根蓝色柱子也已经崩碎为废墟。 熊战喘口气,道:“这一阵可累死我了,真想好好歇歇。” 史云扬道:“现在恐怕歇不了了。你们听山下。” 熊战和陆建平凝神去听,这才听见山下不断传来的虎啸声,两人一惊,异口同声的叫道:“天叱魔虎!” 史云扬点点头,道:“还不止一头,似乎是那天叱魔虎军营之中的一支部队。” 熊战陆建平闻言色变,若是比起这阵中的五灵幻象,这些天叱魔虎恐怕还要难对付得多。 几人交谈片刻,只听得又是两道碎裂之声传来,史云扬转头一看,只见噬月狼王已经得手,金神褥收已经被它一爪抓为两截。那金色的幻影顿时消失不见。而几乎同时,朱蝉的焚天剑刃从后土的身体之中猛然穿过,后土也同句芒一般,身形砰然消散。 五道柱子一碎裂,天空之中的法阵似乎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迅速降低下来。法阵中心投下一股强烈的光柱,直射在地面上。地面上的法阵中心也出现了一阵巨大的光线,不过却是飞快的投进了门中的封印,霎时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门上的封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见状大喜,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总算是没有白费。这阵法以五灵为引,相生相克,也是他们运气好,队伍之中正好有四种属性。若是再少一种,恐怕殒命于此的几率会大很多。 正在几人相庆之时,一阵疯狂的虎啸声传入众人的耳中。史云扬叫声“不好。”众人也便明白,这定是天叱魔虎追上来了,想不到来得这么巧。噬月狼王道:“快点进去。”不等它说完,众人已经向那大门之中跑去。 一行人刚刚进入这大门之中,黑虎大将便领着天叱魔虎一族掠上了山顶的雪地。他们速度极快,在雪面上奔跑的时候几乎都看不见雪上的爪痕。不多时,数百天叱魔虎便冲进了那光罩之中。 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它们大吃一惊,地面上随处可见溅洒的鲜血,本来萋萋的仙草现在已经被燎为一片焦黑,地面上残留着各种碎石,法阵之上的光柱还在,但是周围的石柱已经碎裂。整片战场之中就只剩下那个巨大的冰人还抬着脚停在原地。 黑虎大将环顾了四周,忽然觉得愤懑至极,它狂啸一声。孤山又是一场震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大喝,实在是让人心中生惧,随行的大军可能从来也没见到过大将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垂首后退三尺。黑虎大将一咬虎牙,身形向那大门靠近。来到大门口,他看着两边守护的瑞兽,顿时匍匐在地。 它道:“先祖在上,可否告知,孤山之上究竟发生何事!” 原来这两边守护大门的瑞兽乃是天叱魔虎的先祖,不过这身形,这外貌的确看不出天叱魔虎与之有什么关系。少顷,黑虎大将起身,发现那大门之上忽然结出一个漂浮的影像,上面印出几个字来: “禹王神墓,太上无形。五灵已散,勿论由因。” 黑虎大将一咬牙,狠狠的道:“好一个‘五灵已散,勿论由因’,难道我们这么多的族人就应该作这场无谓的牺牲吗?” 它缓缓站起身来,侧过身道:“棕虎,血虎听令!” 两头猛虎突然从队列之中脱出,半跪待命。黑虎大将道:“你们带着部队速速下山,防止外族入侵。孤山再也经不起折腾。你们下山之后尽力辅佐灵虎,若是一月之后我还没有回来,大将一职便让与灵虎。” 血虎道:“大将要到哪里去?” 黑虎大将看着身后那巨门,道:“我要前往神墓一探。” 血虎顿时大惊,道:“祈望将军三思,我族从镇守孤山以来,从来便没有到过这孤山之巅,今次大军进入,已经是大为不敬,若是进入神墓,若是禹王怪罪,我等如何敢当。” 黑虎大将眼神坚定,道:“我进神墓,乃是为了擒拿贼人。若是禹王怪罪,便降罪于我一己之身。本将何惧之有。本将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将闯山的贼人碎尸万段。” 棕虎和血虎顿时下跪,道:“大将三思!”三军也顿时下跪,齐声道:“大将请三思!” 黑虎大将一转身,视而不见。道:“本将心意已决,血虎棕虎,记住本将说过的话!”说罢,身形便猛然冲进了那巨门之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抵达神墓 第二百六十九章,抵达神墓 血虎和棕虎面面相觑,长叹一声,血虎道:“回营吧.” 棕虎看了一眼那巨门,只见门中黑黝黝地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棕虎道:“罢了罢了,大将定会逢凶化吉。”棕虎回过头,大吼一声: “回营!!” 众多的天叱魔虎此时前队改做后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山去。众多的天叱魔虎此时恐怕都还是莫名其妙,连对手都没有看到就回营,这一趟上山究竟意义何在。不过血虎和棕虎此时是军中的最高统帅,他们的话便是军令,军令如山,岂有不遵从之理。 天叱魔虎的行军速度极快,这是一支极其机动的部队。不多时,这片空间之中便已经剩下没几头天叱魔虎了。血虎再次向后看了一眼,顿时眼中泛起一道冷意,遂赶上大部队,消失不见。 待这山巅的天叱魔虎全部撤走之后,两个人这才从虚空之中走出来,其中一人阴险地笑道:“坐山观鹬蚌,我且也做一回那渔翁。” 那另外一个人道:“走吧,都到神墓,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抢了先。” 先前那人点点头,于是两人飞快的冲进了巨门之中,消失不见。这一片激烈的战场此时已经沉寂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就连风都没有一丝,这片空间仿佛就是被神遗忘在时间罅隙之中的废墟,永远不再见天日。 话说史云扬一行三人连同噬月狼王和朱蝉冲进这巨门之中。忽然眼前便就是一片黑暗,接着周围的空间便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众人身处黑暗之中,仿佛是在急速的下降,又仿佛是在急速的上升。一时间分不清这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身形虽然没动,但是他们感觉自己的身形正在不停地打转,他们仿佛是进入到了一条高速的通道之中,那不是传送法阵,周围的一切都是若有若无。仿佛真的落入了一片真空之中。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一段黑暗仿佛吞噬了时间,吞噬了一切。 史云扬将噬月狼王收回了魂蕴之内,朱蝉也化为剑身被史云扬握在手中。在这空间之中,一切都是未知。他们在这黑暗之中一步未动,却好像已经到了千里万里之外。 史云扬张开嘴说了一句话,可是当他说出口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就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这黑暗竟然能吞噬声音,史云扬手一动便要将手中的灵力燃起光芒来,可是把光芒仿佛就是被压缩的一个白球,就连一只手掌都照不明。 原来这是一片能够吞噬声光的黑暗,史云扬想,看来这片黑暗能够吞噬一切无形之物。 史云扬抓住一个人的手,也不知道是熊战的还是陆建平的,他在那人手心之中写了一个“慎”字,那人的手拍一拍史云扬的手,以示安慰。 史云扬顿时想道,看来这一定是陆建平,陆建平的心性要比熊战坚韧得多,到了这种时刻还能自己不惊慌,反倒过来安慰他的,便只能是陆建平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还在这黑暗之中静止不前,周围的环境仿佛还是在飞速的移动,但是究竟是在向什么地方移动,却是分不清。他们三人的身形总在不停地翻动,就连史云扬都有点头晕胸闷的感觉。 他心中想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若真的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呆的太久,恐怕人都要发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拿着刀剑的敌人,而是孤独,无休止的孤独。每一个人总要融入到人的生活之中去,脱离了人的生活,便是脱离了语言,脱离了情感,脱离了自己的灵魂,这样的人已经等于是死人。 史云扬心中有一点慌乱了,他闭上了眼睛,虽然在这黑暗之中闭不闭眼都是一样,但是他总觉得闭眼,心中才能稍微得到安宁。他尽力地排空脑海之中的一切杂念,让自己脑海之中的人和事渐渐的消失。像一阵白雾渐渐地掩盖了所有的东西。 史云扬此时心如止水,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现在就处身于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间他眼前忽然觉得一阵明亮,史云扬睁开眼,只见黑暗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道路。史云扬站起身来,脑中空空,便朝着那条路走去。那条路走到尽头,又是一片黑暗。史云扬一闭眼,原来是脑海之中又有了杂念。他继续排空,保持头脑之中的空白状态。 忽然间眼前又是一阵光芒闪出,史云扬睁眼,只见一道长长的阶梯从史云扬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史云扬沿着那条路渐渐的走着,走到阶梯的尽头又绕了几个弯,又向下走了好远好远。他感觉时间似乎已经一天天的流走,但是在这道路之中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时间痕迹。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史云扬感觉自己都已经十分疲累了,但是那阶梯却仍然没有尽头。 史云扬停下脚步,想歇一歇,忽然间他想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陆建平他们怎么办。史云扬一回头,忽然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门。史云扬一愣,立即向那门中走去。可是他此时心中有了杂念,身形顿时便飞速下落。仿佛掉进了无穷的深渊。 史云扬一声惊喝,猛然间他眼睛睁开,却发现他浑身是汗,身形却还在原地,他的手还握着陆建平的手。 刚才的那一切竟然是个梦! 史云扬想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那时正尝试着排空杂念... 他在想,这个梦莫不是有什么启示?史云扬又开始排空杂念,接着他眼前又出现了那条路,史云扬向前走去,不久便有发现了那向下的长长的阶梯。 史云扬一愣,这一回难道他还是在做梦?难道这竟是一个梦中梦? 史云扬想着自己走过的路程,他想,无论如何都要不再走一次。史云扬转过身,忽然发现他刚才来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发着光的门。只不过这门的光线被黑暗所吞噬,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白板。 史云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从一进来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回过头,其实殊不知他们从一进来开始,出口就藏在他们的身后。 谁会想到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其实就是出口呢?史云扬快步走过去,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找到了陆建平和熊战,带着他们转身向那门中走去。 那门已经越来越大,门中的光线也原来越强,当他们真正从那门中穿过的时候,强光已经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其实这光也不算强光,只是在黑暗之中待久了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光线都会让他们觉得十分刺眼。 渐渐适应这强光之后,他们这才看到了周围的景观。三人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旷世的绝作。 他们现在正在一片悬崖绝壁中央一块伸出崖壁的石头上,对面亦是一片绝壁,但是他们面前那绝壁之上竟然雕刻着两尊似貔貅又似苍龙的神兽。那两尊瑞兽便已经是两座山体。最正中的是一整座山雕成的大禹神像。此时的大禹已经身穿华美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柄精美的耜,横在胸前。在他的喉间有一道通往山体之中的巨门。看样子那便是神墓的入口。 连着两边绝壁的是一条巨大的石板桥。这些石板整齐的悬浮在两道山谷之中,虽然没有任何东西捆绑坠吊,但是却不下掉,这又让众人吃了一惊。史云扬率先跳上一块石板,那石板只是稍微动了一动,并未就此掉下去。他便走了几步,又跳到另外的石板上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石板是绝对安全的。便要转过身来对两人打手势。 可是瞬间之后史云扬却发现自己似乎能说话了。他大声道:“快过来,这儿很安全。” 陆建平和熊战也是一愣,顿时笑了,他们竟然也没反应过来,此时已经能够说话了。熊战骂道:“那黑魆魆的地方都把我变成傻子了,奶奶的。” 陆建平却还是一言不发,身形向前猛然一跃,便跟着史云扬的步伐而去。这些石板微微起伏,刚好配合着三人的足迹,三人便能跳的更远,不多时便已经到了这山谷的对岸。 此时近看这大禹神像以及两头神兽,只觉得威严太盛,仿佛马上就要复活一般。三人心中都是一震,顿时萌生一股惧意。 历经了这么多艰险,他们终于到达了禹王神墓,实在是太过不容易。史云扬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他仿佛看见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这真的是一次让人终生难忘的经历。 忽然间史云扬看到对面巨壁上的洞口之中似乎有什么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史云扬揉了揉眼睛,定睛去看,可是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怎么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太过劳累,眼花了。” 熊战道:“大师兄说的是啊,这一回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睡个觉,这都多少天没合眼了。” 陆建平点点头,一言不发,三人便转身走进了神墓之中...... 第二百七十章,神秘甬道 第二百七十章,神秘甬道 墓地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可怖的,不然何以称作墓地. 史云扬三人进入到这禹王神墓之后,第一感觉却不是阴森,而是宏伟。 洞中不规则的开凿山洞仅仅只延续了百余步,就已经进入到了一条甬道之中。这甬道呈规则的四方形,完全就是一块一块的青砖砌成。洞中燃烧着不灭的焚膏,也不知是洞中潮湿的缘故,还是这光线过于微弱,甬道整体呈现出一股清冷的感觉。史云扬看到这些甬道周围每一块青砖上都刻有不同的纹路,这些花纹联合起来,便在在甬道两旁形成了一副巨大而神秘的画面。那似乎是一种图腾,又似乎是一幅叙事的图画。但具体是什么,三人却无一人能够道出。 远远看去,只见甬道之中用铁链吊着的焚膏一直蔓延到墓穴的深处。三人走到这里时,史云扬忽然止步。熊战吓了一跳,连忙取出巨斧横在胸前,道:“怎么了?又有怪物?” 史云扬道:“这道路如此平静,怕是有什么陷阱机关。”史云扬在那奇门遁甲的洞穴之中已经见识到了那些机关消息的厉害之处,眼前这甬道同那八门之中的甬道有几气分相像,这才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熊战道:“有机关?话说,啥是机关?” 史云扬道:“法自术起,机由心生。机关术便是偃师和术士利用木石金玉制成的传动装置,机关分为触动器,传动杆,消息掣,还有反应器。在各种陵墓还有机要地方都设有机关消息。在各种机械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运动趋势。一旦踏上,便会有巨大的危险。” 熊战道:“原来是这样,大师兄是说这里有机关消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只是看这甬道如此安静,又没有什么守卫防御,保不齐有什么机关消息。” 熊战道:“那当如何是好,总要进去吧。” 史云扬正思索间,忽然陆建平移动步子向那甬道之中走去,熊战一惊,道:“陆师弟,你...” 史云扬打断了他,示意他噤声。史云扬从出那黑暗之后便发现陆建平有些不一样。他跟在陆建平身后,只见陆建平并未理他,似乎知道这甬道之中并没有什么机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着。史云扬也并未打扰他,他知道陆建平做事一直都十分谨慎,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定不会做,他敢动这个脚步,便说明他有这个信心。 走了这么久,史云扬已经确定这甬道之中没有机关,他转身像熊战打个招呼,示意他赶紧过来。熊战点点头赶紧跑过来。史云扬一转身,却发现陆建平已经不见了! 这下子可真的是将史云扬吓了一跳,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甬道是直的,并无岔路,而且这甬道两边的青砖也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 人去哪儿了? “陆建平!” 史云扬喊了一声,只听得甬道之中不断的传来回声,久久不息,却没听到陆建平任何回应声。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陆师弟哪儿去了?”熊战疑惑的道。 史云扬摇摇头,并未答话,而是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地面上的青砖。他道:“奇怪。” 熊战道:“什么奇怪?” 史云扬道:“这洞中又没有什么岔路,就算是有岔路,或者是有密道,开门关门也不可能这么快啊,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熊战道:“那又怎样?”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好说,总之有点不对劲。还有陆师弟之前的怪异行为,实在让人费解。” 熊战看了看周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走?” 史云扬看了看这条甬道,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陆师弟,这墓穴之中有很多不明之处,定要小心。” 熊战道了声好,两人便各自拿着武器,渐渐向甬道的尽头走去。一路上十分安静,安静得两人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听见自己的呼吸。这甬道很长,但是他们走的却不快。谁知道这青砖之后会不会还藏着一个密室,那里藏着什么可怕的物什。 史云扬不愿意惊动任何东西,这么大的一座神墓,就算没有什么机关消息,也会有特殊的防护之法,或许是有什么阵法,又或许是有什么神兽守卫。在未知的情况下,冷静、静观其变,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走了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完了这条长长的甬道,。这甬道的尽头是一方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块屏风式的石板。在这块石板两边,各自盘踞着两条龙形的瑞兽,他们的身体全是浮雕在石板之上,但是头颅却是实实在在的雕塑,那样子就好像这两头瑞兽就是从这石板中窜出来的一般。 史云扬走近这石板,只见石板上雕刻的乃是一副大禹治水的画面。浊lang滔天,如洪水猛兽,众人奔走逃命,却惨为洪水吞没。图中的大禹站在下游一座高山之上,手里拿着一把耜,号令众人掘土为渠,疏通河道,将泛滥的洪水引入东海之中。 这是一幅大气磅礴的画面,大概每一个人看了都会心有感触。为人做事当可像大禹一样,上可顶天,下可服众,当不虚耗此生。 时运赞叹之时,忽听得熊战道:“大师兄,你来这里。” 史云扬提脚走了过去,这个石室共有四个面,他们进来的时候那条除外,还有三个面,每一面墙上都有一道石门,每一道石门之中都有一道向上的石阶,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熊战道:“现在有三个门,我们是不是要分头行事。” 史云扬想了想,道:“不,这神墓之中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分开走太过冒险,我们还是一起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熊战道:“好。” 史云扬分别往三道门之中看了看,发现都是绵延向上的阶梯,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他干脆就随便选了一条中间的路,两人进门登上阶梯。这向上的阶梯倒是不长,不多时两人便来到阶梯之上。这阶梯之上又是一个石室,这石室仍然是四方形,几乎和方才那个是一模一样的陈设,只不过这石板上的画面变成了大禹治水之后,所有的人在一起庆贺的场景,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都返回了故土,大家对着大禹匍匐跪拜。 史云扬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绕过这石板,选了三面墙上中间的那个通道,那通道又是一条向上的石阶甬道,两人忍住枯燥,加快脚步向前行进。他总是感觉这石阶越走越陡,到后来他耳边明显听到了熊战的喘息声。 熊战骂道:“这是什么墓啊,这么深的甬道,梯子还弄得这么陡。” 史云扬眉头一皱,没有说话,继续坚持着向前走,这阶梯的尽头竟然又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石室。史云扬看了看那石板上的内容,画面已经明显和刚才的那些不一样。史云扬一咬牙,心中道一声不对,可是却仍然说不出哪里不对。 两人就着这样一直走,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穿过了七个不同的石室,见到了七种不同的石板画。此时两人觉得枯燥至极,心理之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当他们来到第八块石板的时候,两人都震惊了。 他们仍然是到了一处石室之中,这本已经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石板上的画面。 那画面就是他们头一次进来的时候所看见的那幅画--------大禹治水图。 他们走了这么久,竟然又转回来了! 熊战看见那幅画,脑子顿时一炸,道:“这...怎么回来了...难不成见了鬼!”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他想起自己在爬阶梯的时候总感觉到很累,这是什么缘故。忽然间,他又想起神墓之外那山谷之中悬浮着的石板。他们几人从那石板上跳过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轻得没有重量一般。史云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道:“熊战,你随我来。” 史云扬拉着他走到那中央的墓道入口处,指着那上面的一个石室入口。道:“若是我上去了,你能不能看清楚我所在的位置?” 熊战道:“光线微弱,怕是看不清楚。” 史云扬道:“没关系,一会儿上去后,我会以灵力燃起火焰,这洞中无风,火焰定是垂直上升的,不会闪烁,届时你观察我手中的火焰,发现什么,到时候告诉我。” 熊战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史云扬摇摇头,但又点点头,他道:“大概有点明白,但是却还需要印证才能知道是与不是。” 熊战道:“那好,你去吧。” 史云扬点点头,便飞快地向那长阶梯的尽头行去。大约一盏茶之后,史云扬已经来到下一个石室的入口,他站在石室的平地上,双手之中灵力一涌,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 不多时只听得熊战的声音传来:“大师兄,火焰的焰苗是歪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螺旋迷宫 第二百七十一章,螺旋迷宫 这石室之中并没有风,也并没有什么气流涌动,史云扬手中的火焰明明是直的,但是熊战为什么说是歪的呢? 史云扬此时心中的疑问已经被印证,这个结果看来十分不可思议,但是却是事实.史云扬叹了一阵,便灭去了手中的火焰,急速的朝熊战所在的位置而去。 不久,史云扬又回到了第一个石室之中。熊战道:“大师兄,方才是怎么回事。” 史云扬道:“你真的看到火焰是歪的?” 熊战点点头,道:“那还有假?我起初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我仔仔细细揉着眼睛看了好几次,那火苗就是歪的,我敢肯定。” 史云扬点头道:“那就没错了。” 熊战挠挠头,道:“什么意思?” 史云扬拔出焚天剑,在地面上的青砖之上画了个八边形。道:“你看这个图形。有什么发现?” 熊战道:“这就是一个八角圈圈啊,没啥?” 史云扬道:“不对,你再好好看看。” 熊战又盯着那八角形看了半天,道:“大师兄是想画八卦吗?” 史云扬摇摇头,他蹲下身来,指着那八边形的一个角,道:“我打个比方,放在你站在这个八边圈圈的这一条边的这一个角上,而我则是站在这里举着火。”史云扬又将手指向另一条相邻的边,说道。两个人正好就是站在那八边形一条边的两个端点,但是却又分别站在不同的边上。两条边的角度不同,史云扬所站的那条边来说,火焰自然是直的,但是熊战所站的那条边却已经与史云扬那条边有了一定的角度,因此看起来自然就是歪的了。 熊战听见史云扬这样说,道:“这么看似乎是能够说得明白这火焰为什么是歪的。等等,大师兄是说我们刚才其实是走了一个圈。” 史云扬道:“没错,这个八角圈圈正是我们刚才所走的路线。” 熊战摆摆手道:“不对不对,这样根本说不通啊。我们明明是一直在爬上坡。照师兄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走了很多下坡路。”熊战指着那八边形的下边道,“你看,若是我们走到这里,岂不是就要掉下去。” 史云扬道:“你说的没错,因此这就是这座禹王墓最为神奇的地方了。熊战,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山谷之中的那些浮桥吗?” 熊战道:“当然记得,现在想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史云扬摇摇头,道:“真正不可思议的是这座神墓,这座墓地是在不停的转动的,要证实这一点并不困难,你转身看看我们来时的路就知道了。” 熊战果然回去找那条进来时的甬道,可是此时却已经消失不见。熊战大骇,他回到史云扬身边,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墓地,怎么可能...是活动的!” 史云扬道:“不仅如此,你想想,若是这神墓是在不断的转动,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时候转到这八角圈圈的最下边,那我们为什么不会掉下去。那便是因为这座神墓中心一定有一股吸力,将神墓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向中心吸住,这样,不管是哪个方向,都只会向神墓中央掉落,而不会向其他方向掉落。” 熊战叹道:“怎么会是这样,那这样说来,这座神墓大致就是一根巨大的不断翻转的八面柱子。” 史云扬道:“差不多,至少也像是一个车轮,我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藏在这车轮的轮轴处。这座巨大的活动神墓,真的不简单。” 熊战道:“可是知道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按照我们刚才的行程来看,这些石室就像是绑在这巨大八面石柱上的横竖网格,这些石室就是交叉点。这样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交叉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石室。要全部探索,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史云扬道:“至少我们现在能够勉强知道这些石室的分布情况,不至于再走冤枉路。” 熊战道:“若是这样,我们走两边不就是。” 史云扬道:“但若是走两边也是一个环,这个迷宫本来就是一个十六个面的立体,那又当如何。无论我们走哪个方向,方位都在不停的变化,这样走一个圈,仍然会回到原点。这就是一个螺旋立体迷宫,你明白吗?” 熊战道:“怪不得这墓地之中没有什么机关,原来这墓地本身就已经是一道最大的机关了。” 史云扬:“我们切不可走直线,走吧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进入墓地深处的路。”熊战点点头,道:“现在陆师弟也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迷宫是回环形的。” 史云扬道:“陆师弟天资聪颖,在我之上,想来他一定已经发现了这洞中的奥秘。” 熊战点点头,两人谈了这么久的话,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两人这一回选了一条旁边的甬道,这便继续赶路向螺旋迷宫里边走去。 走了半天,见到了一个又一个石室,路程十分枯燥无味,还要忍受全是上坡的累人路程。史云扬和熊战的猜想,这迷宫是一个十六面的立体,就像是一个正八边形绕一圈形成的立体。这一个迷宫若真的是这样,那便有一十四个点,也就是一十四个石室。史云扬们方才已经走过八个,他们现在要做的事便是一个个的验证,这剩下的六个石室之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入口。两人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这才明白,自己又走了许多冤枉路。 大约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史云扬他们走到另一个石室之中的时候,便发现这座石室明显与其他的石室不同。这石室明显要比其他石室要大很多,而且这一回,两只瑞兽的身体成了雕塑,而头却成了浮雕。 史云扬见状,道:“由内而出,是为出口,由外入内,势必就是入口了。终于找到你了!” 这石室之中的焚膏燃烧得十分明亮,这石室之中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被看在眼中。石室中除了那两头瑞兽之外,地面上也画着一道巨门,不过却是严丝合缝,无法打开。 史云扬道:“这定是通往神墓中心的入口。可是,要怎样才能打开呢?” 他环视这石室中,除了这道门,左右墙壁之上还各有一方巨大的菱镜,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史云扬道端详了那两面巨大的菱镜一会儿,随即两道灵力注入其中,那菱镜忽然间一闪,放出一道巨大的光芒,但是光芒却是向那掠过的影子,一闪就过了。 史云扬道:“熊战,你将灵力注入那边的菱镜之中,我们一起开启这道门。” 熊战点点头,道了声好,随即走到那菱镜前,手一抬便是一股灵力出手,与此同时,史云扬的灵力也几乎是同时投进了他这边的菱镜之中。霎时间,两道菱镜之中又放射出极大的光线,两道光线交织在一起,白光一闪,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两人的面容顿时就变了,这家伙是一个巨大的类人动物,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猩猩,但是它的毛发却是红色的,而且面如重枣,它头上长着犄角,脖子上戴着巨大的枷锁,双手之中一左一右拿着两根巨大的流星锤。它身形一出现,这本来十分宽敞的石室便显得十分狭小。 熊战骂道:“混蛋,这又是什么怪物!这么小的地方,这不要命吗!” 史云扬讶然:“这好像是上古魔猿,威力无穷,快退!” 熊战闻言,身形急速的向身边最近的一个门奔去。那上古魔猿一声巨吼。 “谁也别想走,禹王神墓,岂容轻闯,人类,纳命来!” 熊战一惊,道:“这家伙还会说话!” 说话间,只听得上古魔猿一阵巨吼,手中的一把流星锤便猛然对着熊战的后背掷出。 “危险,闪开!” 史云扬一声大喝,脚下身法急速的展开,只见他轻轻一跃,身形便飞速的跃上了那上古魔猿的手臂,史云扬使个千斤坠,那上古魔猿的手臂便猛然下沉一下。他手中的流星锤自然也就偏离了半寸,猛然间砸到了熊站旁边的一块墙壁,那墙壁应声而碎,强大的劲风顿时将碎裂的青砖轰击得到处都是。一时间这片石室之中就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 上古魔猿一声大吼,道:“无知人类,在吾面前,岂有戏弄之理!”说罢他的手一招,那已经掷出去的流星锤又重新回到它的手中。那上古魔猿拿着流星锤猛然一震旋转,史云扬二人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劲风扑面而来。这劲风越来越大,顿时便将两个人死死地贴合在墙壁之上。 忽然间那墙壁之中爆发出一股强悍的能量,史云扬二人顿时便觉胸口一阵剧痛,好像所有的内脏都被这爆开的能量震碎了一般。 史云扬忍受着这巨大的痛苦,忽然间,那劲风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银光,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上古魔猿手中的巨锤。此时那巨锤对着他动也不能动的身形急速而来,转眼便已到身前...... 第二百七十二章,上古魔猿 第二百七十二章,上古魔猿 史云扬眼神坚定,眼见那一锤就要落到自己头上,史云扬手中红光一闪,便将焚天剑挡在身前.片刻之后,那巨锤便撞上了剑刃。这一锤上倒没有什么过人的能量,但是其中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史云扬一只手完全抵挡不住,另一只手便也搭上剑刃,死死地抵抗着。史云扬此刻本来就已经退到了墙壁,现在退无可退,而那一道气力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猛然间,他的身体便被狠狠地击中。他周围的墙壁都在这一道气力之下,变成了一堆碎砖残屑。 “人类末族之力,竟敢与物相抗衡,不自量力。” 那上古魔猿一把抓起掷出来的流星锤,身形缓重,一步一步的向史云扬二人走去。熊战眼中全是惊恐,但史云扬眼中更多的却是敌视。 史云扬吐了一口血,抹去了嘴角爬出的血流,道:“人类的确是末族,但是你这怪物,就连十大种族的末族都是排不上,有什么资格说人类。” 那上古魔猿道:“人界十族很了不起吗?小子,就连九黎王都不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算什么!” 史云扬道:“不算什么,我不觉得你杀的了我。” 那上古魔猿道:“口气倒是不小,那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连末族都算不上的族类,是如何打败你这无知之徒的。”说罢,那上古魔猿双手之中的流星锤猛然爆发出一阵雷芒,双锤挥舞之间,就像是滚滚的雷云漫天涌动。一时间整个石室便好似陷入了一片雷域之中。 史云扬心道,这上古魔猿威力实在不可小觑,看样子他这实力少说也是相当于空境的高手了。这种对手并不是史云扬能够抵挡得住的。他手中红光一闪,顿时又唤出了噬月狼王。 “又来了一个,上古噬月狼,倒是一个狠角色,但是现在的你怕是没什么本事能和我打。” 噬月狼王道:“从上古时期开始,本王就没少和你们这些猴子战斗。若是那时候灭了你,今天又岂由你在这里放狂言。” 上古魔猿哈哈一笑,双锤之上的雷芒便率先对着噬月狼王砸了下来。锤未至,但雷已先至。噬月狼王身形顿时闪开,上古魔猿双锤一挥,另一道雷芒又紧追而去。 像上古魔猿这样的庞然巨物都有一个毛病,便是移动稍稍缓慢。尽管这上古魔猿已经十分机动灵活,但是相比起噬月狼王的速度,还是慢了一大截。 一时间,噬月狼王便在这石室的四周墙壁上不断地奔跑,步伐如履平地。那上古魔猿也不慢,雷芒如期忽至,不过也几乎是阵阵落空。再加上史云扬在一旁掠阵,上古魔猿的准头顿时又小了几分。 上古魔猿心中烦躁,一脚向史云扬踢过来。史云扬仰首从它的胯下划过,一剑便刺穿了它的右脚拇指。 上古魔猿吃痛大叫,手中挥舞的双锤已经没了章法,到处乱舞。一时间雷芒四溅。这样一来,噬月狼王反倒危险了几分。只见它在阵阵雷芒之中闪烁着,身形已经略显匆忙。史云扬为了给噬月狼王解围,一咬牙,身形有急冲而上。一跃之下,便踏着长剑飞上了那上古魔猿的右肩。 那上古魔猿余光瞥见史云扬在他的肩头,转头一声暴戾的狂啸,那狂啸之中蕴藏着强大的能量,史云扬顿时觉得肝胆俱裂,剧痛无比。 身形险些掉下去,忽然间噬月狼王趁着上古魔猿这一阵分心,后腿在墙壁上猛一蹬,身形箭一般跃出,那上古魔猿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危险从左面袭来,正一转眼,只见左眼之中闪过一道白光,随即什么都看不见。 噬月狼王划伤了上古魔猿的眼睛,身形重重落地,在地面上打一个滚,之后又飞快地爬起来,重新奔跑起来。 在不断的奔跑之中寻找着可以突破的战机,这是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共同的地方。这恐怕也是噬月狼王成为史云扬魂蕴的一个小小印证吧。 此时那上古魔猿口中不断暴喝。看样子已经怒不可遏。史云扬就像一只跳蚤似的在他身上,他也的确是十分不耐烦,一掌拍过来,一掌挥过去。就像是在拍打一只乱飞的苍蝇。不过史云扬的身形对于它来说,实在还是太过微小,而且史云扬的身形又何止比苍蝇跳蚤灵活十倍。史云扬抓住它的鬃毛,左一荡,右一跳,那上古魔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是一筹莫展。 少时,那上古魔猿竟然砰的一声倒地,在地面上打起滚来。史云扬一惊,猛然跳开。那上古魔猿一时没收住,猛然撞到了石室周围的墙壁。这里的墙壁乃是实心,这一撞之下,顿时将一大块整石撞得凹陷不少。 那上古魔猿爬起身来,口中大喝一声,忽然手中两道巨锤都冲着熊战掷去,熊战现在才刚刚进入玄境不久,哪有能力抵挡这重重的一击。一击之下必定毙命。 史云扬大惊,身法急速的展开,一闪之下,便横对着那上古魔猿的双锤而去,刹那间,史云扬的焚天带起的力道便正好撞在两道巨锤之上。所谓四两拨千斤,霎时间,那双锤便偏离了方向,刚好从史云扬他们进来的甬道飞了进去,顿时甬道便塌陷将整片洞口全都封死。 这样一来,那上古魔猿便失了兵刃,这对于史云扬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上古魔猿手中没了兵刃,实力自然就就降了三分。 熊战惊魂甫定,从开战以来,他便一直畏缩在墙角,这种怪物实在不是它能够抗衡得了的。他还不如不添这个乱。方才那上古魔猿竟然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他,一时间就算是有九条命也被吓掉了八条半。 那上古魔猿大骂一声,手中十指之上顿时长出十根漆黑发亮的弯钩爪子。史云扬此时正好在它的面前。这一抓划过,史云扬身上的衣衫顿时便被撕去了一半,胸膛之上也被挠出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幸亏的他**力量强悍,否则区区凡人,血肉之躯,受此重重的一爪,估计就连肠子都已经被划成数段了。 那上古魔猿料得此举必定得手,却没想到史云扬并非常人,这样重重的一爪竟然没能要了他的命。 史云扬身形疾退数步,道:“上古魔猿,让他们来陪你玩玩吧。” 说着史云扬便将一滴绿色的溶液吞下了肚,刹那间,只见史云扬浑身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灵力,那灵力几乎可以吞没一切,让上古魔猿都为之一振。史云扬满头长发已经被震散,在灵力之中疯狂的飘舞。 “奇门九星诀!” 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印诀一变,他的身体顿时便化作一个光团。不多时只见那光团之中飞速的分裂出九个光团,围在史云扬一圈,占据着九宫的位置。那光团同时一闪便化作八个字,分别便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那八个字旋转了一阵,其中雷光闪现,不多时便化成了九名身材魁梧的大将。 那九名大将分别便是以天蓬为首的奇门九星,九员大将,手中各自执着不同的兵刃,看起来一股抗衡天下的阵势。这九员大将虽然身形比那上古魔猿稍小,但是九员大将同时出现,这等场面岂是能够小觑。 史云扬身在九名大将之中,手中印诀不断变换着,那上古魔猿眼中虽然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但是一握爪子,身形又急速的向史云扬冲过来。 史云扬亦是一声大喝,九员大将便各自跳了过去,将那上古魔猿团团围住。九星各施奇招,一时间场中的场面虽然混乱,但是却完全是一边倒,奇门九星再加上一个噬月狼王。那上古魔猿如何抵挡得住。 它一脚踢出,便被天英的长棍架住,天蓬随即一戟砍了过去。这九员大将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就算是那上古魔猿有心抵抗,无奈此时兵刃已无,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便已经被奇门九星轰倒在地,打散了身形。 上古魔猿一消失,史云扬打了个收的印诀,奇门九星便寂然消失。噬月狼王走近他的身边,道:“伤势如何?” 史云扬道:“服食了一滴回生液,现在精神抖擞。” 噬月狼王叹道:“这样珍贵的奇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你lang费。看得我都心疼。” 史云扬无奈的耸耸肩,道:“没办法,我又不是灵,稀释了之后效果又没这么好,真的没办法。” 噬月狼王摇摇头,心道:“的确没办法,你现在是不缺,等你用光了,你就知道这东西该有多珍贵了。” 史云扬过去看了看熊战,熊战还傻愣愣的站在墙角。看到史云扬走近,他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难看。 史云扬道:“可有受伤?” 熊战摇摇头,道:“倒没有,我也没出什么力,反倒连累师兄。” 史云扬道:“不说这些,有时候做事本就该量力而行。我不会怪你。” 熊战正想要说话,忽然间听到史云扬身后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转眼一看,原来是地面上的那道门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一道向下的阶梯... 第二百七十三章,架空世界 第二百七十三章,架空世界 “大师兄,对不住.” 史云扬走了几步,忽听得熊战在身后说道。他摇摇头,道:“熊战,你和雷石的关系怎样?” 熊战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无暇思索,只得照实说。他道:“雷石是八堂首席弟子中最年幼的。他上山之后,各堂都对他很照顾,尤其是艮堂和离堂。因此他与我关系还不错。” 史云扬道:“他与林炎的关系我早已知悉,那我问你,你与我关系怎样?” 熊战一愣,道:“大师兄为人正直,虽出身官宦世家,但是却没有那股盛气凌人的公子贵气。因此,堂中各堂的弟子对大师兄都十分敬重。我亦不例外。” 史云扬道:“你不必这么说,我知道,你和雷石的关系要比我好上几倍。以前的记忆虽然已经消失,但是玄圃堂呆了这么久,无论怎么说也能了解得到。” 熊战不语,表示默认,史云扬转过身来,道:“既然如此,那当初分队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站在我这一边?” 熊战道:“林炎素来与我不和,我更是不想跟离堂的人走在一起,论武功,大师兄,大师兄乃是玄圃堂中翘楚,论品行,大师兄乃是昆仑山各大门派之楷模。我素来对师兄敬仰,选队之时自然当仁不让要站在师兄这边。” 史云扬道:“你既然信我,那便知我心性,我说了不怪你,自然就是不会怪你,你既然选择相信我,我们便是过了生死的兄弟,兄弟之间没有那许多聒噪。” 熊战点点头,道:“好,从今往后,大师兄便如同熊战之兄长,情同骨肉。熊战今后便以大哥相称。” 史云扬笑着,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熊战亦是大笑。两人就此肩并着肩,一同走进那地宫之中。 这条向下的通道并不算十分长,大约就三百来步,甬道之中光线微暗,但越到头,光线就越强。待走完之后,两人忽然来到一片灯火通明的空间之中。 这里的空间大的出奇,从这狭窄的通道一走到这里,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空间之中就像神墓外边的山谷一样,在其中悬浮着上万盏焚膏灯火。气势恢宏可见一斑。在灯火之中有数千条青石组成一个复杂的立体迷宫,那迷宫之中阶梯纵横,到处都是通路,到处都可通行,但是却到处都是死路。 这立体迷宫就是一个立体透明的框架,远远看去,这巨大立体迷宫之中还有着无穷无尽的道路。一个人若是走进去,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史云扬道:“这样巨大的迷宫,虽然一眼就能看见全貌,但是却完全看不出哪条才是正确的路,设计这样一个迷宫的人,这才能恐怕已经是绝天下之才华。” 熊战道:“我们莫不是还要穿过这迷宫?” 史云扬苦笑道:“恐怕正是如此。怕什么,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这迷宫之前,总有法子能够走得进去。所谓迷宫,不过是设置了许多看似正确,但是却是岔路歪路的枝叶,不管什么迷宫,只要肯花时间,便一定能够走得出去。” 熊战道:“迷宫而已,我不会怕。进与不进,但凭大哥做主。” 史云扬道:“那好,事不宜迟,这便走吧。” 史云扬和熊战便一前一后走上了那空间之中悬浮着的一条石径,那石径亦是悬浮在空中,像是一条停留在空中的长龙,而史云扬和熊战便走在那条龙的龙背之上。这空间奇大,史云扬和熊战便显得很小,极其微小。 不多时,两人便正式走到了这迷宫之中。所谓旁观者轻,当局者迷,一进入这迷宫之中,两人这才明白,刚才在远处见到的这座迷宫实在是井底之蛙。这迷宫是在太大,放眼所见。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阶梯,这就是一个无比复杂的迷宫。展眼看去,只见四周都是浩如烟海的框架结构。 史云扬叹道:“原来我还是小看了这设计者的才智。” 两人在这七八个方向之中选了一个,从阶梯上走下去,便又到了另外一层,这一层也是纵横交错,光这一层便又无数的岔路,每一个岔路口又有很多向上向下的阶梯。一时间在这浩淼的空间中行走便如同是走在茫茫宇宙之中,仿佛永远都走不尽。这一层都是这样,更不用说,这迷宫是个立体的迷宫,更不知道还有几千层。 史云扬二人走了很久,他们也已经忘了自己上过几层楼,下过几层楼。这里每个地方都是一样,他们也早就忘却了来时的路,走在这迷宫之中,早已经分不清时间和空间。 每一个人都是一样,若是进了这空间,恐怕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在上上下下之中忘却了方位和空间。 史云扬觉得,这空间就是一处没有出口的死路,无论他们走哪条路,到最后便都是一种结果,要么从阶梯上去,要么从阶梯下去,要么掉头回返。总之,没有一条路走得通。 史云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心便觉得烦了。可是熊战跟在他身后,满脸相信的看着他。史云扬心中犯难,他不忍心辜负熊战这样的信任。可是现在对于这迷宫,他实在也是束手无策。 一层又一层,史云扬一边做着标记,一边不断的穿越这黑石所做的阶梯。忽上忽下。已不知道走了多少回路,上了多少层,又下了多少层。反正在这只有方位又没有方位的地方,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次要。 走了这许久,史云扬心中已经不耐烦地紧。就在史云扬觉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冥想之中的史云扬竟然被脚边一块石头绊了一跤,身形差点摔倒。史云扬捡起那块石头,看了看,发现那竟然不是块石头,而是一块上好的青玉。 那青玉之上雕着着花纹,十分精美,史云扬认得这花纹,因为这花纹玄圃堂中到处都是。史云扬再将那青玉翻转过来看,只见那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震”字。 熊战道:“这,难道是数十年前那个前辈遗落于此?” 史云扬细细打量了半晌,摇摇头道:“你看着石头上纤尘不染,而且这些花纹乃是玄圃堂近十年之内所绘制。这分明是今人之物。这个震字,莫非是雷石之物?” 熊战惊道:“他们也进来了?可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一路上我们可没少费功夫,他们竟然早已经进来。” 史云扬道:“或许离堂他们真的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或者这神墓不止一个入口,他们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史云扬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眼神之中微微一寒,继续道,“又或许,他们只不过是刚刚进来而已。” 熊战道:“刚刚进来,此话怎讲?” 史云扬道:“这个地方我们来过,这一路走来凡是我们走过的地方,我都一一作了记号,希望不走冤枉路。你看,你身后的阶梯上,是不是有一个小叉。” 熊战一回头,果然在一条向上的阶梯上发现了史云扬所做的记号。熊战道:“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却有了这一块青玉,那这就说明...” 史云扬道:“这就说明,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通过此地。” 熊战一愣,转头向四周望了望,但是除了他们两人,这一片复杂的迷宫之中便只剩他们两人。熊战大喊了两声,但也不见有任何人回应。 史云扬道:“不必喊了,他们定是刻意在躲着我们,故意不想让我们发现罢了。” 熊战不解的问:“这却又是为何?” 史云扬道:“你我历来都与离堂的人不和,他们若是找到通路,巴不得我们永远被困在这迷宫之中。那灵泉之中的能量乃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分能量,他们自身便少分到一份。出自这个目的,你觉得他们还有必要应答你么?” 熊战想想,觉得也甚是有道理。人心之险恶,在离堂这些家伙身上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史云扬接着道:“他们定然早已经发现我们,说不定此时就藏在某处看着。他们见我们在这迷宫之中也是胡乱打转。此时更不会理睬我们。” 熊战道:“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史云扬道:“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这迷宫,实在太过恼人。” 熊战道:“那他们若是跟着...” 史云扬道:“跟着便跟着吧,这又有什么。顺带帮他们一把,我既然身为玄圃堂的大弟子,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都还是希望能够团结到所有的师门。他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熊战心中顿生敬意,道:“以德报怨,大哥好胸襟,之前见冯涯师兄与大哥亲如手足,当时还不理解,可是现在我却明白了。我只恨以前没能和大哥深交,白白虚耗着这么多年的光阴。” 史云扬一笑,可是心头顿时一沉,他道:“冯涯生前也说过这话,此生失去冯涯,犹断我手足。含恨终生。” 熊战朗声道:“要是大哥不嫌弃,熊战愿意像冯师兄一样。” 史云扬哈哈一笑,道:“好,今**我就在这禹王神墓之中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熊战大喜,道了一声:“好!” 第二百七十四章,拨开迷雾 第二百七十四章,拨开迷雾 史云扬和熊战顿时拂衣跪下,二人抱拳叩首,大禹为证,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在这迷局之中,神墓山腹内里,两人相拥而笑,兄弟便是这般,就是在这看似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相扶相持。史云扬也明白,不仅是熊战,就连他也是一样,此时他们的心理防线极其微弱了,他们需要一点能够强心的东西,支撑他们走出这片立体迷宫。 体力耗尽了,通过好好地休息,或者通过灵丹奇药还是能够恢复如初,但是心理崩溃了,便失去了前行的动力,即便是体力满满,也只能坐着等死。 经过这一阵新鲜,史云扬和熊战好像对走出这迷宫又多了几分信心。两人再不耽搁,将那块青玉收入囊中,继续在上上下下的阶梯上来回走动,争取能够发现一点走出去的蛛丝马迹。 可是走了许久,却还是完全找到出去的路。史云扬此时也是一筹莫展。 史云扬想,这座迷宫设计者再设计这条迷宫的时候,他的动机显然是为了保护神墓,但是这迷宫肯定是有出口的。在这其中,任何一个人,无论他的修行等级多高,即便就是无上境的地仙,到了这里也一定会被困住。禹王墓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想来设计者便是通过这种方式,要将有实力的人放进去,而对于那些实力强悍,但是有勇无谋的人,估计过得了第一关的上古魔猿那关,到了这里就一定会被困死。 那既然有谋之人能够过得去,便也就印证了,这通道一定会有出口。 可是这出口会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史云扬忽然停下来,史云扬身形顿了顿,走到一处阶梯处,坐了下来。熊战奇怪道:“大哥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走?” 史云扬道:“我们若是这样一直走下去,说不定一直都找不到通路。这座迷宫我们虽然走了不到数十分之一,但是它的构造我们大致已经清楚了。每一层都差不多,每一层都是上下交错的石阶,四周墙壁上也没有任何机关可循。那么,对于这样的一个迷宫,出口最有可能是在哪个地方呢?” 熊战挠挠头,道:“这...这迷宫这么复杂,就凭我肯定是想不出来的。” 史云扬道:“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现在本就是从不可能之中找出线索,然后变得可能。” 熊战道:“照我说,这迷宫的出口有可能是在八个角的地方,或者是在这迷宫的最中心。”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迷宫是镂空的,虽说有无数的阶梯阻挡,但是若是出口在中心或者八角,我们一定能够看得见。更何况,这中心的地方,我们似乎也已经去了。八个角我们也到了好几个,没有看到有出口的迹象。” 熊战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说这座迷宫的出口是看不见的。” 史云扬眼神凝滞,并未说话,半晌,他道:“熊战,也许这座迷宫根本就没有出口。” 熊战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史云扬撇撇嘴,道:“你想想,我们一路进来都碰到了什么东西?黑暗空间,悬浮石板,会动的墓地,神秘失踪的陆师弟,现在这无比复杂的立体迷宫,如果将这些联系起来...” 熊战道:“是什么?” 史云扬道:“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极不合理,每一样都超乎寻常。那黑暗空间的出口竟然会是在自己来时的入口。墓地是一个会动的巨大机关。按照朱蝉所说,这座禹王神墓乃是天皇伏羲命人建造,既然是神祗的思维,那便不能以常人推论。这迷宫亦是一样,定有蹊跷之处。” 熊战点点头,他看史云扬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即便是现在想说话,但也忍住没有去打扰他的思考。良久良久,史云扬又重新拿出那块青玉。忽然问道:“雷石是个怎样的人?” “啊?”熊战没想到他冷不丁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这才接过话道,“雷石师弟为人还算不错,平日里与我颇有些交情。” 史云扬道:“他做事可否谨慎?” 熊战想想,道:“还算谨慎,平日里他负责守卫乾坤大殿的时候比较多。他责任心很强,很多时候都不放心震堂的其他弟子守卫。他们的值大都是雷石在当。” 史云扬看着手中的青玉,喜道:“我想我找到出口了。”说罢,他将青玉紧紧一握,快步回头走去。 熊战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可是史云扬此时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熊战便快速的跟着史云扬,两人此时的步伐可算是放快了好几倍。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方才那拾取青玉的地方。 史云扬看了看自己做下的标记,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因为他放在再拾取青玉的时候已经做了一个不同于其他的记号。史云扬道:“没错,就是这里了,出口,出口在哪儿!” 史云扬左右上下到处打量,但此处还是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仍然是黑色的石阶。这里是这迷宫之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地方了,但是史云扬却还是在焦急地寻找着。 熊站走近,奇怪的问:“大师兄,你在找什么?” 史云扬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在找出口了。” 熊战道:“可是这里哪有什么出口,这里一点特殊的东西都没有。难道说这里有什么法阵之类的东西能够让我们穿行不成?” 史云扬道:“有的,肯定有的,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熊战耸了耸肩,无奈的坐到一边的阶梯上。史云扬现在脑海之中拥堵着大量的信息,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这种感觉让人心乱如麻。史云扬变得呼吸急促,坐立不安。他口中不断地喃喃道:“肯定是在这里,但是为什么有什么都没有呢?” 一会儿之后史云扬又陷入了冷静思考之中,这迷宫之中顿时又陷入了安静,出奇的安静。熊战觉得,他似乎完全能够听到史云扬的呼吸。 史云扬这一想就是一个时辰,虽说在这迷宫之中,时间早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正是因为现在无聊得紧,所以现在的时间才会过得很慢很慢。 两个时辰之后,史云扬站起身来,道:“看来就是这样。”史云扬站起身来,忽然走到了阶梯旁边的一处平地上。在熊战的注视下,史云扬竟然向那道路边走去。这些石头悬浮在空中组成的镂空世界,每一处都像是房顶的横梁,每个地方都一处悬崖。而史云扬此时却正在向悬崖走去。 熊战大惊,大声道:“大哥,你做什么,危险!”熊战以为史云扬想问题想得疯了。此时竟然要自寻死路。大惊之下,熊战猛地向史云扬冲过去,想要将他拉住。史云扬一抬手,道:“等等,熊战,我已经找到路了!” 熊战道:“什么路,大哥你过来,不要冲动!” 史云扬哈哈一笑,道:“我清醒得很。”说罢,史云扬脚下身法一展,顿时便从那平石板上跳了下去。 熊战吓得脸色发白,大叫一声,身形猛地向前一冲,想要拉住史云扬,可是等他冲过去才发现,史云扬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大哥!你去哪儿了?” 熊战大喊两声,可是周围却没一人应答。当他准备再喊的时候,忽然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顿时便将他也拉下了那黑色的石板。 熊战大叫一声,他感觉身体正在急速的下落,吓得他紧紧闭上眼睛。可是片刻之后。他却发现身上没有一点点痛感。他一睁眼,竟发现史云扬就在他的身边。 熊战见到史云扬无恙,心中大喜,他想叫一声大哥,可是话一出口,这才感觉到,这里竟然同那先前黑暗之中一样,说话根本听不见。 现在,他们似乎正处于一片黄色的混沌世界之中。周围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些错综复杂的阶梯。熊战一低头,他们现在竟是站在虚空之中。只是这黄色的雾障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方才一直都看不到? 忽然间,熊战看到史云扬在向他打手势,示意熊战跟着他,熊战点点头,随即跟了上去。这一片黄色的雾障就像是水一样。人在其中若是用走,则十分缓慢,但是人在其中又不会掉下去,用游的方式,反倒要快上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黄色的雾障之中游动着,转过了几个弯,忽然间,熊战感觉周围那些阶梯都渐渐的消失了,再也看不见半点轮廓。他感到十分惊奇,此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到底游到了那里。 正想象间,忽然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墙壁,待得他们游近,这才发现那是一堵硕大无比的墙壁,就像是这一片空间的尽头。在那墙壁之上,有一道巨大的圆门。两人的身形临近那圆门不到十尺,忽然间,那门中一阵震动,不多时便溜溜的旋转起来。不多时,那圆门向里边一凹陷,便从中裂成四瓣,向四角打开。露出了里边一条发着黄色光线的通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卑鄙小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卑鄙小人 两人在这圆门面前面面相觑,又相互点点头,随即从那门中游进去.光芒顿时便淹没了一切,两人顿时觉得已经从一个黄澄澄的世界进入到了一片纯白。两人微微一闭眼,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又都在缓缓呈现。不过这呈现的轮廓却再也不是那些阶梯,而是一片精致的建筑。 不多时,这周围的轮廓已经开始变得十分精细,开始染上了彩色。白光逐渐消散,呈现在史云扬二人面前的竟然是一片恢弘的建筑群。 史云扬和熊战都是一阵震撼,眼前这片建筑的确是人间罕见。他们面前是一道深谷,在这深谷的上方,便是这些建筑群。这里所有的建筑俱是漂浮在空中。宫殿与宫殿相连,其间铺设着巨大石板。深谷之中云气缭绕,使得这片建筑群仿佛是在九天之上。这些宫殿门极小,但是宫殿却是十分豪华。飞檐斗拱竟然十数层有余。这些建筑明显区别于人界的其他建筑。包括柱子上雕刻的花纹,地板上所使用的物件样式,全都是先代遗风。 从一进入这里开始,两人就知道,这边就是神墓的中心了。也就是说,在这里便能找打那灵泉。两人心中十分高兴,但是却又感到一股淡淡的悲伤,因为陆建平不见了。到现在为止,陆建平的失踪却还一直是个谜团。他到底去了哪里,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至少现在还说不清楚。 史云扬望着眼前这一片建筑群,喃喃道:“禹王神墓,终于找到你了。为了找你,我已经丢了两个兄弟的性命。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究还是找到了。”史云扬的情绪有些激动,想起来就有几分心胸荡然。 熊战道:“若是其他人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特别是陆师弟。想想我们也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胥音胥雪两位师妹的伤势怎样。” 史云扬慨然道:“我相信他们吉人天相,此时就算没有好起来,也不会更坏。” 熊战道:“不知另外一个小队怎么样?现在在何处?他们队伍之中还剩几个人。” 史云扬道:“他们恐怕已经先进去了。” 熊战讶然道:“这怎么可能?” 史云扬道:“如何不可能?我能发现这进来的入口,也都是他们提供的线索。” 熊战不解,史云扬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立体迷宫乃是与这神墓同气连枝,共为一体。既然不能用常理推断,便说明我们一直走的路应该是有问题的。因为那座迷宫是一座封死的迷宫,根本没有通路,就算是在里面走的再久,将所有的地方都走完,也绝对走不出去。谁又能想到,那些迷宫是假的,而他周围的虚空才是真正的路。” 熊战道:“事实的确如此,大师兄是怎样发现这道路的?” 史云扬道:“当然是雷石告诉我的。” 熊战挠了挠头,道:“雷石?你都没见过他。” 史云扬笑笑,掏出了那块青玉,道:“我先前问过你,雷石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很肯定的告诉我,他的行事作风乃是谨慎负责。这就对了。你看,这块青玉乃是昆仑山下于阗国出产的一种名贵玉器,名为青琅。我曾在于阗的采玉场见过。这种玉石十分珍贵,一般对于收藏者来说都有很重要的意义。而且这种玉器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便是易碎。如果是从腰间摔下去,一定会碎裂。但是这青琅掉在地上,却没有碎,这说明什么?” 熊战道:“说明是有人放在那里,而不是偶然掉落的。” 史云扬道:“还有一点,这块玉石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乃是后来出现的,我们已经断定是雷石之物。当时迷宫之中十分安静,若是这玉石真的掉落在地,必然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就算它没有碎。雷石做事如此谨慎,他又怎会不发觉青琅掉在地面上。通过这两点,我便断定,这青琅乃是雷石故意留下。因为你和他关系甚好,他便留了一道线索给你。我看到这青琅,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 熊战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那时候师兄怎么一直说自己找到了出口。” 史云扬笑道:“你还以为我心里的压力过大,人已经崩溃了是吧。” 熊战挠头笑笑,史云扬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熊战道:“是我目光短浅,看不到这许多,也想不到这许多。” 史云扬道:“这些撇开不谈,他们能够找到这禹王神墓的入口,真还是不简单。” “大师兄如此夸奖,我们怎生受得起!” 两人正谈话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史云扬和熊战一惊,转身后退两步。只见离堂的两兄弟从圆门中走了出来,两人俱是面带笑意。但是那笑容之中总让人毛骨悚然。 熊战惊讶道:“于炽,杜离,你们两个还活着!太好了!”熊战正准备上去和两人搭讪,却被史云扬拦住。 史云扬问道:“其他人呢?” 于炽笑道:“雷石师兄,你还不出来?” 突然间,雷石腰间别着双锤,从那圆形门中间走了出来。他木讷的走到于炽杜离两人身边。史云扬看着他,只觉得他身上似乎少了什么,现在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具任人操纵的傀儡。他的瞳孔放得很大,从中看不出半点变化的神情。 杜离道:“雷石师兄,这是大师兄和熊师兄,你不认识了么?” 雷石听到杜离说话,随即像个机器一样,抬手道:“大师兄,熊师兄。” 熊战一愣,道:“雷石,你怎么了,怎么变得傻呆呆的。你没事吧?” 雷石听了,脸上半点反应也无,就像是个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杜离一笑,道:“雷石师兄可能受了点惊吓,要不了多久便会好起来。两位师兄不必担心。” 熊战想说什么,但瞬时却语塞在地。史云扬接过话,道:“还有其他人呢?” 杜离道:“这又有什么奇怪,我且问你,你们为什么只有两个人?” 史云扬心中顿时一沉,道:“你们一共损失了多少人?” 于炽道:“大师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看我们现在只有三个人,难道连这点人也数不清吗?” 史云扬一咬牙,道:“五个人!怎么会损失这么多人!五人死亡,一人痴傻,你们带的是什么队?” 杜离道:“大师兄不用说我们,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两死两伤,一个不死不伤却跟没有进来一样。还有一个失踪,这等战绩,大师兄觉得很辉煌吗?” 熊战怒道:“你们,跟踪我们?” 于炽道:“我们不是说过吗?有时候不必硬攻,智取才是王道。让别人去拼死活,自己坐收渔利,这岂不就是最高明的决策么?” 熊战猛然一斧砍在地面上,狠狠道:“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这就是你们那什么狗屁智取,我们在前面拼命,你们再来捡现成,这倒也还罢了,可是就这样你们还损失了玄圃堂五名弟子。就连雷石也...混蛋!!” 杜离一笑,道:“他们进不来,那是他们蠢,他们笨。更何况你以为真的是什么便宜都能捡的,外面那只上古魔猿根本就不是能打死的东西。折几个人,多正常。若非不知道这神墓宫殿之中还有没有危险,我会专门留块青琅玉让你们发现?” 熊战一愣,道:“那块玉,原来是你,原来又是你让我们打头阵!可恶至极!” 杜离道:“熊师兄,你应该感谢我们,若不是我们兄弟给你们留下线索,就凭你这种蠢如猪狗的头脑,恐怕一辈子都要囿于那迷宫之中。” 熊战眼中顿时冒出一阵火,若是常人这么说,恐怕那人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了。但是这两人乃是玄圃堂弟子,再怎么说也不能伤害同门。他狠狠的一跺脚,手中巨斧顿时向旁边的山石上一砍,顿时火花四溅,之后便是一道巨大的深坑。 史云扬道:“你们两个的修为在众弟子之中并不算出众,为何你们能逃出来” 于炽道:“大师兄是个聪明人,我们俩是什么**师兄也清楚,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就不必再问了吧。” 史云扬怒不可遏,手上顿时涌上了三分灵力,脚下身法展开,一拳便向于炽打去。于炽却是闪也不闪,待得史云扬逼近,他便立刻左手为掌,右手为拳。拳掌齐出。对着史云扬的要害而去。史云扬没想到这两人的反应速度竟如此迅速。一时间,自己倒是来不及反应,被于炽一招击中,身形顿时倒飞而出。熊战一惊,赶紧将史云扬接住。 “恶贼,你竟敢伤了大师兄!” 于炽哼了一声,道:“是他先动的手,关我什么事。再说了,大师兄可要记住了,下一次要想与人动手,千万别留余地。要不然,你可能丧命于此也说不定。”于炽挺直了身子,道,“好了,不和你们争了。杜离,我们走。” 杜离点点头,向雷石招招手,雷石便又木讷的跟了上去。这三人扬长而去,只剩史云扬和熊战在原地悲愤交加。 第二百七十六章,神墓中心 第二百七十六章,神墓中心 望着离堂两人和雷石远去的身影,良久之后,史云扬长叹一声,道:“师尊、掌门这一代人都能和睦共处,共同振兴玄圃堂.因为有他们九人的团结,所以玄圃堂才能立身于昆仑四杰。若是玄圃堂交到我们这代手中,还不知道会毁败成哪种地步。” 熊战道:“玄圃堂迟早都是会交到大哥手中的,这等宵小,确是可恶。大哥今后可要好好整治一番离堂的风气。玄圃堂怎可容许中这等大逆之人。” 史云扬看了看熊战,欲言又止。他多想告诉他,火离长老便是被林炎亲手杀死的,还有冯涯亦是林炎害死的。而那恶贼现在正逍遥法外。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这等大事,乃是玄圃堂的奇耻大辱,堂中所知之人也不过寥寥数人。青玄掌门已经明令,此事自此封尘,万万不可再次提及,要不然玄圃堂七百年清誉便毁之一旦。 熊战也好像看出来史云扬有话要说,但是却是难以说出口。他道:“师兄想要说什么?” 史云扬道:“我若身死神灭,以后这掌门之位便很可能落到你的身上。但是你处事仍欠周全,此后当好生历练。” 熊战摇摇头,道:“熊战自知不是能胜任掌门那块料,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很清楚,即便是再历练,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多少。” 史云扬道:“昔者天下三分,吴国大将吕蒙目不识丁,孙权劝学,吕蒙自此勤奋研习兵法典籍,诗文辞赋。待孙权与吕蒙再见之时,吕蒙已经能够高谈阔论,再非吴下阿蒙。令得孙权刮目相看。只要勤奋,只要有心,哪有做不成的事?” 熊战道:“大哥教诲的是,以后我注意便是。可是这些事现在说来也不合时宜。当下你还是先疗一下伤,这里离灵泉已经很近了。我们最好还是赶紧进去。” 史云扬笑笑,道:“有理。我的伤不要紧,他一掌打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后撤了半步,化去了他七成的力道,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看来应该有什么奇遇。” 熊战狠狠地道:“下次他们要是再敢发难,老子便不管什么同门之谊,剁碎了他们!” 两人起身拂袖,各自拿捏着武器,踏着那宫殿群前延伸出来的一条凌云长桥,向那最为恢宏的大殿走去。一路上,两人见到的仅仅是精巧的建筑构造,便已经让人目瞪口呆,这桥上的神奇图腾更是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不多时,两人走近了那正中的大殿,抬头一看,匾额上乃是三个仓颉文字----禹王宫传说仓颉造字,他所造的第一批文字现在已经遗失。只是在一些研究典籍上有记载。史云扬也只不过是在玄圃堂藏经楼偶然见到一本关于仓颉文字的书,这才稍微有点了解。 走进这禹王宫,只见这座大殿只不过是一个前殿。殿中放置着豪华几案,上边搁着八宝飞龙玺。两人见这大殿之中并无他物,便绕过大殿之后的石板,穿过小门,到了大殿之后。这大殿后乃是一片漂浮于空中的宽阔之地,约么百丈见方。这一整块石板上雕刻着各式瑞兽,无比恢弘。 在这巨大石板广场的上方,悬浮着百余尊硕大的鼎炉,其中烟雾缭绕,显然是有香料正在燃烧。云烟缭绕之间,两人看见那广场之中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两人走近一看,那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细细看来,乃是一片禹王墓志铭。正文乃是: “伏羲纪年千四十二,禹王辞世,化龙天上。 禹王生于河洛之侧,长于黎氓之间。不泯心志,不丧高德。禹王弱冠,天下大乱,洪涛乱溢四方,黄汤灌注中州。时值燕尔,天降大任。遂别新妇,执耜付朝。疏九州,通四海。新妇泣扉,置后不闻。三过家门而犹陌路。禹王其性甚和,其行甚威。治水一道,难不逾登穹庐,游四海。损命耗时,逆天换日。铸堤千里,凿渠万丈。lang涛如垣,血涤河洛之土。烈日如炬,汗洒三秋之罅。百姓殒,牺牲祭。禹王化熊,搬山毁林,移岳填海。造九嶷,成太湖。生灵奔走,天下齐心。 时四千日,大水终平,天下复归宁寂,禹王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以置之。自往,万世而无长虞。 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也,此举上合天命,下达人情。中通德义。其行善,泽被苍生,其道义,传扬百代。今禹王长辞,吾心痛之,铸此神墓收其魂,以为万世景敬。” 这一篇墓志之中明明白白地记载了大禹治水的功绩,的确是值得称颂的大人物。史云扬静静地看完了这碑上的短赋。心中已经起了波澜。 两人正在这碑前驻足之时,忽然听到那大殿之中似乎传来巨大的响声。两人一惊,从澎湃的心潮之中退了出来,身形急展,便冲向那内殿之中。这内殿之中陈设甚为简单,这里不像是一座大殿。倒有七分像是玄圃堂的演武堂。此时在这宽阔的大殿之中,于炽,杜离还有雷石三人正在场中与一堆木头人酣战。 这些木头人全是人形,虽是木头,但却一点也不呆滞,反倒是灵活得很。每一个木头人都像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史云扬看他们出手,心知这些木头人的实际实力恐怕都不在灵境晚期之下。现在场中少说也有十多名木头人,于炽三人应付已是十分勉强。杜离似乎已经受了内伤。 史云扬见状大惊,急纵身形,就要奔入场中。熊战拦住他道:“这两个混蛋先前出手伤人,还留他们做什么?让他们被打死算了!” 史云扬一把推开他,大声道:“他们再混账也是玄圃堂的弟子,更何况还有雷石在里面!你闪开!” 史云扬手中长剑一抬,便冲入了阵中,手中长剑挑起数道剑花,将两个木头人笼罩在内,反手一剑,便将两个木头人挑飞了去。 史云扬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于炽两人见到史云扬冲入阵中,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喜。杜离一捂胸口,咬牙道:“已经受了内伤。” 史云扬转身注视着不断逼近的木头人,道:“坚持下去!” 话还未说完,只见剩余的木头人脚下似乎安了轮轴,飞快地朝着史云扬冲了过来。史云扬眼神一寒,刷刷两道剑气砍出,顿时冲在前面的木头人便被剑气划成了一堆烂木偶。史云扬正待出招,忽然间一阵巨大的劲风从那些木头人的身后传来。只见一道巨斧旋转成圈飞速地朝着史云扬周围的木头人回旋飞去,霎时间便是数个木头人报废。 熊战接过那巨斧,重重的往地面一踏,便靠到了史云扬的身边。 “这些木头竟然能够自己动弹,还有着这样强大的攻击力!这是什么妖术?” 史云扬横剑身前,道:“这些不是妖术,这些东西乃是偃甲。传闻天南之地流传着偃术,能令金石开口,木头走路。以前总不信,现在眼见为实,总算是信了。” “偃术?”熊战疑惑地问道。 史云扬道:“偃术便是利用金石木料,相互架构焊接,加以磁力和灵力驱动,使之能够灵活自如,如同活物。会这门技艺的人便是偃师。可是江湖上这类人极少见。若有一位,也必将为天下人所知。书上记载,近百年来,各地都已经没有出现过偃术以及偃甲。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到。” 熊战道:“原来如此,这些家伙又不知疼痛,看样子只能一招毙命。” 史云扬道:“正是如此,他们身体各块木料的连接处便是他们的弱点,动手吧!” 史云扬话未说完,熊战便大喝一声,重重一斧头砍了出去。斧头之上带起的劲道不止十分。顿时便像一个木头人的手脚砍下,只留半块木头人倒在地面上不断动弹。史云扬自然不甘落后,长剑一挺便也急冲而上。 只见他身形在空中一阵打旋,剑锋却像是书写草书一般,行云流水地在那木头人身上轻轻划过。忽然间史云扬双脚猛然在一个靠得很紧的木偶人头上一蹬,整个人便借力跃出,剑锋急落,像是破空的闪电,一闪即过。史云扬的身影如同鬼魅,在这一群灵境后期的木头人身边带起数道残影。不多时只见史云扬一剑刺出,遂收剑兀自站立。 刹那之后,他身后**个木头人便瞬间散架,木头滚了一地。每一个木头人都是被剑气斩断了关节处的青铜。整个过程不到三息的功夫,但是史云扬已经解决掉了这么多木头人,直直看得人目瞪口呆。 在看熊战那边,他也是以雷霆之势,迅速地荡除了周围的木头人,只不过比起史云扬来,他的手法就要粗野的多了。地上的木头已经没有哪一块还是完整的。 这些木头人解决过后,两人正以为能松一口气,可是一瞬间之后地面却突然一阵晃动,随即这地面竟然飞速的裂开... 第二百七十七章,偃甲巨兽 第二百七十七章,偃甲巨兽 那地面缓缓地向四面分裂,不多时竟然露出了其中一个巨大的深坑、几人正觉得奇怪,忽然间那深坑之中竟然又缓缓的升起来一个和坑洞一样大的浮板,那浮板上匍匐着一只装满铁甲的偃甲兽. 只听得咔擦一声,那块浮板稳稳的停在地面上,刚好便与方才那巨坑的边缘相合,重新拼接为一块完整的地板。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偃甲兽身上的缝隙之中开始泛出白光,那偃甲巨兽竟然身形一动,缓缓的站立起来。 史云扬二人看得呆了去,这偃甲兽身形可比在神墓之外的那上古魔猿还要大,而且这偃甲兽身上披着青铜甲,便像是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所有脆弱的地方都被精心的保护了起来。这偃甲兽形似巨牛,但是身上的却是甲胄却又像龟,四爪之上被嵌上了锋利如刀的青铜。形如鹰隼。而这样一个集各种猛兽长处于一身的怪兽正在两人面前挥舞着机械尾巴。 史云扬见敌人来势汹汹,想到杜离已经受了伤。正要叫他们小心,一转头,却发现他们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史云扬一愣,随即摇摇头。他道:“熊战,靠我们了。” 熊战愣了愣,回头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骂道:“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史云扬道:“算了,他们已经受伤了,再留下来本已是不妥。” 熊战道:“你还在帮他们...算了,现在就靠我们两个应付这大个子了。上古魔猿,天叱魔虎,这些我们都过来了,还怕这个木头疙瘩。” 史云扬道:“切莫轻敌,这件偃甲构造实为精密,防护也十分强悍,他身上的的青铜甲之中乃是添加了天玄石,寻常刀剑根本劈砍不动。而且他的攻击力在我们之上。” 熊战道:“那要怎么打?” 史云扬道:“他的防御这么好,重甲加身,速度必然会降下来。更何况他只是一部机器,又没有人的思维。在这一点上,他便已经落了下风。注意闪避,寻找空隙。我会找机会破开他的青铜甲。” 熊战道了声好,史云扬正要挺剑攻上去,可是那偃甲兽已经抢先一步,猛然一尾扫了过来。那偃甲兽的尾巴上已经被装上了纤薄的刀刃,算是极度危险。史云扬一惊,身形急速的在原地打了个转,随即侧身腾起,那巨大的机械尾巴便从史云扬的身下不到一寸的地方划过。史云扬手中长剑顿时挑起朵朵剑花,罩住全身,身形一展,便使出“分身化灵术”,一左一右分别对着那偃甲兽的两侧而去。 那偃甲兽身形转了一圈,本来是四脚落地,可史云扬一左一右忽然刺向他的双肋之时,那偃甲兽却忽然后脚支撑,猛然立起,史云扬这一招落了个空。那偃甲兽前爪上的轮轴一转,便将三根青铜利爪转了出来。随即猛然挥出两爪。史云扬身形急退,那两爪划在地面的石板上,顿时就是六道相互交叉的凹槽。 史云扬汗颜,这样锋利的爪子,若真是划在了身上,恐怕登时就得毙命。正想象间,忽然一声大喝传入他的耳中,史云扬转眼一看,原来是熊战正飞身而起,一斧斩向那偃甲兽的脖颈。 那偃甲兽虽然身形庞大,但是动作确实不慢,只见他身形一侧,后爪便对着熊战的斧头迎了上去。熊战的巨斧顿时便狠狠地砍在他的爪子上,一阵巨大的火花溅起。熊战巨大的力道施加在偃甲兽的身上,偃甲兽身下的地面竟然都裂开了一阵缝隙。 熊战见那偃甲兽的一只爪子都被砍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顿时哈哈一笑,又准备在发一式。可是那偃甲兽的一条腿却忽然伸长了出来,腿与身体之间靠着一根铁链连接,就像是一个连着锁链巨大铁锤,重重的轰向熊战。 熊战哪想到会有这么一招,它的腿竟然还能伸长!熊战赶紧将自己的巨斧横在胸前。可是他的身形正飞在空中,无法回转。那偃甲兽一腿就正中熊战胸膛。熊战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撞倒大殿之上的一根巨柱,身体顿时便软倒下去,不住吐血。 史云扬见熊战受伤,心中一急,心想:“不能再让熊战成为目标。”史云扬这般一想,手中的焚天便猛然向那偃甲兽掷了出来。口中大喝道:“丑八怪,往这儿看!” 刹那间,焚天剑便已经冲到那偃甲兽身前。但是这偃甲兽并非活物,他没有寻常妖兽的恐惧。因此即便是那焚天已到眼前,它却不为所动。可是忽然间,那偃甲兽尾巴一旋,他身上的青铜盔甲顿时便一片片散开,就像是一个个窗户一般瞬间打开,从它身体之中顿时伸出了几只三箭齐发的弩。史云扬还未来得及将焚天召回,就看见数十支长箭划破空气对着他而来。 大惊之下,却已经来不及细想,史云扬身形一摆,便是一个鹞子起跳,数十只箭便从他的裆部、肋下以及腋下穿了过去。这些靠着机括发动的而射出的箭,实在是威力巨大无比,不仅是速度,而且杀伤力也比一把五百石的弓要强上好几倍。 史云扬躲开这两招,头上直冒虚汗,不得不说,方才躲过这几支箭确实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只不过他的运气还不算差,这几支箭竟一支也没射中。 史云扬召回焚天身形急退,他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大喝一声,以他为中心,身下顿时便蔓延出一道巨大的火网。随着史云扬一声大喝,那火网之上顿时便生出了强烈的火焰。那火焰顿时便将那偃甲兽笼罩其中。木头都十分怕火,更何况还是用灵力催动的火焰。这火焰一出,顿时便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木头爆裂声。 透过那闪烁的火光,史云扬看到那偃甲兽身上的数道机械弩箭发射器顿时松弦收入它的身体之内,它身上的青铜鳞甲又一块块的合拢。忽然间,他似乎是看到那厚厚的鳞甲又一分为二,在那偃甲兽全身蔓延。与此同时,那偃甲兽的四脚忽然收进了肚子里。身体像个刺猬一般,蜷缩成一个巨大而浑圆的青铜巨球。 史云扬一愣,嘲道:“这家伙还挺聪明,懂得见招拆招。要是这东西能归我,那岂不是赚大了。” 史云扬操纵着火焰,看了看不远处的熊战,大声喊道:“师弟,你没事儿吧。” 熊战握着胸口站起来,道:“已经服了丹药,没什么大碍了。”他又转头看了看那火焰之中滚来滚去的铁球,狠狠道:“老子今天拆了这烂木头疙瘩!” 史云扬忙道:“不不,你先躲在一边疗伤,这个东西我有办法对付它。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我,我怎么能不要呢?”史云扬窃笑一阵,他手中的火焰又加重了半分,而焚天剑早已经被他掷了出去。他喃喃道:“既然偃术便是磁力和灵力作为驱动。那我便破了你的灵力,看你还怎么动?” 史云扬想得虽好,可是他也明白,这偃甲兽的设计者肯定也知道,这放置磁石和灵力的地方乃是偃甲的致命之处。这种地方肯定会有强大的护具作为保护。像这种巨大而机动灵活的偃甲兽,它的磁石和灵力团必定是用比天玄石或者金刚石还要坚硬的材料作为护甲。 但是焚天却也非凡品,寻常神兵划不动的东西,恐怕他都能划得动。天玄石和金刚石虽硬,但是有哪里能够硬的过焚天的剑刃。 可是在焚天接近那青铜球的时候,那青铜球顿时一闪,滚到一边。史云扬手中手印一勾,焚天剑便猛地转向飞回。可就在焚天剑重新抵达的时候,那青铜球上却微微露出了一道裂缝,里边伸出两根纤细的锁链,顿时便将焚天缠住。 这下子可让史云扬为难了,他极度不想破坏这具偃甲,这种偃甲就算是千百年也难遇一件,而且这种东西又没有思维,只要方法得当,便能使之为己所用。焚天若是想要割断这玄铁锁链,实在是没有半点困难,但是这样一来,这具偃甲的攻击力便会大打折扣。 史云扬实在是舍不得,一时间焚天剑便任由他缠住,却动也不动。可是不多时之后,那青铜球便猛然松开了焚天剑,收回铁链,紧闭铁甲闪到一边。看来他的缝隙之中衣襟飘进了火苗,为了防止内部零件被烧毁,这偃甲兽不得不放弃抵抗,收回锁链,隔绝火焰。 史云扬在想,这具偃甲兽脑中的灵力居然聚集着这么多招式的应对策略,看来这偃甲兽的制造者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偃师,而且还是一名江湖高手。 正想象间,忽然那偃甲兽又有了动静,只见它在原地转了转,忽然间那缝隙之中又微微裂开,一股淡绿色的青烟从那缝隙之中缓缓地冒了出来。随着那青铜球到处滚动,那青烟霎时间便蔓延了整座大殿。 史云扬轻轻一闻,顿时脸色大变: “这雾有毒!” 第二百七十八章,灵泉终现 第二百七十八章,灵泉终现 史云扬一声大喝,熊战以袖子捂住嘴巴,顿时身形便不住的后退.史云扬全身的灵力已经席卷而出,将自己全身包裹。他大声道:“熊战,你快走,去找雷石他们!此处交由我来应付即可。” 熊战看了看这浓郁的毒气,顿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在这里已经帮不了任何的忙,于是身形一转,便急急地跑进了这座大殿的后方。现在火焰和毒气在大殿中交织,一时间那偃甲兽也顾不上熊战,只是在大殿中不断滚动,以求稍稍降低自身的温度。 史云扬现在已经将火势削减了不少,他虽是要制服这头偃甲兽,但是却也舍不得将它破坏。这般精准的控制着火势,灵力却是耗损的极为迅速。好在史云扬并不缺少灵力,要不然,一面抵抗着毒气的入侵,一方面又要控火,以他玄境的灵力储存来说,也许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完全耗尽。 那青铜球还在场中不断地滚动着,史云扬操纵着火焰在那青铜球的周围不断地焚烧,他就是要将这个偃甲兽的防护破除,捣毁它内部的灵力团。 忽然间,那青铜球一破为二,从中间的缝隙里忽然伸出一圈锋利的镰刀,急速旋转着对着史云扬而来,它的镰刀刀刃就像是一阵旋风一样,要将人寸寸割碎。 史云扬眼前一亮,道:“还有这功能,委实不错。”说罢,史云扬已经踏着身法疾奔而出,早在那镰刀伸出来的一瞬间,史云扬便已经看清楚了那青铜球内部发光位置的所在。那便是灵力团的所在位置。对于他来说,机会已经来了。他的剑锋此时快如闪电,那旋风般的斩刃他竟丝毫无视。 下一刻,只听得一阵巨响,咔擦的声响不断传入耳中。那青铜巨球的镰刀利刃离史云扬已经在史云扬的腋下不断旋转,史云扬的双肋之上已经被割出了两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鲜血直流。但是史云扬的焚天,也通过那镰刀的缝隙深深插进了青铜巨球之中。半晌,只听得那青铜巨球内部一阵闷响,史云扬知道,那灵力团已经爆裂,至于有没有损坏其他部件,他便不知道了。 只见那镰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在那镰刀之上,还有史云扬的血迹。 看着眼前这一动不动的大青铜,史云扬明白,眼下这偃甲兽算是彻底地被制服了。今后在这偃甲兽的灵力团上加注自己的灵力,必能让它为自己所用。只不过,这具偃甲所具有的自己行动的能力已经全部丧失,对于史云扬来说,只不过是一具机器罢了,不过他不在乎,就算是由他操纵着这巨大偃甲兽,那也算是平添了一道巨大的战力。 史云扬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可是那偃甲兽只是动了一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史云扬再试了几次,可都是无功而返。他想,偃术乃是一门高深无比的门道,看来以后还要好好研究研究,现在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他手中魂蕴发出一阵光芒,顿时便将那巨大的铁球收进魂蕴之中。微整身形,便往熊战所在的地方赶去。 穿过这大殿的后方,便是一道弯弯曲曲的回廊,那回廊下面,便是无尽深渊。史云扬飞快的从这回廊跑过,径直跑到了那回廊尽头。 可奇怪的是,这回廊尽头并没有什么宫殿,而是有一个洞口不大的山洞。史云扬想也没想便一路走进去,在这山洞之中两边的墙壁上竟然雕刻有很多的石像。一路走下去,竟然觉得十分神圣。好像是在朝圣一般。 这两边的石像在史云扬的穿行之下,好像全都复活了一般,转头向他看去。可是当他停下来,他却又发现两边的石像并没有半分改变。史云扬立马想起在西域大漠之中的时候,那姑墨古王宫所见到的铁甲兵,顿时感到后背心一阵发凉。史云扬再不敢停留,身形急纵,飞快地向前奔跑。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这弯弯曲曲的石像山洞终于是到了尽头,在此处乃是一处宽阔的空地。那片空地的上空有十八根纯金锁链,悬挂这一方小岛一般的平台。那平台上正发散着浓郁的淡绿光线。在那里,洞顶的两道涓涓细流注入那锁链锁着的巨石之上,顿时便消失不见。那巨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无论怎么装都装不满。 史云扬一进入这洞中便已经发现,两股涓涓细流之中所蕴含的灵力那实在是极其恐怖。恐怕那石头便就是灵泉的入口了。 灵泉,终于找到了! 史云扬叹了一声,忽然看见那片空地之上,熊战一人正与于炽杜离几人僵持着。双方都死死攥着兵刃,此刻的气氛便是一触即发。一场恶战就要爆发。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史云扬一声大喝,飞快的赶到熊战的身边,呵斥道,“都给我放下武器!” “大师兄,他们...” “放下武器!!”熊战本要进行辩解,可是史云扬顿时便怒喝着将他打断。熊战无奈,只得收起巨斧。不过饶是如此,他眼中的神情却是越发的阴寒。 熊战放下武器,可是于炽杜离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们仍然拿着手中的长枪,枪尖上带起阵阵炽热的灵力,直逼史云扬和熊战的面门。 史云扬见这二人无动于衷,厉声道:“你们二人要做什么!放下武器!你们的武器不是对着同门的!” 杜离呵呵一笑,道:“都到这份儿上了,谁还跟你讲什么同门情谊。现在就是师尊在这里,也难以号令我二人。就算是我亲爹要挡在我身前,我也会毫不犹疑地杀了他!你算什么!” 熊战道:“大哥,他们是想独占灵泉!方才他们就欲对我下手,只不过大哥你来的快,他们才没能得逞” 杜离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在这里除掉你们,玄圃堂可就是我们的了。” 史云扬道:“就算我们都殒命于此,玄圃堂八大首席弟子之中还有雷石师弟,怎么也轮不到...” 史云扬话未说完,便被杜离一声哈哈大笑所打断,他道:“你是说这个废物?实话告诉你,他已经被我用摄魂术控制住了,现在我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就算他做了玄圃堂掌门,这玄圃堂还不照样是我们的。” 熊战指着杜离的鼻子骂道:“混蛋宵小!玄圃堂名门正派,怎会出了像你们这般狼子野心的东西!雷石兄弟什么地方得罪于你,你竟要将他变成傀儡!” 杜离道:“为什么?就为他不与我们同道,既然一开始选择同我们站在一起,中途想变换阵营,这岂不是背叛,对于背叛者难道不应该有所惩戒吗?” 熊战骂道:“你与他既无恩又无仇,你又不是什么皇帝老子,将帅统领,背叛二字从何谈起,又凭什么要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你们的行径必然已经为他所不齿,这才想要离开你们。要是我,一准早就走了。” 杜离道:“若是他一个人走,那也没什么,他竟然鼓动所有人都跟他走,当着众人的面拂我们两兄弟的面子,他以为自己真是这个小队的老大了。”说着,杜离狠狠地向雷石的肚子上踢了一脚,雷石一弯腰,脸上一阵狰狞,可是却丝毫不还手,片刻之后又重新巍然站立在杜离的身边。 熊战忍无可忍,手执斧头便要开战。史云扬拦住他,道:“我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立即放了雷石。我既往不咎。” 这一回倒是换了于炽冷笑,他道:“史云扬,你现在是叫这名字吧。你以为你现在能够打得过我们两兄弟么?” 史云扬道:“我知道你们二人有了些奇遇,功力长进不少,但是这种速成的功夫并不见得就全能被你掌握。” 于炽摇摇头,道:“你想得太多了,没你想的那么麻烦,我们只不过是捡了一点你们不要的东西,仅此而已。数百枚天叱魔虎的内丹,这已经足够打败你了!这一路上,你的出手我们已经一清二楚,我二人已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杀了你。” 吸食妖物内丹,这等邪术一直以来都为名门正道所不齿。因为妖也是六界生灵的一种,妖的内丹便相当于人的魂魄。吸食内丹便如同夺取人的魂魄,乃是变相的夺命。想不到这两人为了灵泉,竟然不顾一切,以这种让人不齿的方式吸取天叱魔虎的内丹。 不过厌恶归厌恶,这两人吞噬了上百枚天叱魔虎的内丹,此时的实力必然已经突飞猛进。饶是史云扬有着多方助力,但此时心中却不禁还是有些打鼓。可是这一切都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史云扬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替玄圃堂清理门户,待出去之时,我再向掌门和师尊请罪!” 于炽和杜离脸上一阵难看,这两人手中的长枪一转,枪尖上便猛然腾起阵阵火焰,而杜离的身形已经对这史云扬急速的冲出。 第二百七十九章,相煎何急 第二百七十九章,相煎何急 史云扬本想先发制人,可没想到这两人性子竟然比他还急,这一刹那间,双方便已经从同门之谊变成了绝对对立的生死仇敌.不管以前几人之间有什么兄弟情谊,此时俨然已经只剩仇恨,互相之间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眨眼之间杜离的火焰长枪便已经刺刀了史云扬的面前,枪上的火焰在劲风之下划成一道火线,史云扬头一转,身形忽转,那长枪顿时便从史云扬耳际擦过,火焰灼焦了他的一缕头发。这杜离的速度简直让史云扬措不及防,虽比不上天叱魔虎,但是借助天叱魔虎内丹之功,他们的速度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何止一点点,即便是刚才那偃甲兽身上的弩箭都比不上他速度的一半。 一个以速度见长的剑客碰上了两个以速度见长的枪客,这一阵战斗必然如火如荼。 那杜离一枪划过,史云扬正待挥剑补刺,可是一瞬间,却又感觉到另一股巨大的劲风直直的传入每一寸肌肤之中。史云扬感觉那劲风之中充斥着极度的炽热,便已知是于炽出手了。史云扬已经见识到了独立的速度,于炽乃是杜离的大哥,想来速度一定在他之上。于是他想也未想,手中长剑顿时反转,倒提长剑横在身前。 几乎是同时,史云扬手中的焚天顿时便被一股大力撞击上去,剑刃一偏,又是一道强大的气刃划过来。史云扬身形微微后仰,那气刃顿时在史云扬的喉咙上划过,史云扬的下颚霎时间便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趁此机会,史云扬脚步一止,身形不再后退,而是抢攻而上,只见他一把抓住于炽的火焰长枪,双脚在地面上一蹬,身形便猛然跃起,双脚在空中交剪,一脚踢在于炽的胸口。于炽一声闷哼,可眼睛里却蓦然射出一道寒芒。忽然间,只见他的身形鬼魅地消失在史云扬面前。下一刻,史云扬直觉得手中的长枪便被人从后面抽了回去。 史云扬一惊,心道:“好快的速度!”他手上一点都没放松,史云扬身形向后一跃,一道火焰长枪顿时便从他的身下扫过,史云扬身形一转,剑锋之上便已经划出数道剑气,直直对着于炽而去。 于炽见那剑气划来,顿时便将手中长枪挥舞成花,霎时间他手中的一支长枪便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轮盘,不断旋转着将史云扬的剑气弹开。同时他却也丝毫不曾后退,重重枪影之中不断地弹射出强大的灵力气刃,史云扬身形不断地变换位置,躲避着那气刃,剑气也在手中接连发出。一时间,他与于炽两人谁都近不了对方的身,但是两人移动的速度却是飞快,两人同样是以攻为守,亦同样是以守为攻。 可是这种格局,在片刻之后便已将被打破。在史云扬发出数道剑气之后,杜离却又杀了个回马枪,猛然一枪刺向史云扬的下盘。史云扬退出数步,于炽便趁着这个空当靠了上来。杜离横扫一枪,史云扬挥剑格住,于炽已经一枪挑向史云扬的右膝。史云扬见势危急,便一剑将杜离的长枪压在地上,整个人便顺着长枪滚了下去。于炽长枪落了个空,顿时刺进了石板之中。可是他的长枪却没有削减半点攻势,他单手支枪,猛然向前刺去,地面上的石板便不断地飞起。史云扬此时没有起身的机会,只得在地面上不断地翻滚。 “杜离!还在等什么?”于炽一声大喝,杜离便已经挺枪刺出。枪一离手便化作一道强大的火焰,急速的射向史云扬。 忽然一阵硕大而狂暴的劲风传来,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巨斧重重的砍了下来,阻隔在史云扬和于炽杜离两人之间。两人的长枪顿时便刺在那斧头上,枪身一弯,两人的身形顿时借势飞出,倒拖着手中长枪在空中一阵狂挑。便将熊战全身要害笼罩了去。 熊战此时对这二人已经是恨之入骨,它就像是那偃甲兽一般,早已无视痛苦和受伤。熊战猛吼一声,右脚重重向前一踏,那砍在地面上的巨斧顿时便被震离地面三尺有余。熊战一把接过,猛然两斧头砍出,使的竟然是那同归于尽的招式。 于炽和杜离哪想到熊战此时会这般不要命,他们的出招本已经是无懈可击,熊战不管是攻还是守,都必然只能挡得下一个人的攻势,但是另一个人照样能取他性命。但是他现在用的是这拼命的招式,熊战想死,但是他们俩却没一个想死。此时无赖之下,只得撤招后退。 一退便有一进。两人身形刚刚后退,史云扬却飞快的从熊战的头顶越过,手中焚天剑一连划出三道剑气,正对着于炽杜离而去。于炽杜离两人身形顿时散开,躲过两道剑气。杜离身形稍稍慢了一步,肩上被砍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史云扬身形又抢攻而上,猛然间身形急落,手中长剑便挑出数朵剑花,斜劈一道,飞快前刺。杜离虽然受伤,可是受的却是一点点轻伤,并不碍事。只见他身形一退,退开史云扬的剑圈,手中长枪已经调转,猛地朝史云扬天灵盖上一点。 史云扬料到他会有这一招,身法急展,顿时使个分身化灵术,身形便一分为二。杜离一惊,长枪招式未老,劲头正足,可是却已经失了作用。他感到后背心一阵发凉。不用回头,便已经料定是史云扬的剑。脸上顿时大汗直冒,眨眼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杜离感觉到自己身体并无半点痛感,但是却有一点冰凉。 他急忙跳开一看,原来是于炽一枪挡住了史云扬的剑锋。杜离正待提枪上去助阵,可是顿时又是一把巨斧猛然向他斩来。杜离只得急忙闪开,熊战手中的巨斧带起呼呼劲风,使劲向杜离身上招呼。杜离长枪碰到他的巨斧,顿时便被他手上巨大的力道弹开,连虎口都被震出了鲜血。 熊战大骂着:“狗杂种!看爷爷我砸烂你的狗头!”熊战大喝一声,使出一招“开山破岳”,顿时一道巨大的斧头便在他头顶成形,随着他举过头的斧头飞速的落下,那巨大的斧影几乎也同时落下。这一斧头的威力两人都是见识过,饶是他们二人此时都实力大增,却也丝毫不敢大意。 熊战这一斧是万万接不得的,杜离的身形顿时狂退。可无奈的是,相比这样强大的招式,这山洞之中的空间实在是小了一点。杜离跑到了山洞的尽头之后,猛然间在那山壁之上狠狠一踹,这山洞顶上顿时便掉落一大片落石。杜离身形一跃,便在那些落下来的巨石上不断借力,一时间,那些石头在他脚下顿时便化作一发发炮弹,急速的像熊战弹射而去,而他的身形却也飞跃在空中,向熊战的身后飞去。 熊战这一斧狠狠斩出,一道白芒顿时便白炽了整片山洞。霎时间,只听得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整座山洞都在剧烈的摇晃,洞顶落下的巨石则是更多,如同落雨。 光芒缓缓散去,只见杜离的右腿已经被熊战的这一招砍中,正在不住的流血。另一处,史云扬和于炽还在滚滚落石的环境中不断闪身打斗。于炽枪法实在算得上是精湛,挑,点,拦,拿,刺几乎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不动如山,动则如潜龙出水。就连史云扬也是颇为佩服。只可惜这样一个枪法精湛如斯的人,竟然心术不正。 史云扬对应他的的枪法,左右应付,劈、刺、挑、砍。身法轻盈展开,如同在枝头跃动的黄雀,又似那无影无踪的影魂。一时间,两个人竟然斗得是不相上下。 史云扬一边进攻,手中剑花将于炽的枪影尽量的包裹,一边喊道:“于炽,我念你还是个人才,你武艺高强,我们又同为玄圃门人,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将来一同为师门效力。联合你我二人力量,何愁门派不振兴!” 于炽一枪将史云扬的剑花点破,长枪暴刺一阵,反手上挑,挑向史云扬的喉间。史云扬仰首越过。于炽蔑笑道:“我于炽可不是那种愿意在别人手下委身是命的人。我要的是全部!所以你只有死!”于炽长枪绾出一个起手式,大声道:“杜离,雷石还在做什么?!” 杜离道:“知道了!”他一转身,身形疾掠到雷石身边,手中印诀一变,叫声“去!”一直在旁边发愣的雷石顿时便取出了腰间的两把巨锤,顿时在原地挥舞成风。 史云扬叫声不好,雷石的实力平时虽然及不上他的一半,可是此时在这关键时刻,雷石便是这决定战局的关键。 熊战看着雷石挥舞双锤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恐惧和心痛,熊战大喝一声:“雷石,快醒醒!!” 杜离笑道:“他现在眼中只有敌人!没有朋友。你...”杜离一句话没说完,雷石一双巨锤顿时便砸中了他的脑袋。杜离一声惨叫,身形猛然倒下,一声未吭,他的头颅已经被雷石大力砸烂,脑浆伴着鲜血四处迸溅,惨不忍睹。 杜离可能至死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二百八十章,血溅灵泉 第二百八十章,血溅灵泉 “杜离!”于炽大喊一声,其声呕哑,撕心裂肺. 杜离的横死让场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史云扬更没想到雷石竟然会失控,一举杀了杜离。如此一来,场上的气氛顿时便得到了一个大逆转,单凭于炽一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同史云扬熊战二人相抗衡的。 于炽后退半步,紧授着手中的长枪,满脸仇恨的看着雷石。这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一瞬间之后,于炽便已经拖着长枪急冲向雷石的腰间。可是枪尖还未来得及离手,便已被史云扬一剑斩偏了方位。 于炽没去管史云扬,眼神仍然是死死的盯在雷石的身上。可是,于炽脸上的愤怒忽然间就变为了恐惧。 因为他看见雷石笑了。一个被控制住心绪的人怎么可能会笑! 于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忽然间,他看见雷石的眼中忽然绽放出了光芒,再也不是一片空洞。 “你...真么会!!” 雷石将双锤扛于肩上,冷冷道:“你一定以为我被杜离那什么破邪术给镇住了是吧?那你也太小看我雷石了。你们给我的每一样吃的我都没有吃,全都拿去扔了,尽管只能吃一点树皮草根,但是却要比被你们利用要好得多。” 于炽叹口气,道:“想不到我还是大意了。” 雷石道:“你们这两个混账,其他五位师弟师妹全是被你们害死的,我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我要为几位师弟师妹报仇!” 于炽面色冰冷,继而哈哈大笑,他道:“反正现在我已经不想出去了,留在这洞天世界也算不错。你们一起上吧,我于炽就算战死,也绝对不会屈服!” 史云扬道:“你还算是个有血性的人,为何一定要像林炎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于炽道:“林炎师兄比你强多了,他讨厌你,我们离堂所有的人都讨厌你,就算今后你做了掌门,你也镇不下一个离堂,除非,除非你能将离堂所有的人全部杀了!” 史云扬道:“扭转人心,又岂非只有一种方式,我当不当掌门没有什么,离堂归不归心也不是你现在能操心的问题。” 于炽道:“好,史云扬,你是个君子,我虽然讨厌你,但也不得不敬重你。你敢不敢真正的和我打一场,一对一,生死之战!” 熊战一斧砍在地上,喝道:“笑话,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们谈判,就算大哥只在一旁看着,我们两人便能置你于死地!” 于炽道:“当然,你们当然可以。史云扬,若是你不愿意,那现在就动手吧!” 史云扬低下头去,想了想,他道:“进神墓的时候,我曾经答应掌门,会保护好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可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罢,出去后我定向掌门请罪,不在觍颜作为玄圃堂弟子,请他将我逐出师门。”他猛然抬头,道:“我答应你!” 雷石熊战二人听罢一惊,连忙齐声劝阻,熊战道:“大师兄,你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和他单打,他是想打伤了你,再接着取我二人的性命。此人阴险歹毒,万万不可以忠义待之啊!” 史云扬摇摇头,道:“就算他已经十恶不赦,但他终究是玄圃堂的门人,他现在已经逃不出去,他只不过是选了一条有尊严的死法。我身为玄圃堂大弟子,自当满足他的心愿。” 于炽一愣,顿时一阵苦笑,道:“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我要杀的敌人。” 史云扬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永远不是,你之所以要将我当做敌人,只不过是因为你心中的私念过于强大。” 于炽冷哼一声,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战便战,你记住,这是生死之战,你不必手下留情,你我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史云扬点点头,果然不再说话,他手中长剑上已经漫上了一股巨大的灵力。 “雷石兄弟,你我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日后再行分说。现在你们二人退后,无论发生什么,一概不得出手。” 熊战点点头,雷石道:“我与师兄之间什么嫌隙都没有,师兄只管放心一战。” 史云扬点点头,接着望向一边的于炽,道:“动手吧!” 于炽闻言也没有半点客气,手中长枪顿时急挑而出,身形飞转,如同一支飞速旋转的钻子。史云扬手中长剑带起道道剑气,剑花一挽,便从那长枪头上擦过,剑刃顺着枪身直直的划向于炽的手腕。于炽右手一松,左手将长枪抽出,回身便是一点。史云扬焚天顿时上指,枪尖击在剑刃上。一招未老,于炽又出一式,右手倒转枪身,猛地一枪向史云扬的腰间扫去。 两人在这山洞之中拼斗正酣,一支长枪,一把焚天,两班兵刃在场中交织。两人身形如兔起鹘落,灵动矫健。一招一式之间的攻防就像是事先排好一般,一枪出,一剑挡,招招看似到位,却又招招落空。这洞中的空间本来不小,但是在两人这般激烈的打斗之下,便显得十分狭窄。巨大的金铁碰撞声音在山洞之中不绝地回响,再加上剧烈的火花迸溅,霎时间,这山洞之中已无半分宁静,那声音似乎能够传到千里之外。 熊战和雷石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二人的战斗。看那于炽使的尽都是一些绝命的招式,不由得暗暗为史云扬担心。可是幸运的是,史云扬虽然能力和那于炽差不许多,但是他的战斗经验却已经远非于炽所能比的。在这种实力相当的比赛之中,经验可以说是一种无形的助力。那于炽每一次出枪俱是狠辣无比,但是史云扬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招式,轻轻一剑便将他格开。 有经验的斗士便像是一个棋艺高超的棋手,在他的心里,对方下一步有什么动作,自己又有哪些应对之法,他都清清楚楚。即便是像于炽这样的速度,他也能靠着经验想出一两步应对之法。 眼看着于炽已经落入下风,他手中的长枪顿时便故意不按章法出招。这样一来,史云扬也无法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攻势。只得见招拆招。一时间于炽又飞快地将战局扳了回来。忽然间,史云扬手中一阵剑光展出,俨然就是空冥**剑的剑招。 只见焚天剑刃飞快地在史云扬面前划动,一时间便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这剑网刚刚成型,史云扬一挥剑,剑网便猛然对着于炽扑去。于炽大惊,身形急退,忽然间双脚在地面上一借力,便跃上了两边的墙壁,只见他在墙壁之上一阵飞檐走壁。史云扬的剑网竟然完全被他躲开。于炽双脚在墙壁上一蹬,身形反弹而出,猛然间,一阵灵力涌上枪头。 “枪锁地狱!” 只见于炽猛然跳上虚空,手中的长枪顿时在身前展开,一支变成了十支。强烈的灵力顿时震荡开来。霎时间,十支长枪枪身一转,顿时便奔着史云扬而去,枪身划破空气,嗖嗖直响。史云扬一惊,手中长剑顿时挑起数道剑花将自己笼罩在内。 霎时间只听得叮铛一片鸣响,史云扬的战圈之中不断地溅起巨大的火花。十支长枪齐攻,史云扬此时应付地已经是十分勉强。忽然间史云扬一剑刺出,将一支长枪斩为两段,那长枪顿时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又是两道长枪从左面刺来,史云扬正待横剑格挡,两支长枪却已经从他的身后刺穿了他的身躯。 “大哥!!” “大师兄!” 熊战和雷石一声大叫,他们万万没想到,史云扬竟会败于于炽的手中。于炽一声大笑,道:“史云扬,你终究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史云扬身形一震,随即浅浅一笑,仿佛他此时根本没有受到一点点伤。他道:“是吗?” 于炽身形一震,这声音不是从他面前发出的,而是身后! 他正要转身格挡,可无奈的是方才那一招乃是破釜沉舟的招式,他的长枪此时正扎在他面前史云扬的身体中。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柄血红长剑顿时便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胸膛上破出。 于炽双眼大睁,口中碎碎地念着:“怎么...会!!” 它面前史云扬的身形渐渐消失,长枪顿时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史云扬道:“修仙一道,修心为上。武学一道,静心为尊。你的心乱了,你的招式自然也就有了破绽。于炽,希望你来生能够好生做人,不求你有多高的功夫,但是一定要有一颗正直的心!”说罢,他的剑猛然从于炽身体之中抽出,剑刃上的血喷溅得很高,几乎溅到了他们头顶的巨石之上。 于炽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而狰狞,他笑道:“若来世能再相遇,我情愿....同你...做兄弟!”说罢,便睁着双眼没了气息。 史云扬心中甚是悲戚,他慢慢的弯下身躯,在他的脸上拂了一把,希望能够合上于炽的眼睛,可是这样一拂,于炽的双眼却还是圆鼓鼓的睁着,史云扬一连拂了四次,他这才算合上了眼睛。 第二八十一章,初入空境 第二八十一章,初入空境 灵泉,就在几人的头顶,但是那里已经沾上了同门兄弟的鲜血.无论那灵泉之中有着多么强悍的能量,这能量也已经让人觉得难以承受。 史云扬看了一眼于炽和杜离的尸体,叹一声,身形一纵便跃上了头顶的巨石,忽然消失在那巨石中央。雷石和熊战对望一眼,便已经知道那石头乃是一个穿行的法阵。两人一纵身便也跃上了那巨石。雷石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向于炽啐了一口。 一时间,这空空荡荡的空间之中就已经只剩下两具尸体,这两人如今也算得上是两个枭雄,但是想不到,这两个枭雄的葬身之所竟然是在这里。 那巨石之上的确是一个传送法阵。史云扬一走上去,就发现身中一轻,一只脚仿佛踏进了水中。等到他全部进去之后,他的身体顿时就已经处在一片水域之中。史云扬赶紧运转灵力,正欲将周围的水和自己隔绝开来。可是片刻之后他却发现,这所谓的水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浓郁无比的灵力化成。 在他初次进入自己的魂蕴灵虚幻境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那里的灵力浓郁成了粘稠的状态,但是这里的灵力浓郁地如如水一样,伸手便能抓到,着实让史云扬大吃一惊。原来所谓的灵泉,竟然真的是灵力汇成的“泉水”。 史云扬在这灵泉之中游了一阵,这才发现,这灵泉之中还是有不少的流水存在。灵力流夹杂着水流,但是水流只占了两成左右,并且沉积在最底下,而灵力流却是占据了八成。史云扬现在几乎就踏着水面而行,周身被灵力团团包围。 不多时,熊战和雷石已经赶了上来,在这灵力之中无法言语,几人之间便只得打手势以明自己的意思。史云扬让两人各自修行,吸收周围的灵力。而他自己则是游到一边,开始打坐,吸收灵力,史云扬现在已经是玄境后期,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晋级到空境。此次牺牲了这么多时间,花了这么多精力,这才来到这灵泉,一路上的艰辛无法数尽,这机会来的太不容易,因此他绝对不会放过。 史云扬结了个手印,便已经沉入了修炼之中,史云扬此时洞开经脉和丹田,任由强大的灵力流源源不断的注入。这灵力一入体,便像是温柔的婴儿,不带一丝一毫的攻击力。就在史云扬的经脉之中缓缓地流淌。史云扬一直轻轻地引导,让这股灵力在身体之中的各处经脉支流中不断地循环。接着再一点一点的将这股灵力吸收。这股灵力十分温和,又不带一点点抵抗之力,一经吸收,便完全变为自己的灵力。 此时史云扬的身体便像是漩涡一般,周围的灵力不断地向他的身体之中灌涌。他自己感觉不深,但是旁边若是有个人便会知道,这灵力的涌动阵势有多大。史云扬一开始就担心他的修炼会需要大量的灵力,它若是靠熊战雷石二人过近,两人身边的灵力恐怕都会被他一个人抢过来。因此他才会选了一个离两人比较远的地方,独自修炼。 灵泉之中忽然有了三股互相牵制的力量,各自吸引着周围的灵力,这灵泉之中顿时就变得沸腾起来。本来沉寂着的灵力溶液,此时却是在混乱的流动。 史云扬觉得身体之中的灵力已经渐渐的接近饱和状态。这种吸收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让自己摸到空境的门槛。史云扬想,只要它能够稍稍摸到空境的门槛,进入空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灵力就像是满溢的湖水,此时已经再也装不下。他只觉得,只要再吸收一点点,自己的身体就要爆炸一般。可是史云扬仍然觉得没有接触到一丝一毫空境的门槛。 “空境,要怎么样才能成为进入空境!”史云扬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摸不着门道的门徒。他只有不断地吸收灵力。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装不下,史云扬便将灵灵力放置于经脉之中。可是经脉之中的灵力渐渐地积满,史云扬便将灵力导入自己的各处。可是身体各处也渐渐的积满,史云扬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袋,现在已经涨成了一个球。 忽然间,史云扬感到身体之中一阵胀痛,他再也忍不住,猛然间开口大声吼叫起来。可是一开口,史云扬忽然感到周围的灵力不断地向他的口中涌去。可是此时他却已经闭不了口,只能由着大股大股的灵力向他的腹中涌去。 史云扬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晕眩,神识便已经渐渐的变得模糊不堪。没过多久,便已经彻底晕厥过去。 史云扬仿佛进入到了梦中,可是这梦却又十分的清晰。并不像寻常人的梦,做过之后便彻底遗忘。史云扬感觉好像自己进入到了一片空空如也的世界,在这片世界之中,什么都没有。阳光,石头,山水,人物。没有一样东西是史云扬能够清清楚楚看得见的。所有的东西都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史云扬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竟然像是飞在空中,脚下完全踏不到实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到底是哪儿?”史云扬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可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世界无比的陌生,却又好像无比的熟悉。 史云扬渐渐地走着,他身上那股胀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就好像他是忽然掉进了这片只剩轮廓的世界。史云扬越走越觉得这眼前的些许轮廓十分熟悉。远处那些高低起伏的像是高山,进出那些杂乱的线条像是秋草。闭上眼睛,史云扬细细的想着,霎时间,远处的线条就好像真的在他的眼前被上了色,成为一片青山。 史云扬一睁眼,竟然发现远处那山真的已经被染上了青绿的颜色。史云扬一惊,又闭上眼睛想象着周围布满野草,等到她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置身于一片草原之中。 史云扬恍然大悟道:“一杯水满了,将之完全排空这样才能容纳新的茶汁。所谓空者,无常,无恒,无不变。只有在盈满之时才会产生空的需求,因为一个没有装满的容器,他始终都会先以装满为目标。绝对不会想到空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空间就如同是放空了的自己,这片空间能够完全为他所控制,而这便也就是空境强者的能力。操控空间。 一个空境的强者能够随意地在空间之中穿行,达到瞬移的效果。而且空境强者能够用空间作为掩护。控制周围空间的流动。一个空境强者能够利用空间的瞬移,从而达到飞行的效果。这种对空间的操纵在战斗之中绝对是有着致命威力的。 史云扬一喜,心道:“我终于找到了进入空境的门槛了!”霎时间史云扬便从睡梦之中苏醒了过来,随着他眼睛一睁,他身子之中所有的灵力似乎都已经在瞬间消失。他的身体之中重新保持着空空如也的状态。 史云扬道:“放空是吧,那我便将它盈满,等到再一次盈满之时,便是我进入空境之时。”说罢,史云扬双手挥出一个大圆,双手顿时收于胸前,便结出出一个印诀。周围的灵力顿时疯狂地向他身中涌去,霎时间,这灵泉之中便涌起了一股巨大的lang涛。 熊战和雷石正在修炼之中,忽然身旁的灵力一阵疯狂的紊乱,他们周围的灵力便不断地被那股巨大的龙卷风似的水lang全部抽走。他们二人一惊,顿时便想到史云扬可能是要突破了。他们脸上生出一股羡慕,于是掉头向更远的地方游去,在那些稍微安稳一点的地方来一点一点积聚着自己的能量。 史云扬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他身中吞噬的灵力恐怕已经是他以前所用的所有灵力的总和。以前身体之中了灵力一直都是在省着省着用,要多久才能积攒到这样的力量。可是就在短短数息之间,他身体之中所吸收的灵力的量便已经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史云扬一直这样吸收着,他此时已经不去想灵力的事,他只是不断地关注着,什么时候他才能让自己踏入空境。 这样一直吸收,时间却是过得飞快,一连两个月便已经过去。史云扬一行人在这空间之中的时限已经仅仅只剩下十日。史云扬身体之中的灵力已经初现端倪。很多时候都呈现出一种将满的状态。史云扬十分高兴,这几日便忍着孤寂,加倍的吸收灵力。终于在只剩八日的时候,史云扬身体之中的灵力已经全部盈满。 那一刻,史云扬猛然一声大喝,他身体之中顿时便发出一道白光,随即一道能量猛然爆开,周围的本来已经稀薄的灵力早已混进了流水,此刻顿时便被他这道能量震出了阵阵惊涛骇lang。 他身体之中注满的灵气顿时又全部消失不见,但是史云扬感觉到,他此时的实力已经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就是那天叱魔虎王,恐怕此刻在他手中也绝对走不过十招。 空境,这就是空境! 第二百八十二章,双双晋级 第二百八十二章,双双晋级 灵泉之中的灵力已经十分稀薄,史云扬一开始进入到这灵泉之中的时候还觉得这里的灵力已经足够一百个人在里面呆上十年,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的灵力竟然大部分都被他所吸收了.现在他身体之中虽然已经处于一种空空如也的状态,但是史云扬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吸收这里的灵力,所谓做事留三分,砍树不砍苗,这里的灵力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吸收完了,总得留一点给熊战和雷石。 史云扬开始向来时的入口游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出了灵泉,来到那片空旷的山洞之中。他现在的速度已经是以前的玄境无法比拟的。史云扬感觉他面前的空间已经从无形变成了有形,他能够随意地走进一处空间,就像走进一扇门那样简单,等他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另外一处空间。这一处空间可能是在空中,也可能是在远处的石梁上。 但是史云扬却也发现,这样的空间转移并不能在很长距离之下使用,这种移动差不多只在一百丈的范围内有效。尽管如此,史云扬觉得这样的改变,在战斗之中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改变,甚至有可能逆转整个战局。 史云扬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空空如也,什么灵力都没有,但是当他想要使用灵力的时候,他身体之中似乎已经灌注了庞大的灵力,他现在似乎已经不缺灵力。史云扬大感诧异,他猛然一掌向前击出,瞬间之后他便在山洞的墙壁上拍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要知道一掌拍烂一块巨石其实不算难,只有有足够的力气和强健的身体,谁都能够做得到,但是要是重重一掌拍出,四周连灰尘都不溅起,却能够在墙面留下这样深的一个掌印,可想而知,这得需要多娴熟的灵力控制。在战斗之中,若是能够将全身的灵力聚于一处,让灵力不至于散开lang费,这样的灵力招式岂不是要比普通的灵力招式强上数倍? 感受着身中的灵力异状,史云扬十分欢喜,那一掌拍出之后,史云扬忽然觉得体内空空如也的丹田竟然积累了一点点灵力。史云扬莫名其妙,为何使用了灵力,灵力却还能够积累,史云扬又试着连发几掌,可是几掌之后,他身体之中的灵气却越发的多了。 史云扬回想起自己修炼的过程,那个过程也是盈满之后体内的灵力才会清空,但每一次清空,他的实力就会进一大步。难道说他体内的灵力本身已经是处于盈满的状态,只不过看不见的,每一次使用灵力便会将身体之中的灵力完全的转化为有形的灵力,之后再重新盈满,进入下一个层次。 这样想来,必然如此,史云扬试着吃了几颗回灵丹,可是吃下去却并不见丹田内的灵力有所增加,但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自己刚刚所消耗的那一点灵力已经全部补全。 两相印证,史云扬便明白了空境丹田的运作方式。对于空境强者来说,丹田只不过是个储存灵力的副仓而已,主要的灵力已经散满在身体之中的各处。对于空境强者来说,他的灵力储备已经是一个无形的空间,这种空间在人身之中的任意一个位置,以往调用灵力都是将灵力从丹田之中抽出,通过经脉传到手上,但是现在使用灵力,便有一个过程,那就是从无形化为有形。就好像是在手上给灵力开了一道快速通过的门,灵力的使用速度和效率都要比以往高上数倍不止。 充分了解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史云扬手一抬,灵力自动呼啸而出,他手印稍稍一变,他手中的灵力便形成了一柄画戟,以往凝出的画戟就算再逼真也还是会有一丝虚幻的成分,常人一眼便能看得出那是灵力凝成,可是史云扬手中这柄画戟,却是同真正的画戟一般无二。肉眼根本看不出这与实物有什么差别。 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史云扬觉得十分自在,因为只有能力提升,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之中才能有立足之地。他才有能力自保,然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渊离现在还静置在玄圃堂,到如今,四象二十八星宿到如今也一个都未找到。他的任务何其艰险。史云扬明白,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他只有不断地让自己变强,才能完成这些重担,重拾自己的记忆。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也不能让冉倾珞跟着他的时候,时时都有危险。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又谈何“平天下”。 史云扬此时空境小成,他转头看了看那灵泉的出口,熊战雷石两人都还没有出来,史云扬只得在一旁坐下等着。 刚刚坐下,史云扬便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四周一阵天摇地动,他定了定神,发现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动,也没有落石。史云扬微微镇定,便发现这震动是从他的魂蕴灵虚幻境之中发出的。 史云扬想道,莫不是空境刚成,魂蕴空间被空境灵力所侵占,从而发生紊乱崩塌。若是这样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史云扬慌忙凝神屏息,神识进入到魂蕴之中。一进来,他便发现灵虚幻境之中正在发生巨大的地动,山石滚滚,树木倒塌,就连水也是不断的沸腾。 “狼王!” 史云扬大喊一声,可是却没听到噬月狼王的回音。史云扬身形一动,猛然跃起,忽然便消失在了原地,几乎同时,又出现在了五十丈之外的虚空之中。再一闪,便已经落到了一颗万年松的松树巅之上。 他感受着周围的震动,发现远处那下小上大的蘑菇山上此时动静最大。史云扬赶紧狂奔过去,只见他奔跑在这一片松林的顶端,脚下松涛万壑,史云扬如踏lang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蘑菇山的山下,身形两闪便飞速跃上了山顶的平台。 记得史云扬初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通过虚无暗夜,那时的他还没有魂阁,想不到竟意外的发现了这个金阁。这里仍然跟以前,一样比人还要高的植物到处都是。史云扬拨开这些高大的植物,径直走向中间那个巨大的荷花池。 史云扬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中央莲蓬似的平台上噬月狼王熟悉的身影。现在的噬月狼王浑身冒着火焰,炙烤着莲花池之中的整片空间,莲花池之中的水现在都已经全部沸腾,正冒着巨大泡泡。 “狼王,你没事吧!” 噬月狼王没有回话,仍然是被一团火焰紧紧地包围着。史云扬想到,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难道是和自己的晋级有关。等等,晋级,史云扬忽然想到噬月狼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本王这两年拼的命,可比以前几万年的时间都还要多啊,小子,争取在找到灵泉之后突破到空境吧,本王有种感觉,过不了多久,本王也就要晋级为地玄阶了,现在就靠你自己的实力提升,到那时,清理这些蠢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地玄阶,难道你是在晋级?”史云扬此时不敢异动,但已有七分肯定,噬月狼王此时正在晋级的关键时刻。史云扬就在旁边坐了下来,细细的注视着噬月狼王。 大约过了四五个时辰,噬月狼王身上的火焰加大了一倍,忽然间,它的体型竟也加大了一倍,片刻之后,噬月狼王身上的火焰猛然爆开,一道雄浑的能量涟漪荡涤这片空间,众多的草树顿时便被连根拔起,就连远处的数座高山,顿时也都拦腰折断。这等威力,就连史云扬也是避之不及,身形紧紧地趴在地面上,双手死死的抓住地面上的缝隙,这才没被这狂暴的能量卷走。 等到史云扬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噬月狼王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现在的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巨大灵力流,让史云扬都觉得心悸。噬月狼王的外形也是有所改变,他的四条腿以及爪子上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赤红鳞甲,全身上下的红色长毛现在也在不断地飘扬,而它的尾巴则是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支舞动着的火焰。 史云扬渐渐的从地上爬起来,道:“恭喜你晋入地玄阶,大狼。” 噬月狼王笑笑,道:“恭喜你晋入空境,花脸。”史云扬白了他一眼,独自走到荷花池边,捧了一抔水,只见自己脸上全是泥巴。他洗了把脸,道:“差点儿被你害死,你还笑。你看这灵虚幻境,已经被你弄成一片遗迹了。” 噬月狼王道:“成大事者,不拘这些小节。” 史云扬口上责怪,心中却已经是乐开了花,他和噬月狼王同时晋级,这对于他的实力来说则是飞跃性的。今后若是再遇上什么强敌,再也不用像躲避天叱魔虎追杀那般狼狈。 史云扬看了一眼这狼藉的灵虚幻境,神识一动,便回到了现实之中。史云扬站起身来,忽然发现那灵泉的出口一阵灵力涌动,抬头一看,原来是熊战二人功成归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禹巨像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禹巨像 “大哥!” 还在半空之中的时候,史云扬便听到熊战传来的粗莽声音.不过史云扬倒是觉得那声音十分真诚,也十分高兴。 熊战蓦然间跳到史云扬面前,笑道:“恭喜大哥又进一级。”说话间,雷石也跃了下来。 史云扬道:“你们二人也不错啊,都到了玄境中后期了,你们二人现在的实力在玄圃堂胥字辈之中已经是相当了得。算得上是玄圃堂的中流砥柱了。这一趟来的还是很值,若是于炽杜离不死。我们玄圃堂振兴之日有望啊。” 史云扬叹了一声,转头向于炽杜离两人的尸体看去,可是却发现两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史云扬出来这么久,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两人的尸体不见了!可是在这洞中,又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什么活物,难不成是两人的尸体自己站起来跑了不成。 “那两个家伙的尸体呢?”熊战也奇怪地问道,史云扬摇摇头,道,“方才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尸体不见了。” 熊战道:“尸体怎么会跑,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活过来了不成?” 雷石道:“这不可能,杜离被我打爆了脑袋,铁定死了,那于炽被大师兄一剑穿心,也绝对活不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事必有蹊跷。” 熊战道:“这个神墓可真他娘的邪门儿,陆师弟活的好好地,可是却忽然不见了,这两家伙明明死地透透的,竟然自个儿不见了!” 史云扬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管这些,我们已经得到了灵泉,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熊战道:“那陆师弟怎么办?”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道:“我去找,你们先回师门。” 雷石道:“可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熊战道:“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熊战定然不会先走。” 史云扬道:“雷石师弟说得没错,现在首要的是要找到出口出去,我们在神墓之中发生的一切,那烈焰神蛟一定知道,灵泉一消失,这出去的出口一定会打开。” 史云扬看了看这个山洞,只见西北角的一个地方似乎有着很强大的灵力涌动。史云扬靠近那墙壁,用剑柄敲了敲,发现那墙壁之后竟然是空的。 “这墙后面有空间!”史云扬道,“你们退后!”史云扬猛然几剑划出,剑气如同闪电,猛烈的轰击在那墙壁之上。可是一阵强烈的金铁碰撞之后,那石壁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史云扬现在的实力竟然都将这石壁劈不开,那这石壁不知道是有多坚硬。 “这石壁上有封印,武力劈不开,大家找找,有没有进去的机关。” 两人点点头接着便在周围搜索了一阵子,三人几乎是将洞中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是却仍然一无所获。 史云扬想到,这里既然有一道门,那就必然有进去的方法。他靠近那石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石头。忽然在那石头上发现了一道风干的血迹。那血迹嵌在小石头缝之中,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明白。 “血?难道这便是方法?” 史云扬想到,手中顿时发出一道灵力气刃,轻轻的划过自己的手掌,顿时鲜血便涓涓涌出。史云扬将沾满鲜血的手掌印到了那石头上。 那石头顿时发出一道能量向两边散开。接着便是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那巨石墙壁顿时便向上升起,带起一股呛人口鼻的灰尘。 史云扬挥挥手,散去眼前的灰尘,这才发现那巨石后有一条通道。 “竟然解开了!”史云扬惊叹道。那条通道似乎很长,不知道是通向哪里。他道,“来吧,小心一点。”雷石和熊战点点头,很快的跟了上去。 那甬道两边仍然是同来时一样,算是相同的风格。一排排石像像是在注视着他们,史云扬三人此时实力提升,心中再也不像来时那么没底,但是现在却仍然有些心中发虚。不多时,这甬道走完之后,一行三人忽然来到另一出空间之内。 这里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圆形的柱子,这是一个圆形的深坑,深坑四周全是用石头砌成的,在这石壁上,有一圈一圈螺旋向下的阶梯悬浮着。在那深坑之中耸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一直从坑底到坑顶。神情慈蔼,头戴斗笠,右手拿着一只巨耜,左手手中缠着那似龙非龙的瑞兽。史云扬三人所在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在那石像的下颚位置。三人加起来,也没有那石像的一个手指头大。 熊战道:“我的娘啊,好大的石像!” 史云扬向前走了一步,眼前这一尊大禹神像可真的算是所有石像之中最大最逼真的。就连大禹的髭须都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正感叹于那神像的逼真和巨大,忽然间一声轻微的咔擦声传入史云扬的耳中。 史云扬机警地后退一步。忽然见史云扬看见那石像一双眼睛上的石头竟然猛然脱落,露出了其中一双炯炯有神的巨眼。 熊战吓了一跳,大声道:“不得了,石像活了!!” 史云扬道:“慢慢后撤,不要慌。”虽然这样说,史云扬心中已经是一片恐惧。只见那石像身上的石头竟然全部在脱落,就像是剥落了一层厚厚的石甲,这剥落的石头十分巨大,轰轰隆隆的掉落在巨坑底部,一时间巨大的响声在这片空间之中回响不绝。山体也在不断地颤抖。 那石像竟然真的已经活了过来! “来的可是神界应龙!”那声音十分轻柔,但却充满了威严。史云扬几人一听之下,顿时便放弃了逃跑的举动。 史云扬战战兢兢的上前,道:“在下乃是应龙转世。拜见大禹神上!” 史云扬话一出口,那大禹手中的似龙非龙的巨兽顿时便向他冲了过来,史云扬吓了一跳。手中灵力正待发出,可是顿时那怪就被大禹叫住。 “白泽,回来。”大禹轻声道。 “白泽,这便是瑞兽白泽!”史云扬心中一惊,这白泽兽乃是通万物之情的瑞兽,传说上古神祇轩辕氏巡游之时发现了白泽兽,后来白泽便象征天子的威严与德行。这种神兽几乎能够与凤凰,麒麟这等瑞兽比肩。想不到真正的白泽竟然是这样的。 大禹道:“你身上为何会有那妖龙委羽的气息?你究竟是谁?” 史云扬一愣,大禹这个问题真的难倒了他。他是谁,上官承枫,史云扬,战神应龙,还是孽龙委羽。他没丢失记忆之前,他肯定是上官承枫,那时的他出身尊贵,在玄圃堂之中如鱼得水。但是在丢失记忆之后,他就已经重生了,他现在是史云扬。可是不管是史云扬还是上官承枫,他们都是应龙转世。但是现在他身体之中有一半的魂魄却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史云扬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谁。 大禹见他陷入沉思,提醒道:“回答吾之疑问。” 史云扬道:“禹王明鉴,在下本是应龙转世,但是身中的魂魄却已经被委羽蚕食一半。到如今,在下还在不断地寻找解脱之法。” 大禹道:“魂魄被蚕食...这便没错了,你身中的魂魄一半已经被魔气占据,你现在便是亦正亦邪之人。你即是应龙,又是委羽。若现在你是委羽,那吾便会立即将你除去,但你现在又是应龙转世,这又让吾下不去手。” 史云扬无言以对,心底却已经是七上八下,生怕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神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将自己当成委羽,一招便将自己灭了去。史云扬顿时显得谨言慎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禹道:“你不用害怕,吾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朋友。万余年了,你是第一个走到吾长眠的地方之人,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会是应龙的转世。” 史云扬听到大禹这样说,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仍然是谨言慎行,不敢大意。史云扬道:“大禹神上以前与应龙认识?”史云扬话一出口,便想抽自己的嘴巴。大禹乃是上古时期贤明首领之一,死后亦是化为神祇,那时候人神二界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彻底分离,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战神应龙。 大禹却是没有在乎这些,他将手中的耜交到左手,白泽便游动到他的右手上。大禹摸了摸白泽的头,白泽则是亲热地在他手上蹭了蹭。不着这些看似很普通的动作,此时在一个巨人和巨兽身上表现出来,却是让人感到十分震撼。 大禹道:“何止认识,他与吾之间交情匪浅。但是我们却又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史云扬奇道:“这又是为何?” 大禹道:“只因为吾之生父,鲧的缘故。” 史云扬知道,鲧乃是大禹的父亲,只不过是因为治水不力,被伏羲斩了。可是这又与应龙有什么关系? 大禹道:“也罢,既然你就是应龙,吾也便向你说说这其中的曲直,希望能够化解这段千古的隔阂。” 第二百八十四章,千古隔阂 第二百八十四章,千古隔阂 大禹的讲述似乎有将史云扬拉到了万余年前,那个天下苍生还是初始的状态.大禹慢慢的道来,就像在史云扬的面前展开了一幅上古卷轴图。那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一切。史云扬静静地听着。 大禹道:“在那个时候,女娲早已经造出了人类,人类以其超凡的灵智,最终跻身人界十大种族之一。人界始推尧为首领。尧精明贤良,人界众人颇为爱戴。便是人界其他种族亦是对之尊敬有加。 那时,伏羲早已经率众神自建木天梯登天,广造宫阙,因此人神二界便已经真正分离。伏羲在人界的时候,人界诸多妖灵都不敢肆掠,不过伏羲一走,人界顿时便生出一系列的祸患。妖灵肆掠,鬼魅横生,魔物蚕食人界生灵之魂魄,为求自保,人界十族奋起反抗,历时数年,终于将妖鬼魔打退。 伏羲居于天上,观人界众生疾苦。遂划分六界,为保公平,伏羲立下规条,六界生灵不得随意往来其他各界,神祇亦是一样,自此六界各自为政,看起来好像祸患已平。 可是没想到的是,有一恶神,名为公共,他不服神界之束缚,贪恋人界之自由。遂逃出神界,来到人界西部。共工自命不凡,一心想要做那人界之主。可是人界十族均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各族奋起反抗,共工一时亦不能成事。大怒之下,遂将黄河水溢于中原大地,企图以洪水淹没十大种族。 十大种族均没有治水的经验,十族首领商议,人族大尧主动挑起这个治水的担子。” 听到这里,史云扬不禁有点奇怪,他道:“大尧为什么要去挑这个担子?在当时,人族几乎是没有战斗力的种族,若是外敌入侵,也只有逃跑的份儿。据我所知,那个时代人类的死亡数量是惊人的。这等担子为什么不交给九黎族或者噬月狼族这些大族?” 大禹微微一笑,道:“都说人心各异,可是那时候的十大种族又怎么不是。十大种族都不想出这个头,因为以前没有经验,治水不好,便会背上永世的骂名。毕竟这治水也不能够靠武力,还得靠头脑。大尧之所以要接受这个重任,无疑是被其他九大种族所逼迫的。其实大尧自己也想利用这次机会将人族的威望在十族提高一些。” 史云扬点点头,大禹继续道来:“大尧接到治水的任务之后,便召集众氏族首领商讨,众首领最终达成一致意见,让鲧,也便是吾的父亲前去治水。 由于治水一道乃是一项创举,谁都没有开过这个先河,对于父亲来说,这个压力何其巨大。父亲心想,水之所以能够漫溢中原。必然是因为中原地势过于平坦,没有高山巨石拦住水势。不过对于人族来说,造山哪有那样简单。父亲便让随行的氏族部落建起高墙城垣,希望拦住大水。可惜水并不像其他东西那般,拦住便过不来。不管父亲的围墙早的多远,水总能绕过城垣漫溢到其他各地。被父亲拦住的区域,水是无法疏通,上游几乎便成了一片汪洋。 那里本来居住着丹凤和龙伯二族,父亲这番治水差点让两族灭绝。两族首领愤怒不已,向大尧讨要说法,大尧迫于压力,可是若是处死父亲,谁来治水。只得于泰山祭天,希望,伏羲能够给些指示。伏羲一直找不到下界相帮的理由,此时适逢大尧祭天,复习便派遣祝融下界传达。 不久之后,父亲便被火神祝融在羽郊处死。当天,吾就被召见,祝融指名道姓要让我前去治水。当时吾只有十七岁。 这些年来,跟着父亲东西辗转,吸收了一些父亲的治水经验,也吸取了不少他失败的教训。当时我想如果能够将这些多余的水排到另一个地方就好了。于是我便命人建造了太湖。可是后来,太湖被装满了,水患还是没有平息。 当时我在想,我会不会也和父亲一样,付出再多努力也是枉然,最终只能身死魂灭。可是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了一位神祇。他便是战神应龙。 应龙告诉我,他会帮我。吾亦是后来才得知,我们的相遇绝非偶然。在吾小的时候,曾经在渭水河畔遇见过一条长着翅膀的龙,那条龙与吾玩耍甚欢,还说神界太闷,能够陪吾一起玩耍,也算是一件乐此不疲的事。后来吾才知道,这龙竟然就是神界的战神。 他曾经用天下的大事来考吾,说这样的大水,父亲一味采用堵塞之法,届时会有什么后果。吾适时与之互为玩伴,童言无忌。便说那样的治水之法只能引的洪水向更广阔的地方散布。没想到,区区一句话,他却已经记在了心里,那时应龙便已经看出了吾有治水的能力。可是也就是这一句话,葬送了父亲的性命。 向伏羲举荐吾的,正是应龙,下令斩杀父亲的,亦是应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算得上是吾的杀父仇人。 可是当时的吾并不知情,甚至无心去悲伤父亲的死。应龙的到来,让吾十分欢喜。应龙带着吾在天上飞了一圈,我查看了人界的地形,竟然发现大水漫溢的地方竟然离汪洋大海并不太远。吾心中大喜,顿时便茅塞顿开。 回去之后,吾花了大力气建造饮水的河道,又在中原各地修筑长长的围墙,一面围堵,一面疏通,耗时数年,终于打通河渠,将大水引注于东海之中。 自此,黄河乃成,人界少受大水困惑。当时的首领已经不再是大尧,大尧已经将首领之位禅让于舜帝。舜帝对吾大为嘉奖,可是吾这才有时间沉寂于父亲之死。 哪知道,父亲死后,怨灵不去,竟将应龙带给我的神物息壤盗走。借助神物之力,父亲的怨灵化为妖兽梼杌,父亲的坐骑黑龙委羽不满父亲的结局,亦是助其成妖,一兽一龙自此为祸苍生。 吾又哪知父亲会变成这种样子,委实心痛,却也没有半点办法。妖兽梼杌实在太过凶残,人界十族都是拿他没有半点办法。舜帝只得再次祭天,天皇伏羲派遣五灵将下界捉拿。终于将梼杌制服。自此梼杌便被锁于幽牢之中,而委羽亦被流放至九天之外,永受五灵折磨。 多年之后,舜帝禅让与吾,吾终老之后,本欲禅位于伯夷,无奈伯夷退而不接,吾便将首领之位禅让给了吾之子,启。 后来,吾因治水有功,吾死后被升为神祇。伏羲建造这座神墓,置我身躯。数百年后,共工野心不散,与颛顼大战,共工大败怒撞不周山。不周山天柱倾塌,地陷东南,天倾西北。洪水天火重新肆掠。终身奔走,挽救天宫,梼杌便和委羽趁乱逃出了幽牢,共同逃入魔界。 后来的事,便是六界大战,于此也无甚干系,不说也罢。” 史云扬点点头,道:“后来的事,在下多少已经知道一些,不必神上赘述。可是不知神上所说的隔阂?” 大禹道:“应龙一心为公,从来不念私情。可他深知人有着诸多情牵,至吾成神之后,应龙与吾往来甚少。想来便是因为他杀了吾之生父。他以为吾会怪罪于它,或者他心中有愧。可是吾又怎会怪罪于他,父亲的公道自有各界评定。功过赏罚自有公论。虽然他杀了父亲,但是吾却不恨他,反而很敬重他。也许是他对人类太过了解,反倒是觉得吾一直在责怪于他。” 史云扬道:“杀父之仇,本是不共戴天,应龙这样想其实也无可厚非。让人敬重乃是神上的胸襟,这样的大仇都能够放得下,无怪乎一方明主。” 大禹道:“一人之念难道抵得过天下人之念。当时父亲若是不死,其他种族又怎会善罢甘休。赏罚本应分明。吾固然是不愿父亲身死,不过大势所趋,谁都难以更改。因此我不恨他,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这番话也无从说起。现在他转世为人,希望有一天,它能通过你的记忆知道我的想法。” 史云扬点点头,道:“神上有这般大义之念,应龙定会明白。” 大禹巨手一抬,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顿时便注入到史云扬的体内。史云扬觉得这股力量甚是熟悉,细细感受,竟然是神龙之息。 大禹道:“吾当年治水之时,应龙曾经给了吾一缕神农之息。当时助吾良多,现在你身中有着委羽的恶灵,吾宁愿相信你是应龙转世。这缕神农之息便还给你。希望能够助你压制身体之中的魔气。你身中已负女娲大神的神力,连她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吾亦是无能为力。” 史云扬抬手道:“多谢神上馈赠,这神农之息已经是出我意料,大恩难酬,再不敢另行他想。” 大禹道:“你虽不敢有他想,但是吾却还有一事,想要提醒于你。” 史云扬抬头,看着大禹的巨眼,忽然跪下道:“神上请吩咐,若是能够做到,在下决不推辞。” 第二百八十五章,禹王之托 第二百八十五章,禹王之托 大禹顿了顿,道:“这事情乃是关于妖兽梼杌.” 史云扬道:“梼杌?” 大雨点点头,道:“梼杌后来遁入魔界,为虎作伥,被女娲神上封印于一把剑中。梼杌是吾生父鲧之怨念所化。或是因为血缘之亲,梼杌的动向吾都能感知。这么多年虽然都相安无事,但是最近一两年,吾却感觉到了梼杌似乎又有异动。” 史云扬道:“大禹神上说的没错,那孽龙委羽自从被女娲大神斩杀之后,身形化为碎片,散落于天地之间。但是这万年以来,魔界一直积极搜罗委羽碎片。已经将之重新组合。有次助力,魔界现在正准备重新入侵人界。他们将封印已久的神剑渊离取出,梼杌现在虽仍困于剑中,但是却已经没有了女娲之力的镇压。” 大禹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我在这里场面,人界竟然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神剑渊离现在何处?” 史云扬道:“神剑渊离本来一直都在在下手中,在下受女娲大神所托,定要将这把剑送往神界的五灵轮台,以五灵之力将之净化。只是在进入神墓之前,在下已将这把剑暂时寄托在师门。本以为若是回不去,就托请女娲后人将此剑带往神界。幸好此次前来有惊无险。” 大禹奇道:“怪不得你身中会有女娲大神的神力,你算是个不幸的人,但也算是一个万幸的人了。” 史云扬道:“大禹神上还没说有什么要求呢。” 大禹道:“既然神剑在你手上,也就是说梼杌也同你在一起。现在梼杌困于剑中,但是有朝一日破困而出又当如何?那时候岂不又是生灵涂炭。因此,吾想请你消灭梼杌。” 史云扬咧咧嘴,道:“大禹神上这个嘱托,在下恐怕实难完成。在下现在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平凡之人,既无应龙之力,又无娲皇之慈,更无禹王之德。即便有心亦是无力。梼杌何等凶煞巨兽,乃是四大凶兽之首。试问吾又有何能力将之除去。” 大禹道:“你既然是应龙转世,那有朝一日必然会重拾应龙之能。虽说以应龙之能亦不一定能够杀得了梼杌,但是你绝对有办法将之重新封印。据我所知,当年女娲托请人界铸剑大师司卢铸造那把剑的时候,剑未成便已经取出。若是你能够将那把剑回炉重造,令之发挥出神力,那么,那把剑便一定能将梼杌斩杀。” 史云扬道:“渊离竟然是一个半成品,这是怎么回事?” 大禹道:“那把剑虽然已经神力不凡,但是仍然不是无懈可击之物。假以时日,梼杌必能破困脱出。因此,吾要你前去寻找铸剑之渊的龙渊部族,让他们重铸神剑,他日必有大用之时。梼杌困于剑中,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若是能将之彻底除去,岂不是少了一大祸患。” 史云扬道:“敢问神上,这铸剑之渊是在何处?” 大禹道:“琅琊天台山,女娲炼石补天之地。” 史云扬点点头,道:“此事我定将铭记,而且必会尽我全力去做。” 大雨点点头,道:“若此事能了,吾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来此必定是为了那口灵泉吧。” 史云扬点点头,其他两人哪跟神祇说过话,他们此时仍然紧张的要死,不敢说话,见史云扬点头,他们也茫然地点点头。大禹道:“你们也算与我有缘,这三张天星令便送给你们吧。这天星令本是天皇伏羲赐给我的,助我开渠治水。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不如送与你们,毕竟你们身负重任,若是将来魔界入侵,你们可算是人族的中坚力量。这天星令乃是三道强悍符灵,只有凭借这天星令才能召唤。你们千万要收好了。” 三人一听,无不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会还额外捡了一个大便宜。伏羲赐给大禹的符灵,这实力自然是极端强横。 大禹道:“这符灵的实力还是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实力,符灵的实力永远都不会比你们真正的实力还要强横。因此,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光凭符灵是不够的,你们还得勤加修炼。” 三人齐声道是,大禹点点头,抚了抚白泽的头,忽然间,大禹神上巨大的身体周围竟然刮起了一股飓风。他身上脱落的石头一时间竟然全部飞舞在空中,绕着他团团旋转。这突如其来的风力何其强劲,史云扬三人不得不牢牢抓住周围的石楞,让自己身形稳住。不多时那些碎石巨石竟然又重新附于大禹的身上,从脚到头不断地石化,随着最后两块巨石封住了眼睛,大禹又重新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像,他手中的白泽兽仍然乖巧地躺在他的手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 三人看得惊奇不已,一双眼睛张得老大。这眼前的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讲出来都不会信。 史云扬看着大禹的神像,俯身拜了一拜,遂起身往回走。他道:“我们走吧,出口不会是在这里,这里是大禹神上沉睡的地方。旁人万万不能打搅的。” 两人点点头,经过他与大禹的这一番对话,两人对史云扬已经是更加的敬畏。他说话,两人焉能不听,于是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三人一起走出了这长长的甬道。来到了先前那个山洞之中。可是这山洞之中也没有什么出口,三人又出了山洞,这才来到方才与那偃甲兽大战的大殿。 大殿之中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烂木头茬子到处都是。在这宫殿之中转了一圈,史云扬不禁奇怪,这出口到底是在哪儿?总不能是原路返回吧。 “出口到底在哪儿啊?那头喷火的蛇难道是骗我们的?”熊战急道。 史云扬道:“莫急,肯定是在某个地方,我们仔细找找。” “不必找了,你们出不去了!”史云扬话一出口,却忽然听到一阵阴寒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满是杀意,仿佛与史云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三人蓦然转头看去,原来是一头浑身黑色的天叱魔虎。史云扬认得,那便是天叱魔虎中的将领,黑虎大将。 史云扬见状一惊,身形急退。这黑虎从来不曾显露过自己的实力,但是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便知道来敌定然非凡。就连那那天叱魔虎王,玄境后期的史云扬全然不是对手。这黑虎还是那天叱魔虎王的上司,本领定然比那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史云扬没想到天叱魔虎竟然会进入神墓之中。此刻境地可是大大的不妙。可是等了半晌,却只发现黑虎大将一只魔虎,并未发现大量的虎群。史云扬松了一口气,警戒地道:“阁下是谁?有何贵干。”史云扬这样明知故问,希望能够混淆那黑虎的视听。 那黑虎大将道:“少在本将面前装蒜,本将知道你们便是那闯山的贼人。你们在神墓之中偷窃了什么东西,快快交出来。” 熊战哂笑道:“这神墓是你家的?你说交出来就交出来。” 黑虎大将冷冷地道:“我做事从来说一不二,你们若是不听,休怪我采用雷霆手段。” 史云扬道:“我们来此是受了墓主**禹之托,因此我们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闯山贼。” 黑虎大将道:“有何为凭?” 史云扬将那枚天星令出示给它看,道:“以这枚令牌为证。” 黑虎大将大怒道:“看来这就是你们在神墓之中盗取的东西了,劝你们现在就将之放回原位,否则你们休想从这里离开!” 史云扬道:“阁下一定将我们认为是那什么闯山贼吗?” 黑虎大将冷冷的道:“孤山数千百年以来都没有外人进入过,周围又有天叱魔虎层层把关,便是一只鸟雀,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过去。今次有贼人闯山,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史云扬忽然将焚天捏在手中,剑锋一扫,铮铮有声,他道:“既然如此,我们如何辩解也没有用,就算我们将这东西放回去,你一样会杀了我们。” 黑虎大将一扬首,道:“没错,本将从来说一不二,你们若是还回去,一样会死,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史云扬道:“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必要还回去,不如现在一战较高下。赢了你,我们自然便会离开。” 黑虎大将眼睛一眯,眼神之中射出一阵杀意,他道:“你说错了,不是打赢我就能够出去,而是杀了我,你们才能从这儿离开。可是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杀得了我?” 史云扬大喝一声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说话间,史云扬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几乎同时,史云扬已经同那天叱魔虎战在一起。熊战二人完全不知道史云扬是如何到了那天叱魔虎身边的,也不知道那天叱魔虎是如何应战的。两人的记忆就像是被人删了一段,这一人一虎之间的动作几乎就是瞬间完成。 熊战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雷石惊讶地说了一句: “好快!” 第二百八十六章,奇峰迭起 第二百八十六章,奇峰迭起 “砰!” 一声巨响传开,史云扬身形急速的后退,他手中的焚天剑正不断地抖动,就像是一把颤动的钢尺.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将史云扬的剑震颤到这种地步,那黑虎大将的实力可想而知。 黑虎大将的身形亦是狂退一阵,从他眼神之中明显看得出来有一些惊讶。他道:“想不到我还是小看了你。人类的力量能够达到这种地步,也算少之又少了。”可是它的眼神瞬间便又转向阴暗,“即使是这样,你们今天也非死不可!” 史云扬也在惊叹,这黑虎大将的实力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他凭借着超凡的速度还有强大的剑气,竟然都没能伤及那黑虎大将分毫,史云扬想,要是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遇上了这头黑虎,恐怕就连逃命都是绝无机会。也是万般庆幸,自己终究还是达到了空境的高度,要不然,这黑虎追过来,方才的过招之中,他可能连一招都抵挡不下来。然而现在,史云扬大致已经知道了那黑虎的底细,就算他打不过,但是自保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他还有诸多底牌,这些底牌释放出来,便是有一只天叱魔虎的大军,恐怕也能抵挡得住。 史云扬道:“阁下何必这么决绝,我们并无恶意。这令牌确是大禹神上赐予我们的。就在不到一炷香之前。” 那黑虎大将道:“那你敢否与我前去对质?” 史云扬道:“大禹神上如今乃是神祇,见上一面已经是莫大的缘分,又岂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此惊扰已是不妥,再度闯入,若是神上降威,恐你我都难逃一死。” 那黑虎大将道:“不用找借口,你们惊扰禹王长眠,本将作为孤山守护者之首,本就应当秉公处理,杀一儆百。” 史云扬摇摇头,道:“你这厮好不通情理,也罢也罢,若你定要纠缠,放手一战便是!” 那黑虎大将道:“休要如此嚣张!看本将咬碎你的头骨!”忽然间,那黑虎大将一声虎啸,身形闪电般的扑至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身形亦是不慢,顿时一闪,借助着空间之力顿时便移动到那黑虎大将的身后,抽剑向那黑虎的背脊刺去。黑虎大将感知背后传来的剑气,后脚成支点,前爪一蹬,身形划出一个巨大的圆,顿时又绕到了史云扬的侧面。 史云扬一剑落空,那黑虎大将已经一爪向史云扬的右臂抓来。史云扬以焚天剑格挡,身形蓦然后退。可是在他后退的同时,那黑虎大将后腿一蹬,便又冲了上去。这一人一虎的动作几乎已经同步。一进一退就像是设计好了一般,完全是同时进行,连半点差距都拉不开。 雷石和熊战看着史云扬同那黑虎大将大战,他们却只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他们俱是力量型的修炼者,从他们的武器来看,便能洞悉一二。因此他们并不擅长速度。此时战场上史云扬和那天叱魔虎不断地变换位置,几乎是瞬间移动,这种速度他们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因此,两人只得退在大殿之中比较偏僻的位置,尽量将这片战场留给他们两个,自己则是紧紧的为史云扬捏了一把汗。 大殿之中史云扬和那黑虎大将仍然是在激烈的拼斗着,史云扬剑气游走,带出的残影如同单手握着百余把长剑,长剑挑起千余朵剑花。那黑虎大将的身形几乎都被湮没,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道黑色的残影在史云扬身边闪动。史云扬一边攻一边退,希望能够和它拉开距离,无奈这距离怎样都拉不开。他想道,这样一直近身格斗,两者实力相当,很难分得出胜负。那黑虎大将速度极快,史云扬守多攻少。他虽然有百般本领,但是此时就像是难以离弦的箭,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分身化灵术!” 史云扬轻喝一声,顿时身形便一化为二,两道身形又重新裂变,一时间场中竟有四个史云扬在同那黑虎大将战斗。黑虎大将也是不甘示弱,身形也顿时一化为四,分别迎着一个史云扬的分身而去。 场中的战斗顿时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方才无比激烈的一处战圈,现在猛然间增加到了四处。一时间场中无比混乱,好像有几十人在一起的大混战。金铁交鸣声,爆炸声,强大技能的回声,各种声音混在一处,震耳欲聋。史云扬在战圈之中长剑已经使出各式剑诀,而黑虎大将虎爪划过,简直要比焚天的剑刃还要锋利。几处战圈之中几乎都是一样,有进有退,打的是不可开交。 “空冥**剑!”忽然间,史云扬一道分身顿时猛然喝出,手中的焚天长剑顿时便冲天而起,一道道剑刃飞快的划出,此时划出的剑刃已经要比以前的剑刃密集很多,而且剑气更浓,杀意更盛。一时间红光交织成一片巨网。那黑虎大将的一道分身不断后退。那剑网却又是步步紧逼。 片刻之后,黑虎大将的分身便已经退到了墙壁上,此时退无可退,那道分身瞬间便被红色的剑网吞噬,一时间剑网消失,那大殿的墙壁上已经留下了千百条深深的剑痕。而那黑虎大将的身形已经消散不见。 史云扬浅笑一声,忽然间,两道闪电般的光芒交叉划过,史云扬的身形顿时便被划为两段,也是渐渐消失。两道分身就此消失,而另一处战圈之中的黑虎大将因为抽出身来袭击这道分身,它自己顿时便被史云扬抓住了破绽,一剑划破了它的皮肉。 这种战斗既是虚无的,又是真实的。因为四处战圈之中只有一处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其他几处只不过是分化出来的幻影。但是这幻影却又不是假象,随便的一招一式都可以致人死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两者全都是长于速度的高手。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这虚虚实实之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两者的分身已经全部告破,现在又陷入了异常激烈的近战之中。 正在史云扬和黑虎大将战得正酣之际,忽然间一道暗红的光芒传来,史云扬和黑虎大将都是一惊。身形急退,无奈两者相争不下,此时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两者之间的速度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现在突然转换方向,势必会有一个停顿的过程。虽说这过程十分短暂,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也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停顿,那红光已经从史云扬和黑虎大将之间划过。 史云扬的胸膛和右臂上顿时便出现一道巨大的血口,而且这血口之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黑烟。他身形顿时倒地,单手撑着地面,不住的喘息。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一阵凄厉的虎啸,一抬头,便看见那黑虎大将有气无力地躺在地面上,眼中已经投射出了一阵惊恐。史云扬向那黑虎大将看去,只见他的两条前腿已经被砍断,此时只剩下两截被血染透的断肢,他的腹部已经被划破,肠子流了一地。 此时那黑虎大将便真的是命在旦夕,他现在这幅样子,忽然让史云扬觉得很可怜。可是他现在也是重伤在身,无暇他顾。史云扬看了看那黑虎大将的伤势,却发现那伤口之上也是腾着黑色的青烟。仿佛是中了某种极深的毒。 这出手的到底是谁?他竟然能一举让黑虎大将完全丧失战斗力。连史云扬也是重伤。这等身手,已经是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什么人!”史云扬靠着剑,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去。对着虚空大喝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大喝,他伤口中的血又重新流出,顿时喷洒一地。 “大哥!”熊战惊呼,便要上前搀扶,可是史云扬打了个停的手势,熊战顿时停下。不敢靠近。 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史云扬的喊声在这大殿之中回响,仿佛除了他们几人,什么都不存在。黑虎大将忽然哈哈大笑。 “想不到本将一声誓死守卫孤山,临终之时竟然也是死在孤山神墓,此生已无憾恨。大禹神上,我尽力了!” 史云扬觉得这黑虎大将的一阵临终遗言竟然是无比的悲壮,心中顿生凄凉。这个对手对于他来说,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站在它的角度来说,这黑虎大将不愧是一位尽忠职守,悲壮殉职的英雄。他虽然站在了史云扬的对立面,但是经过一系列的交手,史云扬已经对其无比的敬佩。此时那黑虎大将就要死去,史云扬突然觉得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 正在史云扬为黑虎大将的结局而感慨的时候,大殿之中忽然飘进来一股淡黑的青烟,仿佛是飘荡的鬼魂,那青烟不断地氤氲着,不多时便蔓延了半个大殿。这黑雾来的蹊跷,恐生变故,史云扬连忙命熊战二人后撤。 忽然间,那黑雾之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剪影,渐渐地向史云扬三人走了过来。史云扬透过烟雾去看,但是却看不真切,等到那人真正走近,史云扬这才看见那人的脸,史云扬不由得又喜又惊。 那人竟是陆建平! 第二百八十七章,九黎余孽 第二百八十七章,九黎余孽 “陆师弟!” 三个人都是脱口而出,惊讶的程度难以言表.陆建平提了一把黑色的剑,渐渐地走了进来。可是当他的脸完全露出来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人吓了一跳。 陆建平此时穿着的再也不是进来的时候那种玄圃的坤堂道服,而是一件深色的长袍,他的脸一半青绿,一半雪白。在那一半青绿的脸上,却是长着一只血红的眼睛。随着他渐渐走近,史云扬便感觉到一大股熟悉的能量。史云扬看着这张半青半白的脸,心中都是一阵发凉。 “你不是陆建平,你是什么人?!”史云扬忍着痛,站起身来,焚天指着那人的眼睛冷冷地说。 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环视了周围一圈,似乎并没有将史云扬放在眼里。紧接着,那人暗色长袍一卷,便露出了手中那把黑色长剑。 史云扬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把剑正是魔将林炎的佩剑----邪方! 史云扬冷冷的道:“邪方怎会在你手中?你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那人这才渐渐的转过眼来,冷冷地道:“关你什么事?”一句话说完,便控着剑轻轻地向史云扬走来,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这大殿之中的黑色烟雾顿时便不断地蔓延开来。 忽然间,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剑身一抖,一阵红光闪过,朱蝉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朱蝉迎着那人走了一步,忽听得她喊了一声: “停下!” 那极像陆建平的人走了几步,竟然真的就停下了脚步。他身边的黑烟也顿时停止了扩散。那人渐渐地抬起头,看了看朱蝉,眼神之中充满了漠然。 朱蝉道:“你可是赤玄?” 那人不答话,只是不转眼地看着朱蝉,仿佛能够将她看穿,就好像朱蝉一直都不存在,他的眼睛就像是铁铸的一般不会转动,她的那只赤红色的眼睛就好像是正在燃烧的一团火焰,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将变为飞尘与灰烬。 朱蝉大声喝道:“我在问你,你究竟是不是九黎族的赤玄!”朱蝉几乎已经愤怒,见到朱蝉这么久,史云扬见过她流泪,见过她发呆,也见过她思念武神时候那种似水的眼神。但是从未见到过朱蝉发这么大火。 史云扬吃惊的望着朱蝉,他吃惊还因为朱蝉说了一个名字----九黎。这个上古时期十大种族之首,人界的领导者。但是九黎族不是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便已经灭绝了吗? 正惊讶间,忽然那人说话了。 他道:“你已经不是我们的大祭司,没有资格来问我的话。” 听到这话,史云扬和朱蝉便能够确定,眼前这人必然就是万余年前的九黎族族人。不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九黎族不是已经... 比起史云扬,朱蝉听到这个回答则是吃惊得多,她轻掩朱唇,眼泪顿时扑朔而下。他道:“你们竟然还有活着的,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其他族人呢?” 那人又是不语,朱蝉却是急不可耐,她上前两步,走到他的面前,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我是朱蝉,我也是九黎族人啊!” 那人身形不动,缓缓转过头去,那只赤红的眼睛注视着朱蝉,道:“你已经不再是九黎族人,九黎族已经是魔皇的臣民。而你,是微末的剑魂。” 朱蝉道:“九黎族不会背叛人界,九黎族长只不过是被魔族蛊惑了心智。堕入魔族并不是九黎族的初衷。” 那人道:“你错了,九黎族现在是真正的依附魔族,总有一天人界会重新回到九黎手中,那时候人界不再是十族共宰,而是我九黎一族独尊。” 朱蝉道:“你是说族人现在都在魔界?” 那人眼睛一眯,不去看朱蝉,反倒是将目光转到了史云扬的身上。他道:“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实属难得。今日若不杀你,来日必生祸端。” 史云扬道:“你为什么会有邪方,你和林炎是什么关系?” 那人轻轻抬起剑刃,只见一阵黑气顿时便化成两道蛇一样的线条,飞快的缠绕邪方之上。他道:“很重要吗?” 史云扬点点头,道:“他日我必杀林炎,你是九黎族,不是魔族,若是和林炎无关,我会看在朱蝉的面子上,不杀你。” 那人道:“但是我却要杀了你,不管你杀不杀得了我。” 史云扬道:“那你何必将这黑虎杀死,它也是想要我的命,你们联手,胜算不是更大吗?” 那人转身走到黑虎大将的身边,那黑虎大将此时还一息尚存,惊恐的看着那人的脚步渐渐靠近。那人走到他的身边,手中的邪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插进了那黑虎大将的头颅之中,剑刃转了一圈。那黑虎大将全身一阵颤抖。一阵低低的凄凉呼啸之后,眼中的神色顿时便黯淡了下去。 史云扬见那人竟然如此残忍,一时间竟有种杀之而后快的愤怒。那人面不改色,道:“我要杀的人,别人没有资格杀。” 史云扬手中灵力一闪,顿时便化成一支灵力画戟。史云扬撑着自己的身形站稳,道:“既然如此,要战便战。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我也知道你绝对不会回答。” 那人没有去看史云扬,只是轻轻地将邪方从死透的黑虎大将头中拔出,在它的身上抹掉鲜血。他道:“这把剑本来就是我的,无关林炎什么事。你最好死个明白。” 从他口中甚少的几句话中,史云扬此时几乎已经明白此人的来历。他乃是万余年前叛入魔界的九黎族人,现在正在为魔族效力。他化身陆建平潜入玄圃堂,恐怕为的就是摧毁玄圃堂。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得这么快。看来林炎能够成魔,定然有他从中作梗。 史云扬道:“看来当年林炎从昆仑之巅失踪,必定与你有着莫大的干系。” 那人道:“聪明,不过他却没有你这般聪明。我看你很有潜能,身体之中又有着委羽的魂魄。不如归降魔族,如此可不杀你。” 史云扬笑道:“想不到你竟这般小儿,你觉得我会答应?” 那人面色不变,道:“我能令林炎归顺,便也能令你。” 那人讲到这里,朱蝉此时才回过神来,她知道今日必有一场大战。不过奇怪的是,在这场战斗之中,她几乎很难站队,一面是自己的主人,一面是自己万年未见一面的族人,无论哪一方,她都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这赤玄的实力,朱蝉是知道的,她心里也知道,现在只能够帮史云扬,哪怕只是一点点。忽听得她道:“主人不可轻敌,此人名为赤玄,乃是九黎族中最为优秀的战士,他的一只血玄眼可以控制人的神识,迷惑人的心智。甚至可以操控死人的身体。主人一定要小心。” 史云扬面色忽变,道:“原来林炎是被你控制,这才堕入魔道。实在可恶,我不管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其他,今**我注定已约生死!” 赤玄道:“之前只不过觉得你到不了这里就会死。那样的话也不必我再动手,可是我实在是小看了你,不过没关系,都一样。” 史云扬道:“好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在这空间之中杀人谁都不知道,等你出去之后,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回陆建平,继续残害天下精英。哼,只不过你到了我这里,已经到了一个终点。” 说话间,史云扬画戟一挥,一道灵力猛然喷发而出,对着那赤玄飞速的掠去,可是一瞬间之后,赤玄的身形却忽然消失。史云扬左右寻不见,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在这里!” 那声音是从他背后发出的,史云扬一转身,赤玄猛起一脚,便将史云扬的身形踢飞了去。史云扬的身形撞击在大殿的墙上,顿时墙便塌了半堵,只剩半截残垣。这大殿顿时便有了一个缺口,透过那缺口向下看去,只得见一片黝黑的无尽深渊。 史云扬被塌下来的半堵墙埋在下面,一动不动,熊战雷石此时都是担心得要死,却又不敢上前帮忙。不多时,只见史云扬渐渐的从那一堆废墟之中爬出来,身形颤抖着站立,手中一闪,又重新凝聚出一支灵力画戟。 赤玄道:“你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和我打了。不妨让他们来杀了你!”忽然间,赤玄青色的脸上闪出一道光芒,那只眼睛之中的红色顿时便放大了无数倍,一道极度血腥的感觉袭满了史云扬的脑海。闭上眼,他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阵阵的血腥场面,魔族对人类的残酷屠杀,堆积如山的血肉尸体,还有森然的颅骨。一幕幕画面飞速的闪过,让人觉得肚中翻搅,几欲作呕。 史云扬努力地压制这头脑之中不断闪现的画面,他不断地让自己冷静,在心中则是不停地运转起九转心经。不多时,他脑海之中的画面渐渐消失。 史云扬重新睁开了眼睛,忽然间又是一阵大惊,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向他靠拢。而那两人,正是已经死去的于炽和杜离。 第二百八十八章,血眼赤玄 第二百八十八章,血眼赤玄 史云扬看到于炽和杜离二人的尸体,顿时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他们还活着,可是看到两人的样子,又那里有半分活人的样子,杜离的脑袋现在都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已经完全成了一片肉渣.于炽手中还捏着那把长枪,不过眼中已经满是灰色。 史云扬一直奇怪这两人的尸体怎么会突然失踪,原来竟是被这赤玄收走,作为傀儡。刚刚一交手,史云扬就已经感知到,此人的实力至少也是在空境中期左右,绝对不是像史云扬这样初入空境,对这个等级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那人不仅能够熟练地运用各种武学,再加上空境强者独有的操控空间的能力,这人已经成为了史云扬初入空境之后的第一大敌。 看着于炽和杜离靠近,史云扬手中画戟一挥,身形却是稍稍后退。于炽和杜离身手不弱,尽管现在他们已经身死,但是他们的实力却还在那里,赤玄之所以要收走两人的尸体,无非也就是看中了这两人的实力。按理说,他现在已经晋入了空境,这两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是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实力大损。而且这伤口上的黑色的青烟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作用,那就是抑制伤口恢复。史云扬在那赤玄现身之前便已经服下了两枚玉心丹,可是出了黑烟微微变淡,他的伤势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变化。 “熊战,雷石,你们拖住一具傀儡,于炽交给我来!” 熊战道:“大哥放心,这厮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怕,更何况是一具尸体!雷石师弟,我们上!”说话间,熊战已经猛然跃起,像一座小山一般重重砸地,杜离的身形一抖,便被震倒在地。雷石此刻也是举着双锤赶来,猛一锤便向杜离的另一边脑袋砸去。 那杜离毕竟生前也不是弱者,突然打了一个滚,躲过雷石这一锤。他身形向后一翻,便又重新站起,杜离手中并无兵刃,但是他现在却仿佛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惧,直接急纵身形,贴近熊战的身边,挥拳急打。熊战一惊,他本以为杜离会稍微拉开距离和他打,因此身边的防御就自然减少了很多。必将像他这样的修炼者,若是近身之后被他打中,那可是非常要命的的事。按照常理,没有人会和他贴身战斗。可是这家伙不按常理。熊战讶然之下,手中的动作突然慢了半分,便被杜离一掌击中的胸膛。 熊战闷哼一声,杜离的尸体此时靠近熊战,雷石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几乎便是他击中熊战的同时,雷石一锤砸出,顿时就砸中了杜离的另一半脑袋。霎时间,那杜离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破烂的肉球,飞快的滚了出去。 见那杜离的尸体被砸飞了脑袋而倒地,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雷石赶快上去搀扶熊战,走近之后,才发现熊战身上竟然多了一个漆黑的掌印,上边还飘着黑色的烟雾。幸好这一掌没有给熊战造成太大的伤势,否则有了这一道黑色的烟雾,他恐怕也会向史云扬一样,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势。 熊战站起身来,朝杜离啐了一口,道:“杂种!该死!” 雷石朝那杜离没有脑袋的尸体看了看,正欲将目光转向史云扬与于炽之间的战斗,忽然间,雷石确实看到那杜离的无头尸体竟然缓缓地动起来。雷石拉着熊战赶紧后退。两人眼中一阵惊恐。无头的人竟然还能行动! 就在他们俩惊恐这一瞬间,无头尸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断挥动双手。忽然间,只见那无头尸的身上竟然忽然发出了一阵红光。雷石顺着那红光看去,只见赤玄的那只血玄眼正注视着这具无头尸体。眼睛之中不断地发出红光,就好像他的目光就是红色的一般。 两人都不知道这红光有什么用,现在刚刚脱战,却又不得不再次陷入战斗之中。熊战还是率先冲了上去,巨斧挥舞了一圈,斧刃顿时便砍在无头尸的身上。可是斧头砍上去的时候,发出的却是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这巨大的声音,一阵阵火花飞溅而出。熊战身形急退,虎口处都被震得发麻。 这无头尸的身体竟然成了不坏之身! 想不到这红光竟然有这种效果,两人正要动手,忽然间两人耳中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倒飞而出,又砸在方才倒塌的那半面墙上。那半面墙本就不稳,在这样一阵冲击之下,顿时便向大殿的外围倒去,史云扬边也跟着那半堵墙向深渊之中掉落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史云扬一手抓住了那墙下的一根木梁,身形便被悬在半空。 “大哥!” “主人!”朱蝉见到史云扬现在突逢大难,只要他一松手,便会坠落无尽深渊之中,她的身形顿时闪出一道红光,猛然间冲向史云扬。史云扬手中已经无力,微微挣扎了一段时间,手一松便直直地坠落而下。 忽然间,红光从他的身下掠过,史云扬便被托于剑身之上。这一面墙乃是承重的墙体,这墙一塌,整座大殿便已经摇摇欲坠,马上便要坍塌。所有的人顿时大惊失色,狂纵身形向大殿门口冲过去。赤玄冲在最前面,之后便是熊战和雷石,再后便是紧追不舍的两具尸体。熊战两人的身形本来就不快,此时有哪里比得过那两具傀儡。只得边战边退,以拖住两具尸体的速度。可是这两具尸体现在都是刀枪不入,也幸好两人劲道大,要不然,只能任由这两具尸体宰杀。 跑至门边,熊战和雷石对视一眼,两人猛然在门框上一击,靠近门边的这这一堵墙顿时也便崩坏,两人做完这件事,身形猛然向外一跃,两人身形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还没等他们爬起来,便听到身后一阵轰隆之声,那大殿已经轰然崩塌。于炽和杜离两具尸体便随着那巨大的宫殿一起坠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此时他们几人正置身于悬浮着巨鼎的石碑广场之上,在那巨大的广场中央,那块巨碑仍然矗立在那里,碑上仍然刻着那一篇精湛的神墓墓志。在这广场上,史云扬被朱蝉扶着站在一边,熊战和雷石站在他的旁边,而那赤玄则是高傲的站在一尊巨鼎之上,漠然的注视着下方的四人。 “不错,解决掉了两个,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史云扬,你的这两位师弟可比你有用多了。你要不要和他们也比试比试。看看你是否能够杀了他们。” 史云扬面色寒冷,道:“你敢动他们试试?” 赤玄转过头看着他,面色之中充满了戏谑。可是他忽然注意到,史云扬胸口上边的黑烟已经渐渐地消失。他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只剩一点点疤痕。 赤玄冷哼了一声,道:“你能抵御得了一次嗜血,还能抵御第二次吗?”说话间,他已经挥舞着邪方闪电般对着史云扬而来。 史云扬一惊,没想到这家伙说动手就动手,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史云扬身形疾退,手中瞬间凝出一把画戟,挡在身前。只听得当的一声,邪方便与他的灵力画戟猛然相撞,史云扬的身形顿时便被震出数十步之远。 史云扬此时伤势几乎已经恢复,实力又恢复到了空境。刚刚在焚天剑上,朱蝉突然将一种类似灵力的东西传入他的体内。史云扬身上的黑色雾气顿时便消失不见。那黑雾一消失,史云扬体内的玉心丹和青灵回生液便就起了作用。伤势飞快的恢复。 对于朱蝉来说,这场战斗根本便是一道无法选择的难题。对面站着的乃是他的亲人,很有可能是她能够见到的最后一个族人。史云扬本来以为,这场战斗朱蝉那一方都不会帮,可是想不到他竟会帮着史云扬化解伤势。史云扬心中顿时便升起一股感动。 史云扬停住身形,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呢!想要取我的命,有本事便来拿!”史云扬身中一道灵力爆出,顿时便在他身后凝成了十余支灵力画戟。画戟悬浮着,就像是飞在史云扬身后的活物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忽然间,史云扬身形一伏,身后的灵力画戟之中便有两三支飞快地射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几只画戟向赤玄射去,赤玄的一直眯着的眼也是微微一张,身形连续四闪,每落到一个地方,便有一支画戟狠狠的刺去,可是片刻之后他的身形却又已经不见。这等速度已经是极致了,恐怕就是无上境的强者也不会有比这更快的速度了。 四道灵力画戟全部落空,忽然间虚空之中一闪,那赤玄的身形便从天而降,他手中的邪方之上竟然带起一道强烈的黑雾,像是一条条长蛇一般,急速的向史云扬斩来。 史云扬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危险袭来。他手中灵力一凝,猛然斩出一道强悍的灵力,可是刹那间,他才突然发现。手中的武器已经不是灵力画戟,而是焚天剑。 第二百八十九章,幻障草原 第二百八十九章,幻障草原 两道灵力一阵对撞,一道灵力涟漪顿时冲击开去,也幸好这地方足够宽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半晌之后,才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两人的灵力对撞所抨击出的范围实在很广。史云扬感到身体之中就像是被灌注了一道极大的力量,那力量极大,而且充斥着极度腐蚀的性。 史云扬一惊,那邪方之上所带的黑色有古怪,他的身形就欲后撤,可是忽然间那把黑色的邪方便斩破了史云扬的灵力防御,重重地砍在焚天剑上。史云扬脚下的青石顿时便裂开巨大的缝隙。双剑相交,火星四溅,忽然间,只见那剑上的黑雾就像是一条条盘蛇,立马缠绕住了史云扬的焚天。史云扬见事不对,急速抽剑后退身形躲过那道黑气的攻击,然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史云扬在撤退的同时没能防得住赤玄的邪方,肩头顿时被砍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那伤口之上本来也是有着黑色的烟雾,可是他手中的焚天剑顿时发出一道红光将史云扬笼罩在内,那伤口上的黑气便很快的消散不见。史云扬看着手中的焚天,忽然间坚定了打赢这场战斗的信心。 赤玄渐渐地从空中落下来,他道:“朱蝉,想不到你会帮一个外人,哼,果然已经非我族类。既然如此,大祭司,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手中的邪方轻轻一转,道,“就算不用嗜血鬼雾,你们也难逃一死。”忽然间,他身形一动,猛地向后弹出,借着这股力量,手中长剑已经向史云扬射来。那长剑顿时一化为六,六把长剑顿时化为六条巨大的黑蛇,信子一吐,便向史云扬飞来。 史云扬手中灵力顿时涌出,霎时间便又是十数条灵力巨狼奔跑过去,牵制住那几条黑色巨蛇。自从进入到了空境之后,这种凝物的能力便已经强悍的很多。想当年在于阗国大战五鬼的时候,凝聚一条灵力狼需要很多的时间。而现在史云扬挥手便是数只乃至数十只巨狼,甚至连万狼决都不用。 虚空之中,闪着灵力轮廓的巨狼和浑身漆黑的巨蛇纠缠在一起,战得难舍难分。不过那些狼群出去的瞬间之后,史云扬手中长剑一抖,顿时又是一大股灵力涌出。 “纵火诀,焚天!” 史云扬大喝一声,焚天剑刃上顿时涌出一道炽热的灵力。灵力涌上虚空,虚空之中顿时便爆发出一阵阵的火焰流。片刻之后,这一片空间的顶上便已经是一片火烧。那火焰之中突然伸出十二根火焰锁链,顿时两两将那些巨蛇缠住。那些巨蛇被束缚住,已经不能动弹,史云扬方才放出的十数条巨狼一碰到这些火焰,顿时便熊熊燃烧起来。 十几头火焰巨狼围着那些巨蛇不断撕咬,那些巨蛇不断挣扎,终于全都消散不见。史云扬还未撤去火海,忽然间从那火海之中射出一条黑色残影。史云扬顿时又是一大股灵力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防护罩,那黑影砰地一声击在灵力护盾之上,强大的灵力顿时又横向弹开。史云扬此时没来得及撤去火焰,经这灵力一荡,火焰四射而出,四周的大殿一碰到这火焰熊熊燃烧起来,这片空间便真正成了一片火海。 撞击一过,史云扬料得那赤玄会上来强攻,于是他便先下手为强,不待那赤玄冲上来,他的身形已经冲进了战场上一直交叉弥漫着的黑雾和火海之中。 可是史云扬冲进去后并没有发现赤玄的影子,四周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史云扬手中紧紧攥着长剑,只要哪里有一点点异动他都能极快的感知到。忽然间他的面前飘过一道红光,史云扬手中的剑顿时便划出了一道比那红光更大的光芒。但是这红光移动的速度非常快,片刻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 史云扬警惕着周围,可是那道红光顿时又飞到他的眼前,这一回却是不再消失,当史云扬转眼看去,却发现那是一只眼睛,孤零零的一只血红眼睛。那眼中发出的红光笼罩着史云扬,史云扬想挥剑去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动不了了。他一惊,只觉得不仅身体不能动,而且就连他的眼睛都已经转不了了。他只能睁着眼睛不断地看着那只血玄眼。 史云扬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似乎越来越白,而且越来越模糊。猛然间,一道红光再次闪过,史云扬竟然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他手一挥,想要抽身防备,却发现他手中的焚天剑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握着一支长长的画戟。 这里是什么地方?史云扬眼见周围的环境已经改变,周围的环境已经从神墓之中的广场,变成了一处芳草萋美的草原,这草原一望无际,十分辽阔。史云扬提着画戟走了几步,只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十分清爽,一洗战斗带来的疲劳感。史云扬在那草原之中走了一会儿,稍稍翻上一个小丘陵,站于其上远眺。只见这草原一望无际,举目所望,竟是嫩绿的鲜草,有的地方点缀着几处花朵,上边几处蝶飞。看上去让人心情无比舒畅。 世界上最安逸的事莫过于像这样,刚刚大战之后,便在这一片宁静的草长莺飞的美丽世界之中得到舒缓。那种放松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放松。 史云扬寻了个缓斜坡坐了下来,身形一倒便仰倒在草丛之中,史云扬突然觉得就算永远都停在这里,他仿佛都能够接受。 史云扬望着那湛蓝的天空,天空之上漂浮着几朵白云,缓缓地在草尖上移动。偶尔会有几只黄雀飞过,喳喳几声,便又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忽然间,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停在史云扬的鼻梁上。史云扬没有将它赶走,而是撇着眼睛凝视着那蝴蝶,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一只蝴蝶。那蝴蝶动一动触角,仿佛也在侧着眼睛看着他。时光就在这凝视之间悄悄的滑落。 风过,草叶沙沙作响,一切都这么安静。 忽然间,史云扬鼻尖上的那只蝴蝶飞走了,渐渐的上下浮动,翩跹远去。 “唉!”史云扬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忽然间一道如银铃,如柔丝般的声音传入史云扬的耳中,史云扬一惊,抬眼向上一看,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美如花描的女子的脸,那张脸正笑着,可是史云扬却突然热泪盈眶。 史云扬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在草地之中滚了好几圈。 那女子嘻嘻的笑着,无比的开心。她被史云扬按在身下,却是伸出手轻轻的将他眼中的泪水拭去。她道:“重逢时难,不要哭。” 史云扬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微笑着的脸,半晌,他轻轻地吻了她的朱唇。接着紧紧地抱着她,道:“倾珞,我想你。” 冉倾珞的脸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也想你。” 史云扬松开她,捋了捋她耳际的发丝,道:“我每一天都在想,还能有多久才能出神墓,还有多久才能见到你,可是我却不得不深入神墓,我要变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冉倾珞淡淡的笑着,道:“我懂,你不用说。当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史云扬心中千言万语,可是此时却是骨鲠于喉,无法吐露。《诗经,采葛》语云:“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索性什么都不说。两个人便在这蓝天之下,草地之中静静地相拥,无言已胜千言。 良久良久,史云扬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冉倾珞道:“这里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史云扬一皱眉,坐起身来,手撑地看着远方,心道:“不对啊,我明明是在同那赤玄战斗。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冉倾珞也坐起身来,轻轻将胸前散乱的头发轻抛到肩后,她靠着史云扬坐着,史云扬伸出手搂着她,冉倾珞便顺势滑落道他的怀中。史云扬看着远方,又看了看怀中的佳人。脑中顿时便是一片茫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不行,我不能耽于幻境,熊战雷石还身处险境之中。”史云扬回过神来,就要站起身来。冉倾珞异样地道:“怎么了?” 史云扬道:“我要走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倾珞,都谢谢你。” 冉倾珞道:“冤家,只不过走了几天而已,难道你便将我忘了。什么叫是不是真的我啊。”她笑笑,轻轻地勾住史云扬的脖子,道,“你跟我去个地方。” 史云扬道:“去哪儿?” 冉倾珞道:“这却不能告诉你,去了便知道了。” 冉倾珞拉起史云扬,两人便在萋萋的芳草之中奔跑着,踏着柔软的细草,蝴蝶纷飞,微风拂面。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这草原之中的另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个小小的湖泊,与其说是一个小湖泊,不如说是一片水洼。但是这里边的水甚是清澈,蓝天白云倒映在上边,像是一面镜子。 眼前的美景让史云扬的呼吸都为之停滞,忽然间冉倾珞渐渐地走入那水中,轻轻地宽下衣衫,露出了一具美如皓玉的洁白**。 第二百九十章,一枕黄粱 第二百九十章,一枕黄粱 虽说史云扬不是头一次看见冉倾珞的身子,可是却还是眼睛发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毕竟像冉倾珞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见了不心动。看着冉倾珞娇然有致的身躯,史云扬顿时便又回想起南疆的那一个夜晚。 “倾珞,你这是?” 冉倾珞渐渐地走进水中,水面上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她轻轻地扬了扬水,水珠顺着她凝脂般的肌肤颗颗滑下。她转过身来,对史云扬轻轻招手,让他过去。 史云扬现今已没什么好羞涩的,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顺了她的意,轻轻地涉进水中,走到她身边。冉倾珞伸手揽住他的腰,绵软的倾在他怀中。 她道:“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冉倾珞宽去他的衣衫,史云扬觉得自己仿佛坠落云中,他搂着冉倾珞的手轻轻在她的背上摩挲。冉倾珞柔柔的呻吟了一声。史云扬听在耳中,顿时觉得骨头都已经酥化,他身中顿时便燥热难当,抱着冉倾珞便倾倒在水中。 两个人在这一片清浅的水中轻轻沉浮,相拥,相吻。光线射进水中,水中悬浮着一大片粼粼的波光,两人如坠仙天,如入梦境。两颗心仿佛正在渐渐地融化,融为一体。史云扬睁开眼睛,冉倾珞的发丝在水中轻柔地飘散,美不胜收。只是在这水中无法言语,史云扬只是凝视着她,冉倾珞也只是淡笑着。 史云扬不由得想到了在那昆仑山仙池之中,冉倾珞沉浮在水中的样子,简直和现在一样惹人怜爱,像是深海人鱼,南海鲛人。可是回忆中的人又哪有眼前的人真实可见。史云扬正想着,冉倾珞已经放开她,莞尔一笑,遂独自向水底游去。 看着冉倾珞离去,史云扬就欲跟着她潜入水中,一探究竟。冉倾珞游了一会儿,便停下来看着他。史云扬却忽然想起,自己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还不知道。 禹王神墓呢?赤玄呢?还有焚天剑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这幻觉又怎会这样真实,这世界之中能嗅到新泥的草香,能够看到蓝天白云,还能牵着她的手,这一切都太过真实。史云扬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平行的世界,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是有一道传送法阵之内的东西将他送到了这里。 尽管刚刚到这里不到一个时辰,但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没有战斗,没有仇恨,也没有魔族的阴谋,更没有悲惨的人生。这里是一片乐土,只有自己和喜欢的人,还有花香和鸟蝶,对于史云扬来说,这已经是最安静的生活。他实在不想回去,若是可以,他宁愿抛下所有,生活这个简简单单的地方。 史云扬之所以要不断地增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不断地变强,只是因为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等级分明的世界之中,只有更强的实力才能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也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实力便是话语权。可是一个修行再高,武艺再高的人。也只不过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能够更好的生存。史云扬不想做什么英雄,他以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幽迷谷,和冉倾珞在那里好好地生活。而现在,这种生活就正是他想要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随着冉倾珞而去,就在这水中不停地游动,自由自在。可是他身形刚刚移动,他便停了下来。 史云扬忽然想到了熊战和雷石,想到了韩仑,罗啸成,还有师尊,掌门。甚至女娲,应龙。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私,自己固然希望能够永享安逸,但是这个世界上却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责任,或者叫做担当。熊战已经同他结为异姓兄弟,他不能丢下兄弟不管。他还答应了女娲大神要将渊离送到神界。罗啸成,韩仑都还在等他,师尊掌门也还在盼着他得胜归来。他有太多太多的责任,也有太多太多的牵绊。幻境虽美,但终究不过是一枕黄粱。 他是史云扬,他不能耽于记忆和幻境。他看着在水底向他遥遥招手的冉倾珞,一咬牙,便转头向水面上游去。他没敢再去看冉倾珞一眼,他怕再看一眼,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史云扬心意已决,便迅速地划开水离开这片水域。 当他心中意志十分坚定的时候,史云扬忽然发现,这水面上的景观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那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有几分晦暗,原来的蓝天白云,此时似乎变成了一层层的岩石。越接近水面,史云扬便越发觉得这水面上的景观自己甚是熟悉。他略微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这个地方不就是那神墓之中的样子吗? 猛然间,史云扬冲出了水面,却发现自己的神识一阵恍惚,一阵晕眩之后,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执着一把灵力画戟,戟尖对着朱蝉的喉咙。在朱蝉的身后,倒着两人,分明就是熊战和雷石。 史云扬散去了画戟,顿时感到身体一阵疲软,手脚如有千斤之重。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顿时便倒在地上。 “朱蝉,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史云扬无力地问道。 朱蝉一惊,道:“主人,真的是你?” 史云扬看了看他们几人,道:“他们俩怎么了?” “主人!”朱蝉赶紧散去手中的剑气,赶过来搀扶他,朱蝉此时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眼中闪着泪花。她道。“主人要是再不回来,我们恐怕就没命了。” 史云扬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等朱蝉说话,黑雾之中便飘出了赤玄幽幽的身影。 “竟然能挣脱血玄眼的幻境,委实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你竟是个意志坚韧之人。” “血玄眼,什么意思?”忽然间,史云扬想起来,朱蝉之前曾经说过,赤玄那张青面上的红眼名为血玄眼,能控人心智,操控死物。这么说,难道是... 赤玄道:“之前是我错怪了你,看来你这两个师弟比你弱多了,我只不过操控你跟他们打了几个回合,他们便重伤至此。” 史云扬咬咬牙,道:“玩弄人心,实在可恶。两位师弟定然是不愿伤我,你这等丝毫没有人情的家伙又哪能明白这许多。” 赤玄摇摇头,道:“就算血玄眼对你没什么用,凭这把邪方,我照样能杀了你。” 史云扬站起身来,轻轻推开朱蝉,道:“鹿死谁手,未为可知!”史云扬手中顿时一道灵力击出,一瞬间,身形一闪,便欺近赤玄的身旁。手中又凝出一把画戟,猛然刺去。赤玄的身形猛然一跃,闪离了原来的位置。邪方剑顿时带起强大的黑雾,向史云扬的侧面攻来。 两人此时重新投入战斗,血玄眼对史云扬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两人此时几乎不分伯仲,两人急速闪动的身形,在场中带起一大片残影。一黑一白两道灵力光芒闪耀着这整片山洞。 “邪控五方!”赤玄忽然一声大喝,手中的长剑顿时便弹射而出,变成一道巨大的黑色虚影。可是那虚影飞速移动却又变成一大股黑色的线条。 他忽然看到一道巨大的刀刃向他的眉心刺来,片刻之间,他却又看到了赤玄握着长剑时眼中的淡漠,就像他已经知道,这一剑定会命中。史云扬身形已经来不及后退,可是刹那间之后那剑锋已到了眉心之处不到三寸的地方。史云扬冷汗直冒,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笼罩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赤玄的身形却忽然间停止,他那只血玄眼中竟然钻出了一把长剑的剑刃,看起来十分恐怖,那剑刃陡然抽出,赤玄的身体就像是断线的提线木偶,顿时瘫倒在地,手中的邪方也扔在一边,被他眼中的流出的血染红了剑柄。 原来是朱蝉,趁他全神贯注的一瞬间,攻击了他的要害,谁都没想到。 “朱...蝉!!”赤玄身形颤抖着,大叫一声,登时便没了气息。 赤玄一死,史云扬便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撑不住,顺着手中的画戟,坐倒在地。赤玄恐怕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自己的族人手中。史云扬更没想到朱蝉竟然会狠得下心,亲手弑去自己昔日的同族。 朱蝉走近赤玄的尸体,伏在他的身上轻声哭泣。没有人会理解她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亲手弑去自己的族人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感觉。史云扬坐在一边,没有去安慰,也没有离开。场中顿时变得十分安静,这安静已经胜过了打败赤玄的喜悦,让人觉得心中异常沉重。 忽然史云扬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把邪方,这把剑曾是九黎五大凶剑之一,现在终于又成了无主之物。 史云扬拿起那一把邪方,朝着广场的边缘走去,他道:“既然你是一把邪剑,那也就不再留你了,虽说你也算是一把名剑,这个光明的世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便长眠于此吧。” 说着便将那邪方脱手扔进了广场四周的深渊之中。九黎五大凶剑之一便永远留在了这神墓之中。或许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可是九黎族未灭,其他四把凶剑仍然还在人界,今后又会不会遇见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脱离神墓 第二百九十一章,脱离神墓 这座神墓仿佛已经成了过往,尽管他们现在还身处神墓之中,但是一切都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即将完结的阶段.事到如今,只要找到了出口,他们一行人便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了。 史云扬走到熊战和雷石面前,他正要开口,可是熊战轻轻一拳捶在他的胸口,道:“大哥,我们赢了,太好了。” 史云扬看了看他,笑了笑,回应一拳,道:“我们就要出去了,你们两个先疗伤。”史云扬又看了看雷石,雷石也是笑着,难掩欣喜。 “雷石,你...” “大师兄放心,我身体硬得很,抗的住,没事。”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那就好,赶紧疗伤,不时我们就要出去了。”雷石道声好,史云扬便起身走开了。 寥寥几句。兄弟之间便已化干戈为玉帛。史云扬没有提及他刚才对两人出手的事,两人仿佛也丝毫不放在心上,那些事仿佛已经远去,就像是刻在沙上的历史,片刻之后便已经被其他的人与事所湮灭。 朱蝉还在赤玄的身旁哭泣,史云扬从来都没有见到她这样伤心的哭过。尽管朱蝉一直都不太爱笑,更多的时候则是保持着冷冷的样子。但是也从来不曾像这样伤心。朱蝉几乎没有什么独处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化成佩剑,藏在史云扬的魂蕴之中。偶尔有几次,史云扬发现她都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仿佛有着无限的心事。 想也想得到,九黎族肯定便是她的心事之一,现在这心绪就像是堵塞已久的堰塞湖,经过最后一点水流的冲击,终于如山洪般爆发。史云扬轻轻走近她,听着她不停啜泣的声音,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凄然。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赤玄小的时候乃是我的玩伴,别人都讨厌他冷冷地样子,而且他那张脸和那只血玄眼一直都让人生悸,可是我总觉得他没有恶意。因此一直以来,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算是一起度过了一个完美的童年。一开始,我也很怕他那双眼睛,可是后来他那双眼睛竟然可以将我带入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可以给我一切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想的到的。”朱蝉轻声的说起她以前的故事,史云扬从未听过,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朱蝉需要发泄情绪。 朱蝉继续道:“后来,我成了大祭司,而他成了九黎族最英勇的战士之一,九黎王命人铸造了五把剑,他得到了最后的一把,就是遂方。邪方这名字应该是后来的人们取的。可是后来九黎族叛入魔道,我便再也没有他和遂方剑的消息。这么多年,我以为他早就已经不在了,可是想不到...他会...会死在我的手中。” 说完之后,朱蝉泪流满面,却已经不再出声。史云扬道:“那现在...” “主人,朱蝉有个不情之请。”她转过身来,对着史云扬说道。 史云扬道:“你是想要将他的尸骨带出去安葬?” 朱蝉点点头,道:“正是,祈望主人应允。” 史云扬道:“我当然应允,人之常情。他还是陆建平,他的尸骨将会以玄圃堂弟子的身份葬在昆仑山上。” 朱蝉对着史云扬一拜,道:“多谢主人。” 史云扬道:“朱蝉,你是人形的时候,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你是剑身的时候我又一直把你当作心腹。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你的朋友。” 朱蝉道:“朱蝉不敢僭越。” 史云扬道:“如何称谓我不在乎,有些事情,你不必委曲求全来询问我的意思。相反,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时候都在。” 朱蝉点点头。看着她满面的泪水,史云扬叹口气,静静地走到中央的石碑之处,倚着碑刻坐下,手中涌起一股灵力缓缓地循环。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脚踏实地地修炼了,每一次都是服用丹药,灵力大增大减,可是史云扬也明白,那只是权宜之计。修行一道,还是偷不得懒,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积累,才能厚积而薄发。修行一道也并无捷径可走,或许不走捷径才是最快的捷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绝对有一天的时间了,他们在这山洞之中所呆的日子只怕已经快要到期。他们必须要赶紧出去。 史云扬站起身来,雷石和熊战的伤势已无大碍。三人走近朱蝉,朱蝉早就没了泪水,只是呆呆地守在赤玄的尸首旁边。史云扬取出乾坤阵图,将赤玄的尸体化成一道银光,封入卷轴之中。 朱蝉也站起身来,正欲化成剑身,却被史云扬打断,道:“不必化成剑身了,今后除了战斗的时候,你便以人形跟在我身边吧。” 朱蝉点点头,她身形一动,便轻轻飘在虚空,史云扬道:“今日我们必须找到这出口在那里。大家分头行动,注意安全。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在这里会和。” 众人点点头,于是四人便分往四个方向而去。两个时辰之后,史云扬兄弟三人如约回到了这里,独不见朱蝉回来,正疑惑间,忽然看见朱蝉从那无尽深渊之中飞出。 “找到了,在这无尽深渊的下方,有一道传送法阵,但是好像有什么结界存在,是封闭的。需要解开封印的东西。” “封印...”史云扬想了想,道,“天叱魔虎内丹。终于找到了,我们走。”几人点了点头,朱蝉顿时化为剑身,将史云扬托于其上,熊战和雷石也是各自纵着自己的兵刃,跟着史云扬跳下了那无尽深渊。 三人飞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史云扬便看见了朱蝉所说的那道法阵。那法阵只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若是不仔细瞧,真还会将它忽视。在那法阵之中有着一道黑色的封印。预示着不可通过。史云扬纵着剑,慢慢地靠近那黑色光芒,手中的一颗天叱魔虎的内丹投入那黑色的封印中去。那黑色的光芒之中顿时便显现出一道白色的光痕,黑色飞快地被吞噬,封印就这样简单地解开了。史云扬身形一纵便同着焚天剑一起穿过法阵,消失不见。 史云扬只觉得一片光芒飞速的划动,片刻之后他竟然又从一道法阵之中冲出,落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史云扬看着这山洞,觉得甚是熟悉,可是一时竟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好小子,有些本事!看来你还不是完全的笨蛋。” 史云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像是千百头兽吼。他转过身,原来是烈焰神蛟。史云扬忽然想起,这山洞不正是玄圃堂后山禁地吗? 自己终于又回来了!史云扬心中无比的惊喜。霎时间,空中一阵紫光闪过,那法阵之中又冲出了两个人,正是熊战和雷石。 “神蛟前辈,我还有些师弟师妹被困在神墓之中,还请你放他们出来。你要的内丹我已全部带来。” 烈焰神蛟道:“我让你们去杀天叱魔虎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仅此而已。我要这些内丹干嘛。自己留着吧,算是我送你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用。” 史云扬道:“那我的师弟师妹们?” 烈焰神蛟扬了扬眼,道:“不放!” 史云扬一听,心中一急,身形顿时下跪。可就在此时,史云扬忽然听见了一阵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史云扬听得出来,那些脚步声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所发出的。每一步的声音都极其匀称。 “承枫,你果然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声音,史云扬一转头发现竟是师尊的身影,在他旁边乃是青玄掌门,还有几位长老。史云扬赶紧上前,道:“弟子见过掌门,师尊以及各位长老。” 青玄掌门轻轻将他扶起,道:“承枫,你受苦了。” 史云扬一听,顿时又重新跪下,道:“弟子有愧,此次弟子带队共一十六人,活下来的不过六人,还有十名师兄弟不幸殉难,而且弟子只带回一人尸骨。弟子办事不力,祈求掌门重罚。” 熊战和雷石一听,慌忙跪下身,齐道:“请掌门明鉴,大师兄在神墓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护着我们,只是那神墓中十分危险,很多时候都不是大师兄一个人能够左右的。还请掌门不要责罚大师兄。” 青玄掌门一听到史云扬所说的那种死伤情况,心中猛然一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没有说话。洞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凝重。 忽然,那烈焰神蛟哼了一声,道:“当初我便断言,你们进去的人最多只有八个能活下来,想不到我还是高看了你们。哎,玄圃堂越来越不中用了。” 史云扬忽然记起什么,他道:“掌门,现如今还有胥音胥灵两位师妹以及胥东师弟被困在神墓之中,他们现在身处...” “承枫,胥东三人已经回到玄圃堂了。你的两位师妹如今正在疗养。无他勿挂。” 史云扬闻言心中一愣,原来这烈焰神蛟又在耍他。还未等他开口,那烈焰神蛟骂道:“你这糟老头子,我本想骗骗他,这下可好,被你打断了。算了,没个兴头,我走了。”说罢,他身形一闪,顿时爆开一大股火焰,便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青玄掌门叹了口气,道:“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还存着一丝幻念,可是幻念终究成空。” 他扬了扬拂尘,道:“我不怪你,你起来吧。”说罢,便转身渐渐走远。 史云扬看着他远去的身形,心中顿时觉得长掌门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许多。 第二百九十二章,久别重逢 第二百九十二章,久别重逢 回到玄圃堂,史云扬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门中牺牲了这么多精英弟子,他心中亦不好过.虽然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这两年之中,史云扬已经真正认同了他在这个门派之中的位置,两面多的时间里他也担当了许多。这一个作为玄圃堂大师兄的位置不好做,有人支持,但是也有人嫉恨。倒是因为他刚正不阿的性子,他也才能在这个地方真正地留下来。也真正接受了这个大师兄角色。 可是毕竟是从那个历经千辛的地方出来了,师尊说的果然没错,那地方,去了一遍的人绝对不想去第二遍。史云扬忽然觉得无比的疲累,只想回房睡上个三天三夜。将一切都排空,还原自己那颗还在担惊受怕的心。史云扬走出山洞,却忽然记起,冉倾珞和罗啸成似乎也已经来到了昆仑山、他向师尊问起,知道冉倾珞仍住以前的房间,罗啸成就在他的小院之中。 史云扬辞了天乾长老,独自下了山,只是顺路在冯涯和白莹的墓前停留了一番,这便径直往玄圃堂而去。史云扬已经百余日不见冉倾珞,思之甚切,心中有如短鞭相策,恨不得立马便飞到玄圃堂。只是在玄圃堂中,弟子们一般都不会显露自己的武功,以示谦逊。史云扬刚刚从神墓出来,便施展身法,少不得要被人说有做作之嫌、因此他只得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坚冰和积雪,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玄圃。 出道玄圃堂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好多的弟子正在练剑,他们见到史云扬也并不惊奇,毕竟在这现实的世界之中,他们只不过是走了十天而已,十天能干什么,门中好些弟子,下山历练短则数月,多则年余,一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在门中的威望已是不一般。见到他过来之后,数百名练剑的弟子一齐停下了身形,提着剑向他行礼。 史云扬本想静静离开,现在却不得不走过去,那一名统领众弟子练剑的领班到了史云扬身前,道:“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可真是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史云扬无奈的笑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同你们一同练剑,可是门中事务不少,我自己也还有很多私事,这种机会自然就少了。也亏得有你们,门中的日常事务才有人打理。师弟辛苦了。” 那弟子抱拳道:“为了师门振兴,苦点也没什么,更何况,同师兄所比起来,我们这苦也便算不得苦了。” 史云扬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向众多的弟子走去,朗声道:“昆仑山,苦寒之地也,常年天降大雪,气候恶劣。尽管如此,你们却仍然提着手中的剑站在了这里,为了什么?有人说,是为了修炼成仙,也有人是想光耀门楣。你们想的都没有错,可是,现在的玄圃堂也许给不了你们这些,你们现在所思所想,便应是如何振兴玄圃堂。我相信,有了你们的希望,玄圃堂一定会重回巅峰!”史云扬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席话,最后几个字声音尤其洪亮,振聋发聩。 “重回巅峰!!” “重回巅峰!!” 底下的弟子一遍又一遍的齐声呼喝,声势滔天,仿佛这不是一支晨练的寻常队伍,而是一支出征在即的军队。青玄掌门站在乾坤殿殿前,看着场中的热火朝天的场面,眼中无比欣慰。天乾长老以及各位长老听到这声音,却已经是万分高兴。 风巽长老道:“这两年来,玄圃堂一直都十分沉寂,想不到今日承枫刚刚回来,便将这气氛弄得如此浓重。天乾师兄,他可真是当之无愧的人才啊。” 山艮长老道:“今日的玄圃堂倒颇有几分昔日的味道。想来过了今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青玄掌门摇头叹气,身形一转,又走进殿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山艮长老叹道:“掌门师兄思虑过重,真真让人忧心。” 天乾长老道:“掌门师兄乃是一派执掌,他所思所虑也正是为了玄圃堂,此次堂中精英弟子损失殆尽,作为掌门又如何不忧,如何不愁啊。” 风巽长老道:“其实这忧虑,又何尝不是我们自己的,到如今追风仍是没有找到,而此次我巽堂派出的两名弟子竟然全部...唉!都是些孩子,我们却过早地将师门的重担压在他们身上,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众长老都是一阵黯然,谁也不想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下边雷鸣般的声音,眼中投去的已经不是悲伤,而是希望。 玄圃让何日能够振兴,就看这底下的弟子了,若是多几个像史云扬这样的弟子,门派何愁不会振兴。 史云扬一派讲话之后,示意大家继续练剑,在众弟子的目送之中,史云扬走过广场,向冉倾珞的住所而去。行至半路,一片巷道之中,忽然间听得有人鼓掌。 “史兄果然是有统领之才,一番演说,便将气氛调动至此,果然有大弟子的风范。”史云扬听得这声音是从头上传来的,仰头一看,只见罗啸成正舒卧于石栏之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满脸笑意地看着史云扬。 “罗兄!”得见友人,无限欢喜。史云扬大喊一声,身形一纵,便也跃上石栏。他道:“罗兄近来可好?” 两人重重一握手,罗啸成道:“相别不过十余日,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这昆仑山天气严寒,不太适应,幸好你藏酒甚多。哈哈哈...”罗啸成大笑,忽然又道。“你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偷你的酒喝吧。” 史云扬笑道:“怎么会,罗兄尽管开怀畅饮,今天晚上,我们一醉方休!” 罗啸成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两**笑,气氛甚是欢愉,忽而罗啸成道:“史兄寻了这条路,恐怕是要向倾珞妹子的住所去吧,她可是对你思之甚切,我就不耽搁你们相会了,我喝我的酒,你自己去吧。” 史云扬道:“既然这样,在下就不陪了,罗兄尽兴,告辞!” 别了罗啸成,史云扬径直向着冉倾珞的住处而去,一路上遇到些女弟子打招呼,史云扬一一回过,不多时便来到冉倾珞的房前。史云扬想伸出手去推门,可是手到门边却又戛然而止。对于一件无限期待的事情,有时候这期待会衍生出一种害怕,史云扬害怕推门之后看见冉倾珞,他能说什么。更害怕这就像是血玄眼造出的幻境那般,很快便要消失。 可是这种害怕最终还是败给了期望,史云扬推门走进去,他的心狂跳,他希望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想念她身上那袭美丽的白衣。 可是他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冉倾珞似乎并不在房间。房间之中整齐划一,纤尘不染,书架上的书已经经过精心整理,花屏之后,青纱帐下,被褥也被折得甚是规整。几案上的茶叶也换了新的,杯还温热,显然冉倾珞刚走不久。可是现在天色这么早,她会去哪儿?史云扬在房中转转,忽然发现桌子上有着还未收的文房四宝。桌上有一张白纸,上面永娟秀而轻快的笔体写着一首小诗: “醉梦陪君笑死生天南望,女子香。 人生一场。 长恨游人胡不归蛛丝满纱帐。 夜夜残烛挂门扉。 子时未尽。 花黄半掩。 徒手添香。 春渐枫红秋三至。 青丝化银茫。 待得回头,满鬓霜雪眼凝珠,再与良人妆。” 墨迹未干,翰香仍在。史云扬读着这首小诗,便已能明白冉倾珞对他的思念。“待得回头,满鬓霜雪眼凝珠,再与良人妆。”读着这最后的一句,史云扬觉得心中无比幸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正是他最简单的梦想,若是有一个人一直等着你回来,即便两鬓斑白也是无怨无悔,这种幸福该是多美的幸福。 被人记挂着,是一种幸运,而被人牵挂着,则是一种幸福。 他轻轻地将纸放下推开门走了出去,史云扬已经想到了冉倾珞的去处。出了门便直直地向云中走廊而去。 云中走廊仍然跟以前一样,仍然是那翻卷的云海,隐藏着脚下的栈道,让人觉得行在云上。栈道仍然平整,史云扬沿路走过,脚步放慢。然不多时却也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亭子。 那里果然坐着一袭白衣,她背对着史云扬,看不真切她的脸,但是史云扬却是一眼认定。这便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史云扬脚步轻得听不见,仿佛被白云所柔化。他来到冉倾珞的身边,轻轻坐下,冉倾珞竟然还没发觉。 史云扬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冉倾珞一惊,回头一望,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史云扬问道。 冉倾珞淡淡一笑,抱着他的臂膊,道:“你知道的。” 史云扬道:“大清早便在这里吹冷风。当心着凉。” 冉倾珞埋首他的怀中,道:“身体好着呢,这地方来一次变少一次机会,我很喜欢这里,有时间便多看看。” 史云扬忽然紧紧的将她抱住,道:“倾珞,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冉倾珞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是十日而已,竟已经像是过了十年。 时光静好,那鬼界的轮盘若是不转动,让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他们都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交换,包括自己的生命。 第二百九十三章,酒逢知己 第二百九十三章,酒逢知己 【去年曾忆,星移斗转三千里.月满渠沟。此生不换,莫问几度秋。 风起云卷,小亭人影铸风流。谁感倾心,诉与良人,独结相思扣。】两人相互倚靠着,在这小小亭子之中看着无边无际的云海。蓝天,白云。这里的景色美得让人流连,可是真正让两人流连的,却是他们珍贵的独处时光。冉倾珞没有问在神墓之中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史云扬定然又是历经了千辛万苦。 偶尔她会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像是“这一次一个人去,会不会很辛苦?”而史云扬的回答也很简单,“在辛苦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又有了能力去保护你。这才是我最高兴的。” 冉倾珞莞尔,道:“要是有一天,我们能够坐在幽迷谷这样一起看朝阳,你就不用再保护我了。” 史云扬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冉倾珞不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可是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却要保护天下人。那么这一天还会到来吗?” 一天很快便过去,当天,史云扬将赤玄的尸身交给了掌门,由坤堂的弟子妥为安葬。地坤长老的身体虽有好转,但是连连的噩耗已经让这位老人更加苍老。之后,史云扬又转去兑堂探望了胥雪胥音二人,两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到史云扬来,十分欢喜。身上的伤病似乎顿时就全没了,端茶送水,准备饭菜,一时间史云扬倒是感到甚是不自在。早早的别了两女,回到了乾堂。这一回乾堂没有受什么损失,一直以来,虽说玄圃堂的整体实力已经下滑了不少,但是乾堂在八堂之中的地位却是陡然上升。自昆仑之巅的大战以来,乾堂仅仅损失了八名弟子,而且精英弟子俱在,不像其他堂口,要么首席弟子失踪或死亡,便是堂中人数骤减。近几年来,玄圃堂大肆招募新入门的弟子,倒也是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可是要论资格和等级,又怎么比得上乾堂这一只老虎。 现如今,史云扬在乾堂之中的地位真可算是一呼百应,仅次于天乾长老。史云扬的权利很大,众弟子甚至更愿意听他的。天乾长老对此不仅不反对,而且是十分鼓励。史云扬就像是一刻凝聚乾堂人心的核心,有他在乾堂便是一个整体,莫说乾堂,便是玄圃堂终究也还是要交到他的手上,早一些积累人气,以后的路便会越顺畅。 这一天的事十分零碎,史云扬在玄圃堂中到处奔走,直到太阳落山,这才有些疲倦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一推门,一股饭香便传了出来。原来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酒菜。桌子旁边,罗啸成正抱着酒缸狂饮。见到史云扬推门而入,罗啸成放下酒,嘿嘿一笑,道:“史兄,你可太不厚道了,怎么现在才来,罗某人等不住,先喝了两口。勿怪勿怪。” 说话间,只见冉倾珞又端着一条鱼走了进来,道:“菜上齐了,云扬,你坐。” 史云扬依言坐下,不可思议地道:“倾珞,这些...都是你做的?” 冉倾珞点点头,笑道:“这是后厨的师傅教我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罗啸成讶然道:“妹子还会做菜,真是贤惠。不说了,我先尝尝。”说罢,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便要开动。忽然间,那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哎呦,好重,臭酒鬼,自己喝酒不去搬,让本少爷帮你跑腿,这倒算了,有东西吃还不等我。真是岂有此理!” 史云扬听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一转眼,只见一人怀中抱着四五坛酒,摇摇晃晃地荡了进来,他吃力地将酒放到地上,拍拍手,史云扬这才看清他的脸,原来是韩仑。 “韩公子辛苦了,快坐!”冉倾珞揽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碗酒。 史云扬道:“韩仑,你几时来的?” 韩仑冷哼一声,道:“忙**师兄,你这一整天回来到处乱转,途中都碰到我几次了,可是你竟然没认出我。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 史云扬一愣,道:“这可怎么说?好吧,算我有眼无珠。” 韩仑道:“不用说了,自罚三杯。”说罢转过脸去,史云扬倒了三杯酒,陆续饮下。韩仑瞟了他一眼,道,“这还差不多。本少爷来这儿已经五天了,可是在建木天梯上,我可是呆了很久。” 史云扬道:“化形丹炼成了吗?” 韩仑夹了一口菜在口中,边嚼边道:“那还用说,本少爷出马,焉有空手而回之理。你看我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史云扬看了看,心知他已经晋入了玄境,而且还是玄境中期的实力,这等实力的提升,看来是已经降服了灵虚古龙作为魂蕴。可是史云扬口上却道:“没什么变化嘛。” 韩仑白了他一眼,道:“嘁,有眼不识泰山,本少爷已经是玄境的身手了,以后打架再也不用你们护着了。而且,灵虚古龙也已经化形成功,估计再有几年就能真正化成人形了。” 史云扬道:“如此真可谓是大喜之事,来,韩仑,我敬你一杯。” 韩仑笑道:“多谢多谢。彼此彼此。” 冉倾珞在一旁看着两人调侃,掩嘴一笑,道:“我们四个好久都没这样轻松地聚聚了,希望以后还会有机会吧。” 罗啸成道:“何必去想以后,现在就挺好。哎,我说,别光说话啊,来来,尝尝妹子的手艺。”罗啸成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烤鱼肉吃下,顿时赞不绝口。 冉倾珞道:“这鱼还是我从且末带来的呢,外边冷,一直放在屋里养着。今天算是菜里的重头戏了。” 听到冉倾珞说起且末,史云扬顿时想起从鬼界回来的时候,崔府君拜托他们的事,让他们去杀了且末城主万金王。此事他还记在心上,本就打算等此次神墓之行结束,便去了结此事。现在忽然想起,史云扬便说道:“我们近日便下山吧,早日到且末古城去办完事。据我的估计,这万金王定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罗啸成点点头,道:“之前我和妹子去那四海客栈住了两天,也找老板娘月无艳打听了那城主的底细。可是月无艳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推说不知。看来,那万金王还不是一般地神秘。” 韩仑道:“管他多厉害,我们四个加起来难道还怕他不成。”韩仑这下子实力大涨,说起话来也是极有底气。史云扬并未说他轻敌,反倒是罗啸成接过话,道:“今天我们不谈这些,就吃鱼,喝酒!来大家干一杯。” 其他三人举起酒杯,在罗啸成的酒坛子之上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罗啸成则是抱着酒坛子大口猛灌。 四人当夜甚是尽兴,四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就连一向不太喝酒的冉倾珞,也是喝了不少。四人趴在狼藉的桌子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的光线由暗到明,星星点点的阳光透着薄薄的纱纸射进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史云扬便在这光线之中第一个醒来,看着面前狼藉的杯盘,忽然觉得头一阵剧痛。史云扬起身,砰地一声,踢到了一个酒坛,他一看,只见地面上滚落着十几个坛子。冉倾珞还沉沉睡在桌子上,发丝凌乱。史云扬走过去,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则慢慢的打理这些酒坛和杯盘。 正打扫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一个弟子在门外轻声道:“大师兄在么?” 史云扬拉开门,之间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弟子,身后背着把入门剑。他道:“何事?” 那弟子道:“掌门请大师兄过去乾坤殿一趟。” 史云扬道:“知道了,我换套衣服,这就去。” 那弟子一抱拳,便独自离开了。史云扬闻着自己满身的酒味,遂找了一套月白色的剑袍换上,出了门径直向乾坤殿走去。 乾坤殿中,众长老和青玄掌门都已经在了。史云扬参拜之后,便进入了议事的时段。掌门和众位长老谈及的事情也不过是近日堂中又将大肆招募新弟子一事,本来应当由他们从神墓平安回返的几人担当起这选人的重任,可是史云扬却请求下山。青玄掌门也明白,女娲交付给他的事情远远要比玄圃堂招募弟子要重要得多,只是让他有机会便多回师门,指导那些新入门弟子的武艺。 史云扬心知这种时候绝不会太多,可是掌门都已经这样说,他也不好拒绝,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应做之事。史云扬点头答应。 等到从大殿之中出来的时候,史云扬从高高的乾坤殿望着庞大的建筑群,天边云漫漫,掩盖着他的视线。接下来的路也就像这云一样,迷迷茫茫,摸索前进。 过了几日,史云扬四人,再加上人形的朱蝉,五人便准备要下山去。门中一切平常,几人下山之时除了几位长老和掌门知道外,史云扬没有告诉其他人。史云扬越发觉得,玄圃堂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家,出一次门而已,没必要每次都是大群人相送,平淡一点,反而更好。 (本卷终) 第二百九十四章,重付且末 第二百九十四章,重付且末 昆仑山事情一了,他们也是时候前往且末古城,完成崔钰交付那个奇怪的委托了.四人各自御着魂兽,不到半日便已抵达走马川。穿过层层风阵,走过那条交错的暗道,不久便已到达且末古城。 这座古城仍然像往常一样,虽然光线十分阴暗,但是却还是一片如火如荼商业盛景,打铁的,贩茶的。绫罗绸缎,珍珠首饰,金银玉器,琳琅满目。一眼望去,九层山体之间的吊桥上一直是人来人往,拥堵不堪,仿佛两边挂着的绳索就要经受不住这重量,马上就将坠落下去。可是尽管这绳子一直在咯吱咯吱地响,但是却似乎牢固的很,不会断裂。 一进到这里,史云扬算是开了开眼界,道:“想不到这且末古城会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峡谷之中,而且还这么繁荣。” 罗啸成道:“黑市交易嘛,这里算是一个宝贝的聚集地,在这里,只要你有钱那你就是大爷。” 史云扬点点头,罗啸成手腕搭在韩仑肩上,道:“我们不怕,我们这儿虽然没有大爷,却是有一位少爷,韩少爷一出手,恐怕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老爷还阔绰。”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的这把焦尾琴还是当时韩公子送给我的呢,两千两纹银。” 史云扬自然是听冉倾珞说起过,韩仑千金赠琴结识朋友,这种一掷千金的风格,可颇有些大儒风范。韩仑道:“出门在外,不多结交几个朋友岂不是一大损失。有朋友相帮,许多事情都会变得顺遂很多。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换做人情,那可是大大的划算。” 史云扬道:“此话倒也有理,不过若是出身不像你这般,而且饥寒交迫,恐怕今时的想法又另当别论了。” 韩仑转过头去,道:“那没办法,这个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韩仑拍了拍自己的如意囊,取出一锭金,道:“打听消息,首先便要去四海客栈,哪儿人多,而且很多消息灵通,只要有钱,什么消息买不到。” 说罢便向着圆形的四海客栈走去,其他三人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便来到四海客栈门口。四海客栈仍然是一片嘈杂,人流量巨大。门口站着一个招呼的店小二,看见四人踏进客栈门,点头哈腰,迎着几人进去,口中大喊一声,“来客了!” 一声刚落,便看见身材娇媚,穿着火辣的月无艳从柜台上走了下来。 “瞧瞧,这不是罗客官和冉姑娘吗?还带着两位英气十足的公子。快里边请。”月无艳飘摇着步子走了过来,对着众人微微行礼。她有打量了一番韩仑,道:“公子可是扬州巨擘韩世贵的少爷?” 韩仑道:“月掌柜的好眼力,竟会认得我。” 月无艳摆一摆手中的扇子,道:“这个并不奇怪。曾见公子与八层的芸老板似乎关系甚密,那位芸老板平日里见的客不是商界巨头,便是达官显贵。见到公子穿着虽然不凡,但是能自由出入御香阁的人,又岂是穿着不凡便可以。于是便很好奇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便差人查探了一番,发现公子竟然是扬州韩家的少爷。” 韩仑咧咧嘴,道:“月掌柜好本事,这点儿线索也能查到。不错,在下韩仑。” 月无艳掩嘴嘻嘻一笑,道:“几位快请上座,秋云,奉茶!”喊了一声,不多时便有一些漂亮的姑娘端着盘子上来。杯中的茶竟然是上好的安溪铁观音。 月无艳道:“几位请用些点心,品尝一下我这铁观音。虽说比不上芸老板的花雕冰片,无奈小店紧窄,却也拿不出更好的了,韩公子见谅。” 韩仑道:“已经很好了,多谢月掌柜。” 月无艳道:“几位这是要点些饭食,还是歇宿于此?” 韩仑道:“四间上房,再弄些酒菜,送到我房间里。” 月无艳道:“房间已经早为四位客官备好了,各位稍候,饭菜便来,有什么需要便告知一声,奴家告退。”月无艳轻轻拘了一礼,画扇掩唇,笑着转身,回到了柜台上。片刻之后,那名叫秋云的小丫头便领着四人上了楼。 四人聚在韩仑的房间,不多时丰盛的饭菜便送了上来。那名叫秋云的小丫头将菜上齐,行过礼,便要和那些送菜的女子一起离开。韩仑开口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来,走到韩仑旁边,道:“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韩仑道:“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秋云道:“公子若是要打听什么事情,不妨去问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消息很灵通的。” 韩仑摇摇头,道:“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们老板。你应该会知道。” 秋云想想,道:“客观想要问什么?” 韩仑看看左右,小声道:“你知道这第九层的万金王,是做什么的吗?” 秋云一听韩仑的问题竟然是关于万金王的,顿时便显得有些慌张,她道:“秋云只是在这四海客栈打工的,不要说第九层了,就算是第五层,我都从来没去过。那上面有什么,秋云实在不知。” 韩仑笑笑,轻轻拉过她的手,悄悄地在她的手心之中塞了一锭金子,他对那秋云眨眨眼,道:“你都在这里这么久了,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秋云咬了咬唇,看了看左右,道:“那上面常年杳无人烟,但是那里却有焚香不断,若是有人在且末闹事,那里边就会出来一大片很厉害的人,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那里面出来人。而且那里每天都有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有人曾经进去过,不过便再也没有出来。那里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反正很诡异。那第九层的东西与我们也没多大关系,但好像在维护着且末的安定,大家生意照做,不过谁也不去理它,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韩仑道:“就这些?这不等于没说嘛。” 秋云摇摇头,道:“再多的可就是真的不知道了,我们且末的这些商人,最忌讳的便是谈及第九层,或者是与第九层扯上什么关系。老板的消息这样灵通,但是据我所知,对那第九层也是知之甚少。” 韩仑点点头,叹道:“那就算了,不难为你。” 秋云点点头,屈身一礼:“多谢公子,公子为何要打听那万金王的事,那万金王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还请公子小心行事。”说罢,秋云将那锭金子交还到韩仑手中,道,“这钱秋云是万万不能要的。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小小消息也无甚价值,只期望众位客官以后多来客栈,照顾照顾客栈的生意。秋云先替老板谢过了。” 韩仑接过钱顿时站起身,向她行礼,道:“一定一定!” 秋云莞尔一笑,道:“不打扰各位客官用饭,秋云告退了。”说罢,便迳自关上门退了出去。 罗啸成笑道:“韩少爷没想到吧,这世上还有不喜欢钱的人。” 韩仑挠挠头,道:“那姑娘确实不错,也看得出来,她很洁身自好。” 罗啸成道:“怎么着,韩少爷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甚好甚好啊。”罗啸成哈哈一笑。冉倾珞忽然暗自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再说。罗啸成正奇怪,可是看到韩仑脸上挂上了一点神伤,顿时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韩仑还是对阿巧放不下,直至失去之时,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对阿巧还是有感情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韩仑睁眼闭眼都是阿巧甜甜一笑的样子,她穿着缀满银片的苗装,轻轻地越过小溪,来到他的面前。他一直忘不了阿巧临死之前的样子。她说:“韩哥哥,阿巧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是啊,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可是韩仑却没能给她。现在答案有了,可是她留在人间的也只有遗憾了。 此时场中气氛凝重,罗啸成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得找个理由笑着圆场,他举起酒,一口饮下,大赞酒好。韩仑却仍没多大改变。罗啸成正尴尬之际,忽听得史云扬道:“那姑娘既然把钱还给了你,便说明她所言非假。看来那万金王的确不容易对付。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不知虚实,这让我们无从下手。” 看到史云扬讲话头转了过去,罗啸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韩仑忽然道:“我在这且末城中颇有些人缘,一会儿我便出去打听打听,兴许能弄到些有用的消息。” 饭后,已是午间时分,此时正是太阳直射的时候,整片山谷正巧被太阳直射,没有一丝阴影。大漠之中的太阳很毒,但是且末古城谷深壁陡,常年幽暗,因此一进了这且末古城便觉得这阳光还挺和煦。韩仑已经出去交涉,寻找一些朋友交谈。罗啸成便待在房中喝酒。闲来无事,史云扬和冉倾珞二人便去逛逛这黑市,就算不买,也还是能增长许多见识。 阳光正好,天气放晴,也许这仅仅只是前奏... 第二百九十五章,青琅吊坠 第二百九十五章,青琅吊坠 这且末古城还是和以前一样繁华,地方很小,但是人流量大.史云扬和冉倾珞寻了一条人稍微比较少的栈道一层一层的向上游览。冉倾珞依稀还记得以前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见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现在重游,竟然全都还在。这一次仍然同上次一样,只不过现在没有了那份儿担心,倒是和史云扬这么清清闲闲的逛着,是一份恬静和幸福。 两人转了很久,这且末古城的东西真的多得让人数不过来。如果和老板谈得来,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不错,但是价格却也是贵得惊人。一颗回灵丹在外边只值一百两银子,在这里价格可能就要翻上四五番。因此,在这黑市之中,买东西定要有眼力。否则便会亏得厉害。 两人在这古城之中走了几个来回,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并无所需,也便只是看看而已。走走停停,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第六层。这第六层的店铺几乎都已经是规规整整,没有随处摆放的小地摊,东西都陈列得十分整齐。店铺装潢也甚是精致。在这里,不会像下边五层,还有**声的吆喝。这里的卖家很安静,顾客有什么需要,他们只管答疑便是,好像这里的东西都不愁卖不出去。 不过能够到这第六层的人,必然也不简单。而且也不在乎这一点点钱。他们大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因此这第六层人虽不多,却是有一股贵气。相比之下,下面的那五层则更像是市井小民去的地方。这地方还算清净,两人手牵手走着,看着一家家陈列着奇珍的店铺,似乎他们真的便是来这里游览的。 这种忙里偷闲甚是难得,有一分便少一分,两人也很珍惜,偶尔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限情意。路过一家首饰店,冉倾珞吃惊地发现,这里竟然有那灵蛇缚月的簪子。 冉倾珞看见那簪子,忽然想起来在娲皇城的时候,史云扬为她换那支簪子时,那位老板曾说的话。叹道:“想不到人界还真的有灵蛇缚月的图谱。” “姑娘识得这簪子?”那位中年妇女热情的笑着,说道。 冉倾珞点点头,道:“这簪子名为灵蛇缚月,赶巧我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那妇人道:“这簪子的图谱我是没有的,不过这东西的样式也算有些历史了。在我的店里买的也不算贵,姑娘既然有一支,不妨看看其他的。我这儿有于阗的红璊,青琅,长石,水晶。还有冰石,琥珀,翡翠,齐全的很,定然衬得上姑娘的美貌。” 冉倾珞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还是觉得这灵蛇缚月最漂亮。”冉倾珞转眼看着史云扬,眼中充满了柔情。史云扬亦是微笑着,将那柔情又加倍地还了回去。 忽听到那店家笑道:“我这儿的东西精美,但却是肯定不能和姑娘的定情信物相比的。不过姑娘也可以挑一点其他备用的首饰啊。” 冉倾珞脸色染上一抹飞红,道:“不...不用了,我的首饰已经够了。云扬,我们走吧。” 史云扬道:“真的不买?” 冉倾珞不语,那店家道:“公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哪有姑娘家问你要东西的,那样的话,东西永远都只是死的,你得替她选一件嘛。这里这么多首饰,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喜欢的。” 冉倾珞听罢,脸上顿时就更红了。史云扬赧然道:“掌柜的说得有理,唔...这件还不错。”史云扬从那些首饰之中挑出了一条掐丝青琅吊坠,转身给冉倾珞戴上。冉倾珞拒而不要。 “云扬,这个太贵了,不...”可是她还没说完,史云扬的手便绕过了她的脖颈,将那吊坠系在她项上。 史云扬退后一步,淡笑道:“果然很不错。”只见冉倾珞戴上那串吊坠,薄薄的金丝焊接在青琅石的外表,淡绿色围绕着金色,发出柔弱的微光。再配上冉倾珞玉石般的皮肤,真是美艳无比。 那店家拍手道:“这坠子和姑娘真乃是绝配,姑娘的美貌本就让人惊叹,但佩上这坠子,便叫人觉得惊羡。姑娘的美色已被提了三分,公子难道忍心将之泯灭?” 史云扬道:“这坠子多少钱?” 那店家道:“好说好说,这坠子在小店之中也算是精品,公子慧眼,一眼便挑中了这精品中的精品。这坠子得来也甚是不易,而且只此一件,可以说是绝版。本来这价钱嘛是要白银两千两,可是我看公子和这位姑娘情深意笃,姑娘又生得这么漂亮,这坠子戴出去也是小店的体面。因此小店便给公子打个折,算是祝福两位。您看一千二百两怎么样?” “一千二百两!这么贵,在其他地方恐怕可以买十件了!”冉倾珞讶然道。虽说她也知道这坠子肯定会比外边贵,她预计也就是三四百两,或者四五百两罢了。想不到这价钱竟然生生比外边的首饰翻了十倍!难怪说这且末古城乃是黑市。 那店家道:“姑娘此言差矣,且不论这坠子的材质是上等青琅玉石,这工艺也是超一流,单说这东西配着姑娘的美貌,便值这个价。而且这位公子这么在乎姑娘,还会在乎这点钱么?对吧公子?”史云扬一笑,他知道这是商家惯用的把戏,此时便弄得他不得不买,要不就是对她不在乎了。史云扬心中叹道,好一个舌尖嘴利的商人。不过他本来也是要买那吊坠的,对那店家说的也便不放在心上,倒是可顺水推舟一把。 史云扬道:“店家说的没错,我要是不买,可不就是不在乎你了吗?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一千二百两,我要了。” 那妇人也甚是高兴,接过银子,脸上的热情又多了三分。她道:“祝愿两位白头偕老,以后如有需要,还请多关照小店。两位尊客,请慢走。” 史云扬点点头,拉着冉倾珞便走上栈桥离开了。走了不远,冉倾珞掐了下他的手心,嗔怪道:“一千二百两,好贵,你怎么舍得。” 史云扬停下步子,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性命,区区银钱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再去做些活计。这坠子戴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 冉倾珞眼神飘开,不去看他,道:“你...算了,以后不可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我们没有韩公子那样的财力,有些时候还需要钱来置办东西。虽说韩公子也一直没把我们当外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总不该有什么金钱上的纠葛。 史云扬道:“在我的心中,你的首饰也是应当置办的一部分。就只算现实中的时间,我们相知相识也快三年了,可是也没怎么送你东西。钱嘛,看着办吧,总会有办法。” 冉倾珞刻意冷着脸看他,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可是看到史云扬春风般的眼神,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道:“说不过你,算了。不过,谢谢你,云扬!” 史云扬轻抚她的脸,道:“什么谢不谢的,一个坠子而已。” 冉倾珞将脸靠在他手心上,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她道:“不是谢你送我这个坠子,是要谢你能在我身边,为我花这些心思。” 史云扬轻笑,一语不发,轻轻拥她入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当两人回到四海客栈的时候,韩仑已经回来了,罗啸成不出意料,仍是在喝酒。但是史云扬二人推门而入的时候,两人倒是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她项上的那串吊坠。 韩仑道:“我说你们到哪去了,原来是买首饰去了。不过冉姑娘戴这坠子还真是漂亮。”罗啸成亦是拍手附和。冉倾珞淡淡笑着,甚是开心,她道:“韩公子可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韩仑道:“那还用说?我大概问了十多个人吧。得知了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说来听听。”冉倾珞掩上门,四人围着桌子,韩仑这才道:“我打听到,这万金王乃是几十年前到这里的。那时候且末还只是一个很小的镇子,时常遭受马贼劫掠。可是万金王来了之后,这且末城外的走马川便多了好多的风沙。常人根本就进不来。后来进入这里的方法渐渐地让当地人带了出去,不过能听到这方法的都是一些大贵人。后来且末城越发繁华,到后来竟成为了一处黑市。” 史云扬道:“此间人传出这方法,定是因为受了万金王的恩惠,故意为之。这么说来,这且末古城就是万金王一手打造起来的。那么,崔府君为什么一定要杀这样一个人呢?” 韩仑摇摇头,道:“我倒还听说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这且末古城每一个月的十五,便会有一次休市,休市期间,所有的买卖都要停止。就连客栈都不能营业。且末城中空无一人。那时候若是有朗月相照,便能看见一支飘在空中似有似无的鬼魂队伍进入那第九层。” 罗啸成皱眉道:“鬼魂队伍?” 韩仑点点头,道:“巧的是,明日便是十五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明月鬼魂 第二百九十六章,明月鬼魂 当天晚上,众人点了饭食,仍然是在韩仑的房间里,四人同饮.茶足饭饱之后,便听到有人敲门。冉倾珞以为是前来收盘的杂役,还笑道这回不等他们下去叫便自己来了,来得可真巧。可是开门之后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乃是月无艳。 月无艳向冉倾珞屈身一礼,轻摇小扇,道:“打扰几位客官用餐,真是抱歉。” 冉倾珞还过一礼,道:“不妨事,我们都已经吃完了。月掌柜可是有什么事?” 月无艳道:“我是来通知几位客官,明天便是且末的休市了,届时四海客栈将会关门打烊,几位客官是走还是留?” 韩仑站起身道:“掌柜的,我们是想要到莎车国去贩些东西,顺便收些欠款,此去路途遥远,我们想在此盘桓几日,做些准备再走。现在准备未做足,恐怕是走不了的。” 月无艳道:“原来韩公子是来做生意的,难怪还随身带着如意囊。也罢,既然几位客官不走,那么明天客栈打烊,还请各位客官呆在房中,不要出去走动。而且这房钱可是要加倍的。” 韩仑道:“为何要加倍?” 月无艳笑道:“这且末休市,打烊也是没办法的事。食材都运不出来,又不可生火造饭,因此众位的饭食便不能烧柴火。我们客栈有一位师傅,能够空手生火。可是这位师傅的工钱可是不得了。没办法,只得涨涨房钱。毕竟小本经营,实在是不容易。还望各位客观能够谅解。” 韩仑道:“月掌柜倒是个实诚人,好吧,涨就涨,无所谓,反正也只此一天。” 月无艳道:“话我可是带到了,各位客官到时候一定要呆在房间里,千万不可出门,否则便有大灾。切记。” 韩仑拱手道:“多谢月掌柜提醒,既然是且末的规矩,我们定会遵守。请放心。” 月无艳屈身一礼,道:“如此,我便告辞了,还要去告知其他客人,便先告辞了。公子留步。” 众人道:“慢走。” 月无艳出门后,冉倾珞阖上门。韩仑推开窗看了一眼,道:“看来是真的,今夜星空明朗,明日定是个晴天,明晚必定有圆月出现。到那时一切便能见分晓了。” 翌日,整个且末古城都已经陷入了沉寂。往日里只要一推开窗便能听到嘈杂的叫卖声。可是现在却是鸦雀无声。倒是能够听见古城上方有响尾蛇摇动尾巴的声音。这一座繁华的城市似乎顿时变成了一座空城。到了晚上,这座空城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阴森森的鬼城,空气之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味道。 从昨天到现在,史云扬一行人便真的就呆在房中,什么事也不做,罗啸成独自喝酒,韩仑看书,史云扬在教冉倾珞下棋。朱蝉也化为人形,和大家呆在一起。一直过了一整天,他们五人一直都在等天黑,等待月出。 大约二更时分,也便是亥时左右,几人终于迎来了月出东方。今夜的月亮特别大,光线朗照,甚是显眼。众人插上门栓,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跃了下去。这且末古城人多眼杂,此时虽然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可是难免会有很多暗中注视着外边动静的眼睛。为了不让人发觉,冉倾珞便施展起了锁形术,史云扬此时已经进入空境,一个人便能支撑起这阵法。一行五人罩在这光罩之中小心翼翼的向栈桥移去。 走了没几步,忽然一阵幽幽的箫声传入几人耳中。这箫声尖锐刺耳,非但不婉转而且还十分古怪,这古怪之中带着几分恐怖,几分诡异。好像是地狱之中传出的召唤。几人听着这箫声,四下寻找这箫声的方位,可是这箫声却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可是这声音却又是如此的清楚,就好像是在耳边回响。 正大量的时候,忽然朱蝉拍拍史云扬的手,指着天上的月亮。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轮明月之中正漂浮着一队人马。明月就是一轮强光晕,将他们的轮廓全都刻成了生动的剪影。那漂浮在空中的一队人马行动不快,十分飘逸,当头的有几匹高头大马,其上坐着的好像是几个身穿尖刺甲的武士,其身后跟着一台八人抬的豪华轿子,轿子之上垂着流苏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在那轿子后边,几个人手中拿着飘扬的旗幡,旗帜飘扬,如同扩散的墨汁。十几个穿着纱衣的女子跟在其后,手中抱着各式乐器,古琴,琵琶,芦笙,箜篌。看来方才的箫声便是他们传出来的。那些女子身上的裙裾飘然,在一轮朗月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无比的幻美。 几人惊讶无比,想不到当地人说的鬼魂队伍竟然这样整齐壮观。继续看下去,只见那些女子之后便是一支支巨大的笼子,大约有一二十个。笼子之中飘荡着一个又一个闪着光芒的光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够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从那笼子之中传出。 史云扬朝众人打个手势,意思是他们得跟上那一队人马,跟着他们说不定能够查出些什么?众人点点头,一声不发,此时山谷之中正吹拂着晚风。众多的吊桥在风中发出吱悠的响声,配合着这一群神秘的人马。空谷便显得更为空荡。 不多时,只见那支队伍从天空中若隐若现地飞过,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鬼魂,而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古城之中的第九层。几乎是同时,史云扬一行人也轻快地在栈桥之上行动着。风吹桥动,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足音。一层一层的往上,几乎是在那一队人马到达之际,他们也顺利地登上了第九层。 只见那前面的大马前蹄落到实处,那第九层一直紧闭的大门此时竟然慢慢地洞开。洞中似乎有光明之处,但是微弱不可见。这一队人马便陆续地进门。众人这才看见这队伍的全貌,那好几个大笼子之后还有很多穿着铁甲拿着长枪的战士。那样子,便跟鬼界的鬼兵差不离。 五人躲在锁灵阵之中,即使是这样近距离地观察,那些人也没有发现。 他们都很奇怪,这些究竟是什么人?那笼子中装着的光点到底是什么?还有那轿子里的人又会是谁?难道是万金王?这队伍的排场甚大,也不知道除了万金王,这且末古城之中还有谁有这样的殊荣。更何况,这些人能够虚浮于空中,定非常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人。 众人在一旁等着,等那队伍完全进去,几人便跟在队伍的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第九层。 进去之后,众人在法阵的笼罩下,一直跟在这队人马的后边。这门中乃是一处蜿蜒曲折的山洞。但是山洞十分宽敞,能容两匹马车通过。不多时,那山洞出现了分叉,这支队伍也顿时分成了两队,前面的高头大马,轿夫,乐手全都进了左边的山洞。而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则是带着这些笼子,驱赶着马驶向右边。 此时这队伍突然分开,史云扬等五人也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又不能分开,简短商议之下,便决定先往右边,看看这些马车之上的笼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支队伍的核心显然便是那坐在轿子里的人,而这些笼子则肯定是这支队伍运送的极为重要的东西。现在万金王的身份还难以确定,过早的去追踪先头的那些人,只会是打草惊蛇。 商议完毕,众人便跟着这几辆巨大的马车,穿过幽幽暗暗的山洞,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宽阔的平坦洞穴之内。 这洞穴四面都有出口,但是洞口都有士兵把守,那些士兵将这些笼子停在这洞穴之中,便将马车分成三队从洞中另外三个出口出去了。不多时,只见这些门的四周都已经被调遣来的士兵重兵把守。史云扬一行人在这洞中虽然无人发觉,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是出不去了。 史云扬数了数这些堆在这里的笼子,共有一十六个。每个笼子中都装满了光芒,也不止这些光点到底是什么。史云扬走近那箱子,伸手去碰触,可是箱子上却是猛然间弹出了一大股力量将他的手弹了回来。 “封印!这些箱子竟然都设有封印!” 史云扬十分惊讶,什么样的东西要用封印来运送,难道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史云扬看着众人,忽然间,韩仑递上了一件东西在他的手上,史云扬伸手一看,原来是建木枝条。有了这建木枝条,什么结界和封印都能解得开,这样倒还省却了许多麻烦。 史云扬将建木枝条捏在手上,轻轻的碰触那封印,这一回那封印再也没有弹开,倒是十分温顺,史云扬的手很轻松的便从那笼子的缝隙处伸了进去。 史云扬抓到一个光点,准备带出来看,忽然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便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一时间好像有无数的人将他包围。史云扬头皮一炸,他忽然明白这笼子中的光点是什么了。他一惊之下,手便猛地缩了回来。 冉倾珞拉了他的手,意思是问他怎么回事。 史云扬以极小的声音回答他们:“这笼子里装着的全是魂魄!” 第二百九十七章,万金王府 第二百九十七章,万金王府 “魂魄,这么多!”众人亦是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史云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有动静,你们过去看看!”那守在门口的几个守卫顿时便朝着史云扬这边走来。史云扬几人躲开一边,那几人过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其中一人喊道:“你耳鸣犯了吧,哪有什么人。” 那人道:“没道理啊,我明明听见了。”正疑惑间,忽然一块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墙角,那几人吓了一跳,大叫道:“什么人!” 见一时间无人应答,那几人便轻轻凑拢了去。可是除了那块小石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一人道:“山洞之中掉块石头而已。神神叨叨的。” 那发现声音的人说道:“还是莫要大意的好,这批货我们可得守好了,出了什么差池,万金王要是怪罪下来,你我可就得像这些魂魄一样,被丢进九翳鸟的肚子。” 那人道:“这还用你说,可是这些魂魄放在这儿谁进得来啊,再说了,谁敢进来。再再说了,他们要偷这些魂魄又有什么用。杞人忧天吧你就。别烦我,我得去睡一觉。” 那发现声音的人道:“都成鬼了还这么贪睡,真不知道你生前是不是睡死的。” 这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被几人听在耳中。原来这山洞之中的守卫都不是人,而是鬼。怪不得几人一路行来都觉得这山洞阴森森的。只是因为锁灵阵封锁了周围的气息,他们感受不到周围的鬼气,因此才会一直觉得这些鬼兵是人。这几人还说到了什么九翳鸟,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史云扬觉得这且末城主万金王既然能够操纵这些鬼兵,想来定是有些本事。 趁着那几名鬼兵交谈之际,史云扬几人便快速地窜进了他们疏于守卫的那个门。冉倾珞看了看那十几车魂魄,拉住史云扬,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救”字,史云扬摇摇头,在她手心也写了一个字,“等”。 冉倾珞点点头,几人继续前行,绕过一排弯绕的山洞,忽然间来到了一片相对较为开阔的山洞,那里已经早早地守护着方才的那些高头大马,史云扬此时才发现,这些鬼兵其实他早就见过。当年在精绝国的时候,那精绝女王便召唤出了这些亡灵骑士,当时史云扬对付那些亡灵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现在这些亡灵骑士同当年也并无甚特别。但是史云扬觉得,这里的亡灵比起以前在精绝遇见的可能会厉害许多。但是因为锁形术锁住了周围的气息,史云扬一时也无法辨认出这些亡灵骑士到底是何等实力。 遇到这几名鬼兵,史云扬几人身形稍稍停了停身形。不多时,这些高头大马的亡灵骑士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匹硕大的马匹,那亡灵手中拿着的与其他亡灵不同,非是弯刀,而是两把巨大的铜锤。那亡灵打马来到众亡灵前方,轻轻在虚空之中探视了一圈,道:“此处有人的气息。” 史云扬几人吓了一跳,这名亡灵竟然能够透过锁形术感受到他们的气息,那便说明,这亡灵的实力一定不在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之下。忽然间,那名亡灵的赤红色目光顿时便将史云扬几人所在的地方锁定了去。几人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那亡灵手中的一只巨锤猛然间便向着几人所在的锁灵阵飞快掷去。 “不好,被发现了。”史云扬一惊,猛然间护着冉倾珞闪到一边。众人各自从锁灵阵之中闪出避过那道巨锤。巨锤轰击到山壁上,岩壁崩塌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这一锤力道甚大,但是杀伤力并不强,他只是逼出这几人而已。如他所愿,现在并无一人受伤,可是如此一来五人的身形也便完完全全的暴露了。 那名亡灵将领手一招,便将那巨锤召回,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万金王府!” 史云扬将冉倾珞放开,道:“我们要见你们的万金王。” 那亡灵将领冷哼一声道:“万金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万金王府,擅闯者杀无赦!” 史云扬道:“又是一个蛮不讲理的,那好我们便陪你们玩玩。”史云扬转头对众人道,“这些亡灵骑士乃是生前枉死士兵的怨念所化,他们不是鬼魂,我们伤得了他们,大家记住,攻击他们的眼睛,否则他们是不会死的。” 那亡灵将领赤眼一瞪,惊异道:“你竟然知道我们的底细。那便更留你不得了。给我上,要死的,不要活的!” 其他亡灵骑士不说话,但是刹那间,所有的亡灵都将自己的弯刀拔出,纵着马向众人冲了过来。史云扬道:“大家小心,这个使锤的交给我。”众人道声好,史云扬转过头看一眼冉倾珞,冉倾珞向他点点头。顿时,十指一旋便使出移灵术,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座本来还算宽敞的山洞顿时变成了一个混战的战场。到处都是叮铛的金铁声音,罗啸成手中的衡阳斧顿时化成了一片残影,追着其中的一名亡灵而去。那亡灵用刀来当,可是刹那间,那亡灵骑士变连人带马直接变成了一团黑烟。消失不见,可是瞬间后却又出现在罗啸成的背后。那亡灵举起弯刀,对着罗啸成的头颅飞快地砍下去,可是片刻之后,只听见一阵琴音发出。一把飞剑顿时便从那亡灵骑士的眼中穿过。那骑士的刀顿时便掉落在地上。人却消失不见。 罗啸成向冉倾珞投去感谢的眼神,却看到一个亡灵从冉倾珞的背后驶出,手刀直削她的后脑。 “妹子小心!”罗啸成一出口。便率先被史云扬听见,霎时间,史云扬身形一闪便闪到了冉倾珞的身边,手中剑指一并,顿时便插进了那亡灵的眼中。那亡灵颤抖一阵,长刀落地,顿时化为一道虚影。 冉倾珞一转身,看到史云扬正在她身后,她道:“我能应付,你自己小心。” 史云扬点点头,身形一闪,顿时又出现在那使巨锤的亡灵将领面前。韩仑打得正酣,忽然间看见史云扬这神鬼莫测般的速度,顿时大惊,喃喃道:“想不到他竟然晋入到了空境!好快的速度。”刹那间又激发起了他对实力的强烈渴望。韩仑以为史云扬的速度是灵力大增的结果。可是他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史云扬本来就擅长速度,再加上空境强者善于驾驭空间的能力,才有了这恐怖的速度。 众人已经知道这些亡灵骑士的弱点,介于他们都是玄境的高手,而且几人之间相互配合极为默契,四周的亡灵骑士不多时便已经被他们几人清理得差不多了。场中便只剩那名执着双锤的亡灵将领骑着大马俯视着众人。 场中,史云扬一直未动一步,那执着双锤的亡灵将领却是独自在马上打得不亦乐乎。两者就这般对峙滑稽地保持着一动一静的状态。几人都是奇怪,为何史云扬不发起攻击,那亡灵将领又在打什么。等到将周围的亡灵骑士清理干净之后,细细再看,却发现两者之间并不是一步未动,那亡灵将领身旁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气流。极富攻击性。在那气流之中不时擦起强烈的火花。众人这才发现,史云扬并不是没有出手,而是出手太快。众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移动轨迹。 这样快的速度加上这样强的力道,这场战斗几乎便是一边倒的。忽然间,只听得那亡灵将领一声大喝,身中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爆开,而瞬间之后,那亡灵将领已经驾着马往回逃走。 史云扬喝道:“站住休走!大家别让他跑了,他要去搬援兵!” 史云扬身形一闪,只见就要追上那将领,那将领却是突然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史云扬恨恨地道:“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罗啸成道:“以师兄你的速度竟然都追不上他?” 史云扬道:“非也,他就在这里消失了。他的实力也不弱,若是真的想逃,追起来也甚是困难。我们接下来可能要见些强敌了,大家做好准备。”说着几人便向那山洞的深处行去,这一回,众人没有再隐匿身形,因为他们知道,对于接下来可能遇到的这些敌人,恐怕锁灵阵不是能够藏得住身的好办法。 行了不多时几人弯过一个拐,这山洞却忽然变得狭窄起来,史云扬率先进入到这里面,这洞穴之中十分光滑。竟然像是抛光打磨过一般。这山洞不仅很滑而且是一个上坡,便更加难走。史云扬走在前头,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滑,将后边的人撞倒。因此步速极为缓慢。 这般行了不久,忽然间听见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史云扬身形顿时停了下来,史云扬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阵,突然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不好。快滑下去!” 众人一听,疑惑不解,却也按照他所说的做了,片刻之后,在这山洞的上方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滚石,顺着狭窄的山洞向下滚落,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逼近史云扬几人身边。 第二百九十八章,巨岩遗情 第二百九十八章,巨岩遗情 听见身后传来的巨大声音,几**惊,连忙加速,连奔带跑,无奈在这洞中手脚施展不开,五人跑在一起,速度又不能完全放得开,几相踌躇之下,那巨大的滚石已经几乎到了史云扬的身边.无奈之下,史云扬猛然间停下身来,手中一支灵力画戟顿时出现,史云扬将那画戟卡在洞中,身形后退数步,忽然间又是一支画戟化出被卡在洞穴之中。 史云扬身形不断地闪烁,猛然间,那些画戟便一支一支地被卡在洞中。史云扬动作很快,但是不多时却已经接近了其他四个人。再想要退,其他几人挡在身前,退无可退。史云扬无奈之下只得停下身来,转过身,准备以一己之力将那块巨石挡下来。可是那块巨石差不多有两人高。又岂是轻而易举能够挡得下来的。 史云扬转身的一瞬间,便看见那巨石猛然撞击在他事先卡在洞中的画戟上,那些画戟一碰到巨石,便砰的一声折断,随即消失不见。眼看那巨石一根一根地将画戟撞断,而速度却是几乎未减分毫。他手中一阵灵力喷出,平举双手向前推去。不消片刻,巨石便带起千钧之力和史云扬的血肉之躯撞在一起。 史云扬本以为自己的力道已经足够巨大,差不多能够将这巨石挡得下来。可是相撞的瞬间,他才知道,这巨石带起的力道远远大过了他手中的防御。那瞬间,史云扬还来不及用力,他的手突然发软,巨石毫无保留地撞击在了史云扬的身体之上。强大的力道传遍全身。他一身闷哼,口中涌满鲜血,而双脚就像是两枚钉子,登时便被生生插到了岩石之中,而且这力道不减,他的身形被这巨石推得不断后退,地面上的石头哗啦啦乱响,顿时就是两条深深的凹槽出现在他的双脚之下。 终于那块巨大的滚石被史云扬以血肉之躯生生扛了下来。石头上的冲击力渐渐地消失不见,最终只剩下石头本身的重量。其实这石头本身顶多也就上千斤左右。它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不断地加速滚动所带起的力道,这力道几乎已经是无坚不摧,史云扬无奈之下只得以血肉之躯硬抗,其实撞击的那一瞬间,他都不能够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够活下来。 巨石停下来,史云扬长出了一口气,口中的鲜血顿时喷出,在那巨石上反溅回来,脸上便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跑在前面的四人一直不敢侧过身子向身后看,可是跑出很远之后,却发现史云扬并没有赶来,那巨石已没了声响。冉倾珞的心猛然一沉。忽然发足回头跑去。心中担心史云扬的安危,这一回她的速度竟然要比刚才快上许多。片刻便折了回来,她看到史云扬双手抱着那巨石,像是一根长木杠杆顶着那石头,他的双脚几乎有一半都已经插进了地面。 “云扬,你没事吧?!” 冉倾珞着急地喊了一声,连忙凑了上去,双手搭在石上希望能够稍稍减轻一点史云扬的承重,一转眼却看到了史云扬满是血迹的脸。她大惊,心中忽然一痛,忙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史云扬此时正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红,一说话便要漏气,身体就要支撑不住。史云扬不说话,冉倾珞却是更加着急,眼泪哗然落下。 两人现在几乎正是热恋的时候,对方的生死永远都比自己要重要许多。史云扬睥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心中难过,但是他手中却无法松劲,连摇头都没有多余的力气。看着她为自己难过,史云扬心中甚是复杂,一言难尽。 幸好过了不久,另外三人也赶了上来,见那巨石已停,朱蝉忽然化为剑身,飞速地击向那石头。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石头忽然崩裂,从中迸散而开,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石块。史云扬手中的劲道终于松了下来,身形突然扑面倒下,口中的鲜血又不断涌出,染红了一大片岩石。 “云扬...”冉倾珞的心急已经化为恐慌,这恐慌像是梦魇一般突然将她带进了一片可怕的黑暗之中。她紧紧抓住史云扬的手,他的紧张已经通过两人共同跳动的脉搏毫无保留地传到史云扬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骨血。史云扬咬咬牙,伸出手拍拍她,道:“我没事,不要怕。” 虽然知道,和他在一起今后还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要看到他受伤,看到他流血,甚至有可能身死魂灭。冉倾珞也明白,他们的身份就决定了,这些绝对无法避免。尽管已经想到,可是她始终都无法摆脱史云扬受伤流血给她带来的痛苦。尽管受伤的是他,可是自己又哪里有半点好过。 史云扬的双脚嵌入地面很深,罗啸成和韩仑花了很大力气,才将他的脚拔出来。想到方才这大石头要是砸到自己身上,他们还能不能像史云扬这般行动自如。 史云扬此时身受很重的内伤,可是这山洞之中不是长久之地,史云扬爬起身,便又继续向前走。冉倾珞拉着他的手,将灵力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体内,治疗他的伤势。两手相牵,发出莹莹的亮光,在这山洞之中分外美丽。她本来也不想再放开他的手,平日里罗啸成和韩仑在,冉倾珞有些赧然,可是此时一则有了个很好的掩护,再则冉倾珞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只怕若是抓不住史云扬,他就会像一只鸟儿一样,一展黄翅,便飞不见了。 当一个人得到的时候,他最害怕的便是失去。 这一回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石头,史云扬几人一路走过这弯弯曲曲的山洞,半盏茶的功夫后,眼前豁然开朗,几人已经身处一片灯火通明的方形石室之内。这石室全是用石头砌成的,石头表面经过打磨,十分光滑平整,灯火的光线照在上面,几乎可以完完全全地反射。这石室之中悬挂的烛火并不太多,但是却甚是明亮。石室之中左右各放置着四张椅子,其上坐着八个美貌的女子,这些女子宽衣博带,头发高高束起,每一人手中都各自拿着不同的乐器。这几名女子分明就是那鬼魂队伍之中的那几名女乐师。先前不曾看清楚他们抱的到底是什么。此时一一看去,只见这八样乐器分别是,七弦琴、碧玉箜篌、柳竹洞箫、铁琵琶、长管芦笙、竹笛、青蟒二胡,还有一人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右手的指缝间夹着一片树叶。 这几人绝对不是什么琴师乐师,从他们静坐于此的姿态看来,史云扬微微能够感觉到,这几个女子身上传出来的强大灵力流。在这石室的正当中,设置这一方巨大的几案,后边摆着一座黄金造成的椅子,其上空无一人。但是那几案之上却摆满了肉食与瓜果。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万金王府,不要命了?” 这声音不断地回荡在众人耳边,像是这石室之中有回音。史云扬几人准备好手中的兵刃,忽然一阵笑声传开,那黄金座椅上忽然出现了一名穿着华贵的彪形大汉。那人斜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块西瓜,慢慢的啃着,不时朝着史云扬几人吐几颗西瓜子。他道:“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人到这洞中来了。” 他神情慵懒,倒是特别强调了这个“人”字。像是在强调,这里不是人能够进来的地方,这里是鬼的聚集地。史云扬道:“你可是万金王?” 那男子啃完了一块瓜,旁边一个女子又送上来一块。他拿着瓜,斜看了史云扬一眼,说道:“不错,我就是。你有何贵干?” 史云扬道:“你要这么多魂魄来干什么?” 万金王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不能告诉你,是秘密。” 史云扬手一抬,焚天剑便出现在他手中,道:“将缚魂石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万金王啃西瓜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一块瓜还未吃完,便扔给了旁边的女仆。那女仆送上来一根手绢,他边擦手边道:“原来是冲着缚魂石来的,明白了。”他稳稳的坐在那黄金椅上,忽然间那椅子一动,那黄金椅便连同椅子后面的一堵墙旋转了过去。万金王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史云扬一惊,大叫一声:“休走!”正待去追,刚刚一迈步,身前那八名女子便忽然起身挡在他们面前。她们手中的乐器此时已经发出了不弱的光线。八人凑在一起,更是毫无掩饰地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灵力。 众人不甘示弱,身上的灵力也顿时喷薄而出。特别是冉倾珞。他是几人之中最懂音律之人,这场战斗只能由她来主导。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出,一张焦尾古琴便徐徐呈现在她的身前。 双方对峙着,一触即发。忽然间,这石室之中又飘出了那万金王的声音。 “八音妃,杀了他们!” 第二百九十九章,惶惶丝竹 第二百九十九章,惶惶丝竹 这八名女子先前没得到万金王的准许,一直只守不攻.此时万金王已经发话,这八音妃便不再隐藏实力,各人身体中猛然一阵灵力喷出,八人身形顿时浮上虚空。身上裙裾飘飘,甚是美丽。可这美丽之中却又带有一种阴寒,一种杀气。 那八名女子眼神如冰,手上的灵力碰到自己手中的乐器,顿时便发出尖锐异常的声音。盘腿坐在空中的琴妃手一抬,七弦琴扫出一阵带有着强烈攻击力的灵力强音。那音符从虚空之中飘过来,虚空之中一阵闪动,似有似无,让人无法防御。这样的招式寓有形于无形之中,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就在同时,冉倾珞手中的焦尾亦是扫出一道强烈的音符,两道琴音一高一低,杂响一声。忽然间,石室的虚空之中暴发出一阵轰响,那琴妃没有丝毫反应,冉倾珞的身形却是后退很远。直至史云扬将她接住,她这才止住了身形。 冉倾珞道:“他们很强,我们怎么打啊?” 史云扬握着她的手,道:“这就要看你的了,你只管攻击,不耗灵力。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史云扬这短短一句话便已经坚定了她的信心。冉倾珞一脸肃然,道:“好。”这场战斗史云扬他们四人都是全然无法参加的,这八音妃之中的八个女子都各自擅长不同的音波攻击。这种音波不像灵力那样可以感觉,而是要靠耳朵来听。他们几人之中,冉倾珞对音律可以算是精通。这场战斗是她的战斗。 冉倾珞双膝一盘,她没有像八音妃一样浮于虚空,轻轻坐于地上。手上灵力涌起,焦尾琴轻轻浮在身前,像是搁置在一个看不见的几案之上。冉倾珞手压着琴弦,却不拨指,而是轻轻转过头问史云扬。 “你想听什么?” 史云扬笑笑,道:“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你弹的曲子我都喜欢。” 冉倾珞笑了笑,转过头去,食指一动,中指一曲,轻轻弹出,便拨出一组轻快明亮的商调。那八音妃以为冉倾珞这酝酿已久的第一式会有多厉害,他们的身形俱是稍退,一大股灵力将自己全身笼罩。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击之中竟然完全没有丝毫攻击的成分,这琴音之中根本不夹杂一丝一毫的灵力。八音妃都是一阵莫名其妙,敌人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弹起琴来。可是敌人虚实莫测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敌不动,我不动。 冉倾珞手中的琴音由高转低,起起伏伏。让人沉醉其中。一曲之中包含着万象,春华秋实。而这一曲之中却又好像只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沉浮于世。人生百态,变化无常,但是人生就像这乐曲一样,因为不平凡,因为起起伏伏,高低结合,因此一生才会像一首乐曲一般美丽。冉倾珞的曲子便是这样,曲折之中隐约透露着她对安定生活的渴望,可是她并不后悔自己所有沉沉浮浮的选择。 音乐美丽,因为它不仅能走进懂音乐的人心中,即便是一个不懂音律的人,他也能在一弹一唱之中,找到一种设身处地的感觉。每一首曲子都是一个故事,而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尽相同的。因此每一个人都能在同一首音乐之中找到自己的角色。 那八音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进攻,却又绝对不能后退,于是双方一直僵持着。 韩仑和罗啸成都感到甚是不可思议,就连朱蝉在后边也是微微惊讶,他们也是感觉不到冉倾珞这琴音之中有任何的攻击性,不管是哪一处音符都是十分轻柔,真要发出高音的时候,却马上便有一个低音承接。她手中的琴音并没有任何抱怨。相反,倒是十分的豁达。 一曲终了,冉倾珞没有结束琴声,单手拨琴,一只手却拉着史云扬坐下。史云扬没有抗拒,轻轻坐到她身边,右手从身后环抱着她的腰肢,冉倾珞笑笑。手中的琴音又轻声响起。只是这一回的琴音却是更为轻柔,更为空灵。十指拨动,像是放慢了时间。这优美而动人的旋律让所有人的战意顿时降下去一半。只觉得琴音似水,一指勾挑,好像是飞翔的蒲公英轻轻落在水面上,不带起一点点微波。忽而琴弦一扫,又像是高山上落下茫茫的飞雪,虽然声势浩大,却是异常安静。安静之中,却又穿插着一些热烈,好像是幽寂的山谷之中忽然传来几阵山风,跃来几只黄鹂。或者两个人在这悠然的景色之上私定终身,相拥而泣。 冉倾珞时而拨弹,时而看着史云扬轻笑。仿佛已经忘了对面还有八名强敌虎视眈眈。她笑,史云扬也笑,两人沉醉于这琴音之中,柔情蜜意,缱绻无限。 韩仑道:“好久没听到冉姑娘弹出这样美的曲子了,真乃绝世难闻之曲。” 罗啸成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美的曲子。可是在这种场合下,有点...”他没有说完,只见对面八音妃已经按捺不住。他们身中的战意也在这琴音之下在一点一点被吞噬,如此这般,恐怕要不了多久,她们便会毫无还手之力,不战自败。八音妃此次一齐出动,八种尖锐的声音结合成一张庞大的音阵,八道音波穿刺过来,冉倾珞的琴音顿时便夹杂上了一阵巨大的杂音。 眼看那音波之中夹杂的灵力已到眼前,史云扬扣在冉倾珞腰间的手轻轻一用力,手中的强大灵力便注入到冉倾珞的身体之中,那灵力经过冉倾珞的指尖,很自然的便挂在了琴弦上。冉倾珞稍稍一扣弦,强大的灵力便依附着声波传了出去。八音妃的灵力音符在和史云扬、冉倾珞二人的音符相撞。顿时又是一阵大爆炸,八音妃都是倒飞而出。冉倾珞没有费一丝一毫的灵力,灵力消耗的是史云扬的,但是这声音的控制确实要由她来完成。两人这样精密的配合这还是头一次。 不过以前两人虽然亲近,始终都还是会有一点点隔阂。也许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也许是对史云扬,对她自己未来的担忧。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现在,冉倾珞已经做出了选择,这种隔阂已经不存在。 那八音妃八名女子各自从地面上翻身起来,萧妃手中的柳竹洞箫顿时便吹奏出一首幽暗异常的曲子,仿佛是鬼魅前来的征兆,众人听到那声音,似乎便是乱葬岗之中吹拂的寒风。忽然间,琴妃的琴音加了进来。那琴音十分尖锐,像是当空闪过的雷霆。不多时,笛妃又奏起急促的笛声,听来便像是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八音妃一个一个的加进声音。八种乐器合在一起,便有序的勾勒出了一副阴森森的雷雨之夜,一片荒坟之中飘荡着的各种晦暗气氛。让人听到之后,身中大感压抑,十分不适。腹中翻搅,几欲呕吐。 罗啸成和韩仑连忙控制自己的灵力压制住这股强大的恶念。一时间,这石室之中飘荡着两道不一样的声音。两道声音各自勾勒着不同的画面。一个善美,一个邪恶。一正一邪相互碰撞。场中并无任何交锋,因为这交锋都在各自的脑海之中。这两道音乐能够同时唤起人心中美好的一面和邪恶的一面。就看着邪恶的一面和美好的一面哪一个占了上风。 一时间,石室之中甚是安静,个人都在强自镇定自己的心神,此时若是稍微一分心,脑中恐怕便会涌出源源不断的恶念,这恶念会让人心之中的杀意激增。不由自己地想杀人。那八音妃便是想利用韩仑、罗啸成、还有朱蝉三人,通过这音乐将他们控制,再让他们自相残杀。可是冉倾珞这种如梦如幻的音乐却又不断的减少这种恶念。一时间八音妃都是无法得逞。 忽然间,八音妃手中的音律都各自加快了不少。史云扬和韩仑脑中的杀意顿时激增。韩仑定力稍差,忽然一声大喝,他脸上挣扎着,而手却是不听使唤,拔出了含章刀,行尸走肉般对着冉倾珞和史云扬而去。 罗啸成见状大惊,可是此时他却分不得神,现在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得大声喊道“韩仑,你快醒醒!你在做什么!”罗啸成一声大喝,声音顿时便盖过了那八音妃的音律,韩仑一时间被打断,顿时也清醒过来。他看着手中的含章,自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拿着刀?” 忽然那邪恶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罗啸成大叫道:“韩少爷,捂住耳朵,不要听。” 韩仑之觉得头痛欲裂,听到的什么声音都是模模糊糊的,忽然间,韩仑听到了罗啸成所说的话,飞快的蒙上了自己的耳朵,一梦猪耳朵顿时便觉得身中的邪念和杀意都减了不少。 此时双方对垒,拼的是心理战,可是韩仑和罗啸成已经找到了对付这声音的办法。罗啸成将两边衣襟塞在耳中,拖起巨斧,一步一步地向那八音妃走去...... 第三百章,鬼界恩怨 第三百章,鬼界恩怨 战局是瞬息万变的,八音妃上一刻还占据上风,可是现在却已经落入败局.在战斗之中,这种大起大落太正常不过了。 看着逐渐走近的韩、罗二人,八音妃脸色都变了。她们知道这两人定非孱弱之辈,只不过因为音波攻击不是其擅长的方式,这才据守一边。现在情形却发生改变。八音妃俱是大惊,本来摄人心魂的曲子中并不含什么灵力,可是现在,八人手中的乐器猛然间发出强音,强音带着强大的灵力,直对韩、罗二人而去。 史云扬和冉倾珞看见八音妃攻击势头忽转,史云扬又是一大股灵力涌出,冉倾珞手中琴弦扫动,一组调子弹出,正好拦住八音妃的攻势。罗啸成和韩仑一惊,赶快退回身来。八音妃个个面带狠色,八种音符重新奏出,混于一处。那音符居然在空中变成的有形的暗青色。八人一声令下,那音符带起强横的攻击,直射史云扬和冉倾珞。 冉倾珞面不改色,手中琴曲依旧,但史云扬的灵力导入她的身体之后,冉倾珞便觉得有无限的力量,手中的琴曲要比以前游刃有余很多。那八人的音符袭来,冉倾珞忽然琴音一阵高昂。着弹奏的俨然便是《秦王破阵乐》,短促而快速的扫弦使得这场中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忽然间,在她面前的虚空之中疾速飞出十数把灵力飞剑,飞剑划过虚空,空气之中顿时出现一条条笔直的银线。 暗青色的音符团顿时与这灵力飞剑相撞,强大的灵力涟漪猛烈的荡开,轰击在石室之中的四面墙壁之上,这石室顿时便一阵摇晃,顶上不断地掉落巨大的石头。史云扬左手之中的灵力猛然扩散出,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灵力罩子。这灵力罩子可以暂时挡住一些掉落的小石头,大石头落下的时候已经被史云扬一掌击开。这四面墙都是实心,一阵轰击之后,这石室几乎已经崩塌,在冉倾珞和八音妃的面前横亘着一条深沟,两边的墙壁上也是出现了两道数丈深的巨槽,而天花板的石板几乎已经全部脱落,石室已经被落石堆满。灰尘肆掠狂舞,陈列两方的阵容几乎难以看见对方的所在。 韩仑和罗啸成趁着这昏暗的灰尘想要上前来个出其不意,可是奇怪的是,每当他们靠近,八音妃便会全部觉察,一大股灵力便轰击过来。这种灰蒙蒙的状态对于她们这些只听声音的高手来说,其实一点影响也没有。冉倾珞一曲秦王破阵乐正到**,琴弦转急,有如千军万马,她的焦尾琴上发出一阵白光,手指一弹,那白光迅速将面前的巨石弹飞,迅速落入面前的深深沟壑之中,又是一阵轰隆传开,冉倾珞的白光已经越过深沟撞击在对面的落石之上。对面顿时石头乱飞,八音妃连忙应对,可是刚刚发出声音却就被飞起的石头砸中。八音妃之中的几名便闷哼一声,身形倒飞。 她们八个人加起来本来也是十分强悍,可是在冉倾珞和史云扬的配合下,他们的强悍便只是相对的。史云扬擅御灵力,冉倾珞善谈琴曲。两者加起来,对于音波攻击已经是达到了一种高度。这八音妃平日里因为招式奇诡,必然算是万金王的得力上将。可惜他们碰上的对手是一个比她们还要擅长音律的人。这场战斗,她们注定得不到什么好处。 冉倾珞手中琴音不断,那白光便源源不绝的传到对面,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攻势,让八音妃毫无还手的时间。她们本来的乐器根本还没来得及弹奏,下一波的攻势又已经临近。八音妃只得不断地抵抗。不断地消耗自己身中的灵力。这八名女子都是玄境后期的高手,但是若论灵力的强横程度,又怎会比得上史云扬。他们的灵力在不停地消耗,终于冉倾珞一曲到了最激烈的地方。一瞬间,强大的光芒喷涌而出,将对面八音妃所在的区域全部包围,只听见一声声爆炸巨响,隐隐还能够听到女子的呻吟声。 可是这爆炸声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全都安静了。 光芒渐渐散去,那对面的石头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一堆厚厚的沙粉。八音妃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什么都没剩下。半晌之后,冉倾珞慢慢起身,移灵术一闪,身形便已经到了深沟对面。她轻轻地探了探地上的粉末,发现那些粉末不仅是石头的,似乎还有一些骨头化成的骨粉混在其中。 “这些是?难道?”冉倾珞看着手中的骨粉,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刚才的那一击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攻势。正想的时候,史云扬和其他几人也过来了。韩仑看着地面上的粉末,道:“方才那一阵攻击可真是够恐怖的,这几个人都被轰成渣了?” 史云扬道:“这几个女子身上没有半点人所具有的味道,反而带有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分明不是活人。方才那一击应该是将它们击散,至于这骨粉,我就估计本来就是这石头之中的。此处到处是鬼,有尸骨埋于此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韩仑道:“我们在这儿耽搁了不少时间了,那万金王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这片山洞我们肯定没有他熟,现在还是快追吧,再晚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罗啸成道:“韩少爷说的没错。刚才那万金王就是从这堵墙背后过去的,现在这条路都已经崩塌了,怎么办?” 朱蝉道:“这个不难,看我的!”朱蝉遂化身为剑,剑刃之上涌出一道红光,飞速冲向那石头堆中,那些大石头顿时便碎裂为一块一块的碎石。本来已经堵塞的通道,经过几人的清理之后,又能重新看得见。几人毫不犹豫便走进了通道之中。 走了没几步,史云扬便看见那把纯金的椅子摔在一边。史云扬忽然想起身上的银钱已经不多,顺手便将那椅子收进了魂蕴之中。这全都是金子,变换成银钱,以后总会用得着,从恶人巢穴之中缴获,确实要比出卖体力容易得多。 顺着这通道走了不久,便看见一个向上的阶梯。阶梯之上灯火通明,史云扬率先走在前面,冲上阶梯。本以为这阶梯上至少会有什么把守,可是等他们上去之后,却发现这里是一个比方才要大上好几倍的石室,这石室与方才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石室的顶上能够看得到夜空。 明月的月华透过石室顶上那个巨大的圆形洞口射进石室之中,再加上大量的月华石反射光线,这石室中虽然有点清冷,但是们一个角落却都能看得清楚。 在那月华之下一张长椅之上,万金王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史云扬五人上了阶梯,一字排开,但是担心有诈,一时间按兵不动。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到这儿来,好、好、好!”万金王忽然拍手笑道。对于史云扬身上冒出的杀意,他好像一丁点也没有感觉到。 史云扬道:“赶快将缚魂石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们踏平你这王府!” 万金王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笑道:“口气不小,我倒要问你们,你们是如何知道我有缚魂石的?” 韩仑道:“这个有必要告诉你么。” 万金王道:“不愿说,那便让我猜上一猜。你们是...受了崔钰的指使,对不对?” 韩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指使,那叫请托。”可是话一出口这才知道是中了那万金王的套,这样一来,便等于是承认了他们到这里的确是崔钰的意思。万金王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套他们的话。这种小小的文字游戏本来很好识破,只是韩仑一时情急,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万金王笑笑,转回身来,道:“那他一定不会告诉你们,为什么要你们前来夺取缚魂石,然后,要我的命。” 史云扬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万金王哈哈大笑,道:“我太了解他崔钰的为人了,道貌岸然,心中毒计横生。”既然你们几人能去鬼界,就说明你们真还有点本事。利用你们来杀我,他自己稳坐判官首席,这岂不是兵不血刃吗?” 史云扬冷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金王看了看众人,有看了看史云扬,遂起步向史云扬走近。众人见万金王靠过来,心中一惊,各自拿起手中的武器,防止他突然袭击。万金王来到史云扬面前,道:“你们很想知道?可是讲了之后你们也活不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史云扬面露狠色,那万金王却视而不见,转身踱步回去。 “算了,既然你们想听,我便说说,讲起来也算是一件好玩儿的事,也可以让你们不至于做个糊涂鬼。放心,你们的魂魄我会放回鬼界的,我一定要让崔钰看看,他做的糊涂事。” 史云扬没有理他,只是立在一旁,听他讲述。万金王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做事冷静,会思考。” 说罢,万金王便开始讲述他和崔钰之间的恩怨。 第三百零一章,九翳鬼鸟 第三百零一章,九翳鬼鸟 万金王又重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说道: “崔钰那小子没死之前,我就已经是鬼界的判官了.那时候在鬼界,我也算是风生水起。” 众人一听,俱是大惊,道:“你居然是鬼界的判官!” 万金王笑道:“这有什么可吃惊的,要不然我为什么能够驾驭这么多鬼魂。” 史云扬心中默认,看来这万金王并没有说谎,它能够操纵八音妃这些强大的鬼魂,要么他有很高的本领,要么他有过人的威望,再或者兼而有之。他说自己是鬼界的判官,应当有几分可信度,要不然他又怎会认识崔钰。 万金王道:“后来崔钰那小子死了之后,来到地府,阎罗天子包甚是欣赏他,便将他留在了身边。那时候我也没太重视这个小角色。可是谁知道这个小角色竟然是笑面虎。数十年前,他竟然以篡改生死薄之名将我告至冥宫。鬼帝一怒之下革去了我的职,命崔钰掌管生死簿。从此以后,我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再无升迁的可能。 此等大仇,焉能不报。我知道崔钰除了掌管生死簿之外,还看守着一种东西,那便是缚魂石。鬼界的缚魂石一共是九十九颗。哼,不过现在只有九十八颗了。”万金王咧嘴笑了笑,笑得极其阴险。 “那一颗便是被你盗走,想以此来制崔钰一个看守不当的罪名。”史云扬看着他说道。 万金王竖起拇指,道:“没错,正是这样。我要让崔钰那小子也知道,被他人陷害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史云扬道:“你当年并没有篡改生死簿?” 万金王道:“我的确是出了一个小纰漏,没有将一个人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去,导致这人活了六百余岁。那人叫做彭祖。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竟然也能翻出来,难道这不是可以抓我的把柄。” 史云扬心中唏嘘道:“原来第一长寿之人彭祖徐福,他的寿岁居然是个无意之举。” 史云扬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真是无心之失,为什么又要处处与他为难。公道自在人心。而且你又有什么必要逃出鬼界?” 万金王摇摇头,道:“愚蠢的小子,你觉得我与崔钰还能在同一个地方呆的下去?而且盗取缚魂石,你觉得我还在鬼界呆的下去?我若离开,让崔钰那小子永远找不到我。永远找不到缚魂石,终有一天,他崔钰必将被鬼帝制裁而死。那才叫大快人心。” 史云扬道:“难怪你要在荒漠之中建起这样繁华的一座商都,常言道,大隐隐于市。真是好计划。” 万金王道:“可是没想到,就算隐于市,崔钰这小子仍然找到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已经不怕了。”万金王哈哈大笑。那种自大的笑声之中满含着自信。他的眼中几乎已经没有史云扬他们这些人,他仿佛就是在将自己的宏伟计划吐露出来,让别人膜拜。 史云扬手一挥,便握住焚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金王道:“小子,崔钰让你来杀我,是想用我的头负荆请罪。可是这么重要的委托,他竟然没有告诉你缚魂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 史云扬不语,他当时只听得崔钰说,那东西是一块酒缸大小的石头,上面刻满了幽蓝色的纹络。名为缚魂石,其他的崔钰没有说,他也没有问。此时听见万金王提及,顿时便升起一股好奇。 见史云扬不语,万金王咂咂嘴,叹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他走到那上洞顶上投下来的月华之中,道,“缚魂石乃是上古魔界第一任魔皇蚩尤的九十九个部下所化。那九十九个魔号称始魔,人头兽身,巨大如山。后来便是这九十九个始魔诞生了整个魔族。上古神魔大战之后,九十九始魔被伏羲杀死,其身化为缚魂石。伏羲氏将这些缚魂石封印在黄泉之中,让鬼帝代为看管。传说,只要缚魂石吸满了十万人的魂魄,始魔便可重生。你说,这样重要的东西,若是丢失,崔钰焉能不死。”万金王又哈哈大笑起来。 史云扬听罢浑身发凉,狠狠道:“这东西万一流落人间,便会吸食人界众生魂魄,若是让他复生那更是无法可想。你可知你这般做,会给天下人带来多大的灾难!” 万金王道:“你说得没错,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 史云扬道:“劝你快快将缚魂石交出来,这等遗祸苍生之物岂能在人界留存。姑念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将缚魂石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 众人一听,大惊,韩仑道:“不杀他,那怎么跟崔判官交代。” 史云扬道:“这个我自会向他言明。” 万金王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满是嘲讽的味道,他道:“小子,我还用你来饶,不自量力。今天求饶的恐怕是你们这些废物!出来吧,九翳鸟!” 万金王一声大喝,忽然间这石室之中忽然传开一阵巨大的地动。这山洞摇晃的厉害,众人头顶上的石头都在飞速的坍塌,各人连站稳都十分困难,还要不停的闪避着头顶上的落石。不多时,只见那万金王所在的地方,那地面开始列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那裂痕越绷越大。眨眼间地面之上便已经裂出了两三丈宽的巨大口子。 史云扬几人正在躲避着落石,忽然间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那裂开的缝隙之中忽然塌陷下去很大一块,一个黑褐色的巨大爪子伸了出来。史云扬几人定睛去看,忽然间看见一个硕大的鸟头伸了出来。而那万金王便立在那鸟头之上。那九翳鸟狂叫一声。还在巨坑之中的身体猛烈向上一踏,一振双翅便冲破那顶上的石头,径直的飞上了天。 这一阵落石躲过。众人赶紧唤出自己的魂兽,追击上去。一时间噬月狼王,九幽断魂蛟,残影梦蝠,还有韩仑初次亮相的灵虚古龙。四大灵兽一起出动,带着各自的主人飞上了天空。 众人一出洞口便寻找着那九翳鸟的身形。可是他们转眼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那九翳鸟是在是太过巨大,四头灵兽与那飞在天空之中的九翳鸟比起来,几乎还没有它一只爪子大。那九翳鸟浑身漆黑,双眼赤红,尖喙如刀,双爪如勾,在月光之下闪烁着银光。双翅伸展起来约么有百丈之宽,遮天蔽日。双翅轻轻一阵,便是一阵狂风。 史云扬在噬月狼王背上,看到这巨大的九翳鸟,心中不免有些发憷。忽然他看到下方突然响起一阵阵杂乱的人声。史云扬一惊,忽然想起,若是在这里爆发大战,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且末居民会惨死枉死。他朝着那九翳鸟头上的万金王喊道: “混蛋,要打到大漠之中去打,在这里打,你还要害死多少人!” 万金王道:“小子,你们来的早了一点,九翳鸟现在还没能吸食到十万的人魂魄。不过就算差的再多,解决你们,应该是够了。”万金王手势一变,九翳鸟忽然一爪砸向了山壁之中,刹那间它的爪子上便抓起了一堆巨大的石头,而在那石头之中却是散发着幽幽的光亮。 冉倾珞讶然道:“那是他们抓回来的魂魄。快住手!” 九幽断魂蛟口中喷出一支冰柱,冰柱顿时便击中了那九翳鸟的爪子,那爪子上顿时便结上了一层寒冰。将那爪子层层包裹。冉倾珞眼看击中了那九翳鸟,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那九翳鸟爪子中的魂魄从寒冰之中渗出来,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在它的身边。九翳鸟一张嘴,那周围的光芒便像是漩涡一般飞速的涌进它的口中。 罗啸成惊道:“它在吞噬魂魄!” 冉倾珞瞪着眼睛,喃喃道:“那可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啊,这...太残忍了!” 史云扬大喝一声:“阻止它!” 史云扬话一出口,噬月狼王便拖着他那火焰一般的尾巴,急速掠了出去。此时星空之下,月华之中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噬月狼王这一道红影却是显得特别显眼。其他三人顿时也纵着灵兽急速的飞行而来。噬月狼王凭借着飞快的速度,口中连发火焰,不断地轰击九翳鸟的右翅。九幽断魂蛟吐出冰柱,攻击九翳鸟的左翅。灵虚古龙身形能够变化,口中吞吐着风雷,绕到那九翳鸟的身后展开凌厉的攻势。而残影梦蝠则是飞速的滑动身形,在那九翳鸟的眼前晃来晃去,趁机攻击他的眼睛。 可是攻势展开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这九翳鸟的羽毛简直比金刚还要坚硬。无论是冰封还是火烧,根本就不能伤及它分毫。史云扬四人御着四头灵兽强攻了一阵,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万金王看见展开攻势的四人,哈哈大笑,道:“就你们这点力量,也想打败九翳鸟,痴心妄想!”忽然间九翳鸟双翅猛然一振,顿时扇起一道狂风,四头灵兽都是闪躲不及,狂风将之吹出了近半里之远。几头魂兽停下身来,忽然间朝回跑去。 可是等他们重新回到战场,便看到最后一颗闪着光芒的魂魄在空中一阵打旋,随后急速的被那九翳鸟吸入腹中。 第三百零二章,且末灭亡 第三百零二章,且末灭亡 “完了,还是晚了一步,这混蛋!”韩仑骂道. 史云扬道:“看准一点,不要再被他的狂风扫中,我们分散开来,大家注意安全。” 众人道声好,四头灵兽又飞快地散开去展开第二波攻势。史云扬手握焚天,在噬月狼王急掠的身形配合下,手中的剑气顿时划得颀长无比。剑气如同奔lang,一波又一波的向那九翳鸟攻去,可是那九翳鸟几乎动也不动。强大的红色剑气碰到九翳鸟的黑色羽毛时,忽然间发出叮铛几声巨响,火花亮如闪电,照亮了一大片夜空。 史云扬见攻势无用,便很快转到那九翳鸟的身后,希望能够找到这九翳鸟的破绽。可是在噬月狼王飞速奔跑一圈之后,却完全没有找到那所谓的缺陷。九翳鸟浑身上下都覆盖着浓密的羽毛,就连眼皮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绒毛。这九翳鸟似乎就是一个没有缺陷的怪物,刀劈斧斫,火烧冰封,都是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各人几乎都是用上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天空中不断地传来各种爆炸声,金铁撞击声。整片且末古城的上空都被这场灵兽大战照得雪亮。可是这场战斗的悬殊实在是太过巨大了,那九翳鸟不仅体型要比四大灵兽大上许多,而且从战力上来说,四大灵兽似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它们的攻势再加上史云扬四人的攻势,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强悍无比了,可是此时同那九翳鸟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儿科一般。 一波攻势无过,史云扬几人倒是感到有几分力竭,于是各自撤开。那万金王一声大笑,道:“打够了?那现在就到我们了。九翳鸟,灭了这群蝼蚁!”那九翳鸟听到命令,眼中的赤红色顿时一盛,忽然间巨喙一张,那口中卷集着风雷,仿佛能够毁掉半片天空。史云扬一惊,只见那九翳鸟一仰头,口中的风雷便猛然喷出来,顿时天空之中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只见四周的雷电和顿时向那九翳鸟吐出的风雷之力中汇去,霎时间,一个集着风雷之力的光球便形成,随即很快的朝着史云扬飞去。在离他不到差不多三百尺的地方便提前爆开。 一时间强大的风雷之力卷集而开,四周岩石崩碎,狂沙飞舞,且末古城之中的第一层几乎瞬间就被黄沙填满。强大的雷芒顿时白炽了整个大地和天空,那一刹那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除了史云扬其他三人受伤不算严重,各自凭借着身法闪开。但是史云扬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这一击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史云扬本想等那风雷光球再靠近一点再行躲避,可是没想到的是这风雷竟然在这么远的地方就已经引爆开来,这完全出乎史云扬的意料之外。因此几乎是完完全全地硬抗了这一招。 白炽的光芒渐渐散去,史云扬此时已经狼狈不堪,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雷电劈为焦炭,就连他身上的皮肉都是焦黑了一大片,不过这焦黑的皮层之上却又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染透,一时间,他全身上下的血液看起来就像是黑褐色,看起来甚是狰狞恐怖。噬月狼王也是一样,浑身上下都在流血,几乎已经找不到一点点完整的皮肤。 史云扬自己明白,受伤的绝对不是皮肤被灼焦了那么简单,他现在五脏都出现了大幅度的损毁,灵力散逸,实力就快下降到灵境的水平了。再加上噬月狼王受伤也不浅,这种伤害一时半会儿还好不起来,转化到史云扬身上,便又附加上了一层巨大的魂魄伤害。内外交加,史云扬感到自己现在几乎连坐在噬月狼王背上,身形都有些不稳。 此次受伤比哪一次都要严重,自从进入玄境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势。现在便已经是生死之际,史云扬赶紧取出五滴青灵回生液服下。一瞬间之后,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复苏的春芽,各处损毁的经脉和肌肉都在快速地修复。他身上的焦黑皮肤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像是一阵阵被光明驱散的黑暗。数息之后史云扬的身体几乎也全部恢复。 这速度虽然快,但是消耗也是巨大的,以前不管是疗伤还是施展九星奇门诀,几乎连一滴都要不了。虽然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使不用服食回生液,他也能使得出九星奇门诀。可是现在一连五滴灵液却都只能刚好够治他的伤,若是要再补充灵力,恐怕就需要更多了。青灵回生液现在只剩下差不多一半,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完全用完,到那时,真不知又该怎么办。 每用一次灵液,史云扬便觉得不能再依赖这个东西。可是事到紧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将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 史云扬伤势恢复之后,正巧那九翳鸟又连发第二势,这一次史云扬长了经验,在那雷芒离自己还有四百尺的时候,身形便急速的后退。那雷芒果然又提前爆开,可是这一次那雷芒的波及范围再也没能伤到史云扬。他身形一退,便急速的闪掠到冉倾珞的旁边。趁此时,史云扬将手心之中的一块玉牌捏碎,希望能够得到师门的援助。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几人能够结束的。 众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伤,可是见到史云扬,俱是又惊又喜。刚才那阵攻势实在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强的攻势。他们担心的是史云扬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可是史云扬不仅活下来了,而且竟然毫发无伤,这不能不让人吃惊。 原来刚才那一阵白炽的光芒持续时间很长,在那光芒完全消失之前,史云扬已经消除了自己伤势。他们没有看到史云扬受伤的时刻,他方才的确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 史云扬道:“大家现在情况怎样?倾珞,你有没有受伤?” 冉倾珞不语,史云扬却在她嘴角看到了一丝红痕,他心中顿时便是一阵刺痛。忽听得罗啸成道:“我们都无大碍,这鸟根本没法打,我们招式再强,对它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 韩仑道:“我们跑吧,反正也打不过。别做无谓的牺牲。” 史云扬道:“这九翳鸟的速度不比我们慢,我们跑不了。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且末的百姓,我们若是跑了,这座城恐怕就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它一定有破绽。” “朱蝉,万年前这九十九个始魔是怎样死的。” 朱蝉的声音从剑身之中传来,道:“主人,这些始魔是被应龙率领的神界大军打败的。” 史云扬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破敌的方式?” 朱蝉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这九翳鸟还只是始魔的雏形,看来吸收的魂魄并不多。” 史云扬听到这个答案,顿感失望,心道:“难道这个局便是一个死局吗?他们今次真的会葬身此处?”这样想着,忽然听见罗啸成喊了一声,“小心!” 史云扬一看,原来是那九翳鸟尖长的喙飞快地啄来。史云扬猛然一惊,噬月狼王顿时闪开,九翳鸟猛然一喙便啄在一块巨石之上。峡谷之中半片山谷岩石顿时倾塌,滚滚落石向峡谷之中落下,房屋顿时毁坏无数,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一lang一lang的嘈杂哭喊声从山谷之中传了上来,众人听在耳中,有如刀割。 罗啸成口中的喊声伴随着灵力发出:“且末城里的所有人赶紧撤离,快走!”他的声音被放大之后,有如洪钟。众人听到了,万金王却也听到了,他哈哈大笑,道:“今天谁都走不了。九翳鸟,吞噬!” 忽然间那九翳鸟仰天长鸣,其声音比雷电还要响,一振翅,猛然飞上高高的月空,一刹那,天上又是一片雷光闪动,一道道雷电抨击在九翳鸟的身上,那巨大的黑色身体之上便带起一层巨大的雷芒。忽然间,那充满雷芒的九翳鸟大张巨嘴,口中爆发出一阵强烈无比的吸力。 这里俨然就是飓风的中心,强大的风暴卷起黄沙万丈,风中飞沙走石,房屋般大小的巨石在风中到处飞舞。有些石头被吹起来之后因为重量过大,又很快掉下去。这且末古城之中顷刻之间就成了一片断壁残垣。恐怕今日一战之后,再也不会有且末古城。 众人立即稳住身形,急速退离那飓风的卷席范围之内。众人在逃离的时候,发现者飓风无比的诡异,他们不仅行动困难,就连自己的魂魄也好像要破体而出。他们速度很快,等到逃离这飓风的范围,再回头来看。只见黄沙之中又升起了密密麻麻的光电,那些光点混杂在飓风之中的黄沙里。不断地涌向那九翳鸟的口中。 众人一惊,这九翳鸟竟然是在吞噬整个且末古城居民的魂魄,这些人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在他们活着的时候,竟然活生生的剥去他们的魂魄,这简直比从活人身体之中剥取骨头还要残忍。 听着且末古城之中响彻月空的惨叫声,众人都是不忍地掉下泪来。 第三百零三章,路到绝处 第三百零三章,路到绝处 眼看着且末城中的人一个个被夺去生命,史云扬四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跺足暗恨.无奈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九翳鸟的对手,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史云扬现在只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玄圃堂能偶及时赶到。现在除了这个,战胜那九翳鸟几乎已无机会。 可是玄圃堂来人就一定能够制伏得了这九翳鸟吗?史云扬不免自问,他现在的实力已经算是玄圃堂之中很高的了。他是胥字一辈之中唯一一个突破到空境的,其上便只有几位长老以及青玄掌门,而这几人之中,除了青玄掌门差不多已经突破到无上境之外,其他长老大多是出于空境的后期,与这九翳鸟应该还是有较大的差距。不过好歹也算是一个希望。 可是昆仑山离这里并不算近,若是以青玄掌门的实力急速赶来,少说也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可是他们还能够拖得上半个时辰么? 正想象之时,忽然间天空之中一道强烈的能量涟漪荡过,这种毁灭式的涟漪一荡开,方才那飓风之中席卷的黄沙顿时便四散飞出,整片天空到处都是落石,史云扬觉得就连月光都闪烁了一阵。这一阵之后,且末古城终于已经被填平。众人不断闪躲落石,忽然间,那九翳鸟忽然一阵狂吼,这声音掀起一股气lang,史云扬四人离它这么远,可是还是被一股大力掀翻了去。 史云扬明显觉得这声音同刚才的那声音有所不同,方才的鸟鸣确实是鸟鸣,可是现在却是不折不扣的兽吼。看来这九翳鸟已经在开始觉醒,若是始魔完全苏醒,恐怕人界又是一场大浩劫。有了始魔的相助,魔族进攻人界的计划说不定还会提前。现在的人界几乎没有什么准备,各个国家都还在歌舞升平之中。大唐王朝和周围的邦国之间还在局部规模的展开战争。 人界十族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人族一族独大,九黎族叛变,现在已是魔族的大军,噬月狼族已经被伏羲惩罚,除了噬月狼王之外全部化为普通狼群。丹凤族高居建木之上。据北斗秘境之中星象结界的那块碑志所记载,剑齿虎、族风离雀族、巨人族、鲛人族已亡绝。而龙族和传说中的龙伯两个种族早就已经没有了音讯。曾经听说,龙族还是很强大,但是在六界大战之后便退出了中州,到了海外的某个仙岛,而九幽断魂蛟和灵虚古龙都曾经说过,他们有志于去往方丈洲。便说明龙族乃是聚于方丈洲内。 只余龙伯一族,史上曾经记载,在南海归墟一带有龙伯族的身影。不过龙伯族虽然身为人界十族,却几乎是在十族之外,他们不为任何人而战,只要他们自己的地盘不被占领,人界是谁做主他们都无所谓。 现在便就是一个关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缚魂石完全变成始魔。那九翳鸟现在吸收了强大的能量,此时力量又增强了几分,可是史云扬已经顾不上这些,想到方才想到的各种可能,这九翳鸟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除去。他与噬月狼王心意相通,他一决定,噬月狼王的脚步顿时便飞驰了出去。 “史兄!!” “云扬,你做什么!不要去!!” 众人见到史云扬不顾一切地跑上去,顿时惊骇不止。冉倾珞话音刚落,九幽断魂蛟便急速冲出。史云扬眼中闪着坚毅,道:“孽畜,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逍遥法外!”说罢史云扬手中一张符咒丢出,那符咒在空中一阵打旋,银光一闪,便形成一尊巨大的银色傀儡。那银符便是大禹给他的天星令,史云扬在此时唤出了一个银色的符灵,身披银甲。身形要比史云扬大上十倍不止。 可是这么巨大的符灵在九翳鸟的面前还是小了太多太多。史云扬大喝一声,道:“今天跟你拼了!”说罢那银甲符灵率先发起攻击,一个强烈的冲撞,直接便撞向那九翳鸟的下腹。这力量甚是巨大,简直如同撼山,九翳鸟竟然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而银甲符灵更惨,直接被九翳鸟的**反弹的力量撞飞了去。 韩仑和罗啸成也迅速的赶了过来,韩仑道:“这家伙在干嘛啊,送死?” 灵虚古龙道:“他这是在阻止那九翳鸟变成始魔,其心可敬啊。” 韩仑忽然看到那银甲符灵翻身爬起来直冲上去,同那九翳鸟战在一起,韩仑道:“这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 罗啸成道:“别管从哪儿来的了,上吧,史兄的心我们都能理解,争取能够活下来,兄弟,保重。” 韩仑抱拳道:“保重。”说着韩仑就要同灵虚古龙一同投入战斗,可就在此时,史云扬却忽然转至韩仑面前,道:“韩仑,你会不会偃术?” 韩仑一愣,道:“粗通一点,曾经学过几个月,问这做什么?” 史云扬手中红光一闪,便在韩仑的面前将那巨大的偃甲兽唤了出来,道:“这个东西给你,能用就用!”说完,身形一闪,又重新投入了战斗。大地之上又是一声声雷霆般的巨响,史云扬手中剑气如同滔天浊lang,此时已经是发挥出了他身中全部的战力,不断地和那九翳鸟周旋。冉倾珞手中琴音不断,灵力飞剑如同落雨。而罗啸成的巨大斧影就像是要劈开天幕,几人都是施展开拼命的招式。 韩仑一看到史云扬给他扔下的这一具偃甲,心中先是一紧。这样精密的偃甲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此时算是开眼界。他检查了一阵,暗骂史云扬给他这个东西,连怎么用都不告诉他。可是转念一想,可能他也不知道怎么用。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韩仑检查这偃甲也是心中焦急。忽然看见那偃甲兽的肚子上似乎有一道剑痕,透过那剑痕看进去,只见这具偃甲的磁石还在。可是灵力却已经残缺了。 韩仑喃喃道:“原来如此,是灵力缺失。看我的。”韩仑将自己的灵力聚成一团,透过那缝隙将灵力导入那枢纽之中。韩仑叫声“起”。那偃甲兽动了一下,可是顿时又偃旗息鼓。 韩仑一愣:“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韩仑检查了一遍,这具偃甲除了下腹的位置有一道剑痕之外,其他并无损毁。难道是自己导入灵力的方式有问题?韩仑一遍遍想着自己以前接触偃甲的时候,关于灵力导入的一些回忆,一遍遍的筛选,一遍遍的回想,四周巨大的战斗声音又不断的打断他的思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间,韩仑脑海之中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战场之中,三人四灵兽,还有一个符灵围着那九翳鸟展开疯狂的攻势,众人都对准一点攻击,攻击的力道都十分精准,而且因为是拼命般的攻击。那九翳鸟的羽翼竟然被打掉了一小块。 此时各人都全神贯注的投入战斗,那九翳鸟的狂风和风雷现在已经被众人所熟知,每当它施展的时候,众人都能够及时的躲开。九翳鸟虽然仗着羽毛坚不可破,可是确也是渐渐的变得不耐烦。它一挥羽翼便将史云扬众人逼开,随即又是施展风雷。九翳鸟的爪子如刀,每一次划过他们身边,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史云扬几乎将所有的武学全部都施展出来,万狼决,纵火诀,残月破,空冥**剑,北斗星辰诀,甚至是最为强大的九星奇门诀都是重复施展了一两次,可是这样强烈的招式居然只能将那九翳鸟逼退几步,完全不能伤及它分毫。 战到差不多一顿饭的时候,那九翳鸟忽然变得极其狂暴,仿佛已经被史云扬他们的攻势弄得火冒三丈。忽然间,九翳鸟从史云扬三人的攻击圈中飞天而起,巨大的身形顿时便遮住了月光,在地面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大地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九翳鸟一声狂吼,双翅猛然一振,可是奇怪的是,这一阵振翅却没有发出狂风。空气之中倒是多出了一道道嗖嗖的响声。 史云扬正疑惑,奈何此时正陷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史云扬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弥漫上了他的心头。那嗖嗖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待得到了史云扬眼前不到一百尺的地方,他这才发现,那嗖嗖的声音乃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羽毛发出的。那些羽毛就像是千百只射出来的长箭,直直的对着史云扬而来。 史云扬正要闪避,可是却发现已经来不及闪躲了。他已经知道这羽毛有多么坚硬,到还不知道这羽毛有多么锋利。他手中的灵力罩子还未凝结成形,那羽毛就已到身前不远。 那一刹那间,一道白影迅速地挡在史云扬的面前,史云扬一愣,一把将她扶住,却发现那白影竟是冉倾珞。史云扬抱着她想要反转身体,可是已经晚了一步,数十根黑羽已经深深扎进了冉倾珞的后背...... 第三百零四章,四杰重聚 第三百零四章,四杰重聚 黑暗中无甚光芒,可是史云扬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冉倾珞背上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方才所受的伤,此时仿佛又重新复发,伤痕累累,这伤甚至要比他方才被雷电击中时所受的伤还要严重。 他与噬月狼王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纽带,这条纽带是通过魂魄的力量联系起来的。可是史云扬觉得,在他和冉倾珞之间也有一条纽带。这条纽带甚至比魂魄相连还要紧密。只要对方收到一点点伤害,这种伤害就会通过这纽带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并十倍放大。 因为有了这条纽带,所以有些东西是不能忍受的,就如同死亡。冉倾珞在她怀中,身体轻轻抽搐,史云扬看不见她的脸,却也知道冉倾珞身上的痛。他伸手触去,只见她后背上扎满了钢铁一般的羽毛。史云扬碰都不敢碰,他手脚难放,不知如何是好。 “倾珞,你...”史云扬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的心正滴着血,这没说完的话里有嗔怪,有感激,然而更多的则是心痛,无比的心痛。他不需要她为自己挡着羽箭,也不需要她为了自己用生命冒险。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想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冉倾珞却是咬咬牙,松松地握住史云扬的手,道:“一人死...总比...两人死好...”话一出口,史云扬忍不住泪水滑落。当年刚刚逃出幽迷谷的时候,两人从高空坠下,史云扬便说过这样一句话。想不到几年来,他们二人已经情深意笃,可是时隔两三年,这句话竟然又重新传出,史云扬听在耳中,往事历历而过。如长河流水,一切犹在昨日。 史云扬紧紧握住冉倾珞的手,任凭泪水滑落。他坚毅地道:“倾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心。”说罢,史云扬手上猛然涌起一阵灵力,重重在冉倾珞胸口上一拍。冉倾珞背后的数十只黑色羽毛顿时就齐齐飞出,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史云扬封住了她的经脉,七日之内,只要不再受到伤害,可保性命无虞。至于身体是否会有异样,这却不得而知了。不过冉倾珞现在已经伤及脏腑,若不将她经脉封住,恐怕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便会香消玉殒。 冉倾珞的手顿时便没有了力气,就连呼吸也是瞬间停止,史云扬紧紧抱着她,噙满泪水的眼中散发出不尽的仇恨。他的眼睛之中闪现出一抹红色,就连头发也是微微发红。可是由于大禹给了他一股神龙之息,即使是在他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他也还没有乱掉自己的心志。他右手之中紧握着焚天,此仇已经不共戴天。 正在史云扬准备出击的时候,四周又是一阵嗖嗖的声音传来。史云扬挥舞焚天,挑出数朵剑花将全身笼罩,霎时间便听到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不断有迸溅的火花传来。强大的黑色羽毛撞击到他的剑上,史云扬顿时便感觉到剑身一阵剧烈的震颤。 他在接这一阵飞羽之时,一直将冉倾珞全身护住,偶尔有一两片羽毛疏漏飞过,史云扬宁愿用自己的**去抵挡,也不愿这羽毛再次伤到她。因为手中抱着一个人,所有的格挡都只能用一只手来施展,因此,一拨下来史云扬身体上又被划出了不少口子。 这一波攻势刚过,又听见那九翳鸟一阵疯狂的兽吼,接着,便是一阵遮天蔽日的阴影向史云扬射来。史云扬大惊,身形急退,可是无奈手中抱着一个人,而且这九翳鸟飞羽的速度并不慢,所以根本无路可退。他只得狂舞剑气,希望能够抵挡得住那箭羽的袭击。 可是眼看那飞羽并不是一时能够挡得下的,史云扬心中一寒,所幸背过身来,将冉倾珞护在身下,以自己的后背对着那还未射拢的遇见。 史云扬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身死。他觉得,此生能为红颜而死,死得也不算太差。片刻之间,史云扬便觉得嗖嗖的飞羽从自己的脚下和耳边掠过,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支射到他的身体。史云扬觉得诧异,转身一看,原来是那具巨大的偃甲兽为他挡下了飞射的羽毛。 韩仑竟然成功了! 此时见到这偃甲兽又重新投入战场,不过敌我的立场已经改变,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韩仑骑在那偃甲兽的身上手中灵力闪闪。这偃甲兽因为受到了损伤,因此现在只能以灵力来控制它,但是控制的人却又不能离他太远,因为他的所有变化都只有控制者现场变换灵力的运作方式,偃甲兽这才会采取不同的攻击和防御的方法。 韩仑道:“哎,看到没,我成功了。还救了你一命,哈哈!”韩仑甚是得意的看了史云扬一眼,可是透过黑暗隐隐约约看见史云扬手中抱着一个人,看样子像是冉倾珞。他一惊,道:“冉姑娘受伤了?” 史云扬未说话,半晌之后,韩仑道:“我们撤吧,就凭我们几个,打不过的。” 史云扬道:“不能退,我们退了他便会飞去其他地方,继续吸食魂魄,若是它飞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一次性便吸食了十万人的魂魄,到那时,始魔再生,人界必将万劫不复。” 韩仑道:“可是现在又打不过,不撤退只能送死,我们死了它还不是要继续害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时隐退才是上策。” 史云扬神色坚定,道:“能撑得一刻就多一刻,我不会再给它害人的机会。” “史兄,韩少爷说地有道理,我们现在还是暂避锋芒吧,毕竟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罗啸成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可以想得到,他现在必然已经身受重伤。 被两人这么一说,史云扬心中顿时产生了犹疑。他们说的确实有理,他不能拿所有人性命当作筹码,史云扬和韩仑是无辜的,他们和千千万万的百姓又有什么不同。他若现在不走,所有人都不会走,一定会陪着他战斗到死,可是他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拿他们的命去打这个赌。 史云扬一咬牙,心一横,还是决定暂时撤退。他那句“撤”刚要出口,天空之中忽然划过一道红色的流星,速度奇快,史云扬忽然觉得那红色似乎有些眼熟。下一刻,那红色的流星却忽然变成了一把飞剑,剑身直直对着九翳鸟的右眼而去。九翳鸟似乎有所察觉,右翅在身前一挡,那红色的长剑顿时便被弹开,飞快地插入了地面之上。这一击虽然并未成功,但是那九翳鸟的羽毛却是断了好几根。 忽然间,虚空之中忽然散发出一阵淡青色的灵力漩涡,灵力漩涡旋转一阵,像是在向内收缩,可是瞬间之后却又反方向旋转,像是在急剧扩张。一道玄奥的法阵忽然从那灵力漩涡之中飞速扩大,法阵是为八角,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霎时间八卦之中射出八道剑气,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剑网。剑气如虹,剑势如电。这一阵攻势一出,天空中不断闪烁的雷电顿时都改变了方向,转而被这剑气吸引了过去。剑气一出,那九翳鸟仗着自己坚不可摧的羽毛,并不撤退,而是不断挥舞双翅,卷起狂风以作抵御。可是那剑气却丝毫不停,一连斩破狂风,狠狠地轰击在九翳鸟的羽毛之上。 一大片刺耳的金铁声响起,闪电般的火花照明了大地,在那一瞬间,史云扬分明看到了那九翳鸟的翅膀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这是...高级阶段的空冥**剑!”史云扬大惊,想不到这空冥**剑极端强横的时候,竟然是有这样的威力! 剑气消散,一位仙风道骨的人身形缓缓飘落,黑夜中他的脸看不明朗,但是可以看到他飘舞的长袍以及颀长的须发在这战斗造成的气流之中飘散,像是九天之外的仙人。那人缓缓落下身来,足尖踏在那把赤红的剑上,仿佛是蜻蜓落在花蕊之上,极其轻巧。 史云扬认得那把剑,那人正是天乾长老,那把剑便正是涅槃。 玄圃堂的人终于到了,史云扬心中激动,大喊了一声:“师尊!” 这一声饱含着太多的心酸,他是以自己的生命在加上自己最珍爱之人的性命作为赌注,一直拖到了师门支援。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却仿佛已经是万载天年。 “承枫,你和你的朋友赶快离开,掌门就要赶来,还有天墉城,昆仑宫,阆风阁的掌门都将前来。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你赶紧去疗伤。” 史云扬一愣,道:“其他门派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 天乾长老道:“回头再与你细说,趁现在赶快离开!” 史云扬点点头,道:“师尊小心,这九翳鸟很强。”天乾长老只是浮于虚空,手中捏着涅槃,防备着九翳鸟的进攻。似乎并未有所闻,史云扬说完,就欲离开。忽然间,看见西方的天空之中有四道流星急速的划来。那几道流星似的光束之中包含着强悍的灵力波动。 史云扬道:“看来是昆仑四杰的掌门到了。” 第三百零五章,始魔初现 第三百零五章,始魔初现 昆仑四杰一起出动,这在修仙界之中除了昆仑武比之外,几乎少之又少.可是此次四大门派却一起出动,可见昆仑山对这里的动静有多么重视。史云扬一直不解为什么四大门派会对这里的情况如此了解,可是不久之后,却也豁然明了。各个门派都不是在闭门造车,他们也会设置一些探听消息的人员,。且末古城整座城被毁,这样大的事件肯定会被人以特殊的手法第一时间传回各大门派。只是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的这样快。 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转身疾奔,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咆哮的声音:“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谁都走不了!”史云扬一惊,这声音明显不是万金王发出的,转头一看,只见那九翳鸟的双眼之中正在不住地向外喷火。史云扬一惊,心中猛然一沉。 看来始魔已经开始在苏醒了! 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忽然间九翳鸟一阵狂吼,漫天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此时乌云满天,雷电肆掠,天上的雷电和九翳鸟口中的雷电相互牵引,简直就是一派撕裂天地之状。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四道光柱猛然间破开雷电的包裹,直直的落在地面,四道光柱分列四个方向,将那九翳鸟团团围住。片刻之后,四道光柱一闪,随即猛然间爆开,四道能量中心便出现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史云扬通过几人身上的光芒放眼看去,只见那几人分别是玄圃堂青玄掌门,天墉城主涵素真人,昆仑宫主乾元子,阆风阁主落凤真人。 史云扬记得上一次见到昆仑宫主还有落凤真人的时候,乃是在差不多两年前的那场昆仑武比之上。再见之时,只觉得这两位掌门也不如以前那般豪迈,似乎都染上了一层风霜,显得有些沧桑,那落凤真人的身段仍然是绝好,只是面容上看起来再也不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岁。想来是昆仑大战之后,各门派也是损失不小,昆仑宫和阆风阁本来弟子就不多,一下子伤亡太重,门派的实力已是大幅度缩水。几位掌门这一年里是在压力重大,无限操劳。这一点从青玄掌门身上就可以看得见。 四人面面相视了一眼,天墉城主涵素真人首先发话,道:“各位,近两载不曾见面,想不到见面时在这种情形之下,现在不是叙旧聊天的时候,我们今晚定要铲除这为祸人间的孽畜。” 落凤真人道:“你们放心,阆风阁定会全力一战。” 青玄掌门道:“今日一战必将为千秋万世所铭记,你我追寻一生的道究竟在何处,且看你我怎样书写!”青玄掌门语毕,忽然间手中绿光一闪,一柄长剑冲出虚空,轻浮到青玄掌门的手中。青玄掌门一把抓过长剑,手中印诀一变,随即一道法阵在那九翳鸟的身下成型。这法阵端的是无比的精妙,而且十分巨大,这**阵之中却又嵌套着上百个小型法阵,这些法阵有的顺转,有的逆转,青玄掌门一声喝出,那法阵之中数百道法阵便喷出一道巨大的灵力,灵力化龙,顿时便是数百道高吟的灵力苍龙涌出,直直撞向九翳鸟的全身。 看着这强大震撼的招式,史云扬不禁十分惊讶,他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这样的能力,随手一式就是这样恐怖的力量。实力,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之中永远都是最最诱人的东西,有了实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才有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权利。 可是实力真的是越强越好吗? 史云扬远远地观察着战场之中的一切,这一式阵法的攻击已经给九翳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它身上的黑羽顿时便掉落了一大片。以平常遇敌来说,一般的敌人甚至配不上这样强悍的招式,因为这种招式一出,敌人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但这九翳鸟却是强悍如斯,这样强大的招式竟然只是击落了它的羽毛。 不过只是击落了这九翳鸟的羽毛,九翳鸟便已经暴跳如雷,现在几近狂暴,口中风雷乱喷,眼中火焰焚烧,再加上尖爪不断的向四人发起攻击。四人逼近的时候,九翳鸟顿时双翅猛烈一扑腾,一阵狂风将四位掌门逼退数十步。随即又是一阵阵黑羽射出。 四位掌门毕竟不是史云扬他们几人,身经百战,技艺乃是修仙界之中的翘楚,他们每一次都能在最为及时的时候挡住或者躲开那黑羽的射击。 “天墉剑法,虚月剑!” 涵素真人一声大喝,身形腾然而起,手中的长剑顿时化作一道残影,一把剑顿时变成了十把,十把变成百把千把,每一把剑轻转剑身,每一把剑便如同一面镜子,所有的光线冲上虚空。天空之中似乎突然升起了一道巨大的弯月,这弯月不是幻境,而是反射的真实光线而成。 “斩!!” 涵素真人一声吼出那光线之中顿时便冲出无数把长剑,无数把长剑聚集在一起,疯狂地涌了出来,瞬间便形成了一条由长剑组成的长龙,猛然间,这万把长剑便狠狠的刺在了那九翳鸟的胸口,九翳鸟的防御十分强悍,长剑一碰到它的身体,就像是喷出的水柱碰到石头一般,四散迸溅而开。长剑前赴后继的刺向那九翳鸟的羽毛,又飞快地崩散而开,一时间好像那一道巨大的剑柱已经刺进了九翳鸟的身形之中一般。 不多时最后一把剑也完了,那九翳鸟的身前却只是破开了一个小洞。里边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流出。涵素真人也是一惊,身形一退。落凤真人和乾元子此时却接着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落凤真人身形忽然变幻,霎时间便已经成了数十道身形,每一道身形手中都是灵力狂涌,随即喷出强大的火焰弹,一时间,漫天火雨,如在地狱之中,而昆仑宫主却是很快地凝诀,忽然间一阵阵冰柱从地面上喷出,将那九翳鸟的双足冻住。那九翳鸟一时间无法动弹,只得以自己的尖喙不断啄破那封冻的坚冰。可是那坚冰在被啄破的一瞬间,又迅速的凝结,好几次那九翳鸟的尖喙都差一点被冻住。 它解不开爪子上的坚冰,也飞不起来,只得不断地挥舞双翅。想要将四位掌门逼退,可是他现在被冻住之后也便没有办法转身,一时间其他主攻的三位掌门都是绕到九翳鸟的身后疯狂攻击。 九翳鸟身上的羽毛在飞快的脱落,渐渐地露出了羽毛之下的黑褐色皮肉。涵素真人一剑刺进那皮肉之中。顿时血如泉涌。 涵素真**骂道:“吸食了这么多的魂魄,混账,这些血液全都是人命,今日老夫必要让这血液重回大地!” 那九翳鸟吃痛,忽然猛烈一振翅,身体之中突然爆出一阵巨大的能量,四掌门没想到这九翳鸟会有这样强烈的爆气,身形顿时便被弹飞了去。几位掌门脸上俱是浮现出一阵苦色,显然都受了伤。 能够一战之下伤及四位无上境的强者,恐怕人世间已经找不到这样强悍的敌人了。 九翳鸟击飞众人之后,顿时便挣脱了脚下的冰封,双翅一震便急速的冲向四位掌门。 “哼!四个杂碎。受死吧!将你们的魂魄拿来!” 九翳鸟亦是一声大喝,它口中的风雷顿时便放大了数倍,四位掌门正在这风雷的范围之内。史云扬见到这风雷顿时便大惊,他顾不上自身安危,猛然喊道: “小心,这风雷会提前爆开!!” 四位掌门听到这声音,顿时身形狂退。果然,这风雷距离四人还有两百丈的时候便轰然爆开,尽管四位掌门已经竭尽全力后撤,可是时间仍然晚了一步。他们四人的身形复又被震飞,重重落地,落凤真人捂着心口,口中鲜血直吐。其他几位掌门也是撑着剑喘息不止。 那九翳鸟却忽然将矛头调转,对向史云扬,道:“小子,多嘴的代价便是死!”说罢又是一阵黑羽对着史云扬飞来。史云扬三人一惊,顿时各自舞开手中的兵刃,将自己全身笼罩。一阵金铁交加之后,史云扬却发现那些黑羽竟然没有射到他的防御圈中。 史云扬一凝神,忽然看见师尊执着涅槃剑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身下已经落满了黑羽。 “有我在此处,休想伤害我的弟子!”天乾长老浑身意气风发,剑气四溢。在他四周已经有一些灵力变幻而成的飞剑在自己身边盘旋。 “师尊...”史云扬忽然觉得天乾长老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父爱如山,此时他便像是那座巍峨的大山,为自己遮住漫天的风雪。 趁着这个时间四位掌门又重新赶来。各自凝神将九翳鸟团团围住。那九翳鸟冷哼一声,道:“时候也差不多了!” 忽然间那九翳鸟一声巨吼,雷霆无限。霎时间,大地都在强烈的震动。那九翳鸟双翅之上的羽毛急剧的脱落,它的双爪也同双翅一样飞快地蜕化,随即脱落羽毛的双翅很快地膨胀,顿时便衍生出一对巨爪,而它的一双腿现在确实变得越发的粗壮,最后竟然变成犀象一般的巨腿。 那演化之后的九翳鸟已经基本上去掉的鸟行,变作兽状,它狠狠一拍胸脯,仰天长吼,漫天雷动,直向它口中涌去。 始魔终究还是开始苏醒了。 第三百零六章,血洒沙海 第三百零六章,血洒沙海 “这是,万年前的始魔!” 青玄掌门见识毕竟不浅,这始魔之事他了解地也算清楚,他虽然不是万年前的人,不过要想了解一些上古之事,以他的地位也不算困难. 这演化之后的九翳鸟顿时身形又大涨,就好像是要撑开天幕。微微一伸手,便能将整个青天撑破。它眼神一寒,抬起巨爪对着青玄掌门重重拍下,地面上顿时便就是一道巨大的峡谷裂开。青玄掌门身法不算慢,幸逃此劫。不过那九翳鸟身形并不停止,手中又是带起巨大的力气猛地朝各个方向猛烈挥舞,四位掌门此时都不敢托大,各自闪开。就看见那九翳鸟猛然一跳,身形冲入云天消失不见。 众掌门面面相觑,四处张望,却没找到那九翳鸟到底去了何处。忽然间,这沙漠之中顿时大地动一般震动起来。黄沙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不断颤动,史云扬觉得自己脚下的沙子瞬间好像变成了流沙,岩石之上积攒的砂石此时便像瀑布一般向下抖落。 众人正惊异,忽然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黑影越降越大,看起来竟然是那九翳鸟就要一跃落地。四位掌门大惊,四人分别朝着四个方向猛然奔出,各人的速度都是冲到了一个极限。史云扬明白这一跳的威力,也是抱着冉倾珞趴在噬月狼王的背脊上,噬月狼王随即急速的奔出。速度和四位掌门所差无几。 下一刻,那九翳鸟重重落地,霎时间大地一阵剧烈的颤动,近百里内的地面都顿时裂开一尺之宽的缝隙。沙尘滚滚,如同回归混沌。天地已不可见,只见一阵恐怖的劲风带起狂烈的黄沙,从那九翳鸟落地的中心掀起。朝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开去。劲风袭过的瞬间,仿佛空间都在扭曲。 史云扬等人奔跑的速度终究还是没有这劲风来得快,霎时间,所有人都被这劲风忽然袭中,在这一刹那间史云扬猛然跃下噬月狼王的脊背,史云扬将之收入魂蕴,同时将焚天深深插进地面。用自己宽大的身体将冉倾珞死死压在身下,劲风中的砂石都如同利刃,扫过的一瞬间,史云扬后背上便被划开了数百道独大的口子。他一手死死握着焚天剑,不让自己被这劲风卷走。焚天剑和冉倾珞的身形一直在地面上拉出了数十丈的口子,才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在那劲风轰击上来的一瞬间,史云扬便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 其他众人都是各自用自己的应对之法应对了这场强烈劲风,天乾长老便以剑气死撑,终于寻得一隙躲避的空间。但无论是谁,这一阵劲风之下,都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四位掌门伤上加伤,此时甚是严重。 青玄掌门摇摇头,道:“看来我修仙一生,注定是大局于此。天意,天意!!”青玄掌门一声哈哈大笑,其他三位掌门听得这笑声,心头一震,脸色各异,可是片刻之后却都开颜大笑。 乾元子道:“想不到七十年前我们四人无意间所创之举,今日竟然会成为我们四人的共同归墟。此非天意,又是哪般?” 涵素真人道:“老朽早已经过期颐之龄,早便是该死之人。死得其所方不侮一生执剑,老朽心意已去,再无牵挂。” 落凤真人笑道:“恐怕我们四人之中就我刚过期颐吧,不过能为天下人而死,死又有何惧哉!涵素,青玄,乾元子,此生我们四人非敌非友,却又相交不浅,等到来世。落凤再与诸君痛饮秉谈!” 史云扬见到四大掌门此般豪言,心中不免一愣,这几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正是不解之时,忽见的天乾长老执剑上前,大喝一声:“掌门师兄!!各位掌门,你们...!”天乾长老眼中满是震惊,这震惊之中又有着无限的哀伤和悲痛。 青玄掌门手执青绿长剑,寂寂说道:“天乾师弟,玄圃堂就交予你了!你有生之年定要将玄圃堂发扬光大,不可让玄圃堂毁于我等之手,若有朝一日魔侵中原,玄圃堂定要以守护天下人为己任。我此生贡献实在不足为道,仅以此次身死,报天下苍生之恩德。”青玄掌门手中印诀一变,便将那把青色长剑传到天乾长老的手中。 “这把青冥剑乃是玄圃堂信物,执剑者便是掌门,从今天起,你就是玄圃堂第四十九代掌门人,从今日起,你要担起大局!” 天乾长老接过青冥剑,顿时高举长剑,跪伏在地,道:“掌门师兄放心,玄圃堂必会重振昔日雄风。四位掌门心系天下,天乾代天下人叩谢!”说罢,天乾掌门恭恭敬敬地对这四人拜了三拜。待到抬起首来,已是老泪纵横,激动异常。 史云扬看到这里,几乎已经明白了几位掌门要做的事了。他们定然是有什么方法能够除去这还未完全苏醒的始魔,可是代价便是与之同归于尽。 “掌门...”史云扬大喊一声。青玄掌门转身看着史云扬,慨然说道:“承枫,你须记住,百姓是天下的百姓,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修道之人,修行一生不光是为了自己,待你大成之时,你需得为了天下百姓而执剑。莫要一味强求修为,飞龙在天,亢龙有悔。” 说罢便转身不再后视,史云扬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弟子恭送掌门!” 史云扬看着渐渐踏上虚空的四人,心中顿生敬意。想到青玄掌门就要与自己诀别而去,心中又顿生凄凉。在玄圃堂这么久,青玄掌门是除了了天乾长老之外,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像是父亲的人。天乾长老对他的武学和前程甚是关心,而青玄掌门却像是一位人生的导师,不断地告诉他修心行善,坚定心志。两年多的时间里,史云扬早就已经把青玄掌门的教诲用于实践之中,可是就在自己刚刚小成之时,他却已经走向寂灭。 那滚滚砂石之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影,捶胸顿足,仰天长啸。这一阵狂啸的声音似乎又比方才要强上了几分。四位掌门相互之间点点头。各自手中灵力狂涌,印诀一变,双手之中便一阵灵力流涌出,四人分列四个方向,这灵力流便两两结合,顿时就结成了一个灵力环。 “绝命空间。”天乾长老看着那天空中的灵力环说道。史云扬道,“什么是绝命空间?” 天乾长老道:“七十年前,四位掌门差不多同时接任掌门之位,那时候年轻气盛,四位掌门相约在昆仑山巅一决高下,这一战长达十九天,可是却无一人能够胜出,反倒是四人功力相互糅合,不经意间竟然造出了一种**。能够毁灭一定范围内的空间,对敌人造成毁灭版般的打击,可是这**是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施展的。当时四人恐怕都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用这套**走向毁灭。” 史云扬看着天空,心中无比沉重。忽然间那一个灵力环上散发出无穷的能量,这庞大的能量像是九天浩淼的星辰,又像是大海中澎湃的海lang。一道灵力罩子将四人和那九翳鸟包裹在内,那灵力罩子在昏暗的夜空下闪着银光,像是飞在天空之中的一块巨大陨石。 那九翳鸟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在那灵力罩子之中不断地奔袭,厮打,双爪不断地抓挠,身体不断的冲撞。可是那罩子就像是天底下最最坚实的墙,无论怎么样它都撞不开。 忽然间,四位掌门齐声大喝,手中的灵力罩子中顿时涌起疯狂的能量,这一霎,大地又再次震动,漫天雷动,这片空间之后所有的灵力仿佛都在跳动,在积聚。终于,在九翳鸟一声巨大的吼声响彻天空后,那罩子中的一切便轰然爆开。一轮巨大的能量涟漪一荡千里,这一次的爆炸比刚才那一阵劲风又不知强了多少,只不过是在空中爆开,地面上所受的波及较小。不过也是阵阵狂风吹卷,满天黄沙飞舞。 天空之中的雷芒和乌云顿时便被这一阵爆炸所摧毁,这里的空间都阵阵破碎,月光和星光真正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间,天上下起了雨,史云扬伸手一接,这漫天散落的竟然全是殷红的血液。史云扬几人站在这悲壮的天幕下,仿佛觉得这血雨不仅染红了皮肤,而且寸寸渗透,一直下到了心里。 轰隆声渐渐平息,大概整个西域大漠都能够感知这场震动,到了明日,这里必将是人山人海。 天乾长老还举着青冥剑遥望着那发生大爆炸的地方,仿佛在期待着四位掌门能够安全回来,可是直至那扭曲的空间完全复原为止,什么都不存在了,九翳鸟和四位掌门都已经永远地消失。 史云扬明白,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昆仑山四位掌门的影子,这四名最为强大的昆仑巨擘,终于在这一战之中永远的弥留于此。 第三百零七章,奇峰再起 第三百零七章,奇峰再起 淋着漫天血雨,史云扬心中只有痛.他和天乾长老一起望着重新出现在天空中的朗月。忽然感到身上凉如冰水。冉倾珞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一袭雪白长裙此时已经被血水浇透,史云扬紧紧抱着她,希望能以自己的体温让她稍稍感觉到温暖。 看着她此时安详沉睡的脸,史云扬忽然觉得,若是能够像她这样沉睡过去,是不是会少去很多的烦恼。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滴,吻了她的额头。 “掌门走了,倾珞你知道吗,一路走来这么多人已经不在了,倾珞,我不要失去你。我一定会救活你。” 史云扬很想哭,可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有人说,无泪的时候,才是人最伤心的时候。 天乾长老终于转身,他这一转身也就标志着结束。这一场大战终究还是以这种不完美的结局收场。史云扬忽然想起那万金王,为何在那昆仑四杰赶来之后,万金王就消失了。可是从方才那大战来看,此人不是已经在爆炸之中身亡,就是已经逃了。可是明明知道九翳鸟有着绝对实力,他又有什么逃的必要呢,多半是在方才的大战之中身死魂灭,化为漫天血雨了。 史云扬正想到此处,忽然间那天空之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芒,其中射出一枚发着幽蓝光芒的石头。 “那是,缚魂石!” 史云扬一惊,这缚魂石竟然没有在方才那场大战之中被摧毁,实在是不可思议。这缚魂石对于人界来说,实在是一大祸患,实在应当早早将它送往鬼界重新封印。他手上抱着冉倾珞,不甚方便,便向韩仑点了点头。韩仑意会,含章刀一收,便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缚魂石的四周似乎是有什么能量托浮着,下降的很慢,就像是在水中渐渐的下沉。估计韩仑走过去,那缚魂石正好能够落到他手中。 韩仑走得不快不慢,此时天空中那一点微弱的幽蓝光线仿佛便成为了这片空间的中心。 就在韩仑离那缚魂石不远的时候,此时天空之中一轮朗月却又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阴云挡住,大地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忽然间,一阵惊雷打断了众人冥想的思绪。史云扬透过那闪电,忽然看见阴云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就要抓住缚魂石。 史云扬大惊,高声喊道:“韩仑!快啊!” 韩仑此时当然也看到了那空中的大手,面色顿时苍白如纸。听到史云扬一喊,韩仑身形忽然腾起,直直冲向缚魂石。可就在他指尖接触到缚魂石的那瞬间,一道强大的劲风顿时压了下来,韩仑的身形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劲风狠狠的扇飞了去。又一刹那,雷电一闪,只见那巨手已经抓住了缚魂石,急速的向云中缩去。 “混账,休走!”罗啸成猛然奔出,想要从那巨手之中夺回缚魂石,可是却被天乾长老拦下。 “不要枉送性命,来者很强大,我们都不是对手。”天乾长老道。 史云扬大声道:“师尊,这是魔族,缚魂石要是落到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天前长老说:“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全都受了伤,现在交手,恐怕连一招都走不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史云扬欲言又止,看着天空之中那缩进天幕之中的手,史云扬真的是又气又急。可是却只能看着那魔手带走缚魂石。 此时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笑声,一张巨脸渐渐地从云层之中浮了出来。电光闪烁,那一瞬间,众人都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竟然是林炎的脸! 史云扬心中的愤怒顿时油然而生,他拳头紧握,指节都被捏得咔咔直响。那林炎的脸却是呈现出一幅阴险的笑容,道:“天乾掌门,恭喜恭喜,做为玄圃堂门人我是不是也该为你庆贺一下。” 天乾长老道:“玄圃堂从来就没有你这样的欺师灭祖,丧心病狂之徒。” 林炎道:“好好好,如此也好,既然话都挑得这么明了,也罢,从今以后,林炎与玄圃堂再无瓜葛。今次本来是要杀了你的宝贝徒弟的,可是我给你个面子,这一次便饶了他。也算是我的回报吧。” 史云扬狠狠地道:“你若要战,我何惧你!” 林炎道:“就凭现在的你,算了吧,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魔将,任你欺凌。哼!我已今非昔比,若是要战,不知道你在我这里到底能够走得过几招。” “承枫退下!”天乾长老厉声道,史云扬无奈,只能按兵不动。林炎道,“上官承枫,下一次见面,便是你的死期,好好地享受属于你的时光吧。缚魂石我便带走了。我想让你知道,你永远都斗不过我,若是你执意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便是你的下场!” 林炎哈哈大笑,随手从天上抛下来一个东西,那东西重重摔到地上,史云扬放眼一看,原来是一个人,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万金王。万金王此时一双手脚都已被挑断,身上散发着滚滚魔气,他的脸色狰狞无比,想来是死前十分痛苦。 想不到这个鬼界昔日的判官,竟然如此凄凉的死在这荒漠之中。真是时也命也。 林炎抛下万金王的尸体,顿时那张巨脸便消失在漫天的阴云之中,随即消失不见。乌云很快撤去,留下的又只是一片茫茫的夜空,星光暗淡无比,一轮明月却是无比的皎洁。可这如水的月华,竟然一时间没有了它本来应该有的美丽,而是将这漫漫长夜的凄冷衬托得淋漓尽致。 林炎消失之后,罗啸成赶紧找到了韩仑,韩仑被劲风所伤,伤势告急,史云扬又费了许多青灵回生液喂给众人服下。这才有所好转。 一夜很快就过去,启明星遥遥可见之后,不久,第一抹初升的阳光便照亮了整个东方大陆。太阳和月亮总是周而复始的,不管昨天有多少震撼人心,有多少恩怨情仇,月落日升,一切又都是新的一天。岁月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也不为任何一件事而改变。永恒不息,天道常恒,这便是天理,却也是残酷的现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会偏袒任何人,一切昨日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历史,而接下来面对的则是新的挑战,新的契机。 进过史云扬,韩仑,罗啸成,还有天乾长老一夜的运功治疗,冉倾珞的伤势终于开始恢复,史云扬没有给她青灵回生液,他想用最完美的方式治疗她的伤势。灵液虽好,可是物极必反,这东西有一定的害处,用多了容易让人的实力止滞不前。到了太阳爬上三竿的时候,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她终于苏醒过来,史云扬高兴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五人在初生的阳光下遥望着,且末古城已经彻底毁灭。众人身上还有地面上全都是一片嫣红。像是刚从地府中的血河之中爬出一般。地面上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标识着昨夜,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惊天之战。 天乾长老看着初生的朝阳,叹道:“一夜之间,已经物是人非。” 史云扬问道:“师尊可是要回山?” 天乾长老道:“自然。” 史云扬道:“能够想到,师尊回山后会有诸多事宜要处理,可是弟子却是不能回山了。一切希望师尊担待。弟子不敬之罪,今后请师尊一并责罚。” 天乾长老道:“你自有你的道要寻,你身上的担子不比我轻。记住掌门的话,修行一生,终究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你的大道。” 史云扬点点头,天乾长老一转身,道:“为师去了,若得空,可回师门看看。” 史云扬点点头,天乾长老便御起长剑,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天边。 看着天乾长老消失的身形,史云扬忽然感觉这一晚上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忽听得韩仑道:“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史云扬道:“依照计划,去长安。准备一番之后,便去秦始皇陵寻找星宿。” 众人点点头。史云扬从魂蕴之中取出一些水,众人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稍稍掩盖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切准备停当,史云扬又跪下,对着这片天地磕了几个头,算是与几位掌门的诀别。这才站起身,同众人一起,准备离开。 四人正要起步,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块巨岩之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下,露出了其中一个幽深的黑洞。半晌,其中一只脏兮兮的手探了出来。 “救...命!” 四人都是一惊,竟然还有人活着!惊讶之余,四人赶紧冲到那山洞周围,这山洞外掉下的石头浑圆,像是一个大盖子,一眼便能看出是人造的。 四人将那人从洞中拖拽出来,扶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史云扬往那洞中一探,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人,于是四人又将那两人救了出来,直到确认洞中已无人后,这才回到方才那三人身边。 这三人都是女子,冉倾珞稍稍撩开她们的长发,这才发现,这几人竟然是月无艳和她手下的两个丫头,一个叫秋云,一个叫秋菱。 第三百零八章,帝都长安 第三百零八章,帝都长安 众人都是一惊,史云扬将水袋递给冉倾珞,冉倾珞喂她们三人喝下水,又渡了一些灵力给他们,权以消除几人身中的疲惫.这三人是在这压抑的洞中呆的时间过长,空气不流通,导致气闷无力。再加上昨夜九翳鸟吸取所有人的魂魄,同时也吸走了人体之中大量的能量,因此这三人才会如此疲软无力。 不过没过多久,月无艳的脸上又重新泛出了血色,她撑着身体跪下,对着几人一拜。冉倾珞忙拉住她,道:“月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月无艳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此情无艳难以报答。” 史云扬道:“月掌柜不必如此,活着乃是最珍贵的事,能见到且末还有生还者,实在是且末之福。” 月无艳道:“几位刚来四海客栈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诸位定非是来喝酒的。没想到几位如此身负异能。” 韩仑摇摇头,叹道:“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只能看着整座城毁于一旦。”韩仑心想,如果你知道这场战争是由我们引起的,你会不会感到愤怒呢? 但韩仑终究没能说出口,比起一个人的仇恨,宽容和感谢总要比仇恨让人舒服得多。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又何必去追究谁对谁错,一切往前看,这才是生活必要的。 月无艳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方才听见几位说道,要去往帝都长安,我在那里还算有点产业。如今四海客栈已经完了,我想到帝都去,还请几位不嫌弃,带上我们三个弱女子。到了长安,我必有重谢。” 史云扬道:“重谢就不必了,我们本就要去长安城,此番也不过是顺路,带上你们也无妨。” 罗啸成道:“月掌柜在京城都还有产业!真是厉害!” 韩仑道:“你懂什么,常言道,狡兔三窟,一般的大商人都会多家经营。一边亏损便可用另一边弥补,若是一方出现了意外,至少不算是血本无归。我们韩家可都是有好几十个产业。” 月无艳道:“自然是不能和韩家所比的,不过京城和这且末都各有各的好处,长安城中人流量大,价钱便宜,倒也算薄利多销。在这且末城中,东西贵些倒还好卖点,长安城中的产业交由我妹妹月倾城在打理,我倒是喜欢这且末的风情。只不过以后再也没有且末了。” 罗啸成道:“月掌柜真是精明人,难怪身居这古城之中都还要挖这么长的地道。不过你的精明却真是救了你的命啊。我们也算有缘人,到了长安可得请我们喝一顿酒。” 月无艳微笑:“当然。” 史云扬点点头,道:“既然决定了,那便动身前往长安吧。” 韩仑道:“今夜估计还赶不到,到长安恐怕都得明后天了。” 史云扬道:“无妨,若是累了,可歇息便是。”众人点点头,手中各色魂蕴的光线亮起。霎时间,四头灵兽又现了出来。月无艳三人一见这几头巨兽,顿时便吓得魂不附体,秋云秋菱两个小丫头顿时软倒在地。 冉倾珞笑笑,道:“你们不用怕,它们不会伤害人的。” 韩仑道:“他们三个怎么带啊?” 罗啸成道:“要不韩少爷带着秋云,我带着秋菱?” 韩仑一插手,道:“我无所谓。”忽然间,他又指着史云扬道,“他为什么不带人?” 罗啸成眼光瞟了瞟冉倾珞,韩仑顿时会意,什么都不说,便轻轻跃上灵虚古龙的龙角。冉倾珞使个移灵术,跃上九幽断魂蛟的蛟背,向月无艳伸出手去,道:“月掌柜和我一起吧。” 月无艳回了回神,道声好,这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冉倾珞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提上了蛟背。冉倾珞感叹,这月无艳真也算的上是一个奇人,常人若是看见四大灵兽,那样子便和秋云秋菱一样,吓得腿发软。但是她却能够战胜内心的恐惧,实在很是了得。 月无艳好说话,秋云和秋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靠近几只灵兽。身体软在地上起不来。噬月狼王一龇牙,道:“再磨蹭我就吃了你们!”两女一听,顿时便晕了过去。 噬月狼王摇摇头,道:“真不中用,这就晕了。没意思。” 史云扬道:“他们一介弱女子,连妖怪都没见过,连只狗,更别说像你这样的狼了,你干嘛要吓他们。” “算了,还是交给我吧。”史云扬手中的焚天顿时从他手中脱出身形扩大了三倍不止,焚天将这两名女子放到剑上,嗖的一声,便冲向远方,消失不见。四大灵兽也顿时起身,飞快的驰向天际。 月无艳刚开始亦是恐惧万分,可是等到穿入云中之后,她才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穿行在云卷云舒之间,看光芒洒遍神州大地,抬头天空碧蓝无垠,忽然觉得心胸无比的宽广而舒畅。这种经历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她虽然害怕,可是却十分珍惜。途中另外两个丫头也醒过来一两次,可是一见到自己飞在万里高空,顿时又吓昏过去,史云扬索性封住他们的经脉,让她们一直睡过去。 两日之后,众人已到长安近郊,几人寻了个偏僻的所在,收了魂蕴,秋云秋菱醒来的时候如在梦中,仿佛做了一个梦,一闪就到了这里。月无艳对这里很是熟悉了。此时一落地便走在众人前面,为几人指路。韩仑叹道:“这个月掌柜可真是不简单,飞了这么久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连晕都不晕。真厉害。”史云扬道,“像她这般能够战胜自己恐惧的人,恐怕真还不多。这一点,我们怕是没一个及得上她。” 月无艳朝着众人招招手,几人也就稍稍放快了步子。不多时便走上了官道,在去往长安的路上,官道两旁便已经是一派繁华之象,走夫贩卒,零碎小玩意儿,叫卖声此起彼伏。路旁隔不远便会设置驿馆,人进人出。道上时常有车马来往,其中多是中原样式,不过也能看到一些西域胡商。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长安城。他们来到的地方乃是长安城正南面的大门,名为明德门。明德门有五道门洞,宽约两丈,高约三丈。五门一字排开,两边两道门供车马行驶,另外两道门供行人出入,只有中间一道门没有一人通过,那门洞的地板上铺着精美的地砖,其上雕着纹龙图案,想来是为皇帝出行准备的特殊道路。 这明德门高约十丈,有两层宫阙组成,其结构之精巧,远远赛过了敦煌的城门。在明德门正中刻着两个隽秀挺拔的字----长安。 穿过明德门,众人便来到朱雀大街,一眼望去,除了月无艳之外,所有人都是惊叹无比。这长安城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所料,随处望去,便可见鳞次栉比的房屋,笔直的街道一直延伸道远方,成为一个难以看清的小黑点。他们面前的这条朱雀大街差不多有五十丈之宽街道上全以打磨过的石砖铺垫,完全没有丝毫的坑洼。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大街两旁开满了各式店铺,不过细细看去,却发现是胡商所开的店面较多。 “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之一,中国古代城市规划,深受这一思想的影响,地上的城市往往是天上的写照,从而使城市称为宇宙的象征。“天子”居住的都城更是如此,唐都长安城这一人间杰作亦不例外。无论从哪一点看上去,这长安城都是无比恢宏大气,彰显出天子的威严。 韩仑道:“以前读过书,也听家父讲起过,长安城有多么繁华,可是如今亲临天子脚下,顿时觉得自己所思所想有多么可笑。” 月无艳道:“长安城纵向八条街道,东西十四条大街,共有里坊一百一十处,皇城便在这条朱雀大街的尽头,穿过朱雀门便是了,只不过里面的重重便不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能够得知的了。长安城中倒是有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最远有来自波斯天竺的商人,因此这朱雀大街两边胡商居多。” 罗啸成道:“看人民如此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之象,便知道当今的皇帝乃是圣明之主。” 月无艳点点头,道:“当今圣上贞观皇帝乃是前无古人的明君,因为有他,长安城才有现在这派繁华之景。” 冉倾珞看着这整齐划一的街道,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马,转身对韩仑道:“当初韩公子说长安城有敦煌城的几倍大,我当时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才知原来人力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建造出这样庞大的都城。” 韩仑笑笑,忽听得月无艳道:“各位,舍妹的酒楼便开在长安西市之中,还请各位移步,随我来。”众人这才发觉,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在这明德门前站了好久,一时间都忘了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月无颜说罢,众人这才从震撼之中脱离出来,便跟着月无艳,穿过朱雀大街往西市而去。 第三百零九章,弈坛奇女 第三百零九章,弈坛奇女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西市乃是长安城中的商业中心,唐朝时,国力强盛,威严盛于四方,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都云集于此,长安城便设置了东西两个坊市,东西两市相较,东市离皇城和兴庆宫都较近因此东市之中倒是住了不少达官显贵。成为一片富贵之地,而西市之中却是不同,这里是普天之下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其中店铺林立,各国商货都在这里集散,而且这里乃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因此商队也便以此作为出发点,西市的商品经济便达到一种空前盛行的境地。 史云扬几人来到西市的时候,发现西市四周全都筑起了高墙。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从牌坊口进去,这才发现西市之中实在是繁华地不可想象,店铺成群,招牌幌子如林间密叶。一走进这里,便感觉不到朱雀大街上那种宽松的氛围了,这西市之中摩肩接踵。放眼望去都是人海。一声声招徕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甚是嘈杂,不过这嘈杂的声音之中却又能让人感受到这西市的热闹。 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行人走了很久才走到一条酒肆的街道,月无艳带路,几人也就不多问,只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史云扬拉着冉倾珞的手,生怕她被人流冲散了。半个时辰之后月无艳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诸位恩人,这便是舍妹的酒楼了,诸位稍待,我去去便来。”月无艳说道。 韩仑道:“月掌柜请便,我们等着便是。”月无艳颔首表示谢意,遂提了衣裙,领着秋云秋菱二人,一步步小跑上台阶,消失在门厅之内。大难之后得见亲人,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了。 众人这才打量这家酒楼,这酒楼装饰得甚是讲究,朱红的漆柱,澄黄的绸缎,雕栏画壁,檐角如飞,门厅之中客人进进出出,门外大气的一排阶梯上站着几名小厮,迎进送出,笑脸盈盈。从这酒楼的排场看来,定然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不多时只见一名端庄得体的清瘦女子从那朱红的门中疾步走出,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博带,露出雪白的双肩和丰满的双ru。脸上还带着泪痕,一看便知是匆匆出门,没来得及换上装束。那女子的长裙在地上拖曳了很长一段,随着那女子的步伐,似波lang般摇曳。 “几位客人可是从且末而来?”那女子走近徐徐一礼,月扇捂在胸前道。 众人点点头,那女子轻轻一扬衣裙,身子顿时跪地,向众人一拜。众人一惊,韩仑伸手去扶,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道:“小女子月倾城,是这间五湖酒楼的老板,家姊蒙难,幸蒙几位仗义出手,这才有我们姐妹相逢之时。此恩此义,如同再造。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罢就要再拜,韩仑连忙将她扶住,手上微微使出一股巧劲,便将月倾城扶了起来。 韩仑道:“且末一事,我们都深感同情,不过也算破财免灾了。你姐姐没事,这便很好了。我们所做很少,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月倾城摇摇头,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钱财又哪能赚得尽,家姊没事,这便是最大的幸运,便是让小女子将这五湖酒楼全部接济穷苦,以换来家姊性命,小女子也定然不惜。” 冉倾珞道:“你和你姐姐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月倾城笑笑,道,“几位客人还请入内吃几杯水酒,让小女子一尽地主之谊。请。” 韩仑道:“不必客气,月老板请。” 众人随月倾城踏上阶梯,刚一踏进这酒楼的大门便听见一阵强烈的喝彩之声。韩仑好奇问道:“什么这么热闹啊?” 月倾城道:“今日酒楼里来了位奇人,才思出众弹得一手好琴,又写得一手好字,墨画、乐器似乎无一不通。当下正在与人对弈,看来又赢了一局。” 韩仑奇道:“竟有这样的人,我可一定要见识见识。”韩仑拨开拥作一团的人群,忽然看见大厅之中七八张桌子摆成一个环,每张桌子上都搁着一盘棋,八张桌子上的棋局边上都各有一名男子,手执棋子冥思苦想。在这八张桌子中央,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正手执一子,轻轻落子,顿时又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韩仑放眼看去,那女子方才走了一招平三七,一子落下,便从黑子的江山之中提出了二十多枚棋子,棋盘之中顿时空出了一大片,黑子所有纵横几乎已经被切断。难以再成气候,显然已是败局。那男子手上的棋子顿时落地,那人傻傻的看了半晌,发现这一局确实已无转机,可是却仍然不愿起身。手中指节都是捏的咯咯直响。像是特别为难。 “输了就是输了,认输吧...” “赶快磕头吧...” “别赖在那儿了,丢人现眼...”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唇枪舌剑都是对着那输了的人。那人一咬牙,道:“我输了,愿赌服输!”说罢,长袍一扬,跪下身来,对着那青衣女子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再飞快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消失不见。 众人俱是大声喝彩。史云扬一行人却是一惊,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如此轻贱自己。这女子竟然以此作为赌注。实在是可恶。 韩仑侧耳问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兄台,他们赌的什么啊?” 那书生诧异道:“你刚刚来?” 韩仑点点头,那书生道:“你没看到吗?这些人要是输了就得向她磕头。” 韩仑道:“那她若是输了呢?” 那书生嘻嘻一笑,道:“谁赢了她,她就嫁了他,这可是她亲口说的。不过这女子可真是了得,同时与八个人对弈,并且还能保持着绝对的优势。到现在为止,已经下了四五轮,三四十个人都俯首磕头了。真是不简单。” 韩仑听罢又是一惊,心中却微微一怒,竟然有人拿自己的婚事和别人的尊严来赌博,实在是有些可恶。韩仑看向场中仅剩的四张棋盘,其上的黑子却都各自处于危急之势。 “去五四。” 韩仑看着那青衣女子面前的一张棋盘,喃喃道。果然那女子正好一子落在去五四的位置上。那人顿时便傻了眼。急得眼中都掉下泪来。韩仑心中叹道,“可惜啊可惜,这一招要想翻盘其实很简单,孤军深入一子,插到上七八的位置,即使这一子会被吃掉,但是已经形成了环状合围之势,这女子的白子定然回防,消灭内患,此一来,外部的棋子便可趁机推进,那女子虽然强盛,但是这般下到最后,白子即使得到黑子八目的贴子,也绝对能够险胜。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发现。” 那人一垂头,手中的黑子掉回了棋盒,那人一言未发,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所有的棋子顿时一颤。那人一脚将凳子踢开,跪下身来,飞快地磕了三个头,恨恨地走出了五湖酒楼。 此时那女子从那局棋转过身来,应对另一局。史云扬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这女子一袭淡绿青衣,身材曼妙,露出一对如雪香肩。瓜子脸,丹朱唇,眉如新月,指若削成。史云扬顿时看得呆了去,这样的一个绝色女子,难怪会有这么多的男人为之趋之若鹜,不惜以尊严作为赌注。 忽然间,冉倾珞轻轻拉了拉史云扬的手,史云扬几人已经被月倾城带上了二楼,从楼上看那几局棋甚是清楚。史云扬正在想着最后三局的破解之法。却被冉倾珞打断了。 “怎么了?” 冉倾珞道:“你看那女子的头上。” 史云扬依言看去,只见那女子一头青瀑如水,发髻上插着一支绿色的簪子,正是那支灵蛇缚月。 史云扬略惊,回首看她,道:“看来这簪子真的不是你们族中独有啊。” 冉倾珞道:“我总觉得,这女子不简单。”史云扬笑笑,道,“这世上奇女子虽多,可也不是都能比得上你的。” 冉倾珞淡笑不语。只是一直看着一楼正在进行的棋局。 不多时,剩下的三人也陆陆续续的认输,磕头走人。那女子理了理衣裙,轻轻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跪君王、父母、恩师。哪有随随便便对着一个女子下跪的。姑娘如此轻贱他人尊严,岂无半分愧疚之心。” 这说话的自然便是韩仑,他一说话,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史云扬和冉倾珞也是吓了一跳。 “韩公子这是要...”冉倾珞讶然道。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女子转过身来,莞尔一笑,道:“公子可是想要挑战?你若是能赢了我,我自然跟你走。” 韩仑道:“好,那我便与你对弈一局。一对一,我若输了,不但磕头,还会以五千两银子奉上。若是姑娘输了,也不必委身在下,只需向众位挑战者陪个不是。” 那女子打量大量韩仑,笑笑,道:“好,我同意。我要是输了,我不仅赔礼,照样嫁你。” 第三百一十章,纵横之道 第三百一十章,纵横之道 仲夏时节,江南花还未谢,长江以南无比湿热,但是长江以北却是甚为舒畅.长安城中不算炎热,即使烈日当头,一日之中也不过热那么一个半个时辰,也便转了凉。可是在五湖酒楼之中,一场比赛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韩仑与那青衣女子相对而坐,双方对弈,正是棋逢对手。韩仑执白先行,棋风不急不慢。一路落子,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占据了半壁江山。那青衣女子或已觉察,可是却好像有意放韩仑进攻,不过韩仑步步谨慎,不孤军深入,而是稳扎稳打,看得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 这一局棋下到了午时左右,双方各自执子,优势却不明显。然而这一局棋的名声却是飞也似的传了出去,众人都知道在西市的五湖酒楼之中正有着一场精彩的对决。许多人更是在听闻了那青衣女子的厉害之后,听到竟然有人能够将她的气势镇住,都是十分惊讶。那回来观战的人中还有不少方才战败磕头的人。听得有人为他们出头,出于感激,也想来瞧瞧这一位敢奉上五千银的挑战者究竟有何能耐。一时间,络绎不绝的人流全都涌进了五湖酒楼的大门,五湖酒楼顿时便水泄不通。 唐朝实行三省六部制,棋类的赛事一般归于六部之中的礼部,虽然棋风盛行,围棋甚是普及,上至耄耋花甲,下至黄发垂髫,都能下得一手好棋,但是大国手一般多年都难得一见。传说当今贞观皇帝便是一位棋艺高深的棋手。隋末群雄并起,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英豪虬髯客,曾与贞观皇帝李世民下棋,开局在“四四”星位各置一子,喝道:“老虬四子占四方!”李世民即在天元处回应,说道:“小子一子定乾坤!”气势顿时镇慑虬髯客,竟让他从此打消逐鹿中原的念头,远走异域。 因此,对于这种精彩的比赛长安的居民定然不愿错过。一楼二楼不多时便立满了人。一直在二楼关注着韩仑的史云扬几人,此时竟然都被很多人的身形挡去了视线。一楼这对弈的两人一时间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冉倾珞笑道:“韩公子可真是厉害,下盘棋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史云扬道:“没想到韩仑还有这样高超的棋艺,观他行棋,远锁进攻,思虑甚周。每一步都叫对方无法下手,每一招都已经是完全之策,几乎没有破解的余地。” 罗啸成倚坐在栏杆边上,手中端着一碗十里香,道:“我看没这么简单,韩少爷的营地之中有着不少的黑子存在,而且空目不少,若要反攻,从内部入手,可就难了。” 史云扬道:“可是你看黑子,一直不占先,若是去攻韩仑的内部,极有可能被韩仑攻破前线,此时她当守,非攻。” 罗啸成不语,仰头喝下一整碗酒,忽然看见月倾城又抱着两坛酒走近,道:“几位,饭菜可还合胃口?若是不喜欢,我让丫头们撤了重做。” 罗啸成笑道:“月老板客气了,有酒便好,饭食次之。” 月倾城嘻嘻一笑,道:“这位客人可真是海量,不过也无妨,我这酒楼里别的没有,酒多得是,客官喜欢,尽管开怀畅饮。” 史云扬亦道:“月老板不必客气,饭菜味道甚好,如此叨扰已是十分抱歉,不敢劳烦。现在酒楼之中有些繁忙,月老板请便,不用管我们。” 月倾城颔首道:“多谢客人的谅解,那小女子先行告退,恕不奉陪。家姊已经妆点完毕,且由她待小女子招待几位。”说罢微微欠身,便后退几步,转身飘摇走开。 月倾城刚走不久,便看到一楼二楼四个方位都树立起了一块巨大的棋板,其上以磁石作为棋子,故而棋子附于其上而不落。一楼大厅之中拥挤的人群很快便被分到了五湖酒楼的各个空位置。各个小厮负责将两人所下的棋布传递给一楼二楼的各个棋板,再有人移动棋子。就如同是在直播。反正不管坐在那个地方都能看到这局棋,众人便也不再挤在一块。索性选了个地方坐下,点一杯水酒慢慢观赏。 五湖酒楼的生意顿时便爆棚,众小厮忙进忙出,不时还要去借桌子,端茶送水俱要一路小跑,就连刚刚到这儿的秋云秋菱两人也都担起了任务。生意一好,人手又不够,上菜上酒肯定便会慢了许多,好些人便抱怨连连,月倾城只得一一前去赔礼。一方面叫小厮们跑得快点,伙计们各个都是跑得大汗淋漓,这边刚刚放下,另一边喊声又起。只得又赶紧过去招呼。 罗啸成看着这酒楼的繁盛景象,笑道:“这月老板可真会做生意,不过看样子,今天还得给这些伙计发两倍的工钱才是。” “这还得多谢几位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一转眼,只见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从内堂出来,粉色的裙裾,身后托着长长的博带,酥胸以上的衣材,俱是以薄如蝉翼的轻纱制成,妩媚妖娆。唐朝的衣饰十分开放,女子着装并不保守,宽大的衣裙倒是更显出了女人的柔美。 “原来是月掌柜,浓妆之下,足有倾国之容啊。”罗啸成道。 月无艳微微施礼,便坐到众人的席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无艳有心招待几位恩人,又岂可素颜相待。”她左手拂袖,斟了一杯酒,道:“无艳敬诸位恩人一杯,一来为答谢这救命之恩,二来,诸位一到,便给舍妹带来这么多生意。更是当敬,请众位满饮此杯。” 史云扬三人端起身前酒杯,他道:“月掌柜有心了,多谢,请。”月无艳一笑,衣袖掩唇,饮下一杯。冉倾珞不胜酒力,出门在外,不便多饮酒,便只小嘬了几口。 月无艳道:“没想到韩公子还是一位当世国手,年纪不大,但是棋艺能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 史云扬道:“这位青衣女子也甚是厉害,不过这女子看似柔弱,但却是柔中有刚,棋艺精深异常。” 月无艳道:“便知道各位对这青衣女子有几分兴趣,方才我已托人打听了这女子的来历,才知这女子可不太简单。” 史云扬好奇问道:“月掌柜真是好本事,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能弄到信息,那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月无艳道:“这位青衣女子乃是从六品上礼部侍郎令狐德葇之义女,名为令狐玉儿。平日里极有个性,也颇为有才。师从太子率更令欧阳询之子欧阳通,一手好字,名震京师,只因女子多在深闺之中,因此不为常人所识。只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而且是以自己的婚姻大事作为赌注。” 罗啸成道:“那是她知道没人下得过她,极端自负,不过碰上了韩少爷,恐怕就没那么便宜了。” 月无艳道:“韩公子乃是扬州第一首富韩老爷之子,即便令狐姑娘输了,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奇缘天成。” 冉倾珞笑道:“现在只希望韩公子能赢啊,这么美的女子,若我是男人,定娶了她。” 众人一笑,不过这笑声顿时便被全场一阵喝彩声打断。史云扬几人好奇,看那棋局,原来韩仑巧落一子,正好将那女子的一片棋子提出,这一下韩仑顿时便占了不小的优势。 在这剧烈的喝彩声中,两人仍然相对而坐,令狐玉儿仍然面带微笑的看着那局棋,丝毫未曾慌乱。韩仑心中奇道:“这女子真不简单,棋风甚好,不骄不躁,即便是败退,也是明阵严伍,丝毫未有所乱。”令狐玉儿仿佛随时都有机会反守为攻,故而韩仑一步都不敢放松。步步为营,步步紧逼。 忽然,令狐玉儿嘻嘻一笑,下了这么久,一直都未见她说话,也未见她皱眉,一笑嫣然,惹人心动。可这一笑带给韩仑更多的乃是奇怪,他道:“你笑什么?” 令狐玉儿道:“我笑乃是因为我高兴,很久没有下得这么痛快了。你确实下得不错。” 韩仑哂笑道:“只是不错吗?” 令狐玉儿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可读《易经》?” 韩仑道:“自小研读,不敢忘理。”韩仑心中想道,这女子又有什么鬼精灵。 令狐玉儿摇摇头,叹道:“那公子你可算是枉读了多年的易理了,易经乾卦语云,‘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公子的棋势可不就像是这翱翔九天的飞龙么。哼,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在你下这一招提子之前本就当收手,转而为守,若如此,此局便是我败了。可惜,你错过了这个时机。九五之上乃是‘用久,亢龙有悔’”这个‘悔’字刚刚出口,令狐玉儿巧落一子,正好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入三三位,可是这一子却像是画龙点睛之笔,短时整个死气沉沉的黑子便完全活跃起来。所仗的便是韩仑方才提出黑子之后存在的空地。若将后方那一子灭去,前方的空目便又会尽数被白子占领回来,若是只顾前线,后方那几颗棋子已经连成一线,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后方,随时可成合围之势。 现在无论韩仑落那一子,都将失尽先手优势。 第三百一十一章,令狐玉儿 第三百一十一章,令狐玉儿 纵横十九道,三百余枚棋子之中,黑白乾坤,沉沉浮浮.这便是围棋的风范。 本来韩仑一直占先,只因为急功近利的一点,便被令狐玉儿巧妙的反败为胜。韩仑想想,心中一悸,原来她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她步步为营,层层后退,后退之时却已经想得十分周全,她一步一步地将韩仑的矛头引向前线,让他一步步进攻。表面上好像是韩仑一步步将令狐玉儿的领地占领,实际上,整盘棋都是她设的一个局。韩仑的步步为营,正是在步步走向陷阱之中。韩仑这一步就像是一个导火线。一点燃之后,战局顿时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这才知道,这女子一开始在去位落了几子,散漫而无规律,原来那几子都不是白下的。真正的用意直到这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完全显露出来。韩仑不得不赞叹,这女子的棋艺确是高超。竟然能够纵览全局,暗中控制整个棋局的走向。 古往今来有多少谋士便是这样,城府颇深,一点一滴的积累自己的力量,但是表面上却是韬光养晦,步步败退,让敌人尝到甜头。不过凡事都有一个度,越过了这个法度,便会如同勾践卧薪尝胆一般,一鸣惊人。乐极便会生悲,可是否极才会泰来。 五湖酒楼中的各位看客顿时便是一片唏嘘之声,有人赞叹,有人哀叹。有人期待,甚至有人开始骂咧,说韩仑不过也是徒有虚名。这些人顿时便将身着青衣的令狐玉儿比作当朝第一国手。可也有人想看看韩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一番嘈杂之后,五湖酒楼之中忽然陷入了一种寂静无声的状态,所有人都在等着韩仑的应招。 史云扬转头对罗啸成道:“罗兄,想不到还真被你给说中了。你再看当下这局,当有何法可解?” 罗啸成摆摆手,道:“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我嘛,喝酒可以,下棋这种事我不行。” 史云扬道:“韩仑这一局可危险了。” 这一句话却顿时让冉倾珞紧张起来,他们心里是极希望韩仑能够得胜的,抛开令狐玉儿对众多男子的侮辱不说,便是让她嫁给韩仑,这等喜事已经足够让他们每一个人高兴许久。 韩仑一直看着棋盘,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也便冷静下来。良久良久,韩仑却也忽然一笑。令狐玉儿道:“你又笑什么?” 韩仑道:“在下与姑娘对弈,棋逢对手,实在是韩仑之幸。姑娘深思熟虑,可谓是谋术深藏,用兵如神。可惜...” 韩仑模仿着令狐玉儿的口吻,到了这里故意不说,令狐玉儿果然问了一句,“可惜什么?”。 韩仑道:“姑娘自认为饱读易理,可殊不知易经之精奥便在于‘一阴一阳之谓道’。棋局之中变化万千,又岂是你能够想得完想得尽。‘时也命也’,时不同,命自当出现转机。” 韩仑这一个‘机’刚刚说完,便一子落到了令狐玉儿的大本营之中,两人行棋的方式,竟然惊人地相似。这一招下去,令狐玉儿的棋局之中便如同插上了一块楔子,若放置不管,再需一步,便可将黑子中的白子连成一片,再也不可攻破。但若是阻断这一颗棋子,韩仑便会将她刚才放置在敌方大本营中的尖刀一举拔去,如此一来,从一开始布局到现在的计谋,便不攻自破。韩仑此时已占先机,若是将这一手失去,便大局已定,再无翻盘之机会。 一子落下,五湖酒楼之中顿时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众看客大声叫好,这酒楼的顶盖仿佛都要叫这声音掀翻了去。史云扬亦是鼓起掌来,道:“今日一局棋,必将为后世称道。” 冉倾珞自然也高兴起来,她几乎不懂棋理,她想的很单纯,便是韩仑能不能娶到这美丽的女子。 韩仑看到令狐玉儿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半晌,令狐玉儿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之中有不甘,有赞叹,有敬意,还有一种朦朦胧胧的东西,看不真切。令狐玉儿咬咬唇,拈起一颗棋子,想要落下棋盘,可是几番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没能落子。 忽然间,她起身走至大厅之中,裙裾一摆,便俯身跪下,道:“令狐玉儿甘拜下风,在此向众人赔罪。” 五湖酒楼之中寂静一阵,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顿时便是一阵潮水般的喝彩声,人声鼎沸,恐怕整个西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韩仑赶紧上前将她扶起,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姑娘不必如此计较,快请起。” 令狐玉儿搭着她的手起身,眼中亦是含着泪水,她道:“愿赌服输,放心,我此生非你不嫁。” 韩仑一愣道:“令狐姑娘,一局棋而已,何必要以此定自己的终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姑娘勿要这般想。” 令狐玉儿一听,顿时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本姑娘说话算话,从来没有更改之理。莫非是你嫌弃我?” 韩仑退一步,拱手道:“在下绝无冒犯姑娘之意,姑娘倾国倾城之容貌,那个男子所见不为君所动容?只是婚姻大事怎能由一局棋来决定,万万不可如此草率。” 令狐玉儿愤愤的道:“我爹是礼部侍郎,正三品,我怎么说也算是名门贵派之女,难道你觉得我的身份还配不上你吗?” 韩仑遥遥头,可是却不知道作何解释,一时甚是尴尬,韩仑忽然想到在南疆的时候,那时候遇到阿巧,阿巧向他倾慕爱意的时候,亦是如此直白,直白地让他无所适从。想不到时隔不久,韩仑又再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只得暗暗叫苦。 半晌,韩仑道:“姑娘...在下...在下万万不能娶姑娘为妻的。因为,在下已有倾慕之人。” 令狐玉儿一愣,忽然转身,道:“我不管,我若是不想嫁人,皇帝逼我嫁我也不嫁。若是我想要嫁人,谁也反对不了。我不在乎做你的妾室。你还推脱什么!” 韩仑亦是一愣,没想到这令狐玉儿竟然是这样刚强的一个女子,一时无奈,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在说什么,便是对她极度侮辱了。韩仑深知不能失礼,可奈何棋盘上的拼杀巧技此时又难以用到这口舌之争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道:“令狐姑娘,婚姻大事,在下不能一人做主,且待我修书一封,告知家中父母。十日之内必与姑娘答复。姑娘乃是官家的小姐,若真要迎娶姑娘,必要遵循礼法,一来令尊令堂颜上有光,二来不负姑娘错爱之意。” 令狐玉儿道:“这还差不多。对了,敢问公子名姓。” 韩仑道:“在下姓韩,单名一个仑字。” 令狐玉儿娓娓一礼,道:“韩公子,你记着,十日之后到东市令狐府来接我,否则,我便自尽。告辞。”说罢,也不管韩仑有多惊讶,直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中,渐渐走远。 韩仑叹一声,一转身突然发现史云扬三人就站在身后,吓了一跳。冉倾珞开心笑道:“恭喜韩公子,喜得佳人,真是天赐良缘呢。” 韩仑哭丧着脸道:“你们还来取笑我。” 罗啸成道:“这怎么叫取笑你,这是大大的好事啊,那位令狐姑娘明道理、辨是非。一身才气,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强势。不过与韩少爷还算般配。人家生得又漂亮,又知书达理,哪点儿配不上你。” 韩仑道:“这事儿太过突然...我...”韩仑一句话还未说完,五湖酒楼中的看客都一个个向他道喜来了。这一局精彩绝伦的对弈已经让他成为这酒楼之中的绝对焦点。韩仑心中正烦,可一时间又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只得拱手陪笑。酒楼之中的人渐渐走得差不多了,只见月倾城才从二楼下来,嘻嘻笑道:“想不到这位公子一来五湖酒楼,不仅带来了财气,还带来了喜气。今天可真是小女子之福啊。” 韩仑道:“或许我便不该出这个头。”他推开众人,径自上了楼,坐于桌前,搬着酒坛便开始痛饮。 月倾城不解:“韩公子怎么有些不悦?” 冉倾珞叹口气,道:“他还有心结未解。”说罢也径自上楼,走了几步,忽然道,“云扬,我去找他谈谈。你们不要来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正好我有些事要打听一下,也要出去一趟。” 冉倾珞笑道:“找到了家,别忘了我哦。” 史云扬也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冉倾珞甜甜一笑,转身上了楼。史云扬转过身去,对着月倾城打了个拱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月老板帮个忙。” 月倾城道:“客人尽管说,只要是能够办得到的,我们都将尽全力。” 史云扬道:“烦请月老板遣个人带我去一趟御史大夫上官府邸。” 月倾城道:“这有何难。上官府又不难寻,便在东市之中,不必伙计们去。我亲自送公子前往。” 史云扬道声谢,两人便出了门往东市而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团聚时光 第三百一十二章,团聚时光 长安城乃是当今世上最大的城,城四方,坐北朝南.皇城、宫城居于一线,以朱雀大街为分界,将长安分为左右两部分。从史云扬一行人进来的明德门一直行到朱雀门,便要走上十里的路程。从西市到东市虽说也是直线通行,不过路程仍算是十分遥远。 史云扬与月倾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史云扬倒是从他口中了解了不少关于大唐王朝的信息。每每说到大唐贞观皇帝,史云扬便觉得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可惜始终捉摸不到。似乎以前听过,又或者以前经历过,难道说自己与这位皇帝还有什么连系不成。 良久之后,史云扬才同月倾城来到东市之中,东市仍然是一片繁华之境,商旅往来络绎不绝,不过放眼看去,这里的东西却要上档次许多,珍玉古玩,山水字画,还有不少金银店铺,一眼看去,只见不少贵妇正在首饰店前精选着发簪宝玉,来往行人多穿着华贵,丝线片缕都是不菲之物。东市之中并无西市那般拥挤,摊贩设施都很规范,不会胡乱占道。 一路上,在这街道的两边,史云扬看见了不少的官邸,想来众多的达官显贵安居于此,有几个尚书府都落在此处。之前路过的平康坊,便是褚遂良的宅邸,稍稍向北,便是崇义坊,那是当朝太尉长孙无忌的府邸。 月倾城转过一条巷道。史云扬看到了大书法家虞世南的庙堂,行了不远,到了一座豪华的宅第之前,月倾城便驻足,她回头道:“史公子,这里便是上官府了,小女子路已带到,公子请便。” 史云扬拱手道:“多谢月老板,如此烦劳,是在惭愧。” 月倾城莞尔一笑,道:“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告辞。”说罢行过礼,便踏着不深不浅的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街角。 史云扬回头看了看这上官府,甚是豪华,檐角如飞,雕栏纷繁。门庭之外置着两尊石狮子,上了几级台阶,一扇丹漆朱红大门之上,挂着一块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字----上官府,看着这豪华府邸的大门,史云扬心中忽然迟疑了几分,他自幽迷谷醒来,身中便不带有什么记忆,对于这个家却也没什么印象。他早已当作自己没有家。 可是,每一个人都有过去,如果那一段过去丢失了,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找回来。每一个人都难以忍受空白的记忆,因为空白的记忆之中并不完全是空白,还有孤独,还有可怜。 现在就站在昔日的家门口,不过脑海之中对这个所谓的家却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这个地方根本不属于他,只是属于自己的回忆。可是尽管如此,史云扬也没有离开。他站在那扇朱红大门前,却没有什么勇气能够抠像那门上的门钹。 几次三番,史云扬抬起手来却又放下,他不知道这扇门开了之后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本来应该是自己的至亲,可是现在却已经形同陌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独。 良久之后,史云扬这才鼓起勇气,去扣那门钹,可是手刚刚碰到门,门便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带着师爷帽的老人,他眯了眯眼睛,疑惑道:“你找谁啊?” 史云扬拱手道:“请问上官老爷可在府中?” 那老头道:“你有什么事吗?” 史云扬顿了顿,半晌,说道:“烦劳通报一声,说上官承枫回来了。” 那老头一惊,手中拿着的门栓顿时掉落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细细来看,忽然眼睛一红,老泪纵横。那老头扑通一声跪下,嚎哭道:“二少爷,真的是你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遭逢不测。想不到你还活着,还活着。” 史云扬一把将他扶起来,道:“你不要这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带我去见爹娘吧。” 那老头闻言又是一阵泪流,道:“二少爷失踪之后,老妇人日日思念,积郁成疾,年初的时候便已经过世了。” 史云扬一皱眉,心中喃喃道:“我母亲死了?”虽然完全记不得这位母亲长得什么样子,可是听闻她因为想念自己积郁而死,史云扬心中便升起一股哀伤。那老头忽然道:“二少爷先不要去想这些,如今二少爷回来,便是天大的喜事。老爷就在府中,少爷快来。” 那老头闩了门,快步领着史云扬进了门,穿过一道门庭,到了小院,一路高声喊着:“老爷,喜事,喜事啊!” 到了这小院尽头一栋宽阔的房间之前,那老头忽然跪下,喊道:“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片刻后,门庭之中便出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须发垂胸,头束高冠,足踏轻履,身着流云缎锦袍,手中端着一杯茶,一身富贵,却又满身英武。只不过从他斑白的头发看来,他定然也是忧思不少。 “吵吵嚷嚷什么。”那人轻声叱道。 那老头回头指着史云扬,道:“老爷,你看谁回来了?”那人虚眼一看,顿时双目大睁,手中茶杯砰地一声落地。良久良久,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史云扬,一言不发,史云扬却看到他的双手已经在颤抖。眼中渗出了泪水。能够想得到,一个老父亲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不动,史云扬也不动,两人之间相隔着两三丈,却好像隔着鸿沟,隔着天年。 终于,史云扬还是忍不住上前问道:“你是我爹?” 那人叱道:“臭小子,离家两年便连爹娘都忘了?” 史云扬衣袍一掀,跪拜在地,道:“爹,不孝子给您叩首了。” 那人走过去,扶着他的双肩,让他起身,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细细的看了史云扬几眼,忽然转身对着皇城方向扑通一声跪下。 “苍天有眼,且受我上官仪一拜!”他声音颤抖,难抑激动,听在耳中,便如同泣诉。寥寥几个字,便道出了一个父亲对儿子归来的最大喜悦,也道出了悠悠天下父母之心。 史云扬扶起他来,道:“爹,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上官仪拍拍他的肩,道:“你我父子之间要说的,又岂止一两件,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走,进屋。”他的力气不小,史云扬被他拉着进屋,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对那老头说道。“明伯,去叫厨房多炒几个菜,炒个红烧猪耳,二少爷今晚回府,大家好好庆祝一番。” 那明伯起身道:“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办。老爷和二少爷好好谈谈心,天伦重聚,多难得的机会。” 上官仪点点头,半推着便将史云扬拉进了内堂。堂中装点甚是讲究,看得出来,上官仪乃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地上的毯子乃是波斯的,家具多是红木,书画挂了不少,多是名家手笔。其中便有已故名臣欧阳询和虞世南亲手所写的小札和中堂。堂中置着两个鼎炉,其中燃着香料,乃是高丽的上等熏香。 上官仪坐到椅子上,史云扬却还站着,上官仪道:“坐啊,这是你家,怎么弄得跟来了个外人似的。” 史云扬道:“孩儿常年在外,不能侍奉双亲,让家中父母担心,实为不孝。” 上官仪道:“那你便说说,这两年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家?当年皇上派你做侯君集的副将,出征高昌,可是等到凯旋之时,侯君集才传来消息,说你在战场上失踪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马革裹尸,为大唐捐躯了。可是没见到你的尸骨,谁也不能定你的生死。我也曾经派人上昆仑山去问过,可惜你并不在昆仑山。” 史云扬道:“出征高昌?我是副将?”史云扬忽然想起时常会做的一个梦,他穿着黄金甲手执一柄方天画戟,领着数万人在疆场驰骋,刀光剑影,飞火流星,血流成河,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曾经? 上官仪皱眉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忘了似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史云扬道:“爹,我之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我现在只记得这三年之内的事情。这三年之中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可能是我以前一辈子都想不到的。” 上官仪送到嘴边的茶杯顿时卡住,他道:“你失忆了?怎会如此?” 史云扬道:“现在已经知道原因,也正在寻求方法救治,可是这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 上官仪道:“怪不得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就连你爹都忘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神伤。忽然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进来一个小厮,颔首道:“老爷有何吩咐?” 上官仪到:“你速速去一趟万春府,请杜太医过来一趟。便说我身体不适。” 那小厮打个拱,得命出门。史云扬本想道:“其实不用请什么大夫。”可是看到上官仪焦急的样子,知道他爱子心切,至少请个大夫瞧瞧,能够让他心安一些,史云扬也就忍住没说。 (注:历史上的上官仪只有一子,名为上官庭芝,上官庭芝有一女,便是著名的上官婉儿。本故事为半架空故事,因此历史上,上官承枫此人并不存在。故事需要而已,望各位历史通勿喷。) 第三百一十三章,寻诊无果 第三百一十三章,寻诊无果 史云扬和上官仪一同聊着,史云扬挑些重要的东西讲了.至于神魔之事,便是讲了他也不会信,索性不讲,可是它的经历大都和神魔有关,于是便说了一些师门之中的事情。上官仪也说了不少他以前的事情。不多时下人来告知,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两人起身,恰逢明伯进来说杜太医人到了。上官仪和史云扬赶紧起身相迎。那位杜太医来的还算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上官府。想来定然是和上官仪有着来往。出了门看到杜太医正候在门口,上官仪行了礼,道:“杜太医幸苦了,烦劳前来,请内堂就座。” 杜太医道:“上官大人找下官,下官怎敢不来,大人抱恙,实在不该出来相迎。” 上官仪笑笑,道:“无妨,请内堂说话。” 杜太医还个礼,三人进了内堂。杜太医坐下。看见史云扬,便问:“大人有客,下官还是出去相候吧。”遂又起身。上官仪道:“这是小儿承枫,今日刚刚回府。” 杜太医略思,道:“大人的大公子下官是认识的,莫非这位是前些年随太尉出征高昌的副帅?” 上官仪笑道:“正是。” 杜太医忙拱手行礼,道:“下官不知,还请将军恕罪。”史云扬一愣,可是忽然想起上官仪所说,自己以前是征讨高昌的副将,官阶也应当在从七品左右。算是他的上司。史云扬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成了一位朝廷命官,比起好些人一生读书考取功名,实在是要容易太多了。 史云扬拱手道:“杜太医不必客气,请坐。” 上官仪道:“不瞒杜太医,小儿近日刚刚回府,不过却是染上了怪疾,他已经失却了往昔记忆。我知道这太医院之中就数杜太医医术高明,请为小儿诊治诊治,若能祛除疾患,我当重谢。” 杜太医疑惑道:“失却记忆,这却难办了。寻医一道,若是身中有疾患,针灸药石都能起效,记忆丢失在下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可是治好的人却是寥寥可数,下官只能尽力而为。” 上官仪点点头,道:“如此便可,杜太医不必紧张。”杜太医躬身道:“还请将军坐到这边,让下官检查。”史云扬依言行事。杜太医便开始为他把脉。之后又在他的头上检查了一圈。 良久之后,他摇摇头,道:“启禀大人,将军的身体不仅没有问题,而且阳刚之气甚足,精力充沛,脉搏跳动有力。正是康健之人的表现。一般失忆之人便是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导致颅内受损。下官检查了将军的头部,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撞击的痕迹。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是找不出原因。” 史云扬心想,我的记忆丢失乃是因为魂魄被侵蚀所致,你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更何况,现在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青灵回生液了,便是头上有伤也早都好了,又怎么会被你看到。史云扬抬头,忽然看见上官仪失望的表情,遂道:“无妨,杜太医医术的确精湛,不过有些疾病并不能用药石针灸来治疗,因为可能根本不是疾病。爹,你就不要再想这个了。” 上官仪叹道:“好吧,杜太医辛苦了,家中已经备好了几杯薄酒,若是不弃,请留下来一同用膳。” 杜太医道:“不敢,将军今日刚刚回府,正是大人家人团聚的日子,下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下官还要去一趟尚书府,便不作停留了。这便告辞。” 上官仪道:“如此,那便不留了。” 杜太医道:“大人将军留步。” 史云扬和上官仪同道:“不送。”杜太医诺诺地退出了内堂。上官仪道:“看来你这两三年来受了不少苦。走吧,一家人见到你都会很高兴的。你大哥也应该要下朝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父子俩不醉不归。” 史云扬道:“我想先去给母亲上柱香,另外,我有几个朋友现在正在西市的五湖酒楼之中等我,还请爹派个人去将他们接来。” 上官仪道:“思虑周全,这一点还跟你以前一样,很好。你去吧,你的朋友我马上派人去请。” 史云扬道声好,便出了门,明伯带着他来到他母亲的牌位前。一个小小的香炉之上三支香还在袅袅燃烧,整个佛堂里都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显然香火一直未曾断过。牌位的旁边盘坐着一名老僧,正在敲着木鱼,诵着经文。 史云扬看那牌位上写的乃是“亡妻郑氏之位”,显然这牌位乃是上官仪所立,女人的牌位不能进祠堂,但是上官仪爱妻心切,为了缅怀她,便专门立了这个牌位。 史云扬进门寻了个**,轻轻跪下,他现在只知道这个牌位供奉的乃是自己的至亲,可是无奈他心中却勾不起半分凄凉。他对着牌位叩了三个头,道:“我知道,你就是我娘,可是我却不记得了,一个人最悲哀的事,恐怕莫过于将自己的双亲忘记了吧。”他苦笑一声,轻轻抚着那牌位上的金字,道,“娘,谢谢你这么牵挂我,是你们养育了那个上官承枫,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史云扬。来世,你不要再这么操劳,安息吧。” 说完便出了门,这地方他觉得自己真的呆不下去,一个与前尘断绝了联系的人,是很难找到情感的共线的。 史云扬由明伯带着,一路向膳堂而去,史云扬到场的时候,一个大桌子四周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有三个女人穿着富贵的女人,两个年级稍大,一个年级较小。还有两位衣妆楚楚的俊美男子,其中一人穿着圆领,一人却是书生模样。几个女人谈笑正热烈,上官仪坐于主位,静静候着。桌上已经摆满了鸡鸭鱼肉,各种山珍海味。 史云扬一看到这几人,便能差不多猜到他们的身份了。明伯道:“老爷,二少爷来了。” 史云扬从转角出来,坐于桌旁的所有的人顿时全都起身。那穿着圆领的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快步走将过来,猛的抱住他,道:“二弟,你终于回来了,三年前你无故失踪,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回来就好。”说罢,眼角都渗出了泪。 史云扬道:“让大哥记挂了。” 上官仪道:“承枫,这是你大哥上官庭芝。” 上官庭芝道:“二弟,你的记忆...你都记不得我们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以前种种,全无印象。” 上官庭芝脸上的难过更进一层,忽然转颜道:“病可以慢慢治,放心,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上官庭芝拉着他入席,指着其中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道:“这是我母亲,你大娘。” 史云扬颔首叫了一声,那女人忙道:“承枫,不必这样拘礼,以前大娘待你便如同己出,如今你娘...以后我和你三娘便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一句话未说完,眼中也已渗出了泪。不忍再说,坐下身,暗自拂袖拭泪。 不等上官庭芝说话,那另一个女人便站起身来,道:“承枫,我是你三娘,回来就好。”这个女人甚是年轻,想来是上官仪的妾室,见到史云扬也不甚吃惊,只是迎着笑脸,史云扬也回了个笑脸。 上官庭芝又指着自己旁边的年轻女子道:“这是你嫂子。”史云扬道了一声嫂子好,那女子娓娓一礼,道:“三年以前我刚刚进府,不料便听闻叔叔噩耗,我与相公俱是悲痛,如今叔叔平安归来,真是苍天有眼。” 上官庭芝又指着那另外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这个是甘南道过来的表弟,在府上住了已有半年。” 那书生起身,道:“林丘克见过表兄。”史云扬拱手回礼。上官仪道:“人也见过了,菜都快凉了,快快入座吧。” 史云扬刚刚落座,正要开口说话。那出门的小厮已经回来,道:“老爷,二少爷的客人已经接到,不知老爷如何安排?” 上官仪道:“快快有请。”那小厮打个喏,便退了出去,不多时便看到冉倾珞和韩仑走了进来。韩仑道:“在下扬州韩家韩仑见过上官大人。见过各位夫人。”冉倾珞也随着欠身一礼。 上官仪道:“韩公子可是扬州第一富韩世贵韩老爷的公子?” 韩仑道:“正是,常听家父说起,当今大学士上官大人乃是满腹经纶的大儒。大人之名,如雷贯耳。” 上官仪道:“不敢不敢,我与你父亲还算有些交情,不必客气,两位请坐。”冉倾珞随着他入座。从她一进门,那林丘克的目光一直便未曾离开她的身。冉倾珞被他看得有些不悦。只能低着头,忽听到上官仪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冉倾珞道:“小女子冉倾珞,蜀中人士。” 上官仪道:“那可真是路途遥远啊,听承枫说起,乃是姑娘救了小儿性命,老夫心中感激,请容我单独敬姑娘一杯,聊表谢意。” 冉倾珞忙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让大人敬酒。万万使不得的,一路走来,都是云...承枫他在照顾我。”冉倾珞本想说云扬,忽然觉得不妥,立马改口。 上官仪:“不在朝堂我便不是什么大人,现在老夫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敬杯酒。姑娘不要推脱。” 冉倾珞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端起酒杯,浅酌半杯。 上官仪道:“今天是承枫回府的大好日子,大家满饮此杯。”众人干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三百一十四章,纷扰忽至 第三百一十四章,纷扰忽至 饭后,众多丫头前来收了饭菜,一行人便向正厅而去.途中,史云扬问及为何独不见罗啸成前来,韩仑言道,罗啸成正醉倒在五湖酒楼之中,当时听闻上官府来人接,耽搁不得,便只能让他在客战之中好生歇息。他们二人随着传信的人前来。 史云扬点点头,到了正厅,一行人谈了些琐事,上官仪便叫人为几人准备客房。史云扬的房间离其他人还算近,几乎便是一墙之隔,也亏得上官仪有心,几人往来甚是方便。大约黄昏时分便也将罗啸成接了过来。 上官府中,一切都是平平静静,难得的清静,让人觉得十分享受。 史云扬虽然感觉不到这里有家的感觉,但是上官仪和各位家人都待他很好,人心其实很容易就能够被打动。反正这里弟弟确确是以前的家,索性便安心住下。 入夜,史云扬不太睡得着,脑海之中装着太多东西,一闭眼就像是洪流一般,汹涌而来。闭着眼睛睡不着,他便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屋中香料燃烧,青烟袅袅,在空中幻散出重重不同的样子,史云扬便静静地看着那变幻的青烟从一个烟团变成一条长线,再消失不见。 实在睡不着,史云扬便想起来走走,推门走出房门,只觉得今夜月色正好,月牙半弯,如同红妆的柳眉。月华笼罩着整个上官府,透过月亮看过去,厅中树影斑驳,映在墙上,风影移动,仿佛是蹦跳的爬虫。门墙的阴影和月亮明照的地方乃是两处不同的世界。一抬头,只见天空之中泛着一片微黄,让人觉得甚是安静。 在庭院之中走着,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书房,此时已近子时,书房的灯还亮着。出于好奇,史云扬推门进去,便发现上官仪还在案前俯首写着些什么。 一推门,上官仪也就发现了史云扬,遂放下笔。史云扬道:“爹怎么还没休息?” 上官仪道:“近几日朝中事情不少,许多折子还未写完。皇上又批了几道折子也还未看。明早上朝便要启奏,反正年迈,睡眠颇少,便夤夜看看。” 史云扬道:“爹如此勤恳,操劳国事,让人敬佩。不过熬夜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以身体为重的好。” 上官仪点点头,道:“知道了。你怎么也还没睡?是睡不习惯吗?” 史云扬摆摆手道:“一切安好,只不过心中烦扰,难以入眠,便趁着月色出来走走,路过书房,见灯火明照,便进来看看。” 上官仪轻叹一声,道,“我也差不多,不说国事烦扰,便是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便同你娘一样,睡眠总不大好,也请大夫看过,却并无他法。不过如今你回来了,爹这颗心也算放下了。只可惜你娘......” 史云扬颔首沉思,忽而道:“娘是个怎样的人?” 上官仪道:“你娘到我上官家已有二十六年了,进府两年之后便有了你。二十六年,你娘一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家教你读书,到后来便做些女红,不与人争,遇事多是妥协。你大娘还好较为温和,可是你三娘性子却是急了一些,我知道你娘也受了很多委屈。便在府中后院之中建造了一座佛堂,你娘多数时间便在佛堂之中念经求祷。如此平平静静,一直到她离世。” 史云扬沉默,心道:“听父亲这般说来,母亲在世的时候,似乎活得并不幸福,难道她并不喜欢父亲?”忽听得上官仪道:“我与你母亲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她并不钟情于我,我这一生,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的心。” 史云扬道:“她去世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 上官仪沉默,好一会儿,他道:“你母亲说,她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放不下,除了你。”说完,眼中已有一丝水雾。史云扬明白他的心情,一辈子也没能留住一个女人的心,到头来她死的时候,却还得不到全部的安宁。父亲是爱她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为她神伤至此。 “别站着了,先坐吧。” 史云扬依言寻了个椅子坐下,心中却仍然想着那位已经故去的母亲,她实在是个可怜人。上官仪道:“三年前,你失踪之后,皇上曾经派人来府抚恤。皇恩深重,现今你既然回来了,便随我一同上朝吧,征讨高昌,你也算是大功臣,差点为国捐躯,当今皇上圣明,必然会重用你。以后就留在朝中,好好为官吧。” 史云扬摇摇头,道:“孩儿不想瞒爹,此次回家,我并不会呆的太久,现今身上责任重大,事关天下苍生,我也是留不得的。” 上官仪讶然道:“还要走?你究竟在为何事奔忙,竟还事关天下苍生。” 史云扬愣了愣,为难了一会儿,才道:“爹可相信妖魔之事?” 上官仪点点头,道:“自是相信,当年为父送你上昆仑山的时候,你体弱多病,常常高烧不退,后来有人说是妖邪作祟,因此才想让你在道术圣地昆仑山生活,练习武艺,强身健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妖魔时常都会听到,故此并不做惊奇。” 史云扬道:“本来以为爹听到这些会说孩儿异想天开,不料爹却是如此开明。” 上官仪笑道:“爹耳不聋眼不花,若是能说出个一二,自然是能够接受的,更何况,你虽然从小和我接触的少,但是你师尊确实教了你不少东西,你在我们面前也不至于说谎。虽说你记忆已无,不过德性品行却是记忆所不能抹拭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孩儿受命于上古神祇女娲,要护送一重要的物什前往神界。此物极其凶险,若不早日带到神界,恐怕人界众生都将是一场巨大的浩劫。爹所言做官,其实乃是为皇上分忧,但作为一个官员,又何尝不是心系百姓疾苦。孩儿不做这个官,但是所做之事照样是关于天下百姓,不辱门风,光耀祖祠。虽说很多人可能都会以为上官家的二公子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不过既然能够救得众生,又何必管这些细语。” 上官仪皱皱眉头,道:“话虽如此,虽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是若是你所说,我当相信。呵呵,不觉得你已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史云扬笑道:“爹言重了。” 上官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你既然有此宏图大志,我也不便说什么。爹固然是想你留在身边,父子相聚,可享天伦之乐。可是......唉,你是为了天下人,天下人的生死,与个人的得失,如何取舍,为父自知。” “母亲早亡,爹又常年操劳,本应尽心伺候,可是天命在身,不能侍奉双亲左右,孩儿只能不孝了。” 上官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兄长常年都在我身边,也算慰藉,你不用担心我。” 史云扬忽然想到什么,道:“父亲的失眠症可以让冉姑娘替爹诊治一番,她可是位大国手。” 上官仪忽道:“回头再说吧,承枫,我看那姑娘对你情意颇深,你们...” 史云扬道:“不错,冉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如今最为钟爱之人,孩儿有朝一日,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 “她家中还有什么人?身世如何?”上官仪放下奏折,凝神听着。 史云扬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是却也是我见过的最为坚强的女子。她族中之人全已惨遭不测,只得她一人留存。虽然她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女子,可是我却不在乎这些。” 上官仪道:“只要出身清白,便没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有一件事却得告诉你。” 史云扬道:“什么事?” “你小的时候,我们上官家便已经和欧阳家的欧阳景兰定下了亲事,你们两人青梅竹马,你以前与她甚是要好,她对你也是很是用心。你若娶了其他女子,景兰那小丫头你要怎么办?” 史云扬顿时皱眉,喃喃道:“怎会如此?!” 上官仪道:“虽说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可是欧阳家是绝对不会让景兰做你的妾室的。可若不如此,又委屈了那位冉姑娘。她容貌秀美,举止合度,我也甚是喜欢。若你都能娶过门,为父自然高兴,可就怕她不肯受这个委屈。你如今已过弱冠之龄,也当想想成家立业的事了。此事你好好思量。” 史云扬心中顿时便像是掉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塞了心绪的流动,那位欧阳家的小姐他已经全无印象,他现在所思所想不过一人而已,他实在难以接受其他的女子。而且,恐怕冉倾珞也不会高兴。 情是一种自私的东西,爱也是无法分享的,史云扬做不到分出一丝一毫的爱情给别的女人,他的所有都已经给了冉倾珞。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史云扬满头都是纷繁的情绪,像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他本来是想问一问骊山秦始皇陵的具体所在,可是此时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也仿佛也不那么安静了。虫鸣声之前明明很小,此时却像是打雷一般,听着让人心烦。史云扬索性快步走着,想早点回去歇着,路过一道拱门的时候,走得太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突起波澜 第三百一十五章,突起波澜 走得很急,两人撞的不轻,那人痛叫一声,听声音是个女子,史云扬转眼一看,原来竟是冉倾珞. “云扬,你还没睡?”冉倾珞揉着肩膀,轻声问道。 史云扬此时正烦心,而烦心事便就是关于她的此时一见冉倾珞,心中却更为烦躁了。上官仪所说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冉倾珞见他一直都愣着无言,浅笑道,“你怎么了,怎么见到我好像很怕似的,我很可怕吗?” 史云扬摇摇头,上前抱住了她。冉倾珞愣了愣,也轻轻揽住他的腰。道:“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史云扬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下,可是觉得瞒着也不算是个事,可无奈的是真不知该怎么说,好一会儿,他道:“如果有一天我要娶别的女人,你会不高兴吗?” 他感觉到冉倾珞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抱着他的力量蓦然间增大了一股。好像是要抓住一只将要飞走的纸鸢,因为那根线即将要断。 史云扬道:“我懂了。” 冉倾珞低声道:“若你真的喜欢她,我可以把你让给她。” 史云扬抱着她腰身的手臂顿时一紧,道:“可是我却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人活一辈子,只不过短短数十载,只短不长,能够执手偕老之人,一个便足矣。倾珞,在南疆的时候我便说过,我不会负你。” 冉倾珞道:“你今夜怎么了,这么反常。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史云扬忙道:“我像是这么花心的人吗?唉,算了,不提也罢。等我们休整几日,准备点行装,问明了方向,我们便离开。” 冉倾珞道:“你爹还会让你离开么?” 史云扬道:“他会同意的,放心。” 史云扬放开她,牵起她的手,静静地在园中漫步,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月华如水,朦胧如纱,风吹过,院中几从斑竹轻晃,竹叶萧萧,虽有声却胜似无声。两人牵手走着,踏过细草,坐在花坛边上的小石阶上,都未说话,他轻抚着她的长发,仰头看着满天不甚明朗的星辰,心中却各自起了涟漪。 翌日,随着承天门的一通鼓声,长安城便在一日的清晨时分醒来,开始又一个繁华的日子。史云扬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请了二少爷前去用餐。史云扬随着他来到饭堂,饭堂之中只有几个女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大哥上官庭芝和父亲都已经上朝去了。吃过了早饭,此时天刚亮,趁着晨钟,史云扬走向西厢,罗啸成和韩仑便住在哪里。 进了庭院,恰巧看见韩仑推门出来,史云扬抱拳道:“韩兄,早。” 韩仑看起来形容憔悴,眼袋甚重,显然是一夜未眠。史云扬道:“住不习惯?” 韩仑摆摆手,道:“虽说我是南方人,不过我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只不过...” “只不过韩少爷现在心正烦,不知道如何抉择。”史云扬一抬头,看见罗啸成正坐在房顶,手中抱着那永远不离手的酒壶。史云扬心道,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嗜酒如命了。忽然间,罗啸成纵身一跃,从房檐上跳了下来,他拍拍韩仑肩膀道,“不过想了一个通宵,想必韩少爷已经想出点子了。” 韩仑耸肩,道:“没什么办法,只能上令狐府去向她解释解释。” 史云扬道:“你觉得以令狐姑娘的性子,你解释得了?” 韩仑无奈地道:“总得试试吧,我与她就一面之缘,怎可能就谈婚论嫁。如此岂不儿戏。我是男人,倒也还好,可是她一个女儿家,若我不能给她幸福,她一生就毁了。更何况,他爹是礼部侍郎,官高权重,若因此与令狐家结怨,恐怕对我们韩家的生意会有不利。” 史云扬道:“你真的对令狐姑娘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看她之所以对你这样执着,不过是想趁着这个契机表明心迹。她应该是有心于你的。” 韩仑摇摇头,道:“可是我还不能接受。我需要时间。” 史云扬叹口气,道:“你去吧,只怕你终究还是要失望。若是令狐姑娘一直都不愿放手。你准备怎么办,十日之期可是转瞬即逝。令狐姑娘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当时在客栈之中她曾言若是输了,定会向大家赔罪。我当时以为,若是你赢了,打一打她的锐气,她出身富贵,肯定违约而走。可是没想到,她真的屈身向众人赔礼。到那时若是你真的拒绝,恐怕她说的出做得到” 韩仑皱皱眉,道:“到那时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娶了她了。可是现在不是还有机会么,我一定要去试试。”说罢,韩仑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迳自向上官府大门走去。 韩仑走后,院中便只剩下史云扬和罗啸成二人,罗啸成笑道:“史兄还有什么事?” 史云扬摇摇头,可是却忽然记起什么,罗啸成刚刚转身要走,便被史云扬叫住。他转身过来,道:“有事?” 史云扬道:“有样东西要交给你。”他手中灵力一涌,便出现了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随即一段残骨便出现在史云扬手中。那骨头上隐隐约约透着许多生气,此物一出,整个庭院之中便燥热无比。 “辟邪之骨!你是怎么得到的?”罗啸成大惊,手中的酒坛差一点滑落在地。 史云扬道:“是在神墓之中偶然所得。说来也巧,正是罗兄你所寻之物,你说,是不是很巧。” 罗啸成放下坛子,一抱拳,道:“史兄,大恩大德,罗某人此生不忘,以后若是有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史云扬笑道:“我们身负同样的使命,我出力的地方本就是你也要出力的地方。都是朋友,本就是应该,没什么报答一说。” 罗啸成笑道:“那好,我就收下了,再说什么倒是我的不是了。” 两人闲聊几句,史云扬便离了西厢,准备去找让冉倾珞,在经过前院的时候,忽然见到冉倾珞在墙角的花坛边上赏木槿花,史云扬轻声走近。却忽然听到一个欢快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 “承枫,你回来了。” 史云扬转眼一看,此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女子,穿着露胸彩蝶蚕丝裙,头上梳着复杂精美的发髻,面容秀美,脂粉巧施,甚是乖巧,她轻轻跑进门来,就像是一只翩跹起舞的彩蝶。那女子临近,还不待史云扬说话,便一把将他抱住,道:“你终于回来了,昨天巧漪来告诉我,说看见你回府了,我当时还不信。可是...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这三年来你都做什么去了?承枫,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史云扬愣了一下,一时手足无措,他转过头去看冉倾珞,只见冉倾珞也是呆呆地看着他们,显然也是无比震惊。可是忽然间就跑开了。史云扬心中顿时便乱作一团,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姑娘,你可否先将在下放开?”史云扬赧然道。 那女子一惊,道:“你叫我什么?承枫,你...”她手一松,史云扬便趁机后退几步。那女子面上惊讶,又待上前,史云扬却连连后退,道:“请姑娘自重。” 那女子急的快要哭了:“承枫,我是景兰啊。你难道将我忘了?!” 史云扬这才明白,这就是与他从小长大的那位青梅竹马,欧阳景兰。史云扬一直担心此事,想不到这事来得这样快。史云扬道:“欧阳姑娘,在下因为某种缘故,已经丢失往昔记忆。以前与姑娘重重,现在已经全无印象。现在的我并不认识姑娘。” 欧阳景兰听罢,如同当头霹雳,她双眼之中顿时滚滚泪落,道:“怎会如此,怎会?不,你骗我,若是真失去记忆,你又怎会知道我姓欧阳。” 史云扬道:“乃是家父告知,在下的往昔有一位欧阳家的小姐,与在下乃是总角之交。想着姑娘举动亲昵,应当便是了。” 欧阳景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史云扬瑶瑶头,道:“全无印象。抱歉得很。” 欧阳景兰掩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却仍然阻不了呜咽的声音,她转身跑出了上官府,忽然消失不见。欧阳景兰本来看见史云扬,喜极而泣,毕竟苦苦等候的良人如今平安归来,可是想不到乐极生悲,进门时的喜已经层层被冲淡,只剩浓浓的伤痛。 史云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两个方向,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夜父亲让他抉择的这个难题现在已经明明确确的变成了两条路,究竟去追哪一个人,究竟该如何选择。 此时伤心的不止欧阳景兰一人,还有冉倾珞。她本来平静的心现在却猛然间起了千层lang。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里的那道堤岸在一瞬间便被摧毁,她心中已经全都乱了,理不出头绪,她不敢想象失去史云扬是什么感觉,刚刚那个女子就像是将一把尖刀捅在了她的心上,此时稍稍一动,心便会痛。 她停了停,想要镇静下来,可是忽然听到史云扬的声音传来,冉倾珞一愣,随即又向前跑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红颜武者 第三百一十六章,红颜武者 令狐玉儿说过,令狐府就在东市,相距不远,韩仑出门之后问了一两个人,便已经找到了方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了令狐府。 礼部侍郎令狐德棻(fen)乃是正三品大员,因此他的府邸甚是豪华,光从大门看来,就十分霸气。史云扬一靠近,门外值守的两个家丁便已经他拦住。 “站住,什么人!”一家丁喝道。 韩仑道:“容请禀报,就说韩仑求见令狐小姐。” 那人呵斥道:“小姐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快走,别挡在门前,惹人说辞!”韩仑正待说话,忽然从门内走出一个丫头,道:“来人是韩仑韩公子?” 韩仑道:“正是,在下有要事求见令狐小姐。” 那丫头道:“公子的彩礼呢?” 韩仑一愣,随即道:“并未带什么彩礼,在下此番前来是要同令狐小姐商量诸般细则。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在下进去。” 那丫头道:“你等着。”说罢便回首走进门。好久之后,才得见她折返。她道,“我家小姐有请,公子这边走。” 韩仑拘礼道:“多谢。”之后便一路跟着那丫头进了令狐府,令狐府的格局可比上官府要大上不少,而且也更为豪华,院落之中的陈设布局甚是精致,假山流水,浅渠之中游荡着红黄相间的游鱼,一两个丫头正在投食。 那丫头将韩仑引致主厅,主厅左右陈列着两排椅子,正堂之上悬挂着衣服匾额,乃是“天祚地福”,一看便知道是名家手笔。只见主厅的屏风之下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令狐玉儿便立在她的身边,目视韩仑走进大厅大门。恰在此时,内堂之中走出一个中年人,身穿便装,须发微白。那人一出来,周围所有的人都低身行礼,道:“老爷。” 韩仑心想,这便是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令狐玉儿的父亲了。现在恐怕是刚刚下朝。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草命韩仑,见过令狐大人。” 令狐德棻道:“起身回话吧。请坐。” 韩仑谢过,寻了个下座坐下,令狐德棻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赏。赶紧命人看茶。他道:“韩公子举止不凡,谈吐有致,想是家风甚好。不知令尊是?” 韩仑抱拳道:“回大人,家父乃是扬州韩世贵。” 令狐德棻讶然道:“哦,你是韩老爷的公子,怪不得了。” 令狐玉儿道:“爹认识?” 令狐德棻道:“自然认识,扬州第一富,谁人不识。传说你韩家富可敌国,韩老爷当年一人资助边疆将士的军饷便达五十万两,虽说韩老爷不在官场,亦不在沙场,可是这份赤胆忠心却无人不敬仰。” 韩仑道:“大人谬赞,在下代家父谢过。” 令狐玉儿见父亲似乎对韩仑颇有好感,忽然大起胆子道:“韩仑,你怎么空着手来了,虽说我们令狐府不缺什么,但是彩礼却是必须要走的程序,万万省不得的。” 韩仑正待说话,忽然令狐德棻说道:“韩公子,小女素来顽劣,乃是老夫与内子自小娇宠所至。因此性子一直独来独往,不过她的婚事我们做爹娘的本就该好好谋划。先前听闻小女如此玩闹,本来很担心。可是如今见到韩公子,老夫忽然觉得小女的眼光的确敏锐。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们都十分赞成。小女今年已过碧玉年华,我们寻思着也该给她找个好归宿了。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仑沉默半晌,忽然起身拘礼道:“恕在下难以从命。” 令狐德棻夫妇一愣,面面相觑,他道:“小女虽然顽劣,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便是各个府中的小姐同小女比起来,恐怕也是及不上的。论德艺医,论才华,论美貌,小女都不差,韩公子你为何?” 韩仑拱手道:“在下无礼,请大人海涵,但是其中因由,在下定还要说个明白。家父并无官爵,家中累世也都是微末商旅。令狐小姐乃是官家小姐,委身在下,门不当户不对,恐怕对大人名声不好。再则,此次从家中出行,本来是在下第一次远行。在途中结识了一些朋友。无意间身上被赋予了巨大的使命。如今在下还在为了这个使命奔走。前途艰辛无比,令嫒若是跟在在下身边,所拥有的全都是出生入死。大人恐怕也不愿见到令狐姑娘跟着在下受苦吧。” 令狐德棻皱眉道:“这...” 令狐玉儿忽然厉声道:“韩仑,你给我听着,我不在乎你的钱财,我也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你是从小到现在唯一打败过我的人,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当你破解我的棋局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就是我一直要等的人。至于出生入死,令狐玉儿求之不得。你自己清楚,我是一个女子,我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让步,甚至可以做你的妾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仑看向令狐玉儿,忽然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韩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有些东西就算是很伤人,韩仑也不得不说。 他道:“令狐姑娘,在下承蒙姑娘错爱,在下说句难听的话。若是在下不喜欢姑娘,姑娘跟了我,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令狐玉儿道:“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韩仑沉默,许久后,他看着令狐玉儿的眼睛,道:“不相瞒姑娘,在下心中,已经有人。” 令狐玉儿道:“她如今在何处?” 韩仑心中忽然一痛,叹道:“她已经死了。不过在下永远都忘不了她。” 令狐玉儿道:“逝者已去,你又何必执着。我...”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却突然骨鲠于喉,无语凝噎,只是望着韩仑的脸,眼中充满着无辜,充满着伤心。 看韩仑执意如此,令狐德棻夫妇似乎有点不高兴。令狐夫人愤愤起身离去,韩仑躬身相送。令狐德棻道:“韩公子,小女倾心于你,如此本已不合常理,只不过小女行事异于常人,老夫也不多做追究,如此推却,韩公子将老夫颜面置于何处。难道老夫堂堂三品朝廷命官的女儿还配不上你韩家的身价吗?” 韩仑道:“大人息怒,在下所言句句肺腑,皆是为了令狐小姐的幸福着想。” 令狐德棻还未说话,令狐玉儿道:“好,韩仑,我不逼你,你不是说怕以后我跟在你身边会吃苦吗?我今天就跟你比一场,若是你赢了,此事便作罢,若是你输了,我以后便一直跟着你。” 令狐德棻一愣,道:“玉儿,你说什么?!” 令狐玉儿忽然转身跪下,道:“爹,女儿多谢爹娘的养育之恩,七年如一日,转瞬即逝。虽然你们不是玉儿的生父生母,但是玉儿自从进了这个家,便一直将爹和娘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爹娘不但将女儿视如己出,还一直纵容着女儿的无理。女儿都知道,但是女儿生与众人不同,我一定要找到方法复苏我身上的血脉之力。” 令狐德棻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娘要是知道,还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他端起茶杯,又无心喝茶,随手放在一边,说道,“七年前我们看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别的女子想你那么大的年纪,要么在家中学做女红,要么还在父母怀中呱呱而泣。可是你却不同,能够让人千金求书。又将钱财全都分给穷人。为父当时就很欣赏你,往事如斯,已经七年了,想不到你还是要走。” 令狐玉儿转眼看着韩仑,道:“那也不一定,若是韩公子能够胜我,我自然走不了的。” 韩仑道:“姑娘还是要比棋艺?” 令狐玉儿道:“棋艺我不如你。今日不比棋艺,比武艺。” 韩仑一惊,自己的武艺乃是在玄阶中期,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恐怕令狐玉儿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忽然间,韩仑觉得有一点轻松,他觉得这场比赛跟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只要赢了,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令狐玉儿道:“你可有异议?” 韩仑道:“在下没有异议,姑娘可要说话算话。” 令狐玉儿道:“我令狐玉儿从来都说话算话,倒是你,要是你输了,可别再有这么多说辞。” 韩仑道:“自然不会。”他心想,你一个大院深闺之中的大小姐,武艺能高强到哪里去。令狐玉儿转身出门,道:“我们到后院比试,只有你我两人,胜败自有你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我不怕你会反悔。” 韩仑道声好,令狐德棻叮嘱几句,让他们点到即止,万伤上了对方、两人点点头,韩仑辞了令狐德棻,便随着令狐玉儿一同来到后院之中。 这后院之中的确宽敞,两边的树木和花草也甚是名贵。韩仑想到要在这样的地方打架,真的算是大煞风景。忽然间,令狐玉儿手指尖涌出一道灵力,冲天一指,便化作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院子全都罩住。 令狐玉儿转身道:“我已经将这个后院封印,从现在起一个时辰之内,里边的任何动静外边都听不到,你尽管放心一战。” 在她释放出罩子的一瞬间,韩仑便已经无比惊讶,她竟然会封印术,而且身中灵力很强,看样子实力绝对不像他想象之中那样弱。 韩仑叹道,这个女子可真是不简单。 第三百一十七章,暗恨已生 第三百一十七章,暗恨已生 冉倾珞跑出去不远,史云扬便已经追了上来.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冉倾珞,也许从他不由自主地踏上这个方向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史云扬遥遥看着冉倾珞在前方半跑着,他脚下生风,一展身法,一闪便到了冉倾珞面前。冉倾珞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身前,冷不丁撞在他怀中。史云扬趁势抱住她,冉倾珞想要推开,可是她的气力又怎可和史云扬相较。挣扎了很久,却是无果而终。史云扬也就任她挣扎着,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你是打算一直都不放手吗?我喘不过气了。”冉倾珞说道。 史云扬闻言,松了一点劲道,说:“不要哭,你听我说。” 冉倾珞道:“我忽然明白你昨晚上为何要对我那么说了,她就是那个你要娶的女子,对吧?” 史云扬皱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此生,我只娶卿一人,一人足矣。” 冉倾珞道:“我本以为我足够豁达,心胸足够宽广。当你告诉我你要娶别的女子时,我还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就把你让给她。可是真的要放弃了,我却舍不得,做不到。”说罢,静静流泪。 史云扬道:“为何要放弃,我不要你放弃。” 冉倾珞忽然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问道:“你喜欢她吗?” 史云扬道:“也许在我没失去记忆以前喜欢过他,可是上官承枫和史云扬不同,他喜欢的是别人,史云扬喜欢的人永远是你。” “可是...”冉倾珞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却又在一瞬间说不出口,她本来想说,那姑娘对你挺好的。可是忽然觉得这句话怎么显得她好像马上就要放弃一般。因此打住没说。史云扬道:“他叫欧阳景兰,是欧阳府的人。听说从小就和以前的我很要好,而且...” “而且什么?” 史云扬顿了顿,道:“而且我们两家已经定下亲事。这件事实在麻烦。” 冉倾珞神色顿时黯然,颔首道:“也便是说,你命中注定便是要娶她的,而我,只不过是个过客。” 史云扬托起她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会是过客。不要妄自菲薄了,你要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但愿君心似我心。” 冉倾珞道:“可是欧阳姑娘怎么办?你们两家从小便订下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不可违背。我虽然不知道欧阳家有什么地位,可是能够与你们上官家定亲的,肯定是官场中的要员。若是公然反悔,欧阳家的面子定然挂不住,难道你要让上官家和欧阳家结仇不成。” 史云扬叹道:“这也正是我头疼的问题。如何才能摆脱这门婚事。好容易回家一次,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等着。我觉得,还是早些离开吧。自由自在,没有这许多拘束,没有这些个烦恼。” 冉倾珞道:“可是走了又怎样呢?这婚约仍在,你终究还是上官府的人,若有一天你要成亲,也肯定会回到这里,到时候,事情不是一样摆在眼前。更何况,那位欧阳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又怎能让别人空耗年华。” 史云扬沉默,道:“即使我负了她,我也不愿负了你,此事定有解决之法,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冉倾珞轻轻点点头,史云扬便拉着她从小院之中离开,送她回房。日正清晨,太阳还未升上云端,此时忽然从云中射出暖和的光线,让人觉得甚是舒畅。可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发生之后,两人心中已经各自有了心结,无论这阳光多么灿烂,却也还是照不亮两人心中的阴霾。 史云扬本以为他们两人的事情,现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是暗中却已经有一只耳朵听了去。史云扬没有想到欧阳景兰还会回来,也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看见拥在一起的史云扬和冉倾珞。欧阳景兰眼中生出的不仅仅是痛苦,还有恨意,她看了很久,可是心中寸寸滴血。终于,他还是出了上官府,行尸走肉般走出了东市。 女人最美丽的地方,不是外表,而是心灵,同样,女人最可怕的地方,也不是她们有多少力量,而是心机。 令狐府。 如今的令狐府几乎所有人都拥堵在后院的门外,陆陆续续的差不多堵了有上百人。都是些丫头和仆役。听闻小姐要和一个男的比试武艺,都是大感惊奇。虽然他们个个都知道小姐身怀武艺,可是也没见她正正经经跟谁比过武。这事儿顿时便在令狐府传开,这些仆役和丫鬟们都想看看小姐的身手,可是到了之后才知道,里边什么都看不见,像是隔了一片水雾,不仅门打不开,而且就算爬到了院墙上,也还是朦胧一片。 “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干活儿去。翻墙爬树,成何体统!”这群仆役丫鬟们谈笑得正欢,忽然令狐德棻出现在众人身后,众人赶紧躬身行礼,道声“老爷。”之后便飞快地离了后院,各自做事去了。 令狐德棻看着那已经被封印的后院,重重叹口气,道:“为父也不知道是希望你输还是你赢,输了可以留在家中,可是我知道这并非你所愿,若是你赢了,你就要离家远走,却又非为父所愿。唉!” 后院中。 韩仑看着慢慢走近的令狐玉儿,道:“不知令狐姑娘要怎么个比法?” 令狐玉儿道:“你可有擅长的兵刃?” 韩仑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姑娘难道要和在下比试兵刃?” 令狐玉儿道:“有何不妥吗?” 韩仑道:“刀剑无眼,怕是不慎伤了姑娘,在下便万死难辞其咎了。” 令狐玉儿瞪了他一眼,道:“比试武艺,受伤乃是难免的事。更何况,你还不一定伤得了我。” 韩仑一扬眉,道:“那在下倒很想见识一下。”说罢手中一阵虚幻,灵力一闪,便将含章刀握在手中。令狐玉儿不紧不慢,亦是手中虚幻一阵,手中却出现了一支长锋毛笔。 韩仑道:“姑娘的兵刃便是这支笔?” 令狐玉儿道:“本姑娘所使兵刃并无固定,一花一木,一石一沙都是我的兵刃,总不可能一一取出来给你看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使暗器偷袭于你。” 韩仑道:“在下是担心...”还未说完,便被令狐玉儿一声打断。 “真是婆妈,看招!”说完,令狐玉儿猛然跃出,裙裾飘飘,在虚空中飘散,像是振翅的黄雀。她手中的毛笔锋尖一转,忽然在那毛笔的周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毛笔虚影,看样子竟是灵力凝成。 “笔走中锋!” 令狐玉儿轻声一喝,那毛笔虚影便向韩仑点来,韩仑赶紧涌出灵力,在身前凝起一个护盾。令狐玉儿哂笑一声,毛笔顿时便点上了那护盾,一阵灵力波动强烈传开。这股灵力的震荡撞击到两边的罩子上,罩子上顿时便起了一层水波一般的花纹。不过只是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又恢复正常。 韩仑此时正面与令狐玉儿的灵力相撞,忽然觉得这位令狐姑娘并不是想她想象中那样只是个骄横的大小姐。她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方才那一招虽然只不过是灵境的水平,可是韩仑感觉到了,她根本没用全力。韩仑忽然紧张起来,看来令狐玉儿并不是盲目自信,她是有着强大实力的,并且这实力还有可能在他之上。 忽然间,令狐玉儿的毛笔虚影起了变化,那点在韩仑护盾上的笔锋忽然向下一压,就像是正在一张纸上写字。令狐玉儿手中的毛笔往下重重一划,韩仑便觉得,那毛笔的笔锋之上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灵力,仿佛那支毛笔所划下的不是笔痕,而是刀痕。那巨大的毛笔似乎就成了一把青龙偃月刀,猛然一刀破开了他的防御。 书法之中讲究笔走中锋,这样写出的字才能有精神,挺拔而有力道。而且字看起来也很明快爽朗,难怪说这位令狐姑娘师从欧阳通,看来确实不假。若非在书法上有这样高的造诣,又怎么可能会将书法同武艺结合得如此紧密。看样子,这招数乃是令狐玉儿自创的招式,明中有暗,让人猝不及防。 韩仑护盾一破,身形顿时急速后退,可是令狐玉儿却是笔尖一旋,身形飘然而至,手中毛笔的虚影便像是一柄长剑,笔锋似剑锋,指着韩仑的眉心急速靠拢。一退一进,两人身形俱是轻盈无比,韩仑脚尖触地,划出一条长线,令狐玉儿脚尖却是踏在草尖上,身形一动,只是草叶微动,连地面都沾不到。 眼看就要退到墙角,韩仑身形跃上墙壁,借力一蹬,便从令狐玉儿的头顶跃过,含章刀与她的灵力毛笔重重一碰。擦出一道火花,韩仑便已落地。可刚一落地,便看见令狐玉儿毛笔刺过来,韩仑赶紧挥刀抵住,可是刹那间,那巨大的虚影竟然消失不见,一道更强的力量抵在韩仑的刀上,含章顿时弯了半分。 韩仑定睛一看,原来抵在自己刀锋上的,正是那支毛笔的笔锋,韩仑甚是惊讶,一支毛笔最为柔软的地方便是笔锋,可是现在这支笔,却是像铁笔一般,笔锋丝竟然毫都没散开... 第三百一十八章,赌局已定 第三百一十八章,赌局已定 将灵力融入毛笔的软锋之中,便能够形如刀剑一般坚硬,毛笔笔锋软,便可随意变化形状,手执一支笔,就好像是拿着百千把兵刃.不过像这般,那应该对灵力有多强的控制能力才能办到。 韩仑与之交手几个回合,便已经发现,令狐玉儿的实力也差不多是在玄境的中期左右,与他差别不大。这场战斗顿时便从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变成了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 韩仑脚跟处传来一阵力量,左手在刀身上反弹,已经被压弯的含章刀顿时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令狐玉儿的力量顿时被反弹回去,她的身形急退,同时,韩仑感觉自己胸口被重重踢了一脚,两人身形各自倒射而出。 令狐玉儿身形飘出很远,蓦然间在一片草叶上用力,身形便腾然而起,穿过一丛树木的枝条,踏着笑笑的枝条,最后落在韩仑面前的一棵树稍。她脚尖轻轻点在叶片上,风动,叶动,她的身形也随着叶子摆动。就仿佛她是一只蜻蜓,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那轻若无物的树叶子在她的脚下便如同陆地一般。 韩仑叹道:“这等身法!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忽然间,令狐玉儿说道:“韩仑,为何不见你出手,难道你想让着我吗?” 韩仑道:“以姑娘的实力,在下恐怕是让不得的。” 令狐玉儿道:“那你便出手,若你再不出手,那便不会再有机会了!”说完,她的双手之中顿时涌出两道灵力,一黑一白,只见她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双手之中的灵力顿时合在一起,从她的指尖之中便释放出一道旋转的太极。 “弈坛无相指!” 忽然间,那太极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幻影手,手中执着一枚巨大的白子,对着韩仑狠狠压下,韩仑一惊,连忙跳开。可是刹那间那巨兽又出现在他的头顶,压下来一颗巨大黑子。一时间,令狐玉儿手印一变,那巨手便会落子,韩仑硬接不得,只能不断闪躲。 “灵钟刀法!” 韩仑大喝一声,手上的含章刀顿时挥舞成风,刀影旋转,反射着太阳光线,不多时便在韩仑身边化作一口大钟,将他全身罩住。令狐玉儿手中印诀一变,又是一道幻影手拈着一枚白子飞速的落了下来。霎时间,那一枚巨大的棋子顿时压在韩仑的大钟之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声音响如洪钟。 幸好令狐玉儿是先将这里设置了结界,要不然,这一声响动可就在这长安城中传了出去,这声音极其巨大,长安守卫若是发现定会赶来查看。在长安城中,钟声和鼓声都不是能够随便敲响的,钟声一响,四面的城门就将关闭,鼓声一响,城门即将开启。夜里实行宵禁,严禁外出。这钟声和鼓声便是长安人一天的作息标准,除了几座宏大的寺院之外,随意鸣钟可是要判刑的。 令狐玉儿这一击甚是强势,韩仑顿时便觉得头顶似有千钧之力传来。于是他双脚分开,扎出马步死死顶着,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令狐玉儿擅长身法和不寻常攻击,并不擅长这边僵持作战,数息之后便已经明显减弱。她索性将灵力完全撤去,十指相扣,默念着咒决。 韩仑忽然见到那令狐玉儿手中那黑白相间的太极顿时便重新旋转起来,在那太极的周围缓缓地出现了八卦的符号。 “太极飞雪!” 令狐玉儿又是一声轻喝,手中的八卦顿时变化成八枚棋子,四白四黑,猛然间缠绕着向韩仑飞来,韩仑一惊,手中的刀光顿时旋转得更加迅速。那口巨钟身上的花纹都能看得甚是明显,韩仑晋入玄境之后,这灵钟刀法便使得更加炉火纯青了。 八枚棋子本来硕大无比,可是一瞬间之后,八枚棋子便飞速的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总共六十四枚棋子以方才两倍的速度急速的向韩仑那口大钟击去。韩仑眼睛一横,却并不躲闪,霎时间,他身上那口大钟便飞速旋转起来。速度之快,便在他方圆两丈的距离之中都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暴。 下一刻,那棋子便猛然间和韩仑的灵钟相撞,那些棋子带起巨大的力量砸到韩仑的灵钟之上,霎时间便掀起一阵洪亮的钟声,韩仑只觉得刀身都被这些棋子砸得不断震颤,虎口震得生疼。不过灵钟终究还是抵挡住了那棋子的一轮进攻。令狐玉儿的棋子碰到韩仑的灵钟时,就像是碰到旋转雨伞的雨滴,霎时间便四射而出。 眼看着这一片美丽的后院就要毁于一旦,可是令狐玉儿手中印诀再变,那弹出的棋子便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随即形成一个个六十四卦的符号。每个棋子一化成卦象,顿时就停止下来,悬浮在空中,闪着金光。乾卦,泰卦,否卦,大有挂,坤卦...六十四卦一个一个地弹开,顿时便像是计算好了一般,等到韩仑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六十四卦团团包围。令狐玉儿做个合的手势,霎时间,六十四卦猛然贴在灵钟之上,韩仑的视线便完全被挡了去。 “爆!” 令狐玉儿大喝一声,手势顿时散开,韩仑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股巨大的爆炸传开,韩仑就处在那爆炸中心。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猝不及防。 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之后,韩仑所在的中心已经被一片灰尘所笼罩。 半晌之后,那灰尘渐渐散去,只见韩仑撑着含章刀身形半跪在地上。显然受了一点轻伤。气息有点紊乱。令狐玉儿见他受伤,心中有些不忍,遂收了招数,身形回跃,仍然轻轻踏在那片叶子上,悬在空中。 她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若是你再不出手,那我可便要赢了。” 韩仑轻轻擦去嘴角的一点点血迹,道:“姑娘身居高阁之中,为何会有这般厉害的功夫,这般修为,便是走遍神州恐怕也难逢敌手。” 令狐玉儿道:“韩公子,看来少有历练的是你吧,你口中的神州大地你有走过多少地方,比你我强上百倍千倍的人何止一两个。至于我的身世,只要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不过不是在此时,而是在我赢了你后。” 韩仑浅笑道:“先前是在下太过轻敌了,不过若是姑娘觉得这就能赢,那便是姑娘轻敌了!”韩仑话未毕身形却猛然旋转飞出,刀锋化成一道道疾风骤雨般密集的刀芒,向着令狐玉儿飞去。令狐玉儿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此时来不及攻击,身形只得后退。 只见她的身形像一片从树上落下的秋叶,在空中翩跹飞舞,时而快时而缓,那一道道刀芒便在这一顿一挫之间飞快地从令狐玉儿的裙带之间划过。忽然间,一道巨大的刀芒划过来,令狐玉儿一惊,那一道刀芒便从她的左手指尖划过,顿时划过胸前,令狐玉儿一收手,那刀芒便又从她右手指尖划过,顿时砍在一棵大树上,那大叔顿时便是一道整齐的的深痕。 令狐玉儿身形一退,又重新跃到另一棵树上,可是脚尖刚刚踏上一片叶子,便看见韩仑挥着含章刀急速划来。令狐玉儿没想到韩仑会来得这样快,与先前他一直保守的方式截然相反,一时来不及反应,便又只得不断后退。不过韩仑不善身法,他也只有趁着自己瞬间的爆发力,让令狐玉儿无暇出招。令狐玉儿果然被迫闪躲,身形不断后退。 两人在园中左右闪躲,身形极是灵活,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拆解了上百招。可是令狐玉儿仍然是一直被韩仑压着打,会转不过身来。 忽然间令狐玉儿手中一支毛笔急速刺出,笔尖如同尖锥,正好对上韩仑的刀锋。两相对撞之下,韩仑的刀锋剩胜了半分。霎时间,韩仑手中的刀出于自然,飞快地向令狐玉儿刺去。 韩仑以为她会躲闪,可是片刻才发现,令狐玉儿竟然撤去了浑身的灵力,主动对着那刀锋迎了上去。 韩仑大惊,大叫一声小心,他脚下一蹬,飞快奔出,双手顿时抓住刀刃,含章锋利无比,直直切入他的血肉之中,韩仑大叫一声,头上大汗直冒。 含章在令狐玉儿的喉前一寸停了下来,令狐玉儿一脚将含章刀踢开,笔锋对准了韩仑的喉头。 “你输了。”令狐玉儿看着韩仑满手鲜血,心中甚是心痛,可是却冷颜相对。 韩仑一愣,道:“你使诈?!” “哼,我可不管那么多,你输了就是输了。兵不厌诈,你难道不明白?” 韩仑道:“方才那一刀可是致命的,若是在下收不住,恐怕姑娘现在已经...” 令狐玉儿道:“已经死了是吗,若是你不要我,我还不如就死在你的刀下,让你心中有愧,永远记着我。” 韩仑叹道:“姑娘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韩仑何德何能,值得姑娘为在下如此。” 令狐玉儿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认定的,便不会更改便是再难,我也要得到。韩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明白我是怎样一个人。” 韩仑叹口气,道:“我输了,真是想不到。” 第三百一十九掌,奇怪提醒 第三百一十九掌,奇怪提醒 韩仑从令狐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不知不觉,他竟然在令狐府带上了一整天.他这一回回来却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已经跟了个令狐玉儿。 推门进来的时候,史云扬、冉倾珞还有罗啸成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韩仑到令狐府推却婚事,却将一个大活人都带了回来。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韩少爷,怎么回事?” 韩仑捂着脸,连连叹气。令狐玉儿奇怪道:“有什么好叹气的,不就是比武输了吗?” 话一出口,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令狐玉儿对着三人欠身行礼,道:“小女子令狐玉儿,听韩仑说,他有几个朋友在上官府。小女子冒昧,想前来认识认识。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罗啸成道:“令狐姑娘好生客气,在下罗啸成,岭南道人氏。” “在下上官承枫。”史云扬想,此人是令狐府的千金,不能说自己姓史,否则让人说道,为何上官府的二少爷不姓上官。官场是一个很大的圈子,虽然他不懂什么是官场之道,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给父兄添麻烦。 “冉倾珞,见过令狐姑娘,昨日一睹姑娘棋艺,实在是让人艳羡。” 令狐玉儿道:“这位姐姐长得可真美。”冉倾珞笑笑,复行一礼,表示感谢。史云扬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位谁能说说?” 令狐玉儿看看韩仑,韩仑正皱着眉,独自看着门外,一言不发。令狐玉儿暗笑,她道:“还是我来说吧,韩公子今晨到令狐府寻我,我与他打赌比武,若是他赢了,我便不再纠缠于他,要是他输了,我以后便跟在他身边。韩公子倒是欣然同意,只可惜啊,他输了。” 众人又是一惊,许多次的出生入死,韩仑是什么实力他们最清楚,可是韩仑竟然会败在她的手下。这让几人如何接受得了。罗啸成道:“抱歉,罗某没有听错吧,姑娘是说比试武艺,姑娘赢了?” 令狐玉儿道:“正是,有什么不对吗?” 史云扬道:“韩仑是什么实力,我们都清楚,姑娘身居高阁,每日所在不过尺寸闺房,姑娘性子豪爽,恐怕和一般的闺秀不同,可是想来也不会离开长安吧。姑娘的武艺从何而来?能够强过韩仑,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令狐玉儿笑道:“你还算实诚,不过我的身世不是一句两句便能说得清楚的。我已经知道了几位lang迹江湖,能够走南闯北,说实话,我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我的体质并非常人,身上有一种未觉醒的力量,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复苏我血脉之力的办法。可是多年以来却是毫无成果。几位都是身负异能之人,想来和各位在一起,找到这办法的几率会大得多。” 史云扬一皱眉,拱手道:“如今我们皆有重大使命在身,恐怕没有太多的精力替姑娘寻找。前路艰险,即使姑娘一身本领,可是江湖险恶,出生入死。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而鲁莽决定。” 令狐玉儿道:“上官少爷放心,我跟着大家是绝对不会妨碍大家的,血脉之力我自会寻找,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目的,只不过想出去到处走走,兴许能有契机。” 史云扬点点头道:“姑娘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姑娘决定和我们一同上路,那便欢迎加入我们。”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甚是高兴,道:“以后相处时间很多,方便称谓,大家就叫我玉儿吧。我从小性子便是这般急躁,今后要是有过错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冉倾珞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道:“一直以来,我们这几人之中都是男人居多,好些时候都只有我一个女子,这下好了,有姑娘作伴。以后也好有人说个知心话。” 令狐玉儿道:“姐姐不嫌弃的话,说什么玉儿都好好听着。我就当你是我亲姐姐啦。” 冉倾珞笑道:“这可太好了。”她转头看着韩仑道,“这回可要多谢韩公子送了这么个好妹妹给我呢。” 韩仑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想来心中正乱着,冉倾珞转过头,拉着她道:“不知道妹妹和韩公子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啊?” 令狐玉儿看了看走远的韩仑,眼中有些黯然,道:“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他说他已经有其他喜欢的女子了。”忽然,她抓住冉倾珞道:“姐姐,他真的很喜欢其他的女子吗?那女子是谁,韩仑说,她已经...” 冉倾珞叹口气,转头看着夕阳下的韩仑,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在庭院之中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韩仑心中也有这么一道阴霾,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一有闲暇,微微一低头便能看到脚下的影子。那是什么,韩仑以为那是一份愧疚,一份未达的承诺,也是一份倾心的爱。可是时间渐渐一长,那阴影又何尝不是一种困扰自己灵魂的心魔。 “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就像妹妹一样,深爱着韩仑,可是没等到韩公子倾心于她,她便为他而死。韩公子一直囿于此事,心结无法解开。”冉倾珞沉重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如此,倒是我过于执着了。”令狐玉儿执着冉倾珞的手忽然松了一下,心中已有几分触动。冉倾珞道:“妹妹的心意,想来韩公子是明白的,那日在酒楼之中,妹妹的才气定然已经深入韩公子心中,只不过因为这个心结,他无法腾出心中的空间与你。假以时日,韩公子定然会想明白的。他已经辜负了一人,他又怎么能再辜负了妹妹。” 令狐玉儿忽然笑了,道:“姐姐可真会说话,上官少爷,你可真有福气。”史云扬呵呵一笑,冉倾珞却已经满脸绯红。 女人之间熟络得永远都要比男人快,女人之间只要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不消片刻便能谈天说地,嬉笑欢颜。一份友谊便能如此简单地建立起来,而男人之间最牢固的友谊都是铁血的,汗水和战斗之后积累的友谊,全部是超越生死的纯粹,这种友谊虽然显得霸气,甚至残酷,可是一旦形成,便如同金铁,坚不可摧。 令狐玉儿一到上官府,便像是一条放到了静水中的游鱼,开始激起阵阵波纹。几人都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一个善谈之人,一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令狐玉儿这才辞了众人回令狐府。 出了上官府,令狐玉儿心情不错,一路摇着步子,跑跑跳跳地向东市走去,暮鼓已经敲响,街道开始禁严,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走动。令狐玉儿不敢耽搁太久,加快了步子,向令狐府走去。 路过长孙无忌宅邸后门旁的一条巷道时,令狐玉儿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好奇地一转身,可是什么人也没发现。令狐玉儿道声奇怪,回过头去,只见那巷道的尽头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长安城中十步之外便已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加上这巷道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那人差不多在七八步以外,却只能大致看见他的身材轮廓。 来的人是一名大汉,身长九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他手中握着一柄鬼头大刀,背上还背着两把重剑,大刀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威如泰山。 此时巷道之中只有两人,此人一看便知道是身手不凡的武者。令狐玉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人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她心想难不成是碰上了强盗。她笔锋一转,悄悄将灵力运于手上。一声喝道: “喂,你干什么挡住我的路?” 那人哼哼一阵冷笑,道:“在下已在此处等候令狐姑娘多时。”那人声音沙哑,一出口便像是虎啸一般,虽然沙哑,但是却有一种让人胆寒的雄厚感。 “等我?” “不错”那人道。 令狐玉儿道:“什么事?” “姑娘乃是千金之躯,还请看在姑娘恩师欧阳通的面子上,不要同上官家的二少爷几人有什么来往。否则...” 令狐玉儿眼神微寒,道:“否则怎样?” 那人冷笑道:“这几个人终究是要吃亏的,在下告诉姑娘,是希望你能够识相,不要卷入其中。” 令狐玉儿斥道:“你将话说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在下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前来传个话。听与不听,君自取之。话我已经带到,告辞。”说罢,那人拔了鬼头刀就要走。令狐玉儿大惊,大叫一声“休走!” 她手中的毛笔顿时飞掷出去,毛笔划过虚空,像是一只满弓的利箭,疾速掠过虚空。那人手中鬼头刀大力一斩,一股强烈的劲风传来,正好与令狐玉儿的毛笔相撞,当的一声。毛笔弹回令狐玉儿手中,那人却已经趁着这一阵短暂的时间消失了身形。 令狐玉儿看着那人去的方向,喃喃道:“欧阳府,他们几人和欧阳府有什么恩怨。”忽然间又是一通鼓声响起来,令狐玉儿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然后疾步向令狐府行去。 第三百二十章,暗夜行刺 第三百二十章,暗夜行刺 上官仪白日里多在礼部南院执勤,事务繁杂,到了夜间才得以放松下来,不过因为史云扬回来,上官仪对众人也甚是关心,头一晚已经招待一轮,入夜,又命人收拾酒菜在府中招待众人. 相谈甚欢,酒过三巡,除了罗啸成和上官庭芝,其他人都是满脸潮红,酒意上涌。冉倾珞便早早地告退离开,有丫鬟陪着下去休息。罗啸成却还和上官庭芝一碗又一碗地互敬互劝,堂中一片欢笑。 上官仪一直观察着史云扬,史云扬言语不多,像是一直在喝着闷酒,上官仪忖度他心思,还是在想和欧阳家的那门亲事。 上官仪端起杯道:“承枫,来,与为父喝一杯。”史云扬遥遥举杯,遂一饮而尽。上官仪搁下杯子,道:“今日我在朝堂之上见到了欧阳大人。他不知是怎么知道你回府的消息的,说明晚要看看你。” 史云扬一愣,欧阳家有人要来!他回府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消息肯定是欧阳景兰说出去的,今晨可算是真正伤了她的心,史云扬忽然觉得这位欧阳大人此次恐怕是来者不善。 史云扬倒不怕他寻自己的麻烦,他怕的只是那欧阳大人提及他与那欧阳景兰的婚事,这块压在他心上的石头仿佛忽然间就变得更加沉重。可是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不管做什么,也难以改变现状。 “欧阳大人没有说其他的?”史云扬问道。 “倒是没有,他听说你身体抱恙,便要来看你,他以前对你颇为赏识,他要来看你,合情合理,为父无法拒绝,便只得答应了。” 史云扬点点头,又端起手中的酒,史云扬忽然觉得手中的酒杯竟是如此沉重,杯中闪动的琼浆玉液本来十分甘醇,可是此时却像是装满了愁绪。入口竟觉得味道苦涩。 不一会儿,史云扬起身道:“孩儿不胜酒力,已有醉意。孩儿先去休息了。父亲,大哥,罗兄。韩兄,诸位尽兴。” 众人道声好,上官仪点点头,史云扬拘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堂中又是一片片欢笑声传来,史云扬却是一个人穿过庭院,向房中走去。 路过冉倾珞房门前,见灯还亮着,他停了停,想要进去看看,说罢就向敲门。可是手刚刚碰到门扉,却停滞在空中。他心中纷繁无比,实在想要找个人来说说,可是这么多人之中,他能够诉说的,也不过冉倾珞一人而已,可是真要让他说起的时候,史云扬却又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谈及这个话题。他要怎么说,难道说欧阳老爷明晚有可能会来提及两家结亲的事。说出来又怎样,只能让她更加伤心。可若是不说,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们两个人又该如何应对。 史云扬抽搐不定的时候,忽然门却开了。开门的是个丫鬟,见史云扬就站在门外,吓了一跳。她道:“二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史云扬道:“她睡了吗?” 那丫鬟道:“姑娘可能多饮了几杯,刚刚吐了一阵。现在刚睡过去。奴婢这才去打水为姑娘擦洗。” “你去将水打来,帕子给我。”史云扬摊开手,那丫鬟赶紧将手中的细布帕子交给她,快步拎着木盆跑开。史云扬走进屋,见屋内又是一如既往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冉倾珞到一处之后必做的事,整理房间。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她的地方,永远都是整洁的。 冉倾珞躺在床上,地上传来一阵微微的酒味,但是已经被施以香粉掩盖。她满脸红润,刚刚醉酒,想来腹中不适,有些愁眉紧锁。史云扬将被褥拉过来,为她盖好。此时那丫鬟正打水归来,她将水放到床边,便躬身离开了。 史云扬打湿了帕子,轻轻擦去她唇边残留的一点点酒渍。细心的为她洗了脸,擦了手,再将那些发钗摘下,放在梳妆台下。他正要,冉倾珞一抬手,便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去,史云扬只得放下木盆,又去为她盖被角。可是刚刚盖好,冉倾珞却又忽然掀开。 喝了酒之后,身上会觉得很燥热,史云扬稍稍将被角掀开一点。但是却是无法离开了。长安的夜晚温度不算高。到了三更之后,夜渐转凉,若是此时走了,她再蹬了被子,肯定会受凉。 史云扬握着她的手,一直便守在她的床前。夜渐渐深了,史云扬便将桌上的蜡烛灭去。只是借着月亮的微微光线,能够看着冉倾珞祥和静美的脸。史云扬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冉倾珞动了动身体,轻轻嗯了一声,却翻过身来,双手将史云扬的那只手握住。 “云扬...云扬...娘...” 冉倾珞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也喊着她已经逝去的母亲。史云扬忽然觉得冉倾珞很可怜,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现在将自已当成她的亲人,当成她一直以来的依靠,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两人之间极深的感情。还因为她想要寻找一个寄托,一个能够不让自己心灵漂泊的港湾。独自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孤独,史云扬知道,虽然她很坚强,可是自己已经是她最后的防线,若是连自己都动摇了放弃了。那她的心可能真的会崩溃。 史云扬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要比她好太多了,至少他还可以选择,想想怎样处理这件事情,还能为这件事头疼,为这件事焦虑,而她只能像死刑犯一般,等待着自己的宣判。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没有反对的能力,她只能接受,就算给她的是一剂毒药,她也不得不含着泪吞服下去。 史云扬看着冉倾珞微红的脸,自己的眼睛却已经红了,他俯下身去,想要去吻她的薄唇。 就在此时,一枚飞镖打了过来,史云扬一惊,一指弹去,那飞镖当的一声,擦过冉倾珞的睫毛钉在床栏上。史云扬正要发声,可又是一枚飞镖打了过来,那飞镖劲道极大,明明就是冲着冉倾珞而去的,史云扬立马伸手去接那枚飞镖。那飞镖顿时便钉入了他的肉掌之中。 史云扬吃痛,正要冲出门去查看,冉倾珞却好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的将他的手抓住,怎样都不放。史云扬无奈,只得重新坐回床边。幸好,再也没有飞镖打来。 这飞镖连史云扬的**防御都能破除,便说明这人的实力至少也在玄境后期以上。长安城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史云扬他们一直都未曾与谁结过仇,此次前来长安,知道的人也不多。冉倾珞为人善良,更不会有什么仇家,怎会有人深夜前来刺杀。 史云扬想不明白,他摊开手掌,那枚飞镖还钉在掌中,史云扬咬住镖尾,将那飞镖叼了出来,吐在手上,借着月光细细看着。只见那飞镖已经被血所染透,整只镖的形状像是一颗钉子,而在这钉子的钉襻上,却隐约可见一朵小小的木槿花纹。 “木槿?这会是什么人的?”史云扬微微一愣,忽然又想到,若是今夜自己不在这里,冉倾珞恐怕就,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可恶,没逮住那刺客。”史云扬想道,心中愤恨,手掌一握,一股痛意涌上来,史云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受伤。无奈冉倾珞就在自己旁边,无法疗伤,只得捏着手心,尽量不让血液流出来。 兢兢战战地,一夜已经过去。门外还未完全破晓,晨钟便已响起,冉倾珞睁开眼,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脑中一片模糊,半晌后才想起昨晚喝了酒,她取出手抚了抚额头。忽然发现自己床边正有一个人伏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冉倾珞。 冉倾珞淡淡笑着,心中觉得很幸福,将自己的被角拉过去盖在史云扬背上。史云扬身体一颤,抬起头来,道:“你醒了,等下我去给你打水。”他抬了抬手。忽然他的手却一把被冉倾珞捉住。 “你的手怎么了?”冉倾珞忽然看到地面上也流了好大一摊血,双手掩唇,花颜失色。“你流了好多血,发生什么事了?” 史云扬笑道:“蹭破而已,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动用灵力,没事。” 未等她说完,冉倾珞已经将自身的灵力缓缓度给了他。史云扬手心的那个伤口便缓缓的愈合。冉倾珞道:“不要骗我,擦着碰着哪会有这么严重,更何况,你有这么强的身体防御,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将你擦伤啊。” 史云扬笑笑,道:“好吧,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昨天晚上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掷了两枚飞镖,一枚在这儿,还有一枚在你身后。”冉倾珞闻言,转头一看,身后的床栏上果然有一支血红色的飞镖。冉倾珞将之拔出,再同史云扬手中那支对比。两支镖一模一样。 史云扬道:“我实在想不出,这飞镖到底是谁放的。我们在这长安城中有没有什么仇人。” 冉倾珞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道:“云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不必查,也不要问。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弘福经会 第三百二十一章,弘福经会 这件事发生之后,冉倾珞的神色便越发不正常.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吃早饭的时候,冉倾珞不是忘了拿筷子,就是忘了扒饭。史云扬给她夹了几著菜,她偏过头冲着他笑笑。然后又陷入沉思之中,像是在理清一件特别复杂的事。吃着吃着,她忽然哭起来,丢下碗筷跑出门去。几人都十分奇怪,面面相觑。 史云扬赶紧追出去,冉倾珞正倚在一棵树后孤独地抱膝坐着,埋头膝间,正哭得伤心。史云扬缓步走近,他不知道为什么冉倾珞会这么伤心,不过自从欧阳景兰到上官府来过之后,这几天以来,冉倾珞一直都不太开心。想来此事仍然还是她的一个心结。 “倾珞,怎么了?”史云扬低身问道。 冉倾珞不语,身子轻轻颤抖着,忽而抬起头,转进他怀中,放声哭起来。史云扬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多余,那索性什么都不说,史云扬就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 朝阳初升,照在每一片草叶上,草叶上一夜的凝露顿时反射出万道晶莹的光芒。阳光从树叶的罅隙中漏下,洒下点点碎金,两人相拥的身形变得无比斑驳。这么美的相拥,若是时间能够不再流转,该有多好。 “我想家了,我想古蜀那个小小的山谷。我真想回到那个时候,母亲逼着我学法术,虽然很苦,很平淡,可是却很安逸。” “你很累吗?”史云扬撩开她被泪水粘在脸上的头发,轻声道。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不累,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么会累。” 史云扬道:“你在伤心什么?” 冉倾珞看看他的眼睛,史云扬眼中的东西太多,她仿佛看不完也看不尽,她闭上眼,忽然听见史云扬说道:“今天晚上欧阳大人来府,我便正式向他提出解除婚约。” 冉倾珞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解除婚约便如同休妻,欧阳家哪会同意?有了婚约,就如同有了婚姻。或许,我才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个人。” 史云扬拥着她,轻抚她的长发,道:“或许我们此次回来就是个错误,秦始皇陵虽然很隐秘,但是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要来一次长安。若是不回来,便不会有这许多麻烦。” “转轮境所说,总有它的道理,或许这里有我们非去不可的原因,就像是我们寻找三魂匙开启南疆女娲神殿的通道一样。”冉倾珞想想后说道。此时眼泪已经止住。 史云扬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会好许多。”冉倾珞不说话,表示不想去。史云扬又问了一遍,她仍未说话。忽然间,冉倾珞觉得身子一轻,来不及反应,史云扬却已经抱起她向门口走去。她诧异道,“你快放我下来,难道你想这个样子上街去?” 史云扬扬眉道:“怕什么,我可不怕。” 冉倾珞忙道:“不可,见了人多不好,我跟你去就是了。”史云扬一笑,这才放她下来,拭去她眼中的泪水,牵起她的手向上官府门口走去。 长安城这座繁华的城市,就像是嵌在大地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这里远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大。可是他们虽然走在城中,心却都是向往着城外。那里的天空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长安虽然繁华,可却不是他们想要的。这里有太多的规矩,有太多的束缚。也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和无可奈何。 与长安相比,那些偏远的村落虽然没有雕栏玉砌,也没有飞檐亭台。但是那里的山山水水都是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的好去处。无拘无束,安安静静。 史云扬牵着她的手,走过繁华喧嚣的街道,所有的人和物都渐渐从他们眼前滑到身后,只有牵着的手一直不变。冉倾珞也由着他,跟着他的脚步,漫无目的的行走。时不时,她转过头去看他的脸,只觉得这张脸已经渐渐在眼中变得模糊起来。忽然史云扬转头与她对视,她却很快的转开视线,不再去看。 不多时,两人行到一处寺院,只见寺院之中人来人往,各人都是满怀虔诚的进进出出。史云扬忽然听见一阵阵木鱼声和唱经声。走到门前一看,原来是有人正在开坛讲经。 史云扬仰头一看,这座寺院名为弘福寺。弘福二字深得人心,史云扬道:“这弘福寺也不知是什么日子,都说佛门本是清净地,想不到竟然这般热闹。我们进去看看。” 冉倾珞点点头,两人走进门去。发现这弘福寺的面积甚广,仅寺中一个院落便能容纳数千人。此时院落之中已经支起了高台,有高僧正坐于其上,传授佛法。坛下坐着数千人,双手合十,静静地听着。史云扬忽然觉得那高台上的高僧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此时正斜对着他,没有看清他的脸。史云扬便拉着冉倾珞转到正面去,此时终于看清他的脸,那人竟是从天竺国取经回来的玄奘大师。 原来玄奘大师历尽艰幸,于贞观十九年回到长安城,他所携带的佛经、舍利、雕像全都放置在这弘福寺中。因取回来的经卷全是梵文,玄奘大师便在弘福寺设置译场,翻译经文,每月对外开坛讲经。如今已有一年的时间。今日正是玄奘开坛讲经的日子。一时间,弘福寺这个本来平平的寺院顿时就人满为患。 想到当年在于阗国见到玄奘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在开坛讲经。只不过那一回差一点葬送在西域血煞五鬼的手中。如今得见故人,两人顿时便有了刚刚踏上江湖的感觉。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刚刚从生与死之中逃脱出来,逃到于阗国,那时候虽然很弱小,但是却是他们一切一切的开始。 冉倾珞不懂佛经,史云扬也不太懂,但是两人都没有离去,一直静静得听着玄奘讲经。 “...缘觉菩提。当如是忏悔。若欲得一切智,清净智、不可思议智、无等等智正遍智。如是当忏悔。舍利弗。何以故。一切诸法由因缘生...” 玄奘在讲坛上侃侃而诉,地下的人也听得若有所思。他所讲的乃是《菩萨藏经》,经文本来不长,但是玄奘大师一句一句的解释,一句句地点化,旁征博引,让地下诸人都能容易理解。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史云扬忽然觉得,这位玄奘大师真不愧是高僧,尽管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有如此雄厚的学识,如此广大的威望。真乃当世之奇人。 《菩萨藏经》导人自省,无论何事皆由因缘而生,若是要得一切清净智,便当忏悔。听到此处,冉倾珞却忽然心中不解。为什么一切都要自省,一切都要自己悔过,难道所有的错与对都是自己造成的。难道自己本无过错,也要承担本不应当属于自己的过错?她忽然上前朗声说道: “大师,你讲一切诸法由因缘生,做人当自省,忏悔。可是因缘皆由天定,并非我等凡人能够左右。做人为何要一味迁就,难道就不能将这自省和忏悔的时间用来一搏?有些东西本就是属于我的,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为什么要悔过?” 冉倾珞声音很大,寺中虽然人来人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因此她这一声便显得甚是洪亮。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集中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史云扬没想到冉倾珞会一反常态,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坛下一片嗡嗡之声。 玄奘从讲坛上站起来,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原来是两位,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于阗之时多谢两位施主相救。” 史云扬左手竖胸前,行了个礼,道:“大师有礼了。” 玄奘又向冉倾珞行个礼,道:“这位施主,你说因缘天定对么?其实不是,因缘不由天定,而由心定。试问从时间长河之中走来,施主经历的种种是否真实。这个世界是一个变化的世界,世界本无相,心动而已。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假若有一个人的生命发生改变,这个世界也便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每一个人都能影响自己,也能影响他人,别人的生老病死似乎与你无关,可是每一件事的发生,便是由一个个不相关的因素相连,这便是因缘。因此因缘在你心中,在你手中。忏悔,是要让自己知道,今后到底怎样取舍才是最为正确的,本属于你的东西,它仍会属于你,可是施主可要明白,那东西真的属于你吗?” 冉倾珞听到这一句,顿时浑身一颤。玄奘的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变,无论如何,它还是属于你的。可是有些东西,你怎么能说的清,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冉倾珞对着玄奘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点化,小女子受益匪浅。抱歉打扰大师讲经,告辞。” 说罢便放开史云扬向门外走去,史云扬忙向玄奘行了礼,追着冉倾珞而去。玄奘遥遥回了礼,此处讲经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史云扬追出门的时候又听见朗朗经文传入耳中。 史云扬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即将发生什么,不过,会是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终要来临 第三百二十二章,终要来临 史云扬追上去的时候,冉倾珞走得还不算远.他拉住她的手道:“倾珞,你今天是怎么了?”冉倾珞转过头来凝视着他道:“有些东西可能真的不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本来就该放弃。或许我从来就不该出现。” 史云扬邹眉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是不是今天早上我说的话吓着你了。”史云扬有些焦急,冉倾珞心中一暖。面上却仍无什么改变。她摇摇头,道:“我有些乏了,我先回去了。” “好,走吧。” 冉倾珞拉住他道:“我想一个人走走,我自己回去,好吗?”史云扬知道她是有心结解不开,放不下。每个人总要有个独处的机会。他没有太过强求,点点头,道:“那你小心,看你魂不守舍的,别撞到什么了。我去西市转转。” 冉倾珞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渐行渐远。史云扬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形,心中却忽然郁结满腔的不痛快。阳光虽暖,可心却是寒的。他其实约么还是知道冉倾珞为什么不高兴的。可是他不理解的是,她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她,最终的选择也会是她,可为什么知道结果的她还要这样伤心。难道她不相信自己? 史云扬无法多想,再多想也是枉然。女人的心思实在太难以捉么。而且他现在还有更加让人心烦的事,便是今晚欧阳通的来访。两家从小定下婚约,早年他一直在昆仑山修炼,难得回一次家。后来出征西域,再之后便失踪不见。如今欧阳景兰正值妙龄,史云扬也难得地回来了。如此时机,岂不正是天时降临。再说了,他在朝中又无官爵,只不过是一介闲人,欧阳大人为何要点名来看他,可不就是因为史云扬是他欧阳府的未来女婿。因此欧阳通不提婚事的几率,几乎等于不存在。他现在得好好想想,晚上该如何应对这场棘手的婚事。 不久,便来到西市附近,史云扬进了西市,径直往五湖酒楼走去。酒楼仍然客来客往,史云扬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茶,喝了几口觉得甚是无趣,便又叫了一坛酒,一碗一碗,接连不断地喝着。 酒入愁肠,竟然越喝越苦涩,所有的不快似乎都浮到了酒杯之上,可是此时他却又像是上瘾一般,不断将这些不快喝入腹中。 冉倾珞和史云扬分别之后,便一个人向东市走去。走过朱雀大街的时候,心绪繁杂,总是会撞到行人。她不断的赔礼道歉,一不小心又撞到另一人。对方本来甚是愤怒,可一看到她生得美丽,气便也消了三分。冉倾珞只得穿过朱雀大街,找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从那里回西市上官府。 可是走着走着,才发现这条路根本走不通,这里已经被一大片杂物堵住,难怪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冉倾珞没有多想,转身便往回走,可是忽然看到在这巷子的尽头立着一个大汉。手里拿着把鬼头大刀,背上还背着两把重剑,他脸上有两个刺青,一条刀疤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嘴角,看起来凶神恶煞。冉倾珞不知这人是做什么的,但明白此人八成是抢劫的。 冉倾珞自然不怕什么抢劫的,以她的身手,即便不打,一两个移灵术便已经甩脱别人不知多远。她眼中一片木讷,仿佛根本就没看见那持刀的大汉。她渐渐的走近,忽然,那大汉鬼头刀一拔,一片飞石便向冉倾珞射来。冉倾珞一蹬腿,身形飞速后退,双手在身前一扶,便出现了一架琴。她十指撩拨,阵阵音符飞出,便将那些飞石完全击落。 “好身手!”那人拖着沙哑而雄浑的声音道。 冉倾珞浮在空中,十指按着琴弦,道:“尊下要做什么?” 那人道:“我家主人想要见姑娘一面。” “你家主人?”冉倾珞奇怪道。忽然,那大汉让开一边,低首跪在一边。冉倾珞忽然看见一个姿态袅娜的女子从墙角转出来,托着长长的裙裾向她娓娓走来。 “欧阳景兰!竟然是她。”冉倾珞一惊,那欧阳景兰已经对她欠身行礼。冉倾珞落下来,收起焦尾琴,也行了一礼。道:“欧阳小姐,请问什么事?” 欧阳景兰转身看着墙壁,道:“姑娘美若天仙,追求姑娘的人肯定不少吧。这般容貌实在让人艳羡。” 冉倾珞漠然道:“欧阳小姐有话请直说。” 欧阳景兰轻笑道:“冉姑娘出身古蜀,果然豪爽。那好,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我想请你,离开承枫。” 欧阳景兰出现的时候,冉倾珞便已经知道必是关于史云扬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她的要求竟然如此直接。冉倾珞走到她眼前,道:“你何必这样,选择权又不在你我手中?” 欧阳景兰道:“只要有你在,承枫的心就不会在我的身上。你知道我等了他多少年吗?十年,你们在一起有十年的时间吗?” 冉倾珞神色黯然,道:“这么说,你也是个可怜人。” 欧阳景兰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到他十四岁那年,他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他爹爹把他送上了昆仑山。从此之后,我们每年便只能见到一两次。时间越久,我便越发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他待我也很好,很是呵护我。可是三年前出征高昌他却不幸失踪,我悲痛欲绝,想不到他又回来了。可是他却推说什么已经把我忘了。其实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了你。” 冉倾珞摇摇头,道:“欧阳姑娘,你真的误会他了,云扬不是那种人,他现在真的已经丧失了记忆。” 欧阳景兰大声喊道:“我不信,一定是因为你。若是你走了,他怎么会不理我,他怎么可能忘得了我。十年,十年的时光你知道吗?”欧阳景兰眼中渗出了泪,可是她却忍着不让流出来。 “若他是这种移情别恋的人,他还值得你喜欢吗?难道说,你只是为了不甘心。”冉倾珞淡淡的道。 欧阳景兰恨恨地道:“你不用来混淆视听,我不是为了不甘心。我是真的爱他。就算他真的失忆了,在他记忆深处仍然是爱我的。只要你离开,我们一定能重新开始。” 冉倾珞未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十年如一日的等候一个人,到头来却发现他已经变了心,恐怕谁都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换了别人,要么和她一样无所不用其极,要么已经精神崩溃。 欧阳景兰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他的记忆恢复了,我和他十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你们走过几段路?到时候你觉得他是会放弃你还是放弃我?就算他放弃了我,他心中也还是会有我,你难道会爱着一个日夜思慕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冉姑娘,我让你离开,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着想。他不属于你,请你不要跟我争。” 冉倾珞脑海中忽然一炸,她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 欧阳景兰此时胆子也颇大,迎上前去,道:“他不属于你!”冉倾珞忽然觉得头一阵晕眩,几欲倾倒,她连忙扶着墙根,稳住身形。玄奘那句话还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旋,‘本属于你的东西,它仍会属于你,可是那东西真的属于你吗?’欧阳景兰一句话刚好和玄奘大师的话结合在了一起,便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刺进了她的心。 冉倾珞眼角已经湿润,她心中忽然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她抬起头来,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欧阳景兰狠狠地道:“姑娘自己决定,他能替你接下一枚飞镖,不知道还能替你接下多少。” 冉倾珞一惊,道:“果然是你。欧阳姑娘,做事何必要这样决绝。” 欧阳景兰道:“你也知道了我做事的手段,那就请你自重。再者,姑娘若是自行离开,我必重金相酬。” 冉倾珞一笑,那笑声中却是充满了讥讽,也充满了痛苦。她道:“欧阳姑娘,你爱他,我也一样。你没必要用钱来说话,那样我只会觉得你配不上他。” 欧阳景兰道:“好,我佩服你。只要你离开,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冉倾珞扶着墙站稳身形,道:“我什么都不要,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何必再去要什么。”她一脸木然走过欧阳景兰的身边,向巷口行去。欧阳景兰喊道:“我就当你已经同意了,过了今晚,就请你离开。”冉倾珞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她脑海中似乎已经排空了一切。那些记忆正在一点一点丢失,剩下的只有泪水。她像一具木偶人一样走出了巷口,那大汉也未拦着。她便转过巷子走入了人群中。 她仿佛已经失了魂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泪仍然不断地滑落,像是断线的珠子。碰到了人也不再道歉,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与她无关。 这个世界与自己有关的还有多少,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还有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一语成谶 第三百二十三章,一语成谶 冉倾珞回到上官府的时候,史云扬还未回来.她便到了史云扬的房间里静静等着。仿佛是在一个即将到来的结果。等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才看见一名丫鬟扶着史云扬踉踉跄跄地走进门来。 冉倾珞上前接过他,让那丫鬟下去。史云扬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冉倾珞将他扶到床上,史云扬像滩软泥,倒头就睡。冉倾珞回首倒了一杯茶给他,扶起他的身子,喂他喝了几口茶水。史云扬喝得不少,一杯茶下肚不但没有醒酒,反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冉倾珞的裙裾上沾染了不少秽物,可是她毫不在意,从旁边的洗手架子上取过一条帕子,小心地替她擦拭。忽然间,史云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气甚大,抓得她生疼。冉倾珞痛叫一声,轻声道:“云扬,放手,你弄疼我了。” 史云扬却像没听见一般,张开红红的眼睛,咧嘴憨实一笑道:“倾珞,我想好了,我们明日就离开,我以后不回来了,我们...离开长安。我们都是...都是...没有家的人,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家人,一个家人...” 冉倾珞转过脸去,又忍不住想要落泪。她强忍着,带着笑容看着他,继续替他擦拭。她道:“那怎么行,我可不能让别人说你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如若不然,别人也会指骂于我,说我骗走了上官家的二公子。” 史云扬醉醺醺地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家人...”冉倾珞说的什么他几乎都没听到,冉倾珞看着他这副样子,想着史云扬从来没在她的面前醉过酒,这次为了她,竟然一醉至此。他是在逃避今夜的宴会,还是心中实在苦闷? 见他似乎听不见自己说话,冉倾珞又叫了他几声,可史云扬却还是答应了。冉倾珞几次话想出口,可是却又强行咽下。良久良久之后,冉倾珞像是鼓足了勇气。她道:“云扬,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渊离?” 史云扬听到渊离,眼中忽然上过一丝明白,可是忽然又陷入了迷糊之中。他道:“渊离没事,我们一定会到神界去。” 冉倾珞道:“你给我看看。”史云扬睁睁眼,道:“为什么?”冉倾珞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口。史云扬却忽然哈哈一笑,道:“你又想你娘了。”史云扬放开她的手,手中一阵虚幻,顿时便将渊离拿在手中,道:“看吧,不过...不要伤心,你没了娘,还有我。”他拍拍胸脯,说罢猛然仰倒过去,不省人事。 冉倾珞看了看渊离,又看了看史云扬,忽然伏在他身上,抱着他道:“云扬,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或许我们有一天还会见面的。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欧阳姑娘待你很好,你要珍惜她。还有不要发脾气,要克制自己。不然你的魔气很容易复发,还有...”冉倾珞说了一串话,却好像都没有表达出自己心中想要表达的东西。他哑口无言,想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的眼泪晕湿了史云扬的胸膛,半晌,她轻声道:“我舍不得你。” 之后,冉倾珞将渊离收在魂蕴中,替他盖上了被子,径自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一更鼓响。长安城各门便已经开始关闭。上官府内却是一片繁忙。不久,便有小厮来报,欧阳老爷到府。上官仪闻言,连忙同着上官庭芝出门迎接。 府门口,上官仪父子正出来,便看到两台轿子停在门口,轿身倾斜,从中走出两人,一男一女。那女子便是欧阳景兰,而那男人身长八尺,面容谦和,约么与上官仪同等年龄。一把胡子垂过胸际,看起来一副儒者风范。 上官仪上前拘礼,道:“欧阳大人,下官有礼了。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上官庭芝也拱手道:“见过上官大人,欧阳小姐。” 欧阳景兰向上官仪父子行了礼,只听得欧阳通道:“上官兄,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同朝为官,在朝堂之上那是臣,私下里你我便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这般拘礼。” 上官仪笑笑,道:“欧阳兄说的是,府中酒菜都已备好,两位里边请,我们边喝边谈。” 欧阳通拱手道:“多谢,请。”欧阳景兰颔首,便跟着欧阳通一同入了上官府。 来到正堂,各人依次落了座,欧阳通与上官仪同坐主位,其下各人分别相对而坐。几人刚一坐下,便有人前来奉茶,罢了之后,便将各式菜肴呈了上来。满目琳琅,酒香四溢。欧阳通道:“叨扰至此,甚是过意不去。区区薄礼,还请上官兄笑纳。”忽而一招手,堂外一个小厮便盛着一个长盒子进了门来。他打开盒子,盒中乃是一幅卷轴。欧阳通点点头,那小厮便将那卷轴打开,原来是一副书法中堂。字迹清秀,铿锵有力。撇如刀,点若石。间架结构甚是严谨,一看便是出自大家手笔。上官仪一看那字的落款,竟然是“渤海男臣太子率更令欧阳询书”。 上官仪惊道:“这是令尊,太子率更欧阳大人的手迹?” 欧阳通笑道:“正是,家父的字迹家中也不少,可找来找去,能称作精品的,也只有这幅中堂了。还请上官兄笑纳。” 上官仪起身行礼,讶然道:“令尊欧阳大人的书法冠绝古今,想来恐怕当朝能与之相较的不超过两位。一位乃是已经辞世的弘文馆学士虞世南虞大人,还有一位乃是当今黄门侍郎褚遂良。可此三人之中,令尊的成就可以说早已在诸人之上。笔力劲险,飞白冠绝,峻于古人。足有扰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绝,大绝也!这礼实在是太过贵重,下官不敢收。” 欧阳通笑道:“上官兄谬赞,在下替家父谢过。上官兄为人为官都是上乘,若是家父在世,定当为兄台手书。不比金银贵重,却也是在下的心意,上官兄万莫退却。” 上官仪拱手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欧阳兄如此厚礼,请满饮此杯,聊表下官谢意。”说罢,举杯相邀。欧阳通举杯相和,遥遥一对,便饮了一杯。 欧阳通放下杯子,道:“前日听小女说起,说二公子已经回来了,在下听了当时还不信,以为她又在耍什么鬼花样。昨日问过上官兄,才知道此事是真,在下也已经有多年未见到二公子了。小女对他思之甚切,做父亲的是应该了解儿女的心思,这不,今日便陪她来探望探望。哎,怎么不见他人呢?” 上官仪道:“犬子顽劣,素无规矩。欧阳兄请勿见怪。”他招手对旁边一个丫鬟说道:“快去将二少爷叫来。” 那丫鬟道了声是,便转身走过门幔,消失在堂中。只听得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多时,只见史云扬一脸醉意地来到堂中。他现在倒是已经酒醒了,可是头上还满是疼痛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是在五湖酒楼喝酒,喝了不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而这一整天做了些什么,却是一点都未想起来。 史云扬来到堂中,发现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他上前对着欧阳通一拘礼,道:“晚辈见过欧阳大人。”欧阳通摆摆手,道:“世侄不必多礼。请入座吧。” 史云扬拱拱手,便就着上官庭芝旁边的座位坐下。上官仪厉声道:“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拒不见客?” 史云扬道:“孩儿日间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欧阳通闻言却是大笑,道:“少年人,性子豪爽,倒也正常。”史云扬颔首不语。 忽然看见欧阳景兰坐在他的对面,正面含笑意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多有期盼和柔情。史云扬淡淡一笑回之,遂不再去看她。 酒过三巡,众人饮食已毕,欧阳通忽然举起酒杯,遥对着上官仪道:“上官兄,在下有一事早就想说了。今日我们两家高兴,正当谈及此事。” 上官仪道:“欧阳兄有何事,但讲无妨。” 欧阳通哈哈一笑,道:“你我两家早年间便订下了小女与世侄之间的婚事。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此事一直都未落实,如今喜逢贤侄归来,小女待嫁之龄,不如两家亲上加亲,以结秦晋之好。一来了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桩心事,再者你我两家往来更加方便,如此两全之事,岂不美妙。” 欧阳通话音一落,史云扬便如五雷轰顶一般,还未醒的酒何方才又喝下去的酒顿时全都醒了。一语成谶,他千思万虑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尽管他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可是当他真的听到这句话从欧阳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惊地浑身冒冷汗。 欧阳景兰低头垂首坐在对面,满面羞红,可是她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高兴。只不过作为大家闺秀,她又是当事之人,只得闷在一边,独自快乐着。 上官仪一笑,举杯说话:“这件事,下官...”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史云扬打断,他站起身来,拱手道:“晚辈多谢欧阳大人厚爱,不过此事在下万万不能答应。非但如此,在下还斗胆请欧阳大人解除我们两家的婚约。”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别无音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别无音 史云扬此言一出,堂上顿时便陷入片刻的静止,片刻之后,上官庭芝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承枫,你混账!敢在大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他转向欧阳通,拱手道:“大人息怒,承枫常年在外,野惯了,不知礼数。他不是这个意思。” 史云扬打断他道:“大哥不用替我辩解,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句话是我提出来的,自然是由我来解释。” 上官仪搁下杯子,道:“承枫,休要胡言。这亲事是两家早已缔结的。你想怎样。”上官仪道:“大人,犬子如今身罹疾患,记忆全失,因此才会做出这般糊涂之举。” 欧阳通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愠怒可是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摆手,道:“且听听贤侄作何说辞,若是得理,再说不迟。”他转过头看了看欧阳景兰,欧阳景兰咬唇低首,一句话都不说,双手紧紧捏着裙角,正在发抖。欧阳通一脸肃然。 史云扬道:“晚辈前几日回到长安,原本就只是想探望一番父亲和家人。择日晚辈又将离家,踏上远行之路。晚辈所做之事,凶险万分,随时都会命付黄泉。若是欧阳姑娘嫁了我,岂不是要她独守空闺。更何况,父亲说的没错,如今我已经没有昔日的记忆,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已经没有那段过去,现在我对欧阳姑娘一点感觉都没有,若是她嫁了我,在下不能保证给她幸福。” 欧阳通一声冷哼,拂袖起立,缓步行至史云扬面前道:“贤侄之话言辞凿凿,似乎有理有据,可是却难以推敲。你说你要远行,身负重任,老夫且问你,你所奔波究竟为何?你与景兰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上官家和我欧阳家本就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本当是佳偶天成,又有什么推脱可言。就算你现在失忆,可任何病症都可以慢慢治好,若是你今天负了景兰,日后记忆恢复,你难道不会为今日的愚蠢之举感到后悔?我欧阳家虽不是什么显贵之家,但也算是书香门第。景兰五岁识千字,琴棋书画,哪样不通?我自认我的女儿还是配得上你,老夫也一直欣赏你一身武艺。可临到此时你也还要推脱,真真让老夫失望。贤侄今日举动,未免大有不妥吧。” 史云扬一拱手,道:“晚辈身负之事甚巨,事关重大,难以说清。不过苍天明鉴,晚辈绝未说一句谎话。至于失忆一事,晚辈不能为过去而活着,人活着总要看到将来。大人一直说的都是晚辈的过去,那么晚辈斗胆言明,你们过去认为的那个上官承枫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欧阳通奋力一掷手中的酒杯,拂袖而出。他冷嘲一声:“好一个不为过去活着,哼,景兰,我们走!” 欧阳景兰诺了一声站起,他看着史云扬,眼中满是泪水,史云扬觉得她那眼睛之中投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爱意,而是夹杂着恨意,夹杂着失望和悲痛。 她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就是因为她,承枫,你会后悔的。” 欧阳通大喝一声,道:“还在说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人家不要你,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回去!”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赶紧上前赔礼致歉,可是一切都已无用。欧阳通带着欧阳景兰拂袖出门,登上轿子匆匆而去。上官仪望着欧阳通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一甩袖子,径自向书房而去。 上官庭芝怒垂了他一拳,瞪着眼,道:“真真不孝子也,瞧你干的糊涂事。父亲现在在朝中为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次结亲正好可以网罗欧阳家为首的势力,稳固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如今倒好,一举与欧阳家结仇,欧阳家累世自此,已经人脉兴旺,若是要联手对付父亲和我,简直易如反掌。就因为你一句话,毁了整个上官府,你明白吗?”上官庭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他满脸涨红,已经怒到极点。 史云扬一言不发,任他打骂,等他说完,史云扬才说道:“今晚我只能这样做,你们若是觉得我拖累了上官家,我从此可以脱离上官府,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让爹当做没我这个儿子。” 上官庭芝大骂两声:“糊涂!你回来还不如不回来!”遂转身离去。他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说了,史云扬将话说的这样绝,可是他却不是一个真的能绝情到抛弃自己弟弟的人。无奈又愤怒,只得愤然离去。 史云扬也明白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他已经完全将两家的脸面撕破,从此之后,这份婚约便不存在了,可是这毁去婚约的代价却是两家反目成仇。对于他来说是解脱了,可是这份不幸却落到了父亲和兄长的身上。他们今后在朝中的地位必然要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危及性命。官场之中的战斗是没有硝烟的,可是这样的战斗却最为让人寒心,让人觉得恐怖,每一步都像是行在刀刃上,步步惊心。在朝为官的人都不愿意自己在朝中树敌过多,大多数人都是拼命地拉拢势力,相互结党。如此才可让自己的官位长久。可今日他却已经树了一个大敌给父兄。 史云扬觉得甚是愧疚,回来仅仅三四日,便已经捅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可是他并不后悔,这个结果虽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可是他却也无法选择。要让他放弃冉倾珞去娶别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是办不到的。 堂中已经没有了几个人,丫头们已经在着手收拾碗筷。史云扬叹一声,准备向书房而去,可是他却忽然没有勇气向那个方向而去。转而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夜便这样过去,史云扬彻夜未眠,想到自己的举动给父兄带来的后果,心中便惴惴不安。一大清早,史云扬便起了,他拉开房门,月亮还挂在天空,晨钟也还未敲响。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史云扬在院落之中的小石台上坐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第一声晨钟敲响。 长安又是新的一日,史云扬移步向书房,他已经决定,今日便辞别父兄,远走他乡。去找寻秦始皇陵。可决定之后还是要先告诉众人,看他们作何安排,打点完毕便可上路,毕竟这个队伍之中又添了一名成员。 史云扬到了冉倾珞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可是却不见有人应答,待要再敲,却发现门已经松了。史云扬推门入里,发现冉倾珞并不在屋内。 史云扬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冉倾珞的身形,忽然他眼神落在桌上。那里有一封未封口的信。史云扬拆开来看,发现那确是冉倾珞的手迹。信上写着一首诗: “前尘沐雨,与君同舟。芳华如梦,未知心忧。 一朝相逢,闻君音容。两度回首,幸与君同。 三载回望,天涯路近。此生共途,心欲长久。 君心似己,妾心已休,望自珍重,莫寻莫求。” 史云扬从头一个字看到末尾,字字如同尖刀,插在自己心上。史云扬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木然。“君心似己,妾心以休,望自珍重,莫寻莫求。”这是什么意思?她走了?她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她本不必离开的。 史云扬蹑嚅道:“倾珞,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就算我背叛了这个世界,我也还是忠实于你啊。” 他想哭,可是却欲哭无泪。为什么一切都要被安排得这样奇巧,他刚刚不顾一切地推辞了婚事,弄得两家反目,现在冉倾珞却又寂然离去。他站起身,紧紧攥着那张纸,道:“无论你去向何处,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史云扬转身疾步出了房门。那封信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忽然在他手中燃起来,化成灰烬。 史云扬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昨日醉酒回来之后,似乎问了自己什么话,可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良久之后,他忽然想起,冉倾珞似乎问自己要了渊离。史云扬查看魂蕴,渊离果然已经不在了。史云扬大惊,急速的冲出门,向罗啸成和韩仑二人的房间跑去。 史云扬来到房门前,顾不上敲门,便破门而入。韩仑还未起,此时推开被子爬起来,睡眼惺忪地道:“你发什么神经,一大清早的。” 史云扬道:“倾珞带着渊离走了。一个人走的。” 韩仑一惊,连忙掀开被子,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一个人走了,难道你欺负她了?” 史云扬摇摇头,说道:“昨夜欧阳大人上门来,为的就是让我和欧阳景兰成婚,倾珞定然以为此事我无法推却,为了不让我为难。这才选择退让,不告而别。” 韩仑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史云扬摇头,道:“我上次见她还是昨日午时,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最长可能已经过了**个时辰了。” 韩仑皱眉道:“这可难办了,也不知道她走的是哪个方向,更何况,若是她故意躲着我们,恐怕即使方向对了也是无果而终。” 史云扬手臂一颤,咬牙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恶毒之计 第三百二十五章,恶毒之计 韩伦匆匆穿上衣服,史云扬已经出门向书房走去,此时天刚亮,史云扬走到书房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竟然还亮着,看样子上官仪又是一夜未眠.史云扬推门进去,却发现书房中不仅仅是上官仪一人,上官庭芝也在。 史云扬上前正要发话,上官庭芝一抚袖,便绕过他身旁,冷眼一看,径自出了门。上官仪正伏在桌案上,审阅着批复下来的奏折。可他的心思明显不在奏折上,只是盯着一处,目光都不移。 “爹,孩儿有一事相告。”史云扬上前道。 上官仪缓缓合上手中的奏折,撂到一边,慵懒疲累地靠在椅子上,他说:“什么事?” 史云扬明白父亲此时仍然在为他拒婚的这件事头疼,他作为一家之主,现在肯定会想办法化解两家的矛盾,回转这种局面。史云扬不知他他是不是像兄长那般恨自己,此时来向他辞别,实在是有些残忍。 可是史云扬也没有选择,冉倾珞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她走的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若是时间多拖一阵,找到的几率也就会少很多。 史云扬道:“冉姑娘带着渊离剑走了,江湖险恶,她一个人,恐怕有危险。而且渊离不能出事,孩儿现在只能像爹辞行,我要去找她。” 上官仪愣了愣,看着羊皮灯罩之中隐隐约约摇晃的焰苗,呆呆的眼神之中忽然闪烁出黯然和失望。他叹了口气,道:“你总有你的道理。算了,为父不愿多说什么,你自己去吧。若有机会,多回家来看看。就算不为别的,多回来给你娘上柱香。” 史云扬原以为上官仪会狠狠训斥他一顿,可是他却没有,上官庭芝还有心骂他,父亲却连这个心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纵容还是对自己失望。 史云扬点点头,拱手道:“父亲保重身体,孩儿告退。”说着,史云扬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上官仪,只见父亲有疲惫的撑起身子,拿过他方才扔在一边的奏折,继续凝神看着,史云扬觉得父亲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装满了一切。他看不明白,叹口气,出了门。 长安城中又开始发出阵阵喧嚣,东市之中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史云扬同着韩仑和罗啸成出门,行至街上,便看见各个行业的人们都在为一天做着打算。菜贩子挑着一担一担的蔬菜,屠夫扛着对半剖开的猪肉往肉铺而去。街上门户正一家家地打开,织绣,珠钗,锦缎庄,裁缝铺,一连串的商铺都渐渐的开了门,迎接又一天的生意上门。长安永远都是繁华的,所有的悲哀在这里都只不过是苍海一粟。 所以这样的城市不适合心中有忧伤的人。 史云扬心中挂念着冉倾珞,脚步都要比其他两人快上许多。罗啸成和韩仑在他身后小跑追着。三人行至长安的东城门春明门。忽然看见城门口站着一个一群秀美的女子,身后有四个小厮,牵着五匹马。定睛一看,那人可不正是令狐玉儿。 韩仑讶然,心道:“她消息可真够快的。” “韩仑,你是不是想这么背信弃义的走了。”韩仑没想到她一上来便是一通责骂,忙道,“我们是有要事去做。事出紧急,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令狐玉儿白了他一眼:“什么事这么忙,天又没塌,要不是我让丫头们盯着,谁知道你又跑哪儿去了。”令狐玉儿转身牵过马,道:“出门总不能走路吧,我准备了几匹马。”她左右看看,忽然奇怪地问:“姐姐呢?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史云扬道:“她一个人走了,我们正是要去追她,你来了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令狐玉儿一呆,似乎是没有听明白,史云扬已经翻身上马,提着马缰驰出了春明门。韩仑道:“路上再跟你解释,先走。”说着三人都各自骑上马,追着史云扬的身形而去。那牵马的小厮在后边大声喊着:“小姐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老爷和夫人。” 令狐玉儿遥遥扬鞭,在马背上回首喊道:“知道,让爹娘注意身体。”一句话到了后边,声音便已经变得微小,四匹马飞驰着离开了长安城。 话说冉倾珞在拿了渊离剑之后,趁着史云扬的酒醉,一个人飞快的回了屋,准备自己的行装。她的房间平日里就极为整洁,要拿什么都一目了然。匆匆收拾好了行装,冉倾珞推开门,可是却突然极为不舍。他回头看着这个房间,看着史云扬房间的方向。顿时便像是要走进鬼门关一般,仿佛只要她走出了这个门,就永远永远回不来了。离别不只是两个人,原来不告而别却也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冉倾珞重新回到房间,铺开笔纸,笔尖tian墨,行笔纸上。凡六十四字,字字椎心泣血,当她写上“君心似己,妾心已休”的时候,泪水滴滴打落在纸上,侵染了纸上的撇捺。冉倾珞写完之后,俯首在桌上痛哭了一阵。 许久之后,她才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她没有再次回头,头也不回地走向院墙,手指上灵力一动,一个银色光芒的移灵术阵法在她脚下闪动,眨眼之后,她便已经在院墙之外。此时当然不能走正门,不然行踪极易被人发现。冉倾珞选了一个离东市最近的春明门,一路出了城。 城外其实和城内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仍然是商铺林立,屋舍秘籍。冉倾珞担心史云扬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于是多加快了几分速度。可是她心中却又很希望史云扬能够来找她,心中那份情毕竟无法割舍。 可是不割舍又能怎么样,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次见面,她会见到史云扬牵着他的妻子走在自己面前,若是割舍不下,到那时又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承受的住那种打击。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就努力忘了他,时间一久,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冉倾珞一路小跑着,穿过纷繁的人群。好久之外才打了城外。此时已经过了午后,天色正暖。冉倾珞渐渐地走近郊外。也许是想逃避人多的地方。她寻了一条偏僻的道路来走。当人悲伤的时候,种种快乐和喧嚣都是属于别人的,自己与周围的世界仿佛格格不入,只想快些逃脱那喧嚣的世界,寻找一个安安静静的世界,尽情的发散自己心中的孤独。 一路行来,冉倾珞仿佛一步一步走在刀锋上,她双脚似乎是灌了铅,每离长安城远一步,她的力气似乎也在消失一点,心似乎便会痛一分,双眼之中便会多一点彷徨与迷茫。 她走到一个高高的山坡上,那里几乎能够看得到长安城全貌。街道整齐,屋舍俨然。这个大城真的太大了,大到能够吞噬他们本来坚强的心志,吞噬他们的感情。自己的离开能不能真的让史云扬不再两难,这样的抉择真的对吗?她不知道,既然已经选择了,又何必去想呢。不过自己就算离开也还是为了他。如此一想,心中终于能稍稍放下,她苦笑了一会儿。 原来爱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也会有如此难以心痛的时候。 她坐在这山坡上,一动不动,一个时辰过去了,几个时辰过去了,大地渐渐的陷入了黑暗之中,长安变成了一片灯火的海洋。远山如同兽骨,近处的树影如同鬼魅。只有那灯火辉煌的长安似乎与这黑暗而安静的大地格格不入。冉倾珞藏在黑暗里,看着远方,月牙儿从东天空升起,沿着轨迹一直到划西天空。直到第二天的晨钟响起,她才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长安,便转身离去。 这是一座她永远都不会再踏入的城。 这的确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冉倾珞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其实她只是想要逃离长安城,逃离上官府。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不过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要远离长安城就行。当阳光渐渐变得有几丝橘红的时候,冉倾珞已经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什么人,就是一个荒芜的山野,一个小小树林。走了这么久,冉倾珞第一次觉得有些累了,便倚着路边的一块石头休息。口中干渴,她拿出水袋,想要喝水。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啸声。那是飞镖划过空气的声音。冉倾珞一惊,身形一侧,两支飞镖便从她胸前掠过,死死的将她手中的水袋钉在松树之上。 冉倾珞稳住身形,回首去看那两枚飞镖,发现那飞镖竟然和史云扬昨日给她看的飞镖一模一样。冉倾珞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先前见到的那名背负双剑,手执大刀的大汉渐渐地走近,满脸皆是杀意。冉倾珞手中下意识地涌出灵力。她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大汉道:“我奉了主人之命,前来杀你。” 冉倾珞道:“为什么,我都已经退出了。为什么还要...” “只因为你不死,他的心便不会回来。若要彻底断绝他对你的情,你必须死。”一个女人的声音渐渐飘了出来。那大汉一侧身,便看见欧阳景兰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冉倾珞恨恨地道:“欧阳姑娘,做事何必要这么决绝。你们两家的婚约已经足够将他拴住了。时间一久,他肯定会忘了我的。” 欧阳景兰厉声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哼,我也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公然抗婚,毁去婚约。还要不顾一切的来找你。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对你这样好。” 冉倾珞听罢一愣,心中顿时五味陈杂,他说过他能够为自己放弃所有,想不到他真的这么做了。一滚浓浓的感动涌上心头,冉倾珞忽然觉得自己的出走实在是错了,她太不了解他了。史云扬为他放弃了这么多,现在还要为她担惊受怕,冉倾珞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错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变数徒增 第三百二十六章,变数徒增 “欧阳景兰,我现在忽然觉得,你实在不配得到他的喜欢,你身为欧阳府的千金,不觉得这样做有**份吗?”冉倾珞说道. 欧阳景兰一笑,道:“身份,为了他我可以抛弃一切,身份算什么。你又懂什么。”冉倾珞一惊,她这句话竟然和史云扬说过的话惊人的相似。冉倾珞一点都不怀疑她对史云扬的爱,可是心中却已经对她这种不择手段的爱感到厌恶。 爱情是纯真和善良的,这其中杂糅不得血腥和欺骗。若是自己的爱伤害到别人,要以别人的牺牲作为交换,这样的爱情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冉倾珞道:“我知道你爱他,不过我也说过,我也一样。我不会允许他身边最亲的人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欧阳景兰不置可否,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这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在我的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不需要跟死人说得太多。血槿,杀了她。” 那名大汉道声:“诺。”站起身来,身上已经满是杀意。他拔起地面上的鬼头大刀,一步一步向着冉倾珞行来,鬼头刀的刀刃化在地面上,磨过石头的时候,便是一阵低低的火花。 不时,那名叫血槿的大汉忽然一声大喝,双腿一蹬,向冉倾珞疾掠而来。他手中的鬼头刀拉横一斩,顿时便是一道雪亮的刀芒闪出,像是落地的霹雳,迎面而来。 冉倾珞手指捻诀,灵力一涌,就在刀芒逼仄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已经蓦然闪到了那大汉身后,十指空弹,竟然以灵力化琴,化出飞剑向那大汉身后刺去。那大汉已知背后危急,猛然将鬼头刀掷出,身形回转,飞快地拔出背后的两把重剑,双剑相交护在胸前,重剑顿时与冉倾珞的飞剑相撞,强大的波动震荡开去,一时间只听见树木折断的咔咔声。响彻整片荒野。 冉倾珞趁着这个空当,身形速退,手指轻抚,焦尾琴徐徐现身。冉倾珞浮于虚空,十指拨奏,她身边十余丈的地方便形成一个闪烁着彩光的光罩,像是浮在深海之中的气泡。其中不断地有音符从中浮出又消失不见。那大汉经过刚才的第一轮交手,并未占据上风。他右手剑猛一挥,便将那柄鬼头刀抛到空中,只见他双剑做个支撑,身形跃起,飞起一脚踢在那鬼头刀的刀柄上。鬼头刀嗖的一声飞出,甚至要比雷电还要迅速。血槿双脚再次借力,跟着那鬼头刀猛然飞来。冉倾珞一惊,琴音陡然变盛,只听的当的一声巨响,鬼头刀像一把钻子,在光罩上飞速旋转了一阵,火星四溅,可片刻之后便被弹开。 可一波未落,一波又起,大汉飞起的身形已经飞掷,他口中发出虎狼一般的吼声,手中两把重剑狠狠砍在光罩上。冉倾珞感觉到这一击甚是沉重,焦尾的琴弦都在剧烈地颤动。她顿时便觉得应付起来相当吃力,琴弦晃动,音色便不会准,冉倾珞身形正准备退去,忽然那大汉手中左手剑一抬,剑锋勾住摊开的鬼头刀刀尾,鬼头刀便改变方向,重新砍向光罩。 这一阵力量加在一起,冉倾珞已是无法抵挡,忽然喉头一甜,身形倒飞而出。她单脚落地,在地面上滑行很远,才勉强止住身形。 刚一落地,便又看着那大汉拖着大刀飞快奔来,便像是一匹雪狼,难以阻挡。忽然,他的刀锋再次拉横,刀芒如瞬,冉倾珞蹬地跃起,右足在血槿的刀锋上借力,身形再次飞速腾起。于空中翻转之时,冉倾珞已经抱着焦尾,弹出数道飞剑回射过去。 只见那大汉两把重剑从身后飞出,霎时间旋转飞舞,成为两张护盾挡在他的身前,将冉倾珞飞掷而来的飞剑全部挡下。忽然,两道剑盾破开,其中的鬼头刀又飞快掷出,冲着冉倾珞呼啸而来。 冉倾珞已经基本摸清了这人的出手规律,他身上一共有三般兵刃,但他只有一双手,因此他的那把鬼头刀便当做迷惑敌人,或者射杀敌人的最佳工具。不过这样花费心思操纵三般兵刃,就像是耍杂技一般。若是要达到这样的技艺,还不知道需要苦练多久。那大汉身上的两把重剑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可是他拿着这两把剑就好像是拿着两把木剑一般轻松,这种本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得成的。 现在两人基本上都知道对方的实力大概,那大汉肯定是玄境中后期的高手,这倒是和之前令狐玉儿估计的没有什么出入,面对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冉倾珞顿时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那大汉身上有着强烈的杀气。这杀气能够更大幅度的激发他体内的战意,从而激发战斗之中的潜能。可是冉倾珞却没有这种杀气,她想要做的只不过是自保而已,史云扬现在应该正在到处找她吧,她现在已经无心战斗,她只想摆脱这场危机,现在就赶回长安,对他说,她错了,她不应该不告而别。 “血天!” 冉倾珞的想象忽然被一阵吼声打断,只见那大汉手中的两把重剑顿时弹开,冲入云间,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血腥让人心中顿生恐惧。冉倾珞打量着周围,眨眼间,天空之中便落下一道强烈的剑气,一把比那重剑要大上十倍的剑影对着冉倾珞猛砸下来。冉倾珞身形顿时闪开,刚刚落地,便又是另一道强烈的剑气落下。那些剑气似乎已经摸清了她的闪避规律,每到一处便会随行而至,冉倾珞闪避地十分吃力,不过有惊无险,总算是躲过了这一阵疯狂的攻击。 冉倾珞满头香汗,身形猛退,她道:“你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我可不客气了。”那大汉哈哈一笑,道:“你最好不客气,否则你就要死了。”说着便又要上前出招。冉倾珞道:“我现在不想跟你打。请你好自为之。” “主人之命,定要取你性命!”说罢他手中的大刀又飞快地扔过来。同样的招式,可是威力却丝毫不减,冉倾珞眼角露出一丝无奈,手心之中绿色的魂蕴一阵发亮,九幽断魂蛟便已经出现在战场之中。它口中狂吐冰柱,那飞在空中的鬼头刀顿时便被击落,源源不断的冰柱对着飞在空中的大汉而去,那大汉两把重剑顿时挥舞成风,将全身挡去。可是能够挡得住威势,却是挡不住那股强大的力道。相撞之下,那大汉的身形顿时便被击飞,重重撞击在一根大树上,那大树一阵晃动,其上的枝条竟然被震断了不少。 “你....”那大汉撑着重剑,口中吐出鲜血,略显狰狞地道:“你竟然豢养了魂兽!” 冉倾珞冷冷的道:“我警告过你,那么现在再警告你一次,不要送死。” 那大汉重剑一颤,站起身来,两把重剑一挥,道:“死又如何,我早已不在乎生死。能堂堂正正战死,也算一种解脱。”说着双剑一挥,便又要重新开战。冉倾珞无奈,对九幽断魂蛟道,“尽量不要伤他性命。”九幽断魂蛟点点头,身形降下一点,道:“小子,能够与本尊一战,是你的荣耀。不必有顾忌,放手一搏吧,本尊绝不伤你性命。” 那大汉大喝一声,提起重剑便迎面砸来,九幽断魂蛟身形轻轻游动,口中正准备发出冰柱。此时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那笑声仿佛穿过了层层虚空,虽然沙哑但是却是让人心寒,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冉倾珞觉得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中一道黑团正在积聚,冉倾珞顿时便识出那是魔气。 想不到在哪里都能见到魔的存在,就连盛都长安也是如此!看来魔族潜入人界的数量已经十分密集了。冉倾珞始终觉得这魔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细细想了一下,忽然记起,那林炎的声音似乎就是这样。 没错!这就是林炎的声音! 忽然间,那团魔气飞快向地面上凝结,不多时便从中走出一个人来,果然便是林炎。 九幽断魂蛟意识到事情不对,缓缓游回冉倾珞的身边。林炎笑道:“想不到冉姑娘也有落单的时候。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对吧。” 冉倾珞道:“你想做什么?” 林炎道:“我想做什么,很简单,我的上头给我的命令便是杀了你们几个,夺回渊离剑。” 冉倾珞恨然说道:“渊离本就不属于魔族,有什么夺回之理。” 林炎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小丫头,我知道渊离就在你身上,我已经闻到了它散发出的煞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杀你,你现在就是我的诱饵,没有你,上官承枫怎么会上钩呢。换句话说,就算明知道我设下龙潭虎穴,为了你他都会来的。你这么重要,我又怎么舍得现在就杀?” 冉倾珞还未开口,九幽断魂蛟便开口说道:“你想要抓她,先过我这关再说!” 第三百二十七章,寻影魔踪 第三百二十七章,寻影魔踪 “史兄,你看那边的山上!”罗啸成指着不远处的天空说道.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的天空之中卷积着一团黑气。史云扬一眼就认出了认出了那是魔气。他道声“不好”,手中皮鞭一打,胯下马顿时飞驰而出,向那魔气聚集处的方向而去。 罗啸成紧跟着史云扬,打马驰出。看着两人飞奔的身形,令狐玉儿奇怪地问道:“那黑气是什么?他们为何如此紧张?” 韩仑道:“那是魔气。” 令狐玉儿顿时一愣:“魔气!” 韩仑点头道:“我们几人身上的故事若是讲来,恐怕得讲个两三天,以后你想听我再给你讲,我们先走。” 令狐玉儿笑道:“那好,可不许骗我。”说罢快韩仑一步,打马驰出,追着已经远去的史云扬和罗啸成。 荒野之中的小树林里。 林炎听到九幽断魂蛟吐词,哈哈一笑,道:“青幽尊者,休要太狂,记着,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忘川守卫。现在,就凭你这连空境都不如的实力,想要胜我。还是省省吧。” 冉倾珞道:“林炎,我从来不曾得罪于你,还请你高抬贵手。” 林炎哈哈大笑,眼神之中露出了强烈的得意,他道:“我要听的是上官承枫向我讨饶,你,没错,你是跟我没仇。可是你是他的女人,这就怪不得我了。而且上头的命令不可违,他们要你的血,我也是没有办法。” 冉倾珞道:“你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样去恨,你不觉得就算你杀了他,你自己失去的还是太多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什么不能放下。” 林炎道:“仇恨就是仇恨,一点一滴都要报之而后快,上官承枫与我之间的仇恨,又岂是你能够明白的。好了,我也不想多费唇舌,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冉倾珞还未张口,那大汉一声喝道:“你们有完没完,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在我血槿的手中夺人,活得不耐烦了!” 林炎转过眼去看他,忽的眼中冒出一股比他还要强盛的杀意。大汉感受着那传来的杀意,顿时感觉到心口一阵发寒。忽然间,林炎的身形一晃,一股黑气游走,便已经到了血槿的面前。就在这片刻之间,他手中一道虚影化出,血槿的脖子已被一只魔气大手卡住,双脚悬在了空中。大汉的体重可是不轻,但是被他捏在手中,却是丝毫都无法动弹。 “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林炎轻描淡写地说。他手中一股魔气渐渐翻涌。血槿哈哈大笑,道:“要杀便杀,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林炎道:“你错了,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怕。你肯定会怕我。你信不信?”血槿满脸涨得通红,却仍然不屈,他啐了一口:“呸!小人嘴脸。” 林炎摇摇头,道:“你果然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他另一只手中忽然魔气暴涨,伸向空中,一时间能量四溢。只听得一阵女子惨叫的声音,冉倾珞还一眨眼,便看见欧阳景兰被林炎的幻影手抓到了天空之中。 血槿大惊,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放了她,混蛋!”林炎笑道,“你现在可是怕了?多么可笑,人都是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少。”血槿死命地挣扎着,可是林炎那双大手简直比绳子还要牢固,他完全挣不脱,挣扎再久也是白费力气。 欧阳景兰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她现在被擒在空中,身体却是像一滩软泥,早已吓得没有了力气。虽然她有血槿这样忠实的高手,可是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知道什么是血腥和死亡。 “主人!!” 血槿已经满脸通红,看样子已经喘不过气来,性命已在旦夕之间。林炎摇摇头,道:“真是可怜,你这样护着她,她却始终不明白你的心意。人生在世有着太多的羁绊,太多的规矩。这么多的束缚,让你想爱而不能爱,想恨也不能恨。不如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地府做一对恩爱眷侣吧!” “混蛋!小人!”血槿眼中都已经沁满了血丝,双眼通红,像要爆裂。林炎眼神一寒,道:“冥顽不灵!”他手中魔气一盛,双手的力量就在紧缩。两人的身形顿时咯咯直响,像是骨头寸寸爆裂开去。欧阳景兰一声凄惨地痛叫,便昏死过去,满头长发凌乱披散,身体却已经不动。血槿口中也突出了鲜血,方才本就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加上林炎一使力,新伤旧伤一同发作,神色也是变得极其萎靡。 “住手!”眼看林炎正要痛下杀手,忽然听到冉倾珞出声喝止。 “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冉倾珞道,说罢手一伸,便将九幽断魂蛟收进魂蕴之内。 林炎果然松了手上的力道,他回过头来,笑道:“有意思,他们两人刚才要杀你,此时你却还在为他们求情。” 冉倾珞道:“你永远都无法明白,什么是人性。” 林炎毫不在意的说:人性?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过,我也不需要这个。那是弱者的东西。” “你答不答应?”冉倾珞道。 林炎看着手中已经濒死的两人,道:“好吧,我就给你个面子,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感谢你。”他双手一松,两人的身形便从高空坠下,落地之后,两人皆是口吐鲜血,晕厥不醒。 冉倾珞正要上前施救,忽然一阵魔气将她团团围住,冉倾珞顿时便觉得浑身上下似乎被层层绳索捆绑着,就连手指都无法弯曲。林炎道:“你的男人已经朝这边来了,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不过,总得让他知道你落难的消息才是。”他想了想,忽然注意到冉倾珞头上的发钗,手指一旋,那根幽绿色的灵蛇缚月便从她的发髻上脱落,掉在地上。林炎淡笑,手中魔气狂涌,顿时便将他和冉倾珞包裹着,片刻之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韩仑快啊,他们都跑没影了。”令狐玉儿大声喊道。 韩仑猛然一打马,回应道:“这马跑不快,不能怪我啊。”令狐玉儿不以为然,回头数落道:“算了吧,是你的马术本就差劲。” 韩仑道:“谁说的,本少爷...”话还未说完,只见令狐玉儿忽然从马背上跃起,空中一个飞旋,稳稳落在韩仑的身后,她道:“你去骑我的马,看看本姑娘有没有说错。” 韩仑道:“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罢,他缰绳撒手,身形腾空,稳稳落在另一匹马的马背上,顿时挽住缰绳,策马向前。可是他骑上马背,打马向前,令狐玉儿却骑着马飞快地从他头顶越过,韩仑一惊,险些落下马去。令狐玉儿笑道:“我可不等你了,快些来吧。” 韩仑瞪着双眼,大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敢惊吓本少爷。”说着猛地一拍马臀,急速掠去。 几人的马,当属史云扬的最快,也不知他的马术为何会这样好,不过想到他以前是征讨高昌的副将军,想来马术肯定是超群的。其实马术就是一种感觉,领悟到了便不会忘记。就好像是踩高跷一般,只要掌握到了这个平衡,不管放多久,都还是能够稳稳站立,尽管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这种感觉却是不会消失的。 而且史云扬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着急,心中一急,速度自然便快了一些。依他看来,冉倾珞的出走,刚好就碰上了魔气的出现,这不是一个巧合,肯定有什么关联。四个人四匹马奔行如风,只听见四个人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行至一片小树林,史云扬忽然勒马,坐下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罗啸成也接着勒马,缰绳一拉,只见史云扬已经翻身下马,他抬首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地方正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地面上洒下了不少鲜血。罗啸成也赶紧下马过去。 史云扬走近两人,将那女子的身子反过来,她的头发遮住了脸,史云扬撩开她的青丝,大惊失色,这女子正是欧阳景兰。 “怎么回事,欧阳家的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罗啸成奇怪道。忽而听见一阵马蹄声奔驰而来,原来是韩仑二人到了。 “景兰姐姐!”令狐玉儿一跃而下,飞快地来到欧阳景兰的面前,她狐疑地看着史云扬,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儿?” 罗啸成检查了血槿的伤势,站起来道:“此人身受重伤,已经昏死过去。看着周围树木毁坏的程度,应该是有过一次战斗,而且对方实力很强。” 令狐玉儿道:“景兰姐姐一点武功都不会,她怎会到这里来。这个人又是谁?” 罗啸成道:“这就要看韩少爷的了,韩少爷身上应当还有些药品吧。” 韩仑点点头,下马之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两颗丹药,喂他们两人服下。半晌之后,欧阳景兰先醒了过来,醒来第一眼看见史云扬,欧阳景兰猛地投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音信全无 第三百二十八章,音信全无 欧阳景兰死死的抓着史云扬的腰,浑身颤抖,哭的声音都是虚弱的.显然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令狐玉儿拍拍她的肩,可欧阳景兰却好像受到重击一般,身体不断蜷缩。史云扬对令狐玉儿说道:“她现在正在惊惧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 “好可怕...好可怕...!”欧阳景兰颤抖着说道。史云扬轻轻抚着她的肩,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景兰猛然摇头,口中喊着,“鬼,是鬼!承枫,有鬼!!”她忽然放开史云扬,就像是真见到鬼一样,看着他们四人,瞳孔放大,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惊惧。 “你们是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一声大叫,爬起身来就往山下跑,可是刚跑出没多远,一口鲜血喷出,便又重重倒地。 韩仑道:“坏了,她方才一使劲,体内的伤口重新裂开了。”罗啸成一愣,道:“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你刚才那丹药呢?” 韩仑道:“刚才那丹药是我练出的新丹药,名为凝血丹。此药见效极快,但是却不能大量服用,否则会导致血液凝结而死。” “那我们度一些灵力给她吧。”令狐玉儿急道,韩仑摇摇头,说:“她体内并无半点灵力,若是导入灵力,恐怕她会受不了。” 史云扬道:“回长安,找大夫!”说罢,他一把将欧阳景兰抱起,身形一闪便已经飞在空中。片刻之间便已经离众人远去。其余三人只得又重新骑上马匹。罗啸成将那血槿抬上史云扬的马背,一拍马臀,便飞驰着离开。令狐玉儿正欲离开,忽然间她看见地面上有一角幽绿,于是她勾住缰绳。俯身下去将那物拾起,却发现那物竟然是一支簪子。令狐玉儿一惊,她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两相对比,两只簪子竟然一模一样。 韩仑遥遥喊道:“令狐,你还在做什么?” 令狐玉儿一愣,恨恨的道:“混蛋,你叫我什么?” 韩仑却已经打马消失不见。她将那支簪子收入怀中,马缰一抖,便飞马向前。来时的四匹马,现在又原路返回,史云扬之前不想和众人拉开太大的距离,马的速度本来也不慢,因此便选择了马匹。可是现在手中正握着一个人的命,时间能快一点就必须快一点。他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灵力发挥到了极致,空间似乎已经为他开辟出了一条高速之路,一路畅行无阻,史云扬便进了长安城。 他的身形闪到一个人的身边,问道:“长安城最好的大夫在哪儿?” 那人吓了一跳,道:“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吓死人了。呦,这位姑娘生病了?仁义坊的回春堂医术不错。你快去吧。从这儿向西市方向走,左拐第五家。” 史云扬道:“多谢!”身形一闪,又已经消失在百丈之外。那人又是一阵大惊,道:“人呢,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难道真是活见鬼!” 史云扬问明了路,一路闪电似的向那回春堂奔去,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身后传来一阵阵骂声,史云扬充耳不闻,仍是火急火燎地赶着路。 到了回春堂,只见里面有很多的人排着队,史云扬看也不看,直接拨开人群,口中大嚷道:“让开!人命救急!”只见回春堂中诊脉的是一位老先生。史云扬不顾身后的骂声,走到他面前,开口道:“大夫,快救救她!” 那老先生站起身来,道:“有什么事,要先排队,这么多人不都等着。” 史云扬大嚷道:“病也有个轻重缓急!她是礼部侍郎的女儿,你不救她,这回春堂你就不用开了,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那老先生一愣,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老夫这就为小姐诊脉。”史云扬抓住他的领子,狠狠地道,“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我跟你没完!” 史云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生气,这大夫本来也没什么错。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很害怕欧阳景兰就这样死了,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隐隐感觉到,欧阳景兰的受伤肯定与他有关系。这个女子真的为他做了太多,仅仅是他知道的,便已经足够让一个男人动心。他不想有人为了他而受到伤害。更何况,史云扬亟需从她的口中知道冉倾珞的下落,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冉倾珞身上带着渊离,那魔气八成是冲着她去的。 正等着治疗的时候,韩仑几人已经找到了这家医馆。一进门,便看见大汗淋漓的史云扬在大唐之中踱步。令狐玉儿走过去,问道:“景兰姐姐怎么样了?” 史云扬道:“正在治疗。” 几人忽然陷入了沉寂,忽而,史云扬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罗啸成道:“方才那人在马上受颠簸醒了过来,身形一侧,滚下山崖不见了。我下去找过,没见到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史云扬道:“那人的实力不错,应该不在你们之下。” 罗啸成道:“不错,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若是没有底子,肯定活不了。” 令狐玉儿颔首,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道:“那人我似乎见过?就在长安城中。” 众人惊异,令狐玉儿便细细的将那日遇到背着两把重剑的那个人的情形说了一遍。众人听完,都不禁起疑。韩仑道:“听你这么说,那个人应该就是欧阳府的。” 罗啸成道:“欧阳小姐和那人被伤在同一个地方,便能说明问题,说不定,此人便是欧阳家小姐的手下。” 令狐玉儿皱眉道:“欧阳姐姐一直对我挺好,她又这么喜欢上官大哥,她为什么让我不要卷进你们之间,还说你们就要倒霉的。” 史云扬道:“看得出来,她是为你好。”史云扬貌似猜到了什么,冉倾珞的出走肯定和欧阳景兰脱不了干系。这一点,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 令狐玉儿忽然间想起,她掏出自己怀中的那支簪子,道:“上官大哥,这是我刚才在树林里发现的。” 史云扬抓过那支簪子,心一沉,眼睛大睁:“这是倾珞的簪子,她果然去过那里。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令狐玉儿奇怪道:“姐姐是什么身份啊,他为什么也有这簪子。在我的家乡才会有人带这种簪子,我也有一支。” 韩仑道:“冉姑娘是女娲后人,神族后裔。” 令狐玉儿一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信息,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最后浅浅一笑,道:“原来如此。” 韩仑奇怪道:“你怎么了?你家乡是哪儿的,为什么也会有这种簪子?” 令狐玉儿道:“我的家乡是一个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地方,我们家乡的人和姐姐的家乡一样,都信奉女娲娘娘。” 韩仑道:“这么说,你是南疆人?” 令狐玉儿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韩仑道:“这算是什么意思。” 令狐玉儿嘿嘿一笑,道:“不告诉你。” 正说话间,那老先生出了门来,众人围上去,问情况怎样。那老先生叹道:“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 “可是什么?”史云扬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大叫道。老先生摇摇头,道:“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神智已经变得极不清醒,现在精神已经崩溃了。” 罗啸成道:“你是说,她已经...” “疯了。”老先生吐出两个字,史云扬一愣,老先生掰开他的手,摇着头向其他病人走去。史云扬回过神来,他冲进诊断的小屋之中,只见欧阳景兰正蜷缩在床边。抱着双膝,双目死死的盯着窗户。盯着那里的光亮。 “景兰姐姐。”令狐玉儿走过去挽她的手,欧阳景兰就像是痴傻了一般,动也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眼中一片木然。众人看见她这幅凄凉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忍。令狐玉儿已经难过得哭了起来。 史云扬心中亦是极不好受,欧阳景兰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现在她这个样子,史云扬心中只有无限的愧疚。而且现在她已经是这种模样,已经无法再从她口中问出冉倾珞的下落。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有人忍心去问。 史云扬转过身,闭眼黯然道:“玉儿姑娘,你送她回欧阳府吧。”令狐玉儿点点头,擦去泪水,将她扶起来道:“景兰姐姐,我们回家了。” 欧阳景兰呆呆地,跟着她走着,几人看着他们走出了医馆,走上了大街,渐渐向东市而去。 史云扬三人在背后看着两女离去,良久之后,罗啸成轻叹一声,韩仑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史云扬心中也是乱的很,现在冉倾珞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魔族的手中,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便是渊离。冉倾珞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可是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证人。 史云扬道:“我们重新回去找找线索,大家留心,若是发现那个逃走的人,一定不要让他再逃走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秦陵之音 第三百二十九章,秦陵之音 “林炎,你到底要抓我去哪儿?”冉倾珞动也不能动,只得任凭林炎的魔气带着她穿梭在时空隧道一般的空间之中.冉倾珞只觉得头昏脑涨。她努力的运转自己体内的灵力,借以抵制周围扰人心智的滚滚魔气。林炎回头道,“在我杀了他之前,你还不能死,所以,我必须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好地方。”他嘴角泛出一丝奸诈的笑意,冉倾珞看在眼中,顿时感到一阵心惊。 她不再问,林炎也不去管她,就这般带着她穿行了一两个时辰,忽然这空间的尽头黑气飞卷,瞬间之后,林炎已经带着她来到一处幽暗的密室之中。 这里好像是一处地下的宫殿,不过这里能看到的只不过是数十座并排的监牢。这监牢的面积大得很,因为光线晦暗,冉倾珞看不大真切,但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青铜和巨石浇筑在一起的栅栏。一路上都能看到一些威严的雕像立在监牢两边,手枝长枪,面容肃穆。 上了层层阶梯,冉倾珞被林炎带进了一间监牢之中。他道:“这个地方不错吧。” 冉倾珞道:“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林炎道:“这个地方不就是你们一直想来的么?我如今先一步带你来了,你却毫不知情了。” “什么意思?”冉倾珞疑惑问道。 林炎抚摸着墙上的石粉,拍拍手道:“这里就是尘封了八百多年的秦始皇陵,天下最神秘的地方。” 冉倾珞闻言,顿时眼中闪出惊讶,她道:“这里就是始皇陵?难怪连监牢都这样恢弘。” 林炎笑道:“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的存在,够安全吧?” 冉倾珞顿生疑惑,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秦始皇陵,而且,你怎么找到入口的。” 林言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小丫头,你还真以为你们的行踪便是极其保密的了?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不仅你们在找,我们也在找。这东西若是不摧毁,恐怕会对我魔族的大计有些影响。我林炎有什么探查不到的,这秦始皇陵对于我们魔族而言,根本没有什么障碍可言。哼,只可惜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人类还要苦寻方法打开入口。” “你要将他们诱来此处?” 林炎谄笑道:“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还不是一样要来,我这是在帮你们,帮你们找到入口,找到开启皇陵的方法。要不是我,他们就算想破脑袋都找不到这地宫之谜。秦始皇当年修筑这座陵墓的时候,建造完工,所有的工匠都被封在了墓中。但是解开这座地宫的机关设计图却一直流传在外。而现在我知道那东西在哪儿。我要他们解开结界,替我将星宿之力取出来。” 冉倾珞道:“你如此自负,为何不自己去做,拿了星宿之力回禀魔族,如此便斩断了我们所有的行程。” 林炎道:“我当然这么想过,可是那结界不像这些机关木石。那东西对我们魔族有强大的斥力。再说了,有人为我去送死,我为什么要出这个头。” 冉倾珞满眼恨意,道:“利用我们替你寻找到星宿之力,你再将它摧毁,四大星宿之力,只要摧毁了其中一个,其余的就再难发挥作用。此次秦陵之路凶险无比,我们死在你手中的几率非常大,你便可兵不血刃地完成两件任务。对么?” 林炎哈哈大笑,道:“聪明,有你在我手上,上官承枫还能怎样,我就算让他自刎而死,他也绝不会犹豫。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什么要抓你?” 冉倾珞骂道:“卑鄙小人!” 林炎走近她,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冉倾珞被他按到了墙面上。林炎笑道:“骂得好,我就是卑鄙小人,这一点我从不否认。那你可知道一个卑鄙小人想要对你做些什么?”林炎的另一只手开始变得极不安分,他的手指划过冉倾珞酥胸,在她右手的衣领处猛地一拉,冉倾珞雪白如玉的双肩便暴露在他的面前。 冉倾珞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魂不附体,她大叫一声,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一点都动不了。林炎的手已经在解她胸前的纽襻。 “林炎,你杀了我吧!”冉倾珞大声叫道,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水。林炎却是嘿嘿的yin笑着,他道:“我就说嘛,每个人都有怕的时候。天底下没有人会不怕我。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亲眼看着上官承枫死。” 说着,林炎的手猛然一用力,便将冉倾珞的广袖长裙扯掉,冉倾珞浑身上下便只剩一件抹胸和一条亵裤。林炎轻轻抚摸了她的双肩,冉倾珞浑身一阵颤抖,口中发出动人的低吟。她现在羞得满脸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手中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的心。 “林炎,不要!你杀了我吧!混蛋,你要是现在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冉倾珞哭喊道,她的青丝被泪水粘在脸上,滴滴打落在林炎掐着她脖子的手上。 林炎抬眼看着她,道:“哦?那我可要好好等着,看你是如何杀我的。”林炎笑着,就要去吻她的唇。冉倾珞大惊,侧过头去,道:“林炎,难道你忘了胥华吗?你想对不起她?” 林炎的身形顿时止住,片刻后竟然微微颤抖。他道:“我与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难道他还能嫁给一个魔不成。” “可是你爱她,你任何不纯的举动都是在亵渎她。” 林炎狠狠地看了一眼冉倾珞,冉倾珞眼中有着坚定,又有悲哀和乞求。林炎一咬牙,忽然松开她,转身走出了监牢。冉倾珞喉间忽然窜进一大股空气,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双手扼着喉咙,伏跪在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气。忽然只听得咔擦一声,那监牢的大门便已经关上。 他道:“你不用拿胥华来压我,我早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不过,上官承枫看你穿成这样,恐怕很难不多想。哼,我想看看,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赤身**地被关在这里,他会有什么反应。想来,肯定会是非常有趣。哈哈。”他大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这监牢已经被我设下了结界,你在其中什么都干不了,你只希望在你渴死饿死或者冻死之前,你的男人能够赶来救你。渊离我暂且不急,反正连你都是篓中之饵,现在就该收线钓鱼了,哈哈。” 冉倾珞一惊,大声道:“你把衣服还我!”可当她的手一碰到监牢的青铜栅栏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她弹开了去。冉倾珞发现自己手中竟然一丝灵力都用不出,魂蕴也无半点反应,放置在魂蕴之中的东西也一个都取不出来。现在的她,就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冉倾珞爬起来再看的时候,林炎已经不见了。现在她就跟赤着身子没什么两样。若是史云扬见到她,肯定会多心。冉倾珞心中顿时生出了一大串恐怖的联想。她想道:“云扬会不会怀疑我,他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再也不爱我了。要是他离开我该怎么办。”越想越伤心,冉倾珞蜷缩在监牢的一角,双手抱膝,凄然而泣。地宫之中面积甚广,这哭声幽幽地传开去,一时间四处回音。冉倾珞心中害怕,身子瑟瑟发抖。 “云扬,你在哪里?我错了,你快来!” 冉倾珞喃喃道,林炎方才的举动已经让她心生阴影。虽然林炎只是取走了她的衣服,为的只是要让她受冻。可是这种恐惧却是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承受的。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害怕。她不想这样,她现在只想史云扬抱着她,感受他胸膛上散发出的温热,永远都不放开。 安静,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甚至连虫蚁都没有一只,冉倾珞在这里呆上了一个时辰,便已经再不敢睁眼,周围好像稍微有一点阴影的地方,都隐藏着阴森恐怖的厉鬼。好像当年建造皇陵身死的魂魄此时都集聚到她的眼前。冉倾珞只得闭眼,想着她和史云扬一同经历的种种美好。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回忆是很快的,时间却是过得很慢。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在动的,即使你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可是还能听到鸟语,能够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有一丝动静,也不至于感到孤独,可是当整个世界都静下来,所剩的便只有强烈的危机感,那种日子,真的只有经历过孤独和恐惧的人才会明白。传说鬼界的第十八层地狱便是这样,虚无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却能够将一个人逼疯逼傻,让其受尽折磨。 这地宫深处气温恒定,并且清寒无比,以前有灵力护体,就算是常年都穿着群纱,也不会觉得冷。可现在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寒冷。冉倾珞尽力维持着自己的体温,蜷缩着,她心中的恐惧不断地增加。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只知道,如果在这里呆的太久,她一定会疯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股淡淡的绝望在她的心中慢慢地滋生...... 第三百三十章,得闻噩耗 第三百三十章,得闻噩耗 史云扬同着罗啸成和韩仑一起到了先前的那片小树林,希望能够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可是在那里寻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史云扬心中绝望。一时间呆呆地站在这树林中,心中无限复杂。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有没有受苦,史云扬心中所想全是她的身影。以至于手足无措。 史云扬真是欲哭无泪,他明知道冉倾珞现在有难,可是他却毫无办法。罗啸成见他万分焦急,走上前来,安慰道:“兄弟,你放心,倾珞妹子心善,定会逢凶化吉。” 韩仑也道:“对啊对啊,冉姑娘这样的人都不能逢凶化吉,那这个世上还有天理吗?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找。” 史云扬遥遥头,手心之中全是汗水,他道:“她落入魔族手中,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韩仑道:“有希望的。你若是自己都否定了希望,那冉姑娘就真的该绝望了,现在你要振作起来。” 史云扬不语,眼神之中闪烁着黯然,罗啸成道:“我们不妨去那人掉落的山崖仔细瞧瞧,兴许能够发现些什么。”史云扬点点头,罗啸成带路,两人跟在他身后,身形一跃,便从那山崖处跳了下去,几人身法不差,各自选了几处树枝作为落脚点,身形几次腾跃,便已经来到了谷底。 罗啸成道:“先前急着前来追赶你,许多细节都没来得及审查,现在我们仔细瞧瞧,我们来回此处也不到一个时辰,若是有什么线索应该还在的。” 韩仑和史云扬点点头,三人便在这山谷沟渠之中细细的探看。一段时间之后,除了韩仑发现了几处血迹之外,也没有多大的发现。罗啸成道:“这山崖很高,那人跃下山崖的时候,定然动用了灵力,如此一来伤口便又裂开了。现在的他身受重伤,恐怕逃不远。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 史云扬道:“那人的实力很强,这样的人就算是濒死也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离开。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人早就走没影了。更何况,他现在在暗,我们在明,他若是想要躲着我们,我们也绝对找不到他。” 韩仑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总不能干等着吧。虽然依我看来,冉姑娘现在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们也要尽快采取行动才是。” 史云扬道:“为什么?” 韩仑道:“什么为什么?哦,你是说我的猜测,这个很简单,他们要是想要冉姑娘的命,有什么必要还要把她抓起来。就地格杀不就是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倾珞带走了渊离,她肯定会将渊离放在魂蕴之内。魔族的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若是宿主死了,魂兽得以自由,魂蕴之内储藏的所有东西都会被锁在空间之中,再也取不出来。魔族是不敢冒这个险。” 韩仑哑口无言,史云扬道:“此处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们回去吧。”说罢便迳自走在两人之前。穿越这片山谷,踏着山谷之中潺潺流淌着的小溪流,一步步向长安而去。 回到长安,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若是冉倾珞出事,到现在也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史云扬想去探望欧阳景兰,可是当他走到欧阳府,却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索性便岔开了路,一路向西市的五湖酒楼而去。韩仑和罗啸成跟着他一路来到酒楼之中,史云扬点了一大坛酒,仰头便开始狂饮。 罗啸成夺过他的坛子,道:“酒不是你这么喝的,举酒消愁愁更愁。妹子现在随时有危险,你可不能这么堕落。” 史云扬劈手夺回坛子,大声嚷道:“我现在还能做什么,你告诉我,还能做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什么都断了。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我不喝酒能干什么!” 罗啸成也站起身来,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史云扬所料未及,身形猛然从二楼飞下来,重重砸在一张桌子上,桌子顿时被砸成一堆碎木。酒桌上的人吓得不轻。酒喝得好好地,忽然掉下个人来,任谁都要大吃一惊。那几人见史云扬从二楼摔下来,肯定活不了了,自己可不想惹上事,都飞快地爬起身来逃了出去。 罗啸成站在二楼,道:“你若是没事做,别在这里买醉,来啊,跟我打!”韩仑拉住他,道:“罗兄,你要干嘛,他已经够惨的了。” 史云扬翻身跃起,面露愠色。罗啸成一把甩开韩仑,道:“他现在正是不清醒的时候,罗某人便要让他清醒清醒。现在情势紧急,他却来这里喝酒。你可知道,妹子现在一心只想着你去救她。”罗啸成满脸涨红,史云扬从未见过罗啸成发怒,一直以来,他都是插科打诨,面带笑意,是一个洒脱不羁的酒鬼。可是此时他的愤怒却一点也不亚于史云扬。其实在罗啸成的心中,何尝不是像史云扬一般焦急。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真正将冉倾珞当做自己的妹妹。 两人遥相对视,各自都是怒发冲冠,可是两人都未动手。一时间引得一大群人议论纷纷。 “哟,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月倾城从内堂走出,看到两相对峙的史云扬和罗啸成,忙笑道,“原来是几位恩公,哟,今儿个可是心情不太好啊。没事,都消消气。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月倾城拉着史云扬上了楼,楼下的那张坏了的桌子便被人拾了进去,换上了一张新的。 月倾城将他们二人同置一桌,道:“二位为何起争执小女子虽然不知,可是我却是知道兄弟之间当以和为贵。你们只要齐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半晌之后,史云扬开口道:“月老板,麻烦你泡壶茶。”史云扬这样说便是表示自己不再喝酒,是自己做错了。罗啸成扔开那坛子,道:“妹子没回来之前,我也滴酒不沾。” 韩仑道:“哎呀,我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我们得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史云扬不语,罗啸成也一句话不说。韩仑一时间也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人这般沉默着,竟然一沉默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史云扬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韩仑道:“你去哪儿?” 史云扬回头道:“回昆仑山!”史云扬是想寻求玄圃堂的帮助,可他没想到,现在来去一趟,昆仑山,又要花费上多久的时间。冉倾珞能够坚持那么久吗? 史云扬大迈步子正准备离开,可是忽然间面前却多了一个人,那人带着面具浑身穿着黑锦袍,看起来甚是神秘。他拦住试运营,道:“不用急,现在回昆仑山,等你赶回来的时候,恐怕你就只能给你的女人收尸了。” 三人听罢一惊,韩、罗顿时站起身来,齐声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而史云扬问的则是:“她到底在哪儿?” 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一笑,道:“不急,我们坐着谈。”说罢,他便坐在了主位上,随手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 “茶是个好东西,清新恬雅,不过美中不足的便是泡一次,味道便淡了一次。还是酒好,窖藏的越久,越是美味。”那人如是说道。 史云扬道:“她在哪儿?” 那人笑道:“不过就是个低俗的东西,而茶却是高雅的。你说奇怪不奇怪,茶这种品一次就没了滋味的东西,为什么还会是高雅的,这个世界总是喜欢颠倒黑白。” 史云扬怒拍桌子,道:“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的眼睛从面具之中盯着他,他渐渐站起身来,走到史云扬面前,道:“其实你就是那杯茶,不管你多么高雅,终究是昙花一现。而我才是那杯酒,永远都能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并且越来越浓。”说罢他缓缓脱下了自己的面具。 史云扬三人顿时大惊,史云扬了,脸上的愤怒已经无法遏止。史云扬手中顿时握上焚天,就要开战。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炎。 林言笑道:“若是在这里打,恐怕方圆五里之内都不会有人生还。你想动手吗?”史云扬扬在空中的手几次想要落下去,可是还是强行忍住。林炎笑道:“你还算是个理智的人。” 史云扬怒道:“你胆子也不小,胆敢在我们三人面前出现。” 林炎道:“你有所顾忌,当然不会对我动手,我怕什么。更何况,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你还想怎么样?” 史云扬闻言顿时毛发上指,不顾一切就要上前厮打。韩仑和罗啸成死死的拉住他。史云扬此时就像是一头咆哮的野兽,双眼变得通红。 “林炎,你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定要让你魂飞魄散!!”史云扬吼道。 林炎坐下身来饮了一口茶,道:“若想救她,很简单。我将她关在了秦始皇陵,不过以你们这些蠢材,料想也进不去。在皇宫大内的凌烟阁中,存放着一份始皇陵的机关设计图,若是想救人先取到图吧。”林炎哈哈一笑,身形忽然一纵,便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第三百三十一章,凌烟高阁 第三百三十一章,凌烟高阁 终于得知了冉倾珞的下落,史云扬既喜又悲,只要有了她的具体下落,接下来就能有个方向了.史云扬悲的是,林炎对自己恨之入骨,冉倾珞又是他最终爱的人,他很难不将这份仇恨转嫁到她的身上,冉倾珞落在他手中,肯定已经吃尽了苦头。 罗啸成道:“这家伙会不会是来骗我们的,他既然抓了人又何必来告知我们。这其中必定有诈。”韩仑点点头,也附议道,“史兄,谨慎些。” 史云扬道:“林炎的性子我了解,他向来自负,不会说谎。他既然承认他抓了倾珞,那就肯定没错。至于秦始皇陵之中,肯定有埋伏,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一定要去。”史云扬眼神坚定,随即向楼下走去。 “你去哪儿?”韩仑喊住他。史云扬回过头来,道:“凌烟阁。” 韩仑道:“你知道凌烟阁是什么地方吗?” 史云扬转身,道:“你知道?” 韩仑道:“当然知道,当今哪一个人不知道凌烟阁,哪一个文臣武将不想高阁留名。这凌烟阁乃是当今圣上为了表彰和嘉奖众多功臣而建,其中已有二十四人,乃是我大唐的元勋,凌烟阁中供奉着二十四人的画像,其画作乃是当朝著名画师阎立本之丹青。除了这二十四人,凌烟阁中还供奉着许许多多英烈和名臣。这一个本来不大的楼阁,却已经成为了所有做官之人毕生追寻的目标。” 罗啸成道:“阎立本的画作,此人极具盛名,他的画已经是千金难求。加之这凌烟阁又有这般重要的意义,恐怕守卫不少。此去定然是困难重重。” 史云扬道:“普通守卫对我无用,多少都一样。”他现在已经能够操控空间之力,加上极快的速度,他几乎可以做到从人眼前掠过而不被发现。但是这只是对于常人而言,若是遇上玄境以上的对手,恐怕不被发现就很难了。 罗啸成道:“我怕没这么简单,凌烟阁虽然面积不大,可是事关国家荣辱,那里的防御定然不会差的。强攻肯定不是办法,在这皇宫之中比我们身手要好的人很多。我们要想办法潜进去。静静地去静静地回。” 史云扬道:“不管有多么凶险,就算那里守卫的人是无上境的强者,我也义无反顾。”他刚说完,便被罗啸成接上话,道:“那是万不得已的事。现在我们得先探听探听凌烟阁的情况。”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你们要探听什么情况啊?” 三人转身,只见令狐玉儿走上楼来。韩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令狐玉儿傲慢的道:“本姑娘自有办法,万一你要是不管我,自己走了怎么办。我总得想办法找到你不是。”令狐玉儿拿出一小瓶东西在韩仑眼前晃了晃。 “冥蝶粉!”韩仑惊道。 令狐玉儿讶然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见识的嘛,竟然知道冥蝶粉,” 韩仑抄起手道:“本少爷好歹也会些炼丹术,冥蝶粉这种东西又怎会不知。这种东西乃是百越一带才有的一种蝴蝶粉末。无色无味,但是若是配以特殊的熏香,这种香味便会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很多高手都使用这个作为追踪的手段。” 令狐玉儿笑道:“没错,正是如此。”韩仑默然。史云扬道:“欧阳姑娘怎么样了?” 令狐玉儿的眼神似乎有些黯然,她道:“景兰姐姐还是那个样子,恩师和师母都急坏了,现在正请了一大批御医在为她诊病。我在一旁看着亦是一点忙都忙不上,倒是更为揪心,索性就来找你们了。”她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刚才说要去探听什么情况?” “凌烟阁。”史云扬道。 令狐玉儿大惊,道:“凌烟阁那么神圣的地方,你们为什么...” 韩仑简要的告诉她因果,令狐玉儿皱眉道:“我也没去过那里,只知道凌烟阁建在太极宫三清殿的旁边。因为靠近皇帝居住的地方,那里一直是重兵把守着。几乎进不去。而且皇宫之中的兵力布置随时在变动。我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韩仑道:“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令狐玉儿一把推开他,道:“急什么,本姑娘还没说完呢,我有办法弄清楚那里的状况。”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纸鹤,口中念个咒诀,那纸鹤便扑腾一声飞起来,穿过房檐上的空隙,飞出了酒楼。 令狐玉儿拍拍手,道:“现在就安心等消息吧。” 史云扬见她使用这纸鹤,心中顿起疑惑。他走近问道:“姑娘家乡到底是何处?” 令狐玉儿奇怪道:“干嘛突然问这个,我的家乡是个很隐秘的地方,很远很远。” 史云扬道:“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能够用这种纸鹤?” 令狐玉儿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史云扬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那是他曾经还在娲皇城的时候,那位老人委托他的。说娲皇城巫盼祭司有一个妹妹名叫玄玉,因为生来体内便没有女娲之力,被众人嫌弃,一怒之下逃出娲皇城。他托请自己和冉倾珞寻找这位玄玉,若是有消息,就用这只纸鹤传信给她。 根据令狐玉儿所言,他跟着韩伦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韩仑,还有个原因就是想要复苏她身上的血脉。他又一直不肯吐露自己的家乡是什么地方。此时她用的那个纸鹤也和史云扬拿出的一模一样。史云扬几乎有点肯定了,令狐玉儿就是玄玉。 史云扬想了想,却还是没有直说,他道:“姑娘可认识一个人,名叫风玄玉。” 令狐玉儿顿时呆呆地看着史云扬,脚步不禁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知道风玄玉?你究竟...” 史云扬道:“玄玉姑娘,令姊已经寻你多年。我们曾经去过娲皇城,这纸鹤是一位姓古的老人给我的。他让我在人界寻找你的踪迹。” 令狐玉儿听罢,眼睛之中已经是说不出的惊讶,她随即转过身去,道:“上官大哥,玉儿不明白你说什么。”她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史云扬现在已经确信无疑,她就是风玄玉。 史云扬摇摇头,走到她身边,道:“在我们面前你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既然决定了成为我们几人中的一员,若是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又怎能指望韩仑会喜欢你。”他拉过令狐玉儿的手,将纸鹤放在她的手心之中。道,“本来按照约定,找到你之后,我就应该将这纸鹤放飞的。可是既然你现在在人界有你自己的目标,那么这个就交给你吧。人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出生点,叶落归根。你自己决定。” 韩仑道:“你真是娲皇城的人啊?” 很久之后,令狐玉儿才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风玄玉。令狐玉儿是我爹给我取的。不过我更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韩仑道:“不会啊,我觉得玄玉这个名字还要好听些,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令狐玉儿一嘟嘴,踢他一脚,道:“不可以,叫我玉儿。” 韩仑背过身去,道:“偏不,哼!” “你...”令狐玉儿气得跺脚,韩仑却是充耳不闻。令狐玉儿眼中有些黯然,道:“算了,随你。你们不会看不起我吧?” 韩仑道:“为什么要看不起你,你这么漂亮,琴棋书画各样都是精通,博学多才。只能让人敬佩啊。” 令狐玉儿偏过头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韩伦哑然,半晌他咧嘴笑笑,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提到这个话题。” 史云扬道:“你既然选择了和我们一起,那你就是我们的伙伴。不管你有什么身世,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大家都会帮你一起解决,朋友之间不存在歧视,要不然便算不得朋友。” 罗啸成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尝着,道:“哪个人没几件烦心事,除了韩少爷这种人,谁有有个一帆风顺的人生呢?” 韩仑转过身,道:“嘿,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罗啸成笑笑,继续喝茶。令狐玉儿忽然掉下泪来,她道:“谢谢你,上官大哥,罗大哥,还有你,韩仑。” 韩仑白她一眼,道:“称在下韩公子。” 令狐玉儿擦去泪,也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休想”。韩仑也不大计较,几人便坐下身来,安静地等着纸鹤的折返。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那纸鹤忽然煽动翅膀飞了进来,飞到令狐玉儿的手中,令狐玉儿将那纸鹤拆开,她指尖一动,那纸上便透出一股微光。涌进她的身体。 “那凌烟阁有三层,分为外层、中层和里层,凌烟阁外有驻守的弓箭手,每两丈一个人,周围还有流动巡查的巡逻队。外层之中有很多守卫,实力大都在灵境左右,中层有二十四名守卫,实力差不多是在玄境,跟我们差不多。最里边一层进不去,应当就是最核心的一层,不过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令狐玉儿缓缓说道。 史云扬问道:“有凌烟阁的图吗?” 令狐玉儿道:“有,等一下,我将它画出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夜探皇宫 第三百三十二章,夜探皇宫 韩仑向月倾城要了纸笔,令狐玉儿划出了凌烟阁之中的局部图,以及皇城的分布图.史云扬拿着两张图看了看,脑海之中便已经有了计划。罗啸成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史云扬道:“凌烟阁最里层是悬挂二十四功臣画像的地方,乃是重地,始皇陵设计图肯定也在那里。这些外围的士兵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是这中层之中的二十四个人有点麻烦。他们人数众多,若是一处受到袭击,其他人肯定会立即察觉。而且,我不想伤人性命。” 罗啸成道:“没错,这些人都在玄境左右,绕着凌烟阁一周环形俟守。差不多没几步便是一个据守点。若是被发现,就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想全部解决也还是会有麻烦。而且中层一旦发生了械斗,里外两层的守卫都会冲进来。到时候便是腹背受敌。” 史云扬点头道:“没错,这里就是关键、就算潜行也是绝对不可能。因为通往的三层的门没有打开,机关应该是在第二层之中的某处。因此,这二十四个人一定要想办法撂倒。” 韩仑道:“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迷药。”令狐玉儿说道,韩仑点点头,说:“只有这种办法能够同时撂倒二十四个人,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这迷药,却又是一件难事。” 史云扬道:“你能做出这种迷药么?” 令狐玉儿一愣,道:“你还会做迷药,韩仑,我忽然觉得你真危险。” 韩仑邪笑道:“怕就赶紧走啊,要不然,说不定我会把你怎么样了。” 令狐玉儿哼一声,道:“怕你哦,反正我一定会跟着你的。” 史云扬清咳了两声,韩仑挠挠头,道:“做是能做,只不过做出来可能就到晚上了。你等得了吗?” 罗啸成道:“正好,趁着夜色可以掩盖身形,潜进去的机会才会更大。林炎既然发话了,说妹子在他手上等我们上钩去救,那在我们赶去之前她便暂时不会有事。事情就定在今晚。有些事情还要具体商议一下,要是真的被发现了该当如何。” 韩仑道:“我们可以在太极宫制造混乱,来个调虎离山,这样就算他在凌烟阁被发现,也不会有外面的人进去。” 众人都同意,敲定主意之后,众人便向月倾城要了一间客房。并且吩咐过,若是没甚么要紧事便不要来打扰。月倾城自然照做,从那时起,韩仑便开始炼制那份迷药。其实那份迷药只是一种丹药的副产品,他现在就是要炼制那种丹药,丹药成了,炉底的药渣粉末自然便是那种迷药。 在他炼丹的时候,史云扬几人便潜到了朱雀门后的皇城之中,穿过皇城中繁琐的机构,飞檐走壁便来到了太极宫,他们是事先来踩踩路线,要先找到那凌烟阁的所在。 所有的人都在为冉倾珞忙碌着,而冉倾珞一个人被关在冰冷的地牢之中,正被冻得瑟瑟发抖。她蜷缩在墙角身子紧紧靠着墙壁,希望能够取得一点温度,可是从墙壁上传来的并没有丝毫温暖,一直都是刺骨的冰凉。她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中间昏过去一次,醒来之后发现手都已经麻了。这里的世界仿佛就是地狱,过于安静却让人十分恐惧。冉倾珞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呆的下去的地方。 她双目从发丝的缝隙间瞟视着,看着那不灭的长明灯发出的微光。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云扬,你还有多久才来啊...你不会不要我了吧。救救我。”她轻声呢喃着,眼中又要掉泪。此时的她再也坚强不起来,她没有魂蕴,没有灵力,连所爱的人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真的害怕,却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这种比死更可怕的环境。那是生的渴望,那是对孤独的恐惧。 当夜,一切都准备停当,路线已经摸熟,韩仑的迷药也已经大功告成。他事先给所有人都服下了解药,再将迷药分给众人。史云扬的剂量最多,因为他用的也要多一些,而其他人只不过是作为逃生的备用品。 长安城中已经戒严,其间只有一队队的巡逻兵还在街道上巡逻着。要想躲过他们实在是容易得很。戒严之后的街道更为冷清,如此一来便更加不会引人注目。西市其实离朱雀门并不远,穿过大街小巷不多时便已经来到朱雀城门脚下,城门已经关闭,城上有人把守,史云扬几人便挑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几人各展身法,便登上了城墙。进入了皇城。 一切都很顺利,完全是按照计划行事,也没有人发现,在找到凌烟阁之后他们四人便分头行事。史云扬进入凌烟阁,其他几人伺机制造混乱。史云扬身形一闪,便已经从很远的地方瞬间移动到凌烟阁外的一棵树上。在那里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的守卫情况。 趁着一队卫士走远,史云扬身形一闪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树,那戍守的兵士连眼都未眨一下,史云扬便已经倒悬在凌烟阁一层之外的回廊顶上。他身下便是来来往往的巡逻兵,可是他们的上方正悬吊者一个人。史云扬等两队士兵交叉走过,他脚上一松,身形落地,刚一接触地面便又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便已经是在凌烟阁外层之中。 凌烟阁中外层和中层并没有任何的阻拦,里中外三层就像是三个环,一环套一环,外层和里层的门敞开着,史云扬心想这可不太妙,先前忽略了这个问题,这外层和中层不是封闭的,迷药一旦扩散,势必会向外边蔓延。如此一来,药效肯定会大减。要是不能迷晕他们,那可就麻烦了。可是都已经进来了,此时再要退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正想象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喧哗,仔细听来是外边巡逻兵的喊声。 “有贼人,抓贼人!!” 那声音此起彼伏,史云扬便知道,罗啸成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此时便更是骑虎难下,史云扬一咬牙,身形打个转,顿时便冲入了中层,差不多同时,史云扬急纵身形,便已经在这中层的房梁之中奔跑了一圈,手中的药粉不断地洒下。不多时,只听见一阵阵的兵器落地声。二十四名士兵一一倒下。 半晌之后,史云扬确定这些人都已经被迷晕,这才放心的从房梁上跳下来,他绕着这中层走了一圈,寻找着进入里层的机关。不久他便在一道雕花石门之前发现了三块可以搬动的石头把手。 史云扬不确定应该开哪一把,细细看来,这三个扳手之中最右边那一个明显要光滑一些,明显是用的次数较多。史云扬断定那就是开启石门的机关。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钟声。史云扬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有一个士兵已经醒来,伸手拉响了警钟。此处不到片刻便会布满卫兵。 史云扬叫声不好,此时已经再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他伸手扳动那石扳手,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史云扬听见一阵哗哗啦啦的响声,像是锁链滑动的声音。片刻之后,只见凌烟阁四周顿时便起了变化,所有的窗户全都被厚厚的钢板锁上。就连房顶都是被一片一片的玄铁钢筋锁住。这凌烟阁顿时便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阁中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也出不来。 史云扬知道自己扳错了机关,此时已经作茧自缚。他索性便将另外两个扳手一起拉了。霎时间那门就开了,史云扬闪进门去。只见中层之中顿时便是乱箭齐发。想来这个机关使用时,中层之中所有的人都要先撤离,可是现在中层之中还晕倒了这么多的人,恐怕这些高手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成了冤死的亡魂。 史云扬叹息一声,那石门顿时关闭,现在可就真的是出不去了。 这里已经是凌烟阁的最里层,也是最机密最核心的地方。他走了几步左右看看。只见这最里层的面积不大,差不多十丈宽的一个圆形。最中央雕刻着一条巨大的腾飞金龙。在凌烟阁的一周悬挂着二十四幅精美的画作。其下各有几案,上呈贡品。每副画的前方都有一块碑,上边篆刻这二十四位功臣的生平功绩。这里十分简单,但是却是十分庄严,怪不得所有人都将这里作为毕生奋斗的目标。这种荣誉的确不浅。 史云扬环着走了不久,忽然地板一陷。史云扬觉得似乎踩中了什么机关,他暗叫一声“糟了”,只听得咔擦一声,凌烟阁四周竟然飞出数十把巨弩向他射来,史云扬一惊,身形急闪,他在数十只弓弩的缝隙之中穿行而过,身形落在程知节的墓碑之上。暗自抹了一把汗水。 “在这里你再好不要到处走动,这地面上处处都是机关,一不小心,会死人的。哈哈哈....”一个声音传入史云扬耳中,在这安静的世界中,那声音如同惊雷,吓了他一跳。 “谁!” 第三百三十三章,弓王黄石 第三百三十三章,弓王黄石 史云扬听着那笑声在耳边回旋着,空间封闭,满是回音,一时辨不清方位.他左右警惕着,忽然又是一支弓箭向他射来。史云扬大惊,这弓箭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史云扬动用空间之力,身形一闪掠到一边,可肩膀上仍然被箭簇划出了一条长口子。可以想象,这支箭原本是对准他的眉心而去的。只不过被他闪身躲过,只是伤了自己的肩膀。 “了不起,了不起,能够从我箭下逃生的人,你是第一个。”那人忽然落在最正中的金龙头顶,拍手笑道。这人一身服饰全然不像是中原人士。头戴绑带,上身缠着几块红布,右肩上还搭着一块雪狐的皮毛。那人身材魁梧,手中拿着一张七宝雕花弓,背后背着满满一篓箭支。 这人一出现,史云扬便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穿出来的滚滚灵力,此人的实力应该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史云扬凝神,手中焚天悄然在手。史云扬横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哈哈一笑,道:“这话你我本不用问,我是凌烟阁的守卫,你是擅闯凌烟阁的贼子,守卫抓贼,何须多言。” 史云扬道:“话虽不错,但是我觉得你实力不错,值得我与你一战,可是我剑下要么死的是魑魅魍魉,要么是大奸大恶。从不杀籍籍无名之辈。” 那人道:“不错不错,我的箭也一样。好吧,我叫黄石,别人都叫我弓王。突厥人氏,天可汗与我有恩,我奉旨守卫凌烟阁十年。你呢?” 史云扬道:“在下史云扬,长安人氏,我来此地不为盗画,只是来取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那人一挑眉,好奇道:“什么东西?” “秦始皇陵设计图,还望兄台行个方便。”史云扬语气不急不缓,不卑不亢,亦是不温不火。 那人道:“始皇陵设计图乃是国之巨宝,怎可轻易与你,你可知秦陵之中藏着多少宝物,多少人都想得到这份藏宝图。可就是因为秦陵之中的机关过于繁复,因此千百年来一直无人敢入,这份藏宝图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盗窃,你不是第一个。” 史云扬摇头道:“在下与他们不同,在下用这机关设计图只不过是想进地宫救人。我的同伴现在被人关在皇陵之中,生死未卜,我必须找到图进去救她。” 那人顿时哈哈大笑,道:“此等技俩未免太过愚蠢了吧,没有这张图,秦陵地宫谁都进不了,你的同伴又怎可能进得去。不过是贪图秦陵之中的财宝而已,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现在你已经是死路一条,即使不死在我的箭下,你也会被困死在这铁笼之中,还妄想什么救人?荒唐。” 史云扬眼神一冷,道:“若是阁下不肯通融,在下只好得罪了。”说罢史云扬剑锋一转,手中焚天便挑起一道剑气,划向那金龙上的黄石。黄石飞速跳开,身形落在虚空之中,一闪便到了史云扬身后。史云扬急忙转身,黄石又借着空间之力重新到了史云扬的右边。他仿佛就是幽灵一般,在空中不断消失又重现,每一次都是瞬间移动,可是几乎都不会落地。 能够动用空间之力,史云扬更加肯定了此人的实力。他用的兵刃是弓箭,这种必须要拉开距离才能发挥出威力的战斗方式,所需要的一定是急速的身法。不然的话,就算再厉害的箭若是离不了弓弦,那也是白搭。此人擅长使用空间之力,战斗方式灵活,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已经在暗自思量。与这样的对手交手,一定要贴身打,若是被拉开了距离,则极有可能陷入危机之中。 一边想着,史云扬一边观察着那黄石的移动轨迹,可是黄石移动并没有什么规矩,只是在防止史云扬的突袭。忽然间,黄石张弓搭箭,抬手便是一箭射出。史云扬将长剑舞出剑花,顺手一挑,便将那支飞来的箭打偏,箭簇的方向变了,威力却是不减,猛然间射进了玄铁墙壁之中,箭簇没进去深达数寸。 “四方来朝!” 黄石一声大喝,身形一展。忽然间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占据着四个方向,史云扬四个方向的逃亡路线都被锁定,霎时间七宝弓上四支箭同时射出,箭支划过空气,嗖的一声,极为刺耳。史云扬见此时退无可退,猛然间俯身倒下。四支箭便划破空气,在史云扬小腹上方相撞,四支箭力道相冲,齐齐折断,一阵巨大的能量荡开去,阁中那条金龙龙头顿时便被击落,摔成数瓣。 史云扬惊险的躲过,不得不佩服此人箭术之精奥。不过对手难逢,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对手,怎能不痛快的一战。史云扬焚天剑上灵力狂涌。 “空冥**剑!” 他一声刚落,手中剑气已经划出,这道剑招本就需要极其强大的身法支持,现在史云扬不但有九转心经增强心法,而且还能借助空间之力,两者合在一起,几乎便已经是之前威力的数倍。只见片刻之间,史云扬眼前就已经支起了一道剑气网。密不透风,史云扬手一挥,数千道剑气便对着黄石压去。黄石亦是大惊失色,身形顿时狂退,可是退到墙壁之时便再无退路。他身形一闪,便在这垂直墙壁上奔跑起来,身形一闪一闪,时隐时现,片刻后竟然跑出了剑网的压制圈子。 他停落在虞世南的石碑上,拿着七宝弓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史云扬看去,这才发现她方才并不是完全躲过了自己的剑气,他右肩上仍然被剑气划出了数十道深深的血口。肩膀以及胸膛上部分地方几乎已能见到森然的白骨。 史云扬正待又攻,黄石猛然一蹬石碑他的脚在史云扬剑锋上借力,顿时越到他的身后,仰头转身又是一箭,史云扬此时还背对着她,若是转身,已是来不及的,他猛然间将长剑回转,背在自己身后。只听得当一声巨响,史云扬感到一股大力传遍全身。他的身形顿时便被击飞,史云扬一头撞在一块碑上,那碑顿时便被撞了个粉碎。 史云扬只感觉一阵眩晕,眼角已经渗入了头皮中流下来的鲜血,忽然又是一阵破风声传入耳中,他来不及回首,便知飞箭已至,史云扬急忙向前扑开,身形窜上墙壁,借力后跃,三支箭便穿过他飘扬的头发,擦着背脊,钉到了墙面上。史云扬身形在空中打个回转,一剑刺出,霎时间剑气如虹,直逼黄石心口。 黄石一惊,身形跪仰,右手撑地,两人便一上一下擦身而过。在这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不下十次。 “九星奇门诀!” 一声大喝,史云扬手中出现了数团光芒,一一散开,便是九个。九道光芒占据着八个方位,脚下各自生出细细密密的法阵,霎时间法阵之中光芒大盛,便幻化成九个虎背熊腰的大将。史云扬咒决一变,九星便各自执着武器,飞快地向黄石掠去。黄石大惊,手中顿时拔出九支长箭,一时间九箭齐发,嗖的一声,九支箭飞快旋转着,冲向九星大将。九名大将并非真实,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是在史云扬的操控之下,各自攻击。史云扬使用这武学的次数不算太多。同时操控这九个人实在是有些困难,因此,在于那箭簇相撞之后,九星之中便有五星已经被消散了去。 剩下的四星带起强大的力量向黄石掠去,黄石刚刚发力,可是九箭齐发实在也是超乎他能力所限了。这一招耗去了不少灵力,而且四箭不中,想要抽身已经晚了。天英大将猛然一棍击来,黄石拿弓架住,可是片刻之后,天蓬猛地一戟击中他的腹部,黄石整个人便被击飞了去,身形狠狠撞击在玄铁墙壁上,玄铁墙壁顿时便凹下去一大块。 黄石捂着胸口,站起身来,一口血喷出,身形又猛然倒地。他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此次却没那么容易了,好像身体重了千百斤,双脚双手都是绵软无力。史云扬没有再发动进攻,等他站起身来,他道:“你现在可以不打了,你现在实力大减,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黄石咧嘴笑笑,一口牙齿已经变成了殷红。“你是让我认输嘛?” 史云扬道:“输赢不重要,活着才是重要的。你练就了这一身好箭法,若是轻易死去,岂不可惜。不管怎样,活着的人总要珍惜自己的性命。” 黄石哈哈一笑道:“是么?可是我不这么觉得,大丈夫生来就当死得其所,与其耕耘织种,老死于户牖之下,不如轰轰烈烈地死,这样的生命才有意义。生命当然可贵,但是若要为了该守护的而放弃,那便是应该的。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说明你心修得还不够。” 史云扬愣了一刻,黄石忽然从地上捡起弓,仰天一箭射出。 “龙啸八荒!” 第三百三十四章,机关图纸 第三百三十四章,机关图纸 史云扬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有八只箭冲上了虚空,八只箭相互缠绕,齐头并进,成为一个整体.箭簇划过空气的时候,空气都膨胀开来。隐隐约约似乎能够看到一条长龙在向上腾飞。忽然间,八只箭从空中散开,每一支箭就像一个方向射来,八个方向,便已经将这内阁完全占据。史云扬站在哪个地方,都是作为活靶子。正想办法躲避,八支长箭,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一瞬间便就是八条飞火流星,火箭火舌一吐,转而化身为龙,箭划过空气的声音顿时便变成了龙吟。 难怪乎龙啸八方,这一势的威力果然不小。黄石现在是遍地撒网,八只箭所带起的力量,总有一支能够击中史云扬。但只要有一只击中它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史云扬也知道这一击在所难免,闪已经是无处可闪,只有硬着头皮接了。这一招是黄石散去毕生功力发出的一招强大招式,史云扬几乎没有半分自信接得下。 他浑身上下开始涌出极其强烈的灵力,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护罩,一层不够,史云扬便再叠一层,层层叠加,到了第十层的时候。黄石的火龙箭已经同最外边的那道灵力罩撞在一起。刹那间,史云扬的罩子就像是薄纸一张,轻轻地便被戳破,火箭威力不减的撞到了下一层。史云扬的灵力罩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一强大的攻势,霎时间火箭便已经冲到了最后一层。 史云扬感觉到一股危险传入心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耳中便已经被一声巨大的龙吟震得发麻,下一瞬,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那只火箭已经穿透他的胸肌,一直贯穿他的身体,长箭留在他身中,箭上的火焰还在燃烧,史云扬感觉浑身的灵力似乎都在这火焰下要燃烧起来。史云扬猛地一把将箭支折断,右手伸到背后,抓住箭头,一把拔出。在这一瞬间,他的力量仿佛已经被抽干,浑身上下奇痛无比。他浑身颤抖,双膝跪地,汗水大颗大颗地洒下。 黄石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道:“此生已回报天可汗之大恩大德,黄石再无牵挂。哎,你。你与我交手至今,未行不义之举,也不曾出手偷袭,身中武学虽然杂乱,但都不是邪门歪道。你是个正人君子,我信你了。秦陵设计图就在金龙龙身之中,你拿了赶紧走吧。不过,你答应我,必须要还回来,否则便是负人恩义,我黄石最是痛恨,我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史云扬一愣,没想到这黄石竟会让步,史云扬道:“那你怎么办?皇帝会不会治你的罪?” 黄石道:“只要你在一个月内还回来,我便不会有事。放心,当今的天可汗乃是一代圣主,宽容治国,对于臣子甚是宽容。我不会有事的。” 史云扬点点头,忽然又说道:“我不带走图,只是记住它便是。” 黄石道:“我也没见过那图,你可以试试。”说罢便躺在一旁喘息。史云扬爬起身,靠着墙,手中灵力涌出,可顿时却被胸口的伤势打断,那里顿时便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史云扬口鼻之中也已经流出了血,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脱力,史云扬将自己携带的最后三枚玉心丹全部吞下了肚,借着药性,打碎了那金龙。 那金龙中央是空的,中间放置着一个金箱子,史云扬打开那箱子,便发现了其中放置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羊皮上用硝石和朱砂画成了一幅复杂的图画。画中穿插着很多线条,横竖斜都有,一些地方还有齿轮,轮轴,看样子的确是一幅机关的设计图。 史云扬正在仔细的观看,忽然一阵吵嚷声传进了他的耳中。门外已经是一片喧哗,史云扬知道,外边的守卫士兵马上就要进来了。他的时间不多,几乎是以点滴计算。他极力地排除外面的干扰,自己则是要将这设计图牢牢的记住。 时间忽然流逝的很快,史云扬脑海之中不断地运转,他一定要在外边的士兵冲进来之前,将这设计图上的东西完全记下来。一根线条拉到了什么地方,与什么相接。哪一根锁链套在那一个轮轴之上。他仔仔细细的在心里勾描乐一遍。 忽然间,这密室的石门已经在缓缓打开了,史云扬再检查了最后一遍,确认已经牢牢记住,他将那图扔给黄石,身形一展变化为一道闪电,顿时便汹涌的卫兵之中窜了出去,身形在房梁之上极度用力,便出了凌烟阁。史云扬将手中的烟花放上天空,烟花砰的一声爆开,史云扬也便在这烟花爆炸之下,快速消失不见。 不到半个时辰,长安城外,发现欧阳景兰的那个小树林之中。史云扬已经倚靠着一根大树喘着粗气,他满身是血,胸口的箭伤还在不断的流血。他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已经给罗啸成他们三人发了信号,四人约定在这里碰头。按照时间,他们也应该要到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带着鬼头面具来到了小树林。他们手中亮着幽幽的灵力光芒,史云扬向她们招招手,可是一抬手,胸口的伤势一拉,顿时又是一阵剧痛。罗啸成三人赶紧靠了过来。令狐玉儿看到满身是血的史云扬,大叫一声,死死抱住韩仑。韩仑缩着手道:“哎,你不会连血都没见过吧。受伤的是他,你怕什么。” 令狐玉儿瞪了他他一眼,狠狠打他一拳,道:“我就是怕嘛,要怎样!” 韩仑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女侠,往后和我们在一起,见血的日子可多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令狐玉儿道:“那你要保护我。我会慢慢克服的。” 韩仑正要说话,罗啸成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韩仑赶快救人。” 令狐玉儿脸一红,放开韩仑跑到一边,时不时瞟过眼神看史云扬几眼,顿时觉得吓人,又捂住眼睛不去看,可是过了一会儿有好奇地去看。就好像是小猫儿在偷食一般,畏畏缩缩,可爱至极。 韩仑正将玉心丹给他服下,又在他伤口上洒上了金疮药。正准备缠上透气的薄纱,史云扬道:“先不忙,有没有笔和纸,我将那图画出来。” 令狐玉儿倒着身子退到众人身边,将纸笔放下,又捂着眼睛跑开。韩仑笑着叹口气,史云扬沾了墨便照着他记忆中的图纸在纸上画了出来。还好他记忆还算深刻。这张图又原封不动的被画到了纸上,史云扬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才将这图纸交给韩仑。毕竟机关奇巧之术,他懂得要比史云扬多得多。 韩仑接过图纸,透着幽蓝的灵力光芒细细看了半天,忽然惊讶道:“竟然是七巧扣命锁。而且还这么大!” 史云扬道:“你看得懂?” 韩仑惊喜的点点头,道:“当然,这七巧扣命锁虽然我只见到过一次,而且还是见的模型。但是只要见上一眼便铁定忘不了。这七巧扣命锁之中不是一个锁芯,而是七个,七个锁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一个锁芯错了,其他锁芯便会完全锁死,再也打不开。就是端木大师一直都说不出这七巧扣命锁的出处,这秦始皇陵的入口竟然就是这样一把放大的锁!” 令狐玉儿不是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她出神地道:“你有办法解开这锁吗?” 韩仑道:“你不怕血了?” 令狐玉儿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尖叫,又跑到一边,可是跑了没几步又不忘了回来踹他一脚,骂道:“你个大坏蛋!” 韩仑一笑,懒得理她,道:“这锁要解开还是有风险,因为七道缩孔必须同时解开,若是有一处没按顺序,便会全部锁死。再也打不开,锁眼之中的人也一样会被锁扣其中。可能会被活活轧死。” 众人听得脸上一颤,韩仑却是笑着说道:“不用害怕,我有把握。只要有了这张图,便没什么困难的。”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韩仑为史云扬包扎了伤口。众人就准备前去骊山秦始皇陵。刚刚要走,罗啸成忽然说道:“玉儿妹子,你身上怎么有血?” 令狐玉儿这才感觉到背后有一些疼痛,她一直以为是在哪里磕了碰了。韩仑走到她身后,道:“你啊,知道怕别人的血,你自己的血怕不怕。都不感觉到痛么?” 令狐玉儿道:“都怪你!” 韩仑莫名其妙,道:“怎么又怪我!你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令狐玉儿嘟嘟嘴,道:“就怪你。我不管。” 韩仑白他一眼,道:“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罗兄,你们先走,我给她包一下伤口。” 罗啸成笑道:“没问题,你们请便,我们在前面等你们。”说着便和史云扬快步离开。见着两人走远,令狐玉儿道:“伤在背上,怎么包扎?” 韩仑挠挠头,道:“这个,不好意思,可能要冒犯一下。” 第三百三十五章,玄玉青鸟 第三百三十五章,玄玉青鸟 令狐玉儿脸上一红,可是伤在背上他自己又没法包扎,只能依靠韩仑了.半晌后,她极不情愿地解下了衣衫,令狐玉儿雪白的后背便呈现在韩仑面前。冰肌胜雪,直直让人心生邪念。看着眼前娇美的佳人,韩仑一时竟看得呆了去。令狐玉儿捂住酥胸,回头嗔道:“不许你看!” 韩仑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头道:“不...不看就不看,嘁。” 令狐玉儿转头去看韩仑的眼睛,可发现他还睁着眼睛,她大喊道:“不是不许看么?” 韩仑道:“你总得让我先把药给你上了吧。”令狐玉儿满脸羞红的转过脸去,只感觉韩仑在为自己擦拭伤口,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更为明显地则是韩仑的指尖触及到她肌肤的时候,那种传遍全身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说不清道不明。令狐玉儿不住的问“好了没?”,韩仑则是同一个回答,“快了快了”。 韩仑做事很是细致,令狐玉儿伤的并不重,背脊上划破了一道长口子,应该是刀刃所伤,虽然不深,可是却很长。韩仑一点一点清理伤口,再为她敷上伤药。韩仑这份细致让令狐玉儿十分感动。可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很喜欢韩仑对她的这种关心,却还是一个劲地催促。 韩仑清理完最后一点,道:“好了,我要包扎了,呐,我可是闭上眼睛了啊。” 令狐玉儿早已是满脸通红,只不过背对着韩仑,他看不见而已。韩仑整理了薄纱布,从她身前缠绕过去闭着眼睛多有不便,手总是会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 “大坏蛋,大**!” 令狐玉儿猛打他的手。原来韩仑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令狐玉儿的酥胸,韩仑痛叫一声,委屈的道:“我说大小姐,我可是闭着眼睛,总会不方便的嘛。” 令狐玉儿赧然地道:“那你睁开眼睛....不,不许睁开!!” 韩仑无奈的道:“女人真是麻烦,我小心点就是了。”韩仑放慢动作,轻轻地在她腰肢上缠绕,偶尔还是会碰到,令狐玉儿都是身子一颤。韩仑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便问道: “玄玉,你真的是娲皇城的人啊?” 令狐玉儿道:“是啊,怎么了?” 韩仑道:“我去过那里,那里是神祇居住之地,庄严肃穆,人人都没有过多的烦恼。每日劳作,自给自足,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啊。” 令狐玉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黯然,她道:“其实娲皇城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不错,女娲大神的确是位了不起的大地之母。可是他又哪有闲心来管我们这些人的事。我一生下来身中便没有女娲之力,因此在娲皇城,我就成了一个异类,其他的小孩子都不跟我玩儿。经常受人欺负。我姐姐是女娲神殿的十大巫卫之一的巫盼,她向女娲娘娘恳求了多次,女娲娘娘说我体内的血脉之力尚在沉睡之中,若是有机缘便会苏醒。姐姐也不知道什么是机缘,就拼命地让我学法术,练习武艺。可是有一次,我在典阁看书的时候,无意中读到一些关于人界的东西,诗歌礼仪,琴棋书画。我当时便十分向往。于是便偷偷学练。后来被姐姐发现了,说我不务正业。我觉得在娲皇城总是很压抑,后来借着九十年一度的空间乱流,我就逃出了娲皇城。” 韩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想过回去么?” 令狐玉儿摇摇头,道:“不苏醒血脉我就不回去了。虽然我也很想姐姐,可是我既然决心逃出了娲皇城,就这么回去,岂不可惜。” 韩仑道:“那倒也是,就像我一样,我爹让我出来收钱,结果钱还没收到,我就跑来历练来了。不过想来老爹也不差那几个钱。若是闯不出一点成绩,我也不好意思回去见他。”韩仑说着话,手却是没有放慢,他轻轻地缠绕着薄纱布,看差不多的时候,便打了个结。拍拍手道:“好了,我弄完了。” 令狐玉儿一愣,道:“这么快!”她和韩仑说话说得投机,一时竟然忘了韩仑是在替她包扎伤口。她站起身来,很快穿好了衣服。她回过头来看了韩仑一眼,狠狠踢他一脚,叫一声:“大**。”然后娇笑着跑开了。韩仑忙喊一声,“小心点,当心伤口裂开。” “哎呀,知道了,真婆妈,快来了。”韩仑收拾了东西走上去。令狐玉儿喝道:“站住!” 韩仑一愣,道:“你又想怎么样?你不会是想报仇吧,我刚才真是无心之举。你已经踢了我一脚,还要....”话还未说完,韩仑便已经愣在原地。令狐玉儿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大坏蛋。” 说完,就笑着跑开了。韩仑脑海之中庞大而复杂的信息量顿时翻涌而来。他看着令狐玉儿跑开的身影,心绪亦是一团乱麻。那时候,阿巧也是这般,从此在韩仑的生命之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如今韩仑还会时时想起阿巧倚在他背上,自己背着她翻越山岗,涉过溪流。如今玉儿也是这样,韩仑心中忽然很乱。其实像玉儿这样的女子,这样纯真和痴情,又有几个男人不会心动。但是一个人的心留给爱情的那一片空间是狭窄的,狭窄到只能装进去一个人。令狐玉儿稍稍晚了一步,韩仑的这个位置便已经被占据。 可是阿巧毕竟已经去了,韩仑的这个位置终究还是会被其他人所取代。不知道这要经历多长的时间。韩仑觉得似乎这对于玉儿来说真的不太公平,可是一个人的心不会骗人。韩仑只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在走,他觉得,这样应该没错。 最难消受美人恩,真是如此。 韩仑正发呆,忽听得令狐玉儿远远喊道:“想什么呢,快走啦,上官大哥和罗大哥都等急了。”韩仑忽然回过神来。 “哦...来了。”说罢便小跑上去。 史云扬和罗啸成在前面的石头上等着,两人疾步上前。看着令狐玉儿笑意盈盈的样子。罗啸成笑道:“玉儿妹子这么快就俘获我们韩少爷的心了?” 令狐玉儿脸一红,道:“才...才没有的事。”罗啸成哈哈大笑,韩仑只得尴尬的赔笑。史云扬微笑着,道:“好了,我们动身去骊山吧。”众人点点头。罗啸成道:“你现在能用灵力么?不要勉强。” 史云扬道:“无妨。”说罢,手心红色魂蕴纹章一亮,噬月狼王的身形便出现在小树林之中。令狐玉儿吓得一退,随即又感到好奇,上前摸摸它的毛。稀奇的笑道:“红毛狼,真好看。” “哈哈,小姑娘胆子真大。不过这夸奖本王喜欢。不过,本王可不叫红毛狼。”噬月狼王似乎对令狐玉儿颇有好感,打趣的说道。 令狐玉儿道:“你会说话啊,真了不起。”说话间,罗啸成和韩仑也放出了自己的魂蕴。残影梦蝠和灵虚古龙,一现身,这小树林顿时便显得有些拥挤。 “会说话有什么了不起。”灵虚古龙蜷曲游动着龙身,仿佛游在水中。令狐玉儿惊叹道:“你们竟然都有魂蕴。我还以为人界有魂蕴的人很少呢。” 史云扬道:“的确不多,只不过碰巧我们几个都有。”令狐玉儿“哦”了一声,随即手中绿色的纹章一亮,便是一只绿色的青鸟出现在这树林之中。那青鸟形似飞凤,浑身碧绿,羽毛润泽,身后托着三根长长的尾羽,像是锦鸡一般,绚烂漂亮。几人也是一惊,史云扬道:“这便是玄玉青鸟?” 令狐玉儿奇怪道:“你怎么认识?” 史云扬道:“那位姓古的老人曾经说过,你带走了神殿的一只守卫灵兽,名叫玄玉青鸟。” 令狐玉儿道:“小青从小就和我玩在一起,我八岁那年就和它签订魂蕴契约了。我们是好朋友,我去哪儿,它自然就去哪儿了。”说罢,她抚了抚玄玉青鸟颈上的羽毛,青鸟则在她的手上蹭了蹭,极为亲热。 史云扬道:“既然这样,那也甚是方便,走吧,我们这就动身去骊山。秦始皇陵在骊山的北面,要想找到始皇陵的所在,就要穿过骊山。那里历朝历代都是皇家园林和离宫,人多眼杂,我们到了骊山之后还得徒步穿行过去才行,免得引起注意。” 众人点点头,当下各自跃上自己魂兽的后背,四头魂兽各施所能,急速掠上高空,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在那小树林中,一团魔气缓缓凝结,不多时从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形,他咧开嘴笑道:“上官承枫,你的死期就要到了。”语声之中寒意十足。说罢,便转身走进那团魔气之中,魔气缓缓凝结,忽然四散而开,最终消失不见。 秦始皇陵,这个千古一帝的陵墓,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现在终于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等待着所有人未知的命运。 (本卷终) 第三百三十六章,皇陵入口 第三百三十六章,皇陵入口 《古迹志》云:骊山“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骊山是秦岭北侧的一个支脉,因系西周时骊戎国国地,因此称为骊山。此地钟灵毓秀,温泉喷涌,风景秀丽多姿,自西周起就成为帝王的游乐宝地。周、秦、汉、唐以来,这里一直是游览胜地,曾营建过许多离宫别墅,被称为关中八景”之一的“骊山晚照”,更是万分动人。 此处的宫殿已经是连绵一片,此时盛夏刚过,快要入秋,骊山上的枫叶已经开始泛红,青红相间,夹杂着轻松翠柏,木槿和木芙蓉,整座山便是一座天堂般的圣地。那些宫殿点缀在这些枫红苍翠之中,鬼斧之下也有人工,不仅没有显得突兀,反倒是显得甚是和谐。 史云扬一行人到达骊山的时候,差不多才过去一炷香时间,骊山离长安本来就不远,若是骑马差不多一两个时辰也就到了,这还得算上道路崎岖,马匹行走不便。几人的魂蕴远远要比马匹快多了。因此到达的时间缩短了数倍不止。四人寻了个隐僻的所在收起了魂蕴。现在骊山正是在戒严的时候,任何人都进不去。史云扬几人只得在骊山山脚等候,一直到两三个时辰之后,天蒙蒙亮,骊山上的戒严令才被解除。 令狐玉儿躺在韩仑怀里睡得正香,忽然间便被叫醒了。她揉揉眼睛,看见其他几人都未有睡意,这才知道四人之中只有她一个人睡熟了,其他人都是一夜未眠。韩仑奇怪,她已经习惯了令狐王府那种养尊处优,高床软枕的生活,怎么在这荒郊野岭的她竟然也能睡得这样香甜。令狐玉儿笑道:“谢谢你,枕头。” 韩仑摊手道:“没事,你又不重。只不过你这千金之躯在这僵硬潮湿的野外竟然也能睡得着。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令狐玉儿心道:“有你在,我就能睡个好觉,不管是在哪儿。”嘴上却说:“本姑娘可是历练过的,当年十岁的时候就走江湖了。只不过那时候没什么本事,偷抢拐骗的事儿也干了不少,哪里都睡过,相比现在有个人肉枕头,其实幸福多了。” 其他人笑了笑,笑声中多少有些不相信。罗啸成道:“怪不得玉儿妹子性子这般直爽,想来就是那时候练就的了。” 令狐玉儿一扬眉道:“没错。” 史云扬道:“戒严令已经除了,我们快些上山,翻过骊山向北走就到始皇陵了。”众人点点头,史云扬和罗啸成便走在前面,疾步而行。令狐玉儿叹道:“上官大哥对冉姐姐真好。”她又转过身来,看着韩仑的眼睛,说:“你看人家对冉姐姐多好。”话里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韩仑装作没听到,仰着头径自走过她身边。令狐玉儿跺跺脚,恨恨嗔怪道:“呆子,傻瓜,笨蛋,大**。”说罢,也气呼呼地跟着他们而去。 四人走出来时,不久便见到了络绎不绝的人群,这些人都是前来骊山游玩的。骊山不仅是皇家别苑,很多官宦也在骊山购地修房,老百姓上骊山游玩的不多。毕竟耕种才是大事,因此到这里的人多是一些富贵公子,达官显贵,或者富商走贩。其中却也能见到不少读书人,想来是也不过到哪里游玩一番,舒舒胸怀,叹叹人生,想着来年开春的科举,写几首歪诗借景抒情。 史云扬一行人穿着与一般人不同,反正是不想一般的老百姓,更何况令狐玉儿和韩仑的着装还甚是华贵,因此一路上这些人也便没有什么异样的眼光,不过以为他们就是一群前来骊山游玩的公子小姐罢了。 史云扬几人穿过人群,走在行走在山麓上,此时山麓之中涌起了层层薄雾。晨雾朦胧,仿如仙境,众人穿过山麓,不久便到了华清宫外。这华清宫之中的温泉一直都是十分出名的,只不过这里是皇家的离宫,平常百姓是进不了的。史云扬几人也只能望而却步。绕过华清池,行了不久便到了一处古城墙附近。 近看才知道那里是一处烽火台,许多人在这里指指点点,令狐玉儿道:“他们对着个烽火台说什么,真奇怪。” 韩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烽火台。这里可是决定周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命运的地方。” 史云扬道:“烽火戏诸侯。” 韩仑点头道:“没错,西周的最后一个皇帝周幽王,他有一个艳绝天下的妃子,名为褒姒,褒姒形容虽美,可是却有一个特点,一直都不笑。周幽王费尽心机想要博得褒姒一笑,可是多次都失败了。后来他点燃了烽火台,诸侯以为天子有难,起兵勤王。可是兵临城下的时候,周幽王才告知各路诸侯只不过是一场玩笑,褒姒看了果然笑了。幽王很高兴,因而又多次点燃烽火。后来诸侯们都不相信了,也就渐渐不来了。后来犬戎攻破镐京,周幽王再点燃烽火,可是却少有人再来管他,犬戎杀死周幽王,西周就此灭亡了。司马迁在史记之中有记载的。史称烽火戏诸侯。” 令狐玉儿道:“那个皇帝可真是伟大。” 韩仑一愣,他们周围的其他人闻言也顿时一愣。一位读书人走过来打个拱,奇怪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所有的人都觉得幽王是一代昏君,为女色所蒙蔽,断送了自己的江山。你为何还赞扬他?” 令狐玉儿道:“是吗,可我不觉得啊,他那么爱他的妃子,能够不顾一切,不惜烽火戏诸侯,也只是为了博她一笑。说明他真的很爱很爱那个姑娘。这就已经很伟大了啊。” 那人一愣,展演笑道:“姑娘高见,在下佩服。” 韩仑却已经在一旁捧腹大笑。令狐玉儿道:“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 韩仑道:“没事,我只是在笑这位老兄本来是要好好数落你一番的,我估计他连辱骂周幽王的词都想好了,可被你活生生地打了回去。” 那人赧然一笑,忙道:“兄台见笑,在下告辞。”那人匆匆离开,韩仑却是笑得更厉害了。令狐玉儿踩他一脚,韩仑哇一声痛叫,大叫:“你干嘛啊!”令狐玉儿瞪他一眼,狠狠地道:“不许笑。” 韩仑立马严肃了脸,看着她的脸,一刻过去,再一刻过去。韩仑脸已经憋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我憋不住了。”令狐玉儿跳起来踢打他,“不许笑不许笑,你这个坏蛋。” 韩仑笑着跑开了,令狐玉儿追着要打。一个跑一个追,像是孩童间的游戏。罗啸成看着他俩,也是哈哈大笑,道:“韩少爷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玉儿妹子可真是个福星。有了他们俩,以后旅途怕是不会无聊咯。”他回首看史云扬,史云扬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更加愁眉紧锁。罗啸成收起了笑脸,正色说道:“妹子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她救出来。要不了多久了。宽心宽心。” 史云扬摇摇头,道:“走吧,上山。”说着便面色凝重地上了山。罗啸成暗叹一声,跟在他身后。 穿过层层枫红和蜿蜒的山坡,几人已经接近了骊山的北面。那里的人已经很少很少,到后来就只有他们四人了。行到路的尽头,两名士兵拦住了众人。 “游人请回,前面是禁区,不能进去。” 韩仑上前道:“两位大哥,我们到这里是来.....”韩仑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两名士兵便倒了下去。韩仑讶然,令狐玉儿拍拍手道:“你可真是啰嗦,直接打晕不就好了。” 韩仑一拍脑袋,摇头道:“我已经越来越不相信你是什么大家闺秀了。”令狐玉儿凑过来道:“你喜欢大家闺秀吗?我也可以的。”说着点点头,好像是在等待着韩仑的回应。韩仑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半晌,他道:“算了,你还是做你的女侠吧。”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跳过几块石头,已经走上了一条偏僻的林间小路。几人分别跟上。走了不久便遥遥地看见了那秦始皇陵。 秦始皇陵呈覆斗形,四四方方,一共三层,最底下一层差不多一百丈见方。四周都有不太高的女墙。其上的建筑大多已经不见了,存在的一些不过是些残砖断瓦,石砌的围墙。不过仍是能够看出,这秦始皇陵光是地上建筑就已经甚是雄伟,从残留的这些建筑来看,这秦始皇陵的规模甚是巨大。地面上的建筑已经相当于一个皇宫了。这覆土层一共有三层,从最下到最上,建筑的豪华程度逐渐增加。在这回字形的地上宫殿的最中央,便是天宫了。那里应当就是祭祀的地方。 与天宫相对的便是地宫,而这地宫才是秦始皇陵真正的灵魂所在。 第三百三十七章,七巧机关 第三百三十七章,七巧机关 秦始皇,自称始皇帝,他的千秋工业也的确当得上千古一帝这个称谓.扫除**一统天下,中原终于统一称为一片整体。他结束了一个时代,也开创了一个时代。只不过因为他的暴政和严刑让百姓畏惧,时过数百年,到了大唐盛世,还有人拿他与当世的贞观皇帝作比较。秦始皇七岁登基,当时由吕不韦辅政,吕不韦便已经下令,开始在骊山北部修建秦始皇陵。 始皇陵本来是作为一般王陵在修建,可是后来秦始皇一统天下,灭掉其余六国,成为天下霸主。因其好大喜功,开始大规模建造陵墓。其间动用奴隶民工成千上万,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搜集各种各种奇珍异宝,充填墓室。司马迁在《史记》之中曾经记载: “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时过境迁,始皇陵地面上的辉煌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一些残砖断瓦,剥红坍圮,然而地下的那个王国却是永恒地存在着。 史云扬一行人遥遥的看着始皇陵地面上的布局,已是十分惊叹,这种数百丈建房的巨型墓地,恐怕也只有始皇陵才能办到。还未看到地宫,只是远远的在地面上看着这地宫的形状,便已经让人觉得震撼。 几人所在的地方离下方的始皇陵墓并不太远,目标在望,几人都有了奔头,随即加快了脚步,皇陵之外有一道女墙。几丈高的样子。几人沿墙转到正前方,忽然发现,那正门处竟然有人把守。 这座秦始皇陵竟然还有士兵守陵,当真不可思议。不过换种思路想想,当今圣上乃是一代英主,这帝陵之中埋藏的乃是先代帝王,出于对先祖的尊崇,他们的陵墓也是要保护起来的,以显得自己的统治不仅安天下,还敬先贤。更何况秦始皇陵之中埋藏着不知道多少的秘密,多少财宝。几乎富可敌国。现在唐朝国势强盛,根本用不着这笔钱,要是哪一天国库紧张,这秦始皇陵也许能够解决燃眉之急。 从正面进去是不行了,几人稍纵身形,轻轻跃进墙内,韩仑悄悄靠近那两个守在正门的士兵,一抬手正欲将之打晕,可忽然那两名士兵一声闷哼,就在他面前软倒下去。韩仑奇怪,自己的功力是么时候变得则么强了,还没打人就倒了。可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脖子上中了一根短针,正好扎中了他们的穴道,这两人自然就倒了。韩仑一回头,便看见令狐玉儿正在做一个收手的动作。便明白这针是她放的了。 韩仑恼道:“你干嘛每次都要抢在我前面。”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好玩儿呗。” 韩仑顿时语塞,史云扬和罗啸成见两人得手,便正式开始接触这座秦始皇陵。四人围着这始皇陵转了好大一圈,可是仍然没有找到陵墓入口的所在。这么大的一座墓室他的地宫大门肯定不会太过简陋,可是这个夯土堆之上除了一些残垣和半塌的宫殿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莫说豪华的地宫大门,他们就连门都没有找到一个。众人都是奇怪,想到会不会因为年代久远,这入口已经不复存在,又或者早已被泥土所掩盖。 罗啸成奇怪道:“这地宫的大门究竟是在?” 韩仑忽然道:“你们看那儿。”韩仑指着皇陵之外的一块巨石说道,那块巨石孤零零地立在陵墓之外。显得甚是突兀,“这儿怎么会有块大石头。” 令狐玉儿道:“你傻了吧,石头有什么好奇怪的。”韩仑白了他一眼,道:“你看这石头的尺寸如此巨大,怎会突兀的立在此处,而且你看这周围可有什么没有经过雕琢的石头。” 令狐玉儿看了一周,发现周围的石头上不是被刻上了篆字便是被刻成了瑞兽,在那两个士兵倒下的地方的地方还雕刻着两尊巨大的貔貅,形容严肃的守护着这古老的一切。 她点头道:“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 史云扬道:“过去看看。”几人走近那块大石头,这石头有二十多尺高,表面布满尘土,缝隙之中还生长出了茂盛的杂草。史云扬绕着这石头打量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他走上前去,用剑柄在石头上敲了敲,石头上竟然发出了空空的声音。 “这石头是空心的,石头里有东西。”史云扬惊道。忽然听到韩仑喊道:“你们快来看这儿。” 史云扬和罗啸成走近,只见韩仑指着那石头,史云扬细细去看,原来是一道缝隙,不过这缝隙就像是刀劈过的一样,从下到上,直接将这块石头破为两半,史云扬绕到石头的另一侧,扒开泥土,拔除杂草,也发现了这样一条缝隙。原来这块石头早已经被破成了两半,只不过因为泥土的掩盖,一时没看得清楚。 史云扬道:“大家一起将这块石头推开,石头之中肯定有东西。” 罗啸成道:“你身上有伤,放着我来。”说罢,他一卷起袖子,手上涌起一股灵力,砰的一声压在那石头上,他大喝一声,臂膊上的肌肉块块鼓起,如同钢铁。罗啸成涨红着脸,一步一步地将那石头移开。 这石头果然是空心的,石头完全移开之后,那一半石头之中便露出了一条向地底延伸的通道。幽暗阴森,让人发憷。不过几人都是十分欢喜,毕竟已经找到了秦始皇陵的入口,这才是最重要的。史云扬想到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在见到冉倾珞,心中亦是十分激动。冉倾珞主动离他而去,这可是第一次,她仅仅消失了一天,可是史云扬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年。这种在相思之中煎熬的日子,实在是难以忍受,更何况明知她正在受苦,史云扬心焦如焚。 可是见到她又能怎样,史云扬已经知道这秦始皇陵之中是一个陷阱,他即使进去了,可是也不一定能见到冉倾珞,即使他们能够相逢,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出来。可是史云扬没有选择,就算只能见她一眼,那也便足够了。 冉倾珞已经在地宫监牢之中呆了整整一天,她手脚冰凉,可却是感到浑身发热,显然已经受了风寒。此时的她形容憔悴,嘴唇干裂,眼神之中弥漫着绝望。她哭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没有了眼泪。冉倾珞倚在墙角,呆呆看着青铜栅栏外面幽暗的甬道,仿佛她已经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没有人知道到她在这里,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她已经想到了自己多种死法,冻死,渴死、饿死。或者病死,最恐怖的,莫过于发疯而死。不管怎样,她已经渐渐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冉倾珞呆呆地,忽然张开干裂的唇,喃喃道:“冉倾珞,你这一生经历了这些,活了十九年,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想不到此生竟然活得如此迷茫,不过也好,至少你现在没有牵挂了。没有牵挂,死的时候才不会痛苦。” 她话一出口,脑中仿佛立即就有另一个她站出来说道:“你真的没有牵挂么?你能忘了他?他现在正到处寻找解救你的方法,为什么你要自暴自弃,坚强点,等着他来救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觉得他会轻易放弃你吗?” 冉倾珞道:“可是我不想他来,林炎分明就是在利用我们,云扬来了多是凶多吉少。” 她脑海中又响起来:“可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换做是他被关在这里,你会不会拼了命的找他。” 冉倾珞眼中似乎又闪起了一点光芒,只不过这光芒之中更多的是哀伤,她呢喃道:“会么?他真的会来吗?” “会的,等着,坚强点...” 冉倾珞道:“好,我等,我等他来...”说罢她埋首膝间,她觉得浑身发软,头都抬不起来,体力正在一点一点消散,这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甚至让她忘了寒冷。 地道一打开,史云扬便率先走了进去,手中灵力光亮亮起,将幽暗的通道照得发亮。数尺之内能够看得尤为清楚。其他几人赶紧跟上,每人手中都亮着幽蓝的灵力光亮,四道亮光,让这神色甬道显得光明,却是更加神秘。令狐玉儿有些怕,紧紧拉着韩仑的衣襟。韩仑此时也没有太过排斥,反倒是主动拉起她的手,希望能够减轻她的恐惧。令狐玉儿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只不过背着光线看不太清楚。她虽然害怕,可是此时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幸福。她甚至有些期待那些危险和困难了,因为她希望看到韩仑在乎自己,保护自己。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拐过了好几次弯道,便来到这甬道的尽头。那里是一道硕大的石门,可这一眼就能看得出,并不是普通的门。因为这便就是韩仑所说的,七巧扣命锁。 第三百三十八章,秦陵机关 第三百三十八章,秦陵机关 那道门的确和普通的墓道石门明显不同,那道门上的不是雕花,也不是镂刻.而是一个又一个相互连接的传动铁索,其上石头齿轮再加上青铜锁链制成的绞索,完全就是一扇巨大的机关精品。 韩仑看到这扇门,眼睛大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般。他赶忙展开自己怀中的图纸,看着门上青铜绞索的走向,自己再看着图,一条一条仔细地对比着。 “横锁连着穿甲,再从上轴绕过,利用轮轴的作用将大力化小,真是奇迹。我怎么就没想到么,太聪明了。”韩仑看着门,研究了半天。始终处于亢奋的状态之中。这样的发现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帮助。看他这么开心和认真,众人都不忍打扰。韩仑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抓耳挠腮。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一个人仿佛是看了一场大戏,欢喜哀愁都经历过了一般。 良久,史云扬终于还是问了一句:“打得开么?” 韩仑道:“没问题,交给我吧,这七巧扣命锁其实还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复杂。七巧扣命锁本来是有七道锁孔的,可是现在只有一道锁孔,就是这门上的这个大洞,这个洞里面还有六个锁孔。不过不重要,开这把锁我一个就能搞定了。” 史云扬道:“有没有把握,不要犯险。”韩仑摆摆手,道:“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把锁恐怕走遍天下就只有端木大师还有我能够解开了。算咱们运气好,哈哈。”说罢,就要转身钻进那锁孔之内,令狐玉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脸上极不情愿。韩仑回头道:“你担心什么,我去又不是你去。” 令狐玉儿一跺脚,咬着唇,却没说话,瞧他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样子,韩仑笑道:“开个玩笑,没事,我马上就出来。等着。”说罢韩仑从她手中抽出手,飞快地钻进了那锁孔之中。令狐玉儿一愣,追了一步,可韩仑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那锁孔之中。 “笨蛋,你小心点。”令狐玉儿喊道。 “你才是笨蛋!”那锁孔之中传来韩仑的回应声,令狐玉儿扑哧一笑,眼泪却掉了下来。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心中有多担心,不过韩仑有心和自己开玩笑,便说明他没什么事。 罗啸成笑道:“瞧把妹子急得哟,妹子放心,韩少爷我们都了解,平日里做事甚是细致,他说行就一定行。他不会以身犯险的。” 令狐玉儿点点头,气道:“这个呆子完全不解风情,榆木脑袋,总是看不到别人的想法,实在让人气恼。”罗啸成嘿嘿笑道:“时间,时间久了,他一定会接受你的,你们从遇见到现在总共也没几天。很正常嘛。” 令狐玉儿道:“那倒也是。”史云扬只是盯着那门,不多时,罗啸成和令狐玉儿还在说话的时候,那门却咔擦一声巨响,门上复杂的锁链和绞索便开始传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些轮轴也开始转动,不多时一片一片门扣旋转起来,随着最上方那巨大的齿轮缓缓转动,这道石门便轰轰隆隆地向两边打开。 门一打开,韩仑便从那锁眼之中重新钻了出来,令狐玉儿高兴极了,一下搂住他的脖子,韩仑忙道:“快松手,我们得赶紧进去,这门马上就要重新关上。” 众人闻言,就要闪进门中,史云扬却挡在众人面前,道:“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们在外面等我。” 罗啸成道:“你想一个人进去送死?那混蛋恶魔不知道在里面设置了什么陷阱,你一个人再强又有什么用。我们这么多人,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 史云扬道:“你们不必陪我送死。韩仑,玉儿,你们刚刚开始,好好珍重彼此。” 韩仑道:“喂,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这个时候竟然把我们当外人。冉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要去救她,你管不着。” 罗啸成道:“她是我义结金兰的妹妹,罗某人也不能不管。” 令狐玉儿看着几人,道:“我不太了解冉姐姐,不过她应该是个好人,我们不应该抛弃同伴的,韩仑要去,我也去。” 史云扬道:“你们何必......” “再不走们就要关了,我可不想再开一次,很费眼睛的。”说罢韩仑已经闪进门去,令狐玉儿也身形一闪跳进了门内。罗啸成点头道:“我们是一个整体,为了共同的目标,我们是朋友。没有客套。”说罢,他也快步走进了门中。史云扬转身走进门,道:“多谢你们。” 史云扬刚刚走进去,又是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音响起来,那大门便又轰轰隆隆地合上,严丝合缝。 “这下子没退路了,走吧。”众人启程走了几步,忽然间挺住身形,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暗黄色的甬道。甬道十分宽阔,约么有九到十尺的宽度。甬道两边立着栩栩如生的兵马俑,浑身甲胄呈银色,肤色自然,眼神炯炯,就好像是真人站立在两边一样,每个兵马俑的头顶都悬挂着一个火盆,其中的火焰一直燃烧着,并未熄灭,将这整个墓道都照得一片橙红。 “这火一直都未熄灭过啊,什么东西竟然能够燃烧几百年不灭?”令狐玉儿惊讶道。 “人鱼膏。”史云扬道。 令狐玉儿奇怪道:“什么事人鱼膏?” 韩仑接过话道:“没有人知道什么是人鱼膏,但是传说秦始皇曾经在东海捕捉人鱼,以他们的内脏炼制人鱼膏。现在想起来,应该是鲛人一类的异族吧。” 令狐玉儿点点头。史云扬引着几人走了几步,便又喝令停止。他在墙角捡了一块石头,扔出去。石头落地,两边的墙壁缝隙中顿时射出一排一排的箭簇,直接没入另一边的墙壁,消失不见。这箭支的速度很快。射出来的时候几乎就是一条黑线划过,便已经不见了。 “有机关!”韩仑喊道。史云扬道:“秦始皇陵之中有机关,这已经是为众人所熟知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心点,这里的机关恐怕不止一种。” 说罢便又引导着几人向前,几人担心踩到消息板引发机关,都是小心再小心。不多时,不知是谁又踩到了机关,一排箭簇又飞射出来。众人急纵身法躲过。令狐玉儿的身法此时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能够在一片树叶之上停住身形,就像是蝴蝶或者蜻蜓一般。这种身法已经让人甚是惊叹。此时令狐玉儿竟然可以飘在空中,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她也不算是飘在空中,只是身形甚是轻盈,足上的劲道还不足以触动机关而已。史云扬几人各展所能,稳住身形。 史云扬道:“各位,此处机关太多,若是像我们这般前进,不知道都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大家齐心,闯过去。” 韩仑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不敢落地,身形摇摇晃晃,令狐玉儿不断将他扶正,韩仑道:“怎么过去?你有办法。” 史云扬点点头,手中的灵力顿时涌出,双手合围,其间顿时便产生一个光球,那个光球越来越大,顿时便将史云扬四人罩在其中。 罗啸成见状,手中的灵力已立即涌出,同史云扬手中的那灵力融在一起。那光球顿时又变盛了不少。韩仑道:“好办法。”说罢便将自己手中的灵力导向其中,令狐玉儿也照做,那灵力光罩顿时便将整个甬道照得雪白一片。史云扬看众人都已经准备好,这才道:“动身,留心脚底下。” 说罢四人便一起出发,有了光罩的保护,一般的箭支也射不进来。众**可没有太多的顾虑,只是一直维持这灵力保证灵力罩子不散去。他们走在这甬道之中,便如同走在大街上一般,脚下已经不知道触发了多少机关。只听见密密麻麻的叮当声在耳边散开。众人不禁胆寒,这秦始皇陵之中的箭支储备量几乎是要比一场战争所需的还要多。这等密集的射击,盗墓贼恐怕是进一个死一个。难怪乎即使天下的盗墓贼对这座墓垂涎欲滴,也从来不见有过盗窃秦始皇陵的记载。 走了不久,史云扬发现箭簇射击的频率已经变得稍稍慢了一点。他略感不对,忽然从地下伸出数十根尖刺,史云扬已经,慌忙间将众人拦住,焚天一扫,便将这些尖铁刺斩断,走了几步,忽然间穹顶之上又伸出来一排长枪,众人身形一停,史云扬将那些路障一一清除之后,又才继续向前。 走到一个转角,四人忽然看到有两尊巨大的青桐人俑恭敬地跪在甬道两边,两人面对着面。手中各自捧着一个鼎,鼎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这甬道的地面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小凹槽,串成一个一个的花纹。 几人走了两步,韩仑只觉得又踩中了什么,可是这一回却没有什么箭簇射出来,也没有长枪尖刺,众人看到一股股黝黑的液体渐渐出现在那小凹槽之中,顿时划出一条条黑线。在这甬道之中顿时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壮观花纹,像是凭白无故的产生一般,如同一现的昙花。 “真美!”令狐玉儿看着满地美丽的花纹,赞叹道。史云扬忽然闻到一股怪味,他俯下身去沾了一点那液体闻了闻,顿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大喝道:“快跑!这是火油!!” 第三百八十九章,生死奇险 第三百八十九章,生死奇险 史云扬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那身后的两尊青铜巨人人俑手中的两个大鼎顿时便倾斜了一定的角度.其中燃烧的正旺的人鱼膏,便像是刚刚融化的金汁铁水,发着亮眼的金光,像两道金线迅速落到地上。那人鱼膏一碰到地面上的火油。顿时便凭空燃起大火,并且火势惊人,整个通道都被熊熊的火光填满,并且急速的向史云扬他们这边蹿来。 众**惊,还未来得及撤离,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甬道都猛然一颤。那火焰之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强大的气流无法四散而开,便集中地向两边喷涌。四人的身形顿时便被掀飞,重重落地。韩仑一落地,手肘又触碰到机关,地上冒出来一排尖刺,霎时间便刺穿了他的小臂。 “啊!!!”韩仑惨叫一声,这声音传到令狐玉儿耳中,更是如同霹雳。她正要上去查看他的伤势。只见史云扬一把将他抓起来,韩仑小臂之上顿时血如泉涌。韩仑又是一声痛叫,几乎要晕过去。史云扬大喊:“快跑,这地下埋有地霜,一烧起来就会爆炸!” 众人此时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如何才能逃命。四人在奔跑的时候重新凝结了光罩,四人以韩仑的最快速度为准,一直在甬道之中飞奔。在奔跑的时候,时不时踩中机关,便会有飞箭射出,地面上和头顶上也时不时会有长枪和暗刺。有些地方甚至还会有大规模的落石。幸好几人的身法都不差,左右闪躲,很容易便将这些固定的障碍物躲开。麻烦的是身后的火焰,一直都与这火焰拉不开距离,身后不断发生爆炸。几人的身形时不时便会被击飞,不过他们也正好利用这股将他们击飞的气流推动他们身形飞速的向前。 一连跑出了一炷香,这甬道之中不知道爆炸了多少地霜,史云扬跑在最后面,他身后的衣服都已经被烧了一个大洞,皮肉也已经烤的通红。再看其他人,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这火焰一燃烧起来,整个甬道之中的温度也就升高了不少。 这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样大规模的燃烧会大量消耗呼吸所需要的氧气,这里长年尘封,氧气的含量本来就低。可是经过这么一阵巨大的燃烧,氧气便飞速的消耗。不多时,几人便感到呼吸困难,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大家尽量节约呼吸,不然的话会窒息而死。”罗啸成道。他毕竟曾经跑过多年的江湖,这种事说不定也遇见过。众人便开始调节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匀称。不过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敢有丝毫放慢。尽管几人现在觉得双脚之上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可是每一个人都明白,此时若是不克服这种感觉的话,剩下的便只有唯一的一条死路。事关性命,每一个人都不敢马虎。韩仑失血太多,脸色都已经变得苍白无比。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再加上身后不断传来的气lang,他口中都已经沁满了血。 令狐玉儿见状,一把抓起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量拉着他跑。史云扬则时不时将手中的灵力喷涌出去,结成一个灵力罩子,可是这灵力护罩在受到气lang的攻击时,仍然抵抗不了多久,便会碎裂。 罗啸成道:“史兄,你不是会水系的法术吗?” 史云扬道:“没用的,此处地势太过狭窄,施展不开,反倒会伤了自己人。”史云扬一脸无奈,罗啸成顿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没命的跑。 不多时,这甬道便已经到了尽头,可是众人顿时脑袋一蒙,这甬道的尽头乃是一扇关得死死的石门。其上有一块巨大的围棋棋盘,其上有一盘白子与黑子的精彩对决。 众人见路已全无,只得猛然停下身来,史云扬将手中的灵力尽全力喷涌而出,不断地加强光罩,罗啸成和令狐玉儿在一旁辅助。眼看着大火就要烧过来。史云扬急忙喊道: “韩仑,你快破局,我们都快没力气了,坚持不了多久。” 韩仑捂住伤口,走上前去。他明白现在他身上已经背负着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这个压力不小。看样子这道门必须要解开这局棋才能打得开。韩仑自信棋艺还不错,可是此时却没有时间来让他好好思考,他每思考一次,时间便会流逝一点,所有人便也离死亡进了一步。因此这盘棋不仅不能输,而且必须走得快,韩仑满头大汗,抬头望着那一局棋。 细细看来,原来白子形势一片大好,不过此时却已经陷入危机,只要落错一子,白子的大片江山便会被盘剥而去。 这与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的情形不谋而合,当年各国联合起来,天下之士合纵相聚于赵而欲攻秦。秦国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在众多国家联手之下,却也是显得岌岌可危。在这时候,秦始皇嬴政走了一步十分精彩的棋,那便是连横。远交近攻。终于克服了这个难关,一扫**。 这局棋其实就是秦始皇当年合纵连横军事理论的一个缩影,是其在棋盘上的一种写照。自古以来,象棋能够反映一场战争的战略布局,兵力用法,而围棋则是一种战略方针,强调全局观念。韩仑想到当年秦皇之英武,果敢决绝,然而这局棋到了自己手中,又是否能够像秦始皇一样,一子定乾坤呢。 韩仑从棋盒之中拿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巨大棋子,开始正式解开这局珍珑。他将脑海之中的一切排空,此时只留这局棋和一个必胜的信念、韩仑开始落子。每一次落子也便昭示了他们的命运究竟是要去往何处。这种将别人的性命握在自己手心的感觉真的是太过压抑,韩仑每落一子,便汗如泉流。 在他落子的时候,史云扬三人则是灵力狂涌,他们一定要将这火焰暂时抵挡住,为韩仑争取足够的时间。那光罩隔绝着火焰,却隔绝不了炽热的温度。几人的手仿佛就伸在火中炙烤,那种钻心的疼痛,就连史云扬都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他转过头去看罗啸成,只见罗啸成紧紧咬着牙,眉头紧锁,痛苦无比。 让他惊讶的是令狐玉儿这样纤细娇柔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刚强的一面,她这是第一次在史云扬面前显露实力。史云扬觉得她的灵力一点都不差,更加难得的是她能够承受得住这烈火的煎熬。史云扬不由得对她有几分佩服。 其实他没想到的是,令狐玉儿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她想得很简单,她要保护韩仑,仅此而已。哪怕是冰冻火烧,她也义无反顾。 “砰,砰...” 一声声巨响传遍整个甬道,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墓道应该有的黑暗,完全就是一片火海。火焰仿佛是烧到了一层玻璃上,一阵阵气lang将灵力气罩表面轰碎,几人身形都被震退几步。不过在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下,罩子顿时又恢复如初。不过这样的灵力消耗是巨大的,史云扬稍微好一点,罗啸成和令狐玉儿都还未晋入空境,这样的消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要比战斗还要巨大。 史云扬他们正在奋力地抵抗,韩仑则在静静的看着棋局。一静一动,反差甚大。不多时,韩仑的棋局便已经到了最后的决胜阶段,可是他却犯了难。 “究竟是去六二还是入五四呢....”韩仑走上前去,将棋子握在手中,几番想要落子,可是却不敢落此时要是一步走错,那可就满盘皆输了,这种靠着具体的棋法解开的机关,若是一步走错,便会引起其他不应该开启的机关。说不定会有更加厉害的死亡陷阱等着他们。正确的路只有一条,他只有一次机会。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决绝如一。韩仑拿着棋子的手有些颤抖,他忽然转过头道:“玉儿,我该怎么做?” 令狐玉儿听到他说话,忽然如遇电击,浑身酥麻。韩仑叫她一声玉儿,她已经高兴的忘记一切。但她嘴上说道:“我没空,韩仑,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选择,不会有错的。” 罗啸成咬牙道:“韩少爷快啊,罗某人要牺牲了。” 韩仑死死地紧握手心,似乎忽然坚定了决心。他拿着手中的棋子,一步一步走向棋盘,咬咬牙,一闭眼,终于将那块磁石棋子放在了入五四的位置上。 可是出乎韩仑所料,这一步似乎是走错了,这座石门并没有半点反应,就连一点点铁链传动的声音也未发出。韩仑顿时觉得心中一沉。心想,完了,我终究还是害了大家。 韩仑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可是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其他的响动出现,一切都没有半点变化。韩仑看众人几乎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抵挡不了多久。他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心酸,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选择会是这样的。 韩仑几乎疯狂,他拼尽全力,如野兽般嘶吼,狠狠地撞向那石门,以一种最笨的方法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就在韩仑撞上那石门的一瞬间,那石门竟然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阵的铁链传动声,石门渐渐打开。 第三百四十章,地宫石室 第三百四十章,地宫石室 韩仑一愣,本来已经绝望的心此时忽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爬起身来,用肩膀猛撞那石门,只想它开的快一点。他几乎已经顾不上自己小臂上的伤。那种痛更像是一种刺激,一种对生的渴望。那石门开的十分缓慢,韩仑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石门上已经血染一片。那石门终于打开到能够容一人通过的宽度。韩仑大喜。转过头来,正想告诉他们说门开了。忽然间,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来,韩仑刚一转身便看见史云扬三人被那巨大的爆炸巨lang所掀飞。 韩仑一惊,一把接过令狐玉儿倒飞的身形,可是这力量大得惊人,韩仑刚刚碰到玉儿的身子,令狐玉儿的身体便重重击在他胸口,韩仑一声闷哼,喉头发润。可他还是牢牢扣住她的身体。四个人狠狠地轰击在那石门上,那石门顿时大开,四人的身形从门外滚了进去,一时间所有人竟都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晕厥了多久史云扬醒了过来,他感到头痛欲裂,伸手一摸,头上全都是血,头发几乎已经完全被沁湿。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克制着眼前的眩晕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他还是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不过能够肯定的是,火已经熄灭了。这里已经没有火油,火油都已经烧光了,地霜也已经爆炸。这一劫总算是逃过了。 史云扬感觉到周围安静一场,甚至有些耳鸣,他拍了拍耳朵脑袋中顿时嗡嗡的响。看来刚才撞得不轻,还伤到了头。过了一会儿,一个幽幽的哭声传进了他的耳中。史云扬左右寻找着,可是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去看,只见令狐玉儿伏在地上,哭的正伤心。 她身边躺着一个人,史云扬绕过她,这才看到原来那人就是韩仑。韩仑似乎伤的比史云扬更严重,它不仅头上满是血,身下的血液已经流出了好大一个圈,韩仑面色甚淡,嘴唇已经完全是一片雪白。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史云扬讶然道。 令狐玉儿哭道:“他为了我,被气流击中,碰到了石门。”史云扬的视觉此时已经渐渐恢复的差不多了。看向那石门,却发现石门已经关闭了。 “韩仑,你不要死。我说过要跟着你,可是我才跟了你一天,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令狐玉儿哽咽道。 史云扬道:“我身上已经没有伤药了,不过放心,他死不了。”史云扬将那已经为数不多的青灵回生液取了一滴,让韩仑服下。青灵回生液一入口,韩仑的身体便是一阵颤抖,接着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他右手小臂上的那个伤口本来是被令狐玉儿一直死死按着的,此时竟然渐渐愈合,连伤疤都未留下。 不多时,韩仑苏醒过来,像是睡了一觉,他撑起身子,道:“我还活着?” 令狐玉儿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 “肯定没死啊,你怎么会死,不会的。太好了。”韩仑有些尴尬地抬起双手,想要让她放开,可是看她这么开心,也就不忍心了。于是拍拍她的肩膀。 史云扬已经去救罗啸成了,罗啸成还好,没有大伤,只是蹭破了不少,脚上划出了一个长口子,其中还嵌着不少碎石片。史云扬过去的时候,他正咬着牙,撑开伤口,一点一点地从血肉之中将那些碎石片清理出来。 他道:“我们曾经大了那么多场战斗,想不到竟会被一个八百多年前的死人弄得这般狼狈。可笑。” 史云扬道:“可至少我们活了下来,我们还进来了,这就不算是输了,对吧。” 罗啸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终于清理完了最后一点伤口,史云扬朝韩仑喊一声,韩仑顿时答应。忙挣脱令狐玉儿靠近他们两人,他的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行动没有丝毫障碍。史云扬道:“他这个伤口不好用太过强烈的伤药,你有没有炼制过比较好的丹药,能够快些疗伤的。” 韩仑道:“便只有凝血丹和玉心丹了。” 罗啸成道:“不用麻烦,帮我包一下就是,我已经服了玉心丹。” 韩仑道声好,遂取出薄纱,替他包扎伤口。包扎完毕,韩仑突然想起,问道:“玄玉,你有没有受伤。” 令狐玉儿嗔怪道:“哼,现在才想起人家,有伤都已经好了。”韩仑走过去绕着她左右看了看,除了手上和小腿上有几处稍微比较严重的擦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势。韩仑拿出一瓶金疮药,替她上药。令狐玉儿气恼道:“不要你碰我。” 韩仑才不管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抖出瓶中的粉末,敷在伤口之上。令狐玉儿想要收手,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一样,她根本无法招架韩仑的一点点关心。她转过头去,装作一股极不情愿的样子。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众人一直忙忙碌碌,都没有好好观察这周围的情形。史云扬看着周围的样子,这里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之中只有两个角落有一点点光亮。众人都要靠灵力照明才能看清。石室中央是一个高台,其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两人高,便是十人合抱也不一定能够将它圈起来。那巨鼎金灿灿的,仿佛不属于人界的至宝。(注释:青铜器本来的颜色其实是金黄色的,甚至比黄金的颜色还要鲜艳。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表面发生氧化才产生了青色。)“好大的礼器!” 韩仑和令狐玉儿不约而同地赞叹道。令狐玉儿脸上忽的一红,转过脸去。史云扬道:“这么大的鼎,肯定有问题。大家看看这石室周围有没有什么发现。小心机关。” 众人点点头,韩仑三人便各自向着石室的其他三面墙走去。那三面墙上都没有门。石壁上倒是有不少的壁画,鸿篇巨制,甚是壮观。其上雕刻的乃是秦始皇站在咸阳宫上,拔剑威视四方,脚下百官臣服,百姓叩首。整幅画面看完,心中无法不激动,无法不澎湃。这是天子的霸气,是一个王朝的威严。 除了这些壁画之外,在三面墙上各自装着一个鳌头,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史云扬走上那中央的石台,左右看了看,三座石台之上并无端倪。只是这尊巨大的鼎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史云扬想看看这鼎中装的是什么。他飞身跃起,跳到鼎上,可这鼎中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史云扬奇怪,左右环视,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了那三面上的鳌头上。 鳌头的作用从古至今便只有一个,就是用来排水。若是这样的话,这些鳌头之中便应该有水喷出才对。正想象的时候,韩仑三人已经凑了过来。史云扬道:“有什么发现?” 韩仑道:“除了这几幅壁画,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差不多没一块砖都敲过,似乎并没有机关消息。” 史云扬皱眉道:“没道理啊,我们一路走到这里也没有岔路,那就说明这里是进入秦始皇陵的唯一入口。可是这里却没有门。” 罗啸成道:“何必要门呢?入口也许是在更加隐蔽的地方。或者是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他转过身看着那口巨鼎。史云扬道:“你想到了什么?” 罗啸成问道:“这鼎里有什么?” 史云扬道:“什么都没有,空的。” 罗啸成道:“那就对了。要是我们让这鼎中有点什么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韩仑道:“什么意思?”罗啸成指着他身后的鳌头,道:“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开启这鳌头出水的机关。我相信,当这个鼎被灌满水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些好玩儿的事。” 韩仑挠挠头,道:“可是我们也找过了,没有机关。” 罗啸成晃晃手指,道:“肯定是错过了什么地方,我们再仔细找找。”众人又依言找了一遍,可是却还是没有半点发现。半晌无果,众人死里脱生的喜悦又渐渐地被焦虑所替代。 韩仑道:“我绝对绝对绝对肯定,这几面墙上没有什么机关。相信我,我好歹也跟着端木大师混了那么多年的时间。” 史云扬道:“如此,现在就只有一个地方没找过。”说着,他便向来时的石门走去。他们刚才被气流冲击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那石门就已经关闭。现在又是严丝合缝。众人举着灵力光芒靠近那石门。放在平时,没有人会相信,来时的路还会是入口。 出和入本来就是相对的,可是出和入又是不可分离的。若是没有进来的路,那本就不必有出去的路。只不过这种设计手法背离了大多数人的思维,因此能够骗过大多数人。 可是史云扬信,他在经历过禹王神墓之中那段黑暗之后便深信不疑。几人走到那石门旁,却发现一个庞然大物倚在门口。 众人一惊,顿时各自拔出了武器。 第三百四十一章,凌飞樊阁 第三百四十一章,凌飞樊阁 众人不敢妄动,在原地等了半晌,却不见那物有什么反应.史云扬壮起胆子过去探看,这才发现,那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堆叠了一大片的白骨。 “没事了,没有危险。”史云扬说道,几人也便放下兵器凑了上来。见此状俱是惊讶。这一堆白骨层层叠叠,已经分不出有多少人,不过肯定是有上百。这种凄惨的场面实在让人触目惊心。韩仑道:“曾经听说以前的王朝会用活人殉葬。现在这种让人在门后殉葬应该也是其中一中吧。真是...壮观...” 令狐玉儿看上几眼就不忍心去看了,韩仑道:“管不得先前打不开门,原来是门被卡住了。”史云扬蹲下身来看看,道:“不,不是门被这些东西卡住了。应该是门生锈的缘故。”说着,他伸手去拿了一块人骨,可是刚刚拿到手上,就变成了一堆粉末。他回头道:“这些人骨在墓中已经放置了八百多年,早已不复存在。只是因为这里连一点震动都没有,这些骨头就算腐烂也还是连在一起。所以看起来还是这样子,你们看地面上这厚厚一层骨粉,便是刚才门打开时产生振动之后一部分骨头被震散所致。” 韩仑点点头,罗啸成道:“先别去管这些白骨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要找到机关。”韩仑上前检查那石门,心想这石门就是方才进来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出口、不过这石室之中其他地方都已经找遍了,就是没有什么机关。这里也是唯一的可能。韩仑透着手中的灵力光芒,看着那门上的构造。只见那门上一左一右嵌着两个巨大的绞盘,绞盘上的细铁索没进了墙体之中。这两边的绞盘铁索又刚好缠绕在大门上方一根龙柱之上。看样子那根龙头柱子就是一块巨闸,只要能够将那龙柱扳下来,绞盘带动铁索,应该就能触发机关。 那闸很高,而且比一人的腰还要粗,嵌在墙上很难将之拉得下来。众人光芒聚于一处,看着那巨大的龙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韩仑骂道:“这造墓的人也太混蛋了吧,这么大的一根石头柱子,谁扳得下来!” 罗啸成望着那龙柱看了半天,道:“或许正是因为它很重,这样才会省力一些,我来试试。”说罢罗啸成身形跃起,在石门上助力一蹬,双手便抓住了龙嘴。他双腿蹬在墙上,用力向下一拉,忽然间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拿龙柱缓缓向下压,两个大绞盘不断旋转着,拉动其上的铁索。不多时只听见一阵阵的传动声音在墙体内发出,不多时,三面墙上的鳌头之中猛然喷涌出三大股水流,正好落到正中央的大鼎之中。 众人欢喜不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巨大的石头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扳下来了。韩仑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能扳下来?” 罗啸成笑道:“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人们打水的时候就会吊一块大石头在绳子尾部,光靠这石头是打不起来一桶水的,但要是轻轻用力一拉,水桶就会起来,这样既省力,打水又不会弄洒,其实这个跟那有异曲同工之妙。”韩仑叹道:“原来是我把简单的东西想得太过复杂了。” 令狐玉儿忽然指着那巨鼎道:“水装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罗啸成道:“不要急,快了。”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那巨鼎的下方发出一阵哐当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大震动,那巨鼎便开始旋转着向下凹陷。几人急忙靠近巨鼎,只见那巨鼎都已经陷下去一半,只有一半的鼎身露在外面。等到他们完全跑上石台,那巨鼎已经完全陷了下去,在这石台正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在这深坑的一周墙壁之上能够看到螺旋形的滑动痕迹,分明是人工开凿的样子。怪不得这大鼎下落的时候是旋转着,而且速度均匀。 史云扬当即意识到,这大鼎其实通往地宫其他地方的一个工具。说着他便猛然跳下坑去,身形落在大鼎的鼎口,随即仰头对几人喊道:“快下来,这个大鼎会把我们带下去。” 话音一落,片刻之后便看见三道人影飞落了下来。令狐玉儿落在了稍远的位置,不过她轻纵身形,脚底在水面上借力,便飞到了韩仑的身边。 大鼎还在旋转着继续向下,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人觉得周围的山石都化成了一条条线,不断地向上窜去。那洞口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只能看见一点点微光。 “砰!” 一声金属撞击巨响在史云扬四人脚底下传开,他们只觉得脚下这尊巨鼎发出一阵颤动,震得他们耳发蒙,足发麻。不过此时那巨鼎之中的水却忽然大股大股的冒着气泡,水位不断下降,在那水中掀起一个巨大漩涡。不多时,所有的水便全部排干。 众人一看,那巨鼎的底部已经不见了,但是在那里却是有一道向下的阶梯。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火光。几人先后跳将下去,沿着那阶梯向下走。没走多久,那阶梯就已经走完。 几人又来到了另一处石室之中,不过他们一到这里便已经被这雄伟壮阔的场面震惊。眼前这个石室硕大无比,几乎已经有百余丈见方。石室一周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燃烧的火盆,地宫之中如同白日。整个地宫被划分为回字形。石室靠墙的一周都有六十尺左右宽度的深渠,象征着护城河。在他们面前,十余座廊桥凌空飞架,每一道廊桥都是一尊精美的建筑。每一处栏杆上都有精美的花纹。朱红斑驳,绿漆茵茵,横梁斗拱,虽然没有当今建筑那样花样繁多,然而却有一种强烈的古朴感受。 这几道廊桥后面便是一道城池,其上一左一右有两个四方的瞭望台,城门有三道,中间一道正大,两边偏小。俨然一种先秦的军营感觉。城池城墙甚高,看不真切其中具体有什么,不过隐约能够看到有很大一片的建筑。 初次见到保存的如此完整的先秦建筑,众人都是激动不已。之前的疲倦几乎一扫而空,几人走过廊桥,来到那城门之前。发现那城门已经关闭。不过这城墙的高度对于众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身法掠展便已经跃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城内的景观已经尽收眼底。这城墙之中是一块巨大的圆形池子,八座精美廊桥从八个方向架起汇集到中间一处,而那八座桥的汇集处竟然凌空建着一座巨大而豪华的圆形楼阁。楼阁底下便是青幽的水潭,并没有任何的支撑,只是以八座廊桥相互牵制抵消的力量作为基石,实在是名副其实的空中楼阁。 几人见到此情此景,俱是眼睛大鼓。不得不叹,这样的设计实在是太过大胆,也真的只有秦始皇陵才能建造得出来。先人的智慧,实在是不可低估。 秦始皇究其一生都在寻仙访药,他一直都想长生不死,永远的统治天下。因此才会派遣徐福建造巨舰前往东海扶桑寻求长生不老药。他生前要延续自己寿命,死后即使到了地下,也要做一世霸主。千秋功业,永世长存。因此他的帝陵之中才会出现像这样的一些如同仙境的设计。 那中央的巨大楼阁几乎便是这个石室之中的主要建筑,在圆池的周围虽然也有一些宫殿,但是同这座硕大阁楼相比还是显得有几分寒酸。那楼阁有九层,层层向上,每一层都是飞檐斗拱,层层样式都不一样,并装饰以人鱼膏制成的灯笼,极尽奢华。 众人惊叹的同时几乎已经等不及要进那空中楼阁一探究竟。众人飞身跃下城墙,除了韩仑与令狐玉儿,罗啸成和史云扬都各自飞向了一个廊桥。反正殊途同归,走过廊桥便已经来到了这座阁楼之下。 这阁楼的底下装饰着薄纱,如同香云出岫,如同仙境云起。在那八面玲珑的柱子上各有一幅对联,其上书写的乃是隶书。史云扬认得这些字,细细看来,原来是: ”**平九州安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四海一八荒启始皇勋业千古流芳” 在那蝉丝轻纱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书着两个斩钉截铁的隶书----樊阁。 令狐玉儿不解的问道:“这样一座美丽的楼阁为何要叫做樊阁呢?” 韩仑奇怪道:“有什么不妥吗?” 令狐玉儿道:“樊者,牢笼也。可是这样一座美丽的楼阁又是建在始皇陵的地宫之中,竟会有这样一个语气并不相称的名字,实在是让人费解。” 韩仑道:“秦朝离现在已经八百多年了,八百多年过去,也许字义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许以前这个樊字有其他意思呢,像是繁荣的意思。” 令狐玉儿笑笑,道:“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这样,是我多疑了。看来你懂得还不少。” 韩仑抄手站正道:“那当然,本少爷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 “好了,我们赶紧进去,这里肯定不是秦始皇陵的终点,我们要赶紧找到往下一处的入口。”说罢,便迈步走了进去。韩仑冲他的背影一龇牙,喃喃道:“讨厌鬼。” 令狐玉儿见他的样子,扑哧一笑,随即跟着史云扬走了进去。韩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也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阁中琳琅 第三百四十二章,阁中琳琅 几人进入樊阁之中,这第一层是面积最广,也是进入阁楼之中的必经之地.这第一层阁楼之中满满一层全都是黄金。一进入门中便能见到黄澄澄的金子在微微火光之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众人诧异不已,这些金子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可是在这里却这样随意地堆放在一起,就像是堆砌一堆没用的东西。 这些金子已经将第一层中的路都封死,第一层虽然大,但是除了黄金,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几人看得心潮澎湃,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去捡金子。因为人的**是无穷的,谁又能够在这样的诱惑之前控制住自己狂热的心。这便是贪婪。贪婪永远都是最大的心魔,能够吞噬人的理智,建起一座思维的牢笼。 史云扬看着这些金子虽然也感到惊讶,但是却是没有什么感觉,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些找到冉倾珞,这才是他最想要的。而韩仑和令狐玉儿一直都长在富贵人家,钱多钱少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概念。而罗啸成,只要有酒喝,其余的,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因此这么多金子在几人眼中其实是一文不值。 这樊阁是圆形的,之中的楼阁便绕着周围的墙壁螺旋向上。史云扬看了几眼,然后就准备向第二楼走去。众人到了第二层,发现这里的装饰已经和第一层不同。这里静谧而典雅,所有的陈设都非常干净。一走进这一层,便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红木架子,其上放置着一块一块的精美玉石。其中大的有雕刻的山水,雕刻的马匹,任务,小的有首饰,玉牌,玉坠等等。珠光宝气,这里给人的满满都是翠绿的幽青之色。虽说玉石是暖的,可是这么多玉石的幽光放射出来,还是让人心中发寒。 忽然韩仑驻足在一尊玉石雕像之前,那玉石雕像刻的是一名女子,身上不着丝缕,娇躯凹凸有致,面带微笑,倚靠栏杆。头上的长发分毫可见,灯光轻晃,细微处如同在闪动,甚是飘逸。玉石特有的光泽泛出一种柔韧的光芒,像极了细腻嫩滑的肌肤。韩仑看得呆了去,这女子就宛如真人一般,不得不赞叹这位玉石工匠技艺之高超。 “绝,此等手艺真乃旷古绝今。”韩仑赞叹道。 令狐玉儿看一支玉簪子正看得入神,忽听得韩仑赞叹声,她想韩仑看得上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抓着他的手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结果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尊雕像。令狐玉儿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大叫道:“大**,不许看!”说着便要去蒙他的眼睛。韩仑躲开笑道:“嘿嘿,我偏要看。管得着么。我是大**,小心我什么时候吃了你,啊呜!”韩仑做了个大狼的样子,令狐玉儿开心一笑。 她道:“不许你看就是不许看,要是你再看,我就把她砸了。” 韩仑撇撇嘴道:“她就是尊雕像,你干嘛要吃她的醋?真是的。你是觉得自己没她漂亮?” 令狐玉儿一扬眉,便又要来踢他:“你个大**,不许你对其他女人动心。雕像也不行!” 韩仑躲开,笑骂道:“你可真是蛮不讲理,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你,你这么凶巴巴的,我觉得我更喜欢那尊雕像。” 令狐玉儿道:“我说要做淑女,是你说要我做侠女的,哼。喜欢雕像都不喜欢我。” 韩仑道:“你又不脱光衣服给我看,而且她又不会打我。” “你...大坏蛋,大**。我生气了!” “啊呀,疼,哎呦......” 罗啸成远远看着他们两个追逐打闹,笑着叹口气道:“少年人,真是不知道什么是愁啊。”史云扬看了他们两眼,便径自向第三层走去。罗啸成喊一声:“你们两个,走了,打情骂俏也不看时候。” 韩仑忙回应道:“来了来了。”说着便喘着气跑过来,令狐玉儿摇曳着青衣裙在后边追她,大叫:“韩仑,站着别跑!” 韩仑哪管,径直就向楼上跑去。令狐玉儿穿着裙子,跑起来自然是没他快,气喘吁吁地,她抚胸长出一口气,喃喃道:“韩仑,你个呆子。” 四人到了第三楼,却发现这第三层之中乃是一个巨大而豪华的青铜栅栏,金灿灿的,甚是耀眼。众人好奇这巨大的笼子中是什么,众人透过栅栏向里看去,可是这之中的景象却是让众人骨髓寒透。这其中躺着数十具白骨,她们身上都穿着华丽而轻柔的衣袍,在她们的头部不远的地方,还散落着满地的珠钗。只是皑皑白骨和这些华丽的衣服、首饰似乎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因为极端不衬。 可是众人都明白,这些白骨都是女子,而且生前一定是极度美丽的女子,他们被当做珍宝被锁在此处,作为始皇帝的殉葬品。令狐玉儿黯然道:“她们就算生前在美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这份美貌终究还是成了杀害她们的锋利匕首。” 韩仑道:“红颜履红妆,一笑为君王。在八百年前的那个时候,女人其实和金子珠宝差不多。都是一种奢侈品而已。与其说是她们的美貌害了他们,还不如说是她们生不逢时。” 令狐玉儿转眼道:“你不是喜欢美女吗?她们多美啊,你怎么不喜欢她们?” 韩仑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过憧憬一下,想想她们八百年前的样子,我觉得的确很美啊。” 令狐玉儿一嘟嘴,道:“哼,我不跟你说,说不过你。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哎,听我说啊...喂,风玄玉!”韩仑正要说,令狐玉儿却捂着耳朵跑到一边去了。 史云扬已经大致明白了这栋樊阁的作用了,这其实就是一处殉葬的墓葬品陈列处,第一层是黄金,第二层是美玉,第三层是美女,也不知上面几层会有什么。众人到了第四层,却发现这其中有着大量的文史典籍,韩仑和令狐玉儿简直如获至宝,在这阁楼之中转了一圈,看到了好多珍贵的书籍。有很多书籍是早已经绝迹的孤本。 “秦始皇不是下令焚书坑儒吗?诸多流派的书籍在那时都已经被焚毁了啊,怎么还在这里保存的这么完整?”韩仑奇怪道。 罗啸成也翻了几本,他道:“这些嘛,有可能是誊写的。你看这本《蓟城略志》其实应当是燕国的文字,但是这上面却是秦朝的篆字。说明秦始皇在焚书坑儒的时候肯定留了底。焚书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统一文字,统一思想。” 韩仑道:“没错,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史云扬道:“挑几本重要的带走,我们还要赶时间。”韩仑和令狐玉儿应声不见,只见韩仑在那架子上拿起这本又拿起那本,似乎每一本都想要,他恨不得将这里所有的书全都搬走。令狐玉儿比他好一点,两人挑了好久的书,在史云扬和罗啸成的再三催促下,最终挑出了厚厚一摞,这才念念不舍地随着史云扬上楼。 第五层是满满一层的兵器,各种神奇兵利刃,在这其中都能找到,不过这其中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一来众人都有自己的趁手兵刃,二来,这里的兵刃大多是一些凡品,最上程的也莫过于一些百炼钢所制成的兵器,却是不入方家法眼。 秦始皇曾经托人铸造过很多著名的兵刃,像是其中的龙渊剑,太阿剑,巨阙剑等等。不过这些神兵大多流传人世间,没有存在于这墓中。至于那把太阿剑,一直以来都是秦始皇嬴政的佩剑,想来一定会随着他的尸身一起陪葬,不会放在这百兵之中。 史云扬几人走上第六层,这里同第三层差不多,也是一些青铜栅栏,只不过这些栅栏之中的骸骨乃是一些马匹。这些马生前就是千里马,只可惜也骈死于槽枥之间。再往上走第七层之中竖立着凤凰和灵的幡旗,一圈一圈地,在这些幡旗的最中央有一方小小的石台,石台被做成了太极的样式,一阴一阳,其上放置着一块宝玉和一颗明珠。宝珠亮而生光,白璧温润如水,一看便知道是上品之中的上品。 “这两样莫非就是,遂候珠和和氏璧?”韩仑道。 罗啸成惊道:“你说什么?” 韩仑道:“《史记》曾经记载,秦始皇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这种极尽奢华的东西想不到竟然能够一一在这里看见。这里一块宝玉和一颗明珠一起出现,又在这樊阁之中,应当便是了。” 罗啸成道:“传说汉东之国有姬姓诸侯,名叫隋候。一次,隋侯见一条大蛇受伤,给它上药,救活了它,后来这条大蛇从江中衔了一颗大珠以为回报,后人边称这颗珠子为隋侯珠。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啊。” 史云扬想道:“这遂候珠可能是真的,但是这和氏璧却一定是假的,真的和氏璧便是玉恭,现在还在敦煌鸣沙山山体之中。”可是他没有说,他不想在这些事上lang费过多的时间。 这座樊阁已经走了七层,最后一层有什么却还不知道,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层又会有什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青铜巨树 第三百四十三章,青铜巨树 看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重重琳琅满目,令狐玉儿忽然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座楼阁是叫樊阁了.” 韩仑正在观赏遂候珠,闻言,极有兴致的转过头,问:“那你说说,为什么?” 令狐玉儿道:“或许像你说的那样,这个樊字在以前可能有不同的意思,我也赞成。不过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自古以来,金银珠宝,美人如玉,一直都是世人所追求的,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在这些东西面前没有丝毫动心。虽然这些东西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但是同样也是这些东西在束缚着人们的内心。滋生人心底的黑暗,贪婪,残暴,冷酷无情。以致泯灭人性都有可能。这样一座集天下珍惜为一处的宝楼,其实就是聚集着束缚人心的东西。” 罗啸成点头道:“见解独特,有道理。继续说。” 令狐玉儿道:“秦始皇建造这样一座樊阁,网罗天下珍宝,一则是为了彰显他的天子贵气,另一方面,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在秦始皇陵的主墓室之中,而且又在进入地宫的要冲之地。便说明了世人都要经历人世间的贪婪,自私等磨难。而他自诩已经是脱胎换骨。不可一世的始皇帝又怎么会把这些金银财宝放在眼中。他藐视这一切,因此这些东西便没有在主墓室之中,而是被置在这里。” 罗啸成笑道:“这话没错,还好我们几个都不爱财,若是进来一群盗墓贼,恐怕会被自己的贪婪活活困死这里。” 韩仑道:“这一路上楼,黄金,宝玉,美女,典籍,兵器,良驹,隋和二宝都已经出现,我很好奇,最后一层会是什么?” 史云扬道:“我只想知道,最后一层是不是有开启下一层墓道的机关。” 罗啸成道:“樊阁就这一座,一路走来也不见有机关消息,这里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拥有很大杀伤力的地方。来的人便不想走,反正已经将人困住,又何必再设机关。不过这里是通往地宫的要冲之地,肯定会有开启墓道的机关。” 史云扬道:“上楼看看。”几人遂绕开那些凤旗灵槖,一路上了楼。这最上面一层相比于下边的几层来说已经小了好大一圈。不过这最后一层的装饰之华丽,却远非下面七层所能比的。这一层阁楼之中铺着厚厚的淡黄绒毛毯,绕着阁楼一周,放置着四扇屏风,楼阁顶上垂下一道巨大而华丽的宫灯,将整个楼层映得透亮。 这装饰极尽奢华的小阁,最中间摆放着一颗高达三丈的青铜大树。树干约么两人环抱之粗,盘根错节,虬枝环绕,树干上的纹路像是一个人身上的肌理。整棵大树枝叶发散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金光闪闪,甚是华贵。嘻嘻看去在这青铜大树的细密叶片之间竟然还雕铸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鸟。 几人走上地毯,顿时便被这华丽的青铜树所吸引。这样一棵大树竟然放在这最上面的一层,莫非是有什么重大的意义?韩仑好奇地走近那青铜树,忽然间脸色大变,抱头痛苦大叫。众人一惊,便看见韩仑全身之上渐渐地渗出一股股黑气。令狐玉儿大惊,心痛不已,赶紧过去搀扶。韩仑却还是痛苦不堪,他身体之中那些冒出来的黑气十分凶煞,看起来倒有七分像是史云扬焚天剑之中发出的煞气。 韩仑一抬眼,眼中竟然流出两行黑血,大喊一声,随即仰倒过去,不省人事。史云扬忙道:“不要靠近这棵树,这树有古怪。”说着忙将韩仑的身体搬到离那青铜树最远的地方。令狐玉儿被韩仑吓得不轻,此时脸上还没有什么血色。不过她还是很快移到了韩仑身边,韩仑睁着眼睛,眼中流出的两行血泪实在是太过吓人,令狐玉儿拿出手绢,半掩着眼睛替他擦掉。史云扬探了探韩仑的经脉,所幸经脉俱是完整的,也不知他刚才是怎么了。 “韩仑你可别吓我啊,快点醒过来。”令狐玉儿焦急地握着他的手,满是心痛。半晌还不见韩仑醒过来,令狐玉儿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忽然间韩仑的手一颤,一眨眼,吐了一口黑血,随即咳嗽着坐起身来。他眼睛里满是疲惫,和着刚才流出的流出鲜血。看起来像是狰狞的凶兽。 “不要靠近那棵树。”韩仑拖着虚弱的声音说道。随即又晕倒在令狐玉儿怀里。令狐玉儿慌张的道:“韩仑,醒醒。”罗啸成道:“他应给是太过虚弱,睡一会儿就好了,妹子别担心。”史云扬将目光投向那颗青铜树,心道,这树什么来头,竟然连韩仑都承受不住。 他手一晃,便将焚天剑捏在手中,开始向那青铜树走去。罗啸成喊住他,史云扬示意他不要说话,道:“我自有分寸。”史云扬走近那青铜树,可是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直到走近树干两丈之内,史云扬忽然感到自己身中的魔气大盛,像是暴涨的洪水,顿时就要将自己所吞灭。史云扬感觉自己就要成魔,他头发瞬间变得血红,指甲便笺,手上也长出了鳞甲。他亦是觉得头痛欲裂,仿佛就要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过神识尚存,大惊之下,急忙抽身后退,直到身形撞到阁楼的墙壁这才停下来。 史云扬不断地喘着粗气,几乎同韩仑一样,身中的力气也失了一大半。罗啸成赶紧过来扶他。 “怎么回事,怎么连你也?”罗啸成奇怪的问道。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棵树真的有古怪,他仿佛能够挑起人心中的邪念。我一走近他的时候,身中的魔气便不由自主的蔓延,速度极快,几乎在一瞬间就能将人吞噬。” 罗啸成奇怪道:“真的?那可真是奇了。这青铜树放在这里有什么作用?难道就是为了不让人靠近?” 史云扬道:“越是不让人靠近,就越说明这树中一定有秘密。说不定就是通往下一层的机关。”史云扬说完,便自行盘坐调理气息。罗啸成道:“我还就不信了,我去试试。罗某人一生行的正坐得直,没有什么邪念,我不信它还能拿我怎样。” 史云扬道:“你小心些。”罗啸成阔步向前,当他也走进那青铜树两丈之内,却没有什么反应。罗啸成回头道:“看来这树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什么作用。” 罗啸成正笑着,忽然看见史云扬睁大眼睛,伸手指着他的身后。罗啸成看他的眼神十分惊愕,一种强烈的危险感顿时涌上心头。他一愣,缓缓转过身去,他看见身后那些树枝竟然像是活了过来,变成了柔软的藤条。急速的冲向罗啸成的身体。罗啸成大惊,身形急速后退,可是那树枝却更快,一瞬间便卷住他的身体,将他卷到空中。罗啸成死命的挣扎,可是越挣扎那些青铜枝条陷得越紧。他的双腿双脚都缠上了金黄的枝条,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这枝条吞没了去。 史云扬一惊,拔剑而起,就要去救人。可是稍稍一靠近,身中又是魔气翻涌。令狐玉儿见状,赶紧放下韩仑,手执长锋笔,足尖一点便飞了上去。她手中运起灵力,灵力传到毛笔笔锋之中,笔锋顿时坚如钢铁。令狐玉儿仿佛手执一根峨眉刺,猛然间刺在那青铜树的树枝上。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那青铜树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反倒是有另外的几根枝条向她伸过来,想要将她缠住。令狐玉儿身法急展,仿佛一只蝴蝶在树枝之间缠绕,她在那缠过来的枝条上借力轻轻一点,整个人便飞快地跃起。 史云扬远远地看着令狐玉儿同那棵树周旋着,心中焦急,却没有办法靠近。他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忽然史云扬注意到那个楼最顶上的那盏的宫灯,现在正在不停地闪烁,不过在那闪烁的灯光之中却总有一处是不闪的。只要令狐玉儿的身形到哪儿,那灯光便指向哪儿。 史云扬喃喃道:“原来在这里。”说罢他猛地将手中的焚天掷出,焚天剑在那宫灯旁转了一圈,随即一剑扫过,宫灯之中的灯火霎时间便灭了。阁中就只剩下四周几盏微弱的灯火,显得尤为黑暗,不过也就在那灯光灭去的一瞬间,那棵树的攻势便完全停止了。史云扬走近那棵树,也未再有那种强烈的眩晕感。他一根根砍下卷着罗啸成的枝条,拼尽全力才将那一根根弯曲的青铜枝条扳开,把罗啸成救了出来。 令狐玉儿喘着气道:“难怪乎叫做樊阁,世人见到一路走来的奇珍异宝,贪婪的心驱使着他们一层一层向楼上走,想看看上面一层有什么珍宝。可是到了这里,却是能偶将人禁锢致死的陷阱,这才是最高明的诱敌深入。不过看样子,我们是是第一批碰到这机关的。真是奇巧。” 罗啸成也大喘着道:“巧个屁,这秦始皇处处都在想着算计人。处处都要致人死命,还好我们命大。” 史云扬道:“接下来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机关,我们要小心了。”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史云扬道:“应该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打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兵马人俑 第三百四十四章,兵马人俑 韩仑也在这一阵轰隆声中醒了过来.令狐玉儿跑过去扶他起身。她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差点又死了。” 韩仑擦了擦眼睛道:“我这不是没死吗?我说了,你跟我们在一起,这种要死不死的时候多了。少见多怪。” 令狐玉儿道:“你这个笨蛋,你可知到我有多担心你吗。” 韩仑摆摆手,道:“好好,我错了,谢谢你。” 令狐玉儿低头摆弄裙角,道:“谢什么谢,真是的。” 史云扬走近他,道:“韩仑,你身上怎会有煞气?”众人闻言一惊,就连韩仑自己也是大惊。他道:“你开什么玩笑。” 史云扬道:“你方才身中析出的分明就是煞气,我身中有魔气,你们都是知道的,因此我一靠近便会大感不适,可为什么你的反应竟然比我还要强烈。” 韩仑惊愕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中有什么煞气。刚才我只觉得很痛苦,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韩仑摇摇头,仿佛又有些头痛,忽然他站起身来,说道:“你是在怀疑我?” 史云扬道:“我只希望朋友之间能偶坦诚布公,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会帮你们,就像你们主动帮我一样。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说我不知道!信不信随便你!”韩仑怒道。史云扬愣在原地,韩仑已经转身下楼。令狐玉儿转身看看史云扬,又看着快速走下去的韩仑。她左右不是,她道:“上官大哥,你别多心,我去劝劝他。”说罢,就径自向韩仑追过去。 等到追上韩仑的时候已经是在第三层,令狐玉儿去抓他的手,韩仑奋力甩开,令狐玉儿根本没用什么力,身形猛然一倒,便撞到青铜笼子上,她的手在铁栅栏上磕了一下,顿时便皮破血流。令狐玉儿痛叫一声,倒在地上。韩仑一惊,赶忙回来,抓过她的手来看。 “你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呢?”韩仑嘬了两口她手上的伤。将血吐掉,撒上金疮药,再撕下一块布,小心地包起来。令狐玉儿轻笑:“小伤口而已,好像被你弄得我要死了一样。” 韩仑瞪她一眼,道:“我用力太大了,你好歹也躲一下啊。” 令狐玉儿看着他的眼睛,道:“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没有防备,也不会有,即使有一天你要拿着剑刺进我的心,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拥抱你。” 韩仑摇摇头,道:“傻丫头。你要懂得保护你自己,知道吗?”他将令狐玉儿手上的布条打了一个结,半晌,他才问道:“你追上来干什么?你不怀疑我吗?” 令狐玉儿忙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瞒着我们的。虽然我和你相识不到十日,可是我相信你。” 韩仑看着她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令狐玉儿眼中那种炽热和毫无理由的信任,像一道火焰在熊熊闪动,温暖了他的心。他道:“谢谢,真的。”韩仑主动地将她拉入怀中,轻拍了她的脊背。令狐玉儿一愣,随即幸福地搂着韩仑的脖子。 韩仑心中十分感动,令狐玉儿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对他又始终如一。韩仑怎能不感动,可是他一和令狐玉儿在一起,便想起阿巧。他心里还是一直放不下。 “玄玉,给我一年的时间,好吗?我会尝试着抛却过去。” 令狐玉儿闻言,忽然热泪盈眶,她忙坚定地点点头,韩仑这么说,就表示他会慢慢接受她,只不过他需要时间。令狐玉儿知道他的难处,可是听到他这么说,顿时便觉得希望就在不远处。她道:“我等,不管多少年,我都等。韩仑,我对你是真心的。” 韩仑道:“我知道,只是...” 令狐玉儿打断他,道:“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一年不算长,对于我来说,不是一年,而是三百六十五天,我会一天天地数着。” 韩仑点点头,忽然看见史云扬和罗啸成也下楼来了。韩仑擦去她的眼泪,伸手拉她起来。令狐玉儿身子一动,却忽然痛叫着,又倒了下去。道:“不小心崴了脚。” 韩仑闻言,随即俯下身来。道:“我背你。” 令狐玉儿顿了顿,捏捏手心,顺从地爬上了他的后背。韩仑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楼去。令狐玉儿忽然觉得,这座秦始皇陵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冰冷。只要能够感受到韩仑的温度,不管在多么清冷的地方,都有温暖。 四人走出樊阁的时候,发现樊阁下方的水池已经干了,水池之中已经是一方湿漉漉的四方平台。平台四周都有向下的阶梯,各自通往地底。而在水池的边缘,那些低矮的房屋旁,也从四个方向伸出了阶梯,通向中央的四方石台的四个角。 众人惊叹,原来这样一个小小的水池之中竟有这么大的玄机。韩仑背着令狐玉儿走下廊桥,沿着那阶梯走到石台中央。现在有四条路,每一条都一样,也不知应该走哪一条才是对的。 史云扬和罗啸成跟了上来,罗啸成看着一眼四个延伸向地底的阶梯,光线昏黄,也不知道那幽深的四个方向各自通向哪里。他道:“这四个方向都差不多,怎么走?” 史云扬道:“你们还能分得清方向吗?” 罗啸成想了想,摇摇头,忽听得令狐玉儿指着前方一条通道说道:“这是北面。” 韩仑道:“你怎么知道。”令狐玉儿想了想,说道:“我们从那块大石头下来的时候,是面向北方的,之后变过三次方向,一次向东一次,向北,还有一次向西,便进入了有大鼎的那个房间。我从大鼎上跳下来的时候是面朝西的,大鼎一共转了九十七圈,也就是说我还是朝西的,从那鼎里下来的时候是面向北的,因此城门的哪个方向便是指着北的。” 韩仑讶然道:“我的天呐,你连这都记得!转了多少圈你都数着?” 令狐玉儿道:“姐姐曾经告诉我,到哪里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家乡是朝着北方的,因此我对方向很敏感。” 史云扬道:“自古以来不管是墓穴还是地面宫殿,都要讲究风水,坐北朝南才是正统。因此地宫的主体很可能就在向北的方向。” 罗啸成道:“有道理,既然这样,那便走吧。韩少爷背着妹子不方便,这里滑溜溜的,可要小心点啊。我走前面。” 史云扬道:“你们俩走后面,若是有机关陷阱也能及早发现。”说着史云扬便跟在罗啸成身后,几人一行进入了那向下的甬道中。这石阶两旁的墙壁之中全是细细密密的壁画,但是光线较暗,看不真切。好像画的是这整座秦始皇陵的建造过程。隐约能够看到一些人拿着巨大的镐头和杠杆,正在搬运石头,场面似乎十分宏大。不过几人现在无心观看,他们来这座皇陵是救人的,而非是来参观的。 这石阶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这里一片漆黑,仅仅是几人所站的洞口有着一簇燃烧地正旺的火炉。史云扬靠近那火炉,忽然发现那火炉的右方伫立着一块青铜板。只不过青铜板此时面朝着地面,史云扬走过去查探了一番,原来是一块能够转动的翻版,其上嵌着一块铜镜。史云扬将那青铜面板扳正,忽然间整个石室都变得透亮起来。 原来这块铜镜可以将火光反射到其他铜镜上,经过层层反射,再将这火光传入石室最中央一块巨大的水晶之中,通过凸面的水晶将光线放大,整个石室便豁然可见。 众人不得不惊叹这构思之巧,便是那远处石室顶端那块硕大的水晶石便已经是价值连城,稀世罕见。可是让众人吃惊的并不是那水晶石,而是这石室之中的景象。 这个石室是一个比方才那个石室还要大上一倍的地方,在如此巨大的地方,竟然陈列着上千的兵马人俑,这些人俑同外面见到的那些守卫人俑不同,他们行伍整齐,手中拿着金光闪闪的青铜长戈,面容威严,锋利的刀戈在闪烁的火光下发出晶莹的亮光。其中人披重甲,马踩蹄铁。四匹马并驾的战车严阵以待,战车之上的华盖颜色鲜艳可见。这些兵马俑身上的肃杀之气汇聚到一起,直直让人感到胆寒。众人骇然,仿佛他们看见的不是上千的兵马俑,而是一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血雄狮。 “生前要建立军队,横扫天下,统一六国,死后还要建立庞大的地下帝国,继续称霸。秦始皇真是好大的手笔。”韩仑叹道。 史云扬看着这些军队,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什么,那金甲少年手持方天画戟冲锋在前,身后领着上万人马,在战火连天的环境之中奋勇杀敌,这种场面有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史云扬喃喃道:“看来那人就是我了。” 罗啸成道:“你们看那对面。”众人循着看去,只见那石室的正对面有一道巨大的拱门,肯定便是通往地宫的通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万箭穿心 第三百四十五章,万箭穿心 罗啸成看着那大门说道:“看来从这里开始,就要渐渐进入秦始皇陵的地宫了.也不知道这地宫究竟有多大。” 韩仑道:“你别看长安城很大,可是传说中历朝历代的都城其实都是在渐渐减小的,汉朝的洛阳面积已经大得惊人,按照史书上记载来推断,秦朝时候的咸阳城差不多是长安城的十余倍。这么庞大的都城,我想其统治者的陵墓一定不会像这些墓室这般么只有差不多一两百丈见方。” 令狐玉儿惊讶道:“这里还不算大啊,那秦始皇陵的地宫岂不是要比长安城还大?” 韩仑点点头,道:“按理说和长安城相比,应该只会大,不会小。但是地宫不像地上的宫殿,还有庞大的民居建筑群,地宫之中应该没有,其大小,应该比长安皇城要大上许多。” 令狐玉儿道:“那也够大了,皇城我进去过很多次了,光是一个太极宫就已经大得转不出来。” 史云扬道:“想也无用,过了这道门再往前走,终会解开谜题。”说罢便走向那兵马俑的行列之中。众人赶紧跟上,走在这些兵马俑之中,众人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直压人心。近距离看着这些人像,有的浓眉大眼,有的怒目而视,栩栩如生,仿佛就是走在真正的军队之间。 众人心中紧张,令狐玉儿趴在韩仑背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在躲避隐藏着,就好像是这些兵马俑随时会活过来。虽然只是心理作用,但是几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脚步放得甚轻。 石室之中安静得出奇,这股安静在这种幽深的地底,其实就是一种恐惧。当你走在一个地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此时心中绝对不会是一平如水。感同身受,史云扬忽然想起冉倾珞,她也被关在这里,而且时间差不多快到两日了。可是她却没有一个人陪着说话,他只是一个女子,虽然她一直都很坚强,但是她终究还是柔弱的。此时她最需要的便是自己同他说上一句话,以缓解这内心的恐惧。 史云扬下意识的捏了捏手心,心中坚定地道:“倾珞,等着我,我马上就来了,坚持住。” 令狐玉儿觉得害怕,她也是下意识地搂紧了韩仑的脖子,韩仑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咳了两声,道:“玄玉,松手,你要勒死我啊。”令狐玉儿啊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去,韩仑顿时便一通咳嗽。她淡笑道:“不...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了。” 韩仑道:“别怕,人俑而已。”令狐玉儿点点头,她把下巴埋在韩仑肩上,道:“你累不?” 韩仑道:“不累,你又不重,想当年我...” “什么?”令狐玉儿问道。 韩仑摇摇头,道:“没事。”韩仑本来准备说,想当年我师父曾经叫我背着重物从瀑布底下爬上去,你不算啥。可是忽然想起来,这句话他竟然也对阿巧说过。而且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阿巧那张黄雀般可爱的脸便浮现在他的眼前。又想起阿巧站在他面前,背着手,探着身子,轻声笑语道:“几位客人到寨子里吃吃茶可好?” 苗疆是个多情的地方,因为传说那里有一种蛊,就叫情蛊。可惜这种蛊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阿巧一心想要给韩仑种下情蛊,终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她失败了吗?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情蛊真的已经在韩仑心中深深种下。 一年的时间,韩仑能否将这段南疆的情牵放下,重新接受玉儿的芳心,没有人知道这个时间是长还是短,人心本是最为繁复的东西,若是执着不愿放下,恐怕时间也很难能成为治愈的良药。 “韩仑,抱歉。”史云扬忽然转过身来,驻足道。韩仑凝视了他一眼,道:“韩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我最大的财富就是朋友,在我的世界里,朋友是不会欺骗我的,我亦如此。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与我倾心相交。人心没那么险恶,至少不是所有人都险恶。你们只要明白就好。” 史云扬点点头,韩仑撇过头去,道:“算了,本少爷不与你一般见识。原谅你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冉姑娘的所在。那混蛋林炎说冉姑娘就被关在这里,但具体是哪里我们一点都不清楚。这秦始皇陵不知道有几千几百个这样的石室。当下得想办法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史云扬皱眉道:“林炎既然将消息透露给我们,必定已经在这里设伏,我们只要一直走下去,他总会现身的。就如同你说的,这秦始皇陵不知有多少墓穴地宫,我们找不完,也不可能找完,因此急不得。” 韩仑道:“那就走吧,别再磨蹭了。这种时候时间最重要,拖一点他便危险一点。”说着便猛力向前走去。史云扬和罗啸成紧跟着她。忽然韩仑身形骤然停下,史云扬道:“怎么了?” 韩仑轻轻看一眼脚下,道:“我好像踩中机关了。” 史云扬大惊,忙去看韩仑的脚下,他脚下那块石板真的已经凹陷下去一块,陷落的十分均匀,绝对不是踩空。此时众人正走到这石室的中央,要是有机关发动,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很不幸的是,机关的的确确是发动了,只见这石室四周的墙壁之上的壁画忽然一块一块地旋转,露出了嵌套在背后的连弩。众**惊。慌忙之间凑到一起,只听见一阵呼呼声,只见四周飞来黑压压一片弩箭。史云扬手中灵力顿时狂涌,结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将四人罩在其中。其他三人也将灵力分散出,加强这罩子的防御力。 漫天的黑影顿时就逼近了史云扬四人,一支弩箭的力量就足可以射穿马腹,更何况是这成百上千支。史云扬顿时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击在那光罩之上,光罩的外几层顿时便破碎了去。四人身形正要向前倾倒,可是前面的弩箭有传出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们的光罩顶了回来,左右两方的力量也同时被抵消,这样一来,这股强大的力量便变成了一种挤压。 史云扬几人用力支撑着,灵力不断外涌,也几乎是刹那间,他们的光罩便被黑压压的弩箭所淹没。史云扬觉得这股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承受的,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史云扬手中的光罩轰然破裂,四人身形急忙躲闪,想来那些弩箭一旦失去了阻碍,便会重新射出,杀伤力十足。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史云扬灵力罩子破的那一瞬间,这些弩箭几乎也同时成了强弩之末,纷纷落在原地一时间在他们四人周围落成了一个圆圈。 一波刚落,忽然几人又听见一阵绳索拉动的声音,转眼一看,原来这些弩箭是连弩,一箭发射之后尽然还可以连续发射第二箭。史云扬大惊,此时调用灵力已经来不及,他只得一把将罗啸成和韩仑推开,大叫一声:“躲!” 忽然间一支巨箭射来,正对着韩仑的眼睛,韩仑大惊,面如土色,此时想要闪避已是难如登天,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支箭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旋转的箭簇,冰冷的银色让韩仑眼中急速泛出一抹死亡的黯然。 那支箭嗖的一声射到韩仑的眼前,史云扬见状,左手猛地将那支箭的翎羽抓住,那箭顿时便停在空中,箭簇离韩仑的右眼不到半寸。史云扬在韩仑胸前一推,韩仑顿时后退,身前立马又是好几只弩箭射了过去。 罗啸成已经将衡阳斧挥舞开去,格挡着空中射来的乱箭。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也是挥舞出剑花,将自己全身包裹。唯一困难的便是韩仑,他此时还背着令狐玉儿。行动及不方便,不过他身形还算灵活,好几支箭都在他的闪避下被他躲了过去。 忽然一支箭射向韩仑的后背,罗啸成见状,大喝一声:“韩少爷,后面!” 韩仑闻言一惊,他眼前也正有两只箭射来,没办法,两者不可兼顾,韩仑猛然倒地,抱着令狐玉儿在地面上打滚。那三支箭便射在他们先前的地方。在滚动的这一阵里,又有着好多箭簇射了进来。史云扬一剑将一支箭划为两段,喊道:“躲在人俑的身后!” 众人听罢,急忙找了一个附近的人俑倚靠着,可是这些人俑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些泥陶所做的人俑早在第一轮射箭的时候便已经被射残破了不少。现在更是不堪一击。而且箭簇四面八方都有,只靠着人俑来躲,甚是困难。史云扬和罗啸成稍微好一点,但是韩仑和令狐玉儿可就糟了,令狐玉儿脚崴了,此时根本没法使用身法,她现在真的只能靠韩仑保护。 忽然又是一箭射来,韩仑的含章刀一刀将其斩断,哪想到这箭支被斩断之后力量依旧,箭簇虽然已经落了,可是那剩下的一截顿时便扎进了韩仑的胸口。 韩仑闷哼一声,忽然又看到两支箭对着令狐玉儿的后背射了过来,韩仑大惊,顿时将令狐玉儿的身体抱住,刹那间转身将她压在身下。令狐玉儿知道韩仑在做什么,她大惊道:“不要!”玉儿手上一用力,便又将韩仑的身体翻转过来,那两支箭便在韩仑的注视下深深扎进了令狐玉儿的后背。 第三百四十六章,泪垂情牵 第三百四十六章,泪垂情牵 令狐玉儿惨叫一声,顿时一口血喷在韩仑肩上.韩仑大惊,一把抱起她,急速的朝着隔得最近的一辆战车跑去,他已经顾不上还有多少箭正朝着自己射过来,现在他已经毫无防备。只是死死护着怀中的丽人。 “玉儿,你挺住!” 韩仑叫道,那战车离他们本来也不过就是几丈远的距离,韩仑却觉得那地方远在天边,韩仑抱着她疾跑。只觉得耳边呼呼的箭支射过,响个不停。兵马俑一个个被箭支射爆,石渣乱飞,烟尘四起。韩仑便顶着这重重的危机,不顾一切向前跑去。忽然间两支箭射中了他的肋部,又有几只箭狠狠刺进他的脊背。 韩仑面色立马变得狰狞,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令狐玉儿看在眼中,痛在心里,眼中已是满眶泪水。她没有出声,看着韩仑拼了命地想要保护自己,她内心深处涌出的不仅是感激。她真的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他,哪怕生死。一辈子能有一个人为自己出生入死,此生便无憾了,因为能用生命去保护一个人,必然已经将那个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忽然间,一排黑云向韩仑扫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韩仑身形一跃,形态极为不飘逸,重重摔进了那战车之中,战车不仅仅是泥塑,在其三面都有青铜甲板防护。韩仑将令狐玉儿侧压在身下,这一回连动都不让她再动一下。令狐玉儿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韩仑,他们的脸挨在一起,令狐玉儿顿时面如火烧。最后一阵箭雨射了过来,韩仑身上已经中了十余箭,他趴在令狐玉儿身上,咧嘴一笑,口中满是鲜血。想要说话,可是却已经说不出来。 令狐玉儿看到韩仑的笑,自己却笑不出来,她抽出一只手搂住韩仑,哭得昏天黑地。韩仑颤抖着,咬字说:“别...一年...等不了...忘了我。” 令狐玉儿嚎啕大哭,道:“韩仑,我怎么会忘了你,你还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你不许死。” 韩仑一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他说的什么却一句都听不清,令狐玉儿贴着他沾满鲜血的耳际,道:“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都明白。韩仑,你放心,要死我也会陪你一起死,你死,玉儿绝不独活。” 韩仑一愣,眼中竟也垂下了泪,他侧过头去,凝视她一眼,他的额头轻轻触碰着玉儿的额,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却又好像如此之远。韩仑似乎想要给她一个吻,给她一个能够记住自己的回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力气,眼中的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便只剩令狐玉儿耳际的一点青丝的虚影。 令狐玉儿忽然觉得韩仑的头一沉,便倒在自己肩头。令狐玉儿一只手搂着他,又痛哭起来,不过她的眼中也泛着幸福,泛着坚定。 “韩仑,玉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你若是死了,玉儿不会独活。我这就来陪你。”令狐玉儿手中一晃,便握着那只长锋毛笔,灵力上涌,那毛笔便成了一把锥子,令狐玉儿将其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淡笑一下,就欲用力。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史云扬和罗啸成的声音。 “韩仑,玉儿!!你们在哪儿?” 令狐玉儿惊讶,他们还活着,那韩仑兴许还有救。她大声哭喊道:“上官大哥,我们在这里。”她稍稍一用力,扎在身后的两支箭便疼的刺骨。 史云扬两人闻言赶紧过来,看到韩仑的样子,也是吓得不轻。韩仑已经扎得像个刺猬,史云扬和罗啸成将他从战车上面抬下来,平躺在地面上,史云扬在韩仑耳边大声呼喊,声音在这石室之中回荡着,不断传来回音。 “韩仑,快醒过来!” 韩仑却还是一动不动,史云扬喊了半晌,嗓子都哑了,史云扬喘了口气,忽然骂道:“韩仑你这个懦夫,你想就这样一死了之吗?玉儿现在身受重伤,你不活过来,谁来照顾她。已经有一个女子为你而死了,你还想害了另外一个吗?”史云扬用尽力气厉声呼喝,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 韩仑的手指忽然动了动,随即捏了个拳头,虽然无力,却表示他还活着。令狐玉儿看见韩仑手在动,顿时一声笑,泪水仍是止不住的流。 眼泪是一个人所有的情牵,是心灵最深处的触动,因此我们不轻易流泪,但是一旦涌出泪水,便会颗颗落入他人的心里,没有人会忘记它的珍贵。 史云扬拖着沙哑的声音道:“你忍着,我要将你身体中的箭簇取出来,可能会有些痛。”史云扬正要动手,韩仑的手拍拍地,史云扬走过去,道:“你想说什么。”韩仑的手慢慢蜷曲,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令狐玉儿的方向。 史云扬顿了顿,他道:“罗兄,你用灵力稳住他的经脉,别让大经脉碎裂。”罗啸成道声好,史云扬忽然发现,在他的左臂上也还有一段没入骨头的箭簇。他道:“你能坚持吗?” 罗啸成道:“这不算什么,你先去救玉儿妹子。” 史云扬点点头,道:“玉儿姑娘,冒犯了。”令狐玉儿微微颔首,轻轻伏在战车上,眼神不转地看着韩仑,史云扬从身后划开她的衣服,她本来雪白如玉的后背现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鲜红,史云扬看那两支箭的箭簇已经完全没入血肉之中,这种箭簇有倒钩拔不出来,只能切开血肉,才能将那箭簇取出。可是现在有又没有能够止痛的东西,完全就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去熬。 史云扬看着也是甚为不忍,他道:“玉儿姑娘,忍着点。”玉儿点点头,史云扬手中灵力涌出,化为一道薄薄的利刃,一点一点地将她背上伤口附近的血肉切开。 “嗯!”令狐玉儿身子一颤,双手死死的抓着战车的铁板,但是铁板不能受力,她双手不断在铁板上抓挠,指甲中顿时便沁满了鲜血。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过韩仑。她努力地忍受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来。史云扬却轻声道:“玉儿姑娘,痛便叫出来,让他听到。”令狐玉儿闻言,便再也不忍,一声凄厉的叫声发出,韩仑闻声,那只还在动的手,顿时死死地握成一个拳头。 令狐玉儿的惨叫声深深触动了他的心。所有人都心知,这对韩仑有多么残忍,听见她如此痛苦的声音,他却不能动,不能陪着她一起痛,不能抓着她的手,不能让这紧张和疼痛传到自己的身体中来。其实韩仑心中比玉儿还要痛。可是他们都知道,韩仑需要刺激,需要强烈的神经刺激,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他现在就剩下一口气,若是他昏迷过去,他便真的完了,就算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 史云扬的刀还在继续深入,令狐玉儿痛得浑身颤抖,她已经咬破了嘴唇,十指中沁满鲜血,那青铜板竟然活生生被她抓出几道凹槽来。史云扬一点一点地翻开她的皮肉,就像是在一堆衣服中寻找着一条链子。那刀在伤口中不断的翻转,终于将那箭簇上的肉剔除干净,随即被史云扬拔出扔掉。随即又开始割开另一处伤口。 令狐玉儿几乎已经用尽力气,豆大的汗珠顺着秀发掉到地上,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那种剧痛可想而知。当史云扬拔下另一只箭簇的时候,令狐玉儿几乎已经要晕过去。 史云扬扶起她的身子,道:“没事了没事了,箭已经拔出来了,快服下这个。”史云扬拿出已经见底的青灵回生液。取出一滴让她服下。 史云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走到韩仑身边,道:“韩少爷,玉儿姑娘已经没事了,现在我要给你拔箭,你忍着,记住,不管有多困,千万不能睡。” 玉儿无力地爬到他身边,握紧他的手,道:“韩仑,要活着,一年,这是你的承诺,你要遵守,要不我就陪你一起死。你知道吗?用力握着我的手,不要松开。”令狐玉儿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她要用力握着他的手,永远不松开。 韩仑果然轻轻用了点力,不过力气却是微弱得很。可是忽然间,他的手颤了一下,原来是史云扬已经开始动刀了。韩仑背上插着十数支箭,一一拔出,还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史云扬也是压力巨大,他身上的箭簇实在太多,要是在身上切口,那整块后背都要被切掉,他只能将伤口切成长条形,然后用刀将有箭伤的那一块血肉从皮下直接剜掉。这种方法想起来都残忍。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 韩仑现在全身没力,只有那只手无力的握着令狐玉儿,令狐玉儿感受着他手心之中传出的微弱脉搏,一点一滴的感知着他的伤痛。 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令狐玉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伴随着史云扬最后一刀抽起,韩仑身上的箭已经全部拔出。史云扬立马将青灵回生液给韩仑服下,可是时间过去了好久,韩仑背上的血肉却不见恢复,史云扬一愣,道:“这回生液是能够治得百病的神物,怎么会!” 史云扬将最后的两滴回生液让韩仑一齐服下,可是这药力到了韩仑的身体之中就像是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第三百四十七章,兵分两路 第三百四十七章,兵分两路 罗啸成道:“他体内的经脉俱碎,现在伤势过重,什么灵药都很难吸收得进去.虽然现在已经将箭簇拔去,但他受的伤还是很重,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令狐玉儿闻言甚是着急,他道:“有什么办法么?” 罗啸成道:“有两种办法,第一个是倾珞妹子的血脉,她身怀女娲之力,其血有强大的修复作用,应该能够修复韩仑的经脉。这第二种,传说秦始皇陵之中有一样宝物,能够复原一切损毁的东西,名为明月珠。如果我们找到这颗明月珠,便可借神物之力修复经脉。” 众人一愣,罗啸成说的这两种办法其实都不是一般的困难,他们来这座皇陵,最重要的便是要救出冉倾珞,但是现在不说生死未卜,就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韩仑现在重伤,还能挺多久?而明月珠,这样珍贵的稀世之宝,极有可能是放在秦始皇的主墓室中,甚至有可能是在他的棺椁之中,他们现在距离地宫有多远,到底方向对或不对,一切都未为可知。 韩仑现在虽然暂时不会死,可是却命悬一线。罗啸成看着那扇巨大的门,道:“我们现在再也耽搁不得了,赶快动身吧,韩少爷我来背。” 史云扬点点头,罗啸成整顿下身去,忽然又听到一阵响动,史云扬和罗啸成顿时拿出兵刃,可是半晌之后却没有见到什么机关触发,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便缓缓向那响动的地方走去,以探个究竟。 两人脚步放轻,慢慢向前走,忽然间,可是还未走到边,史云扬和罗啸成忽然觉得脚下一轻,两人竟然踩到了一块翻板上,两人顿时便掉了下去,那翻版打了一个转,又砰地一声合上,跟原来的地转无异。 令狐玉儿看着两人身形掉落地底,消失在原地。大惊之下赶忙跑过去,当她撑开那块翻版的时候,只觉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史云扬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罗大哥,上官大哥...你们听得见吗?”令狐玉儿大声喊道,可是底下却没有人回答。令狐玉儿心中一冷,他们多半已经遭遇不测。要知道在墓道之中最为常见的机关,除了毒箭,便是翻板。这种翻板其实就是一个杠杆,一端以重物悬吊着,受力平衡,上面其实就像是一般的地砖,不过若是一端受到一点微小的力道,翻版就会发生反转,翻板上的人便掉落陷阱之中,被事先装好的尖刺扎死。 这种机关很简单,却是甚为残酷,一旦踩中,便一点活路都不会有。令狐玉儿又喊了几声,可是心中越发觉得发毛。他回到韩仑身边,抱住他,身体发抖,她道:“韩仑,怎么办,我好怕。”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韩仑现在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就算清醒也没有什么用,他什么都做不了。其实现在便只剩令狐玉儿一个人了。在这幽深的地底地宫之中,她一个少有历练的女子,心中如何不慌。 令狐玉儿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但是看到韩仑萎靡的神色,她却咬咬牙,毅然决绝的起身。她现在就算再害怕也不能畏缩。史云扬和罗啸成已经失踪了,事发突然,现在能救韩仑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前方有再多的机关,有吃人的厉鬼怪兽,她也必须向前。 令狐玉儿走到一尊兵马俑前,将他的手臂打碎,夺过其手中的青铜长戈。她蹲下身,将韩仑背在背上,刚一站起身,双膝便猛然跪地。青丝裙子上顿时便沁出了血。韩仑的体重并不轻,对于她来说,背着韩仑实在还是有些勉为其难。 令狐玉儿仗着那根长戈,渐渐地站起来,双股颤颤,令狐玉儿咬牙坚持住,一步一步向前挪去,她走几步韩仑又滑落下去,她便又停下来,重新将他扶上后背。手中的青铜长戈不断探着地面,防止又踩上什么翻板。当她挪到那道巨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短短几百丈的距离,令狐玉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那道巨门看起来十分沉重,但是中间还有一道小小的缝隙,令狐玉儿推了推,似乎推不动,她只能放下韩仑,伸手去推那扇门,半晌,那扇门却是严丝合缝,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令狐玉儿有些着急。忽然听到一阵石头碰击的声音。令狐玉儿转眼去看,原来是韩仑醒了,他正看着自己。手中捏了一个小石块,正在缓缓地敲打。 令狐玉儿忙赶回他身边,道:“韩仑,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韩仑张张嘴,口中发出呜呜的微弱声音,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令狐玉儿把耳朵凑近他的嘴,道:“你说什么?” 韩仑有气无力地哼哼了几声,随即又晕倒过去,令狐玉儿扶着他的脸,着急地道:“韩仑,你醒醒啊。”可是韩仑却是陷入了深度晕厥,浑身软如烂泥。令狐玉儿觉得异常孤独,一股强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回头看看那扇门,韩仑方才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她基本听清了,韩仑说的是:“门上方,磁石。” 令狐玉儿忽的也就明白了,这扇门之所以打不开,乃是因为,这对开的门不是普通的门,而是两扇吸铁石雕琢而成的巨门,两扇门处于不同的磁极,异磁相吸,所以很难打得开。但若是改变其中一扇门的磁极,那么这扇门自然就会打开。 不过这谈何容易。令狐玉儿按照韩仑所指示,看了看门的上方,只见那里似乎有一个可以下拉的绳索。令狐玉儿跳将起来,将那绳索抓住,用力的向下拉,可是拉了一段距离后,便再也拉不动了。令狐玉儿一使劲,只见那两扇门之中的缝隙里被拉出一块薄薄的磁石。 原来开启这扇门必须要将这磁条拉下来,改变两方的磁性。可是在强大的相吸磁场之中插入一个相斥的磁场谈何容易,令狐玉儿刚刚拉下来一点点,一不小心又重新弹了回去。 令狐玉儿看看晕厥的韩仑,再看看那磁石,眼中充满了坚决。韩仑的性命大于一切,不管有多么不可能的事,她现在都没有选择,必须做到。令狐玉儿将绳子挽绕在手上,用力拉扯,那磁石一点点地下移。她拼命地用力,绳子深深勒进肌肤之中,手上都被勒出一道道紫痕。 那磁石条被拉得就要见底,两边的门都开始隆隆地颤抖,不多时,领域玉儿手中的绳子缠绕几转,用力一压,那磁条彻底被拉下,两扇石门轰然洞开。令狐玉儿一喜,过去背起韩仑,快步走进那门内。 话说罗啸成和史云扬两人从翻板上不慎掉落地底,两人当时俱是脑袋一蒙,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史云扬率先醒了过来。这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动了动,忽然觉得全身都硌得慌。史云扬摸到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他手上灵力光芒涌起,一照看,顿时骇了一大跳。他手上那圆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个骷髅人头。史云扬翻身起来,光芒强一点,这才看清楚,这间石室之中全都是白森森的人骨,这些人堆叠在一起,有的手断了,有的头滚落很远,堆了满满一层,几乎找不到空地。甚是恐怖。 史云扬忽然看见罗啸成躺在不远处,他赶紧走过去,罗啸成也刚醒,摸摸后脑勺,竟摸得了一手的鲜血。罗啸成拍拍脑袋,道:“要炸了。” “罗兄,可还好?”史云扬伸手拉他起来。 罗啸成道:“脑袋上划条口子,没事。”史云扬看看他的手,其上那只箭簇已经不见了,只留一个深深的血洞。罗啸成苦笑道:“看来不用你动手了。”他服下一颗玉心丹。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个殉葬坑吧。真倒霉。”罗啸成道。 史云扬道:“我们从上面掉下来的,要不打碎那翻板上去吧。” 罗啸成忙道:“不不不,这种翻板只能从上面开,从下面是锁死的,若是贸然使用灵力,把这里弄塌了,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也好,先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吧。”两人在这石室之中转了一两圈,却什么都没发现,而且按理说这种殉葬坑本来就是扔死人进去的,不需要设置什么出口。两人找了一圈便已经确定,这里根本没有通道出口。 史云扬身形一闪,腾空而起,身形再一闪便已经踏上虚空,眨眼间,他便又来到了那块翻版附近。他伸手去推,可是翻板纹丝不动。史云扬身形下落一段,他借用空间之力,顿时又重重向那翻板顶去。可是如此还是在做无用之功,史云扬始终无法将那翻版顶开。一时情急,便准备用灵力砸开。 忽然间,罗啸成忽然喊道:“史兄,快来,这墙后是空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龙桥活俑 第三百四十八章,龙桥活俑 史云扬身形落下去,他走近罗啸成,只见罗啸成已经在墙角砸了一个洞,两人一块块地将废砖搬开,只见那墙后竟然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 罗啸成喜道:“这肯定是扔下来之后还没死的人为了逃生挖出的洞,太好了,也不知这洞到底通往何处。” 史云扬也道:“管它通往何处,也要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强。走吧,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史云扬率先爬在前面,这个洞十分狭窄,两人趴在里面腿都蜷不了。只能靠手上的力量托着自己的身体向前,其难度一点都不低于引体向上。不过对于求生的**来说,这种时候,体能恰恰是最好的。 这个洞弯弯曲曲,有时候上,有时候下,两人的姿势一直都只是一个样子,这里狭窄得连喘气都会卡住。史云扬尽量是自己的呼吸匀称。渐渐地,两人似乎已经爬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看来挖这个洞的人也是病急乱投医,那里好挖便往那里挖,以至于这个洞并不规则,但是能够挖出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则说明挖这个洞的人很有毅力,要知道在这种没有水和食物,也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挖这个洞的人靠什么来保存体力?说不定是要吃死人肉,喝人血,以人骨作为工具。虽然响起来都觉得恐怖,可是为了生存,恐怕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两人爬得实在累了,便趴下来歇了歇。史云扬道:“罗兄,你说我们真能出得去么?” 罗小成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自有天意,若是我们命不该绝,便一定能够出得去。” 史云扬奇道:“原来你也信命?” 罗啸成道:“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命途一说又不能让人不信。若是不信命,那鬼界的轮转命盘又当作何解释。” 史云扬道:“我觉得那命盘上刻着的也许是一个人一生最终的结局,可是这个过程却不是它能够刻写的。我始终认为那就像是一个目标,达到目标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是过程却是不一样的。人生就是一个这样的过程,虽然结局都是死亡,但是至少有的过程很美满,有的很遗憾。” 罗啸成哈哈笑道:“不错,说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管他命运如何运转,做好自己的事,努力活着,活得精彩,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个目标,那不重要。” 史云扬没有笑,他心中甚是茫然,他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到如今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世人活着有的为了名利,有的为了钱财,也有人为了情爱。若是官家,也有人为了天下百姓。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可是史云扬呢,他很难说,他仿佛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一觉醒来便已经别了自己的过去,成了一个新生的孩童。他稀里糊涂的遇上了冉倾珞,又稀里糊涂地被赋予了一个护送神剑的任务。他身上已经不知不觉的承担上起整个人界的安危。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所愿的,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要为天下人而活,尽管好像的确如此。尽管他还是应龙转世,可是他自己是不愿意承认的。史云扬觉得,自己只想和冉倾珞和平的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远山如黛,细水东流。能够在扶桑树上倚靠着共看落日余霞,能够在昏黄的灯光下写着诗经天问。简单的生活,其实就是他最深的追求。 想到此处,史云扬顿时又思念起冉倾珞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两日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想到冉倾珞,他身上似乎又来了力气,手一抓,便又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爬去。 这一回爬了不算太远,忽然看见有什么东西卡在前面,再爬了几步,史云扬才看清,原来是一副骷髅骨架。史云扬叹道:“看来这人终究还是没有把这条洞打通啊。”史云扬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阻挡了他的路。他爬上前去,用手探了探,原来前面已经挖到了边,可是不幸的是,他遇到了一堵石墙,他有能力刨开土壤,可是要想挖开这坚硬的石头,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史云扬忽然很为这位先驱者感到悲哀,他至死的时候,手都还抵在墙上,想要撑开那墙壁,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没有一丁点办法,他是绝望而死。这也许是众多死法中最残忍的一种吧。 这堵墙拦住了一个人的求生**,可是对于史云扬和罗啸成来说,这不算什么。史云扬手中涌起灵力,猛地一掌拍在那石壁之上,那石壁顿时发出一阵咔擦声,随即崩裂开去。史云扬感到一阵明亮的光线照在自己的脸上,他心中一喜,快速的向前爬去,身形一出洞口便猛然掉下,落入水中。 史云扬一惊,钻出水面,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墙壁处有个石台,他赶紧向那里游去。身形翻上石台,浑身已被打湿,史云扬感到这水冰凉刺骨,刚刚上岸,便听到扑通一声,罗啸成也落了水,史云扬向他招招手,罗啸成随即向他这里游过来。 待得上了岸,两人整理一下衣服,这才看到这周围的环境。这里又是一处地宫,不过这里明显要庄严肃穆很多。此处的装饰已经颇为复杂,似乎是一个巨大宫殿的外部。这地宫之中看上去便是茫茫一片水域。远处的灯火朦胧着,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这地宫到底有多宽广,但是史云扬能够看到,在这水域之上竟然修建着巨大的宫殿群。每一尊宫殿都用巨大的石柱子作为地基,深深插入水下,一眼看去,所有的宫殿都凌空飞架。宫殿不知有多少,丹楹刻桷,画栋飞甍。而且其华丽程度却一点也不亚于当今的长安城。 两人身后就是一道巨大的宫门,其上巨大的两只青犼铜环身为扎眼,不过这门已经关得死死的,两人也没想着要打开这石门,因为很显然这道石门是从外边进来的通道,他们现在是要深入地宫,方向正好相反。 他们面前有一道宽约六七丈的巨大华丽拱桥,这种宽度,就算是十六匹马并驾齐驱也没有丝毫问题,桥上雕刻着龙形花纹,整座桥上全是浮雕着一条条盘绕的龙,一直延伸下去,每一条都不同,有的飞在天上,有的滕云掩身,有的破水而出,神态各异,甚是奇特。史云扬看着这些浮雕,顿生一股敬意。 在这巨大的石桥上还矗立着一个一个手握长戈的兵马俑。一排排站立,显得甚是威严。史云扬看着这些人俑,忽的想起了令狐玉儿和韩仑。他道:“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罗啸成道:“恐怕要难为玉儿妹子了,不过罗某人相信,凭她对韩少爷的感情,肯定不会看着韩少爷死的。也许他们也正在往地宫深处赶。这秦始皇陵实在太大,但是主墓室只有一个,我们去那里等他们,也等林炎。” 史云扬点点头,道:“但愿他们都平安。现在也只有各自行事了。”说罢,两人便开始走上桥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不觉得,这稍稍一动,好像有风吹过一般,史云扬感觉到浑身发冷。索性脚步加快了一些。 两人走上桥,那桥上的雕龙也便一条条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史云扬不得不说,这么庞大的雕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整座石桥都是栩栩如生的浮雕,龙须鳞爪都雕刻得十分精细,仿佛一刹那间就要腾空跃起,飞上九天。 两人一路观看,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石桥的最中间,史云扬忽然听到一阵咔咔的响声,抬头一看,只见石桥上驻守的那些兵马俑竟然都活过来了,手中执着长戈列成整齐的队伍,一步一步向史云扬二人逼近。史云扬转身,只见桥两头的兵马俑都列成长队涌了过来,两边的人俑也机械地一动,随即靠了上来。 罗啸成大惊道:“这些东西莫非是活了不成,活见鬼。” 史云扬观察了几眼:“这些人俑应该是偃师所造的偃甲,想不到在这秦始皇陵之中还能看到这么精密的人形偃甲。” 罗啸成松口气道:“人造的?那就好办了,只要不是神鬼,这些破石头能耐我何?” 说罢,罗啸成便将手中的斧头挥开,重重一斧头砍在最近的一尊兵马俑上,那人俑顿时便被砍去了脑袋。可是那东西就算被看去了脑袋,还是和其他的人俑一样,拿着长戈向罗啸成刺来。罗啸成嘿嘿一笑,道:“你这家伙,命倒挺长,大爷砍碎了你,看你还能不能动!” 说罢,史云扬猛然一斧砍向那没脑袋的人俑,那人俑果然变成了一堆碎片,其中滚出了一堆齿轮零件。罗啸成道:“原来真是偃甲。一堆破石头也来吓唬人,吃我一斧。” 史云扬手中的巨斧挥成一道狂风,霎时间便又是几十个兵马俑被砸飞了去。史云扬这边也是进行的顺风顺水,这些偃甲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打着打着,这片水域的水面上却开始冒起了巨大的水泡。 第三百四十九章,玄玉往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玄玉往事 令狐玉儿背着韩仑吃力地走进了那门中,忽然发现这里竟然豁然开朗.若不是因为上面有顶,她一定会认为这里根本不是在地下。高高的洞顶悬挂着数十颗和方才石室中一样的凸面水晶石,光芒反射其上,通过凸透镜散射到整片空间之内。这里虽然还显得晦暗,但是却一点都不黑暗。 放眼望去,只见这里也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但是这些宫殿多是围绕着这空间一周建造,因此在这片空间之中,倒是有着巨大的空地,而这片空地上已经有着数千兵马俑陈列着。这已经远非方才那数百兵马俑能够相比。这些兵马俑已经不仅仅像是一支战队,而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这些军队之中有步兵,有骑兵,有四匹马并驾齐驱的战车,也有弓箭手,盾牌兵。其间还有攻城器具,云梯弓弩,战马成群。各种兵种均匀分布,看上去行伍严然,一副不败之师的样子。 秦始皇生前拥百万之师,扫除**,统一天下,兵力当然非这几千所能相比,不过就这几千的秦兵身上显现出来的军人的刚毅,却已经能够让人感知到当年秦军实力的强盛。在那个谋略和战术都很缺乏的时候,打仗基本上靠的就是士兵之间的相互厮杀,完全是人海战术,人多的一方便有很大的胜算,而人少的一方则倍受不利。春秋战国时期,曾经出过多位霸主,这些霸主哪个不是手握雄师。 若是胆小的人站在这数千军队面前,定会吓得双腿发软。令狐玉儿心中其实也怕得厉害,就好像这些兵马俑随时会掉过枪头,强弓劲弩全都会冲她而来。令狐玉儿低下头去,尽量不去看,她努力忍住内心的恐惧,把韩仑往自己背上推了推。顺带理了一下自己被汗水贴在眼睫前的发丝。一步一步走进这些军队中间,向那最中间之大的宫殿之中走去,要想通过这一片建筑群进入下一层,那中央的大殿一定是必经之路。 “韩仑,你醒着吗?”令狐玉儿抓着韩仑的手扣在胸前,不让他掉下去。她慢慢走着,吃力地说道。 “要是醒了,你就动动手指,让我知道好不好。我一个人好怕。”令狐玉儿又走了几步,见韩仑没什么反应,心中有点沮丧,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前走。不多时,她忽然觉得韩仑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令狐玉儿一喜,道:“你醒了吗?”韩仑的手指又动了动,表示回应。 令狐玉儿忽然高兴地笑出了声来,她顿时便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因为有韩仑陪着,即使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从心理上便平衡了她的处境。至少有一个人陪她一直承受,心中便没那么孤独。 令狐玉儿道:“韩仑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背别人呢。在这之前,就是不久前你背我那次,那也是我第一次被别人背呢。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天,竟然都经历了。” 韩仑的手指又动了动,令狐玉儿道:“怎么,你不信啊,我可没说谎哦。我小的时候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父亲也就随着母亲去了。因此一直以来,我都是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可是姐姐是神殿的十巫之一,平日里总会有些时候不在我的身边,我已经想不起来姐姐是否对我有过和蔼的一面,反正大多数时间都是十分严厉,让我学这学那。她所教授的都是一些女娲一族的基本法术,可惜我生下来身体中就没有女娲之力,别人家的小孩子学一个月便能运用自如的法术,我却一直都无法掌握,姐姐也就越发的对我严厉。” 令狐玉儿皱皱眉,喘了口气,继续边走边说: “姐姐问过女娲大神。女娲大神说我身体之中的血脉一直都在沉睡,没有苏醒。我听罢十分伤心。娲皇城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我在那里只有责骂,没有一个朋友,尽管几个老人对我十分照顾,但是我讨厌那个地方的心却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因此趁着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空间乱流,我便趁乱溜出了娲皇城,搭上丢掉性命的危险来到人界。” 她忽的笑了笑,好像讲到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她跨过面前一块大石头,即将过去的时候,脚跟碰了一下,险些摔倒,不过她却小心稳住了,韩仑的身体现在可受不得太大的震动。否则容易出现大面积出血。令狐玉儿道声好险,然后稳了稳身形,继续向前走去,她道: “后来我就到了人界,走了很多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事,很多人。大漠风沙,江南烟雨,去过很多名山大川,飘零了一年,忽然听人说,长安是个很繁华的地方。所以我便去了。我去了之后的确看到长安瑰丽的一面,不过也看了了长安城中丑恶的一面。哪里还有很多乞丐,他们吃不上饭,忍饥挨饿,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旧。虽说那时候我跟他们差不多,也是脏兮兮的。”令狐玉儿笑笑,继续说道: “后来我就在东市占了一块地方写字来卖,我知道那些大官都喜欢这些。而且我的字也不算差,因此很快就有人来买。价格卖得也很不错。我留了一点点,然后就将这些钱全都给了那些乞丐。 其中有一个大官每次都来买我的字,不过到了后来他就来问我,为什么每次买我的字画他付了很高的前,然后我还是那样一副穷兮兮的样子,我说了实情,他好像很喜欢我,就把我带回了他家,认我做了干女儿。他也就是我爹。后来的事情就没多少可以讲的了,反正我性子比较任性,爹也很放纵我,不大管的。一直到我遇见了你们。后来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韩仑的手指又微微动了一下,表示他是在听,可是令狐玉儿明显感觉到韩仑手指动的频率都是时快时慢的,似乎很是牵强。 令狐玉儿虽然不说愿意去想,可是她还是明白,若是时间拖得再久,韩仑的性命恐怕真的就不保了。 令狐玉儿并没有有什么表示,直到她喊了韩仑几声,韩仑丝毫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令狐玉儿这才流下泪,呜咽起来。可是她哭了几声也便止住眼泪,重新托了下韩仑,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强大的孤独感瞬间又淹没了她,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令狐玉儿只觉得周围安静地出奇,落针可闻,他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入耳,一步一步,像是纪录着自己的伤心历程,也丈量着韩仑的生命长度。 令狐玉儿此时脑中一片茫然,她只是不断地走着,困难的走着。但是走了很久却还没走到这宽阔广场的中央。。这里的地面都铺着打磨过的光滑石板,走在上面很是舒服。尽管如此,她的脚步却并不快,因为她的体力也在渐渐的消耗。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发现,心手不一,即使心中想得到,但是却不一定能够做得到。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背过别人,她就连怎么背人都不知道,拖拽这韩仑走了这几乎不到两百丈的距离,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令狐玉儿正走着,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铁甲撞击之声,她慢慢回过身来看,只见身后的兵马俑军队都活了过来,正跟随着她的步伐向他靠拢。令狐玉儿大惊,身上忽然涌出一股力气,背着韩仑就向前冲去,可是冲了不到几丈,便发现面前的步兵端着长戈向她围了过来,令狐玉儿顿时便被兵马俑层层包围。步兵在最里层,其后是战车,盾阵,弓箭手,骑兵放在最后,数千兵马俑将他们两人围在中央,完全就是战场上包围敌人所用的合围之术。 令狐玉儿没想到这么快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她手中魂蕴印章一动,灵力亮起,玄玉青鸟便出现在广场上。身形碧绿,散发着幽光。 玄玉青鸟一出现,那些弓箭手顿时便乱箭舍出,玄玉青鸟身上涌出一个光罩将令狐玉儿二人护在其中,双翅不断挥动,将那些箭不断弹射回去。可是杀伤效果却并不明显,那些兵马俑虽然中了箭,可是却都没有一点不同只不过是胸前多插了几支箭而已。这些机关人俑本来是没有太大的威胁性的,但是玄玉青鸟又不能离开太远,只能守着两人。 忽然间步兵两两让到一边,为身后的战车留出了道路,数十辆战车便围成两个圈,飞快地向他们靠了过来。玄玉青鸟鸣叫一声,身形飞在空中,打旋一圈,随即俯冲而下,那一排排的战车便被青鸟飞速掠过的身形掀飞在空中,重重摔下,摔为一堆一堆的细碎零件。 令狐玉儿一惊,她虽然不大认得机关偃术,可是她见韩仑开门便就是捣鼓的齿轮木石,心中也有了个大概。虽然心中还是很怕,但是同之前比起来,知道了这并非妖鬼,就已经好得多了。 令狐玉儿道:“韩仑,若是你能迎战该多好。这些东西你怕还会喜欢。” 第三百五十章,大地陷落 第三百五十章,大地陷落 令狐玉儿话音刚刚一落,便感觉背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她一转身,只见身后盾牌兵已经一个个凑了山来,这种盾牌是两个人一起抬着的巨型盾牌,下端有尖刺,深深扎进地面,一旦落下便是纹丝不动,这些盾牌兵渐渐将众人包围了去,并且不断缩小他们的活动范围,玄玉青鸟不断扑腾翅膀,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战车可以掀得翻,可是这盾牌却是几乎纹丝不动。 看着那些巨盾组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令狐玉儿也越来越急。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大的危险,只是被困在这里,对于急需救治的韩仑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 令狐玉儿看着那远处的宫殿,道:“小青,我们要去那宫殿之中,你得想办法将路辟开。”玄玉青鸟鸣叫了一声,随即煽动翅膀,正要发力向其中一个盾牌冲过去。此时盾牌阵忽然两两分开,两圈盾牌参差对立,每两道盾牌之间便伸出了长戈,这样一来,若是强行去撞,必定会被长戈刺中。不过若是呆在原地不动,这个包围圈只会越来越小,到头来还是要被长戈活活刺死。 令狐玉儿一惊,她现在背着韩仑,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玄玉青鸟虽然能够护着他们,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它一次只能守一个方向或者几个方向。但是这些兵马俑却是四面八方不断来袭。 一通时间下来,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令狐玉儿看着周围的战局,心中着急的想着破局之法。青鸟无法阻止这些偃甲人俑的攻势,究其根本还是势单力薄,若是有一个帮手帮着保护令狐玉儿和韩仑,要扫除这些士兵其实也并不难,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时间,她现在最为宝贵的就是时间,这是她最耗不起的资本。 眼看着这些兵马俑渐渐地涌了过来,令狐玉儿心中一急,就欲将韩仑暂时放下,自己先迎战。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正要令狐玉儿手中灵力一动,捏上了那柄长锋毛笔,眼中泛出了冷色,看样子是准备拼死一战。 可就在这时,韩仑手中的纹章忽然发生一点变化,一阵光芒泛出,龙吟入耳,灵虚古龙的身形也出现在场中。 令狐玉儿大惊,道:“韩仑,你醒了,你还好吗?” 灵虚古龙道:“他耗尽最后一点自护心脉的灵力,将我召了出来。”灵虚古龙看着韩仑憔悴的身形,龙须一扬,道。“小子,你可不要昏过去,要不你召我前来便一点用也没有了。” 灵虚古龙说罢,身形已然腾空,它知道,韩仑昏迷就是迟早的事,它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要在韩仑下一次昏死之前将这里的局面清理干净。 接下来的战斗便是收割型的了,虽说韩仑重伤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灵虚古龙的实力,但是它毕竟是神兽,身上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超凡能力。即使实力大减,对付这些偃甲还不成问题。 一时间正如同令狐玉儿期盼的一样,场中顿时便多了一个帮手。两只神兽在两人周围打着旋,玄玉青鸟负责保护他们两人。而灵虚古龙则是冲入敌阵之中,霎时间只见兵马俑身体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墓室。 “韩仑,你这个呆子,你怎么能把护心脉的灵力用了呢?都这个时候了,你先管管你自己好不好。”令狐玉儿流着泪骂道。她心知,韩仑现在若是连心脉都守不住,恐怕他生命消亡的时间又要减少一大截。 灵虚古龙口中喷吐风雷,众多的偃甲人应声而碎,不多时已经给他们打开一个通道。令狐玉儿便吃力地背着韩仑向那主宫殿跑去。她尽量放稳自己的脚步,不让韩仑感到过于颠簸,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想稳,速度便快不起来。现在成千上万的兵马俑包围着他们,若是速度慢了,恐怕又会被包围,半天走不了,因此令狐玉儿便顾不得许多,只是拼命地跑,现在她只想快些跑出这兵阵。 眼看着那宫殿里自己越来越近,自己仿佛看到了希望。虽然她也不知道那大殿之中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危险。不过人都是这样,一心只会想着脱离现在的危险,至于身后的隐藏危险,那就留给以后再说吧。 令狐玉儿跑着,后面没有被灵虚古龙打到的兵马俑都追着她冲了过来。危急关头令狐玉儿忽然发现不远的地方竖立着一根巨大的立柱。金光闪闪,其上刻着四个篆书大字,立木为信。 这根柱子其实是为了纪念秦国的一位先驱者,名为商鞅,商鞅变法时为了树立威信,曾经在北门树立了一段长木头,放出话去,若是谁能够将这根木头从北门搬到南门,奖十金,任务小奖赏重,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无人行动,商鞅遂将奖金加到了五十金,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一人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这段木头搬到了南门,商鞅果然兑现承诺,给了那人五十金。这一件事边让人们知道了商鞅乃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这根柱子虽然已经不是当年那根木头柱子,不过其纪念的却还是秦国的功臣代表。这根柱子差不多有三个人合抱之粗,顶上平坦。正好可以做个容身之处。 “小青,送我们上去。”令狐玉儿喊道,玄玉青鸟双翅一展,两只爪子便抓住令狐玉儿的腰身,令狐玉儿则紧紧抱着韩仑,青鸟便抓着两人,将其放到了那柱子顶端的平台上。这个平台刚好能够容下一人,两人则是显得甚是拥挤,韩仑又站不起来,令狐玉儿只能半跪在上面,将韩仑抱在怀中。 那些兵马俑见令狐玉儿两人爬高,顿时弩箭,弓箭齐发。令狐玉儿稍稍腾出手来,手中灵力涌出,化成一个护罩,重点加强面前的防御,而她的身后则是交给玄玉青鸟。一主一兽相互配合着,箭和弩射到护罩之上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响声。在这柱子的下方,不多时便是黑压压一片。 不一会儿,令狐玉儿见强弓箭弩的攻势停了下来,她摸了摸身边,好像这柱子上嵌着什么宝石。她现在动不了,便用力掰下那宝石,拿在手中,发现这石头黑漆漆的,黑得发亮,握在手中竟然有种强烈的灼烧感。不过她也没想太多,顺手便对着柱子下不远的一个步兵狠狠掷了去。令狐玉儿本来只是想要将那一个士兵打倒的,没想到那石头一接触到那士兵,便轰然爆开,方圆三丈之内的所有兵马俑都被炸成了灰。 令狐玉儿一惊,她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大喜之下,又顺手摸了一摸,只见身后似乎还有两块这样的石头。令狐玉儿又撬起来一颗,对准自己面前最为集中的一块兵马俑,投了过去,霎时间又是一大片人俑灰飞烟灭。令狐玉儿惊讶想道,这种石头产生的能量要比武学多得多,武学再强,也不过是把这些偃甲人打成碎片或者残渣,但是这种石头却能够将之轰击得连渣都不剩。其实像她这样使用实在是一种lang费。 不过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lang费都是值得。令狐玉儿用力掰下最后一块石头,找准目标,正准备扔出去,忽然间大地却轰轰隆隆响起来,随即一阵剧烈震动。头上的粉尘不断下落,弄得这个空间内满是朦朦胧胧的灰黄。空气顿时变得极为龌龊,令狐玉儿吸了几口灰尘,只觉得喉头发扬,呼吸不畅,连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也顺道捂住韩仑的嘴。 不多时,她便看到这地宫之中的宽阔地面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陷,有的地方却是不动,地面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周围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偏殿也跟着大地一同下陷。不多时便形成了一大片深渊。此时几乎深不见底,其中有两条宽约两尺的小路直接通向那还很遥远的宫殿。之前还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兵马俑军队,顿时便已经随着这塌陷的大地一起沉入了深渊之中。再也看不见。 令狐玉儿他们所在的位置则是在两条路的中间,这一根柱子周围的地面已经馅了下去,唯独这柱子没有,就好像这根柱子是插在这深渊之中的另一根巨大的方形柱子上。令狐玉儿大为惊讶。那两条道路便像是两堵墙,将他们面前的这空间划分成了三个独立空间。 令狐玉儿向下看了看,只觉得头脑发昏,这个深渊还不知道有多深。若是摔下去,粉身碎骨已经算是确定无疑。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甚是尴尬,前后左右都无法同行,他们到两边的道路都是相等的距离,不过这距离有二十多丈宽,想要越过去是不大可能的。 再则,两条路,是不是选哪一条都是可以的呢?令狐玉儿心想,但无论如何也还是要选择一条路,不过这两条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令狐玉儿索性选择了右边那条。 他冲着腾翔在空中的玄玉青鸟喊道:“小青,把我们送过去。”玄玉青鸟鸣叫一声,扑腾翅膀就欲降下身形,可是那深渊之中却忽然变了颜色,一片红色渐渐涌了上来,令狐玉儿细细一看,顿时大惊。 那是从深渊之中腾起来的火焰,焰苗乱窜,像是狂暴的野兽,要吞噬一切.... 第三百五十一章,十二金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十二金人 话说史云扬和罗啸成二人战斗正顺畅,龙桥上的那些喽啰偃甲兵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或许这些不怕疼不怕死的偃甲兵对于常人还有巨大的威胁,但是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难处。剑一挥斧一斩,便是一大片偃甲兵马俑变成一堆破烂零件。这龙桥上本来是个极有威严的地方,不过现在堆上了满处的石头和金铁,顿时便觉得甚是杂乱。 二人并没有过多战斗,这里的兵马俑几乎已经快被他们收拾干净。可就在此时,两边的水域之中忽然冒出巨大的气泡,像是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 史云扬率先看到了水中的异象,可是水极深,看起来绿幽幽地,加上洞内光线并不十分明朗,因此水中有什么却是一边都看不清楚。 罗啸成看史云扬专心致志地看着水面,以至于一尊兵马俑向他攻来他都毫无反应,罗啸成飞起一脚,将那兵马俑踢入水中,叫道:“史兄,想什么呢?先把这些东西解决了再说啊。” 史云扬剑指水面,道:“罗兄,不太对劲,你看水中。”罗啸成依言向水中看去,只见那里的水泡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就是向上喷涌的喷泉。罗啸成皱眉道:“是有古怪,不打了,我们快走。” 说罢,罗啸成跳起身来,踩过两个人俑的脑袋,身形腾跃,一路挥斩巨斧向着中央的大殿跑去。身形正要动,可是两边的水域之中却忽然喷出十数丈高的水柱,两人一惊,只见两边的水中各自冒出来了六个闪着金光的铜人。 这十二个铜人每一个都有五丈的身高,每一尊铜人都是史云扬和罗啸成的几十倍大,这样巨大的身形,一个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更何况是十二个,他们一出现,便感觉这石室之中的宫殿建筑都变得矮小了不少。 “这是...十二铜人,还真有这些东西?”史云扬惊叹道。 贾谊于《过秦论》曾言:“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当年秦始皇将全国人民的武器都缴获集中,融化成汁,以能工巧匠雕铸了十二尊金人。虽说是金人,但是其材料却是甚为广泛杂乱。传说工匠耗时数年才将这十二个铜人打造完毕,其材料无坚不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秦始皇便用这种材料为士兵打造铠甲,成为秦朝将士的军用品。” 罗啸成环看一眼这十二尊铜人,神彩各异,各有不同的姿势,不过他们总体装束却与一般的兵马俑并无太大的区别。身披铠甲,头束高冠,手执六七丈长的巨大长戈。只不过他们是以金属制成,而普通的兵马俑是以泥陶制成。价值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久,表面颜色脱落甚多,所以看上去颜色显得晦暗而斑驳。 在他们身下一定会有一个承托的平台,要不然以这十二尊铜人的沉重身躯,根本不可能浮于水面。可是过了一会儿,等这十二尊铜人完全浮出水面之后,两人顿时变傻了。这浮上来的不是什么平台,而是一整块大地! 这块陆地也甚是奇特,中间少了两道两三尺宽的陆地,一直横贯整片浮起的大地。这两条深深的沟壑就像是被刀斩断一样,将这整片大地划分为三大块,水域之中的水也刚好就顺着这两道沟壑流走,以至于这焕然一新的大陆之中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渍。 史云扬和罗啸成站在龙桥上,看着这一幕都是万分惊讶。将陆地造成是可以升降的,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里升降的陆地其实刚好和令狐玉儿所在的石室相反,她那边的陆地是沉陷下去,之声两道伫立在深渊之中的小路,像是两道隔板插在空间之中一样。而史云扬这里刚好就差这两条小路,就好像是那便沉陷下去的陆地此时正好升到了史云扬他们的空间之中。 这秦始皇陵的构造实在是太为神奇了,这个地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建造的,这种开山裂石般的创造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看得完全。 史云扬看着这十二座铜人,心中忽的紧张起来。他拉一拉罗啸成,道:“事情不对,这些铜人绝对不是做给人看的。” 罗啸成一愣,道:“你是说,这些也是偃甲?”史云扬还未来得及点头,便看见十二个铜人的眼睛里发出一阵绿光,在这光线并不十分明亮的洞中,二十四个绿光一燃起,顿时便显得极其阴森。 “始皇陵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擅闯者,殁!” 十二个铜人口中竟然同时发出声音,这声音极其响亮,在这落针可闻的石室之中简直是如同惊天霹雳。这些东西竟然能够说话!史云扬和罗啸成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心头都是极其震惊。 史云扬想想,便觉得不对,这些声音肯定是建造这些铜人的偃师工匠,用某种方式将自己的声音保存于其中。到了特定的时候,这些声音便可以重放出来。要不然,这十二名铜人的声音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史云扬二人被这声音震得脑袋发懵,不过这些铜人说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听,谁不知道秦始皇陵是重地,有去无回。他们若是惧怕这个,要不来早就不用来了,现在怎么可能退却。韩仑和令狐玉儿不知所踪,韩仑现在生死未卜,更何况冉倾珞在什么地方也一概不知,他们只有不断深入,层层深入,直到林炎出现为止。 再者,史云扬早就做好了出不去的打算,只要能够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死也不过是一个应付的节日。他一拍罗啸成,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发足狂奔,直直向那宫殿中央掠去。史云扬的速度本来已是极快,但是罗啸成的速度却跟不上,两人之间得有个照应,史云扬也无法跑得太快,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铜人的身形巨大,动作竟然也不慢。其中靠龙桥最近的两个铜人疾速将手中的长戈一扫,龙桥上的栏杆便被飞快的扫断,硕大的石块便直直向两人砸来。二**惊,此时不仅仅要躲避飞来的石头,更厉害的是那两尊铜人手中的巨大长戈,这连径长三尺的巨石都能轻易扫断,更何况血肉之躯。 史云扬二人此时都是将各自的身法施展到了极点,史云扬稍微好一点,它能够运用空间之力移形换位。一块石头砸来,他可以不用去挡,身形一闪,又闪到了另外一边。但是罗啸成就显得略微狼狈,一块石头飞来,当他躲过的时候,又有另一块接踵而至。很多时候他都无处闪躲,只能挥动衡阳斧将之硬接下。庞大的力道一次次的轰击,史云扬紧握衡阳斧的双手都是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霎时间,那长戈已至,两人奋身跃起,两道长戈正好就从两人的脚下划过,一股呼呼的劲风从身下刮过,两人身上的衣袍顿时翩然吹起。两人落地之后,只见那另外几名铜人已经赶到。伸出长戈便要向两人刺去,史云扬身形在地上打个滚,躲开这一击。他大叫到: “我左你右,分开行事,小心别被打到。” 罗啸成也闪开那一击,身形顿时后退数步,大声问道:“这些东西怎么收拾啊?” 史云扬身形一闪,从一名铜人胯下掠过,扬起焚天剑一剑砍了下去,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焚天剑不断颤抖,史云扬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被震得发麻。再看那看下去的地方,只是出了一道白色印子,其余竟是丝毫无损。史云扬大惊,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连焚天都砍不动的金属! “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史云扬身形闪到一边,大喊道。 罗啸成一愣,他咧咧嘴喊道:“啥?没搞错吧,这要咋办?”正说话间,忽然又是一戈狠狠的刺了过来,罗啸成一个后翻,躲了过去,但是强大的劲风还是将他震退了几个趔趄。 罗啸成苦笑道:“婉贞,看来为夫真的要来陪你了,也好也好,省的你在黄泉路等着寂寞。”说罢哈哈大笑,史云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哈哈大笑,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忽然间又是一阵长戈扫过来,史云扬侧身闪过,可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其实与他交手的就那么一个两个,其余的铜人则是各自散开,又在很远的地方渐渐往回走,他们这一散一聚,便将史云扬包围其中,史云扬身法再好,在有干扰的情况下,瞬间腾上五六丈的距离还是容易,但是不被发现确实很难。运用空间之力只能在没有阻挡的情况下,两个空间之中没有阻碍物才能实现瞬移,就像空间之力并不能穿墙一样。这六个铜人身形巨大将史云扬围成一圈,就像是掉进了一个笼子里,而他就是那只瓮中之鳖。 第五百一十二章,火焰深渊 第五百一十二章,火焰深渊 令狐玉儿大惊,还没待她反应,周围便已经是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玄玉青鸟的双翅顿时便被这火焰点燃,它痛叫一声,随即身形飞上高空,几乎就要贴近洞顶.那里虽然不会被火烧,但是火焰燃烧的温度却是不断上升,玄玉青鸟由于洞顶的高度限制,它再也飞不高。此时就好像被架在火焰上炙烤。沙沙地鸣叫着,双翅不断扑腾,显得十分痛苦。 令狐玉儿也不知道这片陆地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熊熊的火海,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火海中,令狐玉儿不断地把两人的身形缩在一起。因为这柱子周围都是火,只有柱子上方一点点没有,令狐玉儿没办法,她只能把韩仑扶着,让他站起来,自己则是紧紧抱着他,韩仑脚下没有力气,他只有靠令狐玉儿手上的力气,身体才不至于滑下去。 他们虽然不会被火烧到,但是深处火海之中,浑身上下都被烤的生疼,令狐玉儿起先还能够忍受,可是他抱着韩仑的手却越来越紧,他们两人身上的汗水也如同泉涌。令狐玉儿实在忍不住这种火烤的钻心疼痛,她大声叫了出来,韩仑的手指顿时又动了一动。随即眼中流出了泪。 “韩仑,好痛,啊!!” 令狐玉儿满脸都被烈火烤得通红,她道:“想不到我们会是这种死法,真是...滑稽...” 令狐玉儿一仰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灵力护罩根本无法隔绝温度,时间一长他们真的会被这火焰活活烤熟的。令狐玉儿泣泪道:“韩仑,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最后一次,韩仑,我喜欢你。也许我们...都等不到一年了。玉儿这一生其实是...不幸的,但是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共赴黄泉,我也很满足了。若是去了...去了忘川,我一定不会转世,我会跳进忘川里,记得你一千年。” 她轻轻放开韩仑,想去看他的脸,却发现韩仑的眼中已经是满眼的泪水。令狐玉儿破涕为笑,埋首他怀里,道:“我知道了,你不用伤心。我也不伤心了,好不好。” 韩仑手指动了动,令狐玉儿感觉到了他手指的表示,本来说好了不伤心,却是忍不住紧紧抱着他呜咽起来。 烈火熊熊燃烧,火焰正在将一切能够焚毁的东西全部焚毁,不过有一种东西他却永远都烧不坏,那便是韩仑和玉儿的爱,它就像一只在烈火中淬炼而重生的重明鸟,在烈火中翻腾,热烈,不断的升温升华。即便他们真的在这烈火中灰飞烟灭,可是这真挚的爱,却已经在这火焰之中得到永生,并且铭刻进时光的记事长卷,永远的存在着。 烈焰狂卷燃红尘,一朝身死共君魂。 风月千载虽未历,化作飞尘永难分。 而在此时,地宫深处的监牢之中,冉倾珞还在孤独的等待着。她自己跟自己说着话,仿佛有两个她自己的影子,一个劝她放弃,一个劝她坚持,冉倾珞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她脑海之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关了多久。当你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时,时间便是过得最慢的。虽然仅仅过了两日,但冉倾珞似乎已经熬过了两月,甚至更长的时日。 不退的高烧,再加上饥渴,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人可以七天不吃东西,但是绝对无法连续三天没有水喝。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冉倾珞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忽然间,她冲着青铜栅栏外轻轻一笑,他仿佛看到了史云扬就站在青铜栅栏之前手中握着焚天,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相视无言,令狐玉儿忽然落下泪来,起身,飞跑过去,想要抱住他,说一声“我错了。”可是她刚刚碰到青铜栅栏,猛然一阵大力将她弹飞了去,身形重重落地,腿上顿时擦伤一大片。 不过冉倾珞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急忙起身,只见史云扬已经不见了,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冉倾珞苦笑一声,流着泪,又神色萎靡的爬回她原来的那个角落,身子蜷缩着。渐渐的,渐渐的,时间在流逝,她的眼泪干了,但双眼中已经没有了神色,她又呆呆的看着栅栏外,渐渐地感觉手脚无力,眼前所见的也越来越模糊,不久便昏死过去。 情分为很多种,其实我们并无法完全将其划分得一清二楚,这个从结绳记事甚至更早就已经产生的奇妙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将它说得清道的明。一直都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但是它实实在在地贯穿于每一个人的生命之中,虽然怎么说都很片面,然而我们也只能用片面的文字去解析那庞大的包容。就像他们一行,五个人,三个地方,每一个人都在经历着生死之险,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人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这就是朋友,这就是爱情。 “沙...” 玄玉青鸟不断地嘶鸣着,想来被火烤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它的翎羽很多都已经被烤的卷了毛,令狐玉儿不忍见其受苦,遂将其收入魂蕴之中。玄玉青鸟不舍的看了一眼令狐玉儿,身形随即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火焰的上方。 令狐玉儿忽然想到,灵虚古龙不是刚才还在吗,现在怎么不见了踪影,难道是韩仑又晕厥了?若是韩仑再度晕厥,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路,令狐玉儿都准备坦然的去接受。 忽然间,令狐玉儿觉得火焰中间一股气lang袭来,她浑身上下本来已经痛得麻木了,不过这一气lang袭来,令狐玉儿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她脸上抽搐。 “吼!!” 一声龙吟响起,灵虚古龙从火海之中猛然冲出,随即绕着令狐玉儿他们所在的柱子盘旋着。它将龙角触到柱子顶端,道:“快快上来。” 令狐玉儿迟钝了片刻,她道:“万一韩仑晕厥了怎么办,我们都会掉下去被烧死。” 灵虚古龙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令狐玉儿咬咬唇,的确,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赌一把,看看韩仑是不是能够坚持。她扶着韩仑踏上龙头。灵虚古龙随即盘旋一圈,又将他们送到左边的那条路上。令狐玉儿发现这条路上竟然没有火焰,而且竟然也感觉不到火焰灼热的温度。 灵虚古龙道:“你们得自己走过去,若是我带你们飞过去,这火焰我虽不怕,却是能够将你二人烤熟。” 令狐玉儿点点头,她也明白,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灵虚古龙要选择左边这条路。不过她没有问,韩仑是他的宿主,它定然会全力维护韩仑。它所指的路也定然不会有错。 令狐玉儿又背起韩仑一步一步地向那地宫走去,它的后背早已在火焰中烧伤,此时背着韩仑,被烧伤的身体大面积被韩仑压着,令狐玉儿只觉得背上钻心地疼,但是她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心里想着“快了,就快到对岸了。” 当他们走到中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令狐玉儿侧过脸去一看,只见那另外一条路此时竟然崩塌了去,落石滚滚,全部落入火海之中。 令狐玉儿顿时大汗淋漓,心中庆幸道“幸好没有选择走那边的路。”想到方才还打过换一边路走的主意,此时想起来真的觉得浑身惊悚。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不烧死也摔死了。 现在这片火海深渊之中就只有他们这一处陆地了,像是绷在虚空中的一根绳索,令狐玉儿两人走在上面,身形显得无比的小,完全只是这火海之中的一粟。 “八十丈,七十五丈,七十丈...”令狐玉儿心中一点一点在数着,她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他又完全没有什么回复灵力或者治伤的丹药,只能是靠着自己的信念不断地向前。令狐玉儿发现灵虚古龙已经不见了,显然是韩仑又晕厥过去。他这样醒醒睡睡已经多次,身体也是一次比一次虚弱,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有多久。令狐玉儿心想,他们能够从刚才那种必死的火海之中逃生,便说明他们命不该绝,她只想在韩仑的生命流完之前,和这时间来一场赛跑而赌注便是他们两个人的生命。 令狐玉儿稳稳的走着,可是却听到身后一阵阵轰隆声传来,她一转身,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她身后走过的路现在正在一段一段的坍塌,速度极快,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脚底下的路也便会塌陷下去。 大惊失色之下,令狐玉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形疯狂的向前跑,他们离那目的地本来已经不算远,差不多二十几丈的距离,可是现在身后那小路坍塌的速度却是要比他们奔跑的速度快上许多。 争分夺秒,锱铢必较。一点点的失误便是生命的危机。令狐玉儿不顾一切的跑着,八丈,七丈、六丈,五丈... “两丈!到了!” 令狐玉儿一声喊道,可就在此时,她感到脚下一轻,原来坍塌的部分已经到了脚下,令狐玉儿大骇,还未及反应,身形便开始向下掉落。 第三百五十三章,以子之矛 第三百五十三章,以子之矛 眼看着那六个铜人转眼间就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史云扬竟然丝毫办法都没有.他只能不断地躲避当下这一两个铜人的攻势。他们手中的长戈划动的面积很广,很多时候会将他的退路也封死。而且他们挥动长戈时,巨大的力道和长戈上带起的巨大劲风都是能够致人死命。 眼下已经措手不及,更何况是六个铜人的合围阵势。史云扬顿时便犯了愁。只见那几个铜人越靠越拢,到后来几乎是小跑着围上来。史云扬叫声不好,以他现在所处的环境,若是真的被合围,恐怕就没活路了。史云扬正惊异间,身形后翻躲过一阵劲风,史云扬灵机一动,身体便沿着那一名铜人的长戈向上跑去。 那铜人将长戈甩了甩,想要将他摔下了去。可是史云扬像是扎根在长戈上一般,怎么晃都不松手,那铜人见史云扬如此顽固,便用一只手来抓,史云扬趁机身形一跃,又跳上那铜人的手臂,沿着他的手腕不断地向他肩膀上跑去,那铜人不断的摇晃手臂,史云扬的速度却是极快,根本来不及甩脱,便已经冲上了他的肩膀。 那里已经是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平稳的地方了,因为一个人无论怎么动,肩膀都是与身体保持平衡的。那铜人一转过头,左手用力的向他拍过来。史云扬一惊,他抓住铜人脖子后面的铠甲,身形一荡便闪到了铜人的左肩。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金铁相撞的声音响彻耳际。史云扬赶紧捂住耳朵。不过这一下还未结束,只见那铜人换了一只手,右手飞快地向左肩拍来。史云扬又赶紧如法炮制地闪到右肩。 来来回回,史云扬只觉得耳朵好像都要被震聋了。不过当史云扬跃到左肩上的时候,他却是发现铜人左肩上已经起了一丝裂缝。 这个发现让史云扬大喜,原来这种材料只有用相同的材质,再加上无比巨大的力道才能够破坏。怪不得这种金属材料号称无坚不摧,平常人哪来的这么打的力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能够无坚不摧的。只要发现了这些同仁的破绽,哪怕一点点,史云扬也便有了对付这些傻大个的办法。 一般对付这种巨大的敌人,便是扰乱其出招的规律,绊其手脚,就好像是落入蜘蛛网中一样。让其不能自已,最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史云扬看到其他五个铜人此时也赶了过来,他们只认得清敌人的所在,根本不会关心其他铜人,史云扬等着他们接近,当他看到这些铜人似乎要开始发出攻势,史云扬身形一闪便从那铜人的肩膀上消失,并且出现在它的腰际,单手悬挂。仿佛是在等着其他铜人的攻击。 那些铜人见到史云扬身形停在半空,几乎没有片刻迟钝,五道长戈便直直对着他刺去,史云扬见势来袭,身形速闪,重新落上那铜人的肩头。五支长戈完全收不住,顿时全部刺进了那铜人的腰际,等到再拔出来的时候,那铜人的表面便顿时裂开一阵阵裂缝,随即轰的一声,崩散开去。 所谓刚者易折,便是这个道理,绵软的东西若是坏了,可能坏的就那一处,可是像钢一样的坚硬之物,一旦碎裂便是全盘崩碎。 史云扬不费吹灰之力便借助其他铜人之手灭掉了一尊铜人像,实在是大为兴奋。他在其中那名铜人崩碎之前便已经抽身飞到了另一个铜人的肩膀上。这一会他几乎是如法炮制,身形一闪便飞到了那铜人的鼻梁上,其他四名铜人长戈刺来,便又扎进了这名铜人的双眼,这铜人虽然没有崩碎,不过顿时便已经倒了下去。 史云扬庆幸这些庞然大物都是偃甲,若是他们有生命,这样的战法恐怕完全就是自取灭亡。史云扬如法炮制的解决掉了五名铜人,剩下这最后一个又该如何解决。史云扬不断闪躲着他的攻击。放眼向罗啸成那边看去,他惊讶的发现罗啸成那边也只剩两尊铜人了。想来他也是找到了这个窍门。 闪躲了几个回合,罗啸成那边便只剩下一尊,他也和史云扬一样,对于最后这一尊铜人束手无策。 “罗兄,龙桥!”史云扬大喊道。 罗啸成闻言,看过来,只见史云扬已经奋力向龙桥跑去,他身后还跟着那庞然大物。罗啸成顿时便明白了用意,他掉转方向,飞快地向龙桥跑去。他身后那尊铜人便也瞬间跟着他奔跑而来。 等到快接近龙桥的时候,史云扬和罗啸成相视点头,身形陡然跃起,面对面相撞而去。两尊铜人顿时也飞身跃起,地面一颤,他们手中的长戈各自刺出,想要将史云扬和罗啸成刺个对穿窟窿。 史云扬和罗啸成碰到一起,两人手上各自涌出一股力道,身形一侧,双掌猛然击到一起,两人的身形便从两边弹射而出,但是那两尊铜人却没有这么默契。他们手中的长戈力道不减,顿时便刺穿了对方的身体,他们各自猛力出,两尊铜人的身形顿时便飞快碎裂,变成一堆碎片轰然塌下,将面前的这座宏伟的龙桥砸为了两段。 史云扬和罗啸成分别在断桥的两边相视大笑。死里逃生岂不是最高兴的事。 罗啸成道:“终于将这些大个子解决了,真不容易。只可惜了这座好看的桥。” 史云扬转身看着身后的那大殿,道:“现在是脱离险境了,不过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谁又说得清楚。罗兄,走吧,刚刚出死,现在恐怕又要入死了。” 罗啸成道:“多少次大难不死,这说明我们几人是有福泽的人。放心,入死又会出死的。”说罢哈哈大笑几声。身形一纵越过面前的断壑,他跳到史云扬的面前。道一声:“走吧。”史云扬点点头,两人便穿过这龙桥向大殿走去。 上了一层台阶,便来到了这大殿之前,可是他们却发现这大殿的门有两扇,其中一扇门上写着“阴”,另一扇之上写着“阳”。阴阳两扇门一黑一白其余的并无不同。 史云扬皱眉道:“难道这宫殿之中又是什么迷阵需要两人合力来解开么?一阴一阳之谓道,秦始皇一生求道,难不成是要以这个大殿中的阵法来表示自己生前的追求?” 史云扬抬头望了望,只见这大殿之上挂着一块匾,其上写着两个霸气的篆书----玄宫。 “玄宫,阴阳...”史云扬猜测了一番,可是实在猜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得道:“罗兄,看来我们得分开走,我走阴你走阳。” 罗啸成点头道:“没问题,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两道门进去究竟有什么不同。”说罢罗啸成便率先进入了阳门,史云扬跟随其后,片刻之后也便进了**。 进去之后,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他好像觉得自己天旋地转了很久。忽然间眼前一亮,他一抬腿跨入那光亮之中,却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空间之中。 这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的石板,一块拼一块,相互之间稳稳漂浮着,有些地方间隙很大,若是用身法,根本跳不过去。最为奇特的是,史云扬一进入这里便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重力很强,他几乎用不出任何身法。可是这些石板却平稳的悬浮在空中,丝毫不受重力的影响,这让他觉得异常惊诧。 “史兄,你怎么在哪儿啊?”罗啸成的声音传来,史云扬左右看看,可是并没有发现他的影踪,他喊道:“你在哪里?” 罗啸成道:“你往上看。”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罗啸成正倒过来站在天花板上。史云扬一惊,他这才发现这个空间之中几乎是一个对称的。在他的上面也漂浮着一块一块的石板。他站的地方向上看罗啸成是倒着的,但是罗啸成看他,其实他也是倒着的。这种非重力的状态是如何做到的,史云扬惊叹的同时,心中也起了困惑。眼前漂浮着的这些石板要怎么走。 史云扬观察了一下,发现上面的石板和下面的石板其实是相对的几乎是一个对称的状态。史云扬想了想,对罗啸成说道:“罗兄,我们同时行动,你听我指挥,这些石头不能乱走。我们先试试。” 罗啸成道声好,史云扬道:“现在先走到你面前的第一块石板。”说罢,两人同时走了上去,但是并没有什么变化,史云扬又道:“现在向你的左前方跨一步。” 说罢罗啸成又跳到他左前方的石头上,史云扬则是跳到右前方。因为两人是相对的,就像照镜子一样,虽然行动一致,但方向却是相反的。这一跳之后。史云扬便看见史云扬方才站过的那石头飞快的下落,而自己站立的那块石头则是飞快的上升。两块石头猛然撞在一起,被撞成了一堆碎片。分别落入各自的深渊,消失不见。 第三百五十四章,黄宫箭阵 第三百五十四章,黄宫箭阵 令狐玉儿大惊,他们两人的身形就要掉落下去,令狐玉儿猛然一蹬,身体向前冲开,霎时间一手抓住了塌陷之后的一块砖棱,他们两人的身形便被吊在了深渊之上. 令狐玉儿如今的境地十分尴尬,她一只手紧紧抱着韩仑,一只手死死抓着那块岩石,两个人的身体重量都集中在她一条手腕上,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坚持了很久都未松手,脸色已经涨得发紫。 不久,他忽然发现手上的那块岩石微微松了一点,令狐玉儿心中一颤,那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已经处于火海之中,玉儿和韩仑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再加上这块石头松动,一切都在将他们推向死亡的边缘。 忽然间,那块石头咔擦一声断裂了,令狐玉儿感觉到手上一松,两个人便向下掉落。她大叫一声,掌心之中的纹章一亮,便将玄玉青鸟召唤出来,两人顿时落在青鸟的背上。 玄玉青鸟的体型并不算大,因此承托着两个人的身体还是显得颇为吃力。因此它的速度变降了下来。它此刻深处火海之中,身上的羽毛本来又是易燃之物,顿时青鸟便成了一只烈火鸟。 玄玉青鸟不停的痛叫着,令狐玉儿听着也心疼,而且魂兽受伤,她自己也会收到很大的伤害,令狐玉儿强忍着,不断催促道:“小青,赶快啊。” 玄玉青鸟拼命地煽动翅膀,终于还是冲出了火海,将两人送上了岸。令狐玉儿抱着韩仑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压灭了身上的火焰。不过身上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烧伤。玄玉青鸟伤的不轻,浑身的烈焰已经让它站立不稳。令狐玉儿帮它灭去身上的火焰,心疼的摸了摸它的头,玄玉青鸟轻轻蹭了蹭。令狐玉儿觉得它的羽毛此时都甚是扎手。 令狐玉儿抬眼一看,只见这宫殿的上方挂着一块匾,其上写着两个金字--------黄宫她疑惑道:“黄宫,为什么不是皇宫?”但是细细一想这黄的出处,乃是《千字文》中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黄宫便是说明这里的宫殿乃是第四宫,其下应该还有玄宫,地宫和天宫。 秦始皇的棺椁说不一定就是放在最深处的天宫之内,如此算来,他们还得走过接下来的三座宫殿。 令狐玉儿背起韩仑,韩仑的手指忽然一颤,令狐玉儿道:“我知道很疼,忍忍。”两人的皮肤都是大面积烧伤,韩仑身上好多地方都起了水泡。几乎一碰就是剧痛,但是令狐玉儿没得选择,时间就是生命,她只能就着两人的剧痛,踩在自己的心痛上,一点一点地走向那个未知的终点。 踏进黄宫,只见大殿之中陈设并不复杂,高大的六根巨柱承托着整座大殿的重量,画壁薄纱,灯火通明。大殿中甚是空阔,只见那大殿正中央的王位上放置着一个精美几案。其上有一个剑架搁着一把短剑。 这短剑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神圣地被摆在此处,令狐玉儿并不了解剑,但是这短剑身后的屏风却是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这屏风上所画的地方似乎正是这座大殿,不过在大殿之中,数十位大臣陈列两旁,在王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王,他的右手边正有一人为他展开一幅长卷,不过那长卷的末尾却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几乎与几案上那把匕首一模一样,画面之中可一看到那位年轻的王面容之中的无限惊恐,那展开画卷的人面容寒冷,一只手正要去抓起那把匕首。 看到这幅图,令狐玉儿似乎顿时便已经明白了这把匕首为什么会被供奉在此处。秦始皇陵之中记载了秦始皇的一生,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而面前这把匕首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就是因为这把匕首,秦始皇一生最害怕的便是刺客。 区别于专诸之刺王僚所用的鱼肠剑,这把匕首其实在历史上并没有名字,这把匕首是战国时期赵国的著名铸剑大师徐夫人所铸,后人便称其为徐夫人匕首。这把匕首是以百炼钢铸造,铸造期间,用剧毒的毒液反复浸泡,其效果惊人,见血封喉。当年秦统一六国的时候,秦军兵临燕国城下,燕太子丹为了救国,便派出死士荆轲,让他带着这把剑和燕国的亢督地图前去秦国假投降,暗中刺杀秦始皇。荆轲为秦王展开地图,图穷而匕见,荆轲持匕首刺杀秦王,但是这一次刺杀并未成功,荆轲被剁为肉泥而死。 这是秦始皇生平所遇到的第一次刺杀。也是最为惊险的一次。从此刺秦一事便变得越发困难。这把匕首放在此处,也便就是为了称赞秦始皇的洪福齐天,幸脱大难。 令狐玉儿走上前去,不过心思并未落在这把匕首上,她是在看这大殿之中有什么进入下一层的通道。令狐玉儿看了一周,,目光落在大殿地板上那一个巨大的“秦”字上面。那个字刻在一个圆形的凹槽内,就好像是一块可以掀开的盖子。 这里会不会就是机关的所在,令狐玉儿细细看了看,却又并未在那凹槽之中发现什么端倪,她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把剧毒匕首。令狐玉儿负着韩仑,慢慢的走近那剑架,伸手去拿那把匕首,可是那把匕首竟然好像与剑架卡在一起,怎么用力都拔不下来。令狐玉儿松手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剑架右端,这剑架顿时轻轻移动了一点。 令狐玉儿觉得奇怪,便试着连同匕首和剑架一同旋转,竟然可以旋动。这剑架底下有一个旋轴,想不到这机关设置的竟然如此隐秘。 忽然间只听的一片哗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来,令狐玉儿还未待有所反应,大殿上方便砰的一声落下来一个巨大的笼子,将匕首附近二十步之内的地方全部封闭起来,大殿之中的房梁和六根大柱子上顿时打开了一个个暗格,其中弹射出了满弓的箭支,随时都会发射。 秦始皇陵之中真的是处处都埋有杀机,这座皇陵的设计者的理念很简单,这座皇陵既要彰显皇室的霸气,但是又不能给盗墓贼留下一丝可以存活的可能。每走一步便是杀机四伏,若是没有武艺和运气的人进入皇陵,恐怕就在始皇陵的外围就已经被箭射死了。 再这样一座大殿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大一个囚笼,而且还布有这么多机关箭弩。即便是武艺再高超的人,活下来的可能也是极小。 令狐玉儿也是大惊,她用力的旋动那剑架,无奈剑架已经纹丝不动,令狐玉儿便背着韩仑退到囚笼的一角,身上灵力暴涌,化成护罩。护罩还未成四面八方的箭支便如同密雨一般砸下,令狐玉儿的护罩上顿时便噼噼啪啪地响成一片。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很多箭支便飞快的穿破护罩射了过来,令狐玉儿只得用她那支笔格挡,她身后的地方是一个缺口,很多箭支射过来的时候,令狐玉儿几乎难以闪避。 不过这些弓箭都是事先设定好了的,它们的发射频率,发射的力道方向都是固定的,几个回合之后,令狐玉儿为了维护韩仑,手上虽然中了几箭,但是却是摸清了这些弓箭发射的规律。哪些地方的箭是射不到她的,哪些地方又是她的死角。心中有数之后,便见招拆招,这些弓箭虽然厉害,但是却已经难以对她构成威胁。 一轮射击之后,地面上已经铺开了厚厚一层弓箭,那些机关弩箭忽然收进房梁之内,随即暗格关闭了去,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这囚笼也砰地一声向上方升起,隐入高高的黑暗之中。 令狐玉儿一愣,心道:“为何又要撤去攻势?”正疑惑间,地面上的那个巨大的“秦”字忽然转了一圈,随即从中间破开化成六瓣各自向下塌陷下去,正好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里有六道向下的阶梯。 令狐玉儿叹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谓不绝。”其实先前那火海就已经没有人能够过的来了,此处又设计这样强力的机关,说明这设计的人心思是在是缜密。 方才中了几箭,还好这些箭支为了提高射速,将有倒钩的箭簇设计成了螺旋形,这样一来便大大提高了箭支的穿透力。令狐玉儿忍痛将那几只箭拔了出来,扔在一边,背起韩仑就要从那洞中下去。可是忽然她脚下一软,两人都狠狠地栽倒,韩仑被甩出去老远,咚咚地从王座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令狐玉儿大惊,她爬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韩仑身边,将他扶起来,抹去他脸上的灰尘,连连道歉。 “对不起,韩仑,我太不小心了。我...”令狐玉儿还未说完,忽然间觉得腹间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她双手扼着喉咙,痛苦地道:“那箭上,箭上有毒...” 第三百五十五章,颠倒乾坤 第三百五十五章,颠倒乾坤 史云扬顿时便明白了这些石板运行的规律,只要是在上面踩过,这些石板就会向上边浮动,其实换一种好理解的思维,也就是上面那个人才过的石板会不断的掉下来.而这上下是相对的,因此这里也就无所谓上下。 现在的关键便是两个人如何配合着走,只有配合着步子他们才能走出去,因为在这两片漂浮的石板上并不能使用身法跳跃,就好像是一离开石板便会受到惊人的重力牵扯。因此也便只有一步一步的走。有些宽阔的地方根本无法通过,便只能通过上面的人掉下来的石板借力,因此若是踏错一步,石板落错了位置,整片道路便会出现空缺,每走一步身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若是前路一断,便只能被活活困死。 史云扬抬头看看罗啸成,只见罗啸成也是纹丝未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指令,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有统一的指令,还有过人的精确计算,上面的石头落下来的时候,史云扬必须要动身,但是那落下来的石头是不能站立的,停留一下之后便又要跳到另一块石头上。这般走一步看十步的计算,一点都不亚于象棋。 史云扬甚至觉得这个迷阵本身便是一局棋,他们便是这破局者。但是究竟是入局者还是破局者,这完全不看天命,只靠人事。 良久之后,史云扬将这两片悬浮石板的走法研究了一次又一次。罗啸成等得心烦,但是却又不得不等,他拿出酒壶正要喝酒,可是酒到嘴边他却忽然停住了。他在五湖酒楼之中曾经说过,不找到冉倾珞绝不碰酒。此时心里痒痒,酒拿在手中,却迟迟放不到嘴里。几次三番,罗啸成都已经凑到了嘴边上,可是还是强行忍住,最后他索性将那酒壶一扔,眼不见心不烦。 能够让一个酒鬼放下手中的酒壶,恐怕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一定能成,但是罗啸成能够为了一个承诺放弃喝酒,虽说常人看来很正常,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真是做了极大的取舍。 罗啸成的酒壶脱手,可是那酒壶不仅没向下掉,而且反而向上飞快的升去。罗啸成一惊,喊道:“史兄,小心砸着头!” 史云扬正想着如何行走,哪一步走到哪里,怎么停又怎么动。想得极其入神,忽然间听到罗啸成说话,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酒葫芦飞快的落下来,但是目标却不是砸向自己的,而是他面前那块浮板。 “砰!” 那酒葫芦砸在那石头上,顿时便摔了个稀烂,其中的女儿红飞溅。可就在这一瞬间,那块浮石竟然向上飘了起来,便史云扬大惊,赶紧迈腿登上去,随即又猛然跳下去,口中大喊:“踩上去,右前方一步。” 罗啸成闻言飞快地向前跨上一步,正巧被酒葫芦砸中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罗啸成借力一踩,向右前方跨出了一步。落到了和史云扬一样的位置上。 两人都是心惊不已,要是方才那一下子史云扬没有跨上去,他将会被永远的困在这迷阵之内。史云扬揩了一把汗,罗啸成心知差点惹出乱子,强颜笑着。史云扬方才计算好的路线此时已经完全被打乱,又只能重新设计。 罗啸成又只得等着,良久之后忽然听到史云扬说道:“罗兄,从现在开始我们恐怕要走不同的路线,你仍旧听我指挥。”说着,史云扬先向前踏出一步,他身后的那石板便飞快地向上落去。 “踩上去,向前一步,再向左一步。”罗啸成照做之后,刚刚左转,那块石头便对着史云扬很快落了下去,史云扬踩上去,借力一跃,又跳到另一块石板上去。 罗啸成没有动,等待着史云扬的下一个指令。再等到史云扬的确切指令之后,他才动身。其实这个时候不仅需要两个人的通力合作,而且更加难得的是,其中一人要毫无条件的相信另一个人。人与人之间一直都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相信,若是两者之间有一点点猜疑,恐怕走得出去的几率便已经为零。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之间虽然是相对的,但也是相互融合的。现在两人的位置便是相对的,而相互融合的一面便是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和信任。在这迷阵之中想要致人死命其实非常简单。不过终究只能共赴黄泉,不可独活。 对于罗啸成这种信任,史云扬十分感动,他所能回报的便是带着他安安全全地走过这片悬浮的石板阵。 两人之间相互配合着,史云扬指挥走法,两人一上一下蹦跳着,不多时都已经走到了一半。史云扬忽然发现这里的石板竟然要比方才的石板要大一些。史云扬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头顶上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他一抬头,便看见罗啸成正和几个身形虚幻的人影战斗着。 那块小小的石板上顿时便显得十分拥挤,罗啸成武艺不差,但是好几次都是看得史云扬心惊胆战。只见罗啸成身形打个转,在石板的一角撑起,身形便又重新跃起,手中的巨斧旋开一圈,便将那些幻影全部斩灭。 史云扬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罗啸成道:“不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事先埋藏在这里的力量,一踩上去便会触发,这些幻影的实力不强,但是还是能够伤人的。定要小心。” 史云扬点点头,皱着眉头向前跨了一步,身后的石板又飞了上去,罗啸成踩过石板,跳到另外的地方。忽然间史云扬所在的石板上又出现了三个幻影。分不清男女,身形身为虚幻,看不真确,但是可以看清的是,他们双手之上指甲如刀,锋利异常,一出现便飞快地向史云扬的脖颈间抓来。史云扬一惊,身形一低,从其中的缝隙擦过,回首便是一剑,剑刃同那幻影的指甲相撞,一阵金铁声音发出,史云扬一个扫堂腿,其中两个跳开,一个不慎被扫到。史云扬顿时一剑刺下,他就要用指甲去当,史云扬却一脚踢在他身上,那幻影顿时便被踢出了石板,幻灭不见。 剩下的两个幻影手中指甲飞快地在空中划动,像是织开了一掌细细密密的网,史云扬手中焚天顿时脱手,双手之中凝起一个气罩将自己围住。他挡住那两名幻影的攻击,一时之间便陷入了僵局。 正在此时,焚天剑忽然调转方向,猛然一剑刺来,剑气如虹,顿时从两名幻影的身体里穿过。两名幻影顿时便已消失不见。焚天剑飞回史云扬手中,史云扬拿着剑,道: “谢谢你,朱蝉。” 焚天剑上腾出一道红光,然后便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这些幻影其实实力并不算强,但是在如此逼仄的地方,同时出现三个,实在是难以闪避。史云扬不禁有些头疼,现在不仅仅是设计路线那什么简单了,在设计好路线的同时,也还要想着如何对付这些幻影。 这一回,两人的速度便一下子放慢了好多,通常都是一人停歇的时候,另外一人便在战斗。途中罗啸成在三名幻影的夹击下不小心没有站稳,身形下意识的跳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上的幻影便跟了过来,加上新增的幻影,一下子就出现了六个。 这一下子可是再一次打乱了史云扬的设计,他急忙踩过那块石头跳到另外一处,三名幻影出现,史云扬又不得不和这三名幻影战斗在一起。一时间两人的战斗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罗啸成那便有六道幻影,其实还要好办一些,因为地方只有那么大,一下子沾上了七个人,几乎连抬手都是问题,因此一出现便有一个幻影被另外的幻影挤落下去。剩下的五个,也在他的清理下,渐渐变成了两个。地方稍微宽敞一点,活动得开,两人便一样激烈的战斗着。 不久之后,等到解决了所有的幻影,罗啸成坐在石板上喘着粗气,道:“老了,真是老了,打几个喽啰都这么累。” 史云扬也擦擦汗,道:“不是你老了,而是这些幻影变得强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太好走,加把劲。我么已经在这该死的石头上挨了不少时间了。” 罗啸成喘道:“不行,等我喘匀净了。” 不一会儿,罗啸成觉得稍微好点,这才示意史云扬可以走了,史云扬正好在这段时间里重新规划了行走的方法。剩下的路已经不远了,两人眼前不到十丈的地方都有一扇石门,就跟方才进来的时候一样。不过最后的这几块石板走得肯定顺畅不了。 史云扬二人平复了心态,又重新踏上了一块块石板,这些幻影依旧出现,而且实力不断增强,两人顽强奋战着,一块一块艰难地前进,终于到了最后一块,两人不用再配合,因为各自迈上这最后一步之后,便已经是出口。 正待两人兴高采烈地准备脱离这石板阵,那块石板上空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大洞。其中雷芒闪烁,似乎有什么要出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劫难走廊 第二百五十六章,劫难走廊 令狐玉儿只觉得浑身上下十分难受,像是有千根针在猛扎自己的心肺.她喉咙里不断涌上血来,大口大口吐出,身前的青衣已经完全被口角的鲜血染红。她身上的灵力正在涣散,力量也在一点一点流逝。令狐玉儿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传遍自己的心头。 她用袖子擦去口角的血,看着韩仑的脸,心想:“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么办?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死”一时间涌上来的血竟然被她不断的咽了下去,令狐玉儿所有的痛苦都写在脸上。韩仑此时正清醒着,心如刀绞。他不断的用手指敲打地面,希望能够引起令狐玉儿的注意。 令狐玉儿微笑着看着他,道:“你要...”两个字刚出口,口中又是血如泉涌,她见韩仑不断敲击地面,忽然间韩仑的手指开始掐自己的大拇指。力量不大,却已经是韩仑的全力,令狐玉儿说不出话来,看这韩仑掐自己,她心里也不好过,连忙抓住韩仑的手。韩仑的手指动了动,但是挣脱不了。 令狐玉儿看这韩仑无神的眼睛,只见他眼中忽然流下泪来。令狐玉儿吐了一口血,微笑道:“韩仑,我...满足了...你不要...”说了几个字便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其实韩仑的心思是想将自己的手指掐破,放出血来,他吃过绝魂锁心丹,因此他乃是万毒不侵之身,他的血液自然也有解毒之效用。可是此时他过于虚弱,不能说话,就连将自己手指掐破的力量都没有。令狐玉儿误解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以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表示他的悲痛。令狐玉儿自然会阻止他,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挣得脱。韩仑心中焦急如焚,可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他要是救不了她,便只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韩仑心急之下,心生绝望,泪水扑朔而下。而令狐玉儿看到他流泪,心中无比感动,更是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吻...” 韩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个字,令狐玉儿闻言一惊,随即热泪盈眶。顺势倒在韩仑身上,眉眼中带着九分笑意,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垂危前的这一吻虽然没有太大的力量,但是这份柔情顿时便在两人的身上化开,变成一种深厚的情,慢慢积淀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令狐玉儿觉得韩仑的唇那么温暖,那份温暖可以融化千年的寒冰,可以驱走腊月的酷冷。这一吻,她心甘情愿的带着浓浓的幸福给了韩仑,心想,这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了。 忽然间,她感觉到韩仑的唇间有一道暖暖的东西流了出来,流到了她的口中,令狐玉儿没有在意,仍是久久地和他拥吻在一起。韩仑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一股笑意。随即又昏死过去。令狐玉儿放开他的脸,将他紧紧抱住。 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有力了,而且口中的血似乎也上来的越来越少,毒竟然在渐渐消退! 原来韩仑要她的吻,其实是要让自己咬舌之后的血流到她的口中,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令狐玉儿自然毫不知情,她还沉醉于那深情的一吻中,殊不知就是这一吻,已经救了她的性命。 令狐玉儿中毒的时间并不很长,因此解毒的速度并不慢,等到令狐玉儿稍微有力气的时候,她便又重新背起韩仑向地宫深处走去。 沿着这阶梯向下走,六条阶梯汇于中间一处平台,每两条阶梯之间又有着向下的阶梯。层层嵌套,这种蛊阶梯设计也端的是无比巧妙。令狐玉儿又沿着那向下的阶梯走去,不久之后又到了一处靠近墙壁的小平台,这小平台环绕着整个石室一圈,两道台阶之间又有向下的阶梯延伸,如此反复。也不知这样一层一层的走了多久,阶梯上容易摔,因此她走得身为仔细,生怕跌倒,再伤了韩仑。 令狐玉儿似乎走到了这阶梯的最底端,在这里仍然有着六个门,向六个方向而去,令狐玉儿大略的算了一下方向,她仍然记得一行人本来是要向北走的,因此,确定方向之后便找了一个向北的门,将其打开,步入其中,这条甬道低矮而潮湿,一个人行走都得弯腰驼背,更何况再背一个人。洞中黑漆漆的,看不清方向。地面也不平整,而且似乎还有积水,令狐玉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行动及其艰难。 不多时,令狐玉儿只觉得面前的道路似乎被什么堵了去。而且面前的洞中似乎燃起了幽蓝的火焰,而且那火焰似乎有蔓延之势。她亮起灵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在她面前这条并不宽敞的甬道里,竟然堆积着满满的白骨。 令狐玉儿本来就怕这些东西,一时间出现这么多,吓得她差一点哭出来。不过半晌之后,她平复了心情,轻轻用脚去踢,那些骨头一被碰到便就化成了骨粉,那些蓝色的火焰其实就是骨粉之中的磷粉,磷粉不用火点,放在空气里便会自燃。其火幽蓝,看上去如同鬼火。 令狐玉儿壮起胆子,顶着那骨头和磷火,一点一点地将那些骨头踢散,将路腾出来。令狐玉儿惊讶地想道:“要有这么多人骨,那是要杀多少人啊,这些人的尸体又怎么这样胡乱地被塞在这甬道之中呢?”不过时过数百年,一切前尘往事都已成灰,她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的。只留脚下这厚厚一层,几乎要漫过自己鞋子的骨头粉末。 当令狐玉儿将所有的骨头全部清理了之后,看着身后白茫茫的一片,她都一些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令狐玉儿转过身来作个揖,表示对这些人的歉意。随即背着韩仑,快步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令狐玉儿便出了这甬道,他们来到又一个很大的空间之内,不过这一次的空间似乎并不是人为开凿的,反而更像是天然的巨大溶洞。 石洞之中黑漆漆的,令狐玉儿手中的灵力光芒一亮起,方圆数十丈之内便是一片晶莹。这洞中原本十分美丽,到处悬挂着巨大的钟ru石,倒悬垂挂,累积而上,其间有的连到了一起,有的还是一个个尖尖的笋芽。不过这些钟ru石都是十分精致,色彩艳丽,在一点点光芒的照射下便可以互相掩映着,反射得很远很远。 令狐玉儿看着这巧夺天工的画面,她没想到再这样一个杀机四伏的秦始皇陵里面,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一个地方。若非亲至,完全不能相信。 令狐玉儿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间,她欣赏这美丽的心情顿时便化为乌有。 因为她现在的位置,要想到达对岸就必须横跨这个溶洞。在他们面前有一道狭窄的走廊。这道走廊其实完全就是一道吊桥,但是上面的木板大多已经腐朽,剩下的就是几根光秃秃的铁索。这个溶洞下方全是尖如刀锋的钟ru石笋,若是不慎从铁索上掉落,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令狐玉儿苦笑,心想:“这秦始皇陵中的道路好像就是故意给他们设置的一样。这溶洞其实并不太宽,铁索绷得也还算紧。要是他们都没有受伤,恐怕身形一纵就过去了吧。可是现在却是犯难了。” 令狐玉儿撕下自己的外衣,结成一条长长的绳索将韩仑绑在自己的背上,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踩上那铁索。可是他刚刚踏上那铁索不久,忽然感到脚下灼烫,大惊之下便很快缩脚回来。令狐玉儿一看自己的脚,发现脚底上竟然升起了缕缕青烟,一大股焦臭的味道升腾起来,冲人口鼻。 这铁索的温度竟然这样高,令狐玉儿尝试着又伸手去触碰另外的一根,却忽然被强大的电流电到,身体一颤,几乎要昏倒在地。 雷电和高温,原来这看似并不太宽的溶洞,要想过去还真不容易。令狐玉儿咬咬牙,雷电那一边会让人肢体麻痹,但是不至于太痛苦。不过这样一来身上便没有了力气,很容易便会落下桥去。令狐玉儿便到了另一边的铁索边,试了两次,可是好像都没有那个勇气。 现在玄玉青鸟也已经是重伤了。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她与韩仑相识不过短短十余日,感情升温十分迅速。不过令狐玉儿也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心中没有太多的计较。要换成常人,此时事先考虑的恐怕就是自己怎么过去罢了。 她一人过去很简单,就算这铁索再烫,以她蜻蜓点水般的身法,用不着几次便能够过得去。他却为韩仑放弃了一切自己逃生的机会。也许爱情就是这样,自己的生命早已经交给对方,放在自己心里的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生命。 令狐玉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她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握上了那滚烫的铁索,每握住一块,那里的铁索边开始变成红色。只听得令狐玉儿手上和脚上传来的嘶嘶响声。 令狐玉儿嘴角有些抽搐,可是脸色不变,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这溶洞并不太宽,没过多久便已经通过,令狐玉儿一双白璧如玉的手,现在已经被烫得又红又肿,表皮上还泛出一个一个大水泡。 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蹒跚着脚步,渐渐地走进对面的门中。门渐渐关上,借着她手中的灵力余光能够隐约看见,地面上已经踩出了一串长长的血脚印... 第二百五十七章,翻板流沙 第二百五十七章,翻板流沙 “罗兄小心,有变!”史云扬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霹雳当空落下,史云扬急忙下意识地用剑去挡.忽然觉察到剑根本挡不下来,身形急忙跳开。 可是这石板总共就这么大,那霹雳的阵势不小,刹那间便轰到了史云扬的身体,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剧痛传遍全身,所有的力气顿时化为乌有。他的身形倒射而出。 可就在这刹那间,一股大力瞬间又将他弹射回去。史云扬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朱蝉从中相助。史云扬划出灵力罩,罩住自己,仰首去观罗啸成,他似乎已经受了伤。 史云扬的头顶忽然出现一个旋转的黑洞,期间掀起一股风暴,带起巨大的吸力将周围的一切碎片收入其中。史云扬一惊,身形急忙挣脱向那门口冲去,却发现那门已经消失不见。 史云扬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一阴一阳之谓道,道不在于分离,而在于融合。一阴一阳两条路到最后还是要合为一处,着黑色风暴或许就是个契机。想到此处,又想着此处再无退路,便对罗啸成说道: “罗兄,进去。” 说罢,史云扬便纵身一跃,跳入黑洞之中。罗啸成一惊,看着头顶那雷光闪闪的黑洞,嘴角一扯,极不情愿的跳了进去。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又好似落入了奔流激lang的漩涡之中,浑身上下都被撕扯得疼痛难忍。 半晌之后,两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身形顿时掉落下去,两人顿时起身背靠着背,各执武器,四下观望。不过良久之后,却再未发现有何端倪。两人这才微微收了心,看来玄宫这一关算是过了。想起方才在石板阵中颠倒的情形,两人此时仍是记忆犹新,不免打了几个激灵。 这殿中的情形其实便跟普通的皇宫大殿没有太大的不同,殿中铺着雕刻有秦朝时候独有虎纹的地砖,其上面隐约可见一些红色布帛的碎片,想来当年此处一定是铺着整块的巨大红毯。殿中正中心的高处设有一处几案。其上斑驳了朱红,却依然能够看到那些古代王朝流下来的威严。 忽然,那几案后面的墙壁顿时裂开,露出了和这大殿同样宽阔的一条道路,幽深地直至通向深处。那通道的两边矗立着一个一个金黄的青铜立人人俑,每一个人俑都要比普通的**上一倍,头上顶着一个盆,但是盆中却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甬道就像是通往某个极端庄严的地方。看着这些青铜立人,心中却有些发憷。史云扬二人边走边看,只见这些青铜立人都是面含冷意,一丝不苟,他们虽然没有兵马俑身上的那股铁血,但是这种阴冷却更加让人心寒。史云扬一边走着,一边提防这墓道之中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机关,可是走了半晌却没发现有任何机关存在,这路上踩起来也不像是踩到了石板,更像是踩到了布帛,柔软而舒服。不过这种舒服并没有给两人带来舒畅的感觉,反倒是更为紧张。这路上竟然真的没有机关,史云扬和罗啸成都甚为不解。 这个墓道被休建得如此华丽,两边设置如此巨大的青铜人佣,加之两旁的巨幅浮雕,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墓道,但是在这个墓道之中却没有什么机关,就连箭支都未发一簇。史云扬觉得甚是奇怪。事有反常,必有古怪。他们之前已经见识到秦始皇陵中的凶险,也不直接下来还能有怎样的凶险。 两人走了不久,转过一个拐角,忽然看见一闪虚掩的门。门内的光线似乎更为明亮。罗啸成走过去,正要推门,却被史云扬叫住。罗啸成转身欲问,只见史云扬正俯身望着地面,手指在地上捻些粉末。 “你发现什么了?”罗啸成走近问道。史云扬将那粉末放到他手上,罗啸成一抹便已经感知到了这是沙子,而且是细沙。罗啸成道:“秦始皇陵一直都在骊山以北,远离水域,便是地下有水,在建这座坟墓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考虑了排水的问题,所以这里又怎么会有细沙?” 史云扬指了指自己的穹顶,史云扬仰头看去,只见他们的头上都有着一个一个三尺多宽的石格子,像是封死了的石块。但是眼睛毒的一眼便能看出,每一个石格子都能移动,若是仔细些便能发现,那些石格子的下方刚好就是沙砾最多的地方。 在古代的墓葬之中,多会用到很多极端的机关术,这些机关并没有多么复杂的设计,没有机器与连轴的传动,仅仅是用到最简单的杠杆原理,其杀伤力却是惊人的。比如史云扬他们头顶上这个。 这个机关便是最著名的翻板流沙机关,这里看似没有任何机关,但是在他们头上却已经悬吊堆积着足以将整个甬道填满的细沙。只要一开门,触动翻板,上面的小石格子便会打开。此时两面的墓道便会完全封死,静静地等流沙将整片甬道完全填满。困在流沙中的人绝对出不去,只有死路一条。从古到今,翻板机关一直都是盗墓贼谈虎色变的一种机关。虽说盗墓的人都是不敬天地不畏鬼神的亡命之徒,可是真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候,因为只要遇上这种机关,若要进入便只有死路绝无生路。再笨的盗墓贼也会知难而退。这世上又有什么财宝要比自己的一条命还要重要呢? 罗啸成也是大惊,心中大呼好险,幸好没有去打开那扇门,说不定打开之后,现在就已经是在等死了。史云扬站起身来走到哪门边,透过门缝向里边看去,只见那门内之所以亮如白昼,乃是因为在门后安了一扇巨大的铜镜,铜镜两边放着两簇火把,火光照耀着,光线反射在镜面上,因此看起来便觉得十分明亮。 史云扬看了看这道大门的顶上,只见门上夹着一根银线,那银线的另一端藏在一根管子里,管子没入了墙体中。想来只要一开门,门的转轴拉动银线,便会触发机关。 史云扬看着那门上的银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道:“罗兄,抱歉,恐怕得借你肩膀一用。”罗啸成笑着说好,又问道:“有把握么?” 史云扬道:“现在就算是没把握也要做,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挨了。我们都没有选择。”罗啸成点点头,蹲下身来,史云扬踩着他的肩膀,罗啸成便托举着他,让他能够刚好够得着那顶上的银线。 史云扬看了看那银线,八股银丝相互缠绕在一起,甚是结实,莫说夹断,恐怕就算扳动都不太可能。史云扬拿出焚天,轻轻撬了撬,但是又不敢太过用力,要是一不小心弄断了这银线恐怕翻板一样会触发。这些翻板现在正处于一种平稳的位置,但若是受力不均,便很容易发生坍塌。 不知不觉,史云扬额上已经满是汗水,他丝毫不觉,汗水便顺着他的鬓发一颗一颗向下滴落,似乎是在计算着他们在这皇陵之中所耗费的时间。 他要用焚天一股一股的将那些银丝剪短,然后蜷曲在一起,团成一个团,然后再去剪下一股。他是想将这根银丝弄成一个封死的机关,相当于在那根银线上打一个结,让这个结无法穿过那根管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史云扬和罗啸成都是一言不发,作为一块很好的垫脚石。罗啸成也像是入定一般,动也不动。终于,这银线只剩下最后一根了,若是这根剪断之后机关不触发,那这个机关他们就算是成功破解了。 史云扬咽了一口口水,这时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他拂袖擦了擦,焚天剑刃已经逼近了那根银丝。史云扬一咬牙一闭眼,剑刃瞬间落下。那根细细的银丝应声而断。 “咔!” 一阵轻微的响声传入史云扬耳中,这声音听来却如同惊雷。史云扬连忙去看他拧的那一个结,似乎还是有一点点被拖进了管子里,不过剩下的部分已经被卡在管子的外口。甬道上的那些石格子只是微微露出了一点点缝隙,其中的细沙如同飘雨一般落下。史云扬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从罗啸成的肩上跳下来,却看到罗啸成也是一脸惊恐,满头大汗,胸前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服。 史云扬道:“罗兄,你受累了。” 罗啸成从魂蕴中取出一个水袋,喝了几口水,道:“彼此彼此。累的是你。”说罢将水袋递给史云扬,史云扬接过,道: “罗兄,一路走来,多谢你的信任,在下敬谢。” 罗啸成道:“没这个必要,这些东西你我都不太擅长,相比之下,你更有胆识,总要有个人拿主意不是,放心,我要是觉得你有错,铁定提。” 史云扬笑笑,道:“好。”说罢将水袋交还回去,两人合力打开那扇石门,绕开那扇巨大的铜镜,又到了另一处石室之内。 第三百五十八章,覆玄宝塔 第三百五十八章,覆玄宝塔 令狐玉儿咬着牙坚持走着,想不到过了桥,之后又是一个低矮的甬道.令狐玉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虽说一直向北便是秦始皇呈放梓宫的方向。可是现在深在地底,那地宫究竟在何处,是在更深的地下,还是不太深的地上,这却难以说得清楚。 现在的路艰涩难走,就好像是当年开凿这地宫时打造的小路捷径,根本不能算作秦始皇陵之中的主要道路。之前肯定在什么地方走错了路,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这条道路真的不受重视,那由何必架设那样一座滚烫的雷火两重天的索桥。 令狐玉儿定了定神,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双脚,现在已经肿的像个南瓜,看着甚是丑陋,她自嘲地笑了几声。此时穿着鞋子,脚肿胀着,鞋子被填得死死的。穿着反而血脉流通不畅,脚上的肉被勒得发紫。她伸手脱掉自己的鞋子,发现鞋底已经被铁索烫成了焦炭,此时已经没用,索性扔在一边,赤着脚一步步向前走。 走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令狐玉儿忽然走出了这甬道,眼前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一个环形的巨大水渠,在这空间的中间,有一方径长八十余丈的圆形平台,上面建着层层叠叠的宫殿。不过这些宫殿都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周围的宫殿并不十分显眼,但中间那一个巨大的八边形宝塔却是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令狐玉儿的面前有一道石桥跨过宽阔的水槽,直通中央的石台。环绕这石台一圈,总共有四座这样的石桥。令狐玉儿走到那石桥上向下看去,只见那水面离桥甚远,水面荡漾着闪烁着粼粼波光。 令狐玉儿本未在意,不过当她浮在石桥上向下看得时候,一块小石头正好落了下去,令狐玉儿吃惊地发现,那石头落进去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点涟漪,就像是落进了一堆稀浆糊之中。令狐玉儿定睛去看,这才惊人地发现,这水渠之中流淌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水银。满满一个漕渠的水银! “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看来史记的记载稍微有所夸大,不过就眼前的这一片景象已经足够让人觉得震惊。 也就在此时,那水渠的后面忽然慢慢转出一条大船,船上楼阁殿宇皆不曾少,其高度几乎已经与这石桥齐平,不过毕竟经过了计算,桅杆的长度刚好能够从桥下穿过。那船头上立着一人,乃是用青铜所铸,其面容苍老,须发颀长,在其身后坐着一大堆童子。那老人在这些小孩子的簇拥下,手掩着眉,一直望到远方。就好像这楼船并不是行驶在这环形的河渠之中,而是驰航在茫茫大海之上。 《史记》曾记载:“既已,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巿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徐巿即徐福,这便是所记载的秦始皇派遣徐福携童男童女前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最早记载,可惜徐福一去便再也没有回返,秦始皇至死都在挂念还未回来的长生不老药。因此在这里以水银为江河,造出了这样一座楼船,徐福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这水银之中的楼船也永远不停的开动着。这是一个讽刺,也是秦始皇一生之中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一个梦想。 令狐玉儿看着那滚滚的水银,径自迈步向那中央的宫殿群走去,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中央的宝塔,也许在那里会有其他路。令狐玉儿只希望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希望这里不是一个尽头,哪怕有一条稍微较远的路,也好过再重走回头路。 跨过那石桥,在其他低矮的宫殿下停留了几番,发现这些宫殿之中都是无法住人的,其中大多是供奉着一些神龛,各路仙神都有供奉,不过一路走来,供奉的最多的还是金神褥收和地神后土。 秦朝的时候仍然是重耕织,以农业为国之根本,因此向神祈祷一年风调雨顺便是重中之重。而各个神祇之中与农业联系的最紧密的也莫过于这两位神祇。令狐玉儿心中信奉女娲,自然是不可再拜其他神祇。也只是看了几眼,便悄然离开,向最中间的大殿走去。 这些建筑物建的甚是密集,因此巷子拐角多如翎毛,也不知绕着这圆形石台转了几圈,这才找到了进去的路,不多时便已经来到这座塔前。 这座塔修建的和普通塔不太一样,虽然也是一层一层往上,但似乎每一层都连在一起的。给人一种难以分辨的感觉,弄不清楚这座塔到底是有几层。因为它的飞檐斗拱并不规则,有的楼层很宽,有的楼层却很窄,完全不是均匀分布。 这座塔名叫覆玄,其意义不明,令狐玉儿也未在意,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塔中。塔中的地板呈八边形,这塔中竟然没有往上的楼层,楼上都是点缀着一些微弱的火光,像是漫天的星斗。反倒在这塔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八条阶梯深深漫入水中。在塔的正中央雕刻着一座岛屿,岛屿之上水流潺潺,落入下方的巨大水池之中。细细看去,只见那岛屿之上一块平展的石板上雕着两个字----瀛洲。 “这不就是秦始皇让徐福前去寻找仙药的那个岛屿么?”令狐玉儿忽然理解到为什么这座塔没有向上的楼层,这座塔其实都只是在烘托一个氛围,整座塔的高度燃起微弱的灯火,作为星斗的样子,在这岛的周围有宽阔的水域,就像是茫茫大海。瀛洲岛孤于其中,整个塔中便做出一种隔世洞天的感觉。不过那中央的岛屿离自己甚远,暂时过不去,令狐玉儿左右看了看,只见这水池的对面似乎有一块巨碑,上面镌刻着这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走过去,亮起手中的灵力光芒照看。那碑上雕刻的乃是这座塔的建造说明,令狐玉儿还未看完,便大致已经明白了这座塔的用途。这座塔其实只是秦始皇陵之中十座塔之一,这十座塔中分别都有这样一个岛屿,只不过其名称不同。这十座塔象征着十洲。这十洲分别是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秦始皇以这十座塔置于自己的墓中,借以彰显自己一生的丰功伟业,六王毕,四海一,就连仙人所住的十洲也在其管辖之内。 令狐玉儿接着看下去,不过记下来的内容确实引起了她的重视。文中记载: “始皇一四海,天下归统,威加八荒,遂置天下珍玉琉璃于一处。金海玉山,不屑顾之,天下人乃献十宝,始皇甚爱之,铸十塔分置。十宝乃中州之鼎,明月之珠,夔牛之鼓,渡水之晶......”后面的是什么令狐玉儿已经没有看下去,她的目光就落在那四个字上。 “明月之珠...!!!” 令狐玉儿忍不住大声念了起来,明月珠,这不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能偶救活韩仑的唯一希望吗!从这个石碑的记载上看来,秦始皇宾服天下之后,天下人便进献了十件宝物,秦始皇十分喜欢,便建了十座塔,将这些宝物分置其中。 令狐玉儿上下比对着,他发现明月珠正是对应着十洲之一的瀛洲。那也就是说,明月珠现在就在这座塔中! 这个发现让令狐玉儿甚感惊喜。她一直都在向秦始皇的陵寝所在的地宫看齐,认为像明月珠这样的珍宝,秦始皇一定会随着棺椁下葬。但是没想到,秦始皇太过重视这些珍宝,竟然专门建造了十座宝塔进行盛放。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令狐玉儿解开韩仑,让他靠在石碑上,难掩激动地说道:“韩仑,你有救了,苍天有眼,待你甚厚。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在这塔中找找。” 说罢,令狐玉儿站起身来,她忽然觉得身上轻飘飘的,长时间背着这么重的韩仑,弯着腰,驼着背,令狐玉儿伸展一下腰肢,只听见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的脆响。她轻快地在这洞中走了一转,可是什么都没发现。令狐玉儿身形一纵,便踩着水面,轻轻地落上了那中央的瀛洲岛雕塑。 然而这雕塑竟然也是一个整体,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令狐玉儿疑惑地望了望周围,有抬头看看楼上,双脚在那瀛洲岛上借力,身形飘然飞出,飞至一盏微灯,在灯罩上再次借力,身形又翩然飞起。令狐玉儿施展身法来到最高处,却也丝毫没有发现有明月珠的影子,莫说是明月珠,就是一个珠子一样的东西都不曾见过。 令狐玉儿身形飘忽而落,如果明月珠不在上面,那就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了,说着她将目光投入了水面... 第三百五十九章,宿敌相逢 第三百五十九章,宿敌相逢 史云扬和罗啸成走进这一处石室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尊巨大的青铜造像,这两尊造像跪伏着,头朝着里,一副十分敬畏的样子.两人向里看去,只见又是一些宫殿群。在这些宫殿的前方,腾出了一片空地,在这空地之上竖立着一根根粗壮的的柱子。柱子与柱子之间便是熊熊燃烧的大鼎。 史云扬和罗啸成一步步走着,这个石室之中的光线并不十分明朗,幽幽暗暗,许多的宫殿建筑都隐匿在黑暗之中。似乎是环嗣猎物的伏虎。石室之中虽然大,却因为光线的缘故让人觉得有些逼仄,仿佛只有中间那条一直通向大殿的路显现出来,但就那一条路,却还是显得无比晦暗。 昏黄的火光,狰狞的青铜狴犴,火舌乱窜,似乎要将所有还未静止的东西全都焚毁。石室之中静的出奇,火焰燃烧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史云扬踩在自己的脚步声节奏上,周围的阴森环境让他心中有些发憷。这里应该是秦始皇陵的后段了,相比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秦始皇的梓宫。 两人慢慢行走着,以防止有什么机关箭支忽然袭击。这里的安静里透着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史云扬手中的焚天一直被他死死握着,不知不觉,他手心里竟然微微出了一层汗。 从那一片青铜柱子旁走过,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等到了这巨大宫殿之前,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两个篆书写成的牌匾悬挂其上----地宫。 史云扬看见这宫殿的名字,一开始有些不解,不过稍微一想,却也应该明白了。之前他们走过的那座宫殿,名为玄宫,此地的宫殿名为地宫。肯定是通过天地玄黄的顺序来排列的。如今已到地宫,说不定穿过地宫之后的下一层便是天宫了。 史云扬心中一喜,若是能够到达天宫,说不定就能知道倾珞的下落了。史云扬脑海中仅仅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便已经万分激动,忍不住要冲进那大殿之中,寻找前往下一层的通路。如此想到脚步不自觉得便加快了几分。 忽然间,史云扬觉得耳后响起一声金铁相撞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罗啸成正攥着斧头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字还未出口,史云扬便看见一道黑影右边的黑暗中疾掠而来,像是一把尖刀直刺他的喉咙。史云扬一惊,身形一闪,退到一边,手中的焚天剑早已横斩,那黑影在焚天剑下一分为二,顿时隐入左边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罗啸成惊异地道。史云扬皱皱眉头,道:“绝非人类。”说话间,又是五六道黑影窜出来,速度奇快,不过却都在史云扬的剑下一一被斩灭了去。史云扬二人且战且退,相互倚靠着行进,渐渐地向那大殿靠近。 不料两人刚刚踏上地宫大殿前的平台,一股强横的力量凭空出现,史云扬和罗啸成两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身形倒飞出很远,重重摔落,两人刚刚落地,便有一群黑影扑了上来。两人急忙拿兵刃架住,那其中一个黑影竟然长大了嘴,露出一排森然的利齿。 史云扬吓了一跳,急忙一脚将之踢开,身影跃起,手中焚天横扫一圈将其逼开。这又才和罗啸成背靠着背,做出防御的准备。 “方才那一击...是魔气!!!林炎,你给我出来!!”史云扬怒吼一声,如同狂狮,这本来十分安静的石室之中顿时像是响起了千里奔雷。声音在石室中回响,久久不去。 “嘿嘿嘿....大师兄,又见面了,离上一次见面才过去不到一月,我们几个还真是有缘分呢。咦,还有两个呢?” 罗啸成道:“彼此彼此。” 史云扬狠狠地道:“你给我滚出来!你把她关到什么地方了?说!!”史云扬怒吼道。石室之中忽然飘起一阵阴冷的笑声,在史云扬二人不远处,一丝丝黑气缓缓的从周围的黑暗中抽离出来,渐渐地汇成一团,像是蠕动的孑孓。随即这石室之中黑光一盛,林炎便身着高领黑袍,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 此次一见,史云扬觉得他身上基本上已经只剩魔气,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有人的明澈,而全是魔族的幽暗,似乎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史云扬明白,他已经真正万劫不复,再也无法回转。 “大师兄...” “谁是你大师兄,休要妄言,林炎,过往曾经,若是有错皆在你我,与倾珞无关,你放了她,我与你一决生死!”史云扬坚定地道。 林炎慵懒地抬起手,利爪抚摸着手上的暗红色鳞片,淡淡地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想和你决什么生死,我只要你死。你的女人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抓了她,目的很明白,你这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吧。” 史云扬道:“你若是要我死,根本不必将我们诱来此处,便是在秦始皇陵外边,隐蔽的地方肯定不少,你选这个地方,定有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炎咧嘴笑笑:“果然聪明,不枉玄圃堂那一堆老家伙拼死护你。不错,我就是要这始皇陵中的朱雀星宿碎片。” 史云扬二**惊,同声道:“你怎么知道星宿的事?” 林炎轻蔑地笑道:“我知道的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不要以为你们的行踪很隐秘,实话告诉你们,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在暗中跟着你们。我只不过快他们一步罢了。” 史云扬又是一惊,若是按照林炎所说,他们的行踪岂不是一直都被魔族掌控着。史云扬口上却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你若妄想我们替你卖命,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 林炎摇摇头,道:“你可知道你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若看到,定会是十分有趣。想来你要是再晚来几个时辰,恐怕就得给她收尸了。” 史云扬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冉倾珞出事,那是他还能够和林炎交谈的底线。当下听到这话从林炎口中说出的时候,史云扬一直绷在心里的弦顿时便断了。 “混账,有什么冲我来!折磨女人,真是孬种!”说着史云扬猛然将焚天剑掷出,他浑身的力气全都倾注在这一剑之上,焚天剑呼啸一声,化成一道红色残影,飞快的向林炎划去。史云扬眼睛一红,就要上前厮打,罗啸成赶紧拉住他,道:“你冷静些,他的话不能信,他就是要故意挑起你内心的愤怒,好让你身中的魔气加速吞噬你的魂魄。这样他才是兵不血刃的赢家。你不能上他的当!” 可是史云扬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一把将罗啸成推开,他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罗啸成被他推了一把,身形顿时飞起,狠狠的撞在那青铜柱子上,当的一声清脆的巨响在石室之中传开。罗啸成落地之后,手已经抱着头,显然受伤不轻。 史云扬似乎未闻未见,焚天剑飞出之后,林炎面上并未有多大的变化,身形移动,瞬间便躲过锋利的剑峰。史云扬跨步上前,剑指半勾,飞出去的焚天剑又折返回来。林炎仍是一个瞬移躲开,剑便又回到了史云扬的手中。 史云扬大喝一声,身上灵力夹杂着魔气,他此时已是半人半魔的状态。史云扬猛地抬剑,道:“林炎,我要宰了你。”正待要动,忽然间罗啸成扑过来将他抱住,道:“不要去,是陷阱!!!你清醒一点,你若是现在就死在他手中,谁来照顾倾珞妹子!!” 史云扬双眼霎时间变得通红,他身上的魔气一盛,顿时变成一股强大的气lang向周围弹开,罗啸成的身形顿时便被弹飞,重重落地,口吐血丝。身上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等到他站起身来,史云扬已经入魔,正同林炎战在一起。 只见林炎和史云扬两人此时外貌极其相像。两人的双手都已经生出暗红色的鳞片,尖爪如刃,不过此时比较之下,林炎看起来却是要清秀一些,史云扬则像是发狂的野兽,满头血发,身上的肌肉如同雕铸,钢筋铁骨,两人相斗之时,林炎的爪子划过他的胸前,竟然划起了阵阵火花。 史云扬的进攻无比的激烈,而林炎却不进攻,只是防守,并且防守得游刃有余。史云扬现在正在极端的愤怒之中,因此它的出招虽然狠辣,但是却是乱使蛮力,要想躲开,还是非常容易。 林炎一边躲闪,口中一边嘲笑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不过我就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上官承枫,其实入魔没有什么不好,你现在已经有一半是魔了,你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其实你和我差不多。”林炎哈哈大笑。 史云扬咆哮一声,道:“无耻孽障,史云扬就是粉身碎骨,化为齑粉,也不会与你这种肮脏的魔沆瀣一气!林炎,有胆子就放手一战,我宰了你!” 林炎大笑一声,身形陡然后退,忽然间地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栅栏,顿时便将史云扬关在其中。史云扬大吼一声,用力去扳扯那栅栏,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在史云扬如此大力之下竟然纹丝未动。 史云扬恨恨的看着林炎,眼中射出千刀万道寒意,仿佛要把人寸寸碾碎。 第三百六十章,沧海明珠 第三百六十章,沧海明珠 令狐玉儿走到韩仑身边,确定他还没有醒,顿了顿忽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之前看这里的水就已经是绿幽幽的,想必是很深的,当下潜进去才发现,这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令狐玉儿用灵力水抵挡在自己的口鼻之外,摇摆着双脚,双手划水向下游去。 人的视线在水中十分模糊,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昏暗的水下。令狐玉儿手上亮起一团灵力,缓缓的向下划去。想不到这看似不太大的水池子,地下却是另有乾坤。 这个池子是个口袋型,口小袋大。在这池子底下。竟然还有无数向下的阶梯,还有很多被淹没的宫殿。令狐玉儿看到许许多多的神龛之中都陈列着一段奇怪的骨头和一颗硕大的珍珠。这骨头不是人骨,也似乎不是什么兽骨,似乎就是鱼骨,但是是类似鲨鱼的骨头。 令狐玉儿没有多想,她越潜越深,到下面也就越为昏暗。令狐玉儿只能够靠着自己手里的灵力光芒看清楚不到一尺之内的东西。令狐玉儿绕着那瀛洲小岛下面的大石柱子向下游去,这根石柱子一开始是光滑而均等的,到后来却是开始凹凸不平,令狐玉儿用光芒去照看,发现这上面雕刻着一些仙神的浮雕,隐隐约约似乎还能见到天女和宫阙。再往下便见到一片一片的云朵,其下便是劳作的人类,其中一人登高望远,看尽天下,应当便是秦始皇了。 令狐玉儿再往下,忽然摸到了一块大石头,不过这石头上却好像又一丝一丝的东西连着,好像是青苔。令狐玉儿将灵力光芒靠近,只见一个雪白的骷髅顿时映入眼中,她摸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青苔,而是飘散在水中的头发。 令狐玉儿大吃一惊,脸色顿时被吓得卡白,她身形就想急退,可是他却忘了此事时在水中,力气大了反而滑不走。一时间,她双脚乱蹬,双手不停的划动,可是滑了半天却还是不见拉开距离,反而是剧烈晃动的水波让那具白骨动了几下,令狐玉儿差点被吓晕过去。好不容易拉开一点距离,却又发现自己的目的是要寻找明月珠,而明月珠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这根柱子的下方。 无奈之下,令狐玉儿又只得悻悻地划回去,不过这回有了准备,也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骷髅的头上竟然还有头发,这让她十分不解。难不成这骨架已经化为妖邪?心中想到,身形稍稍潜下去一点,这人的骨架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因为这句骨架并没有脚,他的下身便如同鱼骨。令狐玉儿一惊,心想,难道这不是人? 令狐玉儿曾经听人说,南方的海域之中生活着一种人身鱼尾的种族,唤作鲛人,鲛人族性情温顺,但平日里几乎从来不与外界接触。传说鲛人女子美丽无比,人人见之,无不垂涎其美貌。更有怪者,鲛人所流眼泪能够化为珍珠。 《太平广记》一书中曾有记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说的便是鲛人族。 令狐玉儿忽然想起先前韩仑对她说过人鱼膏的事情,说秦始皇曾经在南海捕杀人鱼,融其脂为人鱼膏,制作长明灯。令狐玉儿想到那些善良的鲛人,又看到她们的尸骨沉积于此,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怆然。她心道,若是有一天能够去到鲛人的聚居地,作为人类,该如何毫无愧疚的面对他们。 令狐玉儿之前的恐惧此时忽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向下又游了一段时间,便看见越来越多倚靠在石头上死去的鲛人。令狐玉儿心中无比的凄凉,这些鲛人定然都是些美丽的女子,生前说不定受尽凌辱,之后便被关在这塔中,这洞外一点水都没有,她们要逃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只能忍受着绝望,在这小小的池子里活活等死。 这水池里少说都有数十具鲛人的骨头,令狐玉儿实在不忍去想,她们当年是如何度过自己那些绝望的日子的。索性决绝的转过身去,换了个方向,不去想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悲伤。 令狐玉儿绕过一个圈,忽然看见自己的脚底下似乎传来了一丝光芒。令狐玉儿身形掉头向下,飞快的向那光芒游去,只见那光芒越来越盛。令狐玉儿也越游越快。 不多时终于游到了尽头,令狐玉儿发现那白光是从那硕大石柱的中间发出的,只是从石头缝隙之中露出了一点点微光,便已经是如此明亮。令狐玉儿已经有七分相信这柱子里边封着的就是明月珠。 令狐玉儿伸手过去触摸,忽然觉得那股光芒之中传来一股暖意,她手上的红肿竟然好像消退了一点。令狐玉儿一喜,看来就是它了。说罢她便伸手去扳那石块,但是那石头纹丝不动,此时又是在水中,使不上大力。令狐玉儿弄了很久都没成果,眼看着离成功就差一步,此时出点岔子,真是让人心急如焚。若是在岸上,令狐玉儿恐怕都要急得跳起来了。 半晌之后,她忽然冷静下来,心想,这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能够开启这个暗格。若是有的话,为了方便,这些暗格都不会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令狐玉儿沿着这石柱周围游了一圈,终于在一具鲛人的尸骨后发现了一个像是扳手一样机括。令狐玉儿轻轻扳动了一下,忽然那石柱子上便有四个暗格飞快的打开。霎时间一道白光白炽了整个水池。 良久之后令狐玉儿才适应了那白光,只见一枚鸭蛋大小的浑圆白珠静静地躺在那暗格之中,那珠子身上不断地发出雪白的光芒,像是白练一般柔和的光线在水中轻轻荡漾,这片水域浑然变成了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 这就是明月珠! 令狐玉儿心中一阵狂喜,她伸手将那明月珠拿出来,只觉得明月珠身上绽放出来的白色光芒让人觉得十分舒坦,像是落入漫天飞絮之中,温柔得让人能够忘记一切不悦之事。 她将明月珠握在手中,双脚一蹬,飞快的向水面上游去。现在明月珠已经到手,韩仑已经有救了。这一阵短短的离别,令狐玉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他,要见到他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芒的样子。 为了她,令狐玉儿吃了自己从来都没想到过的苦头,仅仅一天左右的时间,便屡次经历生死,其实她本不必付出如此之多,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 先前下水的时候,令狐玉儿便觉得这水很深,现在上岸的时候心情急促,这水便有显得更深了。仿佛过了很久,令狐玉儿这才冒出了水面,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形迅速向岸边的石阶走去。 韩仑仍然在昏迷之中,气息已经微弱至极,令狐玉儿快步来到她身边,极其激动的看着他,道:“韩仑,你有救了,你看,明月珠,我找到了。” 令狐玉儿欢喜一笑,她手中的灵力飞快的注入明月珠之中,不多时,一股白色的暖流便从明月珠之中析出,从韩仑十指的指尖汇入身体。明月珠本身便具有很强的修复能量,令狐玉儿只是引导着这股能量注入韩仑的身体,让它的修复之力真正在他的体内起作用。 韩仑便在这股白色气流之中静静沉睡着,一直都不像有醒来的征兆。令狐玉儿也耐着性子跪在他身旁,一点一滴地引导能量,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她本来性子很急,可是此时却变得格外耐心。他们已经和史云扬罗啸成走散了,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地宫之中找到两人,实在是很不容易。要是再等到找到冉倾珞,时间不知道又要过去多久。她知道,明月珠是韩仑最后的希望,此时明月珠就在自己手中,韩仑若是能活,那便只是时间的问题,若是明月珠也无力回天,那这里也不过就是他们二人的坟墓。急也无用,悲又何苦。 一个时辰过去,令狐玉儿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明月珠上面的能量似乎有减弱的感觉,看来这稀世珍宝之中所包含的能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明月珠的能量总有尽时。韩仑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红,此时若是明月珠的能量耗尽,韩仑可就真的没救了。 令狐玉儿心中企盼着,这能量能够在多维持一会儿,可是现实之中总是事与愿违,明月珠之上的白色光芒已经越来越小,本来雪亮的高塔,渐渐地又重新变得昏暗起来。 令狐玉儿开始慌了,心中一急,手中的灵力也便越发盛了一些,如此一来,明月珠的光芒又加速黯淡下去。 两行泪落,令狐玉儿看着那光芒几乎要湮灭的明月珠,摇着头呜咽道:“不要,不要灭,老天爷,你不能这么残忍!” 她的眼泪滴到青石上,在石上晕染开去,沁入石头缝中,像是一朵朵凋残的花叶... 第三百六十一章,意外抉择 第三百六十一章,意外抉择 林炎身形退出数丈,道:“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栅栏的材料乃是天外玄铁,任你有再大的蛮力也是无济于事.”史云扬咆哮一声,身形狠狠撞在那栅栏上,栅栏猛颤一阵,随即又平复下去。史云扬的身形却是被反弹出好远。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一股大力狠狠向那栅栏砸去,可是仍然被反弹回来。 林眼看着史云扬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忽然间,他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凉意,撇过头一看,只见罗啸成身形跃起,斧头离他已经不到三尺。林炎口角扯出一丝轻蔑,黑气从他的身中飞速析出,罗啸成一斧头砍下,正好砍中那黑气,黑气随即消散不见。 “就你这点本市还要来我面前献丑?不自量力。”林炎轻蔑地说道,手中黑气鼎盛,一掌推出,罗啸成闪躲不及瞬间便被魔气击中胸口,身形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关押史云扬的那笼子之上。 史云扬猛地一把抓住栅栏,眼中满是愤怒,他操着沙哑的声音大喝道:“朱蝉!!” 忽然一道红光划破黑暗,疾速向史云扬刺来,史云扬一手握住,猛斩两剑,只见一个交叉的红色光芒散出,狠狠砰击在那栅栏之上,只听得轰一声响,火花散出,那栅栏便在林炎满脸惊讶的眼神中被划成了三瓣。 史云扬眼中怒火中烧,右手用剑,左手用爪,两项并用,欺身而上。林炎大惊,身形不住的后撤,可是史云扬却是攻势不减,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林炎看着有几分心惊,身上魔气大盛,不断幻化出分身来迷惑史云扬,不过他没想到的事,因为史云扬手中有了一把焚天剑,因此他所有的幻影在史云扬的一剑之下,完全没有什么存活的机会,顿时消散。 “林炎,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史云扬口中低低的喝着,浑身竟然都在微微颤抖。林炎借着双手抵住史云扬的胳臂,两人拼着力气,林炎眉眼一横,道:“你真要杀了我?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你要是杀了我,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史云扬一愣,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竟然减了几分,林炎见状,嘴角一笑,猛然一阵大力击出,便将史云扬击退数丈。他道:“冉倾珞,女娲后人,真不愧是沿袭了女娲血脉。她也算是个痴情的人,三日里不吃不喝,挨饿受冻,现在只怕已经坚持不住,濒死边缘了,不过她还在等你,真是讽刺。人总是要有这么多牵挂,到头来这牵挂又必将成为将自己拉向地狱的绞索。”林炎阴冷的笑着。 史云扬听得涵身发抖,仿佛林炎说的那些他都亲眼所见一般,冉倾珞受苦的情形仿佛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心如刀绞,可是却又难以发作,林炎说的对,他现在不能取他性命,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并不比他高出多少,而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他若真的死了,光凭他们几人在这里乱转,冉倾珞等不了那么久。 他手中的鳞片指甲渐渐消褪,史云扬道:“说,她在哪儿,你若说仔细了,我不杀你。” 林炎哈哈大笑:“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形式啊,醒醒吧,你的女人在我的手里,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若不然,你们便到黄泉路上去做对鸳鸯吧。” 史云扬眯着眼睛,手中剑身轻颤,他道:“林炎,终有一天,我要将你寸寸碾碎,挫骨扬灰。” 林炎冷眼道:“若是你有这个机会,我求之不得,只怕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上次给了天乾老头一个面子,算是还了玄圃堂的情分,不过我上次也说过,再见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我一向都是个守信之人,断然不会食言。” 史云扬道:“那便走着瞧。”林炎摇头道:“聪明人走入极端之后,竟是蠢笨至此。”他忽然指向史云扬道:“你,现在便将朱雀之力给我取出来,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 “你休想,星象之力关乎人界安危,正是拒尔等魔物之利器,怎能将与尔等魔物之手。”罗啸成撑着身子站起来,横执斧头,慷慨激昂的说道。 史云扬听道罗啸成所说,心中也是猛然一惊,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个选择,究竟是选择救天下人,还是选择救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选择救天下人,他想不到自己怎样才能面对冉倾珞,他对不起她的那份信任和情意,便是死也是无法解脱。但是若是选择救冉倾珞,让魔族毁去星象之力,这个世界便彻底没有了抵抗魔族入侵的希望。到时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孤魂野鬼游荡在荒山野岭之间,人界再无天日。若出现这一切,究根问底,却还是在于他的一个小小选择。其实这根本就不算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折磨。无论选择哪一个,他都会失去很多,几乎就是全部。 史云扬紧紧地握了握手心,罗啸成的话像是当头棒喝,让他从深深的痴情里脱离了出来,他开始看到了天下人,这是他第一次想到自己与整个人界的联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受着万人唾骂,走到哪里都有孤魂索命。他又仿佛看到冉倾珞失望的眼神,转身悲伤的离去,再不回头。他想抹去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可是那画面却是越发的清晰,他想去拉住渐渐走远的冉倾珞,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脚步根本赶不上她离开的速度。 史云扬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他想要排开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却是绕不开的。林炎不会给他时间,就像在战争中,没有时间来给你考虑,是要进攻还是撤退。 林炎看见史云扬满头大汗,浑身上下不住颤抖,便知道他现在的心理已经到了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林炎哈哈一笑,道:“你现在肯定很苦恼对吧,你想保天下人,却又只想保住一个人。可惜啊,你只有一种选择。试问,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维护天下人。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知道你为他们牺牲过。就算封住了神魔之井,那又怎样,难道你走在大街上便会有人对你感恩戴德?不过是庸人一个,马齿徒增,你将再无用武之地。” 史云扬只觉得头中发胀,一阵阵的疼。他痛苦地抱住头,叫道:“闭嘴!” 林炎道:“更何况,你能舍得下她吗?如此美丽的女子,拥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还有一颗如此爱你的心,你也甘心负之?可想当我将你的选择告诉她的时候,她会是何种失望的眼神。那定然已经不是失望,亦不是绝望,而是彻底的心死。一个心死之人,即便身体还活着,她在这个世上便已经不存在了。那就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别说了!!!” 史云扬狂啸一声,声音如同九天龙啸,震耳欲聋。林炎面色都是微微一改,不过片刻之后却满脸邪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史云扬精神已经崩溃,现在就算要将他斩杀也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他现在不能动手,要动手也得等到拿到朱雀之力后才行。 他向前走了两步,道:“我可没有什么耐心等你慢慢作答,现在我数十下,十下之后,我便弄死你的女人。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害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 史云扬抬起头,眼中闪出一阵惊恐,只听得林炎说道:“一。” 史云扬脑海中一片茫然,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和冉倾珞相拥在云中走廊上,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她的青丝贴着自己的脸,像是化在风中的柳絮,无比温柔。可是她的身体却在自己的怀中渐渐变得比柳絮还轻,最后竟然化成一阵清风,飘散远去。 史云扬伸手去抓,可是却什么都没揽到,满怀的空虚,却也是满怀的伤感。史云扬就站在那里,双臂似乎还环抱着她的腰身,可是怀中却已经空了。 史云扬落下了泪,这一滴眼泪落下,他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天下人虽然是个很大的概念,但是天下人也是一个不能挣脱的枷锁。史云扬扔不掉这个枷锁,因为他知道,就算现在救了冉倾珞,魔族入侵,他们也只有共赴黄泉。 他做了一个自己永远都想不到的选择,他放弃了心爱的人,选择了整个人界。史云扬内心苦涩着,也许冉倾珞能够理解他,或许会怨恨他,他已经没有选择,唯有一死以谢之,永生永世背负着这还不尽的情债。 “九!”忽然听到林炎说道,史云扬眼中顿时发出一阵疯狂的杀意,只见焚天剑上一道寒光发出,史云扬猛然掠出,剑锋直指林炎的喉咙。 “你!!”林炎大惊,他没有料到以史云扬对冉倾珞的感情,他竟然选择了放弃。这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林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三百六十二章,情到浓时 第三百六十二章,情到浓时 令狐玉儿瘫坐在地上,眼中已经是说不出的痛苦,明月珠的光芒已经微弱不可见,这一颗珠子终究还是救不了韩仑的命.令狐玉儿悲从中来,可是却已经没有眼泪,时时刻刻,只要一想到韩仑,他便会落泪她的眼泪在这几天里都已经流干了。此时不像是韩仑悲戚地死亡,而像是一个即将到来的节日。 令狐玉儿伏在韩仑身上,贴着他的心口,紧紧抱着他,她轻声说:“韩仑,我已经尽力了。”她淡笑,眼中浮上的满是柔情。 “我们相遇不过几天,可是却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年一样。玉儿此生托与君,若有来世,君当不负我心。若有来世,玉儿一定会在忘川之中等你,你生生世世路过忘川,路过三生石的时候,可别忘了这一生,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她轻轻枕着韩仑的肩,吻了吻他的脸,她笑笑道:“我给你唱几支小曲吧。”韩仑自然不可能答应,玉儿便自己幽幽地唱起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轻轻唱着,令狐玉儿索性撤去了手中的光线,看着头顶上的灯火点缀出的星光,仿佛就已经看到了美如画的画面。星空下,他们两人一起舒卧于山崖上,手指孤星,数着天空中的晶莹,他说你真傻,玉儿说“你管不着,你要帮我数。”然后两人便一颗一颗数着,做着温暖人心的无用功。那时就像是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毫无保留的炫耀自己的幸福。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山盟海誓太重了,不过这却是爱情应该有的重量。令狐玉儿幽幽地唱着,声音飘着飘着,如同飘散的青烟,飞散的烟雨。轻轻柔柔,但是却透着坚决,回荡在这塔中,若是有听者,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这歌声是幸福的,但也是悲哀的。 忽然间,那塔中间的水池水面开始发出莹莹的光亮,一点一点的光芒像是萤火虫一般从水面析出,渐渐飞起,轻柔的绕着令狐玉儿和韩仑打转,令狐玉儿分明看见那些小小光团之中似乎都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在起舞,随着她的歌声,这舞蹈灵动,飘逸,情到深处,绣裙飞扬,体态翩跹。情转薄时,抚胸长叹,泪落胸前。这一支舞中,竟然将她所有的感情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她惊叹,这些光团中的小小人儿可真美,她们身上穿着红黄相间的绡衣,身姿婀娜,盈盈乃当世佳人。只不过她们的下身却是长着锦鳞的鱼尾。苏灵儿想,这些应该就是丧生于此的鲛人了吧,或许是听到了歌声,想起了他们自己的心上人。 苏灵儿一曲清唱,数百个光团之中的女子袅娜起舞。光团飘逸着方向,歌声环绕着光团,相得益彰。两人仿佛置身于萤火之间,却又像是在云顶天外,静谧之中透着热烈,美不胜收。 一曲终了,令狐玉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真美。”那些光团忽然停止了下来,渐渐地汇于一处,变成一个更为明亮的光团,渐渐的融入到明月珠中去。 刹那间,明月珠又绽放出明朗的光芒,这一回的光芒更盛,却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刺眼。令狐玉儿一惊,连忙起身,将那明月珠中的能量一点一点导入韩仑的身体。 不多时,韩仑脸上的苍白便慢慢的被红润所取代。先前明月珠的能量已经在他体内有所积聚,现在便只差这画龙点睛之笔。令狐玉儿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又开始焦急起来,希望韩仑能够活下来,能够睁开眼,看着她。 时间过得很慢,令狐玉儿额头上冒出了涔涔的汗水。韩仑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面色也恢复了红润,但是一直却不见他醒过来。令狐玉儿不知道为什么,可也只能等待着。 终于,韩仑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令狐玉儿好像集聚了一生的笑容全都绽开,她非常开心,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韩仑醒了,她的整个天空似乎又有了颜色。所有没有意义的事情都又有了意义。她甚至觉得进入这里所受的苦全都不算什么。这一刻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韩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全身湿透的女子,她褴褛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香肩如玉,她头发凌乱,眼神之中透着严重的憔悴。韩仑看到她,只觉得心如刀割。他想要说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到最后只是轻轻抬起手,抚摸她的脸。 令狐玉儿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动情地蹭了蹭,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他的手心。相对而视,两人眼中都染上了层层的雾水。韩仑为她拭去泪水,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理着她的青丝。 “玉儿,你受苦了。” 令狐玉儿埋首他怀中,呜咽道:“你这个坏蛋,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差点就死了。”韩仑伸出双手抱住她,道:“我知道,我是个坏蛋,我知道。” 令狐玉儿只是呜呜的哭着,韩仑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的坚强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她只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弱女子,她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悲伤全都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因为她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承受这些。在她的心中韩仑才是她的支柱。 韩仑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玉儿,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哭吧,哭出来就什么都好了。”令狐玉儿紧紧复紧紧的抱着他,泪水在韩仑的胸前层层晕开。 半晌之后,令狐玉儿好像哭得累了,声音渐渐变小,最后竟然沉沉睡去。韩仑撩开她耳边的发丝,一动不动。忽然,他看见令狐玉儿红肿的的双手和双脚,还有身上被划破的条条血痕。不知不觉,眼中又开始泛出晶莹。 令狐玉儿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一觉醒来之后,浑身上下都似乎不痛了,人也有了精神。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韩仑的身影,在这么短短的一天之内,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韩仑受伤的样子。此时醒来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他是不是醒了。 令狐玉儿想要起身,却发现正被韩仑抱在怀中,她转过头去,看见韩仑正将目光投过来。他道:“醒了?感觉好些吗?睡一觉是不是舒服很多。” 令狐玉儿颔首不语,半晌,她喃喃道:“但愿这不是我的幻觉,不是南柯一梦。”韩仑说:“不会的,我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令狐玉儿点点头。 秦始皇陵之中虽然清冷,但是此时她却感觉像是有一点温柔的火焰在自己的心中升起,驱散了那些严寒。只剩下那温暖留存在心底。时间仿佛变得不重要了,空间也似乎不再重要,而生命的厚度却在不断的增加。 良久良久,虽然极不情愿,但是韩仑还是开口道:“玉儿,我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了,现在是时候去找罗兄他们了。昏迷之后,偶尔有些时候我还是清醒的,只不过什么都说不出,连眼睛也睁不起。但是能够想得到,他们现在也可能有危险。我们还是快些去找他们吧。” 令狐玉儿道:“他们从翻板之中掉下去了,会不会已经...” 韩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只不过是和我们走散了。我们要相信,他们二人身手皆在你我之上,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就算他们有什么万一,我们也要找到冉姑娘,这是我们到这儿来的最初的目的”令狐玉儿点点头。她坐直了身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便要起身。忽然间却被韩仑拉住手。韩仑摊开手,喂她吃下一粒药丸,看了看她的手和脚,轻声说道:“你背了我这么远,换我来背你吧。” 令狐玉儿微微一愣,她看韩仑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过。这才稍微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现在的她蓬头散发,手脚还是肿得厉害,身上本来很华贵的一袭青衣,现在大部分已经被血染红,好些地方也已经被划出了大口子,之前出生入死的时候,一直都不曾关心过自己的模样,此时一副邋遢的样子,实在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令狐玉儿脸上一红,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啊?” 韩仑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令狐玉儿一嘟嘴,推开他道:“明明就是嫌弃人家嘛,你先到塔外去等我,我要梳洗一番。” 韩仑眨眨眼道:“这个时候还梳洗什么?”令狐玉儿赧然的转过头去,道:“女儿家的事,你懂什么。”韩仑无奈,说道:“那好吧,我去外边等你。”说着,便起身向那塔的门口行去。令狐玉儿看韩仑出门去,这才缓缓的褪去衣衫,走进那水中,掬了一抔水,一洗身上的疲惫。 第三百六十三章,遁隐魔踪 第三百六十三章,遁隐魔踪 林炎一边后退,一边大叫着:“上官承枫,你疯了啊?你竟然对你自己心爱的女人见死不救!”史云扬恍若未闻,手中力道丝毫不减,层层灵力附于剑上,随手挥出,剑气成虹.林炎本就没多少准备,此时见史云扬势头一猛,竟然稍微愣了一下,他的左肩便被史云扬手中的剑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滚滚魔气从那伤口之中冒了出来,但是却没有一丝血沁出。 史云扬冷眼相看,道:“果然已经非我族类。林炎,你记住,今日我就算死也会将你斩于剑下,我和倾珞便与你同归于尽。” 林炎指着史云扬骂道:“你这厮蛮横之人,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上官承枫,你做这个选择难道不会后悔。哼,女娲后人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祈求她的原谅,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人活着还有更多的意义。”史云扬挽出剑花,长剑一抖,一把剑似乎幻化出数把剑的虚影,飞快地逼近林炎的身体。 林炎嘴角扯起一股不齿的样子,嘲弄道:“人活着的意义,哼,全都是些空话大话。不扫一屋者何以扫天下,不定内室者何以定九州。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妄谈什么人生的意义。也罢也罢,若是如此坚持,我便取了你的烂命,敲骨吸髓!”林炎手中的魔气顿时大盛,瞬间便凝出了一把长枪,只见他手执长枪,枪身乱舞,带起一道道黑色的残影,枪身一弯,便向史云扬手中的虎口点去。 砰地一声响,史云扬的剑影同林炎的长枪残影碰在一处,就好像是数十把剑和数十道长枪在激烈交战。金铁碰撞声音如同云间惊雷,响绝耳际。 一个回合激烈的交战,两人并未取得多大的优势,林炎和史云扬各自退开很远。林炎眼中变得冰寒,手中的魔气长枪也是凝结得越发精致。忽见他双腿一并,跳到空中,手中长枪飞快掷出,魔气划破空气一寸寸的吞噬这洞中的点滴光明。 史云扬剑身飞扬,手中灵力附着着剑气,焚天剑脱手而出,飞快的迎着那吞噬的黑暗长枪掠去。霎时间一道红色的光芒和一道黑色的光芒碰击在一起,灵力涟漪雄浑地扩散出。这石室顿时微微颤抖,顶上不住落石。两道光芒交错在一起,威力甚是怕人。不过两人的劲道却都不愿减少半分,一时间竟成僵持之势。 史云扬手中灵力狂涌,林炎手中也是魔气暴涨,两人之间势均力敌,实在是难分胜负。两人现在身怀不同能量,因此也是无法比量。但是真要是从实力上算起的话,现在的林炎恐怕一点都不比史云扬差。 不过他俩实力相当,这里却还有一个罗啸成,罗啸成之前被史云扬无意所伤,后来又被林炎打伤了脏腑,一时间无法动弹。但是在两人说话和战斗的这些个空隙时间中,罗啸成也在催动体内的药力,尽快疗伤。史云扬和林炎都知道,现在他的势均力敌便仅仅是个时间的问题。若是罗啸成能拿得动斧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林炎斩杀。 林炎在和史云扬缠斗的时候,眼神确实一直放在罗啸成的身上,他知道其实现在罗啸成是他一个十分重要的威胁,但是在他们对峙的时候,罗啸成也正是虚弱的时候,此时若是他能够给罗啸成一击的话,那势必将会是致命一击。 林炎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史云扬自然也明白,现在他们两人间的战斗已经无形之中聚焦到第三人身上,史云扬明白现在就算是拼死也要护得罗啸成周全,要不然,自己便胜算变小了很多。 现在的形势对于林炎不利,他心中不知在打什么注意,忽然间将那魔气长枪飞快散去。史云扬一愣,焚天剑上忽然失掉了抵抗的力量,巨大的力道便飞一般的向林炎击去。那魔气长枪和林炎本是同气连枝,长枪一毁,他身中顿时便被焚天的剑气划到,身形倒飞而出,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可是没想到林炎在身形倒飞而出的时候,竟然又是一道魔气凝聚起来,飞速对着史云扬而去。史云扬一惊,手中灵力划出护罩格挡,可是刹那间,那魔气团竟然从他的身边划过飞快,飞快地对着罗啸成而去。 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罗啸成! 林炎为了除掉罗啸成,竟不惜用出了这样极端的方式,要知道史云扬的焚天剑并不是普通的人间凡铁,而是上古神剑。神剑一鸣,自有劈山裂石之威。就算他是魔族,但它也是六界生灵。只要是六界之中的生灵便会受伤,便会死亡。像朱蝉那样跳脱六界之外的剑魂固然是个例外,但是魔族绝对不是。史云扬心想,焚天剑的伤害对于他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是他却选择了冒险出击,此人的洞察力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连他一戟都躲不过的二师弟了。 史云扬当即抽身急退,他现在在那团魔气的后面,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的。史云扬只得猛发一掌,以更加猛烈的灵力向罗啸成侧面击去。两道能量呼啸而过。罗啸成脸上顿时冒出大汗。 片刻之后,史云扬的灵力先至,砰地一声击在史云扬身边的一块地板上,地砖应声而裂,一道能量涟漪扩散开去,罗啸成的身形被弹出好远,重重落地。罗啸成面色有些难看,不过正好躲过林炎的那团魔气。那团魔气轰击中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残垣。罗啸成见了,心惊不已。 林炎大呼一声可恶,身形陡然立起,在他的头顶顿时便又凝出一把魔气长枪。 “烈狱离火枪!” 只见那魔气长枪顿时便放大数倍,周围黑暗之中丝丝黑气不断凝结其中,黑气像是腾腾燃烧的黑火,将那长枪环绕其中。史云扬一眼便认出了他这一招乃是玄圃八技之一的离堂秘技。史云扬脸色一沉,道:“你不配用玄圃堂的武学!纳命来吧!空冥**剑!!” 史云扬手中灵力暴涨,一剑刺出,顿时一剑变为数剑,数剑变为数百剑,一时间只见剑影闪动,剑锋上闪出的红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线,那些银线纵横交错,不多时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这一回的空冥**剑剑阵之中已经初步演化出了剑阵,只不过以史云扬现在的实力,这剑阵连雏形都不曾出现。但是这剑网的威力却是因此而变得更加强横。 史云扬横剑斩出,那剑网便飞也似的朝着林炎压了过去。霎时间那剑网便将林炎的魔气黑火完全笼罩,那把硕大的魔气枪狠狠撞在剑网上。强强相撞,必然两败俱伤吗,只听得砰地一声,剑网和魔气长枪一起崩散了去,史云扬和林炎两人身形都是倒飞而出。 史云扬翻身跃起,林炎也几乎同时起身,两人针尖对麦芒一般又待发力。两人的实力差不多,胜负的角逐便是一件极其精细的事。 正在此时,林炎身后忽然一阵破风声,他一转头,发现罗啸成竟然手执衡阳斧正在向他猛冲过来。林炎的脸色顿时便有些难看,此时两人联手,林炎再也不是对手,若是在强行战斗下去,便只能是送死。不过现在的情形却是有些由不得他了。 罗啸成在离林炎还有七八丈的时候身形陡然跃起,手中巨斧挥过头顶,大喝一声,面色狰狞,狂斩而下。林炎面上一抽,身形忽然来个急退。罗啸成一招未落到实处,手臂刚好落到林炎的肩膀上。他一手扣住罗啸成的手腕,背摔向前,罗啸成重重落地,林炎猛一脚踹出,罗啸成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身体在地上扫出好远一段距离。 林炎还待继续出招,忽然间一道红光劈头盖脸的刺来。林炎一惊,想多已经来不及,顿时双手合十将那红光拦住。原来是焚天剑。不过剑上的力道大的出奇,林炎几乎没法将那剑刃锁死。剑刃从他的掌缝之中刺出,几乎就要刺进他的咽喉。林炎身形击退了几步,忽然侧旋跃开,躲开了焚天剑的致命一击。不过她的脖颈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林炎痛呼一声,身形落地之后,只见史云扬和罗啸成又齐身向前。林炎面带恨意,道:“上官承枫,你记住,你要我承受的,我一定要让你十倍奉还!”说罢,他的身体忽然爆开,化成一堆黑烟,随即消散不见。 “不好,这厮要跑。”罗啸成惊呼道。说罢,只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显然林炎已经逃了。三十六计走为上,他还甚是懂得审时度势。罗啸成四处张望,不知道林炎到底向什么地方逃窜了,史云扬却是不慌不忙。他从怀中拿出一支断香点燃。空气中忽然有一缕香味飘散而来。 “冥蝶粉,你也有这东西?”罗啸成惊道。史云扬点点头,道:“先前问韩仑要了些,想不到此时派上用场了。” 罗啸成喜道:“如此甚好,我们快追。他很有可能是逃到倾珞妹子哪儿去了。妹子说不定有危险。”史云扬点点头,正要动身,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第三百六十四章,鲛人之托 第三百六十四章,鲛人之托 令狐玉儿在水中尽情的沐浴着,虽然水中没有花瓣,但是因为此时心情甚好,就好像沐浴在落花的溪涧之中.她忽然想起方才让明月珠重新亮起来的那些鲛人光团,令狐玉儿轻抚着水面,道:“鲛人姑娘们,我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们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善良很善良的生命。我很遗憾,很多年以前的人抓了你们,让你们罹难于此。我也是个人,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消弭这种种族之间的矛盾。你们本应该恨我,但是你们却救了我们。真的谢谢。” 忽然间,水面上又开始冒出淡淡的光芒。令狐玉儿一惊,只见那些光芒渐渐地凝聚到一起,光芒一盛,一个女子的身形便幻化在水面之上。那女子面容娇美,脸上泛着红光,眼中闪着奇异的六角,摄人心魂。她光着上身,手臂上长着彩色的鱼鳍,像是飘舞的彩练。看她身体凹凸有致,纤纤细腰,玲珑娇柔,与一般美女并无二致,但是下身却是长着细细密密的鳞片,一条长长的鱼尾正轻轻地摇曳。令狐玉儿一愣,喃喃道:“这就是鲛人啊,可真美。” 那女子淡淡一笑,说:“妹妹没有见过鲛人?” 那声音极其温柔,听来却又像是从很远的的时空中飘来,显得十分空灵。让人听来如沐春风,如坠云雾。令狐玉儿讶然道:“是你在说话吗?” 那鲛人女子浅笑道:“妹妹说笑,此处可有别人?” 令狐玉儿有些羞赧的将身子浸入水中,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鲛人,不知道鲛人竟会说话的。姑娘莫怪。” 那鲛人女子道:“无妨无妨。先前听得妹妹一首曲子唱得动情,心中甚是感慰,古墓之中幽深寂寥,时光荏苒,不闻丝竹竟已经数百年。” 令狐玉儿道:“鲛人姐姐若是想听,我可以将这首曲子教给你。”那鲛人女子面露笑容,道:“我听的可并不是妹妹的歌,而是妹妹的心。这曲子传到我口中唱出来,便乏了味。” 令狐玉儿道:“多谢鲛人姐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生难报,姐姐若是有什么吩咐请尽管道明,我们不惜一切也会替姐姐办到。当然,若是能出去的话。” 那鲛人女子咬咬唇,道:“妹妹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你方才说的话我也听见了。我们鲛人对人并没有偏见,我们不恨人类,因为人类里面也有很多想妹妹一样的心善之人。我们只叹自己,命途多舛。困在这里八百多年之久了,肉身早已腐烂,连魂魄也囿于此处,即将灰飞烟灭。能够在身死魂灭之前再帮助一对有情人,这是我的福分。” 令狐玉儿忽然心生悲悯,她此时没有了害羞的心理,她从水面探起身子,轻轻走近那鲛人的身旁,想要去握她的手,可惜那鲛人女子却好像不存在似的。身体只不过是一点幻影。鲛人女子笑着道:“我现在只是个灵体罢了。妹妹心善,我心中并不悲伤,勿忧。” 令狐玉儿道:“姐姐好宽广的胸怀,玉儿佩服。姐姐现身难道无事相托?” 那鲛人女子笑道:“妹妹真是冰雪聪明,我有两件事想要请妹妹帮忙,若能为之便好,若不能为之,不必强求。”令狐玉儿忙道:“姐姐请讲。”那女子道:“我们鲛人生活在南海明珠岛的附近的珊瑚海,这颗明月珠是我们鲛人的至宝,当年不慎被一条水蛇盗走,后来鲛人派出族人四下寻找,这才招致许多族人被人类捕杀。我倒是找到了明月珠,可惜啊,却再也回不去了。我希望姑娘有朝一日能够将这枚明月珠送回珊瑚海。” 令狐玉儿道:“这个不难,应该能够帮得到,放心,还有一件事呢?”那鲛人女子手中的光芒忽然亮了起来,五指灵动一握,水中便升起一个小瓦罐,缓缓飘到令狐玉儿的面前。令狐玉儿接过那罐子,道:“这是什么?”鲛人女子道:“这是我们丧生在这池中六十六位姐妹的骨骸,若是姑娘出去了,便将这些骨头抛掷在江河之中,我们不想魂灭他乡,至少让东流水带着我们的尸骨飘到汪洋,这样也算我们回家了。” 令狐玉儿听罢,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她点点头道:“姐姐放心,若是我们能够出的去,一定会照姐姐说的办。”那鲛人女子躬身行礼,道:“多谢,事到如今,就让我再送妹妹一程吧,在这水下有一个机关,打开之后便会通往其他地方,不过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这塔的周围有水银。鲛人天生怕水银。所以我们是过不去的,不过你们可以。机关就在水底下的转盘上,你将转盘向左旋转半圈,便可打开。” 令狐玉儿点点头,那鲛人女子身形忽然变得有些黯淡而虚幻,仿佛是残灯之上飘出的焰苗,立马就要熄灭消散。令狐玉儿一愣,喊了声姐姐。鲛人女子道:“没什么,我大限已至,不必多想。此生我能够完成我的使命,爱过,恨过,等待过,承受了这么久的相思折磨,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她仍是微微笑着,身形却已经越来越暗淡,令狐玉儿伸出手想要挽留她,她终于还是从玉儿的指尖完全幻灭,消失得无隐无踪。 令狐玉儿心中悲戚,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忽然听到韩仑的声音,道:“玉儿,你一直都在跟谁说话啊,好了没有,我要进来了。” 令狐玉儿急忙将那坛子收入魂蕴之中,口中喊道:“不准进来,人家还没穿衣服。”韩仑道:“你快点。” 她仔仔细细的打理了自己的头发,让其不再散乱,可惜的是她的那些首饰都已经在慌乱之中掉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稍微理一理,一头素法,披在肩后,不戴一点发饰。令狐玉儿走出水面,从魂蕴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你进来吧。” 可是半晌却不见有人进来,令狐玉儿觉得奇怪,又喊了几声,可是韩仑仍然没有动静。她忽然有些心慌,赶紧跑出去,韩仑根本不在塔外,玉儿心猛的一沉,这秦始皇陵之中充满了杀机,韩仑去了哪儿,会不会有危险。她焦急的左顾右盼,顾不得穿上鞋子,便跑出去,到处呼喊。 令狐玉儿急得都快哭了,忽然却听见韩仑在喊她,令狐玉儿急忙对着那声音跑过去。拐了几个弯,只见韩仑正在向她这边走来。令狐玉儿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狠狠地打他的胸,委屈地哭道:“你这个笨蛋,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出来的时候看不见你,吓死我了。” 韩仑道:“我看你迟迟没有出来,就四处转了转,看到水银江河,奇大楼船,心中感到惊讶,出了会子神。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令狐玉儿道:“韩仑,不要再离开我,一步都不要。在这皇陵之中,我只有你了。”韩仑抱着她,轻拍她的脊背,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是我错了好不好?” 令狐玉儿这才悻悻的擦去泪水,道:“我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跟我来。”说罢令狐玉儿便领着韩仑穿过层层拐角,又重新走回到高塔之中。她走到水池旁,道:“我们要潜到水底去,出口在那里。” 韩仑道:“你怎么知道?”令狐玉儿便把刚才遇见那鲛人女子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韩仑点点头,令狐玉儿黯然道:“我竟然糊涂到连她的名字也没问。唉,她们一生就算毁在这古墓之中了,比起那些被剖腹挖心炼制人鱼膏的鲛人来说,他们究竟是更幸运还是更为不幸呢?” 韩仑道:“尽我们所能去帮她们实现这最后的小小愿望吧。他们也算是可怜之人。”令狐玉儿点点头,韩仑看她黯然神伤的样子,揽过她的身子,说:“知道你心善,悲天悯人,不过要想帮他们实现这些愿望,我们首先要得脱险不是?” 令狐玉儿点点头,转身同着韩仑走进了水中。直到水面没过他们的头顶,两人这才深深的向水底潜去。因为方才来过一次,令狐玉儿也算轻车熟路,领着韩仑一直向下。不多时便真的看见一个绞盘,不过那绞盘使用石头做的,更像是一个碾米的磨盘。 两人游到那绞盘旁边,齐齐用力,那绞盘上面积压的泥沙在水中飘了起来,在两人的合力之下,那大石盘终于咔擦一声打开。一阵隆隆的响声响起,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已经缓缓打开了一个通道,通道之中也是注满了水,两人便急忙顺着那通道游去。 游了不久,这通道便呈现向上的趋势。两人顺着通道向上游,不久便出了这通道,来到另一片水域,两人继续向上游,不多时只见头顶好像是有被封住的顶,像是房屋的天花板一样。不过倒是有两条筷子一般的出口透露着微微光亮。 第三百六十五章,劫难之逢 第三百六十五章,劫难之逢 令狐玉儿忽然觉得这头顶的巨顶似乎有点眼熟,不过水下光线暗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片像是漂浮着的陆地,有大片的宫殿建筑浸在水中,而且是倒过来的.令狐玉儿觉得奇怪,他看见不远处的两条筷子一般的出口,忽然想起在那烈火深渊里的时候,有两条像筷子一般的路,就跟这眼前的两条发亮的出口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到:“难道这些就是那沉入水中的陆地?可是那不是向下落的吗,怎么现在会飘在自己的上方。”令狐玉儿狐疑道。她继续向出口游去,却渐渐地发现,这片陆地似乎真的就是陷入深渊之中的那片陆地。她实在是觉得十分惊奇,或者说是不相信,机关术竟然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 令狐玉儿和韩仑从那其中一个缝隙向上爬游,这片陆地十分的厚。两人在这缝隙之中飞快的向上游,竟然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完全出了水面。 两人从缝隙里面爬上岸。喘了几口气,忽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石室,宫殿林立,壮观非凡。石室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不少的水洼,陆地上到处都是木头金石的碎片。在这地上,躺着十二个青铜巨人的身体残片,有的一只手滚出好远,有的已经只剩下一只腿,总之,没有一个青铜巨人是完整的。 他们来到的地方其实就是不久前史云扬他们大战十二铜人的地方--------玄宫。 韩仑摇头叹道:“这些偃甲都是很高级很精密的设计,就这么毁了真的太可惜了。”令狐玉儿道:“看这阵仗不小,应该是上官大哥他们所为,这说明他们还活着,说不定没走多远。我们快跟上去。” 韩仑点点头,念念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残破偃甲碎片,跟着令狐玉儿向中央的龙桥走去。走过龙桥,便向玄宫走进去。 与方才不同,现在的玄宫大门不再是阴阳两门,阴阳两门已经合为一处。两人走进门去,也没有再遇到石板阵,直接便看到了那王座之后洞开的密道。两人疾步而行,韩仑对机关术也算得上是略有小成,因此一眼便看出了头顶的机关是翻板流沙。他心中蓦然一紧,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翻板流沙的触发一般都是在门的上方,因此这地面上即使有机关,也不会是触发流沙的机关。更何况这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机关。既然有流沙阵这样的机关,再设其他机关都是lang费材料。 韩仑放心的领着令狐玉儿小跑在这甬道之中,不久之后,甬道之中出现了岔道,韩仑停了下来,发现这地面上铺着一层细沙,上面清晰得记录着两排脚印。这下子两人便更加确定史云扬和罗啸成两人现在还活着,而且一路走到了这里。韩仑不假思索,便跟着那脚印而去。走到一个拐角,韩仑便看见了那扇巨大石门,他走近一看,那石门上的流沙翻板机关已经被人堵死,现在已经安全了。 韩仑道:“史兄可真是艺高人胆大,流沙翻板机关连我都不敢碰的,他竟然把这东西给破了。厉害!”说罢便同着令狐玉儿绕过那铜镜,一路向前。 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忽然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两人心头一紧,暗自叫声不好,史云扬和罗啸成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现在他们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玉儿快些!”韩仑说道,令狐玉儿已经有些疲累,喘着粗气。韩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又很快的跑去。令狐玉儿虽然觉得跑起来脚心实在是硌得疼,但是现在却也没时间追究那么多了,更何况能够被韩仑这么牵着,也未尝不是种幸福。 两人跑了一段时间,只听见那打斗的声音渐渐停下来了,只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上官承枫,你记住,你要我承受的,我一定要让你十倍奉还!” 韩仑一愣,在这深深的地底,难道还有其他人么?这个说话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事有蹊跷,两人加快速度,飞快的向那出口冲去,不多时只见一阵光亮传了出来,韩仑两人冲了出去,只见这又是一处宫殿林立的巨大空间,但是这里相比之前的黄宫和玄宫,却是显得更为霸气,也更为冷峻。 史云扬和罗啸成就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的阶梯上,罗啸成手执衡阳斧,史云扬手中的剑也还未被收起来。显然是刚刚经历大战。 “上官大哥,罗大哥!!” 韩仑还未开口,令狐玉儿便已经先开口喊道。史云扬和罗啸成惊讶的转过身来,手中的武器下意识的护在身前。可是忽然看见是令狐玉儿和韩仑二人,两人都是一愣,随即眼中闪出强烈的惊喜。韩仑和令狐玉儿快步跑近,四人经历生死之后初次重逢,一时之间心中澎湃。 “玉儿妹子,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咦,韩少爷,你的伤...好了??!”罗啸成打着哈哈对令狐玉儿说道,忽的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韩仑的身上。韩仑点点头,正要说话,令狐玉儿抢着话说道:“我们瞎打乱撞,走到了一座塔里面,想不到竟然在那里找到了明月珠。” 韩仑笑道:“这说明本少爷命不该绝嘛。” 令狐玉儿道:“当时你们落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她开心的笑了两声。声音如同银铃。 史云扬一直看着他们高兴,心中虽然欢喜,却也没说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空隙,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他只道:“大家都没事,如此便好。看来我们的缘分没这么脆弱。” 令狐玉儿用力点点头,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韩仑不是差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还要一起闯荡天下呢”令狐玉儿这么说,又看了看韩仑,心中又说道,我还要和你有一个好的开始,好的过程,一直到老,一直到永远。她笑了笑,韩仑侧过脸正好碰上了她的眼神,也回了一个笑脸。 罗啸成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干咳了两声,打趣的道:“韩少爷吗,你这条命可算是玉儿妹子的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令狐玉儿咬咬唇,也打趣的看着他,看他怎么回答,韩仑道:“这恩情,我可报答不了。” 罗啸成哈哈笑道:“你以身相许不就可以了。” 令狐玉儿和韩仑顿时脸上泛红,令狐玉儿道:“罗大哥你别胡说。”韩仑说:“一边去,我可是个男人。”两人同时说话,罗啸成左右看看,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我们面前都不避嫌了。还要瞒着么?” 韩仑和令狐玉儿都是不解,可是瞬间时候便知道了。两人到现在还是手挽着手。当然显得甚是亲密。令狐玉儿急忙放开手,可韩仑却还一直抓着她不放。她瞪了韩仑一眼,韩仑道:“怕什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令狐玉儿脸色通红,罗啸成奇怪道:“真是奇怪,这可不是妹子你的作风哦。” 令狐玉儿反驳道:“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儿家嘛。”正说完,韩仑却正经地放开她,走到史云扬的面前,道:“史兄,有她的消息了吗?刚才听到一个人说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想来,应该只能是林炎了,他有没有告诉你冉姑娘在哪儿?” 史云扬眼中掠过一抹神伤,他摇摇头,道:“林炎逃了,并未告诉我们倾珞的所在,不过林炎既然选择在此处现身,便说明关押倾珞的地方并不远。他是要拿倾珞作为要挟,之前她可能还不会有危险,可是现在却很难说了。我也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韩仑道:“如此的话,我们快些去找。还有,之前多谢你为我治伤。”史云扬摇摇头,道:“都是玉儿姑娘的功劳,在下不敢贪功。” 韩仑道:“无论如何也还是谢谢你,放心,冉姑娘会没事的。” 史云扬点点头,四人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地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迈入了那宫殿之中。罗啸成走在队伍后面,他凑近令狐玉儿身边,悄悄说道:“恭喜恭喜。” 令狐玉儿艳丽的一笑,脸上带着七分喜悦,三分羞意。快步跑到了韩仑的身边。 三人走进大殿之后,发现这大殿的布局大为不同。这大殿的中央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平地深坑,周围一排排整齐的圆形的台阶,像是一个个延伸向中间的同心圆,与其说这是一座大殿,还不如说是一个类似于竞技场的场地。四人渐渐地走近这场地,场地之中也不知有什么,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却是死一般安静。 大殿之中最高的地方设置有一圈看座,想来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处娱乐的地方,不过这种凹向下的场地在古代也甚是少见。 韩仑忽然看到那场地的中央立着一块碑,上面似乎刻着文字。四人靠近那石碑之后,这才发现那石碑之上写的是隶书。 第三百六十六章,公输机关 第三百六十六章,公输机关 那碑上记录的是古时候的一种刑法。两个奴隶犯了法,边让他们在一个他定的场地里械斗,直到两败俱伤为止。倏地一方只有死,而活下来人在与其他奴隶战斗,一直到力竭而死。这是一种残酷的死法,更是一种残酷的规则。这里立下这样一块碑,一来是说明这场地的用途。另一方面呢? 这座场地被埋在幽深的地底,大不了只是一种刑法严谨的表示,可是在这地底不会有械斗存在。那修建这样一个竞技场一样的东西意义何在? 众人大为不解,韩仑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去在那竞技场的周围看了看忽然发现在这竞技场的边缘有一道小指宽度的缝隙。根据之前的经验判断,这下面一定有空间存在。 韩仑道:“这下面是空的,有方法能打开这石板。”史云扬敲敲这地面,摇摇头道:“不可能,这石头是整块的。下面并没有空间。” 韩仑道:“相信我,准没错的。大家找找,有什么机关消息没有。”四人各自散开,各自寻找着机关和类似机关的东西。可是好半天之后却没有什么收获。 韩仑又走到那块石碑之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墓碑上的字,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他摇摇头,无奈而慵懒的撑着石碑思考。可是片刻之后那石碑却忽然动了一下。 韩仑一愣,他去看那石碑的底座,发现那石碑竟然转动了一点点。他一拍脑袋,道:“我一直都把精力放到了石碑上的文字,却忽略了整个石碑。”说罢,韩仑将那石碑旋动一圈。忽然间大殿之中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回荡起来,不多时,那中央的场地在众人的惊异之中竟然颤动着向上升起,渐渐地像是从中央升起的一个石柱子。 韩仑笑道:“我就说嘛,肯定有机关的。”他话还未说完,那中央升起的石柱子却忽然停止了上升。韩仑再去搬动那石碑,石碑已经纹丝不动。忽然间,那石头一周弹出了六个暗格,暗格之中弹射出六个箱子一般的东西。但是却又不是箱子,四四方方的,也不知是什么。 那石头的中央忽然发出一股巨大的磁力,史云扬等人身上有铁质的东西,都被一股大力拉向中央。不过他们身上铁质的东西毕竟不多,可是那六个箱子似乎是铁质的,在这一股磁力的吸引下,顿时便向上滚去。 六个箱子砰地一声撞在一起,一阵火花发出,六个箱子忽然像是被撞散了一般,箱子外边的四四方方的木头瞬间裂开。众人这才看见,箱子里其实就是一块块零件。现在在这磁场的作用下,所有的零件好像事先被设定好了一般,迅速合到一起。 不多时,那六大箱子零件便彻彻底底的合为一个大铁砣。众人一惊,身形不自然的后退,仿佛那大铁砣中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也正在此时,那中央的磁场忽然消失了去。那大铁砣身上咯咯一阵响动,猛然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快的爬了起来。 众人一惊,这个大铁砣脚下有着八只脚,关节处完全是用玄铁相连接。全身上下都是铁质的。八脚托着中央的身子,上面数百个刀片正在飞快地旋转,那铁坨身上便如同绞肉机,无论什么,只要碰到它便会被飞速旋转的刀片化成渣滓。更有厉害的,在那铁坨的最中央,有一道能够旋转自由方向的弩箭机。正在寻找着方向。 “这是个什么怪东西?长得像蜘蛛,丑死了。”令狐玉儿奇怪地道。韩仑后退了几步,道:“千万别小看这东西,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古时候的公输机关术。公输班也叫鲁班,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是出名的机关术大师。那时候的机关术流派分为两派,一派便是公输机关,一派为墨家机关。公输机关十分霸道,几乎使用在战争之中,云梯,弩箭机,投石器。所有的机关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墨家崇尚非攻,因此他们的机关多是防守为主,守城的兵甲,磁石城门,或者是房屋灌溉。几乎都是与民相关。这种机关术身上的杀伤力很强,一看就知道是公输机关术独有的特点。” 史云扬道:“你可有破解之法?” 罗啸成不屑的道:“还要什么方法,就这个烂铁坨,一斧头就能劈成八瓣。快别耽搁时间了,我去砸了它。”说罢,肩扛着衡阳斧就要跳将过去。韩仑想要阻止他,手已经伸在空中,可是罗啸成却已经动身了。 只见他大喝一声,手上的斧头顿时划出一道巨大的残影。对准那蜘蛛一般的铁坨猛地砍去。可是就在他灵力刚刚涌出的那一刹那。那铁坨上的弩箭机像是有了生命,顿时掉转过来,连弩齐发。一时间数只箭便急速的对着罗啸成射了过去。 罗啸成登时一愣,他哪知道这玩意儿还能感觉到他的方位,手上的攻势顿时变为守势,斧头划出一个大圈,将那箭支全部挡去。不过他的身形也便垂直落下,霎时间只见那八脚铁坨迅速的向他移了过来。其速度便跟蜘蛛差不离。但是因为体型巨大,所以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到了罗啸成的眼前。 罗啸成身形顿时后退,哪八脚铁坨竟然不追,猛然扬起前面的两只机械脚,砰地一声,那两只脚竟然从关节处断开,以比箭支还要快的速度掠向罗啸成。罗啸成急忙将斧头挡在身前,两只脚重重地轰击在他身上,罗啸成顿时倒飞而出。 史云扬见状,飞身跃起,将罗啸成的身形稳住。罗啸成身上那股大力就连史云扬都是身子一颤,不免感到惊讶。 罗啸成身形飞出了石台之外,那八角铁坨也便不再追击,打出去的两条腿此时忽然又收了回去,韩仑惊讶地一看,原来关节处竟然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接着。那铁坨有重新回到了石台的中央,除了身上飞旋的刀刃,其他部分却是一动不动。 罗啸成吃了个瘪,悻悻地道:“这玩意儿还挺厉害。”韩仑白了他一眼,道:“是你自个儿太急了。公输机关术一直以来都是以霸道为主,远近都是战斗的强手。基本上是集速度与力量为一体的,比人不知道强上多少。”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管什么偃甲,即使他再精致,也不过是木石金玉,本是死物。他们之所以能动,只不过是循着偃师的设定办事罢了。再厉害的偃甲也不可能比人还要聪明。你是偃师,这一点应该很明白。” 韩仑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我也不太喜欢公输机关术,太过霸道血腥。若说墨家的机关术是维护生命,那他们的机关术是便是摧残生命。” 史云扬道:“你可有办法破解这件偃甲?” 韩仑点点头,略显为难,他道:“罗兄,你可知道这铁盒子为什么会追你不放吗?” 罗啸成挠挠头,疑惑的道:“我也正纳闷呢,这个玩意儿似乎有眼睛,能够看见我一般。一靠近它就能反应,速度还不慢。” 韩仑道:“那是因为这件偃甲的关节处有一颗灵石,灵石附着在一个小薄膜上,灵石能够感应到灵力波动,引起薄膜振动,它才会知道你的方位。” 罗啸成恍然道:“原来如此,你知道的这么详尽,想必胸有成竹了吧。” 韩仑道:“差不多吧,不过还是有些困难。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动,它势必会对着一个目标而去,其余人便趁机将它的薄膜划破。但是这薄膜是隐藏在钨钢玄铁之中,刀剑不能入,只能够靠灵力戳破。它的速度很快,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机会也只有一次,若是一次不成,又只能重来。不过高级的偃甲一般会有幻凝石作为驱动,它能够在短时间内记录之前的景象,这些景象会变成它的经验,之前的方法若是再试。失效的几率会很大很大。” 令狐玉儿道:“我们几个里面你们的实力都强过我,你们的兵器也比我的点绛笔要锋利得多。所以我先上,你们见机行事。” 韩仑转过头看她,道:“你行吗?”令狐玉儿嘟起嘴道:“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哼。”说罢,令狐玉儿转身向前,手中一动,便多了一条青色的丝带。 “这又是你的武器?”韩仑奇怪的道,令狐玉儿道:“不是给你说过吗?本姑娘的兵器多得很,笔墨纸砚,水袖青丝,甚至摘叶飞花,都是我的兵器。你别不信。” 韩仑摆摆手道:“我可没有不信,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小心些。”令狐玉儿笑道:“放心吧,有备而无患。” 说罢,各人准备好手中的兵刃,蓄势待发。令狐玉儿之剑一竖,身上的青丝飘带瞬间便飘荡起来,玉儿身形一动,身形跃起,单脚在那飘带上一借力,飘带瞬间凝固,便连一点皱纹也无,像是一把利刃,飞快地切向那铁坨…… 第三百六十七章,无穹地狱 第三百六十七章,无穹地狱 令狐玉儿的动作极是飘逸,但是柔中带刚,刚中有柔.恰似她的性格一样,她擅于去把握那些柔软的东西,笔墨纸砚,飘带青丝,这哪一样都不是很坚硬的东西,但是令狐玉儿能够用之,并且能够使出这样的招式,完全是众人见所未见的。 只见那飘带像是一把大剑,飞快的向那铁坨,果然,她一出手,那铁坨立即发现,中央的弩箭机连发数箭冲着令狐玉儿而来,令狐玉儿飘带还未至,忽然又变得柔软起来,手腕一旋,那飘带便一圈一圈挽成螺旋形的花,那数只弩箭顿时便被飘带卷积其中,顿时便失去了力气,弩箭不断落地。 忽然间,那铁坨急速的向令狐玉儿爬过来,令狐玉儿手中飘带一拉,那飘带顿时又从柔软的螺旋形变直,令狐玉儿轻身一跃,足尖在那飘带之上疾点,便从那铁坨的上方飞快地转移到那铁坨的后方。 那铁坨反应速度不慢,令狐玉儿刚刚绕到它身后,它的两只脚便又砰的一声击打出来。令狐玉儿早有准备,侧身一闪。那铁坨的两只脚便贴身打过。 只听得此时,韩仑大叫一声:“上!”一旁观望三人身形急速掠出,手中灵力聚集,骤然喷出。那偃甲的三个关节处顿时砰地一声发出火花,随即三条腿快速的瘫软下去。那铁坨将击打出去的两条腿飞快的收回来,另两条腿,分别对这韩仑和史云扬击去。史云扬身形一侧,手中的焚天忽的挑起,连接飞出去那腿的铁链顿时便被斩为两段,那条腿便真的飞了出去,将大殿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大洞。 韩仑的身形没有史云扬那么快,他身形急退,可是那铁坨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击到他的胸口,韩仑连忙将含章刀架在身前。可是他忽然看见一条青丝带缠在那条腿上,在那股青丝带的作用下,那只脚的力度不变,方向却是变了一点。韩仑只觉得一股劲风几乎要把自己刮倒,那只脚顿时便从自己的腰间划过。 “玉儿,快松开!”韩仑惊叫道,令狐玉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身形便已经被这弹出去的一只脚拉近,身形几乎飞在空中,身不由己的飞向那铁坨的中央。那里全都是旋转的刀片,稍微碰到,不死也伤。韩仑大惊,不过还未等他出动,一道红影便疾速飞近令狐玉儿,红光一闪,便将令狐玉儿带到石台之外。 韩仑见机不可失,含章刀迅速挥斩,咔擦一声,他面前的这铁链也顿时被斩为两段。 短短几刻的时间,这铁坨的八条腿已经瘫痪了五条,此时再也没有机动速度。它便只能呆在原地,成为板上之爼,任人宰割,这样一来,它的威胁便几乎消除了。弩箭机上的弩箭并不难躲,果然,不消片刻,这铁坨便在三人的联手之下,被砸成一堆零碎的零件。 史云扬和罗啸成收起武器,韩仑则是在那零件堆里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两块石头,兴致勃勃的拿给众人看。他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是灵石,这个是幻凝石。有了这两个东西,我就能够将史兄给我的那具偃甲完全修复。以后我们的战斗力就又有提高了。” 说罢开心的将其收入袋中。忽然身后那石台又一声轰响,接着便继续升高,不多时那升起来的石柱子上竟然出现一个入口。众人走近一看,原来这个巨大石台的下方是空的,一条螺旋阶梯一直向下。韩仑道:“你们看吧,我就说有机关嘛。”说罢便径自走在前面,众人相信韩仑的偃术,看他气定神闲,也不怀疑便随着他一同走进那石柱之中。 绕着这石柱子中间的螺旋阶梯绕了十多转,直绕得人头昏眼花,忽然间看见出口,韩仑和令狐玉儿忍不住立马冲了出去。 史云扬和罗啸成也快步走出,发现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径长大约三十丈,像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在这圆形的墙壁上,建筑着一圈一圈的栈道,每一圈栈道所在的墙壁都有数十个灯火通明的洞窟,放眼看去,差不多有四五十层这样的洞窟,因此看起来便有一种灯火俨然的佛窟味道。几人边走边打量着。发现这些洞窟完全都用铁质栅栏当做门。黝黑的铁锈在空气中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作呕。 “这里....”韩仑欲言又止。他看看周围,脸上似乎有几分惊讶。 罗啸成道:“看来韩少爷同我想的一样,看这里的样子应该是一处监狱。”韩仑点点头,道:“这些栅栏门造的极为结实,你们看,每一个洞窟之中都只有一张草席。明显是用来关押犯人的。” 他走近一个石窟,透过栅栏向里看,竟然发现石洞之中有一个人的骨骸。韩仑这便有些肯定的道:“应该没错了,秦始皇建立秦朝,以法家思想作为统治思想,严刑酷刑在那个时候是常事,因此才会建立这样一个巨大的监牢。可想而知,当时秦朝的监狱要比这里大上不知道多少。” 令狐玉儿道:“这个秦始皇也真是的,修这么大的一个监狱,又关不了人,还要耗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 韩仑道:“这你就不懂了。帝王的陵墓不仅仅是要恢弘,还要凸出他生前的功绩,秦始皇严刑酷法在当时是出了名的。以你这样说,不仅是监狱,其他的也一样,他就连金银珠宝也一点不用带进来,反正他一个死人又用不到。” 令狐玉儿道:“我...算了,不和你讲。”她侧过身去,沿着栈桥向下走去,可是忽然间脚下一空,令狐玉儿就欲摔倒,幸好韩仑手疾,一把将她扶住。史云扬道:“小心着些,这些栈道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腐朽,一踩便塌,大家尽量靠着墙壁走。”令狐玉儿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跑得过快,乖乖跟在韩仑的身后。 沿着栈道一点一点的向下走,很多监狱之中都有森然的白骨,有的是一具,有的是两具或者三具。这些人生前应该是死囚犯。秦始皇陵建成之后,便将这些罪犯关押至此,以至于最后全部困死在这里。或者便是那些建造秦始皇陵的工匠和劳工们犯了罪,关押在这里,进行严刑拷打。 监狱永远都是残酷的地方。走了不久,几人忽然走到了一块石壁的旁边,抬头一看,这石壁上写着四个篆字----“无穹地狱”。 能够将监狱称作地狱,想想便知道这个地方以前是有多么残酷。众人一直向下走,栈道走了一圈又一圈。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 忽然间,史云扬猛地咳嗽两声,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喘不过气来,面色变得极差。罗啸成道:“史兄,你走么了?有受伤么?” 韩仑听到罗啸成说有人受伤,急忙转过身来,道:“谁受伤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无妨,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胸闷,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他手中攥着着一片白色的布片,分明就是冉倾珞之前穿过的那件白色广袖长裙的材质。史云扬心中开始慌了起来,他感觉冉倾珞就在这附近,而且正身受巨大威胁。但是他现在却找不到她,史云扬本来还平静的心情现在忽然变得极端紧张,极端害怕。 韩仑奇道:“你竟然还信这个,不是说第六感是女人特有的东西么?”他转头看着令狐玉儿,令狐玉儿茫然道:“干嘛看我,什么是第六感?” 韩仑无奈地转开头去,道:“就是一个人对未来事情走向的预见。第六感准确的人往往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结果几乎差不离。” 令狐玉儿道:“那我肯定是没有了,我从来都没有预见过。” 史云扬摇摇头,皱眉道:“不是这个,我觉得,倾珞好像就在附近。” 韩仑似信非信的道:“感应啊,我可不太信这个。”令狐玉儿转过来问他,道:“为什么不信?” 韩仑道:“我没经历过,怎么信?” 令狐玉儿道:“既然上官大哥说了,我们就仔细点,一个洞一个洞地找。”他话还没说完,史云扬用足了声音,大声喊道:“倾珞,你在吗?” 这声音极大,其他三人都是吓了一跳。在这样一个极其安静的环境之中忽然有这样强烈的喊声,既然觉得耳朵都一阵刺痛。阵阵回音在圆形的石壁上回荡着,可是传到很远很远,却都还只是史云扬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声。 史云扬又再次喊了一声,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急迫,充满了思念,听起来撕心裂肺,让人心中悲切。可是半晌之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他雄浑悲凉的声音在不断传递着。 令狐玉儿同情地站到他面前,道:“上官大哥,你不要着急,要是冉姐姐在这里,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你不要急。”话未说完,史云扬便飞快的从那栈道上跃下。直直向那无穹地狱的地底落去。 众人见状,便跟着他一起从栈道之上跳下,各展身法,直接跳到最下方的地面上。这监牢的底部很像是个审讯的地方。这里摆放着一个个让人恐惧的刑具。烙铁,钉板,刀具,架子一应俱全,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只是在这里看了片刻,发现这最底层的一周墙壁上还有着数十个甬道,每一个甬道两边也是监狱。众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间,史云扬冲着那最底层右边的一个甬道走去,众人不明其意,便也跟着走了上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死生契阔 第三百六十八章,死生契阔 史云扬径直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他仿佛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吸声,他感觉到那条路的尽头一定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于是他没有犹豫,便直接走了过去。这个时候理智出不了任何结果,那便相信一回感觉,相信一回又何妨。他多么希望冉倾珞就在这个地方。在他的耳中,仿佛已经出现了幻觉,他似乎能够听到冉倾珞的哀嚎声音。 他脚步一开始很轻,不过渐渐地,这甬道两边仍然是一些铁栅栏关着的监狱,不过却是空的居多。他希望这其中一个里面能够有冉倾珞的身形出现,但是却一次次的失望。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于他几乎是在小跑着,他想快些将这条甬道走尽,好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自己如此的不安。 走着走着,史云扬心中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增加着,希望也在一点一点被磨灭着。走过一间间牢狱,最多不过见到几具白骨,什么都没有。史云扬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悲戚,这甬道快到尽头得时候,他的内心硕果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也几乎被蚕食殆尽。史云扬觉得心中的悲伤像是涌上的潮水一般,而他自己则就是那海边的一块礁岩,不停的被潮水淹没冲蚀。史云扬觉得浑身发冷,他靠着一个栅栏疯狂地吼叫着,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颤发抖。 令狐玉儿等人闻声赶到,可是在史云扬十步之前,却已经不忍心再走近。他现在已经在悲伤的尽头,崩溃的边缘,一言一语都能让他成为惊弓之鸟。 史云扬再吼一声,双泪泉涌,他一拳一拳狠狠捶打在那铁栅栏上,铁栅栏砰砰直响,一点一点向下凹陷。史云扬却像是发狂一样,一拳又一拳狠狠砸着。好像那就是命运,那就是天道的不公。皮破了,血长流,可是史云扬如不知。仍然发狠的狂砸,他一头长发蓬茸如乱草。眼中的泪水早已沁出了淡淡的血丝。 史云扬猛一拳击出,那铁栅栏竟然生生被他打断,在那断裂的铁茬子上,还挂着星星血肉。史云扬无力地跪倒地上,不知是累了还是怎样,众人觉得他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令狐玉儿看着史云扬这般,早已是热泪盈眶。她想走上去跟他说说话,可是却被韩仑拉住。韩仑摇摇头,令狐玉儿止住脚步。无奈地看着无助的史云扬,转身掩面而泣。 史云扬忽然仰头一声苦笑,道:“天意弄人,造化弄人!”他无力地喊出最后两个字,霎时间,他满头的长发竟然像是被水冲刷掉的墨迹,渐渐的全部变白。 众人一惊,眼前的一切如同幻境,他们都是看的呆了去,他们知道史云扬内心苦楚,也明白冉倾珞还活着的几率可能渐渐的接近于无了。世上最痛苦的离别莫过于生离死别,更何况他们连面都见不到。可是没想到他的愁与痛竟然让他片刻白了头。 看着满头雪发的史云扬,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示着他们还在。不过既是这样,史云扬的世界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半晌之后,史云扬站起身来,道:“我们走吧。”说着便拖着沉重如铅的步子,步步挪移。史云扬正一步步踩在自己的心上,这条向回走的路好像是一条永远都走不到头的漫漫长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到什么地方,能够走多久。 洞中安静得出奇,简直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唯一的声音便是史云扬沉重的脚步声。可就在此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了史云扬的耳中。 “云扬....云扬...” 史云扬觉得脑海之中响起了一道惊雷,可是片刻之后,他苦笑一声,以为是自己脑海之中出现了幻觉,可是忽听得韩仑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史云扬听完,脑中顿时又是一炸,他顿时转身,疯一般的向那甬道尽头跑去。他跑到那尽头,透过一扇青铜栅栏向里看,大喊道:“倾珞,倾珞你在哪?” “我在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史云扬急忙转身,他忽然看到了衣衫尽褪的冉倾珞无力的倒在监狱中,他双眼大睁,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恐。 这时候,韩仑三人也赶了上来,史云扬忽的转身大喊:“不要过来!”说罢他手中一晃,便拿出焚天,能的在那青铜栅栏上猛砍,一阵阵强大的结界将他弹开,史云扬却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去。他聚气全身的灵力,加以焚天的剑气横劈竖砍。忽然间一道黑光崩散开去。那青铜门又怎么拦得住神兵焚天。霎时间就被史云扬砍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史云扬猛冲进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冉倾珞的身上,紧紧再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眼中都是泪水婆娑。史云扬只是强烈地拥着她。他要牢牢将她抓住,不再让她轻易的离开。 “倾珞,我来晚了。”史云扬哭着恨着自己道。 冉倾珞也流着泪道:“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云扬我好怕。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说完她眼神中又闪过一抹黯然。 史云扬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说道:“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没有错,不要怪自己,只怪我没有早做决定,让你心忧。” 冉倾珞破涕为笑,道:“我还以为活着的时候,再也听不到这些话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刚才一阵激动之后,此时两只手疲软无力,垂在史云扬腰间。 半晌之后,她说道:“当我一个人走的时候,我以为真的能够割舍得下你,可是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当欧阳姑娘说,你辞了两家婚事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发现我错了,我伤了你这么深。” 史云扬放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不要说这些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我怎么会怪你。以前不会,今后更不会。” “你的头发!”冉倾珞忽然注意到史云扬满头银发,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中闪着惊讶,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她耳际的发丝,忍不住又放声悲泣。 史云扬也捧着她的脸,道:“这是我深爱你的见证,青丝成雪,我心已决。” 冉倾珞贴着他的胸口,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说罢双手一垂,浑身无力的软倒下来。史云扬一惊,他这才发现,冉倾珞还发着高烧。他猛捶自己胸口,大骂道:“糊涂!” “韩仑,快救人!” 片刻之后,韩仑三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三人眼角都有几丝晶莹,令狐玉儿却正在伤心流泪。方才听着两人阔别重逢,心中伤感,一时难忍。 韩仑蹲下身来,看了看冉倾珞的样子,道:“她现在很虚弱,应该是体内缺水,加上受了寒,体内似乎又有内伤,重重交叠,所以有些棘手。” 令狐玉儿哭着道:“那你快救她啊,还愣着干什么?” 韩仑道:“史兄,你先喂她喝点水,慢慢喝。别喝太多。”说罢,罗啸成已经将水袋递了过来。韩仑迅速从如意囊中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两颗玉心丹,碾碎了倒在水中,搅匀了,再将那水递给史云扬。 史云扬接过水袋,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他全身心都在冉倾珞身上,目不转睛,令狐玉儿看见史云扬怀中的冉倾珞,忽然觉得她其实很幸福。她甚至很羡慕这份幸福。史云扬对她的小心翼翼,完全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种付诸全部的爱情,其实正是她心中一直渴求的。 她转头看看韩仑,韩仑正在检查着自己的丹药。匆匆忙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她心中道:“韩仑他也会这么对我的,玉儿,你不必羡慕别人。”可是韩仑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对她表露过心迹。一年才过去了几日,这一年其实并不短,真的是很长很长。 不久之后,冉倾珞醒了过来,不过高烧仍然未退,醒来之后便一直说冷。史云扬便又从魂蕴之中拿出一件厚实一些的衣服将她包住。她感激地看了一眼众人,又昏昏睡去。 韩仑道:“她体内的灵力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封住了,不过这封印有减弱的趋势,不久应该就会自行瓦解,到那时冉姑娘的体质特异,便不会有事了。只不过没有灵力的催动,玉心丹的作用生效较慢。不过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了,你放心。” 史云扬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韩仑道:“那,我们是在这里等她醒过来,还是现在就走?” 史云扬抱起冉倾珞道:“走。” 韩仑几人点点头,他们从史云扬这个字中间听出了强烈的杀意,这一个声音代表着极其强烈的愤怒。是一种恨不得生食其肉,活饮其血的仇恨。 令狐玉儿和韩仑随着史云扬走出了牢门,罗啸成走在最后,他回过身来看了看这牢房,忽然眉头一皱。他们来秦始皇陵的第一个目的算是达到了,虽然历尽千险,但是罗啸成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真这么巧就能救到冉倾珞? 第三百六十九章,凸显地缝 第三百六十九章,凸显地缝 史云扬抱着冉倾珞一路走出了甬道.韩伦叫了声停。他道:”秦始皇陵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往回走的路。这里四通八达,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机关和出去的通道,我们在这里仔细找找,说不一定能够发现什么。” 史云扬闻言,停下来思索片刻,便有向前走去,道:”不必lang费时间了,除了方才那一条路,不会有其它路了。” 韩仑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万一有呢?”罗啸成笑道:”韩少爷真是研究机关术研究糊涂了,你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监狱会有两个出口。监狱就应该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若是门多了路多了,岂不是给犯人们多了很多逃跑的机会。再说了,你看我们来时的那个出口,庞大的巨石柱子深入山体之中,这样的布局其实已经完全没有给人活着出去的机会。此地名为无穹地狱,我想其意义之一便就有永不见天日的意思。若是再多了一个出口,这名字岂不是没了意义。” 史云扬点点头,道:”也对。”韩仑想想觉得确实也还对,也不再说什么,一行几人便放快脚步,很快的按照原路出了这无穹地狱。 恐怕数百年以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能够进入这里有安然无恙的出去的人。无穷地狱像是一根绳子,不知道他们再挣脱了绳子之后,还能不能挣脱秦始皇陵这个巨大的笼子呢。 绕过层层的螺旋阶梯,史云扬走得很仔细。几十转的阶梯却是因他的速度而变得慢了许多。出了那石柱中的通道,来到方才的哪个大殿之中,那铁坨的零件还到处散落着,估计若是千百年后有人来此,一定无法辨认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韩仑道:”之前我们一路进来之后,到过黄宫,玄宫,地宫,现在应该还剩下一个天宫。黄宫之中陈列着兵马俑和毒箭,玄宫之中是什么我不知道,地宫是监狱,那天宫必然就是呈放秦始皇梓宫的地方。这几个宫殿一气相连,因此,我觉得这里应该会有通向天宫的路。” 罗啸成到:”恐怕不太好找,之前我们曾经找过,这里根本没有其他机关,要是有的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韩仑道:”有些时候,机关消息的触发其实是在很不经意的地方。或者就是在你很不容易看到的地方。秦始皇陵的最后一层,或者说秦始皇陵的中心,其机关触发的地方一定十分谨慎。”罗啸成四处看了看,却还是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之处。虽说这座大殿的确和其他的大殿有所区别,雕工精美,画栋椽飞,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而已。 史云扬手中抱着冉倾珞,行动不方便,因此寻找机关便又是韩仑几人。史云扬索性就席地而坐,不让冉倾珞长时间悬在空中,如此一来,想到她应该会舒服一点。 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冉倾珞面色便已经开始变的红润起来,她的嘴唇之前干裂着,其间稍稍沁出一点点血丝。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可是现在,嘴角的硬壳都渐渐的在复苏,裂口也渐渐的在愈合。红唇如霞,史云扬抚了抚她的下颚。只觉得能够这样抱着她,看着她,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 不久之后,韩仑几人无果而返。韩仑他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刀兵交鸣之声。众人一惊,急忙出门,忽然看见两边的黑暗之中正飞起一块块石板,每一块石板从黑暗之中弹射出来之后便稳稳悬浮在空中。一条在空中的道路飞快形成。 众人正惊讶眼前的这一幕,令狐玉儿忽然喊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阵黑烟从那石头上闪过。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冷声道:”是林炎!追!” 说罢,史云扬脚步飞快,身形一纵便跃上了那悬浮在空中的石板路。一脚踏上去,这些石板微微起伏,史云扬适应了这晃动的幅度,稳住身形,极快的向那石板路的上方跑去。石板路并不长,到了最后,那些石板竟然伸入了大殿上方穹顶的一个石缝之内。史云扬未有犹豫,身形一侧便闪了进去。 韩仑几人也跟在他的后面,片刻之后也一一闪进了那石缝之内。一进入这石缝之中,便是漆黑一片,史云扬不得不亮起手中的灵力探路。这里并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反倒是有七分像是由于天然的地动而形成的缝隙。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却很窄。墙面凹凸不平,完全没有修饰的迹象。 不过在这缝隙中靠着墙壁一直走,便觉得一股股热气传进来,身上的寒意一洗而空。史云扬感觉冉倾珞的身体似乎也就在这汩汩热气之下,开始变得十分温暖。不多时,只见前方传来一束微光。不过却是显得有些暗淡。 史云扬似乎看到了希望,很快的向那地缝尽头的光芒走。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了一股哗哗的流水声。这声音在这杳无人迹的地宫中听的极为清楚。那应当就是水流的声音。 史云扬好奇地向那尽头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没多久之后,终于来到了这地缝的出口。 看到眼前的景象,史云扬不禁眼睛发直。他们能够猜想得到,天宫和其他地方有着巨大的不同,可是没想到这不同之处竟然如此之大。 他眼前是一面高高的墙壁,那墙壁之上雕刻着几条盘绕的巨龙,龙的脊背便是一条条栈道。盘绕向上,在这石壁的上方,几条浮雕的龙冲石壁之中探出头来,龙角碰在一起,一条石桥搭在这几条角之上,石桥的另一边伸入石壁上方的平台,那里建造着一栋栋庞大的建筑,那些建筑的风格与其它宫殿俱不相同。似乎是与这石壁融为一体。,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是这一整块石壁之上雕铸出来的一般。而在这宫殿上方的缝隙之中,一道飞瀑垂直落下,像是在这雄威的建筑之前蒙上了一层白纱。那石壁上的雕龙在这水光的映射下,身形时时闪动,就像是真龙虬卧,马上就要破水而出。 史云扬驻足的时间里,韩仑等人已经追了过来,一看到眼前这瀑布掩映之下的巨幅龙雕,都是叹为观止。令狐玉儿道:”这里就是天宫吗?好厉害,这石壁大概有二十丈高左右吧,这是怎么弄成的啊?” 韩仑道:”秦始皇陵修筑之时,千千万万的劳工都要到这里来服役。你想那么多人怎么雕不出来。只不过,雕这样一幅巨作,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说不定当年这水中流淌的不是清水,而是血水。” 罗啸成道:”君王一计天下定,可是君王一欲天下乱。今时今日,这等事情又能想象得到其万中之一” 史云扬听了未有所动,正要提步而行,忽然感觉到冉倾珞的手动了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已经醒了。史云扬道:”感觉好些了吗?”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没事。” 众人看见冉倾珞醒了,纷纷高兴地过来打声招呼,冉倾珞有些赧然地回了一笑。她贴近史云扬耳鬓说道:”云扬,你放我下来吧,这样多不好。” 史云扬道:”有什么不好,你现在身子虚着,好好休息,勿作他想。更何况…”史云扬示意她身上的衣服,冉倾珞面色羞红撇过头去。忽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他转过头来,可是欲言又止。 史云扬道:”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看了韩仑几人一眼,史云扬回过身道:”你们先走,前面等我,我们马上就来。” 韩仑和令狐玉儿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笑说道:”好”说罢很快便溜不见了。罗啸成此时显得即为冷静。他好像一直在担心着什么,不过什么也没说,很快就顺着石阶拾级而下。 三人走远之后,史云扬回过头看着她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冉倾珞沉默了一阵又一阵,想说出口,却又难以启齿。史云扬道:”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要为难,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要多想,以后时间长着呢,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冉倾珞忙道:”不,我现在就想说。” 史云扬笑道”那就说吧,我听着呢。”冉倾珞脸色通红,半晌后,她才用细弱蚊嘤的声音说道: ”林炎拿走了我的衣服…” 史云扬沉默了一刻,忽然道:”这我知道,他是想让你受冻。” 冉倾珞狐疑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史云扬忽然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我只能这么想。我已经找到了你,我不敢再去想别的。” 冉倾珞面如火烧,但是神色坚定,她道:”你猜的没错,林炎确实只是取走了我的衣服,而没有对我怎么样,他心里应该还有他喜欢的人。” 史云扬道:”胥华。” 冉倾珞点点头,半晌后,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史云扬,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被林炎欺负了,你会怎么想。” 史云扬咬牙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还在看着史云扬的眼睛,似乎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答案。两人相视半晌,史云扬道:”若是那样,只能怪我自己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若是你不原谅我,我便一死向你谢罪,若是你原谅我。我便待你更好,绝对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冉倾珞听罢,眼眶蓦然一红,她嘴角微微一扬,随即伸出一双娇美的玉臂,环绕着史云扬的脖颈,脸颊相贴,轻声道:”云扬,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第三百七十章,天宫之谜 第三百七十章,天宫之谜 韩仑和令狐玉儿走在前面,令狐玉儿沿着阶梯层层往下,脚步很快.韩仑道:“玉儿你慢些,这台阶很陡,摔了可是要破相的。” 令狐玉儿转过身来,偏着头道:“你是在关心我吗?”韩仑点头道:“不够明显吗?” 令狐玉儿道:“明显,可是你竟然关心我都要三分打趣,讨厌得很。你看人家上官大哥和冉姐姐,举案齐眉的,多好。” 韩仑向高处看去,只见史云扬和冉倾珞正依偎着在一起,浓情蜜意,让人羡慕。他转过头道:“自己有的东西何必去羡慕别人,他们的情是如胶似漆,浓情似蜜,可是清风泛柳,黄鹂鸣叫,难道就算不得是爱情吗?” 令狐玉儿眼前一亮,她凑近了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有吗?” 韩仑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道:“会有的。很快。” 令狐玉儿坚定的点点头,道:“我信你,我会等着。”韩仑走上前去,扶着她的双肩,说道:“玉儿,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的。但是感情这东西却不是强求得来的,我只能将这个难以办到的事情交给时间。时间一久,什么都会改变的。” 令狐玉儿摇摇头,挣脱他的双手,道:“若是因为你想报答我,那你大可不必,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恩,而是你的真心。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我们还活着,我就可以等,无论多久,哪怕是到了我老死病死的那一天,我依旧能等。娲皇城的子民想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我喜欢你我就讲了,也并未觉得就很丢脸。我不在乎做什么大家闺秀,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韩仑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令狐玉儿点点头,本来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罗啸成已经过来了。 令狐玉儿又转身走下阶梯。韩仑转过身来,只见罗啸成一脸的狐疑。他道:“罗兄,你在想些什么?很少见你愁眉深锁呢。” 罗啸成道:“韩少爷,从一进入无穹地狱到现在,你有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韩仑奇怪道:“有什么不对?” 罗啸成道:“太顺利了,怎么会如此顺利?你想想,林炎之前一直是主动者,倾珞妹子一直都是在他的手里,即使他没能打赢我们,但是也不至于就放弃这颗好容易才抓到的棋子吧。我们发现无穹地狱,一直到找到倾珞妹子,一切看似毫无破绽,合情合理。我是我总觉得还是太顺利了。从他出现到我们找到妹子,之间不过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若是他从中刻意阻拦,我们绝对没有机会找到。退一步说,要是他真觉得妹子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什么还要留她性命。” 韩仑想了想道:“你说的还真有那么回事。”罗啸成接着道:“还有接下来的事,你想想,我们为什么能够到这里来?” 韩仑一愣,道:“林炎,对啊,我们分明看到有魔气!” 罗啸成道:“说的没错,我们当时苦于找不到机关进入天宫,没想到林炎便替我们打开了,但是进来之后他却没有任何动作。方才在那油黑的地缝之中。他若是下手,则必定可以得手。但是他却没有,为什么?想来只有一个原因。” 韩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诱我们来此?可是为什么?” 罗啸成道:“没错,林炎已经知道了朱雀的星宿之力就在秦始皇陵之中,但是朱雀之力对魔族有排斥,因此他才要借我们之手将朱雀之力取出,他好将其摧毁。你想想,四象四十八星宿之力,少了一个便没了作用。神魔之井也便关闭不了,到时候魔族与人界的封印一散,便再也没有了能够阻挡魔族入侵的人事物了。” 韩仑奇怪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去娲皇城只有我们四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 罗啸成道:“我想在我们进入娲皇城之前,魔族就已经开始在寻找这些东西了。魔族寻找的东西很多,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知道我们在寻找也不奇怪。毕竟有着相同动机,也不难发现。” 韩仑点点头,道:“好吧,看来到了这里也并不安全。”他转身喊道:“玉儿,小心点。不要跑远了。” 令狐玉儿停下脚步,靠在台阶旁边的石柱子上,喊道:“你们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冉倾珞到之前的地缝之中重新换好了衣服,再次出来,已经身着一袭白衣。这是一件素雅的长裙,裙边上还有着似有似无的印花。穿在她身上也是格外美丽。但是冉倾珞却始终不甚高兴。她道:“我还是喜欢那件广袖白裙。可惜,唉。” 史云扬道:“别伤心了,以后我再买给你。” 冉倾珞道:“这不一样,那件衣服是你拼了一天的血汗给我买的。也许就是从那时我开始对你有感觉的,对于我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也是一个见证。” 史云扬笑道:“傻丫头,何必执着于这些物质的东西,有我在你身边,要不要那些见证又有什么关系?人永远都要比东西重要。知道吗?” 冉倾珞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迂腐了。”她笑了笑,史云扬牵起她的手,道:“要不还是我抱你吧。你身子还弱。” 冉倾珞摇摇头,道:“没关系,我哪有那么弱,现在身体已经在恢复了。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童。” 史云扬道:“好吧,累了就告诉我。”冉倾珞笑着道声好,史云扬便拉着她要向下走,走了没几步,冉倾珞忽然又停下。她道:“忘了件重要的事。”她手中灵力一涌,便闪出一个绿色的东西,史云扬看一眼,原来是渊离剑,冉倾珞道:“这把剑还在我这里,当时林炎估计我也跑不掉,而我也不会将之交给他的。因此便没有逼我。这把剑很幸运,竟得以保存在我这里。” 史云扬接过渊离,将之收于魂蕴之内。道:“林炎做事一向自负,但是从不马虎。我想他必定会有其他阴谋。这天宫的路是他打开的。想必在这里他还会出手。他的任务便是要得到渊离,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手。” 冉倾珞似乎有些忧虑,史云扬道:“不必多想,有我在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冉倾珞眨眨眼,道:“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的。” 两人执手走下阶梯。韩仑几人正在石阶上等候。见得冉倾珞能够下地走路,众人皆喜。一行五人到现在为止才算真正走到了一起,今后长长的日子,五个人都还要相互扶持,结下一段深厚的情谊。 在这石阶的尽头,便是这下面的一个水潭,水潭中的水顺着左右两边的缝隙流走,在水潭之上,一道石墩架起的石桥穿过那道白纱一般的水帘,一直伸向龙雕的尾部。众人急速穿过那水帘,发现瀑布之后竟然十分宽敞干净,而且没有半点水流。 众人登上龙尾,顺着龙脊一路向上走去。远看的时候还能看到这巨幅龙雕的全貌,此时真的走在这龙雕之中,其实才明白,自己其实比一片龙鳞也大不了多少。向上看时全是伸出墙壁的龙爪,以及似动非动的云朵。总之是有一种雄浑的感觉传遍全身,龙的世界,心中多少都会有些忌惮。 走到这巨幅龙雕的上方,不久就要到那龙头之上。两根龙角搭在一处,顶着一块石板桥。看着样子都是十分危险。不过这石桥之后便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巨型宫殿,其上天宫两个字赫然醒目。 众人一一走过石桥,看着这宏伟的建筑。都不禁有些失神。宫殿像是嵌在墙壁之内在他们面前呈现的虽然只是这一栋建筑的前面部分,但是却是能够想到,这么宏大的建筑围观,里边必定也不会太过逼仄。 大门紧紧闭合着,上面的尘泥还封存如初,见证着历史的厚重。众人靠近那宫殿大门,韩仑伸手去推,发现根本推不动,手一拿开便是一手的灰尘。他拍拍手掌,灰尘四溅,令狐玉儿大叫讨厌,移步一边。韩仑道:“这破门有没有什么机关,竟还封的这么死。” 罗啸成道:“是不是后面有什么东西抵住了门?” 韩仑恍然道:“有可能,很多帝王的陵寝都会用石墩子从里面踏住。就像是用楔子打在地上封住石门一样。但是这样必然会有殉葬之人在里面。” 令狐玉儿道:“那我们怎么进去啊?”韩仑略微思索片刻,道:“要不把这扇门打碎,打碎了就能进去。” 罗啸成道:“万万不可,打碎这石门的动静不小,若是弄塌了穹顶,我们都得在这儿陪秦始皇下棋。” 韩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一般的盗墓贼遇到这种东西都会用根长铁钩子将那东西撑开。可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 史云扬道:“不必。”韩仑咦一声,转身来看,只见史云扬已经拔出焚天,他道:“朱蝉,幸苦你了。”焚天红光一闪,便从那门中的缝隙闪了进去。不多时,只听得砰砰两声响动。那石门便缓缓打开。 第三百七十一章,断桥惊魂 第三百七十一章,断桥惊魂 石门一打开,便是一大股灰尘扑面而来.众人眼前一片溟濛,什么都看不清楚,因此不禁退了半步。挥袖掩鼻,待眼前的浓浓灰尘散去之后,咳嗽两声,再欲向前,那门中渐渐飘出一位红衣女子。正是朱蝉。 令狐玉儿一惊,手中青丝飘带之上熊熊灵力就要袭出。从长安遇见她到现在,令狐玉儿并未曾见到过朱蝉一次,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听到史云扬称呼焚天剑为朱蝉,还道这把剑还有另为一个名字。此时见到朱蝉从天宫之中飘出来,心中顿时将其列为敌人,防备之心顿增。 韩仑压了压她的手,她回过头去,发现众人都没有什么防备。好像与这红衣女子熟识一样。史云扬道:“受累了。”朱蝉降低身形,轻轻落地。淡淡地道:“没什么,开个门而已。” 韩仑道:“不要紧张,这位是朱蝉姑娘,她是史兄佩剑的剑魂。平日里多是剑形,不过我们都认识。” 令狐玉儿惊异的道一声:“啊?剑魂。” 朱蝉娓娓一礼,道:“玉儿妹妹这是第一次见我,不怪。” 令狐玉儿这才反应过来,忙收起飘带,道:“婵姐姐,玉儿有礼了。姐姐仪态端庄,举止尔雅,跟冉姐姐差不多呢。” 朱蝉嘴角微扬,道:“多谢。” 令狐玉儿似乎与朱蝉不大说得上话,说几句便也没了话头。冉倾珞出来道:“蝉姑娘也不要变回去了,我们三个还能说说话。” 朱蝉转身道:“朱蝉不敢做主。”冉倾珞看看史云扬,神情溢于言表。史云扬道:“之前说过,除了战斗之时,平日里我们是朋友,不必这么拘谨。你不想变回去就不变吧,一切随你自己的心意。大家都没有拿你当外人,和我们在一起,多少还能说说话。我知你爱静,不过凡事总得给自己一个改变的机会,对吧。我希望等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你能够是原来的你,他也不想你变得这么沉默。” 朱蝉点点头,六个人没有谁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冉倾珞忙笑着道:“你看,尽顾着说话了,快别忘了正事,说不定这天宫之中就是封印朱雀之力的地方呢。我们快些进去,若是被恶人抢了先可就糟了。” 冉倾珞略有些嗔怪的看着史云扬,眼神之中传出一阵温柔的责备。意思是说,你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破女子的心事呢?史云扬会意,赧然一笑,朱蝉已经转身向里走了。冉倾珞摇摇头,转身上去挽着朱蝉的胳膊,两女倒是显得格外亲热。 史云扬摊摊手,无奈的一叹,便跟着罗啸成一起走进门去。韩仑和令狐玉儿跟在最后。令狐玉儿悄声问道:“这个婵姐姐是什么来头,我曾经听说剑魂一道,乃是以活人的魂魄祭剑。人的魂魄铸入剑中,随剑永生。她也是祭剑成为剑魂的吗?” 韩仑道“史兄曾经提到过,蝉姑娘是万年以前的九黎族族人。不过后来种种,她托请火神祝融之子祝离将他的魂魄铸入焚天剑中,便成了剑魂,她也是个可怜人,至今还在等待着为她伤心的那个神。” 令狐玉儿睁大眼睛道:“她爱的是神啊!?”韩仑撇过头道:“有什么问题?神也是六界生灵,神也可以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他们身上的使命很重,因此他们刻意排斥罢了。” 罗啸成转身道:“你们快些,要脱队了。”韩仑喊一声道:“来了来了。”说罢便快速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慢慢讲给你。”令狐玉儿道:“哦。”两人便飞快赶了上去。 他们一进门之后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大殿。看到的倒是一个很壮观的走廊。那走廊的两边被雕刻成两排盘龙柱,而脚下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走廊一直延伸道很远的地方。这条走廊好像是一条石桥,在这条石桥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一片黝黑。好像是虚无的空间。史云扬扔了一块石头进去,良久之后才传来一点点回音。看来这走廊之外完全就是一片深渊。 这条走廊极长,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远处的地方已经只能看见一个光点。几人稍稍犹豫了一刻,探了探脚,发现这桥似乎还结实。朱蝉却没有太多考虑,径直走了上去。众人便也陆陆续续的跟上。 走在这走廊之上,手扶着手扶着这些龙柱,感受着每一片龙鳞,每一个起伏,此时近距离地观看,便有一种震撼的感觉。这些龙柱和这走廊是连为一体的,这些柱子又和顶上的石头相连,因此这条走廊其实就是被这些柱子吊在了空中。想想当年秦朝的时候,那时候要什么没什么,要在这样的一个深渊之上修建这样一个走廊,得花多少人力物力。众人几乎不敢想象,这下面的深渊之中到底是有多少不慎落下悬崖,导致身体残缺的尸骨。 众人走着感受着这凌空飞架的走廊之上所带来的震撼,走了很久,终于好像看到了前方的一点点光明,众人感觉到那应当便是出口了,随即很快的向那廊桥尽头的光芒走去。可就在此时。廊桥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隆隆声。 所有人都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空间便轰轰隆隆的响起来,随即廊桥便开始上下晃动,众**惊,身形不稳。史云扬紧紧抓住冉倾珞的手,韩仑也紧紧抓住令狐玉儿的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 史云扬大喊一声:“快跑,桥要断!”众人便飞快地向那走廊尽头跑去。可是跑了没几步,忽然听到咔擦的一声,他们离的最近的一条盘龙柱忽然崩裂,一根柱子崩裂,其他柱子受力不均,也便跟着崩裂。眨眼间,整个石桥就要崩塌。 来不及应对,众人便感觉到脚下一空,自己的身形已经在向下落。一时间呼叫声一片。史云扬手疾,一手抓住那断裂的盘龙柱的上方部分,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冉倾珞,冉倾珞此时跟令狐玉儿隔得较近。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令狐玉儿抓着韩仑,韩仑一把抓住罗啸成,可是罗啸成没有抓住,只能猛然抓住韩仑的脚。五个人便连成一串,挂在悬崖之上。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重量,十分痛苦。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史云扬,他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一条龙的脊背。现在这样一个挂一个。五个人的重量便集中到他一只手上,史云扬觉得石头上的石楞都已经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骨头都快被折断了。他咬牙挺住,一直不放,手指上一股灵力涌出,手指一用力,四根手指竟然深深插进了石柱子之中。 朱蝉落下之后,身形顿时化为剑身,在下落了一段时间之后,迅速的向五人飞去。他的剑刃拍了拍罗啸成,罗啸成会意的放开手。他的身形落在剑身上,朱蝉便负着他飞快的向那先前的出口飞去。 史云扬手中忽然觉得轻松了一点点,忽然看见朱蝉正在救人,心中一动,迅速消失的力气又涌了上来。咬着牙死死扛着。不久之后,朱蝉又飞快的赶了回来。这一回带走了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个人。他们二人的重量一消失,史云扬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的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她,冉倾珞道:“云扬,你有没有受伤?” 史云扬的脸憋得通红,但是桥一塌,桥上的诸多火焰此时也坠落悬崖之中,因此光线十分暗淡。史云扬憋着气,没法说话,冉倾珞又看不真切,心中尤为焦急。但是史云扬又再度用力将她的手握住,冉倾珞心中感动。她尽量不动,希望这样能够减轻他的一点负担。 不久之后,焚天剑再次回来,史云扬松开了手,落到剑刃上,焚天剑嗖的一声飞向之前的那出口。到了那里之后,冉倾珞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史云扬的手。可是看到的情形却让她胆战心惊。史云扬的左手手指上已经有一半没有肉了,露出了其中的手筋和白骨,血淋淋的,看起来甚是骇人。众人无不色变。令狐玉儿大叫一声,扑到韩仑怀里,瑟瑟发抖。 冉倾珞眼带晶莹,道:“你忍着点,很快就能好了。”说罢,她似乎是下了决心,忽然握住史云扬的那只手。史云扬嘴角微微一颤,脸色如常,只见一滴滴的鲜血从冉倾珞的手中滴下,两人手中忽然发出一道莹莹的光芒。 史云扬道:“你又何必伤害自己。”冉倾珞道:“我的血能让你好的快些。你痛,我陪你。” 两人交换着眼神。史云扬未再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出口。向前走了没几步,几人出了这一片比较逼仄的小山洞,转而来到了一片极为宽阔的空间之内。 众人眼中透着惊讶,令狐玉儿道:“看来这里便是真正的天宫了,可真是叹为观止。” 第三百七十二章,无重世界 第三百七十二章,无重世界 眼前的世界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片幽蓝的世界,眼前这一片奇大无比的空间,一眼似乎见不到头,远处的飘扬着红蓝相交的云霞.近处,屡屡烟雾向上蒸腾,氤氲成一片幻境。就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悬浮着一个个岛屿。有大有小,从近处一直绵延到远方。就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飘浮着一个巨大的岛,说是岛,还不如说是一座漂浮起来的山峰。那座岛下方是翘愣愣的岩石,像一个尖尖的锥子。上面则确实像是一座山,不过也是怪石狰狞,许多地方像是冰封的冰柱,在那些伸出山体的石头上,长着一颗颗参天大树。一直到到的最顶端,那里有着一座雄伟的华丽宫殿,那里是这片空间之中的至高点。从那座宫殿向下看,便可以傲视所有的浮游岛。 这些小岛只见互无通行之路,也没有什么栈桥绳索,每一座岛都好像是与其他地方相孤立。众人感叹面前这一切,似乎是一个只能在梦中见到的世界,令狐玉儿好奇这空间之内的光线是从哪里来的,她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眼花。这空间的下方像是一片蔚蓝的海洋。这蓝光不是从上边投射下来的,而是从下方映射上来。 原来在这下方流淌着的是片水域,在这海洋之中,生长着一种枝叶能够发出蓝光的植物,蓝光映着水面折射过来,便成了这一片蓝莹莹的空间。而这里似乎正是处于地热之处,下方的水不断蒸发成水蒸气,因此这片空间之中的才会氤氲着一片一片的武器。 这些雾气袅袅上升,史云扬一行六人还正在观望这数千漂浮岛屿,忽然洞顶一道闪电发出,几**惊。忽然这空间之中竟然下起雨来。 众人退回山洞之内,韩仑道:“想不到秦始皇陵之中竟然别有洞天。这里好大,简直不像是一个陵墓了。” 令狐玉儿道:“方才那走廊还算说得过去,可是这里这些漂浮的岛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史云扬道:“这个不好说,很多事情不能靠我们自己的所知所闻来推断。就像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人。至于人界的其他种族,他们更是不会承认。对于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解释。这些悬浮岛可能永远都是个迷吧。” 令狐玉儿忽然想起道:“方才那走廊怎么会断了呢?之前都好好的,难道是因为我们六个人太重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用想也知道,有人捣鬼。” 令狐玉儿道:“还是那个什么林炎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一直都在听你们提起他,但是你们还没有人告诉我他究竟是谁呢。” 史云扬道:“他是个魔,不过以前是个人,他跟我有些过节,后来遁入魔道。弑师叛道,此魔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于人界乃是一大祸患。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命。混账之极,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令狐玉儿见史云扬有些愤怒,道:“上官大哥,你别生气,我们这么多人呢,他铁定跑不了。”冉倾珞也道:“玉儿妹妹说的是,干什么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呢,不要生气。顺其自然。我相信,恶人终究还是恶人,恶人终究会有报应的。” 史云扬道:“我一定会杀了她,替你解恨。” 冉倾珞道:“我不恨,要很也只能恨我自己,若不是我思虑欠周,又那会惹出这多事端。” 史云扬揽着她道:“你不能把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对你不公平。” 罗啸成道:“我说你们就不要互相研究往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上天宫。呐,雨已经停了。”众人转眼一看,雨果然已经停了。这片空间之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天气循环系统。水蒸气蒸腾向上,不久之后便凝结成云,云层集聚,过重则又变成雨。这种天气循环很快,现在空间之中的云霞明显减少了很多。不过雾气还是在袅袅蒸腾,不久之后应当又是一场不小的雨。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些岛屿,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走。这里并无可以落脚的地方,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岛也差不多有十余丈,一跃十余丈,除了史云扬之外其他人还是甚为困难。众人一筹莫展,朱蝉走出来道:“我先去看看,你们等着。”说着身形一动,便又飘了出去。朱蝉身形飞在空中,可是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众人道:“这里可以飞的,大家放心过来,掉不下去。” 众人似信非信,可是看着身下的深渊,谁都不敢迈出这第一步。史云扬看了看,朱蝉的话他不会怀疑,定了定心神,微微一助跑,身形便跃了出去,接着在空中一阵滑行,片刻后便稳稳地落到了对面的小岛上。 史云扬转过身来道:“过来吧,没事的。”冉倾珞点点头,足尖轻点,身形翩然飞起,白裙飘飘,不多时也便落在史云扬身边。 看着两人都已经过去,剩下的三人也在不怀疑,罗啸成鼓足勇气冲了过来。令狐玉儿本来不敢动,可是韩仑一把搂住她的腰,足尖一点便向对面飞去。令狐玉儿吓得大叫,死死抓住韩仑,生怕自己会掉下去。韩仑倒是十分享受这种漂浮的快感。口中打着呼哨,身形稳稳落地。到达对岸之后,令狐玉儿两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大骂韩仑是坏蛋,扑到冉倾珞怀里呜呜地哭。 她一哭,众人可都笑了。冉倾珞拍着她的背心道:“没事没事,你看,这不是过来了吗?” 冉倾珞责备韩仑道:“韩公子你也真是的,妹妹胆子小,你好歹将就一下她嘛,要是把她吓傻了,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儿你到哪里去找,到头来娶个傻丫头,可就是自找了。”令狐玉儿赧然道:“姐姐又打趣我了。”她转头狠狠的看了韩仑一眼,韩仑嘿嘿傻笑着。 韩仑道:“好了,不要耽搁了,现在先去天宫。那里可是我们到这秦始皇陵的最后一程了。”众人道声好,身形一动,又各自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种无重力状态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在经过刚才一番试验之下,众人都没了太多的恐惧感。就连令狐玉儿都能够抓着冉倾珞的手飘在空中,少女玩心甚重,不多时便恋上了这种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完全靠着之前的惯性在飞行,在空中,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暖风扶在脸上,心中甚为舒畅。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像两只绕游锦鳞,又像两只起舞的凤蝶。牵着手旋转而飞,裙裾飘扬,丝带漫卷。时不时露出冰肌雪骨般的柔云双肩。好像是那远处的梦幻彩霞。 两人的嬉戏声传入众人耳中,令狐玉儿确实是一剂润滑舒缓人心的良药。有她在的地方总能给人带来快乐。便是像冉倾珞这样尔雅之人,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好像是回到了顽童时代。看着冉倾珞少有的这么开心,史云扬心中也甚是舒畅。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冉倾珞便多了很多很多心事。她心中有着灭族的仇恨,本来已经是一个深深的重担。后来史云扬身中魔气一事又成为她的一大块心病。她总在担心着要是有一天,史云扬的魂魄全被委羽的魔灵吞噬,到那时又该怎么办。一直以来,她身上所背负的并不比史云扬轻松很多,后来加上一个欧阳景兰,冉倾珞更几乎是终日郁郁不欢。 想当年,史云扬初次在幽迷谷见到冉倾珞的时候,那时候她就跟南疆的阿巧一样,纤尘不染,无知可爱。只是一个未历红尘,胸无城府的温婉少女。时光荏苒,仅仅两三年的时光,冉倾珞似乎一下子成长了七八岁。她的心灵坚强得可怕。很多时候,史云扬都于心不忍。他多想不再让她的手沾到一点鲜血,可是路还长着,她的坚强终究能给她带来什么,一切只能等时光来验证。 众人飞过一个个小岛,这些小岛都只有方圆几丈的大小,稍微大一些的有方圆十多丈的,这些小岛之上大多生长着大树。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几乎就只是普通的榕树。众人不久之后便落到了最中央的那座巨岛之上。 韩仑初步做了估计,这座岛最宽地方的面积,恐怕长安的太极宫那么大,一座嵯峨的高山,突兀如鬼的岩石,乍一看去,这里的布局像极了鬼界的黄泉路,只不过黄泉路没这么陡。很多地方的石头像是从山体之中伸出来的爪牙,令人心惊胆寒。 上山的并不好走,史云扬走在最前面,朱蝉走在中间,罗啸成走在最后,队伍俨然,相扶相携,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道,绕了多少个回路,从山体之中穿行,折上返下,爬了很久竟然还在这座山峰的半山腰。 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稍微休息的平台,众人赶紧坐下休息,史云扬转身看着那天宫,忽然看见一道黑影闪了过去,史云扬脸色一暗,心中杀心又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天宫风华 第三百七十三章,天宫风华 越到上面的路变越精致,越宽敞,也越来越庄严肃穆,当然也越好走,这些路不再是胡乱铺就的怪石,而是精心雕琢的台阶.每一步台阶上都刻着虎纹和豹纹。两边的阶梯越来越宽,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年咸阳宫外的那一道长长的天梯。 阶梯开始变得差不多有十余丈宽,两边从不规则的石头,到后来的石头雕铸的兵马俑,再到后来越来越精致的枪兵,刀甲兵,加上精美的浮云扶栏和一排排的石头灯座,众人好像马上就要走进庄严雄伟的另一个世界。 天宫就在眼前,众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已经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个深谷,就像是一把刀将这孤岛的危山劈成了两半,对面的山壁之上一排瀑布飞流而下,再顺着两边的峡谷缓缓流出,注入下方的蓝色海洋之中,这些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这些水似乎都带有极高的温度。若是自己想来,说不定是因为朱雀之力的缘故。朱雀性属火,因此朱雀的星宿之力应该也会带有强大的火属性能量。 在众人面前,一道石桥凌空飞架,石桥尽头便是真正的秦始皇陵的天宫。此时天宫终于映入众人眼中。众人只觉得呼吸为之一滞。这天宫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庞大,像是长安的大明宫一般,璀璨如明珠。这是一座差不多有九层楼组成的巨大塔楼,有些像敦煌莫高窟的那四层楼,不过却比起更加诡异和磅礴。 这座天宫几乎便是用整块石头雕成,檐角如飞,一层一层直到最上层,逐层变小。在这塔楼的顶上,镶嵌着一颗发着光芒的巨大水晶石,光芒四射,如同明月。加之背后的瀑布映衬,更有沧海月明之感。这栋天宫拥有所有建筑通有的华贵,还透露着一种浓浓的妖异。好像这不仅仅是一座宫殿,还是一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传送之门。 众人踏上那石桥,此时已经是这片空间之中的高处,看着远处的霓虹,看瀑布飞流入海,蓝藻映目,千岛浮游。极目望去,数不尽的旖旎风景,低头细看,说不清的磅礴大观。站在这桥上,恍若隔世,身心似乎已经飞离了汉唐,飞离了人界,直直去往一片陌生的美丽之地。众人应接不暇,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浓如画卷的风光。 走过那石桥,众人仍然不时回头观望。可是身形却已经来到了天宫的门口。这天宫大门之处盘踞着两只麒麟,而这正门却被雕铸成了一个硕大的龙头,张着巨口,若要进门,便得由龙嘴进入。一直到最深处。众人飞快的通过了那龙头,好像那龙嘴立马就要咬下一般,让人心悸。 进入龙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尊身长两丈的帝王雕像,头戴冕旒,身着宽袍,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右手按剑,剑正要出鞘。那人眼光炯炯,目视前方,一副傲视群雄的英武之气。 绕过这雕像,便是天宫的正殿。九层塔楼,但仅仅是第一层便已经是重头戏了。通往第二层的阶梯在第一层的中段。从史云扬等人一进门的位置,向下走过几级阶梯,一直延伸到塔楼一层尽头,是一个平铺的巨大空场,空场两边一排排石柱撑着上方穹顶的重量,在这空场中段的两边,左右各有一道石梯向上方的楼层转折而去。 这底层的面积甚大,石柱延伸到最里边的空场。那里的高台之上左右各有一个巨大的鼎炉,两尊鼎炉中间放置着一尊巨大的青铜质的棺椁。其华丽程度,雕工细腻,精美异常。那青铜棺椁其上还有一只染着丹漆的朱雀鸟立于其上,栩栩如生,神情灵动。 史云扬道:“秦始皇的棺椁上有朱雀鸟,原来朱雀真的和秦始皇有关联。怪不得朱雀的星宿之力会封印在这里。” 韩仑呆呆地看着那秦始皇的棺椁,道:“能够近距离的观看这位千古帝王的棺木,恐怕我们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罗啸成道:“这位千古一帝的确了不得,不过他的英武全是建立在鲜血之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样的帝王还不如没有的好。即使现在就在他的墓前,我也仍然这般说。” 不过众人还是恭敬地向秦始皇拜了拜,至少在这秦始皇陵之中表示一下对主人的尊重。种种事毕,众人也不打算上去看那棺椁,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那棺椁之中定然是危机重重,杀机四伏。秦始皇不会让一个开启他棺椁的盗墓贼还活着,因此棺椁周围定然已经设下了重重陷阱。众人没有必要去触这个眉头。他们的目的不是要看秦始皇的样子,也不是为了盗窃秦始皇陵之中的什么珍宝。他们是为了朱雀星宿之力而来的,因此这才是头等的大事。 史云扬一行人从左边的楼层上去,这里的每一层几乎都是秦始皇生前生活地方的微观,并无多少特别的地方,在第八层的时候,众人看到了一股巨大的江山图。这幅图非常大,而且其中对疆域的记载身为详细。其中北到长城一带,东到东海,南到南海,西到陇西,疆域极其广大。 众人不免生叹,因为在那地图的上方标注有“大秦疆土图”几个大字。众人不免感叹秦始皇的一生功绩非凡,这秦始皇陵就像是他一生微缩的大观。恐怕也只有万里长城这样的东西无法再洞中呈现吧,又或者已经呈现出来了,只不过秦始皇陵面积甚广,他们没有看到而已。 终于到了第九层,这第九层却是紧紧地锁着数丈高的大门,一把青铜巨锁悬挂其上,甚是显眼。众人无法进入,但是一接近这个地方,便觉得身上热得厉害,汗水滚滚而下,但是到了这最后关头,没有人愿意折返回去。都是顶着酷热向那门口走去。韩仑揩把汗道:“你们看我的.”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铁丝,便要去开那把锁。 可是当他的手碰到那把锁的时候,忽然间大叫一声,手闪电般缩了回来,令狐玉儿吓了一跳,还未说话,便看见韩仑的手上起了几个明晃晃的大水泡。 “韩仑...”令狐玉儿关切的喊了声,韩仑握着手道:“这锁,简直就是烧红了的烙铁啊!” 罗啸成拿出水袋,破了一阵水到那锁上,只听得吱吱一声响,泼上去的水顿时就变成了袅袅白烟,飞快散去。 “果然。”罗啸成道。 史云扬道:“无妨,斩断便是。”说罢对朱蝉点点头,朱蝉会意,身形一动,化为焚天钻入史云扬手中。韩仑见状,忙道:“不可不可。这把锁名为乾坤锁,其中多藏着硝磺木炭,若是强行劈斩,刀剑与金属相撞必定会引起火花,而硝磺木炭遇到火焰则会爆炸,就这一把锁的容量便足以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了。” 史云扬皱眉道:“那你可有方法应付?” 韩仑道:“要是这玩意儿不烫的话,我解开这所倒也没多大的困难。以前炼丹练剑无聊的时候,便会拿这个东西来拆着玩。轻车熟路,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解开。不过现在碰都不碰不得,铁丝都伸不进去。” 史云扬道:“我帮你扶住锁,你来开。”韩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样也行,不过恐怕要多一点时间。”史云扬点点头,道:“无妨。” 冉倾珞担忧地道:“你要做什么?”史云扬淡淡笑道:“没事,放心。”说罢,史云扬上前一步,体内的灵力滚滚涌上手掌,史云扬稍稍犹豫了一下,一把便抓住了那青铜锁。 众人吃了一惊,要知道,灵力的确可以抵抗伤害,但是灵力并不能抵抗高温,这样抓着炽热的青铜锁,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剧烈的高温一定是让人掌心炙烤的疼痛无比,十指连心,其疼痛更是无法可想。史云扬却似乎对伤痛免疫了一般,转过头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开锁。” 韩仑忽然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道:“来了。”韩仑忍着手上的水泡疼痛,拿着铁丝捅进了那青铜锁的锁眼之中。铁丝一捅进去,便立马变得通红,韩仑手上也涌起一股灵力,将那铁丝包裹住。这一回也再不喊疼。因为他知道,史云扬现在所承受的疼痛何止是他的数十倍。 韩仑专心致志的开着眼前的锁,史云扬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手稳稳持着,一点颤抖都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各自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忍着痛开锁,两女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强烈的关怀无以言表,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祷。 不久,忽听得咔擦一声响,那青铜锁上面的锁针自动弹出,韩仑将之拔下,史云扬这才将那青铜锁放置到地下。将手拿开之时,他满手已经通红。 冉倾珞快步走到他身边,要想看看他的手,面前的大门已经被韩仑打开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凸显地缝 第三百六十九章,凸显地缝 史云扬抱着冉倾珞一路走出了甬道.韩伦叫了声停。他道:”秦始皇陵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往回走的路。这里四通八达,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机关和出去的通道,我们在这里仔细找找,说不一定能够发现什么。” 史云扬闻言,停下来思索片刻,便有向前走去,道:”不必lang费时间了,除了方才那一条路,不会有其它路了。” 韩仑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万一有呢?”罗啸成笑道:”韩少爷真是研究机关术研究糊涂了,你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监狱会有两个出口。监狱就应该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若是门多了路多了,岂不是给犯人们多了很多逃跑的机会。再说了,你看我们来时的那个出口,庞大的巨石柱子深入山体之中,这样的布局其实已经完全没有给人活着出去的机会。此地名为无穹地狱,我想其意义之一便就有永不见天日的意思。若是再多了一个出口,这名字岂不是没了意义。” 史云扬点点头,道:”也对。”韩仑想想觉得确实也还对,也不再说什么,一行几人便放快脚步,很快的按照原路出了这无穹地狱。 恐怕数百年以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能够进入这里有安然无恙的出去的人。无穷地狱像是一根绳子,不知道他们再挣脱了绳子之后,还能不能挣脱秦始皇陵这个巨大的笼子呢。 绕过层层的螺旋阶梯,史云扬走得很仔细。几十转的阶梯却是因他的速度而变得慢了许多。出了那石柱中的通道,来到方才的哪个大殿之中,那铁坨的零件还到处散落着,估计若是千百年后有人来此,一定无法辨认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韩仑道:”之前我们一路进来之后,到过黄宫,玄宫,地宫,现在应该还剩下一个天宫。黄宫之中陈列着兵马俑和毒箭,玄宫之中是什么我不知道,地宫是监狱,那天宫必然就是呈放秦始皇梓宫的地方。这几个宫殿一气相连,因此,我觉得这里应该会有通向天宫的路。” 罗啸成到:”恐怕不太好找,之前我们曾经找过,这里根本没有其他机关,要是有的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韩仑道:”有些时候,机关消息的触发其实是在很不经意的地方。或者就是在你很不容易看到的地方。秦始皇陵的最后一层,或者说秦始皇陵的中心,其机关触发的地方一定十分谨慎。”罗啸成四处看了看,却还是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之处。虽说这座大殿的确和其他的大殿有所区别,雕工精美,画栋椽飞,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而已。 史云扬手中抱着冉倾珞,行动不方便,因此寻找机关便又是韩仑几人。史云扬索性就席地而坐,不让冉倾珞长时间悬在空中,如此一来,想到她应该会舒服一点。 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冉倾珞面色便已经开始变的红润起来,她的嘴唇之前干裂着,其间稍稍沁出一点点血丝。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可是现在,嘴角的硬壳都渐渐的在复苏,裂口也渐渐的在愈合。红唇如霞,史云扬抚了抚她的下颚。只觉得能够这样抱着她,看着她,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 不久之后,韩仑几人无果而返。韩仑他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刀兵交鸣之声。众人一惊,急忙出门,忽然看见两边的黑暗之中正飞起一块块石板,每一块石板从黑暗之中弹射出来之后便稳稳悬浮在空中。一条在空中的道路飞快形成。 众人正惊讶眼前的这一幕,令狐玉儿忽然喊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阵黑烟从那石头上闪过。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冷声道:”是林炎!追!” 说罢,史云扬脚步飞快,身形一纵便跃上了那悬浮在空中的石板路。一脚踏上去,这些石板微微起伏,史云扬适应了这晃动的幅度,稳住身形,极快的向那石板路的上方跑去。石板路并不长,到了最后,那些石板竟然伸入了大殿上方穹顶的一个石缝之内。史云扬未有犹豫,身形一侧便闪了进去。 韩仑几人也跟在他的后面,片刻之后也一一闪进了那石缝之内。一进入这石缝之中,便是漆黑一片,史云扬不得不亮起手中的灵力探路。这里并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反倒是有七分像是由于天然的地动而形成的缝隙。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却很窄。墙面凹凸不平,完全没有修饰的迹象。 不过在这缝隙中靠着墙壁一直走,便觉得一股股热气传进来,身上的寒意一洗而空。史云扬感觉冉倾珞的身体似乎也就在这汩汩热气之下,开始变得十分温暖。不多时,只见前方传来一束微光。不过却是显得有些暗淡。 史云扬似乎看到了希望,很快的向那地缝尽头的光芒走。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了一股哗哗的流水声。这声音在这杳无人迹的地宫中听的极为清楚。那应当就是水流的声音。 史云扬好奇地向那尽头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没多久之后,终于来到了这地缝的出口。 看到眼前的景象,史云扬不禁眼睛发直。他们能够猜想得到,天宫和其他地方有着巨大的不同,可是没想到这不同之处竟然如此之大。 他眼前是一面高高的墙壁,那墙壁之上雕刻着几条盘绕的巨龙,龙的脊背便是一条条栈道。盘绕向上,在这石壁的上方,几条浮雕的龙冲石壁之中探出头来,龙角碰在一起,一条石桥搭在这几条角之上,石桥的另一边伸入石壁上方的平台,那里建造着一栋栋庞大的建筑,那些建筑的风格与其它宫殿俱不相同。似乎是与这石壁融为一体。,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是这一整块石壁之上雕铸出来的一般。而在这宫殿上方的缝隙之中,一道飞瀑垂直落下,像是在这雄威的建筑之前蒙上了一层白纱。那石壁上的雕龙在这水光的映射下,身形时时闪动,就像是真龙虬卧,马上就要破水而出。 史云扬驻足的时间里,韩仑等人已经追了过来,一看到眼前这瀑布掩映之下的巨幅龙雕,都是叹为观止。令狐玉儿道:”这里就是天宫吗?好厉害,这石壁大概有二十丈高左右吧,这是怎么弄成的啊?” 韩仑道:”秦始皇陵修筑之时,千千万万的劳工都要到这里来服役。你想那么多人怎么雕不出来。只不过,雕这样一幅巨作,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说不定当年这水中流淌的不是清水,而是血水。” 罗啸成道:”君王一计天下定,可是君王一欲天下乱。今时今日,这等事情又能想象得到其万中之一” 史云扬听了未有所动,正要提步而行,忽然感觉到冉倾珞的手动了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已经醒了。史云扬道:”感觉好些了吗?”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没事。” 众人看见冉倾珞醒了,纷纷高兴地过来打声招呼,冉倾珞有些赧然地回了一笑。她贴近史云扬耳鬓说道:”云扬,你放我下来吧,这样多不好。” 史云扬道:”有什么不好,你现在身子虚着,好好休息,勿作他想。更何况…”史云扬示意她身上的衣服,冉倾珞面色羞红撇过头去。忽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他转过头来,可是欲言又止。 史云扬道:”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看了韩仑几人一眼,史云扬回过身道:”你们先走,前面等我,我们马上就来。” 韩仑和令狐玉儿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笑说道:”好”说罢很快便溜不见了。罗啸成此时显得即为冷静。他好像一直在担心着什么,不过什么也没说,很快就顺着石阶拾级而下。 三人走远之后,史云扬回过头看着她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冉倾珞沉默了一阵又一阵,想说出口,却又难以启齿。史云扬道:”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要为难,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要多想,以后时间长着呢,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冉倾珞忙道:”不,我现在就想说。” 史云扬笑道”那就说吧,我听着呢。”冉倾珞脸色通红,半晌后,她才用细弱蚊嘤的声音说道: ”林炎拿走了我的衣服…” 史云扬沉默了一刻,忽然道:”这我知道,他是想让你受冻。” 冉倾珞狐疑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史云扬忽然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我只能这么想。我已经找到了你,我不敢再去想别的。” 冉倾珞面如火烧,但是神色坚定,她道:”你猜的没错,林炎确实只是取走了我的衣服,而没有对我怎么样,他心里应该还有他喜欢的人。” 史云扬道:”胥华。” 冉倾珞点点头,半晌后,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史云扬,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被林炎欺负了,你会怎么想。” 史云扬咬牙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还在看着史云扬的眼睛,似乎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答案。两人相视半晌,史云扬道:”若是那样,只能怪我自己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若是你不原谅我,我便一死向你谢罪,若是你原谅我。我便待你更好,绝对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冉倾珞听罢,眼眶蓦然一红,她嘴角微微一扬,随即伸出一双娇美的玉臂,环绕着史云扬的脖颈,脸颊相贴,轻声道:”云扬,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巨山之身 第三百七十五章,巨山之身 原来震烁古今的天下之谜,雄伟的秦始皇陵,这个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牺牲了无数人性命的庞大地下帝国,其实就是一个阴谋.只是秦始皇和魔族所做的一个交易。 数千年前,在人类的文明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候,魔族便已经开始向人借渗透势力,进过数千年的准备,现在终于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如此看来,秦始皇一生的功绩大多不过是和魔族有关。众人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生不立皇后,现在想来,恐怕他是不愿意与任何人接触的太紧太深,从而发现了他与魔族的交易。 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生命,都毁于万里长城和秦始皇陵,还有那庞大无比的阿旁宫和咸阳宫。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享乐,更重要的是以人命换取长生,换取这力量强大的巨山之身。 若是这个秘密传扬出去,整个天下的历史恐怕都会为之颠覆。众人得知之后,亦是震惊不语。众人各有所想,韩仑心中惊叹着历史的真相,冉倾珞仇恨其对人类犯下的劣迹。史云扬脑中飞转,只是在想着该如何脱身才是。朱蝉觉得震惊,不过他本是九黎族人,对人族仅仅是报以同情。罗啸成面色沉重,心中生惧,大概在想着这般场景之中,应该如何才能脱身。大概六人之中,唯一一个心中什么都不想的,便是令狐玉儿,她只是害怕,身形瑟瑟发抖。 在这参天巨人的目视之下,六人心中各有所想,不过唯一一点相同的便是,众人都知道接下来恐怕免不了要同这位千古一帝的帝王魔魂来一次大战了。 史云扬道:“皇帝陛下,你是说数百年前,你的计划之所以没有成功,乃是因为朱雀的星宿之力封印了你的力量。朱雀之力怎么会突然找到你?” 那秦始皇的巨山身躯说道:“朕又怎知?朕行事一向低调,与魔族的谈判也甚是隐秘,除了本王便只有魔使赵高一人知晓,太子扶苏无意间知晓此事,朕都没能留他性命,事关天下苍生,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知这朱雀是从哪里知悉朕的计划,真真大煞风景,坏朕大事。” 冉倾珞冷冷说道:“虎毒还不食子,你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太子扶苏尊儒尚贤,为人正直,行事磊落。又深得民心,本应当是天下之雄主。可是你却勾结魔族,加以残害,真让人感到愤恨。幸亏朱雀封印了你的身躯,要不然,人界岂有今时今日之境。” 韩仑一愣,轻轻拉一拉冉倾珞的袖子,道:“冉姑娘莫要太过激动,这家伙不好惹。”话音未落,那巨山巨人忽然间走近了一步,伸出头来,贴近众人脚下的岛屿。一时间,巨山巨大的头颅便离众人不到二十丈,六个人的身形加在一起,在这岩石铸成的巨大头颅面前还是显得太过微小。那巨人眼大如象,张口成渊。而六个人不过是象身上的一毛,深渊之中的一粟。强烈的对比,让人眼睛发直。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还能保持镇静,他们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这巨人面前,他只要轻轻一拍手掌,众人就会随着这岛屿灰飞烟灭。浓浓的死亡气息弥漫飞卷,众人甚至感觉道,自己一只脚几乎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巨山的眼睛里闪着强烈的愤怒,右眼之中滚滚热气简直能够融化金铁。各人连忙运起灵力抵抗,可是这温度却是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极端的痛苦。 “这温度....难道...!!”冉倾珞喃喃道。 “兀那女子,朕每说一句话你便要出言羞辱。朕今日本来兴致甚好,可惜都被你给破坏了。本王现在已成魔身,便拿你们的生魂来完成朕的第一祭!” 众**惊,史云扬大叫道:“皇帝陛下....!!” “云扬,朱雀封印就在它的右眼之中!”冉倾珞喊道。 “什么?!”史云扬没反应过来。 “现在还管什么封印,先活下来再说吧。”罗啸成大声道。 “这要怎么打?他这么大!”韩仑道。 史云扬凝神说道:“他还没有吸食过人的魂魄,便不算是真正的魔,也便并非真正的不死之身,他定然会有破绽。大家小心,合力找出他的破绽!” “韩仑,我怕...”令狐玉儿抱紧他道。韩仑心中也是无比惊恐,无奈地道:“玉儿,你自己要坚强,我们一起,我会用我的生命护着你。”说罢,他又转向其它人说道:“各位,大家好自为之了。希望我们都能活下来。” 秦始皇的巨山之身张口一声大啸,强烈的风暴夹着雄浑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众人身形几乎占也站不稳,只能死死的抓着地面的石阶,不让自己被吹走。在这暴风之下,那天宫骤然崩塌。九层楼的建筑哗啦啦地落进瀑布之中,而原地此时已经片瓦不剩。那天宫身后的瀑布都被吹得停止了流动,一时间露出瀑布之后光滑如镜的石面。 看着这样移动精美的建筑瞬间被摧毁,众人心中震撼难以言表。不过这巨人仅仅是吼了一声,便已经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其力量之强,可想而知。 忽然间,那风暴停了,众人的身形砰一声落地。还未来得及起身,只见巨山之躯的头已近离开,一道黑影迅速地压了下来。众人脸上一片雪白。史云扬大喝一声:“闪开!!” 众人便各自寻了一个方向,身形猛然从悬崖上飞速跳开。那巨山巨人右手猛然砸在那岛屿之上,这空间之中最大的岛屿便猛然间崩碎。飞石崩散,粉尘磅礴呼啸。四散而开,强大的气流顿时将六人卷入其中,各自卷向不同的地方。隆隆的轰响声,比惊雷还要剧烈,比爆炸还要庞大。 一手摧毁一个岛,用的只是巨大的力气,这气魄,便在当世又有谁能见。孰能想到,这样一个庞然巨物,竟然还是那位扫除**的始皇帝。 各人身形暴退而出,虽然被这气流卷到,身上又被飞速弹射开来的巨石击中,不过好在众人反应足够灵敏,身上至多就是被弹开的石头割伤了皮肉,到没有受什么内伤。各人在后退之时,手中各色魂蕴纹章都已经亮起。待得身形稳定之后。五头魂兽已经各据一方。 噬月狼王,九幽断魂蛟,残影梦蝠,玄玉青鸟,灵虚古龙。五大灵兽齐齐现身,本来也是极为罕见之事,此时所有的魂蕴现身,这种气氛让众人心中稍稍舒缓了一些,心里似乎隐隐涌出一股豪气,像是一种破釜沉舟战三军的气势。 “众位小心。对手很强,不要硬碰,我们的优势在于速度,我们发挥我们的优势,寻找巨山的弱点。”史云扬高声道。 令狐玉儿立在玄玉青鸟的后背上,手握点绛笔,身上缠着一根飘飘欲飞的飘带,在飘带的一端缠绕着一柄短剑,丝带操纵这段件漂浮在空中,微微上下浮动。一副待战的状态。她朝韩仑看过去,韩仑目光正好对过来,两人相视点头,面色凝重。倒是冉倾珞和史云扬并无太大的触动,两人心知肚明。冉倾珞不必担心什么,史云扬必然会护着自己。 那巨山巨人毁去那岛屿之后,眼见众人散开,它忽然转身,伸出遮天蔽日般的大手像冉倾珞抓去。九幽断魂蛟的速度自是不慢,它虽然曾经是青幽尊者,可是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只灵黄阶后期的魂兽而已。它有自知之明,此时飞快的转身逃窜。史云扬最先发起攻势,噬月狼王飞奔而上,急速的跃上了那巨山巨人的手背。噬月狼王脚下生风,转身便顺着巨山的手臂向那肩膀上跑去。 众人吃了一惊,心道:“这家伙打架真可是个不要命的主,哪里危险往哪里跑。”巨山转眼一看自己手臂,猛然一挥手,可是噬月狼王的爪子深深嵌进他身体表面的石壳之中。怎么甩都甩不掉。巨山另一只手飞快的伸过来,想要将史云扬拍死。噬月狼王身形狂奔,忽然绕到那手臂的下方倒吊着。巨山一巴掌拍了个空,手上的石壳哗哗掉落。 “混账,朕你们几个蝼蚁都收拾不了,传出去岂不让天下史官笑话!”说罢,巨山手一扬,身形顿时没入蓝海之中。噬月狼王和史云扬都没有准备,忽然间便被拖入了蓝海之中,水流大股大股的涌向他们口中。噬月狼王性属火,因此水乃是它的克星。此时忽然一慌,心中大为惊惧。史云扬片刻之后镇静下来,示意噬月狼王冲上去。 噬月狼王这才清醒过来,身形猛然破水而出。像是一支箭从水中射出。就要冲向高空。噬月狼王一抖鬃毛,水花四散而开,变成纷纷落雨。 本来已经脱险,可是谁料那水中忽然暴起一阵巨大的水柱,一只巨大的石头手从海中伸出,速度快得惊人,噬月狼王的速度在那石头手的印衬下似乎变慢了数倍。突然间,那巨手一把将噬月狼王和史云扬抓住,攥在手心。在众人的炯炯目光之下,死死捏成一个拳头。 第三百七十六章,激斗王魂 第三百七十六章,激斗王魂 众**惊,冉倾珞更是犹如惊雷轰顶,双眼闪动,唇齿翕动,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落入那巨山的手中,还焉有活路。那等下场无法可想,但是却已经是事实。冉倾珞双眼一红,泪水顺着面颊簌簌而下。心中已是万般死灰。 “上官大哥,怎么会!!” 令狐玉儿大惊,掩唇瞪目。说不出的震惊和惶恐。难道这场战斗还未开始便已经输了。众人皆是一般,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的仇恨像是膨胀的火油,已经燎燃了熊熊烈火。在大家准备出手之前,冉倾珞已经快人一步,九幽断魂蛟的身躯像是一道绿光闪过,刹那间便已经在十丈之外。 九幽断魂蛟口中冰柱狂吐,密密麻麻的坚冰不断地轰击在那石头巨手之上,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响彻耳边。不过那坚冰碰到石头之后,几乎所有的冰柱都瞬间变成了一堆冰渣,不断向蓝海之中掉落。不多时,冉倾珞身形猛然从九幽断魂蛟的头上跃起,向那石头手捏成的拳头上跳去。她手中焦尾突现,强大的琴音乱如东海狂潮,磅礴有摧山填海之势。霎时间,灵力凝于琴音,琴音化为飞剑,一排狂暴的剑雨斩破空气,带起可怕的力量,带起仇恨的狂潮骤然攻向那拳头之上的指节。 刹那间之后,万剑落入指缝之中,每一剑都深深刺入那石头巨手的指节之内。石头上已经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但是这石头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石头,尽管再这样强势的攻击之下,却仅仅是出现了一个缺口而已。甚至根本不能看到掌心之内有什么。 冉倾珞又待攻击,可是忽然一阵水花从蓝海之中喷出,直奔冉倾珞而来。冉倾珞身形急退,九幽断魂蛟快速掠过,将冉倾珞的身形托在身上,从侧面飞出。恰恰同那锋利如刀的lang花擦身而过,身上的麟片都被划破了好大一片。只见巨山又从水中猛地探出身来,那瞬间,仿佛整个蓝海之中的水都被他带到了空中,又蓦然落下,浑身上下激流瀑布数以千计,何其壮观。 忽然间,忽然听见一阵阵金铁疯狂的交鸣声。冉倾珞展眼,原来韩仑,罗啸成两人一惊各自展露身法,灵虚古龙也是一个强力助手,口中雷电喷涌,一时间巨山的后背和左侧几乎已经是一片雷域和刀光的世界。强烈的火花将半片空间之中映照得一片通红。 就在这样的强烈攻势之下,巨山竟然毫无反应,他只是看着众人的疯狂攻击,就像是在看小玩意一般。他忽然间哈哈大笑,那笑声像是死亡的号角,简直能够震碎人内心一切已有的准备。 “几个小毛孩子,实力不过尔尔。擅闯皇陵者,殁!朕这便成全你们!”说罢,巨山当胸猛锤一下,挥拳上天,带起毁灭般的力量一拳砸入水中。那一刹那,水花如同万道飞箭疯狂射出,即使众人的速度再快,可也无法快过这整片水域带起的攻势。刹那间,所有人都灵力狂涌,化出护罩将自己笼罩。 飞箭转瞬及至,茫茫的水花阻碍了所有的视线。下一刻,便与众人的灵力罩子相撞在一起,众人的罩子在这强烈的轰击之下,竟然飞快的破裂。四人见事不对,身形快速向上逃窜,不过亦是徒劳,激起的水花便要击中众人的身躯。韩仑见状,身形疯狂的向令狐玉儿奔去。他一把将令狐玉儿揽进怀中,用自己的力量猛推她的身体。令狐玉儿就像是一只在空中借力飞起的断翅之鸟,而韩仑则真就是那只断翅的鸟,直直的向那lang潮水箭之中落去。 “不要!” 令狐玉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形已经飞起,不过她清晰的看见自己离那lang潮越来越远,而韩仑的身形却笔直向下落去。她忽然感觉到脑中一阵发懵,不知所措,只知道好像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简直要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韩仑面带笑意,视死如归。可就在那一刹那间,一道紫色的闪电掠过,韩仑的身形便忽然消失。转眼之后便出现在高空之上,原来是罗啸成的残影梦蝠将韩仑抓到了爪下,带到了高空。残影梦蝠的速度此时是展示得淋漓尽致。眨眼间竟然能救两条人命。 四人之中三人都已经脱险,冉倾珞一人的身形最低,那水lang几乎转瞬就已经到了她的脚边。不过冉倾珞眼角并没有丝毫畏惧,心已死,身活为活?她已经不惧死,这水lang涌来,她也丝毫未逃。 刹那间,熊熊水lang便已经将冉倾珞完全吞没,那地方已经是茫茫一片,再也不见半根青丝,半片白缕。令狐玉儿身形飞在空中,眼看着冉倾珞一袭白衣被那水花所吞没,可是却无能为力。心道一代娇女竟红颜薄命,陨落于这幽宫地底,不免心中悲切,想要落泪。 可是水花的攻势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那水花接触到三人的脚底时,已经不带一点力量,只是沾湿几人的衣裙,便又飞速的向下落去。片刻之后,水花重归于海,喧哗声震天直响。 忽然间,三人眼前一惊,他们不敢相信的一幕就在眼前。 冉倾珞的身形竟然还在,更不可思议的是,史云扬正紧紧抱着她,两人的身形相拥一起,直直下坠。一声鸟鸣响起,两人身形落在玄玉青鸟的背上。刹那间便向高处飞去。 史云扬竟然没死,而且似乎并没有受伤,这让众人十分惊喜,却又十分不解。 原来史云扬被那巨山的大手捏住的时候,料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迅速的收起了噬月狼王身形,猛然挥剑在那巨山的掌心之中砍出了一条能够容身的裂缝。在那拳头捏下的一瞬,史云扬已经藏身到那缝隙之中,因此才能够得以保住一条命。可是在那巨山挥拳击打水面的一刹那,他张开了手,史云扬顿时看到了伸出危险中的冉倾珞,身形一动,动用着空间之力,飞奔到冉倾珞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冉倾珞本来以为必死,当lang潮来临的那一刹那,她闭上了眼睛。可是片刻之后,忽然感觉一人猛然保住自己。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那一刹那,她心中一阵狂喜。眼中闪动着不可思议的泪光。可是片刻之后,这泪光便变成了点点柔情。冉倾珞没有说话,好像越亲密的人之间就并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不管你做什么,便是一个眼神,一抹笑意,便已经比所有能够说得出的话更加清楚明白。她依偎在史云扬怀中,在这样凶险的环境之中,感受着史云扬孔武有力的胸怀,自己俨然已经融化在了这缕温存之中。 “上官大哥,冉姐姐,你们没事太好了。还害我落了一场泪。”令狐玉儿大声叫道,何其欢快。 “朕要你们死,你们便不能活!” 秦始皇的巨山之身猛然向前跨出两步,猛地一拳挥过来,众**惊,身形飞速的向两边飞去。史云扬放开冉倾珞,身形急落片刻之后,虚空之中出现一道红影,史云扬便已经随着那红影消失不见,片刻之后,那红影在一个小岛屿上猛地停住,原来便是噬月狼王。 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焚天长剑带起强烈的灵力向那秦始皇的巨山之身击去。众人也闻声出动,霎时间五人围着巨山,展开疯狂的攻击。不过这一会的攻击再也没有方才那么顺畅,此时的巨山并不是呆立不动,而是不断移动着。他的身形巨大,因此移动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但是他身形巨大,稍微移动一点点距离,便已经是平常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因此众人也是在攻击之余不断地闪避着,只要被他击中,不死也是重伤,必然会丧失战斗力。所有人都使出了最为强大的攻势,一时间这片空间之中的动静已经是空前巨大。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巨山不断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弄的蓝海之中波涛狂涌。但是却还是不能将众人击伤。那巨山已经开始愤怒了,怒不可遏。他浑身上下开始冒出黑色的烟雾,眼中的热气席卷而出,刹那间便将周围变得如同一座熔炉。 史云扬一看便知是那是魔气。看来秦始皇果然已经遁入了魔道,看着这即将魔化的巨山,史云扬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他道:“倾珞,玉儿姑娘,你们找准机会,准备解封巨山右眼之中的朱雀封印。我来牵制巨山!” 冉倾珞道:“你一个人怎么...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道:“他既然已经入魔,我身上正好便有克制它的东西。”说罢,史云扬手中开始涌上一股力量,隐隐的传来一阵阵龙吟。 冉倾珞讶然道:“你想动用龙神之力?不,那是你的护身符,少了龙神之力,你身体之中的魔气会加速侵蚀你的魂魄。” 史云扬摇头道:“我没有选择,我们都没有选择,至少选择先过了这这一关。”说罢,史云扬手心一合,手印变换,一道雄浑的力量突然从他身上扩散出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朱雀封印 第三百七十七章,朱雀封印 刹那间,史云扬身边劲风大作,狂暴的呼啸着.他手中印诀变换着,一阵阵虚影从身后扩出又飞快消散。好像是在释放什么巨大的能量。不多时,一声龙吟响起,声音极其雄浑,史云扬身边忽然被一阵澄黄的光芒围住,不多时,一道灵力凝成的虚幻巨龙便从那澄黄的光团之中窜出,龙首飞扬,盘旋于空中。龙身透明,但是轮廓却又清晰可见,其身形一现,几乎与那巨山差不多大小。羽续飘飘,眼神之中攒射出强烈的威严霸气。 史云扬立于龙角之上,几若无物。众人见到这应龙的化身,无不惊叹。不过他们都知道,这龙魂之力乃是史云扬体内最为强大的力量。也是他从未动用的力量。即便是在大战始魔的时候,史云扬仍然没有触及到龙魂之力。因为这不是一种能够无限使用的力量,在史云扬的身中,龙魂之力其实并无许多,用这一次,龙魂之力也便要消失了。他身上还有女娲和大禹的神力,可是没有神龙之力作为先导,不知道他身上一直潜伏未动的委羽魔灵该有怎样的动作。 不过史云扬说得也对,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巨山的实力已经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势力范围之内,就是他们六人联手,也不可能伤他分毫。因此现在能够牵制他的便只有应龙化身了。 看到应龙幻影,巨山亦是一惊,不过他终究只有八百余年的命途,因此对于上古神魔都不甚了解,自然也不会认识应龙,只道应龙是一个极端强悍的对手。因此应龙幻影刚一出现,巨山便大喝着,扬起山岳一般的巨大手掌向应龙劈去。史云扬手印飞速变换,应龙幻影身形忽闪,片刻之后便出现在巨山身后,龙尾猛然摆开,重重击中巨山的身躯,巨山痛呼一声,庞大的身体猛然栽倒进水中。刹那间,水花激起数百丈高。 片刻后,巨山从水中爬起来,转身便欲攻击,可是还未转过身来,脸上便又被龙尾狠狠扫中,身体几乎飞起,垂直落入水中。这等庞然巨物的大战,仅仅是一点点动作都已经震撼人心,幸好这是在这样的空旷的地界,若是在城镇之中,恐怕便是刚刚那两次过招,便已经是数万人横死。 “可恶,岂有此理,朕从未输过!”巨山爬起来,不过它学乖了一点,身形连连后退了两步,一转身,伸手抓过一个岛屿,握在手心当做武器,狠狠的朝着应龙幻影丢了过来,应龙幻影身形一闪,躲过那岛屿。巨山一个一个的抓过漂浮在空中的岛屿,像是丢石块一般飞快地丢出去。一时间空中密密麻麻都是飞速划动的岛屿。众人身形也急忙闪避。对于那两个巨物来说,这些岛屿不过是小石头,但是对于他们几人来说,那就是一大块陆地,实在马虎不得。 应龙幻影一声长吟,身形飞速掠出,从巨山的头顶飞过,龙爪在巨山的头上抓过,顿时两个峡谷般的凹槽便赫然出现。巨山抱头痛喝一声。身上的魔气陡然爆发,一股雄浑的能量涟漪冲击开来,周围所有的岛屿瞬间便被摧毁。应龙幻影此时离巨山很近,身形被击中之后,猛地被横飞出去,龙身在水面之上擦出很远的距离。应龙幻影重新竖起身来,浮在空中,史云扬却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化成了点点红雾。 “云扬!”冉倾珞喃喃道,眼睛紧盯着龙角上的史云扬,心中充满了忧惧。不过现在还没到他们出手的时候,此时贸然上去,只会徒添麻烦。因此冉倾珞也只得和其他人一样,焦急地观望着这场大战。 应龙幻影身形忽然掠出,速度快得几乎无法可见,刹那间便已经到了巨山的身边,巨山猛一拳挥来,可是眼看着就要击中,应龙幻影却在他拳下消失了去。片刻之后又在它侧面出现,巨山又一拳挥去,可是忽然又痛叫一声。原来应龙幻影已经到了它的右侧,龙爪深深嵌进了它的肩背,使劲一拉,便是一大片石头急速崩裂。轰轰隆隆堕入蓝海中。 巨山的速度无论如何都是赶不上应龙幻影的,不过好在他不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如此强大的攻势,对于他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伤及元气。 忽然间,应龙幻影身形急动,刹那间龙爪就要划下,可是就在此时,巨山却忽然身姿一低,重新落入水中。隐藏到水中去。史云扬一愣,手中印诀变换,应龙幻影没有追击,而是不断向高空飞去,一段时间后,身形骤然而止,一声沧海般的龙吟,口中强大的能量便一圈一圈的猛然扩散向下。能量入水片刻,顿时激起疯狂的lang涛,四处飞迸。而仅仅只是在这片刻,蓝海之中的紊乱水流便开始非常规律地旋转,不多时便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在漩涡的四周,水lang掀起千尺之高,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风暴。 应龙幻影的能量同那漩涡僵持着,一时间能量不断地向四周扩散而出,众人觉得这样的攻势若是持续时间过长的话,这片空间恐怕真的会崩碎。不过不多时,又是一声巨大的龙吟,应龙幻影猛然向那漩涡冲去。众人惊异,只觉得应龙幻影这样冲入敌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片刻之后,那漩涡之中的黑洞竟然飞快的缩小,砰地一声,巨山的身形带着磅礴的水lang涌了出来。 两个庞然巨物飞在空中,一上一下,眼看就要狠狠相撞。应龙幻影却是飞快的从巨山的脖颈之间绕过,像一根藤蔓一般飞快的在巨山的双手和腰间缠绕。巨山本想用身躯带起的强大力量同应龙幻影硬碰硬,可惜他身上的力量顿时全部都被化去,巨山顿时就像是一只落入网中的野兽,想要脱身,却无法做到。 巨山不断的挣扎着,史云扬用尽了全力控制着龙神之力,使其不至于崩散。冉倾珞看见巨山已经被制住,同令狐玉儿相视一眼,身下的两头魂兽飞快地掠出,靠近巨山的眼睛。 巨山此时挣扎不动,极端恼怒,眼中的热量喷出,几乎连空气都在哔哔啵啵地爆炸。两女一接近他的右眼,便觉得炽热难当。两女手中印诀飞快变幻着,两人一手在胸前化印,另一只手抵在一起,因此两人的印诀便几乎融为一体。 “岂有此理,朕要...”巨山的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一道带着强大银芒的光线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它心中一愣,可惜此时又动弹不得,只能眼见着那银芒带起一阵阵的淡淡水痕,猛然间击中自己的右眼。 巨山的眼中顿时放出一阵强烈的红色光芒,随着他一声巨大而狂暴的呼啸,他身上的魔气忽然滚滚而出,应龙幻影身形收到重击,顿时飞快地消散了去。众**惊,可是片刻后,巨山眼中的红色光芒越来越盛,简直是要从眼睛之中冲出。巨山身形强烈的颤动着,双臂不住挥舞,仿佛痛苦难当。 “不,不!!本王已经重生,本王已经重生!不....!!”秦始皇魔魂巨山之身在吼出这一句话之后,忽然双脚一住,本来还在疯狂跳动的身形,在这片刻竟然已经安静了下来。双手挥在空中,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个定身术,身上的魔气也飞速消散。就连左眼之中的光芒也是瞬间黯淡下去。 不过巨山右眼之中的光芒忽然间阔张出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其中红光闪闪,像是一片火海。令狐玉儿松了口气,道:“终于将这个封印解开了,想不到这个封印竟然是在这秦始皇的眼中,天下除了姐姐你又有谁能想得到。” 冉倾珞并未回话,她眉头深蹙,忽然间,九幽断魂蛟的身形急速的对着一个方向掠去。令狐玉儿一愣,忽然想起史云扬似乎在刚才那阵子受了伤。当即也随着冉倾珞而去,可是韩仑身下的灵虚古龙却很快的向她飞过来。 “玉儿,你没事吧?” 令狐玉儿摇摇头,道:“多耗了些灵力,不妨事的。不用担心我。” 韩仑绷直的身子降低下来,道:“那就好。” 九幽断魂蛟的身形行的飞快,片刻后便冲入了水中。此时蓝海之中已经快速的平静下来,清澈透明的水中偷着蓝莹莹的光线,在这水中之时,人的皮肤都会被映衬成一片动人的蓝色,九幽断魂蛟飞快地在水中游动,冉倾珞焦急的寻找着他的身影。 蓝色的世界之中,蓝色的水草正在漂浮着,幽幽缓缓,草叶闪动的时候,从缝隙中露出一点晶莹的波光。这片水域中没有鱼,但是却因为没有生物而显得格外寂静。 这片美如画的水域,冉倾珞满心的焦急仿佛与之格格不入。 忽然间,冉倾珞看到了一个正在向下沉的黑影。冉倾珞眼前一动,迅速从九幽断魂蛟的身上离开,飞快向他划了过去,她仿佛已经变成一条人鱼,已在这海中寻找到自己的泡沫。 第三百七十八章,蓝海香吻 第三百七十八章,蓝海香吻 冉倾珞身形飞速的向前游动着,虽然在水中,视线会变得十分模糊,而且在这蓝盈盈的水中,其实只能看的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冉倾珞只要稍稍看一眼史云扬的轮廓,便已经能够认得出他是不是自己此时此刻牵挂惦记的人。冉倾珞心中肯定,自然不会有错,她只想快些接近,不要让史云扬溺水太久。 在刚才那样一阵巨大的冲击之下,史云扬的龙魂之力被完全冲散了去。也在那一刻,他便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神识恍惚,落入水中,之后便不省人事。 冉倾珞很快地接近史云扬,她忽然发现史云扬身体周围竟然漂浮着一团紫色的液体,等到靠近之后才知道,原来这竟是史云扬喷出的鲜血。只不过鲜红的血液在这蓝色的光线印衬下,看起来便是紫色的。冉倾珞知他已经身受重伤。心中不忍,飞快游了过去,轻轻搂过他的臂膊,自己的唇瓣贴上了史云扬的厚唇,为他呼进空气。冉倾珞脚下踩着水一蹬,两个人便飞快地向上飘起。 两人相吻而拥,身形在这蓝海之中翩跹,水草随之起舞,波光为之荡漾。两人的世界仿佛已经融为一体,在这一片美不胜收的海洋之中,似乎没有任何约束,只有安静的情,随着水流散开,静静的流向很远的时空。 冉倾珞一只手握着史云扬的手,手中的灵力层层涌出,不断传入史云扬的身体之中。没过多久,史云扬的眼睛便能缓缓睁开,他发现自己正在水中,而冉倾珞正与自己毫无距离。 史云扬眼带笑意,一只手抱紧她的腰身,唇上忽然加了三分力道,冉倾珞便知道他已经醒了,淡笑着撇过头去,史云扬手中的灵力化出一个罩子,将两人身边的水隔绝开去,冉倾珞靠在他的肩膀上,史云扬偏过头去吻她的粉颈,冉倾珞咯咯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唯有幸福和亲密。 忽然间,光芒一盛,两人互相抬头,只见眼前的水波忽然变得有些紊乱,霎时间,两人的身形便已经飞出了水面。 冉倾珞这才看清楚,史云扬口角之上残留着几条红迹。她伸手要去替他擦拭,史云扬却抓住了她的手,反而轻轻抹去冉倾珞脸上的血珠。冉倾珞嘴角微扬,互相无话,可一语也是多余。 忽然间,两人脚下又是一片水花飞溅,九幽断魂蛟从水中冲出,身形盘旋片刻,便落在两人身下,驮着两人的身形飞快的向韩仑等人飞去。 “史兄,你可还好?”韩仑老远便喊道。 史云扬转过身来,道:“并无大碍,你们呢?” 韩仑道:“我没事。” 罗啸成也道:“我们福大命大,玉儿妹子说得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令狐玉儿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我说话挺灵验的呢。” 史云扬道:“全靠大家合力,要不然此仗难打。” 冉倾珞柔声说道:“如今朱雀的封印已经打开了,我们既然都没有重伤,那么便商量一下,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进入封印之中,寻找朱雀的星宿之力了吧。” 史云扬道:“你说得对,此事不能耽搁。现在的封印已经大开,我们大战了这么久,都很疲惫,那林炎此时3定然在什么地方环嗣着,只不过惧怕我们这么多人,因此才没能贸然出手,但是若是时间拖得久了,怕林炎随时都会趁机而入。” 令狐玉儿道:“可是这封印之中有什么东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般贸然进去,似乎多有不妥。” 罗啸成想想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管封印之中有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封印里边一定有我们想到得到的东西。” 史云扬看着那身后的封印,其中红光闪闪,仿佛是一条不归的通路。他道:“这封印我们一定要去。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动身。” 冉倾珞道:“你要不要再稍微休息一下?”史云扬摇摇头,道:“封印之中多有变故,大家做好准备。” 众人点点头,史云扬便拉着冉倾珞,身形从断魂蛟的头上跃出,向那巨山右眼之中落去。刹那间,只见一片红光将两人的身形淹没了去,韩仑等人看见之后,心中略微犹豫,也很快地冲进了那右眼之中,消失不见。 史云扬和冉倾珞刚刚落入封印之中,便觉得这里的温度已经高得让人无法可想。两人几乎已经难以呼吸,满脸通红,似乎身中的血液都已经要膨胀爆炸。高温之中空间膨胀着,许多空间不断破裂,很多地方都在不断地扭曲。 红色的世界,仿佛是血染成的,眼前这片空间似乎就是一片虚无的世界。唯有鲜艳的红色和恐怖的高温。让人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因为这不是一片安静的世界,空间破碎的声音声声入耳,而每一次空间破碎,便又一次强烈的能量喷发出来。 史云扬和冉倾珞将身上的的灵力发挥到极致,身形飞速向前,屏息凝神,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感觉到一阵眼花,头脑昏昏沉沉。在这空间之中,身形稍微一停下来,便可能被这高温炙烤成炭。唯有静心之后,以水系**稍稍抵御着这高温。 令狐玉儿,韩仑还有罗啸成也陆陆续续的冲进了这片空间,不多时便赶上了史云扬和冉倾珞。五个人的灵力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灵力护罩,将五人护在其中,之后便飞快地向前飞去。这空间之中没有方向,但众人仍然耳畔生风,急速飞行。 不多时,只见一道火焰在远处熊熊燃烧,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中,那火焰跳动得如此优美。如此沉稳。与其说是一个目标,不如说像是一个舞者。 众人飞快得向那火焰飞去,可是那火焰似乎很远很远,众人身形加速靠近,不过却还是好像距离遥远。这般飞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等真正接近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其实不是一簇火焰,而是一面火焰封锁的墙壁。 燎人心肺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众人在这火墙之前,仿佛就是这火墙燃烧时废弃的一个小小火星,前路忽然被挡住,众人一时都不知所措,高温下,酷热难当,多思考一分便多一分虚脱的危险。 水能克火,但是这里的火又岂是水能扑灭的,恐怕水才刚刚破除,还未接触到焰苗,便已经被剧烈的高温蒸发成虚无了。五行相克其实是建立在一种势均力敌的关系之上的,而若是像现在这样,火占据着绝对地位,水是根本无济于事的。 史云扬一筹莫展,忽然间冉倾珞轻声道:“云扬,你忘了吗?焚天的火焰是独一无二的,让焚天试试吧。” 史云扬这才想起,焚天剑铸造之时,祝离并未使用最强的火焰,也没有使用平凡的烈火。而是将祝融火种和冰龙冰种相互结合,创造出了一种强大的火焰,他称其为铸剑之炎。这种火焰亦水亦火,亦阴亦阳。既有祝融火种的火中霸王之气,又有冰龙冰种对于火焰的强大克性。因此铸剑之炎才是一种真正能够尊于火焰,而又能够让万火沉浮的火中之王。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猛然脱手而出,飞快刺向那墙壁,剑刃之上忽然出现了隐隐的蓝色火焰。焚天剑钉到那墙壁上,忽然间,火焰像是退开了一层涟漪,迅速以焚天剑为中心,快速推开一个大圈。露出了一片坚硬的石壁。 史云扬大喜,身形飞速前行,一脚踢在剑柄之上,焚天深入石壁之中,势必顿时便裂出一阵缝隙,咔擦一声裂出一块巨大的裂缝。透过那裂缝,似乎便能够看见后面的世界。 史云扬道:“众位跟紧了,焚天会带我们进去。”众人靠得离焚天近了许多,忽然间,焚天剑飞速向那裂口之中飞去,五人身形同步跟上,始终与焚天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丈。凡是焚天飞过的地方,前方的火焰都飞速的让开。像是皇帝走在街上,前路自然被清出道来。那种威严,几乎已经与天子无异。 史云扬几人算是狐假虎威,跟在焚天之后,火焰不敢靠拢。一时间,以五人为中心的地方竟然成了一片无火的空白。 也不知道这样这样行了多久,身边以及脚下的熊熊火海已经越来越大,而且火焰几乎也慢慢的变得聪明了,它们似乎有了生命,有的火焰焰苗开始去燎烧队伍最后面的人。众人觉得十分头痛,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出许许多多大洞,他们只能加快速度,倒也别无他法。 不多时只见那火焰之中一阵闪动,史云扬分明看见有几个红色的人影闪了过去,可是一转眼却又不见了,不多时,史云扬又觉得有人在远处偷看,心下一惊,想到:“难道是林炎?” 可是转眼看去,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不多时,只见前方的火焰猛然一阵大盛,火光又结成一片火网。这些火网似乎并不惧怕焚天,片刻之后,火焰散去,只剩下三个浑身血红的赤体女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火焰之灵 第三百七十九章,火焰之灵 众人见状便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那三名女子倒是悠闲得很,一丝不挂,但是在众人面前也没有一丝羞赧,反倒看得几人脸上泛红.那几名女子浑身上下都是红色,就连毛发和头发都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焰。三人一左一右斜立着,其中一名女子张扬地撑着另外两女的肩膀。眼神之中透着警惕,也透着戏谑。 韩仑道:“这几名女子不拘礼数,行事放纵,应该并非人类。” 史云扬点点头,五指紧握焚天,神情之中亦是充满警惕,担心敌人出其不意。那三名女子似乎还是一直打量着几人,但是并没有要上前拼斗的打算。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谁也不先动手。不过各自都暗暗准备着。 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史云扬忽然道:“你们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沉默立即被打破,那面前的三名女子顿时像是受到了刺激,口一张,三股熊熊的火焰喷射而出,直向史云扬燎来。 忽然间,那三道喷发出的火焰忽然变成三朵精致的莲花,悠然向众人飘过来。众人有些不解,可是史云扬忽然感觉到,那红色的莲花之间竟然有着强烈的能量。史云扬大喝一声:“散开!” 众人闻言,身形忽的向两边散开去。那三朵莲花骤然加速,轰隆一声便在几人原来的地方爆炸开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四散而出,众人皆是费了好大的力才将那能量涟漪抵抗住。几**惊失色,要是方才发现的晚一点,此时恐怕便要被这火焰莲花烧成炭了。 这刚刚一分开,那三名女子眼神各异,便分别对上了不同的对象。史云扬一直注意这三名女子的动向,又大喝一声:“回。” 众人会意地跳拢过来,史云扬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出手如此狠毒。” 那三名女子忽然呵呵一笑,身形猛地向众人冲了过来,史云扬急忙运起灵力,横执焚天,眼神锁定着三名女子的动向。这三名女子的身形奔跑向前,姿态狂野,与常人见惯了的小家碧玉大相径庭。这几名女子一举一动都给人极端**的感觉。他们身形一动,周围的能量便不停的涌动,热气滚滚。扑面而来。 史云扬正想说一声:“小心。”可是话还未出口,那三名女子身形忽然熊熊燃烧起来,变成了三道剧烈的火焰,众**惊,下一刻,那三道火焰砰地一声爆开,什么都不剩下,仿佛忽然在眼前消失了。 可是众人不仅丝毫未感到轻松,而是眉头深皱。敌在暗我在明,此时深处熊熊火海,完全是靠着焚天剑的火焰尊崇地位才能不被火焰燎烧,因此焚天的功能便极其受到牵制。众人不能离开焚天太远,史云扬也完全不能握着焚天独自战斗着,他若一动,身后便会有一群人跟着他,这样的战斗根本就不能进行,反倒会拖累所有的人。 此时只有防守,只有通过防守才能转化为进攻,若是能够消灭劲敌,指不定还能进入这火海的深处。 五人身形相靠,站在一起,环视着各个方向,不敢有丝毫放松。忽然间,罗啸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火焰飞弹,罗啸成手中焚天挥出残影,与那火焰飞弹撞在一起,砰一声爆炸之后,便消弭干净。 可是片刻之后,周围这火海的上空之中便开始不断的有火焰飞弹向众人飞来,速度飞快,如同流星。这飞弹的数量极其众多,众人各自施展长技,抵挡着那些火焰弹的攻击。 巧在这时,火焰之中又是一阵人影闪动,史云扬叫声小心,便看到七八个女子从火中冲了出来,她们与刚才那些女子并无二致,脸上还带着浓浓笑意,她们看着无人的眼神甚是轻松,就像是猎人看到陷阱之中的猎物一般。 这七八名女子的身形极快,几乎一步就是一个残影,霎时间,在周围的火焰衬托之下,似乎有几十个人影在奔跑,气势何其惊人。 忽然间,史云扬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脸,两人贴得如此之近,史云扬感觉到那女子的胸脯都贴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一刻,他看清了那人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女子咧出一个笑意,身形瞬间消失。刹那间,他的胸前便有一股大力传来,一只火焰凝成的女人手掌正狠狠击向他的胸口,那女子的脸又忽然出现,脸上带着不屑和戏弄。可是片刻之后,这种深情就变成了恐惧。 原来在她一掌还未击中的时候,史云扬便已经极速出剑,焚天剑刺入了她的腹部。那女子嘤咛一声,身形迅速燃烧,终于化为虚幻,消散不见。 史云扬道:“这些并不是人,可能是这里的火焰幻化出的火灵。大家手下不要留情。” 话音刚落,又听得几声痛呼声,几名女子身形散去,但是他们的速度极其的快,而且攻击之中带有高温,非常难防,一轮下来,八名女子之中便有五名消散了去,其余两名女子飞快后退,遁入火焰之中。但是众人也是受了不小的外伤。 一**势刚减,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史云扬不敢怠慢,忽然看见周围的火海之中一朵朵莲花升起来。每一片花叶都在燃放着淡淡的焰苗,若不是在战斗之中,那画面真是极美。可惜这种美丽之中包含的是巨大的危险,这种危险不是蔷薇有刺那么简单,这种危险是致命的。 忽然间,几十朵莲花飞快的朝着众人飞过来,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大家都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退。心中万分紧张,史云扬看着飞来的莲花,心中也是紧张不已,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此处,此时若是他能够作出决策,说不定能够带大家逃出生天。但是这决策若是做的不好,他便可能是致使所有人灭亡的助力。刹那间,史云扬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去想,危机就在眼前,刻不容缓。史云扬咬咬牙,猛一声大喝: “分身化灵术!” 那一刻,史云扬用力向前奔出,身形化为了两个,一个分身拿着焚天剑立在原地,另一个则是赤手空拳向其中一个方向掠开。只见他手中的灵力划开一条长长的线。在这通红的世界中,显得极为扎眼。 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同好几朵莲花撞在一起,莲花迅速爆开,史云扬的身形迅速虚幻,消散开去。 众人看得心惊,冉倾珞转眼去看史云扬,他面无神色,但是口中却已经爬出了道道红痕。冉倾珞心中忽的一痛,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 那火焰莲花的包围圈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史云扬打了一个手势,大家便飞快地跟着他向那缺口冲去。速度极快,片刻后便已经远离拉链画的包围。只听的后方一阵阵剧烈的响声传过来,众人能够感受得到,那个地方现在所爆开的能量,几乎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众人身形并未减慢,一路不停的向前奔驰。热lang灼灼,每个人身体中的水分都在急剧流失,渐渐地,就觉得越来越难受。然而就在众人希望骤减的时候,前方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楼阁,透过火光看去,只觉得那楼阁正在不断的闪动,但是却仍然能够看出那楼阁的华美。 眼前一亮,希望又生,五人顿时便将那座楼阁确定为目标。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之中行走的人忽然见到了一个不一样地方,哪怕是一块石头,强烈的好奇心都会驱使着自己的身体去看个究竟。此时与那情形差不离,只不过一个是茫茫沙海,一个是无边火海。 在这样的世界之中,视线并不受阻碍,因此视双眼能够看到很远很远的东西,有时候看起来并不很远的距离,但是实际距离却很长很长,众人身形飞奔,良久之后,眼前那座高高的楼终于离他们越来越近。那楼似乎共有八层,面积甚广,仅仅一栋楼,恐怕已经抵得上一座小小的城。 身后那些火灵还在不停的追击着,数量众多,就连焚天也拿他们无可奈何,众人只能尽力同他们拉开距离,但她们在火焰之中便如同鱼在水中,鸟在苍穹,速度无与伦比地快。因此众人也只得且战且退,边退边战。躲避着他们的火焰莲花。 那座八层的高楼离众人已经越来越近,前面的火焰也越来越盛,那些火灵的攻击也越来越密集。众人感觉就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忽然间那些火灵口中又是一阵阵火焰喷出,化成莲花,几十朵莲花冲着五人飞快的轰击过来。 多是躲不过的,史云扬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身形猛然停下,手中的灵力涌出,在那些莲花之前化成一面屏障。这种抵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些火焰莲花之中蕴含的力量并不是寻常力量可比,几十朵莲花一起爆开,几乎能够撕裂空间。又怎么可能用灵力抵挡得住。 第三百八十章,朝堂点将 第三百八十章,朝堂点将 众人都是不明白,但是出于一个团队的信任,其余四人也纷纷住脚,手中灵力向史云扬的罩子上不断加强.史云扬满脸大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看着那些火焰慢慢的靠近,史云扬忽然喃喃道:“来了。”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力量传遍全身,几十朵火焰莲花全部在灵力罩子之上爆开,一阵狂暴的灵力涟漪从爆炸中心荡开,刹那间便将史云扬众人的身形弹飞了去。 几人一声痛叫,身体飞出的速度比他们最快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片刻之后,众人的身形已经冲出了火海,落到了那八层阁楼的当前。 原来他是想借用爆炸产生的巨大推力将他们带出危险区,这等做法,委实疯狂,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确实也是无奈之举。此时火海就在眼前,但是他们已经在火海之外,这座楼方圆数丈之内都没有一丝火星。而且在这里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点热意,那些火灵也不见追出来,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一切攻击都挡在了外面。 史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感到眼皮一重,整个人便彻底昏倒过去。 恍恍惚惚,史云扬仿佛看到了一个华丽的宫殿,梁柱飞椽,大气磅礴,一个人带着高冕坐在隆陛的龙椅之上,身后置着一面硕大的屏风。此处看上去乃是朝廷的朝堂,那龙椅之上坐着的应当就是皇帝,在朝堂之上,站立着满朝文武,面色谨慎,似乎正在商量大事。 忽然一人从队列中出来,手持玉笏,躬身说道:“臣有一言,乞陛下准言。” 皇帝点点头,道:“讲来。” 那人再行一礼,起身回话道:“高昌异国远在西域,毗邻突厥,天朝雄师所过之处,必然要向突厥借道。突厥一直以来与我大唐不和,若是贸然出兵,必将受到突厥阻挠。恐事有变故。考虑种种,臣觉得,攻打高昌一事应当从长计议。” 一人顿时出列反对,朗声道:“兀那高昌国王麹文泰,只不过是一个小邦头领,我大唐重天下百姓,不忍战火纷飞,屡次言和,可是那厮却冥顽不灵,仗着有突厥相助,便横行霸道,杀我大唐使臣。大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西域的问题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从长远战略考虑,出兵迫在眉睫。臣主张开战,还望皇上圣夺。” 皇帝不言不语,半晌之后,忽然问道:“辅机,你认为如何?” 皇帝所问之人乃是当朝的太尉长孙无忌,辅机是他的字。长孙无忌身着一袭圆领猛兽长袍。他虽然身居太尉,但是他并不擅于打仗,因此贞观皇帝给了他太尉一职,其实更像是文职。长孙无忌于军事深有见解,他出言说话,定然是有很大的分量的。 长孙无忌道:“臣以为,打。如今的西域乃是突厥坐大,其周边小邦俱是就近归附。长此以往,突厥实力便会不断增长,我天朝的商队往来西域便会大打折扣,从汉邦高祖伊始,至今已数百年,丝绸之路万不能断,此乃国之根本,更何况攻打高昌本乃是疆土之争,寸寸不可让。我们行军可以借道蒲昌,往天山山麓行军,避开突厥。此战可胜。” 贞观皇帝一拍龙椅,道:“卿所言深的朕心,西域便像是牧牛人身后一只犍牛,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拱你一拱,朕已下定决心,定要平定西域,让突厥宾服。” 大殿之中人人拱手,大赞圣明。贞观皇帝道:“接下来便商量一下遣将之事。诸位可有举荐之人。” 队伍之中一人出列道:“禀奏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远征高昌。” 贞观皇帝拍手道:“好好好,爱卿身先士卒,实乃我大唐之幸。”话音刚落,队伍中又有一人站出来,那人生的虎背熊腰,英姿勃发,但是面像看来应当不是中原人。那人捶胸下跪道:“臣契苾何力愿为先锋,出征高昌。”语气斩钉截铁,让人心生敬意。 贞观皇帝起身道:“侯君集,契苾何力听旨。”两人上前,掀袍伏跪,贞观皇帝道:“”擢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为葱山道副大总管。率领大军前往西域,讨伐高昌。征战之时,以阿史那社尔率领的突厥兵以及契苾何力统率的铁勒兵作为先锋。圣旨即刻下达,不得有违。” 两人谢恩再拜,起身之时,忽见一人出列,持玉笏说道:“臣上官仪有事禀奏,伏乞圣上准言。” 贞观皇帝扶着龙椅坐下,道:“游韶爱卿有何话讲?” 上官仪道:“征讨高昌如今还缺一名副先锋,在下有一人举荐。” 贞观皇帝道:“快快讲来” 上官仪道:“此人乃是犬子上官承枫,他听闻西域将有战事,星夜回朝,希望能够助朝廷一臂之力。犬子今年十九,臣八岁送他上昆仑山玄圃堂修习剑术,如今已经得以小成。犬子有一腔报国之心,而且他长时间深处西域,对地域足够熟悉。古有祁黄羊举贤不避亲,臣愿效仿之,望陛下能准。” 贞观皇帝道:“上官爱卿现在何处?” 上官仪道:“正在宫外等候。” 贞观皇帝说了一声:“让他进殿。”身边的太监朗声道:“宣上官承枫进殿。”这声音一声声传了下去,不多时,只见一名面容青俊,眼神矍铄的男子走了进来,真的便是史云扬。不,此时应当是上官承枫。 只见上官承枫身着一袭雪白剑袍,神清气爽,上前扬袍而跪,道:“草民上官承枫参见圣上,伏唯圣安,心中惶恐。望皇上宽恕草命礼数不周之罪。” 话毕,众人纷纷议论,贞观皇帝笑道:“礼数甚为周全,你父亲大力举荐于你,朕却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得到了修仙门派的真传。” 上官承枫捧手道:“陛下可以出题验证。” 贞观皇帝指着大殿角落之中的一盏风灯道:“那好,若是你能够站立不动,将这案前的灯火熄灭,朕便信你。”那风灯乃是羊皮风灯,可以在狂风之中照明不灭。而且那火焰同那离得那般远,在众人看来,定然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上官承枫并未言语,只是淡淡一笑。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众人只听见一阵嗖的一阵响声,那角落的风灯顿时扑灭,羊皮灯罩丝毫未破。上官承枫睁开眼睛,拱手道:“草民献丑。”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惊异的议论,唯有上官仪脸上是满眼的自豪。贞观皇帝甚是欣赏,大笑道:“爱卿武艺高强,深得修仙门派真传,难得的是能够心系我大唐。朕命你为副先锋,随大军一起征讨高昌,再赐予黄金锁子甲,大宛汗血马,助你驰骋疆场。” 上官承枫拱手再拜,道:“谢陛下隆恩。” 画面到此似乎戛然而止,整个画面便渐渐模糊了去,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史云扬想要看个清楚,却发现什么都已看不清楚,仿佛记忆陷入了混沌之中。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一团烟云在自己眼前氤氲着。扩散着,不知道自己是在向下掉落还是向上漂浮。自己仿佛身处汪洋大海之中,又好像身处于苍天云海之中。又好像哪里都不是,就是身处一片虚无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沉沉浮浮,不知归途。 恍惚间,史云扬忽然看见了一缕白色的光线向自己伸过来,像极了深海之中的海藻,但却有不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中,那白色的光线如同丝带一般,让人觉得甚为醒目。史云扬想要去抓住那白色光线,那白色光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缠绕着他的指尖,托起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向上方飞去。史云扬感到身体无比的轻盈,无比的舒畅,自己就像是在飞翔,自由自在,心境开阔。 不多时,忽然一阵白光在眼前展开,史云扬用手挡了一下光线。只见那光芒忽然变得极端白炽。世界陷入一片雪白。 不久,白光终于散去,他的眼前又露出了一片红色的世界,而离他最近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冉倾珞微微笑道:“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久了。” 她搀扶着史云扬坐起身来,史云扬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显然他们已经担心了很久。他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让你们担心了。” 令狐玉儿道:“上官大哥没事就好。”史云扬听了,忽然又记起那个风度翩翩的上官承枫,似乎真的与自己并不相同。他道:“玉儿姑娘,上官承枫这个名字只是我过去的名字,或者说只是在长安城里面的名字,现在我叫史云扬,你可以直呼我的大名。” 令狐玉儿道:“好吧,我叫你史大哥。”史云扬笑道:“也好,总比上官那个姓要好些,总觉得你喊的就是外人。” 韩仑道:“你现在可还好点?”史云扬点头道:“没事,只是有些乏力,过会儿便好。” 罗啸成道:“等你歇一会儿,我们就进楼里去,这样大的阁楼,平生可还是第一次见。” 第三百八十一章,七宿宝楼 第三百八十一章,七宿宝楼 不仅仅是罗啸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楼阁,在场的所有人应当都没有见到过这样恢弘的建筑.这样巨大的高层楼阁,其修筑难度必定是万分困难。耗材和造工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不过这是按照常理而言,在这茫茫火海之中有这样一座楼阁,必定不是人力所为。也许那仅仅只是一种幻想。可即便如此,这楼阁的硕大与华丽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久之后,史云扬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渐渐的恢复,于是慢慢爬起身来。一行人准备进入那座瑰丽的宝楼。这座高高的楼共有八层,从下往上面积几乎不变,虽是楼阁,却有七分像是宝塔。这楼阁外形装饰得富丽堂皇,雕花纹路,已经密如牛毛。从下至上,红瓦飞甍,檐角垂挂着一排排风铃。古朴而又大气。 走了几步路,绕到这楼阁的正门,忽然发现那楼阁的大门不是普通的铁门或者木门,而是一道徐徐旋转着的能量屏障。屏障之中透露出一层一层的红色光芒,与这朱雀空间的进入口倒是有几分相似。 一看到有传送阵,众人便在猜测,这楼阁之中难道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史云扬抬头左右看看,只见那楼阁正面之上的石匾额上写着“七宿宝楼”几个大字。 “七宿,莫非是朱雀七宿?”罗啸成说道。令狐玉儿偏过头来说道:“罗大哥你在说什么?” 罗啸成道:“没事,只是猜测罢了,我看这栋楼名为七宿宝楼,说不定和朱雀七宿有关联。朱雀位于南方,典掌南方七宿,分别乃是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合为一体,便成朱雀。此处既然是朱雀空间,那么少不了要同这些星宿打些交道。” 冉倾珞道:“四象二十八宿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亲自接触到,如此说来,我们也还算辛运。” 韩仑摇头道:“这种幸运还不如在家中看看书,赏赏花来得真切。我真还开始想念扬州的日子了。” 令狐玉儿道:“等我们办完了事,我就跟你回去好不好,你说你家人会喜欢我吗?” 韩仑笑着点点头,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一定会的,韩少爷家中乃是巨富,你爹又是朝廷命官,你们两个出身都不凡,算得上门当户对。更何况二人情投意合,想来定是段美好姻缘,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才是。” 令狐玉儿脸上泛起丝丝红意,她偷偷看着韩仑,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不一会儿忽听得韩仑开口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与其留在这里无事可做,还不如进去闯一闯,猜想是没有用的。” 令狐玉儿听了觉得甚是失望,她仍然没有得到韩仑给她的明确答案。尽管从韩仑醒来之后,便一直对她关爱有加,仿佛两人关系已经明朗一般,可是韩仑仍然没有做出过僭越的事,也没有说出过表明心迹的话。好像他表面上是一个人,但是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想法。她有时候很是迷茫,不知道韩仑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好像韩仑和她的关系就像是一种边缘化的关系,退一步,韩仑随时都会离她而去,但是进一步,却又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令狐玉儿说不清那是什么,也许硬要说得清楚,只能称之为柔情或者暧昧。 史云扬已经和冉倾珞再向楼阁的方向走去,令狐玉儿还呆呆的想着事情,见她少有的安静,本来已经走了几步的韩仑又折过身来,牵着她的手,道:“还在发什么愣,快走啊。” 令狐玉儿傻傻地道了一声:“哦”。于是同着韩仑的脚步,两人很快向七宿宝楼的入口走去。上了一排缓而宽阔的阶梯,一行五人来到了那传送法阵面前。五人相视点头,史云扬和冉倾珞率先要走,罗啸成道:“你身上有伤,还是我们先进去,你和妹子后进。反正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史云扬止步,回身道:“好吧,多加小心。”罗啸成遂提步迈入那传送阵之中,只见红光喷涌,刹那间身形便已消失其中。接下来,四人也都陆续进入,他们也想看看,这座外观如此华丽的大楼,内部究竟是什么模样。 众人只觉得一道红光散开,等到能够再见到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楼阁之内,此处应当是阁楼的一层,但是一层众人并未看到向上的阶梯,一层和二层仿佛是断开的,并无任何联系,也无任何通道可以上得去。这阁楼之中乃是圆形的格局,地面之上凹凸不平,但是低头一看便明白,这地面已经是一直巨大朱雀的浮雕。在这片宽阔的空场之中,中央位置起着一个石台,其上雕着一只巨大的狴犴。头上长着巨角,像是驯鹿的鹿角,四蹄矫健,身形魁梧,形似鹿却又比鹿更为熊健。 这一层的空间虽大,但是却也没有多少特别的东西,那狴犴是一个例外,众人走近,想要从这雕像身上寻得一丝线索,可刚刚走近那狴犴兽十丈之内,忽然间,它身上红光一盛,身上的石头壳就像是被烤化的冰,迅速溶解,狴犴威武的身形便赫然眼前。 “朱雀塔一层守护者井木犴在此,闯关向上者,速速前来一战。” 冉倾珞眼神闪动,道:“大哥一语成谶,此处还真是和朱雀七宿有关,这井木犴的的确确就是朱雀七宿的第一宿,井宿。” 史云扬道:“看来要想上到最高层,只有一层一层的打了,希望不会太过困难。” 罗啸成无奈道:“谁说的准,省省心动手吧。看来今天得打七场,干粮都吃不上了。” 韩仑一笑,道:“怕也就是你心态如此之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吃。不过我奇怪地是,你为什么没有想到酒。” 罗啸成转过身来,笑骂道:“你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就勾起我肚子里的酒虫了。不过你说得对,现在若是能够喝上两口,浑身都来劲。” 冉倾珞奇怪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韩公子说起来,我这才发现,大哥,你没带酒?” 罗啸成无奈的摊手摇头,笑道:“本来带了,不过都扔了。” 冉倾珞惊讶道:“什么?” 史云扬道:“罗兄曾言,若是找不到你,再不沾酒。” 冉倾珞一愣,转眼去看罗啸成,忽而欠身一礼,道:“多谢兄长记挂之情,倾珞实难报答。” 罗啸成道:“妹子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罗某人一介粗人,内子亡故之后,一直以来lang迹江湖,孑然飘零,无所事事,也无甚抱负。罗某人与韩少爷不同,他好交结四方,可是我性子懒散,常人都不爱搭理。只道我是个赌鬼酒鬼,或者便是落拓之人。直到在弓月城遇见了你们,一路走来,我才知道什么是朋友。我生**酒,婉贞在世的时候,家中也少不了有很多窖藏,每当捧起酒的时候,便能想起故人,种种红尘,历历在目,犹在昨日。这也是我能够不忘了她的最好方式。” 罗啸成顿了顿,忽而看着众人道,“但是妹子失踪之后,我却似乎明白了,我身上,还有比酒更重要的东西。我现在已无亲人,不久前与你义结金兰,到如今,罗某人早已经你看做亲生妹妹,你若有事,难道不比酒更重要。” 冉倾珞点点头,心中对于这位行事不羁的大汉更是充满了亲切。韩仑忽道:“能够让酒鬼戒酒,那可真是比杀人还难。” 罗啸成道:“不是戒酒,几日不喝而已,等出去了,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大壶。” 说罢,众人便将视线投到了场中的井木犴身上。韩仑道:“罗兄,你没喝酒,使不上劲,这一回先交给我来吧。”说罢身形一闪便将含章刀拿在手中,刀剑上银光如同金星耀动,片刻之后,便冲上前去。 井木犴觉察到韩仑前来,身形向前猛扑,前蹄带起一阵劲风,韩仑举起含章格挡。井木犴忽然低头猛冲过来。韩仑双脚蹬地,身形忽的飞了起来,左手在井木犴的后背借力撑开,身形便稳稳的落在井木犴的背后。 韩仑身形忽转,手中含章刀迅速划出一阵巨大刀影,斩向井木犴,井木犴急忙回身,忽然那鹿角之上发出一阵阵红光,刀影与那红影相撞,霎时间就像是砍在了玄铁之上,一阵火花溅出,韩仑的身形顿时被震出数步之远。 韩仑一惊,道:“你这家伙,看不出来还挺厉害。可我这刀也不是吃素的!”说罢,只见那井木犴又大叫一声,身形猛然向韩仑冲了过来。众人只能看到那井木犴的前身,后身看起来都是一片虚幻。速度之快,不言而喻。韩仑手中的含章也急速的挥舞起来,使出一招“灵种刀法”。霎时间,道道强烈的劲风如同风暴。韩仑身边的刀影竟然完全化为一座厚实的大钟。 “砰!” 一声巨响,只见井木犴同韩仑的灵钟轰然撞击在一起,一声巨大的钟声震耳欲聋,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蒙上了耳朵,那一刻,只见井木犴的身形竟然被反震,倒飞出去,落地之时,砸起一地的碎石。 第三百八十二章,更上高楼 第三百八十二章,更上高楼 “看来韩少爷的实力又有进步啊.”罗啸成一旁观战,笑着说道。令狐玉儿道:“我们不去帮他吗?”罗啸成笑道:“看样子这井木犴实力并不是很强,韩少爷要想取胜其实很简单,我们就当歇歇吧。” 令狐玉儿嘟嘴道:“你不帮他,我可要去帮他了。”说罢,身形飘然而出。身后的飘带长长飞出,令狐玉儿手握一端,另一端却是系着一把短剑。只见她的身形灵动跃起。短剑顿时便冲着那井木犴刺了过去。 井木犴身形刚刚爬起来,便发现攻击又至,前蹄猛然一扬,重重落地,蹄下的两块石板被震飞起来,刚好挡住令狐玉儿的剑锋,叮铛一声脆响,令狐玉儿的短剑刚好刺在石板上,剑锋没进去小半寸之深。井木犴猛然踢了那石板一脚,只见那石板便在空中旋转起来。令狐玉儿见状,手中的丝带也顿时挥舞起来,舞成螺旋的形状,随着那石板在空中同步旋转,像是一支绽放的花骨朵。 突然间,令狐玉儿手中丝带猛地向前一动,本来还是螺旋形的丝带,顿时就变成了一支坚硬如铁的长棍。坚硬的丝带带着那柄短剑,带起强大的力量瞬间便刺破了那石板。剑锋直直向井木犴的眼前飞去。 那一刻井木犴忽然垂下了头,令狐玉儿剑刺在它的角上,短剑不但未伤及它分毫,而且还被卡在它的鹿角之中。井木犴猛一仰头,角上带出一股巨大力道,令狐玉儿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条长长的飘带,卡在它头上的短剑一时间无法取下,令狐玉儿始料不及,这一阵力量便将她的身体拽飞了出去。 “玉儿!” 韩仑大喊一声,身形飞快奔出,令狐玉儿手上正要凝结保护罩,忽然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人拦住,她惊叫一声,只觉得她已经被人拥入怀中,一看衣服和发髻,便已知是韩仑。 “韩仑,小心。” 韩仑道:“你来做什么。我能解决。”说话间,一手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急速斩出两道刀影,井木犴身形知道那刀影厉害,抽身而退,可惜却被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拉住。此时它的力道已经同两人差不许多,因此一拉之下竟没有拉动,转眼之间,刀影已经到了井木犴的眼前。 “我只是想帮你啊,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跟着你的时候就说过。” 韩仑手中刀横斩,随即倒背手中,做个收势。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两人回头走来,已经完全不去看那井木犴究竟会不会反击。 只听得一声闷哼,井木犴的身形迅速消散,在它消散的身形中央出现了一道旋转着的圆形符咒,其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井字。那符咒从众人头上飞过,飞到那石台之上,忽然一阵红光从中发出,一个光柱顿时从里面发出,垂直射向头顶的天花板。层层文字从那光柱之上冒了出来,又消散不见。不过随着那块圆形符咒,那光柱也在慢慢的旋转。 史云扬道:“这应当就是通往第二层的路了,若是没有记错,第二层应该是鬼宿,不知道又是什么怪物。” 罗啸成道:“第二层让我来,突然觉得这样一层一层向上打还蛮有意思的。” 韩仑笑道:“好,第二层你来,我可不拦着。这第二层的守护兽乃是鬼宿的鬼金羊。实力如何,战过便知。” 罗啸成闻言,催促道:“走走走,我到想要看看这鬼金羊是什么模样的。”说罢便迳自走进了那红色光柱之中。史云扬等人快步跟上,那光柱之中满是红色的光芒,不过一走进那光柱之中便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再向上升高。不多时,眼前光芒耀眼,众人适应之后,已经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与第一层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有不同的便是中央的那尊雕像。那已经不是一尊兽形的雕像,而是一个长着兽头的人。那人生的极其瘦小,身上几乎只有皮包骨头,浑身上下看去,几乎已经看得到胸腔上的肋骨。这人脸上并没有双眼,那里是两个黑洞,牙齿颀长,鼻子嘴唇破成三瓣。最特别地便是他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羊角,就像是两把镰刀。 令狐玉儿见了这雕像吓了一大跳,道:“这个人好恐怖。” 罗啸成皱眉道:“长得可真够丑的。这东西真的是朱雀七宿之一?” 众人未说话,那人身上的石头也很快消散去,那人道:“朱雀塔二层守卫鬼金羊在此,若要入局,速速来战。”这声音幽幽冷冷,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罗啸成嘿嘿笑道:“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急个什么,这就来了。吃我一斧!”他猛然跳起,身形直坠而下,手中巨斧顿时狂斩而下,那力道若是被砍中了,莫说他是鬼金羊,即便是鬼也得怕个几分。看着罗啸成信心满满的样子,众人这一回也便当了一回观众,立在一旁观看战斗。 韩仑道:“罗兄这一家伙下去,怕是要连这楼都砍穿了。”众人一笑,只见一斧已经落到了实处,不过却是被鬼金羊躲了过去,他那一斧砍在了地板上,层层石板被弹震飞开,罗啸成正好借力,将那石板一个个打向闪躲之后的鬼金羊。 没想到那鬼金羊的速度极快,罗啸成投出去的石板碎片,都被他一个个躲过,倒是有几个碎片对着韩仑几人而去,被史云扬横剑格住。 韩仑喊道:“我说你看准点再扔啊,差点打到人了。” 罗啸成道:“我会注意,多谢告知。这家伙真不要脸,老躲不打。”可是话未说完,便有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向他心口击来,罗啸成一惊,身形猛然反转,那手掌正好拍在他身前的衡阳斧上,罗啸成身形被猛然击退。 韩仑道:“人家这不是出手了吗?小心点,别出瘪了。” 罗啸成道:“有意思,那我就好好跟你玩玩。”罗啸成说罢,手中的灵力忽然飞快地涌上衡阳斧。罗啸成身形一动,猛然跳起,大喝一声道:“乱影千秋!” 霎时间,那数十斤重的衡阳斧便在他的手中飞快地挥舞起来,一道道斧影像是一道道月牙飞快锁定着那鬼金羊的所有退路。这二楼的战场之中,顿时就飘满了斧影。鬼金羊实在没有退路,身形忽然向罗啸成奔来,身形飞速,双脚离地,像是一把钻子想要与罗晓恒抗衡。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这什么鬼金羊也不过如此嘛。”就在此时,那鬼金羊旋转的角上忽然放出一阵金色光芒,其中一道狰狞流血的脸忽然从那金光之中喷了出来,不断扩大,巨口一张,似乎要将罗啸成吞没了去。罗啸成被这血淋淋的脸吓了一跳,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那鬼金羊忽然发出一阵阴冷笑声,黑洞洞的双眼之中顿时发出两道强烈的黑气,向罗啸成的眼中喷去。 罗啸成面色变得凝重,手中的灵力喷涌而出,划出一个灵力罩子挡在自己身前,砰地一声,那黑色光芒射到这灵力罩子之上,四射弹出,像是变成了一堆喷在琉璃水晶之上的墨汁。罗啸成的灵力罩子凝的匆忙,片刻之后便已经散去。趁这个机会,罗啸成抽身后退。 他感觉到,那黑色的东西之中拥有着很大的杀伤力,看到灵力罩子能够将那物挡住,当即心生一计。 罗啸成对令狐玉儿喊道:“玉儿妹子,将你的铜镜子借我一用。” 令狐玉儿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从魂蕴之中拿出了镜子掷给他,罗啸成一手接住,手中灵力顿时将其包裹,忽然间那物又是一道黑光投过来。罗啸成看准机会,忽然将镜子举到自己眼前,只见那黑色的能量在碰到镜子之后,又飞快地被镜子反射回去。黑色能量完全回击到他自己身上。鬼金羊一声惨叫。身形顿时虚幻消散。只剩下一张写着鬼字的圆符旋转飞起,落到中央石台上,化成了一个向上的光柱。 罗啸成揩了把汗,将镜子还给令狐玉儿,道:“这打架的时候,还是不能分心,不然太累。” 韩仑道:“是你太轻敌了才是。鬼宿本来就是惊吓,你该防范着才是。” 罗啸成道:“这可就没注意到了。” 令狐玉儿收起铜镜,道:“下一关是什么?你们谁又要去?” 冉倾珞接过话道:“下一个是柳宿,柳土獐,应当也是以速度见长的守护者。” 史云扬道:“还是不要lang费时间了,这些守护者的实力都不算很高,我们一起动手,快些上楼。大家还得留些体力,第八层恐怕才是真正的战斗。” 众人点点头,在史云扬的领先之下,进入了光柱,来到了第三层。 等到五人走远之后,这第二层已经没有了动静,空荡荡的。忽然间,那中央一团黑气氤氲着,团团散开,如同乌云,更似浓烟。不久之后,只见两道红光在其中出现,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一路登顶 第三百八十三章,一路登顶 这座楼阁名叫七宿宝楼,在这些守护者的口中也称为朱雀塔,众人一路上冲破了两层,到第三层的时候已经是顺水推舟,没有太大的新奇感. 第三层的守护者是一只巨大的獐子,名为柳土獐。此兽身形似鹿,但是头上无角,浑身上下的鳞片似乎是一块一块的金铁打造成,然后贴在其身上,看起来便像是用铁块组成的工艺制品。这柳土獐外形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反倒让人觉得有几丝亲切,远远看之,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出色的雕工。 依照史云扬的话,众人没有再抱着玩耍的心态迎战,而是一起动手,动手之后这才发现,这柳土獐的确没有太强的攻击力,速度也不见得快,但是他的防御确实惊人。那金属一般的外甲就连焚天剑都无法破开。这样强大的防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最大的攻击力。史云扬几人赶紧退开,这柳土獐也不追击,静静退回原处,等着众人的下一**击。 史云扬思索半晌,可是似乎仍然找不到能够破除柳土獐防御的办法。众人绞尽脑汁,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柳土獐见众人迟迟没有反应,它身姿微仰,脚下开始慢慢的石化,身上的鳞甲开始脱落,成为一尊石像。从外表上看去,那石像上并没有什么棱角分明的鳞甲。 史云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道:“韩仑,你过去搦战。” 韩仑看他一眼,史云扬点点头,似乎是胸有成竹,他道:“好吧。看你有什么办法。”说罢,手中刀锋划过,身形闪电般冲了出去。一刹那间,那柳土獐身上的石头便开始飞快的融化,同时铁甲开始出现。史云扬手中焚天剑飞快掷出,就在那一刹那间,红光刺进了柳土獐还未完全成形的胸甲之内。虽然未完全刺进去,不过焚天的半寸剑锋已经没入了柳土獐的腹部。史云扬身形急纵,身形闪动,片刻便来到柳土獐的面前,飞起一脚踢在焚天剑柄之上,柳土獐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道击飞,焚天剑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直至将它钉在了墙壁之上。 柳土獐的身形飞快消散,一个显着“柳”的圆形符咒飞出,贴在中央的石台上,光柱再次发出。众人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第四层。 随着五人的身形消失,这第三层之中又是一片黑气氤氲而出,那个浑身充满黑气的人再次走了出来,看着墙壁上的剑孔,冷冷道:“不错,连柳土獐的防御都能破解,看来你也是下了功夫了。不过我倒想看看,没有了体内那股神龙力量的保护,你究竟还能撑多久。”说完一身阴煞的笑声传出,身后的黑气一盛,他转身走近那黑气之中,黑气骤然缩小,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第四层的守护者名为星日马,是朱雀七宿的第四宿。这是一只半人半马。上身是人,下身是马。只见其四蹄矫健,浑身毛色鲜艳,透着光泽,他赤着上身,浑身的肌肉如同雕成,菱角分明。那人马有一头棕黄色的头发,一双眼睛透着碧绿的光芒。在他手中拿着一支九尺长枪,威风凛凛,似乎有见神杀神,遇佛杀佛之感。 众人见到这星日马的时候,第一眼的感觉便是英气十足。不过若他不是敌人,这种英气实在让人赞赏。但是现在这种气势却是从敌人的身上发出,对于众人来说,更多的便是苦恼。 五人依旧是一同出手,史云扬、韩、仑罗啸成三人主攻,二女在旁边掠阵。这星日马身上的英气果然不是lang得虚名,他出手也便同他的气势一样,狠辣急速。史云扬一剑刺去,那星日马却是仗着兵器的长度,也向史云扬刺去,史云扬不得不抽身而退。罗啸成挥开斧头去攻他的下盘,星日马四蹄闪躲,甚是灵活,上身两只手却能再度抽出,去攻罗啸成。韩仑的刀法讲究速度,可是这星日马似乎能够看清他刀锋的移动路线,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躲过。 一轮战斗之后,众人心中惊讶这星日马的战斗力,正要再度出手,那星日马手中的长枪竟被他挥出了道道枪花,随即身形一动,枪尖上一道道雪亮的光芒向几人刺来。众人连忙闪开,那光芒落空,击中地面,霎时间地面崩碎,并且燃出了火焰。 “这么狠!”韩仑讶然道。 罗啸成狂舞着手中巨斧,不断临近,那星日马见势汹涌,身形暂退,手中长枪紧握,等着罗啸成身形变慢的那一刻。果然,罗啸成使出之后一斧之后,身形顿时慢了半拍。刹那间,星日马的长枪流星般对着他的心口刺去。众**惊,待要去救,那星日马忽然身形不稳,砰然倒下。 原来是令狐玉儿趁其不备,丝带缠住了它的后蹄,猛然一拉,那星日马身形正在奔跑之中,所谓四两拨千斤之力,它的力量很大,令狐玉儿却只是稍稍用了一点点力道,便将它击倒。不待其起身,韩仑和史云扬的刀剑已经齐至,星日马忽而一声大笑,身形飞快散去。 韩仑收起含章刀,道:“罗兄,功力似乎有衰退之象啊。” 罗啸成笑笑,道:“等你老了,你也会的。” “你比我们大不了十岁,能有多老?” 罗啸成道:“老不是论年龄,而是看心态。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慢慢就会变得老了,或者说,老成了。”罗啸成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光柱之中。韩仑想想,觉得甚有道理,忽然又明白过来,道:“不对,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真够老成的。” 韩仑想着,也进入了光柱之中,这第五层的守护者是张月鹿,这倒是一只真正的鹿,不过奇怪的是,这只鹿却是长着一队比身体大上一倍的翅膀。双翅展开,如同鹰隼。众人上前攻击,张月鹿第一时间便振翅飞上了半空,口中喷吐着火焰,不断向众人射来,不过他们的速度却也不慢,那火焰弹全部都能闪开。张月鹿双翅扇动,一阵阵燥热的风暴便对着众人席卷而去。 众人身形飞快闪避着,等到了它的身边,它又要脱身与众人拉开距离。不过几人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数般武器齐上,张月鹿招架不住,只能寂然消失。这位守护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困难。或者说恰好是他们的长处,因此不消片刻便已经上到六层。 第六层的守护者已经与下边的五位守护兽有所不同,众人进去之后,看到的不是一尊石像,而已经是一条等在原地的赤红巨蛇。这条巨蛇浑身上下都在燃烧着熊熊烈火,有时候火苗飘扬,似乎能够穿透它的身体看过去,便觉得这条蛇的身体完全就是由火焰组成。那条蛇背生虚幻的双翅,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但是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见众人身形出现在第六层之中,那条巨蛇眼神之中闪出一阵复杂的神情,似乎有欣赏,也有强烈的警惕。 “能通过朱雀塔一到五层的考验,你们委实不错。这里是第六层,是你们登塔的终结之地。吾乃翼火蛇,六层守卫。” 那翼火蛇的声音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却又带着强烈的狠劲。史云扬奇怪道:“你不是幻象?” 翼火蛇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是幻象?” 史云扬道:“一到五层的守卫者不过是这塔中幻化出来的幻象而已,真要是朱雀七宿,恐怕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将其击杀。” 翼火蛇道:“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不错。尽管这塔中俱是幻象,但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实力才是最为关键的。你若来战,则需尽快。” 史云扬喝道:“自是应该!”说罢,身形已经奔了出去,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那翼火蛇的旁边,史云扬挺刺一剑,眼看着剑刃都已经插进了翼火蛇的身体之中。翼火蛇却哈哈大笑一阵,身形飞快地散去。史云扬一愣,不知情况。片刻之后,只觉得身后高温燎人。那翼火蛇的信子都吐到了史云扬的脸上。 史云扬大惊,身形忽转,回手便是一剑,可是片刻之后,那翼火蛇又消失不见。刀剑似乎对她无用,砍中她的身体就像是砍中了火焰和空气一般。完全没有作用。史云扬不由得身形急退,手中急速涌出灵力。 “残月破,霜月葬乾坤!” 剑气伴着灵力迅速涌出,周遭的环境飞快的发生着变化,一阵虚幻之后,本来富丽堂皇的朱雀塔却变成了更为宽阔的一处凄冷荒原。此时正是夜中,朗月星稀。硕大的玉盘挂在当空,美得如梦如幻。忽然间,一声尖利的呼啸声传来,一道剑影直冲而上,在月轮之下映成一道英姿勃发的剪影。忽见那剪影在朗月之中转动身姿,剑刃划出几道残影,霎时间直直压下,强烈的剑气瞬间压下一阵巨大的寒气,整个荒原都开始结出厚厚的冰花。 ... 第三百八十四章,天女散花 第三百八十四章,天女散花 刹那间,大地冰封,雪飘四野,所有的地方只有寒冷,没有一丝温度能够存在.周围的荒原慢慢消散了去,朱雀塔又重现眼前,然而地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大殿之中许多地方都已经挂上了冰柱。韩仑抱着令狐玉儿,驱赶着她身上的严寒。而史云扬的剑锋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翼火蛇身上的火焰此时变小了不少,但是似乎这一击对于她来说并没有致命的伤害,翼火蛇重新昂起身姿,道:“小子,若你打够了,便该我出手了。” 听到此言,史云扬心中忽然紧张起来,翼火蛇却忽然消失在原地,只见一道火焰在空气中燃起,燃成一个火球,火球缓缓而动,身后拉出长长的焰苗,只见它漂浮着,在空中无规律的滑动。不时地围绕着他转着圈。史云扬不知道翼火蛇究竟是何用意,忽然间,只见它划过的那些地方顿时都燃起熊熊火焰,一道巨大的火网在空中凸显,像是一张火焰罩子将他罩在网中,四面八方已经没有退路。 那火焰网罩开始慢慢的缩小,其上火焰汹涌,若是烧到人,必然能够将人烧成焦炭。史云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退却,此时唯有防御,或者由火网之外的人施以救助。 史云扬手中的灵力熊熊燃出,化成一个纯白的罩子扩散出去,刚好同那火网全方位抵挡在一起,白色的罩子同红色的火焰相互映衬,更显得火势的汹涌可怕。史云扬只觉得各个方向的力量都在想自己的身体之中压缩,因此他必须以相同的力道还击回去,以阻止那火网的继续缩小。但是这火网之中炽热的温度却是让人十分难受,浑身上下炙烤地生疼,犹似刀割。 史云扬拼命抵抗者,忽然间只听得罩子外边传来韩仑的声音。 “玉儿你要做什么?你小心点。”韩仑声音急切,原来是令狐玉儿已经脱离韩仑的怀抱,飞快奔出。 “天女散花!” 只听得令狐玉儿一声娇喝,手中丝带早已脱手飞出,玉儿脚步轻盈,脚尖落在丝带之上,借力身形跃起,飞向苍空。那丝带似乎也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在她身边环绕而飞。忽然间,只见她身姿轻盈,身形旋转向上,如同彩蝶随风而舞,美不胜收。众人看得眼睛发直,忽然间,令狐玉儿手中灵力散开。她身边的丝带竟然变成了一道旋转着的螺旋纹圈。不断向周围散开。灵力散出之后,化成一只只发着荧光的灵蝶。 史云扬面前的那火网顿时便被那一群群灵蝶完全包住,刹那间,只见火势竟然渐渐地被压制下去,最后完全熄灭。在史云扬的灵力罩子上都结起了一层淡淡的寒霜。史云扬将灵力罩子散去,穹弧形的寒霜失去了承托之力,顿时便化成一阵淡淡的白雪,四下飘散。 令狐玉儿方才那一招实在是优美,若不是在这朱雀塔中,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一记杀招,而是一支优美的舞。韩仑一直都觉得令狐玉儿很调皮,是个活泼的侠女。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如梦如幻柔美的一面。那是让人怦然心动的一面,那一刻的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令狐玉儿身形翩然下落,忽然间,空气之中一阵紊乱,一阵水纹般的波动展开,其中忽然窜出一道笔直的身影,径直向着令狐玉儿而来。速度飞快,令狐玉儿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衣裙都在这风中不断飘飞。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令狐玉儿抽身欲退。可霎时间便被一人抱住,身形不能动弹。 “当!” 一声巨响,声音如同洪钟响起,众人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只见韩仑将令狐玉儿护在身下,两人的身形正在一座若隐若现的大钟之中。 翼火蛇一击不成,身形急忙后退,韩仑也并不追击,而是带着令狐玉儿,飞快后撤。令狐玉儿此时索性灵力都不用,就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动。 “你刚才可真是漂亮。”韩仑道。 “你是说人还是说招式?”令狐玉儿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都漂亮。” “油嘴滑舌。”令狐玉儿笑骂道。说话间,两人身形已经落到了大殿一角。大殿之中只剩下史云扬留在殿中,其余的人都散在四周,伺机出手。 “能够灭去我的火焰,委实不错,那你们且来接我这最后一招,若是能够抵挡过去,我便放你们进入第七层。”说罢,只见她身后的两队灵力翅膀飞快的煽动者,一阵阵的热lang向外析出,翼火蛇身形直立,从其身体之中忽然发出一层层的火光。向周围不断扩散。 “炎爆!” 翼火蛇一阵呼和,身上的火焰似乎变成了一种不断向外扩散的流火,片刻之后,只见火焰呼啸而出,火舌乱窜,似乎是惊天猛兽。史云扬大叫一声小心,五人飞快聚集到一处,手中灵力涌到一处,凝结出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几乎是同时,翼火蛇的呼声达到最大,它身体周围的火焰顿时爆炸开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喷涌而出。顿时像是千斤巨石砸在众人的灵力罩上,罩子应声而碎,五人同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撞在墙壁之上。霎时间,连墙壁都碎裂成蛛网的纹路。 “倾珞.....”史云扬着急喊道。冉倾珞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是软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史云扬赶紧爬起身来靠近她身边,只觉得冉倾珞身体软如烂泥。史云扬此时本来也是受了不小的伤,但是他的实力在众人之上,因此他虽然受伤,但是行动却没有问题。史云扬将她抱在怀里,右手紧握着焚天,眼神却是紧紧盯着那翼火蛇。 “不错,不错。吾信守承诺,不再阻挡,你们去吧。”说罢身形自行消散了去,一道写着翼字的符咒飞到了石台上,通往第七层的通道便已打开。 “倾珞,你醒醒。”史云扬扶着她的脸,凝重的说道。 冉倾珞闭着眼睛,慢慢伸出手,史云扬将她握住,放到唇边,冉倾珞淡笑道:“没事,我是女娲后人,不会死的。这伤势之中,似乎有很强的阻止恢复的能力,所以,恐怕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史云扬道:“没事,我陪你。你不要说话,好好疗伤,不要睡觉。” “嗯。” 冉倾珞的身上发出淡淡的灵力光芒,将两人笼罩而去。史云扬道:“你正虚弱着,先顾好你自己吧。我不要紧。”冉倾珞没有说话,灵力仍然在发着微弱的光芒。史云扬也一动不动,陷入了沉默之中。 罗啸成也是受伤不轻,此时倚在栏杆上,均匀地喘息着,令狐玉儿倒在韩仑怀中,已经昏迷不醒,韩仑正在给她服食丹药。另一只手同她十指相扣,手中灵力不断地发出光芒。 五个人都伤的不轻,良久之后,冉倾珞身体开始复苏,脸上开始泛出了红润,但是对于史云扬来说,这时间已经过去的太过漫长。冉倾珞一直再用身体中的灵力为他疗伤,他身体之中的伤势早已经恢复,若非如此,冉倾珞的伤势只怕早就已经复原。 一直到她完全复原之后,史云扬还是那样抱着她,冉倾珞浅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史云扬道:“我知道。” 冉倾珞看着他,笑道:“那你还不放开我,你都这样抱着我几个时辰了,手不酸啊?” 史云扬摇摇头:“这只手废了,我也愿意。”冉倾珞道:“我可不喜欢手废了的男人,你还得留着它,要是那一天我老了,头昏眼花,看不清路了,你还得用这只手牵着我走。” 史云扬道:“那好,到那时候不论上山还是爬坡,我都牵着你。”两人相视而笑,史云扬放开冉倾珞。冉倾珞起身,向罗啸成和令狐玉儿走去。 “大哥,你怎么样?”冉倾珞问罗啸成。罗啸成此时气色已经好转,道:“服了丹药,并无大碍。”冉倾珞指尖之上涌出一股绿色的灵力,从罗啸成的手心汇入。为他治疗着伤势。趁此时候,史云扬走近韩仑身边,道:“你怎么样?” 韩仑有些气恼又有些凄怆地道:“这个傻姑娘挡在我面前,我倒没什么,她却重伤了。给她服用了两枚丹药,现在却还没什么反应。” 史云扬道:“别急,玉儿姑娘不会有事。” 韩仑皱眉道:“希望吧。现在情况不明,看看再说。” 史云扬顿了顿,还是说道:“韩仑,既然你已经决定接受玉儿,那就忘了你的过去吧。时间没那么重要,把南疆铭记在心里就好,她希望的答案,你已经给她了。现在玉儿也跟阿巧一样,在等着你的答案,不要让玉儿成为另一个阿巧。” 韩仑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不想在与她两个人的世界之中,我心中的那个位置还留着曾经,至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那个位置腾出来,专心致志地对她,这样才不枉她对我付出那么多。” 史云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令狐玉儿在韩仑怀中睡得十分沉稳,韩仑紧紧抱着她,不知道在睡梦之中,她能不能感觉到韩仑那颗为她狂跳的心。 第三百八十五章,咒术无边 第三百八十五章,咒术无边 众人在第六层耽搁了很久,直到大家都已经基本恢复.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众人都没有吃东西,仅仅是喝了几口水,韩仑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因为令狐玉儿还是没醒。冉倾珞也为她渡过灵力,不过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令狐玉儿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此时没有人能够叫醒她,她体内伤势也没有恢复的迹象,这让众人都十分奇怪,也甚是担忧。 “难不成她的体质有什么特异吗?”冉倾珞问史云扬。史云扬摇头,道:“她曾经说过她体内的女娲之力是被什么封印,一直没有觉醒。但是她似乎没说过她体质有什么特异之处。” 冉倾珞回过头看看仍然昏迷的令狐玉儿,道:“或许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而已,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谁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秘密呢。” 史云扬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的秘密是什么?我倒是很想知道。” 冉倾珞笑道:“若被你知道了可就不算秘密了。”史云扬点点头,道:“说的也对,可是你却说错了,不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至少在你这里,我是个透明人。” 冉倾珞道:“其实也不算是吧,可能真的有些事你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某个时候你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某种力量,就像你发现自己是应龙的转世一样。” 史云扬忽而黯然道:“这种秘密还是越少越好,我可不想一闭眼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到头来,过了一辈子还不知道是做为谁而活。” “不管做为谁而活,那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你就是你,你的一生永远都只属于你自己。”冉倾珞郑重说道。 史云扬笑笑,没作言语。忽然见到韩仑站起身来,道:“史兄,冉姑娘,我们继续往上一层吧。玉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等下去不是办法。” 冉倾珞走近令狐玉儿,再细细的探了探她的经脉,但是仍然是毫无成果,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她屏蔽起来,让人看不到,摸不着。冉倾珞抚了一下令狐玉儿的脸,叹口气,道:“妹妹,你究竟是怎么了?” 冉倾珞摇摇头,史云扬表示同意,众人便向第七层走去。依旧走近光柱之中消失不见。良久之后,这第六层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再出现那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 第七层,也是朱雀七宿的最后一宿,名为轸水蚓。众人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一条巨大的蚯蚓,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回看到的却是一个比任何一个守护者都要正常的人。 这人身长八尺,面容俊美,一头长发垂过腰际,穿着一身淡黑色的束身长袍,眼神冰冷,美若女子。曾经听闻历史上一些很有名的美男子,比如潘安,又或者是嵇康,再或者是兰陵王。传说他们的美颜几乎已经盖过了女子,难以置信,众人都是不信,但是此时却是唇齿微张,惊讶之极。 众人出现之后,那人丝毫未有所动,神情依旧冰冷,只不过双手不再负于身后,而是分开垂于身侧,食指与中指之间各夹着一张符咒,右手之中是红色,左手之中乃是蓝色。 众人各自都有所警觉,史云扬感觉得到这人的实力绝对不凡,能够镇守朱雀塔七层的,想来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只不过在这样的外表之下,实在难以想象,此人的实力到底是在怎样的阶段。 几人身形退到墙壁,史云扬道:“韩仑,你守着玉儿姑娘在此,这一战不需要你参与。”韩仑看看那人,似乎很强,但是玉儿还没醒,他也只好点点头。 史云扬手一晃,将焚天握于手中,向中间那人走去。四周安静的出奇,静得似乎每个人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史云扬的脚步缓慢有力,落在浮雕地板上,声音沉闷地散开。那人纹丝未动,但是他的一头长发已经开始无风自动。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冷冷的说道,声音如同他的外貌,柔和,阴冷,似乎是九天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隐者。 史云扬道:“抱歉,若不是受人之托,我们也不想来此处。不过,我们既然来了,也绝对不会回去。阁下能否让开道路?” 那男子道:“不能。” 史云扬道:“若是如此,得罪了。” 忽然间,那男子抬起眼道:“你果真要同我动手,两万年至今,你从未...” 史云扬好奇道:“阁下认识我?”史云扬仔细想想,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他说的什么。道:“你是同应龙相识吧。应龙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他的转世。” 那男子道:“应龙不会消失,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应龙。” 史云扬神色中有些黯然,可是他尽量藏起自己的神伤,抬首道:“那一天还很远,至少现在我还是我自己。现在要么请你让开,要么便与在下一战。” 那人迟疑半晌,闭上眼点点头,道:“我跟你打,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决计不是我的对手,你跟我的分身打吧,希望你们能够见到朱雀大人。”说罢,只见那人身上一阵残影闪开,史云扬退后半步,另外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场中,眼神同他一样冰冷,只不过身上似乎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木然。 那人的身形渐渐消失,最后只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应龙大哥,轸魂等你苏醒。”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史云扬皱眉,喃喃道:“轸魂?他是应龙的什么人,看起来应当甚是亲密才是。”此人行为古怪,做事能够留下三分,是在是让史云扬印象深刻。史云扬想,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们应该还会再次见面吧。 正想象之时,轸魂留下来的那道分身却已经不再静止。他身上的长发仿佛在狂风中卷积着,不断飘散,就连他束身的黑色长袍也是。唯一不动的便是他的两只手,手中的符咒已经开始涌上了灵力。蓝色的光芒和红色的光芒渐渐地扩散开来,仿佛蕴含着极大的攻击力。 史云扬手中的灵力急速上涌,焚天剑刃之上也已经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锋芒毕露之时,战斗只是一触即发。 两人都已经准备完毕,只见那分身率先开了局,手中的符咒一挥,便就是一道红色的光芒从他手中拉出,光芒顿时变粗,一道火红的铁索便向史云扬抽来,史云扬挥剑去挡,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一阵火花溅出,那红色的铁索消失不见,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道蓝色的光索。 史云扬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以符咒为引,灵力为基,使出的招式竟然完全能够达到金铁的效果。实在让人惊讶。史云扬仍然挥剑将那蓝色的灵力链条格开,身形忽退。那分身却蓦然跃起,手中一红一黄两道符咒相互交错,两道相互交错的光芒像是两根相互交错的长藤,瞬间便融合在一起,带起强大的力道向史云扬奔来。 史云扬身形闪开,猛发出两道剑气,直直对着那分身掠去,那分身并不惊惶,两道符咒上下挥出一个弧形,顿时锁定在一起。一个圆形的太极飞了出来,一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另一边却是不断凝聚变换的溶液。水火交融在一起,顿时产生强大的力量,向周围爆开,史云扬的剑气在接近这水火太极之时,力量顿时便被减弱了很多。再坚持了半刻,剑气轰然崩碎,那水火太极却不断向史云扬压了过来。 史云扬身形后退,长剑横在身前,可是眼见就要退到墙角,再无可退之处,史云扬剑锋猛然一斩,身形奔出,灵力暴涌,一剑便已刺在那水火太极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这太极根本没有史云扬想象中的那么坚硬,他一剑刺到那太极上,就像是刺到了空气中,完全没有半分阻挡,只是在剑刃之上有着一点一点的微弱雷芒。史云扬大叫一声不好,他的速度已是极快,剑刃片刻之后便要完全没入那太极之中,他的手也将要在这一瞬间伸进去。 史云扬猛然放手,手中灵力涌出,他的身形就在那水火太极之前飞速的一分为二,向两边冲出,两道身影狼狈落地,随即又飞快的何为一体。 幸得逃脱一劫,史云扬头上涔涔是汗。那人将那太极的两瓣月牙分开,两道月牙飞快的变化着形状,刹那间,又在那分身的手中化出两把长剑,一把水蓝,一把火红。双剑剑锋闪耀,而在那剑柄之中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两张精致的符咒。 史云扬看着这名分身出手,心中已经大为惊讶,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一时间极为不适应。此人的力量几乎与自己相差无几,想起他还只是一个分身,若是他的本体轸魂在此,不知道史云扬到底还有没有还手的机会。 实力,实力终究还是决定胜负的最重要的因素。 史云扬一直都注意到,这名轸魂分身释放武学法术之时,都要借助着手中的那两道符咒,那符便就是他力量的载体,若是能够将这两道符摧毁,这人的攻击也便不攻自破。 可是符在他的手中,怎样才能将其毁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水火强兵 第三百八十六章,水火强兵 史云扬还在想着如何破解这名分身的符咒,可是忽然间,那分身已经手执冰火双剑向史云扬刺来.史云扬恍然,手中焚天便去格挡。那分身双剑交剪,挥舞两剑之后,一剑刺向史云扬的咽喉。剑锋划过,空气中竟然燃起了淡淡的青烟。不知道这剑上的火焰是有多么强烈,史云扬挥剑格挡,那火焰剑锋却忽然伸长了一倍,刚刚划过他的脖颈。 史云扬侧颈闪开,那分身另一把蓝色的水剑却划起一道梦幻般的水珠,急速奔着史云扬而来。那些水滴之中已经蕴含着强烈的力道,若是打到人,就跟飞镖暗器差不多,足以造成致命之伤。史云扬见势,猛然一个鹞子翻,手中长剑抖出道道剑花,身形急速闪避,一时间,似乎有很多把焚天不断出现。那飞出的水滴竟然在焚天剑下一破为二,像是一颗被划开的蚕豆。那一刹那间,发出了叮铛的声音。 能够将水滴当成兵器用,这人剑上的力道也着实惊人。史云扬躲过了这一阵攻击,随手划出去数道如虹剑气。剑气一旦划出,便在空气中带出一片锋利的气流。只见那分身忽然跃起,身形在空中飞转,脚尖落地,借力又起,不住的在空中翻腾。那些薄薄的淡红色剑气便从他的身下,腋下,后背贴着划出,竟没能伤其一点毫毛。 史云扬稍微惊异,只见那人身形一闪,手中紧握着水火双刃向史云扬攻来,只见他身形掠来之时,黑袍飞起,双脚几乎没有落地,完全是飞在空中。此人身法也不在下乘,史云扬此时算是对这位对手有了一定的了解。身形未退,反而紧授焚天,迎面攻了上去。 那一刻,两道残影飞快的撞到一起,一阵阵密密麻麻的刀剑交鸣声传出来,仅仅是相撞的这片刻,两人之间的交锋已经达到了数十个回合。两人身形交错而过,史云扬忽然住脚,右脚助力一蹬,身形反剪跃出,身形在空中打个转,焚天之上涌出一道凌厉锋芒,便直直刺向那人的下盘。 那分身反应真是不慢,刚刚落地之后,右腿闪电般收回,手中的水火双剑顿时将焚天剑架住。史云扬早料到他有这一手,手中灵力顿时涌入剑中,焚天之上便燃起熊熊火焰。这火焰自然便是铸剑之炎,乃是天下最为霸道的火焰。那分身的火剑在遇到焚天的火焰之后,火剑的剑刃竟然在瞬间之后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一把水剑,但是已经完全驾驭不了焚天剑上的力道。焚天剑像是一只冲破笼子的野兽,刹那间,剑锋之上闪过一丝红芒,晃人双眼,刹那之后,焚天剑便深深刺进那人的小股之中。 那分身似乎并不会说话,受伤之后,只是身体微微颤动了一阵,猛然后退,手中的水剑也飞快散去,只留下一左一右两张符咒攥在手中。 史云扬紧紧盯着那人的动向,那分身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时机,他的腿已经受伤,但是伤口之中却没有流出一点点血液。那人双手之中的符咒忽然交叉在一起,手印分分合合,开始复杂的变幻。忽然间,他身上忽然像是卷起了风暴一般,黑袍翻飞,满头的长发也不断的飞散,看起来如同即将狂暴的恶魔。 这一股强大的劲风飞快的刮开,史云扬满头雪发在这风中飘散,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感袭上心头。忽见那人面前挂起一股小型的风暴不断地卷积着。那人手中的灵力导入那风暴之中,两道符咒忽然幻化出许许多多的符咒,在那风暴周围随着暴风圈不断地旋转,渐渐地贴合在风壁之上。红蓝两道符咒交印在一起,在高速旋转之下,看起来就想是一个巨大的红蓝陀螺,那人手印一变,那暴风陀螺便对着史云扬飞快而来。 史云扬身形退出几步,随即向侧面闪开,可是那暴风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拐了个弯又重新追着他而来。史云扬甚是诧异,身形迅速地闪退数步,手中焚天已经注满灵力、“纵火诀,焚天!” 一声呼喝,史云扬猛然一道灵力喷出,周遭的上空顿时便变得一片赤红,随即在头顶飞速扩散开一道火海。烤人心肺,炽热难当。忽然间,十二道火焰锁链从那火海之中伸出,飞速的两两相交,变成一个粗略的火网,将那风暴困在火网之内。火网之上的灵力一点也不比那风暴之中的灵力来得缓慢,两道灵力相互抵触,倒是难解难分。 不过那风暴也算暂时被困住,若是论消耗战的话,史云扬可是一点也不怕,他身体中的灵力储备已经足够,况且他还有大把的回灵丹,尽管对手也是控制灵力的高手,但若是来一场消耗战的话,史云扬绝对不会含糊。 那人手中两张符咒不断飘扬,那人眼角一寒,手中印诀忽然转换,两道交接在一起的符咒猛然分开,只见那灵力风暴似乎顿时威力大增,史云扬恐惧的瞪了一眼,叫声不好,身形就要辗退,忽然间那灵力风暴忽然从中爆开,巨大的灵力涟漪从中喷溅出来,顿时便将那火网击碎,漫天的火焰霎时间变成了飞火流星,不断散落着,整个第七层如同一个火场。 史云扬身形急速后退,可是他的速度总快不过瞬间速度,爆照带起的冲击狠狠冲击到他的胸口,史云扬身形倒飞。冉倾珞见状,身形借力飞出,将史云扬托在怀中,柔和落地。史云扬将冉倾珞推开一边,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重新走向那分身的面前。他的脚下还燃烧着未熄灭的火焰,史云扬一脚踩上去,火焰顿时消失了去。 那分手的手中,此时已经喷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蓝相间的灵力球,表面闪着寸寸雷芒,看似威力无穷。史云扬手中焚天剑刃一横,他眼中忽然放出一阵白光,只见一片浩瀚星辰在他眼中缓缓旋转,两道光柱喷出,顿时便白炽了周围的世界。 “北斗星辰诀,玉衡诀!” 白炽的光芒之中传来史云扬的呼喝声,周遭的世界便开始从一片雪白变成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渐渐地出现了一大片光芒闪烁的星芒。浩瀚的宇宙,穹顶的繁星。这是一个星海世界。只见在这空间之上,有七颗闪亮的明星,忽然间,其中倒数第三颗发出了强烈的光芒,一道光芒从那星中射下,便成了一道闪亮的流星。 随着那流星划过,只听见不断有丝竹之声传来,胡琴悠悠,古琴铮铮,笛声清脆,筑声板滞。听起来仿佛什么乐器都有,但是所奏之音却都是急如火,如战马飞奔,如弓箭啸飞。 那分身身在这空间之中,神色仍然丝毫不为所动,霎时间的灵力球喷涌出,同史云扬的流星撞在一起,一时间百般乐器似乎顿时便已经残破,讴哑的声音传荡开去,像是百鬼齐哭,声音不忍听闻。 史云扬一惊,只见那人的灵力球中不断的析出冰火两种能量,不过在星辰之力的压制之下,这股力量飞快的被压制下去,只听得一阵闷哼,那人身形猛然后退,手掩胸口,似乎已经受了伤。不过那人就是连退却都还是保持着冷酷的身姿,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 这道灵力球被史云扬的星辰之力化开,趁着得胜之际,史云扬剑锋一转,又发另一道剑招。 “九星奇门诀。” 史云扬身上析出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光团,光芒涌动之后,便如莲花般盛开,八道光团之中顿时又形成了九个人影,九个人影占据着八方,手指各式兵刃,只待史云扬号令一下,便要猛攻上前。 那人身形止住,眼中竟也有了一丝波动,不过这波动只是一瞬间,随即很快消散了去,剩下的仍然是刺骨的冰冷。忽然间狂暴的灵力从两道符咒之中涌出,一张符咒之上腾起了熊熊烈火,而另一张符咒上却涌起了滚滚的水波。刹那间,水火的力量交融起来,这一回换做那分身操纵周围的环境了,只见第七层塔又飞快消失,史云扬左手边是万丈波涛,右手边是滚滚火焰。水与火各自占据着一半的世界,而他们正站在这水与火的交界处。 只见那人手中的符咒忽然闪出两道凌厉的强光,那火海与水波之中竟然各自出现了一只大鸟,波涛之中忽然出现了飞速旋转的漩涡,而火海之中却是不断地发出剧烈的爆炸。两边都透着不一样的狂暴。那分身符咒一挥,史云扬亦是手印一变。水火两只巨鸟便飞快冲着史云扬的奇门九星而去。 两相碰撞,强烈的能量狂乱的散开,气流极其紊乱强烈的五彩光线四处乱窜,让人睁不开眼。九星同两只巨鸟相互抗衡着,似乎是在上演一场旷世的战斗,不过这场战斗之后,比拼的完全是两人恐怖的灵力。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传开,仿佛整栋楼都能被其炸踏,爆炸传开,一时间光线白炽了四周,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见一个小小黑洞在那爆炸中心盛开,下一刻,那震人心魄的轰隆声才猛烈的发出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炽热炎皇 第三百八十七章,炽热炎皇 片刻之后,只见史云扬的身影蓦然飞出,胸口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就连他满头的白发,此时也染上了斑斑血迹,似乎已经到了垂死之际.身体重重落地之际,地面瞬间崩碎,那一刹那,地面强大的力道回馈在他身体中,他的身体轻轻弹起,带起了地面上崩碎的石屑,只这片刻间,五脏六腑俱已受损。 待那光芒渐渐散去,七层塔重新浮现出来,地面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那分身不会流血,故而这血痕就只能是史云扬自己的了。此时那分身已经不见了,通往最后一层的光柱已经打开。这座塔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四周的墙壁一点都还没坏,几乎连裂缝都没有一丝,在刚才那么大的爆炸之下,竟然毫无痕迹,实在是匪夷所思。 冉倾珞几人远离爆炸区域,倒还没什么事,只不过巨大的爆炸让人觉得腹内翻搅,有强烈的呕吐感,耳朵也在这巨大的声响之中变得嗡嗡地。不过冉倾珞还是在爆炸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史云扬的身边。史云扬每一次受伤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过每一次都很恐怖。在冉倾珞眼中,史云扬的伤口何止被放大了两三倍。 他现在躺在地上,浑身上下的血管都从身体表面爆开,血淋淋的,常人都不忍看。冉倾珞忍住眼泪,运转手中的印诀,一股股淡蓝色灵力导入史云扬的身体之中。史云扬紧闭着眼睛,眉头跳动着,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冉倾珞扬扬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她知道今后的路还长着,这一次的伤势不算最糟,要不了多久,他还能复原,今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战斗,他受的伤又不知会有多重,伤心,永远都太早。眼泪太过珍贵,若是现在流尽,以后会不会欲哭无泪。 罗啸成和韩仑这一战几乎都没有参加,只是在一旁观望,这场战斗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价值。他们的实力还是停留在玄境后期,尽管他们所有的人都隐隐地有突破的迹象,可是突破哪有这样简单,合适的契机,强大的灵力保障,这些在奔波的生涯之中,其实并没有条件,众人也只得任其自然。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塔中点着长明灯,光线一直如此,众人似乎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日出日落,太多的时间没有见到过早晨的绚烂和晚上的昏暝。时间早已经不重要,也不知外面过去了多长的时间,过去了多少天。但具体过去了多久,却是没有人能够知道。 冉倾珞一直再向史云扬输送着灵力,女娲一族的灵力简直比任何一种丹药都要灵验,史云扬伤势虽重,但是在这样大量的灵力滋润下,恢复地倒也算正常。 他身上的血迹早已经凝固,皮肤上的伤痕恢复的最快,只是内伤恢复却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冉倾珞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块,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满头的白发,忽然像碰到寒冰一般,快速地缩手。白发胜雪,手指抚上去,寒意凉透了心,她当时听到了史云扬的悲愤,若是该白头,她觉得自己最应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醒了过来,冉倾珞露出了这么久的第一个笑容。史云扬笑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发黑。便知道她至少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史云扬坐起身来,身体靠着墙壁坐下,揽过她的身子,道:“你该睡会儿了。” 冉倾珞擦去他嘴角的血块,淡淡的道:“好。”于是便躺在他怀中,真的沉沉睡去。多日以来的疲累积压着,一躺下去便睡得很死。史云扬此时仍然没有多大力气,但还是小心翼翼脱下自己的满是鲜血的长袍盖在她身上。 他环看了一眼。罗啸成正闷头睡觉,韩仑还是同一个动作,一直没有变过。 “他还没醒?” 韩仑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我睡了多久?”史云扬问道。 “很久,记不清了。”韩仑语气很平淡,似乎除了令狐玉儿,他什么都已经不关心了。 “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韩仑点点头,史云扬见他似乎不想说话,也便不再说话,塔中顿时便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冉倾珞虽然睡得很死,但是却睡得不久,一段时间之后便已经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看史云扬还在,心下稍安。 众人在这第七层耽搁的时间并不必在第六层短,虽然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觉得浑身难受。史云扬此时也恢复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该登上这最后一层了。 朱雀只有七个星宿,之前的楼层,即便还在下一层,几乎已经能够猜出楼上是什么样子。但是这楼上再也没有星宿守护者,因此第八层是什么,无从知晓。 韩仑站起身来,冷静的向前走去,众人只觉得这段时间里,韩仑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极为冷峻,城府很深。看着冉倾珞奇怪的眼神,史云扬道:“我能理解,要是你出事了,他是一心在玉儿姑娘的身上。无心他顾,也无甚好心情。” 冉倾珞叹口气,道:“也不知玉儿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要是再不醒,韩公子怕是要崩溃了。”她摇摇头,同情地令狐玉儿看来令狐玉儿一眼,可一刹那间,她忽然看到令狐玉儿睁开双眼,一双眼睛红得滴血,死死得锁定着她,那种阴冷仿佛要将她寸寸撕碎,恐怖之极。冉倾珞似乎听到了阴冷的笑声。冉倾珞捂着嘴尖叫一声,身形害怕地发抖。 拉着她的史云扬也愣了一下,冉倾珞转身紧紧抱着,双手攥着史云扬的衣角,怎么都不放开。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史云扬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冉倾珞颤颤巍巍地道:“玉儿妹妹,她的眼睛...” 史云扬看了一眼,令狐玉儿好好的躺在韩仑怀中,平静安详,并没有一点异象。遂不解的问道:“玉儿姑娘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冉倾珞摇摇头,不愿意回头去看,韩仑却是奇怪,慢慢走近,道:“冉姑娘,你说玉儿怎么了?” 冉倾珞未转身,问道:“她醒了吗?” 韩仑道:“她仍在我怀中。” 冉倾珞极度不愿地转过身,睥睨一眼令狐玉儿,却发现玉儿睡得很安详,头上得发丝在韩仑的打理下变的甚是整洁,整个人纤尘不染,像是憩在某个枝头的仙子一般。冉倾珞忽然有满腹的疑问,可是此时却都说不出口。 “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这段时间累了一点。”冉倾珞赧然道。 史云扬和韩仑松了一口气,韩仑点点头,似乎有些失望,便转身要向那光柱中走去。史云扬有力的握着冉倾珞的手,道:“走吧,不要想太多。”冉倾珞点点头,跟着史云扬向前走去。直到四人都穿过了光柱,罗啸成才开始迈步。他盯着已经消失的四人,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红色的眼睛,玉儿妹子怎么会...”罗啸成轻轻嘀咕了两句。摇摇头,坚定了眼神,跨步向前走去。 五人穿过光柱,只见一阵红光耀眼,众人感觉这一次似乎和以前并不相同,他们即将来到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楼层,绝对会有他们做梦都见不到的东西。 周围的光线飞快后退,化成一条条光线。众人互相看了看,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众人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身姿,不过各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又是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耀,众人不由得蒙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只觉得身体各处都被炙烤得生疼。众人忙睁眼查看。令人惶恐的是,他们现在正处在一片火海的上方,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上窜,几乎就要烧到众人脚边。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方悬浮的圆形石台,中间一条曲形的缝隙将之隔开。完全就是一个太极,只不过没有两半月牙上的那一阴一阳两极。 那缝隙之中冒出了一道红色的火舌,这是台便被分割两半,史云扬和冉倾珞在一半,另外三人在另外一半。因为中间的火舌阻隔,始终都无法跃到同一个平台之上去。 熊熊烈火燃烧,强烈的高温让人坐立不安,史云扬想要替冉倾珞挡住高温,但是两人一靠近,便又觉得甚是炎热。一时间,脸上大汗淋漓。另一边的韩仑和令狐玉儿有些吃苦,韩仑只能抱着令狐玉儿,即使再热,他也完全不能放手。 众人心慌,原来这第八层是这样的地方,可是,这里究竟有什么,难道只是熊熊烈火? 正如此想到,忽然间,一声巨大的鸟鸣声从火中传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火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从深海之中冲出来的鲸鲨一般,一刹那,只见一道巨大的火焰风暴冲天而起。 第二百八十八章,朱雀之力 第二百八十八章,朱雀之力 一阵巨大的火焰爆炸从中喷出,那火柱砰然散开,出现了三根血红色的羽毛,那羽毛在火lang之中不断翩跹着,忽然间,那羽毛飘过的路线顿时噶出一道曲折的白线,一道白光从那白线之中闪出,整片空间顿时便沿着那道白线破开,炽热的光芒充斥着整片火海.众人身形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那骤然破开的空间之中白炽的光芒。渐渐的,只见一道金色的大鸟身形轮廓在那白光柱之中出现。 那巨鸟展开双翅,身形似乎就是一整座高山的面积。众人只觉得那巨鸟离自己很远,但是他极大的身形瞬间便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它煽动翅膀之时,整个火海之中的火焰都在为之颤抖。远远看去,那巨鸟的身后拖着三根长长的尾羽,看着身形,想象得到这该是多么美丽的一只鸟。 不过这只鸟在火中如同沐浴,不难想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炎皇朱雀。 这种王者的气息实在是比以前见过的任意一位神祇都要强烈,众人心生畏惧,此时盯着那道身影,一动不敢动。那巨鸟的身形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似乎正在靠近,每一振翅,火海之中的火舌便呼啸一次,仿佛是在向那巨鸟朝拜。 众人的心突突直跳,面对这样的神祇,恐怕没有人能够保持如一。不多时,白炽的光芒渐渐减弱,其中凸显出一道绚烂的身影。那巨鸟的身形开始完全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浑身赤红,但在每一片羽毛的边缘都有一道淡淡的金色纹络,密密看去,金色的纹路细细的在红色的毛色上勾勒着,说不出的动人美丽。那巨鸟的后尾是一片斑斓的彩色,身后拖曳的三条尾羽亦是绚烂如虹,最尾部的羽毛之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等它再度接近,众人发现,那巨鸟扇动着的双翅其实完全就是两道火焰凝成,看起来十分炫目,极度威严。 只见它振着巨大的双翅在史云扬几人所在的平台转了一圈,之后便飞到史云扬几人面前。它一声鸣喝,史云扬几人所在的平台便从中央分成两半月牙,左右各自散开。 “大哥...” “妹子,你们小心。” 史云扬赶紧将冉倾珞护在身后,上前两步,朗声道:“敢问来者可是炎皇朱雀?” 那巨鸟忽然停止了双翅的动作,双眼向史云扬看来,史云扬心中发慌,头上大汗不断散出。 “小小战神,胆敢在本皇面前如此无礼!”一声凌厉而威严的女皇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分明是在熊熊大火之中,却是让人感到一阵阵心寒。那巨鸟如此说,便等于是承认了史云扬所问。史云扬大惊,身形飞快的伏跪下去,他知道,这不是敌人,不能自找麻烦,这种皇者一般都不会在乎人命,他不想拿所有人性命当作筹码。 “炎皇恕罪,在下乃是应龙转世,并无应龙的神识,因此怠慢了炎皇神上,望乞宽恕。”史云扬如此说来,另外几人便要跪下,朱雀忽然口中喷出一股力量将冉倾珞和罗啸成制住,阻止他们下跪。道:“神农和女娲的后人,你们的礼,本皇受不起。还是免了吧。” 众**惊,原来罗啸成竟然是神农的后裔。以前似乎不止一次听到过神农后人,但是不管是女娲大神还是其他神魔都未点破,此时朱雀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明显的点破了罗啸成的身份。 原来罗啸成身上还有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不过照以前的情况看来,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神农后人。除了神农神上的善心,罗啸成这一介粗汉身上似乎真的没有一点能够和神农搭得上关系。 罗啸成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显然也是无比震惊。他和冉倾珞二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做。 忽然间那朱雀问道:“你们这一行人,身世大多不凡,闯入朱雀塔究竟为何?” 史云扬道:“请容在下讲来。”朱雀看了他一眼,没做理睬,却是对着冉倾珞道:“女娲后人,你来说。” 冉倾珞向史云扬点点头,盈盈上前一步,道:“炎皇神上,我们几人乃是受了女娲大神所托,前来寻找在神魔大战之后遗失的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 朱雀道:“万年以来,神界都不曾寻找,你们几人寻找星宿之力作何?” 冉倾珞道:“因为第二次神魔大战又将爆发。只有四象二十八星宿的力量才能封印神魔之井。”之后,冉倾珞细致的将现今人界的情况对朱雀说了一番,并且言明,他们几人身上的任务乃是女娲娘娘亲口所托。 朱雀听罢,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万载之前,神魔大战,天下黔首,毁伤无数。伏羲氏集九天诸神之力大战魔族,一皇独尊,擅用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力量之强,无法控制,一战虽然退却了魔族,但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却已经散落四方。不知为何,万余年间,伏羲不曾派人寻找,倒是四象以各自残力,召唤星宿,那已是数千年以前的事,如今玄皇玄武,武皇白虎,龙皇苍龙各自情况,本皇早已不知。想不到娲皇深居故里,但是却能将二十八宿的总计完全摸清,本皇钦之敬之。” 众人听罢,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它承认了众人到此的目的,他们的危险也变少了几分。忽然听见朱雀道:“朱雀星宿之力就在本皇体内,不过单凭尔等三言两语,不足为信,若你们实力不足,怕这星宿之力你们也带不长久。” 众人的心情忽然又紧张起来,原来这事儿并没有那么便宜,在它这儿是有条件的。冉倾珞道:“我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炎皇神上明鉴。不知道神上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朱雀冷冷地道:“只要你们通过了我的试炼,便能拿到。本皇早就想重归天际,但是此时决不能落在无能之人手中,否则只会徒生祸患。” “试炼!”众人异口同声,脸上都不禁犯了愁,炎皇朱雀的试炼,想来必然不会简单。朱雀戏谑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想要通过我的试炼,有一个前提,你们只能答应,不能弃权。否则,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冉倾珞道:“请神上言明。” 朱雀看了看众人,道:“只有一个人能够参加试炼,也只有那个人能够带着星宿之力离开这里。” 众人一愣,如同霹雳当头,只能有一个人离开,换句话便是说他们这么多人只能活下来一个。其他人只能一死。 冉倾珞面色惨白,可以还是强作镇定,道:“神上,此话怎讲?” 朱雀喝道:“何必明知故问!一人生,众人死,只有背负着血与泪之人,踩在他们的生命之下,践踏人性,方能超脱,这种人才能变得强大,才有资格护送朱雀星魂。”朱雀鸣叫一声,两块石台猛然间合为一处,就连中间的曲线也消失了去。此时才是一个真正的石台。 “我给你们时间,可是我不会等的太久,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最终只能有一个留下来,其余的人速速投入火海之中。我保证,这火焰会一瞬间吞噬你们的全部,你们连痛苦都不会感受到。哈哈哈。”朱雀一阵大笑,翅膀一扇,又是数丈高的火焰腾起,它飞身坠落,冲入那火海之中,顿时消失不见。 火海之中又只剩下五人,众人此时已经目瞪口呆,心中五味陈杂,一股股的绝望涌上心头。朱雀这个试炼的前提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无法接受,他们五个人之中,相互之间已经情深似海。兄弟情义,还有自己钟爱之人。没有哪一个人是可以舍弃的。对于四人来说,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值得自己牺牲所有的价值,他们不能死。 众人一言不发,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是咬紧牙关,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决定。忽然听到空间之中又传来朱雀的声音。 “人世间的强者无不是至柔至刚之人,若想要自己变得强大,首先要战胜的便是你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占据了你太多的空间。作为强者,无喜可喜,无怒可怒,无哀可哀,无乐可乐,无爱可神至坚,无恶可心不移,无欲则身至刚。战胜你的七情,不要被爱和欲蒙蔽了双眼,失去这些,你将变得无比坚强。” 朱雀的话在耳边盘旋着,仿佛是催命的魔咒,一遍一遍的回响,催促他们赶快做出决定,甚至恨不得他们大打出手,进行殊死相搏。最后只留下来一个人。 “人性本就是丑恶的,女娲造人,不过是以黄泥为基,人的身上有太多的糟粕。谁也无法改变,你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要相信,只有你们自己能够完成试炼,别人的牺牲是值得的,拿起手中的武器,结束其他人的生命,我敢打赌,你会爱上这种感觉,哈哈哈。” 一声声的催促,众人心中已经发慌,事情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是没一个人想要动身,谁去谁留,剩下的那个又将是哪一个人,众人都在暗暗下着决心,手中的灵力也都各自涌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视死如归 第三百八十九章,视死如归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在这种时候,每个人的私心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朱雀说的没错,人性是恶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恶会在极端的时候表现地淋漓尽致,就像是潜藏在身体中的病灶,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到了它能够爆发的时候,病来如山倒,这种病灶便能够完完全全的摧毁一个人.恶念也是一样,这种潜藏在人性之中的病灶,一旦到了与自己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便会如洪水般爆发。 尽管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希望五人之中有人受到伤害,但是面对现实,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对于史云扬来说,冉倾珞是他有记忆之后接触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冉倾珞的生死早已经大于他自己的生死。幽迷谷之劫,西域诸国之险,昆仑玄圃之情,南疆的缠绵,长安的离愁别绪,一路走来,两人的生命早已经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谁也舍不下谁。而韩仑和罗啸成,他们则是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挚友,每一次出生入死,他们都一起战斗,一起流血,无锡沙漠,楼兰梦境,鸿蒙之谷,他们谁都欠着其他人好几条命,这是一生都还不了恩情,此时兄弟和挚爱之间要大打出手,这种事情要让他如何接受。 其实大家心中想的差不多,史云扬是冉倾珞活着的支柱,否则她宁愿早已经丧生于幽迷谷大战之中。韩仑仍然是看着令狐玉儿,心道,如果他死了,令狐玉儿该怎么办,神情之中透着极度的哀伤。 忽然间,罗啸成首先说话,道:“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们也得做个了断。不管结果如何,罗某人此生能与诸君同走这一遭,也不枉活了这二十九年。便是死了,无惧无悔。大家痛快点,都将自己的遗愿说出来,最后一个人一定要帮其他人完成心愿。如何?” 众人听罢,都是不语,心中的哀伤如同滚滚洪流,淹没了自己,每个人似乎都觉得呼吸困难,好像马上就要窒息。可是半晌之后,也都无奈地点点头。 罗啸成道:“我先说吧,罗某人纵横一生,实在也没有什么建树,若是身死,恐怕家乡也不会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复生亡妻的事也没有必要了,能够死后共走一段黄泉路,罗某已经心满意足。罗某没有什么希望,干干净净。我说完了,妹子,你说?” 冉倾珞惊讶的仰起头,眼中闪着泪花,她咬着唇,唇边都已经沁出了鲜血。半晌,她道:“我想在幽迷谷看落日,可是看来我已经看不到那一天了。母亲已经魂飞天外,耗尽了魂魄。倾珞此生只有无奈,没有愿望。”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呼唤道:“云扬,要是能够出去,你便代我去幽迷谷看落日,去名山大川,看尽山河风光。花开并蒂,夏蛙冬萤。走过每一个美丽的地方,就当是我们一起在走。要是你出不去,我们便一起去鬼界投胎,下一世,我们好好地再续前缘。” “史兄,你呢?” 史云扬看着冉倾珞,眼中深沉无比,似乎像是两个没法看清的空洞,没有神色,也没有波光,从眼睛里流出的,满满都是悲哀。 他拿出渊离剑,道:“女娲大神的神谕一定要办到,这把剑一定要送到神界。”他又取出焚天剑,说:“这把剑一定要送到玄圃秘境之中的武神坛。”他交代了两件事之后,又想了想,道:“若是可以,替我去长安上官府告知一下,便说我游历去了,三年五载不会回来。” 说完,黯自伤神,立在一边。罗啸成道:“韩少爷,你呢?” 韩仑想了好久,大汗淋漓,颗颗如同雨下,众人明白他的难处,玉儿还在昏睡之中,他一个人的抉择便相当于是他和令狐玉儿两人的共同抉择。令狐玉儿是生还是死,仅仅就在他一念之间。 良久之后,他脸上紧绷的神情忽然间松弛了下来,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他道:“玉儿现在昏迷不醒,她已经等于放弃了生的机会,即便我们四人赴死,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她也活不了。她若身死,韩仑自然不会独活,韩仑心念已定,请出去的那位同史兄所述一般告知我爹。韩仑此生无憾,各位,永别了。”说罢,韩仑身形猛然后退,这石台本就不太宽阔,韩仑速度不慢,瞬间就已经接近了边缘,身后就是熊熊火海,韩仑却是看也没看。就要向后倒去。 他脸上带着微笑,视死如归,仿佛留在这里不是出路,而纵身跃下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一瞬间他的距离似乎真的与众人拉开了几百几千里。 尽管似乎都在做着决定,可是众人心中都还没有接受有人将要离去的现实,韩仑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出乎众人的意料,史云扬下意识的喷出一道灵力,一道红影飞快掠出。只见韩仑将要倒下的身形忽然定住,那红光将其身形托起,一股劲道弹在韩仑的腰际,韩仑轻喝一声,身形便被弹回了石台中央。史云扬挥剑将他架住,双眼瞪着他道:“不能死!” 韩仑苦笑道:“面对现实吧,只能有一人活下去,总有人牺牲,韩仑一生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余载,但是能够结识到许许多多的朋友,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生死之交,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能同我爱的人一同赴死,韩仑此生已无悔矣。” 冉倾珞眼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顺着面颊簌簌而流,她摇头道:“不行,你们不能死。” 韩仑转过身来,一反往常的爽朗常态,道:“即便你们三个都牺牲了,我和玉儿留下,你们觉得难道我会将她扔进火海之中自己求生吗?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下来,我们来这儿意义何在?” “可是玉儿妹妹还没见到她姐姐,这太残忍了。” 韩仑落泪道:“我只能对不起她了。不过,她会明白的。”韩仑说完,面脸笑意的看了看三人。道:“罗兄,冉姑娘,史兄抱歉,接下来的难题恐怕要交给你们了。我们先走一步。活下来的人,珍重。不幸遇难的,我们黄泉路相见。” 忽然间,周围又传来了朱雀的声音:“相见,哈哈哈,这火海之中的火焰可是朱雀灵火,能够瞬间摧毁一切,包括魂魄,如此才可永绝痛苦。相见不如不见,好好选择吧,本皇等着你们的答案。” 她这话一说完,众人的脸色则是变得更差了。韩仑嘴唇动了动,道:“一样的,有这一世,何必强求来生。”他的脸贴了贴令狐玉儿的面颊,种种柔情,此生余情未了,只叹来世已无缘,相思空自飘零。 韩仑看了众人一眼,抱着令狐玉儿,转身便跃下了石台,两人的身影像两只断翅的孤雁,在火海的红黄光芒印衬下,永远定格成史诗般的画面。 那一瞬间,冉倾珞忽然看见令狐玉儿身上涌起一股黑气,她一愣,只见那黑气之中两道红光蓦然亮起,就像是令狐玉儿之前睁开的赤红眼睛,十分吓人。冉倾珞身子一颤,正要惊叫,那黑气忽然间飞速蔓延过来,将她罩住,冉倾珞想要挣扎,可是只是一刹那,那黑气便已经融入了她身体之中。 这仅仅是一眨眼的事,冉倾珞再度睁眼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韩仑和令狐玉儿的身形还在下落之中,她看着两人即将消失的身影,贪婪地多看几眼,早已没心思想那什么黑气,毕竟这一别便是诀别。 两人下落的那一刹那,忽然间,令狐玉儿身体动了一动,韩仑大惊,片刻之后,令狐玉儿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了韩仑,正要说话,韩仑眼中忍不住双泪泉涌。他紧紧抱住她,道:“玉儿,抱紧我,闭上眼睛。” 令狐玉儿刚刚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觉到浑身炽热。韩仑说话,她听在耳中。虽然有些不懂为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反对,只是轻轻道了声:“好。”便乖乖闭眼,双手锁着韩仑的脖颈,依偎在他怀中。 她又哪里知道,接下来的片刻,她将迎来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亡。韩仑见令狐玉儿醒过来,大惊之下,只是无限的懊悔。可是无论有多懊悔,现在都已经晚了。再也回不来了。他已经决定了玉儿的生死,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让她不恨自己,只怀着满满的爱和永远达不到的希望,永远的逝去,不留下太多的哀愁。 玉儿的脸是幸福的,韩仑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他忽然想要对她说一句话,此时不需要勇气,只是在和时间赛跑。 “玉儿,我爱...” 无奈时间太短了,韩仑的话没有说完,玉儿也没有听到,两人的身形已经没进火海之中,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动静。这三个字终究没能快得过时间,岁月完全逝去,留下的,只是永远的遗憾。 第三百九十章,南雁单飞 第三百九十章,南雁单飞 “韩公子,玉儿妹妹...” 冉倾珞双膝一软,跪在石台边上看着下面火舌翻涌,痛自心生,忍不住痛哭.史云扬怕她不小心摔下去,一直揽着她的腰,冉倾珞转身埋头他的胸间,失声而泣。史云扬拍着她的后背,忍住眼中的泪水,轻声道:“韩仑生前一直喜欢你的琴曲,玉儿姑娘精通舞乐,你便弹奏一首,为他们送行吧。” 冉倾珞点点头,史云扬放开她,她盘膝坐下,双手在身前一扶,焦尾琴便落在双膝之上。冉倾珞十指扶弦,静待片刻,指尖轻柔的荡过,一阵由远及近的琴声便空灵地响起。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冉倾珞的琴声凝固了lang漫,一曲《凤凰于飞》静静弹奏,祝愿着新人的美满,一弦一调,拨弹之间,似乎也沉入了那种lang漫之中。长羽调微微颤动,短宫调急促有力。相得益彰,鸾凤和鸣,交尾盘旋。 音乐是有生命的,音乐能够画出纸笔画不出的东西,那叫做意境,能动的意境。可是冉倾珞此时心中悲伤,这种吉祥的曲子在她的指法之下,竟然变得有些哀婉,低沉转入**的时候,激昂的声音中总带着强烈的悲壮,像是独自在黑暗中高高的山崖上,曲中的温暖意境被一阵凉风吹得丁点也无。 一曲终了,冉倾珞久久未曾起身,忽然间罗啸成拍起手来,冉倾珞转眼去看他,罗啸成满脸笑意。可是此时此刻,笑意却比哭泣还要让人恐怖,因为他们都知道,笑意味着什么。 冉倾珞惶恐的摇摇头,掩面道:“不要,大哥!” 罗啸成道:“妹子,大哥先走了,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两个都很难抉择,可是不管谁活下来了,都好好活下去。你们谁要是能活下来,身上便不是一条命,而是五条。你们珍重。”说罢,转身便向身后走去,大步流星,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冉倾珞傻愣愣的看着他向那边缘走去,明明只有几步路,可是她已经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罗啸成走远。可是史云扬却反应很快,片刻之后便已经出现在罗啸成面前。一掌将他推了回来。 “你不能死。罗兄,我们已经已经尝到了失去他们的痛苦,你不能死。”史云扬面色有些抽搐地说道。 罗啸成道:“面对现实吧。有时候,在命运面前,没有什么退路。”罗啸成双眼之中坚定不移,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没有人能够更改。忽然间,他想起什么,道:“以后若是去鬼界,帮我告诉婉贞,让她投胎去吧。来生她定会找到比我更珍爱她的人。” 说着便要冲破史云扬的手,向前走去。史云扬仍然是死死拦着,道:“我们不要你的牺牲。若是要死,这里我的实力最强,应该是我保护你们,我先跳。” 冉倾珞听闻如同五雷轰顶,她顿时死死抱住史云扬的腰,道:“不,我陪你,大哥你留下来吧。我们走。” 史云扬转身,极度惊恐的看着她,可是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眼神,史云扬的心顿时便软了,究竟是让她活下来,还是两人一起共赴火海,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不忍心留下她一个人伤心难过,同生死,也许真的是最好的归宿。 史云扬点点头,道:“凤凰于飞。” 冉倾珞轻声和道:“相偕而飞。” 两人相视片刻,十指相扣,转身对罗啸成道:“我们已经决定了。该说珍重的,是我们。” 罗啸成大惊道:“不行,你们身上都背负着很重的担子,你们若死了,谁来完成女娲大神的托付。你们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冉倾珞道:“大哥,你真的忍心拆散我们吗?” “妹子,你知道我不是...” “那就行了,我们走,你留下。接受试炼,剩下的事辛苦你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倾珞早已经把你看成我的亲生兄长。倾珞无以为报,请受小妹一拜。” 冉倾珞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再度站起身来,便要和史云扬共赴炎炎火海。罗啸成忽然身形一闪,手执衡阳斧拦在两人面前,道:“我忍受不了失去你们所有人,便是活着,心中永远都不得平静。我不会让你们下去的,哪怕伤了你们,我也不会。” 史云扬顿时将冉倾珞挡在身后,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你也明白,你根本挡不住我们。” 罗啸成道:“不试试怎会知道。”说罢,手中巨斧狠狠向史云扬砍去,史云扬手上轻轻用力,将冉倾珞送出一边,自己则是猛然挥动着双手,其间一道红光闪过,罗啸成重重一斧便砍在史云扬的剑刃之上。两道火花大肆溅出。两人身形退出很远。 两人手中的劲道都不敢用的太大,这石台的面积并不宽阔,稍不注意怕就要将两人送下石台。冉倾珞看着心惊,可是却不知该帮哪一方。只见史云扬和罗啸成的脚步都已经靠近边缘,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空隙,史云扬一把拉起冉倾珞便要向下跳,罗啸成也是急昏了头,身形飞快,一斧从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的身体缝隙间刺进,斧柄转动,斧头下方尖尖的斧刃便直直勾住冉倾珞的喉头。史云扬大惊,猛然一把抓过斧刃,硬生生将那斧头抛开,罗啸成身形几个趔趄。斧头重重砍进石头中,这才稳住身形,衡阳斧也算神兵利刃,锋利无比,这一斧头上的劲道也丝毫不小,史云扬的掌心顿时便被削去了一大块血肉,露出血淋淋的森然白骨。 史云扬紧紧将那只手捏住,按住手腕,阻止血液喷涌。冉倾珞看得心惊,心痛不已,可是却没有一点责怪罗啸成的理由。 “抱歉,你现在握不了剑,恐怕赢我没那么容易。罗某去了。” 罗啸成身形离众人还算有一段距离,此时转身向下,便要纵身而跳。可是史云扬能够动用空间之力,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史云扬便已经来到他身后,一掌将他推倒。 罗啸成翻身又起,身形猛然一闪,竟然闪到冉倾珞的身后,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青铜匕首,看这样式应该是那秦始皇墓中的随葬品。罗啸成将其抵到冉倾珞腹间,一只手卡着她的脖子。 “大哥,你...” ”罗兄,你想做什么?她是你妹妹。”史云扬高声道。 罗啸成眼中泪水忽然坠下,道:“我知道,她现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她不能死。” 史云扬缓缓靠近,道:“你不会伤害她的,罗兄,我们不必这样。” 罗啸成喝道:“你离我远点!”史云扬却是继续向前在走,罗啸成一咬牙,手中的匕首猛一用力。利刃便刺进冉倾珞腹中一寸之深。冉倾珞痛叫一声。罗啸成咆哮道:“滚开,离我远点!” 史云扬没想到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他真的忍心伤害冉倾珞。他的脚步不由得止住了,再也不敢向前。 “大哥...” 冉倾珞面色抽搐地回首看他,只见罗啸成的脸狰狞地可怕,可是沧桑的脸上此时满是泪水,他牙关紧咬,脸庞抽动,齿缝之中已经渗出血丝。仿佛那匕首不是刺在冉倾珞的腹中,而是刺在他自己的心上。 “妹子,大哥对不起你。”罗啸成大吼一声,一把抱着冉倾珞的腰身向后狂退,两人的身形顿时便离了石台,两人的身形飞快的向火海中坠去。 史云扬大惊,身形一闪,伸手去抓,罗啸成手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将冉倾珞推出去,史云扬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而罗啸成则是以加倍的速度向下坠落,只听他一声声狂笑,片刻后便落入火海中,再也不见身影。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冉倾珞张着嘴,眼泪落下,可是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史云扬用力将她拉上石台。紧紧抱住,冉倾珞却还是一样的表情。史云扬看着她呆呆的眼神,心痛如绞,他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冉倾珞身上的力气似乎顿时已经被抽干,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史云扬搡着她的双肩,冉倾珞无力的看着他,眼中晶莹一片。 “他们都走了,片刻之前,他们还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史云扬道:“我知道,我知道。” 冉倾珞忽然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史云扬感觉她从来没使过这么大的力气,史云扬感觉她的指甲都要嵌到自己的肉里。 “云扬,你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冉倾珞此时的神情几乎和罗啸成一模一样。她终于明白罗啸成方才的心情。 苍天无情,终于还是安排他们走上了这样的结局,一人生,一人死,永远相隔,永不相见。即使活着的那人死了,也无法再有来世。他们曾经悲叹白莹和冯涯的悲惨结局,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也要走上这一条路,而且比他们还要悲惨十倍。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第三百九十一章,挥剑问情 第三百九十一章,挥剑问情 史云扬已经面无血色,现在只剩他们二人了,总有生死,总有不得不做的别离.共历千山万水,同赴艰难险阻。人们常说危难关头见真情,可是他们的生命之中似乎就仅仅剩下危难关头,他们之间的情意岂非比真情还要真情。人们还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此时又能飞到哪里去。 能够飞出这熊熊烈火的人只有一个,不是各自飞,是让对方飞。两个人面面相觑,无论谁飞出去,离别已在眼前。 曾经已经经历过多少次生死离别,这一次却是尤为独特。这一次不是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远去,而是要让他(她)好好活着,自己却只能为了对方的活着而永远湮灭。这个世上所有的离别都是痛苦的,儿女情长,十里长亭。千里踏雪送辕门,三尺寒冰至灞桥。生离死别只是其中的一种,可却是最无情的一种。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下一次的相逢的开始,但是生离死别只有这个开始,永远没有相逢的希望。 冉倾珞抓着史云扬,手指甲真的已经嵌入了史云扬的血肉之中,点点血痕顺着他的手臂流成了血线。但是史云扬没有色变,似乎已经麻木一般,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刻都不肯放过,即便是流失了一点一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重大如天的损失。他的手放在冉倾珞腰间,锁着她的身体,冉倾珞也一动不动,只要史云扬还抱着她,她就有活着的温暖。 “倾珞...” 史云扬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此时说什么似乎都没作用,一切离别的话都是多余。他不需要说那么多,冉倾珞又怎么会不明白。 “你不要说话。”冉倾珞闭上眼说道,“我不想听,我不要你走。”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冉倾珞又紧紧抱住他,史云扬几乎不敢相信她一个弱女子能够使出这么大的劲道。 “我不会照顾自己,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冉倾珞颤声说道。 史云扬道:“别傻想了,今后你必须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莫要强求。你喜欢就好。”他脸上挤出一点微笑,可是这微笑比哭还要难看。 冉倾珞道:“我不会让你走的,倾珞本就是该死之人了,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我还给你。” 史云扬道:“你也知道你的命是我的了,没错,你说的很对,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冉倾珞一眨眼,连连摇头,道:“你可恶,你无赖。我不要,凭什么你能为我牺牲,而我不能为你付出一次。这不公平。” 史云扬重重揽过她的腰身,环抱她的双肩,粗吼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你,拼尽一切来保护你。这天经地义。你有意见吗?” 冉倾珞双泪垂下,可是面对着严肃无比的史云扬,她心中忽然有一丝怕,有一丝痛,剩下的都是浓浓的不舍。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争得过他。史云扬并不是个马马虎虎的人,他一开始便死死的扣着冉倾珞,不完全是为了要挽留这最后的温存,也为了不让冉倾珞轻生。 死亡仿佛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东西,他们都争相追捧,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机会。一段段短时间的诀别。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挣脱对方的准备。 冉倾珞嵌在史云扬手臂之中的指甲忽然间拔了出来,史云扬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空虚涌上心头。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他自然已经明白冉倾珞心中的想法。 “你敢动一下试试?”史云扬威吓道。一只手上涌出灵力,灵气化形,化成一道道绳索,轻轻的将冉倾珞缠住。 冉倾珞却是一丝未动,可是却也已经在寻找最为恰当的时机。她手中的灵力一点一点的涌动着,光芒慢慢扩大。 不管怎么样,不管史云扬说什么,她还是要试一次,不管这几率有多么渺茫,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带着对自己的思念活下来。 她伸到史云扬背后的手已经在变幻印诀,手中的灵力忽然一涌。冉倾珞的身形便消失在他的怀中。灵力锁链突然崩碎,刹那间消失不见,史云扬只是淡淡笑了一笑。身形一闪,瞬间也消失了去。 可是片刻之后,史云扬却忽然抱住她从上空坠下,落在这地板之上,史云扬压在她身体上方,冉倾珞想要挣扎,可她的双手被他反剪在头顶,完全无法动弹。冉倾珞尝试着用力翻身,胸脯不断和史云扬摩擦之间,一股剧烈的温度顿时从两人身体中传开。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已经在她粉颈上寸寸亲吻。 史云扬亲吻她的时候,她顿感呼吸急促,史云扬一路吻下,轻解罗衫,冉倾珞的白裙从肩上剥落,双肩似出岫柔云,温润如玉。史云扬轻轻抚摸着她的粉颈,冉倾珞忍不住轻轻吟唤了两声。这声音到了史云扬耳中,极为诱人,无法抵制。两人到如今也仅仅有过一次鱼水之欢,而且还是在互相都极不清醒的时候。此时两人都清醒着,这种紧张如同初次。 两人缠绵着,可是冉倾珞完全无法动弹,不一会儿,眼睛一闭,眼角的泪水顺着滑下。她任凭史云扬在她身上肆意,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她多想真真正正和他缠绵一次,让自己不要留下遗憾。史云扬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身体,可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深情的吻。 “你可真不听话。不是让你不要动吗?”史云扬淡淡笑道。 冉倾珞道:“要是你不走我就不动。” 史云扬道:“倾珞,你要是心里有我,不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会感觉到我是爱你的。我一直都没走。” 冉倾珞转过头去,一句话不说,史云扬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虽然说了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说,时间都不一样。不过意义从未变过。我爱你。永远。” 这一声“永远”已经历经了太多的沧桑,完全不是不知情愁的懵懂少年之间的海誓山盟。少年青葱,他们太容易将眼前的风花雪月当成一生的轨迹,遇到翻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遇到难以牵手走过的盘曲小路,这风花雪月荡然无存,这海誓山盟瞬间变荡然无存。于是情变淡了,爱已经像那分飞燕,除了一个模糊的回忆,连眼泪都不再剩下。 但是他们之间的永远却早已经不在青涩,他们每一分情意都是在危难关头积攒下来的,这样沉重的积淀已经像是被历史压死的层层化石,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密密实实,无论有多大的风雨坎坷,情如磐石,不卑不亢,不转不移。 这一声“永远”沁入冉倾珞的内心,她忽然明白,这也许是史云扬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史云扬的身形还紧紧抓着她不放,可是身形似乎已经在渐渐的变轻。冉倾珞看着史云扬的脸慢慢变的虚幻,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能动了,于是她飞快坐起身来,只见史云扬已经到了石台的边缘。 冉倾珞口中喑哑,说不出话来。史云扬最后再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之后转身跃下那石台边缘,冉倾珞没有飞跑出去,没有伸手挽留,也没有嚎啕大哭。出人意料之外,冉倾珞只是静静地看着史云扬消失的方向,仿佛一直都能看到史云扬的背影。像是出了神,而且神识已经不再回来。 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或许此生的泪都已经在这火海之中流尽。 五个人之中,终于还是她活了下来,其余人都身赴火海,冉倾珞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到最后,她的双手之中似乎染满了鲜血。在这样残酷的规则之下,本应当是将所有的情都被抛却。独善其身,大打出手,用别人的血祭祀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们五人却是不同,他们将这份在这规则下本来一文不值的情,变成了最有价值的传承。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是最强有力的情的呐喊。 良久良久之后,冉倾珞站起身来,一袭白衣同这周围的火焰格格不入。裙裾飘飘,站在这茫茫火海之中,这一方小小石台之上,她像是一座丰碑,巍然不动,记录着这里每一个人的伟大,也记录着她泉涌般的孤独。 她活下来了,接下来的所有路程都要一条一条的去经历,不过再也没有欢笑,那只不过是一个必须要走的路线而已,而且每一次走过的时候,同时也走在自己心中那条漫漫无尽头的长路之上。 她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神情,面容极其严肃。看着周遭的一切,她忽然觉得已经一无所有。霎时间,一阵恐怖的笑声传了出来,冉倾珞慵懒的转身,只见朱雀已经在她身后,身上的火焰腾得更高了。此时像是一位看够了戏的客人,掌声都没有,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冉倾珞,道: “恭喜你,留到了最后,那么你便就是完成试炼的那个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试炼迷雾 第二百九十二章,试炼迷雾 冉倾珞双眼木然看着朱雀,道:“请问神上,还有何赐教?” 朱雀藐视道:“你既然达到了进入试炼的条件,自然是要开始试炼.”说罢,朱雀口中涌出一道火光,将冉倾珞团团围住。冉倾珞的身体顿时漂浮在空中,身体上浮,只见眼前一黑,似乎已经换了一个环境,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此处仍然到处是火焰,但是他更像是在这火焰的中心,身前身后,上上下下都是火焰。她仿佛是存在于一个火焰的空隙之中。虽然火焰烧不着她,但是这里本身便是一个让人疯狂的地方。长长的焰苗就在自己的身边跳动,几乎能够烧掉自己的眉毛。 此时冉倾珞像是一个被剥去了灵魂的躯壳,在这烈火天地之间,仿佛她的心已经同史云扬,同罗啸成一同跃进火海之中,荡然无存。现在还剩下的这个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忽然间,周围响起朱雀的尖利的声音。冉倾珞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恐怖火焰,只听见那朱雀说道:“人性本恶,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这些是你变强的最大阻碍。方才你已经摒弃了七情,现在你要想办法排空你的六欲。所谓六欲,便就是眼、鼻、耳、舌、身、意。眼则见欲,贪恋美色;鼻则香欲,贪念芬芳;耳则听欲,犹喜赞言。舌则味欲,美食口快;身则触欲,舒适享受,意则意欲,名利恩爱。此六欲乃是人性劣根,人乃便是因为有了这七情六欲才会摇摆不定,才会阻碍自身力量的强大。若你能够通过试练,自然可以带着朱雀星宿之力离开,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若是不慎失败,恐怕你便和之前消失的那四个人一样,化为漫天火星。” 说罢,朱雀的话戛然而止,便再也不出声,只留下冉倾珞一个人在这火海空间之中,应对着七情六欲的考验试炼。冉倾珞闭着眼睛,抱元守一,凝神细思,但是却已经想不到究竟如何才能摒弃七情六欲。 虽说她进入了试炼,但是他并没有摆脱七情六欲,相反,七情六欲在她心中占据的比重已经大到了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根本无法做到完全摒弃**。她根本无法想到,若是一个人失去了**,那活着该是什么样子,或许真的会变的无比强大,可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心字成灰。 冉倾珞此时审视一下自己,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放不下的情竟然再也没有其他。当史云扬他们走前,她本来很富裕,现在却是变得无比贫穷,就连要失去的东西都已经拿不出来。她的**似乎已经同灵魂相剥离,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现在她只有一份回忆,仅仅是这一点点情感,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即使她失去了所有,她最不愿意失去的便是自己的感情。 因此,她决定了,无论如何,这份情永远都不能放弃。就算要变强,她也要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定主意之后,冉倾珞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上升了好多。她的后背心已经被火焰烫得如同刀割。周遭的火焰也都渐渐发出了威力,不再向她屈服,而是将她层层包裹。。 这六欲的试炼对于冉倾珞来说,简直就像是鲤鱼跳龙门,但是这龙门高几百尺,她无法跳过,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任务。 冉倾珞忽然张开双手,除了双眼之中的绝望,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无畏。她身上的灵力都已经统统撤去,她想在烈火中燃烧自己的生命,在这同一片空间之中,完全保护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还未完全散去的壮丽。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她能够同大家葬身同一个地方,不会隔得太远,又不用承受太多的苦痛与相思。 有时候,活着却是万分困难的。但是死真的是一种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了百了。 火焰一寸寸上升着,朱雀的身形已经没有再度出现,火焰倒是是越来越强烈,到后来几乎已经将冉倾珞完全包围。火焰最先烧掉她的衣服,一个赤身的倩影便在这火红一片之中悬浮着。她的血液已经沸腾了,手骨和脚骨开始在火海之中慢慢的熔化。刺入骨髓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冉倾珞却是一声不吭,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起点,而非以一个终点。 终于,火焰燃烧到了她的身体,冉倾珞像是一只在火焰之中涅槃的凤凰,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烈火。她在这火焰之中蜷曲着身子,身体已经变得十分虚幻,似乎马上就要被这火焰完全吞噬。 不多时,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很厚的窗纸,身上已经没有了灼热感,也没有了刺痛感,渐渐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一缕火焰燃烧之后,火焰的试炼空间之中又恢复了平静。而冉倾珞的身形已经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像是灵魂出窍,冉倾珞只觉得自己飘飘然,仿佛身形翩然,正在飞舞,周围没有什么大火,而是一片朦胧的雾气,氤氲卷积,像是一直能够蔓延到遥远的天际。而冉倾珞的身形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上升。她仿佛看到了云山雾罩之中蕴藏着的宫殿,等到飘近,却发现不过是光影效果之下的错觉。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火呢? 冉倾珞一点一点地努力回忆着,可是好像她生来就在这一片朦胧混沌之中。她挥挥手,可是什么都挥不开,这一层迷雾像是嵌在她的眼睛之中,当她闭上眼睛只是一片黑暗,但是睁开眼睛却是一种不一样的“黑暗”。 难道人的魂魄消失之后还会有神识?这是我的神识吗?那我究竟还记得些什么? 冉倾珞慢慢适应了这片虚无而又弥漫着的世界,她静下神来,慢慢的踱步,没走出一步,她的脚下便荡开一点点波纹,像是行走在水面。这似乎是一个永远都走不完的世界,但是冉倾珞却不心急,她有的是时间,即使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轻轻掐一下自己,似乎也感觉不到痛,便也更加让她坚信,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她愿意就这样走在自己的神识之中,直到哪一天,这一个世界消失,她能够看到自己的爱在孤独中酝酿,直到它随自己真正走到尽头。 情的生命永远比生命本身还要长久。 走着走着,冉倾珞也不知道走在哪里,反正四面八方都差不许多,就像是空中飘飞的蓬絮。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自由的走在一个地方,不管走在什么地方,她的心里都有强烈的压力,家族的仇恨,女娲的托付,以及她和史云扬的未来,重重沉重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走到哪里似乎都是匆匆的,即使能有片刻的停歇,可是明知道停歇过后又要踏上漫漫长路,于是这停歇也便心不在焉。但此时她什么都没有了,却多了一份安静。 当我们静下心来,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纤细的美,当我们停下脚步理清自己的思绪,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冉倾珞静下心来,忽然发现,这片空间其实让人觉得很惬意。她负着手走了几步,闭上眼睛,似乎心中的悲伤减少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令狐玉儿身形翩然飞起,飘飘若仙,一条青丝仿佛有了生命,一圈一圈飞旋在她身边,灵动,轻柔,似乎是那天边的云朵。她转过身来,青丝带正好从她面前拂过,遮住了半片容颜,羞怯微露,千呼万唤始出来。等到飘带拂过之后,她的脸已经侧了去,看不真切。 “妹妹..”冉倾珞高兴地跑过去,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是却穿过她的身体,令狐玉儿的身形却化作一缕轻烟,渐渐消失不见。冉倾珞脸上一阵黯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一看,只见韩仑正抱着一个琴匣向她走过来,道:“姑娘绝世琴音,绕梁三日,如同三月阳春,九月枫红。这具焦尾琴乃不世出的奇物。韩仑想将这具琴赠与姑娘,交个朋友。” 冉倾珞微笑,娓娓一礼,道:“多谢公子。”伸手去接,可那琴匣放到她手中的片刻,韩仑同那琴盒都一起消散。冉倾珞无奈的收回了手臂,走了几步,忽然又看到罗啸成舒卧在地上,手中捧着酒葫芦,正在大口喝酒。冉倾珞快步走近,罗啸成嘿嘿一笑,将酒葫芦递过来,道:“喝一口,你就是我妹子,咱们义结金兰。” 冉倾珞泪眼婆娑,伸手去接,可是在碰到那酒葫芦的片刻,罗啸成也消失不见。冉倾珞伸出的手迟迟不肯收回,她苦笑着,在原地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觉得出奇的困倦,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疲倦过,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生命已经走到终结了吗?时间过得好快,那便好好睡一觉吧,沉沉睡去,其实这样的结局方式也还不错。 (本卷终)【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故事到这里算是差不多快到一半了,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千羽,支持奇剑的小伙伴们,我的故事是写给你们看的,因此只要你们还在,这个故事一定会有结局。明天继续,稳定更新,故事还长着,我们慢慢讲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涅槃重生 第三百九十三章,涅槃重生 人若是睡得很死,不管睡了多久,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便会觉得好像是刚刚才合眼.歇息是片刻之前的事,其实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 就像冉倾珞一样,她竟然又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时坐起身来的时候,心中还在思量,怎么刚刚睡下就醒了。可是她忽然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她还能感受到自己,还能看得见。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满心以为刚才睡过去之后便是长眠,再也不会醒过来。哪知自己还好好活着。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也不再是那个迷雾重重的世界,这里有山有水,有天有地,有石头,有云朵。这里不是虚幻的混沌世界,这个世界无比的真实。眼前的景色十分萧瑟,所有的树木都没有叶子,光秃秃的,如同没有血肉的白骨,她身在一片小悬崖上,崖下怪石嶙峋。极目眺去,只见这里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怪石,像是胡乱堆砌的采石场。远远地,在太阳的光晕之下,依稀能够看见一座大山在远方,耸入云海,伸入漫天的阴暗之中。 天空阴沉地可怕,有些地方随时会落下霹雳惊雷,轰击在下方的乱石堆中,激起一阵火花,然后听见石头的剧烈爆炸声。冉倾珞站在这天空之下,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低头一看,不禁满脸通红。 她的衣物在已经在火海之中被焚烧殆尽,现在她身上并无一丝一缕。冉倾珞手心一动,发现魂蕴竟然还能使用。她从其中取出衣物穿上,手中再度发光,空中一道青光闪过,九幽断魂蛟的身形便出现在空中。 “主人。” 冉倾珞眼中露出惊喜,这是她失去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与自己亲近的朋友。冉倾珞伸出手去,九幽断魂蛟缓缓伸出头来,冉倾珞摸了摸它两眼之间的鳞片,心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你还在?” 九幽断魂蛟摇曳着尾巴,道:“我一直都在,主人别怕。” 冉倾珞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九幽断魂蛟道:“我的魂魄是寄于你的魂魄之中的,你不知道的事,我肯定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没有接触魂契,便说明你还没有生命之劫。” 冉倾珞想想,可是想也想不明白,她坦然道:“以后就我们两个做伴了。” 九幽断魂蛟没有说话,稳稳的点了点头。 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幽幽的笑声,九幽断魂蛟顿时将冉倾珞卷在身中,喝道:“是谁?” 那声音道:“恭喜你,成功通过所有的试炼。你已经脱离朱雀火海了。”说罢天空中猛然一阵炽热的热lang卷积过来,九幽断魂蛟不断后退,只见空中渐渐爆开一个红色的气流圈,朱雀的身形出现在她的面前。 冉倾珞站在九幽断魂蛟的身上,道:“不是要消灭六欲才能完成试炼吗?我并没有消除自己的六欲,就连七情也完全没有消失过。他们还真真切切的存在于我的身中。” 朱雀震动翅膀,微笑说道:“若是你真的摒弃了七情六欲,你便再也无法从试炼之中走出来。”冉倾珞闻言一惊,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朱雀道:“六界生灵各有所钟,灵族钟义,鬼界重哀,妖界重智,神界重理,魔界重仇,唯有人族乃是重情。人行一世,除了一生有情,其余所做所言,与六畜何异?情乃是做事之本。一个人再是强大,若是对人对事皆是无情,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障。不管他有多强大,终究会毁于自己的无情。你们五个人本皇是看在眼里,你们都不是无情之人,自然也都逃过了这烈火之劫。” 冉倾珞自然听清楚了她话中的意思,可是此时实在是太过震惊,她不由得又问了一遍:“你说,我们五个都逃过了这一劫?” 朱雀道:“这火焰乃是涅槃火,是凤凰涅槃时留下的火种,只要有情,必能重生。你们五人的确都死了,不过又都活过来了。你们已经告别的你们原来的身体,现在获得的是新生。你难道没有感觉,你的实力已经大增?” 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晋入了空境。可是她无心去关心这个,紧着问道:“他们另外几人在哪里?” 朱雀道:“就在这里,不过具体是哪里你自己去找。这里是灵界的边缘,名为死寂雷域,远处那座山名为荒芜之丘。山顶上有一块镜石,每月十五,便可通过镜石前往灵界。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冉倾珞知道下一个玄武星魂之力便是在灵界,其实想来也还算是顺路。可是她似乎觉得甚为凑巧,怎么会突然就来到了灵界?她很想问问,可是现在她想问的问题很多,就是不知道该问什么。 朱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死寂雷域是灵界和人界的边缘,一直以来都是两界的交通要地,只不过鲜有人知道。神魔大战之后,朱雀星宿之力掉落到死寂雷域,强大的灵力阻隔了这条通路。后来秦始皇在此修筑了秦始皇陵。竟然在此修炼魔身,也算歪打正着,本皇便在他成功之日将它封印,再将进入死寂雷域的入口封在他的右眼之中。这样一来,朱雀星宿便要安全很多。” 冉倾珞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点了点头,道:“请问朱雀星宿之力现在何处?” 朱雀一声长鸣,她的身体蓦然飞向空中,在上空盘旋一阵,一阵阵火lang激荡而开。这空间之中的各个方向忽然升起七道炫彩的光芒,从远处飞向中央的盘旋朱雀。 七道光芒撞击在一起,一道绚烂无比的五彩灵力涟漪震荡开去,霎时间,天空中像是绽开了万朵烟花,这阴沉灰暗的天空中竟然变成得没有那么消极,反倒是充满了胜利后的喜悦。 冉倾珞的心情似乎说不出的畅快,好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完全消失,那些伤心,那些难过都被这一个消息完全冲散。她现在知道了,所有人都没死,所有人都还好好活着,只是散落在这片空间之中。内心的一阵阵狂喜,就像这漫天绽开的灵力光芒一样,多彩而美丽。 忽然间,那炫彩的光芒之中,一道火红的光团渐渐落了下来,冉倾珞走上去,张开手,那灵力光团便慢慢的落在她的手中。一个红色的光团,拳头般大小,其中散发着强烈的热量。若是细细看去,在这红色的光团之中会不断的浮现一个个字。“柳,井,鬼,轸。”其实就是七宿的名称。这无疑便是朱雀星宿之力了,他们拼尽生死要寻找的东西,现在看到了其实也没觉得有多么了不起。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几乎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尝到了失去的痛苦与绝望。 “星宿之力可要收好了,在你们寻找其他三大星宿之力的途中,肯定会有大量的邪恶势力觊觎,巧取豪夺,你们几人定要牢牢守护,若是稍有差池,便是苍生浩劫。” 冉倾珞点点头,她知道,只要朱雀星宿之力一到手,各种势力定然会接踵而至。这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但是却又不能扔下。她无法保证什么,只得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朱雀点点头,道:“星宿之力已经消失,本皇也即将消失。最后送你一句话,情乃心生,心不死,情不灭。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重视的情,能够帮你找到最正确的人生之路。” 冉倾珞点点头,朱雀的身形慢慢消散了去。她看着朱雀消失的地方,咀嚼着她最后的这句话,,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幸福感。 她一回头,想要去寻找史云扬一行人,转身之后,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身形几欲摔倒,她眼前闪过一丝黑气,一看双手,只见十指都已经变得乌黑。 冉倾珞大惊,她身中的灵力飞快的流逝,好像又一股力量正在将她身体中的灵力完全抽离,他的身体似乎就要被人控制。 “倾珞!” 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身形一震,身体中的异样力量似乎也飞快的弹了回去。冉倾珞此时背对着他,听着他的脚步声匆匆跑近。可是她不敢回头,她生怕一回头便向那迷雾世界中的人一样,微微触碰之后,便会消散而去。她忽然没有勇气去看,这一切来得太快,他还没从失去中习惯,便已经从失去中开始得到。 “倾珞。”他又喊了一声。 冉倾珞还是没有回头,他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的身子扮了过来。冉倾珞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狂喜,满头白发长长飘散,眼角之中晶莹闪烁着。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嗫嚅,却说不出话来。 冉倾珞亦是相同,只不过女子泪并不像男儿泪那般金贵,止不住的顺着面颊而流。她看着他满脸的欢喜,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却先哭出来了。 他捧着冉倾珞的脸,拇指拂去她的泪水,一低头,深深吻在她的红唇之上。冉倾珞被他抱着,半仰着身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尽情的享受这一吻带来的热烈和幸福。 第三百九十四章,五人再聚 第三百九十四章,五人再聚 相逢就是这么美丽.特别是在痛不欲生的离别之后。就像一场倾盆大雨落到了大地上,雨过之后,一道虹桥飞架天际。那是难以言喻的美。因为他们为之流过泪,所以,便在这相逢面前动了心。 大概所有的惊喜都不是刻意安排的,真正的惊喜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是除了时间谁也不知道的。冉倾珞从未想过这一生还能再见到史云扬,史云扬也没想过这一生还能拥抱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这甜蜜和幸福似乎已经是多出来的,并不是他们理所应得的。他们狂喜,欢愉,热烈,可是着喜悦的背后却又有一丝小心翼翼。他们珍惜着,可是又怕它就是一只停在寒枝上的飞鸟,稍微一点过分的动作便要将其吓跑。 史云扬握着她的手,比离别的时候握得还要紧。良久之后,两唇相分。史云扬小心翼翼的抚着她的脸,像是在抚摸一只一碰就碎的琉璃。冉倾珞一动不动的仰头看着他。 “我收回那句话。”史云扬轻声道。 冉倾珞说:“什么话?” “我不要你再自己照顾自己,让我照顾你到老。”史云扬的话轻如棉,几乎就是悄悄话,但是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入她的心里。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和生命等同长度的承诺。她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少了一点,而自己的温暖又多原来了一点。 她坚定地说:“以后你要是再撇下我,我就不爱你了。” 史云扬笑笑,柔声道:“我可是承受不起这样重大的损失,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冉倾珞幸福的笑着,忽然发现两人现在的样子比较尴尬,史云扬侧着身子,她仰在他的怀里,只差一点点,便要挨到地面,两人的姿势极其亲密,引人遐想。冉倾珞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史云扬轻轻一笑,将她的身子扶正,撩开肩上几缕被压散的发丝。道:“你饿吗?” 冉倾珞这才想起,他在那混沌一般的迷雾之中不知道困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水米未进。到出来之后,心中悲伤,也无甚食欲。现在听闻史云扬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当。 冉倾珞点点头,从魂蕴中取出了一块干硬的泡馍递给她,道:“没有别的吃的了,吃的东西都在韩仑身上。”冉倾珞接过那块饼,咬了一口,有些皱眉,随即舒缓开来,道:“虽然有些硬,但是很好吃。” 看着她有些不顾吃相的样子,史云扬也笑了。冉倾珞一直都是一副超脱的典雅样子,像这样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冉倾珞淡淡笑了笑,毕竟现在真的饿了。在他面前,哪还有什么礼节。不过毕竟有着自己的风度,即使狼吞虎咽,却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按照以前冉倾珞的饭量,这半个饼都吃不完,这会儿竟然已经吃了大半个。冉倾珞忽然想起什么了,急忙问道:“你还有吗?” 史云扬有点吃惊,道:“还没吃饱啊?不过我就只剩这一个了。我想,既然我还活着,韩仑应该也还活着,我们去找他,找到了我们就有吃的了。” 冉倾珞摇摇头,把剩下的一小块饼交到他手中,道:“刚才太饿了,竟然把你忘了。你肯定也还没吃。”冉倾珞知道,在见到她之前,史云扬心里必定是极其痛苦的,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吃东西。现在见到她之后,可能才想起来。 史云扬笑道:“我不饿,你吃吧。”冉倾珞硬塞回他手中,道:“不行,是我太自私了,一下子没想到你。你快把它吃了,要不然怎么照顾我。” 史云扬见她很是坚决,只得接过那小半块饼咬了一口。冉倾珞脸上的快乐毫不掩饰,竟然比她自己吃饱还要快乐。 看着远方这一片怪石嶙峋的地域,冉倾珞道:“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们出去找他们,但是他们也在走动,找起来很困难。方才这边动静很大,我就是看到那爆开的能量才过来的。要是他们在这附近,肯定能够发现。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冉倾珞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两个人便在原地不动,此处是这片空间之中的一个高点,能够俯视下方。下方的怪石很多,大大小小胡乱堆砌,就像是干涸的河沟。 重重的生死离别之后,难得的一丝安静,两人坐在悬崖边远眺,本来极其恶煞的风景此时也变得有几分动人。远处那荒芜之丘上似乎都多了几分生气,而不是光秃秃,死气沉沉的样子。 冉倾珞将两把剑交还给他,一切终于又回到了原点,或者说是新的起点,接下来便要远离人界前往灵界,那是个异样的世界,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地方。灵界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但是他们身上的负担却已经越来越重。想必在灵界的日子也不会比在人界好上多少。 不过困难总是未来的,现在的相逢最重要。不久之后,两人便看到令狐玉儿和韩仑的身影。冉倾珞和史云扬甚是高兴,挥手高喊。他们在下方听到了,仰首来看,显然看见了他们。下面传来了令狐玉儿的喊话声。 “冉姐姐,史大哥,你--们--没--事--太--好--了----!” 说完,韩仑牵着她飞快的从悬崖后面绕了上来。不久之后,四人便在这小悬崖的崖顶重逢了。相见甚欢,两女开心欢乐地拥抱在一起。韩仑和史云扬碰了下拳头,互靠了下肩膀。 令狐玉儿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还没弄明白呢,我醒来之后还不到一瞬,韩仑就让我闭上眼睛,好像我又睡过去了,之后再醒来就到了这里了。冉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冉倾珞笑着道:“其实妹妹是个很幸运的人,这些事你不知道,那是你的福分。” 令狐玉儿嘟着嘴道:“韩仑也这么说,你们可真奇怪。我就是好奇嘛。” 冉倾珞道:“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弄得一清二楚才好。有些事知道了其实是徒增伤心。韩公子万万不会害你,姐姐我也不会伤害你,这你总该知道。我们不让你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那个过程很痛苦,我们都不愿意重新提及那种痛苦。那也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就不要问了。” 令狐玉儿道:“那好吧,我不问就是了。对了,罗大哥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 史云扬道:“我们几个人的方位是随机的。罗兄应该看到了这里的动静,想必不久之后便能赶到。我们稍等就是。” 冉倾珞转身对韩仑道:“韩公子,你还有吃的吗?” 韩仑道:“有,等着。”他从如意囊中取出了好些肉干,蔬果,韩仑储备的干粮一直都是上乘的,这肉干像是长安百味堂的,再多久也不便质,味道鲜美,脆爽可口,比起刚才的硬馍,这简直就是盛筵。韩仑以为她饿了,给了冉倾珞一块大的。冉倾珞顺手将手中的肉干交给史云扬,道:“刚才没吃饱,现在补上吧。” 东西还多,史云扬也没拒绝,这一回换他狼吞虎咽了。 “有得吃不叫我,韩少爷你又不仗义。”正吃着,忽听得背后传来声音。 众人连忙转身,只见罗啸成风尘仆仆的站在悬崖后边的石头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几人。 “大哥!” “罗大哥,你也没事,太好了” “罗兄,快来吃点。”史云扬朝他扔了一个火腿。罗啸成接过,大咬了一口。跳下石头,边咀嚼边向几人走过来。冉倾珞跑近他身边,拦着他抱了一下,罗啸成拍拍她的背,道:“我没事,妹子不用担心,刚才不慎掉到稀泥里去了,腌臜得很,别玷了你的衣服。” 冉倾珞道:“小妹怎会拘泥这些。” 罗啸成哈哈笑道:“我懂我懂。” 韩仑道:“罗兄,你可真会挑时候,正吃东西你就赶上了。” 罗啸成大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闻着肉香我就过来了。唉,要是有酒,那就太美了。” 韩仑道:“酒鬼都不带酒,我们怎么会有。” 罗啸成道:“我可是记着呢,韩少爷要请罗某人喝酒。” 韩仑说:“我也记着呢,只要你去扬州,你想喝多少便喝多少,全算我头上。”罗啸成大声叫好,一片欢乐声中,各人围坐一圈,吃的虽然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东西,甚至有些粗糙。但是在冲破重重困难之后,几个人还能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讲述着刚刚来到这死寂雷域之中的故事,说者夸夸而谈,听者会心一笑。几人都有着共同的欢乐。 时间渐渐的过去了,几人商议之后便觉得应该去那荒芜之丘,不过现在找不准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月圆之夜。而那荒芜之丘上的镜石又是什么样子,一切都还未知,那远处的山峰像是一个再次确定下来的目标,提醒着众人再次踏上征程。 第三百九十五章,魔踪再现 第三百九十五章,魔踪再现 共同看着远方的荒芜之丘,心中一半是新奇,一半是忧虑.新奇的是,他们能够去往一个陌生的世界,就像当时前往鬼界一样,想到即将踏入一个与自己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关联的世界,多少都会觉得心中不平静。尤其对于令狐玉儿和韩仑这两个玩心很大的公子小姐来说,这更像是一次长距离的出游。不过这却不是真正的游玩,他们身上已经有着沉重的负担,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不知道要遭受到多少追杀,经历多少次浴血奋战。 五人无意间站成一排,眺望着远方,希望从他们的眼眸之中散播出去,若是有太阳,定能在艳阳之下放射出七彩的光晕。五个人来自天涯海角,各自的家乡相隔万千里,但是他们走到了一起,而且同生死共患难,到现在,五个人都为其他人死过一次,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饱满的,在他们的身体中,充满了沉甸甸的情,是一种一直走下去的信念。 众人商议完毕,便准备动身穿越这底下的乱石窟,前往那荒芜之丘,毕竟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若今晚便是月圆之夜,错过之后,便只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呆上半个月。这种情况谁也不想,因此他们能做的事,便是赶紧出发,到了那地方再做打算。 众人正要出发,只听见天空中一阵阴阴冷冷的笑声传了出来,众人听罢,只觉得脊背一凉,猛然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不用lang费时间了。灵界还是不要去了,留在这里看看风景还是不错。”那声音笑过之后,开始狡诈地说道。 他一开口,史云扬便已经知道了这声音是谁,他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林炎,你给我滚出来。” 那天空中忽然一团团魔气爆开,红中透黑,像是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时空通道的出口,光圈之中隐隐约约显现一个人的身影,不多时只见林炎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死过一次的感觉是不是特别舒服?”林炎飘在空中,一动不动,嘴角微扬,戏谑地说道。 韩仑道:“是蛮舒服,要不你也来一次,要不多死几次也行。”令狐玉儿蹭一蹭韩仑,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史云扬剑指天空,道:“你便是死一千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林炎拍手道:“不错不错,我就是想要你这个样子,以后要是打起来,想起来还算过瘾。” 史云扬道:“不用以后,现在我便杀了你,上次让你逃了,这次绝对不会。” 林炎瞟过他一眼,道:“是吗?”他一只手伸出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只见那手上发出一阵淡淡的黑烟。经过涅槃火的重生洗礼,史云扬的实力已经从空境初期到了空境中期,此时的他已经能够在空中停下一段时间,而不下落。他身形一动,便猛然冲向前方,剑锋直指林炎的咽喉。 史云扬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林炎面前,林炎却不闪避,那只伸出去的手忽然间捏成一个拳头,若是他手中有什么东西,必然已经被他捏爆了去。 史云扬的剑飞速划过,眼看剑锋便要刺穿他的喉咙。只随着林炎这一握,他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响起,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冉姐姐,你怎么了?” “妹子。” 史云扬心中一惊,手中的剑刹那间便停了下来,此时距离林炎的咽喉不到一寸。他急忙转身去看,只见冉倾珞侧倒在地,身上正发出和林炎身上一样的黑气。史云扬大惊,面色惊怒交加,转过脸来,只见林炎已经重重一掌击来,狠狠击在他的胸口,史云扬没有丝毫防备,完完全全硬接了这一掌,只觉得体内的腑脏都在狂震,喉头一甜。大口鲜血喷出,身形顿时像是天上落下的陨石。飞快的落地,撞击到一块石头上,那坚硬如鹅卵石一般的石头竟然瞬间裂为三瓣。 “云扬...”冉倾珞看见史云扬受伤,心中一痛,想要去到他身边,可是现在身上的力气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一般,体内的灵力也在不断地涣散。她现在动也动不了,只能干着急。史云扬不过是在她面前几步路的地方,可是自己抓不到他的手,这几步的路程便像是天涯鸿沟。 史云扬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长剑撑地,爬起身来,便向冉倾珞身边踉跄走去。冉倾珞伸出手,满心欢喜的看着这鸿沟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心中高兴着,但是知道天空中还有一个林炎在看着,高兴之余又十分惶恐。 “倾珞,你怎么了?”史云扬靠近她,可顿时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两人都是十分惊讶,令狐玉儿接近她,却仍然是被弹了回来。 史云扬站起身,抬头怒喝道:“你想做什么?” 林炎哈哈笑道:“是不是很有趣?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但是自己却不能接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感觉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史云扬道:“林炎,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的话,有什么冲着我来。” 林炎道:“这就是你的智慧?简直幼稚。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要让你看着心爱的人受尽折磨,这可比折磨你自己要有意思多了。” “混蛋!”未等史云扬开口,韩仑和罗啸成异口同声的叫道,身形一动,身中灵力暴涌,便要上前拼杀。史云扬此时观察到,他们五人竟然全都已经晋入了空境。不过他们刚刚一动身,林炎手中一紧,冉倾珞又是一声痛叫。 “谁敢再动一步,我便捏爆她的魂魄。”两人闻言,身形猛然停了下来。以林炎的决绝和狠辣,他说了便做得出。他们万万不敢拿冉倾珞的性命开玩笑。脚步骤然而止。 “可恶,这个讨厌的家伙是怎么进来的。”令狐玉儿恨恨地说道。 林炎哈哈大笑,道:“这可要多谢你了,小妹妹。若不是借着你的身体作为宿体,便是在那第六层的时候我便过不来了。” 众**惊,韩仑更是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玉儿她一直昏迷不醒,原来是你捣的鬼!” 林炎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可是觉得太过可惜了。” 令狐玉儿道:“可惜什么?” 林炎说:“可惜小妹妹你爱错了人。你们当时只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但是你爱的男人却没有将这机会给你,而是率先将你扔下了火海,他觉得你是累赘,想留着自己的命,而不是你的,这就是人性,丑恶的人心。所谓危难关头见真情,他在危难关头却是主动抛弃你,这种男人值得爱吗?这样一段错误的付出,岂不可惜。” 韩仑的行为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对令狐玉儿的爱意似乎瞬间便荡然无存,他想要争辩,可却发现他的确这么做了,争辩反而像是在狡辩。 令狐玉儿脸上顿时也变得难看,心中已经起了层层涟漪,可她摇着头道:“我不信,我不会信你的鬼话。” 林炎道:“我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但是我从来不说假话。他将你扔下火海的时候,我是担心自己被火烧死,这才从你身中出来,换了个宿体。”他看向冉倾珞,得意地笑笑,在看着史云扬满脸的杀意,便更得意了。 他继续说道:“要不然,你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醒过来。我依稀还听见他让你闭上眼睛。其实只不过是看着你马上就要被烧死,他想永远掩盖抛弃你的罪证,让你死都不明真相。” “你他妈信口开河,满口喷粪。韩少爷的一番心意都被你曲解透了。”罗啸成大骂道。粗口不断。可是众人听来还有几分解气。他道:“玉儿妹子,韩少爷有他的苦衷,但是绝对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不要被他的鬼话迷惑了。” 令狐玉儿沉沉点了一下头,道:“我相信韩仑。” 韩仑未说话,心里五味陈杂,林炎虽然说得甚是偏激,但是好歹也算点明了其中的一两点。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一时间不敢去看她的脸。 忽然听到林炎说:“上官承枫,听着,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今日我可以饶了你们的性命,不过条件是,交出朱雀星宿之力。只此一条道路,别无他选,若是你执意,我便杀了你的女人。之前你可以不在乎,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她,现在我让你见到她了,你还能不在乎吗?” 史云扬道:“原来是你故意引导我们找到倾珞,也是你打开天宫,让我们找到星宿之力,做你的先锋。” 林炎道:“恐怕你们早就猜到了,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们知道了,我也一点不担心。事到如今,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在你是不是还是选择当时的想法?” 天下还是美人?小家还是大家?这个问题再一次尖锐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冉倾珞的面前,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刻在她的心上。 第三百九十六章,艰难脱身 第三百九十六章,艰难脱身 不仅仅是林炎在等着史云扬的答案,其他人也在等,冉倾珞更是等得心急.出于私心,她想史云扬选择她,可是明智的想法告诉她,选择放弃她其实才是最好的结果。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那是错的,可是还是期盼着,得到了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仅此而已。她了解史云扬,也知道他心中此时正困惑着,艰难着。她也像他的心一样,不知道他该怎么选择。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人顺水推舟,也没有人推波助澜。时间从耳边流逝的声音似乎都听得很是清楚。 渐渐地,一盏茶的时间飞逝而过,林炎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了。他说:“你已经想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不然我就替你做这个决定。” 他手中的魔气忽然涌起,冉倾珞的身体中也同样涌起层层浓郁的黑气,她头上的汗水一点点沁下来,咬着牙,坚持着不发一点声音。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在呼吸换气的时候,忍不住便会小声粗喘一声,让人听来极为不忍。 史云扬面色坚决,抬起头看着林炎,道:“我不会放弃她,我也不会交出朱雀星宿之力。天下和爱人,我都要。” 林炎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满意,他道:“我等了半天不是要听你说这个。你觉得我会答应么?真是无趣。” 史云扬上前一步,正色道:“今天即使你不放过她,死在这里的不过我们两个人而已。你也跑不掉,现在这里有五名空境强者,你从我们五人手中脱逃的机会到底有多少,你自己掂量清楚。我警告你,若是你放了倾珞,我担保,此次绝不追究。” 林炎笑道:“上官承枫,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还知道反制我。不错,就算是单打独斗我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你。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我死了,拉上你最心爱的女人垫背,我赚了。我可以慢慢折磨她,一直将她折磨到死。你们若是敢轻举妄动,大可以试试。” 史云扬脸上微微色变,手上紧握着双拳,愤怒爆发已经只是片刻间的事,他身上也开始冒出黑色的煞气,令狐玉儿从未见过,只感觉这煞气之中充满了极度的危险。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 冉倾珞见到史云扬身上的魔气,心中一阵痛,她忍着痛说道:“云扬,别再固执了。星宿之力才是重中之重。天下没有哪一个人的性命比它还要重要,做你该做的事,不要犹豫。” 史云扬转头看着她,看着她疼痛无比,心中尤为难过。他道:“我还是这种选择,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天下人。”说罢史云扬竟然涌起全身的灵力,扑到冉倾珞身上。一时间,这小悬崖上的尘泥都在这强大的灵力风暴之中被卷上了云天。他身中的灵力如同狂啸的波涛。从他身中的每一个毛孔涌出,又渗入到冉倾珞的身体中。魔气和灵力两道力量在冉倾珞的体内冲撞着,撕扯着,像是两支兵戎相见的部队正在一起厮杀。 林炎的魔气本来就已经施加了咒术,对于靠近之人有着魔气的反噬伤害,因此一靠近才会被弹开。此时史云扬紧紧抱着她,强大的魔气斥力不断地轰击着史云扬的身体,力道不小,让人痛苦异常。可是此时最为痛苦的却还是冉倾珞。她的身体正饱受着两种力量的摧残,那种疼痛便跟活活分尸一模一样。 冉倾珞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嘶吼着,她的手下意识地要推开史云扬,可是史云扬却是紧紧地扣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冉倾珞此时身中的痛无法发泄,只能通过自己的哭喊声传出,那声音似乎在哀求,哀求史云扬放开她,可是史云扬现在也真能狠下心,一丝丝都不放松。在那反噬伤害的冲击下,不久之后,史云扬口中又重新渗出了鲜血,他还是抱着她。冉倾珞的嘶吼声就在自己耳边。他知道冉倾珞此时很痛,可是他没有办法,她所有的痛都是他给的。不但没有办法消弭,而且只能让它更痛。史云扬要用自己所有的灵力,将冉倾珞身体中的魔气逼出体外。这个过程一定是极为痛苦的,若是冉倾珞承受不住,很有可能她便会活活痛死。 林炎大惊,破口大骂道:“这个疯子,连我都还没动手,你就开始折磨自己的女人了。哼,你喜欢这样,我便给你加点料。” 说罢他手中的魔气陡然增加。冉倾珞身形猛然一震,连吼声都已经无法发散自己的痛苦。她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湿透,千根发丝之上也是滴汗如水。史云扬的泪水同她的汗水混在一起,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也许,那就是无可奈何。 冉倾珞实在难以发泄,随即狠狠一口咬在史云扬的肩膀上。史云扬嘴唇微微一动,一动不动,冉倾珞便死死地咬着史云扬的肩膀,渐渐地,血从她的牙缝中渗出,染红了她的牙齿,血色从衣服上晕开,也染红了史云扬的肩膊。 史云扬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手中强烈的灵力不断涌出,试图将冉倾珞体内的魔气逼出去,魔气在冉倾珞体内的储存本来就有限,对于他这样强烈的的攻击,魔气已经节节败退。可是在林炎的操控下,这些魔气就像是不怕死的敢战士。一股脑的冲击,史云扬的灵力推进得很慢。 冉倾珞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也不剩多少力气,若是在她昏迷之前还没能将她体内的魔气完全驱逐,冉倾珞的生命便有极大的危险。 此时一狠心,史云扬便加大了手中的灵力力道,这样一来,她体内的魔气败退速度不断加快。可是冉倾珞身中的疼痛也多了不少。 史云扬明显能够看得出,冉倾珞的咬着他的力道已经渐渐地减小了很多,史云扬心急如焚,可是却又不能动弹。 林炎此时也稍稍有些慌了,他一直以为史云扬不会那冉倾珞的性命开玩笑,他骂道:“老子高看你对情的在意了。”林炎忽然停下了同史云扬的对抗,手中的魔气喷涌而出,化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团向史云扬飞去。 林炎的抵抗魔气一撤去,冉倾珞体内的魔气便像是被洪水冲垮的老墙,瞬间荡然无存。冉倾珞体内的两股力量终于被排空。一阵痛过之后强烈的空虚感涌上心头,冉倾珞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停了下来。她模模糊糊看了一眼史云扬,想要说什么,嘴角微动,便沉沉昏死过去。 史云扬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在魔气的不断冲击下,现在已经差不多是重伤。忽然,他觉察到背后有一道力量传来,连忙转身,只见令狐玉儿、韩仑、罗啸成三人都已经出手,将那黑气拦了下来,可是片刻之间,那团黑气竟然一分为二,其中一团被三人拦住,另一团则刚好是绕过了三人之间的空隙,直直的对着史云扬而来。 史云扬一惊,手中的焚天就欲来挡,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道魔气顿时便轰击在他的身体上,史云扬顿时倒飞而出,在地上飞出好远,地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突然,史云扬身体到了悬崖边上却还不见停,一个不稳,便从悬崖上一个倒栽葱直坠了下去。 史云扬忽然间双手反扣过去,他抓着一个石楞,可惜没抓住,又落下很长一段距离,这才抓住了探出崖壁的一块石头。史云扬吃力地撑着身体爬上去,看着六七丈高的山崖,史云扬正要上去,便听见一阵阵强烈的金铁交鸣声响了起来。 方才祛除冉倾珞身体中的魔气动用了几乎全部的灵力,史云扬此时身中的灵力少得可怜,连焚天都唤不出来,他动用了一次空间之力,可是没有成功,反倒是险些掉了下去。看着这本来不算高的悬崖,史云扬一咬牙。心道:“看来也只能爬上去了。” 可是当他爬了几步的时候,却身不由己地掉回了原地,这悬崖下就是嶙峋的怪石,但是这悬崖之上却是出奇的光滑,根本没有什么着手点。此时爬是爬不上去的,唯有慢慢等着自己的灵力恢复。史云扬脚下站着的地方很小,几乎站不住脚,史云扬动也不能动。只能等着时间慢慢过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很多时候,即使自己变得再强,但也有脆弱的时候,没有什么是能够一只手撑得起来的。无奈是常有的事。这个世界太大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宇,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将每一个人照顾好。有些时候,就连照顾自己都是困难重重。 听着上面传来的金铁交鸣声,史云扬有些着急,林炎差不多相当于空境中期的高手,虽说其他三人也是空境,但他们却只是刚刚进入到这个层面。对于空间的运用,肯定没有林炎那般熟练,因此即使是三个人对垒一个人,这其中的胜负还是有着很大的变数。 史云扬此时只能平心静气的吐纳着呼吸,手臂抓着那突出的岩石不放,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史云扬听着那打斗声,心中也在计算着。心道:“林炎,等我上去,便是你的死期!” 第三百九十七章,水墨太极 第三百九十七章,水墨太极 史云扬挣扎了几次都没能上得去,只能抓着岩石挂在悬崖上,平心静气调整呼吸.平日里灵力聚集的速度还不算慢,但是此时却显得有些让人着急。史云扬心态还算好,知道急也无用,干脆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 韩仑几人正和林炎打得不可开交,就如同史云扬分析的一样,他们只是刚刚进入空境这个层次的修炼者,对于这个层次了解不深。林炎以一敌三,虽然有些吃力,可是却也太过落在下风。这就好像是自己有了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但是自己不会用,别人的法宝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但是用起来却是十分趁手。相较之下,其实功能也差不了许多。 林炎最让人头痛的便是他的身法,疾速移动之下,就像是带出一个个幻影,让人捉摸不定他真正的方位。林炎的空间之力操纵得炉火纯青,虽然他不使用灵力,但是在魔气的催动下,空间之力与灵力并无不同,甚至远而过之。不过好在他们人多,以前多次的战斗经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顾抹杀的。在实力一定的情况下,这些战斗经验便是一个无形的帮手。 冉倾珞还在深度的昏迷之中,在战斗之中,林炎几次想抽出身去对她下手,可是都被罗啸成拦了下来。史云扬说得没错,罗啸成看似是一个只会喝酒的懒散粗汉,但是他的心并不粗,他能够想到令狐玉儿和韩仑想不到的事,这不仅仅是年龄的问题,便是因为能够做到粗中有细。 罗啸成看到史云扬被林炎打下悬崖,虽然心中担心他的安危,但是他更知道,此时最需要保护的其实就是冉倾珞。他们和林炎此时难解难分,谁也战胜不了谁,谁拿谁都没有办法。林炎肯定会将目标转向冉倾珞,只要控制住了冉倾珞,也便钳制住了他们。到时候伤亡一定很惨重。 因此罗啸成专门注意了林炎的动向,只要他手中魔气一涌,他便会第一时间挡在冉倾珞的面前。韩仑和令狐玉儿的攻势并不弱,林炎的机会也是转瞬即逝。见着机会屡屡被罗啸成打断,林炎心里恨得牙痒痒,对罗啸成一个人的攻势顿时加大了一倍。 罗啸成手中的衡阳斧同林炎手中的魔气长枪相撞,一阵阵狂暴的能量四散而开,罗啸成身形退出几步,手中的衡阳斧带起阵阵杀意,猛烈挥斩开去,道道斧影浮现,从罗啸成面前飞出,又急速的斩向林炎。林炎的身法并不比这些灵力残影慢上多少,因此轻易的便闪到一边。不过罗啸成本也没打算就这两道灵力斧影便能击退林炎,他一出手,韩仑和令狐玉儿便看准机会抢攻而上。 令狐玉儿手中的青丝带灵活得像是一条有着血肉的蝰蛇,那丝带的顶端浮游着的短剑正好便像是毒蛇的尖牙,碎石能够要人的命。此时抓住机会,丝带飞速划出,像是盘踞的毒蛇迅速弹出猎食的瞬间。短剑的剑锋,对着林炎的肋下精准得飞了过去。林炎见令狐玉儿招式来得甚快,身形一侧,便猛闪到一边,哪知令狐玉儿这兵器不只是一寸长一寸强,而且论柔软也要比普通的软鞭不知软上多少,此时林炎方向一变,那短剑竟然也顿时改变了方向,直直向林炎刺了过来。 林炎大惊,他身为魔族的魔将,可是这样诡谲的兵器以前有哪里见过,他依稀还记得玄圃堂的白莹,她所用的兵器是天山雪蚕丝连着的两把短剑,与令狐玉儿的兵器相似,加上“云梦十八式”,威力已是不小,可是却又怎能和令狐玉儿的这青丝短剑相比。大惊之下正要闪躲,可是忽然感到后背一凉,他急忙转身,韩仑的含章刀顿时从他的肋部穿过,魔气缠绕着穿过身体的刀锋,像是在水中晕开的墨汁。 林炎吃痛,猛一掌向韩仑打去,令狐玉儿的剑锋忽然直直刺入林炎的后背,林炎身体一震,手上的魔气骤减,一掌打在韩仑身上,韩仑只是退开了几十步,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令狐玉儿却是大为惊惧,大声呼喊着韩仑,韩仑摇头,示意没事,令狐玉儿稍微放心。 林炎吃了个瘪,心中极为不爽,此时身受重伤,他伤口上的魔气一点一点卷积开去,由浓变淡,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林炎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一手按着自己的伤口。在三人围成的三角包围圈中,倒是显得极为仓促。林炎倒背着长枪,恨恨的道:“你们定要赶尽杀绝?” 韩仑哂笑道:“你说这话也不怕笑掉大牙,是你一直刁难我们,处处与我们为敌,想要人命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人魔本就势不两立,更何况是你。” 林炎昂首道:“跟我有恩怨的,只有上官承枫一人而已,要取女娲后人的命也非我本意。你们三人于我无恩无怨,我林炎从未想过加害。若是今日高抬贵手,来日再遇,定当相报。” 罗啸成道:“你拿什么来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我本非同类,何来报答一说。” 林炎傲然道:“魔族进军人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离举事之期并不远了。人界生灵定然难以存活,届时,我可以保你们一命。”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就算魔族打来了又如何,难道要我们同流合污?” 韩仑喝道:“少废话,赶快将他解决了,迟则生变。” 说罢,韩仑扬起含章刀,飞快的冲了上去,忽然间,林炎一转头,眼中泛出一片血红。他掌心出一道巨大的魔气弹了出去,速度飞快,韩仑此时身形正飞快地向他掠去,两下速度相加,韩仑根本没有半点时间反应。那魔气顿时便打在他的胸口,随即猛烈爆开,其中一声声阴历的惨叫声出现,顿时出现了众多虚幻的人影,击中韩仑之后又四散奔逃。韩仑身体猛然一颤,痛叫一声,随即像是炮弹一般,重重射出,后背砸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整个身体骤然停下,随即软倒在地,无法动弹。 “韩仑!!” 令狐玉儿和罗啸成同声惊叫道,韩仑此时已经不动,情况不明,令狐玉儿马上就想赶到他身边,可是此时她再一走,罗啸成顿时孤立无援,定然陷入危机局面。令狐玉儿身形不动,战斗的心却已经大大折扣,可是转瞬间,她心中又觉得怒不可遏,这愤怒自然而然的便转到了林炎的身上。 原来林炎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准备这重重一击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韩仑一语成谶,倒是刚好说对,只不过他没有预见到这一击竟然是对着自己来的。令狐玉儿一双眼睛都已经泛红,她是个藏不住心情的人,所有的仇恨完全写在脸上。现在的样子,恨不得将林炎撕得粉碎。 林炎却是面无表情,眼神看着令狐玉儿的时候,竟然闪出了一丝的得意。他很能从别人的悲痛仇恨之中寻找到自己的快感。令狐玉儿浑身灵力上涌,她双手合十,慢慢分开,不知什么时候在她的掌心之间已经出现了一团翻涌的墨汁。像是沸腾的开水正在冒着水泡。 随着令狐玉儿的双手分开,那团墨汁也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令狐玉儿手掌互绕,手指拈出兰花,那团墨汁忽然在她的手指印诀变换之下开始有规律地变化为一个巨大的圆圈。 “丹青五灵诀!” 随着她一声呼喝,手中那团墨迹迅速爆开,化成五个墨团停在那个大大的墨迹圆圈一周,顺时针分别占据着金、水、木、火、土五个方位,令狐玉儿手中印诀再次变幻。那圆圈之中伸出了一条曲线,将整个圆圈划成了一个太极。片刻间,只见那个水墨太极飞快的旋转起来,其中一白一黑两种灵力旋绕而出,像是从那水墨太极之中喷出的狂潮,顿时便要将林炎吞没其中。 林炎大惊,手中的魔气疯狂涌出,与那黑白交集的水墨相交之后,顿时化成一道巨大的帷幕将他隔开。霎时间,两道灵力相互牵制,互不让步。令狐玉儿见状,手中印诀再变,那水墨太极周围的五道墨团迅速弹开,在天空中划出五道长长的黑线,顿时便将林炎包围其中。 那占据着金属性位置的墨团顿时化成一道剧烈的雷芒,虽然是水墨色,但是似乎却有雷芒一样的威力,墨色雷芒一出,一声咔擦巨响,便化成霹雳击向林炎。 林炎此时面色大变,只能用力的抵抗面前的黑白水墨lang潮,别无余力。霎时间,只见占据着火属性位置的那墨团化成了一片黑色的火焰。土属性的墨团化出了一座危山,水属性的墨团化成了参天排lang,木属性的墨团化成了卷积狂风。五种不同的力量此时一起轰向中央的林炎。林炎满脸的恐惧蔓延开去,强大的劲风似乎随时可以将人撕碎。林炎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这劲风吹烂,片刻后,五种力量重重的轰击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一道墨黑的能量爆炸开来,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黑色。强大的爆炸已经让这一片空间所有的颜色被冲淡了去,像是一团浓浓的墨迹刚刚被水冲刷干净。 第三百九十八章,林炎旧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林炎旧事 令狐玉儿的一击威力不同凡响,这也应当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施展的最为高深的武学了.看这武学的力量,想必应当是空境后期方能施展。令狐玉儿施展之后,身上的力量便被全部抽干,那巨大的爆炸还未完全散去之时,她已经觉得双眼沉重,腿上发软,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骨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罗啸成早已经抽身跳开,挡在了冉倾珞的面前,身体中的力量早已经疯狂涌出,将她层层护住。史云扬不在,他是唯一能够保护她的男人。罗啸成在这爆炸之中所受到的冲击不小,因为要对抗这强烈的能量,一心二用,身体机能消耗得特别快。待到这爆炸完全过去之后,罗啸成手中的衡阳斧重重落地,他觉得一直随身携带的这件兵器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重过。 那爆炸过去之后,罗啸成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爆炸的中心。毕竟林炎被这水墨太极击中,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施加在他的身上。他究竟是死是活,罗啸成最关心的便是这个。他们五人之中,一个坠落山崖,三个现在昏迷不醒,唯有他还有着完整的意识。若是林炎就此被灭去,倒也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林炎经过这样强烈的攻势还存活着,那对于他来说,势必又是一场恶战。几人的生命也便真的危在旦夕了。 爆炸缓缓平息,幻术一般的白光渐渐消散,那中央渐渐显现出了一个硕大而规则的圆形深坑,石头渣滓的轮廓渐渐的浮现出来,可是那深坑之中也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形。 罗啸成头皮一炸,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手中虽然无力,可是还是拼命抬起自己的衡阳斧,抡在身前,做出防卫姿势。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林炎的样子显露了出来。 看到他的模样,罗啸成又吓了一大跳,此时的林炎那里还有半分人的样子。他的右脸大半部分已经没有了血肉,只有森然的白骨,左眼血红,右眼耷拉着掉在眼眶上。身上很多地方已经没了**,左臂已经折断,右边肋骨之中被生生撕去了一块,透过浓浓的魔气,似乎能够看到他跳动的的心脏,但是不是鲜红色,而是呈现乌黑,看样子已经转化成魔灵。 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动弹,罗啸成心中也是胆战心惊。林炎只剩一只左眼,此时恶狠狠地看着罗啸成,仅存的右手忽然一阵微弱的魔气燃起,那柄魔气长枪又寂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此时看来十分虚幻,似乎仅仅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罗啸成走来,每走一步,那只耷拉的右眼便会轻轻一晃,看起来震慑人心。 罗啸成手中灵力不断上涌,可是此时他抵挡起来也甚是吃力,心中惊叹着这厮的命真是长,一方面又在不断地想办法。看林炎的样子,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罗啸成不敢冒这个险,他现在毕竟不是人,而是魔。要是人收到方才那样的攻击,此时焉有能活之理。可是他活下来了,罗啸成不敢用常理加以推测。若是只剩他一个人,此时他定然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可是现在冉倾珞、令狐玉儿、韩仑三个人都在这里,为了他们,他也不能有丝毫的退意。 忽然间,只见林炎手中的长枪顿时涌起一股大力向罗啸成掷了过来,罗啸成脚跟稳稳站地,手中的灵力便层层涌出,化出一道薄薄的灵力罩子,若是在平时,这罩子恐怕连一只豹子都拦不住,可是此时在双方都势微的条件下,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罗啸成看着那只魔气长枪渐渐临近,他心中忽然产生一股微微的恐慌,这一击怕已经是他们这些人能否活下去的关键了。若是能够接住,林炎此时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今日必死无疑,但这一枪若是接不住,后果已经可想而知。 一刹间,罗啸成满身大汗,手中的魔气不觉得又强盛了几分。林炎的长枪如期而至,罗啸成一咬牙,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可忽然间,一道银线从他的面前划了过去,罗啸成一愣,只见林炎的身形一滞,那道银线刚好从林炎的身前飞过,若不是他身形忽然停住,此时已经被那银线击中。罗啸成转头一看,只见韩仑已经醒来,此时正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那飞出去的银线正是他的含章刀。 林炎身形受阻,手中的力道顿时就减少了一半。不过瞬间之后,他手中的长枪又重新用力刺向罗啸成。罗啸成凝神以对,那刹那间,罗啸成听到了一阵呼啸的劲风划过耳边,他愣了一愣,还未转头,忽然见到一阵红光飞快的向林炎刺了去。霎时间,只见林炎身形一震,猛然止住,那红光从他身体中对穿而过,他眼中的红光顿时淡去了一半,灵力长枪霎时间便有一半虚幻得看不见。 一阵劲风再次闪过,还未等罗啸成反应,只见一个人已经奔袭到林炎的身边,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罗啸成心中一阵狂喜,原来史云扬还没死! 韩仑眼中也是露出一阵笑意,他吃力的转过身来,靠这石头坐下,手中灵力上涌,自行疗伤。 史云扬卡着林炎的脖子,手中的力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要微微再用一点力,便会将他的脑袋完全拧下来。他死死看着林炎,林炎仅存的一只眼睛也漫透着仇恨看着他。这三只眼睛之中散发出的仇恨,也许是谁都不能理解的。对于林炎来说,这眼睛之中有着强烈的绝望,但是绝对没有惧怕。史云扬的眼中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两人的眼光碰撞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许这两个对峙已久的人是第一次隔得这么近,相对而视,整片空间似乎都在这一次对视之中升温不少。不过现在的情形,却是林炎被抓在史云扬手里,已经完全没有活着的希望。 “动手吧,你还在犹豫什么!”林炎粗声道,即便是到了此时,他口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史云扬仍是盯着他的赤红眼睛,“林炎,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为什么你一直要跟我作对,你所花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吗?” 史云扬眼神似剑,几乎要将他寸寸剥离。林炎眼神侧开,道:“何必多言,要杀便杀。我知道,在你手中殒命的魔已经不是一个两个,魔并非是不死之身,此生,我就是你的克星。我们注定是对头。” 史云扬哪听,瞪眼粗吼道:“正面回答我!今日便是你我之间恩恩怨怨解决之时,有些话留着不如讲出来,若是你能恶心我,那也算你成功报复。” 林炎那半边脸嘴角忽然轻蔑的上扬,他侧回眼睛看着他。“你说得没错,好,我就告诉你又如何。上官承枫,你可还记得当年在长安城城郊,你生生从我手中夺走了一块红薯。” 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问道:“红薯?就为这个?” 林炎狠狠地道:“你以为那个红薯很简单吗?没错,当时我是穷,连一根红薯都买不起,我到红薯小摊偷了一个,可是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娘就要饿死了,我偷那根红薯只不过是为了救她的命。”林炎声音有些激动,平复下来之后,接著说。“当年我爹染上赌瘾,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输光了,最后竟然连我和娘也被他输了,私自将我们娘俩卖给了人贩子。在离开长安的路上,他们看管不严,我杀了两个看守,带着娘跑了出来。那年我十二岁,第一次杀人,那种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知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就算他们是恶人,可是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从你手中湮灭,恐怕你也忘不了那种感觉。更何况是一个未涉世事的孩子。娘吓得呆了,逃回长安的时候,发现父亲已被追讨要人的债主打死。娘就那样疯了。因为闹出了人命,接下来的一天,黑白两道都在找我们母子俩。我只能将娘安排在一个山坳之中。天阴雨湿,第二天便染上了风寒,可是我哪来的钱去买药,只能去偷去抢。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母亲的病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一天天病下去。一直到她不能哭,不能说话,一直到打我都没了力气。” 史云扬听着他说,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他说的那是时候,那个无助的林炎似乎有血有肉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林炎眼中有着几丝悲哀,可是更多的却是仇恨,疯狂的仇恨。 “她死的那一天,忽然喊了声饿,我当时虽小,却也知道她大限以至。这算是她最后一个心愿。我就算豁出命不要,也一定要办到。于是,我挨了十几闷棍,被打得满头是血,只是因为偷了一根红薯,我只想让她死前吃点东西,或许能够救她一命。可是你却抢走了那根红薯,那根救命的红薯!” 林炎说到激动处,浑身都在颤抖。 第三百九十九章,从小恩怨 第三百九十九章,从小恩怨 史云扬忽然有些心悸,他道:“我抢你的红薯,为什么?” 林炎冷笑道:“为什么,你来问我为什么,真是可笑.你不就是为了维护你那什么上官家的二少爷的正气吗?呸,狗屁,不过就是给你随行的**做做样子罢了。老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会在那个时候碰上了你!” “那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 “不记得了?哼,你带着上官家的随从,还带着那个叫欧阳景兰的**,看见了我偷东西。你不过就是想在那女人面前呈呈英雄,硬生生将我按倒,夺走了那根红薯,假惺惺的还给了店家。你得到了什么,那**只不过夸了你几句。可是你给了我什么,你夺走了我全部的希望。当我回到山坳的时候,娘已经死了,至死还在等着我拿吃的回去,双眼未合。当我将娘亲埋了之后,我人生所有的意义全都变了。我发誓要找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报仇,我发誓,我身上承受的,定要他们十倍百倍偿还。” 史云扬道:“所以你才这么恨我?” 林炎嘲弄他一眼,道:“你不是很想听吗?闭上你的嘴,老子还没说完。” 史云扬竟然真的缄口不语,听他说话。“后来,我混进了逼死我娘的那批人贩子队伍中,将他们一一毒死。当我将那些男男女女剖心挖肺之时,我忽然觉得无比的畅快,其实杀人也是一种很享受的过程。七十二人的心全部被我挖了,那算是我献给娘的第一份祭品。” 罗啸成大惊道:“原来九年前长安的那件挖心无头公案竟然是你做下的。” 林炎得意的一笑。“没错,谁也不会将矛头对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乞丐身上。那些人,都该死!”他蔑笑了几声,忽然道:“解决了他们,接下来自然就是你了。上官府防卫很严,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进入那个大院,当然也终于找到了你。接下来的事恐怕你能够猜到。” 史云扬略微思忖,道:“原来我十四岁那年生的大病乃是你下的毒。” 林炎道:“不错,当年我犯了一个错,我应该在你的饭里下的是鹤顶红,可是那时被仇恨冲昏了头,我下的毒乃是浮腐散,一种能让人腑脏慢慢溃烂的药。这种要是我在人贩子哪儿弄到的最好的药,世上绝无解药。我只是想让你慢慢的死,痛苦地死。让你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爹竟然跟昆仑山玄圃堂有交情,他竟然将你托给了天乾。他将你带回了昆仑山,我没有亲眼看到你死,怎能甘心,所以我历经千险,也上了昆仑山。哼,这就是命。我上山途中好几次差点坠落山崖,可是我却活了下来。而且当时火离长老正好经过,顺手将冻僵的我带回了玄圃堂。 后来,等我醒来之后,我便拜入了他的门下。成为离堂的弟子,那时候八大长老并未招收嫡系弟子,我却是听说你被天乾长老收为了座下首席。从那一天起,三年之间,我从来没有机会见你。你也并不知道有我这个师弟。三年之后,你活着出来了,剑法早已胜过了我。我自然已经杀不了你,我只有疯狂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变强,让自己变成离堂的首席弟子,我做到了,一步步的,我将所有人踩在脚下。那时候我忽然改变了想法。 那时候的你何其风光,剑术整个门派第一,成为当之无愧的胥字辈大师兄。而我永远被你踩在脚下,哪一天,只要我能够将你压下去,让你败在我的脚下,让你在天下英雄面前丢脸,受辱,想起来都觉得痛快。可是我始终差那么一点,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始终差你一大截。所有的风光还是被你占尽,而我永远都不受人重视。” “就这些?”史云扬手中的力道并未减少,但是眼中的凶厉却微微弱下了几分。 “还不够吗?本该属于我的所有东西都被你一一夺走,若是没有你,我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可是至少不会永远被仇恨和痛苦包围着。我情愿过着一个小乞丐的平凡生活。可是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就连我心爱的女人,都被你夺走。” “胥华么?可惜我真想不起来我跟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想起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补偿我吗?你既然已经有了一个欧阳景兰,为什么还要迷惑胥华。当她拒绝我的时候,当你领着这个女人重上昆仑山伤了她的心的时候,种种仇恨交织,你觉得此生我们的仇恨还能化解吗?” 听完林炎所说,史云扬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林炎一直与他为敌的原因,想不到事情的源头竟然是因为一根红薯,世事难料,哪知道那样一件小小的无知少年事,竟然引起了这么多年的敌对。 史云扬沉思片刻,并未言语,林炎看他一言不发,笑道:“你是在为你造的孽感到耻辱?” 史云扬看着他的血色眼睛,摇了摇头,道:“林炎,或许那时候的我太过气盛,没有什么同情之心。这是我的不是,要是我给你几文钱,或许我们还会是朋友。可是无论如何,时光无法倒流,现在若是让我来选,我仍然会阻止你偷抢,我那个时候也并未做错。你靠自己的双手报了仇,一切便应该放下了。为什么还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 林炎一只手抓住史云扬手腕,想要伸出脖子凑近他的脸,道:“放屁,那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昆仑十七年武比结束,赤玄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竟然心甘情愿的加入魔族。” 林炎一愣,道:“你怎么知道赤玄?” 史云扬道:“陆建平这个人,有你在的时候平平无奇,但是当你消失之后便异军突起,他便是赤玄,九黎族人。魔界傀儡。想来你们之间的合谋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炎道:“听你这么说,恐怕他已经死了。” 史云扬点点头,林炎哈哈一笑,道:“不错,可是哪有怎样?赤玄答应我,只要我能够加入魔族,不仅会杀了你,而且会帮我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包括复生我娘。” 史云扬点头道:“这个条件足够诱惑,可是真的比你的良心还要重要么?你自己想想自己成魔之后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玄圃堂那么多师弟师妹全都死在你的手下,你亲手杀死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爱人,哪个没有同你一样的悲惨,你杀死的和你娘差不多年纪的老弱妇孺,她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儿女。你一个人的仇恨,为何要扩大到整个天下。为何要拉上整个人界,你娘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痛骂你,替天下人痛骂你。” 林炎不置可否,半晌,他才道:“你说得对,我们两个此生的债也应该有个了解了,来吧,上官承枫,此生是你逼我做了混蛋,我们所有的恩怨也便从我死的这一刻了清了。其实我多希望有来世,我能够去那望乡台喝一碗忘情水,干干净净的投胎做人,平平凡凡地过一生。你让我这一辈子活得太累了,我恨你,永远都会恨你!即便是我们的恩怨消失了,我也永远恨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永世孤零,你会被你所爱的人抛弃,你会没有完美的结局。所有跟在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就像我一样,就算死都带着遗憾,永远痛苦,哈哈哈。” 林炎一声声大笑着,那笑声之中充满了嘲笑,充满了讽刺,充满了得意自豪,仿佛这么多年的仇恨已经在一夕之间全部报了。史云扬从来没有听过林炎如此放肆的笑,那笑声中好像充满了轻松,是卸下了一辈子的包袱带来的轻松。但是那笑声中却又含着凄凉,含着对自己的嘲弄。这笑声无比的复杂,似乎是林炎对天命的控诉,是对命运强烈的不满和另类的嘶声呐喊。 史云扬听着他的笑声,脑海中渐渐泛出了一片空虚,他忽然觉得其实林炎也不像他平时看起来那么讨厌,他也只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他这一生并没有按照自己想要的路在走,他一直都被仇恨绑架着,一直都在用自己最阴暗的一面迎接这个世界,他不是没有光明的一面,而是这阴影已经太大了,大到已经掩盖住了他所有的光明。无论他转过哪一个角落,阳光永远在前面的转角,他并不是没有追寻过,而是命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命运是不公平的,每一个人一出生,结局就已经在轮转命盘上被写好。命运安排给人一个怎样的人生,我们都无法预料。有悲有喜,有苦有乐,但是命运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我们可以从不同的道路到达这个终点,或者跃千山,赴万里,亦可正,亦可邪。时光无法阻挡,终归是要到达那个终点,无论怎样,只要选择的路是真正属于自己那条,一旦到达那个虚无缥缈的终点时,除了这个过程,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第四百章,突来强魔 第四百章,突来强魔 史云扬手上的力气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可是当他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冉倾珞时.那股力道忽然又重新回去。林炎的身子一震,史云扬恨恨的道:“你的诅咒可以再恶毒一点,我不会怕的。林炎,我曾经伤害过你,那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但是这么多年来,你所有的仇也应该报了,你伤害了她多少次,我难道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这些还不够吗?生命的终结,只不过是一个结束和开始的转折点,你已经做了你想做的,安心的走吧。” 林炎哼一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成者王败者寇,生杀之权在你手里,动手吧。”说罢,便闭上了那唯一的一只眼睛,等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一死。 “林炎,我们之间已经谁也不欠谁的,但你却还欠天下人,你永远都还不清了。” 史云扬另一只手忽然涌出强烈的灵力,发出莹莹的光亮。这蓄力一击他已经等得太久,现在终于能够完全使出,结束这场多年的纠葛。史云扬的手已经抬在空中,忽然间用力的向林炎的胸口轰去。那一拳已经带着史云扬所有的愤怒,也带着结束的悲喜,即将在吞噬林炎的生命。 可是正在此时,天空中却忽然阴暗下来,暗得让人看不清东南西北。史云扬轰出去的拳顿时停在空中,此时什么都看不到,唯有他拳头上那一点隐隐微光若隐若现。黑暗中似乎刮着疯狂的风,气流极度紊乱。史云扬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之中。周围的所有光线,所有人都被这漩涡撕扯成了碎片,连光线都被碾碎,落在这无尽黑暗之中。 忽然间,那黑暗之中闪出两阵红光,两只楼船一般大小的眼睛忽然睁开直直盯着史云扬。红光像是打破了黑暗,所有的人与物又重新显现出来,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染上了血一样的红色。手中的灵力忽然上涌,不过另一只手却并没有放开林炎的打算。 林炎笑道:“看来你今天杀不了我了。” “这是...”罗啸成和林炎看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说道。虽然只是看见了他的眼睛,但是这眼睛之中饱含的恐怖能量就已经让人十分震撼。 “除了你,还有其他的魔进来了?”史云扬道。 林炎道:“这我就不知了,可是这位的实力看样子也是无上境吧,你们几人在这里妄图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是为你来的?”史云扬低声问道。 “当然不是!”一个雄浑如同雷霆般的声音传来,史云扬顿时觉得耳边一炸。若不是他已经晋入了空境,光这一阵吼声便足以将人的心肺震裂。 “人就是人,人界本就是六界之中最为低贱之部分,人界的人族更是六界之中最为低贱的东西。人怎么能跟高贵的魔族相提并论。即便是心入魔,但是身体却永远是人的身体,永远都逃离不了**爱恨。这便是你们人类最大的劣根性。”那声音似乎从洪荒之中传出来,又要传到洪荒之中去。 林言眼中闪出一抹黯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愤怒,由于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这愤怒也便淹没在这漫天的红色之中,完全看不清楚。 忽然间,林炎哈哈大笑,这一回笑声之中只剩下凄凉。此时他是独立的,他不与任何人有染,他只是一个被人界和魔界同时抛弃的可怜虫。 “你已经跟在我后面许多天了吧,一直追踪他们几个的本来是你,我抢了你的任务,为什么不动手。” 那红色的眼睛眨了一下,一声大笑传出,天空陷入短暂的黑暗。可是片刻之后却又重新燃起烈火般的颜色。 “既然有人为我出头,我为什么还要lang费精力。从你手中夺取,不是比从他们手中夺取更为简单吗?” 林炎自嘲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魔族也从来没有将我当做自己人,我所要的,魔族也从来没能给我。” “哼,你是在跟我讲信用么?卑贱的东西,那只是你们无能的表现,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不需要信用,你足够强,你想要的必将实现,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给你任何承诺。就如同你从来不遵守你所说过的话一样。” 林炎凄然一笑,转头道:“上官承枫,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若是你想动手,那就赶快。不想动手的话便放开我。你的命,我已经没兴趣再要。” 史云扬犹豫着,他手中熊熊,只差一时半刻便能伸进林炎身体之中,挖出他的魔灵,让他灰飞烟灭。可是此时的战机已经瞬间飞逝,他们如同山下撕咬的两只猛虎,此时正有人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终究还是渔翁得利。他咬咬牙,手上的劲道松开,林炎一直被卡在空中,随着史云扬一松手,砰一声落地。不停地喘着粗气。 史云扬道:“他说得对,你们魔从来都不讲信用,你是魔我是人,我本来也不用相信你的鬼话。但是冲着你那句不欠谁,我不杀你,但是今后若是再遇到你滥杀一个人。我必替天行道。” 林炎闷声道:“若是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见到下边的争斗竟然和解了,那魔似乎极为不满。两只眼睛之中充斥着怒意,众人心头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白霜。史云扬手执焚天,手中的灵力一直涌在手上,随时都能发出致命一击。可是现在在这片黑暗和红光交织的空间之中,这一击就像是火海之中的一杯水,能够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慰藉心灵罢了。 “罗兄,韩仑,带着倾珞和玉儿先走,我随后就到。” 罗啸成背起冉倾珞,韩仑抱着令狐玉儿,两人集结到史云扬身边,史云扬一动不动,眼睛瞪着空中那双血红巨眼。那魔物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好像是在看着他们表演,看着他们奔东忙西,饶有兴致,可是什么时候没有兴致了,便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众人。他不着急,用他的话来说,他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 “快走!” 韩仑看了一眼罗啸成,罗啸成满脸都是无奈。“那你?” “为了她们,想办法活下去,你们一定会有办法。”史云扬并未看他们,韩仑他们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在这样强大实力的魔族面前,他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韩仑低眉,忽然转头阔步向山崖边走去,口中大喊道:“保重!”霎时间,纵身一跳,便跃下了悬崖。罗啸成背着冉倾珞,再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可是却又说不清楚。猛然一回头,也跳下了山崖。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们两人的实力也已经恢复了好些,跃下山崖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问题是,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史云扬真得能够挡得下敌人的攻击,若是能,他又能为他们争取到多久逃跑的时间。 那魔物还是一点都没有反应,仿佛无论罗啸成和韩仑怎么奔逃,他们永远都是在他的手掌心内,只要轻轻一覆掌,他们便会被死死压在掌下,如同蝼蚁一般,无法动弹。 史云扬剑锋一转,道:“你是哪一路尊者的手下?” 天空中传来声音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已经很大度,让你们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了,对于死人来说,知道的再多又能怎么样。” 史云扬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死人。凡是都可以有例外。” 那声音再次传来,“没有例外!” 史云扬笑笑,喃喃道:“那可不一定。” 说罢,他手中早已备好的灵力呼啸而出,对着那眼睛狠狠的轰击过去。林炎哂笑一声,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史云扬手中的灵力喷薄,脸色不免有些微变。这灵力本来是要对付他的,难以想象,这样强大的灵力要是轰击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够存活片刻。 不过强这个字永远都有着比较,对于空境中期的他来说,这样的灵力的确已经很强,但是对于眼前的强敌,这样的攻势恐怕连热身都不足。 史云扬的灵力如同流星划过黑色的世界,颜色白得让人觉得刺眼,可是片刻之后,那灵力便在那眼睛的数十丈之外爆开,像是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上,一片银白色的光圈开始散开,刹那间,将这黑暗的世界照得恢复了光明。忽然间只见那光明中传来一阵阵阴历的叫声,只见一个个黑点开始在那灵力涟漪之中冒出,一个个急速扩大,待得其中一些临近,史云扬看到,那分明像是鬼界受尽折磨的厉鬼,一个个张着血口,露着血红的眼睛,没有四肢,像是一缕青烟,无孔不入。此时释放出来的怨灵何止一个两个,简直是千千万万。 史云扬满脸煞白,只见空中那银白的光芒渐渐被怨灵漆黑的身形所阻挡,大地又一次开始陷入黑暗之中,史云扬手中的灵力再次发出,运于焚天剑上,一阵阵血红的剑气划出,怨灵被一个个化为两半。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怨灵却有千千万,此时他一个人在战斗着,在血红的光线之中,慢慢的映成一个无畏的剪影。 第四百零一章,冲破黑暗 第四百零一章,冲破黑暗 罗啸成和韩仑一连奔出数里,借助着自己矫健的身法,要有手中微弱的灵力光亮,两人身形不敢停歇,一直不断地奔跑着.在这黑暗之中,只见两道光团不断的蹦跃着,速度飞快,从近处掠向远处。罗啸成此时已经顾不得照顾背上的冉倾珞是不是觉得颠簸,此时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在这样疯狂地奔跑下,冉倾珞开始朦朦胧胧地觉得有几分清醒。在神识之中,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正在快速移动中,但是周围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心中还在想,难道是自己头晕了。可是片刻之后,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男人的喘气声。冉倾珞听到这声音,却是觉得很陌生,她心中有些紧张,贴在罗啸成的背上,可是忽然发现,他身上的味道也是十分陌生。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能知道。这种味道就像是一个人身份的证明,只要熟悉这味道的人轻轻一闻,便能立即分辨。这味道自然不会是史云扬的,那她现在是在谁的背上? 冉倾珞一惊,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罗啸成立即发现了。他一边向前奔跑着,一边说:“妹子,你醒了,可觉得好些?” 冉倾珞此时才明白,原来背着她的是罗啸成。可是罗啸成为什么要跑,为什么是他背着自己跑,其他人呢?他一转眼便看到了飞奔的韩仑,他怀中横抱着一个女子,身着青衣,正是令狐玉儿。可是他左右观望,却没有找到史云扬的身影。 她道:“大哥,云扬呢?你们跑什么?” 罗啸成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加快了速度向前奔跑,似乎加快速度就能逃避回答。 但是冉倾珞自然不会就此打住,罗啸成一言不发,她便越是觉得心下不安,再次问道:“云扬她在哪儿?” “大哥!”见罗啸成一直不语,冉倾珞大声喊道。罗啸成一咬牙,双手死死锁住她的身体,道:“他死了。为了救我们。” 冉倾珞一惊,仿佛心口被人扎上了一刀。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可是片刻之后,他冷静了下来,道:“不会的,他怎么会死,林炎不是他的对手。” 正说话间,忽然背后一道强光散开,众人止步回头,只见一道银白色的灵力涟漪在远方爆炸开去,整片天空的黑暗顿时都为之驱散。冉倾珞忽然觉得那一道灵力的手法甚是熟悉,那是史云扬喜欢使用的招式,在这片空间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使出这样强大的招式。 冉倾珞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惊喜,脑海之中冒出三个字,“他没死”,这三个字顿时便占据了她的全部的心思。 “放我下来,他还没死。”冉倾珞说道,罗啸成自然不肯,仍然向前奔跑着。 “不行,不能回去。”罗啸成的语气异常坚决。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竟然会弃他而走。”冉倾珞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丢下史云扬自行逃走。罗啸成不说话,只剩耳边的风声在不断呼啸。忽然间,一阵阵阴历的叫声在空气中弥漫开去,冉倾珞回首一看,只见那灵力涟漪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一个的黑点,像是一张白纸上被点上了黑色的墨迹,清晰明显,而且那黑点还在不断地放大。冉倾珞听到,那阴历的叫声便是通过这些黑点散发出来的。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凭着直觉,她觉得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而且数量众多,应当极具攻击性。史云扬还在那里,岂不是危险至极。她心中忽然产生一股恐慌。 “大哥,放我下来,我要去找他。” “不行。” “我求求你,放我下来。”冉倾珞哀求道,可是罗啸成仍然没有停止脚步。冉倾珞用力地挣扎,可是罗啸成的手岂止是一般有力,她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 “不要在挣扎了,我不会放手的,现在回去只有一死。”罗啸成大声喊道。 冉倾珞一愣,随即回应他一句,道:“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放开我。”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手中便横抱着焦尾。罗啸成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可是却丝毫未作防备。他道:“若想让我放你走,除非你打死我。” 冉倾珞冷眉一横,道:“你是我大哥,我当然不会打你,可是现在你阻止不了我。”她手中琴音一震,琴声便从罗啸成的耳边扩散开,罗啸成忽然觉得身上突然失去了知觉。双膝一软,整个人便栽倒下去。如此高速移动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两人的身形猛然弹飞,撞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竟被撞裂了好长一道缝隙。 两人都是吃痛大叫一声,可可是片刻之后,冉倾珞便已经反应过来,手指间灵力缠绕,一个光圈从自己身下散开,刹那间便已经在十丈之外。 “妹子,不要去!”罗啸成捂着头,大声叫道。可是冉倾珞哪里再管,空间之力连同移灵术同时使用,速度飞快,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在他和韩仑的视线之外。 “韩仑,你带着玉儿妹子先走。”我去将她追回来。说罢,罗啸成一蹬石块,身形骤然掠出,仿佛是一道残影,霎时间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这一片空间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韩仑,他立在原地,看了看怀里安睡的令狐玉儿,喃喃道:“你这个傻姑娘,怎么每次选择生死的时候,都是我帮你选。你有这么信任我么?可是每次我却都没有为你选择一条生路。玉儿,你不会怪我吧。”韩仑说罢,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脚下一动,也飞快的跑开了。 史云扬此时正陷入苦战之中,他只有一个人,一把剑,但是却要对付这么多的怨灵,一个两个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两百个、一两千个甚至更多,当怨灵一拥而上的时候,史云扬只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lang潮包围着。那些怨灵口中的尖牙撕咬着他的皮肤,他的血肉,虽然他身体防御强似钢铁,但是即便是铁人身躯也无法阻挡这洪流一般的怨灵的吞噬。 史云扬周围的灵力罩子早已经被冲破,他便真正被淹没在这黑色的怨灵之中。只有不时挥动的红色长剑,仿佛是在泥淖之中运转不走的搅棒。史云扬的粗吼声不断传出来,可是片刻之后却又被这些凄厉的鬼哭声全部掩盖。 林炎一直坐在地上,看着史云扬深受大难,想着这种情况下,史云扬就算不被咬死,也一定会被这些怨灵闷死。想到他不久之前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扬言要杀了自己,可是瞬息万变,此时竟然变成了他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他马上就要魂归天际。心中不由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林炎并不打算出手,他渐渐的走近史云扬,透过蠕动的怨灵之间的缝隙看进去,嘻嘻笑道:“上官承枫,赢家还是我,只不过,你不再是我最高的目标了。我与你的战斗,终究还是我赢了。” 史云扬粗声吼道:“林炎!!!你这个可怜虫,人魔二界都容不下你的混账!!你若不死,天理何在!” 林炎淡淡一笑,道:“你说得没错,所以,今天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你求着想见我都再也见不到了。” 史云扬道:“来啊,不就是想杀了我吗,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等到我抽出手来,你焉有命在!!” 林炎摇摇头,道:“我说过,我赢了,你的生死再也与我无关。我们之间除了我对你的诅咒之外,再无纠葛。” 他转身,将正脸对向了天空中的魔。他道:“你一直觉得我很低微,一直都在各位尊者面前贬低我,我都忍了,对于你们这些自认为高傲的东西,我一直也忍了。可我不能忍的就是别人不实现对我的承诺。我是一个在乎承诺的人,我所说的话可以不算,但是做出的决定一定算数。我曾经说过,这一生我会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当然,包括你们,魔族。” 那双眼睛盯着他,愣了一下,忽然道:“看来你又要反了,怎么,还想做回你卑贱的人族?别忘了,你那颗已经不是鲜红的人心,而是黑色的魔灵。” 林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没错,我已经做不回人了,我没有人心,但是至少我还有人性,至少我还能以这条命,换我此生最后一个决定。” 说罢,只见林炎脚下猛然一蹬,身形飞快的掠出,浮空而起,身上带一股比这黑暗还要浓郁的黑色向那眼睛飞快地射去。那声音传来一阵阵的嘲弄,林炎忽然一笑,唯余的那只手猛然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随着他口中一阵念词,那颗魔灵忽然发出强烈的黑色光芒,即使在这黑暗的环境之中竟然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史云扬只觉得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传来。一剑挥开面前的怨灵,只见林炎手中的魔灵此时就像是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让人觉得极端危险。 第四百零二章,林炎之死 第四百零二章,林炎之死 “四大凶兽的魔灵碎片!小子,你怎么会有!你想干什么!”那声音第一次没有了嘲笑和戏谑,突然变得有些嫉妒,有些恐惧. 林炎并未理睬他说了什么,而是以雄浑的声音说道:“上官承枫,这一命,是你欠我的。”说罢,林炎猛然靠近那双赤红眼睛,手中猛一用力,便将那魔灵捏爆了去。 刹那间,一道强横到极致的能量从那双眼之间扩散开来,能量波动顿时便将整片黑暗笼罩了去。这整片空间之中的黑暗便渐渐的破碎开去。黑暗之中看不清四散涌动的狂潮,但是若是能够看清,那必将是移山填海的一幕。史云扬只觉得那能量是到目前为止,自己感受过的最强横的能量。 片刻之后,强横的能量涟漪忽然将他卷起起来,像是海啸之中被卷起的一片落叶,向周围冲开。随着阵阵崩塌的黑暗,光明重新展现出来,不过那里的光明似乎都是一片混沌,史云扬的身形狠狠的撞在一块石头上,片刻间,那石头砰一声折断,史云扬的身形同那石头一起被卷走,向更远的方向冲击开去。 在那能量涟漪之中,罗啸成的身体不断地被巨大的石头撞击着,此时却是身不由己,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便像是浮萍一般,任凭风沙迷了眼睛,巨石砸了身体。史云扬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一群人乱棍殴打,每一棍的力道都完全足够将人打死。忽然间,一块石头撞到了头上,他只觉得晕晕乎乎的,眼前似乎有些金星乱冒。 这一阵爆炸过后,那爆炸中央便没了动静,不管是林炎还是那魔物,两者竟然像是死透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响动。只剩一片不断翻涌的白色尘雾,以及那尘雾之中强烈的能量波动。这片死寂雷域又重新回到了阴沉的天空下,可是那尘雾却像是特意隔开的一个世界,在爆炸范围之内,所有的石头都被卷走,本来是一片乱石窟的地面,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地。 当冉倾珞赶到的时候,那巨大的爆炸已经发生,她想突进那混沌之中,可惜却被那一大股力量飞快的弹开。当她爬起身来又待要闯,空间开始阵阵破碎,强大的灵力涟漪瞬间便将她带出很远。罗啸成此时正飞速前来,看到倒飞在空中的冉倾珞,飞身跃起,将她抱在怀里,双脚在灵力涟漪之中带起的巨石上借力,便猛的朝着原来的方向跑开。随着她们的飞速移动,身后的乱石被层层掀飞,霎时间,碾盘般大小的乱石在空中乱撞,密密麻麻一片,过大的石头没飞多久便猛然坠落,霎时间轰隆的声音响绝耳际,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大哥,你回来干什么。”冉倾珞道。 “你是我妹妹,我能不回来吗?”罗啸成道。 冉倾珞鼻子一酸,看着身后巨石乱走的恐怖景象,心中仍然记挂着史云扬。“大哥,你放我下来吧,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看见他的尸体,说不定,他还活着。” 罗啸成道:“别傻了,没看到这样强烈的能量吗?这样的能量之下,怎么可能还有命在,敌人是无上境实力的魔。他用命给你逃生的机会,你要珍惜。” 冉倾珞哀声道:“我不要这个机会,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没死,我能感应到。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罗啸成道:“可是我不会单凭着你的直觉便让你去冒生死之险,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史兄弟的托......”冉倾珞正要说话,罗啸成忽然一声痛呼,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冉倾珞一愣,连忙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大块巨石击中了他的后背,强大的力道顿时便已经让他的经脉受损。罗啸成脸色狰狞着,不过脚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但是看得出来,此时再保持这么快的速度已经比刚才要吃力不少。 “大哥,你受伤了!” “就当是为了我,就当是救我一命。妹子,你别再动了。”罗啸成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几分哀求,冉倾珞顿时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提要罗啸成放她下去的话。现在情况紧急,罗啸成也是危在旦夕,若是她真的要走,此时也有了牵挂,不能像刚才那般义无反顾。她看着罗啸成坚决的脸庞,脸上的泪如同断线的珠粒,簌簌而下,她知道,史云扬活着的几率实在太小了。也许放弃了挣扎,也便放弃了见到他的最后的机会。 冉倾珞手中的灵力轻轻地导入罗啸成的身体之中,罗啸成见她安静下来,心中稍安,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怎么躲过身后这一阵阵的飞舞巨石。忽然间,罗啸成身后两块巨大的石头在空中碰撞,巨大的力道顿时让两块石头都碎裂开来,霎时间,只见好些大石块四散弹开,其中一块便对着罗啸成的后背打去。 罗啸成体内本来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势,此时那石头的速度飞快,难以躲过,若是在被击中,恐怕伤势会加重太多。罗啸成一心往前狂奔,哪里有闲暇去管身后。眼看着那大石块就要砸中后背。罗啸成忽然一睁眼,只见一道银色光芒急速向他掠过来,他不用细看便知道,这一定是韩仑的含章刀。可是这含章刀怎么会对着自己飞过来。 罗啸成一侧首,含章刀从他的耳边划过,罗啸成觉得触目惊心,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响,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砰然爆开。罗啸成也未多加理会,可是片刻之后,便看见了韩仑的身形。在见到他的片刻,韩仑也顿时转身回跑。 “韩少爷,你回来做什么?” 韩仑道:“若是我不回来,你刚才就被那块石头砸死了。” 罗啸成这才想起,原来他方才掷出含章刀,其实是为了弄破他身后的那块大石头。罗啸成随即道了声“多谢。” 韩仑摇摇头,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两人飞快地奔逃着,不过渐渐的,身后的乱石开始变少了,灵力涟漪的力道已经托不起这许多大石头,身后一块一块的石头轰然落地,像是下起了一场石头雨。不久,这力道便已是强弩之末,再也不能掀起太大的风lang。空气中除了翻滚的沙尘,再也没有大过拳头的石子。 几人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风沙袭过,只见他们方才跑过来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平壤。而那爆炸的地方,仍然是一片ru白的混沌。 几人在此驻足,看着那一片爆炸之后的遗迹,心中悲凉,他们都不相信史云扬就这样死了,可是事实告诉他们,那个地方可能连那片山崖都已经不存在了,哪里还可能有生命存活下来。几人之中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冉倾珞,相聚与离别竟然是这样匆匆,他刚刚还在耳边说不丢下自己,要执手相伴到老,可是短短几个时辰,这种誓言竟然又要随风而逝。 恰在此时,令狐玉儿醒了过来,韩仑悲戚的心总算有些欣慰,见到她没事,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令狐玉儿醒来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韩仑,她轻快地一笑,抱着韩仑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韩仑笑脸迎上去,可是这笑脸之上却也透着许许多多的苦涩。冉倾珞的眼泪和令狐玉儿的欢笑同时传入他的耳中,韩仑只觉得两种声音一交织,悲切的更加悲切,欢乐的更加欢乐,仿佛是天堂和地狱两个极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他至少能够同令狐玉儿在一起,至少还能相拥在一起,而冉倾珞此时却像是单飞的南雁,即使身姿飞得再高,也不过是辽阔楚天之中一瞥寂寥的孤鸿影。 令狐玉儿见他面色凝重,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受伤了吗?” 韩仑摇头,道:“你现在有力气了吗?” 令狐玉儿道:“已经没事了,灵力恢复了一小半,不至于连站都站不起。” 韩仑凑近她耳边道:“你去劝劝冉姑娘,史兄可能出事了。” 令狐玉儿一愣,惊讶的看着他,韩仑放她下来,一转眼,这才看到冉倾珞立在一块青石上,眼睛望着远处那片混沌。泪线不断。令狐玉儿忽然觉得此时的冉倾珞已经十分沧桑,她身上的那种冷静好像是经历了岁月磨蚀之后才有的,难得的平静。 她走近冉倾珞,挽着她的手,冉倾珞一转眼,看见是她,一时也不知是悲是喜。令狐玉儿拉着她的手,道:“姐姐莫急,我觉得史大哥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冉倾珞一惊,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讶然问道:“真的?他真的还能活着?” 令狐玉儿只不过是想安慰一下她的心,便这么说了,但是此时冉倾珞却不再去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许令狐玉儿只是说出她心里的想法,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有时候自欺其实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伤痕,逃避残酷的现实,不过归根到底,一切也不过是在自欺罢了。 第四百零三章,荒芜之丘 第四百零三章,荒芜之丘 冉倾珞好像忽然抓住了一线希望,就像是忽然抓住了自己的未来,她脸上露出强烈的渴望.她道:“玉儿妹妹,你说的对,他还没死,哪一次不是濒临死亡,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他都好好地活着过来了。大家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多少次大难未死了,他的福气已经足够救他一命。你说得对,我要去找他。” 说罢,冉倾珞忽然跳下石头,身形一动便向那爆炸的地方行去。令狐玉儿一上来只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这句话让冉倾珞有这么大的反应。众人一惊,跟在冉倾珞的身后,随她而去。令狐玉儿皱眉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韩仑道:“你不算有错,冉姑娘心中肯定是无法接受史兄离去的,不管那个地方又多么危险,至少寄存着她的一点点希望,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但是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是很好的了,无论如何,有希望总比绝望来得好一些。” 令狐玉儿叹道:“冉姐姐真可怜。” 罗啸成看着冉倾珞飞快消失的身形,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经过刚才那一阵爆炸,此时地面已经完全裸露出来,连沙尘都看不见半点,畅行无阻。在这平地上,四个人的身形化成了四道流光,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正在消散的混沌地界。 不过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那混沌已经在开始消失,纯白之中渐渐显现出了很多粗糙的轮廓,他们进入这片地界之后,只觉得空气之中弥漫着强烈的异味。这ru白色的像雾一样的东西从众人眼前飘过,冉倾珞觉得,好像是再次进入了那片试炼迷雾。 不久,这迷雾也开始变得稀薄,等到这浓雾渐渐散去。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的那片小山崖已经不见了,在地面上则是出现了一个比那山崖还要大上一倍的深坑,滚滚白雾从那深坑之中冒了出来。那坑到底有多深,却无人知道。罗啸成向下扔了一块石头,可是却一直听不到回声,可想而知,这个深坑到底是有多深。 想不到方才那一记爆炸,竟然有如此威力,摧山破岳,撼地成穴。以前若是说出来,可能只会在想象中存在有这样的力量,可是此时亲眼所见,无人不惊叹。 冉倾珞不愿意相信史云扬是落进了深坑。她宁愿相信逃脱了,现在就在这周围的某个地方。冉倾珞左右张望着,围着这个巨大的坑绕了一圈,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无奈之下,便离开这坑洞,到更远的地方搜寻。可是这地方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却也不小,若是要这样寸土寸土地找下去,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可是众人知道她心里难受,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说不定真的会崩溃的。人心中的情绪必须要能够发泄,拥堵在心中,无异于一剂毒药,那是能够杀人的。 四人便在这片土地上渐渐的找着,可是除了浓雾之外,这里简直就是一马平川,一眼看过去都看透了,哪里有什么人影。众人便将范围扩大,一人寻找一个方向,各自向那乱石堆之中走去。 冉倾珞选择了一个方向,便搜索者前进着,一阵风吹来,她面前的浓雾忽然小了好些,趁着这个时候,冉倾珞好好地看了周围一眼,可是除了黄泥一片,却仍然没有看到有其他颜色的东西存在。冉倾珞忽然想到,他会不会是被能量涟漪给冲击到了乱石从中。想起刚才罗啸成抱着他飞奔的时候,身后卷起的那漫天巨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她很快的向那乱石丛中奔去。 在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雾,但是找人却是相当不容易,到处都是堆积的石头,要是史云扬在这里,完全有可能是在任意一个石堆之下。若是要挖开这些石头,还不知要多少时间。冉倾珞面色踌躇,她心想,哪怕能够找到一处血迹也好。可是却仍然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冉倾珞也知道,这样的寻找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只不过是在lang费时间而已,这一片空间这么大,巨石堆千千万,又哪是一天两天能够找得完的。就算她能够找完,他现在如果活着,也应当是身受重伤,他还能够坚持多久。冉倾珞步子忽的变得十分沉重,心头的绝望渐渐又涌了上来,生命的意义都变得残缺不全。 忽然间,她似乎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脆响,冉倾珞本来无心多想其他,可是此时这样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小小的玉壶。 “那是...!”冉倾珞似乎突然被电了一下,弯下腰捡起那个小东西,那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玉质鼻烟壶,小小壶身上刻着一行细如蚊脚的诗句。 “大风起兮云飞扬...” 仅仅读了这一句,冉倾珞便已经心潮澎湃。这就是她在敦煌的时候,曾经送给史云扬的那一个鼻烟玉壶。一直以来,史云扬都随身携带着,寸步不离。现在这鼻烟壶落在此处,便说明史云扬也一定在这附近不远。而且,真的有可能还活着。尽管只是这样想了想,但是冉倾珞已经觉得自己曾经就要破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起来,而且这火焰已经能够照亮她在黑暗中摸索的路。 冉倾珞此时有了底气,便在这附近大喊史云扬的名字,虽然练回音也没有,但是冉倾珞觉得史云扬应该会听到的。她跨过一块石头,翻过一块又一块石堆。口中喊着“云扬”,脚步却一直在这附近盘旋。 在她刚刚走过去的地方,其中一个石堆上渐渐的滑下了一抔泥沙,一只手从那碎石块中慢慢伸了出来,似乎想要呼救,可是冉倾珞已经走过,那只手也似乎顿时失去了力气,手指尖触进黄沙之中,一动不动。 冉倾珞寻找了很久,心中的不安愈渐增浓,此时其他三人听到了冉倾珞的呼声,也赶了过来,冉倾珞又惊又喜的将那只鼻烟壶展示给众人看。“你们看,这是他的,他一定还在,一定还在的。” 令狐玉儿道:“这么说,史大哥还活着?”冉倾珞重重点点头,道:“肯定还活着,可是我刚才把这一片都找遍了,却仍然没有发现一点点线索。他的东西在这里,他会去哪里呢?” 令狐玉儿道:“有消息就是好事,姐姐先别急。我们陪你一起找就是。” “好妹妹,谢谢,谢谢,谢谢。”冉倾珞一连说了三个谢谢,令狐玉儿心中觉得她实在可怜。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脸上泛出笑意,道:“没事的,史大哥不会丢下姐姐的。” 韩仑同罗啸成商量着,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片刻后,韩仑上前道:“冉姑娘,我们反倒是觉得此时不要盲目行事。史兄若是还活着,说不定此时正在寻找我们,我们这样互相寻找,其实就跟捉迷藏一样。一直都找不到,我们要给他一个线索,让他来找我们。总比我们在这里胡乱转悠要强得多。” 冉倾珞道:“什么线索?” 韩仑回头看了一下远处的那座山,道:“荒芜之丘。那里是我们都要前去的地方,不管我们互相之间是不是能够找得到,我们都会去荒芜之丘的山顶,去寻找那镜石。这也是我们唯一的一个交点了。我们去那里等他,他应该会去那里的。” 令狐玉儿道:“要是他身受重伤怎么办,如果没有我们,他可能就...”话说了一半,忽然看见韩仑的眼神,似乎是在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令狐玉儿会意,便不再讲话。冉倾珞想了想,忽然道:“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韩公子,你说的对,我们去荒芜之丘等他,他一定会来的。” 说着,冉倾珞弯腰大喊:“云扬,我们在荒芜之丘等你!!”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心想不管史云扬现在在哪里,他都一定能够听得到,就算他现在正在沉睡,这声音也要飘到他的梦里去。 听着她的呼唤,令狐玉儿忽然觉得心中大为感动,这是最真的期盼,在她的喊声中,除了渴望相聚,已经完全听不出其他。令狐玉儿转眼看了一下韩仑,他现在离自己不到十步,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她并没有太多的追求,相伴一生不分离便已经最好了。 令狐玉儿转身,踩上那石头,帮着冉倾珞一起呼喊,两女的声音十分清脆,飘得很远,回荡在这昏暗的天地间,似乎换掉了这一片天地,呼喊声中充满了蓝天白云般的美好。 四人的身形渐渐地远了,一行人对着荒芜之丘进发,除了方才那声声呼唤,现在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那只石堆里的手忽然又动了,手指蜷曲,握成了一个拳头,那石堆顶上的泥沙开始飞快松动,一些小块的石头也很快滑落,猛然间,那石堆砰然爆开,硕大的石头滚在一边,在那石堆之下露出了一个坑,不多时,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颤颤巍巍的从那坑中爬起来,一把长剑猛然间刺在地上... 第四百零四章,死寂雷域 第四百零四章,死寂雷域 行走在通往荒芜之丘的路上,众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身后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他们不明白,好像之前的那个无上境强者已经消失了.但是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这就已经足够。众人也不去想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激烈的追杀。这片空间对于无上境的强者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小的范围。他若真想动手,他们早就已经没命了。还不如放慢脚步,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轻的伤势。 虽然对于无上境的强者,这片空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段到荒芜之丘的距离仍然不短。道路全是崎岖的乱石,几乎没有什么落脚之处。那座山现在还显得十分飘渺,要想赶到那个地方想必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距离。 可是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将速度放快。在放慢的脚步中,每个人似乎都变得沉重,时间第一次有了重量,而且这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史云扬离开之后,四人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着一股眷念,似乎每走一步就会离史云扬远一步。好像他们抛下了他一个人在这里。身体虽然再向前走,但是灵魂却是想要冲破躯壳,回到史云扬消失的地方,一寸寸地寻找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冉倾珞几乎走几步便会回过头看着他们离开的地方,那里混沌已经不再有,天空泛着灰白色,但是由于太阳偏西,空中浮现出了几抹淡淡的霞光,好像渗着一丝丝的鲜血,虽然壮丽,但它却像是伤口。 每个人其实心里都清楚,史云扬活着的机会不会很大,但是他们选择了各自心里最微小的哪一点希望,汇总,凝聚。当希望十分渺茫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守着这一点希望,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抵抗所有的压力,尽人事,听天命。其实天命一般都不会太差。 冉倾珞回望着那血色天空,心中也在滴血,她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不是因为她的伤势最重,而是因为她的牵挂最深。人一辈子都无法猜测未来会怎样,所以才会迷惘,但是也正是这迷惘之中的愁与苦,失败的苦痛,离别的牵挂,正是这些积淀了人生的厚重。 他们渐渐地走远,在这片死寂雷域之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除了地面上的深坑,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凄凉了一生的魔在这里死去,也没人知道这片死寂雷域之中曾经有着一场场翘首盼归的离别。一行四人的脚步已经踏向那充满着电闪雷鸣的雷域,他们即将穿过那里,去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归来的人。 在那前往荒芜之丘的路上,时不时便会有震动地面的落雷,一道道银线划破天际,然后怦然落地,在地面上溅起一阵强烈的雷芒,再寂然散去,大地上带着雷电残留的轰动,地面上到处是破碎的石渣。众人走到这雷域之前,只觉得阵阵雷鸣声在耳畔响起,每一声都在心里爆开,惊心动魄。 此时众人手中都运起了强烈的灵力,随时应对着天空中的落雷,走在这片地域中,时时都要提防着,心惊胆战,身前身后,此时都是响成一片。忽然间,一阵霹雳朝着冉倾珞劈过去,只见她手中灵力一动,顿时脚下一阵晶莹闪过,冉倾珞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罗啸成前方。那阵惊雷击中了一块岩石,那石头顿时便破裂成两半,裂缝之处,就像是被刀剑活活切开一般,十分整齐。 罗啸成道:“大家把兵刃都收起来,特别是金铁。要不然会吸引雷电。”众人依言,各自将身上所有金属的东西收进了魂蕴。不过这只是减小与雷芒接触的机会而已。这里的落雷并不需要太强的吸引力,而是像固定会在哪些地方坠落,所看的其实就是你能不能不要行差踏错。走在这地方,吉凶祸福有三分能够预料,有七分更像是运气。 众人在这雷域之中穿行着,周边的雷芒如同森林,白茫茫一片,看起来很美,但是却是充斥着极度的危机。雷芒在他们身旁落下,一块一块的石头被击碎,碎石渣溅在身上,罗啸成和韩仑只是划出了几丝红印子,但是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却是被划出了一道道小伤口。 四人各自涌出灵力,化为罩子将自己罩住,一阵阵叮叮当当的的声音在身边传开。此时仿佛置身于一片战场之中。忽然间,一道强烈的雷电从天空中落下,刚好落在四人的中央,一大股力量顿时从四人中央爆开,几人虽然有所准备,没有伤到自己,但是这股强大的力道却不是他们能够防得住的,刹那间,四人的身形便被飞震而出,重重落地,此时地面之上全是细碎的尖石块,落在其上,便像是落在了钉床上一样,四人俱是一声痛呼。可还没时间反应,又是一道道硕大的雷芒从天而降。 几人飞快翻了个身,在这样的地面上打滚,实在是一件难以言喻的痛苦事。浑身上下都感到剧痛无比。历朝历代都有跪瓷片之类的酷刑,现在他们的处境岂不正和这样的刑罚大为相似。 “韩仑,你怎么样?”令狐玉儿爬起身来,看着韩仑膝盖上割破了一道血口子,血已经流到了地上,在碎石堆中晕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花。她正要上前,可是一道雷芒落在眼前,吓得她连忙退后两步。等那落雷过去之后,令狐玉儿蒙住头,一股脑冲到了韩仑身边。 “没事,赶快走!你没受伤吧?” 令狐玉儿摇摇头,看着韩仑膝盖上的伤口,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又怕弄疼了他,伸出的手又不禁收回去,可是收回之后也觉得不妥,便挽住他的胳膊,道:“我扶你走吧。” 韩仑摆摆手,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没事。”他转眼过去,看见冉倾珞正使用移灵术在落雷之间闪避,可是每一道落雷击中地面之后都会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流,这股气流已经能够将人掀翻,只不过她靠着身法,在这股力道波及之前便已经换了位置。可是移灵术相当耗费灵力,这样密集而高频率地使用,将会大大减少身体中的灵力储备。 只见她躲过了几次落雷之后,向韩仑这边移了过来,片刻之后,冉倾珞忽然觉得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侧眼一看,只见罗啸成猛然向她扑了过来。冉倾珞一愣,未作反应,霎时间,便被罗啸成按倒在地,几乎是同时。在她面前一道巨大雷电砰的一声落下,若是被击中,真是不堪设想。 冉倾珞心有余悸,罗啸成却飞快爬起身来,一把抓过她,向前奔走。一边说道:“这里的雷电开始变得越来越密集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冉倾珞道:“可是现在往哪里走啊?你们看那边的路。”众人看去,只见一片银光闪烁着,通往荒芜之丘的路已经是一片雪白,那里的雷电密密麻麻,根本过不去。现在唯有绕道而行,可是环顾四周,到处几乎都是一样,就算少些,也少不到哪里去。 这下子众人犯了愁,他们进入这雷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再想回去已经是不可能。可是前进的路已经没有了,进退维谷,众人一时举棋不定。 他们此时才发现史云扬在这个团队之中是多么重要,很多时候,在关键的时候,都是史云扬作出决定,尽管历尽千难万险,但是却总能化险为夷。他现在不在这个队伍之中,几人似乎一下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怎样选择才是正确的。他们不知道史云扬哪来的勇气,每一次都能做出决定。因为每做一次决定,他身上就背负着所有人的生命。此时当他们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负担有多么沉重。 “我们的赶快想个办法才是。大家身上都有伤势,需要时间来疗养。”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雷电,天地似乎都已经连为一体。冉倾珞忽然想到史云扬,心中忽然泛出一阵坚决。 她道:“试试看能不能冲过去吧。”罗啸成将她拦住,道:“太危险了,这样过去无异于送死。” “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留在这里,雷芒马上就会聚拢,这里不久之后就会变得跟前面一样。我们还能往哪里走?” 罗啸成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那时再做那时的决定。现在不能冒险!” 冉倾珞愤然道:“等下去一样会死,还不如主动抓住机会。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逃避现实了,等下去只会害了大家。” 罗啸成咬牙道:“我不能拿大家的命打这个赌。” 冉倾珞坚决地道:“既然如此,我的命不用你来掌控。”说罢,她手中印决一变,身形迅速消失在原地,众人一惊,等到再看见她身影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冲入了前方的茫茫雷域之中。 【千羽3个月的全勤拿完了,以后再也没有money了,好忧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以后基本就靠大家的关注过日子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在书评讲,我会敬之纳之。谢谢。】 第四百零五章,冲出雷域 第四百零五章,冲出雷域 此时此景,剩下的三人都惊呆在地.刹那间,罗啸成反应过来,身形急忙奔出去,大叫道:“回来,危险!” 韩仑和令狐玉儿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但是看着两人都冲了出去,他们也无法在平静的留在原地。韩仑便拉着令狐玉儿,也飞快的的向前跑去。雷电肆掠,冉倾珞的身形在雷电之中不停地闪烁,上一刻还在这里,可是下一刻却已经到了其他的地方。每过一处,顿时便又强大的落雷轰然落下。罗啸成想要追赶,可是不久便被这雷芒阻断了去路,冉倾珞的身形就在几丈之外的地方,可是却距离他太过遥远。 罗啸成心中一痛,心中一个声音懊恼的喊道:“史兄,罗某人对不住你。”正想到此处,忽然间,一声女子的惨叫声传入耳中。罗啸成浑身一颤,身上灵力暴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雷电有多厉害,猛然间便向那雷域之中冲了进去。 片刻之间,罗啸成看见冉倾珞正被一阵雷芒击中,她盘起的发髻顿时垂散,在这雷芒的能量作用下,漂浮在空中,发丝之间竟然都闪烁着微微的电芒。冉倾珞浑身上下都冒着淡淡的青烟,面容惊恐,但是却是动弹不得。 罗啸成正要过去,忽然间又是一道雷芒落在他的脚下。罗啸成的身形顿时便被击飞了去,身形落地,刚好一道雷电落了下来,正中他的腹部。罗啸成觉得一阵恐惧袭上心头。那一阵,罗啸成忽然觉得自己身中仿佛已经被掏空了,所有的脏腑已经在这电流之中被融化,被割离。痛苦瞬间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罅隙都被强烈的疼痛所填满,仿佛是有一千根针在猛扎自己。片刻之后,手脚竟然都不能动弹,只有强烈的痛让人没有任何办法去抵挡。 罗啸成一声大吼,空气都变得虚幻了几分。可是当这一道雷芒过去之后,罗啸成竟然发现自己还没死。相反,他忽然觉得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好像是一种破土而出的新生力量,但是他对此十分陌生,但是随着这股力量渐渐的变大,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对这股力量十分熟悉。但是绝非自己身中的灵力。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抔土壤,而那股力量就像是这土壤之中飞速成长的一根绿芽。 罗啸成感觉那种子正在源源不断的给自己灌输能量,他本来已经麻木的肢体竟然渐渐苏缓过来,他握紧了手掌,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罗啸成觉得,此时他身体中的力量已经能够让他抵御一切。他控制着那股力量涌遍全身,周围的雷芒不断地轰击着他的身体,但是他好像再也没有了痛的感觉,这股力量仿佛就是一个隔离层,已经完全将他和这雷电隔绝开来。 罗啸成一喜,他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听起朱雀说过,自己乃是神农的后裔,这股力量应当是神农之力吧。但是罗啸成才不管那是什么力量,只要是自己身中的,并且能够利用的,管他是什么,或许就是上天赐给他们脱离险境的法宝。 罗啸成翻身跃起。手中的能量顿时涌出手心,变成一个绿色的光球,那光球在他手中不断膨胀,霎时间飞速变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冉倾珞也被笼罩进来,她身上的雷电顿时消失,整个人瘫倒在地。 恰在此时,韩仑和令狐玉儿也冲了进来,在这一片绿色的罩子之下,这里没有半片雷电,完全就是一个与外面格格不入的世界。 “这是?”令狐玉儿惊讶地问道。 “韩仑,你背着倾珞妹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罗啸成大声喊道。 韩仑点头,叫声:“好。”连忙同令狐玉儿赶到她身边,令狐玉儿将她扶上韩仑的后背。韩仑背起她的时候,只觉得她浑身无力,双手连他的双肩都扣不住。韩仑只能放低身姿,佝偻着背,让她不至于滑下来。 跑出了几步,忽然听得冉倾珞有气无力的叫道:“韩公子...谢谢...” 韩仑道:“冉姑娘,你这回真的是冲动了一点。好在有惊无险,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我们就已经脱险了。” 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令狐玉儿见韩仑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一点淡淡的嫉妒。女人都是自私的,看到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流汗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点不平衡,但是转念一想,冉倾珞现在是一个可怜人,韩仑是自己的,他跑不掉,但是她的史云扬却不一定再会这样为她流汗了。她现在也需要一个守护她的人。令狐玉儿心中喊道:“我就把韩仑借给你一次,但是只许这一次,以后绝对不可以。” 韩仑哪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反正此时在罗啸成的能量罩之下,几人都在飞快地奔跑着,脚步一刻都未停息,面前的雷电几乎已经没有罅隙,一片白炽。但是他们从内部的青色罩子之中看去,就觉得天地间所有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片青绿色。而在那青绿色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片山脉的轮廓,那便是他们的终点。 雷电还在疯狂的降落,这一片罩子外边已经炸开了无数强大的能量,恐怖的能量一阵高过一阵,但是众人却丝毫无恙,罩子之中仍然是一片平静。罗啸成控制着这一道能量,似乎也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不断的维持着,使之源源不断。他生怕这这股能量突然从他的身体之中消失,这罩子若是一下子失去了这股能量的支持,恐怕立即便会崩碎,到那时便是噩梦。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在用大家的性命作为赌注。只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众人一路奔跑,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罗啸成忽然感觉那股能量闪烁了一下,虽然对于灵力罩子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罗啸成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股能量虽然没有减弱的趋势,但是刚才闪烁的那一下是否就是它即将枯竭的标识。对于种力量,罗啸成可以说完全就是借用,他自己没有感知其强弱的能力,一旦它真的枯竭,后果不堪设想。 “韩仑,速度快点。”罗啸成催促道。韩仑听罢,心知不对,罗啸成一直没有催促他们,但是突然发话,很有可能是这罩子快要破裂了。韩仑心中一惊,加快速度,飞快向前奔袭。跑出了一段时间,罗啸成手中的能量忽然间有闪烁了一下,罗啸成顿时紧张得大汗直流。 “韩仑,再快点!” 他身上背着个人,不必独自奔跑来得轻松,韩仑此时也是大汗淋漓,口中喘着粗气。听见罗啸成说话,韩仑牙关紧锁,强行提速。但是速度却是提得很有限。 “快啊!” 罗啸成大声催促道,令狐玉儿心中不忍,道:“罗大哥,他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再逼他了。” 罗啸成丝毫没有理睬令狐玉儿的话,依然大声吼叫着,韩仑忍着累,脚下生风,拼尽全力向前跑着,在这一片青绿色的雷电世界之中,一阵青光特别扎眼地划过,仿佛将这充满着死亡的死寂空间搅动起来,让这本来静止的世界忽然间变得动起来。 不久之后,众人似乎觉得眼前那片荒芜之丘的山脉越来越清晰,而且变得越来越大。山丘之上巨大的石块已经突兀可见,荒芜之丘的巨大影像已经呈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心中俱是一喜,心想,这片折磨人的雷域终于要到边界了。众人本来疲惫的身躯此时此刻又仿佛重新充满了力量。似乎身体之中的潜能被充分挖掘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只要平安冲过去就行,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罗啸成此时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喜悦感,他分明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不断的流失,而且速度很快,看来这能量并不是无穷的,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现在这能量罩子闪烁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快,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快到了快到了!!”令狐玉儿欣喜地叫出来,韩仑紧紧咬着牙关,奋力的做着这最后的冲刺。灵力罩子上开始被雷芒渗透,一股股淡淡的雷电闪烁的吱吱声传入众人耳中。罗啸成尽量不让那罩子提前崩塌。可是眼看着还有不长的一段距离。 “二十丈,十八丈,十七丈....”令狐玉儿数着这距离,距离在不断地缩减,但是灵力罩子上的雷芒却也是渗透的极为迅速。罗啸成脸上已经煞白。看来支撑已经十分勉强。 “还有一丈!” 就在此时,罗啸成手中的能量罩子忽然间急速缩小,随即砰地一声爆炸开去。一大股能量涟漪席卷而出,雷芒顿时便被震偏了方向,像是一朵巨大的木兰花,在这雷域的边缘飞快地绽放。 第四百零六章,山下暂息 第四百零六章,山下暂息 几人的身形本来就要被雷芒淹没,但是在那股力量爆开之后的一瞬间,四人的身体顿时便被冲击开去.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重重地落在了雷域之外。 幸好这里的地势还算平坦,也没有太多的碎石,众人摔上去的时候不至于被咯伤。但是这力道不小,重重落地之后,韩仑背上的冉倾珞顿时从他背上飞了出去,身体滚出很远。韩仑此时也不知道是累晕了还是受伤了,这一重重落地之后便没有再爬起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令狐玉儿看着两人倾倒,连忙爬起身来,可是却不知道先扶哪一个。 忽然间,令狐玉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只见罗啸成的身形也是狼狈落地,而且双手之上已经满是鲜血。此时几乎只有令狐玉儿一个人没有受什么伤,只不过灵力消耗的有点严重,但是至少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此时与她离得最近的就是韩仑,令狐玉儿几乎没有多想,连忙跑过去,将韩仑扶起来。 韩仑趴在地上,被令狐玉儿扳过身子的时候,满脸都是尘泥,令狐玉儿见他这幅样子,有些滑稽,但又十分心疼。她用袖子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黄泥,韩仑的嘴角动了动,微睁眼睛,笑道:“我有些累,让我睡会儿。你去照顾冉姑娘。”说完,韩仑便立即沉沉睡去。令狐玉儿本想就抱着他,让他安睡,可是另外两人现在似乎也受了伤,她固然偏心,但是不能不近人情。 她只得方下韩仑,快步向冉倾珞走去。冉倾珞的身上也沾满了不少黄泥。发髻已经完全凌乱,有的披散在腰间,有的则是散乱在地面上,像是静止的流水。令狐玉儿将她扶起来,只见冉倾珞似乎还昏迷着。令狐玉儿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她的呼吸已经很匀称。 “姐姐,姐姐醒醒。”令狐玉儿摇了摇她的肩膀,冉倾珞被她唤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令狐玉儿忽的露出笑脸,道:“你感觉怎么样?” 冉倾珞晃了晃头,道:“有些头晕,还有些耳鸣。” “想来是之前在雷域之中声音太大所致。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令狐玉儿高兴地道。 冉倾珞点点头,道:“韩公子怎么样?可有受伤?” 令狐玉儿摆摆手道:“他有些累,在睡觉,应该没有受伤。” 冉倾珞点头,忽然拉过她的手,道:“妹妹,对不起。在这种时候,韩公子本是属于你的,可是却为了救我而委屈了你。姐姐怎么过意的去。” 令狐玉儿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心想道:“完了,怎么我的想法这么明显吗?”嘴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又在打趣我了,什么属于不属于的,韩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什。再说了,那种情况下,总不能丢下姐姐不管吧。要是史大哥遇上这种情况,你不是也会把他让给我吗?” 冉倾珞本来笑着的脸顿时凝固了,心中一阵阵的隐痛急剧膨胀。她强自挤出一个笑脸,随即转过脸去,眼中满是晶莹。令狐玉儿手心一紧,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当时就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心中暗骂自己:“玉儿啊玉儿,你可真是个十足的不解风情不明事理不辨人情不知轻重的大笨蛋,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姐姐现在已经够可怜了,你干嘛还要揭她的伤疤。该死该死该死!!” 令狐玉儿紧握了冉倾珞的手,楚楚可怜地道:“姐姐,玉儿错了,玉儿该死,不该乱说话的。姐姐别伤心,要打要骂冲着玉儿来。” 冉倾珞转过脸来,眼中晶莹像是打不上结的珍珠,不断地滑落。她摇头浅笑道:“不关妹妹的事,是我的命不好。合该在一生之中有着这一次又一次的劫。合该被命运捉弄着。” 令狐玉儿声音一颤,潸然落泪,她抱住冉倾珞的肩膀,道:“姐姐不要这样想,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姐姐是个有福之人,天道恒常,一定不会亏待姐姐。” 冉倾珞失声哭道:“要是他有什么好歹,让我此生何去何从?” 令狐玉儿擦了擦眼泪,道:“史大哥身怀绝技,一定能够逢凶化吉。我们就安心的上山等候,月圆之前,他一定会赶到的。姐姐要放宽心。要不然,史大哥会心疼的。” 冉倾珞点了点头,两人身体分离,冉倾珞拭去了自己的泪。道:“妹妹说的对,至少我自己不能放弃希望。” 令狐玉儿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嘛。”她理了理冉倾珞的长发,说:“姐姐这么美的面容,不应该常流泪的。对皮肤不好。” 冉倾珞淡淡笑道:“这是谁在打趣谁啊?”令狐玉儿嘻嘻一笑,说:“姐姐先休息,我去看看罗大哥。” 冉倾珞挽着她的袖子,道:“我与你同去,这次是我太过任性了。” 令狐玉儿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她起身,慢慢向罗啸成走去。罗啸成此时摆了个大字睡在地上,双手之上满是鲜血,但是其他地方似乎没有伤口,当她们走近的时候,只听见罗啸成还在打呼噜。 “看来他跟韩仑一样,也是太累了。”令狐玉儿说道。 冉倾珞看着罗啸成已经结痂的一双手,伤疤之下还有一丝丝血痕在涌动。手上有着这样强烈的伤势,但是还能安然入睡,罗啸成究竟是有多累。冉倾珞忽然感到十分自责,若不是她,也许罗啸成和韩仑也用不着受这份苦。 她们二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罗啸成醒来,令狐玉儿担心韩仑,便回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坐下,让他稍微能够睡得安慰一些。冉倾珞则一直伏在罗啸成身边,手中的灵力淡淡涌出,治疗着罗啸成两只手上的伤口。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这片空间之中已经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她手中的灵力还在淡淡的发着光芒。不久之后,冉倾珞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光芒,回头一看,原来是韩仑和令狐玉儿正在生火。 “韩公子,你醒了?”冉倾珞道。 韩仑点头,笑道:“睡了一觉,没事了。这里连一根草都找不到,幸好我之前带了很多的柴火,想不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一会儿烤肉给你们吃。” 冉倾珞捂着手道:“韩公子,谢谢你。” 韩仑摆摆手,道:“朋友之间,不说这个。”他似乎没注意,招手道:“玉儿,添点火,要灭了。”令狐玉儿说了声“哦”,添了块柴火,可是火更小了。 “笨丫头,生火是要留出一定空间的嘛。” “哎呀,人家以前又没有做过。” 见她气呼呼样子,韩仑偷笑着,道:“好好好,你别恼,我教你就是,你拿着这个....”韩仑一点点教着玉儿生火,两人陷入忙碌之中,冉倾珞只觉得自己顿时便落入了世界的边缘。 他们的幸福与自己无关。 其实多少次,她也幻想着这样的情景,他们能够在幽迷谷中的栈道上,一起坐着,手掌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一边看着夕阳落下,光芒洒遍群山遍野,彩霞万里,那色彩似乎就要落到大地上,将整片大地都染成天空一样的颜色。忽然间,鱼咬钩了,一杆收起,肥美的鲜鱼落到了鱼篓中,到了晚上,他们能够在小小的灶前,精细的烹制着这一天的收获。在鱼上桌的那一刻,所有的幸福就像是这鲜美的鱼肉,入口即化,所有的味道已经融化在了心里。 她嘴角扬起一点笑意,随即轻轻退了两步,独自没进黑暗中。别人的幸福,她不想打扰。 她忽然记起来,刚才这个位置罗啸成还睡在这里的,自己岂不是踩到他了。冉倾珞急忙转身,手中灵力亮起来,只见罗啸成已经坐起身来,冉倾珞手中的光亮忽然燃起,他一时不太适应,觉得有些晃眼,下意识地遮了遮眼睛。 冉倾珞高兴地道:“大哥,你醒了,可又感觉哪里不适?” 罗啸成笑道:“刚才梦见了自己正在喝酒,现在除了肚子里的酒虫啃得难受,其他也没什么。” 冉倾珞伏下身,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才害得大家这样疲累,还害得你受伤。我---” 罗啸成打断她的话,道:“不必说了,谁都没有错。人一辈子都会有很多的选择,若是有不同的时空,也许在那些是空的我们应该会过得更好,但是那些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这一辈子,无论我们选择了什么,我们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都没有必要说对不起。”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你是我妹子,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再把你交给他。” 冉倾珞点点头,罗啸成顿时开颜,道:“刚才迷迷糊糊听到韩少爷要烤肉,我得去瞧瞧。”说着很快站起身,对着火堆走去。 冉倾珞看着罗啸成走开,只觉得他真的像一个哥哥,能够保护自己,只为亲情,能够原谅自己的胡闹,原谅自己的任性。史云扬在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史云扬是她的天堂,可是,当史云扬不在身边的时候,罗啸成便是能够撑起自己行走的大地。 第四百零七章,上山之路 第四百零七章,上山之路 一顿饭,又是烤肉,韩仑的厨艺不差,只不过此时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吃起来味道怪怪的,冉倾珞吃得很少.便埋头膝间睡觉。这里到了晚上几乎就没有什么雷电了,但是真要再次走近那雷雨,便能感受到一阵阵前列的能量释放出来。晚上湿气重,雷域之中就像是一个聚集能量的大坛子,只要进去,立即便会被强大的电流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荒芜之丘的山脚下很冷,就像是身在雪山之下一般。众人都觉得寒冷,各自锁紧了自己的衣服。韩仑又添了几块柴火,火焰燃得老高,面前是暖和的,但是身后却凉的很。缩在火堆边,火焰跳动着,身后像是凉水浇灌。令狐玉儿往韩仑怀里蹭了蹭,韩仑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令狐玉儿觉得很温暖,很快便进入了梦里,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正在嘻嘻笑着。 冉倾珞用力的裹了裹身上的裙子,身上寒冷,但是心里却更冷。忽然间,她感觉到背上有什么东西覆上来了,一抬头,只见罗啸成正把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冉倾珞想要说什么,罗啸成已经离开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的离火堆更近了一些,仰过头,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蜷着右腿,开始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韩仑还在往火堆里加柴禾,这个夜晚他请命守夜,倒也没有什么人反对。冉倾珞佯装睡着,只听见火堆之中的木柴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清脆好听,世界仿佛都变得很安静,要不是罗啸成打着呼噜,也许都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冉倾珞一直清醒着,她多么渴望为她披上大衣的人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想着想着,泪水晕湿了膝盖上的衣裙。忽然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仔细去听,原来是令狐玉儿在说梦话。 “不要打我...我是我,我姐姐是我姐姐...唔,韩仑,我等你...一年,很快,呵呵”她语无伦次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脸上有时露出痛苦,有时候欢笑。现在在韩仑怀中,她笑得正开心。 韩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也许要不了一年,玉儿,好好睡吧。” 令狐玉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又咯咯一笑,随即沉沉进入了梦乡。 远处不时会有雷声传来,但是都是轻微的轰隆声,并不会将众人吵醒。火焰还在静静地燃烧着。柴火爆裂的声音在这雷声的交错下,这个夜晚反而变得极为安静。大地睡了下来,除了韩仑和冉倾珞,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韩仑抬头看了看天,阴沉着,没有一颗星,乌云又厚又低,他小声道:“看来明天又是一个阴雨天。” 翌日,众人都很快的醒了过来,冉倾珞和韩仑一夜未眠,心情不好,倒也没什么倦意,韩仑昨日黄昏时睡了一段时间,因此也不太觉得累,所以天刚刚破晓,众人便已经起身各自活动蜷曲了一晚上的肢体。 一行人灭了火,吃了一点东西,补充好能量,便准备上山。昨日未曾细看,现在才发现,原来这荒芜之丘真的便如它的名字,乃是一处极其荒芜的地方。这座山极其之高,但是从山脚到山腰一直都没有半片树木,半寸枯草。这座山的血线很低,在山腰之上已经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再高的地方已经没入云层之中,看不真切。 令狐玉儿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山峰,不禁眼珠大瞪。“好高的山啊。我们要上山吗?好冷的样子。” 罗啸成道:“习武修仙之人怕什么冷。” 令狐玉儿撇撇嘴道:“虽然不怕,但是冷飕飕的总是感觉不大舒服。” 韩仑道:“不怕,我们上去挖个雪洞,雪洞里很暖和的。” 众人一句句聊着,冉倾珞欲言又止,几次三番都想出口,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然间,只听的韩仑问道:“冉姑娘,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抬起头,看着三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舍不得。半晌之后,她下定决心,小声道:“众位,下一次回到人界,我们就拆伙吧。” 众人一惊,良久,罗啸成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罗某人行走四方,现在已经确定了最后一颗灵珠是在神界的云顶天宫。刚好是我们这一行人的终点,我是不会离开的。” 冉倾珞道:“倾珞的事情,已经十分劳烦大家了。不过现在渊离不在我处,若是云扬不能找到我们,我只有前去找他,找到渊离,带往神界。届时势必又是十分艰险,大家不必为了我的事情付出这么多。韩公子出身富家豪门,玉儿妹妹乃是高官之女,你们本就不应随着我们承受这么多的艰险。你们本来可以过得十分美满,而不是担惊受怕。妹妹,一年不短也不长,但是同我们在一起,一年其实是很奢侈的事情,你知道吗?” 韩仑看了看令狐玉儿,她一脸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冉倾珞笑道:“这个可是妹妹睡着之后亲口告诉我的。”令狐玉儿掩唇退了半步,她看着韩仑,韩仑嘴角上扬,偷偷笑着。令狐玉儿满脸羞红,咬着唇在他背上打了一拳。韩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意思是,你自己说梦话的,关我什么事。 令狐玉儿不知道说什么,忽然韩仑说道:“我在家中的时候,其实家父管束甚严,因此许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现在的生活虽然苦点,但是没什么关系,苦点就苦点,我很喜欢。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当时在娲皇神殿之中受到女娲大神嘱托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而是四个,所以,我肩上也有这个责任,真要拆伙,那也等搜集到所有的星宿之力,封印住神魔之井再说。至于玉儿,她在寻找她的血脉觉醒的方法,她的事自然有我一份。因此我不会不管。”他转头看着令狐玉儿,笑着说:“其实更是因为这些坎坎坷坷,让我能够放下,又再次拿起。” 令狐玉儿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道:“是啊,我说过,他去哪我就去哪儿,这是他输给我的。哼哼。” 冉倾珞摇摇头道:“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 罗啸成道:“这件事情,以后你都不要再提了,我们的答案也都一样。时间过去很久了。我们快些上山,这山不知道有多高,上去还要费些时辰。”众人点点头,令狐玉儿和韩仑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山下的路程并不算难走,因为都是一些巨大的石头,很多地方过不去,只能靠着身法从垂直的石壁上向上爬,好在众人都是已经晋入空境的高手,移形换位,空间转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算特别困难的事情。而是在很陡的地方,靠空间之力都很难走的路程,几人相扶相携,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也爬高了好长一段距离。 其实这上山的路根本不能算作路,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众人只不过一直在捡好走的路走。渐渐的,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十分清冷,但是几人此时走得正热,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一震,又继续向前走。 不过这般走了近一个时辰,他们身上的热意便渐渐被寒意所取代。这里已经是开始有薄薄的积雪覆盖,众人再往上走,便觉得一阵阵的冷意直直袭上心头。不多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一层淡淡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十分美丽。令狐玉儿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到手心,在那里停留了一瞬,忽然间便融化在手心之中,一阵淡淡的凉侵入手掌中的纹珞,感觉十分舒服。她便一片一片的接着。就像儿时追着柳絮到处跑,结果柳絮太轻,被我们这一动就给吹到天上去了。雪花也跟这柳絮一样,只是在手中短短停留了一下,便彻彻底底消失。 韩仑好奇的道:“你没有见过雪吗?长安城每年都会下大雪啊。” 令狐玉儿道:“是啊,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啊,你看,这雪多漂亮,只可惜片刻之后就融化了。美丽的东西总是很短暂。” 韩仑道:“虽然很短暂,但是你欣赏到了它的美,这不已经很足够了吗?美丽的东西虽然短暂,但是这短暂之中一定有永恒的东西。”韩仑望着令狐玉儿,眼神之中似乎有深意,令狐玉儿在他眼神之中流连了几番,可是始终没有猜到他眼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短暂的,在他的心中,什么才是永恒,令狐玉儿很想知道,但是她却没有问,好像骨鲠于喉,又好像没有必要问。 令狐玉儿若有所思的点一下头,道:“是啊,但是我却多么想要这美丽多留一会儿。” 冉倾珞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心里也喃喃道:“永恒,是在说我们吗?云扬...” 一顿饭,又是烤肉,韩仑的厨艺不差,只不过此时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吃起来味道怪怪的,冉倾珞吃得很少。便埋头膝间睡觉。这里到了晚上几乎就没有什么雷电了,但是真要再次走近那雷雨,便能感受到一阵阵前列的能量释放出来。晚上湿气重,雷域之中就像是一个聚集能量的大坛子,只要进去,立即便会被强大的电流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荒芜之丘的山脚下很冷,就像是身在雪山之下一般。众人都觉得寒冷,各自锁紧了自己的衣服。韩仑又添了几块柴火,火焰燃得老高,面前是暖和的,但是身后却凉的很。缩在火堆边,火焰跳动着,身后像是凉水浇灌。令狐玉儿往韩仑怀里蹭了蹭,韩仑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令狐玉儿觉得很温暖,很快便进入了梦里,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正在嘻嘻笑着。 冉倾珞用力的裹了裹身上的裙子,身上寒冷,但是心里却更冷。忽然间,她感觉到背上有什么东西覆上来了,一抬头,只见罗啸成正把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冉倾珞想要说什么,罗啸成已经离开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的离火堆更近了一些,仰过头,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蜷着右腿,开始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韩仑还在往火堆里加柴禾,这个夜晚他请命守夜,倒也没有什么人反对。冉倾珞佯装睡着,只听见火堆之中的木柴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清脆好听,世界仿佛都变得很安静,要不是罗啸成打着呼噜,也许都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冉倾珞一直清醒着,她多么渴望为她披上大衣的人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想着想着,泪水晕湿了膝盖上的衣裙。忽然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仔细去听,原来是令狐玉儿在说梦话。 “不要打我...我是我,我姐姐是我姐姐...唔,韩仑,我等你...一年,很快,呵呵”她语无伦次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脸上有时露出痛苦,有时候欢笑。现在在韩仑怀中,她笑得正开心。 韩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也许要不了一年,玉儿,好好睡吧。” 令狐玉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又咯咯一笑,随即沉沉进入了梦乡。 远处不时会有雷声传来,但是都是轻微的轰隆声,并不会将众人吵醒。火焰还在静静地燃烧着。柴火爆裂的声音在这雷声的交错下,这个夜晚反而变得极为安静。大地睡了下来,除了韩仑和冉倾珞,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韩仑抬头看了看天,阴沉着,没有一颗星,乌云又厚又低,他小声道:“看来明天又是一个阴雨天。” 翌日,众人都很快的醒了过来,冉倾珞和韩仑一夜未眠,心情不好,倒也没什么倦意,韩仑昨日黄昏时睡了一段时间,因此也不太觉得累,所以天刚刚破晓,众人便已经起身各自活动蜷曲了一晚上的肢体。 一行人灭了火,吃了一点东西,补充好能量,便准备上山。昨日未曾细看,现在才发现,原来这荒芜之丘真的便如它的名字,乃是一处极其荒芜的地方。这座山极其之高,但是从山脚到山腰一直都没有半片树木,半寸枯草。这座山的血线很低,在山腰之上已经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再高的地方已经没入云层之中,看不真切。 令狐玉儿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山峰,不禁眼珠大瞪。“好高的山啊。我们要上山吗?好冷的样子。” 罗啸成道:“习武修仙之人怕什么冷。” 令狐玉儿撇撇嘴道:“虽然不怕,但是冷飕飕的总是感觉不大舒服。” 韩仑道:“不怕,我们上去挖个雪洞,雪洞里很暖和的。” 众人一句句聊着,冉倾珞欲言又止,几次三番都想出口,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然间,只听的韩仑问道:“冉姑娘,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抬起头,看着三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舍不得。半晌之后,她下定决心,小声道:“众位,下一次回到人界,我们就拆伙吧。” 众人一惊,良久,罗啸成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罗某人行走四方,现在已经确定了最后一颗灵珠是在神界的云顶天宫。刚好是我们这一行人的终点,我是不会离开的。” 冉倾珞道:“倾珞的事情,已经十分劳烦大家了。不过现在渊离不在我处,若是云扬不能找到我们,我只有前去找他,找到渊离,带往神界。届时势必又是十分艰险,大家不必为了我的事情付出这么多。韩公子出身富家豪门,玉儿妹妹乃是高官之女,你们本就不应随着我们承受这么多的艰险。你们本来可以过得十分美满,而不是担惊受怕。妹妹,一年不短也不长,但是同我们在一起,一年其实是很奢侈的事情,你知道吗?” 韩仑看了看令狐玉儿,她一脸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冉倾珞笑道:“这个可是妹妹睡着之后亲口告诉我的。”令狐玉儿掩唇退了半步,她看着韩仑,韩仑嘴角上扬,偷偷笑着。令狐玉儿满脸羞红,咬着唇在他背上打了一拳。韩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意思是,你自己说梦话的,关我什么事。 令狐玉儿不知道说什么,忽然韩仑说道:“我在家中的时候,其实家父管束甚严,因此许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现在的生活虽然苦点,但是没什么关系,苦点就苦点,我很喜欢。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当时在娲皇神殿之中受到女娲大神嘱托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而是四个,所以,我肩上也有这个责任,真要拆伙,那也等搜集到所有的星宿之力,封印住神魔之井再说。至于玉儿,她在寻找她的血脉觉醒的方法,她的事自然有我一份。因此我不会不管。”他转头看着令狐玉儿,笑着说:“其实更是因为这些坎坎坷坷,让我能够放下,又再次拿起。” 令狐玉儿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道:“是啊,我说过,他去哪我就去哪儿,这是他输给我的。哼哼。” 冉倾珞摇摇头道:“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 罗啸成道:“这件事情,以后你都不要再提了,我们的答案也都一样。时间过去很久了。我们快些上山,这山不知道有多高,上去还要费些时辰。”众人点点头,令狐玉儿和韩仑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山下的路程并不算难走,因为都是一些巨大的石头,很多地方过不去,只能靠着身法从垂直的石壁上向上爬,好在众人都是已经晋入空境的高手,移形换位,空间转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算特别困难的事情。而是在很陡的地方,靠空间之力都很难走的路程,几人相扶相携,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也爬高了好长一段距离。 其实这上山的路根本不能算作路,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众人只不过一直在捡好走的路走。渐渐的,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十分清冷,但是几人此时走得正热,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一震,又继续向前走。 不过这般走了近一个时辰,他们身上的热意便渐渐被寒意所取代。这里已经是开始有薄薄的积雪覆盖,众人再往上走,便觉得一阵阵的冷意直直袭上心头。不多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一层淡淡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十分美丽。令狐玉儿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到手心,在那里停留了一瞬,忽然间便融化在手心之中,一阵淡淡的凉侵入手掌中的纹珞,感觉十分舒服。她便一片一片的接着。就像儿时追着柳絮到处跑,结果柳絮太轻,被我们这一动就给吹到天上去了。雪花也跟这柳絮一样,只是在手中短短停留了一下,便彻彻底底消失。 韩仑好奇的道:“你没有见过雪吗?长安城每年都会下大雪啊。” 令狐玉儿道:“是啊,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啊,你看,这雪多漂亮,只可惜片刻之后就融化了。美丽的东西总是很短暂。” 韩仑道:“虽然很短暂,但是你欣赏到了它的美,这不已经很足够了吗?美丽的东西虽然短暂,但是这短暂之中一定有永恒的东西。”韩仑望着令狐玉儿,眼神之中似乎有深意,令狐玉儿在他眼神之中流连了几番,可是始终没有猜到他眼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短暂的,在他的心中,什么才是永恒,令狐玉儿很想知道,但是她却没有问,好像骨鲠于喉,又好像没有必要问。 令狐玉儿若有所思的点一下头,道:“是啊,但是我却多么想要这美丽多留一会儿。” 冉倾珞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心里也喃喃道:“永恒,是在说我们吗?云扬...” 第四百零八章,雪山愉情 第四百零八章,雪山愉情 落雪无痕,方圆之中,天地已是一片雪白,三尺之外,已经是茫茫一片,唯有一片纯白.不知不觉,众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这里已经进入雪线的范围。越往上走地面上的积雪也就越厚。一脚踩下去,深深没到小腿。拔起脚尖,又笨拙地踩到另一处。在这里,大概也只有令狐玉儿走得比较轻松,她有自己独特的心法,能够落脚于叶片之上,奔走于水面之上。现在踏雪而行,自然没什么问题。 众人身上都落满了雪花,头上肩上,都已经是一片白色。令狐玉儿不时转过身来打趣韩仑,说他是小老头儿,韩仑笑了笑,佯装摔倒,令狐玉儿连忙去扶。韩仑趁机抓起一个雪球啪的一下朝她扔了过去。雪球在玉儿脸上爆开,顿时满脸都是雪渣。令狐玉儿气急败坏,真想跺脚。弯腰捡起一个雪球,想要打他,可是一抬头,却发现韩仑不见了。她左顾右盼,却只看到冉倾珞和罗啸成。正奇怪,忽然发现有人一把拉过她的衣领,往她衣裙里塞了一坨冰冷的雪球。 令狐玉儿大叫一声,急忙抖着衣服,可是背后还是免不了湿湿的一片。令狐玉儿转过身,只见韩仑正在哈哈大笑着。令狐玉儿手里捏个大雪球,笑骂道:“坏蛋,很冷的,还给你。”说完啪的一声又打了回去,不过她打得没有韩仑那么准,本来是要打他的脸,可大雪球却只击中了韩仑的右肩,啪一声爆开之后,一片雪渣乱溅。 “打完了,该我了。”说完,韩仑捏个雪球就要扔,令狐玉儿又忽然打了一个雪团过来,韩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正中脸面。令狐玉儿哈哈大笑,韩仑道:“喂,你怎么不遵守游戏规则?” 令狐玉儿噘着嘴傲然道:“谁要跟你讲游戏规则了,你什么时候说过游戏规则了,本姑娘就是游戏规则,看我怎么揍你,吃我一球!”令狐玉儿轻叫一声,左右开弓,两只手都没闲着,不断对韩仑发起攻击。雪团源源不断向韩仑打去,韩仑扔了几个,可是抵不过她的无赖攻击,只得落荒而逃。口中一边大喊着:“孔夫子说的太对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哦,冉姑娘,不是说你。” 令狐玉儿大声道:“那就是说我咯,好啊,竟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兀的那厮,给我站住,本姑娘风华无双,武功盖世,看本姑娘如何让你满地找牙。”令狐玉儿故意操着一口乐坊的戏曲味道,两人一唱一和,颇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 两人打闹嬉戏着,欢声不断,令狐玉儿一身青衣,韩仑一身丹红束身长袍,青红相映,在这雪中甚是醒目,他们两人的欢笑仿佛让这座荒芜的雪山顿时充满了生机。罗啸成跟在冉倾珞的后面,看着两人打闹,哈哈大笑,但是却并不参与其中。冉倾珞身着一袭白衣,在这雪中,她早已成了一个隐形的人。几丈之外,真的很难再找到她的身影,冉倾珞没有笑,也没有表情,快乐是别人的,与她无关,她的快乐不在这里。 一行人越爬越高,路也越来越难走,到后来,一脚踩下去,雪几乎已经漫到腰部。一行人走得也就更慢了,眼看着这一天马上又要过去,此处完全无法停歇,众人开始犯了愁。就连活蹦乱跳的令狐玉儿也开始安静了下来。这里晚上的温度会急剧降低,况且又是在雪山之上,温度将会更低,夜晚又不利于赶路,山上很多地方覆盖着积雪,但是下面是蓬松的,或者是悬崖,或许就是深坑,一脚踩上去,就像是沼泽地一样,立马就会陷下去。现在夜幕已经降临,已经无法再继续走,众人只能想办法在就近的地方宿营一夜。 可是这里是雪地,除了积雪什么都没有,而且天空中还在不断的下着雪,放眼望去,四野都是一样。几人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几经商议之后,众人决定采用韩仑的方法,挖雪洞。 几人找了个缓斜坡,便开始着手挖洞,雪是蓬松的,因此并不费劲,尽管有时候会碰到冰块,但是对于韩仑销金断玉的含章刀来说,岂不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韩仑将四周的雪拍严实了,在几人的合力配合之下,有人铲雪,有人倒雪,不多时,一个雪洞便完成了。 洞内四四方方的,差不多有九尺见方,低着头弯着身子便能进去,洞内很狭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地方已经很宽敞了。雪洞之中的温度要比外面的温度高上不少,众人进来之后,一会儿后也就不觉得太冷。各自缩成一团,准备休憩一晚,明日继续登山。 众人的运气似乎都不太好,这两天一直都是阴沉着的天气,现在又是大雪封山,从没有见到过月亮。因此也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哪一天,也不知道离月圆之夜到底还有多久。 到了后半夜,冉倾珞仍然未睡,今晚值守的是罗啸成。他坐在原地,手指在地面上写画着,不知道他在写什么,那像是一种文字,也像是一幅画,像是一棵树,也像是一株草。也许是他画得太过拙劣,冉倾珞悄悄得看了很久,但是却仍没有看明白。 一夜平静的过去了,雪洞之中的温度让人觉得很舒服,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众人收拾好行李,整理一下衣冠,便出了雪洞,准备继续上山。 一处雪洞,令狐玉儿忽然赞叹了一声,冉倾珞也出来了,顿时感觉到暖暖的朝阳气息扑面而来。今日并没有昨日那么美的霞光,但是却是昭示了一个好天气。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早上有了霞光,当天的天气很可能会有变,但是今日阳光明媚,迎着阳光,冉倾珞觉得几人身上似乎又有一轮五彩的光晕,而身体的轮廓已经被这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在这天光云影中,冉倾珞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仿佛那暖暖的太阳真的能够驱散自己心中的寒冷。令狐玉儿欢声一笑,便又开始了昨日的欢乐,一路向山顶而去。韩仑提醒道:“玩可以,但是声音不要太大了,要是雪崩,那可就完了。” 令狐玉儿这才意识道还有雪崩这回事儿,吐了吐舌头,玩乐打闹的幅度也小了很多。这里已经是在云层之中,云层时而稀薄时而浓郁,看起来如梦如幻。若不是心中有事,冉倾珞真想驻足下来静静的欣赏一番,然而现在毕竟没什么心情。 今日的路要比昨天好上很多,因为不下雪,所以视线十分开阔,他们更能够选择一条快速上山的道路。众人看了看,发现前面似乎有个小山崖,但是十分陡峭,要是能够从那里翻上去,一定会节约不少不少的时间,所有人都想抄个近路,打定主意之后,一致同意从那里翻上去,想必对于他们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众人靠近那道小山崖,这才发现那小山崖竟然像是有人用刀削成的一样,石壁十分光滑,而且这石壁上的痕迹是新的,就好像是有人昨天刚刚破开一样,在那光滑的石壁之上似乎有人在上面刻了字。冉倾珞还未开口,只见令狐玉儿也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青丝带已经飘出,三两下便将石壁上的雪扫除干净。 看到那些字,原来是一首诗,众人只觉得词句不错,冉倾珞心中却是一阵强烈的震撼,之前所有的不快乐,到了现在都一扫而空。她不敢相信,双手捂着眼睛,泪水哗然而下。哭着哭着,她忽然笑起来,心中顿时便被这暖暖的阳光完全照透,再也没有一丝丝的阴霾。希望像是发了芽,正在不断地成长,而这希望是真真切切长在她心中。 众人奇怪,冉倾珞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韩仑问道:“冉姑娘,你识得这首诗?它有什么渊源吗?” 冉倾珞拭去泪水,点头笑道:“当然知道,这首诗我再熟悉不过了。” 令狐玉儿一字一句的读着:“醉梦陪君笑死生天南望,女子香。 人生一场。 长恨游人胡不归蛛丝满纱帐。 夜夜残烛挂门扉。 子时未尽。 花黄半掩。 徒手添香。 春渐枫红秋三至。 青丝化银茫。 待得回头,满鬓霜雪眼凝珠,再与良人妆。” 她捧着脸,细细品着,似乎在沉湎于诗句中的意像,她说:“诗句之间似乎是说有一位女子正在等候她的心上人,等了很久,但是她很坚定,就算头发白了,也还要打扮自己,等着心上人回来。是吧,姐姐?” 冉倾珞点点头,道:“字面意思就是这样。” 韩仑道:“这是一首相思曲,但是熟读诗书,这首诗以前并未见过,而且这首诗写在这里也甚是奇怪,冉姑娘为何对这首诗有如此大的触动?” 冉倾珞嘴角轻扬,道:“因为这首诗是我写的,是我写给云扬的。” 第四百零九章,崖壁刻文 第四百零九章,崖壁刻文 这一会换做他们惊讶了,冉倾珞微微一笑,走近那石壁,抚摸着石壁上的刻字.韩仑拍手道:“这么说来,史兄真的没死,而且很有可能还走在我们前头了。他刻这首诗就是为了给我们报个信,他还活着。”冉倾珞点点头。 罗啸成皱眉道:“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们走在他后面的,而且,既然知道我们走在他的后面,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调转回来寻找我们。” 韩仑道:“此言差矣,我们在这山上行走,其实也没有什么固定的道路,都是见机行事。若不是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恐怕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走法。昨日下着大雪,什么都看不见。纵使他想回头寻找,可是这座山这么大,什么都看不见,又从何找起。他可能是看到了我们是山下的脚印,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同我们走同一条路,然后就在这里刻上了这几行字,其目的大不了就是做个提醒,若是我们能够看见,自然便明白他的去处。” 冉倾珞点头道:“我想也是这样,他的字迹我见过,虽不见得多好,但是很是遒劲,颇有些王羲之的风范。这是他的字,没错。” 令狐玉儿高兴地挽起她的手,道:“这下子姐姐不用再愁眉苦脸了吧,我们快些走,等上山之后,说不定就能遇见史大哥了。”冉倾珞十分高兴,令狐玉儿觉得她的容颜瞬间又年轻了好多岁。从她的眉眼之间都能找到浓浓的爱和希望。 说完,令狐玉儿将手中的短剑飞快的掷出,带着青丝,猛然间插入这石壁的顶端。随即伸手一拉,剑刃弯曲后,带起一股反作用力将她拉起,令狐玉儿手执丝带,身形飞快地跃起,在这石壁之上轻轻用力,飞檐走壁,飞快地登上了这小山崖的顶部。 令狐玉儿不敢大声说话,于是向下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赶快上来。这小山崖对于几人来说其实要上去并不困难,韩仑手中的含章刀猛然飞出,几乎同时,韩仑双脚借力一蹬,跃在天空,速度竟然比含章刀还要快上半分。这距离并不算近,韩仑身形开始下落之时,猛然间在含章的刀背之上借力,身形在空中一个飞旋,含章刀正好飞到他手中,,而他的身形也化成一条弧线,刚好落到令狐玉儿身后。一阵劲风飞扬,令狐玉儿的青衣裙裾飘动,不过片刻又平息下来。 令狐玉儿道:“不赖嘛。” 韩仑笑了笑,冉倾珞和罗啸成也各自上了来了。两人行事低调,只是在墙上借了两次力也便上来了并没有韩仑那么潇洒的动作。令狐玉儿眨眼道:“再花哨有什么用,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韩仑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不仅在武功上。”韩仑嘿嘿笑着,令狐玉儿脸上一红,嗔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一行人向着山顶进发,这座山现在已经接近山顶,积雪也是厚的出奇,众人生怕一脚踩空,到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因此众人手牵着手,一来不至于陷得很深,二来,万一踩空滑下去的话,至少还能及时的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为了安排一场相遇刻意留出得的好天气,一路走来,虽然路途难走了一点,但是却是十分顺畅,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坎坷。不过太过顺畅的时间里,众人心里也没有去想为何会这么顺畅,好像这上山的路本来就应该这么顺畅。但是这个世界上始终没有永远平静顺畅的事情,月会圆缺,事有好坏,无论什么都会有一个起伏和波折。阴极阳衰,否极泰来。世事都是这样不停地循环着。在循环之中,有苦有甜。这才是人生的路。 冉倾珞此时心情不错,脚步也轻盈了许多,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上山顶去,说不定那里会有人在等待着她,而那张脸她已经期盼了太久。令狐玉儿的兴致一直不减,之前有韩仑陪着她玩闹,现在冉倾珞心情不错,她便自然能够同她说得上话,两女走在前面很远的地方,聊着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趣事,一声声笑声传出来,和这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韩仑看着两女欢笑的样子,心中也觉得甚是快乐,这雪山也便更美了。远处的云朵跟近处的白雪是同一种颜色,一种千里冰封的感觉便呈现在眼前。韩仑道:“苍山月孤远,白雪映云端。此等风光,一生之中能够得见几次,无论有过多少艰险,也算值得了。” 罗啸成道:“人一辈子值得不值得,其实就是自己怎么看罢了。有人终生活动于田间地头,有人执剑天涯。不管老于户枢之下,还是逝于疆场之上,平凡有平凡的值得,壮丽有壮丽的值得。” 韩仑道:“罗兄的值得是什么呢?” 罗啸成道:“罗某一生能够行侠仗义,能够有娇妻入怀,能够有你们这些生死之交,还能够为整个人界而拼力,其实我活着已经很有意义了,此生已经值得。若是将来能够拿到最后一颗灵珠,能够与亡妻再续几日前缘,此生再无强求。” 韩仑拍拍他肩膀,道:“一定会实现的。” “韩少爷呢?” “我?我还没想好,也许能够家人平安,能够同玉儿多去些地方多走走多看看,帮助那些该帮助的人,到了以后,韩家的家业还会交到我手里,能够将韩家的家业发扬光大,这也许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吧。” 罗啸成笑了笑,轻轻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道:“平凡而又美好的值得。” 韩仑笑笑,忽然间他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韩仑心里咯噔一下,那声音好像是令狐玉儿的。两人心中担心,连忙赶上去,可是却并未看见两女的身影,韩仑两人沿着雪面上的痕迹慢慢找着,忽然间听见令狐玉儿的喊声。 “韩仑,听见了回答我。” 韩仑一惊,道:“你们在哪儿。” 令狐玉儿喊道:“不要过来,这里的雪是蓬松的,靠近就会陷进来,我们没事只是暂时出不去。没有受伤。” “你等着,我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令狐玉儿道:“我们这儿站的地方很狭窄,周围的雪随时会崩塌,你小心一点。” 韩仑道:“冉姑娘你怎么样?” 下面传来冉倾珞的声音:“韩公子,我没事,你慢慢想办法,这下面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你不要急,玉儿妹妹没事。” 韩仑听到两人都没事,心中稍稍安心,可是却也甚为烦心。他用含章刀在雪中插了两下,但是却没有插到底,轻轻搅动,便能划出一个洞。这里的雪果然十分蓬松,难怪连令狐玉儿如此轻盈的身法都无法借力。这周围的雪还不知道有多深,稍微受力之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向下陷,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这种情况也没法用绳索,若是将两女所在的地方弄塌了,即使他们不会下陷,也会被活活埋在里面。 韩仑急得满头大汗,罗啸成在那雪中踩了几脚,道:“没有别的办法,慢慢挖吧。小心一点就行。” 韩仑点点头,现在出了一点点挖个雪洞过去,其他的路都行不通。说干就干,韩仑也一点都没有犹豫,马上便开始在力量女很远的地方开始铲雪。他要挖出一个缓斜坡,太陡的话恐怕这里的雪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这是个技术活,罗啸成只能在一边看着,他很好奇韩仑为什么会这个,韩仑说以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做足了功课,因为要穿越沙漠,在沙丘之上挖洞他都试过,罗啸成满脸愕然。为了防止身体下陷,韩仑几乎是趴在雪面上在铲雪,速度极慢,但是韩仑一直都在求稳,而没有求快。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了,韩仑浑身上下都冻得通红,特别是鼻子,已经红得像涂蜡。不过一道缓缓向下的坡道也精致的成形。坡道一端已经没入雪中,韩仑将挖出的雪不断拍在身下,将蓬松的雪拍得紧凑一些,不多时,只听见那坡道的尽头响起了令狐玉儿的欢笑声。 罗啸成在缓斜坡的外围等着他们回来,不多时,只见冉倾珞慢慢的爬了出来,接着令狐玉儿的头也探了出来。罗啸成伸出手去,将冉倾珞扶了起来。正要伸手去拉令狐玉儿,之见令狐玉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在下陷,这缓斜坡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马上就要崩塌。令狐玉儿脚边塌陷得最快,但是韩仑此时就在她脚边。 韩仑也发现了,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他大喊道:“快出去,要塌了。”令狐玉儿闻言,连忙手脚并用向前方爬去,可是她力道一大,缓斜坡变加速崩坏。冉倾珞一把抓住她的手,几乎是同时,上面的雪轰的一声压了下来,缓斜坡顿时崩塌,整片向山下掉落。 “韩仑!!” 令狐玉儿大惊,顿时放开冉倾珞的手,一把将韩仑抓住。 “妹妹!” 冉倾珞一愣,下意识地去抓令狐玉儿,倒是抓住了她的裙边,但是她得身形也顿时坠落下去。罗啸成为了抓住冉倾珞,猛扑过去,但是身下的雪顿时崩散,四人的身形随着厚厚的积雪,直直的坠向云间山下。 第四百一十章,灵山深处 第四百一十章,灵山深处 令狐玉儿尖叫着,一睁眼只见自己瞬间便落进了云层之中,身形不断下落,周围的云层飞速上升.高空骤降,所有人觉得身体中的血液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五脏六腑都要飞出。狂风吹在脸上,身上的衣裙呼呼而飞,寒冷异常。韩仑落在最下边,四人的身形一个紧跟一个,还不知道会坠落到什么地方去。 这山上都是厚厚的雪,不知道这般摔下去之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就算不死,也是凶多吉少。众人心中十分紧张,更多的却是害怕,强烈的恐惧让几人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又忽然隐匿的无影无踪。 忽然间,韩仑只觉得身体已经重重落到了实处,轰的一声,便直直扎入雪中,雪花虽然十分弱小,一触即化,但是当雪花被压紧的时候,便会变成坚冰。韩仑的身形便落了下去,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忽然间四人的身形都落到了这片雪地上,这个深坑顿时便扩大了好几倍。 一声咔擦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身下的雪又飞速的裂开,啪的一声,这雪地向下塌陷了去,众**惊未已,身形又随着这裂开的雪轰然坠下。 不过这一次坠落并没有太久,片刻后便落到了实地。两度坠落,幸好有方才的雪做了个缓冲,众人爬起身来,竟然都还未受伤。韩仑站起身来,揉了揉胳膊,忽然间痛叫一声。令狐玉儿忙问道:“你受伤了吗?” 韩仑没好气的道:“还说呢,就是你落下来的时候给我压得。平时没觉得你有多重啊。” 令狐玉儿笑笑道:“好吧,是我运气太好了,给我看看。” 韩仑抡起胳膊,令狐玉儿挽起他的袖子,只见有很大一块肌肉已经乌紫色,还微微发肿。她捋下袖子,道:“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冉倾珞道:“大家都没事吗?” 罗啸成打了几个喷嚏,道:“没事,落在这雪上就跟落在棉花上似的,只不过弄得满脸都是雪,鼻子里都钻满了。”冉倾珞走过去,帮他掸落身上的雪花。道:“我们也真算是福大命大,这样都没事。看来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令狐玉儿后怕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都死定了呢,刚才落下去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韩仑道:“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们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落到这里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弄不好还要困在这儿。” 其他人这才从死里逃生的兴奋中反应过来,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山洞,看不清楚到底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这是一条圆形的山洞,地面也是弧形。地面上散乱着一大堆雪渣,那是刚才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在他们顶上便是那个不大的洞口,但是因为这山洞很高,所以那个山洞看起来很小。一丝丝光线传进来,刚好照亮了他们脚下这一块范围,其他地方都是模模糊糊,几乎看不清楚。 “这里是个山洞?”令狐玉儿说道。 “是个山洞,不过准确说来应该是一个冰洞。”罗啸成从黑暗中发出声音,众人看去,只见罗啸成早已经走到了山洞墙壁一边,他起身走回来,手里还扮了一块石头。等他走近,众人才发现他手中的石头晶莹闪亮,其实就是一块冰。 “冰洞,这儿怎么会有有一个冰洞,难不成这里是什么猛兽巢穴?”冉倾珞疑惑地说道。 罗啸成摇摇头,道:“这哪儿说得清楚,这洞是个圆的,石壁光滑,并没有多少菱角,像是被水流侵蚀而成的,但是这雪山之上除了冰雪又怎么会有水。” 令狐玉儿道:“冰化了不就是水吗?” 韩仑道:“你觉得这雪山上的温度可能化吗?” 令狐玉儿缩了缩袖子,道:“倒还真不太可能。” 罗啸成道:“多想无益,这样的境地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令狐玉儿喃喃道:“最好不要碰到什么野兽才是。不然可就死定了。” 韩仑捏了捏她的鼻子,嗔道:“不要胡说。”令狐玉儿扬了扬拳头,意思是“你想找打啊。”韩仑转身便走进了黑暗中,令狐玉儿最是怕这种阴森森的东西,这种时候总是会依赖韩仑,于是服了软,三两步跑到他身边,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一行人凭着手中的灵力向山洞深处走去,这山洞的确是个冰洞,因此很多地方都十分的滑,一行人慢慢走着。手中的光芒蓝盈莹的,在周围的冰壁反射下,倒也不算太过黑暗。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前方的道路。不过走在这里,众人只觉得无比的寒冷,阴森的环境下似乎每一方位都有人在窥视他们,从进入这个山洞开始,所有的人似乎都被监视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着。但是这双眼睛到底在哪里,众人却不知道。 洞中十分安静,走在这里除了四人的脚步声,便是几人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寂静的环境最能唤起人内心的恐惧,要不是他们有四个人,恐怕心早已要跳出来。 慢慢地走着,这个山洞似乎并没有什么岔路,只不过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在转过一个弯的时候,众人忽然进入了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这里竟然是一个环形的小型祭坛,在祭坛上,雕刻着一位手执法杖,身材较为矮小的人,在这圆形的祭坛一周,放置着许多灯座,不过其中的火焰早已经熄灭,好几座石头灯座之中都已经填满了冰。 众人一惊,韩仑道:“看来这个地方是人造的,看样子是祭祀什么的地方。” 罗啸成道:“这里冰天雪地,又是在深山之中,怎么会有祭坛?” 两人说话间,令狐玉儿已经靠近了那尊石像,她注视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们看,这尊石像真有意思。” 众人闻言,靠了过去,令狐玉儿道:“你们看,这做雕像的耳朵,好像个兔子哦。”众人按他所指的看去,果然发现这座雕像的耳朵是尖尖的,但是并没有兔子那样长。看起来甚是精神。冉倾珞道:“看来这不是人类,这里是人界和灵界的交界处,这应当是灵族族类。” 令狐玉儿道:“灵族的人都这么矮矮的吗?蛮可爱的。” 冉倾珞道:“以前听说,六界之中人界和灵界一直都是比较友好的,鬼界与人界联系紧密,不过也不过是它特有的职责罢了。神界高高在上,魔界与其他五界为敌,妖界保持中立,妖界之中常年都在发生战乱。自顾不暇。只有灵界能够与人共处,但是两界已经互不往来几千年了。现在的灵族是什么样子,恐怕人界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令狐玉儿道:“那我们岂不是这几千年以来首次进入灵界的人类。真是太好了,灵族要是都长得这么可爱,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冉倾珞道:“看来这应该是灵界的某个祭坛,我们无意间落到此地,不知会不会触犯了这里的禁忌。” 罗啸成道:“就算触犯了又有什么办法,要是他们能够直接把我们待到灵界,岂不更好。” 冉倾珞连忙摇头,道:“不好。”罗啸成嘿嘿一笑,道:“我怎么忘了,我们总共是五个人才对。” 韩仑道:“我们继续走下去吧,这个山洞既然是灵族的祭祀山洞,那么山洞定然有尽头,而且山洞尽头说不定有出去的路。” 令狐玉儿笑着摸了摸那雕像的耳朵,又挽着韩仑的手,开始穿过这祭坛,从那雕像后边的门进去,走向里边。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方才那尊尖耳朵灵族雕像的眼睛忽然泛起了一道红光,在这黑暗之中,两道红光像是能够穿透空间,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又黯淡下去。 这后边的路便真的像是人造的,墙壁不再是圆形,而是一块一块石头砖砌成的石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陈列一座灯座,但是灯座都是一样,完全没有点燃。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这条甬道的尽头是一个长长的下坡,阶梯上覆满了冰雪,几人相扶相携,走下阶梯,便来到了这个尽头的石室。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地方大得出奇,这里是一个四方形的巨大石室,他们分不清方向,但是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这个四边形石室的一边。这个石室的顶端很大一块是露天的,因此采光很好。石壁四边的墙壁很高,而且从上往下分为七层,每一层都有六尺宽的石台,七层呈阶梯型向下。在众人面前便是最上面一圈石台,石台一周有一道围绕这个巨大石室的精美扶栏,两道阶梯延伸向下,通往第六层。从六层又有通往第五层的阶梯。 几人看了看着四周,发现此处雕刻的花纹与人界都是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人界之物。但是其宏伟的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四百一十一章,奇异藤条 第四百一十一章,奇异藤条 这空间很大,四周建有这样宏伟精致的七层看台,十分像是一处集会场所.这七层的石台围绕一周,几乎能够容下上万人。但是此时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众人伏在雕栏之上向下看着,只见那洞顶的天光正好照在石室的中央,石室中央有一个三层圆形祭坛,从下往上就像是三个圆圈套在一起。祭坛的每一层又有围栏,阶梯两旁雕刻着长相奇特的雕像。便像是祭坛的守卫。 众人此时登高俯视,只见那祭坛最中央并不是一块平地,而是一块凹陷下去的泥地。泥地之中什么都没有,但是土壤中竟然有一股绿色的光芒在不停地闪动。也不知是什么,但是在这祭坛的最中央,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忍住心中的奇怪,众人开始沿着阶梯向下走,一层一层的从七层到六层,五层,到了第四层的时候,令狐玉儿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把脚移开,只见脚下有一块暗红色的牌子,其上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仍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其上“东树”两个字。 她将其捡起来,韩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道:“这是什么?”令狐玉儿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刚刚捡起来,也不知是什么,这上面写着‘东树’两个字,或许有什么特殊意义。” 罗啸成道:“可能是灵界什么势力的信物,姑且收着吧,指不定以后还会用到。”令狐玉儿说声好,便将其收入了魂蕴之中。并未多做停留,几人便又开始向下边走去,到了最底下,那座硕大的祭坛也便呈现在众人眼前。从上边远远看去,这座祭坛已经不算小,身临其中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座祭坛简直比南疆鸿蒙谷那座祭坛还要大。众人站在下方看着祭坛的第一层,光第一层便有四五丈之高。 众人走近之后,沿着这祭坛一层的阶梯向上行去,可是刚刚踏上祭坛一层,阶梯两边的守卫石像忽然眼睛一亮,身体竟然开始动了起来。这些守卫的耳朵都是尖的,与之前见到的那尊雕像一样,但是这些雕像身上穿的却是与刚才不同的巫师长袍。虽然身材不高大,却是有一股别样的英武。 此时一尊石像动起来,第一层的其他石像也便都动起来。八尊石像开始移动步伐,向四人而来,出人意料的是,这些这写石像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行动缓慢,它们行动速度与一般人无异。甚至还要更快一些,几乎片刻之后,八尊石像就已经到了面前。 众人各自取出兵刃,防备着这些石像的攻击,不过几尊石像似乎并未动手,但是他们手中的法杖都已经发出绿色的光芒。 “大家小心,灵族的攻击方式我们从未见过,弄不好要吃亏,大家小心行事。”罗啸成凝神说道。话音刚落,只见那六尊石像手中法杖上的绿色光芒顿时合为一处。变成股巨大的绿色光柱,那光柱直冲向上,霎时间便充虚空中扩散开来,一道绿色的光芒顿时将所有人笼罩了去。众人一惊,罗啸成将几人护在身后,手中的灵力已经呼啸而出,将四人周围隔绝开来。 “这是什么?”看着那道绿色的巨大罩子将这一大片空间笼罩了去,但是似乎并没有多少攻击力,令狐玉儿大为不解,灵界的攻击方式真的太过奇怪。 忽然间。地面上一阵阵咔擦咔擦的声音传来,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一阵阵裂纹正在自己脚下扩散开来,像是蜘蛛网一般,不断向外扩散。众人见状,不断后退。但是几乎就要到那绿色罩子的边缘,众人不想与之碰在一起,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便停在原地,地面上的裂纹扩散面积非常之大,片刻后,那裂纹开始撑开,许许多多的石头相互挤压,崩散而开。霎时间,地面上乱石飞溅,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赫然出现。 众人正惊讶间,只见那沟壑之中忽然长出了一根根藤条,有的粗有的细,但是所有的藤条都像是瞬间从地底长出来的一样,而且还在不断的生长。不久之后,这片石头缝隙中便长满了碗口粗细的大青藤,藤条的顶端正在不断的摇摆。此时,那绿色罩子的顶端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法阵,那些藤条顿时便像是有了眼睛,看到了下面的几人,藤身一弯,便猛然向几人冲击过来。 众人此时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数百根这样粗壮的藤条向他们冲过来,这场面实在是太过宏大,还是不免吃了一大惊。因为有了准备,所以大家都没有慌乱,等到那藤条临近,众人身形猛然一跃,各自使出兵刃,开始战斗。 罗啸成手中衡阳斧顿时带起一股巨大的力道,一道残影划出,霎时间斜劈在一根青藤之上,那根青藤顿时便被斩为两段,头上的那一段轰然落地,溅起满地的石渣。让人惊奇的是,这藤条被斩断之后,中央位置竟然还有像肉质一样的东西,其中流着绿色的粘稠液体。 罗啸成身形飞在空中,忽然间有一道青藤横打过来,史云扬一愣,正巧,就在此时又有一根藤条从上面压下来,罗啸成身形一闪,斧头勾住那根藤条,身形借力向上飞起,片刻之间,那根横打过来的长藤刚刚从他的脚下划过。几乎就要挨到鞋底。 其他三人的身形一直都要比罗啸成灵活一些,可能是因为兵器的原因,罗啸成的兵器较为笨重,因此用起来身法自然便会变得慢一些。韩仑三人用的都是短兵,因此机动灵活。只见韩仑似乎已经能够很好的借助空间之力身体左右一闪,不断地在藤条之间借力,之间他身形所到之处,含章刀刀影变成一条长长的银线。在枝条之间不停的穿梭,那些藤条就像是下雨一样,不断的从空中掉落。 冉倾珞和令狐玉儿的战斗则更像是优美的舞蹈。冉倾珞手中抱着焦尾琴,身形移动之时,焦尾琴也便跟着一动,琴弦之中不断有优美的音符传出,不过一阵音符也就是一道巨大的灵力飞剑,数百道灵力飞剑,威力是惊人的,这些藤条并没有像人那般的洞察力,也不知道躲闪,灵力飞剑一过,顿时便是一大片青藤化成碎块,不断落下。 令狐玉儿身形足够轻盈,便像是一簇飘飞的柳絮,不管那些藤条的攻势有多么凶猛,但是只要稍稍一靠近,令狐玉儿的身体似乎就被这劲风吹开了,一时间,完全碰不到她的身体。相反,她手中的毛笔一划出便在空中形成一条墨线,那墨线甚是锋利。那藤条碰到,顿时便成为两截。令狐玉儿身旁一条条黑色的线条不断闪现着。那藤条也便不断地被斩断。 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而那些藤条有数百,但是这种战斗是压倒式的,他们几乎不受任何伤害便能将这些藤条清理干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的藤条都已经被斩断,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藤条的碎块,从这些碎块之中流出的淡绿色粘液已经沾满了整个地面,一脚踩上去黏糊糊的,有些沾鞋底。 韩仑抬抬左脚,又抬抬右脚,一脸嫌弃的说:“这都是些什么啊,好恶心的样子,不会是这些藤条的粪吧。” 令狐玉儿白他一眼,道:“你才恶心呢,亏你想得到。你见过哪里的藤条有粪的。” 韩仑道:“这是灵界的藤条,说不定和人界的不一样。你看这些藤条这么柔软,还能动,说不定是活物。” 令狐玉儿道:“强词夺理。” 韩仑正准备反驳,可是却忽然发现他们顶端的那法阵又一次转了起来,地面上开始轰轰隆隆的一阵直响,方才被斩断那些藤条此时竟然又重新生长出来,四人一惊,韩仑骂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这玩意儿打不死?” 说话间,众人便准备动身前去将其斩断,可是几人身形一动,顿时便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原来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一根根小藤条,趁几人不注意,已经偷偷的将几人的腿缠住。韩仑大骂了一声,手中的含章刀顿时便将这脚下的藤条斩断。 忽然间,令狐玉儿一声尖叫,韩仑急忙转身,之见令狐玉儿已经摔倒,身上爬满了青藤,像是一条条小蛇,甚是恐怖,她现在被藤条控制住,一步动不了。她大声呼着“韩仑”,可是片刻之后,她的嘴便被藤条封住。韩仑一惊,连忙跳过去,三两下将她身上的藤条除去,拉她起身。令狐玉儿惊魂未定,忽然看见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这种小小藤条,斩断之后又立马出现。完全斩不过来。而此时,那些粗壮的藤条也生长得差不多了,开始对众人发起攻击。 众人摆脱了小藤条之后,身形顿时一闪掠向空中,霎时间,只见地面上轰隆一声响,地面上一大块面积竟然瞬间爆炸开来,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拔地而起。 第四百一十二章,初窥门径 第四百一十二章,初窥门径 众人身形飞在空中,地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人在攻来的枝条上借力重新跃出,只见地面上忽然长出了一根十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大藤条,地面上早已崩碎的不成样子,几乎在没有一块完整的石面.那根藤条越升越高,这所有的藤条都是它的分支,看来这跟大藤条才是它的真身。 令狐玉儿惊讶的道:“这东西好大,简直就是藤精嘛。” 韩仑说:“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他还能快过我手中这把刀不成。”话音刚落,只见好几根树枝便冲着他而来,韩仑捋了捋袖子,嘿嘿一笑,道:“之前在那雷域之中够窝囊了,现在正好拿你解解气。”刀身一横,韩仑身形在一根藤条上跃出,只见对面**根藤条像是编成了一个笼子,韩仑此时正对着那笼子口而去,刹那间,韩仑便落进其中,**根藤条顿时收缩成一团,想要将韩仑困死其中。 “韩仑,你这个笨蛋!”令狐玉儿大惊,就要前去营救。身形刚动,只见那缩成一团的藤条发出一阵咔擦的声音,一道道银光从中散出,砰地一声,韩仑冲破那牢笼飞快的跃上了更高的地方,口中还不忘调侃道:“玉儿也是个笨蛋。”在他身后,方才那巨大的藤条团此时已经变成一个个碎块,不断落下,其中的粘稠液体像是瀑布一般流下。 令狐玉儿道:“等把这个怪物打死了再来收拾你,哼。”说罢手中的青丝带挥出,缠在一根藤条之上,身形便荡向另外一边。韩仑笑笑,一纵身,又跃向其他地方。这一轮的攻击虽然比上一轮灵活得多,但是众人对付起来仍然是绰绰有余,当那些枝条被再次斩断得差不多的时候,众人头顶上那道法阵又旋转起来。那中央巨大的藤身忽然震动起来,其上许多地方竟然开始枯萎,而有些地方则是开始突出,像是在变换着形状。不久之后,那藤条竟然变成了一个长着手脚的树人。 “真遇见鬼了,这玩意儿竟然还能变换形状。真是开眼了。”韩仑惊奇地道。罗啸成正要说话,只见那树人双手上举,忽然间身体之上爆出一大股强烈的吸力,众人一惊,连忙退却。但这吸力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作用并不太大,但是地面上的石渣碎屑却是一块块的被吸走,然后不断地被吸附在树人的身上,片刻间,那树人的身体似乎有扩大了一倍,而且从一个树人变成了一个石头人。 那树人移动脚步,身上的石头互相挤压,哗哗作响,许多石头不断的掉落到地上,片刻之后又重新回到身上。忽然间,那石头人一阵咆哮,一抬手,便是好几十个石头碎块向四人飞去。众人一惊,身形飞快的闪开,那石头人身形几乎没动,身体右肩上的石头又轰然飞出,砸向所有人。罗啸成大喊一声“散开”。四人边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掠开,可是那石头人似乎到处都长了眼睛,身上的石头又分别朝着四人击打而去。 四人各自用兵刃挡住,罗啸成猛然跃起,手中衡阳斧顿时带起一股巨大的力道猛斩而下,那巨人注意到了罗啸成的举动,巨大的石头手臂立马挡在身前,罗啸成便一斧砍在他的手臂之上,刹那间,火花四溅,将这片祭坛照映得通红。罗啸成身形退开,只见那石头人身体表面上的石头完全碎成了细块,不过这些石头就算被砍碎也还是紧紧被吸附在它的表面。 那树人一转身,身上石头被甩出老远,只见一排排灵力飞剑不断地冲着他而来,那树人身形笨重,移动缓慢,灵力飞剑不断轰击在身上,可是飞剑却像是轰击在一片钢板之上,除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比刚才还要剧烈的火花之外,一**势过去什么都没有改变。 冉倾珞道:“他身体表面的石头给了他强大的防御,若是不破开这防御,我们完全无法伤及他分毫。” 罗啸成说:“坚如磐石,何其困难,就算将大石头砍碎了,可是这些石块还是在他身上,而且小石块重力小,不会掉落,似乎还更为坚固了。” 韩仑横着刀,警惕着说道:“怎么碰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真是运气不好。” “别多说了,总会有办法,罗某人还就不信了,这世上会有没有破绽的防御。” 说罢罗啸成又挥着巨斧,身形猛冲出去,那树人脑袋上并没有五官,但是却好像能够看见罗啸成的行动,双手抬起,猛然砸下,罗啸成一惊,狂奔的身形顿时侧开,那树人便一拳砸在他身边,身边顿时便多了一个大坑,没跑出几步,另一只手臂猛然砸下,罗啸成一惊,身形再次闪开,树人便一拳打在他的右侧,一块巨石被他砸成了碎片,巨大的石屑飞溅,其中一块刚刚从罗啸成的手腕边划过,碎石锋利如刀,手臂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经过两轮的攻击,罗啸成身形也移动到了那树人的脚下,抡开衡阳斧便是一阵狂斩,那石头人身体表面的石头开始快速地碎裂,变成碎末,罗啸成的斧头忽然间穿过了那石头碎末,一下子砍进了石头之中,当再次拔出的时候,那石头缝隙之中竟然开始流出了淡绿色的粘液。 罗啸成正待继续攻击,那石头人忽然抬起了脚,猛然间向他身上踩去,罗啸成身形侧跃而出,在地面上翻滚一阵,刚好躲过这一重击。罗啸成大喊道:“攻击一点,把他身上的石头弄碎!” 众人开始各自施展身法,在那石头人周遭盘旋,一股股强大的灵力便不断的轰向那石头人的后背。那里他两只手无法挡住,只能转动身体,但是他这缓慢的身形与众人相比,完全就等于是静止状态。那石头人的背部不断受到攻击,后背很大一块面积都已经化成了碎渣。 此时,众人见他身上的石块都已经碎得像沙子一样,沙子怎么能抵挡得住金铁的刺入,机会已经来了,四人各自使出武学,发起强大的攻势攻向那石头人。飞剑,刀影,巨大的斧头,飞舞的墨线,重重攻势叠加,便是空境中后期的强者怕也是难以抵挡。 可就在此时,那石头人身上黑光一盛,随即爆开了一股极端强大的能量,化成一个能量圈四散而出,霎时间,所有的攻势都在这能量圈中被挡了下来,而且在抵消了众人的攻击之后,还反弹回来,速度惊人的快。四**惊,罗晓恒和韩仑身形骤降,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忽然飞起,那道能量涟漪正好从四人中间掠过,轰击在石室四周的第二层石台墙壁之上。刹那间,第二层之上所有的栏杆顿时便被轰成了碎片。 众人始料未及,眼看着这一次的攻势完全被挡了下来,而且差点被反伤。四人都是心有余悸。此时不再贸然攻击,那石头人渐渐转过身,一步一步向众人走过来,他身形巨大而笨重,每走一步不仅身上哗哗作响,而且地面都有些震动,众人担心这个大家伙不断地走动,这个石室会不会被他震塌。 只见那石头人又开始举起双手,要像众人砸去,这家伙似乎也没什么过人的地方,就是个子大,防御强,攻击缓慢但是威力巨大。众人几乎已经知道如何去躲开他的攻势,这一拳下来之后,众人已经飞快的绕到它的身后。可是他们发现,就这短短的时间里,那石头人又重新吸附了很多的石头,将背上的空缺填上。四人抚掌大呼可恶,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在四人战斗之时,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在这石室之中并不是只有这个大个子还有他们四个人,还有那八尊石像。不过还好冉倾珞注意到了,每一次这石头人发动攻击之时,那顶上的法阵便会一阵转动,似乎像是提线木偶的提线,而那法阵说到底还是那八尊石像幻化而成。 冉倾珞道:“你们拖住他,我去解决那八尊石像。” 众人此时才记起,原来这里还有几尊手持法杖的矮小石像。韩仑道:“这个东西肯定是那八尊石像弄出来的,我就说那里不对劲。玉儿,你也去。” 令狐玉儿点点头,身形飞快地追着冉倾珞而去。两女身中的灵力汹涌而出,一个凝于琴音中,一个凝于水墨中,两道强大的攻势瞬间冲向那八名石像。那八座石像手中的法杖顿时涌出一股绿色的力量,八股合于一处,一道类似于雷电的东西顿时传了出来,可是传出去不远,竟然又像那巨大的绿色罩子一样,一道弧形的气罩扩散而出,将八座石像隔在其中。 片刻间,冉倾珞和令狐玉儿两人的灵力轰击在那气罩之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涟漪。双方实力相当,相互僵持着,两女苦苦支撑,可是却还是渐渐感到不支。令狐玉儿觉察到己方渐渐落入下风,高声喊道:“韩仑,快来!” 韩仑两人正在同那石头人周旋,忽然间听到令狐玉儿的呼声,身形一转,便飞快地对着两女的方向奔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奇异树灵 第四百一十三章,奇异树灵 八尊石像和两女僵持之时,各自的力量呈现均等状态,那八尊石像的能量还多了一点点,因此时间一点点过去两女就要坚持不住,他们的墨线和飞剑在空中渐渐向后退缩着,看来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令狐玉儿大声喊道:“韩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两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战况立即转变,他们便从下风飞速占据了上风。只见他们的灵力不断地将那绿色光柱向后压缩,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八座石像的身边。砰地一声,只听见一声巨响,八座石像顿时便被几人的灵力轰成了一堆烂石块,稀稀拉拉的到处散乱着,再也拼凑不完整。 也就在这片刻,顶上的那绿色的罩子顿时便忽闪一阵,渐渐地消失不见,那中央的法阵也忽然变得极其虚幻,之后随着这绿色罩子的消失也悄然不见。三人松了一口气,顿时回身准备去帮罗啸成,忽然间只见那石头人身形停滞不动,身上的石头哗哗下掉,不多时便在他的脚下围成一圈,堆成了一个圆堆。石头掉光之后,便露出了里边的藤身,但是此时看来却也是毫无生机,而且在众人的注视下,飞速的枯萎,最后化成一堆干柴,杵在原地。那周围的石堆没有了支撑,忽然向中心塌陷,那枯树枝被这石头一碰,便化成了灰烬,一时间只听见轰轰隆隆的滚石声,那石堆顿时就被填满。 看着这地上的狼藉一片,众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还没进灵界便已经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真正的灵界还不知是什么样子。收起刀,转向令狐玉儿道:“受伤没?” 令狐玉儿道:“还好还好,你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韩仑笑道:“我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罗啸成收起衡阳斧挂在身后,道:“早知道解决这东西这么简单,咱们干嘛还要费这么大劲。” 冉倾珞道:“那个巨人应该是那八个石像召唤出来的,类似傀儡之类的吧。这应该算是他们的法术。有点类似我们的魂蕴,还是蛮特别的。” 令狐玉儿道:“是蛮特别的,这几个雕像还蛮好玩儿的,雕得多好看啊,只不过碎了,可惜。” 韩仑道:“你这人可真会从别人想不到的角度想问题,你才是蛮好玩儿的那个。” 令狐玉儿耸耸肩,道:“有时候换个角度换个心情嘛。” 罗啸成看了看那祭坛的上两层,道:“为了上这个祭坛我们也够不容易的,本来我对这东西没兴趣的,现在我真还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说着,他便重新走上阶梯,一步步向那祭坛的中央走去。 四道阶梯两边的八尊石像现在都已经被打碎,此时倒也没什么异样再出现,众人没费什么劲便上了顶端,着顶端就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巨大深坑,在这深坑之中一道道绿色的光芒朦胧氤氲,这个大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绿灯,众人站在它的边缘,身上脸上都被印成了一片青绿色。 “这是!!” 冉倾珞惊讶道,众人奇怪,问道:“你认识这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什么?”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土壤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它具有很强的生命力,非常强,甚至比我的血脉之力还要强,它想要生长,但是似乎却被这层淡淡的光芒给封印住了,生长被抑制了。” 令狐玉儿鼓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冉倾珞道:“感觉,感觉就是这样。” 几人说话间,罗啸成忽然变了脸色,身形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众人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很是奇怪,令狐玉儿笑道:“罗大哥被吓住了?这个不吓人啊。” 罗啸成满脸诧异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这里面有东西在说话?” 众人十分诧异,细细去听,可是却什么都听不到,冉倾珞道:“大哥,你听到什么了?” 罗啸成倾耳听着,忽然道:“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喊我们救他。” 冉倾珞奇怪,道:“孩子?” 罗啸成点点头,侧着头听着,只听见那绿幽幽的深坑之中忽然又是一阵声音传来。 “救命救命救命,外面的人,你们能听见我说话是吧?” 罗啸成道:“你是谁?” 那个孩童一样的声音说道:“我是被金灵仙族困在这里的树灵,救命啊,要不然他们要拿我当祭品,我还小,我不想死啊。哇....”那声音似乎是在痛哭,哭得好伤心。 罗啸成道:“你别哭,慢慢说,金灵仙族是什么,你是灵界的人吗?树灵是什么?” 那树灵顿时止住了哭声,奇怪地道:“咦,你们不是灵?” “我们是从人界来的人。” “人界啊,从来没看到过人唉,人是什么样子的,快放我出去让我瞧瞧。” 罗啸成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真是麻烦,好吧,本仙灵就告诉你,灵界呢共分为五个部分,东西南北中五块大陆,在东边的就是东树大陆,这里最大的城市就是五国城,至于五国嘛,就是金灵仙族,木灵仙族,炎灵仙族,土灵仙族,还有水灵仙族五大族啦。五国城是由五族共同掌管的城市。这五族就是东树大陆的五大霸主。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太蠢了,灵界只有灵,没有人,除了你们几个。第三个问题,我呢就是尊贵的树灵,就是东树大陆之中千年才孕育一次的伟大灵族,有了我,东树大陆的灵力才能得以维持。” 罗啸成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出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又要被关住?” 那声音有些不耐烦,道:“怎么问题这么多啊,我要是能出得来还用找你吗。他们不过是觊觎本仙灵的灵力,想要将我锁住,尽情的吸收我的能量。可是本仙灵是属于整个东树大陆的,又不是属于金灵仙族一个,讨厌得很。” 罗啸成道:“想必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理由吧,我判定不料你是敌是友,不能放你出来。” 那声音顿时变得很是暴躁,但是片刻后又变成了哀求的声音:“求求你们了,我才不想被他们榨干灵力慢慢枯萎。我才刚刚出生,我还想看看这个世界,我还想到处玩一玩。生活,我的生活,哇...”说罢又开始哭起来。 罗啸成心道:“这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幼稚得很,又这么爱哭,难道真是个孩子。可他变脸太快了吧。” 片刻之后,那哭声又戛然而止,道:“你还在吗?人类?” “在啊,干什么。” 忽然间那声音开始破口大骂,“你在为什么不说话,没听见本仙灵在哭吗?你不能安慰一下我吗?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你是个坏人。” 罗啸成无语,心想:“要是把这家伙放出来该有多麻烦啊,能把人烦死。” “咦,忘了问你,咳咳,现在轮到本仙灵问问题了,说你们为什么要到灵界来?” 罗啸成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那声音一听估计要气昏过去。口中大声骂着奸诈,又喊着不公平,说着说着,又大哭起来。 罗啸成手足无措,实在忍受不住他这烦人的哭声,道:“好好好,我告诉你。我们到这里是要去古灵楼寻找一样东西,至于什么东西,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 “古灵楼啊,那可是在北方的九嶷山脉啊,而且现在已经是妖界的地盘了,要想进去那可困难了。嗯...们要去灵界,肯定是要去悬浮镜石咯。” “你怎么知道?”罗啸成诧异道。 “唉,这智商,这里到灵界的唯一出路就是悬浮镜石。难道还能有其他路不成。哼,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们放我出去,我送你们去悬浮镜石。” 罗啸成一愣,道:“这...” “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没有出去的路,就算有,也只有金灵仙族的巫祝能够打开,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要想出去,只能靠我。我们现在呢是落难的兄弟,难兄难弟。谁也别为难谁。这个交易做得做不得自己掂量吧。没了我的帮助别说去灵界,就连这个祭坛你们都出不了,只能困死在这里。” 罗啸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商量一下,你等等。” “快点哦,本仙灵可不会等的太久,说不定待会儿我不想出去了。你们全都得在这里陪我。” 罗啸成转身,众人见他转身过来,呆滞的神情忽然缓过神来,令狐玉儿走近,摸摸他的额头,道:“没生病,难道真见鬼了。”罗啸成道:“你干什么?” 冉倾珞笑道:“大哥对着这个坑自言自语了很久,我们都看在眼里。妹妹觉得奇怪也是正常。” “你们真的听不到?” 众人摇摇头,冉倾珞道:“大哥是神农后裔,也许这正是你身体中的力量在觉醒吧。应该恭喜你。” 罗啸成皱皱眉,不置可否,但是将方才他与那树灵的对话讲给众人,众人觉得奇怪,但是又觉得此时没有别的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四人一致决定,放那树林出来,就算是赌一把。 第四百一十四章,祭坛神树 第四百一十四章,祭坛神树 众人决定,将那个奇奇怪怪的仙灵放出来,就当是博一次,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仙灵到底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个地方他们看过几乎没有出路,这个石室是四方形的,每一条边都有一个门,但是估计其陈设格局也就跟他们来时一样,而且现在有没有被封死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没有被封死,按照那仙灵的话来说,也是绝对不可能打得开的。救他出来也就变成了众人唯一的选择。 无奈之下,罗啸成转身对那坑中说道:“喂,你还在吗?” “喂什么喂,我又不叫喂,本仙灵是尊贵的树灵,东树树灵。”那声音极不满意,似乎罗啸成贬低了他的身价,他一定要据理力争挣回来。 罗啸成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得那树灵惊喜的说道:“你们同意了要救我了,快告诉我这是真的。” 罗啸成道:“真的。” 那声音顿时欢呼起来,“太好了,本仙灵终于要重获自由了,呦呵!快快快,本仙灵都已经等不及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怎么救你?” 那声音似乎顿悟,道:“这个,咳咳,是本仙灵的失误,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一位拥有特殊血脉的,生命力很旺盛的那种。” 罗啸成道:“你怎么知道。不错,是有。” “问题真多,烦不烦啊,有就行了,你让她滴一滴血到坑里就行。”那仙灵漫不经心的道,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但是却也说得很慢很清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快去了。磨磨蹭蹭,磨磨唧唧。” 罗啸成转身,将那仙灵的话转述给众人听,冉倾珞道:“原来这么简单,想必他是想借住我的血脉之力冲破这封印吧。那就交给我了。”说罢,冉倾珞走上前去,罗啸成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心些,毕竟敌我形势不明。” 冉倾珞点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说罢便走到那坑洞中央,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然后一滴血静静落下,穿过那层淡淡的绿色雷芒,直接渗透到土壤之中。 冉倾珞飞快的退回祭坛边缘,片刻之后,只见那坑洞之中开始泛出另一种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似乎在与表面上的绿色雷芒相互争斗,不一会儿,只见那坑洞中一道白光剧烈炸开,众人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射的生疼,连忙用衣袖蒙住眼睛。片刻后,只见那白色光芒之中竟然有一株银色的小树苗从土壤中钻了出来,然后以一种几乎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在众人面前,那颗银白色的树从一株小树苗迅速变成了一颗与他们齐高的大树,然后又不断生长,开始变得有两人高,银色的树干越来越粗,树枝不断生长,树身上泛出淡淡的银光,不多时只见那树枝上已经开始再生出叶子,一片又一片银色的叶子不断出现,像是变戏法一般,这棵树已经大的让人难以置信,枝条几乎已经神满了整个石室,银色的叶子阻挡了视线,也不知道这棵树究竟长到了多高。 刚才还空空如也的一个祭坛,现在已经长出了一颗五十个人都难以抱得下的恐怖巨树,盘根错节,虬枝交错。这棵树的叶子都发出一种淡淡的银色光芒,千千万万的叶子聚集在一起,便发出一种明亮但是不刺眼的光芒,这个冰冷狼藉的石室顿时便变得有几分唯美。 几人都看得呆了,这棵树长得也太快了吧,这样的树在人界不仅没有,而且就算有,要长成这样一棵树恐怕还得好几千年。可是片刻之间这样一棵树便在众人眼前长成,任谁恐怕都会惊讶地直掉眼珠子。 而且这树的材质,能发光的树在人界也几乎没有,众人此次也是第一次见。都是尤为惊讶。 “好大的树,不过也好漂亮。”令狐玉儿张着嘴,心中由衷地赞叹道。 冉倾珞此时也是看得入神,令狐玉儿的话几乎也就说到她心里去了,倒还是韩仑比较清醒,道:“那个仙灵去哪儿了?不是放他出来么,难道他就是这棵树?” 罗啸成喊道:“你在哪儿?出来啊。” “喊什么喊,本仙灵不就在这儿吗?” 这一回众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一抬头,只见一个小孩子躺在一根枝条上,翘着腿,盘着手,十分舒服悠闲的样子。他道:“和你们做个交易可真不容易,本仙灵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以后做事别这么啰里啰嗦。” 韩仑和罗啸成一听,顿时挡在两女面前,手中涌起灵力。那仙灵不屑地道:“你们这一点点灵力就别再本仙灵面前献丑了。放心,本仙灵有恩必报,你们救了我,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的。” 说罢,那树灵顿时从树上缓缓飘落了下来,众人这才看清,这个树灵身上穿着薄薄的绿纱。头上长着两个大大的圆耳朵,身材矮小,几乎刚刚抵达众人的膝盖。在他的背后托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双手双脚就像是捏出来的,像极了泥人张店里售卖的娃娃,极是可爱。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言辞咄咄逼人的家伙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小不点,而且还这么可爱。令狐玉儿一见到他,顿时眼睛都鼓圆了,她欢快的跳到那仙灵面前,伸手摸摸他的头,又扯扯他的耳朵,又去摸他的尾巴,就好像是在摸一只可爱的狸猫。 那仙灵不耐烦地挥开令狐玉儿的手,叉着腰怒道:“你这人类,好没礼貌。本仙灵是堂堂的树灵,岂是你可以随便摸的。” 他闭着眼睛傲慢的说话,令狐玉儿趁他不注意,又去戳了戳他肉嘟嘟的手,大呼可爱,众人见她竟然玩心如此之重,吃惊之余都感到一阵阵无奈。 那仙灵怒道:“你再来,再来我就走了,让你们困在这儿。” 令狐玉儿欲罢不能的收住了手,悻悻地退后。双手捏个拳头放在下巴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过她眼睛还是不停的看着他,那仙灵被她看得发毛赶紧退开两步,撇撇嘴,重新飞到树枝上,终于松了口气,道:“还是在这儿说比较安全。你们不是要去悬浮镜石吗?从这里上去之后便是悬浮镜石了,快来吧,我把你们送出去,咱们就谁也不欠谁了,我就可以去玩儿了。” “这里出去就是镜石?”冉倾珞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镜石和祭坛本来就是一体,金灵仙族的人从镜石之中出来之后便直接开启祭坛进入。要不然还要跑很远很远吗?傻子都能想得到吧。唉,人的智商就这一点点吗?本仙灵可真是太失望了。” 众人相视无言,那仙灵手中一阵银色光芒散出,那树上忽然伸下来一根粗藤,伸到众人面前。“快上来,过时不候。”众人赶紧从了他的话,战到藤上去,那树藤弯曲一阵,忽然间,那藤条也像是那棵树一样,飞快的向前生长,众人便沿着这它生长出来的部分不断向前走。那树藤的生长速度差不多刚好就是众人行走的速度,众人觉得自己脚下的路在不断地延伸,这种感觉真是无比的奇妙。 绕着这巨大的树干螺旋向上,盘旋几圈之后便进入了树叶之中,银色的光芒顿时笼罩了所有的人,行走在这茫茫叶片之中,就好像行走在一个微光的世界,如梦如幻,周围的一切似乎很近,触手可及,但又似乎笼罩了一种梦中才有的朦胧。这种感觉让人十分放松,十分享受。众人只觉得,在这树丛之中,似乎时间都已经慢慢融化,心中说不出的舒服和安逸。 一点点的延伸向上,在一层又一层的叶片从中穿梭着,仿佛从时光浅处走到了时光深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十分享受。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众人觉得似乎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光线透过了这银光,伸出手去,只见一点点的碎金色洒在自己的手上,在银色光芒的映照之下,一种金银交辉的感觉充斥着整个世界。 众人仰头一看,原来已经快到洞口了,那里的阳光正娇艳的散播下来,抬头看时,只觉得有些晃眼,但是却很舒服,好像是充满了希望的样子。现在已经离出口不远了,出了这道洞口,他们便真的上了荒芜之丘。说不定在那里,他们就能够去往灵界,最重要的是,他们可能在那里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冉倾珞双手捂着胸口,她的心砰砰地跳着,这是一个即将见证的时刻,她可以清楚的知道史云扬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在等着自己,他们的路还很长,她正在满怀期待的等待着。 那树藤还在不断地生长,路已经铺好,众人沿着树藤不断地走着,洞口已经在头顶,片刻之后众人便已经出了洞口,那银白的光芒渐渐地变得黯淡下来,金色的阳光开始弥漫整个世界。 第四百一十五章,悬浮镜石 第四百一十五章,悬浮镜石 再次从那个山洞之中出来,真可谓是重见天日.而且一出来便是这么好的天气,众人不禁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运气。他们的运气一直不差,虽然有时候会有一点坎坷,但是人生路上谁没有一点坎坷呢,换言之,若是没有坎坷来衬托,人生的意义又从何而来。 那根藤条渐渐的延伸到地面上,四人走下去,一转身,只见那树灵就在他们身后,只不过仍然是远远地躲在树丫上,防备着令狐玉儿再次伸出“魔爪”。 “从这里往前面走一点点下去就是悬浮镜石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那仙灵说道。 罗啸成点点头,四人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相助。”那仙灵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哪来的那么多破规矩,交易罢了,哎呀走了走了。” 众人果然转身就要离开,忽然间令狐玉儿转身向身后走了两步,那仙灵吓了一跳,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会打人的,你别过来!” 令狐玉儿止步,皱眉道:“那个,我只是想问问你,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那仙灵惶恐的摆摆手,道:“我可不想被你抓起来当猫养,还是算了,不见不见。” 令狐玉儿一脸失望,道:“哦,好吧,那你一个人出去玩要小心,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姐姐我。我替你出气。” “啊啊啊啊!!本仙灵是尊贵的树灵!不是小孩子!”那仙灵几乎抓狂了,众人叹道,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令狐玉儿嘟嘟嘴,转身准备离开,忽然间那仙灵却叫住了她,令狐玉儿惊讶的转身,那仙灵抄着手傲慢的道:“本仙灵最见不惯女孩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了,呐,这个给你。好好收着。”忽然间一道银色的光芒想令狐玉儿缓缓飞去,令狐玉儿伸出手,那光团便落在她手中,缓缓散去之后,这才发现是一片叶子。 “这是东树树叶,以后要是你们去五国城,要是进入东树,这树叶可以证明你们是自己人。” 令狐玉儿奇怪道:“就这一片树叶?” “笨蛋,你以为是普通树叶啊,你试试看能不能折断再说。”令狐玉儿依言去折,可是这树叶竟然比金铁还要坚硬,只听得仙灵说道,“东树永不开花,树叶坚不可摧,所有的树叶都在树上,灵界有四种气候,东树大陆永远只有春天,因此树叶永远不落。据我所知,成功摘下叶片的也不过五大族各自的天族长。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六片脱落的树叶,你这就是其中一片。懂了吗?” 令狐玉儿喜笑颜开,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哇,难道你想跟我们一起吗?太好了!” “想得美,本仙灵自有去处。怎么可能跟你们这群笨蛋在一起。” 令狐玉儿撇着嘴,道:“那好吧,祝你玩儿的开心。这东西虽然没什么用,可是总归是个纪念品,还不错,姐姐收下了。” “说了多少次,不许...!!” “好了好了,你是尊贵的树狸,我知道,拜拜了,小可爱。”话未说完便被令狐玉儿打断,令狐玉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身形很快向其他三人跑去。留那仙灵在原地凌乱。 “混蛋!是树灵,不是树狸!还有,不准胡乱称呼!”那仙灵气的直踢大树,半晌后,竟然气的累了,见众人走远,他便坐下身来。他嘴边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笑意。 “机会都给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最好都活下来吧。你们几个还算好心,唉,不过本仙灵可顾不到你们啦。拜拜。”一转身,那仙灵便猛然窜入树中消失不见。那棵树顿时便开始急剧萎缩,像是被扎了的气球,体积急速缩小,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窜入高空,一声清脆的“呦呵”传来,这里随即陷入寂静。 一行四人阴差阳错的落进了灵树祭坛,又阴差阳错的救了个树灵,现在众人最希望的就是能够阴差阳错的找到镜石的存在。 按照那仙灵所说,走了不久,果然见到了一个向下的石梯,众人沿着石梯向下走,转了个弯,只见一个硕大的露天祭坛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祭坛是方形的,在四个角的地方摆放着四个巨大的石柱,面积几乎占到了整个祭坛的一小半,那四根石柱之上各自有螺旋向上的阶梯,四根石柱子顶端各放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四道镜子中传出一阵阵雷电似的光芒,托浮着中间一个悬浮的小坛。 说是托着那祭坛,但是给人的另一种感觉却是那祭坛好像马上就要飞走,那四道雷芒一般的光芒其实是像锁链一般将其锁住,不让其飞走。在那悬浮祭坛之上有一面像大门一样的镜子。众人心中狂喜,看来这就是悬浮镜石了。 也不知道今晚上是不是月圆之夜,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灵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等到史云扬,因为看到那首诗的时候,众人都相信,史云扬一定还活着,但是他们上山的速度很快,现在又相当于走了捷径,不知道史云扬究竟是在他们前头还是后头。 众人快速的走下坡,只见从这祭坛向周围总共有五条路可以走,这一条看来是通往顶端的,那么下面的其他四条应该就是通往灵树祭坛的另外四条路了。 四人来到这祭坛周围,先围着这祭坛左右转了几圈,又顺着阶梯爬上了石柱,可是都没有发现史云扬的身形。看来史云扬并没有比他们早到,众人不免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他们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心中想到,这其实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他们可以等,既然知道史云扬还活着,那么他就一定会来到这里,也一定会找到他们。他们只希望史云扬能够在月圆之夜赶到,这样便两全其美了。 今天天气不错,今晚一定有月亮,到时候是不是月圆之夜,自然能够见分晓。 冉倾珞心中有些着急,但是急也无用,此时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等。 等待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等来的会是什么,也许会是失望,会是落空。也许等来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尾生抱柱,并没有等来爱情,反而丢掉了性命。可是我们都在等待,义无反顾。因为等待也许是自己心里最真切的选择。不知道这个世上最美的一句话是不是我爱你,但是这个世上最深重的三个字一定是我等你。 入夜,韩仑照常生了一堆火众人将雪铲开,众人围坐火堆旁,静静等待着。此时月亮还没出来,天正是最黑的时候,红红的火焰跳动着,焰苗十分欢快,火焰的光芒映在众人脸上。显得很是安静。韩仑开始烤肉,令狐玉儿兴致勃勃的准备吃肉,冉倾珞时不时望一下其他地方,只要有一点点响动,她都会满怀期待的去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酒的原因,罗啸成变得很安静。安安稳稳的坐着,他已经很久没喝酒了,照他的话说,要是再不喝酒,他怕是要戒了。 其实罗啸成是觉得很困扰,最近他身体中忽然出现了各种奇怪的能力,那股绿色的力量,竟然不怕雷芒,自己能够跟植物说话,在自己的脑海中凭白无故涌现出许许多多事物的名称,已经充斥着他的身体。那些东西甚至是他从来没与见过的。 罗啸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些能力,或者真的是神农之力在他的身体中慢慢觉醒。韩仑是一名炼药师,能够熟记各种药材,那是他还以为他才是神农的后人。想不到,这个神之后裔的帽子竟然会盖到自己头上。罗啸成想着想着,只觉得命运真的有些弄人,但是终归来说还是对他不错,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韩仑的肉已经烤好了,正在分与众人。忽然间,只听见一阵淡淡的兽吼声传来,众人赶紧起身戒备。可是半晌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虚惊一场,众人准备坐回火堆边上,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众人飞速转身,借助者手中的光线,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在向他们靠近。 “谁,谁在那里?”罗啸成提起那手中的斧头挡在众人面前。那人并未说话,仍然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走着。眼看着他已经离众人越来越近,令狐玉儿有些怕,脚步不由得后退道韩仑的身后,韩仑拔出含章刀,刀刃之上涌出阵阵灵力。他已经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全力一搏。 那人走近,众人看见他手中捏着一把长剑,头发散乱,但是仍然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一步一步走着,似乎万分费劲。 在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人忽然停了下来,和众人遥遥相对。此时气氛十分紧张,也十分寂静,忽然间,只听那人说了两个字。 “倾珞...” 冉倾珞听到这两个字,身体猛然一震,眼泪扑朔而下,她的身形像箭一般朝着那人冲了过去,那人笑了笑,还未等冉倾珞跑近,便重重一膝跪在地上,手中长剑落地,身形扑倒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第四百一十六章,梦中疆场 第四百一十六章,梦中疆场 “云扬!!”冉倾珞嘶声喊道,她匆匆赶到他身边,将他的身体反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史云扬现在满脸鲜红,殷殷一片全是血,她看了看史云扬来时的身后,那里的雪地上除了深一脚浅一脚的两排脚印,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线. 冉倾珞泪水不断滑落,一下子抱住他的身体。“天呐,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几日以来焦急的等待都在此时爆发,冉倾珞哭得无比伤心。史云扬想要抬起手来抱她,可是无奈倒下之后手中便没了半点力气。他只能无奈的笑笑,道:“我不会死的,我舍不得你。” 冉倾珞听到他说的话,反倒是哭得更厉害了。此时其他三人已经赶了过来,众人看到史云扬也是大吃了一惊,令狐玉儿看到史云扬身上满是鲜血,吓得紧缩在韩仑的身后,小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一眼都不敢看。不过众人心中都很高兴,甚至是狂喜,史云扬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福音。 罗啸成道:“妹子,你先让开,我和韩少爷把他扶到火堆边上去。这里太冷了。”冉倾珞点点头,他松开史云扬,罗啸成和韩仑上前去搬史云扬的身体,令狐玉儿便趁机跑到冉倾珞身后,仍然紧紧靠着她。 冉倾珞拭去眼泪,奇怪道:“妹妹怎么了?” 令狐玉儿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有些怕血。好可怕的样子。” 冉倾珞转过身来抱抱她,道:“没事的,不要怕。那是云扬。” 令狐玉儿点点头,忽然跑到雪地里将焚天剑捡起来,交到冉倾珞手里,道:“我不是怕史大哥,我只是怕血。是不是很没用?” 冉倾珞微微扬了扬嘴角,道:“见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以后你会习惯的。我们快过去吧。” 令狐玉儿咬咬唇,微微颔首,冉倾珞牵着她靠近了火堆,罗啸成已经坐在一边,韩仑正在检查他的伤势。他起身道:“是外伤,但是伤口很深,而且伤口很多,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的,他现在是脱力了,还是你来吧,丹药肯定没有你的灵力快。” 冉倾珞点点头,坐到史云扬身边,手中的灵力便开始向史云扬身体中传输。一阵阵灵力流过史云扬的经脉,在他身体之中完成一个周天的循环,这样周而复始,从内向外修复身体的创伤。史云扬的内伤很少,有的内伤也是由于外伤引起的。 内伤很快便被清除了,冉倾珞转而治疗他的外伤,他身上少说也有数十处伤口,有的是钝器所伤,伤及骨头,许多地方已经骨裂,而身体表面有很多焦痕,更多的则是深深的血口。冉倾珞都觉得奇怪,人的身上怎么能够装得下这么多的伤口。 灵力渐渐的输送史云扬的身体,但是冉倾珞却是发现了问题,不知为何,史云扬的伤口在这灵力的作用下复原地很慢,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她身体中的灵力可是带有女娲一族特有的治疗奇效,但是现在看起来几乎一点用都没有。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她治不了的伤势! 冉倾珞很是奇怪,她索性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史云扬的伤口处,只见伤口处发出一阵微光,那伤口竟然瞬间就好了一小半。冉倾珞心中一喜,可是瞬间又转入悲伤,一滴血才能恢复这么一点伤势,按照史云扬现在的情况,恐怕就是将她身体中的血流完也难以让他痊愈。 她咬了咬唇,只能坚持着给他输送灵力,只希望这样的方式能够让他快些好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灵力似乎起了作用,但是这作用实在是太过微弱,不过有了希望总是好的。至少能够给人一个坚持下去的目标。 夜幕开始变得暗淡,月亮开始爬上了东天空,今天晚上并不是满月,而是弦月,说明过一两天应当就是满月了。其实这种情况对众人来说挺好,若今晚是满月,他们一行人必然进不去,现在只有等史云扬的伤势恢复一些了,他们才能进入灵界,毕竟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若是准备不够充分,进去之后则必然会有危险。等上一两日,也许就是最好的契机。 冉倾珞手中的灵力一直都未停息,史云扬似乎已经熟睡了,也不知是太累还是晕倒了。总之一直都十分安静。 其实,史云扬又陷入了沉睡之中,他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副战场的画面,那个手执黄金画戟的自己冲锋陷阵,手中画戟横背之后,在身后旋转一阵,忽然从身后刺出,锋利的画戟戟尖便贯穿了一个敌人的喉咙。画戟一抖,戟身后撤,画戟向后一摆,只见又有数十个士兵挥着胡刀而来,那少年一挺手中的画戟,忽然间便将其掷了出去,霎时间,只见那画戟穿过好几个士兵的尸体,叠成一串被钉在地上,那少年纵马狂奔过去,一把捏住画戟戟身,猛地一甩,那几具尸体便像是沙包一样被扔出,几个砸在人堆里,压倒一大片,有的被扔上了骑兵丛中,好几个骑兵被狠狠的撞下了马。 战况十分激烈,大漠黄沙之中几乎已经看不见黄色的沙子,所有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了个遍。史云扬看见少年按骑狂冲,手中画戟挥起如风,如入无人之境。 忽然间,天象大变,狂风忽作,带血的沙砾还有地下未被血水渗透的黄沙完全被卷到上空,一时间便是迷迷蒙蒙的昏黄一片。两三丈之外几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士兵们都捂着口鼻,身形尽量放低,战场上忽然出现飓风,将地面上的黄沙卷集成一道道冲天的风柱。战场上的形势顿时便发生了改变,所有人都开始忙于奔命,再也无心战事。跑得慢的,开始被那飓风卷到天空。一个个黑色的人影飞向天空,忽然间又全部垂直的从天空中摔落下来,战场上顿时一片凄凉之境。 那少年却是没有慌乱,但是他勒了住了马,忽然间天空之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散发着滚滚黑气。直直冲着少年而来,少年大惊,调转马头,顿时便狂奔起来,那巨手一把转向他,情急之下,少年弃马跃出,那巨手顿时便抓住了他的坐骑,重重一捏,再次松开时,那匹马已经被捏成了血淋淋肉团。 “应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那魔手抬起掌心,重重的朝着他压了过来。那少年大惊,但是此时想要跑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魔手离他越来越近,眼看着他也将被压成肉饼,但是在这一瞬间,只见一道白光在他的面前爆开,顿时便将那魔手挡在了白光之外。 白光越来越盛,到后来几乎又白炽了一切,到后来终于能够见到影像了,一睁眼却是看到了冉倾珞的脸。 众人一直等着史云扬醒过来,火焰一直燃烧着,韩仑的烤肉已经被收了起来,众人没有一人想要吃东西。众人围在火堆边,随时关注着史云扬的情况。 这种时间的流逝似乎很慢,但是众人却都是耐着性子在等着,不知不觉,两天就这么过去了,韩仑所携带的柴火已经完全烧完,今夜的天气虽然很好,但是却是无比的清寒。加之又没有火焰的辐射,等在这里的日子便越发的难熬。不过史云扬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了一大半,只是一直还没有醒过来。 冉倾珞这般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跪了两天,膝盖早已经麻木,只是手中的灵力还一直未曾断过,他的头发上还有衣领上都结出了厚厚一层冰花,但是她却丝毫没有颤抖。仿佛是一尊雕像,永远都不会动。 这一天快要入夜的时候,史云扬终于醒了过来,冉倾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她将史云扬扶着坐起身来,众人一喜,也纷纷站起身来。 “史大哥你终于醒了,可让我们好等。”令狐玉儿说道。 “是啊,史兄,你可睡了两天了。”韩仑和道。 史云扬拍拍脑袋,问:“我睡了很久?我只记得最后见到你们是在夜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做了个很长的梦。” “醒了就好。”冉倾珞微笑道。现在史云扬就十分真实的在他的眼前。不是幻想,但是对于冉倾珞来说,这一切就像是做梦般美丽。史云扬笑了笑,他伸手将冉倾珞搂紧,道:“你肯定又为我受累了。” 冉倾珞心中无比幸福,她靠在史云扬肩膀上,轻声道:“我愿意。”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轻松的生活。” “我不奢求那些了,只要你能够陪着我,无论多么苦我都不在乎。” 两人此时算是真正的心相逢,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幸福。这种幸福不用渲染,它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东西,无与伦比。 韩仑几人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几人走上了那悬浮镜石的一个石柱子,令狐玉儿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姿,心中忽然觉得好是羡慕,再看着韩仑,心里虽然也很幸福,但总有那么一点点忧伤。 令狐玉儿看他们看得呆了,忽然间,只听见罗啸成说道:“太好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今晚正是月圆之夜。” 第四百一十七章,初到灵界 第四百一十七章,初到灵界 没错,今夜便是月圆之夜,也是他们即将去往灵界的时候.此时月正偏东,还没有升上夜空,估计当月光正对着这祭坛的时候,通道就会打开吧。 现在就是等待的最后时刻。 众人在祭坛上等着,冉倾珞和史云扬在下面厮守着,冉倾珞给他讲了这一路来的经历,作为交换,史云扬也要将他的经历讲给她听。 原来史云扬被林炎和那个魔的爆炸震出了很远,在强烈的撞击之下,便昏了过去。朦朦胧胧之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清醒之后才反应过来,听见的那声音就是冉倾珞的。他想要起身,忽然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除了手指之外,一切都动不了,身上压着几百斤的巨石,而且身体大部分已经被压麻了,就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史云扬听着冉倾珞满心焦急的从自己身边走过,但是却只能看着她在自己身旁急得乱转。 后来,史云扬听到了她们要去荒芜之丘的想法,其实那时候他多想站起身来说,“我就在这里,你们不要那么麻烦了。”可是众人仍然在他的期盼中开始离去,很久之后,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又有了知觉,身体似乎能够动弹了,于是他穿破那石堆,径直向冉倾珞他们离去的方向行去。 可是到了那里,他发现那死寂雷域之中完全就是一个雷电世界。强大的雷电就像是白炽的灯光,将周围都照得雪亮,史云扬试了几次,不论如何都进不去。贸然闯进,只能是死路一条。可是这个地方又没有其他路径可以穿过去,就算绕路都绕不过去,当时他是在不相信,罗啸成他们能够从这雷域之中过得去。 这雷域十分危险,但是史云扬有他自己的方法,他焚天剑和渊离剑一左一右分别掷出,以灵力控制着两把剑飞行的方向,焚天剑和渊离剑飞在空中,顿时将史云扬周围的雷电全部吸引过去,而他则是以一种急速在其中飞速奔跑。落雷不断地被两把剑吸收,史云扬控制两把剑所消耗的灵力也是惊人,当他穿过这片雷域的时候,身中的灵力几乎耗尽。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走在了冉倾珞他们的前方。稍作休息他便上了荒芜之丘。可是当他刚刚走到山腰的时候,山上竟然开始雪崩,史云扬被雪崩击中,身形被埋在了山下,那时候他又一次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应当已经是第二天了。史云扬便开始从北坡登山,那时候冉倾珞它们也在荒芜之丘,只不过他们应当是在南面。两边始终相对,后来史云扬发现此处不能上山,便开始向南坡移动,很幸运,在南坡上他发现了几人的脚印。史云扬很是高兴,于是一路上都选择了最近的登山路线,争取能够与几人会合。可是始终都会擦身而过。因此,史云扬便想留下一点他的线索,于是,他便在石壁上刻下了那首诗。 而后来,冉倾珞一行人不慎掉下了山崖,但是那时候史云扬正在山的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山这边发生的事。他一路向上爬,却不想在山头最为紧要地方遇到了雪兽。 这些生活在雪山之上的雪兽拥有着极端恐怖的速度,他们四爪尖利,猛如虎狼,而且这些东西一向不单独出没,只要一出,必定是群体出动。史云扬运气实在不太好,与这些雪兽缠斗了好久,终于将几十只雪兽打死,可惜漏了一两只,史云扬并未留意。继续向山上爬去,可是他身上已经沾满了雪兽的血,那一两只漏网之鱼回去之后,竟然请来了救兵,史云扬身上有着雪兽的气息,因此并没过多久,雪兽便又追上了他。 在这雪山之上,几百只雪兽将他团团包围,史云扬心中异常紧张,但是此时却也是异常冷静。这里是这些雪兽的狩猎场,他只是误入此地的猎物。史云扬精心防备着,不久之后,一声长长的号令响起来,好像是狼嚎一般。几百只雪兽便开始对史云扬展开攻击。 这又是一场速度的较量,这些雪兽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对于史云扬来说,更快的他都见过。在禹王神墓之中,天叱魔虎一族的速度绝对要比他们快上数倍,但是现在是在雪地之中,自己行动不太方便,这些雪兽的速度可就相当快了。 几百只一起上,这样的阵势可真的算是磅礴。史云扬只得唤出噬月狼王助战,一番激烈的厮杀,几百只雪兽全军覆灭,但是史云扬自己却也受了太重的伤势。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都渐渐在消失,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夜里的火光。 在这山顶能生火的,除了自带柴禾的韩仑,还有谁能做到,史云扬大喜,身上的力量似乎又多了一些,这才忍着伤势,屏住呼吸,向众人走去,一直到他们发现了他,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冉倾珞听完史云扬的话,心里喟叹着天意弄人。想不到他们有那么多次机会能偶碰上,但是几乎都是擦肩而过,怎能不让人气恼。要是他们早能遇到的话,说不定也没有各自的那些麻烦事了。可是冉倾珞也知道,他们能够重逢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但是谁也无法阻挡。那些不情愿的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冉倾珞便已经把它们忘记。人应该学会满足,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半夜,月已经升上了中天。忽然间,令狐玉儿在祭坛上喊着:“冉姐姐,史大哥快上来,这里有动静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一愣,随即起身向那祭坛上走去,冉倾珞走得很慢,膝盖连续跪了两天,几乎已经僵硬了,现在走一步都觉得疼,史云扬便牵着她慢慢走着。 当他们也绕着那其中一道石柱上去之后,这才发现,那四面镜子之中发出的雷电光芒已经变成了金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醒目,而那悬浮石台之上的镜子中已经开始发出阵阵微波,似乎镜面顿时就要崩碎。众人等待着,那镜中的通道应该就要打开了。 月亮一点一点的移动着,一小会儿过去,下面四个镜子之中顿时各自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冲云天,那中央的石台便开始缓缓下降,不久之后,那石台便降到地面,其中那面大镜子已经变成了一道巨门,镜面完全就是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法阵。 众人惊喜异常,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刻,进入灵界就是片刻之后的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比激动。 史云扬道:“门已经开了,我们进去吧,灵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大家小心一点。”众人点点头,史云扬一回到这个队伍之中,众人似乎便又找到了中心。 史云扬仍然走在最前面,身形一动便闪进了那镜面之内,几人跟在他的身后,也陆续的进入到了镜子。 穿过镜面之后,只觉得一阵银光传来,到处都是虚幻的颜色,众人眼前似乎是一个透明的世界,在这个空间之中,有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筒管一样的东西,都发着红光,十分醒目。其实那不是什么筒管,这就是史云扬他们一行人所在的通道,此时他们身形浮在空中,便在这些通道中不断穿梭着。 四周红色和银色相互交织着,不断向身后划去,四周的景色完全就是一条条线,虽然知道此时移动速度很快,几乎就是在通道之中被传送,但是他们却完全感觉不到气流涌动。身边感受不到一丝微风。 令狐玉儿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已经全是管状的通道,众人已经不知道越过了多远,只见面前还有很长很长的路。但是这种高速移动的快感却已经让每一个人感到无比兴奋。 不久之后,众人终于见到了这通道的出口,转过了几道弯之后,众人的身形终于出现在那一片金光的出口之处,那光芒十分刺眼,众人亦是不由得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到睁开眼睛之后,四人忽然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个矮人,身长不过三尺,尖长耳朵,长着猫鼻子,虽然穿着衣服,但是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长毛。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软尾巴。 这些小矮人浑身穿着盔甲,手中拿着尖尖的长枪,几百个矮人将众人团团围住,枪尖齐齐对着他们。史云扬这才注意到,这里是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这祭坛很大,大得像是一个广场。而在这祭坛周围,竟然是一望无尽的森林。 “看来这里就是那什么东树大陆了,这些矮矮胖胖的是什么东西?”令狐玉儿说道。 令狐玉儿见这些小矮人十分可爱,心中防备大减,可是他们不明白,这些士兵一样的矮人为什么会拿枪对着他们。正疑惑间,在那祭坛后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异界城市 第四百一十八章,异界城市 “是!!”这些小矮子兵顿时齐声一喊,各自攥着手中的长枪便一拥而上.众**惊,史云扬顿时化出灵力护罩将众人罩在其中,霎时间只听得那些矮子兵的长枪刺在护罩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史云扬手中灵力砰的一声爆开,最前面的一圈矮子兵顿时便被弹飞了去。 可是片刻后,后面的士兵又涌了上来。史云扬大喝一声,“住手。我有话说!” “停!” 那号令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的士兵顿时停止攻击,队伍散开,将几人团团围住。片刻后,只见那队伍之中忽然分出了一条路,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人的长相和这些士兵所差无几,俱是身材矮小,身上穿着赤红精致铠甲,手上套着一双婴儿般的皮手套。他一开始走进来的时候,众人还以为滚进来一个肉球。 那矮胖子走到众人面前,傲慢的道:“有什么要说的?” 史云扬道:“我们五人初到此处,现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为何刚刚到此你们就要对我们下手?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矮胖子道:“无知人类,这里是灵界,是金灵仙族的属地,你们犯下了滔天罪行,擒拿你们,乃是天族长的命令!” “这里就是金灵仙族的地方?”史云扬有些头痛,为什么他们来的地方不是木灵仙族的属地呢?在哪儿他说不定还说得上话。可是现在这些金灵仙族貌似不太友善。 “阁下说什么我们没听懂,什么叫我们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们初到灵界,谁都不认识,又怎么会和贵种族结仇?” “哼,其间种种,天族长自然会论处,你们是乖乖投降呢,还是等着大军押着你们走!” 众人各自警惕着,史云扬还待要问,可是那矮胖子将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便忍住没有再问。他侧过头道:“不要抵抗,我们且跟他们走一趟,看看那天族长到底要说什么?” 众人愣了愣,各自收起武器,令狐玉儿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放走了那个树狸啊?” 韩仑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史云扬便轻轻上前一步,道:“我们不反抗,请到我们去见你们的天族长。” 那将军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算你们识相,来人,给我绑了!” 众人又是一惊,史云扬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慌,队伍中顿时有十几个士兵走了出来,有的手中拿着长绳子,另外的作为护卫拿着长枪防备着他们的攻击。那些士兵手脚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各人的手反绑在身后,三人一队,押送着他们下了祭坛。 众人走在路上,一路上看着这个世界的风景。这里是一片异样的森林,一望无际全是大树,且每一棵大树都大得恐怖。方才他们所在的那个祭坛,其实只是一棵树的截面。这里所有的树都是十数人环抱不过来的。在这些树木之间树枝交错相连,完全就是天然的通道,整个森林看上去,只觉得纵横交错,十分雄伟。众人现在正在这些树的树丫之上行进着,伸出头看看身下,便会发现,树的下面是什么都看不清的迷雾。那迷雾之中有什么,却完全是一片朦胧。 在这些巨大的树木之间行走了一段时间,众人只觉得这里的路弯弯绕绕,几乎就是在树与树之间不断地穿梭。走了很久,不断地上下,仰头望时,只见层层绿叶之间泛出一点点碎金般的阳光,一条条,在树间化成金线,倒也是一片异样的美景。想不到只是穿过了一层通道,两边的昼夜便已经交换。 这里的景色已经让令狐玉儿心旷神怡,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停下来观望,可忽然被后面的兵士狠狠踢了一脚,这些金灵仙族的士兵虽然个子很小很可爱,但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轻轻一脚踢在身上,还是很疼的,令狐玉儿朝那几个士兵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士兵吓得一退,令狐玉儿又才得意地向前走去,不时地观赏着林间美景。 走了不久,只听见远方开始热闹起来,众人猜想,这应当是要进入金灵仙族的属地了。听前面的声音,十分嘈杂想一想便会觉得,面前不远的地方肯定是一座大城市。 只见转过几棵树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众人果然见到了一个聚居地。这里的终于能够见到纯净如海的天空,没有一丝浮云。而在众人面前不远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树上城市。 所谓的树上城市,便是因为这座城市完全是建在半空中的,此处的树木十分巨大,也十分密集,这些金灵仙族便将树木截断,以树木的截面作为修筑房屋的基础,只见一座座高大的房屋修筑在树上,这些房屋很多都是连在一起,空中走廊随处可见,地面上也到处都是宽阔的木桥。在这里几乎见不到石头,但是这些巧夺天工的设计便将这一棵棵本来不相连的大树连成了一片,成为一座广阔的城市。 众人渐渐的走近这座城市,只见这城市外已经建立了一个个兵站,树木都已经被拦腰截断,这里被四通八达的通道连接着,几乎已经是一片平地。偶尔通过几处能够向下看的地方,众人看去,只见这些树都螺旋向下扎着栈道,树中早已经就被掏空,在这大树的里面,不知还有多少金灵仙族的士兵驻扎着。 士兵围绕着城市驻扎,这在人界很是少见,在人界,所有的城市最基本的安保措施便是那道厚厚的城墙,但是这里并没有城墙,只是在众人前去的路上有一座高大的门楼。 门楼十分高大华丽,但是令几人觉得奇怪的是,在这门楼上并没有标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令狐玉儿比较嘴快,转身便问身后的士兵,“唉,小朋友,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金灵城啊。”那士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了声:“哦。这里的人都长你们这样子吗?” 那士兵脸上一狠,道:“费什么话,赶快走,要不然大刑伺候!” 令狐玉儿嘟嘟嘴,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脸不屑的回过头去,小跑着追上队伍,只见众人已经进到了这金灵城内。 城中比众人想象之中还要热闹,因为树木是圆形的,因此这里的房屋也多是圆形,但是树木之间楼桥层层错交,也不知道有多少层。城中之人往来络绎不绝,也形态各异,并不像令狐玉儿觉得的那样,有长得像狸猫的金灵仙族,还有一些十分像人的种族,还有的种族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只是一团薄雾。更有些灵族直接就是兽人的模样,不过行走说话却是与人无异。众人几乎看得呆了去,这里这些种族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以前见到过的灵族太少,在人界的时候,人界总共也就十大种族,他们所见过的也不过几种,但是在此处,光走过一条街便已经看到了十余种完全不同的种族众人被压着走过街头,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是人类唉!”霎时间整个金灵城都炸开了锅。这里的灵不管多么奇怪,不管种类多么繁多,但是终究来说都是灵,但是此时却有人闯了进来,这岂不是一个巨大的新闻。人界和灵界互不往来已经近万年了,所有的灵都没有见到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听到“人类”这两个字,城中所有的灵都生出了好奇之心。 一时间到处都是弹出来观望的头,楼层上,街道旁已经涌满了密密麻麻的灵。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口中议论纷纷。忽然成为众灵瞩目的焦点。几人有点手足无措,冉倾珞和史云扬两人人还算冷静,不去管那些只管走着自己的路。罗啸成和韩仑东张西望的,不时笑两声,点点头,打个招呼,显得很是繁忙,好像是国王检阅三军似的。而令狐玉儿早已经快乐的不知所以然。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这边说声“你好。”那边赞美两声。弄得两边的灵不断欢笑。她身后押着她的三名士兵威逼加恐吓,总算让这小姑奶奶动了步子,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到处乱跑。弄得后面三名士兵脸都绿了。 “这就是人啊,长得是不太一样,不过不太好看,鼻子太小了,耳朵怎么长在侧面去了,像猴子似的。” “哎呦,这长得不跟木灵仙族的差不多么?没搞错吧,这些真的是人?” 一个小鼬鼠样子的孩子问道:“阿娘阿娘,什么是人啊?” 他母亲道:“人啊,下面这些就是人,他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可以和他们玩儿吗?” 这句话刚好被令狐玉儿听到,她跑近那小鼬鼠,笑嘻嘻的说道:“小朋友,你想跟姐姐玩啊?” 那小鼬鼠点点头,令狐玉儿道:“我叫玉儿,你可以叫我玉儿姐姐,有机会的话,我们就一起玩儿好不好。我送你个东西。”令狐玉儿手一晃便将一个在长安时带着的布娃娃拿到手中,转过身来,那小鼬鼠顿时眼睛都亮了,他哪儿见过这样的东西,灵界根本没有什么玩具,他一把抓住,令狐玉儿转过身来,笑了笑。说了声:“姐姐走咯,再见!” 小鼬鼠抬起头,之见令狐玉儿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小鼬鼠忽然喃喃道:“那个,我也要送你东西啊,别走。”话一出口,令狐玉儿已经转过街角不见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锒铛入狱 第四百一十九章,锒铛入狱 一行人一路走过,金灵城已经人满为患,令狐玉儿累得够呛,到后来没了兴致,也只是像韩仑一样点点头,打声招呼.但是人群却是兴致不减,仍然打着呼哨,有的高声大喊,有的开怀大笑,各种表情都有,像是看着过街游行的驯兽团。 穿过长长的繁华大街,众人便看见了金灵城的内城建筑,这一回可是跟人界一样了,但是这也不像是围墙,只不过是一些比街道上要高大威严很多的楼阁叠在一起,环形的楼阁围出了一道自然的围墙。众人走近,只见那楼阁下的大门忽然缓缓对开,这支几百人的队伍便走进了楼阁下的内城。人群的声音渐渐被抛在身后,等到队伍进去之后,那大门又缓缓的关上。 “看来这里的统治者跟人界一样,都不跟民众接触。”冉倾珞心想。“他们都将自己关在笼子里,眼光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这内城之中倒是十分的清静,周围驻扎的都是一些矮小的金灵仙族士兵,但是跟外面的灵不同。他们就像是一尊尊雕像站在原地,连眼睛都不转一下,完全履行着一个军人的职责。 众人看着这些面容严肃的士兵,也觉得甚是无趣,就连令狐玉儿都没了兴致,只是一直跟着队伍安静的走着。在这内城之中,时不时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硕大的雕像,虽说都是木雕,但是刻划得却比石雕完美很多。这些木雕多是金灵仙族的模样,但是过了好几个广场之后,众人竟然在一个广场的中心看到了一个金神褥收的雕像。 “看来灵族也是信仰神祇的。”这便是众人的第一想法。 这广场的尽头便是一排排宽阔的木阶梯,众人拾级而上,终于见到了阶梯顶端的一座圆形大殿。到了大殿,押送他们的士兵大都已经解散,到了这里,所有的士兵都要交接,冉倾珞看见押送令狐玉儿那三名士兵离开时眼中透着极端的轻松与喜庆,心里不禁感到好笑。 被这大殿的看守押进了大殿,众人只觉得周围一阵阵强悍的灵力袭来,环顾四周,这个大殿是凹形的,在大殿一周环坐着大约十几名金灵仙族的首要人物。这些金灵仙族虽然身形矮胖,但是他们身上透出来的那种睿智和沉稳让众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众人刚刚进殿,只见那十余个灵的目光齐齐注视到他们五人身上。史云扬知道这十余个灵实力强横,绝非他们的对手,于是处处都留着心眼。他们五人到了这殿中之后,押送的士兵便寂然退去。 “你们之中谁能讲话算数的,我有几个问题。”史云扬朗声道。 那坐在最中央的灵站起来,背着手道:“我是金灵仙族的天族长,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可以说。” 史云扬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是此时确实不能服软,他必须态度强硬一些,争取双方地位的平等,史云扬不卑不亢的说道:“万余年前,神魔大战,魔族入侵人神二界,妖界联通魔族入侵灵界。从那时起人界与灵界才失去了联系。但是人界和灵界一直都是和平共处,且友爱恭敬。尽管数千年过去,这种传统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丢弃的?” “不错,人界与灵界相隔最近,万余年前几乎不分你我。尽管本尊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情景,但是听前辈所述,亦能猜想一二。” 史云扬前跨一步,道:“那为何我们刚到灵界,金灵仙族便要刀兵相向。难道这就是贵处的待客之礼?” 那天族长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客?哼,你们是囚,不是客。你们刚刚来到灵界,便已经给灵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你们这种客,灵界不欢迎。” 史云扬一头雾水,可是片刻之后却已经猜想道一二,他道:“还请尊下明示,我等何错之有?” 那天族长道:“你们几人闯入灵树祭坛,私自放走树灵,阻碍万灵王的大计,导致对抗魔族的计划推迟,这等重责,你们谁能负得起?” “魔族?!”史云扬惊道,“难道魔族已经对灵界下手了?” 那天族长奇怪道:“你知道魔族之事?” 史云扬点点头,道:“我们来此便是受了女娲大神之托,来灵界寻找一物,以抵制魔族入侵,想不到灵界也遭到了魔族的残害。” 那天族长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不管你们到这儿有什么目的,现在你们已经影响了我们灵界的抗魔大计,今日暂且绕过你们的性命,明日便将你们押赴中灵州,听候万灵王发落。”他说完,一扬自己的衣袍,坐在座椅上,大喊一声:“来人,押下去。” 外边忽然进来两排士兵,枪尖抵着他们的喉咙,众人无奈,只能后转由着他们押着出了大殿。 令狐玉儿气呼呼地道:“那个树狸骗我们,瞧他长得那么可爱,竟然是个大骗子,下一次见到本姑娘一定要把它的尾巴拧下来,绕在脖子上勒死他!” 押送着他们的那几名士兵听她说话,顿时冷汗直冒。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可是他们的尾巴都不算太长,绕在脖子上勒不死,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韩仑诧异的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狠辣的一面,以前没看出来。” 令狐玉儿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浅笑道:“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你不要以为我很暴力哦。我不会对你凶的。” 韩仑撇撇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令狐玉儿有些急了,生怕韩仑因为这一句话不喜欢她了一样,可是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一想没辙,心中更急,几乎要掉下泪来。韩仑笑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一句话可真是让令狐玉儿如释重负。霎时间便轻松了下来。面色又恢复了,只不过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但是史云扬心中想的却和他们不同,魔族的动作很快,魔爪现在已经伸到灵界来了,看来离入侵人界的日子并不太远了。也不知道现在灵界是什么个情况,若真的是他们不慎破坏了灵族的抗魔大计,他们还得想办法来弥补才是。 “云扬,看来灵界已经出事了,这件事怎么说我们都有责任,要不我们跟那位天族长商量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补救什么。” 史云扬点点头,他身后的士兵忽然说道:“你们弥补不了的,没有五大灵树祭坛的树灵作为引导,祭祀便完不成,你们做什么都没用。” 令狐玉儿道:“谁说了,我们去把那什么树灵抓回来不就行了。” 那士兵相视一眼,嘲讽的笑了笑,道:“就凭你们?树灵的成长十分迅速,一个月孵化成灵,两个月拥有意识神态,三月成形,到了第五月便已经跳脱六界之外,没有人能够抓住。千年以来形成的一个胚胎,就这样被你们放走了,你们到哪你去找。” 众人面面相觑,道:“难道此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那士兵道:“这就不知道了。快走吧,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想得到的。你们也真是倒霉。”这士兵还算通情达理,一语便道出了他们的无奈。 众人被押送到大牢之中,走过一层又一层螺旋阶梯,这大牢竟然是建造在树干之中。密不透风,只有一个个火把燃烧着,发出幽暗的光芒。这里一个树干就是几十间牢房,一层一层往下,史云扬一行人被关押在这树干的最低端,真是插翅也难飞。 关进了大牢之后,只见那牢头多看了几人几眼,道:“这里是深铜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你们插翅也别想逃出去。”说罢重重的摔紧了牢门,扬长而去。 众人觉得甚是讽刺,想不到初次来到灵界竟然便尝到了牢狱之灾,对于众人来说,锒铛入狱,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见众人似乎都心事重重罗啸成打趣地说道:“人们都说人世间有三种人最亲,一是血缘至亲,而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第三个便是共在一间牢房里的狱友,看来我们五个这缘分可真是太厚了。” 众人闻言一笑,见气氛缓和,罗啸成双手之上猛然使出一股力道,那绳子顿时便被绷断了。他骂道:“把咱们关起来还要绑着手,这群矮鬼真狠。罗某人可是受不了了。我来替你们松绑。”说着便一个个替众人松绑。 在牢房里呆了不久,便有人来送饭了,众人第一次接触到灵界的饭食,觉得竟然还不错,也许是觉得新奇,各自胃口都还不错。真正让罗啸成惊喜的是送来的一瓶酒,他见着酒顿时双眼发直,抱起酒壶狂饮几口,口中大呼过瘾,那笑声,估计整座监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无所事事了,韩仑开始摆弄他的药材和丹炉,史云扬静心养神,进入修炼,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在一旁说着话,罗啸成闲来无事便抱着那空酒坛子开始呼呼大睡。 忽然间一个童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玉儿姐姐?” 第四百二十章,巧托送信 第四百二十章,巧托送信 众人听到这声音,忽然来了精神,四处望望,但是却没有找到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 “玉儿姐姐,你在里面吗?” 令狐玉儿轻声道:“我在,你是谁啊?” 忽然间,那监牢的角落里钻出了一只黑白花纹的小鼬鼠,到了几人面前,身上忽然一阵光芒爆开,便成了一个小孩模样。只不过仍然是鼬鼠的头,浑身长着黑白相间的毛,完全就是一只穿着衣服的大鼬鼠。 令狐玉儿看到他,可顿时喜笑颜开,这不就是不久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只鼬鼠吗?当时他还说要和自己玩儿。令狐玉儿摸摸他的脑袋,道:“小朋友,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哦。” 小鼬鼠道:“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个送给你。”那小鼬鼠从身后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一小瓶香粉,伸出手递给令狐玉儿。令狐玉儿喜出望外,接过那瓶子,还没揭瓶盖,顿时变有一股浓浓的香味传来。 “谢谢你小朋友,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送我这个吗?”令狐玉儿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那小鼬鼠挠挠头,说:“呃...呢个,阿娘说要我养成好习惯,有恩必报。你送了我东西,我当然要送你东西。” 众人笑着赞道:“真乖。” “谁啊!!在和谁说话!”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几人慌忙将小鼬鼠藏到床上,用被子蒙着。门外那个牢头忽然出现,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呢?” 罗啸成道:“我们几人说说话不行啊?” 那牢头道:“老子分明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 令狐玉儿玉儿上前一步,嗲声嗲气的说:“人家就愿意当小孩子,你管得着吗?矮胖子。”那牢头顿时怒了,一脚踢在牢门上,骂道:“脑子有病啊,没事装什么小孩。滚一边儿去。” 令狐玉儿被他骂了一通,心里极不舒服。那牢头忽然发现众人手中的绳子竟然都松开了,不由得大惊,道:“这绳子你们是怎么弄开的。” 罗啸成道:“轻轻一绷就断了啊,弄根破藤条就来绑人,你也不嫌寒碜。” 那牢头听了几乎要晕过去,道:“放屁放屁,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藤条啊,这是缚神藤,以前从来没有灵能够挣得开,你你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罗啸成道:“我们是人,说不定你这玩意儿对我们来说不起作用。” 那牢头道:“不行不行,来人啊,重新给我绑上。”说着便要去开牢门。可是此时那小鼬鼠就在牢里,他要是进了牢,小鼬鼠被他发现可就完了。片刻之下,只见韩仑身形一闪,还未等那牢头开门,顿时闪到牢门前,透过栅栏,一把便将那牢头的喉咙卡住。那牢头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韩仑冷冷地说道:“刚才你骂她的时候我就想打你了,我告诉你,别太过分,你以为就这个破牢房真能关得住我们?我们只是没有逃而已,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死透了。记住了,给我滚得远远的。”韩仑手一缩,那牢头的头乓的一声撞在栅栏上,他手上劲道一送,那牢头大喊一声“哎呦”,身形便飞起来,重重撞到墙壁上。 此时那牢头哪里还有半点威严,爬起身来想看见瘟神一样的跑了,罗啸成靠着牢门喊道:“晚饭别忘了多送点酒过来。” 看那老头走得远了,众人这才掀开被子,小鼬鼠还机灵的钻在里面,不时探出头来看看。令狐玉儿道:“小朋友,你出来吧。”小鼬鼠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令狐玉儿道:“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赶紧出去找你的阿娘吧。” 小鼬鼠道:“好,那你们小心,以后一定要来找我玩儿,我住在木灵城。” 令狐玉儿笑嘻嘻的道:“好,姐姐一定去找你。” 史云扬思忖了一下,便问:“木灵城?可是木灵仙族的聚居地?” 小鼬鼠点头道:“对啊,木灵仙族的哥哥姐姐们长得跟你们一模一样。前一阵子好像还有好多木灵仙族的灵从人界回来了。你们是和他们一起的吗?” 史云扬听罢,顿时来了兴趣,也蹲下身来,道:“我们不是一起来的,你可知道从人界回来木灵仙族他们以前住在哪儿?” 小鼬鼠道:“那个...不太清楚,他们好像是一个姓苏的姐姐带回来的。她和玉儿姐姐一样,她给了我一块很漂亮的石头。” 史云扬道:“我能看看吗?” 小鼬鼠有些为难,但是看几人都没有恶意,便说:“那个...好吧,我找找。”那小鼬鼠在身后摸了摸,,忽然摸出一块晶莹的小石头。它摊给众人看,不过片刻后又收了回去,道:“好看吧。” 史云扬看一眼便已经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天叱魔虎的内丹。史云扬忽然知道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姓苏的姐姐到底是谁了,天叱魔虎是禹王神墓的守卫者,因此那位姓苏的姑娘能够带回天叱魔虎的内丹,便说明了她的身份,她就是苏灵儿。 史云扬心下思忖道:“灵儿率领着木灵仙族回到灵界,说不定禹王神墓也已经出事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正是他们的转机。史云扬道:“小朋友,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小鼬鼠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史云扬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做个游戏。”史云扬手中的灵力缓缓涌出,慢慢的凝结为一颗糖果。他拿在手上,小鼬鼠还以为是真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伸手想要来摸。史云扬忽然一把捏住,再一松手,那糖果就不见了。那小鼬鼠左右到处找找,可是仍然没有找到。 史云扬道:“这颗糖果现在已经到了那位姓苏的姐姐手里,你只要去跟她说两个字,糖果就是你的了。” 那小鼬鼠将信将疑,道:“说什么话?” 史云扬凑到他耳边,给他说了两个字,道:“记住了吗?这件事要保密,要不然糖果就没有了。” 小鼬鼠似乎觉得这游戏很有意思,道:“好,我和阿娘现在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后我就去跟她说,我要那个大糖果。” 史云扬点点头,令狐玉儿道:“那你快走吧。晚了天就黑了。” 小鼬鼠点点头,招招手,身子一晃,又变成一只小小的鼬鼠,从牢门口探了探,看见没人,一溜烟便没了影踪。 冉倾珞道:“你怎么会认识木灵仙族?”史云扬便将他在禹王神墓之中木灵仙族那一段事讲了讲,不过对于他与苏灵儿的些许暧昧却是只字未提。不过史云扬话里多次提到苏灵儿,冉倾珞觉得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韩仑道:“这么说,木灵仙族至少不会像金灵仙族这般对我们,史兄,你是想?” 史云扬道:“自救。他们能够信任,从木灵仙族我们能够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对于这里放走树灵一事究竟有什么补救方法,或许他们能够知晓一二。” 众人点点头,若是他们真的被金灵仙族押去见什么万灵王,万一他凶狠残暴,暴戾无常,不由分说便将他们杀了,那可就再也没有下文了。若是能够得到木灵仙族的支持,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是不知道那小鼬鼠会不会将这个消息带到,若是能够带到,苏灵儿一定会来救他们的。此事究竟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当夜无事,第二日,牢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矮矮胖胖的金灵仙族将领走了进来,一挥手,身后的几名士兵便快速上来,将众人绑住。那将领道:“带走!”说罢,转身走在前面,那几名士兵推推搡搡地将五人带出了监狱,只见一支数百人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众人被带到之时,只见那金灵仙族的将领已经骑在一头异兽身上。那异兽像是小马驹,但是头上生着鹿角,四蹄矫健,十分轻盈。 众人被带到军队之中,那将领道:“你们老实点,从今天开始,本将开始押送你们前去中灵州。不要刷什么花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将的掌握之中。” 罗啸成笑道:“你都把我们捆成粽子了,我们还能耍什么花样,你们这些灵可真是喜欢瞎想。” 那将领冷笑一声,随即调转那异兽的头,军队开始向中灵州行进。史云扬昨天也没有问,这里距离木灵仙族到底有多远,他也没有告诉那小鼬鼠什么时候之前把那两个字送到,万一时间来不及了,消息送到,但是人已经不见了,这岂不是最悲哀的事? 史云扬只希望木灵仙族能够快些接到这信息,不过期盼归期盼,表面上还是要跟着这支军队走的,这位将领的实力不凡,但具体是什么实力却是看不出来。而且身后还有这么多金灵仙族士兵,光凭他们五人是逃不掉的。 随行的日子过得很慢,军队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相比五人的速度,这支军队的行进速度是在是慢的有些过分,一直走到第一天结尾,他们才走到了一根大树干的截面上,众军士开始扎营休息。 第四百二十一章,半途劫救 第四百二十一章,半途劫救 众人被反绑着手,由几名看守守着,其他灵忙忙碌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那名大将身在大帐之中,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倒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众人。 既然是要等待木灵仙族的消息,因此几人都没有想过逃跑,毕竟这里是灵界是一个陌生地环境,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他们的行踪轻而易举便能被发现,要想捉拿他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是没有木灵仙族的相助,在这灵界真的是寸步难行。 不过有个希望总是好的,史云扬众人围坐一圈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忽然间一匹鹿角马冲到营帐之中,一个金灵仙族士兵急急忙忙的进入了大帐。手中似乎是拿着什么军情奏报。不多时只听得那大帐之中传来一声悲戚的号声。 “父亲....可恶的魔,我金珏此生定要将你们赶出灵界,父亲...儿子会为你报仇的!!” 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位将领的,看来他的父亲在抗击魔族的战役之中牺牲了。听那声音叫得十分凄惨,众人顿时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正在感叹时,忽然那位送信的将士急急忙忙的出了帐门,翻身跃上鹿角马,便向金灵城的方向分奔而去。 那金珏大将随即也出了帐门,满脸绒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转身来到众人的帐前。见他过来,众人亦起身。金珏看了几人一眼,眼中满是仇恨。他奋力的将那奏报往众人面前一掷。 “就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破坏了祭坛,东树的能量大减,我父亲才会丧命。要不是有命令在身,我真想现在就宰了你们,以告慰父亲的英灵!”他身材虽然矮小,但是说话刚气十足,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体颤抖着,眼神如刀,仿佛要将几人寸寸撕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众人算是杀害他父亲的真正杀手,而魔族只不过是帮凶罢了。他现在的心情,众人十分理解。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这一切都不是他们想要见到的。 可是无知真能无罪吗?有些错一旦犯下也许就再也难以弥补了。 史云扬见他十分激动,沉稳的说道:“金将军,令尊罹难,我们都深感抱歉。你心中对我们有气,我们自当理解,这种事若是换了我们之中任意一个人,恐怕都难以把握自己的行为。”史云扬话锋一转,道:“但我还是想说,对于这件事,我们虽然抱歉,我们也无可奈何,这并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们只想脱困而已,谁知道那树灵竟会有这样大的作用。为今之计,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想想,如何才能补救。我想令尊的牺牲应当仅仅是千千万万灵界同胞中的其中之一,若是不早日解决灵界的危机,这样的悲剧每日都会发生。” 金珏道:“补救,大言不惭,你知道树灵要是脱离祭坛之后会有什么改变吗?没有人能够抓得住,还有什么补救措施!” 韩仑站出来说道:“这位将军,你好歹也还是告诉我们灵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从一来到灵界我们便被扣住,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我知道,我们几人闯了祸,而且还不小。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们,我们到底哪里错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补救的,只要有心。” 金珏道:“补救个屁。你们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到了中灵州,若是万灵王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主刀,亲手杀了你们。”说罢,金珏一拂手,背对着众人悲愤的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众人心中忽然感到有几分沉重,灵界的情况到底已经是什么样子了。魔族已经开始入侵灵界,那离入侵人界还有多远? 一夜过去,军队一大清早便开始拔营赶路,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军队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众人倒还不觉得,这些腿短身矮的金灵仙族士兵可就是在一路小跑着。一直到了中午,这才又到了下一个停歇点。虽然是在赶路,但是在赶路的途中欣赏一下这里的森林之美,也算是一次不错的旅行。众人也只能这般安慰安慰自己,对于自己闯下的祸事,且暂时放下,反正现在也在跟着队伍走,他们也无事可做。 在行进的途中,众人多次想从这些兵士的口中套些话,但是那些金灵仙族的士兵都收口如瓶,几乎不跟几人交谈。到后来,几人也便不再追问,只是行自己的路,在这茫茫树海之中上下穿行着,从这棵树的枝桠转到另外一棵树上,树下便是深深的悬崖,令狐玉儿一开始还有些怕高,可是时间一久,这种感觉便也没了。 一连走了五日,这片森林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到了第五日夜里,军队依旧驻扎起来,众人被重兵把守着安排在同一个营帐。军营之中仍然没有太多的声音。这些金灵仙族脚下长着绒毛,因此就连脚步声都完全听不到。 一连四五天,只是像牵线木偶一样走着,众人愈发觉得无聊,就连相互之间谈论的话题都变得越来越少,一人说了上句,没人能接的上下句。若是以后想起来,这应当是他们走过的最无聊的一段路程了。 时至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史云扬并未睡熟,听见声音之后跳将起来,轻轻挣断手上的藤条,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仔细地听着这里的动静。忽然间,帐篷中一阵绿光亮起,一个男子便出现在帐篷之中。史云扬手中的剑忽然刺出,抵着那人的喉咙。那人吓了一大跳,幸好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来。 那人讲着唇语,看他的口型,好像是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史云扬低声道:“你是木灵仙族的?” 那人点点头,悄声道:“族长让我来打探打探,木灵仙族的部队现在在不远的地方等你们。” 史云扬道:“苏灵儿呢?” 那人道:“她也在,我们现在要准备出去了,你叫醒他们。” 史云扬点头,转身过去将众人弄醒,松开众人手上的束缚,睡眼惺忪之际,正要说话,却都被史云扬打住。众人觉察到事情不对,顿时便来了精神。看到房间里忽然多了个人,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众人都是一愣。 “他是...”令狐玉儿刚刚说了两个字,顿时便被韩仑死死捂住了嘴,韩仑悄声道:“姑奶奶,我们是要逃了,你想要害死我们啊。”令狐玉儿一愣,自己捂上了嘴。那绿衣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帐篷门口,将布帘子掀起一丝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外面守卫的士兵现在正在打瞌睡,但是两个靠在一起,将门口堵得死死的,这里完全没法出去。 那人退了回来,悄声道:“门口被堵住了,我们只能从后面出去。”众人点点头,那人有些为难,道:“这帐篷是金灵仙族特制的,我倒是能够从缝隙处出去,但是你们只怕出不去。” 史云扬摇摇头,走到那帐篷边,手中的焚天剑轻而易举的便刺穿了帐篷,然后将那帐篷剌了个大口子。那人一惊,想必是没有想到众人还有这能耐,或许他还在想,既然他们有这能耐,为什么还要木灵仙族来救,自己早就跑了。 史云扬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有些为难,转过头道:“请你带路。” 那人点头,身形便从那出口出去,史云扬跟着他出去,之后众人探出头去,都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帐篷是搭在树干之上,帐篷后边便是大树的树干边缘,向下看去,完全就是一片悬崖。但是那木灵仙族的人贴着树干,身形便向下滑,划到一处树枝枝桠的地方,身形停下来,急速的向那树丫的尽头跑去。众人此时悄悄逃走,心中甚是紧张,一点都不敢大意,紧紧跟着那人。 此时的月光正明亮,抬头一看,便能从树叶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一轮硕大的明月,树叶在这朗月之下泛出点点银光,夜十分幽寂,光线从树叶之间漏下,点点射在树下的浓雾中,这些浓雾都泛起一阵阵白光,一丝丝氤氲流动,好像是从棉花之中抽出的细丝,慢慢扩散,十分宁静,十分好看。 不久,只见那人跑到了尽头。纵身一跳,身形像是一条鱼一般,直直扎进了下方的白雾之中。众**惊,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跳了进去,这下边有什么都不知道,众人一时有点难以抉择。 “不好啦,犯人逃了!!”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片喊声,显然是打瞌睡的卫兵发现了逃跑的众人。上面刀兵的声音开始杂乱,一声声追击的命令相应不绝。到处上面一片明亮,火把已经燃起。几人再也不敢耽搁,也学着那人的模样飞快的跃了下去。 只见一阵阵的雾气从耳边飞散,风声呼啸,不知道落了多远,忽然间,史云扬看见那人手中挥着手中的一道绿光向众人发着信号。史云扬身形一闪,动用空间之力,瞬间便转移到了那人的身后。后边的几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跟着史云扬落地,那人取出五枚药丸给众人,道:“这雾里有毒,你们赶快将这解毒药服下。” 第四百二十二章,又见灵儿 第四百二十二章,又见灵儿 史云扬将那丹药交给韩仑,点了点头。韩仑会意的拿起那丹药闻了闻,自己嚼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交还给史云扬,也点点头,表示没有毒。史云扬随即吞下一颗,将剩下的丹药分发给众人。 顶上的动静仍然不小,那人道:“这丹药维持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离开。几位身手不凡,赶路应当不是什么问题,还请跟紧我。在这森林之中走失,可是很难寻找得到的。” 众人点头,那人随即转身跃下,双手攀住一根树枝,身形飞快的荡出去,一瞬间又扎到了白雾之中。众人不敢和他拉开太大的距离,身形急忙跟上。那人就像是矫健的猿猴,身形一动便又飞快的荡出,双手几乎只是在树枝之上停留片刻,时候连力气都没用,便又稳稳落在了另外的树枝之上。 众人身法不差,跟在那人后面也不费什么劲,只不过此时后有追兵心情紧张,一点也不敢大意。在这月色之下,一行人在这白雾之中不断地穿行着,这速度不知道比那些金灵仙族的行军速度快上多少。 忽然间,令狐玉儿在飞身落到树枝上的时候,竟然踩滑了,吓得她大叫一声,身形就要落下去,好在韩仑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的腰身。她倒是没事,但是这一声叫却是为他们惹来了大麻烦。在这寂静的夜中,这一声惊叫十分清晰,后面追击的金灵仙族顿时便知晓了他们的方位。 “在这边,所有人快过来,他们在下面!” “快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去几个从侧面包抄!快!” 几人顿时大惊,令狐玉儿哭丧着脸,道了声对不起。那人满脸不悦,但是又不能说什么狠话。只是说道:“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以几位的身法,甩掉他们不是没有可能,快跟我来。”韩仑紧紧搂了一下令狐玉儿的腰,示意她不要多想。令狐玉儿点点头,身形跟着几人飞快的跃离这树干,朝着更深的雾气中扎去。 一行人速度飞快,在雾气中穿梭着,身后的金灵仙族却也在紧追不舍。众人奇怪,这些矮子现在怎么都变得如此灵活了,之前行军的时候,一个个慢得不得了。真看不出来,他们的速度竟然也能这么快。但是他们跟史云扬一行人始终都有很长一段距离。两边一直都拉不开距离。这让人十分头疼。 史云扬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法子。” 那人道:“现在只有先摆脱它们的追击,之后在另作他想吧。” 史云扬道:“苏灵儿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在这个方向。” 史云扬一愣,身形顿时停了下来,道:“他们好像能够追踪道我们的行踪,你们现在马上躲起来,不要行动,我们要干掉一两个,打开包围圈的缺口,然后从缺口逃出去。” 那人一愣道:“你要杀死他们?” 史云扬摆摆手,道:“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韩仑,迷药还有吗?” 韩仑点头道:“上回还有没用完的,后来又弄了些,还有这么多。”韩仑取出了一大包迷药。史云扬道:“已经够了,你先把解药分给大家,一会儿见机行事,我们分开走,我来清道,你们注意隐蔽。”众人点点头,就连那木灵仙族的人也没有什么异议,便跟着几人藏身到树叶之中。 不久之后,只见那些金灵仙族的灵已经靠近,这几百金灵仙族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光是史云扬他们所在的这一处便已经有七八名士兵。那七八名士兵路过树下的一瞬间,史云扬身形顿时落下,还未等那七八名士兵反应,史云扬便已经洒出了一大捧迷烟,那些金灵仙族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晕倒过去,史云扬随即将这七八名士兵扔到了树上,身形一纵,又跃回了树叶之中。 不多时,又有几名士兵路过此地,史云扬如法炮制,便将这几名士兵迷晕,架到了树上,看着周围的敌人都已经走远。众人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悄悄的转向另外的方向。 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甩脱了敌人的追击,不过一行人也是累的够呛。被韩仑的迷药迷晕至少得睡三个时辰。因此金灵仙族此时要找的恐怕不仅仅是他们了,还有一大群失踪的士兵。想到他们乱成一团的样子,众人便觉得有些好笑。 那木灵仙族的人倒是没有觉得好笑,倒是对几人随机应变的能力大为吃惊。想不到在方才那样的重重包围之下,他们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脱逃,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在脱险之后,那人对众人的态度也就变得恭敬很多。 他带着五人开始向既定的方向行进,大约过半个时辰,史云扬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大树截面上有一圈圈绿光亮着,这人前进的方向刚好就是那里,想来那里应当就是前来接引木灵仙族了吧。 想到接下来马上就要见到苏灵儿,史云扬心中有一点期待,但是却也有一丝强烈的不安,他身边就跟着冉倾珞,凭着苏灵儿对自己的情意,冉倾珞很难不看出来,要是因此弄得他们俩有误会,那可就麻烦了,史云扬很担心这个。可是接下来也不能不见。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想象间,众人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便已经稳稳落地。那下方的人顿时全副武装警戒起来。那人道:“是我,苏焕,他们来了。”话毕,那人群之中忽然出来一个女子。绿衣翩跹,长发飘飘,可不就是苏灵儿。 在月光下,苏灵儿的样子更加清秀了,在禹王神墓之中,时光流逝的很快,因此离别这一段时间,对于史云扬来说可能并不算太久,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经年累月。此时看见故人,苏灵儿满眼朦胧,不知是喜是悲。 她静静看着史云扬,史云扬自然也看见了她,两相对望,心中的复杂难以言说。史云扬再见到她时,初次见到她的情形又飞快的浮现在眼前,在他们离别之时,苏灵儿依偎在他怀中静静唱着《柏舟》,在上山之后,她在地面上留下的那一个蕴含着无限深意的“珍重”。点点滴滴都不断浮现出来,一时间,时光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苏灵儿淡淡一笑,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她向前小跑着,可是忽然却像被雷劈中一般止步。 她看到一个美如画的女子轻轻握住了史云扬的手,史云扬随即与她十指相扣,两人对望的时候,眼中满是柔情。她要比自己美上太多,在苏灵儿心中,那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 在那一刻,她的心似乎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顿时千疮百孔,不断流血。她苦笑一声,擦去眼泪,平静地走到了众人面前。眨眨眼道:“云扬哥哥,再见到你真好。” “灵儿,你受累了。”史云扬柔声道。 苏灵儿摇摇头,没有答话,却是转头看了看冉倾珞,浅施一礼,“倾珞姐姐果然这么漂亮。” 冉倾珞一愣,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和云扬到底是什么关系。冉倾珞有些狐疑,可是却也是莞尔一笑,轻轻还礼,道:“苏姑娘过奖了。” “姐姐若是不嫌弃,称我灵儿便是。我既然认了云扬哥哥为兄长,其实本当称姐姐一声嫂子的,只是怕姐姐觉得多有不便,这才没有改口。” 她满含笑意的说完,史云扬心中已经是猛然一惊。他知道,苏灵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正在滴血。但是他却不能说不是,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心里永远都只能有一个冉倾珞,他不想负了灵儿一生。 冉倾珞似乎是送了一口气,笑道:“妹妹叫我姐姐便是,不要那般俗套,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成亲,倒也确有不妥。” 苏灵儿道:“这几位是?” 史云扬侧身,“这几位都是我们的同伴,这位是...” 没等他说完,韩仑便抢过话,自荐道:“在下韩仑,扬州人氏。多谢姑娘深夜前来营救,韩某不胜感激,初次见面,还没...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大叫一声。众人觉得奇怪,可是令狐玉儿顿时接过话来,笑道:“他这人有点神经,不用管他,我叫玉儿,见过苏姐姐。” 苏灵儿浅笑着施了礼。罗啸成道:“在下罗啸成,姑娘好。” 苏灵儿点点头,道:“灵儿营救来迟,诸位请担待,我身后都是本部人马,前面几人云扬哥哥你还记得吧?” 史云扬一看,原来正是在禹王神墓之中他在夜魔神手中救下的那些士兵,好多的确是熟面孔。史云扬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些人躬身还礼。令狐玉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金灵仙族很快便会追过来,这次我是擅自行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再做后计。” 众人点点头,随即便由苏灵儿带领着向人群中走去。韩仑和令狐玉儿走在后面,韩仑抓住令狐玉儿的手,低声责问道:“你干什么,让我出丑。” 令狐玉儿瞪了他一眼,鼓起嘴道:“色迷心窍,哼!”随即又在韩仑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痛的韩仑龇牙咧嘴。 第四百二十三章,暂回属地 第四百二十三章,暂回属地 在金灵仙族忙碌一通找到了失踪的士兵之后.史云扬众人早已经跟着苏灵儿的人马脱逃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众人终于抵达了木灵仙族的聚居地,木灵城。 因为木灵仙族跟人类的样子一样,只是眼睛中的瞳仁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令狐玉儿让他们换上了木灵仙族的绿色衣服,低着头行进在队伍之中,竟然无一人怀疑,顺利的进了城。此时天已经大亮,木灵城已经开始热闹,各处的店铺都已经开张,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也许是时间还早,此处聚集的灵不是很多,城中大多是本地的木灵仙族族人。一袭绿衣,在这清晨显得格外清爽。 走在这里,众人有一种回到了人界的感觉,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自己的同类,这种感觉虽然不新奇,但是却很亲切。在金灵城中,虽然到处都是异族,但是出了一点新鲜感之外,众人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才是异类。其实新鲜并不一定最好,熟悉也不见得就很差。 木灵城的建筑没有金灵城那样豪华,但是朴素有朴素的美感。金灵城的建筑都是将树木拦腰截断,在截面上修筑房屋。但是木灵仙族却是绕着树干修筑房屋,一圈一圈螺旋向上,房屋凌空飞架,每一棵树之间都有着四通八达的栈道,一眼望去,只见一大片树木之上都修筑着房屋,在树下氤氲的雾气掩映下,如同仙境。 在金灵城,那是一座真正架在空中的城市,走在其上根本看不见脚下有镂空的地方,但是抬头便能看见天空。木灵仙族却是长在树上的城市,抬头只见茂盛的枝叶,但是低头随时可见尨茸的白雾。 到了木灵城,苏灵儿的部下便各自分散前往各自应该去的地方。苏灵儿领着几人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间。路边钻出一个人来,笑嘻嘻的说道:“灵儿小妹妹,这么一大清早的,到哪儿去了?” 苏灵儿一愣,脚步忽然停下,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肤色浅黑的男子正站在面前咧嘴笑着,牙齿上还沾着半片菜叶子。苏灵儿道:“你想干什么?说了让你不要来烦我,小心我告诉天族长。” 那人嘻嘻一笑,“我就是关心关心你,对别人我可从没这么关心过。你应该很满足才是。” 苏灵儿浅笑:“那颗谢谢你了,不过我可无福消受。现在我刚回来,要见几个朋友,你该干嘛干嘛去。” 那人忽的将视线一转,看着几人,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里还站着这么多人呢。”他特意强调了那个“人”字,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身份。 不仅是众人,苏灵儿心中也是猛然一震,她转身来到他面前,瞪着他道:“苏津,你想干什么!” 苏津傲慢的仰起头,道:“几天前我那小表弟去金灵城置办两件东西,回来的时候告诉我,金灵城抓了几个人类。这在灵界可是轰动性的新闻。现在恐怕整个东树大陆都在传了,他们一共抓了五个人,正好这里也是五个,难不成...”说着他便要去揭冉倾珞的面纱。 苏灵儿一把打开他的手,狠狠道:“苏津你放肆,他们是我的客人,岂容你这般怠慢。别以为你是地族长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 苏津冷哼一声,道:“话糙理不糙,看看你,你爹不过是天族长手下的一个小小驻扎官,你有什么本钱每次都同我犟,要不是看在我们是同类,木灵城会收留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哼,识相点,那些人现在是金灵仙族的通缉犯,要是你窝藏罪犯,弄得两族不和,就算你是木灵仙族族人,就算你再得天族长倾心,你一样只能落得个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说完,只见他脸上一阵冷笑,像是抓住了苏灵儿致命的把柄。 “苏津,你不要太过分。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不必这样害我。” “这就要看你了,小美人,我可是等了你很久。这一回说不定是个契机呢。只要你肯嫁给我,什么都好说,你的朋友岂不就是我的朋友?”苏津嘿嘿笑着。苏灵儿满脸紫红,若是可以,她巴不得一件杀了他。五人之中,每一个人都听得心中沸腾,令狐玉儿几次想要动手,但是都被韩仑拦下。此时却不能出手,若是逞一时之快,他们在这木灵仙族便再也呆不下去了,而且还会连累苏灵儿。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隐忍。 苏津料得众人不敢反抗,哈哈大笑几声,道:“灵儿小妹妹,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过我可不会等得太久。若是我什么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还要请你海涵。不过你放心,若是你动作够快,我是能够管住自己的。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不耽误你们聊天。”说着大笑着走下栈道。苏灵儿站在原地,脸色铁青,面露愁容。那苏津走到另一棵树上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对几人打着招呼,道:“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有空可以来找我,我会带你们游玩木灵城哦。”说着大笑走远。 苏灵儿大惊,骂着:“这个混蛋,他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吗?”她转身向众人招招手,道:“快走,别被发现了。” 众人跟着苏灵儿飞快的穿过栈桥,到一处不远的树屋,苏灵儿很快带众人进了屋。 屋中摆着青纹帐,靠近窗台的地方摆着梳妆台,其上搁置着各式的发饰。显然是她自己的闺房。一进屋,苏灵儿便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显得十分谨慎。 史云扬道:“灵儿,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人...” 苏灵儿转过头道:“他叫苏津,是三大族长之中地族长的儿子,在木灵仙族之中是出了名的恶棍。虽然我一直生活在幻兽森林中,长这么大,回来木灵城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是也是知道这位名人。” 史云扬道:“说到这儿,你们怎么回来了,而且是大规模的迁回来。木晖族长呢?” 史云扬话音刚落,苏灵儿眼中忽然涌现出一抹晶莹,她道:“父亲已经不在了,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都已经不在了。只有我和族人们逃了回来。” “禹王神墓之中出事了?” 苏灵儿点点头,道:“自从你们走后,天叱魔虎一族的黑虎大将也再也没有回到军营之中,天叱魔虎之中的血虎和棕虎夺了军权,开始大面积的绞杀禹王神墓之中的其他种族,要其他种族向其臣服。许多种族被迫臣服,还有很多种族奋起反抗,但是天叱魔虎的战斗力是骇人听闻的,你也知道。稍有不慎,便会被全部灭族。我们木灵仙族有返回灵界的通道,但是一般都要九年才能开启一次。此次不到九年之期,当时木灵仙族收到天叱魔虎的强烈攻击,父亲和四位长老联合力量,强行打开通道,将我们送往灵界,但是父亲和四位长老却将通道封死,再也没能回来。” 史云扬奇怪道:“天叱魔虎为何要忽然向整个神墓发起攻击,你可知道?” 苏灵儿摇摇头,史云扬沉了一口气,道:“你节哀,或许他们在神墓之中躲过了一劫也说不定,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苏灵儿点点头,忽然抱住他,埋在他怀里流泪。 史云扬顿时变得十分尴尬,手足无措,苏灵儿此时正伤心,可是他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它轻轻转过脸去看冉倾珞,只见冉倾珞的脸也似乎有些难看,似乎有些惊讶,看到史云扬目光飘过来,很快的转开脸。史云扬拍拍灵儿的后背,道:“不要太过伤心,事情都已经过去,多想无益。” 苏灵儿点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天叱魔虎为什么要突然发起攻击,但是想来应当与天柱象和议有关。” “天柱象?”史云扬想了想,他记得那时候天叱魔虎一族一直都在防备着其他各族的进攻,而防御的重点便是关于天柱象。那时候天叱魔虎军营之中有不少被天柱象一族打伤的士兵,因此苏灵儿才会在军营之中做了好几天的义工,免费为他们治疗。 “据我所知,天柱象是从禹王神墓的北边来的,那里从来没有人去过,据说天柱象生活的地方是有浊气的,而且传说那里有一条通道,可以直达人界的一个叫做不周山的地方。” “浊气!不周山!”史云扬一惊,这些东西竟然都跟魔族有关,难不成禹王神墓之中已经成为了魔族入侵人界的一个聚集点。在人界,这样的洞天世界还不知有多少,难怪人界到处都能找到魔族的影子,但是很多时候,却都找不到他们的影踪,若是魔族占据了很多这样的福地洞天,之后入侵人界恐怕就不是从神魔之井调兵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正在将大部队往这些地方转移。 想到这里史云扬不仅打了一个寒噤,若真是这样,那魔族入侵人界的计划现在便已经开始了。9 第四百二十四章,灵界逸闻 第四百二十四章,灵界逸闻 史云扬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是此时只是猜测,并没有完全的证据来证明它心中所想.索性抛开一边,先要解决眼前的事情。 苏灵儿不时会跑到门边查看,确定没有族人在附近的时候,这才又回到众人身边,和众人讲话。 令狐玉儿道:“苏姐姐,那个人会说出去吗?” 苏灵儿道:“应该不会,自从我回来之后,那个讨厌鬼便一直缠着我非逼着我嫁给他。若是他真的将你们的行踪泄露了,他应该明白,这事儿他以后都再也不用想了。” 韩仑道:“但是我们总归是在给姑娘添麻烦,若是不方便,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罗啸成道:“那种家伙罗某人最讨厌了,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不知教训了多少,真想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苏灵儿笑道:“这位大哥说的在理,灵儿又何曾不想,但是他爹是木灵仙族的地族长,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呐。大不了避让三分,眼不见者心不烦。” 罗啸成道:“这种东西你越让着他他气焰越高。现在他抓住了你的把柄,肯定会以此为要挟。到时候更加难办。” 令狐玉儿道:“大不了带上苏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嘛,反正我们大家都这么投缘。” 苏灵儿笑笑道:“玉儿姑娘可真是洒脱,不过我可没有姑娘这等魄力,我们到灵界的日子不长,本部的族人们同木灵仙族其他部族还未完全打成一片,此时若是我出了事,他们定然会向着我这一边,到时候,木灵仙族可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现在我只能撑着,为了他们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令狐玉儿吐吐舌头,道:“是我太不知深浅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脑筋能够想到这么多。” 苏灵儿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若姑娘坐到了我现在这个位置,恐怕想的还比我多得多。” 史云扬道:“你的确成长了,不再是那时候的灵儿。” 苏灵儿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云扬哥哥还是那个样子,灵儿却已经苍老了。” 冉倾珞道:“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姑娘现在的样子正是你身上所有的绝佳风韵。”苏灵儿没想到冉倾珞会插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笑笑。 史云扬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关于灵界的资料,各种资料,对于这片大陆,我们一直都是陌生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几乎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金灵仙族关起来,好像是因为我们放走了一个树灵。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就是几个词,东树大陆,中灵州,东树,树灵,还有五大族,其他的就是一概不知了。” 苏灵儿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很久以前,伏羲划分六界,将浮水大陆化为灵界,自此灵界便自成一个世界。灵界分为五个部分,东部是绵延不尽的森林,就是我们所在的东树大陆。西方是劫焰平原,那里生活的灵族大多性情刚烈,但是现在的劫焰平原却已经是一片战场。那里正在和魔族进行大战。在南方是幽冥海,是水灵的栖息地。北方是荒古冰原,其上以九嶷山脉为界,北边已经是妖界的地盘,只有南方还在灵界手中,那里一直都未撤军,灵界和妖界双方一直都处在对峙状态。最中央的大陆就是中灵州,那里是万灵王所在的地方。也是整个灵界面积最大的地方,灵界的中流砥柱。” 史云扬道:“也就是说,灵界是划分成五部分的。” 苏灵儿点点头,道:“而且五部分之中并没有相连的部分,每一个大陆都有通往中灵州的龙脉,从中灵州可以直达各个大陆。” 史云扬点点头,道:“说说东树大陆吧,这里的五大族是什么关系。还有五国城。” 苏灵儿道:“东树大陆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旺盛的生命力,便是因为东树,东树的根系遍布整座大陆,这里的所有的大树很有可能都是东树的数根。” 众人听罢觉得十分骇然,整座大陆的树木都是同一棵大树的根系,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想象。那根东树究竟是有多大。 苏灵儿继续道:“东树大陆之上生活着很多种族,但是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乃是五大种族。五国城是五大种族组成的,由各个种族的灵参加其中组成的国家,其领袖是由五大种族之中的族人担任。五大种族每五年便会举行大会,通过各种较量,最后胜出的便是五国城的城主,五国城现在的城主乃是水灵仙族的天族长。” “五国城掌握着东树大陆上所有的龙脉,也掌握着一切势力,不过这股势力也是在制约之下的。” 史云扬问道:“那五国城和东树有什么关系?” 苏灵儿道:“五国城就建在东树之上,东树每几千年便会在五个地方蓄积能量,生出五个树灵,这些树灵能够为整个东树大陆乃至整个灵界输送灵力,维持整个灵界的灵力平衡。树灵一旦产生,直到下一届树灵诞生之时才会老死。如此循环。” 史云扬皱眉到:“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禁锢树灵?” “因为战争,大约两年前,魔族开始入侵灵界,灵界死伤惨重。到后来,万灵王便开始催动东树衰老,东树衰老的最后一刻,树上所有的叶子都会掉光,这树叶乃是至坚之物,平时绝对不会掉落,万灵王想要以东树树叶作为军队的兵器和铠甲,有了这些树叶的相助,便是魔族也会惧怕三分。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东树衰老,新树灵完全诞生的那一瞬间,便会将一切不属于灵界的东西全部弹出灵界。但是因为你们提前放走了死寂雷域的树灵,导致五处地方的衰老不一致,因此东树的树叶便不会再掉。” 韩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真的闯祸了。” 史云扬道:“那此事可还有解决的余地?” 苏灵儿摇摇头:“传言万灵王因为加速东树的衰老,现在已经灵力大损,再也无法大肆施展灵力促使东树衰老、而且灵界的各个大陆都已经在征兵,前往劫焰平原作战,战事已经刻不容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唯有希望灵族战士能够抵挡得住魔族的攻击。” 史云扬道:“照你说来,只要再次催动东树衰老。应该就能挽救灵界?” 苏灵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天底下除了万灵王还有谁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够加速东树衰老。” 史云扬一皱眉,道:“总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的吗?” 苏灵儿摇头道:“再也没有了。但是这根本就是一个不能实现的办法。” 史云扬仰着头,闭上眼睛思索了一刻,道:“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的话,我们一定要做到。世上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跨不过的坎。” 韩仑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睁开眼睛,扫了众人一眼,道:“我们要去中灵州,找到万灵王,寻找能够让他回复灵力的方法。让他再一次催化东树衰老。” 众人一惊,韩仑道:“你疯了?我们本来就是要被押到那里去的,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你现在又要回去?” 史云扬道:“我清醒得很,现在灵界十分混乱,我们多少还是有些责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挽救灵族也应当是我们主动扛起的一份责任。况且灵界和人界隔得这么近,一旦灵族沦陷,离人界覆亡的日子恐怕也就不远了。” 众人陷入沉思,史云扬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此时前去中灵州无异于送死。众人都觉得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史云扬道:“现在灵界等不了太长时间,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大家赶快决定。” 半晌之后,冉倾珞道:“若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支持你,我跟你一起。”罗啸成也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行事风格正是罗某人的。我跟你去,你说得对,这份责任,我们应该扛起来。” 苏灵儿有些急了,道:“你们不能出去,现在在这东树森林之中,你们已经寸步难行了。到处都是五大族的眼线。好在现在东树停止衰老的事情还没有扩散开。除了金灵仙族的其他四大族都还没有发现端倪,你们逃走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马上就会传开,若是被他们知道之后,你们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 史云扬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离开,在这里多呆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还不如早日赶往中灵州。” 苏灵儿道:“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 “可是...”史云扬刚刚说出两个字,忽然间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众**惊,苏灵儿问:“谁啊?” “灵儿,是我,快开门、” 苏灵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天族长,完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突然来客 第四百二十五章,突然来客 苏灵儿顿时便手足无措,现在门外面候着的是木灵仙族的天族长,这一下子便打乱了苏灵儿所有的思绪. “这可怎么办呢?”苏灵儿看着屋中的几人,不住发愁,木灵城的房屋大多是帮着树干修筑,因此房屋并不很大,苏灵儿这间闺房已经算大了,但是一眼看去却也还是一览无余。屋中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他们又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五个。这却让人十分纠结。 “磨蹭什么呢?还不开门?”门外的天族长催促道,语气还算平和。可是苏灵儿却是急得快要哭了。 “来了,族长,烦您稍等,灵儿正在更衣。”苏灵儿急中生智,想着拖延一刻。冉倾珞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苏灵儿点点头,她看着几人,他们全都没有恶意。其实相处时间很短,但是毕竟大家都是朋友,苏灵儿忽然下了决心,轻声道:“大不了我主动认错,想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说罢苏灵儿毅然走到门边,一下子打开了门。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变得十分镇定,她觉得这样做是真正值得的。门一打开,只见门外候着一个穿着绿色宽大衣袍的白发老人,脸上已经皱纹横生,但是腰不弯背不驼,精神抖擞,一双眼睛之中散出的神色似乎能够直接洞穿人心。 苏灵儿连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天族长!” “不必了,磨蹭了好半天,这可不像你平日的风格。”那天族长将手背在身后,一族执掌的威严显露殆尽。 苏灵儿道:“今日却是有些乏了,令天族长久候,灵儿十分过意不去。” 那天族长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苏灵儿的脸色刷一下变了,可是这是族长的要求,自己怎好拒绝,苏灵儿强颜道:“舍中凌乱,怕是不堪入目。” 天族长摆摆手,道:“无妨,片刻就走。”说罢,抬腿便跨入了门中。苏灵儿只好让开一旁。心中大呼“完了”。一时间只等着那天族长的责问,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忽然间,只听得那天族长略带威严地说道:“你这丫头,就这么不欢迎我这老头子,屋里面这么干净,哪里又凌乱不堪了。” 苏灵儿慌忙下跪叩首,道:“天族长,请听灵儿解释,其实...啊?您说什么?”苏灵儿在心中准备了一大堆辩解的话,只等天族长一开口,便装作可怜。凭着天族长对她的偏爱,说不定此时还有转机。可是当她刚一开口,却发现天族长说的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大为吃惊。 “你自己看看,哪儿凌乱了?看你紧张的,好像屋子里偷藏了你的情郎似的。哈哈哈”那天族长一阵大笑。苏灵儿转眼一看,顿时大惊,几人的身形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可是此时门窗都没有开过,他们是从什么地方逃走的? “丫头,丫头...想什么呢?”天族长喊道。“怎么魂不守舍的,难不成被我猜中了,这里真藏着你的情郎,那我可得把他找出来,谁能动我的宝贝侄女。”说罢便要从座位上起身。 苏灵儿忙道:“天族长,你就不要打趣我了。这个小屋子怎么可能藏得了人。” 天族长点点头,道:“说了多少次,有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天族长,私下里你还是叫我大伯。” 苏灵儿点点头,道:“大伯。” 天族长点头笑道:“方才听苏津说,你这儿来了客人,我正好路过,近来事务颇多,倒是冷落了你好长一段时间,刚好来看看,你的客人本也就是木灵仙族的客人嘛。” 苏灵儿道:“灵儿昨晚去了一下雪鼬族,刚刚回来木灵仙族的时候,答应了雪鼬族的一只小雪鼬,说要送他一个大糖果,可是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昨夜忽然想起,觉得不能失信于小孩子,便连夜赶制了一个大糖果,怕第二日还有族中事务处理,便连夜送了去,今早才回来。可是回来时发现爹留给我的香袋忘了拿了,那小鼬鼠竟然又送了回来,只是呆了片刻也就走了。一夜未睡,很是困乏,便想睡一小会,不想大伯您却来了。却也是出乎意料。” 天族长笑道:“广交善结,诚信待人。又时刻惦记族中事务,分清时宜,不错,不愧是我木昭的侄女。你颇有你爹行事缜密之风范。看到你我便想起他啊。” 苏灵儿听闻父亲,心中又泛起一阵阵难过。天族长咳嗽两声,道:“不要太过伤心,你爹的牺牲是值得的,幻兽森林中的资源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夺回来,到时候你愿意留在灵界还是回去都可以,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要想太多。” 苏灵儿颔首,道:“灵儿明白。” 天族长道:“你现在的年龄也到了待字之时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苏灵儿而一愣,赧然道:“灵儿还无此打算。” 天族长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苏津那小伙子挺不错的,对你也很是痴情,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 听罢,苏灵儿简直快要晕过去,她苦笑道:“灵儿便是终生不嫁,削发为尼,也绝对不会嫁给苏津。” 天族长摇头叹道:“你这犟脾气跟你爹也真是一个样子。哪有这么严重。” “道不同不相与谋!”苏灵儿转过脸去,似乎一想到苏津那张脸便让人觉得恶心。若是这个城市中没有苏津这个人,恐怕她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好好好,此事以后再议。你的婚事主要还是由你做主,女子到了你这个年龄,芳华正茂,可别错过了这些个好时光啊。” 苏灵儿颔首不作答,天族长也便没了下文,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他道:“今次来找你还有一事。我怎么给忘了。” 苏灵儿抬起头听他说。天族长道:“今年又是五国城换选城主的时候了,五方大会不日便要举行。今时不同往日,魔族入侵,我们五族的族长都抽不开身。因此先前决定,今年的五方大会的参赛选手便从年轻一辈之中产生。我们木灵仙族一直都是以治愈为主,不善攻,但是这样的机会却也不能放过。今年的五方大会,族中会派十名年轻族人参加,届时还要看你的表现。这段时间里,你可要好好准备。” 苏灵儿吃惊地道:“灵儿势微力单,这种众人怎会落到灵儿身上?” 天族长道:“近日族中精兵半数以上都已经奉万灵王之命,前往劫焰平原了。五国联军不日也将启程,现在五国城正是羸弱之时,五大族的实力也大为削减,因此这一届的五方大会势必会十分激烈。五大族明面上友好相处,互通往来,但是私底下哪一族不是与其他族在相互较量。这一届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出场,其实也是为了不撕破脸面。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想拿下这个城主之位,如便会大大增强自身种族的实力。木灵仙族之中你也算是佼佼者,这种大会自然少不了你。其中利害便是如此,你如此冰雪聪明,想必已经能够明白。” 苏灵儿点点头,这种大事,她自然能够明白,只不过身上忽然多了一个担子,苏灵儿身上忽然又多了一层压力。天族长站起来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今日若是累了,便让霓雯替你值日吧,多休息休息,准备不日之后的大会。我先走了。” 苏灵儿道:“多谢大伯,灵儿恭送。”说罢便起身送天族长出了门,一直走下了栈桥,毕恭毕敬的等天族长走远,这才飞快的回了屋。回屋之前,苏灵儿特意顺路去了一下自己一个亲信的住所,交代他将门口的守卫买通,告诉他们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不久前却是有一只雪鼬从这里过去。 虽说木灵城中每天往来的各族绝对不在少数,苏灵儿此举也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出于心思缜密,唯恐漏了马脚,因此圆谎便要圆的滴水不漏。 等再次回到屋中,苏灵儿却发现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屋中,她真是又惊又喜。急忙关上房门,道:“你们方才到哪里去了?” 史云扬笑道:“我们哪儿都没去,就在这里,只不过你们看不见我们而已。” 苏灵儿道:“这怎么可能,天族长可是无上境的强者,难道还发现不了你们的踪迹?而且,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术法?” 冉倾珞笑笑,手中灵力一动,一个手印结出,她的身形顿时便消失不见。苏灵儿大为惊叹,道:“倾珞姐姐,还在这里?” 冉倾珞道:“当然还在。”这声音是从苏灵儿身后传出的,她急忙转身,只见冉倾珞又在她眼前缓缓浮现。苏灵儿惊讶道:“看来还真是有这门**,是我眼光太过狭隘了。不过也幸好你们有此一个秘诀,要不然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史云扬道:“还是回到我们之前的话题吧,听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突然有个新想法。” 众人道:“什么新想法?” 史云扬凝视着苏灵儿,“我们帮灵儿拿下这个城主之位!” 第四百二十六章,麻烦袭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麻烦袭来 众人皆是一惊,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苏灵儿本人,在天族长谈及此事的时候,她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因为木灵仙族的实力本来就不强,本来也便是以治疗法术为基,很久都难得出现一位擅长攻击的族长.因此木灵仙族夺冠的可能性并不高,而且她还不是木灵仙族之中灵力修为最高的,因此她基本没有做过多的打算。但是此时史云扬一提及,苏灵儿自然是十分吃惊。 苏灵儿道:“在五大族中,我们木灵仙族其实是最弱小的,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出于中立一方,云扬哥哥你知道的,木灵仙族以出色的医术作为立身之本。而对于争强好胜,并不是我族想要的。” 史云扬道:“我知道,但是此时此刻并不是你们想不想的问题,现在你们需要这个城主之位来包围自身实力,我们也需要你这个城主之位送我们前往中灵州。” 苏灵儿皱眉道:“你还是想要去中灵州。此事万万不可。” 史云扬道:“你也说过,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条道路,若是此路不通,灵界可能会面临着巨大的灾难。我想灵界通人界一样,大多是都是些平民百姓,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安安稳稳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战事一起,受到最大伤害的仍然是他们,现在劫焰平原上估计已经生灵涂炭,东树大陆本来是可以避免这一场灾祸的,但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这场灾祸的豁免权已经消失。不为别的,就为了灵界东树大陆的百姓,我们也得拼上一拼。” 韩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不能不表态了,纵然是粉身碎骨,这一趟我们也必须得走。” 苏灵儿看了一眼众人,含泪道:“此一去九死一生,实在是难以料想后果,万灵王是什么脾气,莫说你们,就是灵界所有的生灵都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相见,难道又要诀别?” 罗啸成笑笑,说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忧,多少次艰难险阻都过来了,说不定这还不算个事儿。” 苏灵儿转头看着罗啸成一脸自信的样子,好像此举一定便会成功一般,她心中不禁打鼓,心道:“你们这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史云扬道:“罗兄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五个人能够走到今天,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奇迹既然有,再多些也无妨。” 苏灵儿竟无言以对,她心中一直都不愿众人卷入此事,但是他们已经卷入了,而且还要自己往里边跳,越陷越深。但这是他们的决定,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用自己的微薄力量来保护几人不受伤害,谨以此来维护自己那一点点还未完全散去的爱恋。 时间已过了正午,苏灵儿出去了几次,探听到了接下来即将要举行的五方大会乃是在十天之后。十天前才来告诉参赛之人他们即将参加比赛,说明天族长对此事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或者说没有太大的希望。仅仅是参与而已。十天不长不短,但是要如何让苏灵儿在这十天之内实力大增,这变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 经过讨论之后,众人决定从两方面下手,一个是提升苏灵儿的本身实力,另外一个,削弱其他各族的精英选手实力。此消彼长,便才能达到预想的状态。十天的时间已经完全够了。苏灵儿当即派出了自己的亲信潜伏进其他四大族内打探消息,争取能够了解到其他四族所有参赛者的信息。在木灵仙族内部,则是由她自己亲手调查。 这几日,韩仑便决定呆在房中为苏灵儿炼制增强功力的丹药。其他人暂时也没法出去,只能无聊地呆在原地,偶尔冉倾珞会用锁形术隐身起来,出去透透气,但是更多时候还是留在屋中,各自修炼。史云扬和冉倾珞都是能够静下心来的人,罗啸成嘛,只要有酒喝,度过再长时间也不在话下。只有令狐玉儿隔几个时辰便要出去透气,实难静下心来。 苏灵儿每日都会赶回来向众人报告情况,一连三日以来,倒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是厨房的厨子有些难过,苏灵儿这几日似乎饿得特别快,隔一会儿便会来厨房找吃的。其实苏灵儿也考虑过这一点,几人毕竟是她私藏在此处的,因此若是一次添置大量的食物,必定会有人生疑。她只能让自己亲信将他们的饭食匀出来,然后自己多往后厨跑几趟,如此尽量不惹人注意。 三日下来,众人倒是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关于其他四大族的四十名参赛选手的实力大致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还不了解这一届五方大会究竟是个什么赛制,因此无法具体制定计划,但是众人对着四五十个人进行了实力的排序,苏灵儿几乎可以排到最末尾几名。 罗啸成道:“这可是个工程啊,但是此事我们还是非赢不可,这完全没有给我们输的余地。难难难。” 苏灵儿有些赧然,史云扬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让你当上这个城主。” 苏灵儿心道:“要是你们能够不走,我宁愿不当这个城主。”可是明面上又不能说,只得强颜陪笑着。看着众人为自己而忙碌。 在这一段时间里,众人又了解了不少关于灵界的资料,有的有用,有的只是逸闻。关于灵界的各个大陆,众人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南方的幽冥海中生活着许许多多的水族,幽冥海之中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和平的地方,从来都未卷入过战争。现在那个地方仍然是一片祥和,北方的九嶷山脉传说是大禹治水之时所造后来那块山脉断裂两部分,一部分划到了灵界,另一部分则留在人界。九嶷山脉一直都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传说在九嶷山脉之中有一座古灵楼,那里残留着大禹的神力,若是谁能找到那座楼阁谁便能够拥有无上的力量。 这仅仅是个传说,但是众人却是知道古灵楼的传说绝非妄言,但是其中是否真的有大禹的传承,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但是古灵楼中有着星宿之力,这却是女娲大神告诉他们的不争事实。 古灵楼,那是他们在灵界的最后的目标。本来他们就是奔着古灵楼来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事要稍微放上一放了。灵界的百姓和人界的百姓都一样,都是六界的生灵,他们心中虽然也有偏爱,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之上,必须做出明智的取舍。 到了第八日的时候,众人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韩仑的龙骨还丹已经练成,这种丹药能够让人在短时间之内实力大增,但是其副作用不小,因为是在榨取人身体中的潜能,因此潜能一旦被榨干之后,以后在武学修为上可能会有很大的受阻。为此韩仑又炼制了一系列作为辅助的丹药,延缓这种副作用。 丹成之时,本来是有一番很大动静的,但是冉倾珞所赠的玄谷丹炉,也不是凡品,九大宝炉可不是lang得虚名。丹炉的精致恰到好处掩盖了丹成之时的巨大震动。只是这栋房屋轻轻震颤了一下。其余的,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日,所有人都在房间之中商讨着后天的五方大会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忽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在靠近。众人一惊,忽然间门外响起了喊声。 “苏灵儿,你给我出来!”周围忽然有很多人跟着起哄。 苏灵儿一惊,众人莫名其妙,他们的行动一直都做的十分隐秘,他们出行也都十分注意,绝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灵儿道:“稍安勿躁,我出门看看去。” 苏灵儿大开门去,只见门外的栈桥上已经沾满了木灵仙族族人。大约有数十人的样子,苏灵儿一惊,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手中拎着一个木灵仙族族人,全身上下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浑身都在流血。见着苏灵儿,一伸手猛地将那人掷了过来,那人重重摔在栈桥上,栈桥猛然一阵晃动。苏灵儿一看,那躺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一个亲信,名为苏童。 苏灵儿大惊失色,赶紧俯下身去扶他起身。可是苏童此时全身上下软如一滩烂泥。再也站不起来,苏灵儿愤怒地道:“柳故大少爷,请问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伤我的人,这事你若不说清楚,今天我跟你没完!” 柳故傲慢的道:“苏灵儿,从你像丧家之犬一样回到木灵城的时候,我难道没有出手帮过你。你有困难的时候,我难道没有为你说过话。在木灵仙族,只要你心术正,我柳故便尊敬你,但是你又做了什么,笑里藏刀,表里一套背着一套。我木灵仙族容不下你这种小人!” 苏灵儿道:“请你讲话讲明白,我什么时候表里一套背着一套了,我做什么了,苏童他又做什么了,你们要如此对他。” 柳故不言,忽然间队伍中一个声音响起。“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人渐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原来竟是苏津。 第四百二十七章,突来变故 第四百二十七章,突来变故 见到苏津,苏灵儿的心猛然一沉,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一定便是他使的坏.不过事发突然,苏灵儿也弄不清前因后果,即便是看到苏津,心中有一千个想要杀了他的冲动,但是现在毕竟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苏津倒像个无事人一样迎头走上来,先是向柳故打了个拱,道:“柳兄!” 柳故拱手回礼,苏津道:“昨日我和柳兄在清风楼商量五方大会之事,这个家伙竟然在外面偷听。哼,没想到被柳兄发现,逮了个正着。” 柳故道:“此事还得多亏苏兄眼明耳锐,不然,我们的计划恐怕已经被他人得知。” 苏灵儿很是气愤,自从幻兽森林中的族人迁回灵界之后,迁移过的部众都只会听信苏灵儿一人的指挥调动。苏童也绝对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怎会没有命令便跑到别人那里去偷听。她挥挥手,让人将苏童带下去疗养。忽而愤然起身说道:“苏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没有我的交代,他绝对不会擅自行事。” 柳故冷眉道:“我们当然知道,若是没有人指使,他是绝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偷听的。清风阁乃是议论机密要事的重地,擅自闯入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是在偷听!” 苏灵儿道:“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吗?柳故,我跟你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什么敌人吧,我回到木灵城已经快一年了,在这一年中,你应该能够了解到我的为人,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使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吗?” 柳故抄着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我可不敢保证。” “我苏灵儿之心青天朗月可照,此等卑鄙之事,我绝对不会为之,倒是有些人生得一颗害人之心,若是柳大少爷真的眼明耳锐,又何至于连这一点人心都看不破。” 柳故指着苏灵儿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哼,今天这事算是对你的一个警告,我本也没打算深究,若有下回,定不轻饶。”说罢,拂袖就要离去。 苏灵儿喝道:“站住!柳少爷,你随随便便打了我的人,到我这里撒一顿疯,现在就要一走了之?我苏灵儿不愿意得罪人,但是也绝非任人宰割的板上之俎。今天这事,你想算了,我还不答应。” 柳故回过身来,道:“你的人偷听我们商议要事,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我已经很宽容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苏灵儿愤然迎上前去,道:“那我且问你,苏童究竟听到什么了。” 柳故道:“听到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他这个行为已经犯了重罪。” 苏灵儿大声道:“那也轮不着你们滥用私刑!我的人,要么由我来处置,要么自有木灵仙族的法规来论处,你们下的如此狠手,难道还想一走了之?” 柳故阴着脸走上前来,低头抵近苏灵儿的脸,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自从你们回到木灵城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行动,三大族长交予你们的任务也不多,在这个城市中,你们仍然是外族。毋庸置疑。你们不就是想脱离这里,迁移到五国城去吗?这个愿望合情合理,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的手段却太过拙劣。我柳故最讨厌口是心非的人。本来我对这个五国城城主的位置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是现在,我倒是有几分想要试试了。” 苏灵儿道:“都传闻柳故柳少爷心中装有乾坤,一身正气,以前听到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有几分景敬,可惜没想到却是一个是非不分的顽固。就算有正气又如何。” 柳故哂笑道:“苏津怎么可能害你,他对你的心恐怕整个木灵仙族都知道。我看,你是想将责任推给他才是。” 苏灵儿侧脸看着他,无奈地笑道:“原来我在柳故少爷的眼中竟是这样的人,好吧,此事若是没有个解决之道,那便元老阁见。” 柳故道:“随时奉陪!我现在便去等你。”说罢,便引着自己的人向元老阁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栈桥上的人全部走完,除了苏津还在,又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片空场。苏灵儿气愤的道:“你还不走,想要做什么?” 苏津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家都说了不追究了,你还跳出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别以为我不知道,此时定然与你脱不了干系。” 苏津仰着头到处望望,说:“你可别乱诬陷好人,我可是置身事外的。没错,这事儿是我先发现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个正直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也不能徇私枉法啊,你说呢?”苏津嘻嘻笑着。 苏灵儿恨恨地转过身去,道:“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若是与你有关,便是要枉法,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苏津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这个先不说,不知道咱们的婚事你考虑的怎样了?这可是个头等大事。” 苏灵儿道:“你休想!” 苏津咂咂嘴,道:“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你那些朋友的事儿,我可一直保密着,现在暂时还没有说漏嘴。五方大会之后便是最终的期限,你抓紧哦。” “五方大会之后,我便去往五国城了,你这想法怕是要落空。” 苏津转身离开,口中散漫的说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我走了。”苏灵儿闻言一愣,苏津话里有话,正待要问,他已经走出了拐角。只听得一阵歌谣声传出来。 “宝马雕弓长,美人袖满香,从朝相伴哉,如何不从,我便为君王,哈哈....” 苏灵儿还在细细回味着苏津的那句话。什么叫做绝对不会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难不成他为了不让自己坐上这五国城城主之位,便做了这一出戏,要给她增添阻碍,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当上这个城主?苏灵儿越想越觉得可能,渐渐的,又几乎肯定了此事,不禁对苏津这人恨得直牙痒痒。 回到屋子里,众人都还在,看见苏灵儿一脸义愤的样子,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将要参加的五方大会有关系。 “方才天族长的儿子柳故来说,我的人偷听他们说话,被当场抓住。现在正在为此事纠结。木灵仙族之中这位柳故少爷很是出名,便是因为此人刚正不阿。从来都以道义为重。此事由他提起来,恐怕难以完美解决啊。” 韩仑道:“你的人为什么要去听他们说话?你下过命令?” 苏灵儿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摆明了是那苏津想阻止我当上这个五国城城主之位,设法构陷。他现在宁愿陷我于不仁不义,好让几位长老取消我的参赛资格。” 史云扬道:“不仅仅如此,到那时候,你们在木灵仙族也就没有了什么立足之地,他便正好在这个时候向你们伸出援手,到这个时候,你便只能依靠他,要不然,你的族人便没办法生存下去。” 苏灵儿点点头,道:“我想也是这样。” 令狐玉儿愤愤地道:“这种人渣,真想一把把他拧碎了。”说着,做了个双手互拧的手势,眼光狠辣。韩仑转眼看去,有点惊讶,苏灵儿顿时垂下手,眯起眼睛嘿嘿一笑,抱着他的手站在一边,又露出一副温婉的模样。与刚才那个凶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韩仑偏过头去,心中发笑,可是此时气氛凝重着,他要是笑出来,可不还得惹人恨。韩仑忍住不笑,但是那里瞒得过令狐玉儿的眼睛,令狐玉儿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游离着,韩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她本也觉得韩仑又在嘲笑她,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韩仑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却也只得忍着。看着韩仑憋着疼,这一回换做令狐玉儿心中发笑了。 史云扬道:“看来事情有些变故,但是无妨,接下来的话,我们还是按部就班。不要乱了分寸。”苏灵儿说声好。之后便告别了众人,一人前往苏童的住所。 到了的时候,远远听见有人正哭得伤心。她推门进去,只见苏童的妹妹苏婷正流着泪在擦拭苏童身上的血迹。 看见苏灵儿走进来,苏婷赶忙起身行礼,苏灵儿走过去扶她起身,苏婷却是不远起来,恸哭道:“族长,请为哥哥主持公道。” 苏灵儿用力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要彻查此事,绝对不会让苏童白白受委屈。我们平日里素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我们定会追究到底。” 苏婷点点头,道:“族长有事要问哥哥吧,我先出去侯着。”苏灵儿点下头,轻轻抱了抱她,苏婷行了个礼,径自走出门去,合上门,仅留苏灵儿和苏童在屋内。 苏灵儿走近的时候,苏童本想起身,但是被苏灵儿制止了,他躺在床上不停的喘着气。但是喘气的时候,却也故意的放慢了节奏,好像微微一用力,身上便会疼痛无比。 第四百二十八章,高阁议事 第四百二十八章,高阁议事 苏灵儿坐到苏童床边,拿起刚刚苏婷留下的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苏童似乎有些惶恐,但是此时只要一动,身上便会是一阵剧痛,直痛得龇牙咧嘴。苏童道:“族长,我没有偷听。” 苏灵儿点头,说:“我知道,我没有让你去,你是不会去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苏童喘口气,吃力地道:“我当时在清风楼附近办点事,只是路过而已,可是忽然一阵头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搬到了清风楼的窗户底下。刚刚站起身来,便被赶来的警卫扣住了。之后拉到大牢之中,一直拷打。非要我交代是不是你指使的。” 苏灵儿皱眉道:“你知道是谁打晕你的么?” 苏童道:“一瞬间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有没有关于苏津的信息。在你被关押期间,他有没有什么动作。” 苏童咬咬牙,道:“有,第二天的时候他来过,让我交代了,免受皮肉之苦。可是此事莫说没有,便是有我也绝对不可能说的。之后他们的拷打便更加厉害了。” 苏灵儿紧紧攥着拳头,道:“他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太过分了!苏童,你好好养伤,此事我一定会替你解决,还你一个公道。” 苏童道:“族长,你要小心,他们好像是针对你来的,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矛头肯定是对向你的。” 苏灵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这些事你就先不要管了。”说罢,便起身出门去。拉开门的时候,苏婷还守在外面,苏灵儿道:“婷儿,你不要太伤心了。你哥哥的事我已经有了分寸。你放心,交给我吧。这段时间你所有的当值我全都重新作调整,你好好照顾他。哦对了,我那儿有一些好的伤药,一会儿托人给你送过来。” 苏婷点点头,颔首道:“多谢族长。” 苏灵儿道:“那我走了。” 苏灵儿慢慢的走下了栈桥,看苏婷又回到小屋,自己这才向元老阁走去。自从他们从幻兽森林回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已经默认了她就是新族长,苏灵儿一开始很是抵触这个称谓,可是后来发现,在这个新环境中。几乎每个同龄人都有着自己的势力,只是强弱之分,在这里,你必须要表现得强硬一点,这个族长的称号其实可以为她带来很多的方便。不仅可以团结人心,让他们觉得从幻兽森林回来的木灵仙族族人还是有一个领导中心,这个集体并没有散。他们的团结也在一定程度上不会别人小瞧。 元老阁是这座城市的至高点,在最粗的一棵大树的最顶端,不过这里苏灵儿倒是常去,因此也算是轻车熟路。不用多久便已经到了元老阁的阁外,苏灵儿发现柳故竟然还在外面徘徊,一直没有进去。她走近,说道:“等在这里做什么?” “我柳故行事光明磊落,你是要到三位族长这里讨个公道,我当然要和你一同前行,要不然我提前到了,说了些什么你也不知道,之后未免几位族长会先入为主,对你不公平。” 苏灵儿冷哼了一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你先讲又怎样,我不在乎。” “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我算是等到人了,进去吧。” 柳故走在前面,苏灵儿心中气愤,猛地跨出几步,同他并排走着,一副我不愿落你后的骄傲神态。柳故不以为意,自顾自走着。元老阁是木灵仙族决议事情的地方,因此这里要比普通的树屋大上很多。元老阁中有一排排的座位,大约有数十之多,整个元老阁成凹形。在元老阁的最正中的位置上有三个座位。不过现在那三个座位上还是空的。整个元老阁之中也不过只有他们两人。 两人走到元老阁中央,拱手道:“见过三位族长。”话音一落,只见那三个座位之上慢慢的显出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最正中便是那天族长,周围应当便是那地族长和人族长。 “什么事?”天族长道。 柳故侧身道:“你先说?” 苏灵儿道:“柳少爷不先说话,我怎么敢说。还是你说吧。” 柳故也没跟她客气,一口气便将苏童偷听他们谈话的事情讲了一遍。三位长老听完有些吃惊,似乎也是有些不太相信。天族长问道:“灵儿,故儿所述是否属实?” 苏灵儿拱手道:“三位族长请明察,灵儿从未指示部下做过此事。方才已去问过。此时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 柳故笑道:“栽赃嫁祸,为何要栽赃嫁祸你?你有什么值得栽赃嫁祸的?” 苏灵儿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她若是说是因为有人想要留下她,不愿意让她当上这个五国城城主。这样一来,矛头便直接指向了苏津,未免惹人说辞,而且柳故一定会说,“你有什么能力一定能够当上这个城主,你的实力,我们都清楚,完全不可能有任何的胜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天族长道:“灵儿,何人要栽赃嫁祸你?” 苏灵儿道:“灵儿不敢妄加猜测,我只知道此事我绝没有做过,关于辩驳之言,我也没有太多要讲的,灵儿相信清者自清。” 天族长道:“你要来这里辩驳,但是你又无话可说,这要让我们如何处置?” “三位族长,此事发生的时候,灵儿根本就不在场。后来他们滥用私刑,打伤了我的部下。我这才知道,我实在没有太多话能说。” 柳故道:“此事是我们不对,甘愿受罚。” “我们?还有一个是谁?”天族长问道。 “是苏津。是他在审问那个族人,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下手会过分了一点。” 天族长随即朗声道:“去将苏津叫过来!”元老格外忽然传出了两名守卫的受命声音。 天族长道:“灵儿,你跟我过来。”随即天族长的身形消失在坐位之上。苏灵儿身形朝着一道门走去,走进门中,轻轻掩上了门,到了门庭之中。天族长已经等在其中。见苏灵儿来了,转身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 苏灵儿道:“完全如我所述。绝无半点虚言。” 天族长长出一口气,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怀疑谁?” 苏灵儿沉默半晌,道:“苏津。” 天族长很是奇怪,“苏津一直对你百般追求,他怎么会嫁祸于你?这说不通啊。” 苏灵儿道:“大不了就是不想我离开木灵城罢了,他不想我当上这个城主。今天他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也能想明白。” 天族长道:“可是他怎么知道若是不干涉你,你就一定能够当上这个城主?五大族中我们木灵仙族势微,其实夺冠的机会并不大,苏津为什么要费这个劲,难道说,你是有必胜的把握?” 天族长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要将她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部看穿,苏灵儿有些心惊,但是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有自己的考虑吧。也许...” “够了!”天族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强硬,苏灵儿一时还没有适应这种强硬的态度,心里顿时一阵狂跳。 “灵儿,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你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一天我是想要来通知你参赛消息的。可是到了门外,我却听到了有人说话,你久久不开门。开门之后还说是在睡觉。当时我便觉得不对,进屋之后,我便感受道一股强烈的灵力流动,那不是你身上的。他们隐藏得很好,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方位,但是当时肯定是在房间之中,没有离开过。可是你却说你的朋友是一只雪鼬,而且已经离开。那时候我便知道你在撒谎,只是没有揭穿而已。哪知道你自己以为撒谎要做的滴水不漏,又去贿赂守卫,哼,你可知道那两名守卫是我的亲信吗?” 苏灵儿听罢,顿时变了脸色,大汗淋漓,连忙跪下。天族长道:“现在知道错了?” 苏灵儿叩首道:“此事是灵儿期满了天族长,若要责罚,灵儿无话可说。但此事与苏童之事绝无半点关联。” 天族长道:“那**见的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神秘?” 苏灵儿缄口不语,天族长道:“前几日听闻一事,有几名人界的人类闯入了金灵仙族的属地,放走了荒芜之丘上灵树祭坛中封印的树灵,导致东树衰老失败。那几名人类本已经被抓住,遣送往中灵州,可是在途中却在路上逃了,现在那几名人类失去了踪迹,整个金灵仙族都在寻找那几名人类。算算时间,你那一天出去的时间,好像刚刚和这件事吻合吧。难不成...” 苏灵儿忽然抬头,脸上全是汗珠。她现在几乎已经是个透明人,现在该怎么做,死扛吗?还是... 第四百二十九章,计困深牢 第四百二十九章,计困深牢 看来对于她的事情,天族长已经知晓的十分清楚了,此时若要继续隐瞒,恐怕有些做作之嫌.苏灵儿伏跪在天族长面前,感觉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但是天族长毕竟还是自己的大伯,他一直都对自己不错,这一次说不一定也能网开一面呢? 这一刻,她手上好像一下子便多了好几条人命。这沉重的担子压在身上,完全喘不过去来。但是这是逃不了的现实。苏灵儿抬起头,短短的时间里,她便已经做了好长好长的心里挣扎。然而,终究还是理性压倒了感性。她知道,天族长所知道的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摊牌。 现在隐瞒已经隐瞒不下去了,苏灵儿决定冒个险,只盼自己运气没那么差。 “没错,就是他们。他们一共五个人,那天晚上我出去便是去救他们的。我在幻兽森林的时候就同他们认识,彼此都是朋友,因此见他们有难,灵儿不能见死不救。”苏灵儿一口气将真相吐露出来,等待着天族长的反应。 可是天族长并没有向她想象中那般愤怒,甚至在她说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任何反应。小小的房间之中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苏灵儿似乎能够听见一大片真空落地,摔得粉碎,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总是隐藏着欲来的风雨。 等待永远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不管等的时间时常还是短,等待的心情永远都会不意间将时间脱离原来的轨道,然后无限的延长。 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苏灵儿却好像已经等了很久,那一个对她的宣判迟迟没有降临,就像头顶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要了自己的命。 苏灵儿等了好一会儿,心中好像有一百只猫在狂抓乱挠。十分难受,她甚至有一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有一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了。忽然间,天族长转身道:“他们能够帮助你拿下这个城主之位?” 苏灵儿以为天族长会说什么责难的话,可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么一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灵儿木然地道:“若是参赛,他们肯定会襄助一二,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天族长道:“当然有关系,他们要是能让你当上这个城主,便说明他们有能力做到其他种族做不到的事,与我木灵仙族有莫大的裨益。而且我说过,我们现在很需要这个城主之位,要不然,若是战火波及到东树大陆,这一战下来,木灵仙族必定在五大族中再无立足之地。” 苏灵儿一惊,道:“大伯,你这是...不会怪罪他们吗?” 天族长道:“他们对我们木灵仙族有用,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利益,他们都是一个助力。”苏灵儿听罢,心中一阵狂喜,她曾以为天族长会大发雷霆,下令将所有人全部抓起来,送往金灵仙族,或者更狠一点的,直接将人头给金灵仙族送去。她想了很多结果,也想了很多结果的应对之策,但是这个结果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苏灵儿深深叩拜一下,道:“多谢天族长的宽容。” 天族长扶他起身道:“恐怕知道此事的,并非我一人,既然有人要陷害你。那便说明,那人一定也知道他们的事。” 苏灵儿道:“那便只有苏津了,此事本来只有他一人知道。那日回来的时候,不巧正被他撞上。” 天族长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天族长,苏津到了。” 天族长朗声道:“好,马上就来。让他候着。”说罢拍拍苏灵儿的肩膀,说:“五方大会便在后日,他们若是有心帮你,这自然是好事,你且将他们带来此处,我们应当商讨一下赛制之事。这是五方大会的绝密,不过这份信息昨日已经到手,早做计划,胜算岂不是更大。” 苏灵儿心中一愣,天族长要和他们见面,这可如何是好?可是此时他既然提出来了,苏灵儿自然无法拒绝。心中转念一想,既然天族长能够接受他们,此事又真的是在为木灵仙族谋福,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反正都已经交代了,想必双方见面也是迟早的事。 苏灵儿道:“灵儿这就去。” 天族长道:“来的时候走后面。不要惹人注目。” “知道,我自有分寸,您放心。”说罢,苏灵儿便出了门,此时苏津在阁中,见到苏灵儿走出来,苏津赶紧一脸笑意,苏灵儿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径自出了门,向楼下走去。 出了门,苏灵儿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更多的却是被欢喜填满。没想到天族长能够以这样包容的态度对待他们。有了他的支持,在这木灵仙族之中恐怕要多很多方便之处。而有了他们之间的合谋,这个城主之位说不定还真能拿得下来。 苏灵儿飞快的转过街角,推开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一路飞奔着回到自己的屋子。众人都还在等着她的消息,苏灵儿照旧关上了门,将元老阁中的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众人听罢大惊,但是听到那天族长似乎对几人并不排斥,心中有几分高兴,与苏灵儿不同的是,他们是不安居多,高兴倒是很少。 不过听到苏灵儿将要带他们前往元老阁,见到木灵仙族最高的统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料到的事情。 苏灵儿开门走在前面,几人用了锁形术,隐藏了身形跟在她的后面。冉倾珞不安的看了看史云扬,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这场见面有着深深的恐惧。史云扬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手上的力量似乎是在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他在。冉倾珞点点头。一行人遂不言不语的向元老阁走去。穿过大街的时候,人群拥挤,众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罩子不断地在人群之中推推搡搡,人群不断地被推开。但是人群之中本来就十分拥挤,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木灵城仍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之中,商业也是十分发达,各处店铺林立,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这里的灵族多数都是木灵仙族,当然,其他种族也是络绎不绝。时常能看到各种奇怪的生物。不过在令狐玉儿的眼中,不管再奇怪的东西,到了她这里却是变得十分有趣,好几次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锁形术是不能封锁声音的,她这一说话,险些暴露了众人的身份。幸好现在是在闹市之中,声音本就十分嘈杂,因此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有惊无险,众人跟随者苏灵儿来到了元老阁。遵循着天族长的指示,苏灵儿选择走了元老阁的后面。元老阁的后门也十分精致,但是一般都是备用着,没有打开,苏灵儿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飞快的进了门。 进门之后便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众人跟在苏灵儿的身后。慢慢走着,这一条路很长,而且笔直,通道两旁时不时便会有一个巨大的邪神雕像,十分狰狞。通道之中并没有灯光,阴阴沉沉的,这些雕像也便越发的让人觉得恐怖。每走过一尊雕像身边。那些雕像都好像已经活过来了。他们走过的时候,那些雕像的头也在同步看着他们。 令狐玉儿心中怕得要死,紧紧的抓着韩伦,一丝一刻也不放松。后来索性将额头触到他的肩膀上,完全不敢想周围到底有什么。 走了很久,这条通道才走完。这通道的尽头乃是一处空间极为狭小的凹形议会场所,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最低点,周围的座位环形一圈圈向上的座椅,密密麻麻,能够想象,若是这里坐满了人,这种场面给人的感觉定是极为压抑。苏灵儿觉得,其实这里才更像是一处宣判的地方。 几人走到正中,苏灵儿喊了一两声,可是却一直没有人应答。苏灵儿觉得奇怪,忽然间,身形一个不稳,猛地仰倒,只觉得自己正在不断的下坠。只见脚下的地板砰的一声裂开,所有人便飞快的坠落下去。 此时所有人都是毫无防备,身形坠落的速度飞快,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身形便已经重重落地,只听见咔擦一声,几人连忙抬头,只见一行六人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大笼子之中。顶上的盖子已经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苏灵儿大惊,她奔到那笼子旁边使劲的摇晃着牢笼,可是这笼子却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纹丝不动。 “可恶!天族长,你说过的,不与他们为难的,你怎能说话不算话,放我们出去!”苏灵儿大声喊道。可是喊了半晌,却没一人理睬她。苏灵儿却仍然是激动异常。史云扬起身走到牢笼口,道:“别喊了,我们中计了,不会有人来的。” 苏灵儿呆了半晌,一直摇头道:“天族长说过,他不会与你们为难的。”苏灵儿刚刚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我几时说过此话!”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第四百三十章,意外背叛 第四百三十章,意外背叛 众人的目光顿时便被那声音吸引过去,只见一旁的石室墙壁上一扇石门升起,天族长的身形渐渐的渐渐从石门后的石梯上走了进来.他的脚步仍然是那样矫健,丝毫没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应有的沧桑。他身上的这种矍铄的精神让苏灵儿十分敬仰,但是现在出现在眼前,苏灵儿只觉得这股抖擞的精神变成了一种压制,一种恐惧,是能够直接刺进人心的利剑。 “天族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你才刚刚说过,你是一族执掌,难道还会说话不算数吗?”苏灵儿睥睨着他,眼中仍然存着半丝尊敬,但是明显已经十分愤怒。只不过,她在极力的压制这股愤怒。“我们木灵仙族虽然不是人类,但是我们讲究诚信,讲究德义,怕是比人类还要胜上一筹,父亲在世的时候,时常教导我,祖训不可忘。敢问天族长是否还记得。” “放肆!你这是在训斥我吗?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训斥我。没错,木灵仙族素以诚信德义为重,任何时候都不例外,你父亲讲的很是精要。你有此感悟,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我也并未违背德义。”天族长慢慢地道,他抑扬顿挫的语气之中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你将我们骗来此处,出尔反尔,难道还是有德有信之举吗?”苏灵儿反问道。 天族长冷笑道:“我当时只是说,这几人对我们木灵仙族有利,但我并没有说我一定不为难他们。更没有说我会包庇他们!” 苏灵儿听罢一惊,可是他说的没错,这其实只是自己的臆断而已,是她太过于相信这位高高在上的天族长,是他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其实人心哪有这么简单,他能够坐到这个东树大陆五大族之一的天族长,没有一番城府,哪能统领好这么庞大的一个种族。 众人听在耳中,心中直骂奸诈,这事也不能全怪苏灵儿,他毕竟是一番好心。史云扬站出来说:“天族长,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天族长转过眼,看着他,只见眼前这人英武不凡,身上透着一股强烈的正气,但这正义之下似乎又藏着浓郁的黑暗。亦正亦邪。一头雪白长发垂肩披散,但是白发之下,那双眼睛似乎能够洞穿一切阻碍,直达人的内心。天族长一愣,心中顿时觉得,此人定不简单。 “当然,你想说什么都行,木灵仙族与人类本来十分友好,在灵界,也许我们不是唯一与人类有接触的种族,但却是同人类接触的最多的种族。若不是因为你们犯了这么大的事,老夫还想将你们奉为上宾。”他的语气稍有缓和,但是却还是刻意与众人保持着一些距离。 “天族长你也说了,人类同木灵仙族本来就相处甚多,因此天族长对人类应当有足够的了解。尽管人界同灵界已经很久不往来,但是两族之间这种微妙的连接却是让人愉快。我们一行人走到灵界不容易,我们来这里本也没有想过要去破坏什么树灵。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也许人界的灵族已经有很多,但是灵界的人族却怕是只有我们五人,我希望这种愉快的关系不要被打破,毕竟我们没有恶意。”史云扬话说的很轻,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不紧不慢十分沉稳,天族长心中暗自欣赏。 不过他还是说:“错已铸成,想也无益。现在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恪尽职守,仅此而已。” 史云扬接过话,说:“不错,错已铸成,多想无益,然而你将我们扣在此处,又有何意义?就算将我们押往中灵州,万灵王将我们杀了,可是又有什么意义。东树大陆的现状仍然是这样。还不如让我们努力做个改变。试试看能不能挽回局面。” 天族长道:“你们不必再为此事lang费唇舌了,放不放你们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这要由五大族的长老会议决定,再由五国城城主来执行,若是他们觉得你们应该被释放,那么你们理所应当便会获释。不过现在,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比较好。” 史云扬道:“可是灵儿有什么错,你何必将她一块儿扣押进来?” 天族长道:“苏灵儿心术不正,用旁门左道行不齿之事,三位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取消她的五方大会参与资格。” 苏灵儿一愣,什么叫做心术不正,难道说她接触了史云扬一行人,便叫做心术不正,那什么又叫做旁门左道行不齿之事。苏灵儿心中疑惑,刚刚想要质问。忽然间,史云扬却先开了口。 “灵儿心术正不正,我们心中自有评论,她的为人,我们也都清楚,因此此话我们实难相信。敢问这个旁门左道行不齿之事所指何事?”史云扬说完,只见天族长渐渐走近,走到牢笼之前,眼神之中流露着失望。 “原本我也以为你是个诚信重视德义的族人,但是你父亲交予你的德义诚信不知你汲取了多少。你派人偷听,这本就是违背诚信之举,然而你却还要将此事闹大,意图诬陷苏津,这等性质便是十分恶劣,若不加以惩处,那还得了。五方大会之后,元老阁再行议论对你的处置。”天族长说的语重心长,但是苏灵儿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她无奈的笑道:“我诬陷苏津,我为何要诬陷他,苏津在苏通被关押之时,曾经去找过苏童,威逼利诱苏童将罪名转嫁到我身上,到底是谁诬陷谁,你还不清楚吗?” “够了,苏童已经全部翻供,完全指认此事是你所为。他已经自己承诺,画押保证。没有人逼供,是他自愿前来陈述的。” “这不可能!”苏灵儿听罢,两眼发直,如同惊天炸雷轰在自己的头顶。苏童是跟了木晖族长多少年的人,他们兄妹俩蒙受了木晖族长多少恩情。苏灵儿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就算抛开了他们之间的友谊,这份对木晖族长的恩情已深深铭刻在他们心里,他又怎么会背叛自己前来指控。 苏灵儿完全不能相信,也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大喊道:“这绝对不可能,我相信苏童,他不会背叛我。而且苏津现在还躺在床上,他怎么可能前来画押。你们想要将我关起来,想要偏袒包庇苏津,何须用这种手段!” 天族长慢慢的从怀中取出一幅手卷,在她面前慢慢展开,道:“你自己看。”苏灵儿看着那手卷,其上记录着她是如何指使苏童前去窃听各族消息的,而且在牢中对他说话的人不是苏津,而是她,是要让他缄口不语,否则苏灵儿便要对他的妹妹苏婷下手。那手卷上的字十分清楚明了,虽然不是苏童的字,但是最末尾的署名却真真切切是苏童的笔迹。 苏灵儿顿时便傻在原地,脑袋好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种被背叛的心痛顿时袭上心头,一阵痛感过去,便是深深的孤独。好像这个世上的信任已经诧然消失,崩碎成一片虚无。她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那种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所带来的伤痛,远远比普通心灵创伤要痛苦十倍乃至数十倍。 苏灵儿双眼之中不停的流泪,她仍然不相信,若不是这笼子将她隔在里面,她真想冲过去,将那手绢夺回来,撕成碎片,然后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只是一个让人恐怖的噩梦。 现实却总是站在噩梦的门外,永远都有噩梦的影子,但是永远都比噩梦来的真实。 天族长渐渐收起手卷,道:“我先不处置你,等五方大会之后,一切自有定夺。”说罢便转身走出了石门,石门轰的一声落下来,这里渐渐的复归寂静,只有苏灵儿不断地啜泣声在众人耳边徘徊。 见她跪在牢房门边,短短几步路,却似乎和众人离得很远,十分孤独的样子。史云扬坐到她身边,道:“别想那么多,你不会做那些事的,我们相信你。” 令狐玉儿也道:“对啊对啊,我们相信你,这件事肯定又是那什么苏津搞的鬼。” 罗啸成道:“其实玉儿妹子说的没错,当初就应该狠狠揍那厮一顿,让他知道知道罗某人的厉害。这样玩儿阴的,罗某人可看不惯。” 苏灵儿侧过身子道:“众位,是灵儿的错,不该带你们来此险境,如今身陷囹圄,灵儿心中有愧。” 韩仑摆摆手,道:“姑娘别这么说,应该道歉的是我们,若不是我们麻烦姑娘,此时姑娘定然不会在此受苦。” 苏灵儿道:“话怎能这样说,毕竟是我料事不周,这才...” “好了,不要说了。”史云扬打断她的话,道:“我们没有一人在责怪你,也知道你只是无心之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津想要诬陷你,借口很是好找,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计策罢了。我们不要再在这里互揽责任了。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第四百三十一章,调查真相 第四百三十一章,调查真相 一行六人被深深关在了地底的石室之中,这里也不知道通向何处,如何才能出去,光是他们面前的这个硕大的笼子便已经让人头疼了.这个笼子的材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连刀劈斧斫都完全不留下印记,就连含章刀和焚天剑这等神器对之都无可奈何。众人无奈,只能在这笼中呆着,算着时光的流逝。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之中。众人寻找了各种方法想要逃离此处,可是所有的办法都局限于这个奇怪的笼子。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正在寻思的时候,有人进来送饭。众人忙起身,只见前来送饭的人让他们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柳故。 苏灵儿转过脸去,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柳大少爷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柳故没有说话,倒是环顾了所有人,这才问道:“好歹也是同族,我柳故不是那种绝情之人。你为何要这样做,他们真能让你当上这个城主。你就那么想要摆脱苏津吗?” 苏灵儿忽的笑了,道:“柳少爷,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做与没做,心中自有底数,我问心无愧,没错,我是想摆脱苏津,也想当上这个城主。可那又怎么样,你们硬是要将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那我也没有话说。我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柳故摇摇头,道:“真是可惜。不过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清者,而谁又是浊者。”柳故将托盘放下,道:“不打扰你们用餐,我走了。”说罢转身变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止住了脚步,道:“苏灵儿,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起什么细节,随时可以让人来告诉我,这件事,我柳故管了。”说罢,石门又轰的一声摔了下来。 柳故送来的酒菜还算丰盛,但众人都无甚胃口,只有罗啸成才不管这些。将那些食物一一从外面取进来。见众人都不吃,他便一个人抱着托盘大吃起来,口中嘟囔道:“这个柳故送的东西还真不赖,可惜没酒。唉!” 令狐玉儿道:“他为什么要来对我们说这些话?” 史云扬道:“看来这位柳少爷心中也有些察觉了,他肯定明白此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可是却没有证据。他现在不得不面对现实,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苏津也产生了怀疑。” “是苏童!苏童曾经替他办过事,因此苏童在木灵仙族之中和柳故还算熟,他还是有些了解苏童的为人,苏童背叛自己的上司,这肯定让他十分不解。这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苏童的个性,因此他才会起疑。”苏灵儿淡淡的道。 韩仑道:“看来这位柳少爷应该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苏灵儿道:“我们现在是阶下之囚,也只能寄希望于柳故能够找到真相了。”苏灵儿一脸无奈,心里十分茫然,她此时最心急的事情,便是同她一起来到木灵仙族的那几百号族人,他们若是听闻自己被关起来了,还不得聚众造反。到那时候,就算她有心,也是无力了,只能看着他们在这木灵城的立足之地分崩离析。 “真相不可能是等出来的,只有我们自己去找。后天便是五方大会了,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入夜。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一定要在明日之内将此事查清楚。”说话的人是冉倾珞,她从一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现在说话,竟然有一点点鼓舞人心。 苏灵儿道:“可是我们现在都出不去,又怎能调查。” 冉倾珞道:“这道锁,韩公子一定能打开。” 韩仑一愣,道:“我连锁在哪都没有找到,怎么开?”冉倾珞指指顶上,韩仑看了看头顶,只见头顶的笼子是由两半拼合而成的,韩仑一纵身,飞跃而上,一把抓住那牢笼,用手摸了摸,原来这锁扣是在笼子的外面,难怪在这笼子里面见不到锁在哪儿。 韩仑落下来,满心赞叹道:“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发现锁扣在那上面的。” 冉倾珞笑笑,道:“刚刚落下来的时候,我顺手在那锁扣之中卡了一根针,因此那锁扣现在一定没有完全锁死,韩公子一定能够打得开的。” 众人讶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准备?” “直觉罢了。那根针本来是要用作暗器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韩仑赶紧重新爬上了笼子的高处,双脚挂在栏杆上面,屈着腰在那笼子之上摸索着,只见他手中不断变换着用具,一会儿用银针,一会儿用铁丝。过了一段时间,众人仰着头,觉得脖子都僵痛了。那铁笼子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上面的拼合处竟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缝隙。 “成功了!”众人一阵欢喜。冉倾珞笑道:“我就知道韩公子你能行的。”韩仑跳将下来,满脸都是汗水。令狐玉儿用袖子替他擦拭,韩仑道:“这锁根本没锁孔,要不是你那根银针卡住了里面的机关,我再厉害也没用。” 冉倾珞道:“我们现在出去一个人调查此事,在明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查清楚。现在我们全都出去并不合适,一旦守卫发现我们不见了,我们想要再行动,那可就难了,现在我们尽量不引起任何注意,悄悄的调查。” 众人点点头,史云扬道:“那就我去吧。此事有几分危险,我去的话危险要小一些。” 苏灵儿道:“这里我最熟悉,还是我去,况且我也很想知道,苏童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 冉倾珞摇摇头,道:“苏姑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你去的话,我们都不放心,因为你现在是这里监视的主要对象,若是你不在很容易会被发觉。到时候就算你回来都没用。而且,我担心你会情绪冲动。意气用事。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比较好。” 令狐玉儿道:“那我就不去了,可能比苏姐姐还要意气用事,见到那苏津万一忍不住将他打一顿,那可就麻烦了。” 罗啸成道:“这你没说错,不过我也不太适合,这里块头最大的就是我,要是我走了,肯定被发现。” 冉倾珞对史云扬道:“一会儿进来送饭的人,要是男的就你去,女的就我去。” 史云扬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想想也算合理,便点了点头。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那石门果然又开了,这一回来送饭的是个女子。史云扬一愣,回首看着冉倾珞,只见她正微微笑着,他道:“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冉倾珞笑道:“你怎么可能去得了。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说罢,忽然听到那女子说道:“吃饭了。” 罗啸成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有没有酒啊?这也太寒碜了吧。” 那女子不耐烦的道:“要吃就吃,不吃算了,我可没功夫跟你闲耗。” 罗啸成一拍地板道:“嘿,你这女子,你就不能轻点说话吗?小心我咬死你。” 那女子嗤的一笑,道:“那你可得有铁齿铜牙先把这笼子咬穿再说。” “不用咬穿,你进去就行了。”那女子觉得这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出来的,,她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只见一阵白光顿时便将她笼罩了去。片刻之后,白光散去,只见她已经置身于笼子中,一睁眼便看到了嘿嘿直笑的罗啸成。罗啸成张大嘴巴,做了个虎啸的样子,好像一只猛虎要吃人一般,那女子顿时便被吓得昏了过去。 众人一笑,冉倾珞迅速和那女子交换了外衣,将发型辫成她的样子,身形一动,就要出去,忽然她的手被史云扬抓住。 史云扬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小心行事。” “好,放心。”冉倾珞淡淡一笑,轻轻抱了抱他的腰身,之后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笼子外面,她端起托盘,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很快便出了石门。大门轰然落下。现在这笼中仍然是六个人,但是却已经完美的被偷梁换柱。 那女子被韩仑灌下了迷药,势必还要沉睡一整天。冉倾珞走的时候故意将她的发髻拆散,头发披散遮住了脸。这样一来,即使后面再有人前来送饭,看不到她的脸,自然也就不会发现。 时间还有一天一夜,可是从现在开始才开始着手调查,也不知道现在是迟还是早。 话说冉倾珞出门之后,端着托盘,经过一个很长的旋转阶梯,走到最上面后,便有人替她收了盘。那人说,“明天不用来了,今夜回去歇着吧,记住,不要透露此地的半点信息。” 冉倾珞忙打个拱,唯唯诺诺地出去了。出去之后,他才发现此地竟然是元老阁一侧的一棵大树,这个出口就在这大树的中段,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那个出口有七八分像是一个树洞。完全没有大气的感觉。 苏灵儿仔细的记了记周围的地形,看着周围一片星光,她用自己的灵力在这颗树不起眼的地方划下了一个轻轻的记号。 第四百三十二章,巧逢刺杀 第四百三十二章,巧逢刺杀 天已落幕,夜正临近,木灵城被茂密的树叶笼罩着,天光也便比其他地方要暗的早一些.不过这座城市不喜欢黑暗,在夜幕还未降临之时,城中各处都已经亮起了灯光。冉倾珞此时正站在城市的高处,看着脚下灯火千里的景象,心中只觉得无限舒畅。若是无事,一个人走在这里,看着远处的繁华与热闹,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热闹之外的宁静,想来应当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在那闹市之中总归不是爱情的所在。虽然说爱情都是轰轰烈烈的故事,但是这却并非是情的初衷,一份爱情最期盼的氛围便是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因此在这稍稍远离城市的边缘,虽然不怎么热闹,却是有一种浓厚的情韵在这里凝聚。像是夜里盛开的夜来香,芳味沁人。 一路走来,在这灯火阑珊的地方时不时便能碰上一对相拥相吻的情侣,见到冉倾珞来了,两人极不自然的分手背对,也许脸上正是一片绯红,但是等到她走过之后,两人又紧紧相拥在一起,继续他们的缠绵。冉倾珞索性便使用了锁形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在这个宁谧的夜晚,她只是个路人,不想打搅别人的甜蜜与幸福。 走过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双唇相合,十指相扣,冉倾珞觉得那幸福已经洋溢到了自己的心中。在相拥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破除了人与人之间最保守的安全距离。心只属于彼此,而且永远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似乎很能被这种宁谧的气氛所影响,因此走下这栈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冉倾珞这才加快脚步,很快地向着城市之中赶去。 她现在从牢中逃出来了,她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时间,她应该怎么调查,冉倾珞想了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他们一进木灵城,到苏灵儿被诬陷,这看似是一件事情,其实是两件,只不过因为有了一个苏津,便将这两件事情毫无破绽的结合在了一起。 要想洗刷苏灵儿的罪名,苏童是一个关键。他究竟为何要翻供,为何要背叛自己的上司。而且是对自己有恩有义的人。 因此,苏灵儿决定去找苏童。 冉倾珞之前还在苏灵儿的小屋里的那十天,经常出去透气,周围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便找到了苏灵儿的住处。苏童的住处离她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因此没过多久也已经找到。听苏灵儿说起过,苏童还有个妹妹,但是此时屋中灯光虽然亮着,却好像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冉倾珞小心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渐渐地靠近了门边,门是关着的,但是并未上锁。忽然间房中传来了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似乎有人生气正在摔东西。冉倾珞推门进去,只见苏童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样子,正呆呆的出神。冉倾珞推开门进去,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冉倾珞正要显出身形。可是忽然间一阵劲风传来,正好弄熄了房中的灯火。房间之中顿时便陷入了一阵黑暗,只有一阵阵远处的城市灯光从窗外射进来,刚好照到苏童的床上。 冉倾珞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间一阵银光飞来,冉倾珞心中叫声不好,可是出手已经来不及,只听得苏童一声惨叫,头一歪,便彻底断了气。 那银光原来是一把飞镖,现在正好钉在苏童的眉心。 冉倾珞正惊讶,忽然间,只听见两声刷刷的声音传来,冉倾珞一转眼,只见窗口飞上来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个翻身便跃到了苏童的床边,其中一人又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在苏童的小腹之上狠狠的扎上一刀。他见苏童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确定他已经死绝。 另外一人低声道:“你这个白痴,我刚刚就打死他了,还捅一刀,弄得血到处都是。” 那人道:“别吵吵,赶快动手。那**回来可就麻烦了。” 另外一人道:“慌个屁,那女人现在正在和公子爷做好事呢。哪还有心思顾着这个废人。” 那人没有说话,从身后取出了一块青布口袋,将苏童的尸体从上到下笼了去,装进袋子里之后,转身便要走。 “哎呦喂!”那人忽然叫了一声,身上的尸体一下子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苏童的脸从口袋上方露出了一半,眼睛还睁着,在这阴暗的微光下显得极为狰狞恐怖。 另一人道:“你他妈干什么?” “地上有碎瓷片,扎着老子的脚了。”那人沙哑着声音说道,口气中明显憋着痛。 “别磨蹭,一会儿真来人了。这东西我来背。快走!”说罢,那人一手将尸体扛在背上,纵身一跃,便翻出了窗户,剩下的那人骂了一句,也飞快的翻出窗户,身形消失不见。 冉倾珞赶紧靠近窗户,只见那两人的身形正急速向地下的白雾之中坠落下去。心中暗叫一声麻烦,想不到一出来便碰上此事,她想马上跟上去,她要知道这些人究竟要将苏童的尸体带到哪里去。 正准备跟上去,她忽然间注意到地上扎了那人脚的碎片,原来不是一块什么瓷片,而是一块玉坠子,冉倾珞想了想,发现这块玉坠并不是普通的玉,而是有些高级的玉石,这种玉石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的,冉倾珞想着,越发觉得这块玉坠子很眼熟。忽然间,他想起,那一日初次见到苏津的时候,他身上佩着的玉石似乎便是这块。 “看来苏津到这里来过,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他的?不对,难道刚才那一声瓷片碎裂的声音便是苏童摔碎了这块玉?听刚才那两人说话,看来苏童的妹妹苏婷应该和那苏津有什么关系。” 冉倾珞想着,发现那两人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她也急忙跃出窗外,飞快的追着两人而去。那两人一个受伤,一个背着尸体,因此走不快,没过多久便已经被冉倾珞追上。那两人在这树林的迷雾之中竟然没有中毒,看来已经服下了解毒的解药。冉倾珞的锁形术本来就能够隔绝除了声音以外的一切,自然不会有事。过了不久,只见两人来到一个乱石堆,那里已经翻出了一个坑,两人正好将苏童的尸体扔到坑中,胡乱的推了几把碎石。草草的掩盖了一下尸体。看看周围没人,两人推着搡着离开了此地。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杀人灭口计划。”冉倾珞心中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她需要去一次苏津的府上了。苏津住的地方她还是不知道,但是这两人估么着也就是苏津的手下。跟着他们一定不难找出线索。 冉倾珞走近尸体,发现尸体额头上竟然还插着那支飞镖,这些人也太不小心了,竟然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但是估么着他们觉得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发现。肯定没有多注意。冉倾珞取下那枚飞镖,小心包在怀中,便又继续跟着这两人。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绕了一大圈,直至绕到城外,这才又寻了一根苍劲的树木一路向上爬去。没过多久又重新回到了城市外边的通道上。现在两人才换下了那一身黑衣人的行头,大摇大摆的走近城去。借着城市的光芒,冉倾珞这个时候才看清他们的脸。 两人身形匆匆穿过人群,飞快的转过一条条栈道,拨开人群,引得一阵骂声。可是两人充耳不闻,身形飞快的行进着,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处华丽的树屋。 这间树屋乃是围绕着四棵大树环行一周修建的巨大建筑,远远看上去,好像是一座悬在空中的宝塔。四棵大树城四方形排列,四栋树屋之间交错相连,一直有数十层。这样华贵的地方,看样子应当便是苏津的住所了。 走近之后,这才看见这宝塔一般的树屋之上竟然有着一排排的守卫。那两人一靠近便被拦了下来。不过两人似乎出示了什么令牌,守卫顿时便放行。冉倾珞也便趁着这个空当,跟在他们后面。 进了树屋,两人一通转向之后,便来到一个房间之外,只听得门内似乎有男女的笑声。两人通的一声跪下,说道:“禀报苏津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只听见里面传来苏津的声音,“好,做得好。可以退下了。” 两人道:“公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吗?” 苏津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没有,老子正忙着呢,自个去领赏钱。” 两人又扣了一番头,急忙说了几声,“多谢公子。”然后便喜滋滋的起身,一溜烟不见了。 只听得房中又传出了一阵说话声。冉倾珞贴近门房去听,只听得一个女子说:“什么任务啊?” 苏津说到:“一点小事情,与你无关。” 那女子又说:“那你现在有什么忙的,撒谎。” 只听得苏津一阵嘿嘿的笑声,道:“怎么不忙,刚才还没过瘾呢。小妮子,有你在我还能闲着!看我怎么吃了你。”说完,只听见那女子一阵嬉戏般尖叫着,不多时那尖叫声却变成了娇喘声,冉倾珞在门外,只听得男人的粗吼声和那女子的尖细叫声此起彼伏,直直听得她满脸躁红。 第四百三十三章,绑架苏婷 第四百三十三章,绑架苏婷 苏灵儿轻轻的潜入苏津的房间,见到的是一幅极其让人脸红的画面.只见两具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正狂热的交合着。这样近距离的看到如此私密的画面,冉倾珞顿时满脸绯红转过脸去。那女子的喘息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回荡着,冉倾珞听得也是面红耳赤。不久,只听见那女子的叫声越来越尖利,忽然间一声长长的喘息,随即便没了声音。 “小婷,苏婷?”苏津喊着她的名字,苏灵儿一听,心中叹道,“这女子果然是苏童的妹妹,他怎么会和苏津苟合到一起?” “妈的,真没用,才玩儿了这么一会儿就晕了。唉,好在本公子已经爽了。哈哈哈..”苏津一阵yin笑,翻身下床穿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儿便着上了他那一身华丽衣服。 “本公子要去吃东西了,小美人,你就慢慢睡吧,等你睡醒了,本公子可又回来了。”一阵轻笑声,苏津拉开门,出了房门,便很快下了楼。 冉倾珞见苏津走远,连忙赶到床边,一手拿起苏婷的衣服,手中一阵银光将苏婷笼罩着,苏婷的身体顿时便消失在床榻之上。冉倾珞隐去了身形,带着苏婷从极不醒目的窗口跳下,直直向白雾之中坠去。 落到谷底之后,冉倾珞便一路飞奔,她估摸着已经远离了苏津的府邸。脚步这才放慢下来。在这迷雾之中行走了一段时间,走到一块石头边上,冉倾珞将苏婷放到石头上,用她的衣服盖在她自己身上。 半晌之后,苏婷满脸幸福的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地喊道:“苏津,你在哪儿啊?你真是...就不能轻点吗?” “这里没有什么苏津。”冉倾珞站在一旁说道。苏婷听见冉倾珞的声音,这才从朦胧之中醒过来,顿时下了一大跳。她想要跳起身来逃走,可是片刻后发现自己全身竟然还是赤着的。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苏婷捂着酥胸,缩作一团惶恐地道。 “没必要羞赧,你我都是女人。抱歉打扰了你的好事,不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请见谅。” 苏婷一惊,道:“是你将我劫持出来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小心一点,要是被苏津抓到,一定要你好看。” 冉倾珞忽的向前走了一两步,她的脸也便在这白雾中变得清晰起来,苏婷一惊,没想到劫持她的人竟然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 “苏姑娘,我本来没想要伤害你,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好好回答。”冉倾珞心平气和的说道。那样子哪里有半分绑匪的样子。 苏婷道:“你想问什么?” 冉倾珞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名叫苏童,昨日刚刚受了伤?” 苏婷道:“这很多人都知道,没错。” 冉倾珞心中顿时一阵痛心,她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很恨你的哥哥吗?” 苏婷有些莫名其妙,道:“我很爱我的哥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你问这些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冉倾珞道:“你什么时候和苏津好上的?” 苏婷的脸顿时红了,她偏过头淡笑道:“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冉倾珞无奈地摇摇头,她道:“苏津诬陷你们族长苏灵儿一事,你知道多少?” 苏婷顿时脸色变了,她向后缩了两步,退进白雾之中,道:“你是族长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冉倾珞靠近她,道:“你可真是不懂事,快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苏婷有些疑惑,不过自己现在光着身子,自然不行。她既然让自己穿上衣服,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本就是应该的。苏婷飞快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冉倾珞抓住她的手,道:“跟我走。” 苏婷眼珠子骨碌一转,跟着冉倾珞走了几步之后,猛然甩开她的手,一个人跑进了迷雾之中。 她在这迷雾之中一阵猛跑,可是跑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这个地方自己也不熟悉。她又转了几个方向,忽然撞到了一棵树上。苏婷尖叫一声,身形顿时后倒,可是片刻之后竟然有一股力量轻轻的将她托了起来。接着她便感觉到一只手又抓住了她,一转眼,发现冉倾珞又找到了她。 “还想跑吗?这雾中有毒,若是你没跟我在一块,要不了多久,你便会中毒而亡。”冉倾珞轻声说道。声音仍然很轻柔,好像是在跟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妹妹说话一般。苏婷此时也不敢再乱跑,连忙摇摇头。冉倾珞随即拉着她向白雾深处走去。 每过一段时间,冉倾珞便会用移灵术飞到白雾之上查看地形,大致确定了自己的路线之后,这才慢慢的向埋着苏童的那个地方而去。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探索,两人这才来到那个乱石堆旁边。此时这里的雾已经更浓郁了,加上是在夜里,两人几乎是摸着才靠近苏童所在的地方。 “你去看看那乱石堆中是谁?”冉倾珞说道。 苏婷皱了皱眉,不过听她说也还是有几分好奇,手中燃着一点点灵力微光,这便慢慢的靠近,可是等她靠近之后,白雾之中竟然渐渐的显现出一张恐怖的脸。那张脸竟然有三只眼睛,并且三只眼睛都是通红,额头正中那只眼睛还在流着鲜血。其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苍白的脸充满了惊恐,十分狰狞。苏婷哪经得起这般惊吓,顿时啊的一声大叫出来,身形连滚带爬的向后缩,身上瑟瑟发抖。 “你别怕,你先看清楚那是谁?”冉倾珞淡淡地说道。 苏婷颤抖着道:“好可怕,那是什么妖怪。我不要看,我不要看!”苏婷显然被吓得不轻,一说话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冉倾珞叹口气道:“你也真是不懂事,那是你的哥哥,那是你最亲密的人啊。” 苏婷闻言又是一惊,她忍不住想了一下刚才那人的模样,似乎是有几分像是哥哥。她忍住恐惧,慢慢的靠近,又重新去看那具尸体。渐渐地,那张脸又重新从迷雾中浮现出来,她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可是稍稍还是睥睨了几眼,忽然发现,那人竟然真的是苏童!! “哥哥!!”苏婷对那张脸的恐惧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转而化为了对苏童的死的恐惧。就如她所说,苏童是她唯一的亲人,苏童已死,她在这个世上便就是孤身一人了。 苏婷一下子扑倒在苏童面前,用双手扒着他身上掩盖的碎石,嚎啕大哭。他将苏童的尸体从乱石堆中刨出来的时候,满手都已经是鲜血。可是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一把将苏童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 冉倾珞没有打扰她和苏童的这一点离别时间,毕竟她尝试过生离死别是什么感觉,这种时候一分一秒的相处都是极为珍贵的。因为此时再相拥一点一滴的时间,以后都绝对不能够再有。 听着她的哭声,冉倾珞心中也很是难过。好像之前的重重离别,在这一刻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多少次劳燕分林,孤雁南飞。尽管他们现在已经相逢了,可是那种难过只要任何时候一想起,伤痛一点点都不会减退。 良久良久之后,苏婷的哭声渐渐小了,只见她呆呆的抱着苏童的尸体,眼中尽是空洞。也许她的心还十分复杂,十分痛苦,但是她的脑海之中已经完全放空了。那是茫然,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冉倾珞似乎能偶感受到潮水一般的痛苦正将他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完全吞没,洪流不惜,她的生活像是一片被淹没的陆地,已经再也没有生机存在。 冉倾珞道:“苏姑娘,你节哀。” 苏婷忽然死死盯着她,道:“是不是你杀了我哥哥?” 冉倾珞道:“自然不是我,杀你哥哥的凶手乃是我亲眼所见。” “是谁!!”苏婷喉咙之中都在低低的咆哮,她现在心中除了强烈的悲伤,恐怕还有无休止的仇恨。 冉倾珞正要说出口,忽然觉得这好像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她也许是真的喜欢苏津,但若是告诉她凶手便是苏津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崩溃。 可是不说又能怎样呢?苏童已经死了,无法再问出话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她这里。 冉倾珞一脸歉意地说道:“凶手便是不久前才与你缠绵的人。” 苏婷眼中再次放出惊恐,她道:“这怎么可能,你骗人!苏津怎么会杀我哥哥,他是爱我的!你这个骗子,是不是你杀了哥哥,想要嫁祸给苏津!”苏婷眉眼冷挑,眼神如刀,充满杀意。 冉倾珞道:“若是我杀了你哥哥,我又何必要将你带到这里来?就算我要诬陷苏津,抓了你又有什么用。姑娘,我没有恶意,你想想,能够下手将你哥哥打成这样重伤的,可不就是他苏津下的手吗?” “可是他也送来了良药啊,哥哥的伤势应该很快就能够好的。”苏婷辩解道。 冉倾珞道:“你果然知道内情。姑娘好好想想,之前有人前来禀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当你问起的时候,他却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苏婷道:“你竟然在偷听!” “你算算时间,从那时起到现在,和你哥哥的遇害时间,难道没有吻合之处吗?” 苏婷一想,顿时陷入了沉默。 第四百三十四章,水落石出 第四百三十四章,水落石出 “难道真的是,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一定不是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苏婷自言自语道。 冉倾珞俯下身来,道:“你醒醒吧,你看看苏津的行事,难道这不是他的风格吗?你看看他头上的飞镖就明白了。一招致命,这把飞镖你应该认识。”冉倾珞将从苏童头上取下的飞镖递给了苏婷。苏婷看了一眼这飞镖,再看了一眼苏童额头上的伤口,顿时面色发白。 “原来真的是你,苏津,苏津!!我跟你没完!”苏婷大吼两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哀怨。这一刻之前,她对苏津还有着希望,可是见到这枚飞镖之后,所有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她已经完全站到了苏津的对立面,从恩爱的情人,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也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其实在她心里,还是苏童比较重要。 冉倾珞道:“这下你明白了吧。苏津是为了杀人灭口。” 苏婷哭道:“哥哥,我对不起你,我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你推上了绝路。是妹妹害了你。对不起。” 冉倾珞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婷止住哭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冉倾珞道:“那便不要在这里说,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将你兄长安葬了吧。” 苏婷闭着眼睛,点点头,她贴近苏童的脸,轻声道:“哥哥,你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手中一点微弱的灵力燃起来。便从苏童的手中导入,不一会儿,只见苏童的手上发出一阵光亮,慢慢的凝聚成一阵光团在苏婷手中,而苏童的身体则是很快的化为了一段木头,接着便在她手中化成灰烬。 冉倾珞看得很是吃惊,可是却没有溢于言表。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苏婷将那光团渐渐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冉倾珞想来,那应当是苏童身上还没有消散的最后一点灵力吧。 “你是族长的人,我会帮你洗刷族长的罪名,不过你要替我报仇。”苏婷狠狠地说道。 冉倾珞没有回答她,却是说道:“我们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你跟着我。我们要上去了。”苏婷点点头,她并没有觉得冉倾珞忽视了她,相反,她觉得冉倾珞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场。这股气场让她决定相信她。 苏婷跟着冉倾珞,两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上到了地面。只见城中仍然是灯火一片,热闹非凡,这里没有人界的宵禁,因此这座城市的晚上也是十分的热闹。这热闹的劲头甚至已经大过了白天。到处都有叫卖的小贩,是不是有几个小鬼从周边跑过去,弄得人群之中一阵东倒西歪,有人不断骂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已经摆满了街道两旁,将本来便不是十分宽敞的栈道占去了好大一片地方。抬头一看,只见层层栈桥之上都是一样,灯火通明,整座城市明亮地过分。 冉倾珞转头问道:“你知道柳故住在什么地方吗?” 苏婷点点头,道:“你跟我来。”说罢便走在前面,一路向柳故的住所而去。 不久之后,到了柳故的住处。冉倾珞发现柳故锁住的房屋虽说比普通老百姓要好上不少,但是相比起苏津的府邸来说,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处不起眼的民间小屋。 “看来这位柳公子还的确是个正直的人。只不过被人利用了。”心中想到,便很快的靠近了柳故的住所。 刚刚一走进门前的栈道,忽然,一道极为凌厉的劲风传了过来,冉倾珞顿时使个移灵术闪在一边。身形顿时隐藏了去。 只见柳故从房顶上纵身跳下,手中拿着青锋长剑,剑身一划,便是一道银光闪过,他喝道:“什么人!还不快快现身!否则休怪我长剑无情!” 冉倾珞闻言,随即撤去了手中的灵力,显现在他的面前。柳故顿时用剑指着她的眉心。冉倾珞丝毫不惧,她道:“柳少爷!” “你是谁?来此间做什么?”柳故冷冷的问道。 “我来此是为了苏灵儿被诬陷一事。”冉倾珞说道。 柳故忽然想起来,喝道:“你是那几个人族之中的一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今天你休想逃,说!其他人在哪里?” 冉倾珞笑笑,道:“逃出来有很多办法,这难不倒我。他们现在都还在牢中,没有逃跑,我只是前来调查苏灵儿为什么会被冤枉。” 柳故放缓了语气,抬手叫人道:“来人!”一个小厮跑了上来。柳故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诺诺一个鞠躬,随机飞快的离开了。柳故道:“反正你也逃不了,不如听听你说什么!想说什么,说吧!” 冉倾珞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可否进屋详谈?” 柳故等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向房中走去。柳故是个孤高的人,他这般做也便表明了他同意进屋详谈。冉倾珞和苏婷跟在他身后,三人便进了门。 柳故关上门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冉倾珞道:“柳公子,苏姑娘的确是被冤枉的,我来找你不是自投罗网,而是真正想让你明白真相,让你知道谁才是那个浊者。我知道,柳公子心中有正义,如果你明白了真相,你一定会为苏姑娘主持公道的。” 柳故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冉倾珞便将她出来之后看到的苏童被杀一事讲了一通,柳故一惊,道:“苏童已经死了?” 苏婷道:“柳少爷,哥哥的确已经死了。”她将手中的那枚飞镖递给柳故,道:“这枚飞镖是苏津手下的杀手才会有的飞镖,十字刀口,别家绝对仿冒不到,也绝对弄不到这种飞镖” 柳故再一次吃惊,道:“苏津,他为什么要杀苏童?” 冉倾珞道:“因为他害怕苏苏童再次翻供,将他的事情捅漏出去。这件事情的原委,苏婷应该知道,之前你一直没有讲,现在柳公子在这里,我们也有个见证人,你可以说了。” 苏婷点点头,道:“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贪心而起。苏津一直以来都想族长嫁给他,因此他可算费尽了心思。不久前,她知道了族长身边来了一群身怀异能的人。本身此事没太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后来他发现,你们一直都在木灵城中没走,而且几乎就在族长的房中。巧逢此次五方大会,族中决定要让族长参赛。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苏津害怕你们的存在会让族长真正当上这个城主。到那时,他要是在想见到族长就很难了。于是他便策划了这一起嫁祸于人的阴谋。” “那一天,哥哥路过清风阁的时候,被他们迷晕,然后将他搬到了上面的窗格之下,有人在远处打醒了他,哥哥醒来的时候,动静不小。惊动了里面的人,也就是苏津和柳少爷。你们带着士兵,将哥哥抓了起来。” 柳故道:“你说你哥哥是被打晕之后放到窗台之下的?” 苏婷点点头,继续说:“后来你们将哥哥毒打了一顿。我跑去找苏津评理,苏津说为了补偿我,可以让我嫁给他。给哥哥最好的伤药,最丰厚的回报。我那时喜欢苏津已经很久了,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而且,他们要寻找一个下手的对象,还是我推举的哥哥。哥哥的本来从不会到清风楼去,那一天是我托人传信给他,骗他说我在清风楼附近把脚崴了。他这才来的。” “后来呢?”柳故问道。 “苏津说,要是我嫁给他,我还得做一件事,就是假装我那时候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苏津以杀了我为威胁,强迫哥哥翻供,指责此事是族长的指使,哥哥没办法,只能答应。那个时候我哪里是被绑架,而是在苏津的府上享受着,睁眼闭眼都期盼着能够嫁给他。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所以,这件事其实跟族长没有任何关系。” 柳故道:“你是苏童的妹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现在马上就去见天族长。”柳故推开门出去。两女便在这房中等着。可是过了不久,柳故便回来了。 “天族长现在不在族中,明日再前去。” 第二天,柳故带着两女一路向元老阁而去。天族长已经回城,柳故上前拘了一个礼。天族长便缓缓凝出了身形。 “故儿,你有什么事?咦,你!你怎么逃出来了?”天族长看见冉倾珞,顿时一惊,立马就想叫人前来逮捕。 柳故道:“天族长,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其他事情还请先放一放。” 天族长这才将目光转移回来,道:“什么事?” 柳故一本正经地说道:“苏灵儿并没有陷害他人,她是被冤枉的。” 天族长道:“你可有证据?” 柳故说到:“自然是有的,柳故从来不偏袒任何人,也不包庇任何人,请天族长将苏津唤来此处,我们当面对质,真相自当大白。” 天族长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柳故,随即传令道:“让苏津速速前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事态终平 第四百三十五章,事态终平 冉倾珞仍然是沉稳地等在一旁,在这场争斗之中,她仿佛就是一个旁观者.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冉倾珞处世之时早已经变得十分冷静。这种跳出事情之外来看事情的能力,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练就的。经历了这么多,早已经洗净铅华,不再有那时候的稚嫩,更何况已经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她的心智如果再不强大,接下来要走的路她又该如何面对。 其实坚强本只是一种无奈,有多少人都是这样。 元老阁中三位族长都在,还有柳故,苏婷,冉倾珞。众人等着苏津,只要他前来,这件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的事情,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不久之后,苏津慢悠悠的到了,一进门的时候,他的衣服被门框上的一块小木茬子挂了一下,剌了一个口子。苏津顿时骂了一声,众人听在耳中,只觉得难以入耳。苏婷满脸赤红,心中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混球。 苏津慢慢上前,拱手道:“族长,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天族长没有理睬他,转而对柳故说道:“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吧?”““什么事情,竟然连柳兄都惊动了。若是有人惊扰了柳兄,我决不轻饶。”他又环眼看了一下,发现苏婷和冉倾珞。苏津心中顿时一愣。他道:“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在牢中吗?怎么在这里?” “闭嘴!”柳故冷冷说了一声。苏津果然立即闭上了嘴,笑意盈盈的看着柳故,心中却是打起了算盘。 “天族长,苏童的招供是无效的,其原因是因为苏童以为苏津抓了他妹妹,他害怕自己的亲妹妹受伤害,迫不得已,才会做出无效的供词。”柳故说到。 天族长道:“证据呢?” 苏婷道:“我就是证据,当时我并不是被他绑架了,而是...而是我主动去找他的。只因那时我被冲昏了头,爱上了这个混蛋。他承诺只要能够让哥哥嫁祸给苏族长,他便能够娶我。而我就心甘情愿的当了他的人质。” 苏津脸上直冒虚汗,不过仍然佯装愤怒,道:“你们放屁,我苏津行得正坐得端。你们休想诬陷好人。这等事迹,我几时做过!” 冉倾珞哂笑道:“苏公子,你真的行得正,坐得端吗?包括暗杀苏童杀人灭口,欺骗女子的感情?包括不择手段陷他人与不仁不义?” 苏津一愣,道:“你怎...”话说了半句,顿时便止住了嘴,他本来是想说“你怎么知道!”可这样一说,岂不完全暴露了。苏津脑筋一转,立马换了词,道:“你怎么血口喷人!” 冉倾珞转头看看柳故,柳故顿时会意的将一枚飞镖轻轻送到了天族长手中,道:“苏童死于这支飞镖。天族长想必应该认识这飞镖。” 天族长拿起来一看,一把捏着那飞镖,心中已经有些气愤。苏津忙道:“一枚飞镖又能说明什么?也许是有人偷了我手下的镖,想嫁祸给我,那也说不定啊。” 冉倾珞摇摇头,柳故说:“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带人上来!”柳故喊了一声,门外忽然有两人押着另一个人走上来,冉倾珞转眼一看,这分明就是昨晚上刺杀苏童那两人中的一个。这人就是被扎伤了脚的人。 柳故挥挥手,两人赶紧退下,那名杀手耸耸肩,冷哼几声,忽然看见苏津在这里,连忙上来行礼,笑道:“公子!” 这人走路一跛一跛的,显然是脚受了伤。苏津假装没看见他。柳故道:“苏津,这人是你的手下吗。” 此人跟苏津已经很久,要是隐瞒,必然是隐瞒不住的。苏津道:“不错,是我的人,怎嘛?柳少爷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动我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柳故没理睬他,冉倾珞道:“他便是杀害苏童的凶手,他脚上的伤还是昨天晚上在苏童的房间之中被扎伤的。而扎伤他的瓷片正在我这里。” 冉倾珞掏出碎玉,道:“这上面的血迹仍在,只要脱下他的鞋一比对,真相自然大白。”天族长点点头,阁中值守的士兵顿时靠上来,一人将那杀手的身体抱住,一人便脱掉他的靴子,将他脚上的绷带飞快的取下,那杀手痛的哇哇直叫。取出那块瓷片和伤口一对比,果然分毫不差。 冉倾珞道:“苏公子应该不会不记得这块玉吧。听苏婷说,这块玉可是你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她的,你的人在她的房间里被扎伤了脚,而且苏童又无故而死,难道这会是巧合?” 苏津道:“就凭这块玉,你就想陷害本公子。这实在是...” ”够了,苏津,你是什么货色你老子最清楚,这事不用解释了。天族长,做你该做的事吧,这个畜生,我不知道教了多少次,可是每次都要犯,此次便大刑伺候吧,不用看我面子。”地族长说完话,猛地背过身子。苏津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能这样,我又没做错什么,大刑是会死人的!爹!”苏津咆哮道。可是地族长一动不动的背着身子,完全不管他说什么。天族长道:“苏津,你也听到了,上大刑这是你爹提出的,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自然没什么反对的理由。那就这么办吧。” 苏津顿时大汗淋漓,道:“天族长,别啊,天族长,我不想死,求你收回成命,饶了我吧。” 天族长道:“若是你老实交代,大刑可免。”苏津一愣,道:“我交代什么啊,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天族长摇摇头,道:“那就没辙了。来人啊,带下去。上刑。” 苏津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好像是疯了一般爬到天族长面前的台阶下,道:“我说我说!我不想死,我说!” 天族长一挥手,正在靠近的两名守卫又重新退了回去。苏津垂着头道:“没错,他们说的都没错。是我嫁祸给苏灵儿的。” 天族长一声冷哼,道:“想不到还真是你。来人,带下去关起来。”两名守卫又重新上来,将苏津架在肩上,苏津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疲软,哪里还有力气行走,完全就是被两个守卫拖下去的。看着苏津一点一点远去,苏婷心中没有竟然半点欢愉。按理说杀害哥哥的人已经伏法,可是她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毕竟那个人,还占据在她的心里。苏婷一转眼,便看到了那个伏在地上的杀手。苏婷猛地跑过去,一脚踢在那人的肋部。虽然她不会什么武学,身中没有什么力量,但是这一脚却是用足了力气,那人身形竟被她踹翻了过去。口中直直叫疼。 “我要杀了你!”苏婷吼道,冉倾珞连忙拉住她,道:“木灵仙族也有木灵仙族的规矩,你不要这样,他会得到报应的。” 苏婷满脸泪水道:“可是他杀了哥哥,若不亲手杀了他,实难平我心头之恨。” 天族长道:“此人今日将被处决,若是你想要主刀,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 天族长说道,可是说完之后苏婷顿时变安静下来了。从小到大她的双手哪里沾过血腥。此时真的要她杀人,她却又望而止步了。 冉倾珞道:“放下吧,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生活。好好活着,这才是你哥哥想要看到的。” 苏婷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恸哭道:“我一心想要为哥哥报仇可是到头来,我连拿刀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冉倾珞俯身道:“不要这样想,你哥哥肯定不想你背上仇恨的包袱,以至于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你想想,他背叛你们的族长,这样的大不敬之罪他都当了,不就是想要你过得好一点,想要你平平安安的吗?” 苏婷点点头,冉倾珞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冉倾珞将她扶起来,刚刚走了两步,门口便出来一大队士兵将她们围住,冉倾珞一愣,但是随即也就明白了。 “我们会送她回去的,你还是不要乱跑了。”柳故说到。“来人,送苏姑娘回去。”那几人诺了一声,随即便前来扶苏婷。苏婷挡开他们的手,道:“我自己会走。” 苏婷走了两步,回身过来,俯首跪下,向冉倾珞磕了一个头,道:“姑娘的大恩,苏婷至死难忘。” 冉倾珞想要前去扶她起身,可脚步一动。围着的士兵便开始警戒。冉倾珞只能退回身来,道:“苏姑娘,不要这样。请起。”苏婷这才起身,转身走出了元老阁。 冉倾珞叹了一声,这个女子已经失去了她全部的生命支柱,冉倾珞实在想不到,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样度过去,这段心酸的往事,要在她心中占据多久的时间。 忽然间,只听天族长说道:“柳故,押着她跟我去大牢。”柳故诺了一声,众随从便押着冉倾珞很快地向关押史云扬等人的大牢之中行去。此时距离明日的五方大会还有整整一日的时间,想不到这件事情一夜之间便已经完全解决。这也是冉倾珞没有料到的。 不过苏灵儿的事情是解决了,但是他们的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赛前准备 第四百三十六章,赛前准备 跟着天族长,一行人从栈道上向大牢之中走去,元老阁和大牢之间本来就不算远,因此不久之后,一行人便又重新回到了牢中.之前冉倾珞出来的时候是以送饭女的身份混出去的,当时也没有人发现。此时牢头看见天族长抓着冉倾珞重新回到牢中,顿时吓得眼睛瞪成了铜铃。这里是木灵仙族的重地,要是犯人从这里逃脱,看守者可是要承担相当大的责任。 可是天族长似乎并未注意这个,只是让牢头将机关门打开,众人进入到了大牢的最底端。石门一开,众人步入之时,除了那送饭女,只见牢笼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当看见冉倾珞被扣押着的时候,牢笼中的众人都有些紧张。 “倾珞,你没事吧!”史云扬大声道。 “没事,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冉倾珞点点头,示意史云扬冷静下来。天族长走近牢笼,道:“灵儿,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明**可以继续参加五方大会。” 苏灵儿似乎并不关心这个,忙道:“我的族人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天族长道:“他们昨日聚众闹事,被卫兵扣押了。不过他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现在你已经自由了,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你去领他们回去吧。这件事是元老阁的错,你们被扣押的每一个族人都会得到相应的赔偿。” 苏灵儿道:“多谢,不过等到将族人领出去之后,我还是想回到这里。灵儿要他们在一起,共患难。” 众人一惊,都欲出口说话。史云扬道:“灵儿,你不必...” 天族长道:“没有关系,反正也就一天时间而已,可以。明日五方大会就将临近,我们也要去往五国城,到时候我会提前派人来通知你。不过,这些人被关在这里,就算是你做了保证。要是他们谁还敢逃出这大牢半步,休怪我不客气。” 罗啸成道:“这里好酒好菜招待着,你赶我走我都不想走嘞。” 苏灵儿道:“他们都是守信之人,是我的朋友,灵儿担保他们都不会逃走。” 天族长点点头,道:“好,你现在可以随我去释放你的族人。”说罢转身要走,苏灵儿跃出牢笼外,对众人道:“我去去就来。”说罢,便和天族长出了门去。 冉倾珞又重新回到了笼中,那送饭女已经被送了出去。冉倾珞对众人讲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现在苏灵儿不在此处,他还不知道苏童被杀的消息,否则可能又会痛苦很久。 明日就是木灵仙族的五方大会了,也不知道这会是怎样的一届大会,史云扬想想,或许应该和几年前的昆仑武比差不多吧。五方大会应当是这东树大陆的一场盛事,届时一定会十分热闹。 冉倾珞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一直就变得有些沉默,好像此次前去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反而更加忧郁了。一直都靠着史云扬,呆呆地,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史云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想起来,应当是见到了一些什么事情,心有所感。冉倾珞虽然很坚强,但是她也是一个很多愁善感的女子,因为经历了很多,因此心里的许多事情都会不经意间被人撩起。但是史云扬并没有问,只是握着她的手,不久之后,他听见了冉倾珞均匀的呼吸声,扭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也许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这样放心的睡去,且睡得如此香甜。 这一天的时间其实很短,但是对于无聊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够等。明天苏灵儿便要前去参加比赛,但是他们究竟要被关押到什么时候可还是一个未知数。韩仑和令狐玉儿实在等得无聊,两人竟然开始猜拳,赢的人可以捏输的一方的鼻子。看见两人连这小孩子玩儿的东西都玩的不亦乐乎,罗啸成可真是满脸无语。 大约黄昏时分,苏灵儿才又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好几份难过。史云扬道:“出什么事了?” 苏灵儿道:“没出什么事,只不过知道了苏童...我去看了一下苏婷。她现在也不是很好。族人们都对木灵城有着相当大的怨气,纷纷表示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我们在这木灵城之中,其实已经是异族了。” 史云扬皱眉,有几分自责地道:“若不是我们,你们本可以安居乐业。对不起...” 苏灵儿抬头看着他,道:“不要这么说好吗,我不需要什么对不起。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帮。更何况,就算没有你们,苏津迟早也会这么干。” 韩仑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苏灵儿道:“现在我真的要拜托诸位,你们要助我当上这个城主,现在不为别的,我只想为我的族人们争得一个生存的空间。这个城主之位,可能是我必需的了。” 韩仑道:“虽然说有些困难,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临场助你应该是不大现实的事情了。这样一来,恐怕要困难很多。”韩仑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他道:“你等着,我给你找找。”韩仑在他的如意囊中一通乱翻,忽然停了一下,喜道:“找到了。你们向后走走。” 众人靠到一边,韩仑手中虚光一闪,笼子中便出现了一道亮丽的光芒。一具硕大的偃甲兽被他放了出来。这笼子本来挺大,但是这个庞然大物一出现之后,这笼子中的空间顿时就变得很小。 “韩少爷,你拿出这个东西干嘛,罗某人长得胖,你这是要挤死我啊。” 韩仑笑笑道:“上一次在秦始皇陵之中打那个铁坨的时候,不是捡了好几个零件吗?本少爷天资聪慧,稍稍加以修正,便装到了这具偃甲之中。现在只要往灵力槽之中导入灵力。他就能活过来,战斗力嘛,肯定是大大提高了。有了这个东西相住,胜算可是大大提高啊。” 苏灵儿道:“这个东西谁都可以操纵?” 韩仑道:“当然,你要导入灵力,它便是你的傀儡。现在呢,本少爷就把它借给你了。呐,连同这如意囊。好生保管着,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呢。” 苏灵儿笑道:“自然,灵儿一定会好生保管的,多谢韩公子。” 史云扬道:“仅仅有这个还是不够。就算加上韩仑的还丹,你还是和那些很厉害的角色差上一大截。不说其他,就木灵仙族之中的柳故就已经是你很大的敌手了。” 苏灵儿点头说道:“柳故其实和我一样,这一次也在大量搜集其他参赛者的信息,看来他对这个城主之位也有些想法。在木灵城中,他的实力一直都是我们这一辈中最强的。若是想要得到这个城主之位,他本来应当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史云扬道:“现在不是了。”史云扬手心之中灵力一晃,便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手卷。他将其地给苏灵儿,道:“我想这个应该会适合你。反正我也没有作用,这个就给你吧,一晚上的时间,你能够参悟多少就是多少。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这个是?千佛影剑诀,是剑诀?”苏灵儿转而看向史云扬,史云扬点点头,道:“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一位高僧赠与我的,修习这部武学的前提条件便是心中澄澈,并无邪念。不然,修习此法只能引火烧身。因此这卷武学对于我来说并无用处,你心地善良,说不定与之有缘,也许冥冥中,这便是天意。” 苏灵儿点点头,道:“谢谢你,云扬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罗啸成道:“只要你当上了这个城主,放了我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个简单,现在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 史云扬道:“你自己修炼吧,我们不打扰你了。今晚可会有人进来?” 苏灵儿说:“我已经说过今晚我要修炼,他们谁都不准进来。天族长也应允了。” 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冉倾珞微微笑着,点点头,史云扬也轻笑,“如此便好。我们在此怕是会打扰你。各位,我们要出去走走,明日辰时之前回来。你们自便。” 苏灵儿道:“可是外面都已经封锁了!”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什么封锁能够锁得住他们,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早就找到了出去的路。既然你在这里修炼,那罗某人也要出去走走,顺便可以喝两杯。放心,辰时之前回来。” 令狐玉儿见他们都要走,顿时便急了,她可是最坐不住的人,急忙道:“这不行,韩仑,我也要出去玩儿。” 韩仑道:“我们都走了,留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多不好。我们就不去了,乖。” 令狐玉儿有些失望,噘着嘴转到一边去。苏灵儿笑道:“晚上的木灵城还是很美的,你们也出去走走吧,记得辰时之前回来就行。” 令狐玉儿高兴的跳起来,一把挽着苏灵儿的袖子,喜滋滋的道:“苏姐姐你真好,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苏灵儿笑得很开心。众人身形一纵,便从他们落下来的那个入口飞了上去,不久便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是众人走后,苏灵儿的笑容终于止住了,她倚靠着冰冷的牢笼门慢慢地坐了下来,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苏灵儿苦笑一番,眼里的泪水颗颗滑落。 “云扬哥哥,祝你幸福...” 第四百三十七章,月下情长 第四百三十七章,月下情长 韩仑早就将上面那个机关破解了,沿着这一条并不算太长的通道便可以直接通向元老阁的后门.没有人会料到他们走这一条路,因此一路上根本没什么守卫。几人只是稍加注意,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后门。 罗啸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一个眼罩,身上也换成了木灵仙族的淡绿青衫。现在就算他直接走道到木灵城的大街上,怕是也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他来。 “几位,我要去转转买些酒,你们有谁要同去啊。”罗啸成掂了掂酒葫芦道。 韩仑一脸无奈,“跟酒鬼真的没的说,在皇陵之中还以为你真的把酒给戒了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又原形毕露了。我们走另外一边,你灌你的黄汤。可别说认识我。” 罗啸成道:“你不懂,这酒可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哇。而且酒的味道十分香甜。难道你不觉得?而且,这酒啊,可有很长的历史,我可以细数给你听,早在许多年之前,有一个夏人,名叫仪狄,他便是最早的酿酒者,传说大禹都喝过他酿的酒。后来便有了...喂喂喂,好歹听我说完了再走哇!喂!”韩仑才没等他,拉着令狐玉儿便向另一个栈桥走去了。 “等你说完天都亮了。不候着了,你忙你自己的事。”令狐玉儿被他牵着,回头说:“罗大哥,下次听你说。”刚刚说完,便已经消失在转角。罗啸成一拍手,道:“还是玉儿妹子有良心。” 冉倾珞一笑,罗啸成转身看着剩下的两人,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得,我去打我的酒,你们自便。”说罢转身便朝着集市走去。 此地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夜色正好,城市就在触目可及的地方。灯火灿烂,光明在这森林之中铺开,点点汇聚成河,好像是天上坠落的星辰。良辰美景,安静的夜晚,这样的阒夜实在太美。其实就站在这里静静欣赏这人与自然的和谐,本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恋人总有恋人该去的地方。 史云扬环顾了四周,忽然间看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他回首道,“今夜天气晴好,想必是个月明星稀之夜,我们去找个地方看月亮吧。” 冉倾珞笑着说:“好啊。难得你有兴致。”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这种机会可真是太过难得了。史云扬也没有犹豫,拉起她便向那棵大树跑去。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是冉倾珞感觉似乎真的有月光照进来,那样美丽,直直融入了自己心里。 史云扬照顾着她的速度,跑得并不快,冉倾珞依人的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长裙飘扬,温婉动人。不多时,两人便已经到了那树下。 史云扬道:“爬树你怕吗?” 冉倾珞咬着唇,微笑着摇头。史云扬一把将她抱起,冉倾珞一惊,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柔声道:“你要做什么?” 史云扬笑道:“爬树看月亮啊,一会儿就好了,别怕。”说罢,史云扬脚下飞快移动,双脚借力而出,在那树干上奔出了一段距离,接着又鬼魅般的跃向了另外的树枝,每一次接触树枝之后,史云扬便又向更高的地方跃去。他早已经看准这棵树乃是这片区域之中最粗的一颗,说不定也是最高的。 动用了空间之力,速度已经达到最快。史云扬在这密叶之中穿梭着,但是几乎没有一片叶子碰到冉倾珞的身子。冉倾珞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而过。眼前一切都已经成了流线,好像都已经化作青烟消散,只有史云扬还在自己面前,只有他还是真实的。冉倾珞突然觉得很幸福,心里暖暖的,抱着他的手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几分力道。 史云扬以为她害怕,轻声道:“别怕,马上就好。”冉倾珞也轻轻的“嗯”一声,头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史云扬嘴唇轻扬,脚上的速度却是不经意间减慢了一两分。 没过多久,两人便已经来到这片森林的顶端。抬头一看,只见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天空,月光甚是皎洁,柔和地照射着整片森林。木灵城的上空完全被这些密叶所遮住,这样美丽的月色哪里又能够看得到。 史云扬抱着她在这树叶的海洋之中奔跑了一阵子,找到了一根探出丛林的树丫。史云扬终于停在其上,将冉倾珞放了下来。从这里可以一睹整个木灵城的全貌,灯火都在下面,密密麻麻,一片光明。而抬头便能够看到那样一轮美丽的月。 “想不到今晚还是月圆之夜呢。”冉倾珞看着那轮月亮,在月光的沐浴下,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来这里已经有十五天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史云扬道。“一直匆匆忙忙的,都是在奔忙的途中,也没有停下来好好的休息休息,也没有好好陪陪你。” 冉倾珞道:“有什么办法呢,事情总是在源源不断的来,总不能听之任之吧,很多时候只是身不由己。” 史云扬道:“现在想起来,也许也只有在玄圃堂的时候,那一年也许还比较清闲。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我怎么好像也没怎么跟你在一块儿似的。” 冉倾珞笑道:“大师兄总比较忙嘛。不过说实话,那时候真的还是挺开心的,虽然那时候也许我还没有...没有真正爱上你。不过那一年里,玄圃堂中跟你走过的点点滴滴,都完全印在心里,特别是那条云中走廊。”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真的是最美的。” “也不是啊。”冉倾珞转过眼看着天上的满月,回忆似乎已经漫溯到久久之前。“很多时刻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开心。刚刚在幽迷谷遇见你的时候,你第一次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时候...” 史云扬说:“那个时候你还多么纯真,像一朵未绽开的花。” 冉倾珞重新转过脸看着他,充满期待的问:“那现在呢?是不是不纯真了?而且变老了。” 史云扬道:“有什么关系,不管什么时候的你,在我心中,始终如一。” 冉倾珞笑笑,道:“这可是一句很诱人的谎话呢。” 史云扬也笑了,不过并没有反驳,他说:“你接着说,我不打断你。” “还有我们逃出幽迷谷的时候,在那个小山崖上,那可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野外过夜,而且你还...” 史云扬无奈道:“我是为了救你啊,要不然哪有现在你跟我说话。” 冉倾珞赧然道:“可是毕竟...” 史云扬笑道:“我明白。”冉倾珞脸色有些绯红,连忙跳过这个话题,说:“还有在那精绝女王要杀了我的时候,你愿意为我刎颈。之后上昆仑山,再到后来,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其实每一件事都在我脑海中深深印刻着,我都记得,多年之后想起来,欢乐永远都在。” 史云扬道:“其实想起一路走来,还真是不容易。我们都太匆忙了。也许今后还要这般匆忙,真想这个夜晚一直就这样延续下去。人生事,有多少都是身不由己,世间事又有多少都是情非得已。” 冉倾珞轻轻靠着他的肩膀,说:“谁说不是呢,一直以来,我都在害怕,我怕我会失去你,我真的很怕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活不下去。” 史云扬搂着她的腰身,道:“怎么会,我已说过不会离开,我们的幽迷谷,夕阳垂天,菜园菁菁,栈桥垂钓。这些东西总会有的。那一天一定会来,我觉得应该不会太远的。” 冉倾珞道:“我一直都相信着,可是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希望,还是我们的奢望。” 史云扬听着她这话,心里也是有些难受。他说:“你看这月色多好,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 冉倾珞点点头。两人半晌无语,冉倾珞忽然说:“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 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史云扬几乎没有防备。他说:“也许是吧。”可是话一出口,他又补充道:“不过那又怎样?我只喜欢你一个,对她,我一直都把她当做妹妹。” 冉倾珞顿了顿,双手抱着他的腰身,柔声道:“我相信你。” 爱情永远都是自私的,没有谁愿意分享。即便是最慷慨的人也不会愿意。即便是慷慨众生的女娲后人也不可以。因为爱情,永远都只是两个人的故事。 这夜凉如水,没有风花雪月,但是两人的幸福已经融入了月光之中。若是从树下的空隙看去,便能看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那高枝之上,透过皎洁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两道剪影。其实这才是这个夜色之中最美的风景。 这夜晚过得很快,美好的事情总是在飞快的流走,不管是不是有意识的去珍惜,时间流逝的速度总是那么快。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的轨迹已经移动到了边缘,天空开始露出亮丽的启明星。新的一天又要到来。 冉倾珞和史云扬就在树上坐了一整夜,享受着难得的安静。一直到辰时时分,两人这才不舍的分开。史云扬仍然抱着她,沿着原来的路线,轻轻从树上跃下去。此时的木灵城还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是最为安全的,也是最为寂静的。下地之后,两人便沿着原路返回了牢笼之中。罗啸成早已经回来了,而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人却还不见身影。 第四百三十八章,成功越狱 第四百三十八章,成功越狱 两人回来的时候,罗啸成已经喝完了两大坛酒,现在正在昏睡.而苏灵儿也还在修炼之中,两人手脚放轻,不想打扰到他们。他们席地而坐,只见苏灵儿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显然正在修炼史云扬给她的那一卷千佛影剑诀。 苏灵儿身体中的金光一直都很微弱,不过时而也会变得有几分强劲。不久之后,只见那金光忽然一盛,随即便完全沉寂下来。苏灵儿渐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史云扬都已经回来了。她笑了笑,正要说话的时候。头上忽然跳下来两个人。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人。 “韩仑!你又踩到我了!”令狐玉儿一声大叫。韩仑赶紧将脚移开,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很痛吗?” 令狐玉儿道:“我踩你一脚试试!” 韩仑伸出脚去,闭上眼睛,说:“你可要轻点。”令狐玉儿看了看他,忽而一笑,说:“算了,踩了你我又没什么好处。把你的脚踩断了还要我背你。我才不干。” 韩仑笑道:“这个好办,我背你就是了。” 两人笑得倒开心,罗啸成却被吵醒了,他拍拍脑袋,说:“这是谁啊,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吃力的睁开眼睛,随即眼珠一翻,登时闭上,然后砰地一声倒过去,说:“唉,就知道是你们两只麻雀。” 令狐玉儿抱歉的笑道:“罗大哥你继续睡,我们不说话了。”说罢便咬着牙去打韩仑的胸口,韩仑抓着他的手,低声道:“是你先说话的,关我什么事。”令狐玉儿也低声道:“要不是你踩着我,我怎么会...” 两人一人一句窃窃私语着,各自推卸着责任。冉倾珞和史云扬在一旁偷笑。就连苏灵儿也被两人逗笑了。 “麻雀变成苍蝇了,唉,不睡了不睡了。”罗啸成翻身爬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酒坛子。眼看着那酒坛子就要倒,罗啸成吓了一跳,立马将那坛子抱住,可是抱起来才发现,坛子早已经空了。遂没趣地扔到一边。 史云扬问道:“灵儿,你的**熟悉的怎么样了?” 苏灵儿道:“这套剑诀有些深奥,我现在连第一层都还没有完全领悟,毕竟时间太仓促了。我的悟性又不够。” 史云扬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要急。” 苏灵儿点点头,忽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石门轰然而开,天族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士兵。天族长道:“灵儿,出发了。你出来。” 众人一愣,到了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竟然又是到了离别之时。 苏灵儿站起身,回身向众人浅浅施了一礼,道:“诸位,多谢诸位相助,灵儿次此番前去,一定会拼尽全力,争取能够折得头名。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众人向苏灵儿拱了下手,同声道:“珍重。” 苏灵儿跟着天族长一路出去,天族长出去的时候对着旁边的一名铁甲将军点了点头。那人会意的接下了命令。 两人渐渐走远,但是这里的士兵却还没有完全撤走。等到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那士兵的头领忽然挥了挥手,道:“把这些人带走!”那些士兵顿时从门中一涌而上,约么有数百人,将这个石室填充的满满的。 众人十分惊讶,韩仑道:“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 说话间,他们身边的笼子顿时便向上升起,周围的士兵立马执着枪抵着五人的全身。史云扬罗啸成还有韩仑三人赶紧将两女护在中间,身上发出一阵阵的灵力,警惕着周围的刀兵。史云扬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铁甲将军说道:“押送你们前去审判,老实点!” 众人一惊,“审判?”正想象之时,周围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众人甚是紧张,韩仑道:“现在怎么办?杀出去还是?” 史云扬想想,道:“不要轻举妄动,且跟他们去看看,什么是审判。反正这里还没有一处地方能真正将我们束缚住。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韩仑道:“不要冒这个险吧,万一真回不来怎么办。”史云扬道:“可是现在便逃出去,对灵儿一定有影响。” 罗啸成道:“他们已经上路了,这审判还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要是真要把我们砍了,那可就亏了,这一回我觉得韩少爷说的没错,我们杀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史云扬皱眉不语,忽然间只听那铁甲将军一声令下,道:“拿下!”史云扬再也没有时间思考,手中顿时一晃,便抽出了焚天剑,当的一声响起,史云扬挡住一名士兵的长枪,飞起一脚便将那士兵踹出数十步开外。 周围的士兵一愣,可能并没有想到它们会反抗,此时见己方受到攻击,这才明白这几人是要越狱逃窜。那铁甲将军大声道:“守住门口!他们出不去!” 一时间有五分之一的士兵便堵在了门口。其他的士兵便如同潮水一般向众人扑去。但是这些士兵大多都是一些杂兵,手中的兵刃也不过区区凡铁。众人手中的兵刃都非寻常,冉倾珞琴弦一动,便是一大群士兵被震飞。史云扬和韩仑手中的兵刃都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相比之下,那些杂兵手中的长枪便像是干柴棍。 那铁甲将军大吃一惊,拔出手中的剑便向众人冲过来。史云扬一脚将一个杂兵踢开之后,那铁甲将军的剑刃已经逼近。 “好快的速度!”史云扬赞了一句,手中的剑顿时横在胸前,铁甲将军的剑顿时便刺在焚天剑身之上。这一剑的灵力不算强,但是强大的力道却是让史云扬吃了一惊,顿时另一只手扶着剑刃。饶是如此,史云扬还是被那股力道在地面上推着滑了好几步。 史云扬一撤步,脚下顿时停住,那铁甲将军的剑顿时便弯成了一个大拱,好似就要折断,史云扬飞起一脚去踢他的小腹,那铁甲将军竟然不慢,身形后撤半步,侧身一翻,他的长剑便化成钻子,不停的在焚天剑上旋转。焚天剑刃之上不断发出强烈的火花。史云扬右手松开劲道,剑刃自然便向右边滑了去。那铁甲兵的长剑顿时便刺向了个空。刹那间,只见史云扬右手一动,长剑直直的削向那人的后背。 那铁甲将军的机动能力真真超出了史云扬的预期,片刻之后,只见他长剑插地,身形以剑身作为支撑,顿时便一个鹞子升空。史云扬的焚天剑没有砍中他人,当的一声砍在他手中的剑刃上。那长剑顿时便被削成了两断,铁脚将军的身形便也重重落地,似乎摔得不轻。 史云扬一剑抵在他的面容之上,厉声喝道:“停手!再不停手我便杀了他!” 周围的士兵顿时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都是怒看着史云扬。史云扬将那将军架起来,剑刃勒着他的脖子,道:“都别动!” 四周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四周躺满了士兵,但是却无一丝血迹,众人都没有下杀手,毕竟这还是苏灵儿的族人。他们也不想真的同他们结下仇怨。现在只是无奈,仅仅是要脱身而已。 那铁甲将军似乎也明白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而恶意,遂小心翼翼道:“你们几个不要冲动,你们可知道伤了这里一个灵会有什么后果吗?最好想想清楚,我们也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请你们不要你难为我们。” 史云扬道:“我们本不想难为你们,除非你告诉我什么是审判。” 那铁甲将军道:“那是五大族的族长共同商议,是东树大陆的最高会议,也是东树大陆最具权威的机构,他们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史云扬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也只不过是在自保而已,请你原谅。我们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还请不要刻意为难。”史云扬回头使了个眼色,说,“走上面!” 众人会意,韩仑和令狐玉儿率先一跃,身形便跳进上方的通道消失不见。那铁甲将军一惊,周围的士兵便想奔出门去。史云扬一声大喝:“谁都不准动!” 那些士兵被迫止步,史云扬转头道:“罗兄,倾珞,你们赶快走,我马上来!” 冉倾珞道:“我要和你一起走!”上一次的离别便已经让她怕了,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愿在将史云扬抛下。史云扬也没有太过反对,毕竟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罗啸成身形一纵,跃进了头顶上的黑洞。史云扬向后靠了几步,周围的士兵此时渐渐的围了上来。史云扬道:“倾珞,准备好。” 冉倾珞手中的灵力迅速涌出,一个光罩凝在手中,史云扬看了看周围的士兵,笑了笑。猛然间将那铁甲将军踢飞,周围的士兵一惊,赶紧扔开兵器去接。趁此空档,冉倾珞手中的光罩顿时放大,一下便将两人笼罩。两人的身形顿时便消失在这片石室之中。 这些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只知道这几个人真的是越狱了。那铁甲将军身形落地,还未喘过一口气,便大声喊道:“赶紧出去追啊,你们这群白痴,还愣着干什么,元老阁后门!” 第四百三十九章,不慎落网 第四百三十九章,不慎落网 史云扬和冉倾珞飞快的跑出那条长廊.刚刚出了后门,便有两支箭飞快射来。史云扬刷刷两剑将那飞箭挡开,又牵着冉倾珞飞快前行。两人隐藏着身形,因此守卫都还没发现。但是两人发现木灵城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有士兵在攒动,每一条栈道之上都占满了弓箭手。并且士兵不断的向一个地方涌去。 “看来韩仑他们已经暴露了。我们赶紧过去。”史云扬紧张的说道,两人飞奔在人群中。那些弓箭手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手中的弓箭却并没有特定的目标。两人身形飞奔向前的同时,直接就冲进了面前的一片箭雨之中。史云扬手中灵力护罩展开,那些弓箭离他们两人两三尺便很快被灵力罩子挡住,一时间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两人终于看见韩仑三人,他们现在正在低处的一个栈道交汇点,周围密密麻麻的箭雨挡住了视线,他们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抵抗。史云扬二人顿时落了下去,五个人的灵力汇于一处,灵力护罩的范围顿时便扩大了数倍。 “我的天,他们的箭是射不完的吗?好像越来越多了。”韩仑喊道。 罗啸成说:“你个白痴,你忘了现在是在哪儿了,木灵城,森林,这东西最不缺。”韩仑苦笑道:“现在还怎么逃啊。路都看不清楚。还不能伤人!” 罗啸成道:“傻了吧,这里没人,全是灵。” 令狐玉儿急道:“哎呀你们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贫。赶快脱身才是。”史云扬想想,冉倾珞忽然道:“云扬,可以走那里,昨晚那里。” 史云扬忽然记起,忙道:“大家跟着我来。千万别跟丢了。”说罢,身形一跃而起,这罩子便像是一个在黑色箭雨之中涌动的怪兽,霎时间便接近了一队弓箭手。几人眼疾手快,伸手出去便将那一队弓箭手的弓弦割断。那一队弓箭手顿时便失去了作用。 看着这箭雨破出了一个小小出口,史云扬身形飞速跃起,众人紧跟其后。动用空间之力,在空中几个腾跃,就在令狐玉儿到强弩之末之时,五人已经来到那棵大树的下方。史云扬疾步而上,五人各自分工,将那树下的几名士兵打晕。正要上树,树上竟然还有弓箭手。史云扬正要动手,只见罗啸成大喝一声,猛然撞在那大树树干上。那大树顿时一阵颤抖,树上所有的弓箭手都站立不稳,十几人纷纷掉落下来。 罗啸成笑道:“树兄,多谢相救。” 众人一愣,但此时没工夫多想,史云扬顿时窜上了树。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在这树上一阵跳跃,不多时,便已经到了这树的最顶端。这树顶的风景仍然很美。一望无际的树叶便像是一片片望不到头的海洋。阳光遍洒,照在众人身上的时候,仿佛都晕出了七彩的光芒,若不是此时是在逃亡,这风景实在应当驻足欣赏。 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欣赏风景,阳光正好,不过还是先逃命吧。众人身法都不错,这树海顶端很多地方都能借力,众人便在这树叶的海洋之中乘风破lang,一路飞奔。 不多时,只见身后的飞箭像是喷泉一般冒了出来,此情此景,让人惶恐。众人见状,心中一凉。罗啸成骂道:“这些家伙还会爬树!这哪是灵啊,这是猴子!” 韩仑笑道:“你完了,遇见克星了。”罗啸成撇过脸去,道:“能克我罗某人的东西还没生出来呢。” 史云扬道:“别说话,先逃出去!” 众人一路飞奔,身后箭雨成林。可是他们始终要快一些。那飞箭便在身后不停追击,天晓得下面的树上有多少弓箭手。忽然间,一道道银色的光箭从众人的脚下飞出,众**惊,身形不断闪避。速度下降了不少。 这些箭竟然能够射穿他们的灵力护罩! 冉倾珞惊道:“这些箭支上面的力量能够瓦解灵力。”正说话间,只听见令狐玉儿惊叫一声,韩仑转眼去看,令狐玉儿的小臂已经被一箭贯穿。 韩仑心中一痛,可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箭支上竟然缠着一条细细的锁链,而且这箭支之上竟然还有倒钩。此时射中令狐玉儿之后,那锁链顿时发力,令狐玉儿又是一声痛叫,身形直直的向树林之中坠落而去。 “韩仑!救我!” “玉儿!”韩仑吓得脸都白了,身形顿时一个猛子扎入树丛之中,手中含章刀已经亮光闪闪。令狐玉儿身形已经在下坠,可是可下面的士兵却还在猛烈的扯着锁链。令狐玉儿痛的嘶声大叫,韩仑的心一阵狂跳。自然下坠的速度加上空间之力,不断地接近令狐玉儿。 “不要再拉了,混蛋!”韩仑手中的含章刀猛然掷出,片刻间,只见刀光一闪,那拿着锁链的士兵所在的大树枝桠顿时便被截成两段。半棵树咔擦一声便向下坠落。那士兵一阵惶恐,身形不断下坠,可是惶恐之际却没忘了丢掉手中的链子,猛然间拽着令狐玉儿向下而去。 令狐玉儿手上的伤口已经能够见骨,这伤口本来很小,但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撕裂开来,这种滋味,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韩仑忽然看见正在下坠的令狐玉儿已经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昏死过去。韩仑猛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同时一手将她小臂上的锁链猛扯过来,那正在下坠的木灵仙族士兵身形一颤,手中的锁链便被夺了过去。 看着韩仑和令狐玉儿两人遇到危险,史云扬三人也飞快的冲了进去,片刻之后,便已经接近了一两个弓箭手身边。 “放!” 一排银色的弓箭射了过来,三**惊,手中的兵刃不断挥舞着,此时灵力已是无用,冉倾珞便只能被两人保护着,完全发挥不了作用。眨眼间,便已经落入下风。 “抓住两个,还有三个,别让他们跑了!”下面大声喊着,史云扬一惊。只见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经落到了栈桥上,一张硕大的铁网罩在他们身上,完全不能动弹。 “韩公子!玉儿妹妹!”冉倾珞看得眼睛都直了,忽然间,又是一排银光箭射来,冉倾珞闪躲不及,肩上被射出了一个深口子。 “倾珞!”史云扬又是一惊。 “我没事。小心你后面!”冉倾珞大喊,史云扬手中剑反手刺出,两剑便将那袭来的银光箭挡下。罗啸成身形猛然一个后撤,史云扬发现他身上竟然也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 “史兄,这里不能留,我们先逃吧,全军覆灭并不是最好的抉择。倾珞妹子很危险。”罗啸成喊道。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韩仑大喊道:“快走,玉儿有我护着她,你们快走!” 史云扬看了一眼下面的韩仑,他身形无法动弹,脸贴着地面,声音很是奇怪。 “别出声,再出声别怪我不客气!”那扣着他们的士兵威胁到。可是韩仑仍然一声一声的喊着“快走!”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一阵阵密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落在韩仑二人身上。韩仑骂道:“你们这些混账,要打冲着我来,别打女人!混蛋!” 看着下面的一幕,冉倾珞几乎已经要哭出声来。可是他们现在也还在危机之中,不断地挡着周围的飞箭。史云扬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我们走!” “云扬,可是他们!” “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们脱险之后再回来救他们!快!”史云扬大喊着,冉倾珞看看身下,此时容不得她太过犹豫,身形一动便跟着史云扬重新冲上了树顶。这一回众人都没有在使用灵力护罩,反正也没什么作用,三人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奔逃之上。三人一路狂袭,在各种箭雨中穿梭,险象环生。 此时的木灵成已经完全变成一片战场。到处都是坠落的箭支,在栈道之上,韩仑和令狐玉儿身上覆着铁网,数十个木灵仙族的士兵压着网,生怕两人脱网而出。经过木灵仙族士兵的一番毒打,令狐玉儿和韩仑都已经口吐鲜血,想必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 令狐玉儿现在已经醒了,但是脸色苍白得很。她看着韩仑满脸淤青,身上到处挂彩,眼中泪水不断滑落。韩仑道:“玉儿,你不要怕,不要哭。有我呢。” 令狐玉儿嘤嘤地哭起来,道:“韩仑,你干嘛要下来!你这个傻子!” 韩仑道:“你在哪我就在哪。别说话了。你伤势怎么样?” 令狐玉儿道:“我怎么老是拖累你,对不起,韩仑,对不起。”说着说着,令狐玉儿口中的鲜血已经晕染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荼蘼。 韩仑噙着泪,道:“别说了,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也只能是我说,我没有保护好你。”韩仑住了口,哽咽了一番,继续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史兄罗兄他们肯定逃出去了。他们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令狐玉儿闭上眼睛,泪水肆意流着,她道:“和你在一起就行。” 忽然间一阵刺耳的掌声响起来,一个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儿女情长,让人感动!” 两人心中一惊,这声音好熟悉,韩仑现在抬不了头,无法看见他的面容。他细细回想着这声音,忽然间眼睛一瞪。 “是你......!!” 第三百四十章,误入龙脉 第三百四十章,误入龙脉 “不错,就是我,你记性还不错嘛.”那声音听起来妖异诡谲,一句话中倒有七分是傲气,三分是阴厉。 韩仑咬咬牙道:“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 那人不以为意的说到:“我苏津的手段其实你这等无知凡人能够理解的。现在三大族长都已经乘龙脉走了,现在这座城中,我就是天王老子。” 韩仑道:“苏津,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苏津道:“我苏津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的命令。我可不是个善于纳谏的人。你说什么,我便偏不!灵族的女人老子玩腻了,偶尔尝尝鲜也是不错,哈哈..” 苏津一阵阵yin笑着,韩仑一听便怒了。他顿时像是发狂的雄狮,身上似乎多了千钧之力,韩仑一声暴喝,身形竟然从铁网之下拱了起来。这可把苏津吓得不轻,飞快的躲到一名士兵的身后。韩仑脸涨地绯红,身上青筋暴起。眼睛之中充满血丝,牙龈之间已经涌出了满口鲜血。 “你敢碰玉儿一根毫毛,我便撕碎了你!” 韩仑身形几乎都快在那铁网之下站立起来了,周围押着铁网的木灵仙族士兵使尽了力气,猛力下压,韩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敌不过二十几人的力量,双膝猛然跪地,又被重新压在了地板上。他顿时浑身绵软无力,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韩仑,你还好吧!”令狐玉儿大叫道。可是韩仑连回应的力气都已经没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被抽丝剥茧一般剥去了最后的力气。现在的他只剩一具空壳。 “玉儿,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说罢,韩仑便昏了过去,苏津看见韩仑昏倒,跳出来道:“妈的,老子以为你多厉害。吓老子一跳!”说着走过去在韩仑身上狠狠踢了几脚。但是韩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令狐玉儿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是此时她要是再说话,说不定更糟,于是她忍住了不说。只能默默心痛着。只见苏津踢得累了,靠着栏杆喘着粗气,道:“把这两个给我拖进大牢,用天命锁给我锁了!” 周围的士兵诺了一声,便走过去,将两人身上的铁网掀开,两人架着一个,将他们重新拖进了大牢深处。 “后天便将你们送去五国城,还有两日,老子可得好好折磨你们。有你们两个在这里,我就不信其他的不回来。”苏津一阵狞笑。眼神似乎可以杀人。他喃喃道:“苏灵儿,你以为你能拉我下马,哼,走着瞧,你让我不好过,我苏津也不是好惹的。” 话说苏灵儿和天族长出了门之后,便一路跟着三大族长来到木灵城的最底层,随行的大约有数十人,其中便有参加比赛的十名参赛者。在这些人之中,苏灵儿真正认识的不过两三个而已。其中便有柳故。这里平时是白雾氤氲的地方。她从未来过,不过今日有些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白雾。好像一夜之间完全消散了一般。 行了不久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片森林的中央。那里竟然修筑着一个硕大的祭坛。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座祭坛?”苏灵儿吃惊的看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森林的底部还另有乾坤。那祭坛之上有一眼深井,深井周围一圈竖立着三根石柱,其上已经发出绿色的微光。 人族长说道:“三才柱已经点亮,看来五国城已经打开了龙脉,我们快些赶过去吧。” 天族长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人朗声说道:“诸位,今次前往五国城,我们木灵仙族是参赛一方,希望各位参赛者能够拿到好成绩。不过五方大会不是一般的比试,大家量力而行。以保证自己能够成功活下来,你们都是我们木灵仙族百里挑一的精英,我不想你们有什么损伤,尤其是在灵界危机四伏的这个节骨眼上。五方大会将在各组到达后的第三天正式举行。这一次我们的战略便是以守为攻。大家清楚没?” 众人齐声道:“明白!” 天族长转身前去与另外两位族长交谈,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来天族长对我们这次才参赛兵没报什么希望啊。” “可不是吗,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族类本来就不善战。医者父母心,木灵仙族是医者而非斗士。” “医者还不是要参赛,唉,真希望能够活着回来。” “谁不是呢。” 苏灵儿跟他们隔得近,听着他们口中的消极话语,表面上古井不波,心中还是略感压力。虽然说她此次已经有充足的把握,但是毕竟这是五方大会,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若是他们木灵仙族能够拿的头筹,那可是完全能够让人眼珠都跳出来的大事了。 “还有三天,刚好可以将千佛影剑诀再好好熟悉熟悉。”苏灵儿心想着,不经意间转过头,只见柳故一身长绿衫巍然而立,衣袂飘飞,手中长剑轻按,眼神冷冷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紧张感,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眼神中已经透着必胜的把握。 柳故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柳故从小便酷爱剑术,三岁开始练功,七岁之时已经能够跟着巡逻队出门办案。加之他父亲又是一族执掌,资源得天独厚。柳故并不像苏津那般是个纨绔子弟,相反更是加倍珍惜这些资源。他一直都有着最为厉害的老师教导,不过迄今为止,柳故已经换了十五名老师。因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败在柳故的剑下,到现在,他已经是木灵仙族不可多得的剑术奇才。实力早已经在空境中期。当称得上是木灵仙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因为你之前的过节,苏灵儿和柳故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说,不过事情过去之后,柳故却能够放下身份,主动道歉,这倒也多少挽回了这位大少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此时看去,只觉得柳故真的如人传颂那般,英姿勃发,器宇轩昂。想来这个征服了无数芳心的傲气公子倒也的确有他傲气的资本。 苏灵儿笑了笑,柳故似乎有所察觉,眼神睥睨过来,苏灵儿同他对视一刻,忽然觉得面容绯红,连忙转开脸。柳故不以为意,等着三位族长的消息,一言不发,眼神再次回归冷漠。 苏灵儿心里哂笑自己,“你紧张什么,他要看你,你顶回去不就行了。城主之位只有一个,这个人可是你在战场上的最终敌人。”想着想着,苏灵儿手心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层微微汗水。 忽然间,只听得三位族长齐声大喝。“天道煌,地法广,人道昌,通天三才阵,启!” 三位天族长双手合十,指尖手印缠绕,三道磅礴绿光分别注入三人面前的石柱之中,那三根石柱顿时发出一阵光幕,在那深井周围形成一道三角形的光圈。那深井之中一阵虚幻,不多时一声龙吟从其中传出,一条绿色的长龙幻影从深井之中蹿出,强大的灵力顿时暴涌开来。 “龙脉已经打通了,我们走。” 说罢,天族长带领众人跳入深井之中,一行人顿时便消失不见。 龙脉是灵界大陆上独有的一种交通方式,是通往两地最快捷的方法。灵界灵力充裕,灵力强大的人便能够在两地之间疏通灵力的流向,从而构建起一条灵力急速流动的通道,经过这种通道的传输,便能够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速度前往目的地。这样的通道称之为龙脉。不过龙脉的使用前提是有人能够让灵力通道之中的灵力快速流动,不过想要操纵这样强大的灵力,没有无上境实力的强者是绝对办不到的。 史云扬三人在一阵惊险的飞奔之后,终于逃脱了身形。他们本想躲藏于下面的浓雾之中,可是没想到今天的大雾竟然奇迹般消散了。这可让人欲哭无泪。不过好在冉倾珞能够让他们隐身。在奔出一段距离之后,史云扬几乎已经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他们靠着大树停下,冉倾珞已经喘不过气来。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着鲜血。史云扬一直静静按着,此时稍稍有些空隙时间,史云扬撕下自己的衣襟,为她包扎起来。冉倾珞本想说不用的,因为她是女娲后人,身上的伤口要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但是看着史云扬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也不忍心说。便随他去了。史云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冉倾珞的体质,只是看着她受伤,心里难过,在他心里,冉倾珞不是什么女娲后人,只是他最心爱的女子。 刚刚包扎完毕,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忽然又听见身后呼声震天响,三**惊,原来是木灵仙族的士兵追来了。三人又重新开始了逃亡。 不久之后,众人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有一方祭坛,几人飞快靠近,只见那祭坛中正发出强烈的灵力光芒。那祭坛中央有一方深井,可是似乎深不见底。 众人有些奇怪,忽然间只见四面八方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银色的箭支又飞快的射来。三**惊,为了躲避箭支,几乎是条件反射,纵身跳进了那深井之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牢狱灾劫 第四百四十一章,牢狱灾劫 木灵城中. 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经被锁进了深牢大狱,这大牢之中有一排排青铜柱子,两人被分别绑在一间牢房的对面两方。 这牢房中潮湿不堪,燃烧的火焰也显得十分微弱,无精打采。整个房间之中充斥着一种刺人口鼻的霉味。地上到处散落着断枝枯草,是不是便会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母虫从中钻出,然后又密密麻麻的重新钻入草垛。也不知在那草垛之中藏着多少这样让人恶心的虫子。牢房的石壁之上挂满了青苔,其上缀满了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这里显然已经深深埋在地底。这些沁进来的水应当是树木根系所必须的地下水。这里恐怕已经是木灵仙族最深的牢房了。 令狐玉儿双手被锁链挂在两根柱子之间,她的双脚早已经无法站立,此时便靠着这两根锁链悬吊着。她垂着头,脖子上斑斑血迹,一头长发此时已经凌乱不堪。她身上遍布着一条条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痕。此时看不清她的脸,却是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滴一滴的鲜血正从她口中滴下,在她的脚边洇开一片殷红。其实韩仑亦是一般,但是他此时双眼正死死看着令狐玉儿,只期待着她能够早一点醒来。 从被关押到这里开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里,已经有两拨人到来,拿着长鞭对两人狠狠鞭笞。那鞭子跟之前遇到的箭支一样,完全无视灵力。在这长鞭面前,他们完全就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 令狐玉儿虽然受过苦,但是哪里受过这种酷刑。每一次长鞭鞭打在身上的时候,她便一声痛叫,那种痛苦几乎让人觉得就连死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情。每一鞭打下来的时候,皮开肉绽,层层鲜红的血肉翻出,她浑身都在颤抖。一直到后来身上没了力气,她虽然痛,但是却喊不出来,只觉得每一鞭子都打在已经裂开的伤口之上,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地撕成碎片。 令狐玉儿哭喊之时,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韩仑,下意识地想要求助,可是韩仑却也一样被狠狠鞭笞着,所受的苦一点也不亚于她。可是相比于玉儿的惨痛,韩仑的痛可是翻倍的。他不断嚷着骂着,力气大的好像要挣脱这锁链。可惜他终究只是一只被拴住猛兽。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着非人的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轮鞭打之后,令狐玉儿早已晕厥。持鞭的士兵拿起脚旁的一个桶,一桶水便泼在了令狐玉儿身上。令狐玉儿本来已经全身无力,可是竟然又是一声剧烈的惨叫。 原来那竟然是一桶盐水! 韩仑早已经欲哭无泪,饶是他手段再多,此时也全无用武之地。令狐玉儿不久之后双眼一白,又重新晕了过去。鞭打的士兵再次泼了盐水,不过玉儿的身形只是猛然颤动了一阵,再也没有醒来。良久之后,这群士兵终于停手。韩仑看着令狐玉儿,真想放声大哭。 可这一拨人走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又来了另外一拨人。这些**约有六七个,韩仑没看得太过真切,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棒。一进入大牢之中便分成两拨,一左一右,对两人轮番棒击。这些人下手太狠,完全不留情面,韩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已经碎裂,而令狐玉儿早已经一动不动。像是吊在柱子上的一具尸体,任凭击打,闷哼声阵阵不断,但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拨人终于撤走,石室之中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韩仑似乎能够听到令狐玉儿嘴角边的血滴到地面上溅起的滴答声。韩仑虽然没有力气说话,但是他尽量的将目光向上抬,他要确保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她。这样强烈的创伤,他怕玉儿真的会承受不住。 “玉...儿...” 韩仑的声音细若游丝,若有若无,几乎就像是在与人耳语。但是在这寂静的地牢之中,却似乎真的能够让人听得真真切切。 他此时满脸都是鲜血,一说话,口中便会吐血,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双膝半跪,却是因为双手被悬吊着因而无法跪下。他只能死气沉沉的偏着头,垂在两根铜柱之间。 令狐玉儿仍然没醒,韩仑咽了一口血,忽然被自己的血水呛到,猛然一阵咳嗽,鲜血狂喷。这声音在这地牢中着实不小,令狐玉儿的身形竟然动了一动。似乎是被韩仑这声音惊醒了。 “韩...”令狐玉儿口中沙哑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十分像是喘气的时候带出来的字眼。虽然仅仅只有这一个字,可是韩仑心中已经是狂喜。毕竟他知道,他的玉儿还活着。 “玉...儿,你醒了吗?”韩仑身上似乎突然来了劲,一连喊出了几个字。 令狐玉儿喘了几口气,韩仑似乎能够听见她吞咽自己血水的声音。半晌之后,她轻轻的说了一声:“嗯。” 之后两人便都没有了力气,只有整间牢房之中又死一般的寂静。不过让韩仑高兴的是,他终于能够听见令狐玉儿的喘息声了,虽然这声音十分痛苦,这声音让他觉得心如刀绞。可是若是没有这声音,他的世界仿佛都是灰色。 有伤痛的时候,至少证明人还活着。至少还有希望。 地牢之中,青苔的霉味和血腥味相互交杂着,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怖气味。这种味道令人窒息。伴着墙上的水珠滴答落地,整个地牢之中的时间似乎都慢到了极点,好像此刻已经静止。痛苦,折磨,似乎此时都已经成了永恒。希望真的太过渺茫,也许真的有,可是始终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话说史云扬三人身不由己的跳进了那深井之中,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枯井,跳将进去之后,等那些追击的士兵过去之后他们在重新出去,试图解救韩仑和令狐玉儿。 可是当他们真的跳进去之后,这才发现,这个深井根本不是一口井。他们一进入,便见到了熟悉的一幕。一条条透明的管道蜿蜒曲折,周围的就是一片赤红的世界。而他们三人都在这管道之中不断穿梭着,身边划过一条条红色的流线。这场景正是他们初次来到灵界的时候,进入那悬浮镜石的时候所见到的景象。 他们现在是在传送阵之中! 众**惊,他们此时正在何处,又将要去往何处,韩仑和令狐玉儿怎么办。三人顿时便慌了,就算是一直沉稳的史云扬现在都已经是手足无措。熟不知他们进入的地方正是苏灵儿他们前往五国城的龙脉,仅仅是这片刻之间,恐怕他们已经是在千里之外。龙脉是一个单一方向的灵力流动,因此是绝对回不去的,若想要回去,便只能寻找另一条回去的龙脉,现在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只能沿着这一条曲折的龙脉回路,一直被传送到五国城。 史云扬道:“我们将要去往何处,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看来要远些路程了。” 罗啸成皱眉道:“也不知玉儿妹子和韩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还好好活着。” 冉倾珞忽然想到那些人对待苏童的手段,心里不禁发抖,她道:“玉儿妹妹和韩公子都出身富贵,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一次恐怕会很困难,真担心他们。” 史云扬叹道:“说到底还是我的能力不够,没能保护好大家。” 冉倾珞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你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说不定还能把韩公子和妹妹救出来。就是因为我,所以...”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们再做计较。”罗啸成有些心烦,毕竟这个队伍之中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同伴,这让人十分焦躁难安。担心是真的,他们心里现在除了担心其他两人,几乎什么都不想。 这龙脉仍然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众人感觉到了这速度快的惊人,但是在这样快的移动速度之下,三人仍然在这管道之中穿行了接近一个时辰,而且这一个时辰过去,还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到头的痕迹。那管道给人的感觉便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可是就在众人都已经觉得发倦的时候,面前的曲折龙脉似乎出现了一个尽头,在那个地方,似乎再也没有向下延伸的趋势,一道淡淡的绿光闪动着,同周围的红色格格不入,显得极为刺目。 “倾珞,准备隐身。”上一次的龙脉出口便有人把守着,他们一进入灵界便被金灵仙族扣下了。便说明这龙脉似乎不是天然之物,这通道一定会通向什么繁华之地,既然如此,他们还是隐藏身形比较好。万一被发现,说不定又是一场逃亡。 冉倾珞手心之中的灵力渐渐流淌着,刹那间,一个灵力罩子将众人笼住,大约也就在此时,众人的身形终于接近了那道绿光,只见绿光不断在他们眼前放大。从一个豌豆大小急速变成一个大圆盘,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轮,片刻后,众人的身形便从那绿光之中飞速穿了出去,只见周围一片绿意森森,像是身在一片水波之中。 不多时,绿光散去,这通道真的已到尽头,而他们眼前所见则再也不是纯红一片... 第四百四十二章,五国城阙 第四百四十二章,五国城阙 三人冲出绿色光芒的时候,只听见周围传出一阵杂乱的人声.这里果然有人,等到那光芒散开之后,只见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宽阔平台之上。在他们身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看来真的是一处类似悬浮镜石之类的传送通道。三人走近平台边缘。只见他们现在是在一个高处。 下面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这城市被一道五边形的硕大围墙围起来,每一面城墙几乎都有百丈之高。五道城墙分别呈现着绿、蓝、黄、褐、红五种颜色。每一道墙壁都有一个向外的巨大石台,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那绿色墙壁的石台之上。 这座城市最为显眼之处便是城市的最中心,在那里竟然有一颗参天大树,其树干之粗,简直比人界的建木还过而胜之。几乎百人都无法合抱。树的顶端是一圈圈茂密的枝叶,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这茂密的树叶之下,遮天蔽日,偶尔有几丝光线从密叶之间漏下,一丝丝阳光像是一条条金线,在城市之中洒下点点金斑。 在树的底端,围绕着那树干修建着一圈一圈的精美房屋,其高度简直已经超过了城墙。看起来,那里应当是这座城市的政治中心。 众人正惊叹着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忽然间一阵阵兵甲摩擦的声音响起来。 “快快快,镜石的方向似乎又有人过来了。赶紧前去看看。” “木灵仙族的不是都到了吗?怎会还有从里边儿出来的。” “别废话,赶紧去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长着鲤鱼头的士兵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两名士兵身上都是鱼鳞,在密林之间漏下的光芒照射下,发出一阵阵耀眼的银芒。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那两名鱼头兵左右瞧瞧,可是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他们不禁感到奇怪。那其中一名说道:“这这这...哪儿去了?” “哎哎,会不会是走这边下去了?” 那鱼头兵挠挠头,道:“有可能,赶紧跟上去看看。这些木灵仙族的越来越不守规矩了。竟然连出入龙脉接受检查的规矩都忘了。” “今年来五国城的都是些小家伙,说不定不懂事。算了,咱哥俩命苦,多跑跑腿咯。” 那鱼头兵摇摇头,道:“今年还不给涨工钱,新城主上台,一定要多发点工钱,要不老子不干了。” 两个鱼头兵哼哼唧唧,比肩相扶下了长扶梯,一直走到了绿色城墙上,看样子是要找最近的守卫问问。众人顿时觉得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史云扬看了众人两眼,他们便从两个鱼头兵一开始上来的那个方向下去。 一路上都有守卫把守着,这些守卫有的是鱼头兵,有的是蛇头兵,还有的是树人,不过手中拿的都是清一色的长枪。史云扬能够感觉得到,这些士兵几乎都在灵境后期的实力,对于常人来说。这里的防御已经达到了铁桶般。不过灵境后期的士兵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毕竟一下子跨了两个等级,他们现在隐藏身形,凭这些士兵是完全不会被发现的。 不多时,众人也到了绿色的城墙之上。在这城墙之上的守卫则是更加森严,几乎是十步一个守卫,每隔百步便会有一个三丈之高的佩剑巨人守护,这些巨人的实力无一例外都是达到了玄境后期。有的还已经达到了空境初期。 众人心中一惊,就连这些守卫都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这座城中究竟是有多少强者存在。 实力在无上境之下的修行者是无法发现冉倾珞的锁形术的,因此三人屏住自己的呼吸,放轻脚步,一直横贯过这道城墙,倒也完全没被发现。 走过了这道城墙,在两道城墙交汇之处便有向下的阶梯。史云扬三人沿着这阶梯向下行走,此时已经在这城墙的中央。忽然间,冉倾珞止步看着不远处,眼神之中透着无限的震惊。史云扬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顿时也是觉得十分震撼。 在他们不远处与这绿色墙壁相交的红色墙壁之上,那里竟然浮雕着一尊巨大的祝融雕像。整面墙壁的高度,那身形足足高达百丈,是迄今为止除了在娲皇城见到的那尊女娲神像之外,唯一一座如此巨大的雕像。 那一面墙上雕刻着祝融,想来那一面墙上代表的应当就是炎灵仙族了。众人放眼远眺,只见最远处的那尊神像浮雕好像是金神褥收。看来金灵仙族和他们隔得甚远。他们此时倒是生出了好奇心,回首向上看去,只见他们现在正走在神像的巨手之下,这一尊浮雕应当是木神句芒。 这五道城墙应当各自代表着五大族,而这五行大神镇守着这座城市,也让这个小小的城市变得极为威严。 三人怀着强烈的心跳走下了墙壁,回首一看,果然是一个振翅欲飞的句芒形象。 三人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撤去了身上的锁形术,现在混入人群之中,他们便没有什么必要再行隐身。方才在城墙之上还能够看到这个城市的全貌,但是现在深入其中,却发现这个城市真的大得出奇,而且城市之中的繁华也远非众人所能想象。这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灵族,什么模样的都有,丑的美的,高的矮的,像蛇女的,像窝瓜的,还有长得极其可爱的。极其妖娆的。放眼望去,就像是步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周围全都是形形色色的怪物。 这些都是灵,只不过种类不同而已,他们身上虽然各有特异,但是绝对和妖不一样。他们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全是灵力,而非妖气。 听方才那两个鱼头兵所说,这里是五国城,单单是这三个字便已经让三人明白了太多。他们应该是性差踏错的钻进了,木灵仙族前往五国城参加五方大会的龙脉,这里便是东树大陆的中心,和木灵城相隔十万八千里。而中央那颗大得过分的参天树,便是传说中的东树。 “云扬,难道这里真的是五国城,那...那玉儿妹妹还有韩公子怎么办,他们...”冉倾珞想到后面,可是再要说却说不下去了。 史云扬道:“我们还是见机行事吧,毕竟现在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已经来了这里,再想要回去恐怕就只能是在五方大会之后了。只希望韩仑他们两个能够吉人天相。” 罗啸成道:“我去问问,了解了解情况。”冉倾珞点点头。罗啸成走上前去,打个哈哈,便同一个火红头发的红袍女套起了近乎。那女子对于罗啸成的热情本来心中有些畏惧。可是情绪毕竟是能够感动人的,那红袍女不一会儿之后便已经接纳了这个奇怪的大个子。两人竟然聊得十分欢乐。 冉倾珞惊异道:“大哥可真是...厉害...” 史云扬笑道:“行走江湖,能够同人套近乎也是一种本事。这一点,说起来还应当是韩仑最强。” 冉倾珞说:“是啊,韩公子虽然涉世不深,但是每走到一处都能够结交朋友。还是十分难得。”史云扬笑笑,两人立在路边,等着罗啸成回来。 不久之后只见罗啸成重新回到了两人身边,道:“已经问到了。这里的确是五国城,今天是五大族的参赛选手到达五国城的时间。第三天才会开始五方大会。这些灵都是来观赛的。这一次的比赛有些不同,因为是年青一代的五大族族人参加,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所以为了新奇,今年的五国城才有这么多灵前来。” 史云扬道:“看得出来,应该是一场盛会。” 冉倾珞急忙道:“有没有问回木灵城的路?” 罗啸成有些失望的说道:“问是问到了,从各个地方开辟到这里的龙脉都已经打开,不过龙脉只能单行。要想回去还真只能等五方大会结束。” 冉倾珞顿时有些失望。她心里还是记挂着落难的两人。史云扬握着她的手,虽然无奈,但是也不得不安慰。毕竟他现在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史云扬想了想,道:“在这城中呆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灵儿。现在没办法解救韩仑和玉儿,只能尽力的帮灵儿拿到这个城主之位,届时我们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众人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向五国城最中心的地方走去。东树树干,那里的建筑之华丽远非城市之中任何一处所能比拟。那里应当便是五国城城主的政要地点。类似于一个国家的皇宫。五大族的地位在这东树大陆之中十分尊崇,因此五大族的参赛选手以及前来的队伍一定是住在这里的。 问了几个人之后,终于知道了那东树上的磅礴建筑便是东树楼,在这东树楼的上面还有一座千机楼,乃是各族族长议事的地方,算是五国城的内城,整个东树大陆的最高决策机构。 众人靠近东树楼之后,这才发现东树楼周围方圆百丈的距离都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围墙,围墙之外一直都有士兵交叉巡逻。看样子要进入这座内城还真的费些功夫。 第四百四十三章,小心潜入 第四百四十三章,小心潜入 木灵城中。 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经在大牢之中被关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非人的折磨之后。两人身上都再无半点力气。就连对望一眼都已经成了奢侈的事情。虽然知道彼此就在不到十丈的距离之外,但是却像是隔着天涯,中间有着永远都跨不过的鸿沟。韩仑已经没有力气再转动眼睛,玉儿连那个最简单的“韩”字都已经叫不出来,现在几乎已经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呼吸也是断断续续的,似乎在哪一个瞬间,她的呼吸便会停下来。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韩仑想得不是自己,玉儿想的也不是自己。他们的心也都在彼此的身上受着苦,而且这苦痛比在自己身上还要强烈得多。 情到浓时,咫尺天涯。双目难干伤心泪,君应有语,却道无言。 地牢之中安静得可怕,只余各种滴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人知道时间还在流逝,他们还活着。 史云扬和冉倾珞三人靠近这高大的围墙,走了不久,终于见到了这围墙的门扉。乃是一扇对开的硕大石门,雕工甚是精美,其上有五行相生相克之纹珞,看上去,似乎无比玄奥。此时这扇大门已经洞开,不过在门口已经有很多士兵在把守,三人向里面看了看,只见里边也有着一排排士兵防守,而且这防守的力度比城墙外要大得多。若是有人要潜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三人才刚刚看了几眼,那守门的士兵便执着枪前来轰赶。“走开走开!这里是重地,不能观望!” 罗啸成一跺脚道:“凶什么凶,守门的了不起哦!”那士兵一听罗啸成的话里有贬义,心中老大个不爽,顿时凶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冉倾珞连忙陪笑,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兵爷莫怪,我们这就走。”说着便拉着罗啸成向边上走去。 到了拐角,看那人没有追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冉倾珞道:“大哥你干嘛要惹他。” 罗啸成道:“没什么,一直不喜欢这些当兵的,尤其是对百姓凶脸的人尤为讨厌。” 史云扬道:“我记得之前在长安的时候,我请你来我家,你最开始是不愿意来的,他们说你喝醉了,我不信。难道与这有什么关系?” 罗啸成道:“那时候是没办法,不过那是你家,我也就没太过计较。我家曾经遭过一桩冤案,由此家道中落,为了避难才迁到岭南道。所以从小就很讨厌这些当兵当官的。算是一个习惯了。” 史云扬点点头,平日里没见过罗啸成提及他的身世,知道的最多的也只限于他的夫人冯婉贞。其余的则只是一个大概,至于细节,他从未提及过,众人也从来没有问过。 罗啸成笑笑,说:“之后再见到那些当兵的我就不说话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条进去的路,现在找个隐蔽的地方先隐身。我刚才查看过,这里的守卫最高实力仅仅是在空境初期,因此一定不会被发现。”众人点头称是。 于是众人找到一栋房子的后院,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冉倾珞发动法术将他们自己的身形隐藏了去。 再次来到那大门之前,之前门前的守卫现在已经换了一拨。这里换防的频率很高,几乎每过半个时辰便会有一次换防。届时这里将会有一倍的士兵出现。恐怕到时候士兵太多,他们会不小心暴露。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一次的换防刚刚结束。 由于三人现在是隐着身的,所以进入这里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毕竟对这里不甚熟悉,所以三人在这下面绕着圈走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上楼的路。正准备上去,可是上面一队巡逻士兵却从上面走了下来,这台阶十分狭窄,众人又不得不退回去。等到这一队士兵完全走下去之后,这才又重新沿着阶梯向上爬。 不多时,三人便已经到这弧形阶梯的尽头。这些楼阁建筑群都是倚靠着东树而建,说是一棵树,其实则更像是一座山,而这建筑群便像是依山而建,有几分像是挂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空中楼阁。史云扬三人面前的建筑一定不是这建筑群的主要建筑,但是面前这一个入口就已经让人觉得大气十足。 门口有一片小小的空场,场上雕刻着一尊土黄色的雕像,那雕像袒胸露乳,身上搭着半片连襟遮着羞处,浑身的肌肉如同钢铁浇铸一般。雕像之后便是一道拱门,门也已经开了。站在门外便能看见门内的华丽装饰。 走进门中,只见右手边已经有一条紧靠着墙壁蜿蜒向上的长阶梯。这第一层之中似乎仅仅是一个空置的房间,其中什么都不放置,但是这第一层的房间却是四通八达。三人至少在这大厅之中看见了近五六个房门,有的已经打开,露出了里边长长的遂道。 三人决定先到上面看看。便也不在这里做无谓的停留,一行人不缓不急的上了第二层。这里的面积竟然比第一层要大得多。这个地方摆放着数十把长椅,像是一个讲堂。不过这里倒是空无一人。每一个桌子上都还陈列着废弃的纸张。 三人走近那些桌子,只见这些纸上的内容大多数都不一样,不过似乎都是围绕这一个主题,便是如何运用战术减少自己的消耗。众人看了一段时间之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地灵仙族商讨战术的一个地方。而一楼那些隧道则刚好是他们的训练场地。 “看来这里是地灵仙族的地方。”众人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他们走错了门。将那些纸片归位之后,三人很快沿着原路返回。重新下了楼出了门。又围绕着东树转了一大圈。终于在另外一个门口发现了一尊类似人类的雕像。这是他们见到的第四尊雕像。除了最开始那尊,中间一尊是一个**的女人,眼睛橙黄,不过头发之上还有关节处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另一尊则是金灵仙族那样的矮胖可爱的雕像。 当看到身着绿衣的雕像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总算是找到了。史云扬三人进入门中,有一连上了两层。不过这里仍然时空空旷旷的。三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发现。现在在这蜘蛛网一般的房间里乱窜,不过是为了找到苏灵儿而已。 但是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房间里寻找一个人岂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三人又不能分头行动。一连很长时间过去,众人不知探听过几十个房间,可是却依然没有发现。有些关闭的房间,众人也不敢打开,要是里面有人,指不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到了第六层的时候,一排排夕阳的光线照进了曲形的回廊之中,排排橘红的光点映在墙上,像是小顽童在墙壁上的涂鸦,充满了童趣。 走在这条路上,影子清晰地在墙上划过,暖暖的光芒似乎照到了心里,十分温暖。冉倾珞转过眸子,看着东树树叶延伸向天空,那里似乎漂浮着片片美丽的云彩。大概每一个女子都有一份夕阳情结,若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看,恐怕那真的是世上最美的事了。 冉倾珞刚这般想道,忽然看见前面转角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女子,一个人孤独的看着夕阳西下。那身影众人十分熟悉,正是苏灵儿的身影。 三人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 他们很快地靠近苏灵儿,正要撤去身上的隐身。可是一走近,却忽然发现她脸上正挂着两行泪。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云扬哥哥...” 苏灵儿口中吟念着。声音极细地啜泣,泪水脉脉不断。冉倾珞听到这句诗的时候,心中一紧,顿时下意识地看了看史云扬,可是片刻之后却又转开脸。她忽然意识到,此时若是见到史云扬的眼睛,她该有多么尴尬。 不过垂下头去的片刻之后,她心中又想,为什么我要如此脆弱呢,云扬心里有谁,自己清楚。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因为一点点事情,便他心生怀疑。上一次欧阳景兰的事情已经是一个教训。这让她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需要的是信任,平时这种信任不缺,但是一旦到了特殊的时候,这种信任就会变得无比重要,也会变得十分脆弱。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爱情败在了信任之上,他们的爱情绝对不可以。 冉倾珞又重新抬起眼睛,她刚好看到史云扬看过来的眼神,那种眼神之中有着强烈的诉求,好像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心一直没变。冉倾珞看着他含情的双眼,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史云扬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放松下来。 史云扬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走近苏灵儿身边,苏灵儿正呆呆的看着天边的哪抹空隙,她的目光似乎能够穿过时空,穿过层层晚霞,穿过万里山河。她人虽然还在这里,心却早已去到了她想要去到的地方。 天地虽广,可是她却是孤独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欲往高楼 第四百四十四章,欲往高楼 “灵儿.” 苏灵儿一惊,回过身来左右看看,却一个人都没发现,她静静转过身去,苦笑道:“难道都出现幻觉了吗?苏灵儿,你又何苦。这个世上谁离了谁光阴照样流逝,时空照常轮转,时光不会为你倒流的,一个人不是也能活下去吗?” 史云扬顿了顿,还是再次开口说道:“灵儿,是我。我们隐身了。” 苏灵儿一惊,眼睛之中闪烁着强烈的不可思议。片刻之后,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守卫,苏灵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在自己身后。 苏灵儿步伐急促的走进回廊之中,看到前方一排排站立的戍守士兵,苏灵儿有些紧张,生怕他们在后面被发现了。走完这一条曲形回廊之后,苏灵儿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终于上了楼,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外,苏灵儿正要开门,可是忽然间被人叫住,苏灵儿忙回头,原来是柳故,现在也刚刚回房。 “去看夕阳了?”柳故边开门便问道,他并没有像苏灵儿这边看,不过这条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史云扬三人虽然在,但是他是看不见的。因此这话就是对她说的,绝对没错。 “嗯,对啊。我在楼下。”苏灵儿故作镇定的道。 “刚刚看到你了,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有相扰。你...还好吧?”柳故想问原因,可是忽然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因此便换了个简单的问法。 苏灵儿道:“谢谢,我没事。柳少爷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进去了。”苏灵儿急于带史云扬他们三人进去,在这里多一刻便多一刻危险。柳故倒也没说什么,稍稍点点头,便自己走进了房门之中。苏灵儿赶快打开门,史云扬三人这才很快进了苏灵儿的房间。 苏灵儿进门之后小心的锁上了门,冉倾珞三人也撤去了锁形术。苏灵儿一见三人的身形,先是十分吃惊,随即又十分高兴。可是片刻之后又变地十分羞赧。她没想到他们能够到这里来,而且他们能够自由到此,说明他们已经脱险了。不过想起刚刚在走廊上自言自语所说的那些话,说不一定都被他们听到了。史云扬听到倒也没事,可是冉倾珞听见了她心里的想法。此时站在她的面前真的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屋中气氛有些古怪,苏灵儿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冉倾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此时好像也不应该说话。史云扬只得出来打个圆场,笑笑说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我们在这东树底下转了好几圈。” 苏灵儿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哎,还有两位呢。韩公子和令狐姑娘。” 三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无奈,史云扬说:“你刚走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逃了出来,不过在途中,韩仑和玉儿姑娘都被抓了。我们侥幸逃了出来,可是不慎误入了龙脉,竟然到了这里。” 苏灵儿点头道:“我们刚刚到这里也不久,我才将房间收拾出来,顺便出去走了走,不过也才刚刚走到楼下。”她停了一下,又说:“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史云扬道:“你知不知道回木灵城的路?我们最好能够回去救他们两人。” 苏灵儿摇摇头,道:“这里我亦是第一次来,并不熟悉。回去的路现在就算有也会封死的。就连从木灵城过来的龙脉在今晚十分便会锁死。这里将会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冉倾珞喃喃道:“也就是说,我们救不了他们两个,怎会...” 史云扬道:“你能不能在天族长那里套点儿消息?若是没有我们回去救援的话,韩仑他们两人恐怕会有危险。” 苏灵儿道:“天族长并未与我们同路,他乘坐另外的龙脉前往千机楼了。” 史云扬奇怪的道:“千机楼?是这东树之上的楼阁?” 苏灵儿点头说道:“千机楼是五大族族长议事的地方,就在这东树之上,以灵力托浮着的空中楼阁。那里是整个东树大陆的最高的决策机构,传言楼中机关林立,若是没有特殊的办法,一般都是进不去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会,应当是为了五方大会的事吧。”罗啸成说道。 史云扬回想了一下他们在牢中时,天族长说的话,他说:“他们商议的不止这件事。相比于五方大会,东树衰老失败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他们肯定是在商议有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其中也许还包括对我们处理。天族长初次见到我们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我们能不能获释,还要通过各族族长的商议,说的岂不就是现在。” 众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既然这样,那千机楼中的会议便同它们息息相关了。看来他们现在必须去那天机楼探探虚实。至少要知道,五国城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知晓了消息之后,才能对症下药,说不定有机会救他们出来。 史云扬道:“我要去一趟千机楼。你们留在此处,我不时便回。” 冉倾珞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必要的时候,还能躲藏。” 史云扬说:“这一次不行,那千机楼中的所在都不是弱者,各族族长都在无上境的实力,去的人多了,气息外露,反倒不好办。” 冉倾珞急忙道:“那里全都是无上境的强者,你若贸然潜入,实在太过危险。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苏灵儿也道:“天机楼不是谁都能够进得去的,若是被发现可真的不得了。云扬哥哥,你不要冲动。” 史云扬笑笑,说:“我的确打不过他们,不过秘密潜入应该还没什么问题。放心。”苏灵儿和冉倾珞对视一眼,两女眼中都透着强烈的不安,史云扬要去的地方太危险,她们都放不下心。 罗啸成说道:“史兄觉得可以,那就让他去吧。你们什么时候见他做过没把握的事?”史云扬看向罗啸成,微微点点头,罗啸成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你早去早回,小心点就是了。” 苏灵儿道:“若你一定要去,把这个带上。”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那块牌子锈迹斑斑的,但是其中似乎发散着某种能量。 “这个是...?” “咦,这不是玉儿妹子在那里灵树祭坛之中捡到的那块牌子吗?”罗啸成看着那牌子,一眼辨认出了来历。这就是他们刚刚来到那四方形的祭坛时,令狐玉儿捡到的那块棋上刻有东树二字的牌子,当时不知道有什么用,令狐玉儿便将其收入怀中了。这是他们第二次见到。 史云扬道:“这东西怎会在你手中?” 苏灵儿道:“韩公子将他的如意囊暂时借给了我,这东西便放在了囊中。这块牌子乃是当年金灵仙族族长担任城主的时候所用的城主令,不过后来却遗失了。这城主令一共有五枚,这一枚丢失之后,五国城又花了重金重新打造了一枚。不过这令牌虽然丢失,现在其中的力量应该还在,持有此令牌,或许能够有很多裨益。” 史云扬接过那块有些丑陋的牌子,掂了掂,自语道:“城主令,这可是个好东西。”他将那牌子放入魂蕴之中。看着两女脸上的不展愁容,他道:“不要担心。今晚子时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有事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两女点点头,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只说了些嘱托安全的话,史云扬点点头,道声:“好。”轻声安慰了她们俩几句,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身形急闪,便已经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出门之后,史云扬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他究竟要怎样去那千机楼,现在连路线都还没有。他抬头一看,只见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树叶,千机楼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还是个未知数。 史云扬决定先沿着东树树干向上爬,先爬进这些叶子里再说。千机楼是在东树的上面,想必穿过这些树叶就能见到。 寻了一处隐蔽的所在,史云扬避开周围的守卫,身形一动,便开始向上爬去。东树又大又粗,想要一次性爬到顶部,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好在东树很大,在树干之上有着很多的褶皱树缝能够藏身,史云扬便利用这些天然的掩体飞速的爬着。接连爬过了东树之上的所有建筑,接着向树干的顶端爬去。 约么过了两三炷香的时间,史云扬这才爬到了有树叶的地方。史云扬接近这些树叶之后,忽然发现他周围的树叶竟然从绿色变成了银色。史云扬一惊,身形赶快向下移动,远离那些树叶,那些树叶渐渐地又开始恢复绿色。 看来这些树叶有警示的反应,史云扬想了想,从魂蕴之中拿出了那块牌子。这一次再靠近那树叶,树叶的颜色稍稍改变之后,却又很快恢复了绿色。 史云扬松了一口气,心道:“辛亏有这个东西,不然还真没法穿过这里。” 第四百四十五章,情义何决 第四百四十五章,情义何决 “玉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经过几个时辰的恢复,韩仑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令狐玉儿的情况.因此能够说话的第一时间,韩仑鼓足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说了这十个字。 十个字说完之后,整个世界便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空气中的霉味好像是一种阻碍声音传递的厚墙。韩仑的声音刚刚出口似乎就被这空气中飘散的真菌啃食得丝毫也无。地面上的青苔在火光下发散着幽绿的光芒,稍稍分解着凄凉的血色。韩仑抬起头,看着令狐玉儿毫无所动的身体,心中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眼角酸涩,泪水点点滴落。 想不到深深幽牢之中,竟是红颜消殒之地。 听不见玉儿的呼吸,周围似乎真的沉寂下来了,韩仑屏住自己的呼吸,此时的世界已经是一片真空。在这虚无的世界里,连自我都不剩下。 可是在那片真空之中似乎突然映出了令狐玉儿的样子,亭亭玉立,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韩仑想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可惜自己的双手被链子死死扣着。 令狐玉儿笑了下,笑容那么甜美可爱。可是韩仑看在眼中,心里却是痛如刀绞。只见她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拭去韩仑口角的鲜血,可是手伸到一般,玉儿的身形却开始向后退却,像是被一阵风吹走,她的手还想握着韩仑的手,无奈那距离已经被渐渐的拉远。 “不要!!!” 韩仑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若是没有这两根锁链,他已经倒下。因为他心里的希望正在被蚕食殆尽。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希望,其实就算能行动自如,其实与死人已经无二。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 韩仑还有多少希望?若是玉儿一死,所有的希望也便是泡影。韩仑的满头长发之上都在沁着血珠,那些殷红的血迹似乎是从他心里流出的,他的身体被鞭挞得千疮百孔。而他的心正在皲裂。 忽然间,死寂的地牢之中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声音本来并不大,但是在这落针可闻的地底,这声音如同雷鸣。不多时,地牢牢房的门被打开了,一阵麻利的列队声音之后,便是一个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哎呦,这么腌臜的地方,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让本公子来这种地方,你们的脑袋都不要了?”来人正是苏津,这声音韩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若是有机会,韩仑只想亲手将这厮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公子恕罪,要不您先出去,小的将这两人押出去。”老头战战兢兢的说道,耷着脑袋,眼光游离地看着地面,仿佛一抬头自己的头颅便会不翼而飞。 “罢了,来都来了,你回去叫人准备一双干净的鞋,出了这个门,这双鞋便要不得了。”苏津傲慢地说道,语气一句三转,阴阳怪气,话语里的阴厉似乎像是腊月的冰水直直灌入人的心肺。 “小的这就去办。”似乎是想逃离这里的诡谲气氛,那受命的士兵飞快的退出了牢门,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苏津走了两步,觉得鞋底黏黏的感觉让人实在不爽。一挥手,手下的人顿时会意,立马搬了一把椅子,服侍苏津坐下。 “看看这两个人,死了没有。”一个士兵递过一杯茶,苏津掀动茶杯盖子,轻轻撩拨着漂浮的茶叶。两名士兵分别查看了令狐玉儿和韩仑。回道:“这个女的好像快不行了。” “问你还有没有活着,费什么话!”苏津怒视一眼。那人顿时垂首而立,战战兢兢地道:“还活着。” 这三个字传入韩仑的耳中,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三个字。仿佛是热lang中的凉风,冰窖之中的火炭。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感动。只要她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 “公子,这个男的也还活着。” “把那个男的带过来。”苏津漫不经心的品了一口茶,等着那些士兵将韩仑从铜柱上解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两个士兵将韩仑架到了苏津的面前。两名士兵在韩仑的小腿上猛踹一脚,韩仑便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一道殷红的血迹顿时从双膝之下的地板上晕开。 “你叫什么名字?”苏津问道。手中的茶盅仍然稳稳的端着,他和韩仑只见仅仅只有一丈的距离,可是他似乎就是在天上,正在俯瞰着下面伏扣的阶下之囚。 韩仑不想说话,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苏津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种地方。看来又有什么阴谋。 “不说是吧,呵呵,好。”苏津侧了下头,周围的人顿时会意的跨了几步来到令狐玉儿面前。一扬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打在玉儿身上。 韩仑的心里猛然一痛,他心里生出强烈的愤怒。喉中低低的咆哮着,他抬起头看着苏津,眼神中的杀意如刀剑的寒芒入体,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渣剁成肉泥。可是他的肩膀被两个大汉押着,他自己又没什么力气反抗,只能这般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住手...!!”韩仑拖着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喊道。可是苏津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鞭子还是一遍一遍迅猛地抽在令狐玉儿的身上。令狐玉儿一声不发,不知她还知不知道疼痛,可是这鞭笞的痛苦却一点不剩的转移到韩仑的心上。 “韩仑。”他终于还是服了软,为了玉儿,他没有选择。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眼前这个人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只可惜眼神做不到。 苏津抬了抬手,鞭笞的人顿时停止了动作。苏津放下他手中的茶杯,双手环抱着靠在椅背上。 “这不就行了。本公子问话其实很简单,你也只需要给个很简单的答复。”苏津笑着说道,那笑容之中充斥着自大,仿佛他就是此地的神佛。 “我问你,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苏津戏谑的问道。 韩仑顿了顿,这个问题似乎本来不是那么难以回答,可是韩仑弄不清楚苏津的用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津似乎很不耐烦韩仑的沉默,一抬手,那使鞭的人又准备开始鞭打。 “是!”韩仑脱口而出。那人的鞭子举在空中,又慢慢放了下来。 “很好,看来你很在意她。”苏津细细的笑了几声,他躬下身,咧开满脸笑容,慢慢说道:“我有几个兄弟,好像对你的女人很感兴趣。我苏津一直以来都是个重义气的人,女人嘛,我是不在乎的。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们既然有兴趣,我准备将这个女人送给他们。毕竟兄弟之间的情谊是难得的,对吧?” 韩仑一听,只觉得头脑发麻。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杀意,可是面容上却带着哀求。 “你敢!”韩仑低声怒吼道。 苏津哈哈大笑几声,“这个世上还没有我苏津不敢的,只要是我决定的,我就能做到。”苏津站起身来走到令狐玉儿身边,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令狐玉儿的头被他提了起来。韩仑看到玉儿满脸的血迹,眼角的泪水正涓涓滑落。眼神中的痛苦一丝不余的映入韩仑眼中。 “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给了那几个家伙倒是可惜了。”苏津笑道。手一松,令狐玉儿的头顿时又垂了下去。 “不!不要!”韩仑摇头喊道。 苏津慢慢的回到他的椅子上,慢慢坐下,继续端起他那杯茶,慢悠悠地说道:“本来本公子没想留着你们性命。将这女人送给他们,我还能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辈,我之所以到这里来给你说,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有办法。这个女人是你的,我可以不动她。” 韩仑一惊,问道:“办法?” 苏津点点头,道:“要是你我成为兄弟,你的女人可不就是我苏津的弟妹吗,谁能动她?你说对吧。” 韩仑心中一寒,要他和苏津做兄弟,以他的性子怎会答应。正邪不两立,清浊自相分。他们两种不同的人,而且注定是仇人。 苏津道:“可能我没说清楚,没关系。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事成的话,你的女人绝对不会有事。”苏津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韩仑却感觉到有些不妙。 “什么事?”韩仑沙哑着声音说道。 苏津转身道:“很简单,你去五国城,暗中行事,盯着苏灵儿。令其在五方大会败下阵来,拿不到这个城主之位。这次的任务就算你完成。只要你能完成,我就不伤害她。” 韩仑心中一惊,帮助苏灵儿是大家一同出力的结果,当然这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他了。苏灵儿所服的丹药有什么效果,他一清二楚,他给苏灵儿的偃甲兽有什么缺陷,他也明明白白。也就是说他了解苏灵儿的弱点。若是真要阻碍苏灵儿夺魁,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可是苏灵儿是他们的朋友,是救过他们性命的朋友。他韩仑一生重视友情,怎会在这个时候损人利己。韩仑坚决地摇了摇头。 苏津一脸失望,沉沉叹息了一声,道:“真是可惜,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那几个朋友现在就在隔壁。就等着我一声令下,将人送过去呢。”苏津一扬手,令狐玉儿身边的两名士兵顿时齐齐动手,将令狐玉儿从青铜柱上解下来,一人扛着她的身体,便要向隔壁阔步走去。 苏津笑道:“想想清楚,出了这扇门,你的女人可就不再是你的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情动一生 第四百四十六章,情动一生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看着那人将令狐玉儿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头脑里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地面上的血顿时生出强烈的寒意,冰冷如刀,一阵阵撕裂他的神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手里捏着的不仅仅是令狐玉儿的性命,也是他一生的悲喜。他不怕死,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怕玉儿的死。可是他怎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辱。这不仅是女人的灾难,也是男人偌大的耻辱。 认识令狐玉儿其实时间并不长久,但是玉儿为他付出的远远大于他的回报。从长安一路走到现在,两人经历的生死已经难以细数,尽管韩仑一直都在说着一年之约。可是这时间可能真的要不了一年。一份情其实并不能完全用时间来衡量。 情是一个很古怪的东西,它若是生长的时候,几乎能够脱离时间的束缚,也许就在那短短一瞬间,情便已经深似海。但是当它衰老的时候,就像是点燃的纸片,一阵血红之后,便已经只剩斑斑灰烬。 韩仑遇见冉倾珞和史云扬的时间远远早于令狐玉儿,可是真正在他心里烙下烙印的却还令狐玉儿。现在是什么时候,韩仑心里清楚,玉儿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中。令狐玉儿此生非韩伦不嫁,若是无端受辱,凭她倔强的性子,定不会再存活于人世。他必须救她,便是抛开一切不谈,他是一个男人,便有保护自己女人的责任。 “我答应!”韩仑咬着牙说了一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玉儿,他决定放弃这个世界。不管什么德义,不管什么恩怨,也不管什么天下。他只要她能够活下来。韩仑的眼瞳忽然变得无限深邃,像是一方无尽的深渊。黑暗在其中氤氲,浓郁的气息能够吞噬所有的光明。 那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苏津忽然击掌而笑,“好好好,就让那些家伙失望去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情深意笃。佩服。” “把她还给我!”韩仑低沉的吼道。他觉得当自己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不是这个世界放弃了他,而是他放弃了整个世界。虽然他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玉儿,他已经一无所有。 苏津点点头,那人顿时将令狐玉儿扔下了肩头,砰地一声,玉儿的身体重重落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韩仑膝盖下的血迹沁湿。同时,压住韩仑的那两人放开了韩仑。此时手上的束缚一松,韩仑赶紧手脚并用爬到令狐玉儿身前。尽管手上无力,韩仑靠着手肘手腕的些微力量,还是将玉儿抱在自己怀中。 能够重新抱着她的这一瞬间,韩仑只觉得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玉儿全身软如泥,身体上发散着温热的血温。点点温度虽不能驱散身上的苦寒,却已经能够融化心中的浓霜。 韩仑正抱着她的时候,旁边两人走将过来,将两颗丹药分别喂他们吃下。韩仑倒也没有拒绝,若是有什么毒药,他应该能够感知得到,不过他所服的这一枚丹药,其实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伤药。 “吃了药,你们很快就能说话了。放心,我苏津信守承诺,只要你能够完成任务,她绝对不会出事。我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明早我再来。”苏津头也不回地跨出了牢门,脚步声渐渐行远。韩仑也根本没去看他,在他的世界里,苏津不过是个该死之人。 牢房之中又恢复了宁静,不过之前的宁静多少都带有很强的无奈,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守在一起了。这宁静之中多少就参杂着几分温情。 天光仍然不知是何时,只有火光凄凄,映照在韩仑的身上。可是却照不透他眼中的阴影。那是一个不会有光芒的地方。光明已经被他无奈地抛弃。时间仍然在慢慢流逝,不过不同的是,韩仑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在自己怀中,希望正在慢慢燃起。虽然渺小,但是那就是能够照亮自己人生路的光明,是自己舍弃一切也要追逐的东西。 苏津给的药不算太好,但至少还是有些作用,不久韩仑便有了力气。身上带的丹药几乎都在给苏灵儿的如意囊中,魂蕴之中存量很少。不过凝神寻找一番之后,还是找到了一颗成色不错的玉心丹,喂她服下。 令狐玉儿口中的丹药滑入喉中,就等着它慢慢起效。两重药力相加,不久之后韩仑便能感觉到玉儿的呼吸频率变得快了一些。 撩开她面上的发丝,韩仑轻轻地整理着她头上的乱发,玉儿虽然有些活泼,可是一直爱美,尤其是在他面前,不管平时怎么好动,但是衣着发式永远都那么清秀。也许是女儿心境,永远都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给心爱的那个人。 玉儿满头湿润,发丝之中尽是半干未干的血块。脸上有几处被鞭子打破了皮,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她身上的青绿衣衫早已经褴褛不堪。身上的伤口已经无法再看,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也许令狐玉儿急促的呼吸,便是因为韩仑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她身上的伤口。 良久之后,玉儿紧皱的眉头终于轻微舒展,那双眼睛慢慢睁开。韩仑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玉儿一睁眼,似乎一扇大门在他的面前打开,那扇大门对于韩仑来说,他可以走出一片混沌地,对于玉儿来说,她已经走进了一座避风港。 目光相交,相顾无言。他们的眼中的彼此都轻微的闪动,泪水滑落如断线之珠,寂落无声。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玉儿轻声说道,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声音至少能让人听得清楚。不过这声音恐怕也只有韩仑能听清楚。 韩仑哽咽了一下,凝声道:“我不会让你受伤害,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即使放弃所有。”韩仑看着她的眼睛,令狐玉儿觉得韩仑眼中的那片光明似乎闪烁了一下,然后又飞快消失了。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就像是盲人的眼睛,完全折射不出任何影像。她忽然觉得,韩仑一下子竟然变得有几分陌生。 可是韩仑的话却像是暖阳一般,浸润着她的心。没有什么能够比一份海誓山盟的承诺能够打动女人心,若是知道这承诺一定可以实现,便会引起心中最强烈的渴望和期盼,日日祈望着幸福早日临身。 “韩仑,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放弃,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令狐玉儿一皱眉,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骨鲠于喉。她还能说什么,她要怎样做才能让韩仑明白,她对他的那份不可分割的情意。 韩仑轻扬嘴角笑了笑,“你还记得刚才那个人问的什么吗?”韩仑看着她,认真的说。玉儿的确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本来不多,但是不知他指的是哪一句。韩仑轻轻搂住她的脖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韩仑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我妻子。” 令狐玉儿之前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颤,不过她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是韩仑和苏津之间的对话,只是一场猎人和猎物的博弈而已。可是韩仑重新提及的时候,冉倾珞觉得这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 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对于令狐玉儿来说,这五个字重于她的生命。 她不禁笑了,笑得很开心。若是下一刻她将头断人亡,她也会带着笑容而去。她侧过头,在韩仑的脸上轻轻一吻。韩仑顺势更加用力的将她抱住。 “玉儿,今后我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重你自己。” 玉儿咬着唇,细语道:“我会为你保管好自己。” 她说了一个保管,好像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所有,韩仑已经用一生换走了她的一切。 韩仑笑了笑,并未反对玉儿的话,只是抚着她湿润的发丝,说了一句“那就好。” 玉儿也没再说话,她安心的熟睡在韩仑的怀中。不再有羞涩,更像是一个妻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安心的接受他所有的关怀。即便身上的伤痛仍然持续不断,可是这种心安已经让她能够舒缓地睡着,在梦中,现实还在不停的构建,也许在那个美妙的世界,她真的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回到她从来没去过的扬州,梦里水乡,凭栏而偎,远山如黛,近水成镜。在哪一次烟雨之中,闲看着润如酥的天街小雨,一回头便能看到身后的他,不远不近,幸福就在咫尺之间。 一夜的时间实在很短,令狐玉儿也许很累,一夜未醒。韩仑则是静静地看了她一夜,眼神都未转过。他不知道这样看着她的机会还有多少,也许什么时候就再也看不到了。虽然他们之间有一个永恒的承诺,不过这个承诺其实敌不过脆弱的现实。 韩仑叹息着这无常的世事,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熟悉的脚步声... 第四百四十七章,十字虹桥 第四百四十七章,十字虹桥 史云扬做梦也没想到,东树竟然不仅仅是一棵树,这里简直就是灵力的王国.这东树树叶之间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这些灵力十分纯净,不带一丝丝狂暴的成分。若是能够在这个地方修炼。那可是事半功倍的事。可惜此时还有要事在身,无法耽搁,要不然,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空境后期。 毕竟在这个世间,唯有实力才是保障自己生存下去唯一可靠的办法。也只有有了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物。世界虽大,可却真的是实力为尊。 史云扬一手持着那块城主令,飞快的从树叶之间穿梭着,现在在这灵力的包围之下,就算他动用再大的灵力,其实外面都不会发现,因为他的灵力无论如何还不足以引起这周围庞大灵力层的波动。史云扬便肆无忌惮的一直向上攀爬。 一连过了许久,可是这棵东树却仍然不见到头,更不用说什么见到千机楼。史云扬心想,用这种笨办法上千机楼的恐怕也就他一人耳。不过方法虽笨,但是却是最安全的,他有一个城主令,从这种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道路上去,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一路向上爬着,史云扬慢慢发现周围的树叶开始从绿色变成了淡红色,十分漂亮。越到后面,这树叶的颜色越深,而且灵力也越来越浓郁,到了后面,这树叶竟然变成了一片鲜红。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透过东树树叶,似乎能够看到天空。史云扬一喜,看来终于到东树树顶了。于是他赶紧加快了攀爬速度,几十丈的距离,三两下便已经到顶。 当他的头探出这片树丛的时候,眼前的美景让他惊叹不已。 庞大而宽广的东树树叶绵延千里,一望无际,尽是一片鲜红的海洋。远处的夕阳映着五彩霞光。一阵风过,红色的海洋卷起层层叶lang,坚硬的东树树叶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声音清脆动听,犹如天外茕音。在这怪陆离的世界里,似乎隔绝了一切的尘埃。这就是一个纯净的世界。鲜艳的红色映到心中,让人能够忘记所有。 这是一个何其梦幻的世界,他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美丽的世界!而且美得那么简单和唯一。 史云扬环视了一周,忽然在身后的不远处发现了两道呈十字形交错的虹桥,在那虹桥的交互点之上,有一座不大的漂浮小岛,其上建着一座磅礴大气的九层高塔! 那就是千机楼! 终于找到了目标,史云扬踩着脚下的树叶飞快的靠近那十字虹桥。那地方不远,不过等史云扬到达的时候,却发现这虹桥实际上乃是灵力凝成,就像他能够以灵力化物一般。只不过常人以灵力化物,仅仅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而且还必须是体积不大,样式简单之物。像这样庞大的两道灵力虹桥,若是由人力凝出,不知要耗上多少灵力。这千机楼想必已经存在了不只一天两天了,虹桥托载着千机楼,它的寿岁肯定比千机楼还要长久。 史云扬大为吃惊,这样恐怖的灵力,难不成时间真有这样的高手。难道无上境根本就不是修行的最终等级?史云扬心中质疑,可是他目前的实力还是停在空境,无上境之外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 沿着这虹桥慢慢地走上去,一回头便是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史云扬不禁多看了两眼,遂很快上了千机楼。他上来的位置是在千机楼的背面。史云扬绕到正面去,忽然见到一条长长的银色光带从千机楼的正门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一个圆形石台,石台之上有一面平整的镜石,表面还有些微灵力在轻轻闪动。 史云扬正绕过墙角,忽然间看到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门口。史云扬急忙将身形贴身藏住,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贸然冲出去。 史云扬从墙角小心的探出头去,眼神打量着这两名士兵。只见这两人浑身上下都套着金属,就连脸上都带着铁质的黑面具。看来实力应是了得。这两名士兵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就像是两座雕像一般。 史云扬想了想,觉得要想进入千机楼,不惊动这两名士兵应该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不过他们的实力还不知道。史云扬思索再三,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调虎离山。 史云扬撕下一块宽布将脸蒙住,手中灵力一动,身形飞快的一分为二,其中那道分身便急速的冲了出去。 两名士兵见状果然大惊,想来这么多年来应该还没有什么人胆敢挑战千机楼的权威,这家伙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只见两名士兵手中长枪一动,身形一闪,便已经逼近了史云扬身边。 空间之力,果然是空境高手! 史云扬一惊,用两个空境的高手来守门,这千机楼也实在是奢侈的紧。不知这楼中还有什么样的乾坤。 见这两名士兵身形齐动,门口已经空虚,史云扬便趁机溜进了楼中。而那道分身则是飞快的藏入密叶之中,消失不见。两名士兵一阵气恼,这恐怕是他们当值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了,可是没想到让其跑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上头知道,恐怕明日这两人就会被降为黎庶。 因为不敢擅离职守太久,两名士兵又重新回到了门口,两人办事不力,这事情若是没人问起,恐怕两人应该会就此揭过。不过这对于史云扬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冲进门来。门口这一关算是毫无风险的过了。 千机楼,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这座楼阁之中藏着许许多多重要的物什。而且这里是东树大陆的最高决策地点。因此这个地方乃是东树大陆最权威的地方。当然也应当是最危险的地方。千机楼喻示着机密,也喻示着危机。 史云扬一走进楼中,刚刚上了第二层,顿时便觉得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第二层房间中央有通向第三层的绳梯。这种上楼方式他倒是第一次见。千机楼浑身青绿,绿瓦红墙之上勾勒着玄奥的符文。这样宏伟的一栋楼阁,竟然用这样寒酸的绳梯上楼。实在是有些不搭。 俗话说,事有反常即为妖。这等不寻常之事,应当不会是一时巧合。史云扬小心翼翼的向前跨步,忽然间地面上竟然整块向下凹陷了小半寸。 只听得一片金铁哗哗的碰撞声之后,便是齿轮飞速转动发出的呜呜响声。紧接着便是铁链传动的声音。这声音史云扬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在秦始皇陵之中的时候,几乎总能听到这种声音,而每次听到这种声音之后便会有一次难以抵挡的机关攻击。 难道这里也布置了机关消息? 史云扬正想,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已经凹陷下去一个圆形,地面上已经分离除了一个个环状的同心圆。并且在史云扬的目光下飞速地旋转起来。史云扬脚下一个不稳,几欲摔倒,就在此时,地面上银光一闪,竟然生出了一根根尖细的银针。 史云扬大惊,手中顿时唤出焚天,剑尖在地面上一停,在一根针离掌心不及半寸的距离时,他已经借力跃起,身形落在了边缘的一个小小木棱。 可是刚刚住脚,只见那地板的中心旋转轴那地方忽然升起来一根飞速旋转的柱子,史云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银针向四周刺来。 史云扬一惊,飞快的用灵力凝出罩子,可是片刻时候,史云扬的手心便被一根银针扎透。这银针竟然能够无视灵力。史云扬大为吃惊,连忙挥动手中焚天,以焚天的剑气化出剑花,将自己完全笼罩。只听见一阵阵叮铛的声响,史云扬身边好像被雷电包围一般,火星四溅。 片刻之后,史云扬所站的地方便再也不能落脚。身形自然向下倒去,史云扬一咬牙,双脚在身后的墙壁上猛然一蹬,便箭一般地直冲向那中央的银针柱子。 只见一声咔擦的声音响起,史云扬面前那根柱子已经停止了转动。史云扬剑招已停,脚下的地板已经不再转动,而那根柱子在史云扬爬上绳梯的时候,当的一声断为两截。这第二层的墙壁上已经像是动物身上的绒毛一般,插了慢慢一层银针,环眼一圈,就好像这墙壁瞬间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钢铁。 想不到真有机关,还是这种一出来就要人命的,看来这千机楼绝不简单。后面还有七层,看来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 上到第三层,史云扬发现第三层和第二层有些不同。准确地说,这第三层应该是三四两层连在一起的。这一层中面积虽然不算大,但是却更像一个擂台。史云扬脚下踩的地是雕龙地砖,塔身一周挂着各式庞大的符咒。在这一层中,垂挂着五面巨大的幡旗。每一面幡旗之前都有一名高大的石像。 而史云扬出来的地方正在这层楼的中心,也就在这五尊雕像的目光交汇之处。 第四百四十八章,一入虎穴 第四百四十八章,一入虎穴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韩仑终于抬起头,空洞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一抹厌恶.牢房的转角又出现了苏津的影子,背着手,慢慢地靠近。 看到韩仑仍然是昨日他走的时候的样子,就连地方都没有挪动半寸,苏津有几分惊讶,不过瞬间之后便又十分平和。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我给了你们一夜的时间道别,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宽容了。那么今**就前往五国城,虽说明日才是五方大会真正开始的日子,不过早做准备一定不会错。”苏津就站在牢房门外,或许是怕玷污了鞋子,因此一直没有跨入牢门。 韩仑仍只是看着玉儿,她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一条一条的疤痕极为扎眼,可是总算不再流血。苏津说话的时候,玉儿已经醒了,休息一夜之后,好像恢复了不少的体力,此时虽然满身是伤,但是已经没有头一天垂危时的萎靡状态。 “醒了,身上还疼吗?”韩仑声音很轻,唇齿翕张,声音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见。 “还疼。”玉儿微微笑,身上确实还痛,不过心里却是暖的。 “过一段时间就不疼了。” 玉儿点点头,牢房之中站了不少的人,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好像他们都不存在。 苏津咳嗽了一声,道:“本公子可没时间等你,现在本公子就将送你前往五国城。”他挥挥手,牢房之中的士兵顿时便迎了上去。强行将两人拉开。韩仑身上的力气还是不够反抗,玉儿身上的伤口刚刚结痂,一拉扯又会完全裂开。因此韩仑并未做什么抵抗,两人便被分离一边。 苏津道:“你放心,若是你能够完成任务,我不会动你的女人。谁都不行。但是要是你干耍什么花样,人可是在我手里,我可不懂什么手下留情。” 韩仑点头,令狐玉儿看了看韩仑,似乎韩仑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灵魂,只是一个躯壳。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则全是为了自己。 苏津一抬手,韩仑便被人架起身拖出了牢门。令狐玉儿则是被孤独的扔在了牢房之中。看着韩仑被拖走,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眼神都未转动,她似乎还没有适应韩仑已经不在身边。可是当周围的全都寂静下来的时候,令狐玉儿这才发现,韩仑已经真的不在身边,她猛然回首,可是墙角冰冷什么都不剩下。 令狐玉儿眼中的泪簌簌而下,“韩仑,你定要平安回来!” 牢房之中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地面潮湿阴冷,几乎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血迹在这湿润的环境下似乎永远都不会凝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呛人口鼻。令狐玉儿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眼光直直的看着牢门外,眼神似乎能够看穿青石泥土,一直看到天边,看到韩仑的身影,一直望穿秋水。 苏津的宅邸之中。 韩仑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衣长衫,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被完美的掩盖。韩仑已经服下了苏津的丹药,苏津给他什么,他便吃什么。看都不看,便直接扔进了口中。周围的人都十分诧异,这人吃丹药好像是吃饭一般简单,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那会不会是毒丸。 不过苏津倒是很喜欢,至少韩仑不会反抗。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自己的命。 “有胆量,不错不错。你真不担心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你要我做事,就不会杀我。即便是毒药,也不会马上死,有什么好怕的。”韩仑冷静的说出了一串话,苏津听完,心中更是高兴。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若是有了牵挂,这便是他唯一的死穴,抓住了这个命脉,便能将之操纵于股掌之间。令狐玉儿便是这个死穴,现在韩仑的生死已经完全在他的手中。 “走吧,我带你去龙脉。你拿着这些东西,到了之后务必要保密自己的身份。整个任务都不能暴露,而且你记住,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明白吗?” 韩仑接过那些东西,原来是几包迷药,还有五国城的地图,在这张地图上能够清楚的看到各个地方的标志点,一目了然。其中还有一把剑,一把淬毒的匕首。还有几十两银子。 看来在灵界同样是以金银为交易单位。不过这金银的足量可比人界要纯上许多。 有些东西韩仑其实并不需要,这些迷药若是同他自身炼制的迷药比起来,其实根本没什么效用,还有这长剑。韩仑根本不用剑,银子实在也是显得十分鸡肋。唯一有用的可能就是这一张地图了。 韩仑跟着苏津一路寻找着走下了地面,来到树林的白雾之中。现在天还未亮,黎明的前夕是最为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候。众人点着火把,几番寻路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座祭坛。 苏津一招手,身后三名身穿黑斗篷的人便迎了上去,手中各自喷出一道黑气凝在三根柱子之上。三根柱子顿时变得一阵虚幻,片刻后,只见一阵黑色的光芒发散出来,结成一个三面的光罩。那深井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阵青绿色的龙吟。 这三个人竟然是无上境的实力,韩仑眼中一惊,略有些不可思议。看来这个苏津的实力真的不可小觑,这三名手中使着黑气的人,实在是很神秘,不过唯一确定的便是这三人绝对不是木灵仙族族人。 苏津回首道:“韩仑,路已经为你打开了。你好自为之,遇事可要冷静些,莫忘了你那娇媚的娘子。她可还在我的手中。” 韩仑没有答话,眼神一虚便侧过了脸,径直向那深井走去,纵身一跳,身形便淹没在了青绿色的龙形虚影之中。 苏津笑笑,回头走下了祭坛。旁边一人问道:“公子,那人真的能成事?” 苏津回头看着他,冷哼道:“一个人做事要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处,那么你失败的机会将会比你成功的几率要大上许多倍。记住这句话。” 那人一拱手,道:“公子英明,公子真乃睿智之士。”苏津大笑一声,似乎对这个称谓很是满意。他一抚袖,便走边道:“该回去给三个老头子发点消息了。这里的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哼。” 苏津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浓雾之中。茫茫世界之中本来是一片纯净的白,可惜这笑声像是纯黑的墨点,活活在这纯净的世界中点上了几滴乌黑。 韩仑进入到这龙脉之中,顿时眼前便是一条条通透的曲形管道,周围血红的世界之中,似乎只有这条通道才有一点点生机。他在这通道之中飞速穿行着,一言不发,眼神之中一如既往的深邃,可是从他的脸色之上分明露出了强烈的为难。 苏灵儿的一切几乎都是他安排的,现在他又要将这些一一毁去。韩仑无法想象,当他拿着含章刀出现在苏灵儿面前的时候,他能说什么。所有人将会怎么看他,他一生重视的朋友二字,在那个时候还剩什么价值。 时间渐渐过去,韩仑到达五国城的时候,天竟然还未大亮,四周模模糊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黑色的纱。 韩仑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刺眼,一出木灵仙族出口的镜石,韩仑身形一纵,便直接跃下了城墙。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无法现象。韩仑之前看过地图,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从这里跃下去之后便是城墙的外缘,他没有冉倾珞那种隐身之术,因此只能不断地隐藏身形。 城墙外的树木已经被砍伐了许多。最近的树木离城墙都有六七丈的距离。韩仑没有选择隐入树丛之中,身形一动,便单手挂在城墙上。 他向下看了看,城墙底下光线不太明朗,但是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有影子在动,应该是有人巡逻。韩仑没有惊动下面的敌人,动用着空间之力,猛然间向上一跃,身形在垂直的城墙上一阵狂奔,终于在木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两道城墙相交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的城墙并不是连通的,在两面城墙的交汇之处有一面墙,墙上有一道并未锁住的门。两边的士兵守在门的两边,虽然一个地方有四名士兵守护着,可是这道门的上方便正好是一个视线死角。 韩仑便抓住了这个机会,身形小心的从那墙上翻过,足尖一点,身形便已经来到了另一面。韩仑向下看了一下,在他的正下方有一颗大树,正好可以成为他的落脚点。他便撒开手,身形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直直的下坠。猛然间坠入树丛间,韩仑双脚在树枝上一勾,整个人绕着那树枝甩了一圈,身形蓦然飞出,轻轻落在前面的一根树枝之上。 此时离地面已经不到两三丈的距离。此番潜入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简直是完美。 现在已经进了这虎穴,可是能不能得到虎子却还未知。 第四百四十九章,共鸣之剑 第四百四十九章,共鸣之剑 史云扬从绳梯进来之后,地面上那个入口忽然间旋转出一圈月牙石板,严严实实的闭合,将入口完全封死.史云扬并未觉得惊奇,毕竟这样的地方有进无出很正常。现在不是紧张如何寻找出口,接下来又将出现什么新鲜玩意儿,对这个他倒是十分在乎。 **了这么多的机关,史云扬已经明白,世界上根本没有破解不了的机关,只要你能找准它的破绽。哪怕是斩断其中一个传动装置,或者一个消息掣。整个机关便会崩溃瓦解。 他仰着头左右看看,只见五尊巨大石像围绕自己一周,五名石像乃是四种不同的种族,若是细细一看便能看出,这便是在东树楼前面所见到的那各族石像的放大版。身材壮硕魁梧的那个乃是地灵仙族,头发关节双手之上燃烧烈火的那女子应当是炎灵仙族,身上布满蓝色鳞片的应当是水灵仙族,而剩下两尊石像,一尊矮胖尖耳,形如狸猫,一看便知是金灵仙族,另外一尊玉树临风的男子便是木灵仙族。 史云扬环看一周,忽然间,五尊石像身上轰轰一阵响动,史云扬惊得退出半步。只见五尊石像的眼睛竟然完全放出了光芒。五尊石像,五色光芒。一时间完全交织在史云扬的身上。片刻之后,五尊石像竟然齐齐动手,猛然向史云扬挥手砸下! 这力道何止千钧,这攻击范围简直能够将整座楼都摧毁,史云扬大惊,身形猛然一闪,以空间之力闪到一边。五尊石像的手臂同时落地。史云扬心中大叫不好。倒不是因为这样的攻击太过强烈,自己会受到损伤,而是这样强烈的攻势必定会引起整座楼的震颤,到时候,最高层便会发觉有人入侵。到那时他潜入这栋楼也便失去了作用。 史云扬面色极为难看,可是这五尊石像的手要砸到地面之事,竟突然停止,身形一转,离史云扬最近的那尊水灵仙族石像一把便向他抓了过来。 史云扬一愣,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只见那石像伸手过来之事,身形又是一晃,一跃便已跳到了那石像的手背之上。沿着那石像的巨手一阵狂奔,史云扬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暗云袭来,抬头一看,只见那巨人另一只手已经拍了过来。史云扬当即身体腾跃而起,又重新跃到那一只手臂之上。 从那条手臂上奔跑之时,史云扬发现那巨人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自己,他心中暗叫不妙。正想到此处,只见那水灵仙族的眼睛之中忽然闪出一道蓝光,史云扬侧身闪过,身形落到木灵仙族的男子肩旁,那蓝光射到一块旌旗之上,顿时便穿了一个大洞。 史云扬还未站住脚,只见周围四尊石像的眼中都已经亮起了浓郁的光线。 “该死!” 史云扬暗骂一声,身形飞快的踏过石像的耳朵,从五座石像的上空飞过,刹那间五道光芒从石像眼中射出,交接在一起,顿时又四散而开。史云扬暗自庆幸。这一下闪避的可算及时,晚上半步或是早上半步,恐怕自己身上都已经多了好几个对穿窟窿。 史云扬身形在空中停了一刻,五尊石像忽然间全部仰起头,只见石像身后的幡旗顿时燃烧起来,那火焰竟是五种颜色!正好与五尊石像各自眼中的颜色相同。 难道说这些巨大的幡旗是给这些石像提供能量的符咒? 史云扬只是这般想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想法似乎变得到了印证。那五尊石像眼中的光芒便不再是细小的光束,而是一股股强烈的光柱。五色光柱闪电般的冲了上来。史云扬顿时便傻了,这五道光束已经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不论向那个方向退却,都只能是死路一条。现在真的是退无可退。 史云扬一咬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史云扬手中的灵力猛然涌出,将自己全身包裹,并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个弧形的护罩。 “轰!” 这一阵轰响可是实实在在的,五道光束竟然猛烈地击中了史云扬的灵力光罩。史云扬只觉得面前一阵银光闪过,接着自己的身形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就像是那其中一个巨人抓住了他,将他重重的掷了出去。他的身体正不断的撞击着,后背一层一层地撞在什么东西上。只听得身后一阵阵咔擦巨响,像是木头折断的声音,又像是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史云扬只觉得天旋地转,经过了好几次撞击之后,这力道才成了强弩之末,他的身形又才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痛苦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右手竟然已经被撞得脱了臼,他只好忍着痛,左手捏住关节,猛然一折,将脱臼的地方重新接起。这才起身,他发现自己的面前的地板已经多了一个大洞。 “竟然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史云扬苦笑道。他向前走了几步,顺着那个大洞向下看,只见那个洞下面竟然是千机楼的各个楼层。 “一、二、三、四。四层,那这里应该是...第七层!” ”想不到这一次撞击竟然直接把我撞到第七层了。不过这滋味儿可是...”,史云扬撇撇嘴,这样强烈的撞击,若不是他**力量十分强悍,恐怕早已经肝胆俱裂而死。可即使没死,史云扬觉得自己的心肺似乎都已经被撞成了好几半。 可是史云扬很是疑惑,难道他真的能够抵御的住那五尊石像的光束,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银色。史云扬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间发现了左手之中拿着的那块城主令,只见其上还闪耀着一点淡淡的银光。 “原来是这个东西,这可实在是个宝贝。待会儿逃命就靠你了。”史云扬抛了抛,随即捏在手中。翻身起来便准备上楼。 这里是第七层,再上一层就到了目的地了。 说起来这五尊石像还算是帮了他的忙,若不是这样,一层一层往上打,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那群老头子正在开会,等他打上去,可能早就散会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怀着侥幸的喜悦,史云扬三下五除二便沿着楼梯上了第八楼。不过刚刚冒出一点头,史云扬忽然看见这楼层上竟然有人守卫。 这一层只有一个人,但是这人的气息十分强悍。倒不是说他的实力有多么强悍,而是此人手里的一把月白长剑,似乎并非俗物。史云扬心中一惊,正要隐藏身形,可是手中的焚天剑竟然一阵颤抖,还发出一阵嘤嘤的鸣叫之声。 “什么人,竟然擅闯千机楼!”那人一声冷喝,手中抱着的剑顿时提在手中,右手按剑,便要出鞘。 史云扬见身形已经暴露,便不再掩饰,大大方方的从楼梯上走了上去。 方才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个高手竟然毫无察觉,看来千机楼各个楼层之间应当是完全封闭的。如此一来,应当可以保证各个楼层的机关运行互不干涉,史云扬这下倒是安了心。毕竟,他在这里弄出再大的动静应该都没有人会发觉。 那么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又有这样的对手,为何不痛快一战! 史云扬眼中泛出一抹笑意,手中的焚天已经微微颤抖。 那人手中的月白剑鞘竟然也同焚天一样发出了嘤嘤的鸣叫之声。随即在那人的手上微微震颤。两名剑主顿时一惊。这两把剑竟然能够产生共鸣! 要知道在铸剑之时,两把有灵性的剑若是难以言说的恩怨,就像是同用一种方法淬炼,同用一种工艺制造,再或者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刻同一个地方开始开锋见血。两把剑完全可能产生共鸣。再或者两把剑优势和劣势互补,这样的剑自然也能产生共鸣。 不过共鸣之剑世间少之又少,传说干将莫邪便是两把能够共鸣的剑。当年干将把莫邪剑献给楚王,剑从匣中化白龙而飞,而干将剑亦消声觅迹。后来在延平津的大湖之中时常便会出没一条白龙,为百姓呼风唤雨。数百年后一天,延平津县令雷欢修缮城墙之时,无意间从城墙之下挖出一柄宝剑,便是干将。雷焕爱惜不已。时时佩于身边。一次路过大湖之时,正逢白龙出没,干将剑有所感应,化作黑龙冲入云端。两龙缠绕,似是恩爱厮守。从此白龙消失,而干将亦再无影踪。 此时焚天和那把月白色的剑竟然能够产生共鸣,那把剑的来历实在是让人奇怪。那人一双明眸,眼中冷意如刀。身上一袭淡青剑袍直垂到脚。他和史云扬有一点一样,便是那一头如雪的白发,非但没有显老,而且似乎是有别样的睿智和干练。 史云扬和他便相互对峙,彼此间互不言语。他们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对方的剑上,至于拿剑之人,似乎已经很自然的被他们忽略了去。 “好剑!”史云扬说道。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只见那剑刃开始在史云扬的面前缓缓出鞘,那把剑的剑刃竟是白的,雪白的颜色,比普通的钢铁还要雪白。十分纯净,一如焚天的赤红。 第四百五十章,双剑重逢 第四百五十章,双剑重逢 雪白的剑刃,看来这把剑亦不寻常.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之上开始发散出浓郁的剑气,红光将整个剑身包围。似乎要将那雪白的剑刃也映成红色。 “嚓!” 那白色的剑登时出鞘,没给史云扬半分考虑的余地,一剑刺向他的眉心。这人也许说不上是一个实力超群的高手,灵力也并不如史云扬那般雄厚。不过这出剑的速度当是一流。 不过史云扬弃戟用剑时日已经很久,对于剑的把握也不再是在那个低浅的层次。他身形未动,不过手中剑红光一闪便已横在自己眼眉之前。 “当!” 一声金铁交锋之声响起,那人眼中未起一丝波澜,身形后撤半步,雪白长剑顿时泛出强烈的白光。刹那间,史云扬只觉得那人身上已经带起了强烈的寒意,好似冬日冰霜,寒彻大地三尺。剑锋过处,似乎都有阵阵风雪飘散,而那雪白的剑刃上,似乎正有一层寒冰在微微凝结。在焚天的红光映照下,像是通透的棱镜。 那人向左跨出一步,身形一转,剑刃却飞速削向史云扬的右肋。剑势如天雹破空,剑气如奔雷崩lang。史云扬撤开半步,手中发着浓郁剑气的焚天顿时迎头击上,双剑相交,顿时一阵强光爆开。 史云扬本就是擅长快攻的剑客,没想到此时碰上了一个同类型的对手。只见两把剑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激烈碰撞,火星四溅。史云扬当空凌越,一剑刺向那人后背。那人向后一个空翻,脚尖在飞刺出去的焚天剑刃上借力,身形再次跃起。手中雪白长剑挑起一阵疾风,从天而降。 史云扬衣袂飘飞手中剑气飞快涌上,焚天高指,剑尖之上顿时便有一股赤红的力量对上了那道雪白的剑气。一上一下,相互僵持,两人较量从飞快的动变成了瞬间的静。 片刻之后,只见史云扬剑锋微微一侧,脚下猛一蹬,身形垂直飞起。那人亦是轰然坠下,两把剑剑刃相缠,划出一阵明亮的火星。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几乎同时出掌,双掌互击,两人身形各自退开十步。 焚天剑刃之上还是干干净净,但是那雪白的剑刃之上却是多了一点红光,史云扬瞟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条纤长的血痕,其上还结着一层冰霜。 “剑气如霜,寒极如冰,当真是好剑!”史云扬道,“敢问阁下性命。” “我没有姓名,你也不需要知道。”那人冷冷地道。“幽雪是否能够胜过焚天,看来今日便有分晓。” 史云扬一惊,“你竟识得焚天?此剑名为幽雪?” 那人道:“祝离铸剑又非焚天一把。寒剑幽雪,炎剑焚天。只不过焚天多用祝融火,幽雪多用冰龙雪。” 史云扬点点头,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原来焚天和幽雪产生共鸣,真的因为是一炉所造,一人所铸。而且其性寒热互补,两把神剑万载重遇,如何能不产生共鸣。 “焚天幽雪既是一脉所生,何必自相残杀。”史云扬负剑而立,娓娓说道。 那人的幽雪却并未收入鞘中,只是道:“剑随人心,挥剑为何,全然心中一念系之。我奉命守护千机楼,挡住的是不属于千机楼的一切。即便是焚天剑主也不例外。” 史云扬道:“我来这千机楼为的就是灵界的天下,不管你信或不信。在下的作为绝对对得起这把上古神剑。” “是是非非,并非我能评判,若是要过我这一关,先得问过我手中这柄幽雪。” 史云扬心中叹惋,看来同这人的一场战斗,终究还是难以避免。他手中背着的红色长剑顿时弹出。身上的灵力也飞快的积聚。 “那便得罪了,幽雪剑主!” 史云扬身形一动,焚天剑气顿时暴涨,长剑一抬,一道红光顿时蔓延出去,那人身形飞速闪开,那道红色剑气顿时擦着那人衣襟掠过,咔的一声在墙壁之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凹槽。 “空冥**剑!” 史云扬一声厉喝,手中的赤色剑刃飞快的划动,一条条红色的线条似乎已经划破空间,露出一条条血痕。道道红线在空中停留,交织,片刻之后一张红色剑网瞬间成型。在那剑网之中隐隐约约似乎能够见到一条隐隐约约的曲线,好像是太极图中央的那条阴阳分割线。史云扬一声大喝,血红剑网顿时迎面而上,霎时间便要将那人围在剑网之中。 剑网中每一道红色都是锋利的剑气,若是真要与之硬碰,恐怕钢筋铁骨都会轻易折断。那人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惊讶,雪白长剑忽动,一时间一把剑在面前展开,剑花笼罩全身,一时间强烈的寒气弥漫开来,这空间之中竟然凭白无故飘起雪花! “雪落无痕!” 那人一声轻喝,手中长剑似乎顿时变得慢了下来,不过却似乎有数百把幽雪在舞动,各自的速度都似乎慢到出奇,可是幽雪只有一把,以一成百,这等速度又岂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缓慢。 忽然间,数百把幽雪剑似乎剑锋同时转动,一片片飞雪落到剑刃上,顿时破为两半。雪花从剑刃上落下,可是剑身一动,又将那雪花托于剑上,一阵剑气划出,一道道雪花顿时凝成一条条雾凇,直直迎着史云扬那赤红如血的剑网而去。 史云扬一惊,他竟然想同焚天剑网硬碰! “当!!” 一阵阵金铁之声响彻耳畔,雪白的雪网通赤红的剑网相互碰撞,刹那间一道能量猛然迸出,化成一道涟漪,深深激荡在整个楼层之中。刹那间,楼中的陈设便被破坏干净。整个楼中除了两个人两把剑,其余的已是一堆碎片。墙壁上已经脱落了一大片斑驳的墙皮,直直露出墙壁之中坚如钢铁的金刚石。 史云扬退开数步,那人的淡青剑袍之上已经和史云扬一样,多了一条纤长的血口,其中的鲜血正一点点晕染开来,在青绿的洁白青衫之上留下了一道极为醒目的赤红的痕迹。 两场交手,双方竟然都未占到丝毫便宜。史云扬对这人也是着实佩服,大概也是因为他是幽雪的剑主,和自己手中的长剑有着一脉相承的渊源。 “雪映孤鸿!” 那人双眼一睁,眼中寒意暴涨。忽然间剑刃平斩,一道如银芒的剑气顿时飞起,平铺开去。冰雪顿时蔓延开来,像是寸寸冰封。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剑舞仍在,剑刃划过风雪,一阵阵呜咽之声,便像是天边飞来的鸿雁,声音凄婉。不过刹那间之后,那孤鸿的声音竟是变得十分刺耳。只见地面上的冰雪顿时裂开,其中一道道冰箭对着史云扬飞快射来。每一道冰箭似乎都有着幽雪剑的影子,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史云扬顿时将焚天挥动起来,焚天挑起道道剑花,顿时将全身笼罩而去,片刻后,只听得一阵叮铛巨响,震耳欲聋。史云扬手中的剑刃竟被震得微微颤抖。忽然间,一只冰箭在史云扬眼中急速放大。史云扬焚天急刺,那道冰箭便在焚天的剑尖上寸寸崩碎。 “难道焚天剑和幽雪剑只能存其一吗?”史云扬一剑扫开空中的飞雪,冷声道。 那人道:“不是焚天和幽雪只能存其一。而是你我只能存其一。若你身死,我自当为你保管焚天,将它交予应当交付之人。” 史云扬点点头,道:“若你身死,我也会替你收起幽雪,为它找一个配得上它身份的剑主。” 那人忽的抬头,空灵冰冷眼神之中放出一抹光芒,似乎有一种惺惺相惜感觉。 “多谢。” 那人说了两个字,史云扬没想到他会说这两个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谢这个字永远都不会出自敌人之口,若是能够当的一声谢,即便不是朋友,也不会有一丝过往的恩怨。 史云扬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雪发少年同自己一样,他不过是在守护着自己该守护的东西,生命已经不那么重要,比生命更重要的是生命的价值。 片刻之后,两把剑同时动了,两人都已经动了自己十成的剑气。这一剑已经是放手一搏。只见一道红影和一道白影飞速向对方掠去。气势如虹,剑刃划过空气,空间一阵阵虚幻,偏偏扭曲。这两道剑气似乎能够将整个楼阁斩为两段。 刹那间,两道身影相错而过,那一刹那间,似乎有一道强烈的白光从那人的眼中闪过。只见那人的双瞳顿时放大,眼中的冰冷深邃飞速的消失,明亮的黑暗渐渐暗淡,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灰色。他持剑而立,身姿仍然不动,似乎他已经成了一尊雕像。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已经滴下了鲜血,一点一点落在地板上,轻轻溅开。而幽雪剑刃之上却仍然洁净如同冰雪。 史云扬收起焚天,回身向那人走去,轻轻从他手中拿过幽雪,这把剑被他长时间握在手心,剑柄之处竟然不剩一丝温存。 史云扬一手持着两把神剑,脚步直直踏向了第九层,口中喃喃:“我会为它寻到一个好的剑主。” 第四百五十一章,暗影突袭 第四百五十一章,暗影突袭 韩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幅地图,开始在地图上定了自己的位置.他现在是在木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两面城墙的交界处,那么东树楼面向自己的那一面便是木灵仙族的暂住地。 五国城是由东树大陆之中所有的种族建立起来的独立王国,是整个东树大陆的领导者。五国城的士兵是整个大陆一百多个种族士兵的整合。其中东树楼中是五大族的势力。每一族都在五国城有兵站,楼中也有五大族各自的办事地点。五大族之中推选出城主,统领这支来自整个大陆的军队。 韩仑轻轻从树上跃下,身形猛然跃下,轻轻落地之后,身形一动便飞快地奔向东树楼。现在五国城中正是人少之时,不过中心地带却已经出现了鼎沸的人声。看来大城就是大城,更何况明日之后便就有一场盛会。无论人界的商人还是灵界的商人,商道皆是一样,各个商店的商人若是不趁这个时候狠赚一笔,错过这个时候,怕是又要等上四年了。 韩仑便在这个时候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进了人群之中,各种各样的种族都在这里汇聚,倒也没有太多灵注意他,他身上穿着淡绿色的青衫,在他们眼中想必他就是一个木灵仙族族人。 韩仑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一个人行走在人群之中,渐渐地靠近东树楼。韩仑那张地图之上已经标明了东树楼所有警卫的布置情况,什么时间在哪一个位置有多少卫兵,图上已经标示得清清楚楚。 东树楼是东树大陆的中心地带,因此这里一直是戒备森严,一日十二个时辰轮番换岗,每一个时候都有守卫在巡逻。不过韩仑已经找到了这些警卫巡逻之间的空隙。趁着这个空隙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凭着他的身法,一定能够潜进去。 随着天光渐晓,那可硕大的东树已经在韩仑的面前渐渐变得明显。韩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树木,即便他在人界的建木之上呆过不短的一段时日,也见过建木的高大。若说高,东树可能真还比不过,但是要论粗壮,东树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仑只是稍稍愣了片刻,目光又恢复了极不寻常的冷静。他走近东树楼外的高墙。他并未急于翻墙而入,而是绕着这面墙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绕行了两三圈。这才止住了脚。 天已大亮,五国城中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今天是最后一天的繁华时光,明天这个时候,几乎城中所有的人都会将目光注于四年一度的五方大会。因为这场大会将会决定东树大陆未来四年的走向。东树大陆虽然有着上百种族类,但是几乎都是各有选择的依附于五大族。五大族竞选族长,若是自己依附的一方登上了城主之位,那么毋庸置疑,接下来的四年自己的种族也将能够获得更好地发展。 事关自己种族的利益,没有哪一族会不关心。这一届的五方大会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不再是五大族中最强的选手参加,而是年轻一辈的族人。因此许多族类也都有了参赛的能力,因此明日的比赛也不仅仅只是五大族的争夺,也许能够从其他种族之中冲出一匹黑马,届时或许将会改变整个东树楼的格局。 韩仑并不关心这些,但是走在路上,行人口中谈论的全都是这些话题,不知不觉的,韩仑已经听到了很多关于这场大会的信息。 再找了一段时间之后,韩仑计算着时间,趁着周围的行人不注意,身形一动便翻入了城墙之中。在他翻进来的地方刚好有一颗大树,树下便有一个正在值守的士兵、刚刚落入城墙内,双脚还未落地,伸手在树枝上一带,身形便隐入浓密的树叶之中。 树干轻轻摇晃,那树下的士兵顿时便发现了树上的动静,顿时抬头来看。可是树叶之中又恢复了安静。那士兵朝着树叶子中刺了两枪,但是却没什么反应。 “奇怪!”那士兵嘟囔一声,转过身去,可是刚刚转过去,便有一双手死死将他的口捂住,另一只手用一块薄布笼住了他的鼻子。那士兵顿时就晕了过去。韩仑将那名士兵拖入树丛之中,三下五除二便剥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自己穿戴起来。韩仑将那士兵架在树上。他的迷药至少能让这家伙睡上七八个时辰,七八个时辰应该够了。 韩仑看看下面,在几名士兵转过眼的时候,悄然从树上跃下,大方自然的向木灵仙族驻地行去。 走进楼中,韩仑的紧张感顿时便小了许多,这栋楼中的守卫大多都是木灵仙族,他们的长相与人类无异,因此身形不会轻易被认出。行动也便变得方便一些。不顾韩仑还是刻意地避开了守卫森严的地方。开始在这栋楼中寻找着苏灵儿的踪迹。 苏津虽然给了他一张详细的地图,但是苏津没有前来五国城,自然也不知道苏灵儿住哪个房间。韩仑只能慢慢的寻找。 每一层楼都有窗户,韩仑急得令狐玉儿平日里并不喜欢开窗,因此从第三层向上,韩仑都开始留意。从木灵仙族出去的那十人韩仑都已经暗中了解过,因此这十人韩仑已经记得,五国城安排他们的居所应当离得不远也许就在同一层楼中,而且应该是在高层才对。 韩仑直接跳过了下边的五层沿着螺旋阶梯一直上了六层,不过在此处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却没有见到木灵仙族的任何一位参赛者。韩仑便继续向上,刚刚走过一个转角,忽然对面走来一人,韩仑一惊,顿时埋下头来。 那人正是柳故! 韩仑知趣地退到一边,韩仑低着头,让柳故过去,柳故似乎没有见到他一样。不过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眼神瞟了他一眼。 韩仑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抬腿行走,忽然间背后传来柳故的声音。 “站住!” 韩仑心中顿时一紧,脚步戛然而止,愣在原地。 “转过身来!” 韩仑没办法,只能转过身去,谦恭的站在他面前。 “前面是死路,这里是木灵城选手的居所,此处乃是重地,禁止擅闯,你难道不知道?” 韩仑道:“请问这里是第几层?” “第七层。” “那是小的走错了,小的想去第六层的,不慎多爬了一楼,还请这位公子恕罪。” 柳故斥道:“木灵城来的人,做事怎可这般毛手毛脚,以后小心行事。” 韩仑连忙打个拱,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吩咐,小的这就告退了。” 柳故挥挥手,韩仑忽然转过身形,连忙下了楼。 柳故站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抹嘲弄。他喃喃道:“小小伎俩,也想骗人。他不是被关在牢中吗?怎会...希望是友不是敌。”柳故回过头看了看苏灵儿的房间,“看来这一次你是下了血本了。唉,能帮你一点是一点吧。” 韩仑平了平自己狂跳的心,这才在第六楼停止了脚步。韩仑细想着方才和柳故之间的对话,忽然间记起柳故说的一句话。 “木灵城来的人,做事怎可这般毛手毛脚。” 这句话,难道他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韩仑心中猛然一惊,那方才岂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可是柳故为何不拆穿他。难道他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 不过韩仑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恐怕柳故并不知道苏津出狱一事,现在的他恐怕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来帮助苏灵儿的。可是城主之位只有一个,他为什么又要给苏灵儿这个机会? 韩仑越想越觉得乱,索性抛开一切。看来这次的行动一定要隐秘一些。现在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苏灵儿的大致所在,只要能够将她刺伤,这次的五方大会他便再也没有了取胜的能力。 韩仑身形一跃便跃出了第六层的走廊,身形在墙角借力,整个人便很快的向第七层飞去。韩仑身体贴在墙面上,细细听着墙里的声响。可是似乎有些房间是空的,而有些房间之中却有人还在沉睡,发出低低的鼾声。一连很多次的转移。韩仑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 “云扬哥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一整晚了。”这声音正是苏灵儿的。韩仑心中一喜,而且她提到了史云扬,肯定是苏灵儿没错。 韩仑正要动手,忽然又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想来应该快了吧,也许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韩仑一惊,“这个声音,难道是!”韩仑实在不信,可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冉倾珞说话时那种沉稳和优雅是一般女子学不来的。她的语音柔和,十分细腻但又绝不尖锐。让听的人觉得春风拂面。韩仑一听到这声音,几乎已经完全断定,这就是冉倾珞。 “哎呀,你们两个坐下来等好不好?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头都晕了!” 这声音粗犷有力,可不正是罗啸成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玉儿在牢中所受的重重苦痛,韩仑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愤恨,不是说好会来救他们吗?为何他们现在会在千里之外的五国城,难道只有苏灵儿是朋友,他和玉儿就不是朋友了? “既然你们这么无情,那可也别怪我无义。”韩仑一咬牙,此次行动的心似乎更加坚定。 第四百五十二章,大会密幕 第四百五十二章,大会密幕 第八层和第九层之间隔了一道门,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大约只有三四丈远的距离,但是却是整块磏石砌成。史云扬一手拿着焚天,一手拿着幽雪。缓步踏进了这条通道。这条通道并未装门,想必是因为第八层有这样一个高手守护,有没有门其实已经不重要。 通道之内的石板十分平整,丝毫没有雕琢的痕迹,好像就是一整块石头被抛光打磨,脚下,左右两旁以及头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光滑。似乎这个通道就是从一整块石头之中凿出的一个方形孔洞。 走在这通道之中,竟然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似乎喘不过气来。史云扬只觉得胸中烦闷。深呼吸一口气,便又抬脚向前走去。毕竟这个通道不长,马上就能够出去。 可是下一刻,这通道竟然猛然开始震动。原本毫无缝隙的岩石之中忽然伸出了一支支荆棘似的长枪。史云扬一惊,手中双剑互相挥动,片刻间只见一阵红光和一阵白光交错飞出,史云扬身边的长枪顿时便被斩断。在他所在的位置便腾出了一个空隙。 不过就算如此,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看来只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斩除,史云扬手中双剑正要挥动,忽然间顶上的石头一声轰隆巨响,竟然缓缓向下沉降了一点。 史云扬面容顿时失色,这顶上的石头是活动的! 若是顶上的巨石完全塌下来,这个通道便会被完全堵死,连一丝缝隙都不留,没有什么人能够承受这样强烈的压力,在这通道中只怕是要被压成肉饼。 史云扬手中灵力暴涨,分别灌于两把神剑之中,一道道红光和一道道白光交替飞出,冰与火相互交错,前面的长枪应声而断。史云扬使出自己全身力气飞速奔跑,头顶上的整块巨石也在飞速的下落。 片刻后,史云扬似乎已经能够看得到前面的火光,但是那石顶也几乎接近了自己的头发。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中一道灵力猛然喷发而出,像是一发巨大的炮弹飞快的撞击在前面的长枪之上。而几乎就在同时,史云扬身形向前一阵狂奔,随即猛然跃出,断枪的木茬从他身上划过,一道道森白的划痕顿时出现在胳臂上。 在砰一声巨响之后,史云扬冲出了那通道,不过身后仍有一片衣襟被压在石头之中,那面墙如今已经是严丝合缝,几乎就是一块整石,丝毫看不到方才有过那个通道。他的衣服被压住,却连一点石缝都看不见,就好像那衣服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般。 扯是扯不出来的,史云扬只能挥剑将衣袍隔断。抹了一把汗,再也不去看墙,转身便向前路走去。这里已经是一个差不多只有方寸的地方。不过有一道华丽的木梯一直通向上方。史云扬沿着这木梯悄声走上去,刚刚露出头,只见木梯尽头的左右各有一个廊柱,廊柱之下各有一名士兵在把守。 史云扬身形悄然靠近,在离两人不足三丈的时候,身形闪掠而过,分身化灵,一个分身一拳打在左边那人的后颈,另一个分身使劲一扭右边那人的脖颈,这两名卫兵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彻底晕了。 “看来这里的卫兵还不少,怕是要一一解决才行!” 这第九层是圆形的,围绕着一圈的地方有十多个圆形的拱门,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史云扬看周围没人,将这两个被打晕的士兵绑在廊柱上,做成表面上仍在值守的样子。身形一闪,便闪进了其中一个拱门。 那门中是一个阶梯型的通道,向上走了几步之后,阶梯又回折向上。史云扬爬上阶梯,刹那间一道强烈到极点的气息传来。那气息简直如同沧海之lang,磅礴无穷。这实力简直强悍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史云扬心惊一阵,幸好自己隐藏了自己的灵力,不然恐怕都已经被发现了。现在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过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这样强大的实力面前保持自己不被发现。这强横实力应该不是一个人的,这上面应当就是五大族的一十五位族长,而这里也正是他们举行大会的地方。 “但愿他们的会议还没开完。”史云扬心想。他静静的靠近这阶梯的出口处。在黑暗中细细审视着这里的情况。 出了这扇门便是一个巨大的议会场所,不过这建筑尤为大气磅礴。一朵巨大的石头被雕成了一朵庞大的五色花。而五大族的席位分别在其中一个花瓣之上。在那花瓣中心的花蕊处有一道五色光芒在不断闪动。不知到底是什么。 场中各族族长似乎正在争吵,似乎关于五方大会的一些细节还在发生激烈的争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史云扬靠着门边坐了下来,在黑暗中细细听着那些族长们说的每一句话。 争执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各位族长,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明日便是五方大会了,这赛制一事本就已经是拟好了的。大家何必在这些小事之上多费口舌。”那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柔和却是带着一股异样的霸气。史云扬从隐蔽处看去,只见那女人应当是水灵仙族的天族长,一身蓝鳞,看起来极富威严。他记得现在的五国城城主正是水灵仙族天族长,那么便应当是她了,难怪,从她身上发出的气息足足让人觉得那么震撼。 金灵仙族那位矮胖的天族长众人是见过的,此时也插上一句话,说:“城主说的自然很对,只是历届的以武艺决定胜负,这乃是一直传承的规矩,为何到了这一届便要改换规矩。” 木灵仙族天族长道:“老夫觉得这个赛制很好,这样一个赛场才是真正公平的赛场。” 金灵仙族天族长道:“木老头,我知道你们很想要这个城主之位,这样的赛制对与你们当然有利。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构建这样庞大的一个赛场。万一魔族打到了东树大陆,一切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老家伙才行。” 地灵仙族天族长道:“老兄,此言差矣。东树大陆不是你我的,是我们共同守卫的。现在改换城主,正是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融入新鲜的血液。各族之中都有精干之才,炎灵仙族的陆貘,木灵仙族的柳故,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领导才人。五国城若是由他们掌控,军队的作用想必才能最大化。这个赛制虽说要耗费不少的灵力构建,但是这才能选出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光靠武力可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 炎灵仙族那发须尽燃的女人笑了笑,懒洋洋的斜倚在宽大的椅子上,双脚搁于面前的几案,身姿极为诱人。她摊摊手,笑道:“连蛮王族长都已经表态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吃亏点就吃亏点吧,这个东西只是个小事,重要的还在于当上了这个城主之后如何度过当今这个难关。我劝各位还是将话题换换吧,关于出兵劫焰平原一事,这才是重点。”那女子对着五方大会显得极为淡漠,也不知她是有必胜的把握,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水灵仙族天族长道:“五国城已经派遣了十万精兵前往劫焰平原,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仅仅于此。不过传言劫焰平原现在的情况并不容乐观,现在还有中灵州十二星将在撑着,他们这一道防线若是破了,恐怕魔族势力将会染指中灵州。届时,便会像分流之水,分别流向幽冥海,东树大陆,还有荒古冰原。” 金灵仙族的胖族长没有在纠结于赛制的事,忽然转过了话题,说:“现在的战况怎么样了?” “据前线传回的消息,劫焰平原七十二座城市如今已经差不多有一半失守,魔族每攻下一座城,便会将那座城市变为死城。现在剩下的城市里时常发生**。各族士兵的情绪似乎也非常不稳。不过幸好有十二星将在,沧澜,黑火,天鹰,等十二座城市连成了一道巨大的防线,现在正在同魔族僵持。”水灵仙族天族长语重心长,这场战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蔓延到东树大陆,她恐怕已经连续多少天都已经寝不能眠了。 金灵仙族天族长愤愤的说道:“要不是那几个该死的人类闯进了灵界,这一切本来都能很快解决。可是现在倒好,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灵界战士。” 木灵仙族天族长道:“我正要说及此事,从人界来的那几人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现在正关押在木灵城。我已经下令明日带他们前来五国城,各位何不商量一下如何处置这些人类。” “明日!”史云扬一愣,这样说来他们已经不用再回木灵城,就在这五国城中就能救人。这样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事。这怕是这趟潜入收获的第一个有用的消息了吧。 史云扬正要往下听,忽然那楼梯下响起了惊异的声音。 “这两个怎么...啊!来人呐!有人闯进来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逃出生天 第四百五十三章,逃出生天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史云扬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里已经呆不得了,马上就会有大批的士兵将这里包围。十五位族长的实力加在一起,可不是他这空境中期的实力能够挡得住的。虽说有些遗憾,没有听到最重要的,可现在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好。 史云扬翻身下楼梯,正好有一名士兵拿着长枪冲了进来,史云扬一惊,还未等那名士兵反应过来,猛地一拳打在其太阳穴上,那士兵顿时便软倒下去。史云扬探出头去看,只见又有好几名士兵赶过来。史云扬慌忙将那名士兵拎起来,一手控制着他的头,一手控制他的右手。像是在操纵提线木偶。 一名士兵正要进来,史云扬将面前士兵的手挥了挥,道:“去那边去那边!这里没有。”那名士兵急急忙忙,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人有什么不对劲。连忙答应了一声,便拿着枪向另一个门跑去。口中还大叫着“这边,这边!” 史云扬吓了一大跳,慌忙将那士兵的衣服解下来披在自己身上。等到自己刚刚将衣服穿戴好,拿着长枪冲出来,不远处有冲出来一大堆士兵。 史云扬心想,若是这名士兵被人发现,那可就完了。史云扬一大股灵力喷涌而出,一下子轰击在墙上,那道拱门顿时便崩塌下来,将那士兵压了个严严实实。 史云扬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兄弟,对不住了。放心你死不了的。” 史云扬说了一句,忽然间使出分身化灵术,他自己佯装被击中,身形倒飞,一下撞在走廊的过道之上。其中一道分身带起强烈的灵力波动,猛然一震奔跑。顿时便引起了一大波士兵的注意。 史云扬大喊道:“在那里,抓住他!”他自己掩着胸口,提起散落在一旁的长枪,佯装追击。周围的士兵果然被吸引过来,然后追了上去。霎时间,一阵阵吼声在这个环形回廊之上响彻。 史云扬心中一喜,看来已经成功骗过去了,现在还没有卫兵注意到他,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要是他们发现被掩埋在岩石下的那名卫兵,他的身份可就会被识破了。因此还是要在这段时间里赶紧逃出去。 分身跑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消失,史云扬此时混迹在卫兵之中,四下搜索。看似忙忙碌碌,但是一直都在寻找着脱身的机会。这第九层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楼层,连窗户都没有。要是脱身的话,还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水灵仙族天族长忽然从一道拱门之中走了出来。;厉声道:“没看到各位族长正在开会吗?都给我小声点!” “城主,有闯入者混进了千机楼!”一名士兵躬身禀报。 那天族长一愣,道:“找到没有?” 那士兵道:“正在排查,那闯入者似乎能够隐身。” 天族长狠狠瞪他一眼,道:“什么隐身,这千机楼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把他给我找出来!” 那士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是!”随即拿着手中长枪紧张的跑远了。 天族长发了一会儿呆,闯入千机楼的人虽然不止一个,但是这乃是头一个能够上到第九层的闯入者。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事?”身后几位族长都陆陆续续的出来,水灵仙族天族长说道:“似乎有闯入者,而且上了第九层。” “哦?难道下面的机关都被破解了,这千机楼机关术的厉害,在这东树大陆那个不知。似乎第二层的银针阵就没有几名闯入者能过。这回来的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地灵仙族的天族长说道。 话未说完,水灵仙族天族长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灵力,像是潮水一般向周围扩散开来。史云扬一惊,想不到无上境强者的实力竟然能够强悍到这种地步,只是轻轻心念一动,便能爆发出如此浩瀚的能量。 史云扬心中虽然惊叹,但是此时却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他身上只留下了些微的灵力,其余全被隐藏了起来,加上身上有一枚城主令一直都在掩护着自己的气息,因此只要他混迹在这些士兵之中,便有很大的机会不被发现。 搜索了半天,但是这里的军队都完全没有收获。莫说潜入者,就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搜查队很快便回来向城主汇报,内容当然是一无所获。水灵天族长正要发怒,那士兵忽然道:“闯入者会不会已经不在第九层了,若是城主允许,我们可以去楼下寻找。” 她本要骂出口的话忽然阻在口中,深出一口气,这才道:“全楼搜索,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那士兵拱手道:“卑职领命。”只见他一转身,道:“来三十个人跟我走,其余的原地搜索。”史云扬见机会来了,于是飞快的加入了那三十人的队伍之中。身形混在其中,便跟着他们从第九层吓到了第八层的石壁之前。 “咦,这道路怎么锁上了?难不成真的被他跑出去,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那名卫队长走向阶梯一旁的扶栏,伸手将那扶栏之上的第二根旋转了一下,这石头又缓缓的向上升起。只见在这石头之下已经有着一支支被压成饼的长枪。本来厚实的金属,现在都被压成了一张铁片。 趁着没人注意,史云扬飞快的将他隔断的那枚衣襟布条拾了起来,塞在手心。然后跟着那一队人马径直从这通道之中冲了出去。 那名幽雪剑主的尸体还在,而且还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史云扬见到此人,心中顿生敬意。众士兵奔赴过去,那位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幽雪剑主这才身形不稳,轰然倒地。周围的士兵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开几步。 “雪剑师,雪剑师竟然死了!” 周围的士兵一阵惶恐,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强烈的不可思议。史云扬想,这个名叫雪剑师的剑主在这些士兵的眼中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地面上的尸体,满脸冰寒,仍然是生前那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史云扬微微点头,心道:“幽雪我会好好保管,我一定会为它寻到一个比你更加优秀的主人。” 史云扬蓦然转过眼睛。其中两名士兵将那尸首向第九层抬去,其他人便接着向下搜寻。忽然间那位队长转过身来,朗声道:“现在,每四人一个小队,分别前往不同的楼层搜索,有什么发现,赶紧发号。明白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一声之后,队伍中的二十八人顿时分为了四列,从一层到七层人数正好。四人一组分头行动,史云扬正好被分在了第二层。这里离出口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不过想要出去还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同他一起的有三名士兵,楼下有四名,加上守门那两个,一共便是九名士兵。要想同时解决九个士兵而且还不会被人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这些士兵一起去巡逻。来到第三层,看到这满墙银针的壮观画面,几名士兵顿时脸都绿了。这样密集的攻势竟然都能闯过,实在是太让人惊讶。这里的银针完全已经能够将人扎成筛子,要想从这银针之下逃脱,没有过人的胆量绝对无法办到。 那其中一名士兵走进那银针之中,猛然几把拽下墙上一大片银针,在那空缺出来的位置便有一条拉环。那士兵伸手猛地一拉,只见那面墙壁一阵轰响,随即对半移开,露出了其中一条走廊。 史云扬好奇的走进去,只见这走廊之中的面积十分宽广。原来这是塔楼之中的一个隔层,透过地面上的木板空隙向下看,只见一个个硕大的齿轮正在微微旋转着,其中无数条复杂的铁链相互缠绕,在这走廊的两边有着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掣。这些消息掣便是连接触发装置的手摇装置,机关触发,便先要触发消息,然后触发消息掣,再由消息掣进行一系列的传导。导致机关的触发。 那士兵道:“大家在这里好好找找,留心那闯入者可能会藏在机关齿轮之下!”众人点头道好,随即分散开来,在这区域中细细寻找着。史云扬绕着这地方看了一圈,忽然间在他头顶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通风口,差不多正好能够容一人通过。 史云扬眼珠一转,大喊道:“哎,兄弟们,这里。” 其他三人飞快的赶了过来,忙问道:“有什么发现?” 史云扬抬手道:“你们看那里!”史云扬指着头上那个通风口说。三人仰起头,就在这时,史云扬身形忽然一分为二,两名分身各自钳制住了一名士兵,一手捂住他们的嘴,另一只手砰的一拳打在太阳穴上,两人顿时软倒在地。那前面的士兵刚刚听到声响,还未转过身,便被史云扬一拳打晕,身形绵软倒地。 此时正是好机会,史云扬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通风口,外面的世界正是一望无际的鲜红。不过现在好像马上就要天亮了,这红色在这不太明亮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深沉。这里是二楼,并不太高。史云扬一个猛子从楼上跃下,像是一条鱼似的扎入了树丛中,顿时便没了身影。 第四百五十四章,神秘刺客 第四百五十四章,神秘刺客 清风吹拂,东树叮铃直响,淡白的晓白处还挂着一轮上弦月,微光洒在大地上,可是这光芒还是要渐渐地被曦光所吞噬,夜即将含泪退去. 不出所料,东树之上不久之后便是一阵疯狂的骚乱,许许多多士兵在千机楼进进出出,显然已经发现了第二层中被打晕的三名士兵。不过现在史云扬已经没入东树之中,现在的他就如同鱼入深海,再也找不到踪迹。他身上有一枚城主令能够很完美的掩盖自己的气息,只要这枚城主令还在,他就能完美的融入东树之中。 此时正是清晨,从南方的晨风从远方的森林吹过来,掀起一道道叶lang,一直蔓延到史云扬的头顶。东树之上叮铃一片,像是美妙的梦呓,一阵清脆的响声之后,变就应该从梦中醒过来,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借着这东树的响声,史云扬便飞快地在东树之上穿梭着,身体在树叶丛中不管碰撞,不时从树枝之间跳跃而过,身手极为敏捷。不过史云扬并未使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因为他知道,若是在还未脱险之前使用灵力,恐怕那十五位无上境的高手顿时就能发现。 靠着自己现在的身手,爬棵树还是不成问题的。史云扬飞快的向下,每踩到一根树枝几乎仅仅只在其上停留一瞬的时间,借着便又飞身跃向另一边。这般亡命般的逃亡,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又重新看到了地面。 史云扬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成功的从那千机楼中逃出来了,虽然这一趟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是就他所得知的那一个情报,这一趟赴死之险便也就值了。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史云扬重新落到了地面。再一次脚踏实地的感觉可真是让他觉得浑身放松。竟有一种侥幸死里逃生的感觉。那毕竟都是无上境的强者,而且还有十五名之多,要是这一趟他稍微透露了自己的灵力,恐怕现在已经在千机楼的九层花坛之中接受审判了。 史云扬下来的时候并未从东树的主干下来,而是找了一个稍微比较偏远的位置。差不多是在靠近金灵仙族城墙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这里离东树楼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城中的人群并无许多,史云扬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可是等到接近东树楼的时候,人群便渐渐密集起来。 各处商家都已经开始晨起开张,街上忙碌的大多都是摆摊的商人,还有些似乎要赶往城市另一头的路人。大街上有些嘈杂,不过真正的买家并不太多。 今日是第二天,明日才是五方大会,看来得和大家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营救韩仑和玉儿。史云扬想了想,忽然间发觉这天似乎亮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天亮之后的警卫会更多,史云扬现在还在东树楼的围墙之外。上一次进去的时候有冉倾珞的隐身之术,可是这一次便只能靠自己了。 史云扬围绕着东树外的墙壁转了一圈,希望能够发现个能潜进去的地方。忽然间,他看见一袭青衣猛地一闪便跃进了墙中。 那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史云扬感到十分好奇,顿时便跟了上去。他轻轻的抓住那围墙上沿,小心的探出头去看,只见这面墙的后面是一颗枝叶茂密的树,史云扬才刚刚探出头,只见一个士兵快速地从树上跃了下去。捡起树下的长枪便不紧不慢的向远处走去。 这人的踪迹十分可疑,难不成这就是刚才那名青衣人? 史云扬很是好奇,现在树下已经没有人,趁周围的人不注意,他身形一闪,飞快的跃进了墙内,双脚在墙面上借力,轻轻一跃便已经窜到了树丛之中。 “这!” 史云扬吃了一大惊,只见这树丛之中最茂密的地方竟然卡着一个人,满脸绒毛,看样子不是五大族的族类,现在卡在这树上,看样子是被人打晕了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剥去,浑身细长的黑毛伸出来,像是在树上趴着一只人熊。 看来是方才那人剥下了他的衣服。这东树楼的卫兵服装都有些宽大,因此一旦套在身上,方才那人的身形也便很好的被遮挡了去。史云扬细细回想了一番刚才那人翻墙时的身影,虽然觉得熟悉,可是始终想不起究竟是谁。 不管怎么样,现在算是近来了。这里他算是进来过一次,只要进入墙壁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许多。史云扬身形落下树丛之后,身形一闪便跃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树丛之下,接着身形猛然从树丛下跃上了东树楼下的阶梯。 刚刚离开方才的地方,转角处便出来一队巡逻士兵,要是再晚半步走,一定会被发现。史云扬呼了口气,忽然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他身子一震,未及多想,贴这树丛一阵腾跃,身形轻轻的隐入了树丛。史云扬藏在密叶之中,一动不动。那一队巡逻的士兵也未及细看,便匆匆的从那阶梯上下了楼。 史云扬暗自心惊,刚才可真是够危险的,若是再晚上一点,这两处地方铁定会被发现。史云扬叹口气,想想自己的潜行技术实在是有些堪忧,想不到离了冉倾珞,自己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也会弄得这般复杂。 虽然他这么想,不过东树楼本来就守卫森严,常人想要靠近都很难,但是它能够顺利的潜伏到这里,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只不过在史云扬看来,潜行无论多么厉害,还是比不上冉倾珞的隐身来得强。 趁着守卫刚刚走远,新的一波守卫还未赶到,史云扬飞快的爬上了这东树楼的外面建筑,身形藏在两栋建筑的缝隙之中。此处光线阴暗,乃是一个死角,而这下面刚好就是炎灵仙族的分部大门。那尊妖娆的火辣女郎雕像正背对着她,从他的角度可以很细致的俯瞰到大门之前的一切。 史云扬双手撑着两边的墙壁,继续向上攀爬,绕过炎灵仙族的房间,稍稍翻过一个阻拦的地方便就是木灵仙族的分部地点。而苏灵儿便在第七层,凭他的身手,既然有了藏身之处,要上七层其实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几乎是片刻间,史云扬已经到了木灵仙族的第七层,史云扬正准备从回廊之上传过去,可是身形忽然一震,接着飞快的将身上的灵力屏去。 他看到了柳故,正在朝着第六层楼梯的方向看着,口中喃喃:“小小伎俩,也想骗人。可是他不是被关在牢中吗?怎会...希望是友不是敌。”只见柳故回过头看了看楼中,似乎是在看苏灵儿的房间,忽然听他说道:“看来这一次你是下了血本了。唉,能帮你一点是一点吧。” 说罢,苏津便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顺着通道消失不见。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史云扬听在耳中。心中不禁起疑,这柳故是个什么意思,前面半句实在是听不懂,但是后面这句却似乎是在对苏灵儿说的。难道他是想帮苏灵儿拿这个城主之位? 史云扬摇头笑了笑,柳故等的就是这一天,数年来如一日刻苦练剑,现在可不就是一个最大的机会吗,这种契机简直是天大的。就算之前柳故的所为对苏灵儿有一定的伤害,可是在既得的利益面前,有什么人能够抛开恩怨。柳故怎么可能因为心怀愧疚便将这个机会拱手相送。 史云扬想不透柳故的意思,身形一纵,便从走廊上方的石楞上匍匐过去。身形轻轻一闪,便已经越过了走廊,到了房间外面的墙壁上。靠着自己的臂力,史云扬双手抓着墙边,一点点的在墙壁上移动,遇到可以藏身的缝隙,便飞快的藏身进去。 一般来说都不会有士兵朝着上面看,毕竟这不是巡逻的正常范围,但是为了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史云扬还是在尽量的减少自己暴露在外面的机会。 史云扬记得苏灵儿的房间在这一排房间的最里面一间,此时才刚刚翻过三间房屋,忽然间下面的士兵忽然一阵骚动。史云扬探出去的身形顿时又重新缩了回去。 “巡逻队!这里有士兵遭到袭击!快来人啊!”下面的士兵高声喊道。房屋下方的巡逻守卫顿时大批向那喊声靠拢,一时间整个地面都是喊声。史云扬一惊,心想自己进来的时候一个士兵都没有伤害,看来被发现的是刚才闯进来的那名青衣客。 “贼人扮成了我们的人,加大搜查力度,将贼人找出来!”下面响起了一阵阵震天的应和声,接着便是阵阵刀兵碰撞的声音。史云扬此时尽量不显露身形,未免被发现。 “看来先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在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说不定还要连累了灵儿。” 史云扬想道,看着下面的士兵似乎都已经散去,史云扬身形一闪,急速越过几个房间。 正要到苏灵儿房间之外,忽然只见一名士兵正双手挂在苏灵儿房间外的窗棂之上,双手一勾,那人一拳打开窗户,身形便猛然跃了进去。 史云扬身体一震:“是他!” 第四百五十五章,情深缘浅 第四百五十五章,情深缘浅 “是刚才潜进来的那个人,他的目标是灵儿!” 七层小屋中,冉倾珞和苏灵儿还在焦急的等着,但是罗啸成似乎对史云扬相当有信心,也不管有几天没洗过澡了,身子一倒便睡在苏灵儿的罗帐之中.不一会儿便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看来他还是在半睡之中,若要真的熟睡之后,这鼾声不震天响才怪。 苏灵儿和冉倾珞在房间里坐了一夜,彼此无话。罗啸成睡着之后,房间之中好像就只有她们俩人,一整夜的时间里气氛都似乎有些尴尬。 因为史云扬的缘故,一整夜的时间里,两人几乎也没说什么话。对于冉倾珞来说,好像自己完全不应爱先开口,尽管她平日里都是与人为善,可是苏灵儿怎么说都算是她的情敌。先开口似乎有些掉自己身价。苏灵儿自己则是羞于同她说话。昨日下午在廊桥之上她的私语应该已经被冉倾珞完全听到了。现在再想说什么和史云扬是义兄妹之类的话便似乎显得有些做作了。苏灵儿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自己心里的的确确是喜欢着史云扬,这解释根本算不得解释,若要强行解释,只不过是另一种善意的欺骗。 两人坐立不安,但是眼神始终不会凝聚到一起去,一夜以来,苏灵儿时不时便会打开窗户看看下面。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关上窗户。在冉倾珞面前,苏灵儿不知不觉表现得比她还紧张。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是她心里已经十分不悦。 “凭什么她比我还要急,而且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冉倾珞心道。苏灵儿现在简直要比她还要担心史云扬的安危。可是史云扬毕竟是自己的爱人。他不需要其他女人的关心。 女人的嫉妒心很容易瞬间便被撩起,而且这嫉妒心一旦被燎起,便像是火烧枯草,顿时便会吞噬整个人的理智。冉倾珞竟能隐忍一夜,实在也是很不容易。若是涵养不够,恐怕早就已经撕破脸皮了。 可尽管如此,冉倾珞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自己爱恨的女人。她也有七情六欲,而且比普通人还要深厚。 冉倾珞带起一丝笑意,轻声道:“苏姑娘,你都站了一夜了,云扬说了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想必应是快了,你要不先坐下来喝杯水。” 苏灵儿没想到冉倾珞会跟她说话,忙一转身,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杯水,正笑意盈盈的递了过来。苏灵儿慌忙接住,微微颔首,眼神飘忽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双眼又望向了窗外。 冉倾珞看见苏灵儿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因为神情紧张,因此握杯的手有些颤颤发抖,里面的水正一点一点溅出来。 冉倾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坐下身,看着苏灵儿道:“苏姑娘。” 见苏灵儿正望着窗外出神,没有什么反应,冉倾珞又叫了一声。苏灵儿这才从发呆中恍然脱出。她赧然回道:“不...不好意思,刚才想到别的了,倾珞姐姐有什么吩咐。” 冉倾珞微微一笑,眼神正对上了她的眼睛,微一眨眼,道:“你喜欢云扬,对吗?” 苏灵儿脸色刷的一下绯红一片,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手足无措,支吾道:“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我并没有...”苏灵儿感觉自己胸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十数年来习得的词句经典现在却难以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苏姑娘,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若是可以,我们不妨坦诚相见。你有你爱的权利,即使我知道也不会有什么。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争什么。”冉倾珞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说道,说得很认真。 苏灵儿的眼神却是很不自然的闪躲着,她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去争什么。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命运会让自己得偿所愿,不是自己的,便是如何追寻其实也是惘然结局。不错,我是喜欢他,可是在灵儿心里从来就没想过要占有。灵儿反倒是想要祝福你们。” 冉倾珞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笑脸,道:“其实爱本就是公平的,你喜欢他,是他的福分。虽然我的确不想他有这个福分。” 苏灵儿闭眼摇摇头,道:“云扬哥哥有了姐姐才是最大的福分。在幻兽森林的那一段日子里,云扬哥哥时时挂在嘴边的就是姐姐。他给我讲过你们的故事,从古蜀到昆仑,从沙漠到鬼界,灵儿曾经无时无刻不沉醉在你们的故事里,其实灵儿想过,若我是那个故事里的女子该有多幸福,可惜我不是。云扬哥哥钟情的,始终只是那个长长故事中的你。” 冉倾珞心中顿时似乎明朗了好多,似乎先前那股嫉妒之火正一点一点的被浇灭,而一种胜利者的同情油然而生。一个人若是无缘无故爱上了不属于自己生命的人,她的痛苦将会持续一生。这样的人是不幸的,若是以一个旁人的眼光看来,不禁要垂怜嗟叹。 可是此时的她偏偏说不了什么,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当局者。她是幸运的那个人,但灵儿的不幸她能够理解。当时在长安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不幸的人,那种痛苦是能够摧毁人心的钢刃。 冉倾珞站起身,轻轻走向她,道:“虽说我很难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我仍想说,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处。对不起,我已经失去过他太多次,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放手的。”冉倾珞淡淡笑道。眼神之中似乎有一种强势和坚决。在这一刻。冉倾珞更像是一个宣战者,只是这战争似乎还未开局便已经奠定了胜负,而她有着必胜的把握。 苏灵儿无声的笑了笑,眼神空空,似乎只有一片灰色,那是自己最后一点点念想和希望,现在已经丢失,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凝视着冉倾珞的眼瞳,半晌后,苏灵儿只觉得眼中的泪水就要涌出。她忙上前一步抱住冉倾珞,逃离她的视线,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冉倾珞感受着她的无奈,轻轻抱着她,真像是一个姐姐在安慰受伤的妹妹,尽管这些微力量不足为道,但是她也尽力了。 半晌之后,苏灵儿抱着她的手渐渐松了。冉倾珞知趣地不去看她,而是慢慢走向窗户,准备再一次打开窗户。 “倾珞姐姐,谢谢你的宽容。”苏灵儿背对着她,轻声道。 冉倾珞笑笑,并未言语,可是心中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心想,我哪里宽容过,我不过是你心里的那个刽子手罢了。 可她没有说,静静向窗户边走去,忽然间那窗户竟然自己砰的一声打开了。冉倾珞一喜,以为是史云扬,可是片刻后却发现根本不是,闯进来的是一名穿着卫兵服装的士兵。脸上蒙着青布,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那刺客手中拿着一把青绿的短匕,其上应当淬满了毒药。 冉倾珞大惊,还以为他们的身形被发现了。因此自然地向后撤离两步,那人眼神几乎都没看她一眼,趁此机会,突然从她的面前冲过,锋利的利刃直直对着苏灵儿而去。 “小心!”冉倾珞一声大叫。原来这名刺客竟是冲着苏灵儿去的。苏灵儿可能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先向自己发难,当下顿时便陷入险境。她身形一个后撤,猛一下便撞到了门边。那刺客的淬毒匕首顿时便已经抵近了他的胸口。 苏灵儿惊得不能动弹,冉倾珞抓起方才苏灵儿放在桌上的那个茶杯,猛然向那刺客后背心砸去。这一下本是杯水车薪之招,但是那水杯之上的确灌入了不少的灵力,若是那刺客不闻不顾,他手中的刀刃刺中灵儿之后,势必便会被那水杯砸中。 冉倾珞赌了一把,赌他会转身消除这个后起的攻势。果然,只见那刺客忽然转身,手中的匕首顿时将那水杯一破为二。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时间里,苏灵儿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一招剑诀捏出,两朵剑花飞快的挑起,急速的划向那刺客的后背。 只见那刺客飞快的挑动手中的短匕,苏灵儿的剑锋便全部点在他手上的短匕刃上。那刺客一个摆腿,扫向苏灵儿下盘。苏灵儿旋身一跃,那刺客飞起一脚,正好踢在苏灵儿胸口,她的身形顿时便飞了出去。那刺客身形一动,飞身跃起,猛然间刺出匕首,直逼苏灵儿的心口。 那一瞬间,两人都飞在空中,一快一慢,眼看着匕首的刀锋就要刺进苏灵儿的心脏,冉倾珞身形欲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罗啸成此时也醒了过来,身形正从床上飞奔过来,可是在这片刻之间,所有的动作都会慢上半拍。 一阵恐惧袭上了苏灵儿心头,她双眼大睁,好像已经预见了那把匕首刺进自己心脏的结局。可是一道红光忽然间从眼前掠过,那此刻手中的匕首顿时便脱落一边。而苏灵儿觉得有一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接住,回头一看,原来正是史云扬。 苏灵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自己脱险,而是因为看到他平安回来。史云扬放开她,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刺客并未言语,身形一动便扑向冉倾珞,史云扬一惊,身形飞速跃到冉倾珞身边。可没想到那刺客方向一转,顿时便跃出了窗口。史云扬忙奔到窗口去看,只见那人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第四百五十六章,风雨欲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风雨欲来 罗啸成正要跃出窗去,史云扬一把拦住他,道:“穷寇莫追,下面现在正乱着,出去恐会被卫兵撞见.”罗啸成这便停下了身形。史云扬回头看着两女道:“你们可有受伤?” 冉倾珞摇摇头,苏灵儿道:“你来得及时,要是晚上一些,恐怕今晨的阳光我都看不见了。” 冉倾珞拉过她的手,道:“刚才可真是太吓人了。不过没事就好。”苏灵儿淡淡一笑,似乎对此事并不放在心上,其实方才和冉倾珞的一番谈话,她心里已经是一阵大起大落,即使是刚才有人想要要她的命,但是她心中却还沉沦在丢失了心里最后那一点希望的伤心之中。 冉倾珞皱眉道:“那刺客蒙着面,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人很是熟悉。” “你也这么觉得?”史云扬惊讶道。 “你也感觉到了吗?” 史云扬道:“方才在进来的时候,我看见那人打晕了守卫,而且剥下了守卫的衣服,不过当时也没太注意。没想到他是冲着灵儿来的。当时见到那人穿着一身青衫,身形极是熟悉,不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罗啸成道:“那家伙是用刀的,它使匕首的手法并不高,匕首多用刺,而那人用匕首则是多用砍,一看就是使刀的。” 史云扬思索半晌,疑心道:“我们来这灵界认识的人也不算多,除了韩仑,还有谁是使刀的?这个刺客是冲着灵儿来的,很可能是木灵城的人。而此次木灵城参赛的十人之中除了柳故知道灵儿的详情之外,其他人几乎连我们的存在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们有过什么准备。” 苏灵儿一惊,道:“你是说这人是柳故派来的?可是...柳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个人一直自诩君子,以他的性子决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罗啸成道:“强大的利益面前,这些还能有多大束缚力。况且这事就算做了又有谁会想到他柳故的头上。” 苏灵儿摇摇头,沉默一会儿,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冉倾珞想了想,忽道:“难道是苏津不成。可是他不是被关在大牢之中吗?” “大牢?”史云扬想了想,不禁又想起苏津说过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更加起疑,史云扬将之前在回廊边听到的话给众人讲了一遍。 苏灵儿奇怪道:“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帮我吗?” 史云扬道:“之前我也这么想,可是刚刚倾珞提到了苏津,我忽然觉得这句话说不定是对苏津说的。” 罗啸成道:“关在牢中,说的不就是苏津吗?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这般心机。” 苏灵儿皱皱眉,道:“此事定有蹊跷。我始终觉得不会是柳故。” 史云扬走将过去,拾起那刺客的淬毒短匕,只见那剑柄之上染着斑斑血迹,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无论如何,还是防着点好。刚刚那刺客应该是受伤了,若是他再来,手上的伤势就是逃不脱的印记。”冉倾珞接过那把匕首,轻轻闻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味道十分刺鼻。冉倾珞一惊,连忙拿开。惊呼道: “好烈的毒!” 史云扬拿过匕首检视了一番,“什么毒?” 冉倾珞摇摇头,道:“对于毒来说,我了解并不深,也许韩公子知道。” 史云扬点点头,顺手便将那匕首收进了魂蕴。道:“此事就先放一放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众人凝神,史云扬道:“韩仑和令狐玉儿明日应当会被押解到五国城,我们不用再回木灵城,在这里就能救人。”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顿时惊喜万分。先不说营救的难度究竟有多大,只说这营救的机会便已经增大了许多。 史云扬道:“所以我们现在得计划一下,怎样营救他们。这五国城中不同于木灵城,此处强者如云,公然营救,恐怕连我们自己都要陷进去,此事一定得从长计议。” 罗啸成道:“是得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四人在房间里秘密商量着,而此时外边已经是一片杂乱,士兵的来回奔跑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到处都是喊声和铁甲摩擦的声音。 一名卫兵在众多杂乱的士兵群中奔跑着,紧紧捏住自己右手手腕,左右看看,伺机而动,趁周围的人不注意,忽然一下闪进了周围的一个旮旯。这里离外面的墙壁并不远,那人迅速脱下了身上的卫兵长袍,一身青衣十分素雅,但是在袖口的位置已经染上了一层鲜红。 那人趁着混乱,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墙角之下,不远处的一名士兵刚巧发现了他的身形。正要惊呼,可是那人手中一枚药丸顿时飞出,刹那间便打在那卫兵的眉心处,那卫兵顿时瘫倒在地,一声未发。那青衫客双手在墙面上连抓几次,身形便轻盈地越过了面前的高墙,三两步之后便已经隐没在人群之中。 不多时,一队士兵赶了过来,忽然看见地面上瘫倒的卫兵,急忙大叫,众人在周围巡查了一圈,终于见到了墙上的血手印,看来这刺客已经逃了出去。 五国城外的一颗高树之上,那刺客慢慢的拉下了脸上的面罩,原来竟是韩仑。他的右手被史云扬一剑所伤,现在正鲜血不止。韩仑咬咬牙,撕下了衣襟的一边,牙齿咬着一端,另一只手正在慢慢的包扎。 半晌之后,韩仑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仰倒在树枝上,口中喘着粗气心中当真是一阵阵强烈的愤恨。 一想到这么多人帮助苏灵儿夺冠,大家都在围着她转,可是玉儿却还在牢狱之中受苦,凭什么他们要这般偏心。 一路走来,到了如今,韩仑似乎从来没有记恨过什么人,可是此时真的是怒了,在他的心里。玉儿的生死早就已经超过一切。 韩仑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决心更重。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韩仑淡淡说着,那只受伤的手却已经紧紧的捏了一个拳头,伤口裂开,又是一股浓浓的鲜血沁了出来。 史云扬四人在分析那刺客的身份时,已经很自然的将韩仑派出开外,若是他们将那刺客的身份锁定在韩仑身上,其实很多都能够解释的通。可是就因为他们决对不会相信韩仑会对他们刀剑相向。柳故他们不甚了解,但是韩仑重视友谊,广结四方,这是他们已经深知的了。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可惜他们少想了一点,韩仑不仅仅重视友情,他也痛恨背叛。若是真相揭晓之时,不知他们会是何种心情。 木灵城中,大牢深处还是幽幽暗暗,似乎已经没有了人际,火光燃烧已经越来越小,慢慢的已经只能照亮很近的范围。在这潮湿冰冷有黑暗的地方,令狐玉儿正藏身其中,她很怕黑,尤其是这样冰冷的黑暗,令狐玉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一股股的凉意传进心里,好像腊月寒冬之中的寒冰,正一点一点将她冻成一尊冰雕。 在这幽深的地底,令狐玉儿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了。她只知道韩仑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现在没有一个能够倚靠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她的记忆里,韩仑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似乎已经过了五天或者十天。每一个时刻,他都在盯着那个铁栅栏,希望能够看到韩仑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可是等得越久,心里的恐惧和失望便逐渐增加。 爱可以让人变得十分坚强,但是也能够让人变得极度脆弱。在韩仑走后,玉儿心中忽然明白,原来在遇上他之后,自己竟然变得如此的脆弱。这短短地旬月之间,玉儿以前放lang形骸的性子不知不觉已经收敛了起来,虽然她活泼,虽然有时候会蛮不讲理,但是从心里她是很依赖韩仑的,当韩仑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仿佛失去了魂魄,变得口不能言,心不能思。 她忽然想起了冉倾珞曾经被关在无天地狱之中两三日,以前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可是那种痛苦和相思他又怎会明白。但是此时她却完完全全的明白了。原来她真的不如冉倾珞坚强。在那样的日子里,虽然短短两三日,在冉倾珞的生命之中,其实已经已经过了两三年的长度,而且这时间之中只有恐惧和痛苦,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那一份薄薄的希望。 韩仑走的时候,告诉她自已一定会回来。这句话里似乎是有温度的,玉儿便守着这句话,似乎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才不会被完全冻僵。 现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晚上会不会有星星,玉儿轻轻闭上眼睛,思绪如飞,渐渐地又回到前天晚上,那是个温暖的长夜,也许在这灵界之中,那将是一个让人无限回想的长夜。 玉儿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暂时忘却了身上的寒冷和恐惧,脑海中正浮现着那美好的一幕。 第四百五十七章,桥心明月 第四百五十七章,桥心明月 那一天...... “韩仑,你别走那么快嘛,我跑不动了.”玉儿气喘吁吁的说道,韩仑闻言,终于减下了速度,转身停了下来。令狐玉儿从他手中抽出手,捂着小腹大口喘气。一边道:“你...你跑什么啊?” 韩仑笑道:“你是不知道罗兄讲起酒来,滔滔不绝,头一次觉得新鲜,第二次觉得无趣,可听了六七次你就会明白听起来有多痛苦了。” 玉儿扶着他的肩膀站直身子,深呼吸一口气,腮帮子鼓鼓的,慢慢呼出,道:“今晚上有一晚上的时间玩儿呢,去哪?” “你想去哪儿?” 令狐玉儿一根手指压在唇上,思索半晌,道:“我想吃东西。” 韩仑摊摊手,一脸无语。 “凉风习习,阒夜幽寂,今晚天气很好,月光应该不错,自然应该找个地方赏赏景,或者...” 令狐玉儿道:“或者什么?” 韩仑道:“或者...反正吃东西有些煞风景。”令狐玉儿一皱眉,道:“哎呀,自从到了灵界以来,一直就没吃到什么好吃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当然要去尝一下这里的美食嘛。而且晚上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些肚子饿。” 韩仑道:“饿啦?那好吧,我们去找吃的。”令狐玉儿抚掌叫好,抱着韩伦的胳膊,喜笑颜开。两人沿着栈桥一路下去,走到城市之中。 只见木灵城的集市多是以栈道和悬桥连接,两人便在这些栈桥中上上下下。集市之中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有人往上,有人向下。栈道摇摇晃晃,站在上面,两人心情还甚是紧张,不过没多久两人便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人群熙熙攘攘,到处的摊点商店之中都围着大群的顾客。丝缎,珠宝,还有些针钏玉料。更有些灵界独特的稀奇玩意儿,以前从未见过。几个小孩子手中拿着风车一会儿呼呼的从人群中钻过去,人群顿时一阵轰然。 两个小孩子相互追逐,其中一个跑到令狐玉儿身边,一把抱着她的腿,令狐玉儿一惊,轻声叫了出来。那小孩子却不以为意,冲她做个鬼脸,身形一转掉个头便冲入了人群中。 不一会儿,后面一个小女孩追了过来,不断地抹着眼泪,哇哇地哭着。令狐玉儿蹲下身子,伸出手去,那小女孩虽然不认识她,可是哇一声便扑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伤心地哭。 不知道这小女孩是哪个种族,两只尖尖的耳朵十分柔软,额头上长着两个并不突出的犄角,但是一双眼睛很大很圆,而鼻子和嘴巴却很小。好像未长大的小猫,惹人怜爱。令狐玉儿母性大发,轻轻将她抱起来,拍着她的后背心说: “小妹妹哭得好伤心啊。乖,不哭不哭,怎么啦?给姐姐说。”令狐玉儿轻轻颤着手臂,话语又轻又柔。 “呜呜.....小风...抢了我的糖,抢了两颗,阿娘才...才给我买的...阿娘不见了...小奴找不到她了...呜呜...”那名叫小奴的孩子哭得伤心口里说什么话都是断断续续。不过令狐玉儿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她轻声道:“小奴乖,不哭了,哥哥姐姐带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那小女孩撇着嘴,小鼻梁一鼓一鼓的,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中眼泪不断。她两只小手抹了抹脸,一脸委屈的道:“我要糖。” 令狐玉儿偏偏头,淡淡笑道:“小奴要是不哭了,姐姐给你买糖好不好。” 那女孩子两只尖耳朵一动,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咬咬食指,有些疑问的道:“真的,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令狐玉儿笑道:“我叫玉儿,你可以我玉儿姐姐。”玉儿指了指旁边的韩仑,道:“他叫韩仑。” 韩仑笑笑:“叫声哥哥就行。” 那女孩子点点头,轻声说了个“哦”。果然止住了哭声。令狐玉儿道:“真乖。走吧去找你的阿娘。不过你要告诉姐姐,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那女孩吮着肉嘟嘟的小指头想了会儿,道:“这里的满月酥好吃,还有桂鱼汤,还有...”小女孩想起什么说什么,一连串说了很多,令狐玉儿不断的点头,不断说好。 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人在集市中穿行了好久,买了一大包糖果给小女孩,然后去找小女孩的家。小孩子记不住路,小奴每一次都会弄错方向。两人转了很久,这才终于找到了小女孩的家。当把那小女孩交到其母亲的手上时,令狐玉儿竟有了些不舍。 那小女孩的母亲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韩仑回谢着,令狐玉儿则蹲下身子和那小女孩逗玩起来,不一会儿,两人起身,辞别了小奴和她的母亲,便要到其他地方转转。那小女孩忽然跑过来,令狐玉儿低下身轻轻和她抱了抱,小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跑了。 那一刻,令狐玉儿脸上的笑容似乎像是春日暖阳,和煦遍洒。好像一夜绽放的梨花,美不胜收。韩仑不觉看得神情呆滞。半晌之后,令狐玉儿转过眼,看到韩仑呆呆地眼神,不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看什么?”她明知故问的说。 韩仑看了看她的眼睛,双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身,伸手轻轻拂过那一缕挡在她眼前的刘海,满含笑意地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美。” “真的吗?”令狐玉儿脸色微红,抱着他的肩膊,顿时所有的母性又化成了柔情,变成了一只依人的小鸟。 韩仑道:“当然。我怎么会骗人。” 令狐玉儿嘟嘴道:“那可不一定哦,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说真话来着。” 韩仑道:“是不是骗人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信不信啊。” 令狐玉儿低着头,双手已经滑下去,扣住了他的双手。 “我信。” 韩仑扣住她的十指,道:“不是饿了吗,刚才套出了不少情报,现在客气一一去消灭了吧。走吧,今晚你可以吃个痛快。” 令狐玉儿一跳,大声道:“好叻!韩仑你真好。” 两人手拉手,又重新走进了人群之中。集市之中仍然没有丝毫变化,这里的店铺似乎全都不会打烊,令狐玉儿寻着一个路人,一连串问了刚才那小女孩所说的大部分名字,听得韩仑都惊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记下来的。 两人按照那些路人所指的方向,一家一家的寻找着那些吃食的店铺,慢慢的从城市的一头转到了另一头,从下面的层次上到了上面的层次。上上下下,两人不知道逛了多少店铺,每一家店只买一点点,一连几十家之后,韩仑手里的一个大包里已经塞满了各种好吃的。 韩仑两人寻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这里远离城市,一直没人,两人坐在栈桥上安安静静,也没人打扰,一抬头就能看到一轮硕大的白玉盘。而眼前不远的地方正是那一片灿烂的城市灯火。这里的城市有着很特别的特点,因为是在树与树之间的城市,因此这城市的灯光看起来便是立体的,像是整个森林都亮了,美不胜收。 令狐玉儿手中抱着一大包吃的,两人这才一边赏月,一边品着美食。两人竟然还打了两角酒,舒然坐于月光之下,对酒相和,浅笑微酌,好不自在。 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从古今谈到山川,从远古圣人一直谈到奇闻异事。有些怪谈杂志令狐玉儿听得很是认真,不知不觉的令狐玉儿谈到了自己的家乡,谈到了她在娲皇城的童年。韩仑也说起了扬州,扬州的繁华和热闹,城市中的灯火酒绿,又说了很多很多,一直到酒渐渐地喝完了,东西也吃得一点不剩。令狐玉儿躺在他怀里安静的睡了,韩仑这才停住了讲话。 令狐玉儿似乎有些醉了,不过就算是在梦中也还是在咯咯的笑。 韩仑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玉儿,你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你要我怎么疼你才能回报。” 令狐玉儿似乎能够听见,她喃喃道:“韩仑,我会等你,一年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韩仑眼眶一热,极是感动。他仰头不让泪水落下,忽然看见那轮硕大的明月正发散着浓郁而漂亮的微光。韩仑心中呼喊道:“月下老人,请你为我们的红线系上死结。永远也不要松开。” 韩仑抱着玉儿,一直坐到了天亮,在这温暖的时光里,一切都十分静好。那时候的他们多快乐,无拘无束,能够疯狂的玩耍,能够安静的相伴。欢乐时,他们的快乐似乎能够传给所有的人。而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似乎又渐渐的隐匿,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人。所有的甜蜜锁在心头,一点一滴也不曾流走。 想着那一夜的温暖,令狐玉儿回到了现实,看看身边冰冷潮湿的牢笼,那甜蜜似乎又化为一把利剑,飞快的刺在她心上。 【天阶玉月夜微凉,淡纱笼,女子香。 坐看星河,纤手数流光。 杯盏冰心化作暖,眼中意,风中酿。 梦醒恍惚正相望,十指扣,双思网。 弄尽浮华,同步印千霜。 此生情长终不移。 君心念,我心将。】 第四百五十八章,行刺计划 第四百五十八章,行刺计划 令狐玉儿想着想着,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疲累,迷迷糊糊竟然靠着墙角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令狐玉儿似乎听到有脚步声响动,她心中一惊,骤然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两人正打开牢门向她走来. 令狐玉儿身形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那两**步走近,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令狐玉儿大惊失色,惊呼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两人并不言语,反身将她双手扣住,然后押着她出了牢门。令狐玉儿只觉得浑身的伤口都撕裂般的疼痛。那两人也丝毫不懂什么怜惜,令狐玉儿挣扎不过,几乎是被拖着出了牢房。 不多时便来到牢房之外,只见一阵阵的光芒射了进来,令狐玉儿只觉得格外刺眼,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久,这才勉强不惧强光。 重见天光,令狐玉儿觉得恍如隔世。自己与这个斑斓的世界好像阔别很久,如今重逢,似乎有一种让人落泪的感动。 令狐玉儿被带到一个祭坛上,正是通往五国城的龙脉。这祭坛上共有三名身穿黑袍的黑衣人,而在那三名黑衣人身前站着的却正是苏津。 “这三人的气息好强大!”令狐玉儿心想道。 忽然听得苏津说到:“绝,影,断。” 那三名黑衣人顿时俯身跪下,朗声道:“属下在!” 苏津一手捧着小茶壶,傲慢的道:“你们的能力还有两日,三日之期一过,若是回不到木灵城,那是要丢命的。交给你们的任务务必要完成。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三名黑衣人惶恐道:“公子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苏津笑一声,道:“那就好,东树地牢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只需要将人送过去,你们的押送任务便完成了。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吧。”三名黑衣人点点头,一人抓着令狐玉儿,顿时便跃入了结界之中。 一进这个地方令狐玉儿便感到了强烈的熟悉,这赤红的环境,淡白的曲折管道,见过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忘了。这就是刚来灵界那时的悬浮镜石通道的样子。 令狐玉儿大惊,心中起了种种猜测,难道现在是要离开灵界?可想想应该不是,可现在究竟是要往什么地方去?令狐玉儿转眼看着身边的三个黑衣人,只觉得他们的力量似乎已经到达了无上境,一阵阵强大的威压让他心中阵阵发颤。再这样的威压面前,令狐玉儿也没有什么胆量跟他们单独说话,只能一个人独自沉默着,心里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在极度的让自己保持镇定。 时间渐渐的过去,令狐玉儿心里紧张,这时间过得尤为缓慢,很久之后,只见那三名黑衣人中的一人猛然抬头,沙哑着声音说道:“到了,结阵!” 令狐玉儿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道青绿色的光芒氤氲着,渐渐地,他们似乎离那光芒越来越近,那里似乎就是龙脉的出口。令狐玉儿正想道,忽然间一阵黑气将她全身笼罩了去,她一转眼,只见三名黑衣人手中都发着强烈的浓郁光芒,手中一道道墨色气流在三人身边游荡着,不多时便化成一道浓浓的黑幕,将周围的一切全都隐藏起来。令狐玉儿只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无尽的深坑,周围全是挥之不去的阴影,那青绿的光芒已经渺然看不清楚。 渐渐的,那黑气似乎将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黑色的迷雾世界,只要她轻轻呼吸,那黑气便会通过他的鼻息进入体内,慢慢的,她的神识似乎正在被吞噬,他扼住喉咙,但是没有办法不呼吸。也没有办法阻止那黑气进入身体。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她的神经似乎都在麻痹,然后已经彻底不能动弹,她想伸出手去抓住空中能够抓住的任何东西,可是空中什么都没有,她也完全动不了。 令狐玉儿终于支撑不住,身形一弱,便软倒下去。 “韩...”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双眼顿时便闭上了。那周围的黑气再也没有阻挠,不断地从她十指口鼻灌入,只见她的身形一震,忽然间双眼再次睁开,只不过眼中已是鲜红。 五国城中已经接近正午,这一天相当热闹,集市上空前繁荣,这座五国城中似乎已经挤了以往数倍的人群。大街上处处都是水泄不通。这一届的比赛其他种族也可以参加,若是有更加强大的选手,说不定还能成为这一届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因此东树大陆各族都排出了自己族中的精英,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小势力来说,这一届的五方大会是他们鱼跃龙门的好机会,若是能够好运拿下这个冠军,那这个种族在东树大陆便可异军突起。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竟然有人公然在城中支起了露天赌坊,为参加比赛的选手进行押注。在这所有的选手之中,押注最多的仍然是五大族,其中又数水灵仙族和地灵仙族两族的赔率最高。而木灵仙族在五大族之中几乎已经排到了末尾。 在这押注的人群之中,有一名白衣男子,正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看着那押注台上的投票榜。眼神之中流露着强烈的决心。 那人正是韩仑,他已经换上了另外一身衣服,在这五国城中,他又成了另外一个身份的人,手腕上的伤口正在结痂,但是一两日肯定是好不了的,韩仑精细的包扎了一番,将伤口完美的掩藏起来。 第一步的行刺已经失败,苏灵儿身边已经有了史云扬,冉倾珞还有罗啸成的保护。加之在外面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柳故,韩仑心知再次上楼行刺已经是毫无胜算,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等到明日五方大会的时候,他好想办法混进去,见机行事。 现在他已经了解了各个种族的情况,除了五大族之外,还有三十多个种族的族群要参加这场比赛,而韩仑刚好看上了这所有选手之中最弱小的那一个。他眼神中范过一阵寒意,口角微微一笑,便转身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东树楼七层,苏灵儿的房间里,众人正拿着一张不大的密函,这封密函之中记载着这一次参加五方大会的各个种族选手名单,而且对他们进行了一个大致的排序,仅看表面实力,苏灵儿的排名比较靠后,就连有些种族的选手都排在他的前面,但是后面仍然有一长串实力并不算强劲的对手。 他们的目光便放在这后面的选手身上。这密函是柳故弄来的,苏灵儿也不知柳故为何要给她这个,也许是出于愧疚,不想她在第一个回合便被淘汰下场吧。这份密函来的也真是及时,顿时便确定了史云扬几人下一步的思路。 史云扬提起一支朱笔,在那名单上划出了三个名字,两男一女。苏灵儿双手抚着胸口,似乎并不容易这般做法,但是却也找不到更加完美的方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由着他们商讨,自己不言不语,只是在一旁看着。 三人商议完毕之后,便准备在夜里开始行动。 东树楼的顶端,一根树丫之上有一人按剑而立,身形不动,衣袂飘飞。在银色的东树树叶印衬下,仿佛像是天上的仙人。他凝神看着集市之中,似乎长了一双鹰眼,能够洞视一切。集市上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他的目光聚焦到一个正在移动的白影身上,口角微扬。轻轻抚着手中的剑,喃喃道:“有这么多人帮你,这个城主想必现在已经定了,苏灵儿。”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夜近子时的时候,五国城中已经人流稀少。东树的树叶反射着地面上几处灯光,斑斑光点洒在整座城中。树叶稀疏处,露出了黑如浓墨的夜空。今晚似乎并无月色。 这样的夜晚十分宁静,但是也十分危险,因为这样的夜晚属于杀手。 明日便是四年一度的东树大陆五方大会,而这现在的宁静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片刻沉着。只等这一声惊雷似的轰响。 在一条街道上,三道黑色的身形忽然掠过,奔过一条街道之后,忽然间一分为三,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这片区域都是客栈,只不过有好几十家,三人所去的地方自然不同。 在三人中,那名女子一步三闪,身形飘忽不定,一人身材魁硕,而另一人身上杀气十足。俨然就是史云扬三人。 他们今晚来这里是来杀人的,他们要将这密函之上实力并不强的几位参赛者除去,偷梁换柱,扮成他们参加比赛,只有在比赛之中才能完全的襄助苏灵儿。也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让他们不被发觉。 三人各自奔着各自的目标而去,一时间这个还很热闹的客栈群之中似乎顿时便多了几抹寒意。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一名穿着黑衣的人出现,那人走过刚刚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身形奔着史云扬所去的方向而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大会开始 第四百五十九章,大会开始 深夜,九福客栈.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房顶掠过,身形一闪便又落在另外的房檐,双手勾住房檐,当空翻下,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一间房门之前。 这人正是史云扬。 那房间里已经没了声音,也没有灯火,想必里面的人已经睡了,史云扬贴着门框,眼观六路。他没有使用灵力,手中的焚天剑轻轻深入门缝之中,挑开门栓。慢慢的打开门,缓步落入房间。再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 不多时只听见那房门之中响起了一阵闷响之声。似乎有人在挣扎,可是片刻之后却又复归平静。良久之后,只见史云扬伸出头小心探望了一番。飞快的从房门里出来,肩上已经扛着一个人,他小心地带上门。双脚一点便又窜上房梁,飞速掠过,几瞬之后又已经不见踪影。 史云扬刚走之后,从不远的横梁之上忽然落下来一人,那人便是后面进来的那第四人,而这人却正是韩仑。他今晚也是来寻他的猎物的,不过他和史云扬一前一后,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韩仑恐怕也没想到,史云扬他们会和自己用同样的方式。 韩仑身形一动,在回廊的廊柱之中来回蹬了几下,便已经窜到了刚才史云扬下手的地方。韩仑正要开门,可是忽的一想,好像觉得方向不对,这才走到这房间的隔壁。韩仑轻轻推门,发现们竟然没关,里面灯火还亮的通透。 韩仑走到窗下,眼神瞟进窗内,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灵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兵器。似乎是一把长刀,形似狼牙,倒是与韩仑的兵刃有几分相像。 那人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他正皱着眉头,想必是为了明天的五方大会而忧烦。半晌之后,那人站起身,准备将擦拭好的兵刃放到架子上。忽然间,一颗飞石打了进来,瞬间便将屋内的灯火打灭。那人顿时大惊,身形猛然转过身,一手准备去抓那柄长刀。 “是...”他一个谁字都还没喊出口,便被韩仑一把捏住了喉咙,韩仑一拳打在他的耳侧,那人顿时便晕倒了去。 韩仑同史云扬一样,迅速的将那人扛在肩上,身形一闪便已经出了房门。几次腾跃,便在这客栈建筑群中隐匿了踪迹。 韩仑一路奔逃,那人的体重并不算轻,但是他此时不能停下,若是被人发现,此时立即便会败露。 许久之后,韩仑终于到了城墙脚下一块破败的房屋之中,那房间正好有一个地下室。韩仑便走进其中,将那人放了下来。伸手便在身边掏出一颗药丸,扳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一切做成之后,韩仑这才放心的拍拍手,歉意的道:“我不想伤你性命,不过事出突然,只能借你的身份用用。麻烦你在此多睡些时日,两日后凌晨,你自会醒来。” 说完,韩仑便剥下了那人身上的衣服,连同他身上所有的信物一齐搜刮了个干净。只见那人身上有一枚参赛的令牌,还有一封信件。此处夜黑,韩仑借着灵力微光拆开信件,只见这是一封金灵仙族族长写给他的信。这个灵名叫古牧风,金灵仙族族长请他们帮助金灵仙族争夺冠军,事成之后必有奖赏。 韩仑看到这封信件之后,心里顿时便有了方向。他这下子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战到金灵仙族的一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苏津的任务。如此一来,也合乎金灵仙族的愿望,而且这件事的本质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做的都是相同的事。 韩仑将这些东西守在怀中,急忙出了这地下室,身形飞奔,一路奔回那客栈之中。韩仑点上灯,开始在镜子面前修饰自己那张人皮面具。 不一会儿,韩仑忽然听到房顶上有人跑动的声音,这声音十分轻盈,而且就在他身旁。韩仑一惊,一手抓过长刀靠在门外。不一会儿,隔壁的屋子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韩仑心中奇怪:“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回来,而且还是走的房顶。莫非有变?” 韩仑本想出去看看,可是一想到这事与自己无关,便并未多管,自己重新回到镜子前,细细描画着那一张如人皮面具。韩仑将之戴上之后,他自己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镜子中的人是一个长着细长眉毛,眼睛凹陷,鼻梁突出,下巴颀长的灵族。若是炸一下在镜子中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恐怕会吓得魂不附体。不过这样子是他一点一点描画出来的,几乎与那被打晕的灵一模一样,韩仑龇着牙笑了笑,似乎还很是满意。 这个夜晚正在悄悄地流走,夜凉如水,一切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五国城中暂时安宁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而现在正是等待的最后时刻。明日的五方大会,一切好戏都要慢慢开场。 这个夜晚,有很多人都没有睡着,这注定就是一个不眠之夜。在这个夜里,有的人正在狂欢痛饮,有的暗藏杀机。史云扬卧在客栈的床上,手里拿着焚天和幽雪,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东树楼中,苏灵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幽深的世界,她心里尤为不好受,在昨日讨论的最后关头,苏灵儿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此时由不得她心软,明日的擂台是为她而设,只因为在木灵城中还有数百兄弟姐妹在等着她来接他们,为了让他们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个城主之位,她势在必得。 夜渐渐过去,夜尽天明,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不管因为这一天而发生了多少事情,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天刚刚破晓,东树楼中便响起了五声炮响。声音震耳欲聋,在五国城的集市中心,那里已经搭建好了一个硕大的平台,台上矗立着五道巨大的石门。这石门两三天前便已经建好,但是一直到今天都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然而此时,那巨大的石门下方已经各自坐了一个人。放眼看去,只见那五人正是五大族的天族长。这五人凝神静坐,静静的调理着自己的呼吸。然而各自的手中已经结出手印,一道道强横至极的气息吞吐开来,百丈之内,几乎无法喘息。 那五名天族长忽然睁开双眼,手中的能量呼啸而出,每一种能量都有不同的颜色,一时间五种不同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这磅礴的灵力岂是周围这些灵所能抵挡得住。幸好在此之前,已经有五大族的人在这高台周围设下了结界。一时间这灵力撞击在结界上,便像是滔天巨lang撞击在海岸的石壁上,阵阵灵力顿时改变方向,直冲云天而去。狂风大作,头顶的东树树叶片刻间响成一片。 这等声势是在惊人,不过见识到五大族天族长同时发力,这等壮观场景恐怕灵界的人一辈子也只能见到这一次了。 只见五名天族长手中的灵力汇于一处,不多时便在石台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硕大的能量球。这能量球发着五彩光芒缓缓旋转。似乎是一枚瑰丽的龙晶石。这能量球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间从中闪出阵阵雷电。不时又在表面形成阵阵沙尘风暴,一会儿变成火球,而片刻之后又凝结成冰。甚是奇特。 这般持续了韩长一段时间之后,那能量球终于停止了旋转,其中迸发出五道灵力光芒,径直射向五道石门。那五道石门本来只是一个门框,但是刹那间,在这门框之中竟然形成了一个个正在缓缓旋转的光阵,好像从这里能够一直通到未知的世界。 五位天族长终于站起身来,各人似乎都累的不轻,水灵仙族天族长登上高台,朗声道:“东树大陆的居民们,请安静。” 集市之中震天的喧闹之声顿时便停了下来,各人都望着这个充满威严的女人。她的声音竟然能够盖过这集市上所有的人群,可见其实力之雄厚。 “今日是四年一度的东树大陆的盛会,五方大会。五方大会到现在为止已经举办了两千多届,这是从上古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其目的不过是为了选出一个优秀的领导人,维护一方平安,让大家安居乐业。灵界是一个祥和的地方,所有的种族都和平发展。万余年来,东树大陆长盛不衰,一直是灵界的翘楚。” 城主看了看下面的民众,大家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很是满意,接着说道: “四年前,承蒙各族族长的谦让,让我当上了这五国城城主。四年本已过了三年,物阜年丰。哪料想到最后一年,灵界竟遭逢大难。此乃灵界之不幸。今次改换城主,就是要吸取新鲜的血液,以最新的方式同魔族展开周旋。 因此这一次的五方大会不再是我们五大族族长相互竞争,我们商议之后决定给所有种族年轻一辈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力出众,便可能夺得这个城主之位。而今新的赛场已经打开,各位请入场见证这场盛会。” 第四百六十章,大会赛制 第四百六十章,大会赛制 城主的话刚刚说完,城下的人群已经沸腾一片.以前的赛场从来都是五国城城外,五位天族长之间的竞争。因此除了东树大陆各族的代表,观赛的人很少,即使想见到他们之间的壮观争斗,若是自己实力不够,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届的五方大会竟然合五大天族长之力联手构建了一个赛场,这等投入实在让人咋舌。水灵仙族天族长忽道:“请各位依次从五道门进入,你支持五大族的哪一族,便从那一道门进。若是谁都不支持,请随便进入,在赛场中有自由席位。” 闻言庞大的人群顿时分为了五拨,分别列出长长的队伍。每一族的石门之外都排着差不多要蔓延到城外的队伍,似乎这里的观众是如潮水一般无止境的。 集市中还在陆陆续续的让观众进入赛场,虽说有五道门,而且一次能进去十多个人,不过这速度相对满城黑压压的观众群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缓慢。也不知道这赛场究竟有多大,竟然能够完完全全装下这么多人。城中虽然拥挤,但是所有的队伍还是在有条不紊的龟速前行。 与此同时,早就有各个地方的士兵按着名册找到了各个参赛者的住址。前来带他们前往赛场。史云扬一晚没睡,天明时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赶紧将焚天和幽雪收起来,手中提着一柄乌金细剑,轻轻打开了门。 门开后,原来一名士兵,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看着史云扬的脸,对比一下,确认无误后,那士兵道:“请风公子跟我来,五方大会已经开始,各方的参赛者马上就要准备入场。” 史云扬道声好,转身关上门,正要行时,又一名传令官前来敲隔壁的门。只见隔壁走出了一个尖下巴的灵,那士兵也照着画像对比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跟那灵说了同样的话。那人点点头,忽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古井无波,似乎空然无物,他转身关上门,跟着那士兵徐徐而去。 史云扬觉得这灵的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了半晌却回想不起。不过住在这里的参赛者实力强悍的恐怕不多,这些家伙多半是为了五大族的利益而去,心怀一丝侥幸,不过估计都是战场上的炮灰。 史云扬也没大多想,一路跟着那士兵走着,不知要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出了客栈,便有很多很多参赛者汇聚在一起,史云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形如兔耳,唇有三瓣的女郎,她看到了史云扬,轻轻点点头。与此同时,一名面如重枣,耳大眉粗,下巴像是吊了一个大瘤子的男子大摇大摆的出来。看见那兔女和史云扬各自点了点头。 原来那兔女正是冉倾珞,而那红脸大汉正是罗啸成。他们现在都已经易了容,与那参赛选手一模一样,因此常人若是见了他们,根本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史云扬之所以会选择他的这个目标,便是因为他长着一头天然的白发,这个种族的灵都有着一头漂亮的雪发,尽管这人的实力不算低,但是他自身的特点能够更好让史云扬进行自己的计划。史云扬现在的样子,一双眼睛细长,眼角勾出五彩,坚挺的鼻梁下,口中长着两颗细细的獠牙。看起来甚是冷峻,现在这副摸样,若是再熟悉的人见到了,恐怕也不会认得出来吧。 参赛选手跟着大队的士兵走过街边的巷子,大街上已经完全走不通,只有弯弯绕绕走许多远路。不过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来到了东树楼之下,只见东树楼五面都已经设好了镜石,其上灵力闪动,应当便是进入的入口。 每一道门前都有两名实力不低的卫兵把守,东树楼下一圈已经站着两圈空境的精兵。这等阵仗也的确是让人惊叹。东树楼上一人喊道,五大族先入场,其余种族参赛者凭参赛凭证入场。五大势力,自由选择。 史云扬三人之前选择猎物的时候便选了拥护木灵仙族的这一方,因此他们三人则是同时站在了同一阵线。只见五大族的族人已经开始入场,木灵仙族是以柳故打头,苏灵儿排在后面几位。她转过脸来,看见了易容后的几人,心中稍感安慰。 木灵仙族的队伍正要进入,忽然间冉倾珞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灵轻声道:“那个灵的身形好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史云扬闻言转过头去看,忽然又看到了在客栈隔壁那人。他一直也有这个想法,可是似乎并无根据。 史云扬道:“管他是谁,今天我们最重要的不在这里,一会儿多加小心。” 冉倾珞轻轻点点头。忽然间前面的队伍一阵骚动,两人排在队伍后面,忽然被前面的队伍挤了一番。探出头去看,只见前方有一支队伍从木灵仙族的队伍之中横穿过去,这才导致了队伍向后推挤。 只见打头的人是一名头发火红的英俊男子,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燃烧着烈火,焚烧之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急速升温,而且虚幻膨胀。 “柳兄,好久不见。”那人拱手言笑。 柳故转身也抱拳道:“原来是陆兄,幸会。” “柳兄今日光彩照人,想必胸中已有大计吧。”那人眼角睥睨,轻轻一笑。 柳故神色镇定,道:“胸无大计之人根本无法参加如此盛会,这不是大计的问题,而是实力的问题。” 那人哈哈大笑,道:“柳兄此言甚妙,饶有自知之明。希望在赛场相见的时候,能够看柳兄走到后面,到时候还请柳兄多多关照。” 柳故淡淡一笑,拱手道:“各安天命。” 那人微微颔首,拂袖转身,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一脸冰冷。遂渐渐走向炎灵仙族的地方。 此人便是炎灵仙族的领队,名为陆貘,是这一届冠军的强有力争夺者。在史云扬他们的排行榜上,此人的实力当排前三,实力在柳故之上,怪不得如此嚣张。 不多时,柳故一声令下,木灵仙族的十人便飞快地进入了五方大会的赛场之中,做着最后的准备,而他们这些参赛者,则是要各自拿出参赛的凭证方可入场。不过这支队伍算不得很长,约么也就百余人,很快便检查的各自的凭证,从那镜石之中,穿过一条龙脉抵达赛场。 一进入赛场,便感觉到一种磅礴的气息。初次映入眼帘的便是黑压压的人群。观众席上到处都是走动的人流,简直已经有数万之多。这个赛场构建在虚空之后,赛场呈五边形,中心低,四周高。每一个地方都能有最清晰的视线。在赛场的五边边缘各自耸立着一尊五行之神的巨大雕像,好像是将五国城墙壁上的浮雕完全取出来放到了此处,褥收,句芒,商羊,祝融,后土。五尊大神各自立于赛场一侧,好像也要同这千万的观众一同见证这场浩大的盛事。 赛场中心呈圆形,硕大无比。其中灵力闪现,隐隐约约有龙吟传来,似乎又是另一个世界。史云扬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构造。思索一番之后,忽然回忆起在玄圃秘境之中的风暴结界,那其中便是一个结界中的结界。 这等庞大的赛场,竟然真的能够建成,这五位天族长的实力也当真是强悍得可怕,恐怕他们的实力都已经到了无上境的后期,说不定还已经突破到了更高的层次,只不过这个层次是什么,他已经无从得知。 三人惊叹一阵后,众士兵带领他们坐到了参赛者席位。只见外面的观众似乎已经进来的差不多了,整个比赛场地都要开始关闭。接下来,在这里将会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大赛几乎已经要开始。 各个种族的参赛选手完全进入之后,只见赛场下五道门中走出了五位天族长的身影。观众席上一阵疯狂的欢呼,声势震天。 水灵仙族天族长道:“各位请安静,请听我说。”她的声音通过强烈的灵力扩散而开,顿时将所有的声音都压制下去。赛场上数万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给大家介绍本次大会的赛制,本次大会分作三轮,头一轮,所有参赛者入场。进入亡者幻境,在这片环境之中,最终只能活下来一百个选手,所有的选手必须在五大族的阵营中选择一个,当这一族阵营的人数只剩下二十个时,哪一族便晋级下一轮。在这里,所有的参赛者都是敌人,除了你自己,你们没有种族之分,只要尽量的保证自己活下来,活到最后二十个,便是你们的胜利。当然,被杀的参赛者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会被传送出结界,不过这一次的大会也便与你无缘了。” 水灵仙族天族长刚刚一说完,观众台上便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呼声,有的拍手大声叫好,有的暗自叹惋。各人议论纷纷,喧闹声已经冲破天际。 “这种赛制可真是残酷!” “看来又是一片血流成河之景啊。” 众人讨论道,忽然间,只听到水灵仙族天族长朗声道:“赛制宣读完毕,那么现在我宣布,这一届的五方大会,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观众席上所有的灵全体起立,大声狂吼,那声音似乎能够穿透一切,疯狂至极。 第四百六十一章,亡者幻境 第四百六十一章,亡者幻境 城主只宣布了第一关的赛制,这只是第一关,便要在这数百人之中淘汰掉接近五分之四,这种淘汰的方式实在是有些残忍.这是一种强行淘汰的方式,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人自危。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出局,因此这第一场,实在是一场猎人和猎物之间疯狂的博弈。 史云扬三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引路的士兵,进入到了那中央的赛场之中。随着一声鼓响,这赛场无边的五座大神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透着各色的光芒,顿时化为五道光束射出,飞快的交融到一起。刹那间,一道五彩的硕大光柱直冲而下,似乎要将这赛场一举洞穿。那五彩光柱散去之后,场中已经多了一道巨大的龙脉。而在空中正漂浮这一幕幕画面,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投影在空中,十分清晰。 所有参赛者陆续入场。史云扬三人穿过赤红的龙脉之后,不久后便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此处十分阴冷,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冰封万里,地面上的雪几乎已经蔓延到了大腿。这里是一片苦寒的世界。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清道路何在。放眼望去,除了很远的地方有一颗硕大的枯枝,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植物。 进入到这里的参赛者没想到这亡者幻境竟然是这么一个地方,除了水灵仙族之外,其余的选手各自叫骂,声称不公。 可是话音未落,这周围的环境忽然又发生了变化,地面上的雪飞速化去,全部化成河流,然而河流存在的时间也并不长,河流之中的水竟然变得滚烫。接着化成白气不断蒸发。不多时竟然便已经完全干涸。整片大地开始干出裂痕,在这裂痕之中一阵阵的火焰不断腾出。远处火山爆发,岩浆四溢,一时间,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这幅景象刚刚成形,地形又飞速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环境,难怪叫做亡者幻境,这种环境可真是公平到家了。史云扬如此想到,忽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个嘹亮的声音。 “各位少侠,这片空间是我们五大天族长联手构建,名为亡者幻境。亡者幻境共有五种形态,火海,冰原,沙漠,森林,雷域。五大族在各自擅长的环境内,你们的实力将会最大化地发挥。五种形态的环境随机变化,每一种环境变化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不过在赛场内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凶兽,杀死他们获得幻境气息,便可以延长自己擅长环境的时间多一天。当然这并不容易。要不要冒这个险,完全取决于你们。这是一场凶险的旅途,祝愿那些最后活下来的勇士,冠军的位置等着你们来摘下。那么现在就开始初始环境选择。” 周围的环境开始飞快的变化,众人好像是身处时间隧道之中,所有的景物在眼前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息,不过一段时间过后,这环境变化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慢。最终变成了一片沙漠,而且不再变化。 “初始环境是沙漠,大赛从现在开始计时,半个时辰之后开始,提前杀人的取消参赛资格。愿大家各安天命。” 那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知道,真正的较量已经开始了。所有参赛者开始没命的狂奔,希望能够在这沙漠之中找到一处自己的藏身地。实力弱的宁愿找到一个沙洞将自己掩埋起来,只要能够不被人发现,便能平安的躲过这一劫。怀着这样想法的参赛者不算少,可是这样真的能够躲过一劫吗? 观众席上一片欢呼,各人都仰头看着空中那漂浮着的一幕幕幻象,那上面正同步的映射着所有参赛者在亡者幻境中的一切动向。空中一共有五幅画面,每一幅巨大的画面都对向五边之中的一边,其中的画面都是五大族各自的情况。 在这五方之中,地灵仙族那一边无疑是最为热闹的,以为现在的环境正是他们所擅长的,在沙漠之中,地灵仙族的族人便是真正的王者。 亡者幻境之中,初始地带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些参赛者很多都是独自行动,可是也有很多结成了大大小小的队伍。史云扬三人便同苏灵儿结成了队,出人意料的是,柳故竟然也同他们站到了一起。 苏灵儿心里十分感谢,见柳故站到了苏灵儿的阵营之中,刹那间,便有数十参赛者跟了过来。苏灵儿这一边竟然有着六七十名参赛选手。在这样的比赛之中,几乎算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了。 不过这样的势力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能够剩下来的仍然只是那二十个人。这股势力即使能够留到最后,可还是逃不过自相残杀的局面。这就是游戏规则的残酷之处。 柳故到了这一队之中,顿时便成了这一队的领导核心。见他并无恶意,史云扬三人也便跟着他在沙漠中穿行,他们只要保护令狐玉儿度过这一关,而且他们三人也能够活下去,这就已经足够了。在这赛场中实力强过他们三人的并不多,即便有,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此时正应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时候,按照本来就应该有的实力排名,让那些实力弱的和实力最强的打个头阵。对于后面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战术。 这沙漠完全跟真正的沙漠没有什么两样,烈日当空,远处的空气膨胀虚幻。处处都是炽热一片。根据五行生克,木灵仙族对这片沙漠的属性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尚还好一点,土能生金,因此金灵仙族倒也不至于过于惧怕,可是水灵仙族可就完全无奈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恐怕他们的能量将会首先耗尽,而在这一片沙漠之中他们则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猎物。 走过一段时间,队伍之中开始有人受不了热气而倒下,众人本想去扶,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若是拖着一个病怏怏的人,恐怕不等人来杀,拖都能被这天气拖死。因此无论是谁倒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扶,尽是任其自生自灭。 众人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储备水源,尽管史云扬三人魂蕴之中常年不缺,可是现在并不是显露的时候。柳故同大家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准备带着大家前去找水。 翻过数座沙丘,正要越过前面一块高地,忽然间从四周窜上来一大群参赛者,看样子他们已经等不及想要清除沙漠中的对手。 可是这些参赛者没有一个是五大族的人。一冲上来,众人便各自提上兵刃迎头痛击。史云扬三人并不参与争斗,只是将苏灵儿护在中央。只听得一阵阵刀兵交鸣之声响彻耳际,到处都是呐喊声,不过其中也夹杂着一片片惨叫声。一通厮杀之后,整片沙丘都被鲜血染红,而那些尸体半晌之后便缓缓消失,被传送出去,只在这沙丘上留下斑斑血迹。 那冲上来的二十几人全军覆灭,而这支队伍之中竟然也损失了十几人。这样一来,加上之前在途中晕倒的,这支队伍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了四十余人。 对于柳故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现在人多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通过这样方式,这个队伍中的人数才能减少,他们才能真正进入下一个关卡。 翻过这个沙丘,柳故忽然示意众人趴下身。史云扬伸出头一看,原来这下面的确有一处水潭,不过看样子已经被地灵仙族占领了。守在此处的大约有八十余人,除了地灵仙族的三四名族人,其余的都是地灵仙族的拥护者。 柳故皱眉,史云扬也觉得发愁。现在在沙漠之中,地灵仙族无疑占尽了天时地利,就他们这四十个人几乎难以通下面这些高手相较,即使能够打赢,估计也是损伤惨重。比赛才刚刚开始,没有必要现在就展开血拼。 柳故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原路退了回去,转了一个方向,开始寻找另外的水源地。 骄阳似火,每个人口中都干燥不已。史云扬转身看着他们三人,似乎也难以承受这无水之苦。可是现在在队伍之中不能显露自己有水,否则便会被所有人孤立。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色过的出奇的慢,也不知这一天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夜晚的沙漠应该不会这么燥热,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挨到夜里。 赛场之中,五块区域中除了木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两块,其他三个板块的观众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天的狂吼。每一次狂吼呐喊之时,便会有一大堆参赛者被传送出来,而他们所欢呼的,不过就是自己种族的族人杀了多少其他种族的参赛者。 这是一场杀人游戏,能够活下来的都是生存的王者。 柳故带着众人走了许久,在队伍的人数减到三十人左右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另一处水源。柳故正要前去,可是忽然发现这个地方似乎也已经被占领了。只不过这一次占领的不是地灵仙族,而是炎灵仙族。 柳故眼神一寒,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仰天大笑,傲慢不已,原来正是那炎灵仙族的娇子----陆貘。 第四百六十二章,水源之争 第四百六十二章,水源之争 柳故冰冷的眼神中渐渐的涌出一股杀气,他们已经不能再等了,所有人已经十分口渴,要是再长时间赶路,说不定会很快脱水.到那时候,恐怕明天是什么环境他就已经看不到了。这里的水源,他们这一群人势在必得。 柳故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那水源地是在一个低洼的地方,现在他们在高处,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下面的布局。炎灵仙族在这个地方的族人共有四名,总共约莫二十人左右。其中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陆貘,应当在空境中期。不过他真正的实力会不会有增长,这还未为可知。 柳故轻声和众人商量完毕,柳故挥挥手,身后跟着的人便渐渐的从身后绕开,从高处将这片地方包围了起来。众人看着下面的水源,觊觎不已,可是没有柳故的命令,谁都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忍着口中的干渴,趴在滚烫的沙上。许多灵的皮肤都渐渐变得绯红,显然已经被烫伤。可这众人还是安静的趴着,咬紧牙关,等着柳故令下。 不多时,炎阳更盛。下面的人倒还若无其事,但是上面的人已经十分焦躁。众人奇怪,为何柳故迟迟不下令。若是在等上个一时半会儿,众人可就在也没这个耐心了。 终于又过了一段时间,山坡上的一部分灵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迫切的需要水源,要不然这太阳真的要将人榨成干尸一具。 其中两个种族的族人顿时站起,一声大喝,便从沙丘上冲了下去,怒目圆睁,形如虎狼。下面的炎灵仙族小队吓了一大跳,两名灵族翻身跃起,手中的灵力骤然喷出,顿时变化做两团烈火。那冲下来的两个灵哪里料及这许多,火球猛然击中身体,那两个灵一声惨叫,刹那间变成了两个火人,口中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他们的身形在沙丘上猛然扑倒,变化成了两道火球,隆隆地滚落下来。顺着风势,火越烧越大,两个灵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完全消失。等他们的尸体滚到脚边,已经成了一堆焦炭。 木灵仙族这边的人都是一脸惋惜,也幸亏自己没有提早冲出去,像这般亲身体验死亡,而且还是被活活烧死,那种滋味简直比真正死了还要难受。 那杀死两个灵的参赛者走上前来查探了一番,忽然踢了两具焦尸一脚,骂道:“娘的,雷声大雨点小,想造个声势吓吓大爷啊!” 一边坐着不动的陆貘忽的睁眼,看了看周围,木灵仙族所有人顿时低下头。陆貘大喊到:“顶上的朋友,我已经知道你们在上面了,下来喝口水吧。这里的水香甜得很。” 众人闻言,眼中大放神光。口中不断沿着口水哦,可是却是发现咽下去的多是沙子。众人看了看柳故,只见他仍然未有所动,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众人虽渴,但是见识到了刚才那两个灵的惨死状态,也便不敢贸然行事。 见上面一直没有动静,陆貘觉得有些奇怪。身边一个灵说:“陆小公子,可能是两个不知深浅的家伙想抢水喝,不用放在心上。” 陆貘看了他一眼,眼神专注,那灵受不了这如刀的目光,顿时侧过脸去。陆貘道:“既然如此,那你上去看看有没有危险,我可不想晚上待在此处的时候被人捅了后背心。” 那灵抱拳道:“小公子放心,在下这边前去看看。”陆貘点点头,那人转身便跨过两具焦尸,接着沿着沙丘一路上爬。 眼看着那人就要翻上来,柳故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众人见似乎已经等到边了,顿时来了劲头。 那人刚刚露出头,众人身姿放得极低,因此并未被那灵发现,这沙丘上烫的厉害,他正要转身回话,忽然间身后伸出一双手,顿时便将拖到了沙丘之后,那灵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变被人刺破了喉咙,就连声音都未发出一点。 其中一个灵模仿着他的声音说道:“小公子,这上面安全得很,连个鬼都没有。” 听到声音,陆貘似乎放下了心,周围的那些士兵也都各自放松了警惕。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开始度过这难熬的午时。 不久之后,只见陆貘站起身来,望着刚刚那灵前去的方向,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那个灵去了之后,也就在也没有回来过,难不成那沙丘之上有什么不对劲。陆貘又叫了两名参赛者前去。可是去了之后竟然又是一去不回。 陆貘心知不妙,便带上所有人一起前去,陆貘身手不错,这烈日炎炎的高温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进入这亡者幻境的对手还是有实力强过他许多的,他不求能够战胜这些人,只要能够在这第一关生存下来,这才是最关键的,实力的比拼还是留到最后比较妥当。因此陆貘也没有太过冲动,而是一直走在队伍中间。 等到队伍完全上了沙丘,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敌人,就像那第一个上来的灵说过:“简直连鬼都没一个。”陆貘正感到奇怪,身边一个灵忽然间喊道: “小公子,有人偷占了水源!” 陆貘闻言急忙转身,忽然看见柳故负手站在下面对着他微微笑。陆貘心中大叫不妙,这一次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了。 “陆兄,又见面了,好巧,口渴吗?要不下来喝点水?”柳故淡淡说道,言语之中竟是已经将这水源据为己有。 “柳故,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从虎口夺食吗?”陆貘满眼杀气,双手之上都已经腾出了火焰。身边的参赛者看见陆貘怒发冲冠,顿时拔出兵刃,一副火拼之势。 柳故摊手道:“实在不知道陆兄说什么,若是没有解渴之意,还请陆兄离开。” “你好大的胆子,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这地方是我先发现的,当然是我的地盘。柳兄,该走的怎会是我。现在你只要撤出去,刚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我还是兄弟。”陆貘咬紧牙关,沉寂的说道,言语之中十分隐忍,不过似乎马上就要爆发。 柳故哈哈一笑,说:“不知我柳故什么时候多了陆兄这么个好兄弟。我可真是高兴,不过可能要叫陆兄失望了。我是看这个地方没人,这才占了这地方,陆兄说此地是你的,可是这里没有你一个人,没有你一样物什,若说这地方是你的岂不是过于蛮不讲理。做人在于一个理字,陆兄绝对不是这种不讲道理之人。” 柳故说完,陆貘心中已经怒不可遏,他这话明明是诡辩,但是却还真找不出能够反驳他的观点。一时间双手捏成拳头,烈火燃遍全身,周围的温度竟然急剧升高。 “若是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陆貘一挥拳,便带起一条火龙呼啸而下,火焰直直对着柳故扑面而来。柳故冷眉相对,并无动作,等到那火龙接近之时,柳故忽然转身,剑鞘中的长剑顿时飞出,一道冷光划过,只见剑影之中竟然飞出两只白凤,双翅扑腾,刹那间便将那火龙身上的火焰扑灭,一道剑影从中飞出,一直斩向天空。只见整片空间似乎都虚幻了一阵。 在观众上,所有木灵仙族板块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阵惊呼声,有人鼓掌相庆,大呼木灵仙族此次有望夺冠了。木灵仙族三位族长也是发出了赞赏的笑容。 “想不到故儿竟然能够将这九凤回天剑练成了,这实乃我族的一大幸事啊。”人族长扶须笑道,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地族长也道:“看他方才凝出了两只白凤,但是他剑气有余,显然没有使出全力,据我观察,可能连四成功力都不到。现在他的九凤回天剑恐怕都已经练到五层左右了。” “第六层。”天族长淡淡笑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包括两位族长都顿时大惊。第六层! “当年我木灵仙族的剑术奇才公孙晓前辈也只练到了第八层,想不到故儿年纪轻轻竟然将这剑法练到了第六层,这简直不可思议。”人族长惊讶的说道。 “传说九凤回天剑练至第九层,便有劈山断水之功,不过这等传说之境,我等实无可知,有了故儿的剑招,此次大会的冠军恐怕也有将多了一个最大的悬念。”地族长哈哈大笑几声,不过他的笑顿时便被身后的巨大呼声所淹没。 史云扬一直站在柳故的身边,看见这套剑招,心中也是尤为赞叹,这剑招十分凌厉,出剑诡异纷繁,方才那一剑是柳故故意将剑气滑翔了天际。 “九凤回天,原来你有这等狂傲的资本。”陆貘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也在极力掩饰着。在柳故使出这一招的时候,陆貘本来还想连发第二势,这时候才慢慢地散去。 柳故摇摇头,道:“并非有意显摆,陆兄是个聪明人,应该想得到。你现在已经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我们两人在这沙漠之中一战,必然有一人要死,或者两人同亡,这冠军可是拱手让人。陆兄恐怕也不想如此吧。这地方无论怎样,我柳故是占定了,陆兄若是无其他事,还请早早离开。” 陆貘咬咬牙,此时他憋着一肚子火,可是却难以发泄。自己明明在理,可是理在这里根本就是个屁,即使讲了别人也毫无感觉,最终只能恶心自己。陆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暂平了胸中的怒火,他手上的火焰渐渐熄灭,拳头松开又紧握。 “柳故,你有种!”陆貘狰狞的说了一句,一招手,喝到:“我们走!” 旁边的灵没想到柳故会这般退让,一时间十分奇怪。“小公子,这明明是我们站的水源,凭什么让给他们。” 陆貘闻言,眼中的怒火顿时上燃,抬起手便是猛一巴掌,那人吃痛,身形被扇出老远,沿着倾斜的沙丘坡面不断地滚落。 “老子知道,要你多嘴!”陆貘骂道,一横眼,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那滚落下来的人哀声大叫,可是转眼发现竟然滚到了木灵仙族众人脚下。“妈呀”一声大叫,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有多痛,连滚带爬的往沙丘上爬。 “小公子等等我!哎呦喂!”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哄笑,而赛场之外则是传出了震天的大笑。 第四百六十三章,幻境一变 第四百六十三章,幻境一变 史云扬看了看旁边这位柳故少爷,不知不觉对其有了几分敬佩,这位少爷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一板一眼,其实还是腹有良谋.只不过似乎有一些过于决绝,当时那种情况,若是他直接喊两个人出去,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而且在这群人中还会引起恐慌,人人都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点到的人。 他竟然能够隐忍到让他两个人自愿出去当炮灰。这种隐忍既不得罪任何人,又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跟随自己,不落下话柄。城府简直深到了极点。以极低的代价换取了这场胜利,几乎兵不血刃便将实力强大的陆貘逼出了这块区域,换做其他人,恐怕很难做到有这样的魄力。 史云扬忽然觉得柳故其实真的很适合当这个城主,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恐怕不会局限于仅仅率领这几个人而已。 苏灵儿一直跟在柳故后面,见那滚落下来的人慌忙逃跑,心里又是开心又是不安。 这样长时间和柳故走在一起,虽然比较安全,但是这样长时间下去,自己在人群中必然已经没有威望。因为没有作为,也就没有让别人信服的资本。必然不利于自己争夺最后的冠军。因为这个冠军是要当上最后的城主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冠军,在比赛中积累人脉,表现突出也是尤为重要。 苏灵儿心里有着这样的打算,转过头看看另外几人,突然发现其他几人似乎都在看着她。苏灵儿皱了皱眉,史云扬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史云扬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其实其他两人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其实他们所担心的和苏灵儿担心的没什么两样。 史云扬看了众人一眼,点点头,他们一定要找个时候离开,其实凭着他们自己的实力,也一定能够在这空间之中生存下来。 沙漠的环境还有半天和一个晚上。史云扬几人暗中商议,决定在下一次亡者幻境换环境的时候离开。到时候还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在这个地方一呆就到了晚上,夜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炽热高温。白天积攒的地表温度在此时也都完全释放了出来。沙漠中的夜本来十分清寒,可是有了这温暖的沙粒咩也变没有了那么寒冷。 一夜的时间应当很快就能过去,这一夜几乎没有一个人睡觉,也许是因为初次到这亡者幻境,兴奋地睡不着。想见识见识明日的环境变换是什么样的壮观景象,另一方面,在这黄沙之中也的确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钻出个蛇虫鼠蚁,实在也是渗人的紧。 现在只希望地灵仙族的人没有找到沙漠中的瑞兽,若是找到了这篇沙漠中的强悍野兽,并且将之击败,这种沙漠环境可又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地灵仙族,恐怕这是任意一个种族都不想见到的结果。 夜渐渐过去,这片空间其实只有地面,并无天空,因此仰头也看不到星辰。整片大地都是格外黑暗,众人围聚在一起,也不掌灯,就这样在黑夜中坐着等待天明。 这时候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众人就像隐身一样,完全消失在这片大地之上。 可是夜里有夜里的猎人,这个时候便是地灵仙族收割的时候了。 观众席上,地灵仙族的板块不时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呐喊声。而另一个板块则会同时发出遗憾的叹息声。到目前为止,参赛的选手已经有九十多人“死亡”从而退出了比赛,这九十几人之中几乎有一半都是死于地灵仙族之手。 这片黑夜已经变成了一个屠宰场,地灵仙族的那一方是屠夫,而他们则是板上的鱼肉。 死亡人数仍然在不断的增加,但是始终都没有蔓延到他们这里来。终于夜尽而天明,天光开始露出了晓白。 此时也是新的一天来临的时候,刚还也是史云扬四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几人商量之后,苏灵儿就准备前去跟柳故道明。 不过刚刚迈出第一步,天空中忽然一阵轰响,突然间从天外冒出几个赤红的小点,那小点在众人的眼中越放越大,不多时竟然变成了一个一个硕大的火球! 看来这一次的环境变换乃是火海!这可遭了。这五大幻境之中,众人最怕的便是火海和雷域。木能生火,金能克木。这两种幻境正好是木灵仙族的克星。 众**惊失色,只见那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火球像是落雨一般飞快坠下,一个个在天空中拖出一条长长的倾斜焰苗。不多时,那些流星似的火雨便坠落到大地之上,刹那间,整个大地轰隆直响,颤动不已,地面上开始裂出两三寸宽的缝隙,地表的黄沙顿时便从这些细碎缝隙中流了下去,大地之上的金黄越来越少,红褐色的泥土和一道道艳红的火苗出现在众人眼中。此时沙漠已经完全消失,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都完全是一片燃烧的烈狱。 地面上的众人在这火雨之中左突右闪,尽量不让自己被火球砸到。不过火雨的密集程度并不是众人能够想象。有些地方只是袅袅几个,可是有些地方则是密集成片。好几名参赛者身形稍慢,便被这火焰球砸中了脑袋,一时间鲜血四溅,尸体熊熊燃烧,那些参赛者就连惨叫声也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死亡,退出了比赛。 实力稍微高强一些的灵开始用灵力将自己浑身罩住,眼观六路,见到有火焰掉落下来,身形便飞快地闪开。实在当不掉的便用手中兵刃格开,等适应了这些火球的掉落频率之后,众人已经离方才那个地方有好长一段距离了。 众人一路奔袭,不久之后竟然看到前面有一片雅丹地貌地域。周围的石头全是一个个蘑菇石,表面坑坑洼洼,显然是风蚀已久,这样一大片苍岩巨石结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城堡。只不过黑褐色的颜色是在是过于扎眼。让人看到之时心中便不断打颤。 可现在的环境由不得他们任何人犹豫,就连柳故都是一样,手中提着长剑飞快的向那岩石堆中平跑去。手中的长剑一路挥舞,落下来的火团在碰到他的剑气之后,飞快的被反弹开去,重重的落在队伍周围,砰然爆开,地面上顿时燃起一阵烈火。 众人飞也似的冲进了那岩石堆中,每人都寻到了一个栖身之所,大多是上面的岩石延伸出去的部分挡住了天空中落下的飞火,众人现在像是在檐下避雨一样,只不过这雨有一滴打在身上都是要死人的。 史云扬三人透过石头间的缝隙向外边看、只见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一片流火的世界。褐色的地面已经皲裂成一道道醒目的缝隙,其中腾起熊熊烈火,好像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在整片大地上蔓延到远方。这种场景让人胆寒,深处火海之中,简直寸步难行,现在被困在此处,即使想走怕也走不了。 苏灵儿转过头,看看史云扬,眼中带着恳切,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现在这个时候,她不便离开。在这火海之中,木灵仙族的灵力不会受到影响,不过木生火,他们使用灵力只会使这周围的恶劣环境更加恶劣。最终引火烧身。若是真离开了,留下柳故一人,恐怕再碰上强手,柳故一个人会支撑不过来。 史云扬有些为难,冉倾珞悄声道:“还是留下吧,现在的确不是离开的时候,在这第一关其实还不是表现的时候,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罗啸成闻言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现在这种时候,真是想走都走不了,可是柳故还在想着能够脱身的方法。正在犹疑之间,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了阵喧吼之声,众**惊,难道是有人前来? 柳故探身去看,只见一行人似乎身形有些狼狈,但是不紧不慢的在这火焰中行走着,除了会挥手挡开周围的火焰球之外,其余时候竟是一点也不匆忙,仿佛这地面上窜出的火焰根本烧不到他们。 此时走过来的有二十几人,等那些人走近之后,众人这才发现,那些人身上竟然也燃烧着腾腾烈火,就连头发须眉,都在燃烧着。全身上下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完全就是二十几个火人。 见到那些人渐渐逼近,柳故眼中寒意渐起,手中的剑也紧握着,看样子他是想要在这个地方来一场伏击。 不过等那队人马渐渐的靠近,柳故眼中的寒冷已经开始减退,到后来只见柳故脸上猛地一颤,身子猛地转过,突兀坐在地上。一拳捶在地上。 “该死!” 柳故骂了一声,众人不解,史云扬偏过头去看那人,只见那当头一人一头赤发正熊熊燃烧,现在正打着赤膊,一副铁血模样。看样子方才一定有一场搏杀。 史云扬顿时明白了柳故为什么这么惊惶,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水源地同柳故起冲突的陆貘。 第四百六十四章,猎杀游戏 第四百六十四章,猎杀游戏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柳故和陆貘在沙漠中争抢水源之时,柳故便巧施一计,将陆貘挤出了水源地.那时候的陆貘实力并不强悍,惮于柳故手中的那一招九凤回天剑,极不甘心的退去。恐怕那时候他心里便已经是愤怒万分。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过去,恐怕陆貘心里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消除。现在在这火海之中,刚好能够给陆貘增添巨大的助力,而柳故的一招一式也只能反过来给陆貘增添能量。也便是说,若是此时同陆貘相争,即使他们两个实力相当,但是柳故的实力不断消耗,而陆貘的实力则是不断上涨,两人若是战在一起,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柳故。 此时的情况已经发生彻底地转变,这两者若是再次遇到,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陆貘肯定会趁着这个有利的时机对柳故出手,两人之间势必面临着一场大战。而这是所有木灵仙族这一边的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见到那行人渐渐走过来,柳故脸上竟也冒出了虚汗。这个地方肯定是呆不得了,这岩石堆范围还很广,柳故只能号召众人赶紧撤离,向更深处的地方赶去,只希望陆貘这些人只是来这里躲避火雨,而且不要真正深入这片区域。 一行人贴着岩石飞快的从石壁上跳跃着,向这片区域的深处进发。路上时不时会落下好多密集的火雨,众人挥剑格开,可是手中的灵力又不敢用得太大,要是被外面的炎灵仙族发现,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时刻在发生着转化。现在这个时段,他们已经变成了猎物。 木灵仙族的众人身形躲在中段的一片峡谷之中。两边的山石本来高如剑锋,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硕大的石头都已经断裂。巨大岩石滚落下来,将这峡谷上面封上了顶。整片峡谷便是黑漆漆的,像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虽说光线黑暗,不过的确是一片躲避火雨的好地方。 众人身形缩进这峡谷之中,柳故留在门口观察,只希望陆貘不要找过来,这片峡谷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出口,要是山石坍塌之后将峡谷另一端堵塞,那这个地方便就是一个死胡同,有进无出。 陆貘连同那二十几个灵一同走到了这岩石堆中,一堆人刚好发现了众人刚才所发现的那个小山崖。一行人顿时闪将进去,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双手掸了掸身上的火石和灰泥,各自坐了下来。 “妈的,这火海有火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有这么大的火雨,砸在身上像碗大的石头砸在身上一样。简直丧心病狂。”一个炎灵仙族族人骂道。看来这火海并不如他们的意,这火雨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这猎人过得跟猎物一样,谁心里没一点窝囊气。 “谁说不是呢,好在这环境没人敢惹咱们,要是碰到之前那帮崽子,绝对要把溜掉的那几个给做了。”一人满脸凶相,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这支队伍之前的确是有过一次战斗,而且还是胜利的一方。不知道那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这支队伍几乎没有少什么队员。 又一个灵说:“这种鬼天气,说是给咱们涨能力,可是现在还不让我们出去,难不成让我们守株待兔不成。”那人气鼓鼓的说道。陆貘忽然转头喝令了一声。 “吵死了,给我闭嘴!猎物不是等出来的,现在我们炎灵仙族还有几支队伍正在其他地方追逐,咱们也不能落后,要赶在今天过去之前,尽可能多的消灭对手。稍事休息,大家便出发,要是能够在这附近找到人迹可就太好了。”陆貘厉声说道。众人不断点头。 一个灵笑说道:“我们可真是良善之辈,想方设法的要将其他种族送入下一轮。” 陆貘哂笑道:“放心,今日一过,恐怕自然有人来关心你。”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嘿嘿笑着,不再说话。这火雨一直不见变小,仿佛要无穷无尽的下下去。实在是让人焦心。 等了老半天,陆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更可况是这火海环境,若是换了其他,他们又只能选择退隐。陆貘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这一天都快要过去一大半了。 陆貘正要号召众人起身,有一个灵起身之后忽然叫了一声。陆貘转身过去,正要呵斥,那灵忽然拿着一块小小的残碎布片到了他的面前。 “陆小公子,你看这个,这个好像是...” 陆貘结果那块细小的残片,眼中顿时大放光芒。忽然间他一声哈哈大笑,眼中的火焰喷涌而出,顿时便将那手中的布片烧为了灰烬。 “大家给我打起精神来,昨日抢我们水源的那群木灵仙族就在这附近,大家小心一些,把这些家伙找出来!这可真是天意,昨日的仇,到了咱们今日报的时候了!” 众灵一听,顿时便来了劲。他们昨日灰溜溜的忍辱而走,心里已经憋着老大的火,在这赛场之中,他们以为跟了陆貘就已经是安枕无忧了,想不到还是被欺负了一番。这种气怎么能受得了,现在逮着时机反扑,便是豁出命去也是值了。 这许些人飞快的起身,兴致甚高,陆貘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的岩石众多,其中道路错综复杂,形如迷宫。十分难以寻人,若是大家都挤在一条路上,莫说是寻人,就连行路都十分缓慢。陆貘当即决定,所有的灵分为三者一队。二十二个灵,一共分为七个小队。陆貘和其他三名炎灵仙族的族人组成四人队。各自在这岩石之中寻找木灵仙族的身影。若是有发现,不要擅自行动,举火为号。 七个小队齐声答应,在这火海的增益效果之下,现在这些灵的实力都有所上升,因此各自都是一片信心勃勃的感觉。在陆貘下令之后,片刻之后便已经不见了。 陆貘等那些族类都走远之后,这才低声在那三名炎灵仙族耳边耳语一番。那三名炎灵仙族族人也哈哈大笑几声,一人说道,“想不到陆兄如此足智多谋,此番那柳故定然中计。” 陆貘大笑几声,“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就行了。这只大猎物是跑不出手掌心的。”陆貘眼角微寒,笑了两声,不过这声音实在是让人心中发直。 那六支小队仔细的前进,各自循着不同的道路向前寻找着木灵仙族众人的踪迹。柳故见此情况,本来紧张的心情顿时变松弛了好大一阵。柳故转身道:“我需要两个勇士跟我一起前去狩猎,有谁愿意去。” 木灵仙族的众人都有些不解,柳故便说明了他们向里面寻找的方式是以小队的方式,这样一来,他们的实力便完全被分散开去,这片区域之中相对来说视觉阻碍十分严重,但是因为会有回声,所以声音传的很快。他需要两个勇士一起前去暗杀,暗杀的时候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出声。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便哑了声,杀人可以,不过杀人要做到完全没有痕迹,这恐怕还是有些困难,他们现在的实力本来就受阻,三十几人之中大多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众人一直没有反应,苏灵儿道:“我去。” 史云扬一愣,苏灵儿身中的灵力现在受压制应该很严重。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是苏灵儿像是打定主意一般。史云扬又不好开口,只好转头向其他两人点点头。冉倾珞和罗啸成微微颔首。史云扬这才转身道:“在下也去。” 柳故皱眉道:“你行吗?” 苏灵儿微笑一下,说:“你还能找出其他人吗?” 柳故冷眉道:“宁缺毋滥。” 苏灵儿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放心,苏灵儿不会拖你后腿的,此次脱险之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 柳故摇摇头,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苏灵儿抬头道:“我也是说真的。放心,咱们可以比赛,他们一共多少小队?” 柳故道:“七队,二十二名,其中陆貘同炎灵仙族三名没动,出动的就只有六支队。也就是十八名。” 苏灵儿缓言道:“那我猎杀的人数绝对不会少于六人,等着瞧。”说罢,苏灵儿便探身到了峡谷边上。身形一闪便到了另一边的石楞之下,史云扬见状也飞快的跟了过去。而柳故则是选择了另外的一个方向,开始了自己的猎杀计划。 苏灵儿和史云扬转身到了一片石壁的下方,身形贴在石壁之上,忽然间发现前面的路上有三道影子印在了路上。苏灵儿和史云扬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细数了个一二三,身形飞快的冲了出去,两人手中灵力化刃,片刻之间便已经划过了两名参赛者的喉咙。 刀刃划过之后并未停止,接着两道刀锋几乎同时划到了第三名参赛者的脖子上,只见青白两道光芒一闪,几乎就是转瞬之间,没有给这三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中间那名参赛者的头颅顿时便从身子上滚了下去,片刻之后,三具尸体便消失不见。 第六百四十五章,螳螂捕蝉 第六百四十五章,螳螂捕蝉 苏灵儿贴近史云扬耳边说:“这个算我的,我两个你一个.” 史云扬笑笑,点点头,道:“都是你的也行。” 苏灵儿摇摇头,道:“柳故不会信。”史云扬笑了笑,地面上的鲜血在高温的炙烤下迅速凝结,片刻后便已经凝成了血块。踩在上面,竟然发出一种轻微的脆响。两人放轻脚步,身形在这周围穿行着,忽然间似乎又发现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故技重施,等在路口,等那三人走近,两人互视一眼,奔袭而出,手中的气刃迅速的将两名参赛者的咽喉割破,随即便把视线放到了中间那灵身上,只可惜这一次的估计似乎有些偏差,那名参赛者竟然没在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内。这一招竟然落空。而那灵似乎吓了一大跳,眼看着就要出声大喊,史云扬手中的灵力顿时就要喷发。可是忽然间三道绿光飞快的从他眼前划了过去,顿时便将那灵的咽喉洞穿,其中一枚青绿色的光芒正好钉在那灵的眉心,那灵哑声而死。 史云扬转身去看苏灵儿手中的东西,原来是树叶子一般的柳叶飞刀。看她这手法相比已经练习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史云扬十分惊讶,这等技艺以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想不到她使飞刀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也实在是让人惊叹。史云扬此时才明白,怪不得苏灵儿方才会那般有信心,还跟柳故打赌,她所猎杀的猎物一定不会少于六人,其实她虽然灵力受阻,但是还有这么一手,倒也算是很有资本说这话了。 苏灵儿抿嘴一笑,忽然间,听到了有声音传来,两人一惊,顿时闪在一边。只见另外两边竟然又有三个灵结队而来。此时这里的三具尸体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失,而且这里的血迹也骗不了人,若是被他们发现,恐怕马上就要通风报信。两人紧张异常,可是此时若是出去,他们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么长的距离之下能够一举拿下三人的性命。 正在踌躇之间,那声音已经临的越来越近。苏灵儿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微微汗。 史云扬史云扬将手伸到背后,焚天剑顿时化为一抹流光从身后的石壁绕了个弯向那三人包抄过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阵红光和一道青光一同闪过,那巷子尽头的三名参赛者顿时便完全哑声死亡。史云扬一收手,那道红光顿时又回到他的手上,消失不见。 在这里最好还是不要过早的使用自己的兵刃,否则容易暴露身份。不过当焚天剑刚刚入体之后,周围便又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不过此次似乎是一个人,而不是三个。 两人有些疑惑,这些小队不是都以三人为基础吗,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单独一人的队伍。 史云扬有些不解,两人算好时机,等到那脚步声临近,两人飞快冲出去,可是那片刻间他们才发现这人原来就是柳故。 两人一惊,急忙收刀,两人身形一转,史云扬倒还好,他这边比较平整,身形一转便已经立定。可苏灵儿那边尽是碎石,身形一转,脚下便是一滑,身形几欲摔倒。史云扬正欲去扶,可是柳故已经快人一步,一把拉住她的右手,苏灵儿身形不稳,被他这么一拉,身子便直直扑进了他的怀中。 柳故一把将她扣住,等她身形站稳之时,柳故却似乎忘了将她放开,也许此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苏灵儿慌忙从他怀里挣脱,身子侧到一边,满脸羞红。柳故欲言又止,干脆什么也没说。苏灵儿为了破解这尴尬的场面,便扬头说道:“我还有两个人就赢了。小心着吧。” 柳故也道:“你...你厉害。我除掉了两组,你们什么成绩?” 苏灵儿道:“那现在就还有两组,放心,我不会让给你的。”说罢苏灵儿便小跑着离开了。史云扬赶紧跟着她,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不禁在后面掩嘴偷笑。苏灵儿似乎听到了史云扬的声音,转过头来,一蹙眉,咬着唇跺了跺脚。 “云扬哥哥你...真是...你还笑...”苏灵儿又气又急,就几乎都快要跳起来。看着这样一个平时温文尔雅的姑娘忽然间变得好像令狐玉儿一般,史云扬越发觉得好笑,不过看苏灵儿都要急得哭了,也便强自忍住。道:“我们走,我们走。” 苏灵儿跟在史云扬后面,她心里竟然起了一层强烈的波澜,方才柳故拉她入怀的那一刹那竟然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放。挥之不去,好像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苏灵儿也是十分奇怪,为什么她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而现在她竟然有一点留念那种感觉。 “怎么会这样,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云扬哥哥才对吗?为什么我会对柳故有这样强烈的感觉。”苏灵儿觉得脑海里一片纷繁,像是理不清楚的乱麻。她晃了晃头,可是乱掉的思绪仍然混乱,没有一点好转。 苏灵儿正想着问题,史云扬一把拉住她,苏灵儿一愣,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见史云扬已经贴身靠着石壁,苏灵儿细细听着,只发现有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苏灵儿一喜,看了史云扬一眼,心道:“机会来了。” 正当他们准备出手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闷响的声音,脚步声紧接着便消失了。史云扬二人有些吃惊,微微探出头去看,只见这其中的几名参赛者已经死了。而且正是被柳故的长剑杀死的。 苏灵儿一咬牙,道:“又被他抢了个先,可恶。还有一队,我就不信我...” “灵儿小心!”史云扬大喊一声,一把将苏灵儿推开,苏灵儿身形一个酿跄闪到一边,只见身后三名灵已经各自拔出了自己的兵刃,两人用刀,一人用双刺,现在偷袭的便是这个用双刺的。只见他双刺刺在史云扬的肩膀上,不过并未破开史云扬的身体防御,只是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那灵非常吃惊,这家伙的身体竟然如同钢筋铁骨一般划不烂,刺不伤。这简直是有些骇人听闻。史云扬正欲反制此灵,可是片刻间便发现其中一个拿刀的已经在发信号。史云扬大惊,苏灵儿手中的飞刀已经飞快刺出,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那飞刀穿过那灵的脖颈之时,他手中的火焰信号已经冲天响起。 “完了!”等她这两个字刚刚说完另外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没错,的确是完了,是你们完了。”岩石的尽头转现出了陆貘的身形,他身后还跟着那三名炎灵仙族的族人,两男一女。 “这话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在岩石巷道的另一边忽然转出了柳故的身形。“陆兄,你我可真是有缘。” 陆貘一声哈哈大笑,道:“有缘者自当相见,既然作为有缘人,陆某便不跟柳兄见外了。这就向你借一物使使。” “何物?” “你的项上人头。”陆貘豪言一放,眼中顿时直冒火焰,满头的赤色头发此时竟然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双手之中一闪,便已经凝出了两条打神鞭。看样子立马便是一场大战之势。 柳故道:“怕是也只是在这游戏之中陆兄方感出此狂言吧。”说话间,手中长剑已经渐渐出鞘。手执长剑,将剑鞘扔在一边。手中的剑似乎就和自己的手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但是其上的灵力已是惊人。 陆貘笑道:“那又如何,咱们现在都身处这游戏规则的世界之中,规则便是王者,而今日,便是你柳故败在我炎火鞭之下的一个开始。柳故,受死吧!” 说罢,陆貘手中的双鞭便带起两道熊熊的烈火,飞快的朝着柳故而来。陆貘身边的那三个人一动不动,似乎对陆貘的实力十分相信。而那刚才逃过一死的两个灵此时早已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飞快的逃回了炎灵仙族那三名族人的身边。 陆貘一路狂奔,像是一个火人奔跑在风中,身后的火焰拖地老长。当他身形奔袭之时,身后的石壁之上竟然都被炙烤得焦黑一片。柳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热lang扑面而来,似乎顿时就要将自己吞没。 可是下一刻,在陆貘奔袭来的路上忽然闪出一道银光,陆貘的炎火鞭与之轰然相撞,一阵灵力涟漪散开,顿时便将周围的石头震出了一道道缝隙。 陆貘身形受阻,被迫后撤数步。只见史云扬手中拿着一把断剑立在柳故与陆貘之间,一身剑气冲天而起。方才和陆貘交手不过瞬间,可是史云扬手中的剑刃已经被烧得通红。 “你是什么人?敢挡我的去路!”陆貘手中的长鞭指着他,横眉说道。 史云扬挥了挥剑,轻轻说道:“想要跟我们柳少爷打架,就凭你还差了一点,你先赢了在下再说。” 陆貘一声冷笑,道:“大言不惭,想死,给你这个机会!” 第四百六十六章,赛场黑马 第四百六十六章,赛场黑马 史云扬浅笑着向前跨出一步,一道强盛的灵力从脚底下荡开顿时便是一阵巨大的能量传开,沙尘四溢.在场的众人无不轻轻挥手扇开眼前的迷蒙昏黄,陆貘忽然看见史云扬手中的断剑已经重新变得完整。并非这把剑真的重生了断刃,那生出来的部分其实就是史云扬的灵力凝集而成。 空境的强者灵力凝物的能力都已经十分成熟,除了灵力特有的色泽不可改变之外,其他的都能够做到,这多出来的剑刃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是灵力所化。陆貘眼神微微一动,上下打量这眼前的来者,眼中带着些不可思议。 “你是丘山木灵族的?报上名来。”陆貘抬头说道,眼神之中似乎没有了方才那么多的轻视。 “小族之士,不足挂齿,陆小公子不需知道在下名号,你只需要留心你的项上人头。”史云扬止步扬声说道。 陆貘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我陆貘虽不见得就是这五方大会中最强的,可是就凭你一个自认小族的虾蟹也敢妄自尊大,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岂不让人笑话。” 史云扬的剑刃之上涌出一道强烈的银色光芒,那把本来毫无光泽的剑刃顿时就变成了一把明亮发光的宝剑。他侧过头,道:“柳少爷,烦劳你照顾苏姑娘先走,这里有我。” 柳故皱眉道:“此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有把握?” 史云扬眼神忽的扫落在陆貘的身上,淡淡微笑道:“总要一试,我这人就喜欢同强者交手,要不然打架有什么乐趣。” 陆貘也是咧嘴一笑,不过手中两只炎火鞭已经腾起了烈烈火焰,其上隐隐约约有这两条小龙在缠绕飞舞。柳故见他似乎很是自信,心中对其虽还怀疑,但是又似乎不得相信。 “那你保重。”柳故一把抓过苏灵儿的衣襟,转身便要离去。可是当他们刚刚走出几步,那另外三名炎灵仙族的族人已经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笑话,你现在已是瓮中之鳖,还想跑得掉?”陆貘咧嘴笑道。 柳故转过身来,脸色不变的说道:“原来方才派出这么多的小队,其实只是诱饵,不过是要请我们入瓮。哼,能狠下心损失这么多追随者,陆兄的心可真够狠。” 陆貘笑道:“你我皆是一样,在这种环境下,谁不会多留一个心眼。更何况若是能够将你这样的对手除去,那也算是不亏了。” 史云扬哈哈一笑,道:“可是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队伍中并不仅仅只是柳少爷一人有能力。所以你才损失了整整六支小队。” 陆貘脸色一变,冷眉道:“的确没料到,不过没关系,连你也一样,你们三个今天都得死。柳兄,你可不要怪我,这就是游戏规则。”陆貘忽然发劲,手中的炎火鞭顿时狂舞,直直向史云扬挥来。口中一边高声喊着,“动手,杀了柳故和这个女的,其他人进去寻找漏网之鱼,一个都不要放过!” 那存活下来的两个灵顿时如释重负,诺了一声之后,一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其他三名炎灵仙族的族人已经将柳故和苏灵儿包围在当中。 柳故一声嘲笑,“陆貘,你若是以为就这三个窝囊废也能拦得住我,那你可就太天真了。”话音刚落,那三名炎灵仙族的族人脸上顿时便十分难看,双手一抖,各自祭出了自己的兵刃。那女的手拿两把袖里剑,另外两名男的一人拿着黑铁长棍,一人拿着巨钺。 柳故的话虽然是在对陆貘说,不过已经强烈的挑起了三人的战意。三者身形一晃,三道残影晃过,只见身形已经急速奔进柳故和苏灵儿的身边。一剑一棍一钺,齐齐向柳故砸来,几乎已经封住了他的腾空,下盘,侧身三大退路。苏灵儿看着攻势,心中都是一惊。可是柳故毫不为所动,等到三人刚刚近身,手中的青绿长剑忽然出鞘,一道比三人的灵力强过一倍的剑气出现,顿时将三人的攻势全部压制,刹那间便已经反守为攻。 三人见状大惊,手中的攻势顿时强行收回,三人身形转了一个方向,向侧面跃开,躲过了这一招剑气。若是这三人的攻势再进一层,剑气必然会贯穿其身。届时必定一命不保。 “身手不错,竟然能够躲过我这‘拔剑术’。”柳故轻声道,陆貘大喝一声,道:“上啊!还在等什么,你们将他牵制住,待我解决了这家伙便来襄助。” “陆小公子,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的剑横斩而出,长剑向陆貘眼前划去,陆貘猛一缩首,剑刃便差一点划破他的喉咙。陆貘一个翻身跃到一边,正要抢攻,忽然觉得喉间一阵微微刺痛,手轻轻摸了摸脖子,摊开手一看,竟然是一手鲜血! 此时观众席上的木灵仙族观众几乎都已经沸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丘山木灵族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强大的选手,竟然能够在数招之下就能伤到陆貘。 “这家伙真不赖啊,竟能伤了火焰小王子陆貘。看来实力不简单。” 一人道:“说不定是陆貘方才轻敌了。不过这家伙还真有实力。” “说不定是今年的黑马呢。” “嘁,别高兴太早了,水灵仙族的那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观众席上的看客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口中不断地谈论着这位刚刚出现的丘山木灵族的高手,显然在这个时候,史云扬已经成了这场大会的一个暂时焦点。 “剑气!”陆貘有些惊讶的说道,方才这一剑根本没有碰到他,只不过剑刃在空气中飞速划过的时候,剑刃上带起的剑气却是比剑刃要锋利十倍以上。 “看来是我大意了,小子,你可要为你这一剑付出代价!”陆貘一声大喝,手中的两条炎火鞭猛然挥斩,之上旋舞的小龙顿时从鞭上窜出,化成两条相互缠绕的火龙咆哮着,飞快的向史云扬飞来。史云扬颜色微变,后撤半步,身中的灵力滚滚涌出,顿时结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挡在身前。 陆貘一声冷笑,喝道:“愚蠢!”话音刚落,陆貘手中的两条火龙顿时便已经狠狠撞击在史云扬的灵力护罩之上。只是支撑了片刻,史云扬觉得这两条火龙能够完全的融化他的灵力,而且这种速度快得惊人,片刻之后便已经突破他的防御。两条火龙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口。史云扬的身形倒飞而出,狠狠撞击在一块巨大岩石之上,那块岩石顿时崩裂成碎片,其上的巨大碎石滚落下来将他压在乱石之下。 “唉...”观众席上一阵叹息,他们都没想到史云扬竟然就这么死了,干脆的出场,也干脆的结束。 “看来这家伙也只是个花架子,果然不是陆貘的对手。” “那可不是,陆貘怎么也是火焰小王子,这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那家伙只不过是个自取其辱的罢了。” 观众席上一阵阵不堪入耳的评论,和刚才称赞他的时候完全判若两种情况。 苏灵儿见状大惊,双瞳圆睁,眼神闪烁。右手掩着自己的朱唇,防着自己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喊出他的名字。她想挣脱这三名炎灵仙族的束缚,可是她只能在这三名对手的进攻下腾挪身形,躲避攻击。 苏灵儿手中三枚飞镖接连射出,原想将这三人逼退,可没想到那人竟然能够伸手接住,然后借力旋起飞镖,一抹青绿便又飞快的向柳故飞去。苏灵儿大惊,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将这飞镖反弹回来。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见柳故已经出手,他猛然一剑划到那飞镖上,飞镖的方向顿时发生了变化,而且还被加注了一股更大的力道,飞速向陆貘飞去。 陆貘见解决了史云扬,眼中正冷笑着,一步步向柳故二人靠近。想不到一枚飞镖正急速飞过来。陆貘大惊,身形一侧,那飞镖便从自己身前掠过,不过陆貘的动作也是飞快,手中的一支炎火鞭已经勾住了飞镖的后尾,顺势将其一带,便又将那飞镖以更大的力道向柳故掷去。 柳故一惊,身形正要后退,可是方才掩埋史云扬的那一堆碎石顿时冲天炸开,其中一个人影飞快冲了出来,银光一闪,只见那飞镖顿时快了一倍的速度飞行,不过方向却是偏离了半点,那飞镖顿时从那拿着袖里剑的女人喉间划过,那女人一声低吟,双膝软软跪地,双眼大睁着死去,其尸体随后慢慢消散。 “什么!”陆貘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陆貘面前的灰尘慢慢散去,史云扬的身形慢慢显现在他的面前。他全身上下并无伤痕,但是口角却是有一点轻微的血痕。 “这家伙竟然还没死!”陆貘咬牙。想不到方才那么重的一击,竟然连伤都没有伤到他几分,自己这方反倒还损失了一人。陆貘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不过一股更强的战意也在氤氲而生。 第四百六十七章,谁会玩火 第四百六十七章,谁会玩火 史云扬手执断剑,重新从那爆开的粉尘之中走了出来,眼神之中带着强烈的战意.似乎到了现在,双方的战斗力才被真正的激发出来。 见到史云扬重新站了起来,观众席上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好些人站起来疯狂呼喊,场面炽热无比。而在战场之中,史云扬和陆貘却都冷静得出奇,不过这冷静只是暂时的,海啸般的爆发已近在咫尺。 “想不到你还能活,我很佩服你。”陆貘用一股平淡的口气说道。不过眼神中的杀意却是毫不掩饰。这样的对手,若是不在此时消灭,养虎为患,恐怕之后会有大麻烦。这场战斗,他显然已经落入下风,不过他仍想拼上一拼,毕竟这个环境一过去之后,他就真没法同这两人抗衡了。 “多谢,陆小公子武艺精湛,在下佩服,不过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你的命,我还是要。”说罢,史云扬开始移动脚步,断剑剑刃拖在地面上,虽是轻轻划过,但是却在坚硬的石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凹槽。这样的功夫若是没有强大的灵力作为支撑,又哪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完成。 史云扬的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剑锋竟然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强烈的火花,史云扬的身形几乎快到了瞬移的状态,一条金线闪电般划过地面,片刻之后已经逼近了陆貘的咽喉。 “又是这一招,你以为同样的当我会上两次?”陆貘谄笑道。手中双鞭顿时迎了上去,双鞭之上带起强大的力道,顿时便同史云扬的断剑碰在一起,一时间火花飞溅。两人的身形各自退开数步,可是仅仅片刻,两人又飞快闪击在一起,一阵阵金铁交鸣声传遍整个乱石堆。 陆貘的攻势基本都是力量型的,加上火焰的飘忽,每一鞭都能将史云扬的长剑震得一颤。可是史云扬对剑的驾驭能力也的确不是一般,即使在受到这样强烈的撞击之后,他仍然能够通过自身的力量将其化解。 忽然间,只见陆貘飞身跃起,手中双鞭齐动,狠狠地对着史云扬的天灵砸下,史云扬动作不慢,手中断剑架过头顶,只听得铛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道霎时间传便史云扬全身,他身下的石头顿时裂成了碎纹。 史云扬身形向后一翻,陆貘手上的劲道忽然消失,身形自然一个前扑,而史云扬已经跃到他身后,回身挺剑便是一刺。 那一瞬间,陆貘双鞭交剪,顿时将史云扬的断剑夹在中央,陆貘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忽的双鞭往回一带,史云扬便不得已被这一股力道给拉了过去。 陆貘见史云扬似乎并不愿意放弃手中的长剑,遂飞起一脚,踢向史云扬小腹,史云扬见状身形一侧。躲开这一脚,可是手中的剑也在此时被陆貘夺了过去。 不过刹那间,史云扬身形已经在两丈之外,极其接近陆貘,陆貘一愣,以为他要来抢被他夺过去的长剑。身形就要后退,可没想到,史云扬是反其道而行之,重重一脚踢在那长剑的剑柄之上,刹那间,那把长剑便从两只长鞭之中飞快的插了进去,直逼陆貘的胸口。 陆貘亦是大惊,身形飞快的后退,史云扬借机身形闪将上前,一把抓住剑柄,一路狂奔,陆貘以同样的速度不断后退,史云扬想要一举将他刺穿,不过两人之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距离。 史云扬面色冰寒,在这僵持的短短时刻,他手上又突然多了几道灵力溢出,刹那间,只见两道红色从史云扬手中涌出。 史云扬的身形戛然而止,长剑已经在手,灵力一动,一道炽热的温度径直从脚下散开。 “纵火诀,裂地!” 史云扬轻喝一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条条细红的火光线条,像是蛛网一样,不断地向四周蔓延辐射。不多时,便在他身边结成了一面巨大的火网。网中温度激增,那些火光线条变得越发明亮,只觉得好像这个空间都已经被这些火光线条分裂了,而这些线条之中腾出的,正是这个空间的裂痕,其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在我面前玩火,你可真是大胆。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能奈我何。小子,还是让我来告诉你,火到底应该怎么玩儿!” “七星炎龙啸!”陆貘大喊一声,双鞭之上的火焰已经腾得十分旺盛,片刻之后,只见陆貘身边一个火球渐渐从双边之上的火焰之中腾起,片刻后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去。 七条火龙呼啸而出,从那火团之中一直冲向史云扬。一时间七条长龙在这虚空之中幻化出一幅极其壮观的画面,仿佛整个大地和天空都已经被这炎龙映照成了鲜艳的红色,七条炎龙身形差不多有数十个史云扬那么大,在这庞然大物之前,史云扬的火海几乎已经被完全吞没,而他也像是这巨石堆中的一块碎石而已。 史云扬深知这一招之中饱含的火属性灵力并不是自己能够的挡得住的,当下思量完毕,史云扬飞快的撤回了自己的攻势。身形不断后退,不过也在努力的躲避着陆貘这一招的威胁。 观众席上的观众一直看的心有余悸,不过在这精彩的比拼之前,众人都是怀着各自的喜好,不住的挥手呐喊。炎灵仙族和木灵仙族两大板块的声音已经鼎沸,一lang高过一lang的声音似乎是在示威,仿佛不仅是他们在赛场上要分出个胜负,在这观众的板块之中也一定要将对方的声音镇下去,分出输赢。 史云扬身形一连后撤,不过似乎还真是难以反击。他想了想若是以正常的方法,他此次即是凶多吉少。这一招“七星炎龙啸”想必是陆貘的绝招,应付起来相当麻烦。史云扬一咬牙,看来只能冒一次险。 忽然间,只见史云扬手中一道红色的纹章一亮,史云扬的身形后退的同时,竟然有一个红色的影子飞快的从他的身后窜了出去,霎时间便同那八道炎龙撞在一起,只见一道红色的闪电飞快而过,众人完全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只见陆貘的七条炎龙竟然飞快的幻灭消失。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炎灵仙族天族长几乎惊讶的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这位**的女族长一直都十分沉稳,但是此时竟然也十分吃惊,倒是显得有些与之前的冷淡不相符。也许在她看来,陆貘的实力已经足够毫无压力的夺取这个城主之位了。哪知道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可是我们炎灵仙族最有含金量的武学,七星炎龙啸整个族内会的人都是寥寥无几,一直攻无不克,想不到竟然被热破解了。”炎灵仙族地族长道。 “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红影是什么?便是那东西破了七星炎龙啸。”人族长奇怪地问道。 “看来应当是什么高速移动的东西,速度很快,超过了我们能够看到的范围。好像是一只巨兽,”天族长转眼看了看漂浮在天空中那图像之中的史云扬,喃喃道:“此人不简单,若是他有野心,恐怕这个城主的位置非其莫属。” 三位炎灵仙族在一起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后起之秀。于此同时,木灵仙族那边已经炸开了锅,所有支持木灵仙族的族类都狂呼着,这等劲爆的场面,就连其他板块的观众都被吸引了许许多多。 七星炎龙啸被史云扬破解,这大大出乎了陆貘的意料,估计在他遇到的对手中,史云扬是第一个能够破解他攻势的人。其实在刚才那一刹那,史云扬唤出了魂蕴,也祭出了焚天,噬月狼王和焚天剑都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火焰,无论什么时候,其他的火焰见了都会乖乖让步,更何况是两者结合。焚天剑和噬月狼王的速度都是快到了极致,在这种极致的速度之下,就连顶尖的高手都不能完全看出破绽。 “怎么...可能...!!”柳故满眼都是吃惊,以前不知有多少对手栽在这一招上,可是今日,这攻势竟能被人化去,这对于陆貘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史云扬剑指他的眉心,冷声道:“陆小公子,看来论玩火你还是稍逊一点。” “你放屁,本公子铁定杀了你!”陆貘脸色铁青,双手一抖,两团火焰冲天而起,就在他身形要飞速奔出的时候,大地突然一片震动。两人顿时一惊,手中攻势自然停止。 片刻之后,只见木灵仙族一众人飞快的从乱石堆中跑了出来,个个面容恐慌,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异常恐惧之物。 两人不解,一个逃跑之人高声喊道:“快跑啊!有妖兽!”那人话音未落,只见一只火红的巨大爪子砰然落了下来,那本来还在说话的人竟然刹那间被他踩在脚下,变成了一滩肉泥。 这一道巨型爪子就横亘在史云扬柳故还有陆貘三人之间,那爪子之上鲜红如血,毛发如火,而且还真真切切的散发着强烈的热量。 史云扬抬头一看,不觉猛然一愣,这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第四百六十八章,火浣神鼠 第四百六十八章,火浣神鼠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大概没人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这只大老鼠浑身上下都是赤色的毛,像是滚滚火焰在燃烧一般。鼠鬣粗如钢针,两颗门牙像是巨大的铲子,区别于一般的老鼠,这只红色的巨鼠不像普通老鼠那般有着细长的尾巴,它的尾巴有多条,每一条尾巴之上都有一团明火在燃烧,像是一根根被点着的导火索。 这家伙差不多有七八个史云扬这么高大,而且身法极其灵动。只见其脑袋一转,身形又像另外一个灵扑去,瞬间又是一个灵被他压为肉泥。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其混乱,柳故、史云扬和陆貘三人看着那巨鼠在面前肆掠,心惊不已。这些四处奔逃的木灵仙族队伍就像是那巨鼠的玩物一样,踩死这个,吱吱一叫,十分高兴,又立马向另一个跳去。 忽然间那巨鼠看到了正在掩护众人撤退的罗啸成,头一晃,身形顿时化为一抹红色的残影,急速想罗啸成冲撞过去,罗啸成大惊,身形忽然一闪,在他身后的一个灵族顿时便被那巨鼠顶翻,身形如同炮弹倒射飞出,狠狠砸在地面上,一个凹槽被划了出来,其中一块长长的石片顿时便刺进了体内,破胸探出,血淋淋一片。 “这巨鼠是?”陆貘双眼之中闪烁着不可思议,仿佛已经知道了这大老鼠的来历。 “《海内十洲记》曾经记载,‘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去北岸九万里。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毛长三四寸,或赤或白。山可三百里许,晦夜即见此山林,乃是此兽光照,状如火光相似。’看来这便是那生活在炎洲的火光兽,也称火浣鼠。”柳故慢慢说道。 史云扬闻言苦笑一声,道:“那东方朔可真是胡乱编写,这火光兽又岂止三四寸,这是三四丈才对。” “确是火浣神鼠,想不到今日竟能有幸得见。”陆貘双眼之中充满了炽热,说不出的激动。忽然间他转眼道:“想不到竟会这么巧就让我碰到了火海之中的灵兽。柳兄,看来这火海的时辰怕是要向后延一延了。” 柳故轻笑了一声,道:“就凭你,若是送死我不拦着。”他向史云扬使了个眼色,史云扬点点头,身形一闪,便向那火光兽掠去。 此时那火浣鼠正同罗啸成纠缠着,似乎它就已经黏上了罗啸成。每一次的攻势都会被罗啸成轻易的躲开,一开始火浣鼠还觉得挺好玩,吱吱的叫着,不断闪身进攻,这可苦了罗啸成,他只能在这不大的地方不断闪躲。每次躲到石头之后,那火浣鼠便会将那石头一把抱起扔出老远,或是用口中两颗硕大门牙将那石头啃成碎片。罗啸成没法子,眼看着周围的掩体越来于少,他自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此时史云扬赶了过去,那火光兽火尾一扫,只见数道燃烧着的强烈火焰顿时像是火焰流星一般向他砸来。史云扬一惊,身形停空而起,一条尾巴从身下扫过,另一条尾巴从身后扫过,火焰几乎已经点燃了他后领的衣服。 身形落地,猛然在地面上一个翻滚,史云扬已经来到了罗啸成身边。 “罗兄,没事吧?”史云扬悄声道。 罗啸成摇摇头,不过仍是喘着气,他道:“这家伙把我当油桶还是粮仓了,一直死缠烂打,你要是晚来会儿,怕是要被它啃骨头了。” 史云扬道:“倾珞在何处?” 罗啸成道:“方才同大伙儿一起出去了。我们也赶紧退吧,我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史云扬点点头,听到冉倾珞没事,他心里便放心了。至于这个大老鼠,他本就没想过要和它玩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留给他陆貘自己来做。 正思量之时,那火浣鼠又飞快的冲着史云扬二人而来。两人相互借力,身形互相推开,那火浣鼠正好从两人中间扑过。两人身形本来不稳,这一下子又带出一道不小的气lang,顿时便将两人身形推出数尺之远。 不过两人顿时又翻身爬起来,正欲逃跑,可是忽然看到柳故正带着苏灵儿向外面跑去,相比于这里的火焰灵兽,那外面的流焰几乎已经不算什么困难了。 不过当他们也跑出一定距离之后,那火浣鼠竟然三两步就追了上来,史云扬一惊,没想到这厮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史云扬大喝一声。 “你先走,我挡住它。”史云扬回身便是一剑,剑刃之上已经覆上了强烈的灵力,刹那间,只见一条银光飞速向那火浣鼠掠去。可是那火浣鼠的速度的确快的可怕,史云扬这一剑刚好砍到了它的门牙之上。其余地方真是连皮毛都没有碰到。 史云扬手中的剑在砍到火浣鼠的牙齿之时,忽然应声崩碎,一片片的剑刃碎裂成段,不断落下,刘在史云扬手中的不过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史云扬一愣,顿时扔开了手中的剑柄,正要伸手去拿焚天,那火浣鼠的身形竟然停了下来,它像人一般后脚支撑着立起来,两只前爪摸摸自己的两颗大龅牙,忽然间,那两颗牙齿竟然从中断了一小截。火浣鼠双眼眨巴,像是受了大惊。顿时在原地大跳几下,接着疯狂的一阵狂奔乱窜,史云扬根本看不见那火浣鼠的位置,只见一抹红色在不断的闪动,而那红光每过一处,便会有巨石被其撞飞,在天空中碎落成一块一块的碎石块,在这漫天火雨之中,又下起了一场石头雨。 史云扬身形急退,看样子那火浣鼠是发怒了,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就这片刻之间就要向史云扬发起殊死攻击。 史云扬转身拔腿就跑,他只期盼自己的动作足够快,能够在这家伙发疯之前逃掉。 可是时间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史云扬刚刚退出几步,火浣鼠便疯狂的冲了过来。史云扬一惊,连忙运气灵力,意图抵抗。 那火浣鼠的身形忽然间戛然而止,而且一声痛叫,只见其脑袋飞速的转回去,只见陆貘正一手抓着它的尾巴,火浣鼠被他抓住尾巴,竟然难以行动。只见它转身过去就要去咬,陆貘身形一跃,身形在空中抓住另一根尾巴,手上发出奇大的力道,一声大喝,只见陆貘满脸涨红,他双手狠狠一拉,顿时便将那火浣鼠在空中挥舞一圈,将其扔出好远。身形狠狠砸在一块山石之上,那山石如同剑锋,火浣鼠的身形砸在其上,顿时便将那山石从中砸断,上面一截坍塌下来,狠狠的将其砸了一下,那火光兽又是一声大叫,不过在这山石真正倒下的一瞬间,已经飞速躲开。 火浣鼠此时已经真正被激怒了,不断地对着史云扬和陆貘咆哮着,刹那间,只见红光一闪,火浣鼠浑身上下的红毛竟然真正燃烧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火球。这片空间之内的温度陡然上升,只见那火浣鼠身上的火焰之中竟然缓缓地生出了一双巨大的火焰翅膀。 陆貘和史云扬此时只能呆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生怕他们只要轻轻一动,那火浣鼠便要将他们活活烧死。虽然陆貘身为炎灵仙族的族人,而史云扬身中也怀着铸剑之炎这等天下奇火。他们两人都并不惧怕火焰,但是这火浣鼠发怒的时候确实是太过吓人。 “陆小公子,看样子这家伙你是弄不死了,要不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史云扬说道。 陆貘有些犹疑不决,可是片刻之后他忽然张大了眼睛,道:“若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史云扬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陆貘就已经冲了出去,双鞭在手,浑身上下已经燃起了剧烈的火焰,一团小火顿时冲向那一团大火。两团红色碰在一起,只见一道金铁相撞的声音传了出来。两团火焰不断的闪腾,但是火焰之中的具体情形却是看不清楚,战况极不明朗。 史云扬正在犹豫要不要趁现在走人,他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战斗的陆貘,这个人是他的敌人,这只大老鼠也是他的敌人,两个敌人碰在一起,岂不恰恰就是自己脱身的最好时机。 可是史云扬转身走了几步,身形又很快停了下来。他再次回头看了看陆貘,好像觉得就这样丢下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喊他回去。 史云扬回过身,忽然间只见陆貘的身形倒飞而出,身形重重落地,狠狠的撞击在史云扬身边的一块巨石上,那石头应声崩裂。陆貘抹了一口血,又充满战意的站起身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史云扬一眼,好像这就是他的战斗,他一个人的战斗,史云扬早已经不存在。 史云扬心里顿生一股敬意,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城主之位来的,他的确是一个很有胆识的人。史云扬心道:“我就敬佩有胆识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我能为你留下的理由。” 只见他手中红光一闪,焚天剑便已经握在了手中。 第四百六十九章,化敌为友 第四百六十九章,化敌为友 史云扬手执长剑,身形轻晃上前,手中多了一柄焚天,战斗力顿时便增加一倍不止.趁着两团火焰尚未分离,只见其身形飞速掠过,史云扬手中的剑刃便已经在那火浣鼠身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火浣鼠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史云扬吸引过去,陆貘本来就已经不支,本来心中都已经绝望,现在他已是拼死一战,可是仍然不敌。以他的实力根本还不能同这火浣神鼠相提并论。陆貘没有想过史云扬会来救他,他倒也没有任何怨恨,毕竟他们是敌人,敌人的灭亡当然是自己最想看到的。若是他站在史云扬的角度,他也一定会见死不救。就如同他自己所说,这就是游戏规则。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史云扬却投入了战斗,陆貘猜不透他的举动,可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间接地帮自己解了围。陆貘赶紧趁此时机身形后退,喘口气。只见史云扬手执一把血红长剑,凌空而立,剑气与灵力相错而生,磅礴的气息之中透着让人发颤的凛然。 陆貘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史云扬的实力顿时便已经强了数倍不止,他心头已一惊,眼前似乎突然笼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史云扬的深浅,现在他已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保留。 只见那火浣鼠巨口一张,身边的两道虚幻火焰翅膀顿时扑腾而起,一道道熔金销铁般的热lang不断对着史云扬而来。这热lang的面积十分广,而且速度极快。几乎难以躲开,史云扬凝神应变,手中的灵力呼啸而出,焚天之上便是一阵阵强大的能量喷涌而出,隐隐约约在焚天剑刃之外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剑气,一把大剑似乎要将这热lang斩开,虽然史云扬的身形要比那火浣鼠小上太多,可是在此时,双方竟然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片刻之后,只见那剑气猛然冲入热lang之中,竟然真的将其分成了两半,就像是剪刀裁开布匹一般轻松平常。史云扬急速奔袭在这滚滚热lang之中,只见眼前所见都是一片虚幻,仿佛是身在水底,而水面上的水正被人搅乱,荡漾闪烁,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等他能够看到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火浣鼠的身下,只见一双巨大的爪子猛然挥下来,老鼠本来并无利爪,可是此时在火焰的作用下,那一双挥来的爪子之上竟然化成了五道利刃。史云扬大惊,手中焚天顿时横举身前,火浣鼠一抓击中史云扬的剑刃,他的身形顿时后退数十步,直到重新没入热lang之中,这才停下身来。 史云扬正待重新整理招式,只见那火浣鼠巨口一张,口中便喷出一股剧烈燃烧的火焰,史云扬后撤半步,手中长剑顿时挡在身前,只见那火焰喷到史云扬面前的时候,便自动在焚天剑之前破成两半,左右喷出,就像是河流中的一块石头,将水流分成了两条。 陆貘见状又吃了一大惊,东树大陆中,五大族也刚好代表了五种力量,所有的灵族都会是这五种属性之中的一种。这五种力量相互制衡,一直不会有人打破,每一种属性的种族都会受到其他种族的制约,在这东树大陆之中每一个种族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因此才不会出现一族独大的局面,因此五国城才能存在,东树大陆也才能出现这么一个相对较为公平的国度。 可是史云扬竟然在他面前打破了这种制衡,他竟然丝毫不畏惧火焰。而且他身中的火属性似乎要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 那火浣鼠收了火焰,双翅一震,身形一闪,便又离史云扬近了好几步。史云扬尽量跟它拉开距离,可是它移动的似乎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哪怕是动用空间之力,在一定的范围内,速度几乎还不及火浣鼠瞬间奔袭的一半快。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紧紧攥着,那火浣鼠似乎对焚天剑有几分忌惮,时不时有些畏手畏脚的看着史云扬手中的焚天,然后又怒视着史云扬,要是没有这把剑,它铁定要将史云扬撕成碎片。不过焚天的价值也就在此处,焚天剑本来就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在它同火属性的对手相互较量之时,它的优点便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毕竟焚天剑是用铸剑之炎铸造而成的,这种火焰可以称得上是火焰之中的至尊。因此平常的火焰见了,无论如何也要退让三分。 火浣鼠忽的咆哮一声,忽然间从他身上正燃烧的红毛之中飞出了一条条长长的火线,像是当空伸出的火焰触手。史云扬一惊,其中一支火焰触手顿时向他飞快的急刺过来,史云扬挥剑挡住,可是片刻之间,另外几道触手飞快的绕到他的身后,便要偷袭他的后背心。 箭在弦上,可是此时却是相争之时,史云扬脱不了身,眼见着身后那触手飞速逼近,一股强大的危机感穿上心头。 “铛!”一声巨响,史云扬只觉得耳膜都已经要被这声音震聋,转头一看,只见陆貘挡在了自己的后背之前,用双鞭挡住了那触手的重击。 和陆貘一样,史云扬也没想到陆貘会来救他,刚才这一击若是他在犹豫半点时间,这场比赛他就只能退出了。但是陆貘在此时却是和他一样做了同样的选择,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多谢相救,”史云扬吃力地说道。他手中挡着那触手的强烈攻击,能够分配下来说话的力气实在很少。 陆貘也是同样吃力的回到:“不必,只是不想欠你。这场仗打完,你我还是敌人,我还是要杀你。”陆貘狠狠地说道,虽说如此,可是史云扬却觉得陆貘身上有一种不羁和洒脱,这种敢作敢当的风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会的。 史云扬笑笑,说:“这可就太难了。今**我两人能否出的去还是个未知之数。” 陆貘道:“现在暂时和你联手,不求打败它,只求能够脱身。” 史云扬手中的剑刃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将那一直架在剑刃上的触手推开,大声道:“那希望和你合作愉快。” 说罢,两人各执兵刃,身形一左一右飞快的冲着那火浣鼠而去,这家伙别无长物,除了能口吐火焰,身形极快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特别让人讨厌的招式套路。经过几个回合的打斗,史云扬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火浣鼠的攻击方式。 两人开始对火浣鼠发起主动攻击,因为两人知道,若是想要逃脱,就必须伤它的双腿,让它减慢速度,否则他们绝无逃生的可能。两人身形飞跃,一人吸引着火浣鼠的注意力,一人开始对火浣鼠发起强烈进攻,等它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两人的身份顿时互换。 只见一道道红光在那团巨大的火焰之中耀眼的乍现,一阵阵冲天的吼声响彻云端,半晌之后,只见那火焰之中冲出了两个人影,头也不回地在漫天火雨之中跑过。 两人一阵狂奔,身后便是那火速追击的火浣鼠,在方才那一阵激斗之中,史云扬已经令它双腿受伤,因此它暂时跑不了刚才那么快。两人正好能趁此时与之拉开距离。 跑了一阵子,只见那火浣鼠却一直都紧追不舍,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两人有些头痛,可是史云扬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过来这边!” 史云扬一转眼,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冉倾珞。陆貘自然也见到过这个兔女,只不过一直都未曾留心。只见她手中已经结出了手印,而那手印正是锁形术。 史云扬和陆貘刚刚进入这锁形术的范围,冉倾珞手中手印一合,三人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饶是如此,三人丝毫不敢逗留,再次一路狂奔,将那一阵阵愤怒的咆哮声抛在了身后。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真的逃脱了,简直不敢相信! 想起方才同那火浣鼠战斗过程中的种种惊险,此时脑门上仍然冷汗直冒。那个庞然大物手上的力道无穷,速度又极快,只要稍微不小心,便会像那些没能逃掉的木灵仙族队伍成员一样,怕是要被活活拍成肉泥。 那火浣鼠根本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抗衡的境界,至少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拼得过的,五名天族长设置了这样一头灵兽,显然也没想过单靠一两个人就能将这灵兽完全消灭,这个地方是铁血无情的,在这个地方,除了自己都是敌人,不管平日里同自己多么亲近的人,到了这里也就如同上了战场,战场上无父子,游戏规则从来都不讲情面。但这灵兽确非一人之力能够抵挡,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灵兽的设置还是喻示着团队的重要性。 不过现在五大族进入到亡者幻境之中,哪一族又能真正将十个族人完全团结在一起,毫无戒心。在这种时候,恐怕任何人都会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呆着才是最安全的。 冉倾珞终于撤去了身上的灵力罩子,三人的身形又重新显现出来,现在漫天火雨竟然变得越来越小,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片壮丽的火烧云,呈万马奔腾之状。好像是千军万马在疯狂奔袭,互相厮杀,鲜血流了满地,一直染透了整片天空。史云扬甚至觉得,这天空完全就是刚才那一战的华丽记录。 三人身心重新出现的时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之上,柳故正巍然立于其上,他早就已经观察了多时,只不过无论方才的战况有多么激烈,他都没有出手。 此时看着史云扬三人离开此处,柳故这才轻轻的背起自己手中的剑,一言未发,眼神锁定着史云扬和冉倾珞的背影,身形一跃,翩然而飞。 第四百七十章,形势转变 第四百七十章,形势转变 天光似血,流焰飞火.长天一线,俱是烈狱腾烧。 整片天地都炽热不堪忍受,不过这一片本来属于死亡的地界之上,却有一个个怀着希望的人在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好让自己能够平安的活下来。在这残酷的规则之下,强者自不必说,弱者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尽可能的活下来,活到最后二十个。 这一届的五方大会是一次创新,是亘古未有的盛会,因此即使拿不到那最后的冠军,能够在这赛场之中多留一阵,便也少了一份遗憾。更何况若是能够一举冲到后面的比赛,恐怕今后无论是在哪里,都会有人心怀三分敬意。因此这不仅仅是一次比赛,也是所有选手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 史云扬三人甩脱火浣鼠后,一路狂奔着,生怕那火浣鼠察觉到了他们的踪迹再次赶上来。因此都是没有放松一星半点。一直到跑出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几人这才真正停了下来。 冉倾珞见史云扬胸前似乎有血迹,忙问道,“你受伤了?” 史云扬微微笑道:“我没事,这血是那火浣鼠的,放心,我很好。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冉倾珞道:“没有受伤,想不到我们所在的那个峡谷竟然是那红色老鼠的洞穴,队伍中倒是损伤了不少的人。” 史云扬道:“只要你没事就好,这里还很危险。我们赶快去找柳故他们。” 两人转身,史云扬提剑向陆貘掬了一礼,“陆小公子,我们可要先走一步了,好自为之吧。”说着两人执手准备离开。 “慢着!”陆貘喊住了他们,他抄起双手,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扫视。“丘山木灵族和雪皇兔族什么时候出了你们这么一对厉害的情侣,我陆貘怎么从未听说过。据我所知,你们两族似乎并无太多来往吧。” 史云扬一愣,不过随即说道:“这事就不劳陆小公子操心了,现在你已经是孤身一人了,现在还是先想想等这火海过去之后,自己如何才能不成为别人的猎物。” 陆貘冷笑道:“至少此刻我还是猎人。” 史云扬一笑,说:“是吗?”说此话的时候,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又被多攥紧了几分。 陆貘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是陆貘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史云扬究竟为什么要救他,难道是因为怕他将火浣鼠打败之后会延长火海的时间?想想还是觉得不对。 史云扬本来一直背对着他,此时回过身来,说道:“陆小公子怕是记错了,这里是战场,你我是敌人,没什么救不救的。我不过是想拿那老鼠试试我这把剑,可惜啊,实力不如它,反被它打得团团转。”说罢,史云扬转身离去,手中牵着冉倾珞,就要走远。陆貘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觉得这人若是站在自己的阵营之上,说不定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喂!”陆貘一声大喊,“你叫什么名字?” 史云扬和冉倾珞忽然站住,不过没有回头,只听见响亮的三个字响起,“风千陌!” “风千陌,我欠你一个人情。”陆貘朗声说道,之后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转身离开。史云扬一笑,心道:“能让陆貘欠一个人情,这种机会恐怕在整个灵界都少有吧。” 就在此时,史云扬忽然觉得四周有好几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传来,他顿时一惊,难道是那火浣鼠追来了?史云扬和冉倾珞连忙在一块石头之后躲藏起来。只见不远处的地方有六团火焰飞速的奔袭而来,在那些火焰之后,竟然还有着一大片人马,约么有百人之多。 那当头的几人完全无视火焰,而且浑身上下都被火焰包围,显然便是炎灵仙族的其余六名族人。 “竟然一起来了,这些人凑在一起实力不可预测,难怪这能量如此雄厚。”史云扬喃喃道。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这里的灵兽火浣鼠,看样子他们是要延长这火海的时间。”冉倾珞探出头去看了看,不过身形有赶快缩了回来,现在这个时候,在这支大部队之前,他们真的可以算作是猎物。这支队伍再加上陆貘的实力,简直已经能够同那火浣鼠相抗衡。 史云扬道:“先等等,我们要走他们也找不到我们。我觉得这里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好戏上场。” 冉倾珞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周围还有好几股强烈的能量在逼近,想必是前来阻止他们的其他种族。”话音刚落,只见陆貘已经转身返回,那六名炎灵仙族的族人来到陆貘面前。其中一人拱手道:“陆师兄,仅你一人?” 陆貘道:“其他人都死了,方才与那灵兽斗了一阵,不过还是不敌。其他人已经阵亡。”陆貘没有提到柳故,损了那么多参赛者,竟然完全没有伤到柳故,竟然连史云扬也没有伤及半点,虽然木灵仙族的队伍也损失不小,但是总的说来,陆貘都觉得是自己亏了。 “陆师兄不必烦忧,反正最后也只能留下二十名。我们这支队伍有一百一十六人,足够将那灵兽踏成碎片了。” 陆貘摇摇头,道:“怕是没这么简单,那灵兽可是火浣神鼠,是海外仙山之上存在的火光兽。从小到大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之前与之一战,这才知道它的战斗力竟然强悍至此。” “火浣神鼠,竟然是这等灵兽。”那人双眼圆睁,惊讶万分。 “怕它作甚,就算它是天翼炎龙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制不了一个禽兽。”此话说的大义凛然,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齐声大呼,“打倒灵兽!!打倒灵兽!!!” 这吼声震天直响,似乎已经冲破了天际,直直传到了赛场之外。此时炎灵仙族的观众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已经沸腾。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也都跟着赛场之中的参赛者一同呐喊,整片赛场之中就属他们那一块热闹非凡。 炎灵仙族的天族长一直都保持着她那**的姿势卧坐在第一排,侧着身子,脸上不苟言笑,不过眼神却透着一股欣慰和欢喜。不过他的眼神似乎没有过多的着落于陆貘的身上,而是在看史云扬的画面,这两个人实在是不简单,他们可以算作是这场大会上的黑马。若是不将他们铲除,恐怕这场大会的赢家还是一个最大的谜团。 她看了看史云扬那张银发下的脸,似乎想不起在东树大陆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英才。她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一个炎灵仙族靠近过来,天族长探头在那人耳边悄声说道:“去给我查查这一男一女,详细点。” 那人一点头,便转身消失在看台之上,天族长说完,身形又重新缩了回去,恢复了方才的姿势,静静的观望着赛场中的时实情况。 在赛场之中,烈火焚烧的大地之上,史云扬和冉倾珞仅仅靠着这石头不一会儿便已经是满头大汗。这里的空气十分干燥,身体中的水分不断地挥发。不过无论多热,他们脸上都没有流一滴汗水,但是身上却已经被汗水湿透。两人这种状态若是碰上行家,怕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蒙了人皮面具。 史云扬掏出一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大口。他道:“这里越来越热了,看来这火海的热度已经到了最顶点,过不久环境又要变了,若是它们真的把那火浣鼠击杀了,这种天气长时间存在,可不利于我们隐藏身份。” 冉倾珞摆手道:“难道你想阻止他们,就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的。” 史云扬道:“当然不止我们,你看那边。”冉倾珞顺着史云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不远的地方,一道熟悉的身影飘然而立,竟是柳故。 “他怎么在这里?”冉倾珞有些诧异。此时柳故就好像钉在了那块高高的岩石之上,像是站在了一把剑的剑锋处。一动不动,身上气息全无,下面的七名炎灵仙族竟然全没发现。 下面炎灵仙族商量了一阵之后,陆貘似乎已经拿定主意,他重新带领着这只小队气势汹汹的向他们刚才逃出来的方向而去。那火浣鼠已经受伤,速度便会稍减,对于它来说,减慢了速度也就意味着削弱了攻击。因此此时的火浣鼠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强大,这百余名参赛者前去诛杀,恐怕还真是有可能。 这百余人飞快的在火海之中奔袭者,这一众人刚刚离开,火海的视线边缘忽然又出现了一道道强烈的能量气息。史云扬转眼一看,只见一道金色的灵力将整支队伍都包在当中,一时间速度飞快地向这里冲了过来。史云扬和冉倾珞正准备起身,可是此时有猛然间低下身来,只见那一个队伍也渐渐的逼近,其中一个个矮小的身形出现在两人眼中。 这支队伍大约也有百多人,队伍之中除了极个别身材比较高大之外,大多数都是身材矮小的金灵仙族。史云扬扫视着这一支队伍,忽然间在这队伍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那人就是他出门的时候发现住在他隔壁的那个灵族,之前一直觉得他很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熟悉。史云扬心中有种感觉,这个人一定不会简单。 第四百七十一章,势力混战 第四百七十一章,势力混战 金灵仙族的人也已经来了,看来好戏已经开锣. 史云扬和冉倾珞躲在石壁之后,静静的观察着不远处的一切。方才炎灵仙族并未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更何况,那火浣鼠的能量波动即使是在数十里之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金灵仙族当即决定整队前往火浣鼠所在的地方,想必是要背后捅上一刀。在炎灵仙族攻打灵兽的时候,趁机将炎灵仙族从第一轮之中终结。 这第一轮的规则是,五大族中谁能留到最后二十个,那二十人便能晋级。在这样的规则之下,五大势力都想将其他势力之中最强的刷下去,留下那些相对较弱的。这样即使他们进入了第二轮,也不过就是下一轮的炮灰而已。因此五大族的族人很明显的变成了这第一轮的首要击杀对象。 炎灵仙族已经损失了三名族人,一名死在史云扬的飞刀之下,两名死在和火浣鼠的争斗之中。现在剩余的七人齐聚,这对于其他各个族类的人来说,其实是一个一举歼灭的好机会。此时金灵仙族已经来了,木灵仙族的人似乎还各自分散着,除了柳故,其他的族人全没看到。而不久之后,另一路势力竟然也浩浩荡荡的向此处奔袭而来。 那是一股褐色的灵力,这独有的颜色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史云扬并未惊讶,这火海的面积应该不会很大,至多都应该是在一天能够赶到的距离之内。此处出现火海灵兽,不管哪一族应该都有感知,要想追到具体位置,其实并不困难。地灵仙族向这里而来,恐怕也和金灵仙族一样,想要伺机而动,能除掉多少对手就是多少。 一时间,炎灵仙族,木灵仙族,金灵仙族再加上地灵仙族四大势力齐聚此地,看来不久之后便是一场激烈的势力混战。这其中独没有出现水灵仙族,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具体怎样可就不得而知了。 三大种族的人数都已经过百,而且出发前往乱石堆的时间刚好错开,不过这也算是稀罕,若是三大种族提前碰面,此处恐怕已经血流成河。 天空中的流焰本来已经很小,可是当地灵仙族出发之际,忽然猛地加大了一倍。轰轰隆隆的声音从天际传入大地,像是兽潮来袭,让人心悸。天空中的流焰不时划出长长的赤色线条,似乎是漫天的星辰全部化成了流星,何其壮观。 地灵仙族的领头看了看这天像,忽然皱了皱眉,转身道了一句:“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就只有一点,多杀人,活下去!”那人生的膀阔腰圆,打着赤膊,其面色黝黑,不过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浇筑一般,泛着道道银光。只见他手执一双雷公锤,口中话语铿锵如雷。闻者无不心中一震。 众人高呼,那人蓦然转身,领着身后的百余众阔步前去。地灵仙族的部众更像是军队的感觉,即使是这百余人,在行进过程中都是行伍整齐,干净利落。一股铁血的感觉直直涌上心头。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远处山石上一直伫立不动的柳故也动了身形,足尖一点,身形飘然而落,于空中几次闪身,便已经消失不见。柳故势单力薄,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也许在他心里从来就没信任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似乎也没有发现史云扬二人。四股力量之中,就属他最为薄弱。 其实说是四股力量,倒不如说是五股力量。因为史云扬他们并不会站在任何一族的立场上,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苏灵儿,这四大种族的争斗其实与他们无关。就算是柳故,他们也没有相救的必要,因为城主的位置只有一个,而柳故恰恰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在柳故也消失之后,史云扬和冉倾珞商量之下,决定暂时撤退。此时那乱石堆之中定然已经展开了大混战。此时进去掺一脚,并无多大益处。倒不如此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等木灵仙族都死伤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自然便在最后活下来的那二十个名额之中。 打定主意,两人便准备撤退,两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处战圈。两人靠近那激战之地,突然发现那战圈之中竟然是罗啸成和苏灵儿! 此时二人已经被二三十人包围在中间,罗啸成脸上手上都是斑斑血迹,眼神横扫,势能杀人。而苏灵儿异兽拿着长剑,一手攥紧柳叶飞镖。两人背靠背,凝神应对周围的敌人。围攻的敌人全是拥护金灵仙族的参赛者。在这火海之中,火能克金,因此金灵仙族一方有些吃亏。不过出于自身属性的作用,对木灵仙族有一定的压制,因此看到木灵仙族有落单的人员,肯定要一举铲除。 两人战得有些吃力,但是却丝毫没有落入下风。敌人虽然有二三十人,但是并无一名敢擅自进攻。想来之前定不止这一点人,一路损兵折将至此,也只剩下这最后的二三十个了。 “小矮子们,来吧,让我这把斧头多收几条人命!”罗啸成一声大笑,手中一阵灵力暴涨。只见一道银白的光芒瞬间扫出,离得近的几名灵族大惊,身形灵活的闪将开来,包围的圈子顿时便扩大了一倍之多。 其中一个灵族手拿长枪,飞快的冲了上来,苏灵儿见状,手中的飞镖飞快扔出。那灵族长枪一挑,苏灵儿的飞镖便被弹飞了去。 能够进入这五方大会的其实都不算庸才而且实力都不算弱,即使实力最弱的,也差不多是在玄境后期,大多数都是空境初期。之所以能够在比赛中有很大的差异,其实是因为这些选手之间的实力仍然有着差距,而这种差距就算有,也是高手之间的。 苏灵儿一镖不中,遂又连发两镖,可是无一例外,都被那灵族格挡开去。此时那灵族都已经攻到了她的身边。苏灵儿剑身一转,便对着那灵族斩出一剑。 那灵族正要格挡,可是忽然觉得喉间一阵刺痛,身体便逐渐麻木。他喉咙之上开始溢出流水般的血液,双膝一软,便扑倒在地。苏灵儿一惊,这绝对不是她一剑的威力。 苏灵儿一转身,忽然看见两道残影在它面前不断晃动,此时正冲过来的七八个灵族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脚步,双眼大睁,成片的倒了下去,而死亡的方式竟然全是被人一剑封喉。 苏灵儿一惊,只见那两道残影慢慢的显现出来,原来是史云扬,还是两个史云扬。 两个史云扬相对一笑,渐渐走到一处,合为一体。手中的焚天剑也终于不再虚幻,发射出更加鲜红的光芒。 “云扬哥哥。”苏灵儿惊喜地叫道。 眼见他没事,之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史云扬道:“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他忽的转身,剑指众灵,冷声道:“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众人见眼前这个拿着红色长剑的人竟然一瞬间就杀了七人,实力不敢小觑。本来是合围之势,此时的战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包围圈渐渐地扩大,所有的灵族都在缓慢地后退,现在十几人对三人,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可是却像是遇到了鬼一样,只想退却。可是灵族们刚刚退出几步,空中忽然响起一阵狂乱的琴音,一组灵力飞剑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众灵族正要去挡,可是身后却又陆续射来。一时间空气中乱剑飞舞,所有的灵族都陷入了慌乱的格挡之中。而此时正好就是他们防御最弱的时候。 若是对手的防守降低,便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冉倾珞的飞剑史云扬早已熟透于心,因此在这飞剑剑网之中,这些灵族已经像是被缠住了手脚,史云扬和罗啸成两人飞快奔出,身形闪烁,不到数息的功夫,所有的灵族便都殒命于此。 只可惜那赛场之外的观众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若是能够见到,恐怕所有的木灵仙族观众又会沸腾。 十几具尸体渐渐消失,此处只剩四人,地面上遍洒的鲜血喻示了此处有过一场大战。而这场战斗竟是以少胜多,而且还是压倒性的。这些敌人的实力并不弱,恐怕他们之前并没有对史云扬有过太多重视,之前和苏灵儿罗啸成已经缠斗了好久,都已经在疲惫之中,加之冉倾珞的隐身锁形,这支队伍才会如此干脆的溃败。要不然二十余名空境强者包围,这等形势就算是史云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稳操胜券。 冉倾珞的身形从虚空中浮现,飘落下来,罗啸成笑道:“倾珞妹子的功力又涨了。不错不错。可惜我这功力不仅不见涨,反倒退了不少。” 冉倾珞道:“我觉得肯定是大哥你身体中的神农之力觉醒的缘故。相信不久之后,大哥就会是一名绝世高手的。” 罗啸成无奈的耸耸肩,道:“希望如此吧,要不然以后就得靠着妹子你罩着了。” 冉倾珞笑道:“那也未为不可啊。”罗啸成闻言哈哈大笑,方才战斗的血腥和紧张一扫而空。 第四百七十二章,围攻之战 第四百七十二章,围攻之战 看着苏灵儿和罗啸成狼狈的样子,史云扬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 罗啸成闻言叹了口气,说:“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本来都已经逃出去了。可惜中了埋伏,只有三四个跟着我们俩逃脱,想不到在这里却又遇上了这些侏儒,没办法,就只能是一场苦战。” “埋伏?是什么人袭击你们?”史云扬问道。 苏灵儿道:“是水灵仙族的,他们几乎所有的队伍都汇集到了一起。就在这外围。他们的战斗力很强,我们根本抵挡不过。” 史云扬想了想,恐怕也是冲着此地的幻境气息而来的。炎灵仙族是为了得到这气息,而他们则刚刚相反,是为了防止炎灵仙族得到气息。 “现在的大混战说不定已经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冉倾珞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史云扬捂住了她的嘴,身形一闪,又贴着石壁。其余三人两忙隐藏身形。只见一道火球飞快的从远方飞来,顿时便击中了四人周围的一处,顿时火星四溅。史云扬拔剑护住众人,只见不远处五六道人影冲了出来。史云扬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正在被其他五六人追杀,那当头跑在前面的人双脚御风,竟然完全靠着自己的身法强行和后面的五六名追兵拉开距离,一路跑过,只见起身后带起道道残影。 而那人身后的五六名追兵却都也在空境中期左右,速度亦是不慢,而且在追杀之时,灵力火焰和飞镖不断连发,时而巨石连连,不过前面那人饶是厉害,好像后脑上长了眼似的,每一次眼看就要被击中之时,都被他轻轻侧过,一时间所有的而且速度竟然还丝毫不减。 方才这几人还离他们尚远,可是片刻之后就已经在咫尺之间。四人这才看清,身后追杀的六人之中,有三名是金灵仙族,另外三名乃是地灵仙族,而那正被追杀的人竟然是柳故! “看来他被几大种族的人发现了,孤身一人被发现,肯定立马就会变成被追杀对象。”史云扬道。 苏灵儿看了看柳故身后追杀的那几人,她道:“这当中并没有两大族最出色的那两人,金锋和破山君。” 在参加比赛之前,苏灵儿早就已经搜罗了五大种族之中所有参赛者的资料,其中自然要数五大族的领头人最为瞩目。金灵仙族的领头名为金锋,他虽然身材矮小,不过却是不可忽视的高手。他手中的一柄剑也是怪异非常,那剑刃其实就是一根细长的乌金铁丝,不屈不折,没有剑锋,但是在其手中却是威力无穷。地灵仙族的便是方才那名铁血大汉破山君,他本身就已经是五国城的护**队长,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军人的血液。地灵仙族在五大族中的参军比例也是最高的,几乎全民皆兵。水灵仙族的领头是一名女子。水灵仙族的女子生来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幻术。而这水灵仙族的双月冷便是将这幻术用的最好的族人。不过水灵仙族通常与人为善,很少见其展现实力,因此这名女子的实力也变成了一个心口相传的传说。木灵仙族当然是剑术奇才柳故,而炎灵仙族便是那位人称火焰小王子的陆貘,他也是这五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史云扬当然也研究过这些资料,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他在这六个灵族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金珏。 想当初初次来到金灵仙族的时候,不想竟然陷入了一场牢狱之灾,之后便是由这位金珏将军押送他们前往中灵州,只不过被他们在半途逃脱了。想必这位金珏将军事后定然也受了不小的惩罚。 “是他!”史云扬笑道。“这可真是巧了。” 冉倾珞和罗啸成也一眼就认出了金珏,算是故人相遇,可想不到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四人此时正观望着,柳故毕竟是木灵仙族的领头人,若是必要的时候,肯定要出手相助。 柳故飞奔了许久,忽然间两名地灵仙族的族人身形一纵竟然直直钻进了滚烫的地面,消失不见。柳故紧紧攥着手中的剑,一直向前飞奔,可是面前的地面竟然不断变形,在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柳故一惊,身形蓦然停止。只见一声巨响,面前的地面顿时爆开,三道身形顿时从地下钻出,掠上虚空。三道强烈的灵力直直对着柳故袭来。 柳故剑未出鞘,只凭着自己的身法将那三道灵力闪躲开去,身形后撤,在一块高高的孤立岩石侧面奔跑一身,身形飘然,稳稳落在那石头的顶端,而在这石头下面,六人已经将这石柱完全包围。 “柳故,你逃不掉了。”其中一名地灵仙族喝道。手中的一把重剑重重杵在地上,瞬间地裂三寸。柳故紧攥着剑鞘,傲然说道:“就凭你们,你真觉得会是我的对手?” “我们一人肯定实力不够,不过我们有六人,你就孤身一个,今天你是死定了。” 柳故浅笑一声,那发话的地灵仙族首先发难,手中的重剑拔起,挥斩一圈,带起千钧之力狠狠撞向柳故脚下的那大石。柳故脚下用力,飞身跃起,脚下的大石头顿时便被重剑击碎,漫天石屑飞舞,尘渣蒙蔽了眼前的一切。那六人身形各自退开一步。只见那迷蒙之中忽然垂下来一道强烈的绿光,那地灵仙族族**惊,手中重剑舞到胸前,那道光顿时便撞在其上,那人只觉得一股巨大力道传遍全身,身形急退,忽然间,只见他撤出一大步,双脚死死插进大地,像是同整片大地融在一起,即使是千钧之力也难以撼动。 那人这才看清,那道绿光其实就是柳故手中的剑,不过还未出鞘。这时抵在重剑之上的仅仅只是剑鞘而已。 “喝!”那人一声大喊,双手紧攥重剑,凭着力量强行将柳故逼开,重剑捶地,双脚从地里拔出,地面上已是两个深坑。 柳故身形刚稳,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危险袭来。身形猛然一个后跃,只见一直流星锤贴着他的后背划过。身形还在半空,柳故手中长剑出鞘一半,剑刃带起的绿光已经划过那流星锤之上的铁链。在其落地之时,剑已回鞘,只见那流星锤上的铁链已经被完全划断,那重锤正对着其中一个金灵仙族的族人飞速而去,而那地灵仙族手中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铁链。 柳故落地之后并无半分迟疑,身形一闪便已经不在原地,只见起身性化成了一道绿芒,飞速对着那名手拿铁链的地灵仙族而去。那人见状,强烈的灵力喷涌而出,将全身笼罩,防御柳故的攻击。可是片刻之后,只见柳故的身形飞速从他身边划过,那人双眼一张,眼中的神情顿时变成了灰色。一道血痕在其眉心渐渐出现,那人的双眼之中已经只剩下空空的黑暗,伴随着柳故缓慢收剑的声音,那人的身形就飞快的消失在柳故的背后。 “他的剑竟然可以无视灵力!”史云扬甚是诧异,此次见到,忽的又想起数天之前,之前从木灵城逃出来的时候,追杀他们之时所射出的那种箭也一样,也可以无视灵力防御。 “不是他那把剑,是我们木灵仙族与生俱来的能力。”苏灵儿解释道。三人闻言又是一惊,竟然有这等能力! 苏灵儿道:“五大族的人生来就会带有一定的能力,不过是多少罢了。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很强烈的能力。就像水灵仙族的幻术能力一样,我们的能力就是无视灵力防御,因此木灵仙族虽然不缺灵力,但是到处都用结界而不用灵力防御。也因此缘故,木灵仙族的结界术乃是整个灵族都赫赫有名的。”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这就跟人界习武之人要看的骨骼清奇是一个道理,这其实是一种潜能,若是能够充分的被挖掘出来,就会变得很有价值。 “不过他手中的那柄剑也绝对不是俗物,能够一招斩断别人的兵器,若是自己的兵器不行,绝对难以办到。”史云扬看着那柄剑,剑身青绿,不过装饰甚为简单,浑身上下什么花纹都没有,剑柄上光滑如镜。 苏灵儿道:“这把剑名为问月。此间似乎来自人界,是一个叫做龙渊部族的地方所铸。此剑锋利无比,若是出鞘必见血光,因此柳故虽然常年带着,却几乎没有见过问月出鞘。” “出鞘必见血光,好一把凶烈之剑。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这把凶剑却正好成了他最大的助力。有了这把剑,这几人恐怕都不是对手。” 柳故缓缓转身,那五人见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死了一个,甚是吃惊。各自紧握手中的兵刃,伺机而动。柳故按着剑,垂着头,脚步缓缓移动,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气势,逼得五人不断后退。 忽然间,柳故抬起头来,不过眼神并未看向五人。而是看着史云扬这边的方向,说道:“你们还不出手,是要等到何时?” 此言一出,那五人的脸色顿时煞白,这里竟然还有他的帮手! 第四百七十四章,黄雀在后 第四百七十四章,黄雀在后 柳故带着苏灵儿来到如此危险的地方,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处距离那火浣鼠和炎灵仙族的战场不过仅仅只有二十余丈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已经等于深处战场之中。所有的危险都会毫无保留地向周围辐射,而他们这里怕就是首当其冲之地。 现在那战场之中已是一片惨象。不管是火浣鼠还是围攻火浣鼠的百余人。都已经陷入了狂热的程度。此时的火浣鼠已经不再是那只似乎在跟人群玩闹的灵兽。现在看上去已经像是一只惊天凶兽。 火浣鼠尖长的嘴尖上两只巨大的门牙正滴着血,一双爪子锋利如刀,不断转身狂舞。它身上燃烧的火焰已经越来越大,与这火焰比起来,它本来的身体似乎小了一大圈。可是远远看去那身形就像是加大了两倍。一双虚幻的火焰翅膀在身后不断地扇腾,身上的火焰便不断呼啸。 火浣鼠已经接近狂暴,不断嘶吼,身上的火焰像是喷火枪一样,不停向周围扩散。口中火焰连发,手中的力量也丝毫未曾减弱,一爪挥落下去,地面上的灵族飞身跃开,瞬间便是一道道深深的划痕在石头上出现。周围的炎灵仙族战斗力也是非凡,他们对于火焰的免疫程度简直惊人,就算那火焰直接烧到脸上,他们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百余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战斗,战场上的人数似乎仍然在百人以上。不过那火浣鼠却已经浑身是伤。特别是后腿处受伤极为严重,如此一来,火浣鼠的移动速度也便变得异常缓慢。收到的攻击也便更多。能够想出这样的方式,想来是因为之前陆貘和史云扬两人在独战那火浣鼠的时候,陆貘已经掌握了这火浣鼠的弱点。此时有了力量,便专攻一处。火浣鼠自然很快落入下风。 忽然间那火浣鼠一纵巨大的身形,身形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滚,便向着苏灵儿和柳故所在的方向逃窜。柳故和苏灵儿俱是大惊,正要撤退,可是那火浣鼠一声嘶吼,身形一跃便跳上了柳故和苏灵儿二者藏身的那大石头的上边。只见其一声狂啸,地面竟然轰然震动,顿时裂开,一条条三尺宽的裂缝错综复杂的飞速出现,这些裂缝之中竟然完全都是涌动的岩浆地火。在地裂的时候,这片大地似乎立马从一块整体变成了零星的孤岛。好多灵族脚下站立的土地突然碎裂,身形一个不稳便落入裂缝的岩浆之中,一声声震撼人心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有幸剩下的人也都是胆战心惊,不敢再挪动一步,万一脚下的土地再忽然坍塌,自己的下场便会跟这些人一样。 在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中便有陆貘,在方才和那火浣鼠的激烈战斗之中,陆貘显然是出力最多的,自然也是受伤最重的。此时上身的胸膛之上已经被那火浣鼠的爪子划出了三道长长的血口,其中鲜血直流。陆貘口角也是爬出了道道红痕,可是他身上的战意已经被全然撩起。即使此时那火浣鼠引起地裂,陆貘还是丝毫没有退缩。 只见他手握双鞭,身形飞快的向那火浣鼠掠去,手中两道炎火鞭挥舞出两道长龙,蟠龙缠绕,飞快抵近火浣鼠身边。火浣鼠猛挥前爪,三道银色的光痕在空中划过。林炎双手持鞭格挡,强大的力道顿时便将他击回了原地。陆貘正要再次出手,忽然间只见那火浣鼠飞身而起,身形重重落在人群之中。 众灵族见状,疯狂侧闪,那火浣鼠落地之后竟然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战术。仅仅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横冲直撞的跑着,虽然这样横冲直撞时常会撞到众人的兵器,可是这样的战术似乎是最有效的。火浣鼠受伤不少,但是每一次横冲之时都有一大片灵族来不及闪躲,身形便被撞落到峡谷之中。随即为滚滚岩浆所吞噬。而此时这火浣鼠就像是急红了眼。不管众人的攻击多么激烈,它却丝毫不会停下。 几轮下来,整个大地之上几乎已经少了一半的人。陆貘为之大惊,大吼一声:“孽畜,你的对手在这里,冲这儿来!”说罢舞着手中的双鞭,径直飞身而上,身形一纵跃到了那火浣鼠的背上。火浣鼠一个激灵,浑身毛发狂抖一阵,可是陆貘似乎就紧紧抓住了火浣鼠的鬃毛,紧不撒手。火浣鼠无奈之下,又只有失足狂奔。陆貘骑在火浣鼠的脖子上,双手挥鞭狠狠的砸它的头。陆貘每一鞭都使足了绝对的力气,每一鞭落下,火浣鼠便是一声凄厉的哀嚎。一时间火浣鼠的奔袭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一会儿撞在石头上,一会儿又被地面裂缝绊倒。因此火浣鼠疯狂不已。 陆貘发了疯一样,一遍一遍狠狠砸着,火浣鼠头上的那一小块地方已经伤口颇深,可是他没一鞭都深深打进这伤口之中,痛上加痛,即使是火浣鼠这种灵兽也是难以承受。终于到了火浣鼠忍受不住的时候,四腿一软,硕大的身形顿时倒地,在遍布裂痕的大地之上划出了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陆貘的身形也被重重甩了出去。身形在一片大地上撞击一阵,忽然滚落进了裂缝之中。 感受到自己坠落的身形,陆貘大惊,手中的双鞭忽然间狠狠插进岩石之中,自己的身形便停止了下落,悬在崖壁之上,不过此时自己的鞋底面底下的岩浆几乎不到三寸的距离。 陆貘脸上汗珠直冒,他一手拔出一只炎火鞭,重重钉到上方的位置,将自己的身体向上托起,接着在身后的石壁上借力上爬,不过短短时刻,陆貘已经重新爬了上去。双手执鞭,面色铁血。众**惊,可是却又大喜。方才陆貘被打下峡谷的时候,所有的炎灵仙族似乎都蒙了。可是忽然看到陆貘像修罗一样,从这地狱般的岩浆中爬了出来,实在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 此时火浣鼠已经身受重伤,趴在原地不能动弹。咬着牙,身形快速逼近,身形猛地跃起,手中的两只炎火鞭炎龙呼啸,带起一股千钧之力直接轰向了那火浣鼠的头。 “畜生,去死吧!”陆貘脸上带着结束的激动,也带着必胜的骄傲。毕竟为这个他们付出了绝对的代价。 “铛!” 一声巨响传开,只见一道金光挡在了火浣鼠的前面。这股力道使得很偏,而且也很足,陆貘的力量竟然瞬间就被这股力量弹开,那千钧之力重重落在火浣鼠身边的一块巨石之上,那块巨石应声而碎,几乎完全爆为粉尘。 炎灵仙族的**惊失色,陆貘不仅吃惊,也十分愤怒。 “谁?滚出来!”陆貘一声狂吼,声音似乎能够传遍百里。可是一时之间并无任何回应。陆貘大喝一声,再度发力砸向那火浣鼠。可是又是一道强烈的金光出现在火浣鼠的身前。 只见那火浣鼠的头上忽然出现了三个金灵仙族的矮个子,他们此时就踩在火浣鼠的头和肩膀上,火浣鼠除了坑两声气,或者身体微微动了一动,便再也没有其他大的动作。 “金锋,你这是在找死!”陆貘一声喝道,原来这中间的金灵仙族就是金灵仙族领队金锋。 金锋背起了自己面积不大的手,尖耳一动,道:“死与不死,不是你能决定的。陆貘,金灵仙族怕是要得罪了。” 陆貘骂道:“趁人之危,小人作为!” 金锋完全置若罔闻,他道:“君子小人只在一念之间,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分。不过就是人心各异罢了。在这赛场之中,不存在什么君子小人,只有一种人,能够活下去的人。我不讲过程,只要目的。”金锋的语气不急不慢,而且语气铿锵,十分有说服的感觉。虽然他身材矮小,像是人界的七岁孩童,可是这声音却更像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大人所言。 其实金锋说的地,他们本来就只需要活下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完全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陆貘道:“你想怎么样?” 金锋浅笑:“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只要陆兄的人头,其余人我可以全都放了。” 陆貘攥紧双手,狠狠道:“若是我不肯呢?” 金锋淡淡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不远处突然冲出一支队伍,约么有百余人,现在是炎灵仙族的一倍之多。这地方被火浣鼠一通狂砸,本来已经是一片相当宽阔的地域了。可是这百余人忽然冒出来,这地方似乎顿时变得很小。 金锋道:”不管是从人数上来说还是从战斗力来说,你都已经输了。拼死一战不过是多死伤而已。你们炎灵仙族似乎都在这里了,也便是说你们之中一定有二十位进入下一轮,只不过我并不希望陆兄让他们趟这个浑水。” 陆貘嘲笑道:“难道你以为你有很大机会能够战胜我们?你们金灵仙族似乎也都在这里,今天鹿死谁手还说不一定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群族混战 第四百七十五章,群族混战 金锋仍然十分沉稳,忽然间他放眼看到了石头之后,笑道:“陆兄的信心倒是不浅,不过这里恐怕不止我一个对手,虎视眈眈的肯定要比你想象得多。” “哦,是吗?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陆貘反问道。金锋只是笑了笑,轻松地说道:“若是在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之间,从来没有哪一个人会选择一个强劲的对手,而放弃赢的机会。” 陆貘冷哼一声道:“恐怕这狂妄的人是你才对吧。” 金锋淡淡一笑,“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金锋缓缓转手,双手忽然上下挥动,结成一个手印。一道金色光圈从他手中化出,只见金锋手中手印一变,那光圈忽然飞速旋转起来,只见一把金色长枪顿时从那光圈之中破阵而出,飞速的冲向了柳故和苏灵儿所在的那块大石。 柳故大惊,猛然一把将苏灵儿扑倒,两人身形翻滚好一阵子,只见那长枪顿时击中了刚才那块大石头,一声巨响,石头爆炸碎成无数块碎片,四散坠出。 “柳故?原来你一直在这儿!”柳故站起身来,并未理会陆貘的话,而是伸出手去轻轻将苏灵儿扶了起来。这才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泥土拍去。 “柳兄,得罪了。”金锋很有力道的说道。柳故浅浅回过一礼,道:“金灵仙族洞察明锐。金锋兄明察秋毫。让人佩服。只是这下手未免重了些,若是我们躲得晚了一步,今天恐怕就已经成了惊雷雪银枪的枪下亡魂了。” 金锋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道:“柳兄过誉。”苏灵儿见这两人即使在战场之上都如此客气,那金凤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简直算是如沐春风。一言一行似乎都要经过精心设计。但无心便是自然,精心岂会无心,这种人城府都是极深。等他什么时候发难的时候,几乎已经让你完全没有防御之力。 柳故微微颔首,转眼看向陆貘,道:“陆兄。” 陆貘愤怒的转过头,看着金锋,说道:”柳故,你想帮他还是帮我?若你要帮他,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我陆貘并不会怕你们!” 柳故道:“我不帮任何人,就像谁也不知道,我想杀什么人。” 陆貘道:“若是不帮,便请你离开。”这个消息对于陆貘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若是真的之后金锋一个,凭着他自己的力量尚海能与之一战,若是再加上一个柳故,那便真的没半点希望了。不过柳故答应了不帮,对于陆貘来说,便是完全解下了一个隐形的包袱。 金锋显然也有些吃惊,不过天性使然,金锋并不急躁,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他说:“柳兄可要看清事实,你觉得这场战斗还有什么悬念吗?” 柳故摇摇头,说了一句:“无可奉告。” 金锋道:“没有关系,实力会为你做明一切的讲解。”说着他手中的一个法阵忽然旋转,金锋便从那旋转法阵之中取出一支金色长枪。 “炎灵仙族的人,全杀!”金锋朗声说道。只见金锋疯狂地对着陆貘冲了过去。长枪倒提,枪尖在地面上滑行了很久,一道道强烈的劲风传来,其势磅礴如虹。陆貘双手之中的长鞭又是一片火焰,而那惊雷银雪枪之上竟是狂暴的风雷之力。两道力量碰撞在一起,火花乱溅,风雷震天直响,只听得九天之外似乎有狂暴雷鸣在不断临近,而近处已经是一片火海。 韩仑和金锋两人身形相对弹出,也在此时,金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两族已经开始了混战的局面。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兵交鸣之声传遍整片空间,耳际飘扬的都是激烈的厮杀声。一时间如同身在疆场,策马万人之前。战场之上的形式千变万化,两族之间的战况也是十分激烈。斗得几乎难分难解。只见一片片的刀枪斧钺不断狂舞,相互碰撞间擦出逼人的火光。一阵阵惨叫下,残肢断臂到处飞舞,随处可见一派血流成片的惨景。 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混战,虽然炎灵仙族的人在数量上略微吃了一些亏,但是两族之间的战斗不仅在于人数,这场战斗的核心更多的还是在陆貘和金锋的手上。 在两族大混战之时,苏灵儿和柳故留在一边,仔细观战。他们此时并不需要出手,现在金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争斗,不管谁被谁消灭,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都会少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苏灵儿一直看着场中的战斗场景,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忍。 她道:“真是不敢想,若是这一次的死亡不是退出比赛,而是直接终结生命,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有这么强的热情和胆量。” 柳故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眼去,说:“死亡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巨大的恐惧,在这亡者幻境之中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只有在面临真正的死亡,人心才会衍生出重重美好,在这里也不存在,这里只有两种人,强者和弱者。这两者是无法共存的,这不算是热情,而是强者在吞并弱者。” 苏灵儿闻言不语,柳故说的自然是对的,他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在这里并不需要太多的感情,你只需要保证自己能够更强,强到脱离弱者的圈子,就能够很好的在这里活下来。 苏灵儿默而不语,忽然间,他觉得背后又一股冷风袭来,转身一看,只见一人飞快的拿着弯刀向她掠来,那弯刀的刀刃几乎已经离她的喉咙不到两寸。苏灵儿大惊,柳故想要出剑,可是却是晚了一步。苏灵儿双眼大睁,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冲上脑海。 只听得铛的一声响,苏灵儿只觉得面前一道红光划过,顿时便将那名刺客的弯刀挡开。赤红长剑飞出之后,又重新折返,那刺客无奈之下,只得暂退身形。只见那把赤红长剑飞快的飞向一个角落,落到一人手中。 那人从石头之后走了出来,原来竟是史云扬三人。 史云扬眼睛从未离开过那名刺客,他突然发现这人竟然就是他们一直觉得十分熟悉的那个人。当时这个人就住在史云扬的隔壁。想不到,他的目标竟然也是苏灵儿。 到目前为止,苏灵儿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勋的参赛者,这个赛场之中,恐怕她是唯一一个双手还没有沾过血的。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能引起其他人的刺杀、史云扬走了几步,忽然道:“你是什么人?”那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刀,一言不发。双眼盯着史云扬,眼神之中有一种强烈的愤恨。 史云扬止步道:“难道阁下与我认识?”那人仍然是一声不发,紧握手中的刀,开始小幅的向后撤退。 史云扬道:“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走,今日阁下若是不说个明白,今日恐怕难以离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罗啸成和冉倾珞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同史云扬组成了一个三角框,一人执斧,一人抱琴。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完全堵死了他的退路。 那人看了看冉倾珞和罗啸成,周围还有一个柳故,以一第四,绝对毫无胜算。那人忽然间手中的刀涌上层层灵力,他没有选择一开始便对史云扬发难,而是转身直直掠向了冉倾珞。 冉倾珞一惊,身形飞快后退,十指按弦便要扣弦拨音,可是在这刹那间,那刺客忽然一股灵力加大,狠狠冲着焦尾琴的地方轰击而去,冉倾珞一声音符弹出,可是被那此刻的能量压制回去。琴音虽响,但丝毫没有杀气可言。冉倾珞第一招出手便被压制,实在是没有料到。冉倾珞身形忽然后退,那刺客的身形顿时便跟了上去。可是刚刚动身,一把巨斧砍了过来,那刺客翻身躲过,双脚在地上一踏,重重跃到了三人包围圈的后面。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呼啸而出,那刺客身形不住后退,速度也是极快,当焚天就要刺中他的时候,那刺客忽然一个翻身,身形回奔两步,虽然左摇右拐,步伐极其拙劣,可是竟然真的躲开了一轮焚天剑的攻势。 史云扬亦是大惊,这人似乎知道焚天出剑的规律,而且速度极快。等到焚天剑回到史云扬手中,不过瞬息之间的事,那人的身形已经在十数丈之外。史云扬三人再想追也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他们三人的眼皮底下溜走,所用的时间竟然还不超过十息。 那刺客一路狂奔,等到确认史云扬三人没有跟来的时候,这才颤声拍着胸脯道了一句,“好险!” 原来那刺客竟然就是韩仑,他一开始也完全不知道那白头发的灵族还有那名兔女究竟是谁,可是看到焦尾琴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也因为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加之韩仑对冉倾珞、罗啸成的攻势套路都十分清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韩仑在四大高手围攻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顺利脱逃,实在是一场惊险的博弈。 第四百七十五章,群族混战 第四百七十五章,群族混战 金锋仍然十分沉稳,忽然间他放眼看到了石头之后,笑道:“陆兄的信心倒是不浅,不过这里恐怕不止我一个对手,虎视眈眈的肯定要比你想象得多。” “哦,是吗?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陆貘反问道。金锋只是笑了笑,轻松地说道:“若是在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之间,从来没有哪一个人会选择一个强劲的对手,而放弃赢的机会。” 陆貘冷哼一声道:“恐怕这狂妄的人是你才对吧。” 金锋淡淡一笑,“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金锋缓缓转手,双手忽然上下挥动,结成一个手印。一道金色光圈从他手中化出,只见金锋手中手印一变,那光圈忽然飞速旋转起来,只见一把金色长枪顿时从那光圈之中破阵而出,飞速的冲向了柳故和苏灵儿所在的那块大石。 柳故大惊,猛然一把将苏灵儿扑倒,两人身形翻滚好一阵子,只见那长枪顿时击中了刚才那块大石头,一声巨响,石头爆炸碎成无数块碎片,四散坠出。 “柳故?原来你一直在这儿!”柳故站起身来,并未理会陆貘的话,而是伸出手去轻轻将苏灵儿扶了起来。这才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泥土拍去。 “柳兄,得罪了。”金锋很有力道的说道。柳故浅浅回过一礼,道:“金灵仙族洞察明锐。金锋兄明察秋毫。让人佩服。只是这下手未免重了些,若是我们躲得晚了一步,今天恐怕就已经成了惊雷雪银枪的枪下亡魂了。” 金锋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道:“柳兄过誉。”苏灵儿见这两人即使在战场之上都如此客气,那金凤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简直算是如沐春风。一言一行似乎都要经过精心设计。但无心便是自然,精心岂会无心,这种人城府都是极深。等他什么时候发难的时候,几乎已经让你完全没有防御之力。 柳故微微颔首,转眼看向陆貘,道:“陆兄。” 陆貘愤怒的转过头,看着金锋,说道:”柳故,你想帮他还是帮我?若你要帮他,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我陆貘并不会怕你们!” 柳故道:“我不帮任何人,就像谁也不知道,我想杀什么人。” 陆貘道:“若是不帮,便请你离开。”这个消息对于陆貘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若是真的之后金锋一个,凭着他自己的力量尚海能与之一战,若是再加上一个柳故,那便真的没半点希望了。不过柳故答应了不帮,对于陆貘来说,便是完全解下了一个隐形的包袱。 金锋显然也有些吃惊,不过天性使然,金锋并不急躁,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他说:“柳兄可要看清事实,你觉得这场战斗还有什么悬念吗?” 柳故摇摇头,说了一句:“无可奉告。” 金锋道:“没有关系,实力会为你做明一切的讲解。”说着他手中的一个法阵忽然旋转,金锋便从那旋转法阵之中取出一支金色长枪。 “炎灵仙族的人,全杀!”金锋朗声说道。只见金锋疯狂地对着陆貘冲了过去。长枪倒提,枪尖在地面上滑行了很久,一道道强烈的劲风传来,其势磅礴如虹。陆貘双手之中的长鞭又是一片火焰,而那惊雷银雪枪之上竟是狂暴的风雷之力。两道力量碰撞在一起,火花乱溅,风雷震天直响,只听得九天之外似乎有狂暴雷鸣在不断临近,而近处已经是一片火海。 韩仑和金锋两人身形相对弹出,也在此时,金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两族已经开始了混战的局面。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兵交鸣之声传遍整片空间,耳际飘扬的都是激烈的厮杀声。一时间如同身在疆场,策马万人之前。战场之上的形式千变万化,两族之间的战况也是十分激烈。斗得几乎难分难解。只见一片片的刀枪斧钺不断狂舞,相互碰撞间擦出逼人的火光。一阵阵惨叫下,残肢断臂到处飞舞,随处可见一派血流成片的惨景。 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混战,虽然炎灵仙族的人在数量上略微吃了一些亏,但是两族之间的战斗不仅在于人数,这场战斗的核心更多的还是在陆貘和金锋的手上。 在两族大混战之时,苏灵儿和柳故留在一边,仔细观战。他们此时并不需要出手,现在金灵仙族和炎灵仙族争斗,不管谁被谁消灭,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都会少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苏灵儿一直看着场中的战斗场景,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忍。 她道:“真是不敢想,若是这一次的死亡不是退出比赛,而是直接终结生命,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有这么强的热情和胆量。” 柳故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眼去,说:“死亡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巨大的恐惧,在这亡者幻境之中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只有在面临真正的死亡,人心才会衍生出重重美好,在这里也不存在,这里只有两种人,强者和弱者。这两者是无法共存的,这不算是热情,而是强者在吞并弱者。” 苏灵儿闻言不语,柳故说的自然是对的,他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在这里并不需要太多的感情,你只需要保证自己能够更强,强到脱离弱者的圈子,就能够很好的在这里活下来。 苏灵儿默而不语,忽然间,他觉得背后又一股冷风袭来,转身一看,只见一人飞快的拿着弯刀向她掠来,那弯刀的刀刃几乎已经离她的喉咙不到两寸。苏灵儿大惊,柳故想要出剑,可是却是晚了一步。苏灵儿双眼大睁,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冲上脑海。 只听得铛的一声响,苏灵儿只觉得面前一道红光划过,顿时便将那名刺客的弯刀挡开。赤红长剑飞出之后,又重新折返,那刺客无奈之下,只得暂退身形。只见那把赤红长剑飞快的飞向一个角落,落到一人手中。 那人从石头之后走了出来,原来竟是史云扬三人。 史云扬眼睛从未离开过那名刺客,他突然发现这人竟然就是他们一直觉得十分熟悉的那个人。当时这个人就住在史云扬的隔壁。想不到,他的目标竟然也是苏灵儿。 到目前为止,苏灵儿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勋的参赛者,这个赛场之中,恐怕她是唯一一个双手还没有沾过血的。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能引起其他人的刺杀、史云扬走了几步,忽然道:“你是什么人?”那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刀,一言不发。双眼盯着史云扬,眼神之中有一种强烈的愤恨。 史云扬止步道:“难道阁下与我认识?”那人仍然是一声不发,紧握手中的刀,开始小幅的向后撤退。 史云扬道:“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走,今日阁下若是不说个明白,今日恐怕难以离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罗啸成和冉倾珞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同史云扬组成了一个三角框,一人执斧,一人抱琴。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完全堵死了他的退路。 那人看了看冉倾珞和罗啸成,周围还有一个柳故,以一第四,绝对毫无胜算。那人忽然间手中的刀涌上层层灵力,他没有选择一开始便对史云扬发难,而是转身直直掠向了冉倾珞。 冉倾珞一惊,身形飞快后退,十指按弦便要扣弦拨音,可是在这刹那间,那刺客忽然一股灵力加大,狠狠冲着焦尾琴的地方轰击而去,冉倾珞一声音符弹出,可是被那此刻的能量压制回去。琴音虽响,但丝毫没有杀气可言。冉倾珞第一招出手便被压制,实在是没有料到。冉倾珞身形忽然后退,那刺客的身形顿时便跟了上去。可是刚刚动身,一把巨斧砍了过来,那刺客翻身躲过,双脚在地上一踏,重重跃到了三人包围圈的后面。 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呼啸而出,那刺客身形不住后退,速度也是极快,当焚天就要刺中他的时候,那刺客忽然一个翻身,身形回奔两步,虽然左摇右拐,步伐极其拙劣,可是竟然真的躲开了一轮焚天剑的攻势。 史云扬亦是大惊,这人似乎知道焚天出剑的规律,而且速度极快。等到焚天剑回到史云扬手中,不过瞬息之间的事,那人的身形已经在十数丈之外。史云扬三人再想追也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他们三人的眼皮底下溜走,所用的时间竟然还不超过十息。 那刺客一路狂奔,等到确认史云扬三人没有跟来的时候,这才颤声拍着胸脯道了一句,“好险!” 原来那刺客竟然就是韩仑,他一开始也完全不知道那白头发的灵族还有那名兔女究竟是谁,可是看到焦尾琴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也因为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加之韩仑对冉倾珞、罗啸成的攻势套路都十分清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韩仑在四大高手围攻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顺利脱逃,实在是一场惊险的博弈。 第四百七十六章,渔翁出现 第四百七十六章,渔翁出现 黑暗已经绵延,虽然苍天如火,地面上的远处还是逃不过夜的魔掌,一点一点被吞噬在视线之中.流焰飞火已经变小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夜尽天明的缘故。 天空中并无星辰,但是这夜黑的如此深沉,便也说明已经是黎明前夕。 这夜空中正爆发着一场惨烈的大战,五十余名炎灵仙族的人同一百余名金灵仙族鏖战一整晚,双方俱是死伤惨重。炎灵仙族的每一个人都心知难逃一死,各个都如同破釜沉舟之士,士气高涨。金灵仙族人数虽多,但是在气势上远远不及炎灵仙族。一场恶战下来,炎灵仙族竟然以二十多人的代价将金灵仙族的人数骤减到五十余人。 战斗仍在继续着,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陆貘和金锋二者在这一夜之中已经交手了无数次。双方俱是未留半点情面,两人之间的战斗威力惊人,一夜下来,竟然还是未分胜负。炎火鞭和惊雷雪银枪相互碰撞,一阵阵火花伴着雷电溅出,在这漆黑的夜里似乎像是一道撕破黑暗的裂口。让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金锋的枪法又快又准,本来陆貘在受伤的情况之下绝对不敌。可是现在在这火海的环境中,火能克金,因此他身中的力量似乎便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制,难以完全发挥,最多便只能发挥出自己的六成功力。因此与陆貘一战才会如此艰难。 他已经在等,在等天亮,火海的环境完全消失,只要火海的环境消失,他身中的剩余的四成功力便能正常发挥,而陆貘身上因为火海环境的增益效果便会消失,到时候再要打败他,简直易如反掌。 因此拼斗到后面,金锋多数是以防守为先,时而等待时机,出其不意。眼看着黎明就在不久之后,陆貘也知道,若是黎明之后这火海消退,自己必然死于金锋之手。因此他必须在天明之前结束这场战局。 陆貘手中的一双炎火鞭已经挥舞到了极致,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同归于尽之势,金锋多数时候避其锋芒,选择撤退,可是陆貘绝对不依不饶,手中双鞭贴身暴打,每一鞭都带起一条呼啸的炎龙。而金锋的惊雷雪银枪之上闪烁着耀眼的雷电,银白色和火红两种颜色交相辉映。甚是壮观。 天色已经开始露出微微的光亮,黎明已经接近尾声。 金锋的脸上开始露出得意的笑容,而陆貘的脸色则是更加难看,也即将过去,也便表明离死的日子已经不远。 战了一夜的陆貘已是双眼通红,只见其双鞭之上猛然聚起强大的灵力,双鞭合为一处,一道巨大的火焰柱直冲上天,而在他身后,一条巨大的火龙窜出,绕着这光柱飞速上升。陆貘浑身是火,可双眼却透着强烈寒意。在这巨龙面前,他的杀气似乎也融入了龙身之中,毫无掩饰的迸发出来。 “炎龙啸日,看来终于到终结的时候了。”金锋微微一笑,双手紧握的雪银枪此也开始发出强大的灵力流。忽然间那雪银枪之上开始发出强烈的光芒,只见天空的流焰之中竟然射出一道道雷芒,金锋长枪朝天,雷芒便被吸引下来,一道道雷电之力灌注在自己的枪身之中,一时间整个雪银枪似乎体积膨胀了一倍。 “紫电千军破!” 金锋双手挺枪猛刺,那雪银枪上的强大雷芒顿时冲着陆貘飞快的掠去,陆貘亦是一声大喝,手中的火龙呼啸而出,对着那临近的强大雷芒狠狠撞上。 霎时间,只见一道白光猛然炸开,强大的灵力涟漪横扫一片,周围正在热血奋战的两族参赛者顿时便被掀翻在地,身形就要滚落到裂缝之中。伴着石头碎裂和山岩崩塌的声音,又是一阵惨叫响起。空中砂石乱走,气流紊乱之极,史云扬四人虽然离得较远,但是仍然感受到了这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一时间连忙运起灵力格挡。不时挥动兵刃将周围飞来的硕大石块全部击碎。 那灵力的爆炸中心光芒犹盛,等到残光渐渐淡去,只见其中露出了两个人的身形。陆貘上已经血肉模糊,胸前本来只是三道爪痕,可是现在几乎已经合为一道巨大的伤口。其中鲜血直流,陆貘单膝跪地,一双炎火鞭杵在地面上,口中低低的咆哮着。金锋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长枪撑着地面,不过口中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金色盔甲,他小巧的身形靠着一柄长枪站立,更是显得极为痛苦。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看来接下来必生变故。”柳故淡淡说道。 史云扬道:“柳少爷不想做这个渔翁吗?” 柳故道:“鱼非我所欲也。我想要的不过授人以渔。” 史云扬一愣,道:“十余年剑术辉煌,难道不正是为这而来?” 柳故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原来你这么看我柳某,本也无话可说。然我心不在此处,只在于疆场。大丈夫为人在世,若是不能马革裹尸,守土保家,命亦有何用,不如死去干脆。” 史云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柳故并不是为了这个城主之位而来,他看中的是城主下面那个兵马司的位置,因为每一届的五方大会都会决出前三,冠军出任城主,掌东树大陆一切事物,并且成为千机楼五色花坛的成员。亚军出任五国城兵马司,掌管东树大陆一切兵马,季军出任东树大陆刑仪司,掌管东树大陆一切刑法制度,礼仪法度,主管治安等系列要事。三人组成的统领团队将会持续四年,四年之后再一次五方大会,新的城主,兵马司、刑仪司有才会重新组成。 现在这个时候,五国城肯定会对外参战,或者领军前往劫焰平原,或者等到魔族攻入东树大陆之时,兵马司便会身受重命,参与战争。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想出任兵马司这一个职责,以往的兵马司几乎只是会往北方九嶷山脉而去,因为那里以古灵楼为界,一直在与妖界进行着周旋。东树大陆每一届兵马司都想出一份力,能够在自己手中收复北方的荒古冰原,可惜没有一人成功。因为没有一位兵马司敢擅自同妖界开战,战事也便一直拖着,一直拖了数千年。灵界也并无其他战事,也因此缘故,兵马司之前其实是个十分风光又十分赋闲的位置。 可是现在的灵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有人出任这个兵马司,便是肩负了整个东树大陆的重任。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马革裹尸恐怕也就不再是一句豪言,而是真真正正可能的事。 此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想到这个兵马司,他心中系的不仅仅是一人一族,而是整个天下,整个灵界。史云扬顿时对这位柳少爷心怀强烈的敬佩。不知不觉,就连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好几分。 “原来你是真想帮苏灵儿,之前我还不信。”史云扬道。 “有何不信,木灵仙族参赛的十人之中,与我稍熟的不过就苏灵儿一人。若是能助她当上城主,今后处事也不至于相互陌生不适。”柳故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看,“我知道苏灵儿参赛之前有所准备,没想到她竟找了你们这些高手。之前我还不知,原来除了五大族,丘山木灵族,雪皇兔族,泰逢后人这些族类之中竟然也有你们这样的高手。苏灵儿到我族不过一年光景,想不到一年就能同其他种族如此交好,足以证明她的确有经纬之才。” 史云扬点点头,道:“我们的确为了木灵仙族而来,也是为了苏灵儿而来,不过不知道柳少爷有这般打算,若是提早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故奇怪道:“难道三位不想要这城主的桂冠?” 史云扬笑道:“怕是我们也同柳少爷一样,醉翁之意并不在酒。说的近点不过是为了一段义气,说的长远便是为了身上的使命。不过绝对不是这个小小的城主之位。” 柳故忽的拱手道:“风兄高义,在下佩服。” 史云扬笑了笑,并不言语,地面忽然发生一阵阵轰响,史云扬看了看远方,说道:“看来渔翁已经出现了。”只见远处一大队人马急速逼近,当头一人身形魁梧似熊,手中拿着一双雷公锤,似是勇猛无比。此人正是地灵仙族的领头,破山君。 只见地灵仙族的人马急速赶来。瞬间便已经冲入了战场之中,破山君重锤一挥,登时便将一个灵族的脑袋砸个稀烂,猛抬一脚,又将那灵族的尸体踹起,一连串撞翻了好几名金灵仙族的参赛者。那破山君勇猛无匹,没过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在他的双锤之下,不到数息的时间已经死了七八名空境的强者。 这破山君专门抽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一是因为经过一晚上的鏖战,双方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此时他杀进来完全就是收割似的。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此时火海未尽,他可以和陆貘联手将金锋除去,十分省力,而事后除掉陆貘,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时机掌握的如此之准,以最省力的方式让自己的实力得到最大保留,真不愧是行伍出身。 第四百七十七章,意料之外 第四百七十七章,意料之外 此时陆貘和金锋正在激斗,破山君忽然闯入,两人俱是一惊.只见其手舞双锤,如入无人之境。陆貘心中噔的一下凉了一半。一个金锋已经难以解决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破山君。 地灵仙族此时充分爆发出军人铁血一面,他们所有人下手干脆,攻击没有一点花架子,刀刀命中要害。队伍所到之地,不管是金灵仙族还是炎灵仙族都飞快地后退。不多时所有的地灵仙族已经将这个地方层层围了起来。金灵仙族和炎灵仙族的人数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族多。立时便是以一敌二的局面,不过这胜局却是稳稳被地灵仙族操控着。 金锋和陆貘双双退出数十步,互相敌视着,不过却都分出一部分精力放到了破山君的身上。但见那破山君肩扛双锤,傲然走近,端着架子看了看陆貘和金锋。忽然间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柳故,眼睛里闪出一抹惊讶,不过片刻也就平复下去。破山君大声道:“金锋,今日我是来收你人头的。” 金锋眼神忽的一闪,道:“何以是我?” 破山君道:“不为何,总得有个开始不是,那就拿你做这个开始又有何不妥。” 金锋哂笑道:“开始?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能够将这里所有的人都除去?且不说我,也不说陆貘,便是那位柳故柳兄,你又有几成把握能赢。” 破山君哈哈一笑:“饶是他厉害非常,可双拳难敌四手,在我的队伍面前,他插翅也难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要先死的,正是你!” 金锋眼神微寒,手中的雪银枪之上已经闪烁着阵阵雷芒。金锋环顾了一周,忽然发现炎灵仙族的人数已经所剩不多了。金锋嘴角一扬,抬头对陆貘道:“陆貘,今**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今日定会死于此处。” 陆貘不解,骂道:“你在说什么屁话!” 金锋眼角一转,手中的一阵雷芒飞快的脱手而出,想破山君狠狠击去。破山君没想到金锋忽然发难,身形一撤,灵力暴涨,双锤挡在身前。可那道雷芒眼看就要命中自己的时候,竟然飞快的转了一个弯,绕过破山君,重重的击中一名炎灵仙族队员,那人一声惨叫,顿时化为一堆焦炭。 陆貘一惊,手中双鞭忽然腾起大火,大骂一声:“岂有此理,竟当着我的面杀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金锋,老子杀了你!” 陆貘身形一动,就要奔袭上前。可刚刚一动,陆貘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竟然轻若无物,身上的皮肤开始幻化出一道道白光,好像马上就要融化一般。陆貘大惊,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环首一看,只见他身边十几名炎灵仙族的队员也同他一样,变成了这样的发光模样。 “金锋,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搞的鬼!”陆貘呵斥道。 金锋淡淡一笑:“我说过,你还要感谢我,你们炎灵仙族已经只剩下二十个了,恭喜你们,你已经晋级了。” 陆貘一惊,正想要说什么,可是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他的身形连同最后剩下的十几名炎灵仙族的队员一起飞快消逝不见。 赛场外,炎灵仙族的板块之上爆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喝彩声。只见那亡者幻境的龙脉之外忽然出现了二十个光团,光芒散去,原来就是陆貘等二十人。 只听得城主朗声道:“炎灵仙族队伍首先晋级,炎灵仙族六人。九幽火一人...”天族长一个个报着晋级者的名单。所有版块的观众全都疯狂呐喊着,一阵阵掌声如同lang潮,陆貘还觉得自己还处在混沌之中,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晋级了。 想想刚才,他们的队伍应该只剩下了二十一个人,金锋本来是可以杀了他的,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破山君。他只好临时改变战略,他除掉一个炎灵仙族队伍中的人,便将陆貘送到了第二轮,这样一来也变为自己在第一轮之中除去了一个对手。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陆貘本来已经是怀着必死之心,想不到他竟然还能活下来进入下一轮,而且还是首先晋级的。 更神奇的乃是他一离开那亡者幻境,似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都消失,所有消耗殆尽的灵力也都自动回满,简直就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方才所在的那个世界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因为在这里除了观众如火的热情,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亡者幻境的那种杀气和煎熬。 陆貘沿着阶梯渐渐的走向休息区,可是忽然看到那画面之中出现了破山君和金锋对峙的局面,不知不觉便又来了兴趣。 破山君似乎甚是恼怒金锋放走陆貘一事,他骂道:“好一个奸诈的侏儒,竟然不惜用这种方式与我作对,好不管怎样,今天你这颗头我是要定了。” 金锋道:“我告诉你,柳故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你想要跟我打,我没什么意见。一则我不见得会输给你,二则,你一定会死在柳故手中。打与不打,自己思量。” 破山君一愣,金锋说的并不无道理,他现在若是与金锋一战,则几乎半分百能够胜他,可是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则会被大幅削弱,届时柳故再出手,他也就凶多吉少。柳故一直迟迟未肯出手,但也不引身退去。他的存在实在让破山君感到头疼,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没有柳故这一环。 正在破山君犹豫之时,旁边一名族人跑来道:“已经清算清楚,金灵仙族一共三十八人,木灵仙族一共五人,这些人怎么办?” 破山君朗声道:“柳故,有胆子的现在就来跟我打一场!” 柳故不为所动,仍然抱着自己的问月剑,一言不发。史云扬就站在他身边,冷静的看着场中的形式。他们之前有去追踪过那名刺客的身形,不过奇怪的是,那名刺客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史云扬四人又不敢太过分散,也不敢离苏灵儿太远,追寻了一段距离之后也便选择了放弃。 重新回到这里,一直到天空晓白,几乎都是在静观其变。向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坐山观虎斗,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勇气。场中激战的双方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们,可是柳故和史云扬却不是一般地能够沉得住气,完全没有在他们打完之前加入战局。眼看着陆貘和金锋便要决出胜局,没想到又来了个破山君。 破山君看柳故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大为不爽,他道:“柳故,若是有胆子,现在便下来同我打一场,看看到底是你的问月剑厉害,还是我的雷公锤厉害。若是不敢,待会儿我要杀人的时候,你可别来插上一脚。” 柳故忽的笑了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这等浅显之理,破山君兄难道不知。柳故心中自知,不必以激将法激我。柳某别无长物,可是此生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会被激将法左右。” 破山君眼见着自己的想法被识破,一时面色铁青,却又难以发作。他朗声道:“柳故,别以为我怕你,今**我必将一战,胜者晋级,败者退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想看我们鹬蚌相争是吗,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 “所有的人,将金灵仙族的人给我杀光!” 所有的人闻声一惊,金灵仙族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道刀痕便已经划上了脖子,只听得一片惨叫。一具具矮小的尸体瘫软下去。金锋等人的身上竟然顿时也生出了一道银光。随即光芒在身上化开。变成了强烈的白光,金灵仙族所有人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史云扬几**惊,想不到这破山君为了防止柳故以逸待劳,竟然选择了和金锋一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对手送进了下一轮。而现在场中便只剩下两股势力,一股是木灵仙族仅仅只有五人,但是地灵仙族竟然有百余人之多。 破山君哼笑道:“现在你做不了渔翁了,我说过,你我的决战就在今日。” 史云扬侧过头看了一眼柳故,道:“需要帮忙吗?” 柳故摇摇头,道:“我独来独往惯了,这个人我能解决,不过其余的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其余的我们能够搞的定。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柳故想了想,忽然道:“破山君,你可愿跟我来一场生死之约。我不想动手杀你周围的部众,实在是太过麻烦。我跟你打,若是你赢了,我刎颈自裁,若是我赢了,你也一样。你的部众和我的朋友各不相关,谁也不要难为谁。” 破山君笑道:“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亡者幻境就是要死人的。在这里,所有人的死都是各安天命。他们并未受命于我,因此我无法替他们做什么决定。其实你说的那些并不重要,只要你能够杀了我,这里有谁能够拦得住你。” 柳故面色一寒,道:“既然如此,柳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他的右手已经攥住了剑柄。 可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股寒风,竟然冷得刺骨。 第四百七十八章,雪原之战 第四百七十八章,雪原之战 柳故属性为木,破山君属性为土,决计不会出现这样的冰寒.这股寒风乃是? 柳故心下惊疑,忽然间,只见天空中的流焰飞火竟然缓缓凝固不动,放眼望去,天空中似乎正在裂出像地面一样的裂痕。白光从那裂痕中照出,如梦如幻。不多时竟然从那缝隙中飘落下片片晶莹的雪花。飞旋散落,如同柳絮飘飞。 雪越来越大,不时落到手臂和肩膀上,一阵阵寒凉之意传遍全身。地面上的雪花开始积淀,整片炽热的大地似乎顿时便被这大雪的温度掩盖,之前的炽热烟消云散,只剩下强烈的冰寒传遍千里平原。 雪落无痕,地面也开始结冰。大雪飘落,五步之外已是一片皑皑,只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地面上的血迹被冻结在冰中,竟还十分新鲜。 原来天亮之后的环境变化竟然是冰原。 此时木灵仙族和地灵仙族仍然对峙,木灵仙族仅仅只有个人,不过地灵仙族却是有成百的人,而且几乎都是空境的高手。不过就算如此,史云扬三人的战斗力已经远非空境初期的这些选手所能比拟。花落谁家,到还未为可知。 “破山君兄,你我今日一战怕是要拖上一拖了。此时冰原出现,水灵仙族想必已经动身往这里赶来。”柳故按剑的手一直未松,不过两人相隔接近十步,彼此之间竟也看不大真切。 破山君喝道:“怕他作甚?水灵仙族又怎样,若是来了,你我联手将她除了,我们再打。”破山君豪言豪语,好像柳故所担心的完全不被他放在眼中。 柳故淡淡说道:“水灵仙族双月冷的名号难道你没听过,天下幻术共分一十九种,双月冷的瞳术和幻障术已是天下闻名,她能控人心智,根本不必动手,便可引人自相残杀。五大族中当属一流高手。” 破山君道:“我如何不晓得,不过那都是传说罢了,相传那姑娘平日所为不过是在街头施粥救济,倒是位大善人,不过从未见过她出手,是不是高手,又怎得知?” 柳故道:“灵界素无战事,东树大陆又有地灵仙族大军巡逻,水灵仙族自然当起这贤善之人,不过贤善之人也有惊世高手,奉劝阁下还是早退为妙。” 破山君道:“武未比完,如何能走!便是双月冷来了,你我也要斗上个百余回合。”破山君朗声喝到:“地灵仙族的人听着,大家都不准出手,各自寻找掩护,准备迎接水灵仙族之敌。” 地灵仙族百余人齐声同诺,声势震天,可是却看不清声从何处发。这一百余人尽数藏于落雪之中,完全看不清人影。只听见一阵阵脚步声响起,时不时还拥挤碰撞,少不了几句粗口谩骂。 柳故心中叹道,此人竟然如此恋战,看来今日一战似乎难以避免。可如今强敌环嗣,此一战必定损伤功力,之后如何能躲那双月冷的幻术。 正如此想到,忽然间只听得雪中一阵急促的步伐声传入耳中,柳故一惊,只见一只硕大铜锤便砸了过来。柳故剑不出鞘,反身挥剑格挡,接连飞身跃起,灵力灌于脚心,一个回旋踢便将那铜锤原路踢返回去。 “喝!”只听得破山君一声大喊,柳故面前的大雪之中竟然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双手高举过头,重锤猛砸而下,千钧之力似是难以抵挡。柳故手执剑鞘去挡,破山君竟然半空中撤去一锤,只留一锤砸下,而身形一转,竟然又带起另外一锤猛然砸向柳故肋下。 一式两攻,力量奇大,速度惊人。柳故也是一惊,剑鞘挡住上面砸下的重锤,右手登时拔剑,将右肋那一重锤架住。兵刃相接,火花飞溅。 两人兵刃受制,柳故抬起一腿,猛踹破山君下腹。破山君双锤在剑鞘和问月剑上借力,身形竟然飞起。不过双手丝毫未离柳故手中的剑。只见其身形腾空,顿时使出一招劈空破,本就重大如石的身体,竟然轰的坠下,重重落向柳故左右脚。柳故撤开半步,不过手中的格挡也便弱去半分。只见柳故飞速抽剑,身形亦然腾空而起。手中问月剑飞速旋转,一剑便要刺向破山君心口。 破山君虽然用的是一双雷公锤,不过这双大锤在他手中似乎轻若无物。挥舞之间速度奇快,灵力划过,空气皆阵阵虚幻。柳故一剑飞至,破山君双锤于胸前架个十字。只听得当的一声,柳故一剑刺在铁锤之上。 破山君一声大喝,一双巨锤猛然挥开,柳故身形被这道力量弹开,借着这股力道,身形在空中一个后翻,翩然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石头表面已被风雪封冻,覆满雪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似乎并不存在,咋一看去,似乎柳故正踏雪而立,驻步虚空,一身淡绿青衣随雪而飞,青丝之上落满雪白,飘逸俊尘,让人神往。而唯有手中那一柄问月剑却丝毫不染半片飞雪,青绿光芒依旧如新,便好像这上面的剑气能将落下的飞雪融化,亦或是其上的杀气已经让落雪都无法承受。 出鞘必见血光,原来问月之凶煞竟然连这等无生命之物都会感到惧怕。 两人相对而立,相斗几个回合完全没见输赢,不过破山君却是满脸高兴。他大笑道:“你终于拔出了问月剑。相传问月出鞘必见血光,相比今日这场比试可以如期进行了。” 柳故摇摇头,道:“问月凶煞,才有此一说,不过剑本无过,皆随人心,我若想入鞘,不见血光又如何。” 破山君道:“那岂不侮辱了这把剑的名头。” 柳故道:“这又有何要紧,在下执剑不为争强好胜,不为功名传世。我的剑当为天下百姓而寸,虚名皆是妄言。” 破山君紧握双锤,道:“柳兄有此高志,我心里佩服。不过就算如此,剑已出鞘,便有其出鞘的理由,我给你这个理由!”说罢,双手擒着锤,横捶打来。柳故身形推开半步,一剑去次破山君的下盘。那破山君也是了得,攻势不变,身形侧掠,正好躲过柳故一剑。柳故忽然变刺为挑,剑锋之上的剑气竟然有两尺之宽,剑未至,剑气先到。破山君大惊,手中巨锤连忙挥舞成风,不留丝毫空隙。柳故见破山君已有防备,忽然抽剑而立,急速刺出三剑,分别对着他的右肩,左肋和胯下而去。这三剑各自所用剑势都不相同,快如闪电。 破山君手中巨锤慌忙去挡,可是三招未完,柳故已经刺出了第四剑第五剑,破山君无奈,只得连连后退,只见柳故身形猛然加速,像是孤鸿掠过,雪上竟无丝毫痕迹,踏雪而飞,一剑刺向破山君的心脉。 破山君双锤之上顿时爆发出巨力,片刻后,只见其双锤狠狠的砸中了地面,整个大地忽的震动一阵。忽然地面上冒起了一座巨大的泥墙挡在了破山君的面前。柳故一剑正好刺在其上,顿时便感觉是刺中了金铁,坚固非常。寻常泥石若是在这一剑之下,肯定应声崩碎,可是这石头却是地灵仙族的土岩术,其中融合了破山君的雄厚灵力,自然攻击不破。 不过这石头片刻之后竟然全部裂成碎块,道道巨大的石头像是一枚枚激射而出的炮弹,射向柳故。柳故手执长剑,将那飞来的巨石一一破开,一道道叮铛巨响传遍安静的雪原,只见绿光飞舞。忽然间,那石块之中冲出了破山君魁梧的身形,重重一锤,泰山压顶,重重砸来。柳故处变不惊,身形一跃,脚踏一块飞石,借力跃起。身形如同青鸟,一闪之下,竟然在那破山君的肩膀上踩过,两人交错而过,柳故反身一剑此处。破山君挥锤格挡,哪知柳故这一招乃是虚招,剑势忽然调转,一剑便已刺中了破山君肩头,只见柳故双脚在另一块飞来的巨石上借力,身形顿时反向飞出,剑气若不可当,两人身形顿时交错而过。只见柳故已经渐渐收剑。 “好剑法!”破山君一声大笑。片刻之间,只见他拿着重锤的左手竟然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在肩头上齐整整的留下一道伤口,那落在地上的左手还死死的攥着铜锤,但是其上已经被血染透。 竟然一剑削下了破山君的胳膊,此时的场景完全被雪湮灭了去,众人看不真切,若是众人看了,恐怕眼珠子都要落到地上去。 破山君似乎丝毫未觉得痛,他一连大笑,不过面色似乎已有半分苍白。只见他封住了自己左手的血脉。伸手从胸中掏了一把白色的东西。一手抹在了左手血涌的断壁伤口之上。 那一刻破山君似乎再也难以忍受,一声暴喝,浑身颤栗。似乎那种痛苦要比断臂之痛还要胜上不少。刹那间,之见破山君满眼之中都是战意,而嘴唇已经变得毫无血色。 柳故见到此状也是大惊失色,想不到破山君对自己都能下的去如此重手。 因为那白色粉末不是其他,其实正是盐! 作为军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不少的盐,以作止血之用,不过止血之时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柳故心中佩服,不过剑已回鞘,而且已见血光。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幻术奇女 第四百七十九章,幻术奇女 飞雪连天,空气中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的降低,脚下的雪已经淹没到了小腿处.这一场大雪之中悄无声息的隐匿了一场激战。可是破山君受伤之后,这雪竟然开始慢慢的减小。 不久之后,雪霁天晴,放眼望去,入目只见皑皑雪原,千里冰封。这一片苍凉的白色没有一丝生气,仿佛已经冻结了所有的生命。 一轮耀眼的白日穿破云层,光芒遍洒,雪原之上反射着太阳的光明,整片雪原似乎都在散发着莹莹金光。虽然有了日光,但是这日光中却不含一点温度,天地之间反倒是变得苦寒无比,滴水似能成冰。 史云扬抱紧了冉倾珞,在这冰寒的世界里,似乎用嘴呼吸要比用鼻呼吸顺畅许多。听着她口中轻轻的喘气声,史云扬便也明白,连他们这样的习武修仙之人都感到寒冷,这寒冷该有多么厉害。 这寒冷应该不仅仅只是自然的冷,恐怕是有人力所为。 柳故和破山君相对而立,柳故仍然按剑,青衣如画。浑身上下就如这白雪一样,纤尘不染。而破山君仍然是那般孔武有力,黝黑的皮肤在这天地之间变得十分扎眼。不过最为扎眼的不是他的皮肤,而是他脚边晕染开的一滩红色,让人心中一颤。 赛场之外,所有观众都是一阵大惊,没想到破山君这样的高手竟然被柳故卸了一只胳膊。折了一只手,两族之间高下立见。地灵仙族每一个观众都鼓圆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可是木灵仙族这一边却已经开始狂欢雀跃,这第一轮最先晋级的是炎灵仙族,可是最先晋级的族类其实恰恰就是实力相对较为弱小的族类,柳故打败了破山君,在这场五方大会之中便已经占据了不小的人心。 破山君一只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重锤,冷冷道:“为什么不杀了我。若是杀了我,你下一轮自然便少一个敌人。” 柳故道:“本想杀你,不过此时却是不能杀你。” 破山君道:“为何不能,现在的我已经挡不住你的问月剑。” 柳故摇摇头,道:“若是你死了,双姑娘的绝世幻术岂不又少了一位重要的见证人。有她在,你死不死在我手中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破山君脱口而出,似是十分惊讶。 抬起头看着天空,史云扬似乎觉察到了那里强烈的气流涌动。她喃喃道:“水灵仙族来了。” 冉倾珞抬起头,缺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隐隐约约却能够感觉到一股更为寒冷的气流降了下来,她不禁轻轻裹紧史云扬脱给她的上衣。 “柳公子如此盛赞,月冷如何敢当。”忽然间,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声似黄鹂,清脆好听,语调清平,闻者倏然想起江南女子的温文尔雅,不知是怎样一位丽质佳人。 不多时,只见天空中一阵白光闪过,光芒落到地上,成了三个同心圆。从内到外,光芒散去之后,竟然出现了三圈人影,俱是身着蓝衣,最里面的一层乃是女子,而其外皆是男人。 这些人浑身上下穿着较少的衣衫,不过身上多数地方都是覆盖着一层淡蓝的鳞片。看起来甚是诡异。 忽然间,在这三层人圈之中飘起一阵白雪,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竟然缓缓飘落而下,双脚踏着白雪,似乎是踩着阶梯一般,身形极其轻盈。等她落到地面之上,空中的飞雪竟然飞快消失不见。三层人圈很快打开一个缺口,那女子轻轻走了出来。 只见其面容上带着微微笑容,宛若月下清波,柔情无限。又好像雪山上盛放的雪莲,娇弱而高贵。她身上穿着一条蓝色的薄纱长裙。晶蓝的鳞片在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似乎缀满了晶莹宝石。在这里他仿佛是万古冰山之中走出的冰雪美人,让人呼吸顿止。 冉倾珞见到她,心中生叹,不知不觉口中也同步说着:“真美。” 史云扬转眼过来,看着她正在发呆的眼睛,忽然笑道:“是吗,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她漂亮。” 冉倾珞转头笑说道:“骗人的吧。” 史云扬笑而不语,只是握着她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冉倾珞,这一点点温暖已经是他们共有的温度。 人世间的人各有高矮胖瘦,又有美丑之分,也许爱一个人一开始会取决于相貌,不过终有一天,外貌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两颗相互温暖的心。 只见柳故拱手施礼,“双姑娘幻术无双,方才一场大雪让人叹服。” “什么!方才那场大雪竟然只是幻境!”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可是方才那大雪让人感到有强烈的真实感,那又怎会是幻境。若是幻境,脚下雪从何来。 双月冷向两人浅施一礼,道:“柳公子言重了,落雪本就有,月冷不过是让它多下了一阵。两位雪中比试,若是无飞雪相伴,岂不大煞风景。” 柳故道:“多谢。” 双月冷淡淡一笑,道:“公子剑术当真精湛,一招一式之间变化万千,单是一招,便可拆的数百方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若是有幸与公子一战,想来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柳故奇道:“姑娘懂剑?” 双月冷摇摇头,道:“自小研习之物无非银针丝线,身上所长不过刺绣女工。哪里会什么刀剑,妄自谈论,公子勿要见笑。” 柳故心道,此人竟能够看出我剑中的玄机,定然非同小可。五方大会数百人之中,恐怕只有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娇娇女子才是真正的高手。柳故拱手道:“双姑娘过谦了。” 这两人明明是生死对手,可是此时相见却像是两个经久未见的朋友,相互之间极尽礼数,无有一丝不妥。看得人目瞪口呆。双月冷忽而又转过身去,看着破山君道:”时常听的破山君大人勇猛无匹了,水灵仙族之中许些杂事都曾经劳烦大人,月冷在此谢过。” 破山君嘴角抽搐,他没有柳故那么好的脾气,看着他们礼数周全的样子,心中甚是气恼。大家明明是对手,决的不仅仅是高下,还是生死。现在这般礼貌又有何用。可是破山君虽然身材魁梧,但也不是山野村夫。自不能在女人面前发火,也只得强自压着,道:“承蒙盛赞,不敢当。若真是神勇无匹,今日又怎会让人卸了胳膊。” 双月冷笑道:“大人不必过于恼于此事,此处乃是一处幻境,将军出去之后,你的左臂定然完好无损。” 破山君一愣,语气冰寒地说道:“你这意思是说我马上就要出去了?双姑娘未免有些过于自大吧。” 双月冷面色不变,仍是轻笑回话。“大人莫要误会,月冷并无此意。” 破山君道:“现在环境之中还剩下我们三族,自当分出胜负,一决高下。这是无法避免之事,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若是你要动手,我还不会这么早认输。” 双月冷道:“既然大人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那月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今日我们三大种族的队伍都齐聚此地,当然是要争个高下,不过混战实在是太过野蛮,一时间却也没想到其他好的方式。” 柳故道:“木灵仙族不过就我们五人在此而已,何来齐聚一说。” 双月冷笑道:“自是不会妄言,公子请看。”双月冷蓝袖一挥,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光圈,在众水灵仙族的包围圈中了,天空中忽然落下来一大片白光,待得散去之后,这才发现那白光之中竟然全是被囚禁的木灵仙族队伍。 柳故五**惊失色,被他们捉住的少说也有三十余人,他们现在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不过似乎都还存活着。 柳故冷声道:“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双月冷歉然道:“若非不得已,月冷实在不想如此作为,不过这几十人应该也是木灵仙族最后的队伍了。我们将他们保护起来,不会受到其他种族的迫害。” 破山君哂笑道:“怕是防止柳故太早进入下一轮,这才故意留着他们性命的吧。若是柳故死了,你们怕是毫不犹豫的就会杀了这些人,直到剩下最弱的那二十个。” 双月冷道:“这样想本也没错。不管哪一族应该都是这样,都是游戏规则使然,我们也没有选择。” 柳故道:“看来今天便是我柳故将死之时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好好领教领教双姑娘的幻术之力。” 柳故说道,手中的问月剑缓缓出鞘,剑身凛然,柳故已经随时准备一战。 问月一出,必见血光。 柳故一开始便拔剑相向,说明了他心中坚定,双月冷也明白,这一战已经开始。史云扬紧紧抱了一下冉倾珞,忽然看了看苏灵儿,苏灵儿知趣的从柳故身边走回到队伍的最后方。 飞雪竟然又渐渐飘起,一点点落到地面之上,只不过这次的风雪只是淡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渐变。柳故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剑身有些奇怪,低头一看,不觉大惊。 手中握着的哪是问月,明明是一条蠕动的青蛇! 第四百八十章,幻境里外 第四百八十章,幻境里外 柳故大惊失色,手中青蛇顿时掉过头来,立马就要咬到他的手臂.柳故一惊,连忙用左手手中的剑鞘将那青蛇挑开。忽然间,柳故发现双月冷手中竟然也有一把剑,而且正是他的问月! 剑明明在自己手中,为什么突然就到了双月冷的手中,实在是让人费解。柳故一把扔开手中的青蛇,便要去夺双月冷手中的剑。忽然间只听得一道金属砰响,一道红光掠过,顿时又将那青蛇弹回到柳故手中。史云扬身形飞速落到他旁边,大喊道:“柳少爷,是幻术。你的剑一直在你手中。” 柳故一转身,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她听到的声音明明是史云扬的,可是转过来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风兄,风千陌,你们在哪儿?” 这片雪原之上所有的人似乎都飞快地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柳故走了两步,可是这个地方出了冰雪还是冰雪。丝毫没有人迹。 柳故心中盘算道:“这一定是那双月冷的幻象。看来还是一不小心着了道,这幻术真是防不胜防。柳故根本没有看到她施为,自己竟然已经中了她的圈套。” 所谓幻术,不过是用特定的法术干扰人的五感,使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手摸到的都给按照施术者的意愿进行。从而会在脑海里构建起一副不同的画面,形成幻境。大型的幻境可以同时将很多人拉入这种五感的误区之中,不过一入幻境,想要出来可算是十分困难。因为幻境的世界也是自己所见所闻,就跟真实并无二致。因此落入幻境之人最难以分辨的就是真与假。 柳故一个人走在这荒原之上,身后已经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脚印,在这里除了他和他手中的一把问月剑,似乎什么都不存在,就连颜色也只有单一的白色。柳故走着走着,心中忽然觉得无限凄凉。一个有着强悍对手的世界并不可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有一千种方法将超越你的对手除掉,可是最可怕的是一个连对手都没有的世界。除了孤寂,什么都没有。 若是人在这样的地方呆的久了,估计也会发疯。 不过柳故面色不改,仍然一个人慢慢走着,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救自己,若要获救,便只能自救。他心里尽量的保持着平静,风雪皑皑,他身上落满白雪,一个人似乎走进了纯白深处。 而在这幻境之外,柳故却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执剑的姿态,只不过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半点神色。似乎已经是一具死尸,可是他面色红润,身形稳健,只不过呆立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那破山君此时也是一样,同柳故一般,陷入了深深的幻境之中。 她竟然一个人操纵着两个人的意识,简直是匪夷所思。只见那双月冷操控着幻境,她身边的三道人圈顿时将她护在中心,这数十人手拿兵刃守着,几乎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冉倾珞道:“看来这位双姑娘也是一位大国手。施幻术者,自身也将陷于幻境之中,幻术杀人皆是在幻境中实现,或者是引起人的悲痛,或者是引起人的仇恨。施术者杀人都是间接杀人。不过这已经十分困难,像她这样同时控制两人,还要在幻境中击杀二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么多人护着她,看来是为了防止她被我们幻境外的人杀死。不过这样说来,其实他们还是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她若是不能再短时间里在幻境里杀了柳少爷和破山君,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会攻进去。”史云扬道。 “的确有些冒险,不过这是她们的战斗方式。而且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没有谁一定要授命于谁,若是太过拼命之事,他们定然不会做。”冉倾珞说道。 苏灵儿道:“那我们可以现在攻进去,将柳故救出来。”说话间,只见地灵仙族已经早他们一步开始进攻,霎时间,只见将双月冷围在中央的三层圈子开始武装,所有的水灵仙族以及拥护水灵仙族的种族都开始涌出强大的灵力。不多时只见三道强大的灵力环便成型。灵力是属于流动性的能量,这能量环上一点受到攻击,灵力环上所有人的灵力将会流到这一点。这灵力环的防御力变强大无匹。更不说这样的灵力环共有三层,简直是一直苍蝇都飞不过去。 看来水灵仙族的人准备很充分。双月冷已经料想到了所有的事,也许只是没有料到,赛场中会出现史云扬三人。 地灵仙族的族群还未来得及上前,忽然间又从空中落下一大片白光,光芒散去,约么有五十余名水灵仙族的队伍出现。众人一惊,这样一来水灵仙族的人数立马骤升到一百人以上。甚至超过了地灵仙族。 “布阵!” 那水灵仙族一个族**喊一声,周围的参赛者顿时知趣的散开,一时间又是一个巨大的能量罩将里面的三个灵力环罩在中间。那最外面的罩子之上开始结出了层层冰花,仿佛是一个被冰冻的巨大雪球。这种防御简直是无懈可击。就连史云扬也是叹为观止。 忽然间,只见其中一个地灵仙族的队员飞快冲了上来,举起手中的朴刀狠狠对着那冰墙砍了上去。只听得铛的一声,那人的刀竟然砍进了冰中,可是当他想要抽出的时候,刀刃却已经被紧紧的冻结在冰层之中。那人用尽力气都难以拔出,忽然间,一阵寒气从冰层之中蔓延到刀锋之上,忽然间漫上了那人的手臂。那人顿时大惊,可是现在却已经晚了,他再想要松手,却已经办不到,双手已经被冻在了刀柄上,完全没有知觉。那种冰封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手上一直传递到身上在融入每一根血脉,只听得那人一声惨叫,瞬间便被完全冰封。变成一尊冰雕。而下一刻这冰雕忽然崩散碎裂,就连那柄朴刀也是一样。碎裂成渣。 刚才还是鲜活的一个人,此时竟然就在他们的面前化成了冰渣,史云扬四**惊不已。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可是此时想要退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兵刃也都跟这人一样砍到了这冰层之上,刹那间也被冰层冻住,一个个化成了冰渣。 一连死了十几人后,所有的地灵仙族都惊惧不已。都停止了兵刃攻击。而改用地上的巨大冰块猛砸。一时间冰块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那冰墙落去。可是那冰墙似乎能够防御任何重击,这等攻击根本无济于事。 一时间所有的地灵仙族都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没有人敢再出头,那冰墙也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在柳故的世界中,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已经很累了,可是不管他怎样走,似乎永远都走不出这片雪原,这里没有起伏,没有山峦,没有一切有变化的东西,柳故回头看自己的脚印,远处的已经被风雪掩盖,而近处的脚印也只是一条直线。 史云扬看看远方,那里似乎是一片混沌,也仅仅只有身后的一条脚印能够说明自己还在向前移动着。不然走到什么地方,就连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走到了何处。 忽然间,柳故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风雪中似乎又一个人影,瞧那身影,应该是个女子。柳故蓦然停止了双脚。 那女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他,她身姿曼妙,不过面容却被掩埋在风雪的影子里看不真切。她静静的看了柳故好久,淡淡转过身去,慢慢走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柳故一惊,顿时身形飞奔,急速冲进那风雪之中,可是哪里有什么女子的影子,至于飒飒风声在耳边呼号,如同七月鬼哭,渗人心肺。 柳故左右看了看,可是除了风雪便再无其他。他左右跑动着,似乎想要寻找那一个影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又朝着那风雪深处奔跑了一阵,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根硕大的石柱,那石柱之上似乎绑着一个人。柳故紧握长剑,慢慢走拢。可是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柱子上绑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而且那柱子上的他已经被一剑封喉,绝了气息。 史云扬看着双方僵持的状态,一时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解围,此时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水灵仙族和地灵仙族自相残杀,双方实力都极速下降,这样对于他来说才是出手的最佳机会。可是此时似乎十分困难。因为双方就连交手都还没有。 可是战局的转换实在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不多时,只见破山君口吐鲜血,惨喝一声,身形猛然扑倒在地上,大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死去。 破山君的死对于地灵仙族的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们没了破山君这个中心,顿时变没了分寸。一时间慌乱不已,一个个丢兵弃甲,飞快的向病原四周散开。 那层冰墙之中终于有了动静,一声巨响之后,竟然飞快的碎裂,那外层的士兵呼啸涌出,便去追赶那些四散逃窜的地灵仙族。而在此处,竟然只剩了下两道灵力环。 第四百八十一章,最后遗留 第四百八十一章,最后遗留 “两道灵力环,他们这是?”苏灵儿吃惊的道. 史云扬淡淡一笑:“看来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只有区区四个人,要留下这么多人组成两层灵力环,这已经是很看得起我们了。” 罗啸成道:“可惜这回他们怕是要失算了。”罗啸成哈哈一笑。史云扬转身,只见冉倾珞正在轻声数着,忽听她道:“两层灵力环**有一十九人,加上那最中央的双月冷,正好二十个。若是刚刚出去的那些人全死了,这些剩下来的人正好可以完全晋级。” 史云扬也细细数了数,果然是二十人。看来这些剩下的人也都是水灵仙族这批人中实力较为强大的。他们虽然没有过于强大的攻击力,但是防御力却是惊人。他们只要能够自保,敌人攻破亦是由外而内,等到将第三层灵力环攻破之时,无需攻破第二层,他们便已经赢了。 这等安排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所预谋,只不过这种安排,恐怕就连水灵仙族大多数队员自己都不清楚。要不然谁会愿意呆在外层当内层晋级的垫脚石。 史云扬心中叹道:“人心险恶,即便是貌美至此的女子,胸中城府却已让人惊恐。”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邪魔鬼,也不是绝世高手,而是深藏不露的人心。 史云扬道:“大家准备好出手。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灵力环的防御究竟有多厉害。”史云扬提步向那两层灵力环走去。那灵力环中的人似乎早已料到剩下的几人会出手。因此灵力环上的灵力流顿时又加快了几分。史云扬步速渐渐加快,缓步开始变作疾步,疾步开始变为小跑,片刻之间,他的速度飞速提升,竟然在这一瞬间后达到了极速。只见一条虚影闪过,史云扬手中的长剑带着强大灵力轰然撞击在那灵力环上。 “轰!!” 一阵巨大轰响传遍整个雪原,那灵力光罩在这重击之下竟然轻轻一晃,随即平归于寂。焚天与那灵力环相交之处,光芒不断弹射开来,恍若白日朗照,照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众人连忙衣袖掩面,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力道顿时加大一倍,光芒也随即加大一倍,可是在这当头,史云扬觉得施加的压力越大阻力也就越发的大,数十空境强者的灵力防御全都聚为一点,若非无上境的强者,这等防御哪里破得开。 史云扬身形一闪,借着那道防御之力,忽然一个后翻,身形稳稳落地之后,焚天剑已在雪地的坚冰之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冉倾珞三人忙赶了上来,史云扬道:“防御十分坚固,这些人的实力都在空境初期,似乎难以撼动。需得想个其他法子。” 罗啸成问道:“你们木灵仙族不是能够无视灵力防御吗?这阵法你们岂不最好破解?” 苏灵儿摇摇头,道:“无视灵力在族中也不过十数人能够办到,柳故便是其中之一,在木灵城中,柳故负责监造弓箭弩箭,他在上面灌注了自己的力量,弓箭弩箭便能无视灵力,不过会这一项天赋的实在很少,恰好我就不会。” 罗啸成无奈的一笑,道:“那可难办了。” 史云扬道:“自古冰火难容,我不信这冰寒之术能够抵御火焰燎烧。”说罢,史云扬飞身而起,动用空间之力。一闪之下便已腾到半空。只见其手中的灵力暴涌而出。 “纵火诀,裂地!” “纵火诀,焚天!” 史云扬连喝两声,手中的灵力顿时磅礴涌出,刹那间,这篇本来苦寒的冰原,顿时变得十分温暖,众人只觉身上的最深处的寒意都已消失。地面上的积雪飞速融化,化成涓涓流水,将他们几人脚底漫湿。只见史云扬身边一道火网迅速蔓延开去,从那火网之中腾出熊熊烈火。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一个硕大的火焰法阵旋转铺开,其中的火焰由内及外层层燃烧开去,又是一片燎原之势。 天地都是火焰的世界,只见那天上的火焰中忽然伸出十二道火焰锁链,死死的将那灵力环锁在其中。一时间天上的火便沿着这十二道锁链不断蔓延到整个灵力环的表面,那灵力环也便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圈。 这等庞大的火焰攻势,就是炎灵仙族的人也是望尘莫及,在观众席上,水灵仙族,木灵仙族,还有炎灵仙族三大种族皆是大惊失色。一个木属性的种族怎能使出如此强大的火焰攻势。炎灵仙族那名淡漠妖娆的天族长似乎此时也甚是吃惊。木灵仙族若是除了这样的火属性高手,那对于整个东树大陆的平衡都是难以想象的大事。 炎灵仙族中还有一人眼中透着强烈的震惊,那便是陆貘,他知道这位名为风千陌的男子身中有火属性,可是没想到他的火属性几乎已经能够超过自己,一个外族的还非五大族的族类,火属性竟然能够强过自己,恐怕在场所有观众都要拿他和自己做个比较。一时间陆貘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即冲进亡者幻境之中,与之一较高下。 水灵仙族的想法几乎跟炎灵仙族一样,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木灵仙族的族类之中竟然有一个火属性如此强烈之人。这对于其他种族来说,便是无法制衡的大事。想当初,数千年前,东树大陆曾经出过一位大盗,身上精通五种属性,无论哪一族,五大族为了消灭此人,不惜动用最为精锐的部队,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这才将之擒获。而如今若是再出现这样一个人,对于东树大陆来说岂不是一场危机。 木灵仙族的族类却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他们不过是一阵惊讶,便是一lang接一lang的喝彩。一名身穿红甲的男子走近炎灵仙族天族长,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天族长挥手,那人退去。她再看这名了不得的木灵仙族,眼中生出强烈的疑惑。 “丘山木灵族,雪皇兔族,泰逢后人。这三大种族之间并无过多来往,这对情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三个小族已经接近没落,雪皇兔族全族上下人数已经不到两千。这样稀少的种族竟然也能出此高手。”天族长暗自思量着,手中拿着的碧海莲子也不知不觉的忘了放进口中。 史云扬浑然不知,他自己的一招并不算最强的纵火诀竟然在赛场之外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而他自己现在所想确实简单得很。不过是破开防御,杀了最中心的幻境操控者,这个对手十分强悍,若是能够在第一轮解决了她,在第二轮的时候便会省下不少力气。 史云扬渐渐感到气力不支,纵火诀两势连用,灵力消耗实在有些过快。虽然他已经是空境的强者,但是纵火诀的威力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灵力多了,但是消耗也较之以前多了数倍。同时增加,其实灵力消耗的速度并无变化。 可就在他想要撤去火焰之时,忽然间,一股强烈的灵力忽然灌注到他的体内,史云扬顿时觉得身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未曾出手的三人将灵力传入他身中,史云扬一时间便结合了四个人的力量,手中的火焰不知不觉加大了好几分。 只见外边的那层灵力环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史云扬似乎能够听到那灵力环中发出的阵阵呼喝之声。于是手中的力道顿时加大,火焰熊熊燃烧,这片空间之中似乎已经不再是冰原,地面上的坚冰都已化成了水流,乍眼一看,竟像是一片湖泊。 不多时,只听得那灵力环上开始发出一阵阵爆裂声,就像是瓷器碎裂的细微声音。声音虽小,可是在史云扬耳中却是如同天籁,他知道这灵力环终于还是抗不住了。此时就是它最为脆弱的时刻。 “喝!”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的焚天剑顿时从火焰中极速飞出,在这漫天火焰之中已经看不出剑身本体,但这火焰之中似乎有一条巨大的飞龙狠狠冲向那灵力环。 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惨叫,那灵力环碰的一声崩碎开去,那联手组成灵力环的一十二人顿时火焰焚身,一阵惨叫,各自扑向水中。可是史云扬这火焰是由灵力控制,进水便灭,但出水又燃,这些人虽然是水灵仙族的族类,但是也绝不可能在水下呆上过长时间,在这一十二人出水换气的几个时间里,身形便已经被烧为焦炭。 史云扬四人身形缓缓落地,忽然间一阵大笑传了出来,众人一惊,回头一看,那破山君的尸体竟然动了一动,翻了个身,正泡在水里大笑。 原来这厮竟还没死! 罗啸成一惊,挥起手中的衡阳斧就要斩来破山君笑道:“现在才想杀我,完了。”他大笑着,罗啸成一斧砍下,可斧头从他身中贯穿,竟似砍中了空气。 罗啸成又是一惊,只见那破山君的身上开始放出白光,并且逐渐消失。 史云扬心道:“看来水灵仙族已经斩除了地灵仙族。现在,可就只剩下两族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七剑传说 第四百八十二章,七剑传说 柳故吓得连退好几步了,这真是太过诡异,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被人绑在这石柱子上,他又为什么会被人割喉而死。 柳故心里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出现,不过没一个问题都是一个无解之谜。柳故看了看这人,脚步渐渐靠近,因为他发现了柱子上那人脖子上的伤口,那是剑伤,而那伤口似乎十分熟悉。 ”这伤口?”柳故喃喃道。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忽然间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滴答声。柳故一惊,他四下张望,可是并没有发现这滴答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滴答!”那声音甚是微小,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不过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声声入耳,却能听得一清二楚。柳故一低头,猛地发现自己脚边正有一滩血,而问月剑上正有一股涓涓血流在滴答流下。 柳故心里猛然一惊,问月剑上怎会有血,不对,自己的剑鞘呢,剑鞘何在?他什么时候拔的剑柳故丝毫记不得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其实就是这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已经被人一剑封喉而死。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介幻影,随时将会飘散。而这剑上的血正好就是自己的。 如此想到,柳故忽然间又注意到那伤口。宽约半指,剑刃不深,但是刚刚划破人的经脉,血脉和气脉同时斩断,干脆了断的手法。 这岂不正是自己的剑法! 九凤回天剑,这套剑招最为基本的便是要将剑术练到极为精准,柳故想起数年之前初次接触到这套剑招之前,他的师父对他的训练简直到了严苛的程度。一根萝卜中间穿上了丝线,他要将这萝卜左右两剑切断,但是这丝线却定不能断,若是断了便是失败。一开始只是切萝卜,后来是切石头,然后是金铁,再后来,便是死囚犯。那是活生生的灵族生命,柳故所要做的便跟现在一样,一剑封喉,但是不能伤及骨骸,也不能伤到其他经脉。为了练成这剑法,他的剑下已经死了九十九个鲜活的生命。他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人眼中透露的惊恐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柳故的神魂已经被那涡流卷进去,他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只能任着那强大的恐惧将自己完全吞噬。那种感觉,终生难忘。 柳故心里忽然涌起重重画面,他走得更近了,似乎已经忘记那柱子上绑着的就是自己。可是当他靠近的时候,那人的头竟然动了一下,然后在他面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睁开,之中并无瞳仁,只是血一般的红色。那张脸诡异无比的笑了笑。柳故啊的一声大叫,身形吓退了好几步,竟然重摔在地。 柳故爬起来,睁眼再看,可是面前哪有什么诡异的脸,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那石柱也已经消失不见,柳故忙去寻手边的剑,发现问月还在,而且剑鞘已经自己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里?! 柳故慌忙起身,飞身在雪地上狂奔着,耳边风声呼啸,像是阴冷的鬼泣。柳故听着这声音,似乎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追赶自己,他一时大惊,也忘了自己身怀剑术,他就像是一个备受惊吓的孩子,只想逃离这片恐怖的纯白冰雪。可是无论它跑多快,那声音都在他耳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心中紧张,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她大口喘着气,大量的寒气呼入肺中,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咳嗽。柳故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已经在焚烧,浑身上下如同火烧。 一个心肺受寒的人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五内灼热,接着才会感到无尽的冰寒。可是这等时候,他已经全然忘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燃烧,迫不及待就想要解开衣衫,滚到冰雪之中降降温。 柳故将要解开衣带,忽然间脑海之后闪过一丝清明,他晃了晃头,又重新系上衣服,此时若是不能保持体温,怕是自己便要活活冻死在这冰雪之中。即使他会感觉身体中的温度逐渐降下来,不过那也是生命的温度。 柳故重新站起身,手中的长剑蓦然出鞘,他一个人在这大雪中挺剑狂舞,一剑滑落,劈开风雪,剑身闪烁如同游走青龙。只见他兔起鹘落间,一手剑法竟是威力无穷。剑舞之中,青衣飞旋起落,周围的风雪竟然顺着他剑上的气流飘动,一时间只见风雪如同万只翩飞的白蝴蝶,在他的剑下纵情旋舞。 风雪人独立,舞剑惊乾坤。 半晌之后,只见柳故一声大喝,问月剑猛然刺入雪中,一道巨大的涟漪从剑下爆开。形成一道恐怖的灵力涟漪,雪地之中顿时散开一个巨大的环,扩散出百尺之后,冲天爆开,只见漫天雪花,寂然飘落,而在他的剑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深坑。 柳故拔剑,缓缓站起,问月剑入鞘。慢慢走出这深坑。忽然间,从风雪边缘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一回那人的面容却是无比清晰。 那人正是给予他这把问月剑的人,那人似乎正在等待。柳故一愣,渐渐走近,只见那人朗声喊道:“孩子,过来!” 柳故跑近,忽然间看见风雪之中又出现了另外的一个小孩,定睛一看,竟然是小时候的自己。 那人身穿黑袍,身上透着一股强烈的剑意,在他身后背着一把七色长剑,其中似乎正透着强烈的能量。那人道:“孩子,你会剑术?” 少年柳故点点头,骄傲地道:“我会,要不你来跟我比试比试。”说着便抽出了腰间的木剑,跃跃欲试。 那人哈哈大笑,朗声道:“就跟你比试一番。”那人并未使用背上的七色剑,而是手中一翻,便翻出了一柄青绿色长剑。柳故一见,原来竟是问月。 少年柳故十分开心,手中木剑一挥,竟带起三分剑意,猛然刺向那黑袍客。少年眼中十分认真,这一剑似乎正是冲着那黑袍客的腹心而去。那黑袍客却不躲闪,带到柳故挥剑闪进身边,手中青绿长剑翻动,一道剑气划出,柳故手中的木剑应声段为两截。 少年柳故顿时傻在原地,半晌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口中大喊着:“我只是想跟你比划比划,你为什么要弄坏我的剑,你要赔,你要赔!呜呜...” 那黑袍客仰天哈哈大笑,笑声竟然将小柳故的哭声都掩盖了过去。那人道:“好好好,我赔给你就是。你看我手中这把剑怎样,喜不喜欢?” 小柳故流着眼泪点了点头,那人将剑入鞘,授予他手中,柳故如获至宝,大喜不已。可是半晌后,他又将那剑还给黑袍客,摇头道:“师傅说不能随便拿人的东西,这剑虽好,不过终究非我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人又是哈哈一笑,摸了摸柳故的头,道:“好孩子,这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当然也不是轻易给你的。你若是想要这把剑,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少年柳故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什么事情?” 那黑袍客道:“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万余年前,六界未分之时,在大陆之上有一处地方,名为龙渊,龙渊之中的龙渊部族身中怀着强烈的铸剑天赋,他们能够制造各种兵刃,冶炼之术冠绝天下。后来,龙渊部族之中一位大铸剑师司卢,以天外矿石铸造了七把天下无敌的剑。分别命名为龙渊、天霄、长离、问月、干云、照泉、青日。七剑乃是当世最为厉害之剑,就连妖鬼神魔也要畏惧三分。后来伏羲登天,划分六界,引起魔族不满。终于神魔大战爆发,天地撕裂,日月无光。而这七把剑在神魔大战之中发挥了强大的作用,斩魔无数,成为不朽传说。 不过后来,魔族败退,七剑之中却有五剑不知所踪。恰逢妖兽梼杌作乱,人界陷入危难,大铸剑师司卢临危受命,取琅琊山补天石为女娲大神铸造神剑。司卢将仅存的龙渊和长离熔铸为一把剑,取名渊离。女娲执此剑与梼杌大战,终于将其击败,不过渊离却遭梼杌反噬,成为凶剑,自此长久封印。 渊离虽然强大,不过只是一个办成品,此剑若要真正出炉,需得七剑合一,方能铸成。而你手中这把剑,则正是遗失的五剑之一,问月。 十余年后,六界将会再度爆发神魔大战,届时将会是六界浩劫。到那时候你需要将这把剑带到那个叫做龙渊的地方,与另外几把剑的剑主共铸渊离,以拯救天下苍生。” 听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少年柳故显然十分吃惊:“龙渊在什么地方?” 黑袍客道:“龙渊就在人界琅琊山。你接过这把剑,这也就是你的使命,若是你不能将此剑送到,你也必将死于此剑。从今天起,你便是问月剑主,这把剑会让你在灵界声名鹊起,不过你要记住,勿忘初心,执剑者当心系天下,为百姓而战。”说完,那人便悄然消失,少年柳故拿着这把剑,向那人道了声谢谢,接着也便消失不见。 这场景赫然就是十几年前,那黑袍客赠他问月的场景,此时就在眼前回放,历历在目。柳故不禁想到,十余年后,说的可不就是现在?龙渊,我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首轮终结 第四百八十三章,首轮终结 柳故脑海里十分混乱,在这幻境之中他先后看到了三种不同的画面,先是那个女人,将他引入了风雪之中,然后他就看到了被问月剑杀死的自己,最终又看到了自己十余年前得到问月剑时的情景.那个一直以来都不敢遗忘的故事,那七把传说中古剑,不知道这个使命离自己还有多远。 他心中所思甚多,可是心智却似乎更为坚定。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来了。 手中的问月剑一直安静地躺着,十多年来,这把剑一直陪着他,朝夕不离。也因为这把剑,柳故在族中的实力无人敢轻视。他不是靠着父亲成长的,而是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因为在他心中一直都守着这个承诺,十余年之后,他将要承担起拯救六界的重任。 他提着剑,提足而走,身形重新没入了风雪之中。 在幻境之外,史云扬等人的心已经悬到了极点。地灵仙族的人已经晋级了,换言之就是地灵仙族已经被水灵仙族消灭了。此时还剩下多少水灵仙族,没人说得清楚。 两层灵力环,现在还剩下一层,最后一层灵力环有七个人,这七个人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应该全是水灵仙族的族人。相互之间配合的程度也不是外面两层灵力环能够比得上的。 时间便是一切,虽然想也想得到这几人厉害,不过方才少说也是二十几人的灵力,他们都能破解。更何况是这区区七个人的。可是方才攻击那第二层灵力环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现在所有人正是疲惫之时,无法再发出刚才那样的攻势。 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怕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等待的时间似乎十分漫长,但是灵力恢复的速度却是慢的可怜。史云扬四人只能焦急的等着。 可是不多时周围的冰原之上忽然出现一道道人影,飞速接近。没过多久,便将此处团团包围住,这围过来的水灵仙族约么也有二十来人。 看来方才追出去那一战消耗不小。地灵仙族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个个都是有过杀人的经历的。手上沾过血的人,不管怎么说,在战斗之中存活下来的几率便会多上许多。两族相斗,水灵仙族的人因为有冰原幻境的增益,因此实力稍稍强于地灵仙族,加之是在冰原作战,实力自然强大,地灵仙族能够将水灵仙族人数减少到仅仅二十余人,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二十余人飞快的将史云扬四人包围了去。加上柳故,应当是五人。不过柳故正处在双月冷的幻境之中,若是柳故遭到攻击,容易引起双月冷幻境的紊乱。因此柳故倒是免去了一次被群攻的危险。 史云扬四人各自对着一个方向,在这灵力环面前,那二十几名水灵仙族族类浑身带血,看起来甚是狰狞。 双方对峙片刻,忽听得冉倾珞说道:“这里一共二十二人,加上里面的八人,一共三十人。我们要怎么打?” 史云扬想了想,只见柳故仍然陷在幻境之中。他道:“现在我们都在虚弱的时候,这灵力环怕是攻不破了。我们干脆将这二十人除去一半。以我们之力,也仅能如此。” 众人看看那中央的双月冷,虽然近在咫尺,可面前这道灵力环便像是铜墙铁壁,完完全全将他们隔开,无法进入。 不等他们出手,只见一名水灵仙族的族类手中凭空凝出几枚光球,飞快的击向史云扬,史云扬以剑气荡开。眼中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以气凝诀! 这可算是十分高深的武学了。看来这灵族的实力不怎么样。要不然,这种高级武学绝对不止这样一点点的力量。史云扬手中焚天一动,便飞快的移步出去,单手横斩,那灵身姿一矮,史云扬这一剑竟然落了个空。恰在此时,有人带头之后,所有的灵族都开始攻击,片刻间,史云扬四人周围便形成了四处战圈。 除了冉倾珞,其余人的战斗都是十分惊险。冉倾珞在战斗时能够隐身,不过他的隐身很难掩盖自己的脚印,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声音,因此多数时候,即使在隐身的条件下,仍然能够被周围围攻的敌人找出身形。 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虾兵蟹将,能够被选上来参加五方大会的都是各族的精英。他们四人要同这二十几人作战,一时间每一个人都要同时对付五六人,实在是难受得紧。这种战斗的强度很大,没有一人敢马虎应对。 在四人中,史云扬算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不过在他身边已经有八名对手同时进攻。一剑刺出,几乎同时便又三四样兵刃锁着自己的要害而来。因此他多数时间都在闪躲,在不断的躲闪之中寻找着能够出手的机会。一时间刀光剑影不断碰撞,史云扬的身形还算快,因此好像同一时间分出了多道分身,手中的焚天同时迎上了七八班兵刃。 罗啸成的战圈之中则是一阵阵铁血的感觉,只见其挥舞着自己的巨斧,一时间只听得罗啸成的斧头带起的呼呼风声,加上他那粗犷的吼声,像是一头愤怒的狂狮正在咆哮,周围围攻的敌人竟然无一人敢上前。 相比之下,两女的战圈则相对显得较为薄弱,不过冉倾珞凭着自己超一流的身法,几乎让前来进攻的对手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一个灵族猛然挥刀砍来,冉倾珞脚下灵光一闪,一个移灵术便闪到一边,那灵族手中的大刀只差半寸便要砍入另一个灵族的脑袋。两者俱是大惊,那灵族手中的大刀蓦然偏移,竟然擦着那的另外一名灵族的手边砍下。 而冉倾珞此时已经跳出了战圈,手中琴弦急拨,一阵阵灵力飞剑从琴弦之上飞落而下,顿时便将所有人笼罩而去。那四五名灵族忽然间感到危险来袭,手中的兵刃迅速将全身笼罩,抵挡这飞剑攻击。可是冉倾珞手中灵力飞剑一直不断,那几名灵族抵挡的甚是辛苦。忽然间只见一道红光袭来,冉倾珞战圈之中那四名灵族顿时便毙了命。冉倾珞一惊,只见史云扬正飞身向他战圈之中奔来,她心中顿时会意。身形一转,掠上虚空,手中灵力暴涌。 “秦王破阵乐!” 冉倾珞一声轻喝,手中宫商角徵羽五调飞快平铺而开,一首激昂的音乐便从琴音之下响彻,一道道强大的灵力化作利刃,也便从她手中极速飞出。每一处音乐的高调便会有一次强烈的攻势。宫调低沉似雷,羽调尖细似剑。所有的攻击都是有强有弱,那追击史云扬的七八名灵族顿时便被这音乐所困。只能止步相迎。秦王破阵乐最为激昂的部分不在前段,而在中段。不多久,音乐开始变得无比激昂,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秦王一扫**的汹汹气势似乎便在众人面前完全呈现。众灵族眼前一愣,似乎已经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幻象,而在这幻象之中,一整支军队正在向自己横冲而来。 幻象只是片刻,众灵族竟然愣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史云扬身形已经折返,剑刃之上撩过一道红光,顿时变划过了五个灵族的喉咙。那五名灵族顿时哑声而死。 而在此时,史云扬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转眼一看,只见柳故的身形竟然动了,他缓缓提起手中的长剑,身形飞速奔向那灵力环。 史云扬一惊,柳故竟然挣脱了幻境,他醒得可真是时候,要是他再晚一点点,史云扬几人已经下手杀人了。只听得柳故大喊一声:“大家住手!” 几名灵族一惊,手中的动作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史云扬四人趁机抽身后退,只见柳故身形飞速奔向那灵力环。 那灵力环的力量顿时加强了整整一倍,似乎要将柳故挡在环外,可是片刻间,只见柳故手中的问月剑蓦然出鞘,剑锋直指灵力环中的双月冷。 下一刻,只见青绿剑锋飞速的和那灵力环相碰,而他的剑刃竟然毫无阻拦的便刺进了灵力环中。便好像那灵力环根本不存在一样。 柳故的能力便是无视灵力防御,史云扬突然想起。只要他从幻境中脱逃,对于柳故来说,其实她就已经象征着死亡。 众**惊,最为惊讶的恐怕要数那灵力环中心的双月冷,柳故这一剑速度极快,而她没有料到这灵力环对于他完全没有效果,只见那闪着银光的剑锋在眼中急速放大,转眼间已经要到眼前。 就在这片刻之间,只见柳故的剑猛然间刺中了双月冷的胸口。双月冷双眼大睁,可是这一剑明明已经刺进了她的身体,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完全没有感觉,似乎这剑刃根本没有碰到自己的身体。 柳故脸上本来面无表情,可是片刻之后面色忽然变了,因为双月冷的身上正在放出白光。他猛一惊,转头一看,只见水灵仙族之中有一个灵族正怀着笑,身形向前跪倒,他手中捏着一把短剑,剑上鲜血淋淋,而剑刃的半正插在他自己的腹中。 第四百八十四章,虚妄为真 第四百八十四章,虚妄为真 在那幻境之中,柳故一直不停地走.可是似乎没有再出现什么看的清的画面,可是他总觉得那远天一色的迷蒙之中隐藏着什么。因此他脚步从未停下,想弄清楚面前一直与自己拉开距离的究竟是什么。 在这行走的途中,柳故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任何环境都和阵法是一个道理,在幻境之中,一定会有一个中心。倒不是说就是这片雪原的中心点,而是说在幻境之中总有一个地方是幻境施为者的所在,这个位置可能是在任何地方。当然幻境的施为者也一般不会让人找到这个地方。除非心智极其坚强。能够不为眼见所动,不为耳闻所感,兴许还有机会。 柳故走了良久,忽然间听到身后似乎有冰块破裂之声,他忙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路正在一片一片的塌陷,塌陷下去的部分便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片片看不真切。柳故大惊,转身拔腿就跑,他使足了浑身力气,飞快的踏雪而飞。身后一片片轰隆之声传入耳中,让人心悸。 柳故不敢回头,他感觉那地陷已经蔓延到自己脚下,每一步踏出几乎都难以借力。不多时,他发现面前的大地都在震动,而且地面像是水波一般上下起伏。柳故大惊,更加拼命向前狂奔。一头长发飘在呼呼的风中,像是展翅而飞的鹰隼。他每踩上一处雪地,那雪地便飞快的下陷。一时间,整片大地都在浮动,柳故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不是在冰原上,而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脚下的不过就是浮水,根本无法承托一个人的重量。 不过就算如此,柳故也没有时间去想,现在逃命都来不及。在幻境之中死亡其实和在现实之中死亡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在幻境之中死亡便会让现实之中的人丧失所有的能力,相当于活死人一个。若是这样,幻境操纵离开幻境之后要杀他便是易如反掌。 大地震动,就在柳故觉得似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大地的震动忽然停止了,转而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阵阵lang潮的声音。柳故止步喘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lang潮想自己拍了过来。柳故猛一惊,手中的问月剑连同剑鞘一起狠狠插入雪下的冰块。 一刹那间,大lang狠狠拍过来,柳故眼睛一闭,身形顿时便淹没在lang潮之中。这lang潮倒是没什么,柳故自然不怕,但是这水的温度却是让人无法承受。这乃是寒刺骨的冰水,在这苦寒的环境下,这寒冷简直就是一把把尖锐的银针狠狠刺进血肉之中。 一阵lang过,柳故大口喘着气,咳嗽几声。双手却是死死的抓住问月剑。以免被这巨lang冲走。这寒冷让他打了好几个寒噤。一时间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如同刀割。可是还未喘匀气,另一拨大lang又飞快地铺了过来。柳故又只得埋头扛着。大lang拍中身体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都已散了架。一阵又一阵的寒冷袭上心头,实在是生不如死。 几个lang头过去,柳故全身上下已经变得通红,他甚至感觉手上握着问月剑的力量都在渐渐消失。可是正当他要准备迎接下一个大lang的时候,lang潮却已经停止,那狂乱的水波此时竟然飞快的平归于寂。不多时,竟然连涟漪都不泛起一点。柳故用力地拔起剑,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只见那面前的水域竟然在自己眼前飞快的结冰。成为一个整体。 上面的雪缓缓飘着,又重新堆积在那冰面之上。想来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恢复如初。 大难未死,看来幻境之中每一种灾难都不会是随心所欲的,每操作一种灾难性的幻境便会急剧的消耗操纵者的能量,柳故能够撑得过去,其实也未尝不是与双月冷的一次博弈。 柳故浅笑了两声,淡淡转身,走入了那片混沌的风雪之中。 不知不觉,夜已经降临。除了地面上的雪反射着点点光芒,周围已经开始变得漆黑一片。 可是即使在夜里,柳故也感觉到这一回似乎确实不同,他一直觉得这无法触及的混沌现在确实能够触及到了。换言之,他现在其实就深处这片混沌之中。大雪呼啸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简直能将整片空间挤的密不透风,三四尺之外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可见。就连行路也变得十分困难。 可是不多时,在这雪中,他竟然看到了一盏灯。 柳故缓缓走近,只见这雪地之中有一间小小的茅屋,门口的门框之上挂着一盏风灯,羊皮灯罩将这灯光变得昏黄,好像一个女子的颜容,蒙上了一层异样的羞涩。 柳故顿了片刻,便推门而进。 屋中陈设甚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壶酒,两个杯子。在房屋的一角,正生着一盆炭火,火焰烧得很旺,一进屋便能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温暖。 那床上坐着一个女人,侧着身子,身上穿着同他一样的淡绿衣衫。不过侧看身姿,却是显得极为匀称纤细,只不过看不清她的脸。 在这幻境之中,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柳故也犯不着跟这幻境中的女子客套。一扬衣袍便在桌旁坐下,顺手拿起一个酒杯,从酒壶之中倒了一杯酒。柳故凑到鼻下闻了闻,只觉得这酒醇香无比,酒味之中丝毫没有其他味道。多闻了片刻,确认无毒,仰头便是一杯,一饮而尽。 “二月梅,好酒!”柳故赞叹道。说着又倒了一杯饮下肚,这酒甚是辛辣,喝下肚后,只觉得腹中一阵温暖,方才大lang之后的寒冷顿时烟消云散。 柳故正要续第三杯,忽听得那床上的女子说道:“难道柳公子的心中只有美酒,而无美人?”她缓缓站起,转过身来,柳故面色动了一动,似乎有些吃惊。原来那女子竟是苏灵儿! “原来是你!”柳故淡淡的道。 苏灵儿淡淡一笑,道:“难道你没想过是我,难道不应该是我么?” 柳故道:“没有想过。”说着手中的酒已经倒满。 苏灵儿已经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道:“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让灵儿与你同饮。今晚一醉方休。” 柳故道:“随你。”说着一仰头又是一整杯。苏灵儿面色不改,兀自拿过那个酒杯,倒了一杯酒。对柳故敬了一下,便小咂一口。她道:“柳公子何故对我如此冷漠?灵儿可做了什么不该做之事?” 柳故道:“你不过一缕幻象,又不是真的苏灵儿,冷漠热情又有何区别。” 苏灵儿道:“有什么关系?这很重要吗?就算我不是真的苏灵儿,但是至少此时我是她的化身。柳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你开门之后见到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吗?我便是你心中所想,我便是你的内心一直期盼见到的那个人。” 柳故的手忽然顿了顿,他转眼看着她,苏灵儿面色不变,也在看着他的眼睛。柳故淡淡一笑,一杯酒喝下一半,放下酒杯。说:“我不了解我自己。” 苏灵儿为他蓄满了杯,道:“人都很难了解自己,不过很难了解自己的人其实都很幸运,因为不了解,所以你骗不了你自己。你就是喜欢我,喜欢苏灵儿。” 柳故面色微微一动,可是终究也没有表现出来。他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怕承认。” 苏灵儿道:“你虽然喜欢她,可是你却不能说,因为你不确定她是不是还讨厌你,你给了她一场牢狱之灾,也让她无法再在木灵仙族生存下去。她现在想要做这个城主,可是你却不想,你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她,不愿打扰她的所愿,但是却终究只能承担别离的伤痛。” 柳故猛灌了一杯酒,笑道:“看来你很会剖析人心。” 苏灵儿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情之一字,实在重于生死。人生易逝,情意难寻。此一生终究怕是团栾少,离别多。一个情字永远都有一个苦字相伴,易得者易逝,难得者费心。”她渐渐走到柳故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脖子,道:“明月初生之时,便有初月可观,何必一定要等到朗月中天。” 柳故放下酒杯,道:“虚妄之事,有什意思。” 苏灵儿顺势滑落到他的怀中,道:“虚妄真实有何重要,虚妄之中若得心安,便是真实。红尘之中,蝇营狗苟,万般追寻,又岂非虚妄。今夜难得,我愿与君,共度之。” 苏灵儿说着,双手搂着柳故的脖颈,红唇轻轻触上了他的双唇,眼眸深锁,深情一吻。柳故未有所动,苏灵儿神情看了他一眼,拉着他起身走到床边。只见她轻轻剥去自己身上的淡绿衣衫,一身洁如冰雪的**呈现在柳故面前,shuangfeng如玉,袅娜动人,让人难以自持。 苏灵儿看着他的眼睛,雪白的娇躯轻轻抱住他的腰身,她在柳故耳边轻轻说道:“佳人难得,离别虽苦,不过在今夜,至少,她是你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进阶之战 第四百八十五章,进阶之战 柳故轻轻揽住她的腰身,只觉得指尖所触到的女子肌肤如同温润的羊脂玉,十分柔嫩,一阵阵酥麻之感从指尖传到心中,柳故身形轻轻一震.随即两只掌心都已经覆在她的后背。苏灵儿轻轻喘息一声,其声娇柔,无限诱人。 柳故双手在她身后摩挲着,苏灵儿双眼渐渐的变得迷乱,眼神深邃看着屋顶,灵魂仿佛已与身体完全脱离,魂飞天外,飘然欲仙,而身体还在柳故怀中缠绵悱恻。 苏灵儿脸上微微笑,那笑甚是幸福,不过笑意之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异样。 忽然间,她眼中的笑意戛然而止,一阵惊恐放射,双瞳急速放大,似乎见到了极度恐惧之物。她轻轻从柳故怀中离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小腹之上正钻出一柄尖刀,银光闪烁,带着一丝虚幻。分明是灵力化形之物。 “啊!” 苏灵儿一声痛叫,原来是柳故飞速拔出了尖刀。一手的鲜血溅满手心,在他冰冷的面色下更添寒意。 苏灵儿身形软倒在地,双膝蜷曲,一双玉臂紧捂着小腹,眼中泪水滚落。 “为...什么?” 柳故轻轻散去灵力尖刀,刀尖上的血顿时洒落在地。他道:“因为你不是苏灵儿,你是幻境中心,是双月冷。” 苏灵儿猛一惊,道:“你怎知道?” 柳故转身走到桌边,轻轻坐下,对于倒在地上的美人并无一丝怜惜之意。道:“因为苏灵儿从未称呼我柳公子,若你真是我的幻想,能读懂我心中所想,决计不会又这般错误。” 苏灵儿闭上眼睛,面色一紧,忽的一口鲜血涌出。她苦笑道:“想不到便是这小小的失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唉。”苏灵儿轻叹一声,“没错,你说得对。我就是双月冷。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不为灾劫所难,不为美人所动。你活在这个世上,难道便没有你自己的弱点?或者说你便是个毫无念想的人?” 柳故道:“心之所向,便是天之尽头,有些人一生下来便已经注定了自己的命运,无论你心怀多少向往,命运总在如长流水般匆匆而逝。无需向往,该来的自会到来。你的灾劫虽然厉害,可是相比曾经受过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柳故愿为天下先,一生所为,尽付灵界之安宁。” 苏灵儿奇怪的道:“心系天下,无惧险阻。可苏灵儿呢?如今的我还是她的躯体。你竟忍心下此重手?难道说你还是个无情之人。” 柳故道:“风花雪月,虚妄终究只是虚妄。一生苦短,人若活在虚妄之中,只不过是虚耗光阴,心中亦只是死水一潭。现实尽管残酷,不过终究是能够驻留回忆,真实可寻,有寒有暖。柳故喜欢的是真正的苏灵儿,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那颗纯澈有温度的心,你纵然能够化出与她一样的身形,可是缺少的正好是我想要的。” 柳故仰头喝了一杯酒,拿起手中的问月,转身推开门走出了小屋的门。苏灵儿还赤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已经晕开了一大片殷红的血,她眼神望着已经合上的门扉,喃喃道:“虚妄终是虚妄,现实冷暖人心,柳故,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提着问月剑走出门外,不多时,只见外面的世界已经在开始悄然变化,冰雪的世界似乎正在消散,而他仿佛真正走进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方向,纯白一片。 忽然间强烈的白光闪过,他却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一阵阵刀剑相撞的金铁交鸣声传进耳中,柳故转眼一看,只见史云扬四人正在二十几名水灵仙族部族激斗,现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长剑一动,剑锋上灵力飞快叠起,他身形飞速的冲向那最后的灵力环,这一剑势必要将双月冷终结在此。 可是剑锋到处,双月冷却存活了下来。柳故异常吃惊,可是他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此人也真是了得,竟然能够以自己的牺牲挽救双月冷进入下一轮,这等义气,怕是令所有参赛者都望而心愧的。 这样一来,水灵仙族也便真正进入了下一轮,在这亡者幻境之中便只剩下木灵仙族一个种族,而现在木灵仙族却还剩下整整四十人,要从这四十人中选出二十人进入下一轮,对于柳故来说,这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难题。 之前的四大族不管多难对付,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总还算做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现在剩下的四十人中,有三十二人都是非木灵仙族的族类。他们平日里跟木灵仙族的关系很是友好,在这些种族之中,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袒过谁。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临着自相残杀。 其实之前晋级的种族才是最为幸运的,这最后晋级的肯定要面临这样的局面。柳故不禁发了愁。 不久之后,被水灵仙族困住的那三十多人逐渐醒了过来,多数人第一反应便是跳将起来,全神警备。可半晌后却又发现什么敌人,遂也放下心来。 见三十几人都渐渐醒了,柳故这才走近。众人见柳故走来,都退开一边。 他道:“众位,我很高兴大家现在还活着,你们靠自己的力量活到现在,也是极为不易之事。可是我却不得不说,现在这整个亡者幻境之中也只剩下我们四十人了。” 话音一落,全场顿时都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像是要接受一个难以接受的难题。 “因此我们必须决断,有二十个人必须要退出五方大会。对么?”一名木灵仙族的族人颔首说道。 柳故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事,无法避免。大家平日里都是朋友,即便在这里,大家也还是跟木灵仙族站在了一起,这份情实难磨灭,现在我也无法选择。可是这里终究是亡者幻境,这场游戏有它的规则。我们除了遵守,并无其他出路。”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全不作声。气氛很是低沉,这里的每一个族类都是代表着自己的种族前来参赛,这种荣誉不仅仅事关个人,而且也事关整个种族的前途发展。谁能退出?谁也不想退出。 一个灵族说道:“柳少爷,你说怎么办?可有想法?” 柳故沉默半晌,道:“我们这剩下的四十人,都是共过生死的患难兄弟,兄妹。此时无论做什么都是无奈之举,无论谁退出了谁留下了,都不可心存怨恨。这场比赛之后,你我还是生死兄弟,这一点永不会变。大家可还同意?” 众人点头,一人朗声道:“那是自然,柳少爷,你做决定吧。” 柳故沉默半晌,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出口,“我们四十人中实力有强有弱,并不平等,我想让大家自行选择对手,一对一生死相较,一直战斗下去,总会有终结之时。这个办法是最为简单的办法,可能也完全不公平,可是此时却是我们能够想到的稍微公平一些的办法了。” 柳故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这个方式最首先淘汰的一定便是那些实力不足的族类,若是一对一战斗,他们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很小。而且即便是一个稍微较强的,很多人选择与他交手,一番车轮战后,恐怕也会不敌而死。 不过总的来说,这个方式还是能够保全实力较强的,淘汰实力弱的族类。 “反正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就这么办吧。”一人无奈说道。 “那这要怎么开始,谁先?”一时间左顾右盼,所有人都没有做这个出头鸟的冲动。 苏灵儿咬咬牙,忽的上前一步,道:“苏灵儿先来吧,谁要挑战尽管来。” 苏灵儿言毕,冉倾珞也上前一步,道:“算我一个,谁想挑战,我们便生死相决。” 众人一惊,随即脸上一片火辣,想不到最开始站出来的竟然是两个女子。众人脸上挂不住,一人站出来道:“两位姑娘高义,那我就得罪了。苏姑娘就算了,我自认不是对手,这位雪皇兔族的姑娘,敢问姓名?” 冉倾珞施礼道:“小女子南月灵。” 那人拱手道:“南姑娘,得罪了!”说完,手中一动,便将一柄长戟握在了手上,一声大喝便冲了过来。此人的实力约莫是在玄境后期的样子,实力并不强悍。他选择冉倾珞,其实也是明白自身实力,抱着一丝希望。只可惜他还是选错了阵营。与此同时,另一名对手选择了苏灵儿。两处战圈都飞快的进入战斗。 不过这两处战圈的实力差距都是很大,冉倾珞凭借着自己的身法移动,那对手根本无法发现。就连焦尾琴都未用,冉倾珞灵力化刃,便已割断那人的喉咙。 苏灵儿的战圈之中几乎也是同时结束,战斗有着强烈的压制,并无丝毫观赏性可言。木灵仙族的种族并不擅长武艺,因此一番战斗下来。两女除了微微喘息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其他人见这两女竟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一时间似乎又没有了想要前来挑战之人。史云扬和罗啸成也便站出来道:“我们也接受挑战,若想过过招的朋友,不妨赐教。” 第四百八十六章,五灵乾坤 第四百八十六章,五灵乾坤 第一轮的比赛终于在一片无奈和悲凉之中完全结束. 看着一个个从面前消失的族类,他们虽不会真的死,可是在柳故心中,那种伤心和真正的失去朋友没什么两样。所谓朋友,无非是相携相助,不杂私利,朋友之间永远都只是一个帮字,可现在他却只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明明看见却不能付诸于行,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随着木灵仙族的完全退场,亡者幻境终于完全消失,整个赛场中心又是一个无尽的深渊,那道龙脉也不再存留。 木灵仙族的众人从幻境之中出来之时,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笑容,仿佛灵魂已经坠落深渊,永无归途。柳故带头走了几步,忽听得一阵阵欢呼雀跃,整个赛场都在为第一轮的结束而变得沸腾。 柳故抬眼一望,从低处看去,只见整个赛场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不是有人在挥舞狂欢,有人捧着手扩音呐喊,有的人振臂大呼,有人鼓掌,似乎也有人在谩骂,有人流泪哭泣。现场简直是千姿百态,观众的声音震耳欲聋。而欢呼呐喊的重心,无过于便是五大族的晋级选手。 这等火爆的场面史云扬几人从未得见,便是数年前的昆仑武比,若是同这五方大会比起来也还是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不过就算这里的气氛有多么热烈火爆,在柳故一行人的心中,始终都是平静如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的心同这炽热的环境隔绝开来。 柳故低着头慢慢行着,不多时忽然听见一声雄浑的声音喊道:“木灵仙族八人,柳故,苏灵儿,苏涛,敬十方...”柳故一抬头,只见城主正站在一方高台之上报着木灵仙族晋级者的名字。一共二十人,柳故都一一听着。 “柳少爷,柳少爷!”一阵高兴的喊声传入柳故的耳中,他一转身,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级阶梯上正一排站着二十几人,正是他们最后不得不自相残杀的已经退出比赛的选手们。 见到他们,柳故忽然觉得有一种时过境迁,光阴流转的感觉。短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前,他还亲自见证了他们的死亡。现在他们又一个个回光返照一般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柳故只觉得眼眶之中有泪水在晶莹打转。 他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搂住最近的一个凤桐木族族人,道:“今后你们就是我柳故的生死兄弟!”柳故重重在他背上拍了拍,以表决心。放开他之后又抱住另一个灵族,说着同样的话,下着同样的决心。二十人在他面前,同他一般泪眼婆娑。 “柳少爷,不,柳大哥,今日就算我们真的死在幻境之中也是值了。从今天起,我们便与你是生死兄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用得着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柳故抱拳道:“众位侠肝义胆,柳故今后定与各位生死相与!刎颈相交,但若有柳故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天道伦常,国家法度。柳故便是拼死也会为之。” 众人抱拳相迎,柳故忽然转身,阔步向城主的方向行去。柳故行礼之后,朗声道:“城主,柳故大胆,可否僭越恳求一事。” 城主柔声道:“有何诉求,但讲无妨。” 柳故道:“五方大会属于比赛之期,是禁酒的时段,不过柳故今日想问城主讨四十碗酒,柳故想敬最后落败的二十名兄弟,以明心中大义。” 城主道:“五方大会并未禁酒,自是可以。” 柳故道了声谢,木灵仙族早有人听到柳故说话之时已经将酒抬出,柳故亲自舀了四十碗酒,一层层叠着,端到最后决战的四十人面前,让他们各自拿了一碗,两边的人相对而立。端酒而立,纹丝不动。 柳故端过最后一碗酒,朗声道:“比赛在身,我们只喝这一碗酒,一,敬众位高义兄弟,二,敬所有遗憾退场的选手,比赛之后,我们仍是兄弟!干!”这几句话,柳故顺着灵力传出,一时间传遍了整个赛场,本来沸腾火爆的现场在他说出几个字后,声音竟然戛然而止,听他说罢,一时间齐声叫好。赛场重新陷入了沸腾之中,而这沸腾完全是以他为中心。 无形之中,柳故竟然变成了这第一轮结束之后的一个焦点。而其他所有的人都瞬间黯淡了下去。 各族的天族长都打量着这一幕,除了木灵仙族本身之外,其他种族都不大高兴,而一直盯着柳故的破山君等人也是恨得牙痒痒。毕竟他们的退场并不大光彩。 史云扬和冉倾珞环视了周围一圈,忽然注意到这赛场的中心又重新出现了一道未打开的龙脉,其中深邃无比,如同幽深黑暗的世界。看来第二轮的比赛又要开始了。 现在第一轮已经完全结束,五大族都有了二十人的队伍,这个算作是海选赛的大阵容终于让大多数人告别了比赛。而现在说不定才是重头戏的开始。 苏灵儿本是个心软之人,之前也是难以从手刃族类的阴影之中难以自拔,不过在柳故的豪言之下终于还是缓过神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担心后面的比赛,不过相比于担心,他的决心才是更大。 城主走上高台,一股雄浑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欢呼呐喊的声音也顿时被镇了下去。 “现在马上要开始的是第二轮比赛,现在由我来宣布第二轮的规则。”城主声音一出,所有观众都渐渐地归于平静。 “第二轮名为五灵乾坤。这个世界是由五部分组成,荒原,沧海,森林,火山,雷域。第一轮差不多,不过这一回五大环境却是同时存在,均匀分布。你们若是站在高处,便能看见这个世界全貌。在各自熟悉的环境,你们的力量将会得到最强的发挥。在五灵乾坤世界之中心,你们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一座山,在山的顶端有一处五行金顶,从那里将会有最后十名选手进入决战岛。 五行金顶进入的条件便是收集金、木、水、火、土五行气息,你们进入五灵乾坤之后,根据你们的种族,会自动生成一种五行气息。若想要得到其他不同属性的气息,便只能杀人掠夺。每一个人只有掠夺满了五种不同属性的气息,才能打开五行金顶的屏障。 不过不要以为谁都能进入五行金顶,这里还有一个限制,便是只有前十位进入金顶的人才能算数,第十一位就算已经收集满了五种气息,但是一样会遭淘汰。现在共有一百名选手进入幻境之中,你们每一族进去之后将会随机落到一个地方。在一个时辰之中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行踪。比赛将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大家准备吧。” 听完了这第二轮比赛的规则,史云扬心中顿时感觉到之后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惨剧。一百个人之中仅仅只能进十个人,这种几率实在太小。在上一轮之中,每一个人都想将五大族的最强者除去,可是阴差阳错之下,五大族的领头人竟然全都活了下来。 这幻境有着强烈的修复功能,不管在幻境之中消耗有多么巨大,只要一出幻境,又能和进幻境前一模一样。就连那破山君的断手现在也重新恢复如新。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有了这样的功能,所有晋级的选手也用不着再休息,两轮比赛的间隙时间很短,倒也迎合了观众的饥渴心理。 五尊神像眼中又射出五道剧烈的光线,五色光柱汇为一处,直直投入中央的深井之中。龙脉终于飞快的打开。第二轮终于开始了,苏灵儿一脸坚定,冉倾珞则是亲昵的跟在史云扬的身边,而罗啸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来刚刚喝了一碗酒,身中正充满了力量,迫不及待要大杀四方。 一百位参赛选手从五个方向各自走向中心的巨大龙脉。只见破山君同柳故对望了一眼,冷哼一声,便纵身跳了下去。陆貘走了上来,史云扬刚好走到他的侧面,史云扬朝着他笑了笑,陆貘淡淡回了下笑容。也纵身跃下,一时间,所有晋级的选手又重新投入到这第二轮的战场之中。 龙脉通红似火,众人飞快的在其中穿梭,好像已经连续穿梭了多少时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间,陌生的地方。 一出龙脉,史云扬便感觉自己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汪洋世界,而自己现在一片水域之中悬浮着,史云扬一惊,连忙向水面游去。不多时,出了水面,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见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东西。茫茫水域之中就仅仅只有这一处与众不同,史云扬连忙手脚并用游了过去,只见那是一块漂浮着的火山岩。 经过火山喷发之后,由地火冷却凝聚而成的火山岩质量极轻,浑身都是孔洞,如同泡沫,这种石头能够浮在水上。不过数量一般都比较稀少。史云扬很难得的见到了一块,而且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史云扬爬上那浮石,这才细细观望这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正在一片广阔而平静的水域之中,而在那水域较为遥远的一边,有一座黑色的山峰,像一把利剑笔直插入云霄,在那山峰的顶上,透过云层看去,竟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有五彩的光芒在闪动,将周围的云层照成了一片片美丽的霞光。 第四百八十七章,重遇弓王 第四百八十七章,重遇弓王 远处几声白鹭嘶鸣,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猛地直冲天空.除了这声音之外,便只是海潮之中暗流涌动的声音,四周安静如常,丝毫没有异状。 史云扬站在浮石之上远眺,不过除了那座高危的孤山,却难以看到任何海岸。 史云扬心道:“看来我是落到了水灵仙族的沧海之中,需得尽快上岸才是,否则在这水里,一旦被人发现便只是死路一条。” 史云扬端坐于浮石之上,手中灵力轰然击入水中,借助着反作用力,浮石便在水面游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这种在水面行进的方式虽然快,但是却是动静极大,而且有些损耗灵力。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比赛才开始,在这一个时辰之中,根本不用有任何顾忌。 这般在水面飞速滑行,不过一时半会儿竟还是看不到边界。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这时间快要耗尽之时,在水面的一边终于露出了一片翠绿之色。 终于看到目标了,史云扬心中一喜,手中灵力飞快涌出,脚下的浮石也便快速在水面滑动,那翠绿逐渐在他眼中变得清晰,原来是一片濒海的广袤森林。 终于到了海岸线,不过也就在此时,那座巨大的高山之上忽然散出一道强烈的光芒,似乎像是一个光罩一般屏蔽了整个天空,片刻之后也便消失不见。 这应该就是比赛开始的通知了。此时距离海岸并不太远,史云扬赶紧上了岸,身形一闪便闪进了森林之中。 森林里全是参天大树也许因为濒海,水分充足,所以这里的树木全是多人难以合抱的参天古树。史云扬走在林间,仰头一看,完全不见天日,自己渺小如同蝼蚁。 原始森林之中除了枯枝落叶,便是难以行进的荆棘灌木,一走进这里面,便像是走进了一个硕大的迷宫。 这森林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史云扬环视一周,完全没有见到任何踪迹。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所有的选手都散落在不同的位置。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之中放进一百人,若是隔得远的,怕是寻上个几天几夜也不见得能够发现。 这第二轮和第一轮有很大的不同,在第一轮之中每个人都不想做出头鸟,只愿隐藏自己的身形,争取能够活到最后二十个。而在这第二轮中,若是你不去寻找对手,并且掠夺别人身上的气息,这一关便一定会被淘汰。因此这一关不管是谁都会变得十分主动。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这便是最大的差别。 不过这森林的面积十分广袤,若是在其中任意穿行,恐怕就是将脚底磨穿也难以发现人迹。史云扬想了想,那五行金顶是所有人都要去的必经之路。在那里他很有可能能够遇上苏灵儿和冉倾珞三人。不妨到那里去等,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史云扬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方位,便沿着那五行金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刻意的屏蔽了自己的灵力,在到达那山顶之前,最好不要太过引人注意。毕竟在这森林之中,很容易被人算计。他只是借着自己手中的焚天长剑一路上左劈右砍,将过不去的荆棘丛砍出一条路,不过这速度却是因为路的难走而变得极为缓慢。 半日过去了,史云扬止了步,只听见林中飞鸟鸣唱,叽叽咋咋,可是鹧鸪啼叫,又显得甚是冷清。远处似乎有猿啼之声,幽怨悠长。林中有些地方漏下点点碎金般的阳光,不过整个森林中还是显得无比幽暗。这猿啼声也便显得有几分可怖。 史云扬越过一段倒在地上的枯木,身形正要前行,那枯木竟然猛然爆裂开去,一阵灰尘四溅,史云扬挥袖退开半步,可是忽然间从那灰尘之中射出几只飞箭。史云扬一惊,手中焚天猛然挥舞格挡,一连挡下了四支箭,第五支箭却已经迫到胸口,史云扬连忙向后一个腾空,那支箭便擦着他的胸膛射了过去,肩上的衣衫被划破一个口子,肌肉之上也留下了一道白痕。 史云扬翻身待起,忽然听见嗖嗖几声响,幽暗的空中忽然有好几支箭射了下来,史云扬顿时失色,身形滚到一边。只见那几只箭竟然深深射进了泥土之中,完全看不见踪影。 这力道究竟是有多大,竟然连翎羽都没入了土中。史云扬甚是吃惊,心道:“此人动作好快,箭法之准,出手之快,力道之狠,怕是连那在长安城中见到过的弓王黄石也要稍逊几分。” 正想到此处,又是一排箭簇飞速而来。 此人竟能一次多箭连发,这也着实让人惊讶。不过史云扬的速度也不算慢,连躲带闪,这一排箭支也便被他闪躲开去。身形刚刚停下,史云扬身中灵力暴涌,一闪便已经逼近了那人身边,可那人的身法也是了得,等道史云扬近身,他忽然身形一闪,迅速同他拉开距离。 移形换位,空间之力。果然又是空境强者。想不到这一百多位比赛选手中竟然有这样一位箭术高手。 史云扬身形一动,手中焚天剑忽然化出一道灵力飞出。红色的光刃闪出,顿时便拉开了一道颀长的范围。那人似乎甚是吃惊,身形反转,猛然向前奔出,片刻后只见他在垂直的树干之上一阵飞奔,随后双脚借力在空中一个腾跃,史云扬那道光刃便正好从他身下划过。这人竟然能够将时间控制的丝毫不差,史云扬开始有些敬佩此人。 那人身形飞在空中,忽然间张弓搭箭,一时间强大的灵力不断上涌。 “四方来朝!” 那人话音刚落,只见其身形竟然飞快的一分为四,占据着四个方位。史云扬一惊,只见那人四个分身手中的雕弓之上各自迅速射出一箭。只听得四周同时传出一声强烈的嗖嗖声,此时四支箭同时射来,先挡哪边都是不妥。史云扬身形猛然腾空跃起,那四支箭眼看马上就要撞击到一处,可是片刻之后突然改变了方向,四支箭旋绕在一起,竟然垂直上升,化为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史云扬飞速射来。 史云扬大惊,手中的焚天顿时当空狂舞,一道道剑花飞快的笼罩全身,片刻间,只见那四支箭飞速而至。重重撞击在史云扬的剑刃之上,一时间火花乱溅。将这幽暗的环境照得有几分发亮。史云扬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传到自己身中,他虽然挡下了这一箭的攻势,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受到一次巨大的撞击,倒飞而出,竟然连续撞断了三四根粗大的树枝。 史云扬双脚一勾树枝,身形借力飞到了树干之上。一时间,史云扬几乎肯定了这下面来人的身份。想当初他独闯凌烟阁的时候,曾经和弓王黄石大战一场,那时候它使用的招式也便就是这一招‘四方来朝’。难不成会有这么巧,在灵界也有灵族会这一门功夫? “哈哈哈...想不到今日能够再次遇见故人。擅闯凌烟阁的小贼,见识到弓王的厉害了吧!”那人一阵哈哈大笑,神情之中甚是得意。 这人果然就是黄石!他怎会在这里! 史云扬身形一晃,便落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方才在高速移动之中,加之灰尘四溅,这环境又很是幽暗,所有没太看清他的面容,此时细心来看,发现确确实实是弓王黄石。 史云扬拱手道:“弓王,想不到今日竟有缘得见。” 黄石今挽着手中的七宝雕弓,道:“是啊,当日在凌烟阁一别,这已经是好长时日了,想不到你竟然来了灵界。” 史云扬道:“当日向弓王索取始皇陵地图的时候,便是要寻找这个通往灵界的入口,我们来灵界是有要事要办。” 黄石戏谑道:“看来旬月之前大闹金灵仙族,放走树灵的便是你了。不对,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其他人。” 史云扬无奈的道:“那都是无心之失,实在没有想到,初到灵界便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 黄石道:“即便是无心之失,可是错已酿成,悔之何用。不过之前在凌烟阁中的时候,你我交手之时我便觉得你是个君子,所以我信你的话。” 史云扬拱手道:“多些信任。还没问弓王为何在此。” 黄石道:“我本就是灵界种族,前去人界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在受伤之时承蒙天可汗李世明搭救,所以决定为他守三年凌烟阁,以报大恩。如今三年期满,自然便是我回族复命之时了。” 史云扬奇道:“人界和灵界不是已经多年未曾来往了吗?为何你们能够自由来往人灵二界?” 黄石道:“只是人界千万年未曾与灵界有所来往,其实在灵界很多种族都有自己的办法前往人界,其实在你们人界之中有很多时候都能见到灵族,只不过你们并未留心罢了。灵界生灵除了有一定的法术和灵力之外,其实从文化的方面来说,并不如人界。因此千百年来,我们灵界各族都会源源不断的遣人前往人界学习。要不然,灵界的语言,房屋构造,各个灵族的行为处事又怎会同人界并无太大差别。”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人界如此弱小的一块大陆,所产出的东西竟然能够让灵界和魔界全都趋之若鹜,其实仔细想想,人界最宝贵的的是什么呢?恐怕就是人界各个种族所创造的繁杂的文化吧。 第四百八十八章,首枚气息 第四百八十八章,首枚气息 想不到黄石竟然是灵族,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形貌异于常人,那时他说自己是突厥人,又自称贞观皇帝为天可汗,史云扬也便不疑心他的突厥身份,此时看来,那黄石肯定对人界的各个国界都是十分熟悉的.想不到长安一别之后,他们竟然还能在这里相见。只不过好像见地有些不是时候,他们现在怕是不得不针锋相对,因为他是木灵仙族一方,而黄石却是地灵仙族一方。他们身上都有各自需要的东西,所以战斗怕是在所难免。 史云扬道:“弓王,你我从相见到重逢,一直便是对手。今日相逢,不知是有缘还是有怨,今日是不是还要分个高下。” 弓王黄石道:“上一次输给你甚是不甘,这一次本也想好好打一场,可是小子,我知道你的实力是什么样的,我们两个打起来,只怕是鱼死网破,就算你得了我的气息,亦或者是我得到了你的气息,又有什么用,只不过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史云扬没想到弓王想的比他还要远,不禁说道:“弓王所见深远,在下自不能及。既然如此,那就在此别过,若是山顶相见,必将与君酣战一场。” 弓王黄石拱手道:“好,届时黄某可不会相让,好自为之。”说完,身形便飞快的跃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史云扬一时心悸,心中暗自道:“这五方大会的对手看来都非泛泛之辈,看来接下来的路要小心一些了。” 日落时分,史云扬已经走到了这片森林的北部,估计距离那五行金顶并不太远了。一整天的赶路实在是有些烦闷。时不时便会幻觉冉倾珞还在身边,一转身却哪有半点人影。史云扬心中有些担心,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仅仅是一日不得相见,这时日却是漫长无比。史云扬坐在一段枯木之上。顺手掏出了冉倾珞送他的那枚小小鼻烟壶,看着上面的图案,竟然兀自出了神。 森林之中一到晚上便甚是清冷,加上山野之中虫鸣鸟叫,风吹树叶发出呼呼的响声,像是匍匐的野兽在轻声喘息。重重声音汇入耳中,便更觉得寒冷异常。 史云扬不禁担心起她来,不知她落在了什么地方,这里好像无论什么地方,晚上都不太好受。若是他们能够在一起,多少还有个照应,有自己在身边,她也不至于太过害怕。 史云扬捏着手中的鼻烟壶,脸上散开一抹浓浓的幸福,喃喃道:“倾珞,等我们这趟任务结束了,我们就回幽迷谷,等我娶你。” 想着之后种种,史云扬脸上晕开了层层笑意。似乎这阴冷的森林只是有些安静而已,并不可怖,一阵阵林风穿过,虽然寒冷,可是却似乎更能显出这鼻烟壶的温度。 史云扬正捧看着鼻烟壶细看,可是不多时一阵沙沙的声音传入耳中。史云扬猛然从遐想之中回过神来,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响动。 史云扬一惊,身形飞快的跃到了他所在的那根枯木后面隐藏起来。此时光线已经无比的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那前方剪影一样的灌木丛正在抖动,却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只见那灌木丛中转出一个人来,手中拿着一柄唐刀,正一步一步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看他谨慎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踪迹。忽然想到自己一路走来,都在砍伐荆棘,开辟道路。虽然没用什么灵力,但是却也丝毫没有注意隐藏身份,不管谁看见了劈开的痕迹,都知道此处一定已经有人来过。 史云扬压低自己的身形,那人渐渐地靠近过来,轻轻坐在史云扬面前的枯木之上。史云扬这才发现他应该是水灵仙族的一个族类,但并不是水灵仙族族人。他就坐在史云扬面前不到半尺之前,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腰,嘴里发出咝咝的忍痛声。看样子是受了伤。 这人自己送上门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史云扬手中的剑缓缓拿出,准备站起身便划破他的喉咙。可是正当他站起身来,那人却忽然说话,史云扬一惊,又低下身躯。 只听得那灵族说道:“这他娘的什么情况,今年的木灵仙族怎么这么厉害。以前打架的时候完全没觉察到,雪皇兔族的女人都能成精了。小爷下次遇见了,一定弄死你。”那灵族有些气愤,一捏拳头,忽然间扯到了伤口,不觉得哎哟哟的一阵叫唤。 听他说起雪皇兔族,史云扬忽然意识到冉倾珞可能就在近旁不远处。而这家伙说不定就是被冉倾珞所伤。想到此处,史云扬猛然间起身,一把将那灵族拉倒下来,那灵族重心不稳,重重仰摔在地,史云扬的剑飞快的架上了他的脖子。 “那雪皇兔族的女人现在何处?”史云扬冷声问道。 那灵族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加之此时伤口撕裂,痛得哇哇大叫。史云扬威吓道:“要是再出声,我就把你的肠子挖出来让你吃下去。” 那灵族双眼一瞪,像是见到鬼一样。心想:“这个家伙可真残忍。这样的想法谁能想得出来,简直就是鬼。”那灵族顿时哑了声。史云扬道:“很好,现在告诉我,那雪皇兔族的女人在哪?” 史云扬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是充满威严。那灵族已经被吓得无法说话,那还听得到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求着:“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史云扬道:“若是你告诉我那女人在哪儿,我这把剑便不会割断你的喉咙,否则的话,你怕是要尝尝断头之苦了。不过别担心,反正你又不会真死。” 那灵族眼睛大睁,道:“她...她就在离这里不到两里路的东面,那里有几颗红色的树,我们便是在那里交的手,但是那女人好生厉害,我敌她不过,反倒被她重伤至此。” 史云扬笑了笑,道:“很好,辛苦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那灵族也想跟着爬起来逃跑,史云扬反手一剑便将他贯穿胸膛,钉在了地上。 那灵族惊恐的睁着眼,吃力而又不甘的道:“你不是...不杀我...吗?” 史云扬道:“我几时这样说过,我只是说不会划破你的喉咙,又没说不要你的命。” 那灵族眼中尽是愤怒,大吼一声,眼睛大睁着死去。似乎一点也不甘心。片刻之后,那尸体之中竟然飘起来一道蓝色的光芒,史云扬伸出手去,那蓝光便轻轻落入他的掌心,随即融入进去,消失不见。随即他的尸体便飞快的化成一道灰烬,随风消逝。 史云扬摊开掌心一看,只见手掌心里竟然已经有了蓝色和绿色两道发光的纹路。看来这蓝色的应当就是方才那灵族的气息了。 史云扬拔出焚天,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身形一闪便向东面行去。 两里路对于史云扬来说并不算太远,几乎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史云扬便来到了那灵族所讲的地方。此时光线很是黑暗,不过若是细细看去,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不远处有一两颗红色的树木。而周围的荆棘多处折断,显然是经过了一次战斗。地面上残留着一个个孔洞,史云扬蹲下身来检查,那正是冉倾珞的灵力飞剑所化。 史云扬站起身来,忽然看见周围的荆棘丛中似乎有人踩出过一条道路,正向北而去,史云扬赶忙追了上去。 不久之后,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史云扬自认速度还算不慢,可是一连追了很远。直到森林之中变得漆黑一片。史云扬放眼望去,这森林之中也不见任何灵力所化的光芒。冉倾珞在这漆黑环境中怎可能赶路。 一时间不禁犯了难。正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间身后有一人拿刀勒住了他的喉咙,史云扬一惊,可是一阵幽幽的香味忽然传入鼻中,他却忽然笑了。 他正要转身,后面的人喝道:“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史云扬笑道:“你确定不会后悔?”那后面的人一愣,手上的灵力气刃顿时消散了去。史云扬猛一转身将她揽住,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狠心的嘛,都会吓唬人了。” 冉倾珞噗嗤一笑,伸手搂住他,道:“那可不是吓唬人的,不过总算是找到你了,要不然在这荒郊野外,大晚上要我怎么过。” 史云扬道:“现在好了,你可以安心睡一觉。” 冉倾珞点了点头,可是忽然又摇头道:“不行,不能睡。你没想过吗?要是我们不是前十个进入下一轮的,我们两都会被淘汰,那时候苏姑娘可就危险了。他的身手要是和这些一流高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史云扬想想,说道:“话是没错,我们就是要在这一关之中将最厉害的那几人牵制住,让他们进不了十名以内。若是事成,我们进不进下一轮其实也都无所谓了。” 冉倾珞道:“所以啊,更睡不了觉了。我们得在那些人之前赶到山顶。在那儿守株待兔。” 第四百八十九章,沧海日升 第四百八十九章,沧海日升 山路漆黑,坎坷难走,两人相扶相携,一路向山麓走去.森林之中,只得以些微灵力照明,因此行的较为缓慢。不过还算幸运,因为在这里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敌人。路虽难走,不过总的来说还算顺畅。一夜未眠,不停奔波之后,两人终于出了这一片森林。 森林外的天色已经破晓,天空一片淡白,像是被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石灰。启明星还未完全退去,若是细看的话,还是能在东天空之上看到它的踪迹。 不过天已近快明了,接下来的一天之中又是一场场残酷的屠杀。 这一天之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拿到了其他参赛者的气息,也不知到现在为止,有没有已经收集完所有气息的人。史云扬只想他们能够不太落后,只要能够尽快赶到,机会应该自会到来。 所有人都会向那五行金顶而去,即便不在这个世界之中寻找其他对手的踪迹,一旦到了那山顶,自然也会有人送上门来。 两人一路前行,此时天已近亮了,可视距离变得比较清晰,他们的速度便开始加快,准备一路向那山顶而去。可是没过多久,史云扬却感到一栋奇异的墙壁阻隔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这是一道透明的墙壁,以灵力凝成,若是不注意看到其中的灵力流动,绝对难以察觉这里竟然有一堵灵力墙。 史云扬试着去攻击那灵力墙,他所使的力量不小,但是那墙壁却是纹丝未动。便是连灵力波动都未传出一点点。 史云扬不禁有些吃惊,冉倾珞想了想,道:“或许只有集满了五枚气息才能进的去吧。看来现在我们都还进不去。” 他点头说道:“应是如此,看来守株待兔是不可能了。只有去找兔子。” 冉倾珞道:“想来我们应该不是最晚发现这灵力墙的。之前肯定还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达这里,我们就围着这山麓寻找,肯定还会有人到来,到时候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气息应该不是问题。” 史云扬点点头,说:“只好如此了。” 两人围着山麓绕行着,一路之上甚是平静。他们所在的地方本来是森林的范围,不过绕着这山麓一直顺时针走,没过多久之后竟然走到了一片水域边。 海lang拍打着海岸边的礁石,哗哗直响,水波并不汹涌,不过这却是冉倾珞头一次见到海,放眼望去,海平面的尽头与天相接,云层似乎都漂浮在水面上,朝阳似乎正要从那海平面之上升起,散发着的万丈金光投射到云层之中,霎时间将所有的云层染成了七彩霞光,每一层霞光之上都镀上一层光明的金边,十分梦幻。冉倾珞呆呆看着,只见那平静的的海中竟突然有一股水柱猛然喷出水面,然后一条体积庞大的鲸鱼跃出水面,又飞快的坠落水中,带起一大片美丽的水花。 冉倾珞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等美景真是让人心情舒畅,昨晚上一整晚的奔波劳累似乎荡然无存,这美景已经值得他们那般付出。 “好美的景色。”她不禁叹道。史云扬转头看她,霞光的微弱光线投到脸上,看见她红润的面色与这绚烂的彩霞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冉倾珞淡笑着转过头,忽然看见史云扬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她轻笑道:“放着如此美景不看,看我干什么。” 史云扬道:“因为你比景色更美。” 冉倾珞抱着他的腰身,咯咯笑道:“油嘴滑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头了,还会哄女孩子喜欢?” 史云扬轻抚她耳边的青丝,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信我。我没有任何理由要骗你,到如今为止,我从未有任何事骗你。” “真的?一件事都没有吗?” “绝对没有。”史云扬很是坚决的说道。 冉倾珞点头,靠着他的肩,说:“我相信,云扬,今生的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个如此关心我的你。”冉倾珞看了一眼那朝阳,一轮半弧形的太阳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水面顿时变成了一片灿烂的金黄色,那光线照到两人脸上,冉倾珞觉得似乎幽迷谷那种共看日出,同赏落日的日子就在眼前了。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自给自足,美满充实。整个世界就像此时的阳光一样,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史云扬揽着她的腰身,道:“你一直都是个幸运的人,今后也会一直幸运下去。” 一直到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明亮,一直到霞光全都消失。两人这才开始想要渡过这片水域,前往另一片区域。另一片区域离这里其实也并不算太远,远远看去,似乎还能隐约约约看到天边闪烁的雷电。从这里过去之后应当便是金灵仙族的雷域。当然要到达那雷域,首先便要穿过这一片广阔的水域。 两人并未犹豫,身形一动便跃到水面之上,两人身法俱是了得,一连在水面之上踏水而飘,速度极快,不过双脚几乎不会没过鞋底,阳光映照之下,两人身形灵动异常,一道道涟漪从脚下荡开,似乎蜻蜓点水般飘逸轻盈。 约么半个时辰,两人便跨过了这道水域。来到了一片雷域之中。这雷域跟他们之前进入灵界之前遇到的那死寂雷域差不多,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雷电时时便会击中地面,一阵阵咔擦轰隆的响声不绝于耳。这里的光线本来较为阴暗,可是雷电闪烁之时便会有一阵强烈的白光照亮整片天空。 上岸之后,只见这里的地面之上到处都是枯树碎石,与刚才的海洋完全不同,刚才那里给人无限的遐想,梦幻美丽。而这里却像是一处地狱。没有丝毫生机可言。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有一道剧烈的雷电击落下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史云扬收起了焚天剑,凝出一道灵力画戟握在手中,冉倾珞手中也凝着灵力诀,时刻准备着动用移灵术。乌云攒动,隆隆直响,两人行的极慢。生怕一个不慎,便被这雷电击中。 不过这里的雷电闪烁的频率似乎并没有死寂雷域那么高,天空中一直都会不停的闪烁,但是除了几阵白炽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雷电击落。便是有,似乎也在很远的地方。两人一路行着,运气还不错,也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路过一个乱石堆之时,忽然间又是一阵强烈的闪电传遍整个天空,这一阵闪电离他们很近。史云扬大惊,正要运气灵力抵抗。可是这一刹那间,他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天空中所有的雷电都瞬间冲出云层,一时间,整片天空之中都充满白色的雷芒,像是蛛网一般密密麻麻,整片天空都被照得雪亮。片刻之后只见所有的雷电竟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聚拢,在那汇聚之处,一道硕大的雷电光柱猛然朝着地面轰击而下,声势之大让人咋舌。 片刻之后,只听见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开,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了一下。史云扬稳住冉倾珞的身形,心下已经明白了,不远处的地方一定有人在战斗,看这样子,战斗的规模还不小。 史云扬道:“我们去看看。”冉倾珞点点头,两人迅速出发,一路向那爆炸的中心而去。 爆炸的隆隆声还在不停的传来,方向甚是好辩。两人没费多大功夫便来到了一处布满黑色石头的地方。这里的石头全是被雷电轰击过无数次,似乎像是被烧焦的黑炭。整片地面除了这种黑色的石头,便是点点红色的光芒,史云扬脚下便有一片,抠出一块来看,原来是红色的铁矿石。 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浅坑,像是什么巨大爆炸之后所留下的痕迹。在那坑中,灰尘弥漫,什么都看不真切。史云扬二人靠近,藏身于一块巨石之后,忽然间天空中一阵阵碎石散落下来,如同下雨。 史云扬初步感受了一番,只觉得那灰尘之中有两道很强的灵力波动,不过似乎都不太平稳,倒像是受伤之后的感觉。他再细细感受一番,便又在这片区域之中发现了好几处不弱的灵力波动。 “看来这里的渔翁还不少。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谁?” 冉倾珞道:“方才的灵力波动如此强大,而且其中一位似乎能够动用雷电之力,想必是金灵仙族那边的人。”史云扬点点头,静静的观察着这战场中的一举一动。 不久之后,那灰尘缓缓散去,只见那灰尘之中各自矗立着两道身影,一大一小,对比甚是鲜明。那大的身影手中拿着两只大锤,虎背熊腰,甚是威严。而那小的身形手中却是拿着一支长枪,枪尖之上还闪烁着点点雷光。 两人一惊,看来冉倾珞的猜测没错,想不到竟然是他们。那拿着双锤的人自然便是地灵仙族的破山君,而那手持长枪的瘦小灵族便是那金灵仙族的金锋。 第四百九十章,以逸待劳 第四百九十章,以逸待劳 竟然是他们两个!史云扬和冉倾珞二人有些吃惊,原以为是一些实力强劲的对手而已,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冤家对头. 一时间史云扬两人都有一点惊慌失措,这两位高手凑到一起,实力非同小可,便是史云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其击败。两人只是冷静的看着那浅坑之中的形式,静静的蛰伏。 灰尘渐渐散去,只见破山君和金锋针锋相对。各自的灵力又重新涌上掌心,随即带起一阵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紫电千军破,终于见识到了你的绝技,厉害。”破山君莾声说道。金锋轻笑一声,默不作声。破山君道:“人都说金灵仙族的金锋一手银雪枪冠绝灵界。紫电千军破更是无人能挡,然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金锋蓦然一笑,道:“破山君的铜墙铁壁可是整个灵界最强的防御。这紫电千军破能够破除将军的防御,已经到了极致。什么紫电千军破冠绝灵界,自然是无稽之谈,兄台不必在意。” 破山君道:“不用你来抬举,现在没有什么冠绝不冠绝,能够打败你,冠绝灵界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金锋道:“兄台是想证明这件事?” 破山君巨锤一挥,大声道:“除了你的那枚气息,其他乱七八糟全都与我无关,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关我什么事?”说着身形一动,飞快跃起,手中两道巨锤划破空气,猛然压下。金锋长枪一扎,顿时一枪刺出,将那破山君的双锤格开。金锋的个子虽小,但是力气却是与破山君一般无二,看似柔软的一招,竟然满含着巧妙的力道。破山君巨大的力道竟然被他轻轻化解了去。 破山君身形落地,大喝一声,双锤猛然向金锋头顶砸去。金凤长枪猛然举起,架住双锤的攻击。一时间一阵强烈的火花溅起,似雷电般闪耀。金锋整个人加起来都还没有这两个巨锤大,但是竟然能够正面抵御住破山君的一记重锤,虽然身形瘦小并不见得力量就弱小,但是亲眼所见,这种视觉震撼实在是太过强大,让人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只见金锋手中的长枪之上迅速涌上一股强大的电芒,顺着双锤一直向破山君双手蔓延。破山君大吃一惊,手中的力量顿时减少,身形飞快后退。那一刹那间,只见金锋长枪一抖,其上蓦然飞出数道电芒,直直逼向破山君。 破山君身形急速后退之时,只见那也是飞快逼近身边。迫不得已,他只能不断地挥舞双锤,只见那雷芒不断的轰击到双锤之上,每一下都会带起强烈的震动,传到手中便是一阵酥麻之感。十数道电芒被挡开之后,破山君只觉得双手发麻,似乎有些使不上力气。 可就在最后一道雷芒被挡开之后,一支实质性的长枪竟然猛然间刺来。破山君一惊,身形变要退开,可是竟然晚了一步,金锋的雪银枪顿时便扎进了他的左肩。金凤顺势一挑,往前一送,破山君直觉右臂疼痛无比,全身上下的力气顿时化为虚无,身形顿时随着金锋的力道一起后退,金锋一路挺刺,而破山君则是一路后退,两者之间的速度几乎平等,只见那破山君一声大喝。双脚顿时止步。金锋的力道不减,这一下立时就将破山君的左肩刺了个对穿窟窿。 可这一下,金锋的双手便离破山君不远,破山君似乎混不顾自己左肩之上还插着一柄长枪,手中的双锤重重向金锋砸去。金锋此时若要抽回长枪,肯定已经来不及。但又不能弃枪而逃,在这千钧之际。金锋忽的将手中的上墙猛然向前大力一送,只见那长枪顿时便贯穿了破山君的左肩,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金锋的身形用力狂奔,从破山君身边掠过。要去抓住长枪。 可就在他一手握到银雪枪的时候,破山君双锤反手掷出,顿时便狠狠地砸在金锋的后背之上。金锋猛地一口血喷出,手握长枪,蓦然飞出,身形落地,片刻间便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凹槽。 只见金锋站起身来,口中的鲜血已是不断。他双眼迷离了一阵,晃晃头,手中长枪横握,眼中透出无尽杀意。破山君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肩之上大股血液流出,赤膊的上身已经被染红一半,如同恶鬼修罗。 一番攻势下来,双方竟然各有损伤,破山君左手已经有点使不上力,金锋此时已经受了内伤。估计也难以再发动强大的攻势。 看着这铁血般的战斗,史云扬心中也明白这两人的实力十分强大,不过金锋和破山君相比,实力还是有很大差距。以为金锋是在自己的环境之中,雷域将会大大提高他自己的实力,加上五行之中,土能生金,他本来就要比破山君多一层优势。然而在这样双重优势之下,竟然还只能打个平手,而且手上似乎更为严重,便也说明了他们二人的实力本身还是有着较大差距。 金锋虽然受伤,但是却是一身傲骨。身形笔直挺立,纹丝不动,破山君一把将双锤扛在肩上,冷冷的道:“金锋,今**是必死无疑。” 金锋淡淡的道:“闲话休说,在下的命就在这里摆着,若你有本事,尽管来拿!” 破山君大声道:“那是当然,这便来取你小命。”破山君浑身上下顿时灵力暴涨,周围顿时一阵飞沙走石,拳头大的石头竟然在空中到处飞舞。呼呼的风声传遍了整个空间,隔着那股巨大的灵力,灰尘和碎石夹杂着,几乎已经看不清那破山君的样子。 “不灭金刚体!” 破山君一声大喝,周围飞舞的灵力流中顿时便发出了一道强烈金光,只见一道硕大的虚影飞快在他身后成形。那虚影浑身上下发着金光,身形魁梧,如同铜铸金人,此时一出现,便有一种头顶天脚踏地的巨人之感。破山君与之相比,身形便像是小了十数倍不止。 破山君一声大喝,身形狂奔而出,那巨大虚影便跟随着他的脚步,同步奔跑着。一时间巨大的身形在茫茫雷电之下奔跑,形势极为震撼。金锋见状也是一惊,手中的长枪顿时涌出强烈灵力将自己全身护住。 只见破山君狂喝一声,身形猛然飞起,手中重拳蓦然举过头顶,对着金锋压下。史云扬和冉倾珞在远处看着,只见那巨人也飞跃在空中,挥拳过肩,似乎一拳便要将金锋轰为虚无。 就算二十个金锋恐怕都没有那巨大金人虚影的一个拳头大,那股气势,无论是谁见到恐怕都无法无动于衷。 片刻之后,只见那一拳重重的轰到了地面之上,整个地面猛然一震,像是爆发了大地动一般。史云扬所在的地方里战圈甚远,可是他们身下的地面竟然裂出了好大的裂缝,地面上的黑色碎石大块大块的向裂缝中滚落,忽然间,不远处竟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陷。 史云扬二人一看那战圈之中,那里竟然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其中地裂数尺,原本平整的地面已经是一片乱石堆积。 金锋此时正捂着胸口兀自在一边吐血,方才那一击他应该是躲开了,不过这一击的攻击范围很大,闪避不及,便被那余波猛然击中,之前的内伤又重新加重了一层。 破山君身后那金人虚影此时竟然还未散去,他猛一下从深坑之中拔出手臂,双拳一挥,又狠狠的挥出第二拳。金峰此时已经没有太多力量抵抗,身形一闪,便又向旁边闪避,不过仍然受到强烈的灵力波动,身上的内伤顿时又重一层。金锋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战场之上。可他的银雪枪却还笔直的插在自己面前,屹立不倒。 破山君眼中涌出一股寒意,他大喝道:“金锋,你已经完了!喝!!”破山君大吼一声,身后的金人虚影顿时砸出第三拳。巨大的拳头划破空气,飞快的向金锋轰去,可是金锋却已经丝毫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见着那恐怖的巨拳向自己轰击而来,而他能做的便只有等死。 金锋淡淡一笑,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必死。在此时心中反倒是看开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长枪,似乎就是死也要表明自己强烈的不屈。 可是就在此时,一道红光飞速从他眼前划过,金锋只觉得喉咙之上一阵剧痛,整个人立时便失去了知觉。巧在此时,破山君的重拳已经轰到,只听得一阵冲天轰响。巨石漫天飞溅。金锋的身形便在那一拳之下尽数化为虚无。 破山君渐渐化去了身上的巨大虚影,双膝猛地跪地,不断喘着粗气。方才那一击也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灵力,现在强行使出第三拳,身上的灵力已经被完全榨干。 破山君一阵仰天大笑,可是片刻之后,当他看到自己手中并没有多出一道气息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声音如同狂狮怒啸。 “谁,给我滚出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气息集完 第四百九十一章,气息集完 破山君一声大喝之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震散,一阵强大的灵力荡开,让人心生畏惧.史云扬并未在此时出头,而是守在石壁之后,静静等着。 之前他料定金锋已经没有活路的时候,手中的焚天剑飞快的掷出,在那破山君的不灭金刚体击中金锋之前,便已经取了他的性命。金锋的那一道金属性气息自然便到了他的手中。破山君同金锋一战至此,几乎已经损耗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可是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一道气息还被人夺了去,以他的性子怎能心甘。 见周围每人出来,破山君一阵勃然大怒。转身起来便大步流星的朝着这浅坑的边缘走去。不过却没有朝着史云扬这边而来。破山君绕到每一块石头后面检查着,一定要找出这个虎口夺食的家伙。 不多时,藏在浅坑边缘的两名灵族便被他发现。破山君一阵大怒,提起手中的巨锤便要猛砸,那两人一惊,浑不知破山君竟然还有余力。身形一闪掠到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此时破山君刚刚历经一场大战,正是虚弱的时候,只不过他身上的气场已经足以让人心中恐惧。那两人不知道他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还能再战。生怕他再有余力,凭着他们的力量,是绝对无法跟他相抗衡的。因此逃命才是第一要旨。 不过此时破山君真的已经到了力尽的边缘,那几人跑开的时候,他虽然心中愤怒不已,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大啸几声,身形跪倒在碎石堆中,不住喘气。 见他气息紊乱,史云扬便已经知道破山君此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此时再不出手,这道土属性的气息怕是要落入别人之手了。 史云扬转过头在冉倾珞耳边说了几句话。冉倾珞点头答应,手中印诀一凝,身形便消失在史云扬身边。史云扬从那石壁之后走出,缓缓向破山君而去。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呃脚步声,破山君一回头,只见一个白头发的丘山木灵族正拿着一把红色的长剑靠近自己。一时间破山君面色阴寒无比,他双手用力支撑,勉力站起来。只觉得两股颤颤,绵软无力。 “你?”破山君沉沉喝道。 史云扬缓步靠近,焚天剑上的灵力不断涌出,甚至盖过了破山君的杀气。周围的雷电轰轰隆隆,响彻整片天空。紫电轰鸣之下,史云扬和破山君之间相距不到十尺。 “要杀便杀,来吧,我破山君岂会怕你小小丘山木灵族!”破山君一声大喝,手中紧紧攥着双锤,猛然间便向史云扬奔去,可是他这般奔跑已经显得十分蹒跚,速度也是很慢。身中并无一丝灵力,只是靠着自己的一丝蛮力再向前狂奔。 史云扬身形一动,飞速掠过破山君身旁,一剑刺向他的咽喉。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破山君的身形倒飞而出,史云扬未等他身形落地,身形急转,焚天剑已经划破了他的眉心。一条血痕从破山君的鼻梁处一直延伸到额头,其中满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张脸。 一道土黄色的光线渐渐蔓延到他的手心,顿时便又多了一道黄色的气息。他握了握拳头,看看破山君,他正睁大眼睛,魁硕的身形在他眼前缓缓消失,化为一堆灰烬。 方才这两人还在殊死拼斗,可是没想到的是短短一阵子过去,两者的性命都葬送在他的手中。史云扬收起焚天剑,向这浅坑的另一边行去。 这周围本来还有好几处灵力波动,可是此时破山君一死,竟然大都绝了踪迹。史云扬走不久,冉倾珞忽然从虚空中探出身来。道:“你说的没错,这周围果然有跟我们一样埋伏的。不过我只解决了一个,其他的似乎都走不见了。” 冉倾珞摊开手,她手心里现在已经有绿,黄,红三种颜色,比史云扬要少一种,不过她这两道气息几乎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史云扬道:“他们应该没走远,我们还是快追,早一些将这气息集全,好上山顶。” 冉倾珞道:“我担心苏姑娘要是到不了山顶,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闯入最后一关拿了那前三,那可就真是作茧自缚了。” 史云扬道:“我相信他应该能够闯得过去。灵儿机灵得很,没有我们护住她的时候,她肯定知道轻重。” 两人越过这片雷域,径直向另外一边的沙漠行去。这个世界之中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若要真的细细探索的话,便是一个雷域。一片沙漠,怕也要走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头。只不过他们是围绕着五行金顶的山麓在绕圈子,这里是五大环境的焦点,就如同将围绕一座山的一周划分为五块地方,无论是哪一块,其实面积都不会太宽广,仅仅是五分之一而已。 行不多久便到了雷域和沙漠的边缘。同雷域一样,沙漠给人的感觉也是丝毫没有生命和活力。而且沙漠和火海临近,因此温度极高,一走到这里,只觉得浑身酷热,仿佛蒸笼。刚刚在那雷域之中乌云密布,到还不觉得,可是此时一旦出了雷域,却发现日已当空。此时进入沙漠也是最为炎热的时候。 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缓慢在沙漠中穿行着,两人都有一种回到了当年的感觉。那时候两人一直在西域诸国之间跋涉,从于阗到精绝,从昆仑到大宛,从姑墨到弓月城,再到后来的楼兰,玉门。他们对沙漠似乎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一走在这滚烫的沙粒之上,那些年的艰苦磨难似乎又飞快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时空倒流,命运轮转。 那时候的他们正在一步步走向命运,也在一步步走向爱情。 不知道西域的风沙有没有掩盖他们在沙漠之中留下的种种痕迹,不过那段岁月之中,所有的音容笑貌已经不可磨灭。 行了一阵子,两人便觉得口中干燥,刚要准备喝点水,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兵刃相接的响声。两人一惊,赶紧在一个沙丘后面藏起来,史云扬将沙子刨出一个缺口,从那里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只见好几名灵族正在飞快奔逃着,其中有金灵仙族,有水灵仙族,也有炎灵仙族。 史云扬一惊,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力量竟然能够同时追着五六名空境高手,而且看样子这几名空境的灵族已经受了伤,他们大都不同种族,本来相见之后便要自相残杀的,可是此时竟然同时亡命而逃。而且甚是惊恐。 冉倾珞道:“什么人这么厉害?” 史云扬想了想,道:“只可能是两个人,柳故,或者黄石。” 冉倾珞奇怪道:“黄石是谁?” 史云扬道:“我曾经与此人在人界遇过,当时与之大战一场,几乎不分胜负。他的一身箭术真是锐不可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分说。” 冉倾珞道:“为什么一定是他们两个?” 史云扬道:“这三大种族的人都在遭遇追杀,因此追杀他们的人便不会是这三大族的人,只能是木灵仙族或者地灵仙族,但是破山君已经死在我的手里,现在有这个能力的,恐怕就只有这两人了。” 冉倾珞点点头,道:“那黄石是敌是友?” “我也不知道,不过要真是黄石,我们还是按兵不动的好。毕竟现在我们是对手,依我看来,是敌的可能性大得多。” 那沙丘之前,一共五名灵族正飞奔着,不过他们奔过一路之后,地面上便会留下一道道长长的血迹。他们身后并不见什么追踪的人,可是这些人仍然像是见了鬼一般,没命的狂跑着。忽然一个金灵仙族摔倒在地,手中双刀忽然摔掉了一把在不远处,那灵族看也未看,爬起身来便跟上其他几名灵族,那把刀便安静的躺在了沙漠之中,反射着太阳的金光。 不多时,一个人渐渐的走近,他走在沙丘之上,身形正好遮住太阳,一道长长的影子顿时投到了史云扬二人面前。此时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脸,只见那人弯腰拾起那柄刀,淡淡说道:“一名武者若是丢了自己的兵刃,那便与死无异了。” 听这声音,两人顿时觉得无比熟悉,这人原来不是黄石,竟是柳故。 两人从沙丘之上出去,柳故没想到沙丘之后有人,双手立马去按自己的剑,可是一看是他们二人,顿时又放下了兵刃。 “风兄,原来是二位。两位收获如何?” 史云扬笑道:“还不错,现在还差一枚气息,火属性。” “南姑娘呢?”柳故转头问道。 冉倾珞道:“我倒还差两枚,金属性和水属性。” 柳故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方才路过这里的那五人里面恰好有我们三人需要的,看来这就是缘分。” 史云扬笑道:“说了这许久的话,那几人怕是要走远了。” 柳故笑道:“他们跑不快,看来这进入下一轮的事又非我们木灵仙族第一了。”柳故似乎甚是高兴,忽的却喃喃一句:“希望苏灵儿也能顺利的拿到气息,要不然我们拿到气息又有何用。” 第四百九十二章,金顶聚战 第四百九十二章,金顶聚战 那一路奔逃的五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路被柳故追杀,到了这里竟然会有人和柳故分一杯羹.那五人的实力都还不弱,不过在柳故、史云扬、冉倾珞三人联手之下,也便变得不堪一击。 史云扬顺利的得到了他的最后一枚气息,冉倾珞得到了两枚。剩下的两枚刚好是柳故所需要的。原以为得到这五枚气息需要经历多少次大战,说不定还要历经九死一生之险,可是没想到就这么简单,五枚气息已经到手。 进入第二轮的一百名对手之中其实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是高手,其中不乏因为在第一轮之中隐藏的十分隐秘没被找到的选手,他们的实力并不强,但是也顺利活到了第二关。不过在这里他们便再也藏不下去了,因为在这里,若是你不出去杀人,掠夺气息,就算能够活下来,也照样会被淘汰。 因此这些人的生存就变得十分困难,他们在这第二轮之中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炮灰。黄石之前遇上史云扬,也不愿与他交手。便如同柳故这般的身手,也在追杀这些无名小卒。 五方大会的巧妙之处便在这里,因为任何比赛都免不了有巧合,若说第一轮之中有些人以巧合的方式进入了第二关,那在这第二关之中实力强的便正好将这些实力弱的全部淘汰,这也巧妙的避开了巧合。五方大会的最终目的是要选出五国城的新任城主,以及兵马司和刑仪司。这些职位需要的都是智勇双全之人,一味只知道使用蛮力,心怀仇恨报复的人终究只能被淘汰,恰如破山君。 五枚气息已经集齐,接下来便是时候进入五行金顶了。也不知道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多少人进入了下一轮。正如此想到,忽然间,那五行金顶之上忽然间金光大盛,一阵强烈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空间。三人俱是一愣,这种情况似乎还没有见到过,难不成是那五行金顶之上有什么变故? 此刻即在沙漠之中,视野开阔,此时三人便在山麓,一眼便能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那上面的动静,几人看的十分清楚。一时间都甚为吃惊,身形开始向山顶而去。 山路陡峭难行,多数地方像是腐朽的石板路,一踩上去变化为粉尘。一路上三人走得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踩空,便是大罗金仙也就不回,就算是自动放弃比赛了。 崎岖坎坷的道路蜿蜒而上,三人时不时便要越过深涧,越过峡谷。有时候的路十分狭窄,三人只能背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向旁边挪动。这般幸苦的爬到半山腰后,山下的样子几乎已经尽收眼底。这整片空间很是巨大,不过在他们看来,这片空间就像是一个大圆饼,以这座山为中心点,几乎平均分成了五部分,他们现在能够看到的便是沙漠、雷域,以及火海。另外两部分在山的另一边,自然看不见。 山路难行至极,不过爬到后半部分,三人在这上面发现了足迹。 果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史云扬心中暗叫不好,便循着那足迹一路飞快地掠向山顶。 当三人靠近山顶的时候,一阵阵磅礴的灵力涟漪传了出来。便连周围的云层都被冲散了去。一时间山顶上竟然滚下了巨大的落石。三**惊,那落石像是万匹呼啸的奔马,轰隆直下,此地山道狭窄,几乎避闪不开。只见一块巨石飞快的滚落到冉倾珞身边,冉倾珞手中印决一变,一道灵力光芒在脚下亮起,顿时便闪到了史云扬邻近。她方才所在的地方猛然间被那巨石砸中,顿时便是一个巨大的缺口。 这条本来就十分狭窄的道路顿时便被砸断无法过去。史云扬三**惊,若是这巨石将这道路完全毁去,那他们真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塌!”史云扬大喊道。三人脚下顿时生风,三人都是空境的强者,能够在空中有一段距离的滑翔,如同飞行。他们便借助着这股空间之力,不断向前飞奔。落石滚滚而下,形似洪荒兽潮。时不时便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擦过身边,三人身法俱是了得,一时间在落石之上左跳右跃,飞速下落的巨石刚好也便成了他们的垫脚石,一时间三人的身形在乱石之中不断穿行,每一次都是千钧一发之际又飞身闪开,在垂直的墙壁上借力猛奔一阵,又重新寻找借力点,如此循环,险象环生,直让人心惊胆战。 不多时只见三人脱离了那滚石的范围,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喘口气,便一路向山顶而去。此时绝对不是耽搁的时候,顶上发生这样剧烈的震动,定然又是实力强劲的高手在相互较劲。 史云扬忽然觉得,恐怕之前收集五枚气息都是小事,这五行金顶之上争夺最后的十个名额才是重头戏。 来到山顶之上,只见山顶甚是平坦面积也是不小,地上已经铺上了平整的青砖,差不多方圆三里的面积一览无余。史云扬三人向山顶中央而去,只见那中央环形一圈立着十道巨大的拱门。不过其中已经有七道门关闭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三道门。 在这三道门面前,已经有好几名高手在相互拼斗,这几人身形晃来晃去,约么有七八人的样子,身手皆是不弱,这七八人除了一名木灵仙族同族之外,其余的几乎都是其余四大族的敌手,这几人混战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动静也是极大。不过看这样子,他们都想争夺这最后的三个名额,不过几乎谁都不让,一时间到处都打得难解难分。 不知道苏灵儿有没有进去,若她没有进去,这三个通道之中便一定要为她争得一个,而且柳故志在兵马司这个位置,因此这三道门中的其中一道他也志在必得。这样分下来,便只剩最后一扇门,恐怕就只能是他和冉倾珞之中的其中一个前去了。 史云扬已经在心里给这三道门划了归属,全然不管这三道门前的战斗有多么激烈,似乎他浑未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忽然间,史云扬看见一个人身形急速后退,身形一转便要向那其中一扇门中奔去,那人似乎已经有所盘算,他离那扇门已经不过十步之遥,此时即便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一记重击,他也能瞬间冲进门去。众人见状,似乎已经来不及,顿时便放弃了这道门,转向了另外两扇。 那人一声大笑,身形急速奔向门中,可就在他离那门口不到一步的距离处,只见其突然止步。那人身上力气尽失,他吃惊地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青色的剑刃和一柄红色的剑刃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那人面色狰狞,身体一软,猛然扑倒下去,抽搐几下之后便再也不动。 所有正在战斗的人几乎同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战斗,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史云扬这边,只见史云扬、柳故还有冉倾珞三人慢慢从远处走近,三人走在一起,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气场震慑了整个山顶,那七八人竟然自己让出了两条道路。柳故连看都为看他们一眼,蔑视的走过。 两人走近那尸体旁边。各自拔出自己的剑。一转身,身后那具尸体便飞速消散。 “这三扇门我们占了,你们趁早回吧。”史云扬朗声说道。那七八人一听,顿时煞是吃惊。其中一人高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狐假虎威,这地方是靠实力强来的。” 柳故站在一扇门前,不过似乎所有人都没有过来与他为难,因为柳故手中剑法的厉害,他们怕也是领教过的,众人心中憋屈,这火顿时便撒在了史云扬和冉倾珞的身上。 一名大汉莾声道:“你要占这扇门,还得先问问你爷爷我答不答应!”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那莽汉原来是一名地灵仙族的大汉,身材魁硕,胸肌如铸,身上的皮肤澄黄发亮,站在史云扬面前,似乎便是一个铜人。 史云扬正要说话,柳故却向前行了一步,史云扬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摇头。柳故会意,看了看这些人,又重新退了回去。 能够取得五枚气息站上这五行金顶的人一定不是懦夫,更何况他们还要早一步上来,实力应是不弱。这七八人要是组成了同一阵线,对他们来说还是个不小的麻烦事。现在柳故能够凭着他的威望镇守住一道门,便已经是很好的事,若是此时他一出面,这几人势必将会联手对付他们,到那时后面的人再不断的上来,可就十分难办了。 史云扬指着那莽汉道:“你是想挑战我么?” 那莽汉道:“没错,只怕你不敢。”史云扬冷笑一声,扬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两道门我都占了,谁要是不服,尽管来战!” 这一声附着在灵力之中猛然传出,强横的灵力涟漪顿时散开,周围好几名跃跃欲试的参赛者顿时就变了脸色。众人不觉心中叹道: “好强的灵力!!” 第四百九十三章,占地为王 第四百九十三章,占地为王 山顶之上总共不到十人,可是各个剑拔弩张,看这形势免不了要有一场大战。 史云扬焚天上一阵阵红光闪烁,眼神锋利如刃,周围的人竟一时间不敢走近周身一步。 不过在这利益面前,众人微微权衡之下,便又重新站出来。七八人的兵刃几乎同时指向了史云扬。 “小子,狂傲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莽汉威吓道。不过史云扬并为他的威吓吓住。他环看了周围所有的人,说: “若要一个一个来,在下不会惧怕你们任何一个,你们若要一起上,我们三人定当同时进退,还是那句话,这三道门我们占了,你们趁早滚吧。”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不过言外之意却是说,若是你们要一起上,他们这边三个人便会联手,这些人很是惧怕柳故,自然十分不想同他战斗,相反,若是一个一个上,便会变成车轮战,史云扬能够守住这门的几率倒是微乎其微。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低估了他的能力,在众人眼中,丘山木灵族只不过一个即将没落的小族,这种人即便强又能强到哪里去。那莽汉心中似乎甚是高兴,手中一根大棒撑着地面,双手借力猛然一跃,巨大身形便落在史云扬面前。 “小子,休要张狂,爷爷我今天便让你明白,你他娘的有多滑稽!” 那莽汉使得一根碗口粗细的铁棒,抡动之时,只见其手臂青筋暴涨,好像条条乌青盘蛇钻出了体肤。那人一阵苍声大喝,手中的巨棒猛的对着史云扬砸了下来,霎时间,史云扬感觉到一阵泰山压顶似的压力传来。此人蛮力真是了得。不过他见过的蛮力王又岂在少数,对付这种人,几乎已是成竹在胸。 史云扬身形霍然闪开,一个跳闪便已经越到那莽汉身后,焚天剑上舞出剑花,顿时便向那莽汉后背心刺去。那莽汉一招未老,此时那里顾得上回头。史云扬剑锋又是飞快,剑刃顿时便已经触上了那莽汉的脊骨。 “铛,铛!” 只听见一阵金铁交鸣声,史云扬抽剑后退,不免大惊。这人的身体竟坚似钢铁,便是焚天如此神物,竟然都难以轻易破开他的防御。这种**的力量,几乎已经超越了自己。这是史云扬弃戟用剑以来第一次碰到焚天剑都无可奈何的躯体,实在是让人惊讶至极。 史云扬身形后退之时,只见那人慢慢转了过来,面色狰狞,巨棒斜握在手,冷哼道:“就凭你这杂碎也能破开我的不灭金身,做梦去吧!”那人暴喝一声,大步跨出,斜侧身体,单手握着巨棒,带起巨大的力道一棒砸下。史云扬抽身跳出这巨棒的攻击范围,只听得轰的一声,地上的青砖顿时碎裂了一大片,巨大的砖块碎片飞溅,力道亦是巨大,周围的人竟只能运气灵力抵抗。 史云扬正待出招,没想到那莽汉不仅力气大的出奇,而且身体竟也十分灵活。巨棒砸地的片刻,灰尘四溅,还未等空中飞溅的碎片落下,那人抡起巨棒,顿时又狠狠的向史云扬扇去。史云扬仰身后倒,那巨棒顿时便掠过史云扬的身前,巨大的劲风瞬时便将他压倒在地。 那人手中的巨棒控制得十分精确,下一刻,只见那莽汉身形一倒,便要对着史云扬压下来。他这巨大的身体再加上一根巨棒的重量,史云扬哪能承受的住。在他压下来的瞬间,手中的焚天剑瞬时便抵上了他的心口,那人一声冷笑。手中的巨棒顿时护在自己身前,挡住焚天剑的利刃,看来这莽汉是铁了心要将史云扬压死。 史云扬此时脱不开身,只能以焚天挡在身前,拼尽全力支撑着那莽汉全身的重量。那莽汉见史云扬竟然扛住了他的重量,甚为吃惊。大喝一声,身上便开始发出一阵黄光。 史云扬只觉得双手之上所承受的重量瞬间便增添了一倍,少说也有六七百斤的重量,两只手臂顿时微微打颤,似乎就要承受不住。史云扬面色涨红,只见他手臂之上一阵红光闪过,他口中竟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狼啸之声。 只见他怀中光芒一盛,一只狼头竟然飞快的从他面前飞出,狠狠撞击在那莽汉的胸口,那莽汉一声惨叫,身形如同炮弹,倒射而出,在青石砖地面上飞速滚动,片刻后只听见一阵惨痛的惊呼,竟然直直坠下了山顶。 这一下来得很快,史云扬唤出噬月狼王也不过一息的时间,那莽汉和史云扬相隔太近,其余人都没有看清那大个子究竟是怎么被击飞的,不过那莽汉终究是死了,这么强大的对手竟然几个回合之下便被史云扬除去,一时间都以为史云扬身上有着比那蛮力王还要强盛的力量。 史云扬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泥,站立如初,道:“谁是下一个?” 剩下的六七个人见那莽汉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史云扬夺了命,手段之狠实在是超乎想象。他们甚是惊讶,却不知道灵界的年轻一辈之中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高手。一时间,谁不敢再进一步。 那七八人之中有两人是木灵仙族的这一边的,此时见状,一来同族之间不好争斗,而来看这样子这里的确也已经没有他们的份儿了。两人遂走上前来,对史云扬和柳故拱手一礼。 “柳大哥,还有这位风大哥,我们自知实力浅薄,便不与二位争这个位置了,告辞。”史云扬和柳故拱手,同声道:“两位保重。” 那两人轻叹一声,转身便退到一边,沿着五行金顶一侧纵身跃了下去。这样一来,那八人之中顿时便又少了两人,仅剩五人在此。 这些人好不容易搜集到了五枚气息,越过崎岖难走的山路,一路辛酸,难以言说。此时都已经到了这五行金顶,那三道门就在眼前,此时要他们放弃,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也没人愿意。不过史云扬方才的惊人之举,确实也让他们心中冰凉,此时单打独斗,估计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也没人愿意做这个急先锋。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史云扬也不催促,也不进门,他只是一直拖延着时间。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苏灵儿能够快些赶到。虽然他不知道苏灵儿是否还在这空间之中。不过凭着直觉,他总觉得苏灵儿一定还在,还没有退出比赛。 这五人手中的兵刃紧紧握着,指节咯咯直响,却无一人想要攻上来。双方便如此僵持着。那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使着眼色,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意思无非是让别人先去,可是似乎没人愿意。 冉倾珞看着天色,现在日已偏西,天空中的光线开始变得十分柔和,靠近西天空的天幕已经一片橘红,五行金顶之上十道门的影子拉得老长,史云扬单手握剑的影子也同这门框一样,在地面上映出了一个巨人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说什么也不能轻言放弃。与其就此放弃,还不如拼死一战。那五人似乎下定决心,就要发动攻势。 恰在此时,只见身后一阵灵力波动,众人转眼一看,原来又有人上来了。而且这一次上来的人还实力不弱。 此时上来的那人一头赤发,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通红,像是一块烧红的木炭。 原来此人正是炎灵仙族的陆貘。众人顿时眼中露出了一抹喜色,只见陆貘渐渐从远处靠拢过来,身上的火焰灼烧慢慢的消退去,不多时便已来到这十道门前。 “风兄,柳兄,这可真是巧了。”陆貘见到史云扬和柳故两人都在此处,场中形势似乎有些剑拔弩张,但是柳故却似乎丝毫未见,仍是礼貌的同两人打着招呼,似乎第一轮之中的那些恩怨已经被他抛于脑后。 “陆兄。”两人拱手齐声说,陆貘看了看身后的十道门,道:“这可真是巧到了极致,这名额可只剩三个了,我们三兄弟一人一个,早早的结束了这一轮,岂不妙极。”陆貘一笑,便抬脚向冉倾珞所在的那道门走去。 那五人见状一惊,他们原本相让陆貘削弱史云扬和柳故的实力,可没想到陆貘对着两人如此客气,似乎便是朋友一般。这样一来,这里仅剩的三道门可就又凭白无故地少了一道。 忽然间,只见史云扬手中的剑轻轻挡住了陆貘的去处,陆貘停住身形,转头问道:“风兄,这是何意?” 史云扬也未看他,只淡淡的说道:“这三道门都已经有主,陆兄还请回吧。” 陆貘哂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口气。风兄行事真是让人难以言说。不过这里可没什么规矩可言,也没什么先来后到一说。”说着便想要推开史云扬的剑。 史云扬面色不改,手中的剑如同雕铸,纹丝不动,他冷声说道:“在下说了,这里的十个名额已经满了,陆兄请回。” 第四百九十四章,偃甲丽人 第四百九十四章,偃甲丽人 陆貘眼中压制的火气顿时便被撩起,只见他身上的赤红色又渐渐的浮现出来,红发无风自舞,好像火焰燃烧.此时的他已经成了一个火人,却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风兄,为人做事凡事都得留三分,两位这样行事,是否有些不妥?”陆貘冷冷的问道,两只炎火鞭已经紧握在手,其上的火焰幽幽升腾。 史云扬的剑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目光也依然漠然的看着远方,并未着落在陆貘的身上。陆貘面色极是难看,手中炎火鞭顿时爆出一阵烈焰,一刹那间,陆貘手中好像是拿着两团火焰,气势汹汹,让人心中震颤。 “看来风兄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陆貘不讲情面。” 史云扬冷冷道:“比赛而已,本来就无情面可言。”陆貘一声冷哼,手中两道火焰顿时拉出两道长长的火舌,像是两根绳索,飞快的向史云扬身上缠绕。陆貘出手极快,不过好在史云扬早已有准备,这火焰一来,史云扬便运起灵力相抵抗。强大的灵力顿时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巨大护盾,将陆貘的火焰统统挡在外延,一时间火焰如同撞击在一片透明的水晶之上,飞快的向四周扩散开去,火势狂舞,如同妖鬼。众人深感危险,不禁退出几步,将这十丈之内的地方留给两人。 史云扬焚天之上一道红色剑气瞬间成型,在与陆貘僵持之时,那道剑气冲破火光,顿时拦腰斩向陆貘。陆貘大惊,手中双鞭猛然挡在身前,挡住那剑气,空气中的火焰瞬间停息。片刻后,只见史云扬已经身形移动,执剑奔向陆貘,势如奔lang。 “空冥**剑!” 史云扬轻喝一声,身形蓦然腾空,剑上红光暴涨,只见他一剑划出,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一条长长的红线。像是一条时空中的裂口。刹那间,只见史云扬身形一阵虚幻,顿时化为多道残影,每道残影手中的长剑都划出长长的红芒,一时间,天空中瞬间便多了一道赤红的剑网。剑气凌人,旁观者都不禁汗毛倒竖。 史云扬一声大喝,那剑网顿时整块飞出,像一张编织的数罟,要将陆貘网罗在内。陆貘已是大惊,眼见那剑网飞速而来,此时难以躲闪,只能运起身中灵力强自抵抗。 陆貘周身火焰翻滚,形似炼狱。火焰之中的灵力已是用到了极致,神色极其认真,看来史云扬这一阵攻势已经超出了他对木灵仙族不善战的认识。 柳故看在眼中,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史云扬这道空冥**剑,剑气之强,气势之盛,实在让人咋舌,他自认是剑术高手。在灵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他也并无完全把握能够接的下这招攻势。或许在这灵界,论及剑术,史云扬是唯一一个让之眼前一亮的人。 片刻之后,那剑网顿时同那火焰交融到了一处,刹那间,火焰四溅而出,火势乱窜。顿时便在空中不断蔓延。火焰升腾,谁也不知道陆貘近旁的火焰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史云扬的强大攻势和现在火焰的迸溅程度来看。陆貘恐怕是凶多吉少。 空中的流焰渐渐消散,片片灰烬在余烟中飞舞,好像下起了一场黑色的雨。陆貘的身形站在不远的地方,浑身上下多处血肉已被削去。肩上,腰上,双膝,都已经能够见到森然的白骨,不过他的腹心却被保护得严严实实。他身上和口中的血液已经流淌满地,在火焰的映照之下,更是闪着刺眼的光芒。 陆貘这样子是在恐怖至极,除了柳故和史云扬两人外,所有人都讶然后退,大惊失色。史云扬侧握着手中的剑,陆貘竟然能够挡下他的攻势,实在也是让人觉得吃惊。看来方才剑网突至,陆貘心知已经这一剑招抵挡不住,不得已只能抽身护住自己的心脉,可是如此一来,自己身体上的其它部位便完全暴露在剑气之下,刹那之后,全身上下多处地方已经被剑气划破,而唯有全力防御的心脉得以保全。 陆貘眼中的杀气腾腾而起,史云扬忽然想到了破山君眼中的杀气,现在的陆貘跟他何其相像。片刻间,只见他身上的火焰再次爆开,仰天一阵呼啸,声音传入云天,立时化作一道龙吟。 “七星炎龙啸!” 陆貘一声大喝,浑身的火焰顿时膨胀开来,竟然从中飞出七条火龙,盘旋缠绕,七龙齐啸,声势滔天。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骇然。想不到陆貘在如此重伤之下一出手便是最为强大的攻势,摆明了是同归于尽之势。史云扬冷声道:“你之前已经用过这一招了。现在还敢再用?” 陆貘不语,手中掌力猛推,七条火龙便逐一向史云扬飞来。火龙之中夹着强烈的灵力,若是沾到身上,烈焰便会燃烧不止。七条火龙飞过,一时间空气层层爆裂,火舌拉得越来越长。 史云扬身形未动,不过手中焚天剑的灵力已经暴涌而出,史云扬对这七星炎龙啸并没有半分轻视,之前躲过这一攻击,是因为陆貘轻敌,更加之在一片较为封闭的环境之中,史云扬靠着噬月狼王和焚天剑的双重攻势这才将其击败。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史云扬实在是不想展现自己的魂兽,因为他不知道灵界之中是否有魂蕴一说。若是没有,他们的身份便极容易暴露。 史云扬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身中的灵力以及焚天的铸剑之炎能够挡下这一阵攻势,可是就如陆貘没有信心接下他的剑网一样,他也没有什么信心能够接的下这七条火龙。 七条火龙呼啸而至,史云扬凝神而对。烈火在自己眼中越放越大,劲风也扑面而来,史云扬一头白发随风乱舞,手中的剑已经挡在身前,红光闪耀。 可就在此刻,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飞跃过来,顿时便挡在史云扬和那火龙之间。陆貘的七条火焰巨龙顿时便被挡住,一阵轰隆巨响,火焰再次漫天飞溅,七条火龙爆炸之后的巨大灵力涟漪竟然将地面上的青砖块块震裂,脚下的青砖不断飞扬到空中。 什么?!陆貘顿时哑然失色,在场的所有人俱是大惊,身形不断后退,脚下的青砖不断腾空而起,片刻后又重重落地摔得粉碎。 史云扬和柳故亦是大惊,那道黑色的巨影在这巨大的冲击面前,顿时便被冲开,那巨物忽然伸出了四只爪子,深深的抓紧地面,那巨物后退之时,只见地面之上顿时出现四道深深的凹槽。 那巨物如此扣紧地面,可是在地面之上滑动的速度却还是飞快,眼看着便要撞上冉倾珞,史云扬大惊,连忙想着冉倾珞侧身闪去。那一刻他已经忘了冉倾珞身怀绝顶身法,他看到的只是自己心爱的人正在危机之中。冉倾珞被他一把抱住,身形一闪便落到一边。虽然她手中移灵术都已经成形,不过在史云扬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又飞快的让其散去。 在她的自强和史云扬的呵护之间选择,她总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这是冉倾珞对他的信任,也是自己浓浓的幸福。每一个男人都想要无条件的呵护自己的女人,在男人的心里,她们总是柔弱的,若是能够保护好她,男人会觉得无比自豪,无比欣慰。越是爱得深沉,这种保护欲便越发的强烈,冉倾珞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自然是要让他尝到这种自豪和欣慰的滋味。而且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觉得,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并不用自己来扛,有人替自己分担,有人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生死相依,那又有什么理由不把这份包袱化成甜蜜呢。 冉倾珞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史云扬怀中细细听着他为了她而加快的心跳,心里正甜润如蜜,不知道有多么开心。 两人身形刚刚闪开,那巨物便飞速而至,重重撞到史云扬身后的那道门框之上,终于停了下来。史云扬细细去看,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忽然间,只见这巨物表面上一块板子很快裂开,其中伸出了四条腿,其上的锁链木板不断移动变换,不时发出咔擦的齿轮传动响声,不多时竟然变成了一只偃甲巨兽。 史云扬一阵大惊,只见这东西外形似牛,一身青铜盔甲形似陆龟。不过行动之间甚是灵活。可不正是韩仑改造过的那只青铜偃甲兽。 想当时在且末古城之中,这只偃甲兽竟然能够挡住那始魔的一击,其防御力已经惊人,现在竟然又挡住了陆貘的这一阵全力攻击,这等防御,是在让人无比惊叹。 史云扬还记得,这只青铜偃甲兽是韩仑借给苏灵儿的,如今偃甲兽灵活在此,那苏灵儿... 史云扬左右望了望,可是那里有苏灵儿的半分影子。他有些奇怪,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云扬哥哥,你是在找我么?”苏灵儿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史云扬循声望去,只见那偃甲兽背上一块板子渐渐降下去,只见苏灵儿正端坐在那偃甲兽的腹心之中欢笑着望着他。 第四百九十五章,决战之岛 第四百九十五章,决战之岛 史云扬知道韩仑改装了这具偃甲,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将这偃甲的中间设置了能容纳人的位置.看苏灵儿面前停留着许多消息掣和操纵杆,想必这具偃甲兽是能够由人手动操控的。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偃术的范畴,倒是将机关术和偃术完美的结合起来。这样的偃甲可谓是天下罕见了。 看到这句偃甲,史云扬不禁又想起韩仑和令狐玉儿来,心中顿时感到强烈的不安,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韩仑和玉儿是生是死都还未为可知。他们走之前答应过韩仑一定会回去就他们,可是这时间拖的也实在太长,要是韩仑和令狐玉儿真有什么不测,这让他们三个怎么过意的去。或许整个后半生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可是现在形势不容多想,既然已经深入虎穴,如何得到虎子,这才是他现在要想的问题。 战场之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陆貘,他这一招本来已经加大到了十层功力,因此招式脱手而出的时候,陆貘只是一心想要置史云扬于死地,哪想到这样强大的招式,竟然被冒出来的一具偃甲挡了去。此时陆貘就正对着那偃甲兽,但是看不清偃甲中的苏灵儿,顿时厉声喝道: “你是谁,干嘛要插手我的事?” 苏灵儿手中操纵杆轻轻一扳动,那块降下来的木板又重新闭合上去,只听那偃甲兽说道:“陆貘,有本事你就打败我,要不然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偃甲兽中有凝音石,能够将人的声音通过这石头的灵力波动传到偃甲兽之外,常人听起来如同兽吼,不过只是凝音石在传播声音的时候令音质发生了些微改变。不过常人听来,便好像是偃甲兽在说话。 陆貘嘲道:“好大的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能够操控偃甲的,无非是木灵仙族的人,别太得意,等我将这木疙瘩打烂,一定将你找出来,看看你究竟是谁。” 偃甲兽哼哼一笑道:“你可试试。”陆貘手中一双炎火鞭挥舞而上,速度飞快,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双鞭忽的变大三尺,狠狠砸在偃甲兽的背上。那偃甲兽躲也不躲,任凭他一招攻来,可是强大的灵力散开之后,偃甲兽却是没有丝毫损伤。 忽然间,只见偃甲兽上的铠甲发出一阵咔擦的细响,只见那偃甲兽的后背上忽然升起一个铁块,飞快变换,两边忽然弹出一道机关,瞬间就变成了一道机关弩。 片刻后只见机关弩之上三弩齐发,径直对着陆貘射去。陆貘一惊,连忙运气灵力抵抗,可是此时陆貘已经十分疲累,灵力消耗也很是巨大,防御也便变得十分薄弱。那弩箭只是在灵力罩子之外停留了一瞬,竟然径直穿破罩子。柳故只觉得肋下一痛,一支弩便射穿了他的右肋。 陆貘身形急忙向周边滚动,可是这弩箭的速度快如闪电,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七八只弩箭又同时射了过来,陆貘的小腹之上顿时便横插了一排弩箭。强大的力量并未消失,但射进他身体之后力量却稍稍发生了改变,一瞬间便将他死死钉在了地面上,浓血从他口中流出,陆貘极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偃甲兽,不暝而死。 其实若是没有史云扬他们来五方大会的话,这一届的五方大会陆貘肯定是当仁不让的争夺者,可是他似乎并不太走运。 陆貘一死,周围的人顿时便乱了分寸,那五人本想借陆貘之力将史云扬的实力削弱。本来效果似乎都要达到了,可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样巨大的一具偃甲。竟然能够置陆貘于死地。连陆貘都不敌,他们那里还有半分胜算,这五人一声长叹,便都恨恨的转身退开。 见此间危机已结,史云扬也松了一口气,收起焚天,调整气息。只听得卡的一声响,苏灵儿从偃甲兽的内部出来,见着史云扬三人,一一过来打招呼。 “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柳故淡淡问道。 苏灵儿回笑道:“这是秘密,怎么柳少爷也想试试?” 柳故摇摇头,道:“不必,很厉害,你操控得很好。想不到你还兼修偃术。” 苏灵儿道:“也不算修习偃术了,木灵仙族总会摆弄些小巧机关,些许偃术怕是人人都会吧。这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柳故不说话,忽的转身向其中一扇门而去,走到门前,他忽然道:“最后一关是决战岛,你们好自为之。” 苏灵儿点点头,她道:“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柳故不说话,径直走进了门中,只见那门上一阵金光旋开,随即光芒渐渐暗淡,其上的光芒也消失不见,只剩一个黯淡的门框。 此时罗啸成也不见上来,也许是还没收集到五枚气息,也许是正在上山的路上,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这里仅仅只有两道门,其中一道肯定要留给苏灵儿,而这最后一扇门毋庸置疑便应当留给史云扬。 苏灵儿收起了那具偃甲兽,随手将如意囊配在自己腰间。看了看两人,忽的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便道:“我就先进去了。” 史云扬道:“我随后就到。”苏灵儿轻轻答应着,转身走进了门中。 冉倾珞道:“最后的决战岛肯定免不了要大战一场,你要当心。” 史云扬笑道:“放心,反正又死不了,这里是幻境而已。” 冉倾珞道:“就算是幻境可是也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痛苦啊,其实死亡从来都不可怕,让人害怕的只是痛苦。” 史云扬道:“放心吧,没事。这里就交给我了。”史云扬拍拍她的手,转身便走进了那最后一扇门。随着那道门之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整个五灵乾坤幻境便开始不停的闪烁,虚幻,扭曲,最后慢慢地消失不见。 冉倾珞只觉得眼前一昏,整个人便晕倒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形似乎正腾在半空,手上似乎有几分疼痛。冉倾珞渐渐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正被吊在半空。双脚离地,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动也动不了。 冉倾珞大惊,一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还吊着两个人,似乎还没醒。那其中一个身材壮硕,身上所穿的淡绿衣服,垂头散发,不知是谁。而那另一人却是一个女子,她和另外一人不同,现在的她似乎十分狼狈,双手双脚都被巨大的铁链锁着,腰身被另外一根锁链提在半空。 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冉倾珞总觉得这两人的身形十分熟悉。她环视了周围,只见自己正被吊到空中,头顶上投下来一束幽暗的光线,不过看样子顶上很高。而底下环形一周似乎都亮着火把,一扇巨大的铁门将这里完全封闭,透过那束光线,细细的灰尘在冉倾珞眼前翻飞着,像是在空中飞舞的小小精灵。一阵阵强烈的发霉气息传入鼻中,让人觉得喉中犯呕。 这似乎是一个圆形的深牢,冉倾珞却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不是正在五方大会比赛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正想象间,那不远处的锁链竟然动了一下,冉倾珞放眼过去,只见那个女子慢慢地抬起了头。那束幽幽的光线正好照到她的脸上。 冉倾珞顿时大为失色,她看到的那张脸竟是无比的熟悉,而且也一直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只不过那张脸上现在充满了漠然,她一睁眼,眼中忽然射出两道让人心惊红光。喉中一阵阵发出低低的吼声。 冉倾珞眼睛大睁,口中喃喃道:“玉儿妹妹!” 史云扬只觉得一阵强大的空间漩涡将他吸了进去,顿时一阵强烈的翻滚,空间似乎都在扭曲。他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依旧抵不过这道巨大力量的撕扯,史云扬只觉得自己头中晕厥不已,浑身竟然都使不上力,不过时间不长,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他的身形便落入了另一处空间之中。 史云扬忽然翻身跃起,只见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小小的发着光的石台之上。这个石台并不大,几乎只能容得下一人。放眼一看,只见这里竟然是一个ru白的混沌世界,像是云雾弥漫,迷迷蒙蒙。而在不远处的地方也还悬浮着几个石台。那些石台之上都各自站着一个人。细细看去,史云扬左边的正是柳故,而右边的恰好就是苏灵儿。 环看一周,也不知道这样的石台究竟有多少个,不过想到一个石台之上只有一个人,进入这里的人只有十个人而已,想必也就只有十座石台。史云扬稍稍注意之后,便把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巨岛之上,那个小岛漂浮在混沌世界之中,其上有树木,有河流,有森林,不过最中央似乎也有寸草不生的隔壁。让人惊奇的是,那小岛之上的东西非常之多,可是却十分微小,树木最高不过三四尺,河流比溪流还要狭窄。林间似乎有飞鸟翩飞,可是在史云扬看来,那些鸟简直就像是飞蛾一般渺小。远远看去,只觉得这里好像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时创造出来的微缩世界。 第四百九十六章,微缩世界 第四百九十六章,微缩世界 史云扬看着眼前这个微缩的世界,一时间很是诧异,这难道就是这第三轮的决战岛? 一时不解,史云扬转头去看苏灵儿。只见苏灵儿似乎也是一脸茫然。不过柳故倒是极为淡然,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史云扬倒也不太在意。只是不知道这五位天族长造出这样一个地方是何用意。虽说这小岛并不算太小,但是真正要一脚踩上去,对于那微缩的世界来说,便是山崩地裂。 史云扬正疑惑的时候,只见那小岛之上竟然向外伸出了数根细细的铁索,每一根铁索像是为他们搭建好了一道桥梁,将他们脚下的石台同那中间的小岛连在一起。 看这样子,应该是要让他们上岛。史云扬打量了周围,可似乎并无人愿意先动。苏灵儿的目光向史云扬投来,似乎是在问他要不要走,史云扬摇摇头,表示等一下看看情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愿开这个先河,不多时,只见柳故走上了那铁索,身形似乎极慢,不过那铁索几乎没有太大的晃荡,柳故的步速便加快了几分。柳故走着走着,脚步迅速如飞。开始朝那小岛飞奔而去。这段铁索路其实并不算长,可是柳故觉得这道路甚是奇怪,这些铁索似乎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渐渐在变宽变大,而这路程却也越来越长。 柳故身在局中浑然不知,可是其他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随着柳故渐渐靠近那决战岛,他的身形竟然在飞快的变小,柳故只觉得是环境突然变大了,其实只是他突然变小了。这才有一种路变宽变长的感觉。 原来这决战岛的微缩环境并非没有作用,这样的一个小岛,若是他们身形缩小之后在进入其中,那这个世界也就算很大了。 不多时,只见一个不及三寸的柳故在众人眼中飞身上了小岛。其余的参赛者也便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开始向那决战岛出发。 史云扬在出发之前好好的整体观察了一番那决战岛的空间布局,只见外面很厚的一环是森林,穿越森林之后便是一层浓浓的雾障,雾障之中便是一片赤红的戈壁,三个不规则的环形环环相扣,看起来最中心的那片戈壁才是他们最终的终点。 史云扬向苏灵儿使个眼色,两人便开始向那决战岛进发。史云扬二人的速度也是不慢,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就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放大,那本来只是一条铁索,可是到了现在几乎就是一座巨大的桥梁。史云扬偶尔偏过头去看苏灵儿,只见她的身形已经小的几乎看不见,只有一团青绿的模糊影子正在那巨大铁索之上奔跑着。不多时史云扬跨过那巨大铁索的最后一段铁环,身形一跃便踏上了那小岛。 几人刚一进去,只见此处根本不像方才在石台上见到的那般,此地林木茂盛,树木参天。每一根树木几乎都有数丈之高,三四人都难以合抱。林间光线昏暗,不过在这森林的入口处却显得极为清新。地面上的草生长地很是茂盛,有的几乎已经漫过了自己的膝盖。这里的树全都长得笔直,树干光秃秃的,枝叶生长在很高的位置,因此空间显得极为开阔,丝毫没有密叶压顶的压抑之感。 不多时,只见苏灵儿也从入口上来了。史云扬冲她挥挥手,冉倾珞便很快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苏灵儿看看周围,道:“这里可真让人感到意外,想不到我们竟然还可以变小。” 史云扬笑笑,忽然道:“这里怕不是最让人惊奇的,更有意思的说不定是在里面。” “森林没什么好怕的。其实也见的多了,不过这里的树木倒是挺特别。” 在她说话间,史云扬已经想另外一处走去,他看到了那森林入口处的一块碑,与其说是碑,不如说是一个翁仲,这碑的上半部分雕刻着一个威武的武士,碑面上已经覆满了灰尘和枯草,上面的字看不真切。史云扬走将过去,将那石碑上的枯草扯掉,手中一道劲风喷出,将那碑上的灰尘清理。空气之中一阵浑浊,苏灵儿不禁捂住了口鼻。史云扬倒无甚反应,倒是睁大了眼睛去看那石碑上的字。只见那石碑上写到: 巅峰决战,五行成天; 迷雾之后,得见深浅。 这短短十六个字整整齐齐的刻在碑上,可是其中说的是什么意思,苏灵儿和史云扬却似乎一句都看不懂。巅峰指的是什么?什么是五行成天?迷雾之后难不成就是之前看到的那道雾障? 史云扬心中猜测着,可是这几句话的意思一百个人看来便有一百种解释,谁能说得清楚。两人无奈的互望一眼。既然看不懂他,索性便懒得去琢磨,两人动身向森林之中走去。 柳故和其他人似乎快他们一步,当他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其他参赛者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两人便再不耽搁,也动身前往自己该去之地。 一进森林,光线顿时变得幽暗下来,两人踩着脚下茂盛的草在林间行着。这里的地势甚是平坦,不像原始森林那般地势高低起伏不平。两人在这林间行着,这里的树木都又大又直,走在其中好像处处都是一样。在这里走得久了,怕是要连路都找不到。 一路进来的时候,两人便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环境,一路上两人都在不停的做着标记。只怕在这地方迷失之后能够找到之前的路。不过一路前行,似乎也还没有遇到重新折返回来的路程。 两人一路走着,却并无太多话讲,林中本就无比幽寂,鸟鸣之声传入耳中,婉转动听,其实若是闲来无事,一个人在这林间慢慢踱步,想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苏灵儿不时看一看史云扬,只见史云扬仍然是一脸谨慎的看着周围,似乎每一片树叶,每一段草尖他都要尽收眼底,不能放过一处。她黯然苦笑,只得随在他身边,默默走着。也不知道这样能够安静的和他走一段路的机会还有多少。现在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很珍贵,苏灵儿默默珍惜着,时时看他的时候,那张脸虽然已经不是史云扬的模样,可是他本来的样子已经在她心里深深铭刻着。 走着走着,苏灵儿不禁红了眼,眼中似乎有泪水打转。不过片刻后她便用袖子擦掉。史云扬忽然转头,道:“你没事吧?” 苏灵儿掩着面道:“眼睛里进了尘,没事。”她悄悄将泪拭干,露出一张微笑着的面容看着他。史云扬也没在意,便继续向前走。苏灵儿走着,泪水虽在打转,可是却强自忍住,不让其再度落下。 这样安静的行路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不久之后,史云扬忽然听到了一阵说话的声音,两人一惊,身形顿时藏在一根大树之后。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所以那说话的人应该也不会发现他们。两人躲在背后细细听着,只见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想不到这森林还有这等玄机,若不是双姑娘发现得早,不知道我们还得在这里打多久的转。”一人说道,话音刚落,只听得另一人说:“可不是,谁也没料到这‘五行成天’说的竟是这五座灵树祭坛。幸好咱们五大族都有人进来了,要不然这森林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听到这两人对话,史云扬觉得他们说话有些零散,不过还是能够从中听出一些话来,那双姑娘铁定是指双月冷。而他们也提到了‘五行成天’这几个字,分明就是那石碑之上所刻的文字,看来并不是他们两个看到了那碑上的内容。不过关于他们所说的灵树祭坛又是什么,却是在不知道。 史云扬继续听着,一人道:“双姑娘还真是厉害,要不谁能从这区区四个字里推出这森林之中的五座祭坛呢。” 另外一人说:“我看这一届的冠军说不定双姑娘有必争的趋势。” 那人斥骂道:“你这厮何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不想做这个城主?没出息。” 那人道:“我这是实事求是,你我兄弟虽然实力不算太差,可是此番老大都没进来,我们却闯了进来,试问,柳故、双月冷、还有那个射箭的。你打得过哪个?” “就凭咱兄弟俩,若是团结一致,何愁不能与他们争个高下,若是成功夺了这个冠,还不知咱俩怎个分法。” 那人道:“瞧你这身板这报复,便该去做那兵马司。” 只听得一阵苦笑传开,道:“这进来的十个人里怕是没一个想要做那兵马司。在这里死那是假死,要真坐上那兵马司的位置,哼,怕就是离真死不远喽。” “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唉,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还要放弃,便是死也要战死,不然闯到这最后关头有什么意义。” 两人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说着,后来的话也变成了些废话,史云扬再不想听。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双月冷似乎知道如何走出这片森林,那什么灵树祭坛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也只有等找到双月冷的时候才能知晓。 第四百九十七章,林间暗影 第四百九十七章,林间暗影 现在的形势极不明朗,史云扬心里想的便是能够找到双月冷,就算不现身质问,或许在暗中也能了解到一些线索.听那两人所言,若是不打开那五座灵术祭坛,这森林是走不出去的。可是两人所知仅限于此。两人稍稍商量之后,便决定去找双月冷,找到一些关于森林的信息。 待那两人走远,史云扬和苏灵儿这才从大树之后出来,朝着那两者来时的路而去。林中仍旧清幽无比,路途平坦。鸟鸣鹰啼,听起来让人心中无比舒畅。 这森林之中的安静似乎有一种魔力,这种安静的力量能够让浮躁的心很快地沉寂下来。走在这里,耳朵能听到的和眼睛所看到的范围似乎都更远。不过这种安静似乎又带着一点诡异,让人觉得这种安静似乎有一些人为的刻意。 史云扬一路观察着,越是安静的环境便越能引起他的重视,因为在安静的环境之中往往也是极其危险的时候。 一段时间后,忽然间头顶上一阵风过,可是地面上的草叶并未有丝毫摇动。史云扬侧目看着头顶,忽然觉得整个环境竟然虚幻了一阵,好像整个空间之中荡开了一阵涟漪,树木和草叶都虚晃片刻。史云扬晃了晃头,只觉得有些头晕,不过只是片刻后,却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云扬哥哥,你怎么了?”苏灵儿似乎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赶忙问道。 史云扬摇摇头,道:“没事,继续走吧。” “嗯。”苏灵儿有些不信偏了偏头,继续走了半步。忽的被史云扬拉住。 “慢着,先停下。” 苏灵儿有些奇怪的退了回来,只见史云扬似乎惊讶的看着前方。苏灵儿一时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面前不远的地方很大一片草叶不断摇动,草丛间沙沙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草丛间向他们靠近。 史云扬拦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忽然间只见那草丛间钻出了一个红色的蛇头,头呈三角,吐着鲜红的芯子。分明是剧毒的赤练蛇。史云扬一惊,忙拉起苏灵儿后退。 “灵儿,上去!”史云扬大声道。两人身形一纵,飞快的在靠得近的大树之上一阵飞跑,这里的树木树枝都生长在很高的地方,因此底下的树干完全就是一根光秃秃的柱子。两人爬了一段距离,无处落脚。连忙将手中的剑钉入树干之中,以剑身为落脚之地。 两人此时向下一看,只见地面之上密密麻麻一片竟然都是赤练蛇,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这些蛇路过底下的时候,几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似乎想要顺着史云扬和苏灵儿两人所在的树干向上爬。可是这树很大,表面有甚是光滑,这些蛇根本爬不上来,爬上两三尺之后,便又落入蛇堆之中。 下面密密麻麻蠕动了好一阵子,那些赤练蛇才慢慢散去。等到确认了那地面上并无蛇潮的踪迹之后,两人才准备从树上下去。恰在此时忽然又是一阵风迎面而来。史云扬顿时提起了警觉。因为这阵风不是自然风,分明是劲风。 史云扬手中灵力急速涌出,忽然间只见一道黑影急速向自己掠过来,史云扬一惊,身形猛然向后一跃,那黑影擦着他的腹心而过,史云扬身形腾空之际,一只手飞快的抓住树上的剑柄,身形借力一甩,又重新踏上了剑身之上。史云扬忽的转身,那黑影竟然又飞速从身后转了回来。史云扬将焚天剑一转,平着插在树干之中的剑刃顿时竖直向下,焚天剑锋利无比,这树木简直如同泥塑,剑刃在树干之中不住下滑,那黑影的一击再次落空,转瞬之间史云扬已经落地,而焚天剑已经将这大树破为两半。 史云扬一抬头,只见又有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径直向着苏灵儿而去,苏灵儿身形也十分灵活,手中凝出灵力格挡,可是长剑被自己踩在脚下当做垫脚之物,现在手中失了兵刃,又在半空之中的弹丸之地,两招之下已经落入下风。 忽然间又是一道黑影急速袭来,苏灵儿难以退让,只得运起灵力相抵。史云扬见状,手中灵力忽然爆出,猛的一剑划出,便将苏灵儿所在的那棵大树拦腰斩断。大树顿时一颤,随即飞快倒下。苏灵儿身形不稳,一声尖叫,史云扬飞身而起,在那倒下的倾斜树干上狂奔一阵,身形借力飞出,猛的将正在下落的苏灵儿揽住,两人身形稳稳落地。 片刻间,只见那道黑影再次飞来,史云扬猛的压低她的身体,手中剑反转刺出,只听得一阵嘶呀的大叫,那道黑影忽然消散不见。两人身形站立,忽然间周围的树干之上忽然出现了多道黑影,那些人贴着树干而立,身形黑而虚幻,像是人的影子,不过没有人,只有这一道道映在树干之上的影子。 史云扬一咬牙,心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史云扬将苏灵儿护在身后,此时俨然已经陷入了这些黑影的包围,这些家伙速度极快,似乎便是真正的影子,来无影去无踪。史云扬看着那些影子,只见其中的影子不断虚幻,一闪之后便又落到了另外的地方,方位不断发生变化。 看着这些不断移形换位的影子,史云扬低下身子采了一大把草叶,紧紧握在手中。一手揽着苏灵儿,慢慢的后退。 忽然间,嗖的一声想,一道影子飞快地向他而来,史云扬眼神一寒,手中灵力飞速的漫上草叶,手中的草叶顿时便坚硬似铁,史云扬反手扔出一只,只听得又是一阵嘶呀的大叫,一道黑影消失不见。 那道黑影一消失,所有的黑影便齐齐动身,一时间史云扬二人的头顶上不住的有条条黑线掠过。来无影去无踪,这些家伙倒真有几分像是幽灵。不过无论多快,总归不是不死之身。史云扬眼神一寒,手中的焚天剑飞快的划出一剑,顿时一道强烈的剑气贴着地面荡出,地面上的草叶全然被拦腰斩断。 “喝!”史云扬一声大吼,只见身中的灵力顿时也便像那剑气一般荡出,那所有被斩断的草叶立时便如同钢铁,灵力所及之处,所有的草叶像是一道道急掠的飞镖,垂直冲起。只见一阵阵绿光闪现,两人头顶上传来一阵阵惨叫,所有的黑影顿时消失不见。 苏灵儿真不敢相信,史云扬就这么轻而易举便解决了这些黑影。折草为兵,其实她也并不是做不到,可是这便是战斗经验,只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才能做到如此从容不迫,这正是她难以想象的。其实就如同下棋,一局珍珑只有谙熟棋理的人才能用最佳的方式将其破解,棋手之高下便在这思维之间得以展露。若只是能够识得黑白,珍珑之难,又何以体现。 “云扬哥哥,你真厉害!”苏灵儿笑道,忽然发现史云扬还将自己揽在怀中,忽然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片火烧。史云扬轻轻放开她,道:“还是快走吧,这些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如此不堪一击,肯定不是进来的十人。而且数量也不对。” 苏灵儿点点头,道:“我听你的。”史云扬轻声应了,便挪步向前。苏灵儿心中好是不快,仿佛有什么瞬间堵住了自己的喉咙,难以呼吸。 她觉得史云扬现在已经在刻意的回避他们之间的情愫,就如同她自己刻意在欺骗自己一样,可是情这个东西真是难以压制的住。越是压抑,越是像石头缝中的嫩芽,要坚毅的顶开头上的重负,破土而出。她骗不了自己,可是她也知道他们两个并没有结局,可是她却无法因为这个现实的结局而将自己的心锁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所有拥有爱情的人都是活在当下的人,就算知道未来有多么艰险,就算知道有些东西遥不可及,但是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相知相爱。可是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别的时候,之前的相爱便成了牵绊,如同深深扎进血肉之中的针,痛得让人无力哭泣。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不会再有,她还能不能感受到他博阔的胸怀,总之有的都在回忆之中沉淀,总有一天,她会变成那个岁月的拾荒者,将以前的点点滴滴重新拼凑,感受此时落泪的心酸。 史云扬心里也明白苏灵儿所思所想,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一辈子他已经有了冉倾珞,这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便是身死魂灭,也会情比金坚,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老去而淡化,也不会因为其他情愫而动摇。苏灵儿很好,不过只是缘分,而非拥有。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着,似乎再也没有了赤练蛇和黑影出现,一路都十分顺畅,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开阔地。那里又立着一块巨大的翁仲,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也不知写了什么。 史云扬刚要走近,忽然间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传开,史云扬连忙后退,只见空气中又一阵虚幻,在他面前竟然一连出现了多人,仿佛是瞬间出现的一般。 史云扬环看过去,只见这其中有柳故,双月冷,黄石,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第四百九十八章,灵术祭坛 第四百九十八章,灵术祭坛 史云扬一惊,这几人的实力都是不凡,进来的十个人之中竟然有五个人都在此处,看样子似乎还站在了同一阵线.看到柳故和双月冷、黄石在一起,史云扬两人也是大为奇怪。 “风兄,苏姑娘,你们终于来了。”柳故拱手说道,苏灵儿甚是吃惊,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到柳故叫她苏姑娘,一时间感到很是不习惯。 苏灵儿道:“柳少爷,你还是叫我苏灵儿吧。” 史云扬道:“柳兄,你怎会?”史云扬有些奇怪的看着柳故。忽然听到一女子笑声。声如银铃,语似清波,绵软如绸。 “苏姑娘,风公子,久候两位多时,在第一轮的时候我们好像就已见过了。想不到风公子实力不凡,竟能一举闯过月冷的暗影阵。” 双月冷渐渐从后面走上来,对史云扬娓娓一礼。之前双月冷并未对史云扬有所重视,直到史云扬进入了这最后的决战岛。这才知道其实他实力了得。 史云扬微微颔首,道:“双姑娘不必多礼,小族之士,不值得姑娘关注。” 双月冷笑道:“小族又如何,风公子既能破我灵力阵,又能破我暗影幻阵,足以说明实力已在月冷之上。月冷自当敬重。灵界竟有如此高士,是我等眼光粗浅,若不是有此次五方大会,不知公子这般的人才还要被埋没多久。” 史云扬道:“论实力,在下还不及这位黄兄。” 弓王黄石哈哈一笑,道:“过谦过谦。风...风千陌是吧,幸会。” 史云扬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黄石没有透露他的本来身份,要不然,这牵扯可就大了。恐怕连柳故和苏灵儿都会受到直接的影响。史云扬抱拳,眼中投去感谢的眼光,道:“黄兄。” 黄石点点头,眼神古井不波。双月冷忽的接过话道:“风公子,苏姑娘。在这决战岛大家本是敌手,不过请听月冷一言,现在这时候,大家还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若要走出这森林没有我们十个人共同出力怕是不行。” 史云扬道:“此话怎讲?” 双月冷道:“公子可以来看这边的碑刻。”她转身而行,史云扬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走近那石碑。只见那石碑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史云扬细细看来,终于明白那碑刻的大意。 这片森林和第二层的雾障之间设有一道很厉害的结界,只有通过这片森林之中的五座祭坛才能开启,而这五座祭坛只能通过各个种族的生克才能打开,木克土,木灵仙族便要开启地灵仙族的祭坛,水能克火,因此水灵仙族便只能开启炎灵仙族的祭坛。如此推算,只有五大族之中的人齐心协力,这才能够将这灵术祭坛打开。 “原来如此”,史云扬道。不过转身望着这几人,又道:“柳少爷亦是木灵仙族的,你们应该不会缺少木属性的人,有何必要专门等我们二人?” 双月冷道:“这祭坛打开之后有什么,如何走出这森林,我们各自不知,多一人便多一份力,另则,也是柳公子一心坚持要等你们前来才会动身。因此才会相候。” 史云扬转头看一眼柳故,拱手道:“多谢。”柳故只是看了一眼苏灵儿,并未多讲,不过史云扬和他都是心知肚明,微微颔首。 “既然两位已经到齐,我们还是早时动身为好。这森林很大,五座祭坛究竟在何处,却是不解之谜,希望你们能够早日找到。”双月冷娓娓说道,对几人浅施一礼。转身道:“我们走。”那名一直未说话的水灵仙族男子跟着双月冷离开了此地。 黄石将手中的弓挂在了脖颈上,道:“各位珍重,若是到了决战之时,希望能与诸位一战,特别是柳兄的九凤回天剑,在下一直都想领教领教,可惜苦无机会。” 柳故道:“希望如此。” 黄石走远之后,那孤身一人的金灵仙族漠然离去,在这里十个人之中,好像金灵仙族的实力便是最弱的了。史云扬算了一下,木灵仙族三人,炎灵仙族便是之前碰到的两人,水灵仙族两人,地灵仙族有黄石一人。这样一来便还有一人从未露面,也不知究竟是谁。 史云扬一行三人开始离开此处,前去寻找那地灵仙族的祭坛。走了一阵之后,便又进入平静的森林之中。史云扬边走边回想之前看到的那决战岛的全貌。这片森林并不是一个规则的圆,森林在外延,几乎占据了决战岛的大部分空间。按照之前的所见,在估测一下现在的距离,从决战岛一边走到另一边怕是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那翁仲之上说,只要进入灵术祭坛十里之内便能有所感应,不过十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靠着运气慢慢搜索。 一连数个时辰过去,都毫无所获,终于找到一处祭坛,不过却是已经被黄石找到的水祭坛。 史云扬三人在森林中不断搜寻者,期间之事琐碎无聊,倒也无甚新奇。 两日过去,三人行至一处,柳故和苏灵儿忽的一震,两人几乎齐声道:“找到了!”史云扬既非真正的木灵仙族族类,身上的木属性更为微乎其微,因此他自然是难以感觉得到。不过两人既然都有所感应,自然是寻到了真正去处,一时间三人加快了步速,史云扬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向那土祭坛而去。 行不多时,只见那幽暗的树林之中忽然出现了道亮光,像是幽深的山谷出现了一缕天光,三人忙向那光亮靠近,只见那里是一片圆形开阔地,土祭坛便在那里,并不宏大,但是祭坛之上旋转着一道巨大的封印阵法。 三人渐渐靠近,只见这祭坛之上能够看见天光,其上的树木并未封顶,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一片片ru白的世界,仿佛是氤氲的云层。 三人踏上祭坛,柳故和苏灵儿端详了这阵法一段时间,苏灵儿道:“这阵法并不难解,一个人便能完成。” 柳故点点头,道:“你们后退,这里我来。” 史云扬和苏灵儿知趣的退开,柳故渐渐的走上祭坛,立于那阵法中央,手中的印诀开始变幻,相离相合之间,柳故身中的灵力开始和那周围的灵力相互交融。那阵法之上的褐色逐渐被一股淡绿色侵蚀。不久后,只见强光一闪,那阵法便在柳故的印诀中砰然崩碎。 柳故飘然身退,那祭坛之上有一道光芒飞速的闪过,一道褐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从祭坛中心一直射到天际。史云扬几人退开,只觉得这光柱中的能量大得惊人。 待这光芒静静散去,三人觉得任务已经完成,便要起身离开此地。不过此时要去何处,却又成了三人要考虑的问题。 正踌躇间,忽然大地一阵轰轰隆隆的震颤,宛如强烈的地动,三人只觉得一阵头晕,便听得周围的树木轰然而倒。三人身形站立不稳,正欲起身飞上树巅。忽然间身后那祭坛砰地一声化为残块巨石,向四周崩散。其中一块向史云扬飞来,他一阵后退,靠着一棵树稳住身形,手中焚天划出一道剑气,瞬间便将那一大块巨石划成两半。 三人正忙着躲避空中落下的巨石,忽然听见一阵吼声从地底传来,这地动因为这一声巨吼,顿时再次强烈的震颤了一阵。地面之上出现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痕。 方才那祭坛已经化为乌有,在那祭坛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在三人的注目下,一只巨大的手从那坑中伸了出来。 三**吃一惊,这只手的体积几乎超过一头牛,一掌抓着地面,五指粗如两人合抱的大树。那只手伸出洞口,五指忽然扎进了泥土中,似乎在用力拉着地面之下的身体突出地面。 片刻之后,只见三人面前的树木一阵阵晃动,地面竟然飞快的隆起,树木哗啦哗啦倒成一片,不久后,只见地面突然开裂,一个巨人突然从地下挺起身来,身上的泥土飞快的掉落,大块大块的泥沙漫天飞舞,只听得那巨人一身身巨吼,震耳欲聋,直让人肝胆欲裂。 史云扬看那巨人,只见其身上的皮肤同泥土一样,全是褐色,它下半部分的身体还在泥土之中,上半身便已经和这里的参天大树一般高。他一出现在这空间之中,史云扬三人顿时便体会到道自己的渺小。史云扬曾经也见到过巨人,在玄圃堂的玄圃幻境之中曾经有过干将和莫邪两名巨人,不过与这巨人比起来,他们却是显得太过礼让。而这巨人圆头粗臂,膀阔腰圆。浑然一只巨大的猩猩。 那巨人一阵狂喝之后,忽然间转了个身体,地面又是一阵颤动。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地面上的三人,硕大的眼睛眨了眨,停止了吼声。一只巨手缓缓向三人伸了过来。 三**惊失色,转身便向后狂奔。那巨人一愣,大吼一声,顿时从那地下爬了出来,身形在空中重重一跃,便跳到了史云扬三人面前,阻断了去路。 三人正狂奔着,忽然间只觉得一阵劲风压顶,面前的大树轰然而倒,那巨人从天而降,挡在身前,大地顿时又是一阵强烈的颤抖。 史云扬三人骇然,顿时换了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不过却是一样,那巨人又飞快跳到他们面前,不管他们向那个方向逃亡,都逃不出巨人一跃的范围。 看着那参天的巨人,三人心里犯起了一阵绝望。 第四百九十九章,土灵巨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土灵巨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土灵巨人望着这体型硕大的家伙,史云扬三人心惊胆战.他们已经尝试了各种能够逃脱的方式,包括分散逃亡,可那巨人是在是太大,就算他不跳,一只手撑着地面,整个身体便足以将这方圆七八丈的地方完全覆盖。三人挤在一处,三把剑上灵力闪烁。 既然闪躲不过,何不拼死一搏。 史云扬和柳故眼中俱是带着强烈的杀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强烈的气流涌出,周围的气流开始变得十分紊乱。那巨人凝视他们,身形渐渐降低,渐渐伸出手。史云扬二人见那巨手伸来,手中灵力暴涨,一青一红两道剑气飞快的向那巨手划开。 那巨人一惊,脑袋倏地一抖,连忙将双手撤了回来。不过等两人的剑招过去,又重新伸出手,不过这一回却没再伸到三人身前,而是在距离他们还有三四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掌平放在地上,摊开,遂也一动不动。 三人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此时早就被他那巨大可怖的身体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其他想法。那巨人看众人似乎没有动的意思,便将手慢慢地向前挪了几尺。岂料它这轻轻一动,瞬间又将地面推出一个大坑。 三人身形飞快后退,那巨人亦是一愣,睁大眼睛盯着他们,手掌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三人再待后退,却发现身后是方才那大地动形成的一个巨大的裂谷,现在俨然已经到了悬崖边。 走投无路之际,那巨手还在不停的伸过来,柳故冷眉一横,道:“大不了今天就和你拼了!”柳故手中剑气连发,手中剑顿时浮于身前,一把剑竟然迅速分裂成九把,每一把剑微微浮动,不过其上却是充满了磅礴的灵力。 “柳少爷等等!”柳故正待御剑动身,却被苏灵儿叫住。他一回头,只见苏灵儿正拉住自己的臂膊,她道:“如此前去只能是送死,我看它并无恶意,还是我去试试看能不能猜它的意思。” 苏灵儿绕过柳故身前的剑,径直向那巨手走去,史云扬与柳故大惊,同时拉住她。史云扬道:“你不要做傻事,太过危险。” 苏灵儿道:“风公子,柳少爷。我们已经深处极度危险之中了,在危险又能危险到哪儿去,你们不必担心。若是不成,自保应该没问题。” 史云扬还抓住她的手不放,苏灵儿心中一阵感动,不过还是将他的手拿开,转身渐渐地走向那巨人。史云扬和柳故浑身灵力暴涨到极致,手中的剑气也是凝于剑身,只怕那巨人突然发难,他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救人。 苏灵儿一步一步走向那巨人的手掌,看到苏灵儿走近,巨人的眼光便直直投到她的身上。苏灵儿抬头看着它灯笼般的眼睛,慢慢的走到它的手掌前。苏灵儿也伸出手,慢慢的贴上了那巨人的中指指尖。她抬头,只见那巨人正裂开嘴笑着,眼里并无半点杀意。 苏灵儿见状,则是更为大胆,她轻轻地跃上那巨人的手掌,顺着它的指关节慢慢的向手掌心走去,史云扬和柳故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巨人的手掌顿时抬起,苏灵儿只觉得自己耳边的风声呼呼直响,现在她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飞梭。 那巨人将苏灵儿拿到头颅下观看,那双巨大无比的眼睛越来越大,苏灵儿也是大吃一惊,身形一时站立不稳,竟然倒在它的掌心里。 史云扬和柳故在下面看着,实在是心急如焚,他们生怕那巨人脾气暴烈,一口便将苏灵儿吞了。不过她此时身在高空之中,他们便是有心相助,却也是无力回天。 那巨人将苏灵儿渐渐地拿近嘴边,苏灵儿眼中也是惊恐不已,脸色早已吓得煞白。不过它并未张嘴,倒是鼻孔中吭了几口气。腥臭的味道直直让人作呕。 那巨人一动不动,只是双眼还在看着苏灵儿。她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什么,她站起身,大起胆子,伸手去摸了摸那巨人的鼻子。 那巨人顿时一阵哈哈大笑,甚是高兴,声音似乎能传到九天之外。 此情此景实在让人咋舌。不过苏灵儿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家伙对于他们并无恶意。苏灵儿双手捧在嘴边,大声道:“喂,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那巨人似乎能够听懂她的话,缓慢的点头,那只手又飞快的从空中伸向地面,平摊开来。苏灵儿跳下那手掌,史云扬和柳故都是吃惊的难以言喻。苏灵儿道:“你们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柳故道:“运气使然罢了,再有如此之类的事,万不可独自行事。”苏灵儿淡淡一笑,正欲说话,忽然间只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震,史云扬低头一看,原来这个悬崖乃是一处弹出崖壁的土层,方才那巨人几番震动,此处已经松动了。苏灵儿再站上来之后,这里已经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立时就要崩塌。 史云扬大惊,一把拉着苏灵儿的手,就要闪身离开,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悬崖突然断裂,三人的身形便像是空中落石,同泥沙巨石一起飞快的向裂谷之中坠落。 苏灵儿“啊”一声尖叫,三人身形正在下落,忽然间,只见一道巨大的身影袭来,三人似乎顿时都落到了实处。转身一看,只见那巨人正一手抓着悬崖的边缘,一手将他们托在掌心。 只见它双脚用力在崖壁上一蹬,顿时便飞上了陆地,三人被他护在手心,一时间只听得咚咚的巨大震响,分明是那巨人落地时发出的响声。 三人惊魂甫定,不过被那巨人的身躯挡住,之前的路已经不知在哪。现在三人似乎是在风中狂奔,虽然它只是在行走,这等速度却已经十分迅速。 苏灵儿朗声道:“喂,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那巨人转头看他们一眼,忽的举起左手,指了指前面。三人顺着它所指的地方看去,此时他们的身形已经在森林之上,远处的景物自然能够看得清楚,那里正是他们将要去的迷雾。 “看来幻障已经解除了,要不然他不会带我们前去迷雾。不过也好,省了自己一段脚程。”史云扬此时安心的坐在那巨人的指关节上,看着这决战岛下面的风景。 绿树绵延,葱翠郁盛,清风过时,林海之中林涛起伏,一直漫向天边。森林之中不时飞出几只飞鸟,啾一声直冲天空,又像是发现了猎物,箭一般扎进林海之中。此情此景,舒然平静,空中俯瞰,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巨人一步一步的在森林之中穿行着,三人仰头一看,只见它眼睛盯着远方的雾障,不时低下头来看下手掌心的三人,顿时一排黄色巨牙一龇,露出一个笑。嘿吼嘿吼的叫了两声,又转过头去。 想不到那土祭坛之下竟然镇压着这么大一个庞然巨物,不过想想这里有五座祭坛,应该不止他们一处出现了这样的巨人,其他几处说不定也是同样情况。 史云扬正这般想着,忽然间看见森林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天空中漂浮。随着巨人渐渐走近,那庞然巨物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竟然是一只漂浮在空中的大鱼,准确说来应当是一只硕大的白鲸。不过鲸鱼能够脱离水面,遨游空中,却也让人觉得奇怪。史云扬正惊讶,一声巨大的鸣叫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苏灵儿尖叫道: “快看哪里,好漂亮的大鸟!” 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和那漂浮白鲸相对的方向竟然有一只赤红羽翼的巨大火凤鸟在天空翱翔着。羽翼巨大,宛如流火,翅膀扇腾之间,只见气流都在不断地变得虚幻,飞行速度竟也是飞快。三只灵兽现在正在向着同一个地方靠拢,便是那迷雾之中。 不多时,那巨人走出了森林,走进了一片开阔地,终于在一道巨大石门之前慢慢停了下来,它的手重新放到地面,三人从他手中跳将下来,那巨人对着三人一龇牙,嘿吼一声大叫,便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渐渐走远。 看着这巨人渐渐走远,冉倾珞心里突然还有一丝不舍。他已经没有丝毫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在它龇牙大笑的时候,苏灵儿觉得它就像是一个朋友。不过仅仅相逢片刻,便又分别了。 那巨人没有回头,大概它只是为了完成他的使命,于他自身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情感。不过对于人和灵这种重视情和义的生灵来说,离别不管是大是小,都让人感到难过。 看着它慢慢走远,史云扬这才道:“我们走吧,它属于这里,我们也应该去完成我们应该完成的事了。” 苏灵儿闻言点点头,三人便准备动身出发。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一处绝壁之前,在那绝壁之中有一道深深的峡谷,而那道石门便是由峡谷两边的石头整块雕成,跟两边的石壁一般高大,无比壮阔。 第五百章,迷雾幻障 第五百章,迷雾幻障 第五百章,迷雾幻障那峡谷两边的石壁似乎完全是一整块巨石,走在这峡谷之中.两边的石壁显得分外陡峭,其上不见半点泥土,更无一丝翠绿。峡谷之中的地面也甚是平坦,三人走在其上,倒也不觉得压抑。 不过这种平静却随着众人的不断深入开始起了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众人走进了迷雾之中。直到这迷雾浓的看不清前路的时候,众人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这迷雾幻障之中。 这迷雾从远处看的时候还是白色的,可是置身其中的时候,却是发现这其中有一层淡淡的粉红。雾气氤氲,倒也十分好看,麻烦的是这迷雾遮住了前路,众人根本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 渐渐走着,史云扬忽然脚下一轻,竟然一脚踩进了一个小水洼。泥水迸溅,抬起脚,一看地面,只见前面能看得清的有限距离之内都已经是坑坑洼洼的泥淖。不过这周围的石壁上似乎不再是光秃秃的一片,峡谷两边生长着一片片五颜六色的花朵与树丛,在迷雾之中隐隐绰绰,十分神秘。此间最多的便是一种红色的花,这种花大多低垂着花朵,根茎处是纯白色的,但是从叶片下端到叶片之上,颜色却是越来越浓,到了最边缘的一圈,竟已经成了鲜红色,就好像这色彩从根茎一直流到了叶片边缘,慢慢沉淀。更奇特的是这种花的花蕊能够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红色烟雾,分量十分微小,但是数量庞大的花丛散发出来的数量便已经不是一丁半点。这也便是这白雾之中为什么会有一些淡红的原因。 三人能见的范围仅限于周围五六尺的地方,再远则是一片朦胧。这条峡谷似乎并没有什么岔路。 一路走下去,三人的鞋早已经被泥泞的道路湿透,一块块的稀泥粘在脚底,走两步脚上便不免带起沉沉的重量。一连走了半个时辰,这难走的小路才完全结束。 三人看见一道道白光从前面的白雾之中照射进来,那白雾顿时便像是一匹纯白的丝练,白的无一丁点瑕疵,甚至有些耀眼。三人渐渐地走进那白光之中,忽然间觉得前路完全就是一片茫然,前面的路已经不见,三人连忙回头,只见那身后的峡谷上方两块巨大的青石被雕铸成一道石拱。宏伟非凡。他们已经走出了这条峡谷,石壁向两边延伸,好像是一道巨大的高墙将这个地方与外面的森林隔绝起来。 他们不是走出了峡谷,而是真正走进了这迷雾幻障之中。 三人稍稍犹豫,靠的紧了一些,共同走进了迷雾之中。可是走了不到百步,在三人的视线之中又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高墙,似乎又是一整块巨石立在此地,与外边的那石墙并无什么不同。 三人贴着这石墙转了一段时间,不久后便发现了一处入口,不过三人并未急着进入,而是在这石壁之上做下了记号,再次绕着这石墙行走。 不久之后,他们又发现了第二处,第三处入口,入口接二连三的出现,众人吃惊之余并没有急于进入,只是在这些入口处不断做着标记。 两个时辰过去,三人已经走了很久,这每一道入口之间的距离相差应该一样,几人能感觉得到,到第六十四个入口被标注之后,三人继续前行,却是在前面一个入口重新见到了他们之前做过的记号,而那个记号正是第一次做上去的记号。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这才弄明白了,原来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圆,围绕着这些高墙一共有六十四处入口,也不知哪一条才是最终的正确道路。 三人就近选了一条,面前的通道,走了进去,这通道之中全是浓浓的白雾,也不知道这头上有没有顶,这里究竟是一处封闭的环境还是开阔的环境。 通道不久后便到了尽头,一个直角转折,便又偏向右边,走不多时,似乎又出了这通道,而面前一片开阔地上竟然有着三四条通道,每道通道的石门都高大宏伟,不过并无差异。三人面面相觑,这里原来是一处分叉地。 在那开阔地的中心有一尊高大的半人半马雕塑,在白雾之中隐隐之间轮廓,众人走进之后才发现,那半人半马乃是由一整块巨石雕琢而成,半人马手中拿着长枪,上身打着赤膊,马蹄高高扬起,似乎正在云雾之中狂奔。 三人来到这石像之前,只见那石像下方的石墩之上刻着一排字。 “空明星照影,出门向东风。” 三人默默看了一眼,左右相望,可是俱是不解其意。不过这句话在这分岔路口必定有它存在的价值,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定的意思。 这其中奥义,他们怎么也猜想不透,便只能离开,暂时不去想。不过面前一共有四个巨大的石门,到底又该走哪一条。犹豫再三,几人终于还是选择了中间靠左的一条,选择这条路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四条路的入口都一模一样,地面上也没有丝毫脚印或者印记,选择哪一条都是一样,虽然选择那一条路的后果自然不同,可是谁也不是先知,之后的事难以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条路跟之前来的路并无什么区别,两边繁花似锦,树木葱郁成笼,各种颜色在纯白的浓雾中微微点缀,缥缈而神秘。只不过脚下并无泥泞的土地,踩在脚下的,反而是一片嫩绿的青草地,踩在上面,感觉就像绒毯。 柳故走在最前面,史云扬走在最后面,三人一路前行,可是走到前面一阵子,通道又开始转折,几丈一个小拐,每过几十丈一个大拐,几番转折之后,三人又出了这通道,而通道的尽头又有三个巨大的入口,同之前的入口一模一样。 众人忽然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迷雾幻障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在这其中行走,每一条路都有分叉,若是选错了路,恐怕连原路返回的道路都难以摸索。 三人知晓这番曲折之后,柳故飞快的在此处刻上了一个记号。然后顺着其中的一条道路前行。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这通道竟然没路了。面前绝壁如同刀削,道路再也无法前行,三人一愣,知道他们是走了死胡同。无奈之下,只能原路折返。 一路回折,不多时,三人便已经接近了这条通道的出口。路途不顺,苏灵儿有点不悦,低头不语。可是她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风公子,柳少爷,你们等等。”你们看这里。苏灵儿低下身来,看着地面上一个脚印又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脚,这个脚印分明比他们的脚要小上半寸。她站起身来,退开来看。只见那地面上有各种零乱的脚印。不过细细看去,除了他们三人的脚印之外,竟然还有第四个人的脚印。 “脚印是新的,看来我们被人跟踪了。”史云扬站起身来,拍拍手道。柳故仔细检查了一下这里的脚印,果然发现了一道向外走得脚印。 “会是谁呢?”柳故细细想到。 史云扬道:“五道祭坛各自有人前去,总共九人,各个族进入此地的入口亦是不同,此间通道复杂纷乱,纵横交错,他们万不会来跟踪我们。难道是这一直都未出现的第十人?” 柳故点点头,道:“有可能。” 苏灵儿奇怪道:“他干嘛要盯上我们?论人数我们是最多的,论实力绝对也不弱。他为什么选择我们?难不成是想跟着我们走出去?” 史云扬沉默半晌忽然道:“我看未必,还记得在第一轮中的时候,地灵仙族之中曾经一度有一名高手向你突袭,不过被我们四人挡了回去,那人最后逃脱了。” 苏灵儿点头道:“记得,我也很是好奇,为什么他会找上我,我在地灵仙族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仇家啊。” 柳故道:“要杀你的人未必是你的仇家,有可能是雇人买凶。拥护你的人也未必是你的朋友,有可能是心怀叵测。” 苏灵儿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史云扬道。 “我觉得此事定与苏津有关,要说仇人,在这灵界好像还真只有苏津与我有仇,不是他还能是谁?” 柳故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而且想也无益,不如多想想如何才能走出这迷雾幻障。那追踪者若是不动手还自罢了。若是他敢动手,凭着我们三人的身手,谅他插翅也难逃。” 史云扬道:“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暗箭难防。” 三人重新寻了路,走出了这条通道走出这通道之后,立马在这通道之前画了一个叉,接着选择了另外一条通道开始向里行进。这条通道又是盘绕无比,不断的曲折环绕,可是半个时辰之后,却发现又是一条死路。三人加快速度向回走,可是众人心里都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若是要这样一条一条的试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一带幻障迷宫。 史云扬开始重新回忆之前在那半人马处看到的那句话:“空明星照影,出门向东风” 第五百零一章,故人之战 第五百零一章,故人之战 第五百零一章,故人之战在这迷雾幻障之中,虽然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这片空间却也还是分白天黑夜.三人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迷雾之中的纯白开始变得有几分深沉。不久,白色便渐渐的转入了黑暗之中。 三人凭着手中细微的灵力光芒一路前进。已经一整天了,三人已经走了许许多多条死路岔路,可是每一次走进一条通道,十有**都要重新折返回来,这里的路十分盘绕,有时候一条通道会接连盘好几柱香的功夫,可是到头来却还是无路可走。 这样反反复复,任谁的心里都会觉得有些不好受。一整天过去,但是他们感觉到进入这迷雾并不太深。大多数时间都是lang费在找路上面了。最可悲的莫过于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还未找到一条对的路。 四周渐渐深沉地暗了下来,在这迷雾之中,没有远山,没有近水。头上并无星空,脚下也无片石。行在这里,仿佛就是走在虚无的空间之中。若不是身后一直相伴的其他两盏光,史云扬简直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在这空间之内了。 三人手中的光甚是微弱,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照亮前面的路。周围的树丛和花朵早已化为剪影,只是在光芒之中稍稍一现,立马又消失不见。 幻障之中的夜晚特别安静,没有虫鸣,没有夜莺,甚至连虫子蠕动的声音都听不到。三人走着路,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可是过不多久,只听见搜的一阵声响传入众人耳中。史云扬一惊,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忽的划破夜幕,飞快的向他们飞来。 “小心!”史云扬喊了一声。苏灵儿和柳故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史云扬手中焚天飞快在手,一道剑气脱手而出,瞬间便欲那银白碰在一起,刹那间,只见一阵火花迸溅。在一声巨响中,两道光芒全然消失不见。 三人迅速的相互倚靠,各自守着一个方向,不过片刻之后,只见另一道银光竟然又闪现出来,朝着苏灵儿的方向飞去。两人见状,身形反转。史云扬和苏灵儿挡住这一道光刃,而柳故则是飞快地划出一剑,片刻之后,银光飞速消失,而柳故的剑招也像沉入了大海之中,完全没有丝毫回应。 “大家小心了,这人肯定是之前一直跟踪我们的那人。”史云扬低声道。 正说话间,柳故很快灭去了手中的灵力光芒,史云扬和苏灵儿见状,也是很快将自己手中的灵力光芒灭了去。一时间,三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并无任何声响,史云扬三人一步都不敢挪动,可是若是一直就在此地不动,那人说不定还会再次发动其他攻势。三人轻手轻脚的移动着步伐,可是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条银线,这条银线不断地在夜空中曲折蜿蜒,似乎像是一道在夜空中急速划动的荧光。 片刻间,这道银线已经将三人所在的位置包围了去,片刻之后便已到眼前,史云扬一开始还难以分辨这银线到底是什么,可是等那银光靠近之后,这才知道,原来那竟然是一条锋利的刀芒! “铛!铛!” 三人手中的兵刃顿时便与这刀芒相互碰撞,一阵阵巨大的火花迸溅开来,像是夜空中的闪电。立时将周围的环境照映得一片透白。不过即使光线变得清晰,那一瞬间映入众人眼帘的却还是茫茫白雾,只是在那白雾之中似乎有一道人影持刀而立。 柳故和史云扬见状,手中灵力暴涨,顿时便将这刀芒弹开,两人手中剑气飞快划出,直直锁住那人的身形。片刻后,只见那人身边铛铛两声响,正待史云扬赶过去的时候,那光芒却又寂然消失。史云扬不敢离苏灵儿太远,毕竟三人之中,她的实力相对较弱。 史云扬觉得此人的实力不弱,至少也是在空境中期的地步。这样的强者若要在这夜里与他们为难,他们可真还得麻烦好一阵子。不过凭着他们两人的保护,这名空境中期的参赛者也很难伤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三人脑中转得飞快,可是都还没有找到一条好的脱身方式。忽然间又是一道银光传来,史云扬身形一闪,挡在前方。手中灵力喷薄而出。可是片刻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这刀芒根本不是对着他们来的,而是在他们头顶很远的距离。 他正好奇为何一个空境高手出招会有如此之大的偏差,忽然间头顶之上传来一阵隆隆声,一道道粉尘落到了史云扬的手上。他猛地一惊,忽的明白了。 那人出手其实并不是有偏差,他是想将三人头顶的石头砸碎,这落石之力岂不是要比人力大上太多。 霎时间,三人只听得一片轰隆,头顶上的巨石轰然落下,可是此时是在迷雾之中,众人甚至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落石的范围。史云扬将苏灵儿护在身下,身形一路向前飞奔,只听见身后的巨石不断掉落,草木花叶被砸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个刹那,史云扬的右手被一块巨大的碎石砸中,右手之中的骨头已经咔擦而断。手中提不起半分力气,焚天剑竟然都已经掉在了地上。史云扬顾不得去捡,只能强自忍着痛,一直到脱离了巨石的崩塌范围。 到了一个稍微较安全的地方,那远处的崩塌声音已经停止,之声一些窸窸窣窣的碎石滚落声音。史云扬这才知道,他们逃了出来。 史云扬捂着自己的手,转身去问苏灵儿的情况。可是却不见苏灵儿有所回答,史云扬又问了一遍,可是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史云扬心中一沉,亮起手中的灵力光芒,可是哪里有苏灵儿的半分影子。 “灵儿!!” 史云扬大喊一声,手中的灵力光芒顿时盛了一圈。柳故拄着剑,靠近他,道:“怎么回事?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怎么片刻就不见了?”史云扬恐慌道。 两人手中的灵力光芒几乎能够照到一丈之外,可是却还是没有苏灵儿的半点影子。 “灵儿!!”史云扬又大喊了一声。 “云扬哥....柳少爷...” 一个十分挣扎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似乎是正被人扼喉。史云扬大惊,两人随着那声音找去,不多时,只见不远处的迷雾之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名女子正被人掐住脖子。 “云扬...” 史云扬猛地一惊,那人可不就是苏灵儿! “灵儿!!”史云扬立时就想冲过去,可是她现在正在那人手中,此时若是轻举妄动。苏灵儿怕是有生命危险。 史云扬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手中的灵力飞快的凝聚,可是却不敢靠近一步。 “我们与阁下似乎并不相识,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史云扬喝道。 那人恨恨的道:“不相识,哼,错了,我们怕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史云扬一愣,顿时觉得这声音似乎无比耳熟,一定是在那里听过。那人忽的又说道: “你我能够见面,本来应该是喜事,可是此时怕是没那么简单!史云扬,你真的让人太失望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熟悉,甚至...”史云扬似乎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却没敢说出来。 “甚至很像韩仑。哼,你还能想起我,说明你的良心还未完全泯灭。”那人语气甚是嘲讽。 史云扬顿时觉得浑身一颤,他手中的灵力竟然不知不觉灭了去,若是在白天,恐怕他眼中的惊讶足以让人觉得恐惧。若是药材此人的身份,就算他将所有人都怀疑一遍也不会怀疑到韩仑的头上,可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真的会是韩仑。 “韩仑,你...真的是你?”史云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人自称韩仑,难不成是要挑拨他与韩仑之间的关系,可是灵界除了寥寥几人之外,谁又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姓。 “你要我将这张面具脱下来给你看么?上官承枫!” 那人说完,史云扬再次陷入了惊讶之中,那人知道自己的名姓,看来确是韩仑无疑。史云扬心中顿时如狂涛奔卷。在此时相见,一阵喜悦传上心头,他忙道: “韩仑,你们是何时脱身的?太好了,若是倾珞和罗兄得知,定会十分高兴。”史云扬欢喜的道。 “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你们既然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必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韩仑的确是喜欢交朋友,可也不是那种被人欺骗的笨蛋。”韩仑声音平稳,语气却是带着七分愤怒。 史云扬一愣,道:“此话怎讲?我们何时欺瞒过你?一路走来,不是都相安无事,种种艰辛也都闯过来了,为何此时竟要刀剑相向?” 韩仑道:“人心叵测,实难认清,或许只有到了今天我才算真正看清楚你们的自私,倒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史云扬无奈的道:“你能不能明说,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仑咬牙说道:“我只要她的命。” 第五百零二章,一线生死 第五百零二章,一线生死 第五百零二章,一线生死史云扬闻言大惊,大声道:“不可!!” 韩仑嘲笑道:“你这么关心她,冉姑娘若是见了,不知该有多伤心.” 史云扬沉沉的道:“韩仑,你不要冲动,不管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灵儿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她。” 苏灵儿之前还微微挣扎着,可是听到两人的谈话,他忽然明白了,身后这这重重扼着他的喉咙的人,竟然就是数天之前温文细语,雅致风趣的韩仑。她心一惊,便停止了挣扎,在韩仑的大力扼喉之下,她除了咳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可是当史云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韩仑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手上的力道不觉得微微松了一点。苏灵儿终于得以喘口气,她轻声道:“韩公子,不知灵儿做出了什么,为何公子如此生气?若所为灵儿有欠妥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韩仑一仰头,半晌不语,苏灵儿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有一颗水珠落下,不过此时并未下雨,一猜便知,那当是韩仑的泪水。 “苏姑娘,你没错,你很好。只是在下不得不要你的命,你死了,不过是一场幻梦的结束,而你的这条命却能真真正正的救玉儿一条命?” “玉儿姑娘?她怎么了?”苏灵儿惊道。 “韩仑,玉儿怎么了?”史云扬急问道。韩仑并未看他一眼,道:“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话。” 史云扬忽的明白了什么,他道:“韩仑,你听着,我们并不是要抛弃你跟玉儿,我们这么做实在是事出有因。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 “没什么好说的,玉儿在千里之外,此时不知道还在受着什么样的苦。可是你们却千里迢迢辗转来到这五国城,而且在这五方大会之中一呆就是半月。你们可曾想过,我们撑不了这么久,玉儿她撑不了这么久!”韩仑恨恨的说道。随即却又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不过说来也是可笑,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依赖你们来救呢?不错,你们心怀天下,能舍能弃。凡事皆以大局为重。说到底不过是我韩仑无能,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罢了。” 史云扬道:“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到这五国城其实是事出偶然,我们也并不是要放弃你们,这----” “好了,这都不再重要了。玉儿不需要你们来救,我自会想办法。从今日起,你我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此事一了,再不往来。”韩仑语气十分沉重,一字一句郑重的道。 “韩仑...你真的误会了....”史云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韩仑心中已经起了深深的芥蒂,他已经认定,他们主动抛弃了他和令狐玉儿,转而远赴五国城,襄助苏灵儿得到这个冠军。在他的心中,他们俨然已经成了一群没心没肺,弃朋友于危难之中而不顾的薄情之人。 史云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若是站在韩仑的立场,说不定他也是十分气愤,而且难保反应不会比韩仑更加激烈。若说他们是无意之中掉进了龙脉之中,任谁都不会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即便是真真切切的事,此时说来,不过觉得像是在说书一般,雾里看花。 可是此时苏灵儿在他的手上,即便知道他心里愤慨,还是开口说道: “韩仑,千不该万不该也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此事跟灵儿并无半点关系,求你放过她,你知道这个比赛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成败已经在此一举,若你杀了她,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韩仑道:“其间曲折我自会衡量,我没有你那般狠心,我喜欢玉儿,现在这是能够就他的唯一方法。我没有选择。为了她,我可以放弃所有。” 史云扬心里一沉,韩仑一直都是一个重情之人,她说的出,怕也就做得到。史云扬焦急万分,可是却实在想不出能够解此燃眉之急的办法。韩仑现在离他不过一两丈远的距离,可是现在他右手骨折,不能用力。论实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方才那阵落石,柳故也受了不小的伤。现在也基本上只能靠着手中的剑才不至于倒下。 不过韩仑也迟迟未下手,似乎在面对苏灵儿之时,他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已经被抛到了脑后。他不禁想起了杀掉苏灵儿之后的种种,苏灵儿不过是想给她的族人争得一席生存之地。若是事情败露,她的族人自是难以进驻五国城。而且他们所有的人怕是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苏灵儿感觉韩仑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颤抖,好像他心里正在极度的纠缠,挣扎。她默声不语,心中亦是极其紧张。生怕韩仑这只手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她怕是顿时就会葬身此处,永远从这幻境之中脱离。 史云扬和柳故心急如焚,可是此时却无半点办法。只能远远看着,似乎在等待着韩仑这最后的决断。 “韩公子,我们不知道玉儿妹妹到底怎么了,若是能够以我的命换她的命,不管此处是不是幻境,灵儿都心甘情愿。可是灵儿此时真的不能死,在我身上还肩负着好几百族人的生死和安宁。要是杀了我,你们在这五国城很容易露出行迹,为了你们,灵儿也不能死。所以,只能抱歉了。” 韩仑一惊,道:“你说什么!”可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韩仑忽然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狠狠顶撞了一下,自己的身形顿时便和苏灵儿一起,被撞飞了去。 原来苏灵儿竟在韩仑出神的时候偷偷地放出了偃甲兽。这偃甲兽的大力冲撞,韩仑并无防备,自是难敌。 苏灵儿身形飞在空中,史云扬一惊,就要飞身上去接住,可是柳故已经快他一步,凌空跃起。 可在此时,一阵寒芒忽的向飞在空中的苏灵儿划去,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小心!!” 史云扬大喊一声,苏灵儿也发现了那飞来的刀光,一时间错愕不已,脸上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可就在那刀光离自己不远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将自己拦腰抱住,随即只听得一阵刀锋刺入血肉的声响,苏灵儿只觉得肋骨之上一阵强烈的刺痛。不过她的痛声将未出口,只听得那抱住自己的人一阵闷哼,一口鲜血便从苏灵儿耳边喷出。 苏灵儿吃了一惊,她此时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柳故还是史云扬,只觉得这人如此拼命的救自己,多半就是史云扬。 “云扬哥哥...你没事吧!” 柳故闻声,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冰寒。伤口似乎撕裂性的疼。身上的灵力再也难以支撑,两人身形便如同断翅的飞鸟,直至坠落。 碰的一声,两人身形重重落地,苏灵儿慌忙转过身来,却发现这人不是史云扬,而是柳故。那一瞬间,她竟然呆了一下,浑然不顾自己肋下还插着一把刀。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在疼痛中惊醒过来。苏灵儿轻轻离开柳故的怀里,只见那把唐刀竟然从柳故的身后贯穿了他整个身体,刀刃从他的身体里钻出,又深深的穿透了她自己的右肋。苏灵儿艰难的和柳故分离,肋下已经是血如泉涌。 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苏灵儿忙去照看柳故。那把唐刀完全贯穿了他的身体。此时看来,也是十分恐怖。苏灵儿吓得有些难以言喻。一时间手足无措。 柳故扯了扯嘴角,淡笑微声道:“抱歉,不是你心想的人救了你。勿怪。” 苏灵儿眼角忽然涌出几行泪,她道:“柳少爷,谢谢你。你要坚持住!我不能让你为我而死!”她将柳故的身形扶起来,一用力,肋下的血又大股涌出,几个折腾之下,两人身下已经成了一片血泊。 此时史云扬本来前去追击韩仑的,追不多远却发现韩仑已然消失不见。这迷雾之中岔路甚多,寸步难行史云扬担心苏灵儿,不敢走远。这便折返回来。 可是当他看到苏灵儿手中的亮光映照出的血泊之时,眼中顿时放出了强烈的惊恐。史云扬快步靠近。只见苏灵儿和柳故都软倒在地,两人相扶,都是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卡白。 “朱蝉!” 两人都是重伤,然而他也右手折断不能用力,一个人根本难以扳动两个人的身体。无奈之下,史云扬只能依靠良久未曾露面的朱蝉。 焚天剑从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红光,红光暴涨之后,便在余光之中形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朱蝉身形一出,飞快的向众人飘近。 “主人,我...” “我明白,我不怪你,你赶快为灵儿止血。” 史云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在史云扬追出去的时候,她本来是可以幻化成人形为两人治伤的,可是碍于史云扬没有命令,她一直都未动身形。朱蝉心中也是满怀愧疚,一出口史云扬便已经知晓。 不过史云扬既然已经发话,朱蝉便再不说话,手中一道红色的能量透入苏灵儿的身体中。 史云扬检查了一番柳故的伤口,伸手探了探他的内息,发现内息尚存,这一剑只是划破了经脉,并未真正损伤到五脏六腑。倒也算辛运非凡。 ?第五百零三章,寻到方法 ?第五百零三章,寻到方法 迷迷糊糊之间,柳故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周围的一切还是迷雾,不过天似乎已经亮了.他在这片迷雾之中慢慢走着,史云扬、苏灵儿的身形都已经消失不见。 恍惚之中似乎听见了一个人正在低声呼唤着,柳故左右顾盼,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那话语声的所在。不多时,柳故慢慢的走,忽的发现那迷雾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长发垂至腰间,背影甚是曼妙。不过此时看来却是隐隐绰绰,忽隐忽现。柳故慌忙跟了上去,那女子的身形也越来越近。 柳故飞跑上去,伸手去搭那女子的肩,他定要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那女子似乎并不吃惊,待柳故的手放到她肩上,她竟蓦然转身,发丝轻扬,像一片黑幕遮住了柳故的脸,那一瞬间,柳故只觉得一阵青绿的光芒划了过来,喉咙上顿时一痛,咽部已被一剑封住,再也喘不过气。 柳故这才看清那女子的脸,柳故顿时大惊,想不到竟然是苏灵儿!而她手中正拿着一把青绿的长剑,俨然就是问月剑! 蓦然一个激灵,柳故一声大叫睁开眼睛,脸上全是涔涔汗水。 原来竟然是在做梦! 此时刚刚醒来,柳故突然觉得腹心和后背之上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痛感。不过手脚似乎已经有了力气,他微微抬起头一看,只见小腹上的那柄唐刀已经被拔出来了,血也已经止住。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只见此时天已近明了,不过还未亮得透彻,似乎正是破晓不久之后。他环看了一周,只见史云扬正在不远处靠着一块落石喘息,而左手正在为右手接骨,显然是疼痛不已,他似乎极不谙熟此道,一直都未接对,直痛得满头大汗。 而在一边,一个红衣女子正将苏灵儿抱在怀中,手中一道红色的光芒正静静的送入她的体内。柳故本是一惊,下意识便要去拔问月剑,可是看到这女子似乎并无恶意,当下也便稍稍放心下来。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柳故心中顿时感到气愤不已。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史云扬,手中的剑蓦然拔出,直指史云扬的眉心。 “你醒了,醒了就好。你也算命大,那一道正擦着你的心脏过去,稍偏一寸你就……毙命了。”史云扬咬着牙忍痛说道,柳故剑锋正指着他,可是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你不是风千陌,你是从人界来的那些人类。”柳故冷冷的道。 史云扬苦笑一声,道:“没错,我叫史云扬。我不叫风千陌,之前伤你的那个人叫做韩仑。是我们的同伴。” “你们潜入五方大会究竟想做什么?那被你们冒名顶替的几名族类现在何处?”柳故剑锋一抖,顿时一片铮然的金属之声,那剑锋又离他的眉心近了半寸。 史云扬抬起头看着柳故,道:“柳少爷,相处这一段时**也应该了解到我们的性情了吧。我们并无恶意。之前的东树树灵一事,实在是歪打正着,当然,我们自是难辞其咎。现在我们只想用自己的方法补救。”史云扬身体向上挪了挪,继续道:“至于这几人你不必担心,他们都没有性命之忧,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昏睡几天,时辰一到,他们自然会醒来。” 柳故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时却又说不出来。看着史云扬,他心中有气,却又似乎难以发作。如此沉默半晌,柳故道:“你们能够从木灵城逃出来,也算是厉害。” 史云扬道:“我们只是想帮灵儿拿到这个城主的位置,届时我们方便离开东树大陆,前去中灵州。若是我们能够恢复万灵王的灵力,说不定能够解决灵界的燃眉之急。” 柳故冷笑道:“痴心妄想。就凭你们,何以如此不自量力。” 史云扬道:“犯错容易,挽救困难,我又岂不知道。可若是不试一试,谁又能知道结果。我们落在五国城的手上,指不定便要被就地处决,我们只想借着城主之便离开这里,仅此而已。难道这很过分吗?” 柳故不语,半晌后,他才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问月剑,轻轻入鞘。道:“这是第一次问月出鞘而不见血。” 史云扬淡淡笑道:“那可真是有幸。”他顿了顿,柳故忽然蹲下身来,握住他的右臂为他正骨。 “柳兄,其实我和你一样,你做这个兵马司不过是为了灵界安宁,而我做这个也是差不许多,大家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奔走,谁又有对错之分呢。” 柳故并不言语,只是默默为他正骨,半晌之后,他忽的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问道: “你可曾去过龙渊?” 史云扬道:“没有去过,不过将来一定会去。曾经有一位高人嘱托,告诉我一定要将一把剑送往龙渊铸造完成。” 柳故听闻此言,顿时身形一顿。他道:“什么剑?” “抱歉,这真的不能说。这事关人界百姓安危,柳兄还请莫怪。” 柳故似乎并未在意他的话,而是继续追问道:“是天霄?干云?照泉?青日?还是...渊离?” 史云扬顿时也是一震,忙道:“你怎会知道!” 柳故显然又是一阵大惊,他万万没想到,他要将问月带到龙渊重铸,作为一把剑的祭品,而这把渊离剑竟然就在自己的近旁。 柳故稳了稳自己的手,继续为史云扬正骨。在此时,他慢慢将自己幼时获得问月剑的情形告诉了史云扬。史云扬亦是感到无比惊讶。原来在那神墓之中的时候,大禹神上叮嘱他一定要前去龙渊部族将渊离重铸完毕,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曲折。 这样来说,还有四把剑一直都未出现,天霄、干云、照泉、青日,看来之后说不定还会在什么地方碰到这四把剑的剑主。 史云扬有些奇怪的是,柳故所说的那名黑袍客究竟是谁,此人竟然能够知道十余年后的事情,听起来也远非常人。 这般仔细的思索着,史云扬似乎已经忘记了柳故正在为其正骨,柳故摸索了一番之后,终于将错位的骨头纠正,猛然间一用力,史云扬痛的满头冒汗,终于从冥想之中挣脱出来。 柳故从地面上捡起两根树枝,将他的手用木棍夹住,再撕下一段衣襟,将其捆扎起来。柳故站起身来,史云扬道:“你最好不要乱动,伤口极易裂开。” 柳故并未多言,径直走向苏灵儿,史云扬道:“她是我的剑魂,朱蝉。” 他渐渐走近,似乎并未听到史云扬的话。柳故渐渐走近,弯下身去,轻轻地将苏灵儿从朱蝉的怀中抱离。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史云扬见到他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史云扬忙道:“你还受着伤,不要逞强!” 柳故撇过眼睛,默默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迈步前行,道:“你我不是一路人。灵儿也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只会害了她。请你们自重,她来灵界的时日不长,请你们给她一条活路。” 史云扬一愣,竟是无言以对。只能看着柳故抱着苏灵儿的身形渐渐走远,于迷雾中消失不见。 史云扬苦笑一阵,或许柳故说的真的很对,他一直都着眼于整个灵界,整个人界。很多时候他的选择都是因大失小。在秦始皇陵的时候,在选择天下和爱人的时候,他选择了天下。或许在这灵界他也一样做了选择,他本来可以不去打扰苏灵儿的生活,她在灵界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可是灵儿的生活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形之中,他已经放弃了苏灵儿的安宁,尽管这个选择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史云扬不免想到,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个无情之人吗?也许韩仑的话并不无道理。 朱蝉走近他近旁,也没做声,只是轻轻地拿过方才被柳故包扎过的那只手,检查一番之后,确定正骨是完成了,这才又放下手。 史云扬看着朱蝉,不过朱蝉的眼睛只是注视着他的伤口,史云扬仰头看了看天空的迷雾,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是它抬起头的时候,忽然看见头顶上竟然有一颗十分明亮的孤星,比月亮要小,但是光芒却是无比强盛,即便是这迷雾重重阻挡,但还是能够感受到这星光的耀眼。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句口诀: “空明星照影,出门向东风。” 想到此处,史云扬飞快的起身,他发现地面之上竟然真的有一道影子,像是一个箭头一般指示着方向。史云扬一喜,随即顺着这影子的方向向前走,不多时走出了这条通道,刚一出来,便有一阵微风拂来,史云扬微微感觉了一番,只见地面上的影子已经消失了,而这风向似乎正是南风,史云扬偏了一个方向,走进旁边的一个通道之内,忽然发现地面上又有了影子。 “原来走出这迷雾的要诀竟是这样!”史云扬赶紧顺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走,这般走的时间并不久,史云扬却发现他进入的区域竟然已经比之前一天的路程还要多得多。 ?第五百零四章,赤血戈壁 ?第五百零四章,赤血戈壁 找到诀窍之后,路途似乎变得十分顺畅,一路上几乎都没停下.史云扬担心这颗孤星的光芒一旦消失,他又将重新陷入迷雾的误导之下。再想要走出去,少不了又是一天。因此赶在天完全破晓之前走出这迷雾,才是他现在所想的唯一的事。 至于苏灵儿和柳故,史云扬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他们二人。苏灵儿同柳故在一起,也算不上怎么危险。柳故此人十分正直,不过似乎也没有要将史云扬几人供出去的意思,这倒是让他感到有几分意外。 这场五方大会其实他们本应该暗中相助即可,在灵界将名声弄得太响,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凭着柳故的本事,史云扬相信他一定能够将苏灵儿带出迷雾。因为很多时候,对于柳故的为人处世,史云扬一直自愧不如。 其实这迷雾幻障并没有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复杂,出路应该很多,只不过每几条路之间都有着不同的出口组合,每走到一条新的通道之上,出口自然也就随之改变。 一路走下去,约么只花了半个时辰,史云扬走出了一条通道,却发现这条通道之后竟然再也没有了墙壁。 竟然是完全走出了这迷雾幻障! 史云扬向那层层变得稀薄的迷雾渐渐靠近,只见那迷雾之中开始出现一层红色。也不知是什么。但是已经十分靠近血的颜色。 史云扬忽然想起,之前看到这个决战岛的格局,最中心乃是一片赤红色的地带,正处于那迷雾幻障的中心。此时迷雾幻障已经走完,难不成这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这般想着,史云扬向前飞跑一阵,将这周围的迷雾完全甩在身后。不多时只见面前的红色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里是一片红色的戈壁。 这片戈壁并不大,在这之中一望无余,仅有一些杂乱无章的碎石随处铺就,似乎是一块巨石被敲成了碎渣,四周的白雾像是一道墙壁,将这戈壁滩完全笼罩在其中。 这戈壁的地面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死伤无数,地面似乎已经便被鲜血寸寸侵染。一眼望去,似乎满是战意,又倒有几分别样的悲凉。 史云扬渐渐向赤血色的戈壁中心走去,却发现在这戈壁滩中心似乎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个地方,便是想要藏身都无处可藏。史云扬干脆大起胆子走了过去,那人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原来竟是黄石。 “想不到弓王速度竟如此之快,好生让人钦佩。”史云扬拱手道。 弓王黄石摆摆手,笑道:“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何况你也不慢。” 史云扬道:“资质愚笨,一直想不透彻那人马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致延误了许多行程。” 黄石笑笑道:“我运气好也便好在此处。” 史云扬明白,弓王黄石在长安凌烟阁守备了三年,因此对这些机关暗语,还有迷宫迷阵肯定已经是了如指掌。因此这迷雾幻障之中的暗语,他便是一举就识破了。 环瞰四周,似乎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有了其他参赛者,另外八名参赛者仍然被困在迷雾幻障之中。他们两个算是最早发现这句秘诀用意的人。史云扬不禁有些担心苏灵儿,若是苏灵儿和柳故到不了这里,到时候自己还不知该怎么收场。 史云扬脑袋里想着事,丝毫没有发现黄石正在同他说话。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抱歉,方才想到了一些其他事?弓王有何见教?” 黄石无奈道:“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坑。” 史云扬一愣,一低头,这才发现这地面上竟然有一个接近六尺的大坑,坑里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史云扬的目光向里边探了探,可是什么都没有,不久之后,一阵阵阴冷的笑声忽然从那里边出来。 史云扬浑身一震,那笑声直让人毛骨悚然,他刚刚听到,便觉得一股冷意袭上心头,顿时身形向后退开数步。 看到史云扬这幅惊讶的样子,黄石轻笑道:“你听到了什么?” “笑声,很可怕很诡异的笑声。”史云扬抹了一把虚汗说道。 黄石顿时愣了一下,道:“我也听见了,不过我听到的不是笑声,而是哭声,幽厉的鬼哭,声音甚是渗人。” 史云扬道:“这洞里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黄石摇摇头道:“从我来到这里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洞实在让人太过不适,一直也没有想下去看看的冲动。”黄石转眼看了看史云扬,嘿嘿一笑,道:“不知道风小哥有没有这个兴趣下去探个究竟?” 史云扬捡起旁边一块石头投向其中,可是片刻之后便传来了回响。原来这洞并不很深。 黄石道:“这洞并不深,以你的身手进到洞中肯定摔不死。放心好了。”看着一直笑的黄石,史云扬心中暗骂道,奸诈老鬼,竟想要拿我当枪使。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按兵不动的好,谁知道这洞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毕竟是五方大会的最后一个关卡,想起来也应该知道不会太简单。 史云扬拱手道:“在下怕是比弓王还要怕得紧,这洞是万万不敢下的。若是要去,还是弓王去比较合适,在下可在洞外替你把风。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在下也绝不跟你抢。” 黄石道:“说得倒轻巧,可难说这个地方到底是金银富贵地,还是劫难鬼门关啊。” “可是总得赌一把吧,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 黄石渐渐地摘下弓,其上的灵力慢慢凝聚,道:“看来今天是必有一个人要下这地狱了。不过我一直都不喜欢地狱,这个机会还是给你吧!” 说罢,手中的弓箭飞快的瞄准史云扬,一阵微弱的灵力涟漪从箭头之上层层荡开。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笑道:“原来如此,之前匆匆而过,便是交手也是不得痛快,一直都未好好领教弓王的绝技。这么长时间以来,想必弓王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今次正好讨教!”史云扬手中一晃,焚天剑便被紧握手中,一道道剑气和灵力交错散开,让人难以呼吸。 两人已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忽的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呦,两位这好大的火气!倒是为何?” 两人闻声一起侧眼,只见那人便是双月冷。 “双姑娘来的也真是时候!”弓王黄石笑道。 双月冷道:“容我一猜......可是为了这近旁的深洞。不知其中有什么能让两位如此拼命?” 史云扬一笑:“姑娘猜得真准。若是你想抢这个头,在下定然不与姑娘相争。” 双月冷渐渐的走近那神坑旁,兀自看了一会儿,忽然也是惊退了数步。不过片刻后只见她冷哼一声,道:“区区幻影术,有何惧哉。” 双月冷口中念动咒诀,一道道灵力流竟然从她的口中慢慢析出,仿佛她说过的那些话都变成了灵力,一个个发着微光渐渐将整个洞口完全笼罩。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黑光突盛,地面一阵飞快的震动,史云扬一惊。双月冷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自己的咒诀,只见那洞中一道黑光冲天而起,霎时间漫天都下起了雨,史云扬几人只觉得腥膻不已,低头一看被雨打湿的双手,竟然是一片血红之色! 不过这阵血雨之中所散发的强烈的血腥味却是透着强烈的杀气。令人感到更加恐惧。三人此时已经忘了争斗,飞快的后退数步。 “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要打搅我的清修!”一个苍茫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听这声音似乎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忽然间,只见那道冲天而起的黑光之中忽然弹射出几道光束,速度惊人得快。史云扬三人见状,连忙抽身后退,手中兵刃开始格挡。可是那速度快得出奇。史云扬刚刚把剑竖到胸口,便被一道黑光砰的一声砸中,那股巨大的力量顿时便将史云扬三人顶出了一丈的距离,狠狠落地,三人不禁都是一阵痛叫。 正待得翻身又起,忽然间,那黑光之中竟然冲出了一个白髯老翁。此时踏着虚空站立,稳稳当当,似乎一点也不吃力。 三人略微一愣,只见那老人浑身上下被五色光辉笼罩着,时时闪烁。似乎是另一层迷雾将其包裹在其中,但是那五色光辉之中明明给人以强烈的危机感。若是细看,则不难发现在其长眉之下,一点黑气正在氤氲凝结。 这老翁身上透出来的力量少说也有空境后期的实力,但是他现在还未出手,更不知其深浅。一时间史云扬三人都没有妄动。 史云扬道:“双姑娘,这是个什么东西?” 双月冷摇摇头,道:“我只知方才洞中黑幕乃是因为此人以幻障术将洞口封掩,这老者多半便是施为之人。” 史云扬点点头,还未说话,那老翁忽然骂道:“两个无知小辈,竟在此妄加忖度。那小子,老夫是灵,不是东西。睁大你的骷髅眼认清楚了。” 第五百零五章,盗者不一 ?第五百零五章,盗者不一 史云扬看这老人浑身上下充满着邪气,身上虽有五色光辉笼罩,却根本没有一点正气存在。他眉间氤氲的那团黑雾更让人觉得,此人的气息已经接近魔物。 那老者说话的时候,紊乱的气息层层荡开,史云扬退开数步,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老者傲然笑道:“小子,若是在灵界没有听过老夫的威名,你这么多年怕是已经白活了。老夫便是当年的灵界天渊大盗----不一。” 那人说罢,黄石和双月冷俱是一愣,悄然后退。史云扬道:“此人有何惧哉?” 双月冷似乎时听到了一件更为吃惊的事,转头问道:“难道你不知道盗者不一的传说吗?” 史云扬摇摇头,道:“确是不知。” 双月冷一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并未多问,只是接着说道:“这位盗者不一乃是九十年前灵界出的一个怪人。他生于五国城,是天渊城主的第二子。东树大陆的居民一生下来便具有一种属性,金木水火土五者中的一种,传说他一生下来却兼有五种属性,根本不像平常的灵。 天渊城主辛得此子,爱护有加。并请来五大族的高手教授武艺。他身怀五种属性,这些招式套路没多久便了然于胸。 那时的不一前辈已经是一名高手,可是后来天渊城主遭小人谗害。枉死于与乱军交战之中。不一前辈很是悲愤,一夜之间刺杀了五大族的天族长,引起灵界大乱。自此后便没有了踪迹,不过在六十年前,不一前辈重出江湖,各处偷盗最为值钱的灵界珍奇异物,一时名声大噪,灵界无人不知。后来五大族天族长联合绞杀,这才将其捉拿归案,这才知道,不一是在筹集钱资组建军队。” 史云扬瞟了这老者一眼,道:“看不出来这老头还有这么大能耐。匪夷所思。” 双月冷黯然道:“不知五位天族长为何要将盗者不一放在此处,若是要我们与之交手,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史云扬道:“这老头肯定来者不善,不过我看未必打不赢他。这老头已经被关了六十年,六十年怕是已经功力尽失了。” 说到此处,那老者忽然哈哈大笑,道:“当真蠢货,你以为老夫只是出来吓吓你们吗?哼,要不是那几个老匹夫封住了我的经脉,现在你们早已是一堆齑粉。” 史云扬心道:“原来如此,那还怕你作甚,你这天渊大盗的名号下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可是嘴上却是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毕竟此时他才不想出这个风头。 眼见三人一直都没有动静,那老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间手中捻起一个剑诀,蓦地一声大吼,那把凭空凝成的长剑顿时便腾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腾烧之间,只见那老者手中印决一变,那火剑便飞速的向三人射来。 三人其实早有准备,此时见那不一突然发难,三人各自朝着一个方向闪开。那飞剑则是飞快从三人身边掠开,直直地射入之前的迷雾幻障之中。 三人正要凝神一战,可是身后忽然传出一阵阵轰动的爆炸声,三人忙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的迷雾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燃烧,其间的空气哔哔啵啵的爆炸,连环爆炸,其响动让人甚是吃惊。 史云扬不觉心中大骇,这迷雾幻障怎会燃烧起来! 双月冷道:“这雾障之中有龙胆香的花粉,遇火即燃。” 史云扬突然想到之前在幻障通道之中看到的那种红色的花朵,其间散发着淡红的烟雾,想来应该便是她所说的龙胆香了。想到苏灵儿此时还在幻障之中,史云扬不禁心中焦急如焚。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你们不是要等人齐了才动手吗,现在人已经齐了。这火海之中任谁都逃不出来,你们很是幸运,是最后留下来的三个。” 三人的心蓦然一沉,此人精通五行,因此不管哪一族的灵力攻势,对于他来说都能够轻松化解。这一战定然又是艰苦卓绝。 史云扬忙到:“双姑娘,麻烦你将这火势控制住,我和黄石牵制他。” 双月冷似乎有些不愿,道:“这火海我怕是无能为力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若是没有其他人相助,我们怕是支撑不住!”还未等他说完,史云扬便已经出声打断了他。 双月冷权衡了利弊,无奈之下,只得点头,转身走向雾障的边缘。 那老者见状讥讽道:“想要挡住我的攻势,无妄忽痴人说梦。”说罢双手各自凝出一个剑诀,分别对着史云扬和黄石二人而去。 史云扬见那黑色的剑诀飞来,手中红色剑气也飞快划出,霎时间只见红黑相交,光芒大盛。片刻之后,却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倒飞而出,重重落地。 史云扬翻身再起,只见黄石也是一招不敌,被那不一以一招木属性的‘万叶飞花’弹开一两丈之远。身形落地,面上极是难看。 那老者一声哈哈大笑,道:“小儿戏举,岂可难倒老夫。”说罢,那老者忽然双手合一,一道更为强大的灵力波动传出,刹那间,双月冷便处于险境之中。 此时的她正冥神化境,身形轻轻浮在空中,身体之中正向外发散着水波一样的微光。现在的她也正是极其虚弱的时候,此时她的幻术若是被强行打断,怕是立即就会有生命危险。 史云扬还指望着她能够阻止雾障之中的大火,此时双月冷绝对不能出事。史云扬和黄石两人几乎同时奔出,手中灵力大振,两人瞬间便挡在了双月冷的面前。两道灵力合为一处,顿时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硕大的黑色光芒与两人的灵力罩子猛然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道传遍全身,黄石和史云扬都是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几乎使不上力气。片刻之间,黄石眼角竟还流出了两行血迹。 可是那是不一的一击终于还是被挡了下来。史云扬和黄石的合力自然也是十分坚固的防御。虽然这防御在不一老者的重击之下已经是摇摇欲坠。 恰在此时,两人身后的双月冷身上涌出一股强烈的力量,一瞬间,似乎有强大的水流从她身体中涌开,旋转漂浮,逐渐汇聚成河,双月冷双眼一睁,灵力涟漪扩散开去,只见那漂浮在空中的长河竟然蜿蜒成了几道圈,突然冲向了火海。 刹那间,只见水火相交,那河水还未沾到火焰的边,便被烧成了一缕缕白气,升腾不见。不过前面的水刚被蒸干,后面的水又接着迎上,一时间火焰的气势竟然渐渐地被压制下去。 史云扬三人看得呆了,想不到双月冷能够施展这么大范围的术法,看来在前两轮,她一直都还是有所保留。 那不一老者冷不丁大喝一声,聚气成掌,飞快的向双月冷击去。此时史云扬和黄石正挡在她和双月冷的中间,不过在那不一老者的眼中,几乎是完全将他们忽视了去。 史云扬见这一招来得甚猛,也难怪乎不一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因为这强大的能量便是有他与黄石合力抗击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史云扬只得抽身后退,双手勾住双月冷的腰身,飞快将她推到一边。双月冷此时正是施为幻术的关键时候,史云扬这将身一抱顿时让她一惊,脸上一阵火烧。而心中正在进行的咒术蓦然终止。强大的能量顿时将其反噬,刹那间,史云扬只觉得双月冷的身体猛地一颤,顿时便听见她一口血箭喷出。 “双姑娘,得罪了!”史云扬放着双月冷缓缓落地,只见双月冷双脚落地之后,竟然站立不稳。猛地就要跌落在地。亏得史云扬眼疾手快,身形闪电般掠到他的身边将其扶住。 双月冷又是一阵惊愕。史云扬扶着她坐下,道:“你自己小心。” 双月冷点点头,道:“多谢风公子救命之恩。” 史云扬微微点头,一转身便又重新投入了黄石和不一的战圈之中。 看着史云扬稍微远去的身影,一种从未出现的悸动忽然从双月冷的心中升起,她长长的舒了两口气,可是心还是抑制不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生死一线的极度危险所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看着史云扬渐渐离开她的那个时候,双月冷忽然觉得,那个背影今后都实难忘记。 没有史云扬的襄助,黄石战得十分痛苦,盗者不一移动速度十分快,黄石根本与之拉不开距离,一时之间只能被那盗者不一贴身近打,而黄石的弱点便在于近身格斗。以短敌长,就这短短不到数息的功夫,已经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 史云扬见状,飞快的投入战斗之中,黄石被解了围,身形飞速向后撤退,便在最短的时间里同盗者不一拉开距离。手中七宝弓张弓搭箭,唰唰便是四箭连发,气势如同奔雷崩浪。 这四箭刚刚射出,那迷雾之中忽然又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第五百零六章,敌后之盟 ?第五百零六章,敌后之盟 史云扬和黄石刚刚回头,一阵气lang猛地掀来,两人措手不及,顿时便被那气lang掀飞了去.不一虽然有所防备,不过等到这气lang袭来,他所有的防备也变成了水中的泥,火中的冰。身形也同史云扬黄石一般,被猛然夹在气lang之中,重重摔出。 迷雾幻障之中的花粉遇火即燃,这种极度易燃的东西若是凑到一堆,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极容易发生爆炸。而这迷雾幻障之中花粉的浓度已经到了一种惊人的境界。这一阵爆炸的威力自然是无法比拟。方才那阵爆炸那气lang之中便卷集着巨大的石块碎片,竟是将那些石墙完全炸飞了去。 史云扬在风中勉力翻了几次身,运气极佳的躲过了几块巨大的飞石。等到两人重重落地之时,风力已成了强弩之末,天上的碎石快快坠落,顿时便是一场范围宽广的石头雨。 在这戈壁之中,连个掩体护身的地方都没有,史云扬与黄石两人只得飞快的闪身,手中的兵刃尽力格挡,黄石每闪到一处,张开雕工弓,以灵力凝箭,搭上弦便飞速射出。一时间空气中众多的石头都在史云扬和黄石的防御下,未及落到地面之上,便已经爆为一堆粉尘。 在挥舞格挡之时,史云扬忽然看到那盗者不一身上忽然涌起了一层黑色的气息。像是飘散的黑烟,周围的石头一靠近这黑气便被猛然弹开。 史云扬见状一惊,那黑气他已经是无比熟悉。 “竟是魔气!” 史云扬一愣,一咬牙,正准备前去看个究竟。可是刚刚准备动身,头上竟然又是一块巨石落了下来。史云扬就准备闪开,可是片刻之间,史云扬却是瞧见那块石头与其他石头有所不同,这块石头竟然是青绿色的。 可是定睛一看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明明就是一个人,而且似乎就是苏灵儿。 “灵儿!” 史云扬高呼一声,身形豁然飞起,一块块石头贴身划过,在他身上划出一条条长长的白线,史云扬身体力量一直十分强大,便如铁铸,然而有几处石块竟然还是生生割开了他的皮肉。 史云扬在一两块大石头上借力跃出,顿时便飞身抵近了苏灵儿的身边。随即拦腰将她抱在怀中,身形灵活的闪避着落石。 落地之后,史云扬便又飞速窜到一边,手中的强大力量顿时挑起了两块巨大的长条形石头,搭成了一个拱。史云扬便抱着苏灵儿躲到那拱下,周围的石头哗哗而落,但是他们头顶除了漏下一些泥尘之外,石头都被挡在了石拱之外。 等这阵石头雨过去,地面上早已是一面迷蒙的灰尘,久久不去。史云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手捂住口鼻。埋头闭眼。只待这灰尘早些散去。 良久之后,史云扬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到东西了。史云扬发现地面之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巨大的碎石块,大的有碾盘一般大小,小的几乎也都有拳头般大小。方才那阵石头雨,若是真被砸上,怕也就是一命不保。 史云扬看看四周,那雾障已经在这剧烈的连环爆炸之中被生生冲散了去,雾障之中的一道道巨大石墙已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现在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 不过便是从这残垣断壁之中仍然能够看得出那迷宫之前的宏伟,纵横交错,密集的通道,巨大的墙壁,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这么大阵仗下来,黄石还活着,史云扬受了些轻伤,而那团魔气却又渐渐消失不见。可是在现场却似乎多了两个人。一人提着刀,一人拿着剑。 这两人的身影都极为熟悉,一人是柳故,另一人自然便是韩仑。看来他们两人都是在方才那**爆炸之中被炸出来的。 史云扬身形一动,可是竟然忘了怀中还有个苏灵儿,他这一动,苏灵儿顿时便有所感觉,似乎是触及到了伤口,一声轻微的痛吟。 “云扬哥哥....”苏灵儿语气无比轻柔,似乎绵软无力。 “灵儿,你伤在哪儿了?”史云扬问道,他想抽出手来换只手抱着她,却发现苏灵儿后背心处竟然扎着一只宽而长的石片。 史云扬轻轻推她起身,只见那块石片已经深深扎进她的后背。 “忍住。” 说完,史云扬一手捏住那块石片,一咬牙,猛然拔了出来,苏灵儿仰头一阵痛叫,忽然间竟痛的昏了过去史云扬此时满手是血,不过一道灵力飞快的传进她的身体之中,苏灵儿的伤口被史云扬强行压制着,控制着血流不让其喷溅而出。一时间,史云扬已然脱不开身。 那战场之中,双月冷此时正挣扎着站起身来,四个人来自四个不同的种族,本来应当是仇敌,可是现在却是相互之间依存的战友。敌友之间的转换悄然无声,敌后之盟片刻已成。 史云扬一直都在注释着韩仑,只见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对着苏灵儿的,不过见史云扬在旁侧,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举动,只是不过在对付那盗者不一的时候,似乎也并未怎么用心。 史云扬一直留心着他,韩仑似乎注意到了史云扬也一直在盯着自己,两人的眼神相互较着劲。一时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过了不久,苏灵儿便再次醒了过来,史云扬回过神来看她,只见其眼中满是泪水。 “想不到这辈子竟然还能被你救一次,我觉得这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施舍了。”苏灵儿轻声说道。 史云扬擦去她眼角的泪,只是说:“醒了便好,你注意控制经脉,以灵力压制住自己的伤口。一定要止住血。” 史云扬站起身来,苏灵儿忙道:“你不要去!”一声未落,又软倒下去。 史云扬回身道:“这个不一似乎已经入魔,我一定要去查探一番,若真是魔族,怕就不是无方大会这么简单了。” 苏灵儿无言相对,史云扬要做的事,她从来都阻拦不住。 史云扬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很快停下。他手中幻化出焚天剑,一道红光笼罩其上。史云扬道:“朱婵,替我护她周全。” 焚天剑上下微微浮动一番,忽然间疾刺而出,在空中打个回转,飞快的插到苏灵儿面前。 他手中兀自凝结出一柄灵力画戟,握在手心里,便一步步走向那战圈中心。双月冷掠身远处,空中顿时一阵阵冰刀雪箭刷刷而下,而弓王黄石却是一直都在远处用着最为强烈的箭术攻势。韩仑对于这盗者不一自然是毫不在意,而这战圈之中能够近战的便只有柳故一人。一时间也是战得有几分惨烈。 那盗者不一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魔气的影子,不过史云扬能够肯定,方才那阵强烈的气息肯定就是魔气。 一时间,史云扬飞速掠近,只见柳故上身的肌肉之上已经露出了一块一块的巨大血痕。此时看去,那个外表冷淡的儒雅公子似乎不复存在,现在的柳故倒是一副铁血硬汉的感觉。 史云扬道:“柳兄,你我合力将他牵制住。” 柳故一点头,身形闪在一边,手中问月剑一挥,便又飞快的向那盗者不一冲了过去。 盗者不一一阵冷笑,双手之中一道剧烈的黑光爆开,两人顿时便被笼罩在这黑光之中。一时间史云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黑影袭来。两人便在这不断飞来的虚影之中飞速闪避。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两人身上顿时便是一层层深深的伤口。 “九凤回天剑!” 柳故一声厉喝,手中的问月剑顿时便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霎时间只见六道剑光飞速划出,剑气雪白如缎。一经划出,顿时便将那盗者不一手上的黑光照映地一片纯白。似乎都已经被掩盖住了本来的颜色。 刹那间,六道剑气之中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声音十分响亮。那六道剑气竟然合为一处,一只白色飞凤从那光芒之中幻化而出,浑身雪白,拖着长长的尾羽。只在空中翱翔一圈,霎时间便对着那盗者不一飞速冲了过去。 凤鸣之声,声声悦耳,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一招之中竟然暗自含着六处杀机。 刹那间,只见那飞凤同黑色光芒融在一起,那黑光顿时便将飞凤完全吞没。史云扬见状也是大惊,可是片刻之后。一道道裂痕从那黑光之中乍现,随即一阵白光从中强烈涌出,瞬间便将外面的黑暗完全反噬。 盗者不一的攻势被柳故完全攻破,一时间受到这六道剑气的攻击,竟然还受了点伤。 不一老者很快退去,不过史云扬和柳故两人并未准备放过他,身形一动,便飞快的追了上去。史云扬手中灵力涌出,那不一老者便一路防御。可巧的是柳故的攻势恰好便无视灵力防御。一时间,不一只能节节败退。 可就在此时,史云扬无意之间向周围瞟了一眼,只见一个人影正穿梭成一道道残影,飞速的冲这苏灵儿而去。 史云扬眼中大惊,大喝一声:“灵儿小心!” 第五百零七章,龙骨丹药 第五百零七章,龙骨丹药 见到苏灵儿有危险,史云扬第一件事便是飞身直付苏灵儿。手中的攻势被他生生收回,一瞬间身形已在两丈之外。 柳故也未料及到史云扬会突然抽招后退,他这一走,自己一人自是不敌,身形也便戛然而止,飘然后退。只剩双月冷的幻术和黄石的箭术交替攻击。 柳故也见到韩仑奔向苏灵儿的身影,一时间心中也是大骇。不过此时却难以抽身。这盗者不一的实力远远大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他若一走,双月冷和黄石铁定不敌。这时候任何一股力量损伤都会是极其严重的后果。 他只能期盼苏灵儿能够躲过这一劫,别的多想也无益。 韩仑本已经是快人一步,但是史云扬追赶的速度也是一点不慢,刹那间便已经奔到了他的近旁。韩仑只得猛地挥出几道刀芒,史云扬闪身躲开,可是韩仑又掠开很远,眼见着离苏灵儿已是越来越近。 韩仑高声一喝,手中的含章刀上便是阵阵刀芒飞出,一个个月牙形的光刃像是当空翱翔的飞雁,顿时便将苏灵儿的退路完全垄断。只见刀芒飞过的地方,地面都掀起了一阵暴烈的狂风。 “韩仑住手!” 史云扬大喝,可是韩仑哪肯听劝,手中的刀芒反倒是更胜了几分。刹那间,刀芒便已经抵近了苏灵儿身边。 只见一阵红光涌起,苏灵儿面前似乎忽然飘起了一阵红雾,在那刀芒飞来之时,红光忽然大作,片刻之家,只听见平平砰砰一阵金铁相交之声,韩仑的刀芒竟然完全被那红光弹开去。 “焚天!”韩仑暗叫一声不好,他知道朱婵的实力,想不到史云扬竟然将自己的佩剑都交给了苏灵儿。 “婵姑娘,请你让开!” 韩仑大声喊道,可是那团红光却依旧漂浮在苏灵儿身前,转瞬之后,史云扬已经赶了上来。韩仑不得不再次抽身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韩仑,你不能做蠢事!”史云扬厉声喝道。 “什么叫蠢事,我只不过是要救我爱的人,这有什么错,要是你非要认为这是蠢事错事,那我韩仑也愿意一错到底!”韩仑语气坚硬,不依不挠。 “等此间事了,我们一同去救玉儿,你难道不知,玉儿已经不在...”史云扬话未说完便被韩仑生生打断。 “少啰嗦,要战便战,你我相识以来一直也没这个机会好好打一场,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出手吧。” 史云扬忽的缄口不言,半晌,他道:“史云扬不对朋友拔剑。” 韩仑一声冷笑,道:“你今次阻我,已经算是在对我拔剑,在对玉儿拔剑。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真的太晚了吗?” 史云扬默然不语,只是一直盯着韩仑,忽的叹道:“韩仑,我理解你的难处,若是那天被抓的是倾珞,我的选择怕是与你一样。可是灵儿的性命事关重大,其中曲直你也明白,因此你也应该明白,我不会让步。” “当然,我也没指望你能让步,你站在你的大局去看,我只坚守我自己的一方土地。所以,只要你能顾将我刺于剑下,我自然不能阻你大计。否则,我就是战到最后一滴血,也不会罢休。” 史云扬悄悄的移到了苏灵儿的面前,巍立不动,道:“我不会对你出手,但是我会尽我所能防着你。” 看着史云扬和韩仑剑拔弩张的样子,黄石大声喝道:“大敌当前,不共同御敌,还在那里嘀咕什么!” 史云扬和韩仑只是相互之间凝视着,各自手中的刀剑都是灵力暴涨,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那盗者不一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今天还能有一场好戏看,不错不错。那使刀的小子,今次我赌你赢。要是你赢了,我便将这些杂碎全清干净了。放你一马。” 韩仑似乎完全没听见,手中的含章刀顿时生出一道虚幻的刀影,霎时间,似乎含章刀长长了两倍。韩仑身形一闪,顿时便闪身不见,史云扬忽然一怔,眼神四处扫视着韩仑的踪迹,不过身体中的灵力已经将苏灵儿完全笼罩在内。 霎时间只见一道强烈的气息从侧面冲出来,史云扬此时全神贯注,不管哪个方向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很快的感知。那一刻,焚天剑气飞快的划出,刀剑在空中相撞,一声巨响传开,便是一阵飞溅的火花。 不过火花散去之后,韩仑的身形又消失不见。史云扬只能撤回招式,重新恢复了防御的姿态。 两人对彼此都是了如指掌,史云扬的所有攻势韩仑都了然于胸。而韩仑的攻势史云扬也是十分清楚,韩仑今次与他一战,一开始竟然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攻势。 两人战斗之时,史云扬一直未动,而韩仑似乎便是瞬间移动,片刻在东部展开一击,瞬间之后又移到了北边,一时间四面八方似乎都是残影。 “妙!妙,妙极!中间那小子,他可是要攻你的右路,外面那小子,小心他那把剑,快快快,后撤!!”他俩战斗之时,那盗者不一一直都在旁边多舌,一会儿摆手叫好,一会儿指指点点。似乎他对付柳故三人已经是游刃有余。 史云扬和韩仑此时的中心点已经不在这盗者不一身上,他们的焦点已经是苏灵儿的生死。盗者不一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即便他再厉害,若是不先将韩仑这关过了,苏灵儿怕是与那盗者不一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史云扬一直都只是在防守,而韩仑一直都是用他最为强烈的攻势。他们两人之间交手,实属无奈,尽管韩仑现今很恨史云扬,但是此番与他交手,史云扬只守不攻,却也让他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生死边缘,一时间心里满不是滋味。 韩仑心中实在难过,想不到此生他竟会对朋友拔刀相向。今日一战,怕是以后想要再走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韩仑一咬牙,手中的攻击速度瞬间暴涨,他不想要这个漫长的过程,能够尽快的战胜史云扬,这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尽快结束这场让人心慌的战斗。 史云扬心中一样不是滋味,可是韩仑不停,史云扬也只能受着,忍着。心中不时的期盼他能快些醒悟,及时收手。对于他来说,那是在难以想象,尽管韩仑之前有些挑他的刺,不过一路走来,两人早已是生死兄弟。在他心中,始终无法想到韩仑重伤在他的剑下那种画面。 在两人激战之时,苏灵儿一直在暗中调整自己的伤势,苏灵儿看了看韩仑给他的那一个如意囊。里边有韩仑为他准备的所有东西,偃甲兽和三枚龙骨丹,当时韩仑还是一心一意要帮助她的,想不到真正到了这五方大会之中,阻止她的竟然也是韩仑。 苏灵儿心里也很是难过,看着如意囊中静静躺着的那三枚龙骨丹,一时间也是难以拿定主意。她记得韩仑曾经说过,这龙骨丹能够在短时间提升实力,不过要是服用剂量过大,身体中的潜能被过分榨取,很有可能会造成修炼瓶颈,以后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层次便会十分困难。 “呃!” 苏灵儿忽然听到一声闷哼,一抬眼,只见韩仑的刀竟然从史云扬的肩骨之下猛然洞穿,银色的含章刀顿时便染成了鲜红。一滴滴血从刀尖上滴落进泥土之中,在地面晕开了一朵朵血色的荼蘼。 “云扬哥哥!不要!” 见到史云扬受伤,苏灵儿心中蓦然一阵生疼。手中的三枚龙骨丹竟被她全部扔进了口中。 丹药进入腹中,苏灵儿顿时便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燥热,似乎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在大口呼吸着,一团火正在腹心处滚滚燃烧着,似乎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烤成焦炭。苏灵儿咬牙承受,可是这剧痛却是让人难以承受,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片刻之后,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发丝之上的汗珠颗颗坠落。 “啊!!!” 这疼痛终于是超出了苏灵儿的承受范围,她脱口喊出。这一声呐喊之中竟然充满了强烈的灵力,霎时间一道爆炸性的灵力涟漪从苏灵儿身边荡开。史云扬和韩仑离得很近,片刻间竟然双双被那灵力波浪掀飞了去。 苏灵儿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愈合,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她一双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双眼之中已经看不清瞳仁,但她身上那股强大无匹的能量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让人惊愕的地步! “无上境强者!这是怎么回事?”盗者不一大惊道。 只见苏灵儿倒执长剑,身形一闪便来到韩仑眼前。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这速度已是快得让人无法相信。 苏灵儿一手伸出,其中爆出一股能量,顿时便将韩仑举在空中。韩仑仅仅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可是此时却完全无法动弹。 韩仑骇然道:“你将三枚龙骨丹全部服食了?!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等这丹药的药力散尽,你将是废人一个,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强大的药力。” 苏灵儿道:“那又如何,灵儿若是此战身歿,难道不一样是废人?” 韩仑顿时难以言说。 第五百零八章,威战八方 第五百零八章,威战八方 听见韩仑的话,史云扬心中顿时一阵冰凉.苏灵儿却是面色不改,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 “灵儿,你...真是糊涂!”史云扬心痛而又无奈的说道。 “云扬哥哥,你自己去疗伤吧,这里交给我了。”苏灵儿手中的力量并未放松,他眼中虽然是一片金色,可是似乎并没有泯灭自己的心性。史云扬摇头道,“那怎么可能。” 苏灵儿道:“也让灵儿保护你一次。” 史云扬顿时无话可说,但是心中一种莫名的感动传开。 “灵儿,不要伤害韩仑性命。”史云扬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轻轻退开。 韩仑此时被苏灵儿悬在空中,挣扎半天,仍是无果。韩仑忽然间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忽然奔涌而出。 苏灵儿一直抬着手,看着韩仑眼中的挣扎和无奈,甚至是绝望,那些情绪一一从她眼中闪过。可是她也不为之所动,手中的力道也丝毫不放松。 似乎那三枚丹药也一并坚实了她的心,让她变得无情。 “想不到我韩仑今日竟然栽在自己炼制的丹药上,真是可笑。”韩仑忽然停止了挣扎,道:“你动手吧,没什么好犹豫的。” 苏灵儿摇摇头,道:“玉儿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韩仑道:“这你不必知道。” 苏灵儿道:“若我知道,自然便会去救她。” 韩仑黯然一笑,道:“只怕我在这幻境中一死,玉儿也便没了性命。既不能同生,同死也是极好。” 苏灵儿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半晌,她道:“那你便不能死。韩公子,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也只有委屈你了。” 她手中一阵绿光涌出,韩仑脚下的地面上竟然飞快的生出一串枝叶,一根根藤蔓飞快的从地面伸出,顿时便从韩仑脚下蜿蜒而上,像一条条盘蛇在他身上缠绕,等藤条停止生长,韩仑已经被困在了藤蔓笼中。 韩仑用力的挣扎,可是那藤蔓竟然比钢铁还要坚硬,含章刀砍在上面,竟然连一丝印记都划不出。 苏灵儿一转身,便靠近了那盗者不一。 柳故三人的战圈在苏灵儿的力量爆发之后竟然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此时见苏灵儿靠近,不觉得都起了一股警觉,兀自后退一步。 “天渊大盗不一前辈,久仰大名!”苏灵儿抱拳一礼。 “好说好说。小娃娃,老夫今日不与你为难,识相的赶紧退去。放心,这些人定然无法挡你们的路。”盗者不一嘿嘿笑道,笑意之中充满了阴险。 苏灵儿金色双眼猛地一瞪,道:“你想放过我,但我可不想放过你!”话音刚落,只见她手中青绿长剑飞快刺出,速度快如雷电。只晓得片刻,便已经鬼魅般出现在盗者不一的身边。那盗者不一也非泛泛之辈,名噪一时的灵界大人物,这名头自然也不是吹嘘的。 只见盗者不一身形也很快闪开,双手之中忽然多了两柄小弯刀,刀锋闪着光,定是锋利无比。只见那两把小弯刀飞快的扔向苏灵儿,没一把小弯刀都瞬间变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圆盘,两道圆盘顿时化成两条银龙,呼啸着向苏灵儿袭来。 苏灵儿手中磅礴的剑气涌出,下一瞬,手中的剑便将那银龙阻挡,那两道银色的圆盘之上力道甚大,苏灵儿身形竟微微一退,不过手中的剑顿时将两道圆盘串在一起,只见她青绿长剑一抖,一股巨大力量传出,便将两道圆盘飞速的朝着盗者不一飞掷回去。 盗者不一对于那两道圆盘甚是熟悉,身形猛然一个后翻,便将那两把小弯刀握在手心,片刻之后,唰唰又是三刀划出,三阵刀影飞快的掠向苏灵儿。 苏灵儿此时的身影飞速的移开,三道刀影被她一一躲开。紧接着便是一道强大的灵力爆涌。 “千佛影剑诀!” 只听见唰的一声响起,似乎刀剑出鞘的铮铮吟声。刹那间,只见苏灵儿身后急速飞出一个残影,手中长剑划动,一剑刺向盗者不一。不一退步闪开,可是片刻之间苏灵儿身后又飞快的出现了另一道残影,使用的却又是另一般招式。 不一大惊,只见苏灵儿身后的残影不断掠出。一时间不一都难以应付。只听的空气中一阵悦耳的钟声袭来,苏灵儿身后忽然出现了两只平摊的巨大手掌,手掌之中竟然站着一排排金身罗汉。 苏灵儿剑身一横。猛地一剑刺出,那两只手掌顿时合十,一排排金身罗汉忽然挺起手中的剑,飞速的向那盗者不一刺去。一时间金光四掠,让人睁不开眼。 那盗者不一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一道剑光便已经临近咽喉。不一大惊,身形一闪便闪到一边,可是一道剑光过去,霎时间又是另一道剑光抵近。盗者不一已是十分狼狈。身形不断闪躲,可是身上已经是一片累累伤痕。 不过片刻间,盗者不一发现,那一对发光的巨掌此时已经双手合十,金光大盛之下,双掌竟然变成了一道锋利的巨大剑刃。那一排排金身罗汉的剑气还未躲过,那道巨大的剑刃却已经划破虚空,疾速刺向不一,空气阵阵爆裂。一阵阵扭曲的空间在那剑身周围出现,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完全吞灭。 史云扬之前见过天乾长老使过空冥**剑,那种气势已经让人惊叹。这千佛影剑诀一直与他无缘,可是此时见到苏灵儿竟然将这千佛影剑诀发挥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原来这千佛影剑诀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盗者不一的眼中也发出一阵阵强烈的惊恐。此时他已经算是重伤,苏灵儿这一招完全是致命的。盗者不一大喝一声,身中竟然又爆发出那股强烈的黑气。 “浊气?不,是魔气!” 苏灵儿猛然一惊,手中的剑气加速向不一飞去。不一眼中一道金色的大剑急速而来,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苏灵儿抽身后退。一道灵力涟漪爆开。史云扬和柳故等人不得不飞快退开。 良久之后,那白光慢慢散去,白光之中出现了一个醒目的黑色光团。 苏灵儿一愣,那盗者不一竟然还未死,他身上的魔气竟然将这千佛影剑诀的攻势弹开了很大一部分。从而从这强大的攻势下存活下来。 “你跟魔族有什么关系?” 史云扬一句话脱口而出,手中的焚天剑指着那盗者不一,剑气翻涌。 盗者不一眼中一片血红,他眼神冰寒,嘿嘿一笑。道:“灵族和魔族都是六界生灵,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在灵界,所有的灵都认为我不一并非灵族族类,那我遁入魔族又有何错?” 众人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盗者不一哈哈大笑,道:“现在我已是不死之身,就凭你们这些小辈,还想要杀了我,真是做梦。那些老头拿我没办法,竟然封住我的力量,想借你们的手杀了我,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说什么!” 双月冷一惊,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五方大会的真正用意乃是这样? “双姑娘,此人的话不能信。不要被他妖言所惑。”黄石郑重的说道。 盗者不一眼角翻过一丝冰寒。忽然间身形一动,只晓得片刻间便绕过了柳故,来到了黄石的面前。手中两把小弯刀飞速掷出,黄石大惊,手中双箭连发,两道灵力箭划破虚空,顿时便将那两道小弯刀飞出的圆盘挡住。 “黄兄,小心!”史云扬一惊,可是却已经来不及。那盗者不一趁着黄石将注意力转移到两把小弯刀之上的时候,身形飞快逼近。十根手指之上顿时便生出了尖长的指甲,锋利如刀。片刻间便已经插进了黄石的腹心。 黄石一声惨叫,那盗者不一的双手猛然向外崩开,黄石的身体顿时便被他撕成了两半。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没想到黄石一路拼杀到此处,竟然以这样一种悲惨的方式收场。一时间也甚是让人惋惜。 双月冷不忍的转过头去,此时这空间之中便只剩下她,柳故,以及苏灵儿等五人。而那盗者不一已经完全入魔。浑身发着雄浑的魔气,这实力,几乎相当于魔界的一名魔将。 苏灵儿一声冷喝道:“休要太过猖狂,你不要以为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苏灵儿青绿剑锋之上顿时一抖,健身翻转,剑刃之中的灵力很快膨胀开来,像是突然跳动的脉搏。剑气过处,空气阵阵皆是崩裂。 盗者不一眼中涌现出一抹不屑,尽管此时是苏灵儿、柳故、双月冷三人同时联手,然而这攻势对于他来说还是微不足道。 魔气的力量并非实力多么强大便能够摧毁的。要摧毁魔气,只能先摧毁魔灵。然而对于魔族极不熟悉的三人,变是苏灵儿有着无上境的实力,对于这魔将不一来说,也绝对不会伤了他们性命。 可是他没想到一件事,这里的风阡陌可并不是泛泛之辈,死在他手下的魔族已经不在少数。 第五百零九章,突来之灾 第五百零九章,突来之灾 三人联手,这力量已经强大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在这强大的攻势面前,那盗者不一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竟然都有一些相形见绌。霎时间,只见强大的青绿剑气,柳故的白凤剑气,以及双月冷全力之下的灵力lang潮,这片赤色戈壁之中,那盗者不一几乎已经被淹没成了一个小黑点,不过片刻就已经消失不见。 这压倒式的攻击让人几乎窒息史云扬看在眼中,似乎觉得整片天地都要被这巨大攻势压破。不过他也知道,这样范范的攻击虽然强大,但是攻击没有针对性,根本无法将那不一的魔灵完全打碎。 因此,在那一阵强大攻击lang潮之下,史云扬悄然出手了。他手中又是一股剑气涌出,不过那剑气却已经不是焚天的赤红剑气,而是渊离的青绿剑气。渊离一出,霎时间便如同一条呼啸的长龙,在这强大灵力攻势的掩映之下,刹那间便已经破空而出,对准那盗者不一的魔灵急速而去。 这一幕被韩仑看在眼中,史云扬这一击虽不显眼,可是却一定是致命的。这场五方大会说不定变就在这一剑之下就可终结,而在那时,苏津交予与他的任务便宣告失败,令狐玉儿恐怕也就再无生路。想到此处,韩仑心中顿时袭上一股浓浓的绝望,眼中的泪水扑朔而下。 韩仑眼望苍天,眼中空洞无物。 “玉儿,韩仑来生再来娶你!” 韩仑轻笑一声,似乎是死亡的征兆,盗者不一满怀信心的迎接着漫天强大的攻势,史云扬的渊离剑气悄然飞至,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片刻后,灵力涟漪四散而开,四周已经残破的迷宫残垣竟再次轰然崩塌,掀起一阵阵气lang。一时间这片赤血戈壁之中的气流无比紊乱。 不多时,只听见一阵惨叫声从那一片白光之中传出。片刻后,竟然又是一道剧烈的爆炸,本来已经飞速扩散的灵力涟漪在这一阵爆炸的催动下,顿时便将所有的灵力涟漪加倍扩散出去。双月冷,史云扬,柳故、韩仑,还有苏灵儿,五人顿时便被这气lang完全掀翻了去。 赤血戈壁的空间在这一阵强烈的攻势之下片片破碎,片刻之间便已经完全崩散成碎片,只剩下一片片混沌似的迷雾。空间之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龙脉,五人见状一惊,身形已经不由自主的被那龙脉吸了进去。 眼前的红色世界又再度出现,这龙脉之中的情景便是只尽力一次都是过目难忘,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次。 这一次的龙脉并不太长,片刻之后便已经到达了出口。五人身上都是负伤不浅,但是一出幻境又恢复如初。 不过刚刚出得幻境,五人顿时便听见观众席上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一阵恍惚之后,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后一轮的比赛。 可是最后一轮不是只能剩下三个人吗?为何现在有五个人从里面平安走出。史云扬心里一阵不安,韩仑虽然心中明白,不过已经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此时五位天族长已经在这赛场一周的位置上各自站定,五人站在赛场中心,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史云扬环眼一看,只见五位天族长,五位地族长,五位人族长全部都已就位,这种阵势实在让人觉得压抑得有些恐怖。 “现在决战岛的决战已经结束,最后的结果已经诞生。现在由我宣布最后最终结果。”水灵仙族天族长朗声道: “这一界的季军是,水灵仙族天水部双月冷,担任本届东树大陆五国城的刑仪司。”四周忽然间传来一阵惊天的呼喝之声,观众奋声呐喊,场面热闹非凡。双月冷对着四方鞠躬行礼,脸上微笑淡淡。似乎有些不太满足。 “这一界的亚军是,木灵仙族木灵城柳故,出任本届东树大陆五国城的兵马司。”话音一落,只见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安静之后,却又重新恢复了火爆的场面。不过在这呐喊声中,却是不是能够听见许多叹息声,也有许多讥讽声。柳故十分镇定,抱拳一礼,随即站定不语。 其实这个结果便已经是柳故想要的,至少在这个位置上,柳故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平台,只有在这个位置上,他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这一届的冠军得主是。”天族长顿了顿,场上所有的声音顿时寂灭,如此广阔的一个赛场竟然鸦雀无声,几乎连呼吸声都已经停止,天空中似乎掉下了一大片真空。 所有人都想知道接下来即将领导东树大陆四年的人到底是谁?这一个决定可是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利害关系,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关心。 “木灵仙族木灵城苏灵儿,她即将出任东树大陆五国城的下一届城主。” 苏灵儿一阵恍惚,那一刻她心中甚是激动,之前所做的一切牺牲似乎都已经值得了。她下意识去看史云扬,只见史云扬也有一股轻松的目光向她投来。 水灵仙族天族长一说完,霎时间全场便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议论,木灵仙族的人在狂欢,其他四大种族的人似乎还在叹息。金灵仙族一直和木灵仙族不太对付,因此全族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看。 一时间行行色色的表情和行动都出现在现场,场面混乱不堪。 “众位请静一静,请静一静。”水灵仙族天族长的声音强行压过了所有的声音。众人不得不双手捂住耳朵,减小声音对耳膜的冲击。 众人又静静地看着天族长,只听她道:“历来的城主不仅仅是要通过五方大会的考验,而且要执行一件上一届的城主交付的试炼,若是两样都完成,方可作为城主执政。” 苏灵儿心中本来就已经是卷积的狂澜,可天族长这一句话说出,之前的欢喜顿时便消失了一大半。 “苏灵儿,你可是真的做好了准备接任五国城的城主一职了吗?” 苏灵儿站出一步,行礼道:“苏灵儿愿意以自己薄弱身躯,绵薄之力,劳心劳力,鞠躬尽瘁。生愿为灵界生灵福祉而奔走,死愿为驱除魔物之战而献身,若有违此言,天道共谴。” 苏灵儿说的郑重其事,天族长微微一点头,忽然间她一招手,道:“将这两人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只见赛场之中忽然冲出来五队卫兵,个个手执长枪,身穿锁子甲。威武不凡。 苏灵儿见状一惊,这竟然是五国城的最为精密的部队----千机卫。 史云扬和韩仑一惊,可是此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两人几乎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军队团团围住,身体周围全是尖亮发光的锋利枪尖,稍稍一动便会扎进身体。不多时,只见两个千机卫将两人按到在地,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绳索死死捆住。 苏灵儿猛地一惊,她身形一动,可是片刻间忽然看见史云扬传来的那针扎般的眼神。苏灵儿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若是她此时妄动,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已经白费了。 苏灵儿静静的退了回去。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千机卫将两人押赴到高台之上。 “你们两个可知罪?”水灵仙族天族长沉沉说道。 史云扬看了她一眼,心中知道可能事情已经败露了,不过此时能挨过一刻是一刻。他道:“不知。” “不见棺材不落泪!”天族长冷声道,她挥挥手,赛场之中忽然又有两扇门打开,其中一队千机卫飞快的行了出来,队伍整齐。行动一致。而在他们身后有三个大木桩,其上各自用铁链锁着一个人。最左边那人是冉倾珞,中间那人是罗啸成,而最边上的那人竟然是令狐玉儿! “倾珞!” “玉儿!” 史云扬和韩仑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他们两人身上似乎顿时便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力气,在千机卫的重重压制之下,竟然蓦地站起身来。 近旁的两名千机卫一愣,随即眼神一寒,随手抽出两柄尖细的小刀猛然间便刺进了史云扬和韩仑的腿骨。史云扬和韩仑都是一声痛喝,双腿猛然间跪倒下去。 两人一回头,只见那两名千机卫正熟练地将小刀插进右手的袖子之中。眼神之中一丝波动都无。 “你们果然认识,也好,从人界来的五个人类今次全部落网。正好印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史云扬道:“不错,那又怎么样!敢问我们做错了什么?” 天族长道:“这正是我们想要问你们的,你们私自杀害灵界生灵,冒名顶替,更与灵界某些种族相互串通,企图何在?难不成你们想要夺取这五国城城主之位,借以实现你们自己的野心?” 史云扬道:“我们何曾杀害过灵界生灵,想要夺取这五国城城主一事也是妄谈。我们并无野心。” 天族长冷喝道:“胡言乱语!难不成你们以为这五方大会是来玩耍的不成?劝你赶快交代事实,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第五百一十章,无辜蒙冤 第五百一十章,无辜蒙冤 史云扬浑然未听到天族长的话,他的双眼一直都盯在冉倾珞的身上.冉倾珞此时也正看着他,脸上的假面已经被人取下,那张让史云扬深深眷恋的脸庞,就在他几尺之外。 她的眼神之中甚是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因此时的形式而变色,只不过看到史云扬双腿之上流出的鲜血,眼角闪烁着一丝丝晶莹。 史云扬点点头,除了令狐玉儿,冉倾珞和罗啸成身上都没有什么伤痕,看样子并未吃苦。可是双手被悬吊在空中,想也能想得到定不好受。 不过令狐玉儿身上可就是累累的伤痕,浑身上下的衣襟已经褴褛不堪。此时的她披头散发,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木桩之上,完全不能动弹,此时的她已经陷入昏睡之中,双眼紧闭,不过浑身上下的伤口在着明亮的光线之下却是显得触目惊心。 韩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一别已是数天,韩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短短时日,竟已像是过了数年。 其实他多想那木桩之上死死钉着的人是自己,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个活泼开朗的玉儿了,她的音容笑貌似乎都在自己眼前历历而过,韩仑轻轻一笑,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个嘻嘻笑着的玉儿的脸。可是他的双手被反绑着,片刻间,玉儿的脸也消失不见,只剩下面前不远处绑着的那个憔悴不堪的她。其实韩仑明白,这才是真实的玉儿。 “我们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我们进入这五方大会也根本没有任何企图。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史云扬淡淡说道。 “事到如今,还如此强撑,试问究竟有何意义?你一出手便是火属性的时候我们便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身份,不过一直拿不准你们的意图,也便没有强加干涉。可是一路走到最后一轮,你们似乎也没露出真面目,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将计就计。”天族长轻声说道。 史云扬笑道:“天族长说的没错,你们当然是将计就计,东树大陆从来都没有遭过魔族进攻,你们对魔族全无所知,那盗者不一不知道与魔族有什么连系,你们虽然能够将其囚禁,可是一直都无法将其处死,这件事也一直都是东树大陆的耻辱,你们自然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你们这么多无上境高手却数百年都无法处死一个魔族。因此这才有了这将计就计,以我们之手替你们除掉这百年来的灵界大盗。” 天族长脸上顿时抽了一下,随即狠狠斥道:“休要胡言乱语,这盗者不一只是我们设在这决战岛中的一个幻影而已,真正的盗者不一早已经在六十年前就已经伏诛。” 史云扬道:“那你又如何解释那盗者不一身上的魔气?难不成你们还能幻化出魔气不成?” 天族长冷喝道:“这事可不得问你们吗?巧言令色,其实与魔族有染的就是你们这群从人界来的人。” 史云扬猛地一惊,大声道:“血口喷人,不管你们扣什么罪名在我们头上,我们自知都难以辨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这一条,你们如何能够妄加!” “还在狡辩,在坐的诸位可看清楚了,他们到底跟魔族有无瓜葛,看看我在这卸任之际还能否为东树大陆做这最后的一件事。” 天族长一挥手,只见苏灵儿旁边的千机卫忽然拔出手中的袖剑,猛地在令狐玉儿身上刺了一剑,令狐玉儿蓦然惊醒,一睁眼,忽然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身上散发着一片片淡淡的墨色。 史云扬大惊,那的确是魔气无疑! “玉儿!放开我!有种的杀了我,杀了我们!”韩仑放声大叫道。双腿本来已经被千机卫刺伤,可是此时竟然又猛地站起来,将身后那名千机卫顶翻在地。 那千机卫身形倒地,忽然横腿扫出,韩仑身形不稳,顿时重重倒地。那千机卫翻身而起,腰间金刀飞快抽出,一刀便刺向韩仑的心口。 “慢着!”天族长忽的下令,那刀锋离韩仑的心口已经不到半寸。那千机卫闪电般收刀,猛的一脚揣在韩仑腰间,韩仑的身形便重重旋飞出去,落地之时,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骨裂之声。 令狐玉儿双眼盯着韩仑,侧头看了一眼,眼神便极端凶恶的看着那名千机卫。 “魔族,真的是魔族!” “城主,快将这些人抓起来!” “东树大陆怎么也遭了魔族啊,这可还得了!要打仗了要打仗了!” 观众席上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在议论纷纷。观众们的情绪也变得十分暴躁,之前还有人对他们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灵界时常都会有各个种族的灵前往灵界学习,也熟知人界的生灵其实也分好坏。不过看到史云扬他们身怀绝技,又见到他们和魔族混迹在一起,便将他们与魔族紧密的联系起来,顿时便对他们厌恶不已。 “放屁放屁,血口喷人!谁知道你们对玉儿妹子做了什么!借以诬陷到我们身上。一群实力强大,但头脑简单的老头,真真让人笑掉大牙。”罗啸成被绑在木桩上,破口大骂。 水灵仙族天族长道:“你们与我们素无恩怨,我们为什么要如此诬陷你们?” 罗啸成道:“不就是因为放跑了你们一只树灵吗?这不正是恩怨所在?” 天族长道:“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何必要多此一举,你们既然自知是灵界的罪人,我们本就能将你们抓捕。哪里用得着陷害。” 罗啸成正要说话,可是忽然间又被观众席上的观众声音打断,“不要再跟他们废话了,杀了他们!” “魔族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 “为灵界与魔族交战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观众席上的观众群情振奋,个个都像是杀红了眼的战士,恨不得立马就将史云扬等五人生吞活剥。 苏灵儿见到几人无辜蒙冤,心中焦急如焚,可是却又不能表现出很是关切的样子。史云扬几人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们自然不能说明真正意图,若是那样,便连她也会被牵连进去,说不定还有柳故。好几个瞬间,苏灵儿只想站出来大声说明真相,可是一想到木灵仙族数百老老小小,顿时又心软下去。 她没有勇气为了他们站出来,她有牵挂,强烈的牵挂,她的族人叫她族长,她的身上便多了一身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必须对族人负责,至少能够让他们过上一些好日子。 “苏灵儿。” 天族长轻声唤了她一声,不过她正在想象之中,此时正在出神,这一声竟然还未听到。 “苏灵儿!”天族长又喊了一声,苏灵儿这才从恍惚之中反应过来。 “城主。”苏灵儿躬身行礼。 水灵仙族天族长道:“苏灵儿,既然你已经决定接任这个城主之位,那么我这就向你交付你的最后一项试炼。若是完成,城主之位便就是你的了。” 苏灵儿心中涌出一股不安,不过她还是跪下,道:“请城主示下。” 天族长道:“这五个人私自放走东树树灵,又打死打伤灵界生灵,冒名顶替五方大会参赛选手,图谋不轨,仔细查明,应是魔族内应。分明是想将我东树大陆分崩瓦解。我给你的任务很简单,杀了这五个人,为所有替灵界献身的壮士献祭。” 苏灵儿闻言,只觉得脑海之中嗡的一声炸响,天族长的话几乎像是一把把尖刀,从她的心口扎进又飞快的拔出。直让人痛不可扼。这最后一项任务竟然是这样,苏灵儿心海之中顿时起了万丈狂澜。 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苏灵儿怎么可能对他们出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且不说他们之间密切的关系,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之间也实难做到断人生死。 苏灵儿愣在原地,双眼之中闪烁着惊恐,手脚忽然间已经变得冰凉。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 听见那天族长的话,史云扬、韩仑、冉倾珞、罗啸成,一时间四个人的目光全部投到她的身上。他们虽然是等待着被裁决的人,可是却也能够想到苏灵儿此时内心的痛苦。 苏灵儿浑身微微颤抖,不多时,一名千机卫阔步走上前来,身上的甲胄哗哗直响。苏灵儿一抬头,只见那千机卫手中呈着一把掐丝焊金短匕,恭恭敬敬的撑到了苏灵儿的面前。 看到那柄匕首,苏灵儿只觉得拿匕首之上似乎长着尖牙利爪,自己没有任**气去触碰。若是让她一直置身事外,为了族人,她也许能够腆颜不管他们的危难,可是要她动手杀了他们,这真是比登天还难。 那把匕首就在她面前,不过苏灵儿迟迟不伸手,那千机卫也很有耐心的等着,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苏灵儿心中正在泣血。 看着那刀锋,苏灵儿咬了咬牙,终于慢慢的伸出了手... 第五百一十一章,深牢情浓 第五百一十一章,深牢情浓 苏灵儿的手似乎正在伸向死亡的深渊,那把匕首之上葬送的是她一生的情义.然而现在,这份情义却正在从她的手和那匕首之间缩短的距离里慢慢消逝。 史云扬几人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此时身为阶下之囚,苏灵儿虽然未被绑缚双手,可是她的难处完全不小于他们的生死。现在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史云扬几人都无法言说,无论如何,她总是对的。 可是她的手在碰到拿匕首的时候,忽然闪电般缩了回去,苏灵儿摇着头向后退了两步。 “不,我做不到...”苏灵儿惊恐的后退,不过刚刚退了一两步,便被柳故拉住。 “苏灵儿,你这是何意?”天族长厉声道。 “我做不到。” “为何做不到?”天族长不依不挠。可是苏灵儿却又无法言说,只是一个劲摇着头。 柳故上前一步,道:“城主见谅,苏灵儿心性柔弱,历来未行不义之举,手执长剑却从未见血。此时要她杀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人,她一时下不了手也是正常。” 天族长道:“这几人乃是灵界的祸患,若不除去,终将致使东树大陆陷入魔族之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需当防患于未然。” 苏灵儿仍是摇头,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们杀了我吧,把我和他们一起杀了吧。”苏灵儿忽的伏跪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几位天族长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只有木灵仙族天族长心里明白,他朗声道:“灵儿,切勿因小失大,莫忘了你的责任,莫忘了你族人。” 苏灵儿浑身一震,忽的直起身来,可是突然觉得脑海之中突然一阵眩晕,身形突然倒地,便不省人事。 “灵儿!”史云扬一惊,口中低低呼道。可他并未喊出口,只能看着她沉沉倒地。 柳故赶快将她扶起身,只觉得苏灵儿浑身上下都是冰凉一片,仿佛堕入冰窟之中。 柳故明白苏灵儿心中的苦楚,见到她如此难过,心中亦不好受。 “城主,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柳故说道。 天族长道:“请讲。” 柳故将苏灵儿扶着,中气十足的说道:“现在这种样子,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现在再在赛场耗着,也不是什么好事。灵儿不愿手屠无力反抗之人,正是显现了她内心的宽容,今后的四年,他定会用最为平和的手段将东树大陆治理妥帖。如此人才,定不能因这小事而放弃。 按照惯例,五方大会之后的第三天将会是新一届的执政交接之际。且不如让这届五方大会平稳结束,对于这些人的处置,就放在三天之后的交接典礼之上。一来可以暂缓大家的难处,二来可以给苏灵儿一个缓和的时间。” 天族长也知道,现在她既然已经让苏灵儿亲手杀了这几个人,这已然作为苏灵儿的试炼,除了她亲自动手,这几人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杀的。可是现在苏灵儿因为龙骨丹的药效发作,昏迷不醒,现场已然成了僵局。柳故此时提出这个方案,也是顺了几位天族长的意思。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天族长点点头,道:“苏灵儿宅心仁厚,柳故深明大义,双月冷彬彬有礼。好,这也是你们三人的闪光之处,希望你们能够坚持。既然柳故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吧。三天之后,便是你们走马上任之际,此事便延至三天之后。” 柳故朗声道:“多谢天族长慷慨。柳故代苏灵儿谢过。” 天族长点点头,道:“将这五人关进东树大牢死牢,任何人不准探望。任何人不准靠近,死牢之中其他罪犯全部迁出,十二队千机卫轮番守卫,不得有违。若有擅闯死牢百步者,杀无赦!” 千机卫忽然群声喝道:“诺!” 声势震天,整齐如一。直让人心惊肉跳。那是一种气势,强大无匹的军队的气势。 一队队千机卫从门中涌出,将史云扬五人押解下去。在史云扬被推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片狂欢之声,这声音似乎也就宣告着五方大会已经完全结束。 他们五人在五方大会之前分散,在五方大会之后再次聚合。不过人心已变,在韩仑的心中,史云扬已经变成了不仁不义之徒。史云扬他们本来准备五方大会之后便前去营救令狐玉儿和韩仑,可是没想到韩仑已然变成了自己的仇敌,而令狐玉儿这样一个胸无城府的女孩子,竟然入了魔。 这一切像是梦幻之中,无声无息到来的一场灾难,要将他们每一个人摧毁。冥冥之中,像有一只巨大的手将所有人网罗其中。而那只手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手掌翻覆之间,他们的命运已经完全被撕成碎片。 入夜,东树大牢的死牢之中。 这里是一处不分白天与黑夜的永暝之地。除了闪烁的焰火和乌黑的刑具,其他的都是一片漆黑。 几人被关在死牢的最深处,东树大牢是五国城最大的监狱,其中的死牢便是这座监狱之中看守最为严密的地方。不过如今的死牢已经是空空如也,里面仅仅只关着五个人,但是却有数百精锐的千机卫轮番守卫。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史云扬五人一人一个牢房关押着,彼此之间的牢房隔得虽不算远,但都没有被关在一起。 令狐玉儿是最后一个被关进牢房之中的,她被关进去之后,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锁链锁住。又重新吊回到空中,其中两名千机卫拿着两根长长的铁钉,生生从令狐玉儿的双肘和膝盖钉了进去。 令狐玉儿一阵阵发狂的痛喝,然而那两名千机卫脸上蒙着金面具,根本看不清楚表情。不过手法似乎极其娴熟。丝毫不顾令狐玉儿的悲声大叫。 “玉儿!” 几人听见玉儿的叫声,顿时都是一片愤怒。韩仑暴怒道:“混蛋,你们想要做什么,快住手!” “绝脉针!好狠毒!”罗啸成猛地一拳打在牢门上。 史云扬道:“什么?” “在人的肘关节和膝关节处是力量的发动之处,也是人能够活动最为关键的部位。两道经脉在肘关节和膝关节处各有一处交叉,若是将这一处部位钉住,人的经脉便完全无法发挥作用。不管灵力多么厉害。不过这种手法在人界极其罕见,据说少昊被囚禁于归墟之中的时候,便被钉死了经脉。”罗啸成沉重的说道。 史云扬一愣,道:“天道循环,人的身体也是一个小小宇宙,无时无刻不在运转,这般强行阻碍经脉流动,今后说不定会落下病根。” 罗啸成摇摇头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绝脉针钉入身体之中,受刑者的痛苦将会无限放大,我担心玉儿妹子会受不了。” “你们闭嘴!” 韩仑突然大吼一声,史云扬和罗啸成俱是一愣。韩仑如今无比激动。仿佛就是一头刚刚被关进笼子的野兽,狂野,咆哮,一刻都安宁不下来。史云扬和罗啸成之间的话他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顿时泛起强烈的凄楚。 玉儿就在他的眼前,身受巨大苦楚,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就宛如几十天前一样,玉儿身受鞭笞之苦,可是他也一样无能为力。 韩仑拔出含章刀,一刀一刀狠狠劈砍着牢门,火花四溅,可是却丝毫没有印记。那一声声咆哮被众人听在耳中,只觉得阵阵心痛,充满憾恨。 韩仑的咆哮声很快便变成了啼哭之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男儿也有伤心欲绝的时候,看着令狐玉儿身受苦楚,韩仑心中的痛无人能知。他便像一个走到迷惘路上丢失了方向的孩童,那不是软弱,而是无助。也许韩仑心里正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可是此时没有一个人嘲笑他的软弱,即便是史云扬和罗啸成也忍不住,随着他的哭声潸然泪下。 这哭声像是一曲惹人心痛的长离曲,幽暗的死牢之中,这声音一直飘荡着,如同刀刃,寸寸划破人心,鲜血淋漓。突然间,令狐玉儿似乎是听到了这哭声。她的吼声竟然戛然而止。 似乎是感觉到了韩仑的存在,被悬吊在空中的令狐玉儿睁着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寻找着那哭声的源头。眼神之中虽然看不清神情,可是从她的脸上分明能够看得出焦急和期盼。 “答...呢...” 令狐玉儿口中支支吾吾的说道,众人立即凝神听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韩仑睁大双眼,脸庞紧紧贴着那牢门的栅栏。 令狐玉儿喊了几声,似乎也是极为悲切,红色眼中竟也满上了一层晶莹。 牢房之中安静地出奇,只有她口中咿咿呀呀的声音在不断地说着,此时她似乎并没有被控制心智,心中记得了什么,也许那是她在呼唤什么,也许是在回忆什么。 韩仑仔仔细细的听着,一个音节都不愿放过。可是听着听着,韩仑的眼中的泪水又重新滑落。 因为他听懂了令狐玉儿的话,她说的是: “等你。” 第五百一十二章,无怨无悔 第五百一十二章,无怨无悔 苏灵儿昏迷之后,便一直是柳故在照顾,他一路将苏灵儿送回东树楼七层,之后便一直守候着她,直到她醒来. 在她昏迷之时,柳故一直都紧守在她的床前,正襟危坐,不敢越雷池一步。 柳故苦笑着,他心中喜欢的明明是她,可是将她放下之后,便连替她盖一盖被子的勇气都难以鼓起。 他苦笑着,想不到自己什么都不怕,竟然也会输在一个情字之上。柳故心中也甚是苦闷,特别是在苏灵儿昏睡中,她口中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柳故的心如同针扎。 还有什么事比你深爱的人不爱你更让人悲伤呢。 不久之后,苏灵儿便醒了过来,她第一眼便看见了柳故,不过瞬间之后他便发现了这里根本不是五方大会的赛场,她甚至没有认出这就是她自己的房间。 “柳少爷,他们呢?他们在哪?”苏灵儿一把抓住柳故的肩膀,她双眼之中充满了急切,眼神之中的泪水还在打着转。 “你的路还很长,好好当这个城主,我会尽力帮你。”柳故轻声道。 “我问你他们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苏灵儿大声道,无比激动。 几乎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可是柳故却一点也不生气。他淡淡的道:“他们暂时没事,现在被看押在东树大牢之中。由千机卫看守。” 苏灵儿似乎松了一口气,抓着他肩膀的手这才渐渐放松下来。看着她松弛下来的神情,柳故眼里却是多了一抹黯然。 “我怎么会...天族长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苏灵儿捏着被角忧心忡忡的道。 “你是因为太紧张了。他们...三天后的典礼上还是逃不了。你也只有三天的时间。” 苏灵儿猛然一惊,眼中又忽然黯淡下去。她道:“原来如此,原来还是逃不了这个命运。” 看着她顿时又陷入了难过之中,柳故无言相劝,他想伸出手去拍怕她的肩膀,可是手刚一动,却又很快缩回去。 “柳故,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要怎么做?”苏灵儿忽然看着柳故的脸,双眼直视着他,目不转睛。 柳故忽的有些慌张,忙瞥过眼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苏灵儿眼中的泪滚滚落下,她蜷曲在床上,埋头膝间,放声痛哭。柳故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心中也极不好受。 柳故嗫嚅着,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水。 柳故渐渐地坐到了苏灵儿的床边,伸出手,僵硬的抚了抚她的肩。苏灵儿顿时哭声更盛,她抬起头来,一把抱住柳故的肩膀,失声而泣。 感受到她的泪水就在自己耳边滑落,柳故眼中也微微闪着泪花,他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双手抱着苏灵儿的腰身,穿过她背后的长发,感受着她的抽泣,她身体的震颤,还有她毫无温度的身体。柳故搂紧她,似乎想将自己那一颗炽热得快要融化的心融进她的心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深牢之中,韩仑幽幽的唱着,这支古曲玉儿在秦始皇陵之中为他唱过,韩仑一直记着。此时唱来,他忽然感受到以前的玉儿对自己的心意。 这是一支怎样的古曲啊,这是一个何其高远的誓言,一旦许下,怕是一生都难以更改。 不过情定一生,又何必要更改呢? 韩仑以前不知道,在自己一直逃避玉儿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被自己伤了好多次。今天他已经不愿再逃避,可是她却又听不到。 为何人都是这样,到了失去时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多么可贵,到那时才会反问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珍惜。 韩仑倚着牢门一遍一遍哼唱着,罗啸成靠着大牢的墙角平卧着,双眼看着那牢房顶部的闪动火光,眉头深锁。史云扬和冉倾珞的牢房正对着,两人相对而望,只可惜中间隔着两道栅栏,他们也无法相拥在一起。 “云扬,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史云扬淡淡笑了,摇了摇头。冉倾珞有些黯然,可是片刻后她眼中又重新恢复了暖意。 她道:“这些年来,你可曾悔过,在幽迷谷外的时候,在长安的时候。” 史云扬道:“在幽迷谷外的时候,我后悔自己没有强大的实力护你周全,在长安的时候,我后悔没有早一点来找你。倾珞,我的人生并不完整,之前的人生像是那水中花,镜中月。从幽迷谷遇到你开始,那才是一个起点。或许之前有过后悔,不过都在我的记忆里一起消失不见了。遇见你之后,我从不后悔。” 冉倾珞道:“或许也就是我改变了你的人生轨道。你本来应该是上官承枫的。” 史云扬道:“我是史云扬,这个人从遇见你那一天才诞生,这一辈子也只为你而活。” 冉倾珞喃喃道:“云扬,我想问你一件事。” 史云扬看了看她的眼睛,只见她面上染上一抹绯红,史云扬道:“我曾经想,有一天能够重回你的家乡,回到这场大梦开始的地方。我们开始另一个梦,坐赏夕阳,卧看梳星,闲观雨落,醉听风吟。那时候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我才不属于天下,只属于你。而在这之前,我想过,但是从未说过。只可惜...” 史云扬抬起头看了看她,深情而歉意的说道。 “没能让你当一次新娘。” 冉倾珞一笑,眼中的泪忽然双双滑落。 那既是悲戚,更是感动。 她并未说话,不过此时似乎说任何话都是词不达意,沉默才是接近心灵的语言。 这深牢之中,一阵阵轻柔的歌声幽幽的飘荡着,几句暖心的情话互诉,点点相思之泪无声坠落。这个冰冷的地方也竟充满了一丝丝暖意。不过着暖意之中却是透着强烈的悲凉,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离别。 夜近子时,一轮硕大的明月光从东树大牢的天顶之上直直透了下来,借着月光的力量,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薄纱透进大牢之中,翩翩起舞,像是广寒宫之上的玉兔化为了仙女,正从这束月光之下飘然而下。 这月光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伴着韩仑的歌声。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悲凉的气氛。 韩仑倚着牢门,声音颤颤悠悠,这一首上邪他已经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可是这一次他唱的时候,却似乎多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跟着他一起微微的伴唱。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韩仑蓦然间停止了歌声,只听见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正在轻轻唱着,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一盏风中的残灯,明灭恍惚。 韩仑静静地听着,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那个声音让他们心中一震,而韩仑几乎要欢喜到癫狂。 “韩仑,韩仑...你唱歌...真...好听。”黑暗中传来了令狐玉儿熟悉的声音,冉倾珞和韩仑被关在令狐玉儿的对面,此时忽然看见那束月光正射到玉儿的脸上,她眼中的红色已经完全消退。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唱给你听。玉儿,你这是怎么了?”韩仑紧紧倚靠着牢门说道。 “他们里面有很厉害的人,有三个,穿着...黑斗篷,把我变成..这样的。是...是苏津...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阵大惊,韩仑一拳打在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他大喝道:“苏津!若是此番能够出去,我定要你狗命!” “韩仑,我刚才的样子...很怕吧。我...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你的声音。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令狐玉儿说话极其费力,说一个字便又要停顿好久,似乎力气已经完全用光了一般。 “不,不怕,你还是那样。玉儿,别怕。”韩仑颤抖着声音说道。 玉儿轻声道:“嗯,不怕。韩仑,谢谢你...给我这么多...” “不,我能给你什么,你永远不知道,因为在你面前的时候,我永远都是一无所有。你就是我一生的债主,我用这辈子慢慢去给你,答应我,用你的今生去揭晓这个谜底。” 令狐玉儿咯咯笑道:“你...可真霸道。蛮不...讲...理...” 这一句话说完,令狐玉儿便再也没了声音,良久之后,都不见她再说话。她的头已经低垂下去,双眼已经闭上。 “玉儿,玉儿?你还醒着吗?”韩仑轻声唤道,可是也不见令狐玉儿回答,韩仑看到,那束月光已经悄然偏离了她的头顶,现在正偏向了其他地方,玉儿的脸又重新没进火光之中。 冉倾珞低声道,玉儿妹妹是女娲一族的人,女娲一族的力量每到子时月华鼎盛之时,便是力量最强的时候,也许也只有在这一个短短的时候,她才能有一丝丝短短的清醒。 韩仑心情沉重着,他的心也同这月光一样,悄然移开,重新没入黑暗。 不过总算还是有过一次欢喜,韩仑脸上泛出一点点放松。 就在此时,大牢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第五百一十三章,迷雾重重 第五百一十三章,迷雾重重 众人的目光顿时便被这阵脚步声吸引过去,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大,不多时,在转角处便出现了一个手拿折扇的人. 那人走路极其缓慢,似乎是有意放慢了脚步,那人径直而来,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脸,他走到黑暗与火光交接的时候却停止了步伐,不再行走。 “好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可惜了你们这两对苦命的鸳鸯。不过想想也是好事,若不是有这些生死,你们又怎会明白这多事理。”那人嘿嘿笑道,若无其事的调侃着他们。 史云扬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结局。你们可知道,你们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史云扬心道:“之前那位城主下过令,死牢百步之内不准人靠近若有违者,杀无赦。可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若无其事。” 他道:“我们当然知道,不过我们是生是死,与阁下有何关系?” 那人幽幽笑道:“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这是笔买卖。买家出的价很高,买的就是你们的命。” 史云扬一震,道:“什么买卖?你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有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道:“买卖嘛,做买卖的自然就是商人,我就是个商人,因此我就想来看看我的货物是不是卖得出去,而且,我还要确认我的货物能够卖得出去。至于你说的进来,肯定是一步步走进来的,这岂不是废话。” 史云扬仔细打量着这人,他身上的力量似乎并不太强,但是他身上有一股力量,是一种让人觉得黑暗的力量。而且他能够穿过这么多千机卫来到这守卫森严的死牢,若是没有特殊的手段,一定是做不到的。 那人一直站在黑暗中,并未露脸,因此史云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片刻之后,那人忽然笑道,“不过我进来之前看你们已经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倒是让我省了不少的心啊。” 史云扬正要发话,此时忽然听见韩仑一声大喝,他似乎是完全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苏津,你不要装了,给我滚出来!” 众人一惊,想不到那人就是苏津。可是也没想到,苏津竟然会大起胆子私自逃到五国城,还进入了这地狱深牢。 到了此时,苏津终于哈哈一笑,道:“韩仑兄弟,想不到你还认得我这个大哥。” 韩仑突然啐了一口,道:“呸,谁会和你这种败类称兄道弟!老子出去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苏津从黑暗中走出来,戏谑的看了韩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道:“韩仑兄弟,你不用再装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他们既然已经落网,你自然不必对为兄如此,等此间事了,兄弟我请你喝酒。” 韩仑道:“休要含血喷人,我韩仑活了二十余载,自认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自是不会跟你这种鼠辈沆瀣一气。” 苏津笑指点道:“认真,唉,不过你这种认真的态度我喜欢。算了,不难为你了。” 苏津道:“今天来这里呢,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另一个呢,我想问你们要一件东西。”苏津停了停,看了众人一眼,道:“看你们急切的眼神,那好吧,先说好消息。听好了,今天凌晨酉时一刻,柳故和苏灵儿将会前来劫狱,救你们出去。这个算好消息吧。” 几人一愣,这哪里算是好消息,若是他们的计划被苏津知晓,他们到这里来岂不就是羊入虎口? “还有一件事呢?你想要什么?我们可是一无所有。”史云扬疑惑的说道。 苏津笑道:“好说好说,而另一样东西嘛,怕是要得罪这位姑娘了。”苏津看着冉倾珞,眼神之中透着一丝丝贪婪。 “女娲血脉。” 苏津话音一落,史云扬的脸色啥时间就变得极其难看。 冉倾珞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要女娲血脉做什么?” 苏津道:“对于我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可是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一笔交易,我的买主可是大有用处。” 史云扬道:“难道你与魔族有染?” 苏津一愣,转身道:“不错嘛,很有感知力。没错,和魔族做生意,我不吃亏。” 史云扬抓着牢门,狠狠的道:“你可知魔族生性恶劣,残暴不仁,更是无情无义,无礼无信。跟这种东西做生意,你有什么好处可言。” 苏津道:“此言差矣,换一种思路想想,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我苏津只追随强者。灵界万灵王现在已经颓废了,劫焰平原的战火也正在燎原,这火迟早要烧到东树大陆。与其那个时候像蝼蚁一样被碾死,还不如早做打算。我跟他们做生意,本也就是给自已一条退路。更何况,我开的条件很小,一个木灵城,一个苏灵儿。” 史云扬道:“卑鄙龌龊,你不配得到灵儿。” 苏津冷哼道:“配与不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只有紧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我只要真实的东西。” 史云扬道:“是魔族让你们取我们的命?” 苏津笑道,眼神中流露出不屑:“当然,要不然我何必劳神劳力去做一些对自己无用的事。你们的命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不过,既然有人要你们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只要略施小计便可。” 韩仑道:“你这什么意思?” 苏津道:“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还活着,却是挺让我吃惊的。不知道你是如何解了十日香的毒。算你运气好。其实很简单,只要让你们跟魔族扯上关系,你觉得五国城还会任你们来去吗?” 史云扬此时才明白,原来背后的那双大手其实就是苏津。城主之前说他们冒名顶替,杀害灵界生灵,想必他们顶替的人也是被苏津杀的。如此一来,不过是要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史云扬几人对这苏津恨地牙痒痒,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苏津仍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不多时,只见苏津背后出现了三个黑影,实力竟然在无上境! 那三人穿着黑斗篷,浑身上下发散着强烈的魔气,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对于苏津却是服服帖帖。 “外面的守卫一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我们是不是赶紧撤。” 苏津点点头,道:“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带上她。”那三名黑斗篷人拱手,身形一闪,竟然直接从那牢门之上穿透进去。像是一缕黑气透进了其中。 冉倾珞惊道:“你们不要过来!”她身形后退半步,手中灵力便要喷出,可是她突然发现,身中的灵力竟然被莫名的压制了近七成以上。 “别白费力气了,东树大牢之中能够抑制灵力,要不然,这里关押的那么多强者岂不早就越狱而出。” “苏津,你住手!”史云扬大喝道。他双手一动,左手拿出焚天,右手紧握渊离,手中双剑飞快的在牢门上狂砍,可是除了一阵阵飞溅的火花,牢门丝毫未动。 苏津摇摇头,道:“真是固执,这东树大牢是四十位无上境的高手联合铸造的,可谓牢不可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们方才别离的情话也说够了,现在正好离别来了,多应景。” 说完,他一阵哈哈大笑,三名黑斗篷的人一挥袖,三道黑气串成一个诡谲的法阵,等到苏津走入其中,那道黑气忽然发出一阵光芒,苏津和那三名黑袍客,便连同冉倾珞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倾珞!”史云扬一声大吼,似乎整个大牢都回荡着声声回音。不过那声音逐渐飘散。最终只剩下寂静。 史云扬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牢房兀自出神发呆。片刻之前冉倾珞还在同他说着话,可是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她却已经像是蒸发了一般。 “啊....!” 似乎是感应到了冉倾珞被抓走,令狐玉儿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嚎声。韩仑再去看她,只见她的双眼又已经是通红,满脸都是狰狞。 一时间,这大牢之中本来有着短暂的聚首,可是顿时又是双双的别离。玉儿近在咫尺,可是却似远在天涯。冉倾珞的消失又是平添的离伤,片刻间,这牢中的悲凉就被无限的放大。 魔族觊觎女娲血脉已经太久,不过每一次他们都能够化险为夷,魔族的希望也就多次被打破。不过这一次冉倾珞被他们抓住,再能够化险为夷的机会可就是十分渺茫了。 史云扬脑海之中涌现出各种不同的画面,尽管他想将这些画面遏制住,可是那些画面却还是不断蹦出来,一一跳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心里慌乱不已,虽然一向冷静,可是此时却已经是乱了方寸,欲哭无泪。 正在史云扬感到伤心欲绝的时候,大牢的转角处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云扬哥哥...” 第五百一十四章,劫狱风波 第五百一十四章,劫狱风波 “柳故,我要去救人.” 柳故抬起头,正对上苏灵儿投来的极度渴望的眼神。那双眼睛里充斥着泪水,晶莹剔透,像是两颗沧海明珠。可惜却似乎是深在海洋,太过渺远,无论如何都如法触摸到那道微弱的光芒。 可是他已经爱上了那双眼睛,即便知道那光芒并不是为自己绽放。 不过总有一天,那光芒将会射进自己的心里。他坚信。 柳故道:“东树大牢守卫森严,若要救人,续当从长计议。” 苏灵儿愣了愣,眼中的泪水竟然都停了片刻,道:“你...不反对?” 柳故面无表情,不过脸上不经意却滑落一丝丝柔情,“你做的事我再也不会反对。” 苏灵儿凝眉道:“我还不是城主,你何必?” 柳故道:“我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也无须再问。” 苏灵儿当然不知道,果然也不再过问。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满心的焦急似乎找到了一个能够排出的孔洞,而能够疏通这条堵塞口的,竟然是柳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以前在木灵城看见他的时候,柳故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剑,剑气环绕,凤鸣苍天。风从剑招之中划过,声音由缓转急,像是奏响的天外琼音。在木灵城,他是天族长的儿子,他的地位过于尊崇。高高在上本就是他应该有的状态。不过苏灵儿觉得,这种尊崇却是孤独的。配着柳故的永远都只有他那把问月剑,至于其他,苏灵儿甚至觉得,他一无所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故已经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他似乎从那个高台之上走下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似乎能够听到他的均匀的呼吸。或许是从前对他太不了解,苏灵儿忽然觉得,其实柳故并不像他面上那样冰冷和儒雅,若是真的能够看懂他的心,说不定他有着一颗炽热的心。 因为在这个世上,面冷心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然而事态炎凉,江湖之上不需要太多炽热,冷面无情才能走得更远,不至倒下。迫于生活和命运的压迫,他们不得不将自己那份炽热隐藏起来,罩以厚厚的没有温度的盔甲。然而若是只看到这层厚厚的伪装,你永远都看不见人真实的一面,在他的心中,那个真实的自己其实有着强烈的热枕与渴望。 苏灵儿点了点头,虽然停止了哭泣,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柳故的脖颈。道:“想不到这个时候,我还有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柳故一愣,鼻息之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苏灵儿似乎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便无甚顾及,环过手抱住了苏灵儿的腰身。 孰不知柳故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已经被苏灵儿听在耳中,虽然无言,可是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听见那说话声,史云扬倏地一惊,难道是...灵儿! 史云扬顾不得自己还在伤心之中,猛然间探出头去。 只见转角处出现了一抹青衣,极度谨慎的向关押着史云扬的地方行来。在她行动的时候,身后又有一个人影紧紧的跟上。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地掠过台阶,几步便窜到五人的牢房门前。 “云扬哥哥,你们果然在这儿,你们等一下,我马上救你们出来。”苏灵儿说道。 她伸手去开牢房的门,史云扬一把将她抓住,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守卫森严,谁都进不来。” 苏灵儿刚要说话,忽听得他身后那人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千机卫都已经被人迷晕了。我们还担心是有人早我们一步要来向你们下毒手。” 苏灵儿点点头,史云扬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绝对就是柳故。只不过现在柳故蒙着脸,若不是在五方大会之中对他有着足够的了解,根本辨认不出他的身份。 史云扬道:“你们现在赶快离开,这些千机卫马上就会苏醒,到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便会前来搜查这里。倒时候谁都逃不掉。” 苏灵儿急切地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要走就一起走。”苏灵儿取出钥匙开了牢门。放史云扬出来,当她转身要去开身后的牢门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冉姐姐呢?” 史云扬心中一阵悲戚,道:“现在没时间再说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苏灵儿点点头,说话间,柳故已经将罗啸成和韩仑放了出来。可是当他靠近之时,令狐玉儿忽然一阵发狂,柳故一惊,牢门未开便不自禁的退了回来。 韩仑靠近令狐玉儿的牢门,道:“玉儿,我是韩仑,别怕,我来救你。” 他从柳故手中接过钥匙,慢慢试着去开门。令狐玉儿又是一声大吼,声音十分可怖,可是韩仑却没被吓开,双手稳稳的去开门。 不管玉儿如何狰狞,如何恐怖,不管别人有多怕,有多畏。在他的心中,面前这个她永远都是那个天真烂漫的玉儿,永不会变。 或许在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份爱里已经承受了所有的悲欢离合。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容貌有没有变化,性情有没有改变,所爱的人永远都只是最初的模样,只有最初的善良。 韩仑开了牢门,轻轻的走到令狐玉儿身边,令狐玉儿疯狂的吼叫着,身上无法动弹,但是一双血红的眼睛里已经是极度的愤怒,极度的恐惧。 韩仑慢慢伸出手去,要去打开她身上的枷锁,令狐玉儿身体强烈的打颤,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在韩仑打开她手上的第二个铁环的时候,令狐玉儿眼中忽然泛出了泪,滴滴打落在韩仑的手上。 他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她眼中仍然还是那副狰狞的血红,可是已经被泪水照映地十分模糊。 “不...” 玉儿的喉间竟然隐隐约约的吐出了一个字。像是一把刀深深刺进心里,韩仑只觉得一阵深切的心痛。 他含泪微笑道:“不怕,有我。” 韩仑除下了令狐玉儿最后的一根锁链,在她的身上便只剩下四枚紧紧禁锢着她手脚的绝脉针。 “把这个取下来,你就不痛了。忍着点。”韩仑轻轻去触碰那绝脉针,令狐玉儿全身上下竟是一片颤抖。不过并未像之前钉入绝脉针之时那般痛苦。 她只是一直盯着韩仑,眼神之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不过也充满了一丝贪婪。 韩仑手脚放得很轻,她双腿和左手之上的绝脉针都被一一取出。只剩下最左边肘部的一根,当韩仑要去拔出的时候,令狐玉儿眼中忽然生出强烈的反感。 不过韩仑已经握住了那根长针,猛然间拔出,只见令狐玉儿身形一软。顿时便从木桩之上瘫倒。 韩仑手疾,飞快的将她抱在怀中。时隔这半月有余,重新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时间似乎已经逾过了数年。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重重的牵绊,似乎在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终于生出了根。 然而韩仑觉得,玉儿全身都是冰冷的。不管是双手还是脸颊。仿佛她抱在怀中的是一块千年寒冰。 “玉儿,没事了,没事了!”韩仑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罗啸成说:“韩少爷,我们得快些离开。赶紧背上妹子走吧。” 韩仑点点头,玉儿此时正在昏迷之中,正好能够安静地离开。 韩仑轻轻去托她的身子,令狐玉儿突然睁开双眼,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韩仑,她的双手竟然有了力气,猛然间卡住韩仑的脖子,一把竟将他举在空中,重重拍在了牢门之上。 “韩仑!!”众人呼声还未落下,令狐玉儿突然一口咬在韩仑的喉咙上。韩仑闷哼一声,紧锁牙关,双手紧紧抱着玉儿的腰身。一股股鲜血从玉儿的牙齿下缝中漫出,便顺着他的衣领滑下,点点落在他的衣襟之中,慢慢晕染出一朵朵血红的花。 史云扬和罗啸成正准备前来将令狐玉儿拉开,却被韩仑阻止。史云扬几人只得惊恐的站在一边,看着令狐玉儿像恶鬼一般吸食着韩仑的鲜血。 “玉儿,你...记着。从今以后,你就和我再也不可分离了。” 韩仑丝毫不反抗,令狐玉儿狠狠咬着他。他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在渐渐地消失。也许她真的要将他身中的血液全部抽干。 “你现在还不是人,怕是饿坏了吧。吸吧,吃饱了,我们就离开,好吗?” 令狐玉儿浑身上下忽然一颤,刹那间,只见她站起身来,猛然转身,一头撞向了牢房的墙壁。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身形便再次软倒下去。 韩仑大惊,三两步奔到令狐玉儿面前,将她抱在怀中,只见她额头上被撞破了一大块,鲜血顺着脸颊直流。 韩仑心如刀割,他知道令狐玉儿是不愿再伤害他,宁愿自己撞死。韩仑将她抱在怀中,心道:“只要你能够不痛苦,就算榨干我全身的血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傻姑娘。” 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众人都有些焦急,史云扬道:“韩仑,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赶快走!” 韩仑只轻轻地道了声好。 第五百一十五章,险象环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险象环生 顾不上双眼还垂着泪,韩仑伸手去托玉儿的身体,刚刚起身踏出第一步,却顿时觉得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史云扬和罗啸成赶忙打来牢门前来搀扶,韩仑却推开了两人,独自撑着颤颤双股,再次站起身来。 史云扬和罗啸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韩仑已经完全将他们和自己的世界隔绝开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多么羸弱,处境多么艰难。 令狐玉儿头上的伤还在流血,或许他心里也在流血,两个伤心的人聚在一处,其他人都是过客。 韩仑已经失血不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抱着玉儿的手一步也不放松,脚下的步伐也走得越来越坚定。也许人心真的可以给予人**上的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的转化,永远都是虚无缥缈,像是传说一般,有人愿意相信,有人只道是妄然。 一行六人就这样走出了东树大牢的死牢。这死牢就像是迷宫一样,史云扬四人只在其中转了两圈便觉得头昏眼花。韩仑口中喘着粗气,好几次都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史云扬和罗啸成看不过,多次想要帮着他抱着玉儿,可是韩仑根本不去理睬众人的好意。好几次自讨没趣之后,便也没人在开口。 这一路走来,每隔十步便有三名倒在地上的千机卫,浑身金甲,脸上带着厚厚的金面具。这样密集的防卫实在是太过惊人,不过此时这些千机卫全都软瘫在地,没有一个清醒。 罗啸成轻轻想在空中嗅了嗅,道:“这空气中飘着好几种药味,蛇芯草,无骨花,蟾蜍涎,还有...罂粟。” 罗啸成现在对药草的味道十分铭感,几乎闻到药味便能分辨出有哪些材料。 韩仑虐为思索,道:“蚀骨香。” 罗啸成道:“这是什么药?” 韩仑晃了晃头上的汗水,道:“是一种迷药,能够让人昏迷一个时辰,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这种药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大幅度提高人体机能。直到身体中的机能被榨干,再度昏迷。” 罗啸成惊道:“这些千机卫的实力本来已经在空境左右,若是实力再度提高,我们怕是逃不过去。” 柳故道:“不要再说话了,时间很紧,这里没有捷径也没有暗道,要想出去只能从大牢正面。再不抓紧时间,这些人怕是就要醒了。” 这座东树大牢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柳故和苏灵儿进来的时候十分顺遂,顺着路没多时便进来了,可是再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到处都是岔路。东树大牢的设计便是这种锯齿状,进来容易,出去可是难上加难。 一路乱撞,眼看着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一行六人却还在胡乱转悠,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走过了多条绕路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了大牢的出口。 苏灵儿在出大牢之时,又重新将自己的脸用黑布蒙住。她走在前面,其余人跟在她身后,柳故走在最后面,当他最后迈出大牢的门,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 柳故一惊,也没看身下的情形,拔出剑猛地一挥,只听得一阵金铁碰撞的声音,众人忙回头,只见一阵鲜血喷溅而出,一只穿着金甲的手凌空飞起,像是干柴棒一般重重落地,啪嗒一声响。 柳故身形未及闪躲,忽然间便被鲜血喷溅了一身。那被砍了手的千机卫一声惨叫。此时已经在大牢的外缘,一声惨叫之后,顿时便会引起许许多多巡逻士兵的警觉。 众人心知大为不妙,那人还在痛叫,而大牢之中已经传出了一片兵甲响动的声音。此时算来已经到了时间,这些千机卫都已经到了苏醒的时候。 柳故却是毫不留情,一剑便封住了那千机卫的喉。 “快走,他们已经醒了!”柳故道。 不过几人刚刚动了没几步,便听见一片叫喊声。史云扬几人连忙转了一个方向,不过刚要行动却又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凌乱脚步声。 “快!快!声音是大牢那便传出来的,快去看看。” “这边!跑快点!” 一声声呐喊响起,兵甲碰撞声,地面上掀起阵阵狂乱的灰尘,虽然还在较远的地方,但是几人似乎已经能够闻到灰尘的气味。 几人又换了一个方向,飞快的跑开,可是跑了不远之后,竟然迎面碰上了一队正在火速赶来的队伍。 双方僵立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几人已经掏出兵刃飞快的迎了上去。这一队士兵的的数量并不算多,苏灵儿和柳故怕被认出,第一时间便将那手拿火把的士兵首先解决。 黑暗中,只听见兵刃响成一片,接着便是刀剑划进**的声音。惨叫声,倒地的闷响声。一串串声音响彻,这一队人便被轻易的解决。 史云扬本想他们在灵界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想不到事不得已的时候。他手下还是留了这么多灵界生灵的鲜血。 世事无常,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大多数时候,现实都不是按照计划来执行的,一切就只因为这个变数。 终于完全出了大牢的范围,众人这才发现,这座东树大牢其实正是在东树的下方。大牢的出口刚好就是在东树楼的入口处,只不过出口并没有那么显眼。 此时正是丑时时分,夜半已过,黎明尚早。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东树遮天蔽日的枝叶遮住了天空的样子,也不知今夜是否有明月朗照。 五国城中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东树楼中和五面巨大城墙才亮着明亮的灯火。史云扬一行六人出来的地方便是最为明亮的地方,到处都是火把,就连影子都无从遁形。 六人刚刚出了这大牢,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大片喊杀声,显然是之前被杀的那一个小队已经被发现。而且死牢之中的千机卫醒来之后发现所有的犯人都已经不见了,此时已经加快速度搜索了过来。 五国城顿时便大乱起来。六人出了大牢的牢门,便径直向城中房屋密集的地方跑去。只有希望在那里能够摆脱千机卫的追捕。这些千机卫在一个时辰之中实力已经强得可怕。而且两三百名空境强者,怕是任何无上境强者都难以正面抗衡的。 一路上都会碰到拦路的士兵,六人此时顾不上留任何活口,几乎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斩除,随即一路奔向居民区。 夜晚的五国城本来是极其安静的,更何况是在这五方大会刚刚落幕的当下,所有的居民都可谓是疲惫非常。这样本来应该好好地休养生息的夜晚,可是此时已经是鸡飞狗跳,街道上的火把如同火龙。到处都是喊杀声。整队整编的士兵在大街上高声呼叫。大街上已经亮如白昼,整个城市几乎到处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不过没有一户人家敢打开门。不多时,这些千机卫便挨家挨户的搜查。到处都传来了破门而入后门内之人的人发出的惊叫声。 史云扬六人现在正潜藏在一家的房梁之上,听着大街上传来的一阵阵喧闹之声,都是紧张不已。 这一家靠近城市边缘,家中的灯火还未亮起,外面的火光已经照了进来。一对小夫妻正拥在一起睡得香稳。 忽然间门房被人一脚踢开,一堆千机卫冲了进来,左右陈列着。两名小夫妻顿时惊醒,女的忙卷过被角遮住身体。男的慌忙穿上小衣,到那一队士兵面前拱手作揖。 门外边慢慢走进一个穿着黄金甲的千机卫。身姿挺拔,左手按剑,甚是魁梧。那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只道:“搜!” 男人慌忙下跪磕头,“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小人夫妻俩都是五国城的常驻民,一直安分守法,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之事啊,大人明察啊..” “有没有见到过几个人,三个男的两个女的?长得如同木灵仙族。”那名千机卫将领严肃说道。 那人忙到:“小人和内人之前一直在观看五方大会,回家已是极为疲惫,一入夜便睡了,连晚饭也不曾烹煮。我们两个都睡得很沉,真的不知道大人说的情况。” 那名将领似乎并未感到过于吃惊,也许方才已经碰到了许多这种情况了。各个屋中搜索的士兵已经回来报告,各处都没有发现。 “将军,此事要不要告诉城主?”旁边一名千机卫道。 那名将领点头道:“速派两队人,分别去向新城主和老城主禀报。要快!” “为什么还要告诉新城主?”那士兵不解。 那名将军道:“两天之后你听谁的?弄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那士兵拱手一诺,飞快的冲了出去。 史云扬几**惊,那些士兵要是发现了苏灵儿并不在东树楼中,那可就麻烦了。当下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柳故和苏灵儿相视一眼,点点头。苏灵儿转过身,紧紧握了握史云扬的手。史云扬知道她是要走了,虽然外面十分危险,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和柳故犯险回去。毕竟要是被发现了他们失踪之后,他们首先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史云扬点点头,苏灵儿眼中虽有不舍,可是时间不等人,柳故转身便拉着她跃下了房梁。 第五百一十六章,巧瞒身份 第五百一十六章,巧瞒身份 那男人正在听着两位长官说话,可是片刻间忽然从房梁上窜下来两道黑影,重重落地,一个猛冲之下,便将那门前的十几名千机卫打翻在地.数名千机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苏灵儿和柳故划破了咽喉。 小夫妻两人顿时便吓傻了,那女人手中的被角竟不知不觉的滑落。接着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小夫妻双双被士兵带走。这间房子顿时又迎来了第二次搜查。 两人并没有提前计划好逃跑路线,匆忙之下,出了门,一时间看见满大街都是金光闪闪的千机卫,一时心惊不已。 没有时间镇静,柳故一把拉着苏灵儿,便向东树楼的方向掠去,那个方向此时的千机卫和士兵正多如牛毛,此时想那个方向而去,简直是九死一生。 可是他们没有选择,若是不选择走这条路,他们几乎就回不到东树楼,若是被千机卫抓住,他们的身份立时就会暴露。他们都是木灵仙族的族人,这样一来,整个木灵仙族都要受到牵连,而他们在这东树大陆,甚至整个灵界都再无立锥之地。 地面上的千机卫实在太多,柳故和苏灵儿便跃上了房梁,一路飞奔,地面上的喊杀声一片片,一声声传递着,整个五国城顿时变炸开了锅。 一时间,五国城的房顶之上到处都是飞掠的人影。火光映照之下,人影忽闪而过,幢影飘忽,犹似鬼影。 苏灵儿和柳故奔袭了一阵之后,却发现整个城市之中的兵力都渐渐的向他们围了过来。火把渐渐的汇聚,一片灯火的海洋。 这么多士兵,真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两人正涌起一股绝望,忽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惨喝叫声,只见一阵阵火花发出,一大片区域之中顿时亮如白昼。 原来在两人冲下房梁之后,房间之中立马又迎来了第二次搜查,此时房梁之上还有史云扬,韩仑,令狐玉儿,罗啸成四人。眼见着四人就要被发现。罗啸成忽然纵身而下,手中的衡阳斧划出一个大圈,气lang掀出,顿时便将这间房中所有的人击倒在地。 罗啸成一个转身便冲出门去,一路奔出,一路大笑。 “大路远着,各自珍重!”他大吼道。 罗啸成本就是气力过人,这些千机卫虽然厉害,可是都没有准备,顿时便被罗啸成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灵儿和柳故这边刚刚被围,另外一边便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罗啸成一路上飞奔,急速朝着苏灵儿和柳故的方向而来。一路上聚集的千机卫已经越来越多,千机卫拔出身上的匕首,猛然向罗啸成扔去,黑暗中一片片金光闪过,匕首划过空气,嗖嗖的响声一直不绝于耳,如同风起雨落。 史云扬在这强烈的攻势之中闪躲,道道金光砰在罗啸成手中的巨斧之上,一时间道道激烈的火花在罗啸成身边溅开,他像是从火花之中飞出的一只黑雕,身形异常矫健。 苏灵儿和柳故挥剑挡去一串飞至的匕首,罗啸成也顿时落到了两人身边。 “罗大哥,你怎么来了?”苏灵儿低声道。 柳故一拉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罗啸成道:“我来引开他们,你们两个赶紧逃。” 苏灵儿和柳故一惊,顾不得说可是,罗啸成已经跳开,手中的衡阳斧砍在了一个千机卫的胸甲之上,那黄金甲甚是坚固,衡阳斧一斧砍上去竟然没有将其砍破,不过巨大的力道顿时便将那人狠狠击飞,霎时间又撞翻了好几个人。 罗啸成飞身而上,以斧当锤,狠狠砸在一名千机卫的头顶。面具之下的双眼之中顿时鲜血直流,那名千机卫便径直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苏灵儿和柳故此时也陷入了苦战之中,两人都是以一敌众,苏灵儿身体中的龙骨丹药力还未完全散去,此时力量还十分强大,而柳故的实力本来就十分强盛。无论这些千机卫在短时间内如何强大,可他们两人联手的实力也稍稍强于他们。 两人双剑挥舞间,黑暗之中竟然生出两道强烈的青光。剑身出鞘,借着火光的反射强光晃到几名千机卫的眼睛上,那几名千机卫顿时眼睛眯起了眼睛。那一瞬间,苏灵儿和柳故已经划破了这几人的喉咙。 两人飞快从人群之中逃脱出,用尽力量便向着东树楼而去。可是两人一动身,迎面忽然飞来两只金色的匕首。苏灵儿一惊,身形一侧,那匕首便从自己眼前飞过,霎时间便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纱揭了下来。 火光下,一张精致的脸猛然间暴露在夜幕之中,火光将这城市照映地如同白昼。苏灵儿的面容瞬间便被许多士兵看到,这些士兵顿时大惊失色,退开好几步。 借此机会,苏灵儿身形飞旋,撕下一块衣襟重新蒙在脸上,随着柳故,两人身形瞬间便越过了好几间屋舍,掠到了远处。 “是城主!!” “啊!怎么会是城主?!!” “难不成是城主将这些人放出来的?” “新城主一直对这些人有好感,之前老城主要新城主杀他们,她一直迟迟不肯下手,说不定就是她干的。” 城主此时正在房中,我们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若是城主没在房中,方才那个就一定是城主。 城中的千机卫顿时便改变了方向,除了部分追着罗啸成而去的追兵之外,这些士兵又飞快向着东树楼而去。只因为那也是苏灵儿两人前去的地方。 城中一片激烈的喊杀之声,罗啸成正在鏖战之中,苏灵儿和柳故已经逼近了东树楼。 两人在冲进东树楼之后便是一阵搏杀,两人苦战多时,只见那送信的士兵赶到了东树楼。一队千机卫趁着他们两人与巡逻队厮杀的时候。迅速的冲进了东树楼,木灵仙族那一个入口。 苏灵儿此时药力已经在渐渐消退,柳故看得出来,她用剑的时候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剑刃恍惚,不时还会被反弹回来。柳故道声不好,手中猛然挥斩出一道剑气,将周围的士兵削翻在地。一手拉住苏灵儿的手腕,飞快的跃起,一瞬间之后便已经冲上了东树楼外面的树缝。东树树干之上很多地方都照不到,黑魆魆一片,却恰好是两人极佳的隐身之处。 两人隐藏在黑暗中。身形正准备移动。忽然间下面传来了一阵吼声。 “准备....放...!” 忽然间,只见一阵箭雨飞来,两人顿时大惊。可是此时又不能用灵力,只要稍稍一动灵力形成护罩,下面的士兵便能够知晓他们的方位。 苏灵儿眼中涌现出一股绝望,可忽然间,柳故一把将她抱住,猛然间将她压在身后。 “柳故你干什么!”苏灵儿讶然道。 可是话还未说完,柳故忽然一声闷哼,一排排箭便飞速而至,一支支箭猛然间扎进柳故的后背。 柳故突然死死抱着她的腰身,丝毫不让她动弹。可他手上的力道甚大,几乎快要捏碎她的肋骨。苏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刻吓蒙了,竟然就这样呆呆的,任凭那箭支不断插进柳故的后背。 那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柳故在她耳边的叹息。眼中似有泪水滑落。 良久之后,柳故口中的鲜血已经不断地流着,大口大口的涌在苏灵儿的衣襟之上。 一排攻势之后,似乎是感觉不到此处有任何动静,下面的弓箭手都飞快的换了位置。柳故一咬牙,竟然完全将身后的箭簇劈手折断,他拉着苏灵儿一用力,两人飞快的在东树楼七层之上飞檐走壁,身形一跃,便破窗而入,进到了苏灵儿的房中。 柳故现在浑身上下已经软如烂泥,可是他仍旧强自站起身来,将苏灵儿推到床前,一把抹去口中的鲜血,随即开始解身上的外衫。 在他脱下外衣的时候,门外便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柳故一咬牙,飞快将苏灵儿的衣服剥开,扯出她的小衣,霎时间两人便已赤身相对,他飞快的爬上床,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形,左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右手扣着她的脖颈,双唇猛然间吻上了她的娇唇。 苏灵儿脸上一阵阵火烧,柳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她吓得不轻,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一丝不挂地被他拥吻在怀中。 可是还没顾得上羞赧,门忽然间被人一脚踢开,门外一队士兵冲了进来。苏灵儿尖叫一声,顿时用被子蒙住他和柳故的身体,怒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这些士兵大概没想到新城主在房间之中,而且正和兵马司做着亲热之事。霎时间所有冲进来的人面如死灰,飞快伏跪在地。 苏灵儿大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这些士兵有什么好说的,所有的士兵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他们怕是要脑袋不报。现在都只想快些退出去。苏灵儿一声令下,所有士兵一言未发,便飞快的退了出去。 苏灵儿忽然喊道:“今晚的事谁要是说出去,在场所有人都准备脑袋搬家吧。” 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唯唯诺诺的声音,不过接着就是一阵低低的责骂声。 “混账,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去抓逃犯!” 第五百一十七章,层层追杀 第五百一十七章,层层追杀 在罗啸成跳下横梁,成功引开了敌人的注意力之后,史云扬和韩仑这才飞快的从横梁上跳下,从小屋的后窗跃出,贴着墙壁飞快的向城中的东树而去.五国城没有城门,五国城的所在也是极为隐蔽的去处。因此居民外出皆是通过五道城墙之上的传送龙脉。而此时传送龙脉肯定已经戒严,想要通过传送龙脉出去,实在是不大可能。 不过继续呆在城中也是极度危险,城中现在全是军队和千机卫,到处都在搜查。呆在一处只能是等死。 与其等死,还不如另寻生路。 史云扬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他摸了摸怀中,确保那枚城主令还在,这偌大的城市之中,怕也只有那神圣的东树之上才是安全的地方了。 城中大部分的兵力都被罗啸成和苏灵儿吸引过去,城中刚好多出了许多空当,史云扬和韩仑从房屋之后闪身而过,几乎也没有被人发现。两人行的倒是极为顺遂。 不过韩仑似乎已经十分疲累了。似乎玉儿的体重正不断的增加。尽管他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可是身体中缺血,他喘气的声音却还是越来越大。之前史云扬有问过他为什么不服食丹药,韩仑说丹药都在如意囊中,而现在正在苏灵儿的身上。 这样顺遂的行动一直延续到了东树楼的外墙,史云扬翻手拿出焚天,正要翻墙而入。东树楼的侧面忽然爆发出一阵阵刀兵相交之声。史云扬这边的卫兵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本来的岗位,火速向那交战地点赶去。 史云扬知道那边交战的就是柳故和苏灵儿,虽然知道两人现在身处险境,但是史云扬却不敢贸然现身相助。他们两人的身手已经不凡,若是真的不敌,多一个人进去不过是多一个人死而已。而且若是不小心被那些士兵发现了他和苏灵儿有染的话,苏灵儿的城主地位怕是要不保。更何况玉儿现在昏迷不醒,韩仑也极是虚弱,他若一走,这两人怕也只能是死。 一狠心,史云扬转身对韩仑做了个手势,两人飞速的越过围墙,从东树之中一处较为蟠曲的树根之上向上攀爬。史云扬身形在前,韩仑背着令狐玉儿在后,照顾着韩仑的虚弱,两人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也窜进了东树密密麻麻的树叶之中。 刚一进树丛,树叶之中便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风中的檐角风铃。东树之中极大,一进到这里便像是进入到了另外的世界。若是没有延伸的树枝,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 也多亏了有这些树枝,两人才能沿着这东树的经络慢慢的向上爬。那枚已经锈迹斑斑的城主令被史云扬握在手中,方圆六七尺之内的东树树叶都静静地浮在点点荧光之中,像是黑夜中飞动的蝴蝶洒下翅膀上的银粉,极是美妙。 韩仑在东树树枝上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还是气力不支,昏倒下去。 罗啸成还在鏖战之中,他手中一把衡阳斧此刻已经不再是斧,而变成了一把大锤。这些千机卫的实力很强,他一个人独战众强,实在是有些过于勉强。要不是这些千机卫下令抓活的,罗啸成又岂能躲得过这一劫。 或许这些千机卫对于身体中的力量还不完全适应,他们也没有见过像这样杀红了眼的人。一时间罗啸成十步之内竟然无人敢进,一旦踏入,便会被他一斧弹开,身形落地,不死也是重伤。 “人界来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没有退路的。”一名卫兵高声喊道。 “那又何妨,战死总比杀头好!来吧!”罗啸成眼中丝毫没有畏惧,浑身的战意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浓烈。在他的心中反正已经认定了自己已经逃不出去,此时若不放手一战,更待何时。 衡阳斧上的力道一次次被放到最大,他身上的杀气也聚到最强,他一出手,便没有一丝想法要留下活口,能多杀一个是一个,看着周围不断涌来的千机卫,他的眼里没有绝望,反倒是无限的高兴。 一层层士兵围拥而上,罗啸成身边的尸首也越来越多,周围的士兵虽然带着金面具,可是从他们手中颤抖的长枪之上却能看出,他们心中害怕得很。 罗啸成脸上已经满是鲜血,虽然不全是自己的血。 他拿着衡阳斧的双手也在不断颤抖。他的力量已经消耗了许多,现在也所剩无几,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支撑着他拼命战斗。 所谓悲壮,大抵也不过如此。 罗啸成心中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手中重斧砰然落地,大笑三声,声音在空中飘荡着,如同吞噬恶鬼的罗刹,让人心中生悸。 他身体中的灵力已经完全耗尽,罗啸成双膝一软,扶着衡阳斧,重重跪地。他身边躺着一大片尸体,刚刚俯下身,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一战至此,虽然时间未过半个时辰,但是他身边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周围的士兵看他倒地,一时间畏畏缩缩,俱是不敢向前一步。 罗啸成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怕是也要同这些人一样了。不过此生能有这样一场大战结尾,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双方僵持了很久,可是周围的士兵却始终不敢上前。罗啸成只顾着俯身喘气,蓬乱的头发之上血流如雨。 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有一名卫兵没有忍住,挺枪猛刺过来。 那一刻,罗啸成忽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之中涌出了一股力量传到经脉之中。而那股力量飞速的滑过经脉,凝于掌心。 罗啸成毫不犹豫的便推出了这一掌,那士兵的枪尖还未抵达,罗啸成的掌风已至。霎时间,只见一阵狂风掠起,那士兵竟被猛然击飞,身上的金甲竟然崩碎成片。那士兵的身形猛然间击中了一刻大树,霎时间便深深嵌进了树干之中。 周围的士兵顿时大惊,想不到这人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能够使出这样奇诡的招式,那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及,更像是神力。不过在这些士兵看来,罗啸成勾结魔族,这力量肯定是魔族的力量。一时间全都后退了半步。 这股力量在他身体中逐渐扩散,似乎渐渐的变得十分浓郁。罗啸成能够感受得到这股力量极强,比灵里还要强上许多倍,可是这股力量却并不是灵力。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之前在死寂雷域之中也曾经遇见过,可是此时再次遇到,罗啸成感觉就像是遇到了多年不曾蒙面的老友。一时间那感觉甚是亲切,他似乎已经能够十分纯熟的运用这股力量,虽然这股力量与他碰撞的时候并没有几次。 这股力量汇聚的越来越大,罗啸成的丹田迅速的被其填满,片刻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装满水的水瓶,那能量就像那注满的水一样,飞快的从自己的身体中爆涌开去。 “啊!!!” 仰天大喝,只见一阵强大的灵力涟漪从他口中荡开,片刻间,强大的能量掀起摧枯拉朽的风暴,方圆五六丈之内的士兵竟然完全被击飞而去,而在这一片五六丈的范围之内,到处都已经是焦枯一片,就连一棵数十年的蓬勃大树也是在这一刻迅速萎缩成一根枯木。 周围的千机卫大惊,罗啸成再次站起身来,眼中已是一片青绿。 “魔族,果然是魔族!”周围的士兵一阵议论纷纷。 五国城木灵仙族那一边的城墙上,在那木神句芒的肩膀处忽然落下一道黑影。眼睛张开,已经是一片血红。 “竟然是神农之力!险些坏了大事!” 那人身形飞快的隐去,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爆发出强烈能量的罗啸成此时一手提着衡阳斧,一边阔步在城中行走,那些千机卫全都不敢离的太近,不远不近的跟着,不过也没有一个敢冲上前去。 “将军,此人邪煞,我们怎么办?”刚才那名传信的千机卫已经回来,此时向那名将军询问道。 “可有如实禀告两位城主?” “将军,老城主和兵马司都不在城内,新城主和新兵马司...有些不方便...” “怎会如此?”那千机卫将军凝眉。忽道:“不管了,速去禀报新城主,无论如何,请他来主持大局。此人今晚若是逃了,你我都得掉脑袋!” 那千机卫一阵大惊,立即转身离去。不过罗啸成似乎并未等他们,脚步渐渐的加快,迅速的向那城墙方向走去。 手中的斧头已是一片青绿之色,和他的眼睛是同一个颜色,其上仿佛萃满了毒药。他面无表情,脚步沉稳,走到城墙之下,身形忽然借力在城墙之上一阵飞奔,转眼已经窜上了墙头。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之声,大股大股的兵力向他而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到了一处。罗啸成转身,一股凉风吹来,头发上的血滴迎风飘落,他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那中央巨大无比的东树,转身便跳下了城墙,落到了城外。 “将军,他逃了!是否追击?” 那将军一挥手,道:“不用了,进了黄泉森林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魔族轶事 第五百一十八章,魔族轶事 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石室,不知道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 冉倾珞身形贴着墙壁被反绑着。扣打得很死,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冉倾珞刚刚醒来的时候身体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那刺痛从心脏出发,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霎时间便像是针扎一般。冉倾珞眉头深锁,侧过脸去,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膝盖之上都被钉入了绝脉针。 想不到之前还在为玉儿悲痛,现在这钻心的痛苦便真的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霎时间,玉儿之前的惨象便出现在眼前。 不过冉倾珞还是在死死忍受着这种痛苦,但是忍受痛苦就像是关闸的洪水,似乎痛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层层的叠加。 一会儿过去,冉倾珞浑身上下便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裙被打湿之后便紧紧贴在肌肤上,似乎变成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衬托出一具曼妙的身躯。 “想不到相守时光如此短暂,现在又是分散,云扬,你是否还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冉倾珞眼睛都已经红了,一阵阵孤寂袭上心头,好像是腊月吹拂的雪风,冷得刺骨。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流泪,离别的岁月里她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此时她不想再流泪了,或许以后见面的时候还会流更多的泪,她宁愿去相信史云扬他们还活着,就像在死寂雷狱那个时候。可不就是那一点相信支撑着她一路走了下来。终于,她的相信是对的。 有一条不成文的信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只要你怀着满心的赤诚去相信,结果就算不会尽如人意,也总不会太差。 她尽量的去想那些快乐的事,想要忘记身上的伤痛,可是似乎收效甚微。 忽然间一道微光射进了石室之中,石室之中本来十分黑暗,此时光线正好照到冉倾珞的脸上,她眼睛眯了一下,稍稍适应了一下这道强光。 “女娲后人,终于醒了。”这声音似乎是许许多多声音重合在一起的和音,一句话说出,全是回音。冉倾珞不禁有些怀疑这个石室是一个环形的山谷,似乎能够制造回声。而且这声音之中透着极度的阴煞,让人汗毛倒竖。 “谁?”冉倾珞惊叫一声,话一出口,忽然感觉身上的疼痛像是开闸的洪水,霎时间加倍地涌上全身。 “我?难道你猜不出我的身份?” 冉倾珞咬着牙,忽然看见一双赤红的眼睛急速的闪到她的面前,那红色像是一张被血染红的白绸,鲜艳而可怕。又像是升腾的烈火,要吞噬她全部的理智和信念。 冉倾珞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道:“你是魔!!” 一阵嚣张而阴寒的笑声传开,“没错,我就是魔。是让你惧怕的魔。” “你以为我会怕么?那你就错了。”冉倾珞不屑的道。 “哦,那是我说错了,是----恨,恨魔族杀了你母亲,你的族人,还有,你的爱人。” “你说什么?”冉倾珞猛然一惊,心中犹如冰凉的水浇透,就连流动的血液也要冰封。 “你是说你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怕是已经死在你们自己人手里了,或许不止他一个。这岂不十分有趣?” 在那双赤红的眼神之中,冉倾珞忽然想起了牢里令狐玉儿的那双眼睛。分明与他一模一样。 “玉儿!”冉倾珞喃喃道。眼神之中已经闪烁着惊恐。 “不过你就不要再想着这些事了,对于毫无希望的事情抱有希望,是最为愚蠢的做法。”那穿着黑斗篷的魔轻轻的从她面前飘过,接着外面投来的光线照进屋里,冉倾珞忽然发现他那黑斗篷的正面有一个凶兽穷其的图案。 冉倾珞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个宁静的秋日,她正在栈桥之上同他说着话,第一次,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幽迷谷中的月祭如火如荼,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可也就是那一天,一个身穿着穷其斗篷的魔闯了进来,一手毁了幽迷谷的全部。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冉倾珞曾经以为所有的错都是那把渊离引起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渐渐地改变了想法。她和母亲都身怀女娲血脉,魔族要的不仅仅是渊离,还有她。剑本无心,或许这一切怪不了那把剑,一切都是命运。 “你是穷奇的手下?”冉倾珞道,心中的仇恨已经不经意间被撩起。 “不错,正是,你现在要去的地方也正是穷奇尊者的属地。”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想要做什么?” “四大尊者之中只有穷奇尊者能够提取你身体中的女娲血脉,这三皇之一的血脉可是好东西。”那魔族淡淡而沙哑的笑道。 冉倾珞心知这一去定然已经是九死一生,在想回去无异于登天之难,而现在落在魔族手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死法。在与这魔物谈话的时候,冉倾珞好几次都想咬舌自尽,知道那魔说他们此一去的地方正好就是穷奇的属地,冉倾珞忽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她想亲眼看一看,毁她家园,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冉倾珞忽然奇怪地问道:“不知你们的穷奇尊者是一个怎样的魔,我倒是很好奇。” 那魔族道:“穷奇尊者是一个睿智的强者,倒是有几分像人,平日里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不过他的力量确实能让所有的魔都心生敬意。”他说话间,声音虽然沙哑难听,但是却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强烈的钦佩和羡慕。 “果然是魔族心性,力量为尊。全然没有人情冷暖,心如坚铁寒石,顽不可化。” “这个世界崇尚的就是力量,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弱者屈服,弱肉强食,这就是魔界的生存法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情冷暖只不过是无妄之谈。” 冉倾珞一声冷哼,道:“魔族迟早都会败,而且也会败于人情冷暖之中,你们无时无刻不在妄想着吞并人灵二界,不过你们永远都无法知道人界和灵界最为珍贵的东西,不是丰富的资源,而是一个情字和一个义字。” “哼,我们要的只是人界和灵界的资源,女娲后人,你从未去过魔界,根本不知道魔界是什么样子。魔界是六界之中最为贫瘠的地方,植物无法栽植,因为土地缺乏水分。所有的地方常年缺水,只有靠着魔君的魔气才能维持生命。伏羲划分六界的时候为什么要对魔族如此不公,即便是魔族一部分人有与神抗衡的想法,可是魔界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又为何要承受这种无谓的苦难。而且这一忍便是数万年!情和义?哼,或许在在伏羲划分六界的时候,情和义就已经被魔族抛弃。” 那魔似乎特别愤恨,冉倾珞没想到一个魔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话,一时间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伏羲大神自有他的用意,即使你们魔界再过贫瘠,妄想掠夺其他几界的资源,无非还是强盗心性。”冉倾珞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在想他所述的魔界现状。一时间心中感慨不已,战乱和**,受伤的永远都是百姓。不管是哪一界,恐怕都是一样。 “随便你怎么骂,弱者只会动动嘴皮子,而强者才是干正事的。若是有了你的血脉,另一条道路便会提前开启。到那时,魔界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人界和灵界都将是我们的魔族大军的祭路亡魂。”那名魔族一阵大笑。身形便向门外飘然而出。 走到门幔处,那魔族忽然转过身来,道:“想不到竟然跟你废话了这么久?真是奇了。” 冉倾珞亦是不解的道:“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那魔拖着沙哑的声音道:“或许是穷奇尊者交代过,若是能够活捉了女娲后人,定要带去见他,而起还要以礼相待。” 冉倾珞讥讽道:“以礼相待,绑住双手双脚,钉入绝脉针,这算你们魔界的礼?” 那魔族并不言语,走出了门幔,朗声道:“魔界没有礼,这个你不该忘。就像你不能忘了心中的仇恨一样。” 说话间,那魔族的身影已经走远。 石室之中又成了一片黑暗。冉倾珞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拴着,想要用力挣脱,可是灵力又被绝脉针钉住。一时间她已经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冉倾珞在这黑暗之中只能静静地带着。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可是却听不见外面有任何的脚步声。 这一去难道真的是要去见那凶兽穷奇?冉倾珞心里开始泛起了一阵阵冷意。那魔族说得对,她有很多东西都如同魔界的杀戮一样,没有止境。仇恨不会消失。 虽然她杀不了穷奇,却能让自己心中的怨念减轻,毕竟,只要她去做了,也算是给了全族枉死的族人还有母亲一个交代。 冉倾珞暗暗的捏紧了拳头,绝脉针带来的巨大痛处似乎已经被她忘在脑后。 忽然间,整间石室一阵剧烈的摇晃,如同大地动一般,又像是驳船靠岸引起的震动,冉倾珞被绑在墙上,顿时便觉得头中一阵眩晕。 而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阴邪声音。 “天渊到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天渊小筑 第五百一十九章,天渊小筑 冉倾珞不禁在想,天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当两个黑袍人将她带出黑屋的时候,她发现这天渊其实是个很美的地方。 这里仿佛是天空中的一处漂流岛,飞霞满天,一抹流云静静挂在天空,像是打翻了染料桶,将这片天宇尽情的涂抹成毫无章法的美丽。 这样多彩的天空下,却有一座巨大的孤岛。那孤岛上生满了海底才有的红色珊瑚树,珊瑚树巨大的枝桠向苍天伸展,像是枯死的红色尸骨,浑身还淌着尚未流干的鲜血,远远看去,只觉得那孤岛之上竟然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是一场无情的天火,要将这片空间之中的云霞全部点燃。 这个地方虽然美丽,但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还未走到这岛上,便能处处感觉到这股强大的死亡之气。 她被两个黑袍人带出了黑屋,出了门适应了阵阵强光之后,她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就在一只巨大的怪兽背上。这怪物生着长颈,长着四鳍,尾巴尖长,约有两丈。在这巨物的背上,一幢幢房屋鳞次栉比。她被关押的那个黑屋只不过是巨兽背上建筑群的一个犄角旮旯。 这巨兽四鳍稳稳的在空中划动,像是鱼类在水中游动一般,背上十分平稳,在空中似乎并未移动,不过一阵阵狂风却是从耳边呼啸而过,显然这速度惊人的快。 按照这种速度,他们怕是早就已经离开了五国城了吧。 她眼睛里闪过一抹黯然,漫天绚丽的流霞也似乎失去了色彩。在她的眼中,那些红霞倒是更接近血的颜色。 “上主!”一阵阵沙哑的声音响起,冉倾珞托着疲惫的头去看。只见那之前穿着穷奇斗篷的黑袍魔渐渐地飘近。在冉倾珞的感觉之中,魔几乎都是同一个样子,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黑袍之前的图案。 这应当就是之前的那个魔,看样子应该是比魔灵将要高一级的魔将。 “你即将见到我们穷奇尊者,不过你可不要惊讶。” 冉倾珞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做作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我身中的血脉,难不成你们那穷奇尊者还会放了我不成。” 魔轻笑一声,道:“穷奇尊者的性情从来不会被猜透,他要放了你,完全也是有可能的事。” 冉倾珞冷笑道:“那我可有些期待见到那位神秘的穷奇尊者了。” 巨兽缓缓的靠近孤岛,轻轻的将头抵在孤岛的岩石之上,顿时便形成了一道长桥。 一行十数名魔族簇拥着冉倾珞走过那巨兽的脖颈,在路过那巨兽脖颈中央的时候,她向下望了望,只见这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过颜色却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若是没有这一座孤岛,这个空间之中根本没有方向而言,这是个美丽的地方,也是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这种感觉也许预示着什么。 上了岛冉倾珞却发现,这片岛上竟然全是高大的珊瑚,根本没有路走。这些红色的珊瑚在远处看来似乎都已经枯死,不过此时才发现,其实这些珊瑚树都还活得好好的,其上的小茸角还在细微的张弛。冉倾珞不禁觉得奇怪,在没有水的孤岛之上,这些珊瑚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正想象间,忽然只听见一阵悦耳的笛声传来,他一抬头,只见那一丛巨大的珊瑚树之上正飘出一队红衣女子,浑身的裙缦像是浮在水中,轻柔缓慢地舒展。那一队女子有的手执长萧,有的横抱琵琶。从天空中缓缓飘落。身上通透的衣衫似乎融入了漫天的云霞之中,影影绰绰,那是一种虚幻般的华美。 那一刻,笛音声声入耳,天空中似有雪花飘落,冉倾珞摊开手,一片白色飘落到他的手上,她发现这不是雪,而是白色的雏菊花瓣。 这种花也同这霞光一样,分外的美,可是见到这种花的时候通常是在葬礼之上。 又是一种不详的美。冉倾珞紧紧攥着那片白菊花瓣,手心微微起了一层汗。 “尊者让我们前来迎接贵客。”一名女子柔柔的说道,脸上虽然透着微笑,但是眼中却是死寂一般的漠然。那双眼睛竟不是人的眼睛,而是有着像爬行动物一样的重瞳。 冉倾珞只是稍稍一惊,这当头的一名女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盛装更是衬托出了她的雍容华贵。便是身后的那些红衣侍女也是无比清丽,即便称不上倾国倾城,可至少也不想冉倾珞想象中的魔族的样子。 “这位想必就是贵客了。”那女子淡淡一笑,委身行礼。 冉倾珞面色冷淡的道:“什么贵客,不过是俎上之肉,阶下之囚罢了。” 那女子道:“姑娘言重了,主人吩咐,以礼相待。我这便为姑娘除去身上负累。” 长袖一挥,只见袖中飞出一阵白色的菊花,绕着冉倾珞的身体旋舞一阵,像是一只只白色蝴蝶,她身体中的那四枚绝脉针受到一股力量的吸引,迅速的飞出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冉倾珞身上的刺痛戛然而止,一时间仿佛千斤重负被扔下,身子轻得能够坠入云端。那种轻松难以言喻。 “将军请回,尊者只见贵客一人。”那魔族点点头,道:“属下告退。” 冉倾珞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的地位并不简单。她猜测应该是那凶兽穷奇的左膀右臂之类。 周围的几名魔族并未重新回到那巨兽的身上,而是凭空消失不见。那七八丈长的巨大黑色怪兽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慢慢的黯淡,最终无影无踪。 冉倾珞又是一惊,那女子却毫不为意。道:“姑娘请随我来。” 她一手搭在冉倾珞的手腕上,她的手冰凉没有温度,一如她眼中的无情冷漠。忽然间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竟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身体变得很轻,那红衣女子轻轻一跃,冉倾珞就像是她手中的一根白菊花一样,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信步而游。 冉倾珞的身法不差,但是像她这样在空中慢慢行走,翩跹落步,似乎每一步都踏到了实处,这却是从来未曾见过。 此时飞在空中,脚下便是一望无际的红色珊瑚树,那抹鲜艳的红色从脚下一直伸向天边,平铺开去。风中微微起伏,如同夕阳下的玫瑰海洋,令人心旷神怡。 冉倾珞的心里竟然没有了那么多的紧张感,反倒觉得,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死去,也应该是一种享受吧。 身边的女子一直微微笑着,不过眼神之中仍然寒冷如冰。从见面到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温文细语,但是她那双重瞳之中却永远都折射不出一点波动。仿佛也同这岛一般,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么美丽的女子竟也带着那种气息,又是一种不祥的美。 “我本以为魔界族类都如同其心,丑恶难当,想不到还有你这般楚楚动人的魔。”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那只能说姑娘见的魔实在是太少了。魔族之中与其他各界都是一样,有着许许多多的种族,修罗,欲魔,罗刹,夜叉等等,其中罗刹一族的女子多出绝色,论及名气,怕是连人界南海鲛人都要避让三分。只不过六界对魔界偏见太大,因此罗刹女的美貌只能生生埋没。” 冉倾珞道:“原来你是罗刹。” 那女子微微颔首,道:“正是。我名冰菊,是穷奇尊者的侍女。” “魔界的竟也有侍女仆役?” 冰菊道:“自然是有,不过公子却是并非寻常的魔,能够侍奉尊者身边,是冰菊一生最为幸运之事。”她脸上浮现了一抹绯红,冉倾珞看见,她眼睛里竟然反射出一抹柔情,不过与爱恋不同,更多的却是忠心。 魔族无心,更无七情,爱恋一说,根本无稽之谈。 不过冉倾珞觉得,这个女子若是有一颗人心,这份忠心怕是立即就会化为浓浓的情意,至死不渝。 冉倾珞心里忽然很想知道,那穷奇尊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在这红色珊瑚海上飘飞了一段距离,冉倾珞忽然见到这座小岛的中心有一座鳞次栉比的宫殿群,虽然不甚宏伟瑰丽,但是也算得上十分精致。更加之这岛上的红色珊瑚的映衬,更是显得如同天外圣洁之处。 这种地方怎么会是一个魔所在的地方,冉倾珞心中第一次泛起了对魔族的强烈好奇心,虽然这种好奇之中透着强烈的仇恨。 天空之中的云霞似乎从来都未动过,绚烂的世界依旧那么绚烂。没有一只飞鸟掠过,没有一只彩蝶环绕足尖。仿佛这个静止的世界之中只有她们几个才是有生命的。而其他似乎都静如死水。 罗刹冰菊带着冉倾珞渐渐地飘落到那栋宫殿阁楼之前,那里终于不再是单调的红色,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冉倾珞忽然觉得之前来到此处的过程简直如同一场大梦。 “姑娘,我们到了,请进庄。”冰菊低头侧身道。 冉倾珞一抬头,只见一道朱红的大门已经敞开,一排优美的雕花廊柱一直蔓延到庭院的深处。而在这气派非凡的大门之上正悬浮着一块石匾,上书四个篆字,名曰: “天渊小筑” 第五百二十章,树顶之战 第五百二十章,树顶之战 东树之中,在层层茂密的树丛掩映下。一片片树叶仿佛是银铃一般,叮铃作响。 树丛的深处,一片片微微泛红的东树树叶正微微悬浮着,似乎是有了生命一样,竟然自动的分离出一条道路。 一个人渐渐的拨开叶子,一点一点的在树干和树丫之间慢慢地向上爬。在他身后跟着一把剑,也不紧不慢的在他身后,而剑身上正托着两个人,昏迷不醒。 史云扬曾经来过一次东树,可是早就已经忘了这里的路究竟是怎么走的,毕竟东树十分茂盛,枝叶延伸,绵延数十里。这样的一棵大树的树枝,就像是分叉的道路,哪里都是大道。 朱婵托着玉儿和韩仑,史云扬手握着城主令走在前面,柔和的力量让所有的东树树叶都微微浮动,让出一条路来。 已经不知道爬了多久,史云扬记得上一次来到东树的时候,这树并没有这么高,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树似乎是长到天上去了一般,似乎爬了好久都不见到顶。 不过任何路程都会有尽头,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他们终于还是到了东树树顶。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洒遍整个东树树顶。东树的叶子本就接近金属,在这月光遍洒之下,只觉得从脚下一直绵延千里,都尽是闪闪的银光,仿佛是月光下的粼粼波光。 根据明月的位置来看,现在也不过亥时左右,看来之前走了并没有多久,之前那种永远都走不到边的错觉,想必也仅仅是心理作用而已。 千机楼矗立在不远处的十字虹桥上,明月朗照之下,月轮作为明亮的背景,一时间只觉得那千机楼被刻成了一道雄伟的剪影。 史云扬踩在东树树叶之上,顺着千机楼的相反方向走去。他只是要逃脱五国城的追捕,现在已经无心再去想冉倾珞和罗啸成,毕竟带着韩仑和令狐玉儿逃出去,才是当下应该做的事。 不过走了不到三四丈的距离,韩仑的身形忽然冲剑身之上摔了下来,史云扬一惊,猛然伸手拉住韩仑,以防他从树丛之间失足坠落下去。 不过韩仑很快便自己抓住了枝条,史云扬一使力,便将他拉了上来。 看了看周围,韩仑忽然看见天顶上好大一轮明月,而脚下是一片红如火的树叶海洋。 “这是何处?” 史云扬道:“这里是东树的树顶,下面的千机卫应该暂时找不到这里来,我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韩仑点点头,忽的看见剑身上的玉儿,便伸出手去想要去接过她的身子。史云扬道:“韩仑,你现在还很虚弱。省省体力吧。” 可是话刚说完,韩仑的手已经将令狐玉儿的身体托在手中,随即轻轻的放到自己的手腕之上。 史云扬轻叹一声,他们现在就是难兄难弟,可是韩仑却不再笃信他的话,而是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 他们这个队伍在无形之中已经四分五裂,人心变了,即使以后人齐了,他们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一同饮酒,一同欢笑的时光。 “玉儿,放心,我一定带你逃出去。” 韩仑说罢,更紧的抱了一下令狐玉儿,然后阔步向远处走去。他离开史云扬身体周围的范围不能过远,因此在他动脚的时候,史云扬只得跟着他一路走去。 不过刚刚走出没多远,他怀中的玉儿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双血红的眼睛瞪上了他的脸。她喉中发出一阵呜呜的吼声,一张嘴,口中竟还是满嘴的鲜血。韩仑一愣,玉儿的双手之上竟然已经生出钢铁一般的指甲。一双手死死扣紧了自己的血肉。十根指甲像是十根钢针,便从皮肉刺进,穿过骨肉,再重新从刺穿出来。 韩仑一生闷哼,手中的力量顿时便缩减到了一半,抱着她的那只手变得极度虚弱,颤抖不已。 令狐玉儿手中的力量忽然加大几分,韩仑随即整个人被甩飞了去,史云扬连忙掷出焚天剑,拖住韩仑的身体,他才不至于被扔出老远。不过方才那一抓力道不小,韩仑手上的动脉顿时被她抓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玉儿姑娘!”史云扬惊讶的道。 月光皎洁如水,接借着这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令狐玉儿身上正散发着熊熊黑气,双眼通红,指甲颀长。完全就是入魔的样子。 韩仑一只手紧紧捏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令狐玉儿,看着她浑身战栗,身上魔气喷发,韩仑觉得心里的痛要比手上的痛还要强烈。 令狐玉儿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身上的气息漫出,树叶都被震得哗哗直响。韩仑和史云扬动了一下步子,令狐玉儿警觉的将目光投向他们二人。 她似乎完全看不见东西,只是凭着声音辨别大致的方向。之后便疯狂的扑了上来。 霎时间,令狐玉儿发狂一般对着史云扬和韩仑进攻。史云扬和韩仑本不想同她交手,但是她入魔之后实力似乎增长得极快,片刻之间,两人就已经不敌。只得各自取出兵刃格挡。 玉儿的指甲同刀剑碰在一起,一时间灵力涟漪四处涌出,灵力变得极其紊乱,伴随着强烈的火花迸溅,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整片夜空。 这边的动静是在太大,在这幽静的夜空之下,便是连夜莺啼叫也是不小的声响。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场战斗,千机楼上开始发出一片嘈杂之声。 “有情况!快抓住这些人!” 一队千机卫约么有三十余人,身穿黄金甲不断地向三人的战圈处涌来。一时间史云扬和韩仑竟成了腹背受敌的险状。 令狐玉儿还在不停地向史云扬和韩仑发动攻击,尽管韩仑和史云扬一直在不断的避让,可是仍然还是被她划伤了好多处。 片刻之后,三十余名千机卫飞快而至。这一队千机卫涌上来之后,令狐玉儿竟然又飞快的离开史云扬和韩仑的战圈,急速投进那三十余名千机卫的队伍中间,霎时间便与之疯狂的战斗开来。 此时她眼中已经无所谓敌人和朋友,所有的人都是一样,她眼中的杀意是公平的。 韩仑和史云扬也顾不得现在身上尽是伤口,身形一纵便也同这三十余名千机卫周旋起来。 不过在三十余名高手面前,他们只有区区三个人,铁定十分吃亏,双方战斗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十名千机卫虽然暂时被打退一阵,可是史云扬和韩仑身上的伤却已经密密麻麻。 不过令狐玉儿还在拼死战斗,她入魔之后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可是在面对数十名千机卫的围攻时,仍然是寡不敌众。一番大战,她也同史云扬和韩仑差不多,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刀剑划出了巨大的口子。 她毕竟不是真的魔,受伤之后流出的也是殷红的鲜血。 看着她如此,韩仑心里也痛苦的紧。尽管身受重伤,韩仑还是挥舞着含章刀,急速冲进战圈之中。令狐玉儿双爪猛刺那三十余名士兵其中那名领头。可是双手刚一伸出,竟然就被旁边两名千机卫架住,其中一名千机卫抬起一脚,踢在令狐玉儿的小腹之上,令狐玉儿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顿时掉落在东树的树叶丛中。 令狐玉儿一落进树叶之中竟然飞快的消失不见。半晌都不见她的人影出现,史云扬和韩仑面面相觑,忽然间,只见东树的树叶竟然飞快的褪除了红色,一抹银色像是浪潮一般从远处荡开。 史云扬和韩仑一脚踢开正在战斗的一名千机卫。忽然间转身便向那银色跑去。 想不到玉儿竟然逃了,她脱逃的速度不慢,史云扬和韩仑追着她跑去,竟然一直都跟不上。 “恶贼,你们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身后的追兵不断地呐喊着。虽说是在这东树大陆的树顶,不过这交手的人可都是空境的高手,在这树海之上站立身形却只是雕虫小技。 这东树的树冠号称海洋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史云扬和韩仑用尽全速追赶令狐玉儿,差不多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身后的千机卫都已经遥遥不见身影,可是他们还是赶不上令狐玉儿的速度,也完全不曾奔到这东树的尽头。 不过东树虽大,终究也只是一颗树,树无论多大,都会有尽头。 他们也终于追到了东树的尽头。只见令狐玉儿停止了脚步,极度惊恐得看着史云扬和冉倾珞。浑身上下不断地发抖。 “玉儿,我是韩仑啊,你也不记得我了吗?” 韩仑柔声道,凄凉的声音最能打动人心。可是令狐玉儿听了却像是一支催命的曲子,立马就要她的性命。 令狐玉儿大叫一声,一转身便从身后的东树尽头跳了下去。 层层云雾,袅袅蒸腾。也不知这东树之下究竟有什么,那白雾似乎是天边的云朵,从此处摔下去定然已经是无处生还。 “玉儿!”韩仑撕心裂肺般大吼了一声,浑身上下顿时像是软了骨头,再也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那一刻便要沉沉摔倒。 第五百二十一章,红袍情暖 第五百二十一章,红袍情暖 等到那队千机卫走远,苏灵儿慌忙卷过纹花被卷缩在墙角,眼中甚是惊恐,闪烁的目光之中,一丝丝闪烁的晶莹慢慢闪动. 或许是反应有些激烈,苏灵儿翻身的时候碰到了柳故,他面色忽然一紧,眉头深锁,血又漫上了唇齿。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苏灵儿却是蜷缩的更紧了。似乎他的样子更为狰狞可怕,她曾经在心里筑起高墙,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翻过,触碰到她内心的那片脆弱和荒芜,可是从柳故剥开她衣服的那刻起,她心里筑起的高墙似乎寸寸坍塌。她顿时便失去了一切能够保卫自己的伪装。 那一刻似有寒风呼啸。 柳故是那个破城而入的强盗,搅扰了她内心唯一的宁静。 柳故缓缓的睁开眼睛,即便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似乎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全身似乎都动不了,但是却听见了一阵微微的啜泣。 “抱歉...不得已而为之...”柳故托着沙哑的声音说道,一句话虽短,但柳故说的很艰难。眼中的重重迷雾正像他心里的不知所措一样。 “柳故,你...!”她怒斥一声,喉中哽咽。 “抱歉。”柳故再说了一次,本来睁开的眼睛又轻轻闭上。苏灵儿想捂住烧红的脸不去看他,可是却忽然见到双手之上全被鲜血染透。方才那一瞬又飞快的呈现在眼前。柳故像一只鹏鸟一般护住自己,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所有的利箭。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苏灵儿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即便是他对自己有意,可自己又何曾给过他什么。难道只因为她是新城主?可她绝对不相信这个理由。 想着想着,苏灵儿紧紧攥着的被角不知不觉松了,终于从手心滑落,被角弹性的舒展,在被子的边缘染开了一片鲜艳的花,比纹花被上面的任何一朵都要鲜艳。 他毕竟是救了自己的人,如他所说,这也是逼不得已。柳故也没有趁人之危,也许自己如此惊恐的原因,无非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镇定了半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于是她飞快的穿起自己的衣服,在随行的衣物之中换了一套整洁而没有血迹的緋衣长裙。随意整理了一下。便轻轻扶起柳故,开始为他处理扎在身上的箭簇。 木灵仙族以医术冠绝灵界。这种箭伤虽然严重,但是苏灵儿之前也处理了不少,只不过此时工具欠缺,只能用一把短小匕首剖开血肉取箭。这种痛苦无异于刮骨疗毒。 不过直到取出最后一支箭簇,柳故都没有哼一声,若不是因为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苏灵儿一定会以为他已经痛死过去。 一个能够忍受这样强烈痛苦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苏灵儿觉得,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面目青镬的男子。 看着地面上堆了两打的箭簇,苏灵儿不禁觉得心惊肉跳。柳故气息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要丢掉性命。苏灵儿手中灵力微微涌出,随即从他十指之中导入身体。阁楼之中的白烛已残,灵力的青光代替烛光充斥着整个房间,一时间整间房屋像是沉入了碧波之中。 在灵力的输送过程中,苏灵儿越来越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似乎身上的力量都在随着给柳故疗伤的时候不断流失。他忽然想起在那五方大会之中韩仑曾经说过的话。 三枚龙骨丹一同服用,这等药力根本无人能够承受,等到药力散去,怕就是废人一个。 “也就是说,等你醒了,我就动不了了。”苏灵儿惨淡的笑了一声,然而眼中的悲戚渐渐的变小,逐渐换成了一种坚定。 “这是我欠你的,还你就是。”她这样想,手中的灵力不知不觉的有加大了几分。 忽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苏灵儿手中的灵力顿时停了下来。 “城主,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苏灵儿道:“何事慌张?” “之前被关押在东树大牢之中的那几名要犯越狱而出,现在分散各自脱逃,请城主出面主持大局。” 苏灵儿一愣,不过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了一阵欢喜。她道:“我现在还不是城主,你们不应该找我。” “老城主和兵马司现在都不在城中,城中只有新城主和新兵马司能够主持大局。” 苏灵儿道:“我从身体不太舒服,此时你去找刑仪司,便说是我全权授予她处置。” 门外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答应,随即一阵脚步声快速走远。 等那报信的士兵走远,苏灵儿便继续为柳故输送灵力。此时知道史云扬几人都已经逃匿成功,苏灵儿心中忽然落下了一块石头。便更加专注于眼前的事。 一阵阵青光漫溢之下,再辅以各种伤药,柳故的伤势也在一点一点好转。不过苏灵儿却感觉越来越吃力,似乎慢慢地已经要走到生命的终结之地。 废人,那是一个最靠近死亡的地方。可是承受的痛苦却比死亡要多得多。 在她身体中的最后一丝灵力消失之际,她笑了笑,身体像是一根飘落的鹅毛,软软落下。 她如愿的当上了这个城主,几百族人的生计有了着落,史云扬他们的事自己是帮不上忙了。但是在这不幸的当头能够听见他们逃离的消息,苏灵儿心中也感到欣慰。在这个世上,她似乎已经没有了牵挂。至于父亲的仇,此生怕是只能成为一个遗憾。不过能够让族人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流离,或许也算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她这一笑似乎是与世间的诀别曲,一笑之后,这个红尘已经与自己无关,剩下的年岁说不定就要安心的做一个废人,每日与病痛折磨相抗衡。她想,或许没有这么多牵绊和纠葛,做一个废人也是不错的,至少,活得简单。 可是在她即将到底的时候,一只手却忽然托住了她的身形。那是一只特别有力的手,苏灵儿吃惊的睁开眼睛,只见柳故正一手扶着床沿,托着她的身体。 柳故明明是个病人,想不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柳故掀开被血浸透的被子,轻轻的将苏灵儿抱了上去。短短的片刻,他们两人的位置便换了一边。 “柳故,以后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了。也许会动不了,也许说不了话,或者根本就毫无知觉,变成活死人。”她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半点惧怕,轻轻的笑意荡漾,眼睛里清澈明亮,明亮而充满希望。这反倒是让人觉得,她是在描绘一种生活,是一种惬意而宁静的生活。 柳故沉默了半晌,他似乎知道了苏灵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将实力大幅度提升,不想也能想到,实力的大起大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却没想到,这种代价竟是要搭上她的一切。 身体中的箭簇似乎还在,而且瞬间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万箭穿心之苦,其实自己已经在承受。 “那你的余生可否交给我来照顾?”柳故轻声说道,像是一个等待判决书的囚犯在等待着她的一纸判决。那一刻,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过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 她身形微微一震,眼中露出了强烈的不可思议。也许她知道柳故对自己有意,可是他没想过能够得到任何人的爱情。他也从来没想过,柳故会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向自己表露心意。 可是作为一个废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拖累一个正常人呢? 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也不配得到你的照顾。余生有多长,我不知道,但是你的一定比我的长,我们共同有的这段时间便是你最美好的。你自己珍惜,虽然这美丽与我无关。” 柳故微微皱眉,道:“一生有多长,我也不知道,我余生的并不一定比你要长。我不在乎它有多长,只要有意义就行了。灵儿,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意义。” 苏灵儿从未见过柳故眼中有过这样的认真。忽然间,她似乎觉得心变软了。一股浓浓的温暖流入了心间。 “为什么是我?”苏灵儿淡淡的说道。 他本以为柳故会说喜欢她的理由,她好听一听,自己究竟还有哪些长处。不过柳故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没有什么理由。” 柳故很真诚的说道,苏灵儿呆愣了一刻,淡淡笑道:“你可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她闭上眼睛,忽然间,柳故为她挡箭的那一个点滴又出现在他的的眼前。苏灵儿也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其实你那一声叹息,早就已经抵过了所有的话。”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道:“柳故,我想穿柜子里最下角的那件袍子,你帮我换上吧。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柳故有些不明,不过并未违拗,他转身缓步走向那衣橱,打开橱柜的门,从中找出了那件大红袍子。 看着那件袍子,柳故眼睛里充满了欣喜。 那是一件喜庆的纹花掐丝大红袍,像极了新娘子的霞帔。 一生有多长,一句我爱你也许就是起点,而一句我恨你或许就是终结。这期间到底有多久远,便是一生中最大的迷案。或许是永无止境,或许是永无归途。 第五百二十二章,黄泉森林 第五百二十二章,黄泉森林 五国城外的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望无际.远远望去,林涛万顷,壮丽非凡。这座森林很少有人进去,凡是进去的人也几乎都没有再出来过。五国城的居民称之为黄泉森林。 似乎这森林就是通往黄泉的一个分叉路口,这片森林是不祥的,是一处死亡之地。 一个人背着一把巨大的斧子,正在这一片死亡地带慢慢走着,他眼中的光芒十分渺茫,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在这一片广袤的森林之中,她只是个被流放的人。 良久之后,他走得累了,寻了一块大青石坐下。在这森林之中抬头不见阳光,唯独不缺的便是幽静。 “唉,想不到竟落到如此下场,在长安喝酒的日子多好。”他伸手掏出了腰间的酒壶,却发现不知何时也已经空了。双手一垂,仰头睡在那青石上,双眼看着森林顶上,眼眸之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婉贞,你可还在等我?” 罗啸成叹一声,双眼一闭,思绪便沉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 十二年前的他还是一个游侠,青衫磊落,也不似现在这般满面胡茬,双手枯燥,还算得上是个英俊的少年。从岭南道背井离乡,lang迹天涯,行侠仗义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一个人在江湖中行走,难免会有太多的仇家。他也不例外。就为了给一个七旬老汉讨个公道,寻回他被恶霸雷家抢走的女儿,他一个人,一把斧头,径直闯入了雷家的深庭大院。 辽东雷家在东北一带简直是无人不知,势力延伸甚至到了扬州益州这些中原城市。分堂也有无数,直直有一种称霸整个东北的趋势。而雷家所倚仗的,便是辽雷家五大护法。 天鹰,雪鹞,丹凤,孤狼,雷龙。 雷家俨然已经是整个江湖的毒瘤,人人都知道雷家的恶名,坏事做尽,天下人无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这五大护法在江湖中的名声却并不臭,因为这五大护法的分坛治下的地方几乎如同人间大同,人们趋之若鹜的向这五个地方而去。可不知为何,这五人却还是死心塌地的为雷家出生入死。也因为这五个人,在关外几乎没人能够同他们抗衡。 那一战实在是不太幸运。雷家家主根本不在,山南道一处分堂发生了叛乱,雷家家主便连同五大护法一同前去镇压,罗啸成扑了个空,不过却却依旧将雷家总舵屠了三十余条人命。 三天之后,雷家家主派五大护法中的丹凤前去绞杀罗啸成,两人战于山南道的兀秋山之上,一战竟持续了一天一夜。断崖之上,双剑与巨斧共斩,金铁相交,火花形同白昼。 是时的罗啸成精通百家功夫,见闻广博,而作为雷家的丹凤护法,名气也是响彻关外。两人这一战甚是惊人。不过罗啸成却赢了,只不过是半招的距离,剑便要刺进他的心肺,可是他的巨斧已经砍断了她左耳之际一半的青丝。 “我不杀你,你毕竟还是个好人。”罗啸成收起了衡阳斧,傲然说道。 她心中蓦然一软,看着他眼中的坚毅的神色,似乎方才一斧已经斩除了她身上所有的罪恶。 “你我都不过是个江湖中人,今天你放了我,明天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她面色冰冷,完全掩饰了内心的波澜。这是第一个战胜她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战胜之后要放她走的人。在内心深处,罗啸成唤醒了她心中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对于他,丹凤第一次觉得,敌人其实不用赶尽杀绝。 “那又怎样,自投身江湖的那一刻,命早就已经是昨天之物。我从来不仰望明天,过好今天便是醉逍遥自在的事。即使明天死在你剑下,那又何妨,至少我做的是正确的事。” 罗啸成转身就要离去,丹凤的眼中的古井不波开始被寸寸打碎,就像一块结着薄冰的湖面,一块陷落之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崩塌。冰下的水面被搅扰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片刻的宁静。 “你叫什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丹凤喊道。 “我叫罗啸成,明日若要再战,定当奉陪。”罗啸成饮了一口酒,一仰头便要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坡。 “罗啸成,你给我记着,我叫冯婉贞。是你的对手!” “记着了。”那个声音远远的传来,伴随着大笑声,满腹的狂放不羁。 看着那笑声逐渐消失在天际,冯婉贞眼中似忽出现了一片空洞。好像是被掏空的视线,深邃而渺远。她沐在飒飒风中,一头青丝如同黑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一直垂到腰间,而那里,一只握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半个月后,江湖上传出了惊人的消息,雷家的丹凤护法叛乱,从雷家分舵逃出,一路躲过了雷家其他四大护法的追杀,消失匿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至此之后,这个名为丹凤的护法便完全消失了。 罗啸成一生最为骄傲的事,莫过于能够娶到冯婉贞这个妻子。她是个江湖中的奇女子,她的地位和声名也远远高于他,罗啸成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冯婉贞说,因为他唤起了自己内心的抗拒,点破了她的心结。 往事历历在目,细数红尘,如在昨日,然今日想来,竟令人长号不自禁。 他睁开眼,眼眸的深邃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不过是那般微妙而不可捉摸,他的目光似乎并未停留在顶上的树叶,似乎能够穿透这层厚厚的障碍,然而在冲出了这片空间之后却似乎也没有了去处,到处都是一片茫然。 他渐渐的起身,在这里也歇得差不多了,这片森林虽然大,但是总要去走,即便再大的森林,也总该有个尽头才是。 这般想道,罗啸成站起身来,一把将衡阳斧扛在肩上,大踏步的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即便是在没有酒喝得时候。 此时身上都是伤,方才歇过一阵之后倒是觉得身上的伤痛更为严重了。轻轻一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罗啸成咬着牙,身形慢慢的走进森林之中。 在这片森林的上空,天正微微破晓。 黄泉森林之中一片崎岖,加之是在夜里,路并不好走,罗啸成走得极是缓慢,手中的巨斧不时将身前的荆棘丛斩开,饶是如此,身上的衣袍还是多处都被刮破,一片褴褛。 不知走了多久,罗啸成似乎看见了从森林之中漏下了几束光线,对于一个在黑夜之中长时间行走的人来说。光明就是无与伦比的至宝。罗啸成走近那光芒,顺着光线向上看,就在黑暗之中,光线刺眼,他不得不用手下意识的遮挡。等到慢慢适应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轮新生的红日。 一轮充满希望的红日,橘红的光芒充满生机,罗啸成看着它的光芒由微弱变得强烈,逐渐变得白炽,史云扬觉得,这片森林的尽头就在不远之处。 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罗啸成便又继续沿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的方向一致都没有过变动,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走,总有个时候会走出去。 渐渐的,森林之中开始漏下的点点碎金,射在林间,森林中的光线也渐渐的变得明朗。层层山岚在这里氤氲聚集,缓缓流动,浓郁得如同白ru。行走在此间,似乎人也成了飘渺之中的仙人,飞上了云天。 森林之中异常安静,似乎这片森林之中并无生命,除了他弄出了一点空空的伐木声,这里就是一片寂静。他们过一段距离便会在就近的树上砍一斧头作为标记。不过辛运的是,他还一直没有看到自己所做的标记。 可是没过多久,罗啸成倒是看见了另一种标记。那是深深嵌进树干之中的三条抓痕,他摸了摸大约有一寸之深。这般强大的力道实在是让人骇然。 难道是熊? 罗啸成想到,不过就算是熊也没什么,他现在身体中的灵力还在慢慢恢复,若是完全恢复之后,就是再来十头熊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留了个心眼,伸手抓过斧头,在那抓痕之上砍了一斧,将那抓痕掩盖了去。随即背着斧头,渐渐地离开此处。 可是没走多久,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出一声狼嗥。叫声之中充满了无穷的战意,那是发现食物之后的信号。 罗啸成一惊,原来那抓痕不是熊的,是狼的! 片刻之后,便听见一阵阵咔擦的细微声音。仿佛是数百只狼的狼爪踩在木叶之上的感觉,轻微的沙沙响中,似乎有一篇军队正在悄悄逼近。 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罗啸成连忙身形一纵,跃上了一根大树。而慢慢的,只见周围的迷雾之中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绿光,罗啸成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一片,心中不禁有些发憷。 一头狼率先从迷雾中踱步出来,罗啸成这才知道,原来那一道道绿色的灯竟然全是狼的眼睛。一时间,树下的狼便将他所在的这颗树团团围住,而罗啸成一眼看去,只见树下的狼群密密麻麻拥成一片,一直蔓延到迷雾深处。 第五百二十三章,白狼孤女 第五百二十三章,白狼孤女 底下全都是成群结队的狼,罗啸成站在树上竟只能看见蠕动的黑色和亮眼的绿色.树下的泥土已经不可见,几乎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 罗啸成甚是惊讶,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狼,若是这白雾散去,这狼群的数量怕是更加让人吃惊。 “嗷!” “嗷...” 一声声狼嗥声响起,声势浩大,似乎能够传到百千里之外,听者无不悚然。那声音又凄凉无比,不过却满含杀意,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这杀气已经寸寸透进自己的体肤之中。 罗啸成看着下面的狼,头皮有些发麻。不过好歹狼不会爬树,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树上的罗啸成。 他身形用力一跃,从脚下的树干之上跳到了另外一根枝桠上。脚步刚稳,之前之前的狼群又飞速的掉过头,不过罗啸成却依旧飞速的跳过枝桠,飞到了另一个枝头。 一时间他身形飞在空中,像是猿猴一般在林间荡跃,虽然他身体重并不算轻,身后还背着一把硕大的斧头,不过他身形仍是十分轻盈。双手只是轻轻在树干之上一碰,连树叶也不曾晃动,身形已经飞出数尺之远。 罗啸成落到一根较为粗壮的枝条之上,喘了几口气。身体中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之前在五国城那场大战又负伤不浅,因此此时荡跃了几下之后,用力较猛,身上多处伤口又再次裂开。而且灵力也损耗不少。 罗啸成坐下身来,慢慢调理着身体中的内息。反正这些狼爬不上来,虽然看起来有些渗人,但是却都是无用的攻势,只要他不下去,这些狼就拿他无可奈何。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一群狼崽子,有本事的上来啊。” 一只狼龇着牙,口中发出唬唬的低吼,慢慢走出了狼群。他这笑声很快便戛然止住,因为不知为何,他竟然一语成谶,这些狼竟然真的在往上爬。他看见那只狼四爪尖利如刀,深深的扎进树干之中,那些狼的前爪十分有力,竟然拖拽着沉重的身体挂在树干上,一路上踩着树丫借力,缓慢的向树上爬去。 罗啸成霎时间便吓出了一声冷汗。想不到这些狼竟然是棕狼。棕狼是狼群之中较为独特的一种,浑身有着棕色的皮毛,这种狼的攻击很是迅猛,四只爪子锋利如刀,便是稍陡一些的岩石它们也能爬的上去。 “这...老天爷,平时你怎么不想啥来啥,真有你的。来点酒喝呗。”可是哪里有酒,天空中不会平白无故掉落,树上也不会平白无故长出。罗啸成无奈的道:“命运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小气。” 他从树枝上站起来,轻轻的取出了背后的衡阳斧,靠着树干环视一圈,罗啸成发现他周围的树干之上竟然已经有二十多匹狼在缓慢的向上爬。就连他所在的这一根树干也是一样。罗啸成斧头一挥,不带灵力地划了下去,虽然没有砍到那匹棕狼,可是一斧头砍来的时候,那匹狼显然有些惧怕,前爪松了一下,没来得及抓牢树干,霎时间只见那匹狼笔直的摔落下去,下面的狼群太过密集,来不及闪躲。霎时间便砸到了一大片。 霎时间,只见下面的狼群咬成一片。罗啸成笑了笑,畜生毕竟是畜生。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呼哨在迷雾之中响起,声音如同竹林中的斑鸠。这声音分明是人的声音,狼是发不出这样的声音的。 这森林中莫非还住着人? 罗啸成一惊,忽然间只见那些爬上枝桠的棕狼后腿一曲,像是弹弓一样,飞快的弹射而出。霎时间一道道残影划过空中,似乎是一片片乌云划过天际。这些狼从四面八方同时掠出,一时间罗啸成竟避无可避。 只见他的身体在这树枝之上左倒右歪,那些狼便擦着他的身体飞快的从空中掠过,罗啸成左右闪躲,竟然将这扑来的十几匹狼全部躲了开去。 虽然身形灵活的躲避,不过棕狼的爪子实在是厉害,他又没有像史云扬那样的身体防御,手腕及肩膀之上顿时就是好几处伤口。 罗啸成暗骂了一声,方才那几匹狼已经有一半落入了狼群之中,另外还有几只挂在了对面的树上。不过其他地方又已经有棕狼掠上了枝头。 罗啸成刚刚反应过来,霎时间又是一阵黑影袭来。罗啸成双脚一用力,身形猛然一跃,就要飞到另外的枝头。可是那个枝头忽然有一头硕大的棕狼猛扑过来,此时双方都悬在半空,身形飞快的对撞而去。那棕狼浑然不知两者相撞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张大了血盆大口,口中涎液横淌。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贪婪。 罗啸成于空中紧握衡阳斧,眼神无比认真。 那匹狼的速度倒是极快,罗啸成几乎都能够看到那狼牙之中还未退去的血迹。眼看着就要咬中他的肩膀。 一道斧影从罗啸成手中划出,光芒大盛之间,只听见那棕狼一声惨叫,忽然间在罗啸成面前一破为二,血水四溅,罗啸成便从这一片血泊之中穿过,霎时间身上便溅满了狼血,破碎的脏腑漫天飞落,两片尸体垂直落地之时,罗啸成已经落到了对面的枝桠之上。 他转过脸来,只见满脸鲜血,如同修罗。而在这树下,狼群闻见血腥味,一时间变得更加疯狂。 罗啸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斧头往肩膀上一抗,顿时便转身跳到了另外的树枝上。罗啸成便在群狼的猛扑之下身形不断飞窜,手中的巨斧起落之间,一块块狼尸飞快的下落,而他自己身上很快已经被弄得腌臜不堪。破碎的脏腑到处都是。 狼群的范围已经不仅仅是在地面,每当他落脚到一个地方,顿时就会有好几匹狼从不同的方向扑来,一时间只见空中一条条黑影闪过,一声声惨叫声在这山林之中层层回荡,悲惋而壮烈。 “之前死在五国城多好,现在要葬身狼腹,本大爷才不干呢。”罗啸成身形一矮,一匹狼从自己头顶划过,一个猛子扎入狼群之中。 罗啸成慌忙站稳脚跟,靠着树干,一只手扶住大树,不住的喘着粗气。 不行,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咬死抓死,怕是也要被累死。 罗啸成望了一眼顶上,点点碎光落下的地方,那里是森林的顶端,在那里,说不定能够有摆脱这些恶狼的方法。 此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之际,能想到的方法都是最好的方法。罗啸成也不犹豫,飞身而起,在垂直的树干之上用力奔跑一阵,身形在树枝之间借力,眼看着就要冲到树叶之中。 点点碎金般的阳光洒在脸上,一阵阵光线飞速的从眼眸前划过,仿佛是在飞逝的流光之中穿梭。罗啸成手执着巨斧,眼看着就要冲入漫天熹光之中。 “叮!!” 罗啸成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强光,十分晃眼,按照经验,罗啸成断定那强光是一班兵刃,正在反射着阳光。罗啸成连忙拔出衡阳斧,霎时间只见一阵火花飞溅。 原来是两颗被磨得发亮的石头飞镖。飞镖很薄,虽是石头,但是飞行速度非常的快。与罗啸成的衡阳斧相撞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力道传入罗啸成手中,那一瞬,飞镖几乎要震得衡阳斧得脱手而出。 罗啸成身形下落了好大一段距离,幸好有一头狼飞扑过来,罗啸成趁机在那狼的狼头上猛踩一脚,身形便跃到了另外的一棵树上。 “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相见,在下定当讨教。”罗啸成高声说道。不过那树叶之中并没有什么声音,只有风吹树叶,飒飒作响。 狼嗥声依旧此起彼伏,罗啸成双脚勾住树干,稳稳的固定在半空。衡阳斧本是双手握的兵器,可是此时也只有单手执斧。。 “唰唰!” 忽然间又是两阵破空声响起,罗啸成伸手在那树干上一拍,身形突然飞向另一边的树干,一只石片飞镖划过他的耳际,发丝应声而断。在罗啸成落到另外一处地方之后,只听见空空两声响,转眼一看,只见方才那树干之上已经钉死了两只飞镖。 “你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罗啸成大喝一声,手中的巨斧顿时划出一道道斧影,道道斧影像是在空中放大的雷电,霎时间便已经冲进了层层密叶之中,一时间只见这林中的树叶开始飘落,宛如深秋时节,万叶飘零,只不过那时飘落的是黄叶,此时飘落的是绿叶。 当当几声金铁鸣响之后,那密叶间变没了声音。林中的树叶一阵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间落进了狼群之中。 那底下的狼群忽然间慢慢散开,狼群之中出现了一匹高大的白狼,傲慢昂着头,眼神之中有一点朱红,不过仔细看去,那一点朱红竟然是一弯朱色的月牙。 在这巨大的白狼身上骑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只见她约么十七八岁年纪,身着草裙,头顶上带着一个树枝绾成的草环。她身上的皮肤雪白如玉,不过在脸上却是涂抹着几抹朱砂,眉心之处还画着一个小小月牙,同那白狼眼中的月牙乃是一模一样。 第五百二十四章,分道扬镳 第五百二十四章,分道扬镳 令狐玉儿不明所以的跳下了东树,史云扬大惊失色,韩仑更是悲痛欲绝.霎时间,身形便在这东树树顶站立不住,沉沉下坠,史云扬一愣,顾不得此时令狐玉儿是什么情况,他一把挽住韩仑,像是两条出水鲤鱼,又飞快的扎进树叶的海洋之中。 他手中有一个城主令,在东树树叶之中行走,根本不会引起东树的排斥,只要一投进这树海之中,便真的像是一根针落入了大海,再想寻觅,真真难于登天。 两人身形刚刚进入树叶密丛之中,忽然间,只听见一阵哗然之声从头顶响起。这些千机卫不多时便分散开去,到处寻找,各个方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两人的踪影。 其中有名千机卫建议到东树之中去寻找,可是却被上司呵斥了一阵。东树乃是神树,稍微遇到生人,整个树叶便会像涟漪一样向四周扩散,所有的叶子都会变色。只要叶子一变色,他们便会被立即发现,自然无路可逃。 其实他们万万想不到,史云扬和韩仑就在离他们很近的脚下,现在正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上面所有的人忙进忙出,不过终究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渐渐地,这些千机卫开始走远了,史云扬松了一口气,身形在东树的铁树叶上翻了个滚,两人的身形便掉落的更深。 在层层树叶之间下落了两三丈的距离,史云扬停在了一根枝桠之上。韩仑随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过他面容极是憔悴,眼中空洞,面如死灰。 此时已经完全安全下来,史云扬看着他枯槁的脸色,心中亦不好受。那一刻,他想到的不仅仅是令狐玉儿,还有罗啸成,柳故,苏灵儿,还有冉倾珞。不知道他们各自怎么样了。想不到他们五个人竟然生生分成了四部分。还有苏灵儿,不知他们的身份有没有被揭穿识破,现在是不是还安在五国城之中。 “韩仑,你不要太伤心了,玉儿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她一定会化险为夷。”史云扬宽慰道。这句宽慰的话说的很是笼统,不过这话也不尽是对韩仑说的,更多的怕是在宽慰自己。毕竟自己所失去的东西,一点也不比韩仑少。 韩仑看了看史云扬,慢慢在身边拨开树叶,一直向东树边缘行去。史云扬只能跟着他,而韩仑既没有排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话多说,只是渐渐地走着,似乎已经完全失了魂。 拨开层层树叶,两个人默不作声,终于走到了东树的尽头,这里的云雾稍微比较稀薄,能够看见下方万里无垠的森林。而这东树显然已经高过了下面森林的顶面,在这里,便有一种凌空俯视万物的感觉。 这里是黄泉森林,传说中没有人能够从这片森林中走得出来。 玉儿就是一头扎进了这森林之中,而现在,除了翻滚的林涛,林中飞鸟也无半只。 韩仑定了定神,面色丝毫不见和缓。不过他并未在这里观看许久,便继续向东树之下滑去。史云扬紧紧跟上,手中的城主令紧紧握着,一直跟在韩仑身后不到三四尺的地方。 下去的时间似乎变得很快,不多时,两人便已经下到东树最低的一个高度,此时早已在五国城的城外,在夜色中,远处的五国城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似乎还能听到喧嚣杂乱的呼喊声。 五国城中现在一定无比热闹,或许全城都已经炸开了锅,城中的千机卫估计要掘地三尺,寻找消失的逃犯,不过谁都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已经不在城内。 此时东树树冠的高度离下面的森林还有两三丈的距离,韩仑竟是毫未犹豫,飞快的从东树上跳下,径直扎入下方的林海之中。史云扬也并未犹豫,跟着韩仑跳下了下去。 他想的倒是跟罗啸成一样,东树上虽然安全,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总不可能在东树上呆一辈子。森林虽然辽阔,可是总有走出去的那一天。森林之中应该没有什么追兵,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走出去。 两人身形飞速下坠,不过身中灵力犹在,在扎进树叶之中几处悬停,便已经轻轻落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之上。 森林中漆黑一片,或许是顶上硕大的东树树冠挡住了光芒,也许是黎明,此时就是最黑暗的时候。不过接下来的路,光明将会渐渐的出现。 确认了这下面没有千机卫搜索,这片森林虽然隔得近,但似乎是一片禁区,一直都荒无人烟。 韩仑几步便跳下了树干,从手中抽出含章刀,眼神冰冷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从东树之上到现在,一直都是史云扬跟着韩仑,他手中有城主令,一来是为了保护韩仑不被发现。另外也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唯一两个还在一块的,其余的人都各自分散,这样走在一起很是不易,本就应该相互扶持。 不过韩仑似乎不太领情,从东树之上到现在,她就几乎没有跟史云扬说过一句话。史云扬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存有芥蒂,这样能够跟他走相同的路已经是善莫大焉了。 可是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两人之间的这种误会便不能一直持续下去。若是不消除,俩个人以后又该如何相互面对。 “韩仑,你等等。” 韩仑果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只是微微一驻,像是习惯性的反应。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移动脚步向前走去。 “你站住!”史云扬大喊一声,随即跨步上去要拉住他的肩膀,韩仑忽然转身,含章刀铮然响起,顿时刀锋直指史云扬的眉心,史云扬即刻停步,只见韩仑眼中满含着漠视的神光。一点不像是在看一个同伴,甚至不如看一个路人。 “你不用再跟着我,我已经说过一遍,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无干系。”他眼中一片冰寒,那种冷漠射到人的身上,直让人浑身颤抖。 史云扬道:“你我之间已经有误会,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现在是非常时候,咱们两人再分开,势单力薄,自身都难保,还谈何救人。”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感谢你救了玉儿,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我就能原谅你。”韩仑手中的刀轻轻滑下,倒背手中,转身便要离去。 史云扬不知道为什么韩仑这一次会这样认死理,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史云扬也有些气愤,道:“你有什么理由恨我们,一切都是你的臆断和猜测,你可曾听我说过半句。” 韩仑仰头咽了咽口水,沉沉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若是去意已决你又何必强留。史云扬,我们就这般分散有什么不好。我已经累了,我遇到了阿巧,结果阿巧死在魔族手里,而今,玉儿又落入魔障之中,跟我最亲的人都似乎魔咒一般的受到残害。我不想这样,阿巧已经不可追回,但是玉儿还在,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什么神魔六界,和我本没有什么关系,我想抽身而退了,我没你那么伟大,志在天下。我的天下仅仅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听罢他的话,史云扬良久都难以平静。韩仑说的本没有错,神魔六界本来不是他的事,他只是富庶的扬州首富的公子,从小便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的一生本应该在荣华富贵之中度过,他有钱有势,又有一身好武艺,完全能给自己心爱的人幸福。这种亡命天涯的日子,的确不是他应该有的。 史云扬黯然道:“现在还在灵界,不是在人界。行动多有不便,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现在实在不是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们先合力找到玉儿姑娘和倾珞,还有罗兄,等到回了人界,到时候你们要回扬州,我绝不拦着。” 韩仑摇摇头,道:“你们的事与我在再干系,玉儿我一人前去寻找便可。不劳费心。” 韩轮渐渐的走远,一时间史云扬竟然想不出一个理由能够将他留下,其实韩仑并不是心里有多么记恨他们,只不过玉儿被抓,又无故入魔,这已经触碰到了他心里的底线。 史云扬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转过身去,任韩仑独自走远。或许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身中怀着邪煞的一面,本就是个不祥之人,或许离开他,韩仑会过得更好。谁离了他,都会过得更好。 史云扬攥了攥拳头,选了一个和韩仑不同的方向,大踏步走去。尽管他是个不祥之人,但是他不会放弃从来没有抛弃过他的人。冉倾珞不知道被抓去了何处,罗啸成也不知道有没有脱险,五国城是回不去了。但是她还是要尽力的找到所有的人,或许,他活在这世上,这已然成了一个目标,或者说是一个信念。 往那个方向走的时候,史云扬心中极是难受,他与韩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一行五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灵界完全分散,各自行走在各自命运的崎岖道路之上。 第五百二十五章,穷奇尊者 第五百二十五章,穷奇尊者 天渊小筑,一个集大气与玲珑于一身的名字。 冉倾珞和侍女冰菊一同步入门中,院中墙壁低矮。走廊上的横梁也并不高大,但是所有的建筑都十分精巧,一根根柱子之上并没有太多的花纹修饰,大多是白色和黑色。倒也显得有几分干净简约。 穿过几听院落,假山之下,流水延曲,游鱼在静水之中游动,水面之上漂浮着一个个小小气泡。整个院中极是安静,走在这里,似乎脚步声都在嗒嗒的回响。 冰菊领着她慢慢地走着,穿过了无数个门。每一听院落的景象都不一样,梅树,兰桂,池塘,垂杨柳,错落分布之间,本来无序,但似乎都被精心安排过,独具匠心。这样走下来,倒有些看尽了天下风光的错觉。 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典雅幽静的地方,不是类似竹林七贤那样的修士隐者,竟然会是一个魔的驻地。 “姑娘,到了。”冰菊忽然止步,轻轻一礼。“姑娘请稍待,待我前去禀明。” 冉倾珞并未言说,那侍女便径自走上几步台阶,推开了一扇大门。冉倾珞忽然发现,这道门怕是她一路从小筑之中走来看到的最大的门了。 这道门高约十二三尺,依旧用染料刷成了雪白色,这个院落之中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片纯白,就连地砖也是一样。他们一路上都是飞进来的,脚上并不曾沾染半点尘泥。走在这院落之中,竟觉得世界都变得简单而干净。 半晌后,只见大门轻轻打开。侍女冰菊重新从里面走了出来。躬身请她进去。冉倾珞倒也没将自己当成客人,她既然让进,难道乃能不进不成? 她迈开步伐,长裙轻轻飘摇,走入这白门之中。穿过一道屏风,便来到屋中。这似乎是一间书房,屋中陈设极是典雅,书籍堆满四墙,书架与书架的空隙之间,挂满了花鸟山水,水墨丹青,刚一走进,便能闻见清新的墨香。在房屋中心,有一个男子正手执朱笔,俯身在一只长长的几案之上,长发如瀑,轻轻从耳边垂下,像是墨水流下,倾泻到洁白的宣纸上。长发挡住了他的面容,不过看他专注的样子,似乎是正在勾描一副工笔图。 那人迟迟不肯下笔,冉倾珞远远看去,只见那纸上描摹着一个浅施粉黛的女子,手中拿着圆形蒲扇,轻掩胸前,落步盈盈,体态翩跹,楚楚动人,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这女子的双眼还为点上,便是极度美艳之人,在这纸上却也顿时失了几分神色。 那人神色极是认真,就连冰菊也只得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魔界穷奇尊者? 可是当年在幽迷谷中看到过穷奇大战赤水蛟的情况,她怎么也不能将那凶狠残忍,背生双翅的凶兽同眼前这个儒雅男子联系起来。 难道魔族还有两个穷奇不成。 那名男子良久未曾落笔,忽然喟叹一声,轻轻的搁下那支笔,抚了抚袖子。直起身来。 “尊者,贵客到了。”冰菊柔声说道。 那人似乎是从冥想之中退了出来,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冉倾珞相对。那一刻,冉倾珞才看见这个魔的面容。 那人身长八尺,高挑清瘦,白嫩似玉的手中溅染了几点墨迹,一双炯炯的眼神之中,眼瞳通红似血。冉倾珞惊异于这男子的俊美,不过也是觉得这俊美之中透着几分妖异。 “冰菊,你先下去休息吧。其他事情烦你费心照看吩咐。”那人轻声说道,声音如同落雪,轻柔的如同清风拂过,让人心中甚是舒畅。 那冰菊浅笑一声,道:“尊者放心,冰菊自有分寸。这便告退了。”轻掬一礼,她便出了门,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虽然是在白天,但是房间之中仍然燃烧着一支支白烛,焰苗垂直而上,丝毫都不闪动。 他轻轻负着手,道:“女娲后人,久违了。” 冉倾珞知道他便是那穷奇尊者,他的面相虽然俊美,但终究还是魔族十大魔将之一,是上古四大凶兽。这等凶名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也是这张俊美的皮囊瞒不过的,她没有说话,独自扭头看着一边,那焰苗映入眼中,十分晃眼。穷奇尊者离开那张雕花几案,轻轻向她走来。冉倾珞似乎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着自己,就连喘气也是极为困难,她眼中,那焰苗也忽然飞快的闪动,有几根顿时便已经熄灭。 她忽然有些慌张,道:“素未蒙面,何来久违。” 穷奇尊者淡淡笑道:“姑娘一直都不出幽迷谷,自是无缘相见,不过在下却早已经知道姑娘。之前一直想请你来这天渊坐坐,不过似乎姑娘并不给面子。” 冉倾珞冷笑道:“那你请人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每一次都要死不少的人。穷奇尊者的面子可真大。” 穷奇尊者淡笑不语,慢慢的走回那幅画的近旁,他招手示意冉倾珞走近。冉倾珞走近几案旁,只见那纸上的女子几可乱真。 “姑娘觉得此画如何?”穷奇尊者轻声问道。 冉倾珞早就看到这体态优美的女子,不过他既然问,也便照实说了。 “雍容华美,姿态袅娜,描画细腻,技法精湛,自是难得一见的工笔,只不过双目无神,缺少一点顾盼间的神情,少了几分传神的韵味,有些美中不足。” 穷奇尊者含笑点头,轻声一笑,道:“姑娘果然是在下知音。正如姑娘所说,这幅画乃是在下最为得意之作,此画已经作了九千多年,每一天我都会来此,但九千多年来,至今为止,终还是无法落下这最后的一笔。” 一副作了九千多年的画!。冉倾珞有些惊讶,想不到竟会有人执着至此。 “这画中女子,与你有何关系?”冉倾珞看着这幅画,忽然问道。 “她是在下的一个罗刹知己,可是却在神魔大战之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双目失明。后来旧伤复发,病情恶化,就那么凋零了。作这幅画,便是当年为了纪念她而坐,可是我却已经记不起她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生怕这一点下去,这幅画就毁了,而我再也找不到她昔日的影子。我称之为画中仙,可惜千百年来,画中仙却永远都活在这一张白纸之中。” 冉倾珞顿了半晌,忽然记起她现在的处境,眼前这人并不是什么擅描丹青的大家,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道:“这与我何干,你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抓到这,总不会是为帮你画这一点睛之笔吧。落到你们魔族手上,我本来也没准备活着出去,要杀要剐,随便你。” 穷奇尊者仍旧只是笑着,眼中的笑如同微波荡漾,春风拂面,十分温暖。他道:“若是只让你来点这一笔呢?” 冉倾珞有些茫然,她看了看眼前这个俊美男子,若是魔族有心,她一定会相信,这穿越千年的执着一定是一份不世的奇情。 “逝者已逝,何故如此沉迷,依我看,不如一把火烧了。倒是更为自在。” 他微笑道:“姑娘总以为魔族无心,可姑娘不知道,魔虽无情,但是一样有牵挂,有眷念。魔族并不是断绝了七情六欲,只不过为了生计,更多的是强硬的一面。六界之中的生灵都太不了解魔族。这幅画之于在下,便如同姑娘故去的亲人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样,若是有人生生将其夺走,你可愿意?” 冉倾珞一时竟无言以对,她看了看那幅画,道:“我觉得这幅画已经很好,若是要我点这幅画的眼睛,我可以代劳。” 穷奇尊者的眼中有光芒闪出,他点染了一支朱红小楷,拂袖恭敬的递给她,冉倾珞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并未去接,而是从旁边的笔架之上取出了一只斗笔,在桌上的水墨颜料之中沾了一点灰白,落笔轻描,轻轻几笔便将那女子的双眼轮廓完全盖去,在她眼眸处已经是一块蒙着眼睛的白色丝巾。 落笔之后,整张画忽然变得极具灵气,忽然间,那画中仙竟然微微动了一下,眼眸上的丝巾竟然在微微飘动。冉倾珞只觉得头脑中一阵眩晕,她很快的倚靠着几案,良久之后,头脑中的眩晕感才稍稍好转。她一睁眼,忽然间只见那幅画发出一阵光芒,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钻入了那幅画中。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那幅画还是原来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变化。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 她觉得头有些沉重,不过暂时还能忍得住。 冉倾珞放下笔,轻轻道:“其实你何必要追求这眼睛的完美,这样不是更好。六界之中并不是只有魔族才有苦处,六界之中哪一界都是一样。这个眼睛就像是你们的入侵人界的大梦一样,为何要如此执着,任其自然不是更好?至少六界的百姓能够安居。若是没有战争,画中仙也不会死,不是吗?” 良久之后不见回话声,冉倾珞忽然抬起头,可是这房间中哪有半个人影,那俊美的男子早就已经不知道何处去了。冉倾珞一惊,低头一看,那画中的女子也已经不见了,在它面前空余一张白纸,洁白如雪。 第五百二十七章,碧渊幽潭 第五百二十七章,碧渊幽潭 也不知这是哪个方向,史云扬一直不回头的向前走,连弯也没转,一直走到天天明破晓。 他心里很不好受,也一直没有回头,他尊重韩仑的选择,可是却也是摇摆不定的,若是一会头,他怕是又不会放任韩仑孤身去找令狐玉儿。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极度危险,即便就是他找到了令狐玉儿,令狐玉儿入魔之后实力高涨,若她不认韩仑,韩仑定然死于她手。 可是韩仑不会听他的话,想想从前,这一路人彼此都是那么信任,一路之上虽然有着重重艰险,但是总还是同甘苦共患难。一直走到现在。想不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灵界竟然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境地。 韩仑的选择并没有错,他只是想给玉儿一个安定的日子,不再让她受苦。这无可厚非,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只不过他并不能像韩仑那样放开一切他要找寻四象二十八星宿,封印神魔之井,他要将渊离带往铸剑之渊,用龙渊七剑合铸为一,还要将这把剑带到神界净化。还有他自己,他要想办法抑制自己体内的魔气,想办法恢复已经被魔气蚕食的魂魄。 不仅仅是他,冉倾珞也不能,因为她是女娲后人,自己是应龙转世。他们两个终究不是平凡的人,他们还未出生之时,这一生就背上了卸不下的责任和包袱。 而此时,他像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孤寂的走在森林中。这森林静的出奇,走在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就连虫鸣鸟叫都不闻一点。史云扬行走的速度极快,他时而奔跑如风,时而疾步而行,整夜这样行走,肯定有些疲惫,可是似乎只有这般疯狂的走,他才能发泄心中的难受。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树木渐渐的变得有些稀疏,树冠之上的光线洒落到地上,十分温馨,如梦如幻。林间的山岚随着穿林风不断飘散,美不胜收。 不过这等景物在他看来却还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倒是这浓浓的雾障遮住了去路,让他心中更为烦躁。 终于走的有些累了,史云扬走上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想要坐在上面歇一歇,他刚刚坐上去,忽然听见那石头中发出一阵咔擦的微微向,石头中间一块竟然向下陷了半寸。 史云扬一惊,立即跳将起来,刹那间,只见那块青石竟然整块陷落下去,,渐渐的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坑中有一道倾斜向下的坡道。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暗道,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史云扬左右看了看,估计是自己无意之间触发了这里的机关,打开了这个地下通道。 洞中黑漆漆的,史云扬尝试着向其中扔了一颗石头,只听见石头哗啦哗啦的在坡道中一阵滚动,响声经久不息,不仅仅是因为回声,这坡道一定很深。才会又如此连续的声音。 声音很久之后才停下来,史云扬犹豫了片刻,反正此时也没路可走,这个密道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一定是有人为之。与其在这林中乱窜,还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到走出这森林的道路。 史云扬猫着身子从那入口钻了进去,手中燃起灵力光线,些微的光芒照映在密道之中。只见这个走廊是一个平缓的斜坡,密道两旁全是用乱石砌成,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不过深入之后,两边的石壁开始变成了一整块,而且在这墙壁上用朱砂和炭墨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似乎是什么文字,记录着这地下埋藏的秘密。 史云扬看了几处,完全看不懂,便也没有去管,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不多时,他走高了一个拐角,只见转角之后有一个向下的阶梯,他方才扔进来的那块石头,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脚边。 他捡起那块石头,走下阶梯,只见这阶梯的尽头乃是一个石室,地下是一方不大的水潭,潭水清幽,照在这石室尽头一块如同镜子的石壁之上。潭水青碧,整块石头也放着绿光,整个石室之中充满了清幽之色,如同长满了青色的苔藓。气氛很是清冷,直让人心中发凉。 史云扬将手中的石头投出去,霎时间,水波凌乱,青光闪烁之间,一潭的宁静支离破碎。对面的墙壁之上映出的虚像像是打碎了漫天的星辰,满室波光粼粼。 不过潭水不久后便复归平静,那片石壁上的青光又重新恢复。这样的一个石室,也无任何记号,但是显然不可能没有什么作用。这潭水之中肯定有什么东西。但是方才投掷一块石头进去之后,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猛兽出现,似乎这水下并没有生命存在。 史云扬矮下身来探了探这水,水温冰凉,冷得刺骨,东树大陆之中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春天正是冰消雪融的时候,想不到这地下也会有这般冷如冰的水。 不过他在将手探入水中的时候却是意外的发现,在他右手变得地方似乎有一条台阶伸进水下。他站起身来,走近那里,水中果然有一级一级的台阶,那水中的台阶一直蔓延到水底。 水极是清澈,顺着那阶梯向下看,史云扬突然发现,在这水底似乎躺着一具石头巨棺,其上似乎还长满了青苔! 难不成这是一处墓室? 他这般想了想,可是凭空猜想那里猜得透。要想知道这水中的情况,看来还得下水才行。 史云扬沿着那台阶向水中走去,这台阶设计的很是精巧,每一级台阶之上都有一个刚好与脚差不多大小的凹槽,脚一踩上去,便扣在那凹槽之中。人在水中会有浮力,而且潜得越深,浮力越大。这种凹槽刚好挂住了双脚,即便有再大的浮力也不会浮上水面。 走在这水中,浮力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这水冷得刺骨,双脚一踏上去,便觉得刺骨的疼。迈步开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千万根钢针猛扎。那寒冷似乎要冻住自己的五脏六腑。 不过那水尽管冰凉,却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他渐渐的走近水中,潜入水下,接着灵力将周围的水微微隔开,直到走到水底,他这才知道,原来那并不是什么巨大石棺,这就是水底铺成的一条路,因为路基比水底要高出一定的距离,因此看起来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具石棺。 史云扬一步一步的向那通道的尽头走去,水中温度极低,稍稍一迈步子,便觉得浑身僵疼。看来这是一处水下走廊,构造极是精巧,即使是在水下,也能看到走廊之上刻画的神秘图案。 如此精巧的走廊,尽头一定有什么秘密。 水下行走极为缓慢,在这水中几乎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史云扬忽然看见,前面的走廊开始缓慢向上。他便开始沿着这缓坡道,慢慢地向上,终于走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一阵耀眼的火光便传入眼中。史云扬踏出水面,只见这里已经是另外一幅景象。 这里是一处大殿,极为宽敞,大殿的顶上很多地方都设有通风口,通风口中安放着各种晶石,借助晶石反射地面上的光线,整个大殿之中虽无火光,但是却一片明亮。 大殿之中十分宏伟,整个山洞几乎有数丈之高。大殿尽头乃是一个比两个人还要高大的神像,手中拿着一根手杖,头上缠着一块葛巾,赤着双脚,背上背着一个药篓子。 史云扬曾近见到过这尊神像,那是神农大神的雕像,上一次见到是在南疆的鸿蒙谷中,不过那里的神像可比这里要大得多,不过这里的神农神像位于大殿的正中央,却是更为威严。 让人奇怪的是,这尊雕像本是石头的,可是那石头木杖的顶端却已经长出了一丛树枝,垂直生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冠盖。树根则是深深没进神像之中,似乎在神像的体内汲取养分,茁壮的生长。 史云扬在大殿之中慢慢走着,慢慢走到神农神像的下方,他俯身下跪,恭恭敬敬的扣了个头。 神农,伏羲、女娲三位大神都是造福人类的三大始神,所有人心中无不是万分景仰。史云扬也不例外,即使他心中并不信奉神农,却还是行了一个礼。 他礼成起身,在这神殿之中左右勘察了一番,却似乎没有发现这里有别的出路。难不成这里就是一条死路?史云扬有些沮丧的想到。 可是片刻之间,一阵声音传入了大殿之中,似乎是从水底传出来的哗哗响声。史云扬一惊,不过这大殿虽大,却并无可以藏身的地方。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那神农神像后面的药篓之中,稍微可以勉强容下他一人。 史云扬心道:“神农神上勿怪,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得罪了。” 他飞身而起,身形稳稳落进那药篓之中,身形蜷缩在内,不多时便听见那大殿之中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这大殿之中也没有人啊。空荡荡的,黄泉森林中的密道怎么会开了?” 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只有神农血才能开启水宫大殿的密道,常人绝对打不开。难道是神农神上回来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奇幻孤岛 第五百二十八章,奇幻孤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穷奇尊者不是都在这里吗,为何一转眼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画中仙呢,这幅画中分明有一个身体曼妙的女子,体态婀娜,她眼眸上的那一抹眼罩还是眨眼之前自己亲手添上去的。 片刻之间,竟已物是人非! 冉倾珞左右看了看,只见这房间中的陈设还是一般,并无不同,四周靠着墙壁的书架,上面挂着的山水花鸟书画。灵动传神。 可是当她的视线转到地面的时候,霎时间脸色吓得苍白。这地面之上并没有丝毫的青砖,她现在同所有的器物一样,全是悬在空中。脚下浮云漫卷,炫彩一片,不过却也像是万丈深渊,站在其上,冉倾珞一时间觉得浑身冰凉。 不过她的身形并没有往下掉,她的脚下似乎还是有地面,但是好像完全隐形了一般。虽然能够借力,但是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冉倾珞心中怕极了,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门外移去,生怕那一步没有踩好,一下子踩到了空气之中,身形便会坠落万丈深渊。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终于还是顺利的走到了门边。 冉倾珞冲出门外,只见这小筑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呢。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快地跑出了一听院子,忽然间,她看见院中的一束梅花正在微微摇动。 树怎么会自己动? 冉倾珞壮起胆子走近,只见那梅树竟然柔软地如同血肉,在那树干上,一条条血管一般的东西从树根一直蔓延到树梢,甚至连花瓣之上都有点点毛细血管一般的纹络。她还有些好奇,方才进来的时候,这颗树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伸出手去,要轻轻的去触碰那赤红色的脉络。就在她手指触摸到那红色之时,霎时间只感觉到一阵有力的脉搏从手上传出。 好像那梅树是活物一般。 霎时间,只见一阵梅花花瓣轻轻摇落,本来十分美妙,几片花瓣落到她的手心,竟然刹那间像雪一样融化。不过这融化之后的却不是水,而是血! 冉倾珞大惊失色,她身形急速的跑了出去,速度飞快,刹那间便已经穿过了好几听院子,只见这里的植物,不管是梅兰竹菊,表面都附上了一层红红的脉络网,看起来极度诡异妖邪。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极其顺利,任何人都没有,仿佛这里只有她自己,这个小岛只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而那巨兽,冰菊,穷奇尊者,这些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她心中狂跳,飞快的跑出了小筑的大门。一路跑进了厚厚,密密的红色珊瑚从中。 奇怪的是,当她一靠近这些珊瑚的时候,这些珊瑚树就像是长了脚一般,飞快的移开。一时间,她走在珊瑚从中,珊瑚不停的移开,她就连一片珊瑚树也碰不到。不管往哪个方向走,珊瑚树总能够为她提前让出一条路来。 冉倾珞很是惊异,从她点上那画中仙的眼罩开始,这一切都变得如此诡异莫测。难不成自己现在是身在幻境之中?可这眼前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 她在这珊瑚从中飞快地奔跑着,两边的珊瑚树灵活的闪开。一时间,竟然离那天渊小筑越来越远。冉倾珞心中的紧张微微得以放松。不过仍是飞快的向前跑着,毕竟在这珊瑚树树丛中并不安全。 她想,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既然这样想,那就更要离开这片珊瑚林,冉倾珞奔袭的时候,一阵阵红色在眼角掠过。像是一片红色的光芒在眼角闪过,一瞬间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那光芒之中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种幻觉更加刺激了她脚下的速度,霎时间便飞快的掠过。手中移灵术最大限度的发挥,眨眼间便已经在十丈之外。 这个小岛并不算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离开了这片珊瑚林。当她回过身来的时候,只见珊瑚林又完整的合上,完全不留一丝痕迹。她甚至找不到刚才是从那一个地方出来的。 而她此时已经来到了一片花海之中,这里的花竟然都有一人之高,每朵花都还是骨朵,未曾绽放,不过每一个骨朵却比一个绣球还要大。若是绽放,不知道会有多美。 现在花海之中还看不到百花齐放的景象,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绿萼托着一片粉红,成片地铺撒开去,虽然还未绽放,却已经很是美丽。 在这花海之中,冉倾珞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她慢慢走着,左右悄悄看看,之前的那种紧张心情似乎正在慢慢舒缓。 女人似乎天生就喜欢花,更别提是在一片花海之中,估计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抵得过这种lang漫。 冉倾珞也一样,走在这花间,她忽然想到了史云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究竟有没有逃出去,灵儿姑娘会不会去劫狱。一切渐渐地盈满了她的脑海。想到这里。冉倾珞敲了敲自己的头,觉得其中有些胀痛。 她走近一株还未绽放的骨朵,随手向其中渡了一点点灵力。她实在是很想看看这种花开花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出所料,那朵花渐渐地在她面前展开了粉红色的花瓣,一层一层,像是展开的荷花。冉倾珞面带微笑,一脸欢欣的看着那花朵。 可是她的笑颜戛然而止,随着那花朵最后一层展开之后,在那花蕊处竟然长着一颗精致的人头! 五官,鼻梁,完全就是一个女子的样子,冉倾珞一看那女子,颜容十分精致,但独独没有一双眼睛,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漆黑的洞,乍一眼看去,十分恐怖。 冉倾珞的恐惧则是加倍,以为那女子的头正是她之前点睛的那画中仙! 她被吓的难以动弹,忽然间,只见那女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冉倾珞一声恐惧的大叫,身形一转,拔腿就跑。 在她奔跑之时,只见周围的花骨朵不断地绽开,其中竟然露出了百千余个人头,俱是同那画中仙一个模样。成百上千个人头栽在花中,露着诡异的微笑,冉倾珞只觉得心都寒彻如冰。 可是这花海的范围并不宽广,片刻之间便已经来到了悬崖边上。冉倾珞连忙止步,可是她一转身,只见身后的人头花正不断的绽开,一时间密密麻麻一片,黑色的长发生长出来,从花瓣之上垂下,霎时间,地面上似乎涌起了一层黑色的洪水。 那头发渐渐的向她涌来,她只能不住的后退,可是此时她也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只差一步便要坠落下去。 可是那黑色的发丝也涌到了她脚边,冉倾珞大惊,手中焦尾琴取出,铮然一阵灵力发出,音符之中夹杂着灵力,忽然间变化成一道道灵力光刃,将她脚边的发丝荡开去。但是刚刚击退了一波,另一拨又接踵而至。冉倾珞又是几道灵力连发,继续将脚边的发丝荡开。 可是这些东西去似乎是除不尽的,一波刚刚过去,就像是河水一般,又飞快的填补上来。冉倾珞正要重新拨弦,可是片刻之间,一道发丝却已经缠住了她的焦尾琴。冉倾珞一惊,用力的挣脱,想要将焦尾拽出来。可是那发丝缠得甚紧,她用尽了力气都拽不出来。 可是冉倾珞忽然觉得有一股力量带着她向后猛拽,焦尾琴一下子从那发丝之中取出,但是冉倾珞却也身形不稳,一阵尖叫,便仰面摔入那悬崖之下。 只听得一声惊呼,冉倾珞的身形飞速的下坠,转眼间便已经淹没在云层之间。 半晌之后,在那悬崖边,两道白光闪耀,霎时间便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那穷奇尊者和她的侍女冰菊。 “尊者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女娲后人找来,可是却为何有这么轻易的就将她放了?” 穷奇尊者看这漫天的云霞,目光似乎放到了九天之外,“最近接到奏报,神农后人已经现世。女娲后人已经找到,那接下来便是要寻找伏羲后人了。我们已经在人界寻找了上千年,可是一无所获,女娲后人和神农后人凑在一起,冥冥之中的使命说不定会让伏羲后人现身。” 冰菊道:“原来尊者是在做长远的打算。” 穷奇尊者道:“我已经在她身上种了魔族的影子,无论她到那里,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冰菊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花这么大力气将她抓回来?” 那穷奇尊者仍然是面带笑意,他轻轻走近一颗人头花,脚下踩着那黑色的发丝,只见那发丝沿着他的身体缓缓的缠绕而上,顺着手臂钻到他的手心之中,像一只小蛇一般,发梢轻轻的盘绕。 他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那人头的脸,道:“小蕾,九千多年了,终究还是没能找回你的眼睛。抱歉。” 那人头花似乎能够听见他说的话,女子的脸轻轻在他手上蹭了蹭。他脸上的笑意更胜了。 他道:“或许只是为了小蕾的眼睛吧。” 冰菊听见这句话,冷漠的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悲戚,不过只是浮光掠影般闪过,一瞬间之后,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微笑,不过眼中的深邃和寒冷却是越发的浓郁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先天魔种 第五百二十九章,先天魔种 黑夜适合孤独的人在其中行走,恰好韩仑就是个孤独的人. 所有的孤独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所有孤独的人也都是伤心人。 在夜里,伤心可以肆意的流淌,无所顾忌。泪融化在夜幕里没有人会知道,就连自己都很难发现,所以也便在这宣泄的过程中欺骗了自己。 不比在阳光下,若是你流泪,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能滴在泥土上,可能滴在泥土上,总之会流下伤心的痕迹。也许那时便会抱怨自己的懦弱,甚至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夜总是适合心伤的人,但是伤心人却不一定都喜欢夜。 韩仑就不太喜欢,在夜里,他似乎总在迷路。一直以来,似乎他走过的道路都是黑暗的,光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曾经那么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像是浮光掠影一般从眼前消失。夜里适合思念,但是只适合空想的思念,他要循着脚下的路去寻找那些消失离开的人和情。漆黑的夜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可是这片森林这么大,上哪儿去找呢。玉儿落下的地方他已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可是既不见她的尸身,也不见一点血迹,她显然并未摔死,而是从森林中逃走了。然她究竟去往了何处,韩仑连一点足迹都未寻到。 也许近在咫尺,也许她已经远走很久。不过韩仑相信,分别终有尽时。总有一天,重逢一定会到来,在这之前,他会锲而不舍的寻找。 黄泉森林的夜十分宁静,林风吹过。树叶微微飘落,虽是春日,可却有一种秋日的氛围。韩仑的脚步一直未曾停下,风吹到脸上,好像是女子的手在轻轻的抚摸,十分温柔。韩仑伸出手去,风又吹拂在手上,从指尖划过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酥心的温暖,他笑了笑。可是那风又从指缝间溜走,平归于寂。 原来有些温柔是永远都抓不住的,就风绕过指尖,沙漏出指缝,仅仅片刻温存,却永远无法将其握在掌心。 一夜快到天明时,终究还是有些累了。韩仑靠着一棵树停下,仰头看着天穹,只见头顶的森林竟然并未被树叶封住。天空中有一块空白,其中星河璀璨,甚是美丽。 牛郎星和织女星分隔银河两岸,摇摇对望,星光闪烁,像是情人间隔着时空的眼睛,望眼欲穿之际,正在流下相思泪。 仰头看着,良久良久,韩仑的眼眶慢慢湿润。天上人间,相思的苦楚都是一样。不过好歹他们还有一个七夕的盼头,而自己和玉儿那个重逢之日究竟在什么时候,或许在明天,或许还要很久很久。 韩仑靠着大树,看着星河逐渐变淡,天光渐晓,最黑暗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他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 可是走了不多远,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心中一阵警觉,手中含章刀忽然在夜幕中闪现,挥手一甩,含章刀便猛然脱手而出,向着身后的威胁刺去。 刀锋在夜空中托出一条长长的银线,然而片刻间,却在不远处停下,一道红色的光圈像是涟漪一般从刀尖处荡开,含章刀像是刺到了空气墙上,再也难抵近半寸,火花摩擦飞溅。忽然,只见那红光一震,含章刀便被这力道谭飞,重新落回了韩仑的手中。 “是谁!” 韩仑惊喝一声,声音沉沉传开,在这安静的森林中显得甚是刺耳。 刹那间,只见四道黑光闪现,在韩仑面前竟出现了四个人。现在在夜里,看不清来人的脸,可是对面这几个人的气息却是让韩仑心生恐惧。 来者竟然是无上境的强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笑声传开,韩仑顿时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苏津的声音。 “想不到你们还真的逃出来了,这可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韩仑心中的愤怒顿时被疯狂的撩起,他们这个队伍四分五裂,相互离散,还有玉儿瘦的所有的苦,还有让他入魔,全都是这个混蛋一手造成的。韩仑恨不得将其食肉饮血,生吞活剥。 然而他身边永远都有三名强者维护着他,有这三名强者,韩仑完全无法近其身。更别提杀了他。 “苏津,你作恶多端,定不得好死!”韩仑颤抖着说道,他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很怕自己一旦忍不住,便要动手冲过去。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是苏津背后那三个高手的对手。 苏津一阵大笑,道:“我不得好死,好好好,不过那一天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你的下场怕是不会比我好。” “有本事的现在就杀了我,要不以后再让我碰到,你给我的,我定十倍奉还。”韩仑狠狠的道。若此时是白天,怕是能够看到他目眦尽裂的样子。 “不用了,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想要放了你,魔族都还不愿意。这不,让我来请你。以后咱俩怕还要一起共事才是。”苏津笑道,隔得虽近,但是仍然看不清他脸上的阴险。 韩仑皱眉不齿,道:“呸,想要我为魔族做事,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津嘿嘿一笑,道:“韩仑,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苏津向他走近的几分,两人相隔不过数步,借着韩仑手中的灵力光芒,他似乎能够看到苏津口中的尖牙。 “你是先天的魔种,是魔族在人界的使者,你生来就是魔族的人,这辈子最终的命运也就是为魔族而死。”苏津一字一句的说道,咬字十分清楚,生怕他不信,一定要他听个明白。 韩仑浑身一震,破口大骂道:“放屁,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有一颗跳动的心,不像魔族那般没心没肺,维持性命的不过就是一块石头。” 苏津道:“你觉得你比魔族要高尚么?我看不一定,那小子不是你朋友吗?可你还不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在你心中难道真的以为是他背叛了你们的友谊,不过是借口罢了。你虽然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可仍然只顾自己,铁石心肠,你骨子里还透着魔族弱肉强食的习惯。” 韩仑一愣,恨恨的道:“你胡说,你根本不了解我在想什么。妄加忖度而已。” 苏津冷哼一声,道:“你的女人已经入魔,你被她咬了一口,但是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人要是被魔噬咬之后,绝对不可能毫无反应。你是先天魔种一事本来我也不信,不过现在我却深信不疑。” 韩仑有些吃惊,一事呆愣不语。苏津道:“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吃下去的那颗药。那不是什么毒药,那是魔族的魔灵,若你是人,魔灵便会渐渐的吞噬你的血肉,不消三日,你便已经是一具枯骨。可是你现在却活得好好的,那只能说明魔灵对你病不起作用。而只有一种情况是这样,那便说明,你身体中已经有属于你自己的魔灵。” 苏津的话到这里便止住了,韩仑的心里已经山崩地裂。苏津说的似乎有理有据,并不像是在胡说。可是自己是爹娘所生,平安长大。若不是长大之后的这番冒险,韩仑又怎会知道有六界和魔族这些东西。怕是一生都不会和这些有什么牵连。 可之前的一件事忽然用现在韩仑的脑海中。 那时候他们从长安出发,一路行到了骊山,找到了秦始皇陵,在皇陵之中进入了一座名为樊楼的悬空高塔,在那樊楼的最顶层有一颗青铜树,能够撩起人心中的邪念。那时候他甚是不解,为什么自己一靠近那青铜树,自己的反应竟然会比史云扬还要强烈,为此,他和史云扬之间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和。现在想来,莫不是因为自己是先天的魔种,那青铜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身中的魔灵! 想到此处,韩仑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是魔! 苏津忽然道:“人们都说魔是无心的,其实也不全对。魔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魔界自生的族类,当然无心可言。他们是最为强大的存在。还有一种魔,就是六界之中其他各界的先天魔种。他们不仅有魔灵,也有心。就像魔界的几大尊者,几乎都是妖界的先天魔种。不瞒你说,我便是一个先天的魔种。”苏津有些得意的笑着。不过这笑声在韩仑听来,却是有些恐怖。 他不是什么先天魔种,他不是什么魔!他与魔族永远没有瓜葛! 韩仑心里呐喊着,他转身一声大喝,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转身便向身后奔去,他手中的含章刀一阵乱舞,灵力喷涌而出,霎时间,他掠过的地方,一棵棵大腿粗细的树干竟被砍为两截。森林中一片哗哗直响,大树成片的倒下。 苏津看着发狂奔逃的韩仑,哈哈一笑,道:“你的命在此,你逃有什么用,还不如认命吧。”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三个无上境高手顿时消失,刹那间便移动到了韩仑的身边,将其团团围住。 第五百三十章,狼女逸月 第五百三十章,狼女逸月 骑在白狼上的女子有些惊讶,座下的白狼也大睁着眼睛,眼中的月牙竟然变成了绿色。 只见那团绿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光芒鼎盛之时,只觉得整个黄泉森林都渐渐的笼罩在这绿光之下。 那女子就一直骑在白狼的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的光芒不断变得浓郁。 忽然间,她眼睛一张,眼中露出了一片惊讶,随即身形飞快的跃起,那白狼则飞快的跳下了树枝,就在她和那白狼分离的时候,一道紫色的残影便从她和白狼的中间掠过去,一阵破风声传开,霎时间,之前落脚的那根树枝便断成两截,截面整齐如一,分明是利刃飞快的划断。 她身形腾在空中,白狼一个腾跃,在空中接住她,可霎时间后又是一道紫色残影掠来,那女子大惊。一手抓着白狼的鬃毛,身形从白狼的一边翻了下去,那道残影竟在这片刻之间与她擦身而过。 那女子在空中一只手拉住白狼的前爪,用力一带,身形便又借力跃上了白狼的背。这番动作极快,且完全是在空中完成。动作十分娴熟,一气呵成。 白狼身形轻轻落地,前爪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背上的女子一惊,轻哼一声,差点跌下狼背。 “白王,你受伤了?” 他有些吃惊,转眼去看那白狼的伤势,只见在它的前腿之上有一个深深地血口。殷红的血液流出,整个前腿的白毛已经被染红。 那女子眼中光芒闪动,极是不忍,她轻轻的去触碰那白狼的伤口,白狼身形微微一震,似乎是因为疼痛所致,一侧的牙已经龇出,森白如玉。 忽然间,那白狼眼中发出了一阵恐惧,它大吼一声,可是那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口中打个呼哨,片刻间,只见周围好多狼群飞快的退去。 她之前的动作十分灵敏,可是此时似乎是忘了在她身后还有一个极大的威胁,而且一道锋利的利刃霎时间便已经逼近了她的背心。 白狼忽然间变得极其凶狠,龇出了两排刀刃般的狼牙。似乎立即就要发出同归于尽的攻势。 “白王,不得无礼。” 那女子轻轻说了一句,浑然不顾身后的危险。那道利刃在距离她身后不到一寸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她慢慢的转身,只见一道巨斧的斧刃抵在她的眉心之上。 身后的人还是罗啸成,只不过已经满眼绿光,同之前在五国城中一模一样。他脚下所以一直慢慢震动翅膀的巨大蝙蝠,自然就是残影梦蝠。 “姑娘,这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呐,小小年纪何故如此凶狠。罗某人只是过路,一不偷二不抢,这些狼既然听你的,何必赶尽杀绝呢。你说是不?” 罗啸成脸上带着笑,可是此时她眼中的青色光芒遮掩了他的神色,因此即使他笑着,也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甚是是一种威严的感觉。 那女子只浅浅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间双膝跪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附身道:“黄泉森林巡卫逸月恭迎神农后人降临。” 罗啸成莫名其妙,道:“怪了,你咋知道我是神农后人?” “尊上一定是神农后人,方才的力量便是神农之力。逸月是神农一族的人,对神农之力自然十分熟悉。”她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原来你是神农一族的人,唉,别跪着,起来起来。倒是有人说过我这身体里有什么神农血脉,这么说来,今儿个还是遇到自己人了。” 罗啸成眼中青光忽然灭了去,他手中的衡阳斧也被他背到了背上。伸手去扶那女子,忽然间发现她身上穿着甚少,极是暴露,一时间竟有些难为情。 幸好那女子不等他去扶,就自己站了起来。罗啸成打个哈哈,道:“姑娘你叫逸月是吧,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哈哈。” 那女子眼中却仍然没有丝毫神情变动,似乎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觉得惊奇。 “逸月是黄泉森林的巡卫。千百年来逸月的家族一直守卫着黄泉森林,保护着天极深涧那边的种族们。世世代代至今,一直未曾忘记神农神上的嘱托。” 罗啸成道:“姑娘,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没印象,就算我是神农后人,可那都是我上辈子的事了,说不定还是上辈子的上辈子的上辈子,哪辈子还指不定呢。你看,要不你跟我说说这神农血脉,还有之类的事情。” 逸月道:“抱歉,逸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巡卫,对于尊上以前的事知道的也并不多。若是尊上想知道更多事情,逸月可以带尊上去天极深涧的那边。去到那边,一切自然明了了。” 罗啸成想了想,道:“天极深涧,种族?挺有意思的样子。好吧,我去。劳烦姑娘带路。” 逸月点点头,随手扯下头上的草环,展开,顿时一头青瀑垂落下来,一直垂到腰际。青丝垂在胸前的时候,只见她轻轻的将发丝扬到身后,动作灵动飘逸,而且又多了几分婉约,美丽顿生。 她将头顶戴的那草环拆散之后,取下几片叶子在口中咀嚼,嚼碎后再吐出来,用手搓揉成团,轻轻地将这嚼碎的药草团敷在白狼的伤口之上。白狼轻轻颤抖一下,口中哈着气,慢慢的吐出,似乎是在忍受着疼痛。 一会儿之后,女子敷完了药,便将那白狼的狼头抱在怀中,轻声道:“白王,我们去桥那边,你带路。” 白狼呜咽一声,似乎极不情愿,但是主人之命不可违,只能慢慢地向前走。白狼有伤,逸月没有再坐到它背上,而是跟在它的身后,罗啸成也便跟着她,一直向森林深处行去。 逸月性格较为孤僻,因此并没有太多的话说,一直都是罗啸成在问,不过罗啸成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对罗啸成倒是十分尊重。 原来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时,三皇各自安顿人界各族的黎明百姓。神农神上将其中一族安排至此,以神力造出这片黄泉森林,并拖请地皇女娲造出了逸月的祖先,神农叮嘱他们一定要守护好深渊那头的种族,千百年来,他们便在着黄泉森林中繁衍下来,凡是擅自闯入黄泉森林的人都会被他们感知。 他们有号召百兽的能力。,他们这一族中所有的族人都会挑选自己的心仪野兽作为坐骑,而逸月则是选择了黄泉森林中的狼王。 黄泉森林的人和兽都是受到过神农大神的祝福,因此寿命和生命力都要较平常的人和兽长得多。逸月在家族中的年龄已经算小了,但也已经有一百多岁的年龄。 乍一听的时候,罗啸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连自己是神农后人这件不可思议的事都快要成事实了,这不可思议的事也就变得不值一提了。他想到这个地方,这些人和这些狼都有可能是万千年前的自己创造的,一时间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兴奋。 逸月的眼中有些悲戚,罗啸成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伤感,似乎自己的出现是不应该的。 不过他也没问,两个人便随着这匹白狼一直在林间穿行着。走了约么一个时辰,罗啸成走得都有些腿软了,可是那逸月却还是一点事也没有。在一个小女孩面前,罗啸成也不好意思说累。只能跟在她身后一直向前走。 短短的一两个时辰,罗啸成倒是问了她不少的事,一问一答之间,罗啸成觉得这个小女孩倒也十分乖巧。从心里也将她当成了一位知己。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她那悲凉的神情。 逸月的脚步放的越来越慢,狼王走出几步就要回过头来等她,她似乎不愿意迈动步伐。更不愿意去那天极深涧。 罗啸成似乎也看出来了,他道:“逸月妹子,要是你不想去那什么地方那就不去吧。反正去与不去我都无所谓的。或者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个儿去。” 逸月轻声而无奈的道:“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你不都是要进去的吗?” “那…我不进去不就行了吗?你不知道,我最看不得漂亮女孩子我面前愁眉苦脸的了。虽然我罗啸成长得不如那潘安美,也没有那徐公俊。但至少长得不凶神恶煞吧。你这样子让我很没信心啊。” 罗啸成打趣的说,本想逗逗她。可是逸月似乎并不领情,只是低低的道了声歉,道:“尊上不能不去,天极深涧那边的种族一直在等待着神祇的归来。已经几千年了,尊上是他们的希望。至于逸月,不足为虑。” 罗啸成本还想说什么,可是逸月却已经走向前方。脚步再不停留,那样子不像是在带路,倒有几分像是慷慨就义。 罗啸成心中有些奇怪,看着逸月的背影,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不久之后,两人真的走到了一处深涧之上,这山谷深不可测,谷中雾气氤氲,隐隐的听见有哗哗的流水声。此时即是一片悬崖,悬崖之上缠绕着一片片碗口粗细的藤蔓。一直垂到大雾之中。 透着这片大雾看去,对面有一片大陆,似乎也是一片森林,而这片森林之中并不平静,鸟语声,兽吼声,生机一片。而在那大陆和这边的大陆之间的深涧之上有一道巨大无比的桥连接着两岸。. 第五百三十一章,神农氏族 第五百三十一章,神农氏族 罗啸成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大的桥,那道桥那甚至要比秦始皇陵玄宫之中的那道桥还要巨大.桥面宽约九丈,其上雕刻着各式奇怪的纹络,桥栏之上似乎是盘根缠绕,不过却缠绕的十分整齐。 这道巨桥连接着两边的陆地。桥上十分平坦,像是长安城中的朱雀大道。 走到这硕大的桥前,罗啸成眼中的惊讶已经不可言喻。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宏伟之物,简直是鬼斧神工,非人力能为。 渐渐靠近那巨桥,逸月却于桥前止步,她道:“过了这座桥,就是天极岛了。请恕逸月不能再送。尊上一路走好。” 罗啸成笑道:“没事没事,过个桥而已,我自个儿就行了。你要有事那就先别过吧。你这个小姑娘什么都好,只是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开心一点嘛,生活不管多么不如意,总还是要过下去。罗某人不是什么好讲大道理的人,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但是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逸月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波动,一串泪珠坠落脸颊。 “朋友?”她喃喃道,不过眼中似乎露出了光芒。她竟微微一笑,似乎是漫天冬雪之中初绽的一支红梅。 “多谢尊上,逸月已无遗憾,尊上有所不知,逸月可是这数千年以来第一个有过朋友的黄泉巡卫。谢谢你。” 她的眼泪犹如断线的串珠,颗颗滑落,不过那眼泪之中似乎已经不含一点点忧伤,满满的全是高兴和满足。 罗啸成摇摇头,笑着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道:“别哭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多笑才好,今后若是有缘,定当再见。逸月妹子,就此别过了。” 逸月轻轻擦去眼中的泪水,双手抱肩,恭恭敬敬的俯身向他行了一个祭祀礼。罗啸成笑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躬身行了一礼。 逸月破涕为笑,不过泪水却并未止住。 身后的白狼放声悲嗥,声音响彻整个天际。似乎云层都在片片散去。 只见林间忽然想起一阵阵咆哮声,似乎是百兽奔腾,一时间虎啸狼嗥,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整个黄泉森林都沸腾起来。 罗啸成一阵大惊,忽然间,只见一只只飞禽走兽慢慢集聚到此处。各种种族差不多有上百种,就连地面上的蚂蚁都涌成一团,各自簇拥着,一时间这巨桥的周围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群兽齐鸣,声势滔天。 罗啸成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心中微微生惧。只听得逸月道:“他们都是来送行的。尊上走好。” 罗啸成道了声好,一抱拳,转身便走上了那道巨大的石桥。当他踏上了那座桥,桥上似乎有一道红光迅速崩碎。忽然间,罗啸成只听见身后又是一阵百兽群号。 他一转身,只见逸月身上发出一阵金光,身形竟然变得有些虚幻。脚底下就像是飞散的银粉,逐渐消失。 罗啸成大惊,飞奔而回,可是他速度一快,逸月身上的银粉便消散得越来越快。罗啸成只得慌忙住脚。 “逸月,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罗啸成慌道。 逸月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她道:“尊上,谢谢这一生的尽头能遇见你,你不是我的终点,也许生命此刻才变得有意义。”这一句话说完之后,逸月的身形忽然崩散,化成漫天的莹光,消失不见。 罗啸成惊恐的伸出手,一颗银粉落到他手心,迅速的消失不见。 “逸月!”罗啸成呆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刻,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一种悲戚油然而生。 原来她之前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消亡。她之前的落泪都是为了这一刻,可是自己浑然不知。 百兽放出悲声,其中一声狼嗥格外刺耳。呜咽之声,声声不忍入耳。 “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罗啸成自问道。 可是群兽开始慢慢散去,只有那匹白狼还在,一直守着这桥头不愿离去。 “黄泉巡卫曾经受到神农神上的嘱托,世世代代守护黄泉森林,守护天极岛。当神农后人踏过天极深涧的时候,他们的使命也就宣告完成,生命也将终结。”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罗啸成一惊,转过身去。只见这巨桥之上已经多了一队人,约么有二三十人。俱是穿着麻布粗衣,形如农夫,不过却整洁如新。那为首的是一个老妇人,手中拄着一根青藤杖,腰背佝偻,却是面目慈祥。 见到罗啸成转过身来,那老妇人立即倚杖俯身,身后的二三十人顿时也齐齐俯身下跪。 “恭迎神农神上回到天极岛。岛上的臣民无不日夜期盼神祇降临,今日终于等到。” 罗啸成忙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起来吧。”他将那当头的老妪扶起来,问:“老人家,刚才她...” 那老妪道:“他们的使命已经尽了,再也没有必要存活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也本不是人,只不过神上和女娲大神的神力所凝,没有魂魄,无**回。今日也算是得到善终了。” 罗啸成有些黯然,道:“她是我刚刚结识的一个朋友,虽说相识并不久,可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就这般花谢,我真是...” 那老妪道:“神上不必自责,这是她的命运,命中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罗啸成喃喃道:“命运么?可惜我从来不信命运。”他暗暗握了握手心,心生叹惋。 不远处那只白狼王终于站起了身,他向罗啸成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森林。在那一刻,罗啸成没有看到它眼中的月牙,似乎那股力量已经消失。 不过禽兽比人懂得珍惜感情,或许今后在哪个满月的日子里,它会记得那个曾经骑在它背上,与它一起驰骋黄泉森林的那抹倩影。一声声对月长啸之中,定有对她的祭奠。 “你们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神农后人,就算是,我也记不得了。” 那老妪说:“尊上此话言重了,神农神上的魂魄历经轮回往生,有些事情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尊上的确是神农后裔,记忆可以慢慢重拾,身份才是重要的。” 罗啸成心想:“反正也是无路可去,他们几个人也不知道逃出去没有。现在这些人已经认定我是神农后人,怕是不会允许我这时辞别,不如跟他们进去看看,把伤养好也是不错。” 他略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身后的二三十人立时让开两旁,老妪和罗啸成转身走向前面。走了几步,他转眼看了一眼逸月消失的地方,眼眸有些沉重,无奈的转过头,继续朝着那巨桥的对岸走去。 有些人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然而只需一眼便已经忘不了,放不下。情义这东西怪得很,一旦出现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有时候便能够让人因其落泪,因其出生入死。 一行人走进了雾气之中,走在了天极深涧的上方。在桥的那一头是一个山坳,山坳之中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天极岛的深处,道路两旁栽满了花草,春天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两旁的花丛娇艳的绽放,百花争艳,争做向阳第一支。 沿着条道路一直走,花香扑鼻,蝶飞绕身,让人甚是舒畅。然而不久之后便走完了这山坳。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堵数十丈之高的光滑石壁,一道门开在这石壁之上,门高一丈,宽十余尺,门的两边有两尊浮雕的的古代士兵雕像。栩栩如生,下半身还在石壁之中,而上半身却已经攥着兵器,身体探出墙壁,两只长枪在空中交叉,甚是威严。 在这巨门的上方雕刻着三个字------天极岛。 罗啸成有些惊叹,正要随着那老妪进门,忽然间那门中的通道里传来了一阵阵咚咚的震响。 罗啸成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咚咚的震动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在奔跑,而且听这阵势,似乎还不止一个。 罗啸成正要问,可是看到这些人眼中都并无惊讶之色,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明白并无危险。 不久,那声音忽然传到了那门后的石壁通道,声音轰隆直响。只见好几个巨人冲着他们跑了过来,这些巨人和普通人并无什么两样。只不过身形巨大,约么有两三个人那般高大。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们有着极大的手掌和脚掌,也许就是如此才能撑起他们庞大的身躯。 那老妪道:“你们怎来得如此之晚?” 那巨人挠挠头,龇牙一笑,道:“这个...风祭司恕罪,路上跌了一跤。多歇了片刻。”罗啸成往他腿上看去,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口子正在流血。 那老妪道:“才几步路,老婆子都能走的下来,你还要栽跟头。” 那巨人龇牙咧嘴的傻笑着,那老妪道:“这位就是神农神上的后裔,还不行礼。” 那巨人这才注意道面前这个背着斧头,衣衫褴褛的大汉,忙跪下俯身:“尊上恕罪,巨人族迎接来迟。” 他一跪下的时候,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罗啸成险些被他冲倒。不过身形一定,便稳住了身形。 他一跪下,身后的七八名巨人也齐齐跪下。 罗啸成一惊,不过忽然想道:“巨人族,难不成是上古时候人界十族之一?” 第五百三十二章,天极古国 第五百三十二章,天极古国 此时跪在地上,正触着伤口,最半边的牙齿微微咧着。罗啸成看着他似乎疼得厉害,可他个子又大,罗啸成是在没那个胆过去扶他,便说:“这...大兄弟,你们起来吧,这弄得我有些不大习惯。” 他正笑着,那巨人连忙抱拳起了身。身形站立之时,罗啸成只能仰望。那巨人赶紧错落让开,好让那老妪同罗啸成进入门中。 一路上走过,巨人们站立两旁,罗啸成感觉很是压抑,走过这几名巨人身边之后,不觉得轻轻舒了一口气。 走出这道通道,是一片幽静的森林,这里的树倒有些像是五方大会那决战岛上面的树木,树冠很高,放眼望去,以至于林中只有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不过倒也感觉树林之间比较开阔。 她们一行人三十几人树林之中行走,身后跟着**个巨人,动静也是不小。 树林之中早就已经铺好了青石板路,虽然有些蜿蜒,但也别有趣味。弯弯曲曲之间还有许许多多的岔路,若是没有他们带路,进入这里铁定会迷路。怕是再走都走不出去。 看来这也天极岛并不是没有防卫,这种迷阵怕是不费一兵一族就能解决掉入侵者。 罗啸成正这般想着,不多时,那条森林迷径也已经走完。 还未完全走出的时候,罗啸成便听见了一声声哗哗的水声。等到出去之后他才看见眼前的一幕盛景。 他面前又是一道悬崖,对面不远处是一片面积甚大的孤岛。孤岛呈圆形,被周围的悬崖环抱,孤岛和这悬崖一样,硕大的瀑布从地下的缝隙中钻出,飞流直下,悬崖两岸都挂着一道道白练,遮住了悬崖四周的泥土。整个孤岛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陆地。 这一路进来,之前就是一道深渊,想不到现在又是一道。想不到这天极岛竟然是在两层深渊之后,如此天险,地势已经是世间难寻。 在这两边的瀑布之间,两根巨大的常青藤相互间向对面生长,在中央结为一体,一座天然的拱桥凌空飞架,连接着两边的陆地。 而在那片陆地上,成片成片的巨大宫殿鳞次栉比,放眼望去,俨然一片长安的盛景。 “想不到在这原始森林之中竟也有如此繁华的地方,可真让人叹为观止。”罗啸成说道。 “天极岛上就一个天极古国,从上古时代的神魔大战之后就成立了,距今为止已经传承数千年,城中的臣民无不日日夜夜期盼着尊上的到来。”那老妪诚心说道。 “为什么?我能带给你们什么?我可是什么能力都没有。就身体里这点神农之力也都是时令时不灵的。” 老妪笑道:“尊上勿恼,你是天极古国的希望。关于你的一切,相信自有解决的方法。现在还请先进城吧。” 罗啸成道声好,一行人便继续穿过那巨大的青藤长桥,一路步入那城中。 进了城,罗啸成这才发现这城中的房屋也不尽然是硕大无比。有的与寻常房屋一般大小,而有些房屋则是高耸入云,占地面积甚广。街道上十分热闹,放眼望去,门楼,花灯,招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较普通的大上两三倍。 在街道上,一个个巨人正当街行走,讨价还价,买卖吆喝,罗啸成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来到了长安街上的蚂蚁,什么东西都是巨大无比。不过在这些大型摊贩铺子的下面,一个个正常人大小的摊贩也在吆喝着。不少人正在集市上闲逛。嘈杂吵闹,喧嚣谈笑,巨人和正常人在同一条街上出现,谁也没有觉得奇怪,相处极为和谐。 当罗啸成出现在城门口时候,顿时便引起了一堆人的注意。巨人和正常人都慢慢的靠拢,不多时便拥了一大堆人。 “这人是谁啊,怎的从来没有见过?” “不知道,不过看他和风祭司在一起,排场不小啊。” “我从一出生就没见到这里有生人来呢。” “哎哎,还记得老人们说过么?神农神上将这里封印了起来,有一天他会回来拯救被封印在天极岛上的子民。” “难道他是?” 一人一句叽叽咋咋的议论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宽阔的道路霎时间就变得有些水泄不通。巨人们密密麻麻的站着,巨人们的脚下更是密密麻麻的站着一排排正常人。 道路已经变得难以行走,风祭司只好独自走在前开路,这老妪在这天极岛应该是有着极高的地位,见她过来,所有的人都自动的向两边退却。一条路随着他们的行进而被让出来,罗啸成也不去理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自顾自的走在那老妪的后面。 不过罗啸成是个散人,有酒喝的日子就最是舒坦了。他更像一个江湖上的浪人,不适合做众星捧着的月亮,像这般被一直人一直盯着,注视着,多少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到后来就算风祭司走在前面,路都渐渐的变得拥堵不堪。风祭司无奈之下,只得轻挥法杖,从他的法杖之中钻出来一大股绿烟。烟雾弥漫,不久之后,便在人群面前出现了十几个手拿长枪的铁甲巨人。这些巨人身形虚幻,下半身是一团燃烧着的淡蓝火焰,一看便知绝对不是真正的士兵。 这些虚幻的士兵手中的长枪横在胸前,将围观的群众不住的向后驱赶。人群被挤到一处,咒骂声一片。 道路被清了出来,一行人刚刚准备动身,忽然间不远处一行巨人抬着一个硕大的辇飞快的向他们而来。 那乘辇隔着纱帘,里面似乎坐着一个女人,不过白纱飘扬,里面那人高是矮,是胖是瘦,却是完全看不清楚。 不多时,那乘辇被四名巨人抬到了罗啸成一行人的面前,四个巨人小心翼翼的将乘辇放下。撩开纱帘,罗啸成发现,那辇中坐着的乃是一个妙龄女郎。 那女子身着通透的长裙,背后飘着一个扇形的衣领,其上金珠垂吊,甚是华贵,她脸上挂着面纱,年纪不大却甚是神秘。 当他慢慢地走下乘辇的时候,身后的衣衫翩然若飞。罗啸成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女子身中的灵力至少也在无上境之间。 “大祭司。”老妪双手交叉抱肩,行了一个祭祀礼。年轻女子点点头,轻声道:“风祭司,辛苦你了。” 老妪退后一步,道:“尊上归来,自当前去迎接,不敢言苦。” 年轻女子身形轻轻飘到罗啸成身边,忽然间,裙裾向四面散开,似乎是开出了一朵纯白色的花。只见她轻轻跪下。 “神农神上,千余年来,天极古国中的子民一直都期盼着神上早日归来,今日终于等到了。天极古国欢迎尊上归来!” 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是中这个国度的最高统治者,这个岛上的大祭司。这里虽然名为天极古国,可似乎并没有皇帝,他们都是祭司为尊。 罗啸成道:“这位...大人,请不必多礼。”他本想说这位姑娘,可是想了想,这女子的地位非同一般,叫声姑娘怕是有失她的身份。可一时又不知道叫什么好,所以便折衷的叫了一声大人。他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人都开始齐刷刷的下跪,而罗啸成的身份已经公之于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救星。 这时,罗啸成便真的成了众星捧着的月亮,他转一圈,也只看到城中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 罗啸成有些慌了,忙道:“大家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真弄得我好像马上就要牺牲一样。” 罗啸成想去将那大祭司扶起来,可是那大祭司的衣裙散在地上,近不了她的身。只能远远的示意,让她起来。 大祭司微微点头,衣裙一收,身形慢慢的站了起来。道:“请尊上往宫中去,我们可以详谈。” 罗啸成早就想脱离这种环境了,忙道:“真好甚好,你赶紧让他们起来,我这...紧张。” 大祭司隔着面纱,轻声道:“大家起来吧,神农尊上将会带大家重新回到我们祖先曾经生活的地方,相信不久就是我们真正回家的日子。” 她的声音虽然细小,但是通过灵力发出,却能够让全城的人都能听见。霎时间全城欢呼雀跃。 那女子与罗啸成并肩而行。从人群中走过。她的身上透出一股傲气,也是一种领导者的风范。 一路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只见一道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向极高的地方,阶梯两边站立着一个个巨人士兵,气势非凡,让人咋舌。 大祭司同罗啸成走上那阶梯,一行人缓慢前行。直到一炷香之后才来到阶梯尽头。那里有一尊硕大的神农雕像,手执青杖,手中拿着一把药草。正慈祥的看着下方的城。 这里应该是整个城中最高的地方,一眼望去,这座城几乎与长安城的大小并无二致。 罗啸成不禁在想,上一次站在高处俯瞰长安似乎还是他们出去寻找冉倾珞的时候,那时候队伍还没有散,而现在不知他们都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尚在人世。现在他虽然成了万众瞩目之人,可是却不得不说,他眼前的画面并不是天极古城,而是长安。 第五百三十三章,几度重逢 第五百三十三章,几度重逢 史云扬蹲在神农身后的草篓之中,静静的听着下面两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年纪不大,但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而另外一个,似乎是垂垂老矣的一个老妪.但他不敢伸出头去看,不过从他们的话中应该可以听出,这里是一个祭祀神农的地方,只有拥有神农血脉的人才能将这通道打开。而他们应该是这片森林之中的族类,至于是不是同五国城有什么关联,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神农血脉,之前在战斗之中,可能沾到了罗啸成的血,这才不小心打开了这地下的通道。也算是阴差阳错。 如果这些人与五国城没有关联,那自己到底要不要现身。他们信奉神农,对于神农后人一定有特殊的感应方式。说不定还能够找到罗啸成。可若是出去,这些人并不友好,那自己的麻烦也是不小。 正犹豫间,手肘不慎碰到了药篓的边缘,随即发出一阵微微的闷响。他大惊,心里叫声“不好”。这声音史云扬听来都不算大,但是在这安静的地下大殿之中,这种声响绝对逃不过一个玄境强者的耳朵,而这下面两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在玄境之下。 “什么人,出来!” 外面一阵洪亮的声音高喊,声音粗犷浑厚,极是洪亮。史云扬心知此时藏也是藏不住的,便只能从药篓子里一跃而出。 史云扬此时才发现,这下面的两人体格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声音洪亮的男子原来是一个巨人,身高十二三尺,虎背熊腰。让人生悸。而那老妪的声音其实从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女口中发出的。 史云扬一惊,身形落地还未移动,只见那妇女手中的法杖之上忽然发出一条绿色的光芒,那道光顿时便化为绳索,从史云扬身边掠过的时候,顿时将他身形缚住,令其动弹不得,而片刻之间,只见那巨人已经跨步过来,双掌将他握在手中,龇牙咧嘴的看着他,双目如铜铃般,似乎立马便要将他骨头嚼碎。 史云扬忙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有话说!” 那妇女用老人的声音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到这水宫大殿的?” 那巨人忽然转过脸,道:“云祭司,这人会不是是神农后裔?” 那妇女道:“不会,此人身上的气息甚是古怪,一半正一半邪,但正气的那一部分完全没有神农尊上的半点气息。” 史云扬道:“我当然不是什么神农后裔,不过你们要找的神农后裔我倒是认识。” 两人都是一惊,忙道:“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史云扬道:“我们因为一些事走散了,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过应该还在这片森林的范围之内,往广了说,他也一定在这片东树大陆之上。” 巨人和妇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那妇人忽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史云扬笑笑,道:“这个容易,要不是我身上有神农血,我怎么能够打得开这地下通道。” 那巨人和那妇人思索片刻,倒也觉得有理,便道:“你话中真假难辨虚实,你擅闯水宫大殿,又亵渎神灵,本应治罪,今次便将你带回,一切由大祭司裁决。若将你所知尽数告知,自会饶你性命。” 那妇人说完,正要带着史云扬往回走,忽然间,那妇人腰边的一个小小铃铛微微响了一会儿。她忽然止住了脚步,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挥,一团青绿色的雾气从中析出,那妇人在那云中一抹,那片云顿时便像是一面镜子一样,从中浮现出了画面。 镜中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子,手中捻着一个印诀,说道:“云祭司,岛上有大事发生,请你赶快回来议事。” 看着镜中人似乎有些急切,她皱眉问道:“何事慌张?” 那女子道:“神农后裔抵达天极岛。” “什么!”那妇女大惊,道:“我们马上就回去。”她一挥袖便散去了面前的云雾,转头道:“平鬼,我们走。” 那巨人答应了一声,便将史云扬攥在手中,一步一步向洞外走去。 史云扬被他抓在手中,被晃来晃去,耳朵边呼呼的冷风直灌。一眼看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史云扬还没有任何准备,忽然间那巨人便跳下了水面,一阵巨大的水花溅开,刹那间就被拉进了水中。史云扬呛了几口水,可不多时又飞快的离了水面。 他大声咳嗽了几声,只觉得口鼻之中都灌满了冰水,脑袋冻得生疼,像是刀劈斧砍一般。 这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间只见青光又过,一片阳光照在脸上。史云扬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地下通道,现在已经来到森林之中。 史云扬像一只被人提在手里的鸡,毫无还手之力。史云扬本想召唤噬月狼王,可是这两个人现在对他还无太大的敌意,若是唤出了魂蕴,撕破了脸皮,按照他的实力,肯定打不过那什么云祭司。再次被抓住的境遇怕是连此刻的境遇都还不及。 此刻虽然难受,不过好歹忍忍就行了。在这般晃动的时候,只见那妇女脚下一团云雾缭绕,那云雾竟然托着她贴地飞行。这巨人跑起来的动静十分惊人,一脚踏下去的时候,只见碎石乱溅,咚咚咚的震响,似有地裂之威。 他们走过那道巨大的长桥,走过长长的山坳,再穿过绝壁之后的密林,这才来到了最后一道青藤桥之上。远远的只听得城中一片欢呼,似乎十分热闹。 这种热闹似乎就是城中的月祭都不曾有过。云祭司的眼眶里顿时有几分激动,似乎有晶莹闪动。 “几千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忽然笑了笑。脚下的云层顿时厚了一圈,以更快的速度向城中飞去。那名叫平鬼的巨人擦了一把汗,也飞快的跟随着她向前跑去,他口中的喘气声便如牛哞。 不多时,两人奔进城中,只见城中巨人和常人刚刚散开,云祭司从众人头上飞过,平鬼大声喊着,拨开摩肩接踵的人群,向最高的那处宫殿走去。史云扬被抓在手中,一时间头手在人群中不断碰撞,且是苦不堪言。 而此时,在那尊巨大的神农神像之后的宫殿之中,罗啸成正享受着尊贵的大礼,他同那大祭司共同坐在大殿的最高处。 圆形大殿之中,左右各有三个位置,呈扇形排开。大祭司一一为他介绍,从左至右,分别是风、雷、雪、山、雨、云六位祭司。除了云祭司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其他位置都已经坐满,这五位祭祀之中唯有雷祭司和山祭司是男性,另外三名祭司都是女性。 那风祭司罗啸成已经十分熟悉,其余四位祭司之中雪祭司几乎不满七八岁,那雨祭祀却是芳华正茂,美艳动人。几位祭司年龄差距极大。 罗啸成很是吃惊,不过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下面坐着的五位祭司几乎都在无上境。就连那最小的雪祭司也是一样。 罗啸成哈哈笑道:“老幼皆有所为,神农属地,果然不凡。” 几名祭司相互一笑,风祭司道:“尊上说笑了,我们这几个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人,哪里来的幼?” 史云扬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这位祭司大人怕是刚及髫年,怎不是幼?” 那位雪祭司微笑着站起身,道:“尊上,老身今年已经九千九百岁了。” 罗啸成听罢哑然,其余几名祭司却是一片欢笑。罗啸成有些茫然,忽听得大祭司道:“尊上轮回多世,不记得也是正常。我们神农谷的人都是不会死的,不过寿命都只有五百岁。我们的身体会像常人那般衰老,等到百岁之后,身体又会慢慢的返老还童,等到四五岁的时候,差不多又是一个百年之期,身体又会慢慢成长,如此循环。我们几人的寿岁神农神上赐予的,旨在让我们守护此间生灵,一直到神上归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终于回来了。” 下面的几名祭司也齐声兴叹,罗啸成道:“这其间曲直,可否详细一说。” “这...”大祭司正要说话,忽然间却听见大殿之后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响声。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殿外,只见一个中年妇人同一个巨人走近大殿。那巨人在大殿之外停下,而那中年妇人则是踏云进殿,在殿前站定。 “云祭司,怎的来得如此缓慢,怠慢了尊客。”大祭司声音沉沉的说道,声音虽然不严厉,但是听在耳中却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萦绕。 “黄泉森林之中的封印出现了松动,我怕事情有变,我便试着带平鬼前去,想不到却在雨祭司的水宫大殿之中发现了一个人。他身上带有神农血。” 大祭司有些惊讶,道:“可是神农神上的后裔就在这里,还有谁能够打得开水宫?” 云祭司想罗啸成行了一礼,道:“他自称认识神农后人,我已经他带回,请大祭司发落。” 云祭司,手中印诀一结,一团浮云便托着一个人进来,云散之后,那人从坠下地面,身上仍然是被灵力绳绑着。 罗啸成意见那人,刷的一下从席上跳起,大笑道:“史兄,你没死!” 第五百三十四章,神树之心 第五百三十四章,神树之心 罗啸成一个箭步冲下高台,来到史云扬面前。云祭司看他们确实认识,现在又是在祭司大殿之中,便挥手撤去了史云扬身上的法术。 史云扬站起身来,罗啸成一把搭住他的肩膀,随即也跪了下去。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原来史云扬之前被那平鬼握在手中,左撞又碰,头发已经是散乱不堪,身上的衣衫之前在战斗中也已经是一片褴褛。而罗啸成从战斗到流往黄泉森林,身上的衣装也并未来得及换下,因此两人现在都是蓬头垢面,活脱脱两个叫花子。 “罗兄,真的是你!” 罗啸成一拍他的肩膀,道:“可不就是我吗!”两人大笑着,相拥在一起,欢笑之中透着浓浓的重逢的喜悦。不知不觉的都笑出了泪。 相逢不易,太过不易的时候一旦相逢,便太过惊喜。罗啸成和史云扬都以为对方有很大可能不在人世了,可是如今相见之后,两人都好好地,霎时间便给人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大祭司看两人阔别重逢,很是激动,轻轻挥手招来旁边的侍女,轻声吩咐了些事情,那侍女便从后门退出去了。 大祭司站起身来,也慢慢走到两人身边,轻轻说道:“同伴相逢,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尊上,还有这位朋友,还请两位梳洗一番,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日再议。” 两人看着身上褴褛的样子,站在这几名祭司当中,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史云扬道:“那便叨扰了。” “大祭司隔着面纱笑道:“不妨事,水已经为两位准备好,休息之处也已经命人收拾。尊上和这位朋友身上都有伤,一会儿我会遣人将上好的伤药送往。” 罗啸成忙道:“这个就不劳大祭司费心了,我们哥俩能够完成,那今日就不陪了,咱们明日再议。” 大祭司住了脚,微微点头,道:“雨祭司擅长医道,稍后请雨祭司为尊上治伤。” 罗啸成拱手道:“有劳。” 两边走出来两个侍女,史云扬便和罗啸成肩并肩走进了后堂。洗漱之后,便进入了房间休息。两人的休息地点本来相隔很近,不过罗啸成的下榻之处明显是要比史云扬奢华不少。不过罗啸成却坚持要让史云扬与他同住一室,两人历经生死再度重逢,本就有太多的话想说。 雨祭司为两人诊治之后,两人便在房中抵足长谈,闲话往事,诉说未来,同声笑,共兴叹。他们无话不谈,从弓月城初遇,一直到楼兰梦城历险,且末共抗始魔,秦陵生死相依,一直说到现在。 说到完成这趟旅行之后他们各自的打算。听到史云扬想要带着冉倾珞回到幽迷谷,罗啸成也是有些羡慕。史云扬问及他的时候,罗啸成说今后要寻找一个最美丽的地方,带重新复活的妻子在那里生活七天。等到她再次香消玉殒,他再重新做个游侠,走遍天下,打抱不平。 两人的性格不尽相同,罗啸成性格较为奔放,史云扬性格较为内敛。就连各自的理想也是一动一静。不过两人走到今天,却已经成了生死兄弟。 性格不合永远都不是聚散离合的理由,因为情是可以相互包容的,不管性格是什么样子。 在雨祭司出去的时候,罗啸成讨了些酒,一夜未眠,两人便对酒当歌,在罗啸成的哈哈大笑之中,直到天明,两人才相互枕籍而眠。 罗啸成虽然是千杯不醉的酒罐子,但在这一夜中,却是史云扬喝得最多。他心里既欢喜和罗啸成的重逢,也在担心着冉倾珞,在挂念着韩仑,以及那个入魔而走的玉儿。在他的心里,惆怅始终要大于重逢的喜悦。什么时候这一队人真的能够齐心走在一起,那时候不管日子有多艰难,他心里都只有欢悦。 只可惜那一天怕是很难再来到了。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一夜过去,阳光透过格子窗射进屋内,罗啸成率先醒了。他爬起身来,忽然觉得十分头疼,有力地拍了拍脑袋。又忽然觉得十分口渴,顺手拿起手边的一个罐子,却发现里边已经空了。他将坛子倒竖过来,里边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昨晚他们喝了不少,坛坛罐罐摆满了一地。有心事的人总是容易醉,因此史云扬现在也还未醒。 罗啸成正要起身找水喝,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罗啸成踉跄着前去开门,门外的侍女看到地面上酒坛子的数量,顿时也是吃了一大惊。惊得有些数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儿啊?” 罗啸成见这两名侍女无比惊讶,怕是以前都没遇到这样喝酒的人。他心里暗笑,口上却故作严肃的问道。两名侍女这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道:“大祭司以及各位祭司已经在祭司大殿恭候尊上多时了,还请尊上移步。” 罗啸成道声好,便要跟着两名女子出门,可刚刚踏出一步,他又道:“不成不成,现在浑身的酒气,你俩等等,我换套衣服。” 罗啸成换上了一套粗布麻衣,那是他在弓月城的时候便宜买的,颜色不夸张,倒是很适合此间人的穿着打扮。 罗啸成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嘱托一句,让两个侍女操持一下,弄一碗醒酒汤给史云扬送去。诸事完毕之后这才跟着她们一路来到大殿。 六位祭司早已经等在大殿之中,而大祭司也一直都未坐下,等候着罗啸成到来。见罗啸成从内堂之后出来,顿时便起身相迎。 罗啸成不好意思的笑道:“昨夜贪杯,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抱歉。” 大祭司道:“无妨。”随即退让一边,让罗啸成先坐下。 “今日来,就是想同尊上聊聊一些往事。” 罗啸成道:“如此最好,雨祭司医术,之前所受的伤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愈合了。这才仅仅一夜的功夫。现在无病无痛,也是时候报答各位的情谊了。你们的实力都比我强,想来肯定不是要我做什么吃力的事情,只要是我罗啸成能够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几位祭司同道:“谢尊上成全。” 大祭司说道:“尊上此言一出,全城的百姓怕是都要高兴的极了。”隔着面纱,似乎也能够看到这翩然若仙的大祭司脸上的笑意。 “关于此间的来历,这得要从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开始说起。”她稍稍回忆了一下,理了理思绪,似乎那已经是过于遥远得事情,经久之后早已经遗忘,就像是从尘封的灰屋子之中寻找搁置已久的东西,自然会有个过程。 然不多一会儿,就听见大祭司道:“上古之时,魔族入侵,六界大战爆发。妖界与魔界各自进攻人、神、灵、鬼四界,是时开辟了灵界和人界两大战场。大战之时,人界十族中之中精壮之士几乎都已经参战。伏羲、神农、女娲三位大神襟悯人界生灵,不忍见生灵涂炭,十族灭亡。便暗中将一部分人界十族中的成员向其他战火未曾波及到的地方转移。 神农神上似乎一共安排了三处,一处在人界南海的鲛人族,一处在建木天梯之上的丹凤族,还有一处便是此处黄泉森林中的巨人族。 神农神上将巨人族安排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便在这个岛上设置了封印,天极岛上的巨人不能离开天极岛一步,直到他或者他的后人前来,将我们全数带回神农谷。 巨人族在此处仅仅呆了一年左右,内部便不断激化矛盾,他们的性子十分火爆,就像龙伯族一样,因此岛上的流血冲突一直不断。神农无奈之下,只能在神农谷中选出一部分子民,也就是我们,让我们前来管理这些巨人族。后来就慢慢建立了天极古国。 几千年来都过得十分的平稳,巨人族也在繁衍生息,我们见证了一个有一个生命的出生,成长,死亡。时间一天天过去,从神农谷中来的人虽然也慢慢的多了起来,但是活动的范围却永远都只局限于这个岛。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此处鸟语花香,飞瀑环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可是呆久了,也就十分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神农谷中的自由自在。 活这么久,其实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大祭司叹道。满心的无奈,语气也是十分沉重。可以想象,在同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上千年,这种痛苦实在是太过难熬。罗啸成忽然间,对这几名祭司油然生敬。 “数千年以来,我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神农神上早日前来接我们回家,九千多年了,神农大神不知已经沉睡了多久。不过我们终究还是等到了。” 罗啸成若做沉思,道:“千百年都呆在同一个地方,这也难怪,不过我实力有限,要如何做才能解救你们?” 大祭司道:“这个自然是有道路,在这城中有一座已经废弃已久的龙脉,能够通往各人想要去到的地方,若是能够打开,我们自然能够回到神农谷,不过这通路却只有尊上一个人才能打得开。因为这通道需要神农血。” 听到这里,罗啸成不禁想到了一件事,这龙脉能够道任何地方去,那岂不是能够送他们前去中灵州? 第五百三十五章,神树之心 第五百三十五章,神树之心 罗啸成出去不久之后,史云扬便醒了.酒醒之后的人几乎都是一样,头疼,口渴。他靠着桌沿站起来,身形却有些恍惚,满外的光线照进来,竟然全都成了两条。他晃晃头,发现罗啸成已经不在房中,便想要推开门出去,不过刚一开门,迎面而来两个侍女,一个端着一碗汤,一个端着洗脸水。 “公子醒了,尊上走时吩咐过,厨房特意熬了解酒汤,估摸着公子这会儿以该醒了,便送了过来,可是赶巧了。”那端着醒酒汤的女子轻声说道。 史云扬道了声谢,让两女进了屋。史云扬这才问道:“敢问两位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你们信奉神农,可是除此之外,可就一无所知了。所以还请不吝赐教。” “这里是天极岛,是万年前神魔大战之时,神农神上安置巨人族的所在。”那名端着水盆的姑娘轻声说,一边放下水盆,为他拧好了帕子。 史云扬有些奇怪,道:“那你们?” “我们都是在这里出生的,传说我们的祖先是来自一个叫做神农谷的地方,那里是神农神上的居住地。神农神上让神农谷的人来管束这些巨人,世代下来,也就居于此地了。公子和尊上可是我们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生人呢。” 这两个少女眼中纯洁无暇,如同水晶,这是一种没有被红尘和世俗污染过的纯洁。几经世事,史云扬想来,也唯有最开始从幽迷谷醒来的时候,才见到过一次。那时的冉倾珞跟她们一样,生活在一个幽闭的环境之中,虽然与外界隔绝,但是却能够保持一颗纤尘不染的心。 可是世事变迁,史云扬再也不能从她眼睛里看到这种如水的平静,更多时候,看到的都是她的惆怅,担心,恐惧,伤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才是一个尽头,史云扬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个愿望,希望到那个时候,能够让她眼中日日充满阳光。 此时见到这种目光,史云扬似乎有一种回到了幽迷谷的错觉,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拿过那碗醒酒汤,慢慢喝尽。 两名侍女相视一眼,眼中的纯净顿时消失,似乎有一种庆幸。 祭司大殿中,罗啸成还在与各位祭司相互攀谈。从大祭司以及各位祭司口中,罗啸成对神农大神有了较深刻的了解。从前,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神,罗啸成只知道他遍尝百草,医术过人,教人耕种,让人类能够自给自足。不过关于他的力量却是十分陌生。 大祭司说了很多,不过罗啸成最为关心的就是那个废弃的龙脉,从这里他们可以最快速度到达中灵州,这样一来,可谓是两全其美。 不过据大祭司所说,这个龙脉的开启需要借助罗啸成身体中的神农之力,但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及神农之力的万种之一。而要想完全激活他身体中的力量只有前去神农谷。 可是神农谷与女娲大神的娲皇城也是一样,乃是一处虚拟空间,是一处极为飘渺的存在,而且神农谷的入口都在人界。此时分隔两界,多有不便。 正在罗啸成有些失望的时候,云祭司忽然站起来,道:“我倒有一个主意。” 大祭司道:“请讲。” 云祭司道:“黄泉森林之中有一颗神农神上亲手种下的大树,大树之中有蕴含着神农神上神力的树心。若是能够得到树心,应该能在短时间恢复尊上的神力,打开龙脉应该不是问题。” 山祭司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大祭司静静的说,“恐怕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她话音刚落,轻轻扭头,只见罗啸成正皱着眉,似乎对于这个办法不太赞同。 罗啸成道:“你们所说的那棵树应该就是东树,我之前刚刚从哪儿逃出来,那个地方现在建了一座城,名为五国城,其中的兵力让人咋舌。你们实力虽强,但是受到封印,你们又出不去,这树心要想取得,难于上青天。” 大祭司道:“这个我也知道,几天前,那城中的强者气息很是浓重,我曾经以出魂之术,散出一魂一魄前去观察,不想却看到了魔族,与其交手的时候引来了强者,一战之后,虽暂时将其击退,不过却也身受不小的伤。至今也未痊愈。” 罗啸成道:“这还得多亏大祭司那日将所有的强者引开,我们才能得以脱逃。要不然,此时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了。” 大祭司起身,良久才道:“正如尊上所说,千难万险我们都不会惧怕,可是神农神上的封印不会让我们走出天极岛。如今之计也唯有尊上和你那位朋友能够出入了。这件事情,怕还是要尊上辛苦一趟。” 罗啸成苦笑道:“我们是什么实力,你们想必也很清楚,我们刚刚从五国城逃出来,此时又进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大祭司道:“此事还请尊上好好考虑一番。天极岛的子民已经等待了数千年,世世代代,这种等待的苦楚,还请尊上谅解,我们也只是想家,想回去看看。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 罗啸成道:“我也没说不答应啊,只是这事麻烦,须得从长计议。具体怎么个安排法,这还得弄细致才行。” 大祭司点点头道:“这是当然。多谢尊上成全。” 罗啸成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杯正要喝茶,却发现手有些抖。 忽然间,后堂之中一阵阵打斗声传来。众人一惊,罗啸成也趁机放下手中的茶盅。 “后堂出事了!”山祭司喊了一声,大祭司只向史云扬辞了行,立马便向后堂掠去。罗啸成也迅速跟上,其余几位祭司跟在他的后面,飞快的向那后堂行去。 后堂是史云扬休息的地方,此时估计他还在醉酒之中,他能出什么事? 罗啸成思忖着,脚步也不停下,后堂转眼便到。 刚刚转出墙角,便看见史云扬一掌拍出,三道黑影迅速的被弹飞。见有人来了,那三道黑影顿时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史云扬似乎受了相当重的伤,三道黑影一消失,史云扬双膝一软,就要倒地。罗啸成脚下生风,电光火石般闪到了史云扬的身边。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史兄弟,这是怎么回事?”罗啸成满脸震惊的说道。 史云扬满面都是狰狞的神色,痛苦不堪。他口角流出一道道黑色的血迹,似乎是中了毒。只见他口中一道血箭喷射出。双脚再次无力,一只手便要去扶罗啸成的肩膀。 “小心!”大祭司忽然发出一阵惊呼,手中一道强烈的灵力袭出,霎时间便轰中史云扬的身体,史云扬惨叫一声,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飞出,身形重重的撞在院墙之上。大祭司身形飞快,手中的灵力化为绿色长剑,轻闪之下便逼近了史云扬的身边,一剑便刺进了他的心口。 “你干什么!”罗啸成抢身而上,一斧砍向大祭司的手。大祭司反挑一剑,身形闪开,裙裾飘扬,然而史云扬的身体竟然让她挑在剑上,身形浮在半空。 罗啸成正待攻击,只听大祭司喝道:“尊上勿恼,且看他的真面目。”只见她长剑一震,史云扬顿时便被破为两半。其中一颗黑色的带着浓浓魔气的珠子坠落下来。 竟是魔灵! 那不是史云扬,是魔物所化! 大祭司手中捻了一个印诀,一道圆形的封印顿时便从她手心荡开,霎时间天空中就是一道巨大而旋转着的青绿色法阵出现,其上青光闪烁。似乎要将整个天极岛全部包围。 只见她喊一声“去”,云、雨、风、雪、雷、山六位祭司顿时各自用各自的方法掠开。片刻后身形就消失不见。只听得各处都传来一阵阵灵力波动,不多时三道黑影重新回到了院墙之中。 山祭司怒叱:“魔族!你们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闯入这里?” 那三名魔族爬起身来飞速掠上院墙,道:“为了魔君的大计,便是牺牲我等性命又如何。” 大祭司淡淡的道:“你们的预想没有错,一入这里便没有再脱身的可能。” 那其中一名魔族道:“是吗?那除非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了。” 只见他长袍之下黑光一闪,史云扬便轻轻浮在空中,双手垂着,似乎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罗啸成见史云扬此时落入他手,手中本已经准备好的攻势顿时便又从新消散了去。“混蛋!” 大祭司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那魔哈哈一笑,指着罗啸曾说道:“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尊者要见你?” 大祭司道:“哪位尊者?” 魔狂妄的笑道:“你一个神农谷的将死之人,没有资格知道尊者的名讳。” 霎时间,大祭司眼神之中有寒意掠过。罗啸成倒几乎是眼也不眨,便向前跨出一步,道:“行,我答应你。你先放了他!” 三个魔高兴地笑道:“等出了天极岛,我自然放了他。不过现在,若是你要救他,就马上跟我们走。” 罗啸成还未说话,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他忙得很,怕是没时间跟你们走,不如你们也别走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重返东树 第五百三十六章,重返东树 三个魔大惊,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其他人.忽然间,只听见一阵笑声传开,他们寻这笑声看去,这才知道这声音竟然就是史云扬发出来的。 只见史云扬手心一动,刹那间一道红色的剑冲着其中的一个魔而去,那魔大惊,不过身手倒是不差,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尺,他竟然生生躲过了焚天剑的攻势。不等他有所反应,史云扬袖间又飞出第二把飞剑,这一回是青绿色的长剑,俨然就是渊离。这一剑刺去,魔飞速后退半寸,身形一侧,竟然又被他躲开。 两剑不中,在空中忽然转向,朝着另外两个魔刺去。而在那中间的魔躲过渊离的攻势之后,他没想到,史云扬的袖间竟又射出了第三把剑。 那把是纯白色的剑,长剑飞出,一道白光划过,如同雪落。这把剑史云扬从未用过,这是在那千机楼中所得的幽雪,史云扬答应替它寻一个好的主人,不过一直都不得空闲,曾经想将它交予柳故,不过柳故已经有了问月,这已经是稀世的名剑,幽雪之名甚至还不能掩盖过它。史云扬也便从未提及。 魔没有想到一个人身上竟会有三把神兵,躲过前两把剑,已经是相当困难的事,这一把幽雪跟的实在太紧,还不等他反应,幽雪剑便已经刺进了他的长袍之中。 史云扬对付魔族的经验已经算是老道,这一剑刚好击碎了那魔族的魔灵,霎时间,魔灵崩碎,那魔忽然爆炸,声音在整个岛上震响。 史云扬伸手一招,三班兵刃便收回在史云扬身边,在他身后稳稳漂浮,剑气涌出,扇形展开,红绿白三道色彩交织,甚是炫目,像是开屏的孔雀。 “焚天幽雪,还有凶剑渊离。这人不简单!”大祭司微微叹道,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活了九千多年的人知道的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三名魔族的实力都不强,几乎只是在魔灵将的级别左右,史云扬要想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你怎么会!”其中一名魔惊道。 “你真的以为我喝下了你们下的那碗毒药?哼,不错,我是喝了,不过却没咽下去。若是以这种招儿就想要了我的命,那我史云扬不知道已经被你们弄死多少次了。” 那魔族愤愤的道:“想不到竟被你察觉了。” 史云扬道:“若论心计,自然是比不上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尊者,不过要耍小聪明,你们未免也选错了人。” 两名魔族自知现在已无生路可逃,竟然都不逃窜,径直对着罗啸成冲去。罗啸成一惊,身形待要后退,只见一把剑飞快的挡在罗啸成面前,霎时间便将其推出数尺,而那两名魔顿时便被剑气笼罩。 “史兄,闪开!”罗啸成身形在飞速后退的时候,大声喊道。可是剑气刚至,那两名魔族便飞速的爆开,两道巨大的爆炸发出,史云扬顿时便被包裹在灵力涟漪之中,身形飞快的被炸开。 三把剑叮当落地,只见空中一阵黑色的烟雾飘散,两名魔族已经崩碎成烟。 竟然自爆魔灵!这些魔也真够狠的! “本想留个活口的,想不到他们还真敢做绝。”史云扬道。 “史兄,你可有受伤?”罗啸成凑近问道。 史云扬摆了摆手,道:“这种魔族已经伤不了我了,魔族派这样的货色前来杀我们,应该只是试水深浅,他们不过是炮灰罢了。也不知魔族到底要干什么。” 说话间,大祭司慢慢的走近,向史云扬置了个礼,道:“想不到这位朋友还身怀异能,竟然身负三把神剑。这恐怕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特别是这一把渊离,来历可是不一般。” 史云扬点头称是,这位大祭司的实力绝对不一般,但是身上却没有一点强者的傲气,者却也是非常难得。对于这种人,史云扬一般都很有好感。 “这把剑于我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所有的事因它而起,有一天怕是也要因它而终结。” 大祭司道:“这把剑甚是凶煞,若不到万不得已,还请莫要使用。” 史云扬点点头,他道:“也不知道魔族为何会现在出手。恐怕有诈。” 大祭司似乎想也未想,道:“魔族知道此番前来必定有来无回,派遣强大的前来送死只是lang费,此番刺探只需要将情报送出去就行。便如这位公子所说,他们本就没打算回去。” 史云扬点点头,道:“怕的确也是如此。可他们要刺探什么消息?” 罗啸成便将他们寻找树心的想法向史云扬诉说了一遍。史云扬似乎明白了,原来魔族是要阻止他们寻找树心,不过这种说法却似乎有些牵强,魔族有什么必要非要阻止岛上的人回到神农谷,这一切似乎并无关系。史云扬想来,恐怕这症结还是出在罗啸成的身上。因为罗啸成现在的身份不同,他是神农后人。是和冉倾珞一样的人。 女娲后人,神农后人,魔族寻找他们这些神族后裔,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看来应该是个不小的阴谋。不过暂时不为他们所知。 史云扬道:“现在计划已经暴露,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改变一下?” 大祭司摇摇头,道:“之所以要拜托二位前去取神树树心,本也就是无奈之举。就算现在为魔族所知,恐怕两位还是得去。” 史云扬和罗啸成相视一眼,罗啸成耸耸肩,道:“这一去可又是九死一生啊。” 史云扬点点头,心里却又想起了苏灵儿和柳故,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们有没有顺利的当上城主和兵马司。想到此番若是前去,怕是还有机会再见一面,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夜无事,罗啸成和史云扬仍然在原处住下,不过却是一夜未眠,若说头一晚上彻夜难眠是因为兴奋,那次是便跟兴奋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是在担心明天夜里的行动。 计划定在明日夜里子时时分,这个时候正是万家入眠的时候,街道上十分冷清,行事方便。而且夜里也方便隐藏身形。 第二日,天亮之后,两人便各自准备。大祭司为两人准备了各种伤药。这倒是解了两人的燃眉之急。再准备了些其他的补给,其中有雪祭司赠与两人的两件冰蚕丝的软甲,刀枪不破,倒是十分不错的东西。 第二日入夜,史云扬和罗啸成便潜入了黄泉森林。这黄泉森林甚大,夜里在其中穿梭很是麻烦,不过两人出去没多久,竟然碰到了之前那头狼王,它竟然还在巨桥附近徘徊着。不知是不是在怀念自己的主人。 罗啸成向他招了招手,那白狼瞪着两只绿色的眼睛慢慢的向他走来。罗啸成伸出手,白狼在他手上蹭了蹭,它眼中似乎有些黯然,忽然间长嗥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悲戚。 罗啸成抱了抱它的头,道:“伙计,你放手吧,她已经不在了,以后你就得自个儿好好的生活。”白狼似乎能够听懂,呜咽两声。睁大眼睛看着他。 罗啸成道:“现在有个事儿还要请你帮忙,这森林的路我们不熟悉,请你带我们去中间的那座五国城。” 白狼点点头,从罗啸成怀中挣脱之后,便转身向身后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似乎是示意两人跟上。 史云扬和罗啸成便跟在白狼身后,伴着黑夜,一路摸索,向他们实难忘怀的那个地狱而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间吹起了飒飒的风,子夜时分,风中夹杂的寒冷十分刺骨。夜漆黑一片,此时的夜虽然平静,但更像一张巨大的网张在天际,随时都要落下,而他们就正是那自投罗网的猎物。 没过多久,两人便远远的看见了五国城的高墙。自他们逃出五国城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五天的时间里,不知道五国城有没有回复平常,而现在的城主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易位。 白狼似乎不愿意靠近那堵高墙,因此等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白狼便停止了脚步。两人走近之后,白狼有些哀婉的蹭了蹭罗啸成的脚。 罗啸成道:“白王,你离开这个地方吧,离开黄泉森林,不要再回来了。重新去寻找你的生活,去寻找你的属地,她已经去了,你必须振作起来。” 白狼听完,眼里微微闪出了几抹光芒,它看了罗啸成两眼,便自己转过身,飞快的走进树林之中。黑夜吞噬了它的身形,也许有一天,它真的会遗忘。也许会带着回忆过完自己的一生。 史云扬和罗啸成等白狼走了之后,这才靠近那五国城的方向。城墙还是那么高,两人三两步便已经跃上了墙头,此时正是子时,城上换防刚过不久。转了一圈,两人终于寻到两个打瞌睡的士兵,身形一闪,空中一阵腾跃,便飞入了城中。 两人进城之后也不耽搁,便飞快的冲着东树而去。整座已经完全沉睡,除了个别门户还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卷入了夜的洪流之中。 第五百三十七章,天渊回溯 第五百三十七章,天渊回溯 此时是夜间,并且是深夜,两人转过一个拐角,正要跃上房梁,一道明晃晃的火光忽然投来,两人一惊,身形迅速闪进黑暗里. 灯火在街道的尽头慢慢划过,整条街又重新没入了夜的帷幕之中。 原来是巡夜的士兵,想不到这几天过去了,五国城还是一样的戒备森严。 五国城的夜还是肃穆的很,也许是因为之前经历了一场大战,城中无人主事,竟导致城中大乱。几名要犯逃脱,现在的城中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是还是一样染在严肃的气氛之中。 风吹过东树,银铃般的树叶叮铃铃直响,在夜里传开,似乎是一支催人入眠的柔曲。但是在这夜里却有人并未入眠,两道黑影飞掠,黑暗中更是看不清身影,只觉得。只听得风声直响,但却区别于东树树叶间的自然风。 东树的树干外面就是东树楼,而根据大祭司所说,东树内部的入口应该就在距离地面七丈左右的一处地方。而那一处基本上就在苏灵儿曾经的住处左右。 大致辨明方向之后,进去便不是难事了。这个地方好歹也已经来来回回好多次,两人心中也甚是熟悉。仅以眼色行事,两人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鬼面具。史云扬身形一动,一道分身便大张旗鼓的冲进了围墙之中。 霎时间,整个东树楼下便已大乱,士兵奔涌而来,喊杀声一片,各处的刀兵碰撞,经久不绝。可是史云扬这道分身乃是虚影,左右躲闪之间。已经在乱作一团的士兵中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趁着这一片混乱,史云扬和罗啸成赶紧翻身越过墙壁,身形化为两道残影,瞬间便窜上了东树,闪进了东树缝隙中的黑暗之处。 下面的士兵越聚越多,城中也是一片吵闹。离得近的好些居民都亮起了灯。或许怕再有一次搜查。史云扬和罗啸成都识得路,在空中几次借力之后,便到了苏灵儿的窗外。 史云扬伸手推了一推,窗户没有开,史云扬有些奇怪,苏灵儿在的时候,这个窗户一直都是不曾关上的。但是现在却关得死死的,难不成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他凑近窗户听了一会儿,确定房间里没有人。抬手便是一掌,窗户应声而碎,两人飞身落入房中。 房中果然已经没有了人,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剩下。史云扬和罗啸成在这光秃秃的房间之中寻找了一番,可是却并没有发现那东树内部的入口。 既然这里没有,那可能就是在隔壁,或者上下两个楼层。 罗啸成微微开了一个门缝,只见宽阔的走廊之上有两个卫兵,在走廊中来回巡逻。罗啸成关上门,给史云扬打了个手势。史云扬靠近门,弄清了情况,两人相互间做好了分工。 两个士兵迎面走来,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史云扬和罗啸成飞速奔出,两人一人一个,飞快的将两个士兵打晕,随即将两人拖入房中,关上房门。 罗啸成踢了其中一个士兵两脚,将他弄醒,那士兵摸着头站起来,看见史云扬和罗啸成正站在他的身前,下意识的便去摸手边的长枪,可是手边什么都没有,但见两人的目光却是如虎豹一般凶狠明亮。 “两位大侠,饶.....饶命啊!!” 罗啸成蹲下去拎起他的衣领,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个嘛,饶你一命还不简单,这第一,你可不要到处乱说。” 那士兵头点得跟鸡琢米似的,“不说不说,打死也不说!” 罗啸成满意的点点头,道:“这第二件事嘛,让我想想。”故做沉思状,那士兵生怕他在提出什么要命的问题,脸上冷汗直冒,如同刚刚出水。 史云扬忽然泛出焚天,剑锋直指那士兵的咽喉,道:“你们的新城主在哪?” 那士兵吓了一跳,瞪直了双眼,道:“楼上,九层!” 他刚说完,史云扬一剑拍在他的天灵盖上,霎时间便将其再次打晕。那士兵便从罗啸成的手上滑下去。 罗啸成站起身来,叉着腰道:“你这人真是,还是老样子,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史云扬并没搭理他,此时两名守卫已经解决,。两人出了门便直奔第九层。楼梯很短转眼便已经绕过了第八层,转到了第九层。两人刚刚转过楼道转角,忽然间一道长剑飞快的刺来,史云扬一惊,飞快的拿剑架住,一道灵力涟漪荡开,霎时间便将楼道之中的栏杆轰得粉碎。 罗啸成翻出手中巨斧,跳将起来,便一斧砍向那把青绿的长剑。可是斧头刚刚落下不到半分,那转角之后的人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原来竟是柳故! “柳兄!”两人齐声道。 柳故显然也是一惊,不过眼中露出了难得的惊奇。“竟是你们,今晚的人可真是齐了。” 史云扬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柳兄难道算准了我们会来?” 柳故看了看四周,道:“马上就会有人来,先进屋,这里有我守着。” 两人相视一眼,飞快的向身后的屋子跑去。 话说冉倾珞从天渊之上摔落下去。身形顿时便隐没在云层之中。身边云雾缭绕,风声入耳,呼呼不绝。冉倾珞张开身形,就像是一只凌空飞舞的飞凤,身上裙带飘飘,竟似入梦。 周围的锦霞云彩一晃而过,坠落其中,虽然身体正在飞速的下降,但是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下落的痕迹。就好像悬浮在了一个静止的彩色空间。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冉倾珞甚至感觉不到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没有恐惧,双手与双脚十分轻盈,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丝丝云彩从之间划过。 每个人从小几乎都会有一个梦,自己能够躺在漫天的白云之中翻滚嬉戏,拨开云,在天空中飘着,俯视大地,看尽山河风光。 此时这种愿望似乎实现了,她翩跹在云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幕光景。那是他心里的幻象。 其实她不知道,天渊之所以叫做天渊,是因为这个地方永远都没有实际的尽头,它的尽头就藏在人的心里。它能够重现每个人心里的想法,过去的欢乐趣与离别苦,芳草萋萋处,言笑晏晏时,每一个瞬间都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个载点,重溯,回顾,从而制造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幻境。 这个地方或许能够让人重拾美好,也可能让人永堕深渊。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无法自拔。不过若是对现实有着强烈的渴望。天渊会自动送你去心里所想的地方。要是愿意沉湎于天渊之中,这里将会是一个永恒的终点。 倾珞身形落入此间,慢慢地他竟然落进了一处实景,细细一看,这个地方他已是十分熟悉,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地方。是那个还未经过战乱焚毁的幽迷谷。 冉倾珞走在其间,栈道上人来人往。可是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栈道之上有好多在幽迷谷大战中丧生的亲人近邻。阔别多年,一时见到,心中如同泣血之痛。 她飞奔回母亲居住的那一处小屋,还未先开布幔,便听见里边传来的责骂声。 “昨日所讲经文,为何今日还是记不住。都已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只知道玩,什么时候能把心思用在修炼上!记住,你是幽迷谷第九十七代大司命,你...”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身上流着女娲血脉要时刻牢记祖上的教诲努力修行勤勤恳恳保护族中乡亲父老还要谨遵女娲娘娘教诲守护渊离至死不渝。是这些吧?” 冉倾珞在门外听着屋中连珠炮似的说话声,顿时忍俊不禁。她知道那就是她小的时候,母亲日日逼着她练习**,修行法术。还要背诵巫经,熟读诗书,稍有不对便会严加责骂。 “你既然记得,就要去做,别只是说一套做一套。你的身份与众不同,便是注定你的童年要与其他孩子不一样。若是抱怨,只能怪你投错了胎,成了我的女儿。” 冉倾珞顿时眼眶红了,曾几何时,她觉得母亲一点也不爱她,她的话说的太重,自己的好像自己成为她的女儿就是一个错误,一度时间,她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能够在听到母亲的责骂,她感到那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门幔被掀开,一个穿着大红祭司长袍的妇女走了进来。冉倾珞看着她,顿时忍不住向她靠了过去。 “娘!” 可是她的手从冉问雨的手心里穿过,面前的人那么真实,可是却一点都不能触及,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那个时间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娘亲一脸气愤的从她身前走过,长袖一拂,微微叹道:“倾珞,你为什么要投生到幽迷谷。娘亲没法不逼你,你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未来的路又有多艰辛。” 一声轻叹之后,周围的画面便徐徐散去,茫茫白雾之后,周遭的场景慢慢的氤氲变化,竟然又来到了数年前的时候。冉倾珞飘在空中,缓缓地接近窗沿,她忽然又看见了暖情的一幕。 那时史云扬第一次醒过来,呆呆的看着她,他道:“这是哪里?” 第五百三十八章,历历往事 第五百三十八章,历历往事 往事历历在目,重现之时仿佛犹在昨日.冉倾珞只是一个旁观者,但那些往事全都在眼前呈现,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所有的悲欢离合从眼前掠过。泪水和欢乐交织,无法停止。 重新目睹了幽迷谷大战,史云扬从中救下了她。母亲燃烧魂魄将他们送了出去。史当史云扬冒着浑身的伤将她背到小山坡上。冉倾珞就跟在他们后面,那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而现在才来享受这份感动。 不知道在这幻境中呆了多久,往事不会更改,一幕幕翻过,就好像一切都从头开始。只不过他已经不是戏中的戏子,而是台下的观众。 她不愿意在离开这个地方,其实就这样一幕幕翻过,重溯之前的一切,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不过当画面转到昆仑山上,他们相拥告白的时候。冉倾珞忽然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也不想再看,其实那一刻她虽然并未言语,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想将时光定格在那一刻。 、那一刻,她的心开始向他慢慢靠拢,开始融入他的怀抱,直到有一天再也离不开。 不过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冉倾珞心里的也在慢慢的冷静。这里的一切虽然美好,一切虽然都在眼前,可是永远都摸不到碰不着,只能眼见,徒自伤心。真实的世界中并不是这个样子,真实世界中,前路永远都不知道,料不着,永远都没有铺设好的道路。 现实虽然很残酷,不过感动来到的时候也是那样真实,直入人心。她忽然十分担心史云扬等人的安危。她从东树大牢被抓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史云扬几人的情况。 现在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冉倾珞忽然间很想去那个抓走的大牢,回到那个他们曾经分散的地方。强烈的愿望在心里交织着,她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幻象已经不见。不过却是出现了一个透着蓝光的黑洞。那似乎是一个黑洞,其中一片空濛。 冉倾珞的身形直直的落进了那黑洞之中,光晕忽现,强烈刺眼,不过片刻之后,光芒消散,她已经不在天渊。 “这里是?东树大牢!”冉倾珞一惊,她现在的确是在东树大牢的死牢之中,不过这里已经不像她之前离开的那个样子,现在这里已经关满了犯人,那些被迁出大牢的人都已经重新被迁回了大牢之中。 冉倾珞走了几步,然而之前关押着他们的那些牢房都关押了其他的人,史云扬几人的身形早已不见踪迹。 “哟,哪里来的小娘们,怎么在这大牢闲逛,怎么着吗,要不进来玩玩?”那些死囚犯从牢门口伸出手招摇着,有的抓住冉倾珞的衣领,用力撕扯,冉倾珞一惊,连忙挥手挡开,手中迅速凝个印诀,锁住了自己的身形,飞快隐了身。 “咦,这是遇见鬼了?”那囚犯擦了擦眼睛,又从牢门缝里看了几眼。可是什么都看不见。那囚犯揉了揉眼睛,眼中满是惊讶。 牢门外忽然冲出来一队士兵,当头的巡视一圈,道:“吵吵什么!想早点死吗?” 所有的囚犯都安静下来,这些士兵不耐烦的左右看了一眼,转身大喊一声:“走!” 所有的士兵又重新随着那牢头一起出去,消失在转角。 其实冉倾珞早已经在这群士兵出去之前逃了出去,她现在孤身一人,锁形术完全能够保证她不被外人发现。虽然是在戒备森严的东树大牢之中,但是她却是畅行无阻。即使从那些千机卫面前路过,那些带着厚厚金面具的士兵也不曾发现。如此行了不久,便已经出了东树大牢。 在东树大陆,她怕是第一个如此顺利的进出东树大牢的人。 大牢之外已经是一片戒备森严,不过对于一个能够隐身的人来说,这些戒备几乎就是形同虚设。冉倾珞在他们面前来去好几回,可是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她还是第一时间赶往了苏灵儿所在的第七层,不过让人失望的是第七层已经人去楼空。 她此时已经处于隐身状态,自然是不能出声,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便在这东树楼中打转。等转到第八层的时候,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手拿药碗的人,冉倾珞一眼便已经认出,那人就是柳故。 冉倾珞跟随着他的脚步,只见柳故端着一碗药飞快的上到了第九层。走过拐角便已消失不见。冉倾珞见他走得快,心中着急,便也快速赶上。刚刚走过转角,便有一支青绿的剑气划来。冉倾珞一惊,身形迅速的闪开。 “什么人敢擅闯重地!还不快快现身!” 柳故一声怒吼,剑气凝于问月剑刃之上,而那剑锋仍然丝毫不差的对准冉倾珞的咽喉,冉倾珞连忙撤去锁形术,这才以真面目出现在柳故面前。 “竟然是你!”柳故似乎有些吃惊,手中的剑气却飞快的消去。长剑在手中一闪,便已经入鞘。 “柳少爷,别来无恙?”冉倾珞说道。 柳故沉重的道:“怎么可能无恙,虽然仅仅只是五日,可是这五日却像是过了五年一般。” 冉倾珞忙道:“柳少爷,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他们现在在哪?都还活着吗?” 柳故摇摇头,转过身静静的向身后走去,那药碗在他手中十分沉稳,一点涟漪都不起,似乎冉倾珞说的话他都不放在心上,那碗药才是重中之重。 柳故开了这第九层唯一的一间房门。门上漆着朱红,窗纱已经换了新的,看来是一间新房。 随着柳故进门,冉倾珞也侧身跟着进去。柳故也未反对。进到屋中,冉倾珞发现屋中的陈设极为华丽,房屋之中一应俱全,宫灯雕花,水晶石雕,十分美丽。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而在这厚厚的绒毯之上却是一层垂下来的纱帘。 透过那纱帘,冉倾珞似乎看见了一张大床,床上睡着一个女子,帘子挡住了她的面容,看不真确,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她一定认识。 柳故端着药碗,走近帘子之中,而冉倾珞则是在帘子的最外层站定。 透过那帘子,他能够看到烛光倒映在纱帘上的剪影。柳故正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药。动作极是小心,动作细微,但是却非常耐心。 冉倾珞心想,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竟然还会伺候人,那床上的人八成是他心上人吧,或许是生了什么重病。赶巧,自己的血脉之力觉醒之后,便是以为天然神医。要想治愈她的病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能够治好了她,一来君子成人之美二来柳故说不定会将几人的下落告知于她。 冉倾珞准备掀开帘子,忽然听得柳故说道:“身体不好便少看一些,这些事有我就行了。” 那女子淡笑道:“几日下来都无法动弹,既然已经接过这个位置,还是要负起这个位置应该负的责任。在其位则谋其政。更何况,你若是什么都不让我做,整日躺在床上,岂不闷得厉害。” 柳故微微嗔怪,语气中已经只剩柔情,“没让你不看,少看一些,等到水灵仙族的大夫过来看过再说。” 那女子语气深沉,似乎极其认真地道:“若是我真的不能再动,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柳故郑重地道:“我柳故说话几时不算数过。这是我的承诺,放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后面。” 那女子咯咯笑道:“我可记着了。这辈子就让我欠你吧。来世我再慢慢还。” 柳故默不作声,冉倾珞听着这甜言蜜语,心中也充满了甜美。她从来都不知道柳故还有这样一位红颜。她正想说:“有我在这,我会治好你。” 可是话未出口。柳故忽然警觉起来,道:“有人闯入了楼中。” 那女子一惊,道:“现在闯入楼中,深夜时分,有谁会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是...” “不要担心,我去看看。”柳故临出门的时候看了冉倾珞一眼,不过并未说话,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只听见一声金铁交鸣声传了过来,随即便是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冉倾珞凑近门边听,只听见柳故说道: “竟是你们!今天晚上的人真是齐了。” 而来的似乎有两个人,他们说了一声“柳兄”。 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冉倾珞已经心中一惊。那两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因为那声音正是史云扬的! 冉倾珞心中一震,便要打开门,而就在此时,门也忽然打开,门外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门一开,门中的烛光顿时照应在他的脸上,那张脸顿时就映入她的眼中。 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这是一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忽然间,他看到那张脸上也结出了点点晶莹的泪花。 门外的人一把将她抱住,双臂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融进自己的怀中。 “倾珞,你没事吧?” 冉倾珞被他抱得太紧,连点头都不行,只能轻轻嗯了一声,道:“我没事” 他们说出这两句话后,时间仿佛便已静止,千言万语都已道不尽此时的相聚之欢。 在他们相拥而言的时候,这短短的两句话却是传入了那纱帘之后的女子耳中,霎时间,她身形一震,手中的奏报顿时滑落在怀中,从被子上滚落到床脚。 第五百三十九章,不治之症 第五百三十九章,不治之症 一队士兵匆匆赶来,手中横握长枪.身上穿着重甲。 当头一名士兵行了个礼,道:“兵马司,敢问发生何事?属下方才听见这边有响动。” 柳故冷眼看他,不答反问:“下面慌乱什么?” 那士兵道:“下方发现不明人闯入,是属下失职!” 柳故冷厉的道:“知道便好,城主现在正是在虚弱的时候,需要安心静养。若是惊扰了城主,病情加重,你们谁人担待得起!” 那士兵慌忙下跪,身后的士兵也齐刷刷的跪下,“兵马司恕罪,我等必严加查察,一定要将闯入者找出来。” 柳故转过身去,道:“方才有两名黑衣人同我交手,一时不敌,从回廊外跑了,若是此处没我守着,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那士兵眼中忽然闪出剧烈的惶恐,道:“惊扰了兵马司和城主,属下该死!” 柳故开始向门中走去,那几名士兵一直伏跪在原地,不敢动弹。柳故开门只之时,转过头去,厉声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让贼人等你去抓不成?” 那士兵如释重负的站起来,鞠了个礼,按剑待行,忽然又听到他补上了一句。 “小声点,不要惊扰了城主休息,这点小事,我相信将军能够办好。” 那士兵本不是将军,但是听到柳故如此说道。心中顿时十分欢喜,抱拳一揖,道:“请兵马司放心。” 说话间,柳故已经走入门中,并关上了房门。这队士兵这才又飞快的下楼。不多时,楼下的响声果然变得小了一些,但是仍然可闻窸窸窣窣的兵甲摩擦声。 房中,冉倾珞和史云扬重逢,正是欢喜之时,不过柳故关上门之后,似乎并未怎么理睬他们,只是稍稍向三人点了点头,随即又拨开层层纱帘,向里面而去。 不多时,里面传出了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 “你怎么哭了,你要保持好心情,若是不喜欢他们在这里,我马上将他们带到其他地方去。”这是柳故的声音。三人循着声音看去,却看见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对望的轮廓。 那女子摇摇头,声东西而言他的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兵马司的风范了。虽然才仅仅两天。” 他一出声,史云扬顿时就变了神色,那声音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因为那声音就是苏灵儿的。 “灵儿,是你吗?”史云扬忽然喊道。 那女子忽然转过了脸,半晌未说话。冉倾珞似乎也回想起了方才那声音,这才突然响起,原来那声音竟然就是她的,怪不得如此熟悉。 “苏姑娘,你怎么了?你生了什么病?” 史云扬的脸色忽然变了,喃喃道:“难道是龙骨丹?” 帘子之中响起了苏灵儿的声音,她道:“云扬哥哥,冉姐姐,还有罗大哥,灵儿知道你们无虞,便也安心了,灵儿的事已经不要你们再操心了。你们快些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史云扬心中一急,就要撩开帘子进去,可是刚刚走近一步,就被她喝止,道:“不要进来!” 史云扬一愣,随即停住脚步,她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到你们。” “费什么话,有什么能够吓到我的。”说罢,又要抬脚迈入。忽然间,一阵寒意袭来,青光一闪,只见之长剑瞬间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那是柳故的问月。 “她说了,不想见你们。” “柳故,别...”苏灵儿急切的道。史云扬看着他的双眼,冰冷,没有温度。冉倾珞轻轻上前挽住他的手,摇摇头。 “苏姑娘,姐姐粗通医术,能不能进来看看你的病情。放心,我就一个人进来。” 苏灵儿这回倒是没说什么,道:“好,有劳姐姐。” 冉倾珞掀开帘子进去,史云扬也慢慢地退出了帘子外。从柳故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的剑还不曾收下。剑气四溢,房中的纱帘飘动,安静而清冷。 一层层纱帘被掀开又落下。冉倾珞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苏灵儿。冉倾珞进去的时候,她正为微笑着。不过冉倾珞却是一脸吃惊。苏灵儿一头长发被梳理地笔直,略微遮住左边的半张脸,他左半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好似太阳下风干的老树枯藤。但是她右半边的脸却是清丽动人,头发散落在枕间,美得耀眼。她就像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人和楚楚动人的美女拼凑而成。形貌怪异,虽然有着半边美丽的脸,可是却还是让人觉得害怕。 “果然,我这副样子还是很吓人的。对不起。”苏灵儿脸色有些微变,她轻轻侧过脸去。挡住自己那张丑陋的脸,眼神中满是黯然。 “苏姑娘,你怎么会?”冉倾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苏灵儿只是摇摇头,道:“姐姐不用问了,只需看看我这病能不能治。其他的就不说了吧。” 冉倾珞点点头,道:“没事,我不问就是,等我诊治之后,你再好好休息。”见着苏灵儿这番模样,她心中已是强烈的震撼,他们在五方大会中拼搏,在五方大会后逃命。分散至今,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事情竟然变化的如此之快。竟恍如隔世。 她坐到苏灵儿的床边,手中的一股灵力从她手心传入,从她手中的各处大穴走过之后,便进入到他的经脉之中。如此循环一个周天,那股灵力又回到她的手中,可是一路上所行,经脉十分顺畅,并无半点损毁之象。只是左半身的经脉似乎比右半身要衰老的多,而且灵力在其中流动之时,略有阻滞的感觉。 这是人老之后的典型表现,一个人老了之后,身体机能便会下降,因此灵力流动才会受阻。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龙骨丹压榨了她生命的潜能,并且损伤了命魂,这种伤根本不是灵药和灵力能够修复的。 总而言之,她的病算是永远都治不好的了。她只能永远躺在床上,除了一只手还能动,还会说话,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美丽都已经离她远去。 上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善意的人却总不能得到应有的东西,倒是失去了不少,对于她来说,她几乎失去了所有。 冉倾珞收回了灵力,看着她眼神中的黯然,苏灵儿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不过她并未太过伤心,表情依旧冷静,不露悲伤。 冉倾珞俯下身去抱着她,道:“我治不了你,不过普天之大,总有方法能够治好你的病。你别伤心。”说话的时候,冉倾珞本是在安慰她,可是自己的声音却颤颤的,似是在哭。 苏灵儿微微一笑,道:“姐姐怎反倒比我还伤心,治不好便治不好吧,又有什么,反正灵儿这一生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爱过,恨过,经历过生死,历经过情仇。到最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了此一生,红尘莫问,其实不正是许多身不由已的人一生追求的结局吗。” 史云扬心中一懔,冉倾珞都治不好的伤,怕是的确也成绝症了。闻言心痛,方才还有千般话要说,此刻已经哑然于喉。 “柳兄,请你好好照顾她。” 柳故沉沉的道:“我早说过,你们只会害了她,终究我还是不幸言中。只要你们以后不在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就是你们能做的最好的事。至于她,你不必担心,她失去了所有,包括你们,但是永远都会有我。” 史云扬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没有多说,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已经在默默祝福。 在他心中,苏灵儿一直都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她的一颦一蹙史云扬都了然于胸。现在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那份压制着一直都未吐露的情意便越发变得生机勃勃。但是听到柳故这番话之后,史云扬倒是稍稍放心了下来。柳故是个负责任的人,和他在一起,她的一生一定会幸福。 见众人亦是都不说话,房间中似乎出现了一大片真空画面。场面有些尴尬。罗啸成忽然道:“柳兄弟,我们来此是有一事要办,我们在寻找一处东西。可是一直都未找到。” 柳故道:“东西,什么东西只得你们冒着生命危险,重返五国城?” 罗啸成冷静的说道:“东树树心。” 柳故顿时愣在原地,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树心?这是只有城主才能知道的秘事!” 罗啸成简略的说了一遍天极岛的存在,以及为什么要寻找神树树心。不过他重点放在了那废弃的龙脉能够带离他们去往中灵州一事上,其余的都是简略带过。柳故听完,眼中满是震惊,他在这东树大陆生活了这么久,恐怕还从来未曾听到过有神农封印一说,也不知道东树大陆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种族。 他道:“树心一事,我只是听灵儿说过,具体也是不知。” 忽听得苏灵儿道:“柳故,你带他们去吧,神树树心乃是东树的根本,你们若是要取,可要小心拿取,不要贪多。” 罗啸成点头道:“这是当然。苏姑娘是知道罗某人的为人的。” 柳故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掂量此事的轻重。毕竟要动东树的根本,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不过他还是生硬的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向苏灵儿辞了别,便出了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别还会不会有相见的一天,各自一句珍重,似乎是一句短短的诀别诗。在门关上的那一个刹那,他们的尘缘便已经在此终结,一个在门内,其余在门外,天涯渐远,再不相见。 第五百四十章,树心乾坤 第五百四十章,树心乾坤 柳故引着他们来到东树楼中的一处隐秘所在,这里一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门外也无士兵把守,但是门内却连续有十余道内门封锁,每一道门都有不同的开锁方式,大多数都是机关锁,是木灵仙族才有的独特偃术.每一道门都有独一无二的解锁方式,也亏得柳故记性不错,十余道门的密码他竟然完全记得。直到走近最后一道门,竟一点也没有停滞。 十余道门过后,终于不再有重重的机关门。在门后出现了一道生着白雾的长廊,那长廊的尽头闪烁着青光。 史云扬估算了一下,整个树干的径长约么只有两三丈的样子,不算上之前的那十几道机关门,光这一条长廊怕都有个五六丈长的样子,早已超出了大树的宽度。恐怕自第一道门打开的时候起,这里就已经是另外一片乾坤世界了。 一行人渐渐的走上长廊,柳故却忽然止住了脚步,道:“抱歉几位,这个地方是只有城主才能够进来的地方,私自代替城主打开这里,就已经是重罪。接下来的路便是我也从没去过,去了也只是多添一个累赘,我便不去了,我会将第一道门封住,在出口等你们出来。” 史云扬道:“如此也好,柳兄本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下面的路我们自己走。” 柳故漠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不多几步,忽然间止步说道:“灵儿的话你们记住了。” 罗啸成招招手,笑道:“没问题,我们都不是贪心的人,且放心吧。” 柳故安静的走出了十余道机关门,果然只是最后一道机关门关上了,其余的纹丝未动。 长廊比想象中要长得多,整个回廊也不是笔直的,在看不见的青光地界总是有接二连三的弯路,虽然没有什么岔路,但是这样不断弯转之后,众人早已经迷失了方向感。 似乎是螺旋形向中间在走,中间的门虽然大,但是已经不用要密码开启。众人靠近时,一道道门自行开合。但是随着走廊的深入,终于还是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井,井口和井底俱上有青光闪烁,也不知道哪才是上那才是下。而他们就在这口井的中间,井壁上就是走廊的尽头,在这走廊尽头的对面也有一道门,似乎是走廊在这里就此断掉。 但是在走廊尽头的这片浮空之中,漂浮着一块块石板,约么有六十来块,石块与石块之间的位置不断变幻着,每一块石板移动的速度忽快忽慢,而且几乎都没有固定的路线。所有移动的浮石之间却又互不干扰,又似乎是有规律可循的。然而这规律就像是埋在重重乱麻之间的一粒小棉籽,极难看清。 三人的身法虽然都是一等一的,但是面临这变幻莫测的浮石,却也不敢贸然行事。三人看了一会儿,罗啸成似乎想起什么,道:“这浮石似乎是什么阵法变换而来的。为什么这么熟悉?” “你说的没错,这个浮石阵是由奇门遁甲之术,以及八八六十四卦结合而成,这里一共六十四块浮石,刚好对应八十四个卦象,你们看,不管这些石头怎么变化,总有两块是相对的,位置不会发生改变。我们要想从这里过去,首先先要找出所有相对的石头,通过奇门遁甲之术找出不相对的两块浮石之间的关系,恐怕这才走的过去。”史云扬平静的说道。之所以能够得出这结论,是因为他之前在大禹神墓之中已经对奇门遁甲之术有着足够的了解,因此才能一眼瞧出这复杂浮石阵的精奥所在。 罗啸成睁大眼睛,果然看见凌乱漂浮的浮石之中,有着一对对相互不变的浮石。一切也几乎正如他所言。 然而要想给这些石头做一个编号,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八八六十四卦之间那三十二对不变的浮石倒是好找,但是在所有浮石之间找到相邻的一对便是个难事了。 饶是史云扬已经对奇门遁甲之术在阵法中的运用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可是此时却也显得有些棘手。观望许久之后,史云扬似乎将所有浮石在心里都编上了号。等到心里默想一遍这浮石阵的走法,这才睁开眼睛,细细的盯着其中一块浮石。 当着块浮石漂浮到三人面前的时候,三人飞快的跳将上去,似乎是被这突然袭来的力量撞击所致,浮石上下浮动半分,随后又飞快的漂移原来的位置。三人站稳身形之后,躲过身边擦来的石头,身形一纵又越到那与之相对的石头之上。 飞石乱舞,冉倾珞和罗啸成仅仅片刻便已经迷失了方向,是然而史云扬还在等着,一边晃过身前身后飞来的石头。时机到来的时候,他毅然起跳,身形稳稳落到对面,冉倾珞和罗啸成一直都紧密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史云扬身形刚动,两人便尽速跟上。 三人在这看似杂乱无章的浮石阵中左跳右跃,身形灵动异常。身下就是不知底的深渊,若是哪一步判断失误,怕也是要永远的被封存在这幻境之中了。 不过史云扬一直都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的计划若不是万全的,一般也不会展开实施。在这浮石之中跳跃看似凶险,但是却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才得出的结果,每一次跳跃都是合情合理。 浮石的最后一跃便已经上了对面的那道门,回头看着身后的这短短距离他们竟然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成功穿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若是不熟悉奇门遁甲之术,到了这里根本就是无从下手,阵法之妙真可让人叹为观止。好在现在已经穿过了,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归结于运气好。 史云扬转身欲走,忽见罗啸成脸色不好,道:“受伤了吗?” 罗啸成摇摇头,眼色有些黯然,道:“想到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还要走一遍这破石头阵,头都大了。” 冉倾珞一笑,道:“罗大哥害怕麻烦?” 罗啸成道:“以前不怕,现在最怕麻烦了。” 史云扬道:“回去的时候依然是这个顺序,到时候依葫芦画瓢就行了,没什么麻烦的。先进去吧。” 冉倾珞忽然奇怪道:“你们还没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我可是稀里糊涂的就跟你们进来了,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罗啸成道:“这个我来说,咱边走边聊。话说我们在五国城分开的那天,所有的士兵都来围攻我......” 罗啸成侃侃的将他们分别之后的种种情况向冉倾珞讲述了一遍,五国城那一战已是他引以为傲的一场战斗。于是乎添油加醋的大讲了一通。听得冉倾珞不住鼓掌称庆。 罗啸成又将后面遇到天极岛的事也说了一番,最主要的就是讲明为什么要寻找这树心,以及那个废弃的龙脉。 听了罗啸成一番精彩的讲述,冉倾珞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恰在这时,他们也来到了门后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树苗,十分幼嫩,浑身散发着青光,数的顶端有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上都像坠着一颗马上就要坠下的露珠,但是那露珠是青色的,而且是粘稠的。其中的熊熊能量散发出来,磅礴的能量让人惊惧。 那就是东树的树心! 原来树心竟是长这样的,之前对着树心的样子有过多次的猜想,不过应该怎么也没想到,树心会是这样一种半液体半固体的水滴状。 看着那水滴一样的树苗在眼前三人却没有急着去取,因为在他们脚下到那树心的距离已经完全断开,全是静止的水。 距离本来不远,一跃便能够过得去。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短短的距离,竟然设有一道小小的水圈,已经是十分反常。 那树苗的根部是悬在空中的,根本不需要从这些水中汲取任何养料,这些水明显不是起浇灌的作用,而是起着防御的作用。 “这道水圈有古怪,大家务必小心。”史云扬说。 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的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三人急忙转身,只见一个魔缓缓地靠近,眼中鲜红似血,黑色的长袍在青绿光芒的照映下,似乎就是地狱的恶鬼。 可这是比恶鬼还要恐怖的东西,这是魔。史云扬能够感觉得到,这个魔的实力很是不一般。实力远远高于一般的魔将。 根据那姑墨古国国王所说,魔族之中有魔灵将,魔将,魔王和魔尊、魔王这个等级一直都是他们没有触及过的。那已经是很高的高度。可是现在眼前这个魔的实力一定在魔将之上,而且实力在他们三人之中任何一人之上,若是这个等级的划分没有弄错的话,眼前这个魔应该是在魔王级别的。 想当年在鸣沙山上的时候,还被林炎化身所为的魔将打得无还手之力,想不到现在他们都能跟魔王交手了。 看着这逐渐靠近的魔王,罗啸成叹道:“怎么哪儿都能碰到这些家伙。” 忽然间,那魔的双眼一亮,她们都不曾发现,在冉倾珞的眼睛里,也忽然闪过了一抹红色。不过只是瞬间,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 第五百四十一章,抢夺树心 第五百四十一章,抢夺树心 魔族,永远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或许是手染了太多的鲜血,鲜血渗到了骨子里,透过经络传到了眼睛,因此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不过这也只是罗啸成无聊的猜测罢了。毕竟魔不可能是个漏斗,血溅在身上当然不会渗进去。当然,或许魔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个魔浑身上下仍然透着黑黑的魔气,但是他身上的斗篷在这青光之下却是呈现微微的棕紫色。这是光线重合所致,若是将两种颜色分离开来,那斗篷应该是类似血的颜色。 史云扬眼神一直盯在那魔族的身上,寒冷而阴沉。“大家小心,来者不善。” 罗啸成一笑,“魔族岂有善类。咱们三个害怕他一个不成。” “此处是一处自成空间,这里的动静外面怕是全然无法察觉。一会儿动起手来,动静大,怕是要损坏那神树树心。你们需得小心护那树心周全。毕竟我们索取的很小,灵儿嘱咐过,不可取得太多。若是这里被毁了,怕是整个东树大陆都会大乱。” 罗啸成回头看了看那只发着嫩叶的小苗,咽了咽口水,道:“看来我们站的地方就是这个大陆的最中心了。这举手投足间足可以毁灭五分之一个灵界,我罗啸成也这么风光了。” 冉倾珞道:“大哥说的倒是在理,魔族怕也就是这么想的。” 罗啸成回想之前史云扬遇刺的时候,沉吟半晌,心道:“这一切怕是阴差阳错了。” 天极岛一直都与外界隔绝,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魔族亦是一样,想必魔族之所以进天极岛,还是冲着他而去的。不过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将要取得神树之心的消息。这个消息怕是要比罗啸成更有价值,魔族应该知道神树之心的价值,只要将这小小的神树之心摧毁,那整个东树也就会枯死,以东树为根基的整片东树大陆便也彻底地毁于一旦。 到那时,罗啸成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一般地随着东树大陆一起湮灭。一石二鸟,方便至极。东树大陆一灭,劫焰平原的战事定然会受到影响,届时攻破整个灵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一切都自然的在那魔族行来的过程中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因为那魔行得很慢,所以他们竟然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便是你们这几个人类,尊上也是担心地太过了。非要让本王来。”那魔族托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和一种强烈的威严,以及强烈的阴冷。这是之前遇到的魔从来不曾有过的。 “果然是魔王级别的魔。”史云扬喃喃道。眼神之中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道道杀气漫卷而出,那平静的水面之上竟然微微齐了一点波澜。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个上?”那魔傲慢的道。 罗啸成道:“这可真是奇了,这一回竟然遇上了不废话的魔。也好也好,合我的口味,罗某人先来与你一战。”罗啸成身形刚动,却被史云扬一把拦了下来。 “你不是他的对手,一起上。倾珞留下,保护树心。”说罢,史云扬左手擎着焚天,右手却是紧紧攥着幽雪。现在已经不是在五方大会之中,再用幽雪当然已经时机成熟。放着这样一把与焚天齐名的神剑不用,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双手执剑倒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即便如此,焚天加上幽雪的力量也要比一把焚天的力量要强得多,对手十分厉害,多一份力量都多一份赢的希望。 魔哈哈大笑,道:“睿智的对手,本王喜欢。不过对手就是对手,我的对手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魔身形一动,身形竟然长胖了一圈,可是下一刻才发现,其实那只是错觉,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他身上却忽然散出一道道分身。一连出现了六道分身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狰狞的笑道:“六个打三个,公平。”说罢六道分身飞速的向三人而来。 罗啸成一怔,瞪着眼道:“这什么歪理?” 话音刚落,一道虚影已经贴近眼前。罗啸成双手持斧,身形飞快一旋,旋风一般的劲风顿时横扫开去。他手中乃是重兵器,挥舞的势头虽然很重,但是动作却是很慢。那魔族竟然能够同时幻化出六个分身,便说明他的速度是很快的。因此罗啸成一出手便是一道巨斧旋风。既能够护住自己的周身,这道斧头带起的劲风又具有强烈的攻击力,同时也是一道不错的攻势。 那魔果然并未近身,似乎是忌惮罗啸成这一斧,数道残影都齐齐向史云扬和冉倾珞而去,不过史云扬的反应也不差,身形一晃便当在冉倾珞的身前,一时之间,六道分身便齐齐冲到了史云扬的身边,他双手执剑,手上的剑在使出一招飞剑之后便已经左右交换。史云扬右手中的焚天剑作为主攻,而幽雪剑作为襄助,一主一副,双剑齐发,倒是让那魔暂时游离于剑锋一侧,不敢靠近。 “有两下子,看不出来,身上还有两件宝贝,不过实力不行,有宝贝也是lang费!” 魔手中两团默契翻涌,刹那间竟然从那两团魔气之中开出两朵黑色的莲花。莲花叶片之上也正发着微微的黑气。似乎是没有重量一般,两道莲花便轻轻的浮向虚空,慢慢的同史云扬缩短距离。 自这黑色莲花出现的刹那,史云扬便觉得十分不对劲,这之中一定隐藏着巨大的能量,一个魔王所发出来的招式绝对不是平平常常的。即便看上去是平平常常,其中的能量也一定会让人惊愕。 果不其然,当那莲花进入史云扬三人一丈之内的距离时,忽然发出雄浑的煞力。魔一阵阴冷的大笑。 “能够让本王祭出灭魂墨莲,你们也算赚了。”话音刚落,余音犹在。只见两朵黑色莲花之中放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道无比剧烈的光芒便喷发而出,霎时间便化为两道剧烈的爆炸,能量涟漪一层一层的荡开。 “不好,保护树心!”史云扬大喊道。接着手中的一道剧烈的能量便化为灵力护罩,飞快的抵挡在面前。而冉倾珞手中印法已成,显然是在结阵,一阵发的方式保护树心不受到侵害。而罗啸成则是同史云扬的力气使在一块,两人的灵力融为一处,希望能够将这一招强烈的攻势抵挡下来。 砰的一声响,能量涟漪轰击在两人的灵力罩子上,霎时间,只见两人的灵力罩子飞速崩裂,两人的身形也倒飞而出,眼看就要落到那水池子之中。冉倾珞见状大惊失色,手中的已成的一般半阵法迅速消失,长袖一挥,焦尾悬于胸前,拨弦三两声,弦转急时,只见两道月牙形的灵力从琴弦上飞出。霎时间便已经飞到了史云扬和罗啸成的身边,将两人稳稳拖住。 这道灵力涟漪的攻势实在有些惊人,冉倾珞接住两人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能量传入自己身体,霎时间琴弦震颤,两臂酸麻,就连手指都已经无法屈伸。 史云扬和罗啸成身形落地,两人兵刃迅速插进地面,稳住身形。可那魔族的分身又急速的掠近。 他们实在还是低估了一个魔王的实力,现在他们遇到的这个魔的实力就相当于当年在鸣沙山上遇到林炎一样。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史云扬又一次感到力量的重要性,在空境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可惜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境,想必若是再有突破,便要到达那无上境的层级,那虽然不是修炼的最终层级,却是目前他们能够知道的最大层级了。 无上境的强者仅仅相当于魔族的魔王而已,而魔王之上还有魔尊,魔尊之上也还有其他等级,还有那高高在上的魔帝。无上境的实力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想来简直就是一个神话,可是现在看来已经并非那么遥不可及。似乎只隔了一道门,而那道门就是突破的契机。 “就你们还想保住这树心?真是白日做梦。不过能够同这神树树心一起死,也算你们的造化。”说罢,那魔的手心之中黑光一现,霎时间便有齐八朵墨莲冉冉升起。 方才的两朵莲花威力已经是巨大而恐怖,更何况此时已经是七八朵。史云扬面前顿时浮出一抹难色。 三人手心之中同时开始发亮,在此时,三人几乎同时在打开自己的魂蕴、释放魂兽。可是这三道光芒刚刚浮出来的时候。那树心之上的四片叶子忽然发出了一片怪异的绿色。 绿光使得整个空间之中的青绿光线变得更胜,霎时间,只觉得那神树树心之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人的力量顿时都被吸入那诡异的光芒之中。其中就包括那八朵灭魂墨莲。 整个空间之中的力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那魔和史云扬三人之间本来正在拼斗,难解难分。可是所有的攻防都戛然而止。 只在此时,那东树树心忽然光芒大盛,青光已变成白光,而在那白光之中,有一道人形的剪影似乎正在光芒的中心明灭恍惚。 第五百四十二章,树灵化形 第五百四十二章,树灵化形 那树心便在两方面前渐渐的变变幻,青光大盛之后,一个人影慢慢成型,周遭的能量几乎化为可见的水纹,一条一条蜿蜒伸向她的体内,好像那是一个能量凝聚而成的集合体,所有的能量都被她吸收进去,慢慢的竟然蜕变成一个赤身的女子. 青光之下的她俨然已经成了这片空间之中最耀眼、最瞩目的所在。双方手中的战斗已经停止。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身体在那青光之下慢慢升腾,翻转。 只见她双手抱膝,头埋在双膝之间,好像胎儿在腹中蜷曲的样子,可是不多时之后,她的身形便慢慢地舒展,双眼也缓慢的张开,眼睛里本来还有一张朦朦胧胧的薄膜,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层迷雾一样的也渐渐消散,最终化成满眼的青绿之色。 “她是?树心?”罗啸成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充斥着强烈的难以置信。 史云扬看着那浮空中的女子,若有所思的道:“东树是神农亲手种下的神树,其中蕴含神力,千百年来,怕是早已经能够化为人形,方才我们交手时候产生的巨大的能量都被她吸收,怕是借着这股力量,她才得以变为人形。” 魔的脸上有些难看,好像他一切都心知肚明,也明白这个女子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有着多么巨大的挑战,但是这一切史云扬三人是不知道的。 那女子的身形还漂浮在空中,并且吸收着周围的能量,她虽然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是似乎并没有清醒,这时候魔已经等不住了。手中雄浑的能量再次喷涌而出,而目标不是对着史云扬三人,竟是绕过了他们,径直向那女子而去。 史云扬见那一招势头甚猛,若是硬接怕是只会身受重伤。再是严重,实在是不敢想象。史云扬身形一动,便将冉倾珞身形拉开一边,明显不能硬接的招式,他可不会让她冒此奇险。 魔眼中放出一抹阴邪的光芒,刹那间,巨大的魔气便轰在那女子身边的能量流中,一时间黑光依旧,但是刚刚黯淡下去的青光却又飞快的暴涨起来。 魔气攻击力不可限量,可那女子却像是一个来者不拒的巨大熔炉,就连魔气这样的能量也能够包容下去。魔的一击并没有给那女子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助其飞快的成长。 不多时,只见那女子双手之上开始发出强烈的光团,魔物眼中的鲜红色刹那间变得有些暗淡下去。此时他的能量已经收不回来,就像是一股龙卷风一样,他感觉道身上的力量都在一点一点被抽离。可是却是无能为力。 刹那间,只见那女子手中的两道光芒飞快的冲着魔飞掠而去,竟无半点前兆。魔大惊,无奈双手都被禁锢,无法动弹,一时手足无措。只见青光爆开之后,一声惨叫从中传开,青光消散,魔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举消灭一个魔,而且还是一个魔王级别的魔!这等实力实在是让史云扬大感诧异。身形自然的向后退了退。那女子身上的光芒渐渐的淡去。青光在其体肤之外微微扩散,片刻之后,便是一身淡绿长裙附着再她的身上。 她轻轻的从空中飘落下来,青绿裙带翻飞,氤氲漫卷,如同轻云。片刻后,双脚落地,竟然飘也似的在地面缓缓滑行。 冉倾珞和史云扬见她行来,身形飞快的靠到一边,然而那女子似乎对史云扬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漠的走过两人身边,一直向罗啸成走去。 罗啸成看那女子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一时间心里十分紧张。可是这里左右无路,随着那女子走来,罗啸成一直在向后退。 “罗兄,小心!”史云扬一声惊呼。 可是话音刚落,罗啸成已经一脚踩到了水边,身形仰面向后跌倒。这水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水是不是普通的水,此时身形已经贴近水面。要想冲出去救他已经来不及了。 罗啸成本就会水,此时身在危境之中,反倒不觉得慌乱了。屏息凝气,竟是已经做好了入水的打算。 不过似乎并未如其所愿,或许他的脑海中刚刚有落入水中的念头,只觉得一股力量将他从水面之上提起。罗啸成惊讶的抬起头,只见那女子手中带出一道绿色的光晕,将他笼在其中,那女子踏水而行,只待片刻,便已经将他的身形带到了水面对面的陆地上。 那里原来生长着那一株四叶树苗,而现在树苗已经变成了人形。那女子将罗啸成身形托在怀中,两眼对望,眼中的绿色也飞快的散去,只剩一双含着柔情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他,目不转睛。 两相对望,那女子眼中神色坚定,又充满感激,种种复杂的神色交织在一起,罗啸成也便有些分辨不清。良久之后,那女子到没有什么忸怩的神态,反倒是罗啸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姑娘,你认识我?” 那女子柔柔的开口,竟是一种异常娇嫩的声音,酥人骨头,她道:“是你创造了我啊,神农大人。” 罗啸成咧咧嘴,道:“姑娘怕是认错了,我可不是神农,我是神农的后人,转转转,转了不知道多少世。神农的那些事,我可早就忘了。” 那女子微微偏了偏头,道:“就算轮回千万次,你还是神农啊。神农大人是我的主人,这也永远都不会变的啊。” 罗啸成挣脱他的怀抱,急忙推道:“等等等等......我还蒙着呢,你到底是谁啊?” 那女子飘摇着步子向他靠近一步,道:“我就是树灵。只不过暂时化为人形了,之前本来我已经能够化为人形了,可是不久前却发现树中的一部分养料停止了供给。供应不充足,所以暂时没有化形,还好神农大人今天带来了能量,终于能够化形成功,以人形见到主人,真是开心。” 史云扬闻言一惊,似乎忘记了那女子身上有着能够弑杀魔王的能力,开口道:“姑娘所述,难不成是旬月之前的事。” 那女子转过头来,有些奇怪,不过也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你又怎知?” 史云扬又追问道:“敢问姑娘,东树树灵出现之时,是否会有落叶?” 那女子道:“会倒是会,不过现在应该是不会掉了,我现在这般化形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并不算完全化形完成。” 史云扬似乎明白了,原来他们之前放走的那树灵,就是为她提供化形所需的养料的一处供应地。那是她化形所需能量的唯一几个来源之一,少了其中一个,化形的养料便会缺失。东树大陆之所以要让东树衰老,其实就是在促成树灵的提前成型。看这女子,即使没有完全化形成功,便可以一招将一名魔王级别的魔族轰击成烟,那若是真的化形成功,实力还不知道会有多么强大。对付魔族,便就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罗啸成道:“姑娘,我们是到这儿来取一点树心的,可是...”罗啸成本想说,现在你都化为人形了,我们还要怎么取? 那女子道:“这个简单。”说完,只见她手心之中一道绿光轻轻闪动,她伸出手,罗啸成只觉得她手心之中蕴含着无穷的能量。罗啸成伸手去接,只见她手心张开,一滴绿色的粘稠液体便落入他的手掌心。 罗啸成觉得手中顿时一沉,似乎有数百斤重的东西瞬间落到自己手心之中。另一只手不得不前来帮扶一把。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也不知道你是要做什么。再多的话,你们就只能自己取,估计再有一会儿,我又得变回去了。” 罗啸成忙点头道:“够了,当然够了。你的树心是整片东树大陆的根本,若是这个根本有所动摇,我们只怕又要做了灵界的罪人。” 史云扬也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真正化形成功。到那时,相信就是魔族在灵界终结的日子。” 她含笑点头,道:“没关系,等时间一过,化形自然能够成功。”她这般说的时候似乎轻描淡写,但是说到魔族的时候,她的眼中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似乎是提醒了她什么,那女子的目光竟然在这片空间中游离,左顾右盼一阵子之后,竟然将目光集中到了冉倾珞的身上。 冉倾珞似乎有些害怕这双眼睛,身后不自觉得向史云扬身边藏了藏。可是那女子手心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刹那间,整片空间之中竟然又充满了强烈的能量涌动。 冉倾珞被她这一吸,身形迅速的飞向了空中,那女子手中绿光一定,冉倾珞的身形便被捏在空中,一时间无法动弹。 “倾珞!”史云扬见状大惊失色,手中焚天幽雪都自然的紧握在了手中。 罗啸成亦是愣在原地,他忙道:“姑娘,你要做什么,她不是坏人,她是我妹妹。” 那女子只是双眼盯着她,眼神严厉地说道:“她身上有魔气,很浓的魔气。” 第五百四十三章,废弃龙脉 第五百四十三章,废弃龙脉 “魔气?我们都没有感觉到啊?她身上怎么会有魔气?”罗啸成惊愕的道,冉倾珞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十分正常,并无半点煞力溢出,若是有魔气在身,史云扬应当是第一个能够察觉到的才对啊. 史云扬手执长剑踏出一步,道:“身上有魔气的是我,而非她,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史云扬眼中极是认真,不管面前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只要对冉倾珞不利,他便不会什么好言相对。 “姑娘,你放开她,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罗啸成此时靠她很近,他轻声与她商量,生怕此时一旦激怒于她,冉倾珞的下场怕也是和那魔族差不离。 那女子奇怪的看着众人,道:“你们真要放过她,真是奇怪。她身上的魔族气息这么浓重,几乎比刚才那个还要厉害,但是你们却一点也觉察不到。” 她转过眼去,却发现罗啸成正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导致整个人肌肉紧绷。一动不动的时候,眼睛死盯着自己。她无奈的看了看冉倾珞,有看了看罗啸成,道:“那好吧,我放了她就是。不过有一天,你们可别后悔。” 青光忽然变得暗淡,冉倾珞身上的束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形失去支撑,顿时从空中坠落,史云扬足尖一点,飞跃而起,身形一个腾跃,便将她抱在怀中,空中飞转之后,稳稳的在水滨落下。 冉倾珞在史云扬的怀中不住颤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女子虽然长得十分甜美,声音也十分好听,但是其手段却是雷厉风行,她身上的力量更是让人觉得惊恐。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冉倾珞足足有一种在生死线上重新走了一回的感觉。 史云扬紧紧抱着她,轻抚她的背心,尽其所能的让她平复下来。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史云扬和冉倾珞眼中都有怕意,那女子眼中的神色却是平淡如初,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似乎并不为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既不觉得愧疚,也不觉得难为情。神态倒是磊落的很。 罗啸成看她实力虽强,但是却是胸无城府。或许如她所言,一旦她真正化形成功,怕是能够真正解决灵界的战事问题。 其实史云扬心中也有这盘算,若是能够真正让她化形成功,不仅灵界的战事能够得到缓和,一旦有一天,神魔之井出现什么差池,第二次三界大战又一次爆发,到那时,她也能够在大战之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史云扬道:“这位姑娘,请问真正让你化形成功,已经缺失的那一部分养料究竟该如何弥补?” “已经缺失的?那可是不小的能量。若是算起来,怕是你们不敢想象的总量。弥补的话,听说人界南海有一颗明月珠,有重塑之功,若是能够找到明月珠重溯那处已经破坏的养料供给处,便能在一段时间内重新想我输送能量,一段时间之后便能够化形成功。” 罗啸成忽然想道:“这明月珠不是在韩仑和玉儿身上吗?现在他们还不止去了哪儿,这要怎么找!哦对了,这样子带化形成功需要多长的时间?” 那女子略微想了想,道:“差不多一百年吧。” 她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但是史云扬几人却是吓了一跳。 “一百年!不成不成,那也太长了,等你化形成功,我们几个都投胎转世了。而且若是神魔大战爆发了,鬼界的生意太好,我们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那女子又想了想,道:“那就只有有人用强大的灵力替代了。不过怕是普天之下还没有这样强大的灵力的人。” 众人脸上都有些难看。史云扬心道:“恐怕是事情还是一样,只能寄希望于万灵王了。不过万灵王是否恩狗再一次抽出精力花在东树上,实在还是一件未知的事。” 沉默半晌之后,史云扬只觉得事情依旧没有解决,但是此行好歹是拿到了神树树心,接下来怕是就能够顺利的通过龙脉到达中灵州了。 冉倾珞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紧,眼神中也甚是急切,不知为什么,她呆在这个地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 史云扬招呼罗啸成道:“罗兄,事情即已办成,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罗啸成也点头说道,“不错,是时候出去了。那个...姑娘,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希望下一次进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化形成功。” 那女子点点头,柔柔的说道:“好吧,不过主人要防着她,他身上真的有很强的魔气。以后怕是会生出事端。” 罗啸成一伙的看了看冉倾珞,笑道:“这是我妹子,善良得紧,哪里会有什么事端,姑娘放心。这便告辞了。” 那女子轻轻靠近罗啸成,凑近他耳边说道:“其实我看出来了神农大人挺喜欢那个女孩子。因此方才我已经在她身上种下了神农的封印,暂时封住了她身中的魔气,神农大人暂时可以放心,她还是挺安全的。” 罗啸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放心。”只见她甜甜的笑了笑,忽然间浑身上下又开始发出青绿色的光芒。她的身形开始被吸进那道青光之中,霎时间,面容已经看不真切,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在整片光芒中若隐若现。 不多时,只见那道青光已经在慢慢的收缩,而中间那道身形也几乎幻化成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忽然间,光芒急剧收缩,刹那间便已经化成了原来的那株树苗。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之上都有一滴粘稠欲滴的青绿色溶液。不过这溶液的大小已经较刚刚进来的时候缩小了不少。 这一趟来的还算顺利,诸事准备停当,一行人便转身向外走。之前揍过哪些路,现在回去还必须得重新走上一便。不过这一返回去倒也算是满载而归,除此之外,也让人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冉倾珞身体中为什么会带有魔气,那女子实力惊人,所见应该不会有错,但是他们确实感觉不出来。也不知道冉倾珞身体中究竟有什么魔气。 冉倾珞自己也在仔细的思索着。整个过程中,她也没有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哪一处有有魔气的影子。一时间竟也当局者迷。看不真切,也想不明白。 等到了最后一扇门前,稍定片刻之后,门忽然动开,史云扬三人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冉倾珞迅速用起锁形术将三人的身形完全隐去。 柳故似乎也没有留客之意,相反,逐客之心倒是十分明白。史云扬三人也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是不想苏灵儿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她今后的生活便安安静静,一生之中,以前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或者尘封,或者遗忘。 史云扬三人也没有再去打搅她,而是一路出了城上的城墙。三人处于隐身状态,因此出城并不是问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越过城墙,稳稳落入下方的黄泉森林。来时的路罗啸成已经记下,回去的时候便是按照原路而回。一路上寻找来是的标记,等到真正走上青藤桥的时候,之前的寻路才终于到了一个终点。 大祭司和各位祭司早已经在天极岛的城门之处等待着,见到罗啸成顺利回来,所有人都高兴得难以言喻。 罗啸成取出这滴树心,轻轻交到大祭司的手上。大祭司隔着面纱看了看这滴青绿色的溶液,面纱之后的脸也开始有些热泪盈眶。 “这些树心的能量已经足够让尊上暂时拥有神农神上的力量,打开废弃的龙脉看来应该不是问题了。” 。罗啸成道:“能就行了,也不负我们费这么大劲。” 大祭司心中虽然有些着急,但是心思缜密的她还是说道:“两位,还有这位姑娘,你们辛苦了这一程,还请入宫中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即便前往废弃的龙脉。” 罗啸成摆摆手,道:“何必要等到明天,我们几个都没有受伤,要去那龙脉此时就能去。等到明日怕是又会有变。” 大祭司微微思索,道:“如此的话,倒也可以。龙脉在城中的中央广场,几位请随我来。” 大祭司一路上走在前面。领着三人在城中穿行。大概六大祭司同时现身,更加之拥有大祭司作为领头人,街道上的民众都齐齐的站于路旁、口中议论纷纷,有的是在赞叹几位祭司的飒爽英姿。有的是在猜测一大队人此时前去的目的地。还有的则是在评头论足,谈论着冉倾珞和大祭司两人孰更貌美。 在街头的议论声中,一行人在街道上穿行,道路两旁全是站着巨人,三人忽然有了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没过了多久,目的地已经到了。 大祭司止步对两人说道“三位恩人,这里就是无极广域了,废气的龙脉就在这片广域的下方。待我为尊上打开一观。” 说罢,她的手中已经开始凝聚强烈的灵力... 第五百四十四章,出发之前 第五百四十四章,出发之前 随着大祭司手中的能量涌出,整片广域之上的人已经被几位士兵召集的幻影士兵疏散了去.整片广域周围已经围满了巨人,在巨人的脚旁,肩上也站满了普通的神农谷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祭司的身上。 只见一道道绿色的兽吼声从大祭司的双手之间发出,似乎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光幕,将众人的目光隔绝了去,只觉得在这绿色的光幕之中,似乎有百兽在奔腾。 不多时只见那光幕笼罩的地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是有千斤巨石拖过地面,一阵剧烈的灰尘从绿色的光幕之中漫溢出来,霎时间便弥漫了整个广域。 所有人齐声抱怨,身形不住后退。唯有几位祭司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劲风席卷而来,灰蒙蒙的世界之中,定如青松。 “嘿哟,这得多少年没开过封了,铺天盖地的...” 罗啸成捂着鼻子说道,张开袖子扇了扇,发现这灰更大,于是乎闭上嘴,转身咳嗽。史云扬捂住冉倾珞的口鼻,将她闷在怀里。自己屏息凝气,脸也是憋得通红。 “火山爆发了也没这么大灰啊。”罗啸成抱怨道。 风祭司说道:“这里已经尘封九千多年了,有些尘泥实属正常,尊上勿恼,老身这就想办法,一会儿就好。” 风祭司法杖一挥,一道绿光乍现,便冲进了漫天的灰尘之中,刹那间,风骤起,从祭司宫殿的方向一直向城外吹去。灰尘虽然厉害,不过在这道突如其来的风吹刮之下,灰尘也便向着城外的方向,化成一道灰色的巨龙,顿时腾窜不见。 而在那灰尘消散过后,在那原来弥漫的地方便已经一丝灰尘都不剩下。并且广域也不见了踪影,原来径长五丈的巨大圆形广域,其上的雕塑石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在原来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全是绿色的光芒涌出,隐隐的还有沧海龙吟之感。 来了灵界这么久,也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么大的龙脉,三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道龙脉总给人一些偃旗息鼓的感觉,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 大祭司缓缓地受其手中的术法,转身向着罗啸成走来,道:“尊上,这就是废弃的神农龙脉了。当年神农神上将巨人族转移到此地,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便用神力将这道龙脉给封住。已经九千多年了,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能够逃脱这樊笼的希望,可是门却永远关着,永远都不打开。转而让人绝望,今次,希望神农尊上能够带领我们所有的人回到神农谷。天极岛所有的人,感激不尽。永念盛德。” 大祭司身形微微一俯,又要以祭祀礼相待。罗啸成见状连忙将她扶住,道:,“祭司大人,这又是何必,我不是都说了吗,能够帮的我当然会帮,这绝对当仁不让。你就别客气了,毕竟这事儿,我们是双赢。” 大祭司奇怪道:“双赢一事从何说起?” 罗啸成道:“不瞒大祭司,我们之所以答应这件事,是因为我们也想利用这龙脉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罗啸成看看史云扬,转头看着大祭司笑道:“我们想离开东树大陆,前去中灵州。在那里我们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中灵州,灵界的中枢,万灵王的驻地。戒备森严的地方,你们到哪儿去做什么?” 罗啸成笑笑,道:“这个您就甭问了,这个呢,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要走。而且吧,这也是为了灵界着想。这个中灵州,我们是必须得去的。” 大祭司并未多言,只是说道:“若是尊上与两位愿意的话,不如与大家同去神农谷,神农谷的众人,包括神农神上若是看到尊上,一定会非常高兴。” 史云扬忽然接过话头,道:“多谢大祭司好意,只不过我们前去中灵州一事已经是刻不及缓,因为此行前去要解决的事情乃是有关于魔族入侵灵界劫焰平原一事。现在在东树大陆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时间本就已经不够了。” 大祭司见三人似乎神色坚定,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各安天命。这道龙脉应该能够连通整个东树大陆之上的所有龙脉,要向前去中灵州,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半日即可到达。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三位尊客都前去休息,过几日再行开启龙脉。这一来尊上要出力,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劳心劳力。二来,这件事关系到移民的事情,这也是大事。我们几个祭司还要好好商榷,订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之后将结果告诉全城百姓,让他们做好准备。” 大祭司都已经这么说了,也正好顺了众人的意,时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三人也便欣然同意。 广域之中已是一片幽深的空洞,不知道这深坑究竟有多深。当日所有的祭司散去之后,这个地方已经被巨人士兵一圈围着。戒备森严。 城中暮色降临,这座小城之外的地方已经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有一阵阵哗哗的激流瀑布声响彻整个夜空。天空中已经是满天繁星。灵界的星辰似乎与人界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月稍微大了一些。不过似乎也秉承了月夜的凄寒,整个灵界的夜晚似乎都充斥着一种强烈的冷意。 天极岛也不例外,远处的森林渐渐的在月出之后已经变成一个个剪影。一轮明月缓缓升到夜空,月轮竟然比人界的月亮要大上整整一圈。 在神农神像面前那道长长的阶梯上,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个人相偎坐着,眼神仰视着天际,平静而安宁。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丽的月亮了。似乎月前在木灵城看到的月亮都没有今日的月亮好看。”冉倾珞依在他的怀中,轻轻说道。 史云扬道:“月本相同,不同的只是心情罢了。” “是啊,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都太珍贵,甚至有些太过奢侈了。月亮天天都有,可是要想这么坐下来看看,真的不能。” 风忽然随着她的话吹来,史云扬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他道:“你啊,太喜欢怀旧了,要相信,我们的前路是光明的。我们现在的辛苦,正是为了以后的幸福。虽说会有些小坎坷,但是我们这不是一直都过来了吗?” 冉倾珞道:“其实说怀旧的人都是放不下的人,都是重感情的。这么说来,我也是了。” 史云扬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这样的人已经是少数了。但是我能够有你,你说我是多么幸运。”他轻轻笑着,十分温柔,“咱都是放不下的人,既然放不下,干嘛要放下。彼此放在手心,不要分开。我相信,只有放不下的人,才配拥有幸福。” 冉倾珞道:“谁告诉你这些的,还挺有道理的。” 史云扬道:“我跟你说的从来都是心里话。有些时候,我就跟做梦似的。生怕一醒来,这一切就如一枕黄粱。从当年在幽迷谷醒过来到现在,虽然走得路很艰辛,但是我问心无愧,一直无悔。咱们俩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儿矛盾,有时候想起来,我都觉得不真实。你说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一点儿摩擦都没有。” 冉倾珞咯咯笑道:“你是怪我没跟你吵架啊?那你可难为我了。” 史云扬拍拍她的背心,笑道:“这话说得,我还能没事找不痛快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这辈子竟然能够碰上一个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娴熟温婉的女子,我太高兴了。实在是像做梦一样。” 冉倾珞往他怀里钻了下,道:“其实我是怕,无时无刻都在怕。云扬,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我恼着你了,你一生气不要我了,那我就彻底成了孤魂野鬼了。我害怕一个人,我曾经以为,娘死了之后,我会变得坚强,可是同你在一起,我不仅没变的坚强,反而更加依赖你,变得很软弱。你总是为我挡住了那么多,现在要我独自面对,就像没见过从来阳光的小苗,见光就死。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丝乌云忽然从月轮之中飘过去,像是她紧紧蹙起的黛眉。月亮的光华刚刚背着一片乌云遮了去,他们两人也正好处在这阴影之下。 史云扬吻了她的额头,道:“胡说什么啊,活得好好的,什么孤魂野鬼。乱讲。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有些无可奈何你的坚强。有时候让我觉得挺失败。你这样说,我反倒很开心呢。” 冉倾珞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跟他说的一样,很开心。毕竟身边这个人,是她一生的依靠。 不多时,乌云慢慢地扩散出去,两人的身形重新沐浴在月光之下,史云扬忽然觉得此时的月光特别明亮,明亮的甚至有些耀眼。 史云扬道:“倾珞,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那树灵一个劲的说你身体中有魔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他说完,冉倾珞身体一颤那,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开启龙脉 第五百四十五章,开启龙脉 两日里一直无事.冉倾珞和史云扬每日也就上城中闲逛,而罗啸成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闷在房中,自有人好酒好菜送上门来。对与罗啸成来说,有酒喝的地方,那就是天堂。更不用说喝的是这灵界的名酒----东方既白。 那几名送酒的丫鬟脸上的神情也是从微笑变成敬佩,再变成吃惊甚至惊悚。哪有人两天的时间什么都不干,就光喝酒。两天的时间里,少说也有个七十余坛东方既白没了。这要换成水,连牛都得淹死。 也许拿着恐酒盅出去的丫鬟心里都在说着同样一句话,大祭司是不是弄错了,这分明就是个骗吃骗喝的酒鬼,哪里有神农后裔的半点样子。 或许这个问题不仅仅只是他们没有弄明白,恐怕就连神农后人本人也是一头雾水。这就好比一个农夫家的小孩子有一天去街上打酱油,可是忽然被一群人给包围住了,说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要他脱离贫贱的生活,立马投入皇室贵胄的雍容生活中去。这个孩子除了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件事就再也解释不通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但是天极古国之中的这几位祭司可是真够高效率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将移民的计划方案,移民步奏,时间安排,批次安排,妥善置后,包括紧急情况都得出了一个完整系列。而且还将这消息通知给了天极岛所有的住户。 不过似乎有些出乎几位几位祭司的意料,城里的居民还是有一小部分不愿意迁移。这些居民大多是一些在天极岛出生的老者,他们从一出生到生老病死一直都是生活在这一个岛上。神农谷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太过遥远的传说。尽管以前是想过有生之年要回去看看,可是真到了这迁移的时候,安土重迁的心理便压倒了一切。天极岛才是他们的家乡。 鉴于此种情况,大祭司同几位祭司商量,不愿意走的人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毕竟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也不能让它荒废了。回了神农谷之后,这边的龙脉一打开,两边就可以时常来往,通行倒也算方便。即便回去了,到时候照样还是能够回来。 具体要走的人定下来了,整个城里的居民都开始收拾行囊,拖儿带女,每一家所带的东西都是数量惊人。更别说这成千上万的住户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大祭司与罗啸成商量,时间便定第三日的正午。 不过时间要是定下来,那日子也就过得快了。第三天中午转瞬即至,广域的废弃龙脉周围已经拥满了人。一排排黑压压的巨人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似乎是一片片蠕动的珊瑚。 六位祭司身形已经稳稳立在虚空,各自手中结着不同手印。而罗啸成站在的龙脉的边缘,手中捏着那一滴粘稠的绿色树心,神色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数都聚集到他的身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日晷,影子还在缓缓移动,此时还未到午时,天气不热,罗啸成却已经满手是汗。 这滴树心之中的能量是惊人的。一旦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整个人说不定都会暴成一滩血雾。 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罗啸成自然不会食言,等到午时一刻到来之际,罗啸成手中的那滴溶液飞快的被他塞进了嘴。 刹那间,罗啸成似乎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周围的事物都在飞快的上升。所有的民众已经消失不见,自己已经堕入缭绕云雾之中。可是片刻之后,他仿佛又落进了层层云朵之间,他的身形似乎又在飞快的向上升腾,身形轻飘飘的,再下一刻似乎又掉进了冰窟,寒彻骨的时候,身边又升腾起熊熊烈火。冷、热、痛、暖、酸、累、倦,一时间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之中爆开,在经脉之中高速的游走。罗啸成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不已,一身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那道力量几乎要将自己的经脉绞碎。罗啸成身上的肌肉都是一块块凹陷,又一块块凸起。整个人像是一块被捏揉的面团,不断地搓揉,身体之中也像是没有骨头,一会儿人拉得老长,有时候又变得很宽。似乎是爆炸前的变形。 史云扬和冉倾珞见此状也十分惊讶,不过他们不明情况,也不敢妄加行事。大祭司在罗啸成吞服下树心的片刻,手中灵力便已出手,双手相交,指间互绕,不多时,一道灵力凝成的灵力便化成一只巨大的蝴蝶,在罗啸成的脚下成型,将他的身形托在其上,并且飞快的的送到了六位祭司的中央。 六位祭司手中的印诀快速变换,同时出手,六道光芒同时射进罗啸成的身形之中。罗啸成身形一震,刹那间,六道磅礴的能量便从他的身体中溢出,沿着这六道光芒飞快的导入六位祭司的身体。 这能量实在是是过于恐怖,就连六位祭司也不敢硬接,只能通过另一只手,将这能量完全疏导进入身下的龙脉之中。 一时间,罗啸成就像是一个能量的口袋,或者说容器。六位祭司正将他身中的能量取出,并且完全导入身下的幽绿色龙脉之中。 这一刻几乎静止,就只能感觉到六道恐怖的能量在不断地充斥着。好似滚滚洪流,破闸而来。而下方的龙脉则像是一个大胃王,任凭这样强大的能量注入,却似乎一点儿盈满的状态都不曾有。 随着时间慢慢推迟,罗啸成的身体也似乎慢慢地在脱离那种拥有极端强大的力量的状态。然而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动,身体中的能量还是在一点一点的被抽走,身形之下的龙脉却也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时间点滴而逝,即是漏刻之上的水,数着度过。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悬着一口气,有思乡情,有生死交。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若是目光能够产生能量,那次是罗啸成一定是不差能量的。然而他身上的能量却还是如同滚滚洪流逝水,大股涌出。 在罗啸成身中的能量即将用尽之时,忽然间,只见龙脉之中发出了一道刺眼的青光。几位祭司大惊,身形连忙退开,大祭司操纵着手中的法印,罗啸成手中的灵蝶便飞快的托着他,急速撤离龙脉的深坑上空。 只见龙脉之中忽然一阵震动,一道能量冲天而起,冲入云间。霎时间,只听得一声龙吟响起。整个龙脉开始焕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在这绿色的光幕之间,似乎能够看见一条条巨龙在蜿蜒游动。 大祭司点点头,其他六位祭司也欣喜的露出笑意,而人群之中已经爆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呐喊声和喝彩声。 “九千年啊,这龙脉终于还是打开了!” “也不知道这神农谷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神祇遗风,说什么也应该比我们这儿要好上不少。” “这下子可以沿袭祖训,回到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前去看看了。” “住不习惯,我可还是要回来的。不过这事还是真的要感谢贵人啊。若不是他,这辈子哪能见识到这么一天。”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城中已是一片沸腾之景。 罗啸成被几名侍女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他现在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是虚汗。看来方才的那一阵已经消耗了他身体中不少本来的能量。而周围早已经有大片百姓俯首叩拜、罗啸成身体无力,无奈之下,只得不断抬手喊起。 大祭司看出罗啸成此时正是疲累之时,遂挥袖告知众人,罗啸成需要休息。终于百姓不再上前。罗啸成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大祭司回笑说道:“尊上请好好休息,现在龙脉已经打开,山祭司和雪祭司已经率先走一步,前去神农谷通报,等居民们疏散迁移之后,我亲自送你们前去中灵州。”罗啸成点点头,但是却是无力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人便开始向龙脉之中疏散。每次五十户,跃下龙脉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有着两种矛盾的心理。面对未知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灵,心中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恐惧。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在面临龙脉的时候还是十分犹豫。好些住户直接临时变卦,退回了原处居住。 不过新奇终究还是胜过了恐惧,尽管有人退缩,但是大批大批的人还是不断地向龙脉中跃去。城中的人数也是在急剧的减少。 虽然一次是五十户进入龙脉,不过一座城里面有着成百上千个五十户,这样的速度实在是慢如蜗牛,龙脉刚刚打开那会儿是午时一刻,可是时间一晃即过,不知不觉的,现在都子时一刻了,整个城中还是有着数不尽的火光在排着队。 看这架势,没个三五天是疏散不完的。罗啸成还在想,那神农谷是有多大,冷不丁弄这么多人进去,其中多数还是巨人,这要是一到了神农谷,实在想不出应该怎么安置。 干等不是他的风格,在这虚弱休息的期间,又让人给他拿了两坛子东方既白。慢慢品酒,一边看着四面涌动的火把向这一个大坑涌来,似乎是落下了漫天的星辰。想来若是站在高处的话,这一幕一定十分壮观。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住民,这座本来生机勃勃的大城刹那间几乎就变成了一座死城,只有几个老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伴着夕阳的余光,道道金光洒在他们的佝偻的背上。老态龙钟,似乎整座城市都已经被时间遗忘。 大祭司慢慢走过来,道:“不好意思,让三位久等,开启龙脉一事是在是麻烦尊上了,我这就送大家前去中灵州。”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三人靠近身边,只见大祭司手中的印诀一变,那龙脉之中又发出一声龙吟。 大祭司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众人点头,身形也不犹豫便跳进了龙脉之中。绿光一闪,身形估计已在千里之外。 (本卷完) 第五百四十六章, 灵界中枢 第五百四十六章,灵界中枢 中灵州,亦称万灵大陆,上古时期本是人界大陆的一部分,伏羲率众神自建木登天,遂划分六界,万灵大陆便分为独立大陆,飞升成为灵界.历万千年,已是六界之一,不容小视。 千万年以来,灵界的发展也是与日俱增,之后又衍生出了四方四个大陆,便是劫焰平原,幽冥海,极北荒原,以及东树大陆。东树大陆之上有神农亲手种下的东树,其产生的灵力以为万灵大陆之上所有生命生存之根本。 极北荒原与妖界相通,仅仅一山之隔,两界素有摩擦,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妖界之主兀召与不知道第几代万灵王大战于九嶷山脉,双方各有损伤,遂以封印封住九嶷山脉妖灵二界的通路。千万年以来,派遣重兵把守,相安无事,一直至今。 四个小大陆各有千秋,因地制宜各自为政,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小**,特别是劫焰平原,这个崇尚武力的小型大陆。因此几千年来,从劫焰平原迁往东树大陆和南方幽冥海的灵已经是不计其数。但是作为灵界的中枢地带,中灵州一直都是整个灵界最为稳定的地方,这里的面积差不多是整个东树大陆的十倍,生灵数不胜数,群山峻岭,江河蜿蜒,这里的世界与人界无异,除了人类,人界有的生灵这里都有,而人界没有的许多东西,这里说不定都能找到。 这样的生机勃勃,即使是在中灵州东面边缘一些荒凉的地方也能体现得出来。 龙脉谷,这是一个位于中灵州东面的一处偏僻地带。这里是一处口袋型的山谷,入口很是逼仄,但是里面确是十分开阔。大有东晋时分陶渊明笔下那桃花源的感觉。这里地势隐蔽,但是那逼仄的山谷之中确是往来络绎,挑担背篓,经商过路,男女老幼,各个种族,甚至奇形怪状的种族都能看见,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因为这里有一处龙脉,能够直达东树大陆的龙脉。而且是前往东树大陆唯一的龙脉。 因此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即将前往东树大陆的客商,或者从东树大陆来的商人。自古以来,交通要塞都是繁华之地,这地方本来是默默无闻,但因为处于交通的要塞地带,如此能够发财致富的好地方,自然逃不过商人那一双奸诈的眼睛。因此这里慢慢的也就发展成一座城市,不过名字还是还是没有变化,仍然是之前的名字,龙脉谷,倒也是名副其实。 前一段时间正是东树大陆四年一度的五方大会,双方往来的商人都要经过这里的龙脉在中灵州和东树大陆之间来回往返。即使五方大会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这里仍然还是那样一副繁忙的样子。 这个地方最多的就是客栈,从小型的黑店到大型的豪华旅居,这里适合各种不同的人群消费。其中设有大型货栈,柜坊,倒是与人界并无不同,除此之外,还与人界有所不同的是,在这里各个种族能够发挥所长,有翅膀能够飞的,倒是货栈的一把好手,运输倒也繁忙。 龙脉的出口便在龙脉谷的最中心地带,三人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没有想到眼前的场景竟是一处类似长安城的景象。 屋舍俨然,鳞次栉比。地面上各个种族往来,形貌各有不同。有的形似鱼类,有的状如蛮牛。姹紫嫣红,各有所异。天上的云层中漂浮着一块块浮板,仔细看去,原来是天空中漂浮着的一艘艘船只。桅帆鼓劲,不过帆船从空中划过时还是十分缓慢,像是海中吃水很深的重舟,看来是天空中飞着的都是些货船。 船竟然能在天上飞,这可是一副奇景。 他们不是唯一三个从龙脉之中出来的,在他们出来的时候,正有许许多多的灵族从龙脉之中出来,也有徐徐多多灵族从另外一个入口跃下龙脉,看来这里正是往来的出入口。他们的到来也不突然,也不意外。毕竟他们只是每天来到这龙脉谷的千千万万灵族之一。 走在街上,身边交错着一个个不明种族的灵,倒也有不少的与他们差不多模样,类似人类的种族,其中竟然还有些木灵仙族的成员。木灵仙族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们,因此走在大街上,三人还是尽可能的与他们避开。 在喧闹的大街上走动着,人群拥挤,摩肩接踵,遇到窄巷子的时候,简直迈不开步子。不得已之下,三人只能绕道而行。不过这里到处都是一样。拥堵不堪。 冉倾珞在人群中被推搡的厉害,史云扬和罗啸成便并排站在其左右,脚上使出暗劲,稳稳扎地。终于能够在这拥堵的人群中挤出一丝缝隙。 “这地方可真不得了,比那且末古城还要拥挤,再挤一会儿差不多就要被挤成肉饼了。”罗啸成在喧杂漫天的街道吵闹声中大声嚷道。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啸字,人如其名,他的声音本就很大。不过这声音却难以及上这龙脉谷中吵闹声之万一,刚刚一出口便被淹没在喧闹声中,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史云扬右手放到耳朵背后,作收听的样子。可是听到的只是满耳朵的噪音。 冉倾珞大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这里太挤了,我有些不舒服。” 冉倾珞离俩个人都比较近,因此她说的话恰好正是两个人能够听到的最小声音。虽然小,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得清楚。罗啸成和史云扬早有此打算,同时点头。罗啸成踮起脚尖望了望,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张幌子,上面写着隆平客栈四个大字。幌子离得不远,说明客栈也离得不太远。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前去看看。”罗啸成大声道。 冉倾珞点点头,表示答应。顺手拉着史云扬的手便向前去挤。史云扬并未听到罗啸成说了什么,只是茫然的跟着他们俩在人群中穿行。不过一会儿也就明白了,估计是找到了住的地方。 那地方看着不过一两丈的距离,但是真正挤到那儿去了,却花了半柱香的时间。途中还引起了无数的谩骂,冉倾珞道了不知多少次歉。终于到了那隆平客栈的时候,三人一致觉得好劳累。 客栈之中倒是不挤,甚至是宽宽松松,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人群中挤的太久,腹腔之中一点空气都没有,此时脱离这环境,不免贪婪的呼吸几口。 客栈有两层,中间一架大楼梯通向二楼,再高的地方估计就是客房了。大厅之中有着许多正在把酒言欢的食客,不过却都不是人类。 刚刚喘了口气,一个浑身青绿的蟾蜍走了出来,冉倾珞吓了一跳,连忙跳到史云扬的身后。那蟾蜍身上穿着饰满铜钱的长衫,外面套个富贵小褂。手里抱着个金算盘。若不是长着一张蟾蜍的脸,这身打扮活像个账房管家。 那蟾蜍笑呵呵的走近,向三人鞠了个礼,道:“不好意思,区区相貌丑陋,吓到这位客官了。区区是这里的掌柜,请问三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冉倾珞探出个头,细声道:“啊?你不是妖怪啊?” 蟾蜍掌柜仍是笑道:“区区虽然是这幅模样,但也绝对不是妖怪,不过我的母亲是灵,父亲是妖,因此区区也便有些形似妖类。不过客观放心,区区这家店乃是龙脉谷中的良心店,绝对不会让客官们有不满意的地方。” 冉倾珞拍拍胸口站出来,道:“不好意思,是我冒昧。” “无妨无妨,三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倒也难怪,不然整个龙脉谷不认识区区的怕还是少数。” 史云扬拱手道:“我们是从东树大陆来这儿的木灵仙族,确实是初来贵地。掌柜莫怪。” 蟾蜍掌柜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忽然又拱手道:“瞧几位的相貌倒确实是木灵仙族,那便恭喜了,今年的五方大会那兵马司和城主可都是木灵仙族的族人,贵种族可谓是扬眉吐气,喜上眉梢。恭喜,恭喜。” 史云扬道:“好说好说。哦,忘了正事,请问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蟾蜍掌柜道:“三位来的正好,今日城中有大事,各家客栈都住得差不多了,现在店里刚好还剩下两间上房,若是住下,区区这就为客官安排。” 冉倾珞喃喃道:“只有两间房啊?” 史云扬道:“要不我和罗兄挤一晚上吧。倾珞睡一个房间。” 罗啸成瞪眼摆手拒绝,道:“不,我一个人懒散惯了,你们小两口住一间。我自个儿霸占一间。” 冉倾珞顿时脸红了,赧然的转到一边。史云扬淡笑,道:“那就如此吧,掌柜的,两间房我们要了。” 蟾蜍掌柜笑道:“好好好,区区这就为客官们安排。几位这边请。” 掌柜转身欲走,罗啸成忽的叫住他,问道:“掌柜的,你刚刚说今日城中有大事发生,究竟所谓何事?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去瞧个热闹。” 第五百四十七章,珍宝拍卖 第五百四十七章,珍宝拍卖 那蟾蜍第一次觉得有些吃惊,道:“三位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城中举行的拍卖会?那几位到此是?” “拍卖会?”罗啸成好像饶有兴趣的样子. 史云扬道:“我们来这里只是暂住,明日即将启程前往灵界幻宫。”史云扬曾经听苏灵儿说过,万灵王居住的属地名为灵界幻宫。那里位于中灵州的中心地带。此时既然说到,也就顺带一提。 蟾蜍掌柜摸摸金算盘,道:“原来几位还与幻宫有关系,那可真是贵客了。三位客官安心住下,一会儿区区泡两壶好茶给三位客官送去。” 罗啸成连连摆手道:“掌柜的心善,茶就免了,要是有酒,那倒还是不错。” “这位客官真是豪爽,小店中酒有的是,青竹酿,冷泉香,十月桂,东方既白,半昙雪莲,还有这...”蟾蜍掌柜一种种细数着,罗啸成听得心里生花。生怕继续听下去,自己都快飞上天了。口水都流了一半,于是连忙打住。 “掌柜的,哈哈,这个,东方既白就不错,不过其他酒听着也舒坦。这光听你说,心里痒痒,一会儿你讲你这里的酒每一样都弄一点送我房里去,放心绝对不会白吃白喝的。” 蟾蜍掌柜笑道:“原来客官是一位酒中豪客,幸会幸会,放心,一定保客观满意。”说罢,同罗啸成二人相对而大笑。 史云扬道:“掌柜的方才说什么拍卖,究竟是什么情况。” 蟾蜍掌柜拍拍脑袋,道:“这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今天乃是龙脉谷第一大富豪千叶家举行的奇珍异宝拍卖会,各方的人都集聚于此,为的就是能够寻到一件自己中意的珍宝。听说六界的奇珍异宝都能在这里找到,几位客官不妨也去碰个运气,若是手中有些余钱,也可以拍些自己喜欢的或者有价值的东西。” 罗啸成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这样,听起来还算不错。”抬头看了看史云扬和冉倾珞,道:“你们俩,去不?” 冉倾珞道:“去是肯定会去的,不过我们刚刚从龙脉出来,你之前损耗也不小。不如先各自回房休息片刻,等用过了早饭我们再出来。” 罗啸成笑道:“原来妹子是饿了,好好。掌柜小哥,麻烦准备几个小菜,然后上几坛子酒,今儿个大哥请客。”罗啸成拍拍胸脯,转身找个地方坐下。 史云扬道:“罗兄,这个不必,我来结就是。” 罗啸成摆摆手,道:“一直都没请你们喝顿酒,今儿个就算我头上,其实我现在才发现,其实跟你们走在一起,这钱可真是不缺,这光在且末古城之中,捞那万金王的一笔就已经够我喝好多年的了。只不过,好些时候都是有钱没处花。” 冉倾珞看了看史云扬,眼中有些惭愧,她的声音细若蚊蝇,道:“大哥,真是对不起。” 罗啸成忽的一愣,心知自己说过了话头,忽然陪笑道:“哪儿的话,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跟着你们走这一遭,我罗啸成都变成富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哈哈。” 其实罗啸成也没错,他们在一路的旅行中所带的盘缠的确不少,之前在且末古城,每个人都捞到不少,后来在长安城中,临行前史云扬也带出了不少的川资,他们身上倒是不缺钱,虽比不上韩仑的如意囊中那巨款,但总也有个几千上万两银子。不过就如罗啸成所说,有时间用钱的机会倒是少得很。 说话间,罗啸成已经岔开了话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即将上桌的美酒。不过冉倾珞和史云扬听得没什么味道。只是等着上上来的菜,心里还在猜测着那拍卖会到底是什么一种情况。 话不多时,饭菜便已呈了上来。在龙脉之中穿行了一天,无聊加疲累,正是饥肠辘辘之时,即便是几个小菜,三人动起筷来,也都吃的很香。不过这里的饭菜倒真还算不错,那蟾蜍看几人出手不凡,特别是罗啸成,一开口便舀了所有种类的酒。不论多少,光这些酒钱就已经是上百两银子。对待这种客人,精心的老板自然要留住作为回头客。于是对罗啸成特别照顾,一连送了两坛最贵的半昙雪莲。罗啸成更是大为欢喜。 饭后便是大家约定出去看看那拍卖会的时候,待看过了各自房间之后。三人锁了门,便出了门,蟾蜍老板给指了一条后门,几人从后门出去,一条细而窄的巷子,据说能够直接通向拍卖会的现场。 这地方倒真的是狭窄地过分,仅仅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冉倾珞还好,罗啸成和史云扬就只能像螃蟹一样横着移动。如此移动了大约五十余丈的距离,其中转了好几个弯。竟还真的到了那拍卖会的现场。 三人之所以想在这里去看看这拍卖会,一来确实是因为好奇,不过更多的却还是因为想熟悉熟悉这中灵州的人和事。毕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前往最中央的幻宫,见到万灵王,解决灵界的危机。拍卖会上或许能见识到一些平时见识不到的人事。若是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也还是不错。 抵达拍卖会场之后,三人出了小巷子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经过许久的挣扎,终于挤到了最前排,这才见到了那拍卖的会场。 那拍卖会场是一个约么五十丈宽的巨大凹形露天场地。在这碗状的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这平台之上正有歌舞表演,而周围全都坐满了人,约有好几千人。不过这数量和场外的人数简直是无法相比。 史云扬打听了一番,原来这里的拍卖会要到午时才开始,直到晚上才结束。现在差不多还是入场时间,所以中央的平台之上还是歌舞伶人的表演。 这样盛大的场景竟与多年以前的那场昆仑之巅的武比规模差不多。仅仅中灵州一个偏远小镇上的拍卖会都能有如此规模,那中灵州的中央更加繁华的地带,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冉倾珞见里面的人都有位置坐着,面前还都摆着一杯茶,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在最前排的一些人,面前的几案之上摆满了瓜果点心,时不时还有人斟茶倒水,日子过的十分自在。见此不禁纳了闷,放着这么多好的位置不坐,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站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么拥挤的地方。估计呆上半个时辰,骨头都要被压断了。 冉倾珞道:“云扬,我们也进去吧,这里太挤了,还很吵。” 史云扬笑道:“进去?”他顿了顿,说:“你想进去,那就进去吧。”冉倾珞一高兴,转身拉了拉罗啸成的袖子。罗啸成诧然道:“干嘛去?” 话未说完,两人已经绕着碗型场地周围的栏杆向一处入口挤去。罗啸成没办法,只得赶紧跟在两人身后。不多时,便已经挤到门口,三人刚想进去,却被两名士兵架抢拦住。 “请帖呢?递交请帖,这是规矩。”一名士兵横声横气的说道。史云扬奇怪的道:“请帖?” “千叶老爷举办奇珍异宝拍卖大会,这等盛事岂是什么人都来得?只有递交请帖的贵客才有资格入内参加拍卖。” 冉倾珞这才明白,之所以里面还剩下那么多空位置,其实就是因为里面都是一些有头有脸,就算没头没脸,但至少有钱的人。平常百姓只能跟着凑个热闹,毕竟这只是有钱人的游戏。她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那士兵忽然招手道:“没请帖也行,不过入场费二百两,交完就可入场。” 他说的倒是轻松平常,但是二百两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这竟然还只是一笔小小的入场费。 “二百两银子,你们简直就是强盗。” “对啊,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人开始为三人抱不平,七嘴八舌的说道,一时间弄得那士兵很不耐烦。他嚷嚷道:“没钱都给大爷滚,少在这里lang费本大爷的口水!老子没工夫和----”话未说完,忽然间史云扬拿出了二百两银子递到了那人面前,道:“这是入场费,给你。” 那士兵崴了崴头,傲慢的说道:“三个人,六百两,每人二百两。” 周围的人群立马又炸开了锅,六百两银子换个入场资格,简直就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这已经摆明了是压榨。 不过史云扬忽然又掏出了四百两银子,道:“七百两,给你,这下子我们总能进去了吧。烦劳为我们安排个好位置。” 那士兵一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顿时闪出了金光,双手接过之后,立即唤人前来,细细叮嘱要将三人送到贵宾区。见到其见钱眼开的模样,冉倾珞有些讨厌。当即便随着那来带路的人很快走在前面。在其身后,没能进来的都在数落着三人,又是一个被宰了的冤大头。 冉倾珞满不高兴的道:“七百两银子,说没就没了,你花钱可真行!”史云扬顺手拉住她,笑道:“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说。” “一下子出去了这么多银子,一点儿也不开心。” 史云扬笑道:“真的?可要是看到这个呢?还会不会开心?”说罢史云扬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冉倾珞看了竟真的喜笑颜开,乐不可支。 第五百四十八章,拍卖现场 第五百四十八章,拍卖现场(上) 史云扬从身后掏出了一千两银子的柜坊凭信,这样一来不仅那七百两的入场费拿回来了,还捎带了三百两.冉倾珞当然喜笑颜开。悄声问道:“你怎么拿回来的?” “以我的本事,从他身上掏点儿东西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这家伙一看就是坑人的,我这也算代替民众惩罚他。三百两,看看能不能当个成本。” 两人丝毫没为捞这一笔而感到心里不安,他们一直觉得,这充其量也就算是劫富济贫,虽然他们不贫,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差不离。罗啸成倒也听见了两人的嘀咕,除了暗自偷笑之外,不时的咳嗽一两声,示意他们声音该小点了,免得被人发现。 冉倾珞心情大好,那带着他们三人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将三人请到了贵宾区。三人倒也理所当然的坐下,一边欣赏着歌舞表演,一边品尝着面前陈列的珍馐。 拍卖席位的前十排都是贵宾区,放眼望去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锦衣华缎,谈笑间,儒雅不失风度。哪怕是像蟾蜍掌柜那样的奇形怪状的族类,也是收放得度,言谈举止之间丝毫没有过分之举,发乎情止乎礼,看似熟稔,实则生疏。 歌舞表演精彩倒是精彩,不过看了一会儿也便觉得无聊。日头升起,阳光温暖,时候正在向午时靠近,不过远远未到。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迅速的笼了一层睡意,冉倾珞便靠在史云扬怀里小憩。罗啸成一双大脚搁到桌子上,身子仰在长椅上。一手端着美酒,一手剥着葡萄,慢慢地几乎要睡着了。只有史云扬还在那儿静静等着,时不时看看天空中的云层,似乎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慢,也许他只觉得这样安静的日子还是过得太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卖席位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罗啸成迷迷糊糊间吓了一跳,顿时也跟着鼓掌,完事儿还不忘问一句,“什么情况?打架了?” 冉倾珞早他一步醒了,笑着正准备说,忽然又听见一阵掌声响起。罗啸成又茫然的跟着鼓掌,三人向随即舞台之上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歌舞已经撤去,现在舞台上已经多了一个身穿大红长袍,裸露上肩的长发女郎。 “长得真漂亮哎。”罗啸成瞪了瞪眼睛,赞叹道。 冉倾珞撇撇嘴,问史云扬,“你觉得呢?” 史云扬看那女郎一眼,点点头,道:“衣服不错,你穿上更好看。” 冉倾珞噘着的嘴不自主的露出一点笑意。女人,骨子里还是愿意听这样的话,不管是不是真话,至少听到这样的话能给自已信心和勇气,能让自己坚守爱。更何况明白这话是真话的时候,坚守的就是幸福。 “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在座的贵宾们,场外的观众们,今天是龙脉谷名门望族千叶家族举行的大型珍宝拍卖会。这次拍卖会能够有这么多的嘉宾莅临,实在是我们千叶家族的荣幸,在此,我仅代表千叶家族的家主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感谢。” 红袍女郎在中央平台上走了一圈,向台下所有的观众嘉宾躬身致了礼。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加上刻意的修饰,更是让人觉得十分舒心。伴随着一阵阵掌声和称赞,这名热火的红袍女郎的形象也在急速拔高。 不过只有罗啸成和史云扬注意到了一点,这个女郎身上的功力非同一般,她声音十分柔弱,但是说话滴水不漏,而且能够让在场的每个角落听得一清二楚,这若是离开了雄厚的灵力,几乎无法办到。这名女子少说也是玄境的高手。 仅仅是一个拍卖会的主持就已经是这种实力,这个千叶家族也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敬畏。不过听她所说,这个千叶家族似乎还并非那种为富不仁的家族。在这个龙脉谷好像还挺得当地人的拥护。 当地有着这样一家有家有底的名门望族,对乡里街坊都有帮扶,实在是当地的一件幸事。 正想象间,那红袍女郎又再次发言,“众所周知,千叶家族的家主千叶盛光老爷一声爱好奇珍异宝,一生所得,价值连城,且每一件藏品都有其背后独特的心酸故事。今次恰逢千叶盛光老爷古稀大寿,千叶老爷决定从一生所藏的藏品之中精挑细选一百件举行此次拍卖会。一来是为了贺寿诞之喜,二来也是为了广播千叶家在灵界的名气。这一百件藏品之中全都是稀世珍宝,有千年灵药,有稀世法宝,当然在这拍卖会的最后,还会有大家意想不到的好东西,众位贵宾可要准备好手中的钱帛,伺机出手哦。” 红印女郎很会煽动情绪,她半真半假的说了一边这次拍卖会的由来,一时间让人心中很是信服。千叶家族的声望本就盛大,更何况这是千叶家主亲自拿出的收藏品,件件都是稀罕物事。更是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兴趣,至于为什么今年就一定要举行个拍卖会,以前都不举行,又比如既然是贺寿,这样盛大的拍卖会所得究竟有什么用处,是千叶家族收归囊中,还是会抽出一部分回馈民众,做些慈善事业。这些问题都无人去想。在座的恐怕现在都在想同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钱袋里的钱还够不够。 红发女郎轻声一笑,道:“看各位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我们便正式开始我们今天的拍卖会。首先,根据千叶老爷的吩咐,千叶家族之所以能够在龙脉谷立稳脚跟,离不开乡里乡亲的帮助,离不开龙脉谷所有住户的支持,因此这第一件藏品,仅限于场外的观众竞拍。” 说话间,便已经有一个侍女端上来一个大盒子,那红袍女郎轻轻揭开盒子的盖儿,露出了里面的一只老山参。 “各位,这支是九嶷山山腹深处的一支千年古泉雪参,这支雪参若是生者服食。可倍增体内灵气,寿命成双。若是将死之人吃了,顿时大病痊愈,并且延寿多年。这可是千年难寻的至宝,本已经是无价之物,但是千叶家主十分大度,这支雪参的起拍价仅仅只是三百两银子。” 场内场外顿时一片哗然,在场的所有富豪家里绝对不缺这样一支雪参,这样的东西虽然珍贵,但是若是摆在这席面上,在场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价,从而第一样东西就会流拍。红发女郎十分聪明,她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把这第一轮的资格推给了场外的观众,这样一来,既能保持首轮成功引起一拨小**,从而调动气氛,又能江千叶家的名声传的更远。实在是一举两得。 尽管这些富豪的家里都不缺这个东西,可是这个东西的价值绝对不止三百两,三百两,这就相当于白送。里面的富豪们都是一阵嗟叹。三百两对于外面的民众来说也许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但是也要分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对于富豪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普通灵界老百姓来说,就已经是天上之物,而这种东西竟然只要三百两,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一时间,场外叫好声一片,无人不感念千叶家主的圣恩,随着红袍女郎的一声令下,场外的拍卖正式开始。拍卖的起拍价是三百两银子,每次的叫价只是一两银子,可即便是这样,这件雪参的价钱竟然在短时间里硬生生上涨了一倍、价格持续走高,场外已是一片喧嚣狂乱的声音,只有场内的贵宾们还是稍稍平静。最终,这一只千年古泉雪参终于以九百两的价格拍卖出去。 场外的许些人都觉得甚是遗憾,可是场内的人知道,这拍卖所得的人已经是大赚了一笔,这千年雪参若是转手卖出去,少说也值个一两千两银子。这看似花的挺多。其实那就是净赚。 第一件宝物的拍卖如期完成,场面火爆,如火如荼,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恐怕还要以为这个城市发生了暴乱。 “大家请稍安勿躁,刚才拍掉了第一件藏品,这要恭喜宝贝的得主,这样的盛会当然要继续下去,接下来,我们就将揭晓第二件藏品。” 红袍女郎再次掀开红布,这一回,露出了朱砂泥中一颗闪着七彩光芒的硕大宝珠,在其中几乎还能看见有一条小小的游龙。 “这样东西是千叶老爷偶然所得,这颗宝珠名唤七彩游龙琉璃珠。名副其实,这颗宝珠身放七彩光芒,宝珠之内游龙浮动可见,放于宅中,有游龙保佑。必定家和事顺,而且吉利呈祥。这颗宝珠起价一千两,每次叫价一百两。” “一千多两,就买这样一个珠子,又没什么用,不能吃又不能用,放着怕偷,抱着怕碎。买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我看就挺有意思,这东西里面有龙,说不一定还真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 拍卖席位上的贵宾都开始讨论买这个东西值还是不值,不过商量还未一会儿,忽听得躁乱的人群中喊出一个声音,“我出两千两,这东西我要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拍卖现场(中) 第五百四十九章,拍卖现场(中) 众人闻言,顿时齐齐转头.这人真可谓是财大气粗,一出手便将这价钱翻了一倍,这样的架势,显然是不论你出多少我都会跟的架势,顿时就让人没有再加价的冲动。 “这人是谁啊?出手可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玩意儿是个稀罕物事,不过三千两银子买这个东西就已经亏了,六千两,我看这钱事多的没处花了。” 众人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似乎六千两买这么个东西,即便不再加价,这也是亏定了。史云扬顺着刚才那叫价的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头上扎着蓝色纶巾的青年男子正襟危坐,只见他眉眼并不清秀,但是一双眼睛却有如刀剑,炯炯有神。他坐在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前来拍卖的嘉宾,而是一个在人群中寻找仇家的杀手。 史云扬觉得此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逼人的戾气,不觉得对此人多看了几眼。 三声之后,锤响敲定,那颗琉璃珠也便归了那名身穿蓝色剑袍,头戴蓝色纶巾的男子。 一物落入人手,下一轮的拍卖又继续下去。下一轮的拍卖物是一颗上等的龙骨丹,那龙骨丹之上纹着一圈细细密密的金色花纹,看样子比韩仑练出的那三枚丹药成色还要好上不少。 这枚丹药底价一千两,这一次竞拍倒是十分激烈。龙骨丹的效用经那女郎一介绍,众人已经初步了解。而且在场不乏一些术士或者五行师,对于龙骨丹的效用自是十分清楚,丹药的成色如何,他们心里也明白。因此这一枚丹药的底价虽然只是一千两,但是一番哄抬之后,竟也涨到了四千多两的高价。 一个手执老翁杖的白发老人拍下了这枚丹药,看样子还是满心欢喜。毕竟这丹药成色不错,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接下来的许多拍卖品都是让人眼花缭乱,什么灵丹妙药,兵器法宝,一连好几十件,简直应接不暇。拍卖场中引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拍卖品其中的一件,也是拍卖了五六十件东西之中唯一的活物,竟是人界南海的一名鲛人女子。 她下身是鱼,上身是人。浑身覆满朱色的鳞片。身姿曼妙,身形被装在一个水晶笼子里,游动的时候,更是性感十足。几乎勾走了全场观众的魂。这名鲛人女子竞拍出一万六千两的天价,差不过是整个拍卖会场中最贵的拍卖品。 那鲛人女子眼中闪烁着惊惧,哀求,还有孤独,冉倾珞看得出来,她是向往着自由。冉倾珞见状都有些不忍,曾经叫了两次价钱,想要将她买下来,放她自由,可是眼看着价钱越来越高,自己也就有心无力了。 藏品虽多,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都没什么作用,因此也便一直没出手。罗啸成倒是明白了一件事,这里的东西是可以白吃的,酒也是可以白喝的。因此从一坐下来开始,他便没停过吃喝,幸亏这里的侍女脾气好,一连给罗啸成送了十多次酒,竟然还未发火。 直到不知道多少件藏品之后,倒是出了一样稀罕物事,东树树叶。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枚树叶,却是无坚不催之物。毕竟东树每隔数千年才会有一次落叶,而且树叶落地即化,变为乌有。能够保存下来的数量微乎其微。 这一枚东树树叶起价只是二百两,但是仍然拍出了六百两的价钱。仅仅是一枚树叶,就值这个价钱,实在是有些让人惊叹。场外的观众怕是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时辰,史云扬三人一直也未出手,其间有一只金风玉露钗倒是引起了史云扬的兴趣,那只金钗周围本就具有灵性,其上一直选绕着一只小小的灵力飞凤。可惜刚一出价便是四百两,冉倾珞坚决制止史云扬继续叫价。史云扬也就只能看着那只金钗便落入他人手中。 一直到给罗啸成送酒的侍女都有些怠慢了,终于有一件东西落入了史云扬的法眼。 那是一卷高级身法,名为雪上轻鸿。是要比分身化灵术更上一层的高级身法。这卷雪上轻鸿能够让人的身形轻若无物,绝壁行走,水上漫步。即使速度放慢也绝对不会掉下去。这区别于空境强者动用空间之力,这身法能够让人的速度收放自如,如同鬼魅。 这样的身法一直都是史云扬想要的。当然,这身法的价格也不便宜,一千两银子起价,红袍女郎刚刚喊了开始,顿时便是一番哄抬。 “一千两百两!” “一千四百两!” 顿时又有人喊了,“一千八百两!” “三千两!” 之前那纶巾男子再次发话,还是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这样一下子便涨到了近一倍的价格,这让竞拍的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计量。等到他们盘算要不要再继续叫价的时候,也许一锤定音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四千两。”史云扬轻轻的跟了一句,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投了过来。那纶巾男子缓缓转过头,冷冷瞟了一眼,于史云扬四目相对片刻,又缓缓转过头去。 “六千两。”那男子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七千两。”史云扬也继续跟价,这东西的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价。即便是倾尽自己的所有,也要尽量将这身法收入囊中。 “八千两!”纶巾男子仍然继续加价,而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停止了加码。他们已经无心再跟,反正看这架势,他是肯定不会有半点让步的。这场加码大战便落在了那纶巾男子和史云扬的身上。 已经八千两了,史云扬已经有些犹豫,再这么加下去,自己这点家底儿不一会儿怕就要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史云扬的身上,就是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加价。可是史云扬却已经无动于衷,似乎是要放弃。然而就在最后敲定的一锤落下之际,史云扬牙喊出了九千两的高价。 “一万两。”纶巾男子语气轻和的说道。似乎一万两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零头,他根本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可那是整整一万两啊,场外的观众一个个呆若木鸡,或许很多的平民百姓根本没机会见识到这样的东西,一万两对于他们来说,怕也只是一个想象中的数字。即便是场中的富商,对于这样一掷万金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心中也是暗自忖度,或许心中已在才想着,这难道又是哪家的阔少? 一万两,史云扬终于没能再加价,他身上的钱虽然够,但是若是身上这钱全都花在这里,怕是连那隆平客栈蟾蜍掌柜那儿的房钱都还不上。虽说他们其实买不了什么东西,不过一旦到了用钱的时候,怕是就会显得拘谨。 以前韩仑在的时候,韩仑几乎就是大家的钱袋子,他那如意囊中的钱财几乎无数,究竟有多少,还真是个谜。一路走来,几乎都是吃他的用他的,大家也从未见过外,可现在钱袋子没了,每个人都要开始习惯计划着过日子的生活方式。 史云扬咬咬牙,道:“算你狠!”眼看着这样一卷身法落入别人手中,史云扬心中总有些遗憾。不过想想,自己已经将这价格抬翻了四五倍不止,一万两银子买这卷心法,即便是买了,也要亏得他吐血。 大概此时只有那红袍女郎最高兴,这一卷身法卖出了如此高价,这怕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期了。红袍女郎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她郑重宣布,这一卷身法正是归那纶巾男子所有。她的话音之中带着强烈的鼓动性,因此话音刚落,全场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气氛空前的热烈,那红袍女郎趁机调了调嗓子。又道:“接下来要拍卖的这样东西有些特别了,这样东西来自人界,是一首已经失传多年的琴谱,名为广陵散。广陵散曾经冠绝天下,只要是擅弹七弦琴的雅士,广陵散都是圭臬之作。不过广陵散在人界已经失传,最终的蓝本都已不复存在。而我手中,正是广陵散唯一的孤本,怕也是天下最后的一本。如此珍贵的一样琴谱,大家可要珍惜了。” “广陵散!竟然是东晋嵇康的广陵散。”冉倾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叫了价格。不一会儿,有两三个人叫价,可是都被冉倾珞一一给压了下去。之后也就没有人再继续叫价。这样东西对于这些富豪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了不起就是当个收藏,逢人可以显摆显摆。不过现在这场拍卖会中,好东西还多的是,他们也不大愿意将钱花在这样冷门又没用的东西上面。因此冉倾珞得以捡个漏,以仅仅五百两的价钱便将这广陵散收归囊中。 冉倾珞顿时心满意足,对于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卷古曲,更是一卷**。她本身所长便是从琴谱之中找到攻击的招式,从而能够将音符转化为攻势,这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拍卖会还在继续,之后的商品已经越来越珍贵,可是人人都在等着,那最后压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五百五十章,拍卖现场(下) 第五百五十章,拍卖现场(下) 拍卖会进行到后面的时候,起拍的价格明显已经变高.三人都有些望尘莫及,不过倒也真没遇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拍卖会期间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不多时前有一个名叫太一轮的法宝,似乎能够隔空传物,而且内藏乾坤,中有一处自成空间,倒是一件仙家灵宝。当时便拍出了六万两的天价。 渐渐的,日薄西山午已昏,天空中不在是一片湛蓝,柔和的光线布满整个苍穹,加之云朵的点缀,不胜娇羞的橘红夕阳开始慢慢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探出,一时间整个大地都染上这光芒,变得微微橘红。 在这个过程中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罗啸成收获了一卷武学,名为冥河斩。是一卷专门的斧法,在场之人中习斧的人士似乎并不许多,因此,罗啸成几乎以不到八百两的底价将这卷**收于囊中。一时间喜笑颜开。而周围的侍女见罗啸成终于开口叫价,而且成功拍得了一件藏品,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由之前的消极懈怠变得殷勤起来。罗啸成也不客气,一开口便痛饮整整一壶,都不带不用杯的。 夜幕缓缓落下,天地已经变换了角色,白天的时候,光芒遍洒大地照亮大地的每一个罅隙。但是现在天空已是漆黑一片,地面上千灯万火,拍卖场中更是亮如白昼。白天是天照地,可现在却是不夜天。 到了这个时候,拍卖会也就慢慢接近了尾声。经过半天的拍卖,好些人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藏品只有一百件,但是大多数拍卖品都是珍稀之物,因此竞拍叫价的时候比较多。一件藏品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一百件临近末尾,几乎所有的贵宾都已经累了。 不过累归累,场面从一开始到现在几乎就没有冷却过。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疯狂,来这儿的人不仅仅是为了想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想长长见识。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疑问,那压轴的第一百件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时间也在向这个谜底揭开的时候慢慢靠近。史云扬也一直选择了沉默,没在叫价。出人意料的是那纶巾男子也没有再叫价,自从他得了那雪上轻鸿的身法之后,似乎一下子变得收敛了许多。似乎隐形了一般。不过史云扬觉得他更像是一只蛰伏待机的豹子,只准备在最后的一刻跳出来狂咬一阵。史云扬看着那纶巾男子,他一直正襟危坐着,似乎这半天时间,他连动也未动一下,看他这幅坚定额模样,罗啸成似乎更加确定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第九十九件拍卖品形状十分巨大,这是一头异兽的骸骨。这种异兽名为狰,山海经中曾经有记载过这种异兽。 “章峨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传说这是上古蛮荒时期的神兽,是烛九阴的鼻息经千年日月精气笼罩所化,奔跑速度极快,这种神兽的骸骨竟能被灵族所获,实在是机缘巧合,否则绝无可能。神兽的骨架与一般野兽的骨架大为不同,尽管这只狰死了,但是骨架之上仍然残留了一只神兽应该有的力量,若是能够将之提炼,相信会是一道十分让人眼红的力量。 当然物超所值的东西价钱也不会低,更何况是在这价格完全处于浮动状态的拍卖会场。这具蛮荒神兽的骸骨顿时成为了极端的抢手货,似乎是因为到了最后的两件东西,全场几乎已经沸腾开了。叫价的声音乱作一团。为了这一件东西,全场大有大打出手的感觉。 就在那红袍女郎几乎已经掌控不住局面的时候,忽然有人再次报上了一个天价。故技重施,就在众人盘算继续跟价究竟会不会亏的时候,最后的定音锤已经敲定。 随着那一锤落下,所有的人也都知道,整场拍卖会最后的一样东西,也是压轴的东西便要登场了。为此,之前那番激烈的争辩,到了此时竟然全部飞快的停下变得鸦雀无声。 不会是站了一下午有些疲累,还是因为方才爆炸性的场面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红袍女郎重新上台的时候似乎有些颤巍。即便如此,她眼睛里还是堆满了笑意,让人老远都觉得入骨的舒心。 “从午时到现在几乎已经过去整整五个时辰的时间了,让我非常高兴的是,到现在为止,场中都没有一位嘉宾离场,这怕当要是千叶家族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了。五个时辰中,拍出了九十九件藏品,便说明有九十九名幸运者得到了自己梦寐的东西。当然,这个数量可能比九十九还要少。因为有的幸运者得到了不止一件东西。那么拍卖会进行到这里,就快接近尾声了,首先,让我们恭喜这几十位幸运的嘉宾,也谢谢大家的支持。”红袍女郎极有礼貌的对所有人说了这样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场上一番雷鸣般的掌声。 良久之后,掌声渐渐变稀,红袍女郎这才道:“大家稍事安静,这其次呢,拍卖会进行到这一步,也就说明了最后一件压轴的藏品即将登场,它是什么呢?”红袍女郎卖个关子的时候,一名侍女抱着一个小小的玉石盒子慢慢的走了上来,她走路极是仔细,似乎因为手里端了一个盒子,便因为这件事而变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手中的那个玉石盒子明显都已经价值不菲,但是拿出来拍卖的绝对不可能是这么一个空盒子,东西一定在那盒子里,不过,能够用这样名贵的盒子作为陪衬,看样子这盒子里的东西也一定价值不菲。 红袍女郎的手慢慢伸向那盒子,众人的眼睛似乎就已经长到了她的手上,随着红袍女郎渐渐地打开盒子,所有嘉宾和观众的眼中都充满着期待,就像是最后一刻即将月初埋伏的野兽,那盒子里装的便是他们渴望已久的猎物。 史云扬也在期待着,希望能够一睹这神秘之物的尊容。不过等到那玉盒子完全被打开,红袍女郎从中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 看样子似乎是一件玉佩之类的东西,不过却是黑色的,并不美观也不讲究,似乎就是薄薄一个石片,毫无稀奇可言。而且这姑且叫做玉佩的东西浑身竟一点光泽都没有,似乎完全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什么呀这是,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值得等上五个时辰这么久吗?” “可不是嘛,弄不好就是这女人弄出来的诡计,想拖延时间罢了,这玩意儿能值什么钱。” “我看啊,这东西既然能够放在最后,必定有它自己的独特之处,说不定真有什么奇特的功效。” 听着周围的嘉宾一言一语的说话,史云扬三人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块石头。他们显然同其他人的观点不太一致,特别是史云扬,因为他从这小小的石片之上发现了一样东西----魔气。 可是史云扬并未出口对两人讲,其实也不等他讲,那红袍女郎就已经开始介绍了。 “如今的形式大家想必也了解,劫焰平原与魔界毗邻,而现在那里正是一片兵戈相交之地,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战争的惨状,怕是在场的诸位都难以料想万一。自古以来,爆发战争,苦的都是老百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魔族之师的践踏,他们的性命永远难保。若是想起,大家不知是不是能够稍微理解战争的痛处。”红袍女郎娓娓说了这么一段话,入情入理,却似乎不太合乎时宜。 “这些和这件东西有什么关系?”有人率先问了。 红袍女郎道:“中灵州与劫焰平原之间隔得最近,若是劫焰平原失利,魔族便会趁机攻进中灵州。到时候战争可就不是高高挂起的事了,而是挂在眼前的事。战争如此可怕,我们又能指望谁来相救呢?诸位,等天救还不如自救。而我面前的这枚小小的护身符,便能帮你实现自救。” 所有的目光又重新集聚刀那块小小的石片之上去,准确的说,应该是护身符。可是这么多双眼睛,却还是同样无法看出个究竟。 “这只小小的护身符名叫拒魔璋,是上古时期很难得的一样神物的碎片,这道护身符就如同其名一样,能够抗拒魔族。一般的魔族难以靠近五步之内。而且这护身符对魔气有压制和净化作用。也就是说,你若是佩上这件护身符走进魔族的大军之中。除了实力特别强大的魔,一般的魔根本难以近身,因此也便能够就自己一命。如此救命的好东西,作为今天最后的压轴我觉得是相当合适。毕竟生命是一切的一切。是所有的基础。” 她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震动,心中尤其震动的就是冉倾珞。上次在鬼界的时候,史云扬私自动用了神农之力,因此体内的魔气很容易反噬。当她听到这个东西能够抑制魔气,这已经让冉倾珞坚定了一个决心。 这个东西她一定要弄到手。 第五百五十一章,最后竞争 第五百五十一章,最后竞争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这拒魔璋竟然完全没有设定起拍价.在场任意出价,叫道高者,最终花落他家。 不过着红袍女郎应该是聪明至极的。拍卖的一方,也便是千叶一家,是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的。虽然美其名曰是给千叶老爷子祝寿,不过既然是拍卖会,那就绝对要卖出一个比市面上高上几倍的价格。甚至几十倍。 在场的嘉宾几乎没有一个不想要这护身符。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或者说战乱即将到来的年代,这道护身符就相当于是给自己增添了一道防护,一道保险。事关自己性命,没有谁会马虎大意。在场有不少嘉宾留着自己自己的实力,就等这一刻。当然,这东西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一千两!”在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轰动却没人叫价的时间之后,终于还是有性急的首先报出了自己的价格。不过刚一出口,便遭到一阵强烈的讥笑。这等天灵地宝,有缘之人得知,平生可遇而不可求,怎么可能区区一千两就能给打发了。 “三千两!”终于有人跟了一个价格,不过这个涨幅可就大的出奇,一下子是原价的三倍。饶是这样大幅度的报价,整个拍卖会场之中几乎没有发出一点惊叹的声音。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 叫价的氛围终于开始变得浓烈,整个拍卖会场之中再次处于一种极端狂热的状态。有的嘉宾连自己的报价还未说出口,立时便被其他人的报价给压了下去。声音此起彼伏。场面几乎又快到失控的状态。在这时候,史云扬一直都在观察着那名红袍女郎,只见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一丝沉郁,似乎是对在场所有的报价都不太满意。 “三万两!”终于有人叫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可是红袍女郎的脸上仍然未展笑颜。史云扬猜测,这三万两怕也远远低于她的预期价值。 不过价格到了三万两的时候,竞拍的人终于要少了很多。差不多从全场竞拍减少到一半。这价格再往上升确实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不过真真富裕的人根本不差这区区几万两银子,因此叫价也在持续地上升,只不过此时的报价显得比之前冷静许多。 冉倾珞也叫过几次价,甚至价格到一万六千两的时候,她还跟了一次,因为她身上总共就这么些钱。虽说已经不少,但是对于这持续上涨的价格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当价格突破五万两的时候,她眼中一阵黯然,五万两,他们三个身上的银子加起来怕也没有这么多。 “娘的,罗某人之前还说我是个富人,现在我忽然发现我就是一穷人。”罗啸成以手掩面,无奈的说道。冉倾珞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心里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这个东西他一定要弄到手,也许为了这个,她会无所不用其极。 “十万两!”场中价格涨到七万两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个柔弱但是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一愣,循着声音看去,经又是之前的那名纶巾男子。 十万两的价格一出口,史云扬看到红袍女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那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这个价格终于抵达了她心里的底价。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另一个声音又忽然响起。 “十万零一两!”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报价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约么二十来岁,头上绑着一个红头巾,穿着灰色小褂,紧身的衣裤勾勒出他消瘦的身材。只见他抄手歪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把赤红的小剑。双脚搭在桌子上,眼神散漫而不专心,似乎到这里来只是看个热闹。 纶巾男子瞟了他一眼,又冷静的转过眼神。“十万零一千两!” 话一出口,场内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不过那懒散男子却地虎并不意外,口中高声喊道: “十万一千零一两!” 这家伙每次的增幅只是一两银子,不管那纶巾男子喊得多高,他只是往上加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却真的十分要命,在众人眼中,这家伙已经成了来搅局的。不过在场的已经鲜有人再跟着叫价,这场价格战终于又落到那纶巾男子和这泼皮无奈的身上。 “十万八千两!” “十万八千零一两!” “......” 众人见状,也是哑口无言,价格此时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跟得起了,接近二十万两银子,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场中的报价只剩这两个声音。众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他们两个的看客。 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报价之争,罗啸成笑道:“我开始喜欢这傻小子了,他这分明是逼着人家抬价嘛。真够狠的,说不定这是俩仇家。” 冉倾珞道:“看着两个人的样子,似乎都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人,他们一下子报出了这般高额的价格,难不成他们是什么富可敌国的人不成,可看他们的衣着十分朴素,也不像是这类人吧。” 罗啸成晃晃手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就像酒量一样,酒量真正好的人,你是看不出他的酒量的,因为当你想要见识到的时候,那就已经醉了,而他可能还不到一半。有钱人也是一样,等他爆出你觉得是天价的价格时,说不定他手头余钱还多的是。” 史云扬点头道:“这话在理。” 那纶巾男子一直十分沉着,可是后来眼神也是不住的飘向那懒散男子的身上,眼中带着的已是愤怒,不过在这种公平竞争的场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住气。那懒散男子倒是悠闲得很,似乎并未想到若是自己冷不丁加上了一个价格,这纶巾男子突然不要了,这十多万两可就真的要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去了。他似乎对自己的叫价都很有把握,似乎看出了那纶巾男子的志在必得,这件事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二十万两!” 纶巾男子报出了这个价格,众人一阵唏嘘,这个价格已经是整场拍卖会中不可撼动的天价,场外的观众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二十万两,这是怕他们几辈子也攒不起来的巨款。 终于那懒散男子没有再继续跟价,他转过头,看了一下那纶巾男子,裂开嘴笑笑,伸出一个拳头,忽然间弹出了大拇指,意思是“你厉害,我认输。” 纶巾男子极有礼貌地微微颔首,眼神冰冷如刀。那懒散男子却也并不在意,只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个懒腰,便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慢慢的向场后的出口而去。只听他口里打着呼哨,唱着小曲,似乎并没有为这拒魔璋未落己怀而感到落寞。 “月牙儿东升星辰暗呐,骑小驴儿上南山呐,看那天下不平的事,插上手来管一管呐,嘿嘿格朗...” 小曲儿唱的词儿似乎是人界南方的江南小调,不过却似乎又有很大的差别。毕竟他是灵而不是人。不过从他的歌声里,史云扬似乎听到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百里十三。一个好管闲事的没事人。 歌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变得听不见。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转回到中央的拍卖平台上。红袍女郎已经站在中央。以一种优雅的声音说道: “感谢今日前来参加拍卖的各位,小女子仅代表千叶家族谢谢大家,今天的拍卖会到这里也算圆满完成,接下来请拍到东西的宾客到后台换取自己拍到的东西。其余各位可自行退场。” “这就算完了?”罗啸成傻傻的说道。 冉倾珞笑道:“不然你还要怎么样?” 罗啸成道:“这...也好也好,走走走,换了东西好出去吃东西。” 冉倾珞看了看他脚边上一堆果壳果皮,噘嘴一笑,什么也没说。罗啸成嘿嘿一笑,道:“我是怕咱妹子饿了,我罗某人多长时间都饿过,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后台,仅仅只有八十几个人在这其中,史云扬环看一眼,却似乎并没有见到那名纶巾男子。等到冉倾珞和罗啸成前去换自己的东西时,一问才知,那纶巾男子似乎是第一个交换的,现在早已经离开。 史云扬心想,这家伙速度还真快,似乎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那种沉稳的样子。不过拿到自己心仪的东西,心情激动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拍卖会就算这么完了。出了拍卖场的时候,大街上再也没有之前那样拥堵,几人回到隆平客栈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隆平客栈离拍卖会场如此之近,几乎眨眼的功夫便到。 蟾蜍老板还开着门,一进门正迎面对上,三人打个拱,蟾蜍掌柜也笑着回礼道:“区区已等候多时,三位收获如何?” 罗啸成笑道:“小有所获,小有所获。” 蟾蜍掌柜作惊叹状,道:“恭喜恭喜,区区这就为三位送上几坛上好的东方既白,喜事理当庆祝庆祝。” 罗啸成挑了挑眉毛,喜道:“甚好甚好。” “三位请坐,区区这就上酒。”三人同声道好,转身正要轴向桌角边,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锣声。 “不好了!千叶老爷死了!千叶老爷死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杀人凶手 第五百五十二章,杀人凶手 三人还未挨着坐凳坐下,便听到这惊人的一声喊叫,随着这一阵喊声传来,客栈里外都开始变得燥动起来。此时本来是拍卖会刚刚结束的时候,许多居住在客栈的旅客都已经回房准备安睡,不过这么一闹,客战之中所有的灯火都齐刷刷亮成一片,随即便是开门声,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刚刚不是都还在举行拍卖会吗?怎么会死了?”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史云扬心中如此想道。不过这种疑问怕是人人都心中都有。蟾蜍掌柜取出两坛东方既白放到桌上,不过这下子众人的心思都没在喝酒上,都齐刷刷的涌向门口。一时间隆平客栈的宽大门口又已经是水泄不通。 罗啸成三人好不容易挤出门去,发现万家灯火已经亮起,街道上几乎又是密密麻麻的人。 看来这个千叶老爷真还不是一般人,要么就是大奸大恶,要么就是大善大爱。不过从此间人的语气中能够听出,这位千叶老爷显然属于后者。 冉倾珞拉了拉史云扬的衣袖,道:“我们现在去哪?” 史云扬想想道:“我觉得此时定有蹊跷。今晚是千叶家族隆重举办拍卖会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千叶老爷出事了,这岂不太过巧合。而且,就算千叶老爷死了,有必要这么全城嚷嚷吗?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 罗啸成道:“没错没错,这一次拍卖大会聚集了五块大陆中各处的灵,鱼龙混杂,我觉得千叶老爷子绝不是自然死亡,怕是哪个贪财的家伙贪图他家的财宝,冒死进去偷盗,这才杀了他。” 史云扬摇摇头,“千叶家族的府上肯定戒备森严,若如你所说。这个人是前去偷盗的,那拿到东西即是,又有什么必要杀人。” 冉倾珞想了想,道:“难道是仇杀?不过这位千叶老爷似乎很得当地百姓的心,按理说这样一个善人应该不至于招来这样的死敌吧。” 史云扬道:“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瞎猜了,反正闲来无事,不妨赶去瞧瞧。” 众人一致同意,于是三人手中微微涌起一股暗劲,将两边的人群稍微分开,随即从中穿行而过。这速度虽慢,但在这人流涌动的地方已经算是很快的速度了。时间倒也过了不久,一行人循着人多的地方找去,可是转过街边一个拐角处,忽然转过来一群身穿金丝软甲的卫兵。 就像是一道冲入人群之中的鲸鲨,两边的人群飞快的向两边分开,片刻间竟已到史云扬的面前。冉倾珞已经,一个移灵术飞快的将三人带向路边。避过了这队士兵的冲撞。 不过三人的身形刚刚闪到一边,这队士兵忽然间便停下来,手中长枪齐齐对向史云扬三人。 “他们三个,带回去!”当头那带着黄金胸甲的卫队长大喝一声,立时便有三个卫兵靠上前来,将三人双手反剪于身后。 “不知我们所犯何罪,凭什么私自扣押?”史云扬厉声问道。 那卫队长转身跨步走来,道:“千叶老爷被暗杀,龙脉谷所有的出入口已经封闭,现在所有的习武之人都不能逃脱干系,你们也是一样。”他忽的转身,高声说道:“刚刚跑过去大喊,让大家知道消息的家伙也是作乱分子。大家若是有什么发现,请立刻告诉我。另外,请所有习武之人立马到典刑府去,在真相未明之前,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罗啸成骂道:“好个不明事理的糊涂虫,老子没见过你这样办案子的,刚刚那人跑了你不去追,现在倒要来追查全城会武的人。真是颠倒是非,本末倒置,蠢如猪狗。” 那卫队长怒道:“老子办案自有老子的方式,你倒管的宽,看你一脸胡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你弄回去,定严加拷问。” 罗啸成蔑笑道:“那你大可试试。” 史云扬见两人大有剑拔弩张之势,生怕罗啸成一时忍不住,大打出手,这个杀人的罪名怕是很轻易的就要扣在他们的头上了。 “罗兄,稍安勿躁,我们跟他们走一趟便是,反正我们也准备前去不是?这样还能快些。”史云扬安慰道。罗啸成满肚子火气,几欲发作,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什么也不说,转头便走,身后的士兵赶紧押着他走,史云扬两人也抬脚跟上。 不久,三人见路上明显不止他们一处受气的,从另外几个方向又有许多人被押往此地,一直向前走,整条街上的押送队伍竟然排成了一条长龙队。 典刑府,这在灵界是一处官方的地界,地位相当于人界的衙门。专门保障一方治安。屋舍俨然,高墙黑砖,墙头之上还专门有尖利的剑刃倒插,以防止外面的人翻墙而入。不过现在这里已经人满为患,除了靠墙站着一排金丝蒙面的士兵,其余的都是些习武之人。 一进这里便听见庭中眼里的训话声,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半金半银柔线长衣的人正站在高台上,大声呵斥着。与此同时,许多士兵正在这些习武之人的身上搜寻者什么,多半是在搜查兵刃。 此处骂声一片,以至于高台上那人究竟说了什么,也有些听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听见什么凶手,剑痕之类的词语。可是不久后,史云扬忽然发现,除了用剑的人被留下了,使其他兵刃的武者都被放出了门外。 眼看着不久之后便要搜查到史云扬他们这边,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只说了一句“东城发现情况,请...增援...!”说罢便昏死过去。 那高台上的人有些吃惊。遣人将这士兵送往休息,与此同时,已经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冲进了典刑府的侧门。片刻之后,侧门之中涌出一大堆士兵,约两百人左右,手拿长枪,肩上挎着一张长弓,背后背着羽箭,腰里一致佩着明晃晃的短刀。 那高台上的灵应该是此间的管事,至于是个什么职位,他们便不太清楚了。只见那人飞快的从高台上跳将下来,领着这队士兵飞快的夺路而去。 场中剩下一堆习武之人,不过暂时被士兵封住了门,哪儿都不能去。可是此间不乏暴躁的人,光这几名士兵哪能挡得住,门口几名拿板斧的大汉三两脚便撂倒了门口的士兵,踢开门,所有的人鱼贯而出。 史云扬三人见有此机会,自认是不能呆在此地,混迹在这对武人之中,出了门,便又隐匿在人群中,一路向东城而去。 东城已是一片混乱,应该说现在整个龙脉谷都已经乱了套。这其中怕又犹数东城最为出彩。史云扬三人到达东城的时候,只听见一片刀兵之声响彻。显然已发生了械斗。 三人拨开人群,飞快的向中间而去,周围的人群都在向后奔逃,只有他们三人像是逆水而行,在人流之中向着事发地点飞快赶去。东城两边的房屋都已经门窗紧闭。各家各户也都熄灭了灯光,若不是东城中街道两旁还插有火把,此时已是漆黑一片。 那打斗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三人甚至能够看到飞溅的火花以及剑气的银光,此处的人流已经减小,行动能够更加迅捷。在三人即将靠近事发现场的时候,忽然一道银色的长剑跃上空,剑身一旋,迅速幻化出好几道同样的剑气,只听得刷刷几声,剑气应声而落,一片银色瀑布飞快散下,不过每一道银色都锋利无比。 看到这把长剑,史云扬忽然惊愕的止住了脚步。 “云扬,怎么了?” 史云扬手中一阵虚幻,忽然间渊离便出现在手中,不过此时渊离却并不平静,青绿色的剑刃在夜里散发着耀眼的青光,并且不住的颤抖,剑身上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渊离剑怎么会?!”冉倾珞惊奇地道。 史云扬看了一眼方才那银色长剑出现的地方,道:“那把剑,一定是七剑之一。否则渊离不会有所感应。” 话毕,史云扬攥着渊离,飞快的跃上了房顶,一路踩着房顶的青瓦向刀兵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黑暗中,只见一个手执银色长剑的人正在迎战约上百名士兵。那人身形极是矫健,上百名士兵同时攻击,几乎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不过那人身形腾翻,片刻之间便已经从几名士兵身侧穿过,一剑贯心,鲜血飞溅,在银色的剑光映照之下,在微光中拖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兔起鹘落间,便已经有数十名士兵死于剑下,地面上已是死尸遍布。 忽然间一名士兵悄然转到那人背后,弃置长枪,张弓搭箭,对准那人的后颈便是一箭。羽箭旋转而至,速度飞快。冉倾珞忽然惊呼一声,“小心!” 那人顿时察觉,手中长剑回身划出一道剑气,那支飞来的羽箭正好被正中划破,一道火花迸溅之后,便分别从那人两只耳边划过,两半的箭支速度不减,竟然径直插进了身后两名士兵的左右眼。 在那一瞬,史云扬眼睛忽然瞪了一下,因为借着飞溅的火花,史云扬看到了那剑刃上的两个字----干云。 第五百五十三章,奇剑干云 第五百五十三章,奇剑干云 那把剑是...干云!七剑之一的干云! 史云扬收起内心的惊讶,手中忽然翻出焚天剑,身形一动便迎着那战圈而去.史云扬一剑挑开那使剑男子周围的长枪,忽然间剑气笼罩,一阵红光闪耀,顿时在史云扬面前形成一个红色光圈,挡住数支急速飞来的羽箭,只听得铛铛几声,羽箭全部落在他的足尖前半寸的地方。 “多谢!”那人轻轻说了一句。 “不用...”史云扬转过脸,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间剑光闪耀,此时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借着这微光,史云扬看清了他的脸。 他竟然就是白天那名纶巾男子,当时还在同他争夺一卷雪上轻鸿的身法。最终还是没能将其得到,而后来他也是第一个离开拍卖会场的竞拍者。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竟然拿着干云剑! “你...”史云扬欲言又止,忽然间,那纶巾男子眼神一冷,手中干云剑一抬,劈手便是一剑,急速刺向史云扬肋下。史云扬大惊,身形欲闪,那男子的剑尤其快,闪躲不及,史云扬只微微一侧,干云剑便从他腋下穿过。史云扬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原来干云剑正刺中了一名前来偷袭的士兵,口中吐着浓血,鲜血渐染一身。 “好快的剑法,不愧是干云的剑主!”史云扬赞叹道。 那男子忽然失掉了先前的冷静,几乎是自动退后一步,冷声道:“你识得干云?你是何人?” 史云扬道:“此处怕不是说话的地方,为今之计,最好还是先离开此地。”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罗啸成和冉倾珞,脸色冰冷,道:“这是我的事,与几位无关,还请莫要插手。告辞!” 说完,那男子面前忽然放出一道呛鼻的浓烟,史云扬三人挥手散去这烟雾,不过片刻间,那纶巾男子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冉倾珞靠近,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那人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是龙渊七剑的剑主之一,和柳故一样。此人与龙渊有关系,定然与渊离有所关联。”说罢他将手中的焚天反手背在身后,取出了渊离。此时渊离仍在跳动,史云扬握住剑身,喃喃道:“幻术不过是障眼法,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忽然间,四面八方又冲出了好几队士兵,口中高声喊杀,而他们三人站在一堆死尸之中,明显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三人相觑一眼,忽然间那几队士兵开始放箭。箭雨霎时间密密麻麻地飞来。几人身形一跃,便又窜上房顶。各施神通,在漆黑的夜里,三人顿时便隐身在夜里,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轻易的甩脱了身后的追兵,史云扬手中的渊离便像是为他牵引这一条线,而线的另一端便是那纶巾男子的干云剑,有了这层感应,无论如何,那纶巾男子绝对跑不远。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龙脉谷唯一的出口,那个狭窄的山谷出口,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是重兵把守的区域。各种重型的兵甲都已经堆积在这里,看样子似乎并未遭到袭击。不过渊离指示,干云剑的下落现在已经在谷外。 “奇哉怪也,那家伙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罗啸成叹了一声。忽然间,史云扬看见地面上有一圈微微的脚印,印子是新的,显然便是之前那纶巾男子踩出的。 史云扬也十分奇怪,难不成他真的会飞不成。可转念一想,之前那纶巾男子放出烟雾的时候瞬间逃逸,好像他懂得一些幻术,怕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现在已经逃出了谷口。堵在这谷口的守卫中,有的实力不凡,几乎有数名空境后期的强者,若是使用锁形术,怕是有被发现的风险。强行闯出更是代价沉重,实为下下之策。 想了好久,渊离的颤动忽然变得小了些,这便说明那纶巾男子已经走得远了。若是再耗下去,怕就要追不上了。 “等不得了,我们另想办法出去。” 史云扬环看四周,忽然间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光滑的石壁,石壁表面生满了青苔。三人飞快的靠近,只见这石壁的上方有一道长长的突兀岩石,刚好能够作为落脚之处。沿着这块岩石,便有希望从这些士兵的头上悄无声息的绕出去。 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史云扬率先在那光滑的石壁之上借力上跃,片刻之后便伸手抓住了那石壁的边缘。史云扬轻轻招呼着两人,罗啸成和冉倾珞也飞身跃了上来。三人屏息凝神,收起自己的内息,让自己完全在这夜空中隐了形。三人现在根本没有以灵力借力,仅仅凭着手臂的力量挂在石壁之上,一点一点的向谷外移去。双脚悬空,脚下便是一队队戒备森严的士兵。 这山谷的出口大约有三丈左右,若是以灵力跃出,不消片刻的时间便已经出去。可是此时仅靠力气,这时间变过的缓慢至极。仅仅滑到两丈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 罗啸成的汗水顺着绷紧的手肘淌下,忽然间,一滴汗水从手肘之上滴落下去。顿时滴落在一名士兵的头上,发出一声微微的滴答声。那名士兵奇怪的一抬眼,不过却什么都没发现,不过一摸头上的盔甲,却的确湿了一点。 “下雨了?真是奇怪。” 虚惊一场,罗啸成知道手肘之上的汗水落下之时便猛一惊,身形连忙趴在石壁上一动不动,火光能够照亮的范围有限,他身形所在的地方只要不被火光照到,便还在黑暗之中。幸好那士兵没有继续追看。不过这样一下子,也将他吓了好一大跳。 最后一丈的距离,几人三两下便跃了出去。身形稳稳落在谷外,立时便隐藏在了草丛之中。 半晌后,见并没有人追出来,史云扬三人松了一口气。渊离的感应越来越微弱,再也耽搁不得,史云扬三人便飞快地追着那纶巾男子跑远的方向而去。 龙脉谷外便是一片幽静的竹林,不知何时,月已经升上天空,正在层层淡淡的云层之间发散着微弱而朦胧的光线。地面上隐隐绰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闪烁的黑影。走近之后,这才知道,那黑影不过是竹叶在风中摇摆的样子。只不过光线太不明朗,估计什么人都能看走眼。 三人身形也在这不明朗的夜空下急速闪烁着。三两下便窜进了竹林之中,竹林中的光线更为黑暗,但是渊离的震颤却是越来越明显,而且表面上的青光也越来越盛,这就表明了,那纶巾男子现在一定就在近处。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正好掩盖了三人的脚步声。不过三人掠过的地方,竹叶响动的声音却更加明显。到了这竹林之中,三人并没再刻意的保留自己的实力,劲风划过,不仅是竹叶,就连竹竿都在微微晃动。 奔至一处,史云扬忽然勒住了脚步,手中青绿长剑往胸前一竖,一道银色剑光忽然出现,顿时便击在史云扬胸前的剑身上,一股力道顿时将他弹出,双脚贴地滑行,忽然重重撞在一根竹竿上,竹身一曲,砰然破裂。史云扬顺势抬手将那竹竿拉弯,足尖点地一跃,身形便腾上了虚空,稳稳落在被压弯的竹竿之上。 竹竿微晃,史云扬执剑而立,审视着下面的一草一木。忽然一道银光亮起,一个人轻轻跃上了被压弯竹竿的梢头,双脚踩在竹叶上,似乎没有半点重量,那样子就像是令狐玉儿能够稳稳立在树叶之上一般。 说话间,冉倾珞和罗啸成也跃上了另外两根稍小的竹竿,与史云扬互成掎角之势。 梢头那人道:“我与三位应该素不相识,为何步步紧逼。”这声音阴冷至极,一听便知是怀有莫大的敌意。这俨然便是之前那纶巾男子的声音。 史云扬道:“我的确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手中的这把剑。这把剑名叫干云,出自人界龙渊部族。是上古流传至今已经失踪的七把神剑之一。”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什么?” 史云扬道:“我还知道你这把剑应该是数年前,一个黑袍客送与你的。而且嘱托你多年后将这把剑带往人界龙渊重铸。”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从来都只有我一人知晓,而且我从未说出过口。”对面的人在黑暗中,史云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语气已经显得十分惊讶。 史云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可认识我手中的这把剑?” 史云扬递出渊离,渊离剑轻轻漂浮在虚空中,缓缓旋转,剑身之上散发的青光向四周满溢,让人能够看得清其上的每一个纹路。 “不认识。”回答简单干脆。 史云扬道:“这把剑便是龙渊七剑之中,龙渊与长离合铸之后的剑。” “渊离?”纶巾男子的语气有些惊讶,以至于脚下的竹叶都有些下沉,史云扬轻轻送出一股暗劲将他托住。 “不错,就是渊离。就是你要重铸的那把剑。我们是同路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百里十三 第五百五十四章,百里十三 纶巾男子收起了干云,负剑飘然而立,微微躬身一礼,道:“南宫昱.” “史云扬,这两位是我的同伴。” 南宫昱冲着两人点点头,表示礼节性的认识。冉倾珞在竹梢上轻轻行礼,竹叶纹丝不动,像是憩在上面的一只蝴蝶。 “三位身手不凡,到这龙脉谷有何贵干,难不成是专程前来寻找这把干云剑?” 史云扬道:“倒也不是,只不过是偶然碰到,也算是缘分。今日之事也不知是何人作为,典刑府全城捉拿武人,期间南宫兄大闹东城,这才得以逃出来。” 南宫昱身形轻盈的在竹叶上后撤一步,道:“千叶盛光就是我杀的。” 三人一惊,冉倾珞不解而微怒道:“千叶老爷在龙脉谷似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善人,这样的好人为何要将其杀害,你居心何在?” 南宫昱轻笑一声,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千叶家族看似对百姓施些小恩小惠,实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千叶盛光更是该死至极。” 史云扬道:“此话怎讲?” “千叶家族这些拍卖的至宝都是从各个地方抢夺过来的,千叶家族之中专门训练了一批打手,到处为虎作伥,掳掠财宝,事发之后,等到典刑府出兵,这些打手早已退去,而事后千叶家族只需要拿出不足十分之一的财物,以千叶家族的名义去救扶那些受抢的民众,笼络人心,在千叶家族的身后少不了各种阴险毒辣的诡计。若这种人也能算得上善,那却不知善为何物。” 罗啸成道:“若是照你所说,这千叶家族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看似维护一方正义,实则是在为祸一方?” 南宫昱点头道:“正是,信与不信,君自取之。” 史云扬道:“我信,龙渊七剑乃有灵性之剑,心术不正之人怕是没资格碰这几把剑。” 南宫昱似乎也没料到史云扬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话,他一时竟还有些无话可说。连一声多谢都说不出口。 史云扬道:“南宫兄,可否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咱们坐下来畅谈一番。若是有什么事,尽可以相互帮助。” 南宫昱摇摇头,道:“我说过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他忽然转身,就要离去。史云扬连忙挽留,生怕他一个幻术使出便不见了踪迹。南宫昱站住了脚,手腕一翻,便随手掷出一叠书卷,飞速向史云扬打来。史云扬抬手接住,只听得南宫昱道:“你之前不是很想要这个吗?那就送给你了。不要再跟着我。重铸渊离之时到来,我自会赶去龙渊。” 史云扬拿开那长卷一看,竟然就是白天他与南宫昱相争的那一卷身法----雪上轻鸿。 “南宫兄,我不是要问你要什么,我们并无敌意。” 南宫昱摇头,看着竹叶只之间的朦胧月,道:“独来独往管了,抱歉。” “哎----” 史云扬话未说完,南宫昱已经在竹梢之上借力跃起,片刻间便已经腾上了高空。可是一道红光忽然急转而下,顿时击打在南宫昱的干云剑上。辛亏他反应及时,没有被这红光伤到。只是身形重新退回到史云扬所站立的竹梢之上。 “谁?” “哼,都到现在了还想跑不成?在我的眼皮子地下,你已经跑不掉了。”一个声音软绵绵的传进众人耳中,似乎一种没睡醒的感觉。 南宫昱环视四周,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行啊,这个好商量。”话音刚落,只见一根竹竿飞速的压了下来,在那竹梢的顶端,正懒散的卧着一个人,口中咬着小竹枝,而怀中正抱着一把红色的短剑。 “是你!”这人正是白天在那之中拍卖会场之中戏剧性的每次只加一两银子的那个懒散男子,好像是叫什么百里十三。 “哦?你认识我?说来听听。”那百里十三似乎有些惊喜,连忙说道。 南宫昱道:“不认识。”仍旧是干脆利落的回答。百里十三愣了愣,道:“那你瞎嚷嚷什么。我叫百里十三,专爱打抱不平。今天这事儿被我撞上了,自然是要管上一管,说,是不是你杀了千叶家主?” “不错,你想怎样?” 百里十三大拇指碰了碰鼻子,道:“倒也不想怎么样,抓你去典刑府明正典刑,少不得能够得些赏钱。杀害千叶家主,这等罪名,怕是你小子吃罪不起。” “你大可试试。”南宫昱语气很不客气。那百里十三话中虽然诙谐,不过也是带着强烈的战意。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百里十三猛地从竹子上翻身跃起。借着竹子本身的弹力,霎时间便跃上了高处,红色短剑顿时化成一道红色的流光急落,片刻后便刺向南宫昱脚下。南宫昱身形飞快跳起,那红色的剑光顿时便削中了史云扬所在的那一处竹竿,竹竿顿时断为两截。剩下的一根光秃秃的竹竿反弹而起,史云扬的身形也借着这股弹力,飞快的跃向冉倾珞所在的位置。 百里十三与南宫昱激斗在一起,只见两人身形飘忽,一攻一守,招招式式都十分精密。一银一红两道剑光在竹林中闪烁着,忽左忽右。一阵阵金铁碰撞之声刺耳掠过。 南宫昱手中剑身飘动,两道银色剑气划出,面前的一丛竹竿便被他砍去了枝叶,竹竿都被削成了尖利状,抬手一剑,再用力飞踢而出,刹那间,一根根竹竿像是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向百里十三贯去。百里十三一惊,回身一跑,双手抱着一根竹竿,身形飞旋一圈。躲过了第一根竹竿的攻势,此时顺势在拿竹竿上借力一蹬,身形便从空中掠向南宫昱。等到他的身形快要落下之时,南宫昱刺来的竹竿恰好成了他脚下助力的点。只见他在那竹竿上一踩,身形又飞快向前飞去。接连几次在飞来的竹竿之上借力。身形便已经逼近了南宫昱的身边。 眼见他一剑刺去,南宫昱竟是丝毫不闪,任着那道红光对着自己的喉咙而来。可就在那红光离南宫昱不到半丈的距离之时,忽然间又是一道更为强烈的红光闪过,顿时击打在他的红色短剑之上。四两拨千斤之力,着一股力量顿时便将百里十三弹开了好远的距离。身形重重撞击在一根竹子上,刹那间便要下落,慌忙之间,百里十三连忙双脚勾住竹子,这才稳住身形。 “喂,太过分了吧,观棋不语真君子,打架帮忙是小人。”百里十三朝着史云扬大声嚷道。 史云扬笑道:“若是我不帮这个忙,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百里十三一惊,只见南宫昱手中剑气正强盛至极,方才若是强行扑过去,南宫昱积攒了这小半天的剑气怕是要喷涌而出,一招之间便能够让他穿心而死。 百里十三抹了一把汗水,道:“好险好险。” 史云扬道:“百里兄弟,南宫兄并不是什么坏人,而那千叶家主也并非什么好人,因此你大可不必为了这样一个**打出手。” 百里十三指着史云扬斥道:“休要胡言,千叶家主宅心仁厚,一方百姓甚是爱戴。龙脉谷周围总是遭到强盗抢劫,若不是千叶家主常年救济,有多少灵怕是都已经深埋黄土之中了。想当年我百里十三初到龙脉谷,三天没吃东西,还是他命人给我弄了吃的。若不是他,我百里十三哪能活到现在。你杀了他,即使不是管闲事,我也要为他报仇。” 南宫昱转过眼去,道:“有眼无珠,善恶不分。着实可悲。” 百里十三怒道:“你说什么?” 史云扬见两人一句话不对,怕是又要打起来,忙将之前南宫昱说的那一番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百里十三听罢十分震惊,不过更多的却是根本不相信。 “你说的我不信,至少也要找到真凭实据。没有证据哪能随便冤枉人。”百里十三抄着手撇过头说道。 南宫昱道:“若你不信,我们现在大可以回去,让你弄个明白。不过我有个条件。” “有屁就放!” “灵界传闻,中灵州有一名大盗,号称鬼步十三郎,说的应该就是阁下了。” 百里十三道:“不错,正是小爷我。那又怎样,我可不是来偷东西的。况且你身上那点破东西,小爷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宫昱道:“那好,若是我所言不假,你要为我偷一样东西。在千叶家族保护最严密的地方有一卷龙渊铸谱,你要找到他带出来给我。怎样?” 百里十三道:“龙渊铸谱,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的主意,行,就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议事已毕,几人便又重新折返于山谷的路上。龙脉谷此时是只能进不能出,因此进去的人士兵不会阻拦,不多时,几人又重新回到了谷中。 龙脉谷中仍然是一片混乱,不过三人现在有了目标,便很快的向千叶府邸行去。到了府邸的院墙下,三人只是轻轻一翻,便从高墙之外径直跃进了千叶府邸之内.... 第五百五十五章,府邸之下 第五百五十五章,府邸之下 如今的千叶府,已经是一片素白.千叶盛光老爷子死了差不多仅一个时辰,不过府上丧事的置办速度倒是快的惊人。 一进入府中,冉倾珞便结出手印,以锁形术锁住三人的身形。而南宫昱身侧一阵青烟冒出,他健硕的身形竟然变成了一条不足七寸的小蛇,在地面上蜿蜒爬行,在夜里,他的行踪完全被掩埋了去。 “变身术,好厉害。”冉倾珞赞叹道。这变身术是所有术法之中最消耗能量的一种,变身时的咒决十分复杂,在幽迷谷中曾经有见到过这方面的记载。说变身术不是妖术,而是修行者能够将自己的气息内敛和外放,从而控制身体皮囊的形态。不过与身体大小差异越大的东西,变起来尤其消耗灵力。这听起来玄乎,不过从来也没见到过。今儿还是第一次碰见。 “怪不得他能够轻易的逃出山谷谷口,变只蚂蚁慢慢爬,怕也是能够爬出去的。”罗啸成说道。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他能够兵不血刃的就逃出去,这变身术倒是的确方便不少,是一种潜行的好方式。 百里十三不屑的看了一眼,道:“嘁,天生一副蛇虫鼠蚁的命。算了,你们慢慢来,我可没功夫等你们。这地方我还算熟,要是不想死的,跟着我来。”一句话说完,百里十三的身形竟然飞快的虚幻变淡,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不见。史云扬一惊,忽然冉倾珞道,“在那边。”史云扬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影子出现在墙角,一闪便又消失不见。 名震中灵州的大盗,果然名不虚传。这中灵州果真是卧虎藏龙,想不到刚刚来到这片领域,就碰上了这么两个角色。除了这里人才辈出,实在是也找不出其他理由能够解释。 百里十三的身形虽然诡异,但若是被跟上几次便也不会再跟丢了。而且百里十三好像还刻意降低了速度,等到几人跟上之后,又才鬼步行远。史云扬一直自诩自己的速度还不错,不过与他相比,似乎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千叶府内部有着数进院落,尽管现在一片缟素,但是却还是戒备森严。卫兵把守着各个出入口。几乎还是防御得滴水不漏。百里十三身形飞快的从一名士兵面前晃过,那士兵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飘过,不过眨眼之后却什么也看不到。抬头看看天,现在还是午夜时分,灯光照耀下,虽然整个庭院都能够瞧个一清二楚,但是天空却是暗的出奇。 这是在夜里,也许人困身乏,眼睛出现了幻觉。那士兵也只当如此。三人各尽所能,这些门口站岗的士兵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发现三人行踪。 大堂内还未盛放棺椁,不过灵堂倒是已经很快地搭建了起来。而此时灵堂之中也更是没有什么守卫,百里十三疾步从那几个忙碌地拉着素稠的家丁身旁掠过,一阵劲风袭来。在这夜里,更实在夜里的灵堂之内,顿时化成了一股阴森森的冷风。 几个家丁冻得一哆嗦,不过倒也并未在意,百里十三偷笑一声,身形飞快的闪进了大堂之后。进入里间,便是千叶家族平时起居的地方。百里十三停下身形,小心说道:“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么。现在到地方了,看你有什么说道。若是你们敢骗我,你们就是自投罗网。今天休想在逃出千叶府,你们几个看不见的也一样。” 地上的小蛇昂起脑袋,朝他吐了吐芯子,随即贴地飞快的向前溜走。百里十三跟在他的身后。一遍一遍的数落着它爬动的模样。小蛇没有朝着正门爬去,而是从一个侧门溜了进去,那门是封死了的,也仅仅只有南宫昱变成的小蛇能够过去。 “就这把破锁还能拦住小爷我?”百里十三从头上拔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针尖往那锁孔中一捅,轻旋两针,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锁杆便自动弹出。 百里十三拆开锁,慢慢打开门,可是却发现门的后面还有一道门,这道门是钨钢锻造而成,整道门不知有多少个机关连环组成。环环相扣,坚不可摧。更奇的是锁孔在何处,看了好一会儿竟然还都未发现。 “五行连环锁,倒是稀奇,终于碰上个好玩儿的东西了。千叶府我也来了这么多次了,这东西怎么从未发觉。”百里十三左看右看的瞧了好一会儿。叹道:“好家伙,这可要费点儿脑筋,看我十三郎的神奇绝技!” 百里十三从发间取出五根粗细不同的针有长有短,他捏在手中轻旋针的尾部,忽然间,其中一根针狴犴破成了两半,针尖之处绽出一朵小小的花朵。 百里十三拿着这五根针走到门前,分别从门上五个缝隙插了进去。他手中灵力涌出,像是化作了一根长线,将五根针穿在了一根线上。手中灵力微微动,便能够细致的掌握五根针的力道。百里十三聚精会神的操纵着五根针。嘴唇噏动,似乎是正在循着口诀操作。 “五根传动锁,五根...还有一根...啊,在这里!找到了!”百里十三手中灵力忽然推出,五根银针齐齐插进了门中,忽然间,只听得那门中一阵咔擦直响。整片机关门竟然一点点的破开,像是一块块有了生命的铁,相互牵引着。一块一块重叠卷开,最终整扇门都完全打开。这种变形一般的门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这样的门似乎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不知道韩仑在这里,会不会也能够打得开。 “搞定,五行连环锁,不过尔尔。”百里十三傲气的哼了两声。大跨步进门,刚一进去,他便顺手关上了门外的木门,门内又是一片漆黑。几人纷纷现身之后,都亮起手中的灵力。霎时间,这间屋子之中的景象让众**吃一惊。 这间房间并不算大。但是差不多有半间房都是堆着的金银,在墙角的另一边还堆砌着许多祖母绿和红宝石。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不过竟然就这样随意的堆砌在小房间周围。 罗啸成看的眼睛都直了,惊讶的道:“这千叶家族可真有钱。这究竟是多少钱。” 百里十三竖起手指头摇摇,道:“钱,小爷我不在乎,你说的证据呢?” 南宫昱道:“跟我来吧。这地方我来过。”南宫昱转身走到墙角,伸手刨开了一堆金银,在那墙角竟然有一个银色的拉环,若是不细看,便完全隐匿在金银堆中,实在不易发觉。南宫昱轻轻拉出那拉环,房屋的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响声,随即在房间地面中间裂开了一个缝隙,一道向下的阶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竟然还有密室,有意思。”百里十三极有兴趣。不过却抄手说道,“你走前头。”南宫昱点点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下到阶梯之中,走几步阶梯两边便有火焰自动点燃,楼梯之中顿时显得十分明亮,只不过眼前能够看到的最远距离,仍然是一片黑暗。似乎是个无底洞。 这样的深度,早已经到了地底之下。行不多时,只见阶梯走到了尽头,三人来到一处广袤的空间之中,这里似乎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溶洞,面积十分空旷,说话都不带回声。既然现在的所在便是这绝壁悬崖之上的一个平台,面前已经无路可行。 因为有火光的光线照映,悬崖周围的东西仍然还能看见,只见不远的空中漂浮着一块石板,石板的下方散发着一团幽蓝色的灵力。似乎正是这股灵力托浮着沉重的石板,这才使其不至于落下。 “浮板,不错嘛,千叶老爷子还真有人员,竟然能够请到实力如此强盛的人构建这样的东西。”百里十三笑笑说道。 冉倾珞道:“这样的浮板需要很强的实力才能构建?” 百里十三转头欲嘲笑她的孤陋寡闻,不过扭头看见冉倾珞如此貌美,一时竟忍住没说。 “至少需要虚空境的强者才能办到吧?” “虚空境?那是那一个层级?”罗啸成疑惑的问道。 百里十三摇摇头,道:“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真是麻烦,无上境之后完成无上灵,无上玄,无上空三次试炼之后,便能晋入虚空境,之后还有忘心境、幻行境、神魄境,不过怕是你们这些家伙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罗啸成闷声道:“好像你能似的。” 百里十三道:“小爷那是对修炼没什么兴趣,若是真的有兴趣了,虚空境,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好了,废话少说,你走还是不走!”南宫昱催促他道。身形一跃已经跳上了那浮板。史云扬三人跟着他也跃了上去。百里十三一心想要弄清楚千叶府的真相。自然也跟了上去。 几人站上浮板之后,南宫昱一道灵力导入浮板角落的一块突起的石砖,那石砖慢慢的压下,整块浮板竟然开始移动。慢慢的离开火光明亮的悬崖边,慢慢的向黑暗之中飘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百灵逆行 第五百五十六章,百灵逆行 浮板载着五个人在黑暗之中穿行着,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脚下的浮板正托浮着他们向另外的地方飞去。不过眼不能见物,浮板又十分平稳,此时倒是有一种静止的感觉。 这种浮板已经是事先准备好了路线的。只需要很微小的力量维持平衡,它便能够托载着人到达指定的位置。而且这种东西,在人界并不多见,史云扬几人从来都未见过。 浮板飘动,似乎掉进了时间的罅隙。进入了一片虚无空间之中。四周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感受自己的心跳。 一段时间过去,浮板似乎转了一个圈,几人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点点火光。随着浮板的逼近,那火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 浮板最终停在了那火光燃烧之处,那里又是一片悬崖,跟之前他们进来的地方一样。都是一道长长的阶梯,只不过此时的阶梯是向上的。 众人跳下浮板之后才发现,在这悬崖边竟然还停着七八块浮板,像是漂在水里的小船,静静等待着解开缆绳的那个时候。 南宫昱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他仍是走在前头,并且放轻脚步,贴着墙壁慢慢的潜行。不多时便已经临近那楼梯的出口。只见楼梯口全然是一片明亮的景象。 这是一间面积甚广的石室,约么六七丈见方,洞中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兵刃,以及训练设施。在这洞中,一大批人正在紧张的苦练,洞中的高处站着一个人,身穿黑褐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柄外表奇异的大剑,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看样子这里是一处专门用来训练人的地方,或许是什么杀手组织集团集训的地方。 百里十三的脸色忽然变了,眼睛盯着那高台之上的人,双瞳之中充满了敌意。 南宫昱察觉到他微变的脸色,道:“这人号称影子,是千叶家族管辖之下的一批杀手团的头领。前一阵子,千霞岭的那一场屠杀,就是他们干的。” 百里十三道:“我知道。” “你知道?” “因为当时我就在那里,那天他虽然带着银面具,但是这把大剑,这种杀人的手法。毕生难忘。”百里十三一反之前的戏谑态度,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现在你是否相信我所说的话?” 百里十三沉默不语,南宫昱从怀里掏出一卷账本交予他。这是千叶家族最近的账务记录。你一看便知。 他接过那账本,有些不相信的翻开。可是在火光下,那账本上的文字竟然显现得十分清晰。 “一十八日,赤血围剿东篱城,获金六万两,银十七万两; 二十一日,绝影洗劫千霞岭,获金三万两,银十二万两; ......” 这个帐本之中记录着千叶家族几年以来对周围地区的搜掠记录,一桩桩罪行,都明显的呈留在纸上,一眼便能看个究竟。 百里十三只看了一会儿,便合上不再看。他将这账簿交还给南宫昱,道:“龙渊铸谱现在何处?我帮你去偷。” 南宫昱嘴角微微舒展,道:“龙渊铸谱就在这间石室尽头,那里有两座石刻的貔貅,其中一尊貔貅脚下踏着一颗碧绿珠子,你只需将那碧绿珠子向右旋三圈。通道就能打开,通道打开之后便是一条长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那是一道机关门。我最多也就只走到那机关门的前面,不过无论如何都再也打不开。不过这个世上应该还没有什么门能够防得住鬼步十三郎吧。” 百里十三摆手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别说什么机关门了,现在这里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数量如此众多,怎么可能还给你自己慢慢开门的机会。” 南宫昱想想,道:“这的确是个问题。还是要想个完全之策。在这里耽误时间,一旦地面上有所察觉,我们怕是真还回不去了。” 见两人似乎一筹莫展,冉倾珞忽然道:“开这第一道门,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南宫昱和百里十三一惊,可是忽然发现这话竟然出自冉倾珞之口,一时有些怀疑。百里十三道:“你?能行吗?” 冉倾珞道:“若是你现在有其他办法的话,你大可按你自己的方法行事,我们不过是跟着来凑个热闹的。” 南宫昱沉思一刻,拱手道:“烦劳姑娘受累。” 冉倾珞微微颔首,手中结出手印,身边一阵光芒发出,霎时间,便消失在原地。 “隐身,好本领。”百里十三赞道。冉倾珞手中凝着手印,脚步缓缓地向那角落的两座石质的貔貅走去,果然,在两尊貔貅之中,右面的那一只脚下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巨大珠子。冉倾珞绕着这墙壁走了一圈,这才慢慢移动到了那尊貔貅的面前。此时正有两名身穿黑色纱衣的杀手在对练。冉倾珞灵机一动,他等两人相互之间的比拼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一掌击打在其中一名杀手的腹部,那另外一名杀手刚好也在出掌之时,此时是训练的时候,那杀手本来也就没怎么防御,这一掌击打在他的腹部,顿时身形飞起,重重的撞击到那貔貅的绿色珠子之上。冉倾珞见状,赶紧奔赴上前,飞快的将那珠子向右旋转了三圈。 “怎么搞的,切磋而已,还真打算要我命啊!”那杀手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的怒斥道。那灵一名杀手没想到自己的力量竟然使得这么大,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力又有长进。虽然挨了骂,但是心里却很是欢喜。连忙道个歉,表示自己方才没控制住自己。 不过话未说完,身后的机关石门忽然间洞开。冉倾珞此时也飞快的呃退回到石室的门口,罗啸成和史云扬钻进锁形术的罩子之中隐去了身形,而南宫昱则是变身成为一只蜘蛛,飞快地沿着墙面向那石门而去。这其中唯一一个不需要伪装的就是百里十三,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竟然片刻之间便已经穿过了好几个杀手的面前,快到只剩下一阵风,身形一闪便闯进了门中。 “哎,门怎么开了?”那被击倒的杀手不解的说道。 另一名杀手道:“可能是刚才切磋的时候,你不小心撞到了机关的开口,赶快关上吧。出了事可不是好玩儿的。” 那杀手点点头,顺手便将那绿色珠子向左旋转了三圈。那石门便又很快的向拢合去。在石门合上的最后关头,一只八脚的大黑蜘蛛爬进了门中,门轰隆一声合上之时,所有人都掩人耳目地从那么多杀手的面前成功的进入到了机关门之内。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道走廊表面都是以水晶石铺就而成。道路两旁的柱子上散发着微弱的火光。火光照映在地面上,顿时晶莹一片,如同倒映在水中的天上星辰。抬脚踩上去,只觉得踩上了一片星空,脚下踏着的已经不是大地,而是浩瀚的繁星。 那种置身于虚无之中的感觉,史云扬已有多次经历,不过此时这条长长的走廊,似乎能够一直走向遥远的深处,而且似乎永无尽头。走在它的上面,只觉得一片宁静,耳边似乎有音乐响起,那是风吹檐铃的静谧,雨打窗棂的寂然。 这样的感觉是一种清冷的感觉,大概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随着众人一路前行,走廊约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走完。而这走廊的尽头果然是一道上锁的门,就跟之前那道五行连环锁一样,是十分精密的机关门。 百里十三走近那道机关门,看了一看机关门各个青铜板之间的连接和走向。他轻轻用手去抚摸那门上的花纹,忽然间门中传出一道能量,将他弹出好远。直到史云扬和罗啸成伸手将他架住。 “百灵逆行锁,这千叶家族可真是厉害,净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百灵逆行锁乃是由上百名高手的灵力汇聚而成,凭借着强者和五行术士之间的配合,将这百股力量一起封存在这道门中。灵力流动而生,不动则散。这里面的灵力一旦流动便会自动将各个锁芯完全锁死,实难开启。因此这道机关门开启的秘诀不在于开锁的人,而是在于有没有办法能够将这百股灵力完全化解,只要能够将这灵力抽调出来,开锁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南宫昱点点头,道:“引出灵力,若是强行施展,应当没什么问题,但是很有可能会引起之前的士兵围攻。那现在也唯有耗点时间,慢慢的将这灵力抽出来。我们这里一共有五个人,想必要想抽出这灵力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百里十三道:“那好,你们几个人各自引着一股力量将其吸附出来,尽量不发出声响。” 几人点点头,手中的灵力各自喷出,罩在那机关门上。那门中的灵力像是生了根一般,几人努力半天,都仅仅只抽到了一点点灵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几人将这些灵力完全抽完,已经是两天以后。而此时那灵力散尽的最后一刻,竟然在那机关门之前爆开了。震动不小,几人大惊,这下子怕是要招引到外面的杀手团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合作开锁 第五百五十七章,合作开锁 两天的时间,几人一直都未休息,这道凝聚了一百道灵力的锁牢不可破,只能靠着蚕丝般的力量慢慢抽离,百里十三识得这把锁的来历.也知道其破解方法,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百灵逆行锁最后一道灵力被抽干的时候,又会引发另外的机关。一时间,门的内部发生了爆炸,里面的机簧机括都被炸的叮当作响。 百里十三和罗啸成同时叫声“不好”。罗晓晨是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引来外面的杀手团。而百里十三则是担心这里面的机括一旦被炸,那这道门可就彻底地被锁死,再无打开的可能。 史云扬几人此时凝神对着走廊的另一头,这么大的声响,怕是不多时之后,绝影杀手团便会赶上来。形势可谓极为险峻。 百里十三用银针在那门中套弄了一番,叹口气道:“没用的,里面的开锁机关已经被破坏,现在就是有钥匙这里都进不去了。咱们还是放弃算了,另寻他路吧。” “不行!”南宫昱侧过头依然说道,“这是唯一的入口。再也没有其他路能走了。” 百里十三摸摸下巴,道:“那就难办了。这道门已经锁死,门里的损坏程度如何,我也估算不了,这扇门绝无再开启可能。” “我可以进入机关中,你来指挥,我来开启机关。”南宫昱语气凝重,似乎生怕百里十三执意拒绝。 百里十三想了想,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你这蛇虫鼠蚁的命还真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南宫昱没理会他的讥诮,严肃地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进去,你要怎么做告诉我便是。”说罢,南宫昱身形一动,一阵青烟散去,他身形急速缩小,竟变成了一直细小的蜈蚣,沿着那青铜之上的缝隙向上爬去,不久便从青铜板连接处钻了进去。 百里十三笑道:“这家伙可真行,什么东西都能变得出来。空有这本事,就应该跟小爷我一样做个江洋大盗。名震中灵州。” 南宫昱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因为墙密不透风,所以南宫昱的声音显得极其微弱。“我已经到里面了,这里有一堆被炸毁的齿轮,还有些传动链条。” 百里十三忙道:“你不要乱碰啊,小心链条把你绞死在里面。听着里面是不是有一排一共六十四根锁柱。”里面半晌后才传出声音,“不错。” “你看看,第六根,第十四根,第十八根,第...有没有锁住。” 又过了半晌,里面传来一点微微的声音,“有!” 百里十三喜道:“有门儿有门儿!哎,听着,你将第六根柱子推起来。第十四根柱子不用管。第十五根柱子压下去锁住。” 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微弱而缓慢的机括传动声,只听见两声脆响,似乎是锁杆被弹开的声音。 “好了,继续...” 百里十三同南宫昱两人通力合作,一外一内专心致志的开着这一道门的锁。百里十三耳朵贴着青铜门,细细听着南宫昱的话,以及里面的一举一动,不断的发号施令,而门中的南宫昱也是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而与此同时,史云扬三人重新回到了走廊尽头那道石门之中,可是似乎并未听见门外有什么响动。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若是门外的人要进来,怕是早就已经冲进来了,现在之所以没有动静,怕是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他们并未听见,不过之前那阵响动不仅仅时声音大,整个山壁也为之一颤。即便是在门外也绝对不可能听不到。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外面的绝影团杀手此时已经不在洞中。 想到这一节,史云扬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此间并无什么事,史云扬就想转身回到那机关门的附近。正待要走,忽然却被一双纤柔的手捉住了手腕。 他一回头,只见冉倾珞拉着他的手,似乎有话要说。史云扬微笑,“怎么了?”冉倾珞面色有些沉重,道:“云扬,我们是不是在灵界耽搁得太久了。我们最开始在娲皇城受到女娲娘娘所托,我们要做的只是将四象二十八宿收集完全,之后将其带往神魔之井。可是自从我们进入灵界之后,我们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灵界的战争本就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无法逆转整个灵界的战局。” 史云扬见她说得认真,轻轻看着她神色复杂的双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冉倾珞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恳切的乞求,“云扬,我们不要再管这么多了。灵界的命运自有灵界的英雄去拯救,我们现在可要顾着人界,千千万万的人界百姓随时都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出了这里,我们不去幻宫了,直奔古灵楼吧,取到星宿之力后便离开灵界。” 史云扬奇怪地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倾珞,人界和灵界的百姓都是生命,都是同等的,并无贵贱之分。现在灵界已经提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万灵王的灵力受损,若是我们能够恢复万灵王的灵力,灵界的战局便有可能改变。凡事都还是要有个轻重缓急吧。更何况,东树大陆还有我们的朋友,灵儿,柳故,难道你忍心见他们死于魔族之手?” 冉倾珞听完,眼泪都要滑落下来,“可是,若是时间在这么耽搁下去,你身体中的魔灵......你的魂魄......” 史云扬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我说你为什么老是不开心。你放心,我没事,一定能够撑到神魔之井的那一天。撑到这场战争结束。” 她轻轻揽住史云扬的腰身,道:“你说的话总是那么让人安心,就算天下大乱在你的眼中也不过如是。可是现实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怕,未来像是一个被蛛网封住的通道,现在已经太过朦胧。我怕再过一段时间,就连那朦胧都没了。” 史云扬很认真的抱着她,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罗啸成咧嘴一笑,点点头,扛着斧头慢慢的向走廊的尽头走去。他转过头,脸轻轻贴在她耳鬓旁,道:“即便未来再过凶险,路还是要走。倾珞,尽人事听天命。不要担心。即便是未来永无归途,有你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怕的?” 冉倾珞闻言,身形微微震动,抱着他的手臂又用上了几股力道,“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我绝不独活。若是不得已,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就像当年在弓月城一样。” 提起往事,史云扬不觉心里一痛,当年他差一点便让冉倾珞死于己手。那件事如同鬼影梦魇,时时在梦中出现,每一次都会惊醒,满头大汗之时,史云扬便会一阵刺痛。那是他做过的最不可原谅的事。也许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等回到那机关门之前,百里十三还是同一个样子,伏在青铜门上一声声指挥着里面的南宫昱。每一次发令之后,门中的反应时间十分长,似乎里面的人再也没有力气扳动那些沉重的机关掣。 “坚持住啊!就快成功了。”百里十三焦急的喊道。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机关传动的声音响起。百里十三喜道:“不错不错,还有最后一步了。将第六十四根柱子推起来,又压下去,门就能开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门中一阵轻轻的响动,可这响动的声音似乎太长,半晌都没有听到那声熟悉的咔擦脆响。百里十三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不知不觉,他竟然真的同南宫昱站到了同一阵线上,而现在生怕他累死在这门中。他急切的在门外催促着,口中又是鼓劲又是谩骂。不过他也只能干着急。 良久良久之后,那一声咔擦的声音才终于响起了起来。百里十三一直都在等着这个声音。此时忽然大喊道:“快出来,快快。”门中已经是一片轰轰隆隆的响声。无数链条传动的声音响动,齿轮缓缓滚动。整扇门也在微微震颤。 百里十三跺着脚喊着:“你这笨蛋,再不出来就要被绞死在里面了。快点啊。” 终于,在几人的急切等待之下,裂开的缝隙口忽然钻出了一只蜈蚣。百里十三也不顾那蜈蚣是不是南宫昱,一把便将其握在手中,随即放到了地下。一阵烟雾闪开,南宫昱的身形又重新出现,不过刚一出现,便重重倒地,身上绵软如同烂泥。 “喂,小虫子,你怎么样了?”百里十三急问道。南宫昱闭上了眼睛,似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冉倾珞俯下身去,探了探他的脉络,道:“他的灵力已经耗光了,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让他好好休息吧。” 百里十三抱怨道:“休息个屁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正说话间,那山机关门忽然间发出咔擦一声响。整到青铜门一块块折叠变换,不多时竟然完全洞开,而在这门打开的时候,那门中已经亮起了火光... 第五百五十八章,奇毒缠身 第五百五十八章,奇毒缠身 火光映照出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之中的一个小石台之上盛放着一个锦木盒子,浑身丹朱之色,在明亮的火光之中,影子在石台上斑驳闪耀,影子里似乎都染上了红色.好像那盒子里装着的是满满一盒子血。 冉倾珞在为南宫昱传输一些灵力,灵力刚一入体,南宫昱脸上的卡白之色就变得有了些红润的气象。他并未受伤,只不过之前施用变形术,再加上在门内长时间操纵机关。体力严重丧失。身体中的灵力早已经透支。冉倾珞觉得他能够从那门中爬出来简直也就是个奇迹。 看来史云扬并没有说错,龙渊七剑的主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要不然,那个一直在传说之中的黑袍客不会选择他们作为铸剑大任的继承者。 在冉倾珞忙着治疗南宫昱的时候,史云扬和百里十三慢慢的走近了那扇打开了的巨门。两人步伐不慢,但是都齐齐在门口住脚,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忽听得百里十三道:“看得出是什么机关吗?” 史云扬摇头道:“我对机关术和偃术都是毫无所知,不过凭着感觉,我觉得前面定有机关。这间房屋虽然简陋,无甚陈设,但是动用这么多的机关门挡住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平常的地方。那石台之上盛放的东西也定是非常之物。如此重要的地方,若是没有机关防护,那可就大不寻常了。” “那你的直觉还蛮准的,这里向前踏三步,那里有一个暗格,踩上去之后顿时便会有九十九支箭分别从散左右两面射出。若是这个暗格错过了,往前走五步便会有火油漫出,届时整个石室都会成为一片火海。若是此番还是不中,前面还有罗网、牢笼、毒针、落石,一共一十八样机关分布在这面前的三十六块地砖之中。也就是说,进入此间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百里十三朝着手,如数家珍的向史云扬讲述着面前的小屋中的机关,就好像是在介绍自己家里的客厅陈设一般稀松平常。 史云扬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石室之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机关,这几班机关一起触发,即使是实力再强的强者,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肯定也是难逃一死。 “若是不接触地面是否可行?” 百里十三摇摇头,道:“空气中有大量的毒气,而且带有强烈的腐蚀性,不过门口似乎被灵力封住了,毒气并不会向外扩散。但是这里面却是浓郁至极。人一进去,怕是挨不过片刻时间。而且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这空气中有不止一道灵力帷幕,这些看不见的空气墙就像是绳子一样,只要碰上,便会引爆这石室中已经埋好的爆炸物。” 史云扬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百里十三笑笑,道:“怕是没来得及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百里十三,从小混迹在中灵州,人们都叫我鬼步十三郎。这个世界上的偃术机关,地道迷宫怕还没什么能够逃得过我的方家法眼。这座机关屋其实已经算粗糙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的机关那才是天下第一,灵界的古灵楼听过么?连那里我都能够进出自如,更何况这点弹丸之地,用的什么招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 “你去过古灵楼?”史云扬闻言身形一震,那可正是他们一直都想要去的地方。“你可否详细说说那楼中的情况。” 百里十三道:“等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现在嘛,还是得先拿到那东西。被保护的如此严密,肯定是什么好宝贝,这小虫子还真是个识货的家伙。” 史云扬道:“你既然知道这机关的位置所在,而且还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定有破解之策。” 百里十三道:“知道并不代表能够破解,不过总比不知道要好。你就呆在这,我去将那东西拿回来。” “可是你不是说里面有毒气?而且有极度危险的爆炸物。”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没有金刚钻,不揽这瓷器活。至少自己不会死。更何况,这儿不是又有个大夫么?毒气怕个啥。”百里十三抄着的手轻轻放下,手中开始蓄积灵力。他身边小石子的开始微微颤动。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冲进门中。 百里十三的眼神异常认真,眼神凝滞,紧紧盯着门中石台之下的地板。他在计算,精密的计算,且不知已经做了多少遍这样的计算。他这样冲进去,虽然只是片刻时间,但是所计算的东西却要很多。每一步跨多远,步伐如何走。如何避开灵力帷幕以及一十八道霸道机关。最后又该如何返回。这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一步出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的脸上忽然间多了一串串汗珠,忽然间,只见他手中灵力一盛,史云扬看见他的身形动了。身形微微一阵虚幻,可是在他身形刚刚消失的瞬间,却又飞快的回到了原地。只不过之前是面向着门,而此时却已经是背对着门。在他的手中,已经拿着那个锦盒。 “好快的速度!”史云扬双眼一瞪,心中骇然叹道。这样几乎是移形换影的身法,仅仅是这片刻的时间,几乎还未眨眼,他就已经完成了从石室之中来去,并且取回锦盒的一系列动作,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史云扬刚要靠近他,忽然发现百里十三满脸都泛出了一种青绿之色。他捧着锦盒的手竟然开始极快的腐蚀,立马就露出了手臂之上的白骨。他的脸也同他的手一样,伴着这飞速的溃烂,鲜血涌出,他顿时又成了一个血人。 史云扬大骇,连忙靠近他,手中灵力托起他的身体,让其平稳躺下。 “倾珞,快!”冉倾珞已经收起了手中的灵力,罗啸成扶着南宫昱,她飞快的赶到百里十三的身边,手中印结不断变换,片刻间,一股绿光便从她的手心散出,将百里十三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冉倾珞用尽力量压制着百里十三身上的毒气扩散,这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奇毒,毒性散发实在太快,几乎是片刻之间便已经能够将人完全腐蚀。似乎比人界任何毒药都还要毒上十倍。 南宫昱撑着身子走近百里十三的近旁,见到他现在如此模样,心中不免一阵愧疚。冉倾珞已经是满头大汗,罗啸成和史云扬将自身的灵力导入她的身体之中,好让她能够支撑住这样强大的消耗。 光幕不断闪烁,南宫昱只是一直盯着百里十三,眼神极度复杂而凝重。仿佛面前躺的这个人已经成了自己的挚友。那锦盒就在百里十三的手边,可是此时似乎变得并不重要了。这个本来与他毫不相干的年轻人,他的命似乎已经远远大于那个锦盒的价值。 终于,弥漫整个走廊的光幕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停息了下来,走廊又重新回到火光照耀之下。之前还觉得这火光很是明亮,不过在经历了刚才的那阵强光之后,这火光似乎变得极是微弱。让人感觉整个走廊仍然还是浸在黑暗之中。 冉倾珞面色凝重地道:“我现在暂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毒,可是这种毒我从来没见过,而且我也不擅长解毒,因此我没有办法救他。” 南宫昱脸上也变了颜色,也许因为一个激将法,他有可能会要了面前这个少年的命。本来一条命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可能是因为百里十三与他同生共死了这么几个晚上,若是他死了,自己心里剩下的便只是愧疚了。 “要是韩公子在就好了。他的血是可以解任何毒的良药。”冉倾珞颔首喃喃道。现在他们三个人都在想念韩仑在的日子。那些时候有欢声笑语,一路上他和罗啸成有说有笑,像是放进小鱼群之中的一枚鲶鱼,他能够将整个队伍的气氛活跃起来。可是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究竟是生是死。 “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解他的毒。”南宫昱凝重的道。 “什么地方?”冉倾珞问道。南宫昱抚着胸口,道:“灵都城。” “灵都城?” “不错,灵都城是灵界的中心地带,也是整个灵界最为繁华的地带,灵都城东面五十里处有一个星茸谷,其间有擅长解毒和炼毒的翅灵。他的毒,怕是也只有那里能够解了。”南宫昱说话间都是觉得十分费力,显然之前冉倾珞并未等他完全恢复便撤去了灵力。而现在他几乎还是在强弩之末的那个阶段。 史云扬道:“既如此,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今日便启程赶往那星茸谷,我们之前本来也就想前往灵都城的灵璧山,从灵璧山进入幻宫。正好也与我们的计划一致。” 南宫昱点点头,忽然问道:“姑娘,不知你能够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几天?” 冉倾珞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道:“最多不超过七日。” “七日,时间已经够了。” 罗啸成忽然道:“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出去,难不成要原路返回吗?” 众人默然。 第五百五十九章,计困浮空 第五百五十九章,计困浮空 这个山洞深埋在不知道多深的地底之下。来去若是没有浮板相助,恐怕再难出去。那批绝影杀手团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现在必须尽早离开,要是能够敢在杀手团的人之前出去,那就是万幸之事。 南宫昱此时全身无力,行路都还需要冉倾珞搀着,而背着百里十三的重任也便落到了罗啸成的身上。史云扬手执焚天剑走在最前面,若是真有情况,以他的实力也能做个掩护。 一路前行,进来的路并无什么机关。因此众人的脚步也便走得快了些。走出长长的走廊,石门一开,堂中空无一人,绝影团的杀手看来的确未在。应当是离开了此地。几人走了出去从这宽敞无比的石室走向之前来的那石阶,沿路巡行,到了尽头,却看见一块浮板孤零零的漂浮在微微的火光之中。像是一匹等着主人归来提缰的战马。 “太好了,还有一块浮板,这回估计能出去。”冉倾珞喜道。可是史云扬却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反倒是面色凝重。“不对,之前来的时候一共是二十二块浮板,现在只有一块。难道他们连这里多了一块浮板都没发现?而且哪里还会这么好心给我们留一块,这其中必有蹊跷。” “没错,这浮板一定有问题。”南宫昱低垂着头,身上汗水淋漓。 罗啸成道:“即便是这浮板有问题,我们也必须坐这浮板出去。现在别无他法,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呆在这里等着那群小杀手们回来吧。” “不错,我们没有选择,诸位,这就算是赌上一条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史云扬凝神说道。 罗啸成一脸豪气的说道:“怕什么,难不成这浮板还会炸了不成?” 南宫昱摇头道:“这浮板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需要差不多虚空境强者才能制成的浮板必定耗费了千叶家族不小的财力。我们怕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千叶家族将整个浮板都毁了。” 罗啸成道:“那不就得了,既然这东西不会被毁,我们就能一直坐着它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会有的。” 几人点点头,立马跳到了那浮板之上,史云扬一点灵力导入那浮板之内,浮板缓缓离岸,向黝黑的山谷之中而去。不过在浮板漂浮了数丈的距离,即将进入黑暗之中的时候,史云扬忽然机警的听到身后有响动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之前来的那悬崖口已经站满了人,史云扬一惊,心中叫声不好。可更糟的是,身下的浮板竟然停住不走了。 “糟了,中计了。”其余几人也发现了身后的响动,转眼看时,眼中都充满了凝重的神色。此时落入圈套和埋伏之中,谁都知道这番行途绝对不会太顺利,可是没想到,这不顺利竟然来的这么快。 那一队身穿黑色衣服的杀手全副武装的伫立在悬崖一侧,手中挥舞着系着钢丝的长镰。这些杀手脸上都蒙着一层黑纱,看不清其真面目。不过全都是蓄势待发,只等着一声令下便要群起而攻之。 史云扬几人亦是凝神以对,不过过没多久,那绝影杀手团中间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此人身穿着玫瑰红的富贵长袍,玉石腰带足踏一双登云履,极是富贵的样子。而远远看去,只见他满头霜发,显然是一个老人。 南宫昱一见此人出来,顿时双眼大鼓,极度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被我杀了么。” 史云扬闻言不解,微微思索之后,竟也是一愣,问:“他是千叶盛光?”南宫昱难以置信地点点头。死人还能复生,这个世上难道真的有超越阴阳生死之术? 不,应该不是这样。生死轮转乃是天道,天道循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强大如周天神魔,他们也逃不过生死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种解释。之前他杀的那个其实不是千叶盛光,充其量只能算作他的替身。 “这个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到这儿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对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好像是被枯藤缠紧了喉咙,喘不过气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你们人还挺多,这几位看着面生,从来没见过。可惜啊,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昱道:“千叶盛光,你为虎作伥残害百姓,早就该死。我只恨昨天没有认清楚,错杀了人。” 千叶盛光捋须一笑,道:“想要杀我的人不止你一个。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功过。狡兔三窟,你也不例外。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可以趁乱到此盗宝。实在是幼稚得很。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尽管得到了一张图,不过却丢了自己的命,也丢了别人的命。到最后,图仍然在我手上。” 南宫昱没有说话,手中干云剑撑着地,极力的调节着自己体内的灵力。 “我千叶家族做事从来不赶尽杀绝。放心,你只要告诉我,这张龙渊铸谱究竟有什么用处,我便放你们离开。” 南宫昱忽然大笑,“原来你是想知道龙渊铸谱的秘密。原来你拿着这张纸也不过是拿着废纸一张。” 千叶盛光亦笑道:“不错,现在我需要那张纸的秘密,而你们需要活着,这很公平。算是一个交换。” 南宫昱冷声道:“可我不想做这个交换。” 千叶盛光摇头道:“那你就太不明智了,生命比什么都重要。”说话间,他转身蹒跚地走进了阶梯口。那一刹那间,蓄势待发许久的杀手团齐齐出动。数百支箭冲着他们疾飞过来。 史云扬手中灵力飞快涌出,顿时化成一道光的帷幕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只听见当当一阵巨响。箭支全被挡下,不过灵力罩子也刚好在强弩之末。这箭支的攻势还未减,忽然间又听得一声声金铁响声在脚边响起。只见空中跑过来一大捆细钢丝,而数十把镰刀此时正深深勾进了他们所在浮板的边缘。 浮板以灵力作为支撑,以灵力制定好特定的轨道让其滑行,但是这种力量却是十分微弱的,这几十把镰刀齐齐口在浮板之上,悬崖边的杀手用力拉扯钢丝,整块浮板便飞也似的向岸边而去。 罗啸成一惊,一手稳住背后的百里十三,另一只手抓起斧头,重重的砍向那捆成捆的钢丝,只听见当的一声,火花迸溅,浮板重重一颤,所有人身形几欲到底,待得稳住身形,却发现那钢丝却是纹丝不动。 罗啸成止住身形,史云扬手中灵力又出,焚天剑剑气划出,带出一道颀长的红光,刷的一声响,那一捆钢丝在一阵火花之中断裂开去,浮板又是重重一颤,不过仍然是惯性地向悬崖滑去。眼看现在离那杀手团已经越来越近。史云扬眼中神情凝重。忽然间,一道剑气贴着浮板的面划出,那几十把还勾在浮板之上的镰刀顿时便被剑气带起,几十道黑光划过,刹那间旋飞而出,飞速的掠向那站在悬崖边的几十名杀手。 不过这些杀手使镰刀的功夫都已经极是熟练,镰刀旋转飞来,这几十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畏惧,空手去接,镰刀在他们手腕上旋绕一圈,便稳稳地被拿捏在手心。然而他们接住了飞旋的镰刀,却没想到这并不是史云扬真正的杀招,只见一道红色的剑气平砍而出。几十名刚刚握住镰刀的杀手便被齐刷刷切断了手腕,断臂握着镰刀落下,叮当一片,鲜血在火光中飞溅,一片惨叫之声于这山洞中回响不绝。 而与此同时,浮板也撞上了悬崖,而在此时,从那阶梯之中又冲出一片黑衣杀手。冲在最前面一个手中的镰刀飞速掷出,竟是直直对着史云扬的头颅而来。这不是割草的镰刀,这是杀人的利刃。若是被这镰刀缠上了头颅,顿时便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史云扬并未格挡,而是侧身将那镰刀闪过,当那镰刀刀把掠过他鼻梁尖的时候,史云扬一把将其抓住,用力一扯,那拉着另一头钢丝的杀手身形一个不稳,顿时身形一个前扑,径直摔进了悬崖之下,一声惊叫响起,随着一声闷响之后,便全然没了声响。 史云扬收回钢丝线,手中的镰刀一挥,忽然间急速掷出,镰刀头深深嵌进不远处的石壁之中,用力一拉,整个浮板又飞快的远离悬崖,带着众人飞快的向墙壁撞去。 身后一串镰刀扑了个空,等到第二波镰刀和羽箭射来的时候,史云扬钢丝一抖,从那石头里拔出镰刀,绵软的钢丝似乎变成了一根坚硬的钢筋,当的一声又刺进另外的一块岩石之上。如此,三两下之后,浮板竟然离那悬崖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到了那镰刀触及不到的地方。 史云扬挡住一轮羽箭,忽然间听到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在已经微弱得看不清东西的火光照耀下,他们之前来的那个悬崖前面,一道钢铁闸门正在浮板的必经之路上缓缓关上。 第五百六十章,再别生死 第五百六十章,再别生死 眼看面前的巨大闸门已经快要关闭,可是现在浮板同那闸门之间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那闸门的缝隙十分狭窄,若是一旦全部关上,这个山洞便会成为一个天然的牢笼。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锁链传动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 史云扬手中的钢索镰刀不断地钉入前面的石壁之中,史云扬用尽力气托着浮板飞快的向那闸门滑去。 黑暗之中,浮板底座上托浮着的灵力发出一阵阵幽蓝的光线。在高速移动之下,似乎是撕破黑暗奔出的一条冰龙。与之相比,那巨大闸门关闭的速度就显得比较缓慢。两者之间的速度形成鲜明对比,可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速度无法克服的致命弱点。 那一刻,身后已经有大量的杀手乘着浮板追了上来,大片的羽箭急速射来,冉倾珞和罗啸成两人的灵力结在一起,抵御着密密麻麻的箭雨。两人面色凝重无比,那种认真,似乎是要将射来的每一支箭的轨迹完全看个清楚。史云扬已经暂时退出了战斗,好像是浅滩上的纤夫,急速的拉扯着手中的丝线。他在尽着自己的力量将所有人从那扇巨大闸门之中带出去。 现在是一场赌博的时候了,赌的是速度,当然,还有运气。 闸门每关上一点,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剧烈的颤抖。那哗啦哗啦的机械轴转动声音似乎就是催命的号角。史云扬脸已经涨红,双手上的力量已经发挥到极致,手上一条条长长的白印十分醒目,若不是他身体受过锤炼,此时恐怕已经是鲜血淋漓。 可是史云扬的眼中却还是发出了一丝绝望,那扇巨大闸门已经落下得差不多了。还没关上的缝隙估计再有片刻便难以容下其他人通过。而就在此时,史云扬手中的镰刀也飞快的缠上了那闸门,双手一用力,浮板便向那仅有的丝毫缝隙飞快的掠去。 “罗兄,快!” 史云扬大喊一声,罗啸成知道此时不能推三阻四,因为现在没有那个时间。既然史云扬这么说了,他只照做就是。顺着浮板的惯性,罗啸成身形一纵,带着百里十三的身体从那巨闸之下一滚,便通过了闸门。几乎于此同时,史云扬伸手,一掌击在冉倾珞的后心。冉倾珞也便同南宫昱一同从那闸门之下飞掠了出去。 冉倾珞此时完全没有防备,史云扬这一掌之上的力道颇大,直至他的身体狠狠撞在一块阶梯之上,这才被动停了下来。她顾不及喊痛。翻身而起,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史云扬一连送出了他们四人。此时那大闸门已经轰然坠地,死死的扣住地面,史云扬踏着浮板,急速的冲了过来,不过片刻之间,浮板狠狠的撞在大闸门之上,崩碎成渣。一片碎石之声响起,而史云扬身形也同那石头一起撞击在钢铁闸门之上。他的脚下再无可以借力的东西,刹那间,身形急速向深谷之中坠落而去,只是片刻,便已经被浓浓的黑暗包围。转而从下面惊起一群红眼蝙蝠,四散逃窜。 “不要!”冉倾珞疯狂的迫近那巨大的闸门,想从那闸门的缝隙中探出身去,可是那缝隙还不够她纤细的手臂伸出。 “云扬!不要。”冉倾珞浑身颤抖,一双手死死紧握,泪水滚滚滑落。而掌心中,渐渐渗出了血。每一次,看着他与自己生死相别,冉倾珞都生不如死。这一回又是如此。可是生死离别这种东西开不了玩笑,因为每一次都是十分真切。而不变的是,这种痛只会一次比一次强烈。 她浑身灵力暴涨,手中七弦古琴顿时浮于身前,强大的灵力瞬间爆发,琴弦之上的音乐悲恸欲绝,如同鸿雁悲鸣,哀感顽艳。琴声伴着她的泪化成一片片狂乱的飞剑,急速轰击在面前的这道闸门之上。可是这样强大的灵力在触到那扇巨大的闸门之时,闸门上忽然出现了一圈一圈旋转发亮的文字,密密麻麻,冉倾珞的攻击顿时便被这巨大的圆形法阵弹开,刹那间,所有的攻击全部反噬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体倒飞而出,口中鲜血长涌。 可是她眼中的泪比口中的血更为汹涌,刚一落地,手一撑地,又重新站起身来,重新横起手中的琴,要继续去攻那闸门。可是忽然间,她却被一人拦腰抱住。骇然之下,转头一看,竟然是南宫昱。 “姑娘,这道门上有罗网印,封印力量之大,非你所能承受,你所有的攻击都会毫无保留地反弹回来的,赶快收手。” 然而冉倾珞此时眼中的坚决却比钢铁还要坚固,她的情感已经战胜了理智,她什么都不管,只想冲破面前这个牢笼,打破这个让能够他们天人相隔的屏障。至少她能够纵身跃下深崖,即便那下面是浓郁如墨的黑暗,即使一直以来她都害怕黑暗,可是此时她仍想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上,本来就是最可怕的黑暗。而那道闸门之外的深崖之中似乎才是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光明。 南宫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能抱的住一身灵力缠身的她,尽管她只是一个女子,在男人的眼中,她只应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绝世佳丽,即便是史云扬也是这么认为。可她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芊芊少女,她所历经的生死早已让她的心智坚强无比,但同时也脆弱无比。 她身上的灵力爆开,顿时便将南宫昱弹开一边,十指扣弦,琴弦震动,冉倾珞衣袂翻飞,如同一只凌空飞起的白凤,她扣弦的手似乎是凝聚起了永恒而强大的力量,手指微微震动,纤长的指甲中开始流出扎眼的鲜血。 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红色,如同兔子的眼睛,在那一刻,她脸上的神情是木然的,冰冷而决绝,坚毅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坚冰。那一刻的她丝毫没有之前那个温文贤淑的样子,竟像是换了一个人,冰冷如刀,罗啸成和南宫昱见状,不觉得惊恐地后退了半步。 可是除了她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之外,罗啸成却还是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他身形奔上前去,一手按在冉倾珞的弦上,厉声道:“妹子,你醒醒,不要这个样子!” 冉倾珞小指勾起了一根边弦,琴音一出,顿时将罗啸成的手弹开了去。罗啸成见状,另一只手又飞快的按住她的琴弦。并且重重向下一按,整张琴砰地一声摔落在地面之上,边角的一根弦顿时便被摔断。“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我们先逃出去!” 冉倾珞似乎突然反应了过来,眼中的红色飞快的退去。回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百里十三,再看看根本无力行走的南宫昱,心中顿时大寒。她看了一眼那闸门外的幽深山谷,心中更是寒凉如冰。 或许从今之后,她就将生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囚禁在荒原之中的一点新绿,怀着一点希望,而看到的永远都只有荒凉和绝望。 她咬了咬唇,一直到牙齿咬破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眼中闪烁着晶莹,脚步已经转了方向,可是视线却还是良久良久的停留在那片无底的黑暗之中。 忽然间,几道幽蓝的光线从闸门外的转角处传来,几人眼前一惊,而片刻间,却又是一道箭雨飞快的扑面而来。冉倾珞一把抄起手中的断琴,身形一阵飘忽,伸手抓起南宫昱的后领,在箭雨射来之前,飞速的闪身进了那石梯之中。 南宫昱被她提在手中,忽然间脸上一阵绯红,他此时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眼角微微撇了过去,他见到的是一张宛如月下仙神一般的脸。闭月羞花,但是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一脸的坚决,满脸泪痕,南宫昱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一个可怜人,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冉倾珞的手抄到他的腋下,托着他的身体飞速向前。在那一刻,南宫昱忽然觉得时间似乎都凝滞了一般,短短有一瞬,他竟然希望史云扬永远都不要回来。 这张脸是如此的冷艳,或许什么时候等到史云扬归来的时候,就像是春花绽放,才会重新绽开笑容。也或许永远都只能这般冰冷,尘封了过去的容颜。 “云扬,你真的还活着么?我说过,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可是你现在究竟怎么样?”冉倾珞心中那点希望一直在挣扎,可是强大的萧瑟如同沧海洪流一般淹没而来。一阵阵摧毁着她心中的每一道防线。 一行人飞快的逃出了千叶家族的藏宝密室,打开机关门,信号外面还是黑夜。院落之外并没有兵力布置,也许千叶盛光根本没有料到,这个世上真还有人能够从他地下那重重机关之中逃得掉。更何况这里就在闹市区中,现在的千叶府还在忙着丧事,人来人往,若是在远院中布置兵力,未免惹人嫌疑。 几人一出门,便夺路直奔墙角,冉倾珞和罗啸成各自托着一个人,双脚点地一纵,身形便从院墙之上跃了过去,而身形便是向着客栈的方向急速掠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逃离追杀 第五百六十一章,逃离追杀 千叶家族中仍然是一片忙碌,千叶盛光虽然没死,但是对外的消息却是他已经死了,因此丧事还在继续.今夜已经过了两天,这几天正是府邸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但是似乎并没有谁注意到了内院之中跳出的几个人影。 冉倾珞三人跳将出来,现在的他们已经无处可去,龙脉谷夜晚是禁止通行的。而整个街道上也并无几处人家还亮着灯,现在若是只在街道上乱转,怕是之前的那些杀手不久后便会找来。龙脉谷并不算大,就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小镇而已,由于地势条件,这里的面积并不算太广。若是要在街上寻个人,那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走投无路之下,众人便径直往隆平客栈而来。在客栈之中至少还有些马匹车辆。白天的时候方便伪装出谷。 千叶家族在龙脉谷西面,而隆平客栈在东南面。两处相隔较为遥远,三人选择了一条远而饶的路,从小巷子之中一路向隆平客栈而去。 半柱香的时候过去,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隆平客栈。冉倾珞用力拍门,啪啪几声响,里面忽然响起了几声咳嗽声,忽然间客战之中亮起了灯。只听得一个沙哑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 “谁呀?” “掌柜的开开门。”冉倾珞听出了那声音是之前那蟾蜍掌柜的,只不过此时好像睡梦刚被吵醒。喉中还有些未化的痰,说起话来有些不真切。 “区区这儿已经打烊了,而且已经客满。客官还请另投别处客店吧。”蟾蜍掌柜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说道。 “掌柜的,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有事未归,现在回来了。”冉倾珞隔着门板说道。 话毕不多时,蟾蜍掌柜打开了门,它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去有些怕人,罗啸成都是心中一跳,但冉倾珞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让他们赶紧将南宫昱和百里十三扶进去。蟾蜍掌柜看到冉倾珞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些不喜,他道:“你们欠了两天的房钱,区区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今晚你们要是再不回来,这两个房间就另住他人了。” 冉倾珞从袖间取出五锭金子,交到那蟾蜍掌柜的手中,她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掌柜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你。这其他的钱,也便不用还了。只是希望掌柜的能交个朋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们的行踪。” 蟾蜍掌柜看了看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几人,只见地面上托着一道浅浅的血痕。在地面上显得尤为醒目。它的眉头皱了皱。可是当眼睛看到冉倾珞手上的金子时,却又不由自主的转了一圈。似乎即是犹豫。冉倾珞见状,立马又加了两锭金子。 “这样掌柜的还满意吗?若是可以,希望掌柜的受个累,将这里的痕迹打扫打扫。再送两套备用的衣服到房里来。再帮我们弄一辆马车,装货的最好。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不会有什么事的。” 蟾蜍掌柜忽的点点头,打个哈哈,说道:“姑娘说笑了。你吩咐的事区区一定办到。在区区这里你真可以放心,诚信是商人的本钱。区区自然交姑娘这个朋友,放心,一定守口如瓶。” 冉倾珞施了个礼,赶紧转身回了楼上。而蟾蜍掌柜拿了钱也真在办事,一个人从后面打了一桶水过来,熄了灯,只照着一点残烛,飞快的将地面上的血迹打扫干净。 然而就在他将最后一点血液擦洗干净,将擦地的水桶放在门后只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蟾蜍掌柜灵机一动,蹑手蹑脚的走回到内堂,冷静的洗了个手。擦干手后,这才在门外一阵阵急促的催促之下走出了内堂。 “谁啊?我们打烊了。”蟾蜍掌柜问道。 “典刑府办案,快开门!”蟾蜍掌柜一惊,忙道:“马上就来。”说罢一阵小跑赶到门前,再次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立着一大群身穿黑衣的人。全副武装,腰间挂着钩索,绳头,镰刀,钢丝,匕首,飞镖,斜挎着一张弓,每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柄长钺。 冉倾珞躲在暗处观看,她识得这些人就是之前追杀他们的杀手。他现在担心的是,那蟾蜍掌柜会不会将他们供出来。若是真的将他们几个供了出来,在这客栈之中,这么多的杀手,要对付他们几个,实在是易如反掌。 不久,只见那当头的一个黑衣人,一把将蟾蜍掌柜推翻在地,大喊了一声,“搜!” 冉倾珞一惊,飞快的赶回房间,百里十三和南宫昱安置在房梁之上。随后他和罗啸成也飞身上去,他手中的印诀变换,顿时便隐去了身形。 几乎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冉倾珞刚刚将几人的身形隐去,忽然间门便被人推开。一道火折子在黑暗中亮了起来。不多时,房间内的灯被点着。整个房间内变得明亮起来,冉倾珞这才发现,下面竟然有五六人闯入了屋中。 这些人一通翻找,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头头在近旁寻找了一番,忽然间也跃上房梁,环视一圈。此时他与冉倾珞几人之间不过几尺之间的距离,可是他们正在隐身状态之中,那杀手自然看不见。 忽然间下面一个杀手喊道:“老大,这床是热的。刚才还有人在这儿睡过。”那头头闻言,飞身跳了下去。他摸了摸床单,发现床单确实有一丝温暖,这说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前,还有人睡在这里。 “睡未加被,房中陈设丝毫未动,论时间推算,应该正是他们才对。”他喃喃道,忽然间一抬手,道,“去把那只老蟾蜍拎来!”一个属下诺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门外。不多时便将那蟾蜍掌柜掷了进来,蟾蜍掌柜哎呦一声痛叫,忽然间惶恐的匍匐在那头头的脚边,扣头道:“大人饶命啊,小本生意,一直都合法经营,不知道区区哪里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呐。” 那头头缓缓转过脸,毫无表情的说道:“这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蟾蜍掌柜若有所思地道:“住的是一男一女,是从东树大陆来的客人。” “那现在人呢?” 蟾蜍掌柜道:“他们拍卖会后便出去了,至今未归。我都打算明天将这两间房给他们强行退了。还欠着我两天的房钱呢。” 那黑衣人的眼中顿时闪出一种恐怖的阴冷绿色,道:“撒谎,床上留有余温,难道会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蟾蜍掌柜蹑嚅道:“这...有可能是猫吧。也许是...”话未说完,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便已经逼近了它粗壮的喉咙。 “我们追着那几名犯人一路到此,一路上都有血迹,但是到了你隆平客栈之前,血迹突然全部消失。除了进了你的店。还有别的解释吗?” 蟾蜍掌柜连忙叩首,惶恐地道:“大人明察啊,小的真的没有窝藏罪犯呐。大人饶命。” 那黑衣人面色一冷,道:“冥顽不灵,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蟾蜍掌柜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死灰。 可是一滴水忽然落到了他的额头上,那黑衣人一惊,房上怎会有水?他用手一抹,这才发现,那不是水,而是血。 黑衣人头领一惊,可是冉倾珞已经赶在他喊出口之前动手,她身形一闪,便从房梁之上纵身跃下,手中拿着那根断掉的琴弦,一阵恍惚,琴弦顿时在其手中坚如钢铁,片刻间便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从那杀手的喉咙间划过,那杀手头领顿时哑声而死。 房间类的另外四名杀手一阵惊慌,当他们准备反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罗啸成抓起两名杀手的头,猛力互撞。两名杀手顿时颅骨之中发出一阵咔擦的响声。身体颓然倒地。颤抖几下之后也就不再动弹。剩下的两名杀手此时背靠着背簇拥到一起,一人防着罗啸成,一人防着冉倾珞。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从哪里飞快的掠出一条银光,一把长剑顿时将他俩贯穿身体,一箭双雕,齐齐倒地。 眼看着自己面前顿时便死了这么许多人,蟾蜍掌柜惊恐的躲到了茶几之下。畏畏缩缩,战栗不已。不多时只见冉倾珞走到他面前,蹲下,“掌柜的,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这些尸体你不用怕,我们马上就走,不连累你。我们走后,你立即前去典刑府报案。如此可还你一个清白。” 冉倾珞说完,搀着南宫昱很快出了门,门外还有几个正在四处搜查的杀手。不过冉倾珞几乎也是兵不血刃的将这些人解决了。完事还留下了三四个杀手的性命,一路押着他们来到后院的一辆马车处。几人都换上了这些黑衣杀手的装束,罗啸成同一名杀手坐在前面驾车,而在车棚里另外几个杀手都已经被打晕。 罗啸成手中一把匕首时时抵着那杀手的右肋。他道:“现在去城外,马上!”那杀手此时虎落平原,没有办法,只能驾着车出了客栈,一路向山谷谷口驶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阴影之下 第五百六十二章,阴影之下 在将冉倾珞四人送出闸门之后,史云扬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浮板狠狠撞在闸门之上,高速移动之中,浮板已经带起了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崩碎成片.而他自己也同这万千碎片一起,落进了浓浓黑暗之中。 黑暗中不能视物,史云扬的身形多次撞到山崖之上,而片刻间又被上头落下的碎石砸中头手。一阵阵如刀割面的刺痛,他的身体也想一块巨大的石头,在突兀的岩石峭壁之上不断滚动。在接连被几次砸中太阳穴之后,史云扬终于昏死过去。 恍恍惚惚之中,周围似乎传来了一阵光明。等到画面慢慢变得清晰,只见这里已经是漫天黄沙,新月沙丘随处可见。而在这沙丘之上,一队看不到边际的浩荡队伍正在火速开进。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的紧口衣袖,规规整整,一看便知乃是大唐王朝的军队。而在那不知道多少万人的军队前方,三名大将正按骑而行,其中一名身穿金甲,手拿长戟,一脸英武。胯下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上行步。但马上的人却似乎一动不动,完全与马身融为一体。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竟是无比的熟悉,不过现在正是在这支浩荡军队的侧面,倒是能够看得清军队行进的全貌,但是那将领却是带着金色甲胄,因此面容并不可见。史云扬随着那支军队一直向前走着,不多时前面迎来了一支浩荡的军队,头上盘着白巾,身上穿着白褂,白布缠腿,手中持着大斧弯刀,口中打着呼哨,数千匹马溅起漫天黄沙,滚滚而来,似乎是在群体出动打猎。与唐朝这支军队相比,那支胡人军队却是显得相当凌乱。行伍不整,但是却给人一种虎狼般的睿智和可怖。 终于,那支军队在唐朝军队面前停住了步伐,唐朝军队中有人出来大声喊话:“来的是哪一国的军队!” 胡人军队之中有人翻译,之后也有人高声喊道:“我们是突厥国的,特来迎接天朝军队。” 唐朝军队之中顿时有人按骑缓缓而出。高声道:“突厥的兄弟们,感谢大家的盛情。大唐天子会记住你们的德义。你们突厥国中,欲谷设大逆不道,意图谋反。高昌叛我朝廷,归顺逆贼,又大肆进攻焉耆国,狂妄自大,弄得整个西域都不安宁。更有甚者,竟敢攻击安西都护府,断了东西往来之路。我大唐天子恩威并施,大军而来,丁当平高昌,定突厥。”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不仅唐朝士兵群声呼和,那突厥军队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全体下马,俯首称是。 史云扬这时走近,这才发现,这说话的人便是以前在梦中见到过的侯君集,而他身边那名穿着金甲的威武将军,却正是自己! 原来这支军队就是唐朝攻打高昌而发往西域的十万雄兵。是时突厥国内部一分两派,反叛一方以欲谷设为首,阻断丝路,截杀中原使者,抢劫丝路商队。各国强盛,丝路兴衰,全仰仗这条东西往来的商路,一旦被打断,对于唐朝来说,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损失。更有甚者,控制了高昌国,与其一道出兵攻打焉耆。焉耆派出使臣向唐朝求助。唐朝一直都想发兵攻打西突厥,只是贞观皇帝李世明为政和平,不兴战事。多年和平政策未达,终于出兵,攻打高昌。 史云扬弄清了情况,接下来双方之间的军事密谋便没太听得进去。不久之后,史云扬眼前一花,这支军队慢慢的消失不见。一阵朦胧之中,他忽然感到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强烈的刺痛感顿时给了他一阵清醒。史云扬醒了过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都被石头压着,丝毫动弹不得。而左臂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他忍着痛拱了两下。但是身上的石头似乎沉重无比。他喘了一口粗气,右手之上涌起一股灵力,轰然喷出,身上的石头顿时被他掀开,在空旷的山谷中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响。史云扬挣扎着坐起身来。,他觉得自己的左手好像没有了似的,用手一摸,手还在,可是摸上去却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身体上挂着的一根干柴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肢体。 他燃起一点微弱的灵力,照着自己的左手,在青光下,那场面连他自己都不忍去看。整个手掌现在都已经被巨石砸得稀烂,血肉模糊,手指上的肉沾着泥土粘成一团,而骨头早已经粉碎,手臂微微一动,整个手掌便可以完全折叠过来。他肩上直至手肘的位置,划了三四条颀长的口子,手臂一动便能见到里面的森然白骨。 他再看看地上,只见他现在坐着的位置已经是一片血泊,周围多处碎石之上都溅有斑斑血迹,很多地方还不仅是血迹,还有翻飞的血肉。 史云扬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这样大面积的失血,已经让他身体中的力量降到了一个极低点。他连忙向后蹭了蹭,靠着一块石头坐好,用手咬下右臂间的一块长布条,将自己那只已经几近报废的手层层包裹住。 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恐惧,也没有因为可能会失去这只手而感到心痛,他眼中是平静的,平静如水。然而这种冷静之中却有着一份坚毅,他要从这个地方出去。绝不能死在这里。 一层一层缠好,史云扬舒了一口气。此时身体中全无力气,就连灵力也剩不了多少。他的魂蕴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疗伤的伤药。现在受伤只能慢慢熬着。 他屏息凝神,轻吐呼吸。在这黑暗之中,慢慢的将自己身体中的灵力重新蓄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当左手上的血终止住的时候,史云扬终于能够缓缓站起身来。 他摊出了右手,看了看右手手心的那一块若隐若现的赤红纹章。苦笑道:“辛亏废的不是这只手,不然事可就难了。”捏了捏手心,再飞快的摊开,那块红色的文章终于在黑暗中被点亮。不多时,一头浑身发着红光的巨狼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伙计,好久不见!”史云扬笑笑说道。 “哼,没大没小,尽管你是我主人,可好歹本王也是一族之王。”噬月狼王没好气的说道。不过看到他收了这么重的伤,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失血如此严重,还敢唤本王出来,灵力能够支撑几时。” 史云扬摇摇头道:“没办法,不是要仰仗你才能走得动么。”现在我是寸步难行,反正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噬月狼王抬头看了看上端,只见一片漆黑,但是似乎有一点微弱得难以看见的光芒在闪烁。 “这么高,是上不去了,另寻他路吧。” 史云扬忽然间从手里取出了一卷身法,那是南宫昱之前送给他的那一卷雪上轻鸿,他叹道:“若是早些习得这心法,说不定还能沿着这绝壁走上去。” 噬月狼王瞟了他一眼,道:“有心无力,说他作甚?”它踱步到史云扬身边,俯下身。道:“赶快上来,召唤本王消耗的灵力不少。你现在耗不起。本王送你一程,可别死了才是。” 史云扬咬咬牙,身形吃力地翻坐在它的背上,抓着它的鬃毛说道:“死不了,事未竟,不敢轻言死字。” 噬月狼王哈哈一笑,道:“你自己调节内息。回复灵力。放心,在我没消失之前,你是安全的。” 史云扬拍了拍他的脖颈,道:“谢谢。” 噬月狼王身形一动,一道红色的光芒顿时在黑暗之中拉开,像是天边撕破乌云的闪电。急速的朝着山谷的一头奔去。 也不知这山谷究竟能不能出的去,噬月狼王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不多时,它驮着史云扬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在噬月狼王浑身的红毛映照之下。只见在这悬崖的另一边似乎有一个山洞,山洞门口伸出了一个小山崖,像是鹰嘴一般,但是那小山崖离这边的悬崖间足足有五丈宽的距离。不管人还是兽,都无法跳的过去。即便是身怀绝技的空境高手,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从这儿跳将过去。 噬月狼王看了看悬崖之下,一片幽深,难以见底。它面上微微一凝,道:“小子,看来你唤本王出来还真的对了。不然这个山崖怕是就要将你困死在这里了。” 史云扬点点头,噬月狼王后退了数丈,大笑道:“小子,若是灵力支撑不住,今天怕是就要葬身此处了,小心着点。” “来吧,撑得住!” 噬月狼王眼神一沉,身形顿时化到了急速,退后的几丈距离瞬间便已结束。它硕大而火红的身体顿时飞跃在空中,那一个刹那间,噬月狼王的身形忽然有几分虚幻。史云扬手中一空,眼看就要掉下去。可是顿时一咬牙,手心处的魂蕴再次发出一阵光亮。本来已经虚幻的噬月狼王的身形又飞快的恢复了原状。 五丈的距离,一团烈火从其上飘过,如同天外陨石流星,轰隆一声沉沉落在对面。 史云扬心中一喜,成功了! 五百六十三章,暗流涌动 五百六十三章,暗流涌动 在成功越过那道山崖之后。史云扬的灵力也几乎用了个干净,来不及打声招呼,噬月狼王的身形也便飞快的隐匿消失。召唤魂兽本来用不了多少灵力,可是现在史云扬就像是一口即将枯涸的枯井。井里已经没有水,唯一剩下的那一点点水也就变得珍贵无比。而到了现在,剩下的这最后一点灵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再也无力支撑魂兽的消耗。 此时所有的光线全都熄灭,在这幽深的地底,没有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是落进了一个浓郁的墨汁般的世界。这种黑暗隔绝了所有的光源,似乎是一片永夜。伴随着绝对的寂静,显得十分可怖。 史云扬手上的伤一直都没有什么痛觉,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史云扬吃力的向前蹭了几步,靠着山洞门口坐了下来,大口喘气,在这寂静的山谷中。这喘息声如同雷鸣,声音传的很远,不断的回响,似乎是有一头巨大的怪物正在这地底沉睡。 史云扬干脆闭上眼睛,虽然闭不闭上眼睛并无什么区别,可是闭上眼睛似乎能够让自己觉得稍微心安。他坐在山洞口,手里开始慢慢的结出手印,慢慢的从周围的黑暗之中引出了一丝丝细细的晶莹光亮。 渐渐的光亮变得越来越亮,好像周围升起了一片星空。丝丝晶莹好像是一片澄净的水中漂浮着的水母。慢慢的,丝丝光线流星雨似的向史云扬的身体中钻去。史云扬直觉的一阵惬意。那种力量一点点回来的感觉实在让他心里有些兴奋。 慢慢的,他身体中的灵力也开始变得有几分浓郁。除了手臂还没有恢复知觉,身体中似乎已经有了力气。时间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他此时才有空闲下来想想逃出去的那几人的处境。不久之前,冉倾珞还拥在他怀中,诉说着她心里的害怕。没先到这么快,一场离别又悄然降临。 大概在她的心里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那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史云扬想到冉倾珞此时的心情,自己心中似乎也变得有些难过起来。似乎透着层层的空间,史云扬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苦涩已经逆流成河,而自己却正是那河流的源头。 “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史云扬想起之前她的那一句话,若是自己死了,她也绝不独活。这是生死追随的情意,对于她这样的一个烈女子来说,是绝对做得出来的。而史云扬只希望她心里还要对自己存着希望,希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她的身边,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每一次的离别都像是锤炼的熔炉,让情更深,心更脆,而神智更坚。 也许是感受到了史云扬心中的那份热诚的希望。此时在地面之上,冉倾珞正在一辆飞驰的马车里透过车窗上的帘幕看着天空。天上一片黑暗,和史云扬头顶的那份黑暗一模一样。在这一瞬间,冉倾珞忽然举得自己一点都不怕黑暗了,她反而有点不希望这黑暗早点过去。也许在这暗夜之中,她能够感受到史云扬此时的处境,能够感受着与他同样的惊恐,孤独和受伤。 冉倾珞细细看着天空,这样的阴暗只能说明一件事,明天绝对不是一个好天气。他们的行程或许会变的极度艰难。 她的眼角有泪水静静滑落,尽管她一直抑制,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事倍功半。人可以抑制开心,抑制愤怒,却始终无法抑制悲伤。在悲伤的时候,眼睛完全脱离了身体,仅仅属于情感。在不能把握的情感驱策之下,泪水总是永无止境。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凭马车剧烈的颠簸着。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世界都挂上了一层水幕,模模糊糊。正当她要转过脸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天边重重乌云之下竟有一颗孤星,正在乌云的罅隙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以前遍看星河,她只觉得星河很美,可是此时看见这颗孤星,她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些。那颗孤星的光芒似乎也闪耀了一下,那一瞬,她有一种幻觉,好像那星星正在和自己遥相对望,互诉心事。而那孤星也是坚强的,即便是在这重重乌云之间也要绽放光明,这岂不正和他们之间的处境一样?那光亮正是希望,是她心中的强烈的信仰。 他一定会回来。 她这样想到,天上的星星忽然间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她的想法。冉倾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转过头,抓过南宫昱的手,手指抵在他的手心处,一股灵力慢慢的流入他的体内。 “姑娘,你自己也受了伤,先自己疗伤吧。”南宫昱虽是如此说,但是却也没有收起手掌。“我现在灵力已经恢复了一成左右,无需多时便能复原,不会拖累你们二位。” 冉倾珞点点头,樱声道:“我没事,先治你。” 南宫昱本来话也少,此时冉倾珞一说话,他自己好像反倒没什么说的了。他口拙了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来却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若是没记错的话,姑娘姓冉。” “冉倾珞。”她说了三个字,声音也是细若蚊蝇。南宫昱点点头,忽然见到她眼中的泪痕。他道:“那位是你的...” “是我的爱人。”冉倾珞没等他继续说话,忽然间抬起头,极度认真地看着他,满眼晶莹,“他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 南宫昱忽然悻了一下,她眼中充满了坚决,这句话好像是在问他,但是这个答案在她的心中已经定下,只不过好像是要在他这里寻到一个印证。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南宫昱支吾道:“他...” “南宫兄弟,妹子说的对,史兄弟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南宫昱闻声转过头,正看到罗啸成从马车外投进来的无比认真的眼神。他顿时也便会意了他的意思。转眼看着冉倾珞,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冉倾珞身上绷着的弦似乎微微松了一下。这样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可是这样的一句短短的没有任何作用的话却能让她心里宽慰许多。人到了极度悲伤的时候,就像是在水里即将淹死的时候一样,水面飘来的东西都想死死的抓住,哪怕是一根完全救不了自己的性命的稻草,都会义无反顾的将其攥在手中。换来的只不过是一点心安,与生死无关。 车辆仍然在一路飞驰着,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峡谷门外。此时前几天驻扎在山谷中的那批高手已经全部不在了,峡谷狭窄的谷口已经被巨大闸门锁死。除了飞鸟虫豸能进得来,比兔子大一点的东西都再难进来。飞驰的马车终于在山谷谷口停了下来。守着闸门的一队士兵从上面冲了下来,将车辆团团包围。 “什么人,给我从马车里出来!”守城的士兵大声喊道。 “我们是典刑府的,要出谷办事,赶快打开闸门!”罗啸成壮着声音喊道。 “典刑府的?典刑司的命令或者出谷证件拿出来!”那士兵也是毫不留情。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典刑府的就网开一面。 “等着!”罗啸成大声道。他凑近了与他坐在一起的那名士兵耳边,道:“证件拿给他,要不弄死你。”那名杀手身体一颤,道:“证件都在老大的身上。我们身上哪有啊。” 罗啸成一露狠相,道:“你想找死?” 那名杀手心中惊颤不已,感受着肋间的寒冷。他道:“不敢不敢!我说的全是实话,不然你可以搜。” 罗啸成这才肯定了,他们身上真是没有。 一筹莫展之际,百里十三忽然醒了过来,他缓缓从腰间掏出一块圆形金牌,递给时候身边的南宫昱,一句话也没说,眉头一皱,又重新昏死过去。冉倾珞连忙坐过去,为他输送灵力。 南宫昱将这块金牌递交到罗啸成的手中。罗啸成看了一眼,南宫昱只是点点头,罗啸成便将其握在手中,转头对那士兵说道。 “这是证件,拿去。”罗啸成伸手一掷,便将那金牌扔到了那士兵的手中。那士兵只是稍稍看了一眼,顿感大惊,转头喊道:“打开闸门,快!” 上面的士兵得到命令,开始搅动轮盘,巨大而沉重的闸门缓缓升起。那士兵将金牌恭恭敬敬的奉还到罗啸成的手中,跪地道:“大人走好,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透露大人的行踪。” 罗啸成一头雾水,可是那士兵既然如此说,他自然也得装装样子。轻咳了一声,道:“懂规矩就好。你很守职责,不错。有晋升的空间。” 那士兵听罢更加欢喜,俯首道:“多谢大人。请走好。” 罗啸成没有再与他说太多话,一驾马车,三匹马又飞驰起来,只是片刻间便已经出了闸门,在一阵轰轰隆隆的闸门关闭声中,马车已经离开了龙脉谷,沿着谷外的一片平坦大道,飞快的向远处驶去。 第五百六十四章,深谷虫王 第五百六十四章,深谷虫王 史云扬在洞口停滞了很久,一直到自己有了力气,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他只觉得饥渴难耐,可是现在身上却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充饥。他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撑着地面,就要站起身来。忽然听见一声同样的叹息声在耳边传开。 那声音十分轻柔,十分空灵,似有似无,好像是空中飘着的柔顺清风,就在耳边若隐若现。史云扬猛地一惊,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身体向后退了两步,贴着石壁。 那一声叹息在空中不断回荡着,一阵微微凉的柔风吹在他的耳际,顺着耳垂一直吹到自己的脖子上,酥酥麻麻,就好像有一个女子正伏在自己肩上,微弱的鼻息附在自己的脸颊边。史云扬一惊,手中光芒忽然亮起,向左边一照,黑暗顿时被这一点光明撕破,可是在他的左肩处却什么都没有。 史云扬不仅打了一个寒噤,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刚一起身,那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又变成了一声轻而柔的笑声。 “你是谁?出来。”史云扬手中的亮光忽然间往前面晃了晃,他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但是仍然如同雷鸣,而且刻意压制之后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沙哑,完全不属于自己。 空气中仍然只是飘荡着微弱的女子的笑声。但是这声音究竟出自哪里,史云扬却辨不清楚。放在平时,这种轻而柔的声音一定会让人想起一个柔弱如风,温婉尔雅的闺中佳丽。可是在此时,这笑声却只能让人想到死亡和鬼魂。心中充满强烈的不安,不寒而栗。 史云扬脚步慢慢的向后退着,慢慢的退进了山洞之中。他脚步十分沉重,但是此时却走得很快,好像身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催促着他前行。 等他走进幽深黑暗的山洞之中后,那山谷之中忽然慢慢的飘出来一个曼妙的影子,身上飘着一片片影子般的东西,似乎是漂浮着的轻纱。她的身形落到史云扬之前的那处平台之上。眼睛里一丝红色慢慢眯起,嘴角咧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史云扬在山洞中不断地行走着,山洞不高不宽,但是好歹能够站起身,不至于碰着头。史云扬不回头的走了许久,手中的光芒一直都未熄过。而这般过了不久,前面的空间竟然开始变得开阔起来。 史云扬住了脚,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地方好像有一座桥,桥下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河流的声音。不过那条河流有些奇怪,河流中流动的水竟是鲜红色的,似乎是流动的岩浆。 这种地方,难道曾经还有过人迹? 史云扬十分惊讶,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的确是一座桥,而且是一座木桥。不过在这阴森的地底,湿气很重,桥上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他的手刚刚碰到一个桥墩,那桥墩便化为一堆齑粉。 看来这座桥已经很有些年头。桥那头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光线实在是照不到那么远的距离。史云扬在桥墩一边坐了下来,手中的灵力光芒显得有些暗淡。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那另外一边的桥墩之上还有些未脱落的丹朱。 他顿时来了兴趣,走近那桥墩,吃力的蹲下身来,细细看着那桥墩之上描画的东西。只见其上描刻的都是些奇怪的符号,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这道不要紧,史云扬在那坍圮的丹朱之中,发现了藏在桥中的钢铁。 原来这座桥能够不塌,还是因为这桥中有着钢铁作为桥索。史云扬一喜,迅速站起身,一脚踏在了桥的一边,桥上的木块迅速腐朽脱落,一块块掉进桥下。霎时间,直接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尖利声音响起。史云扬一惊,飞快的抓紧桥上的铁索。桥下赤红色的水忽然铺天盖地的卷了起来,整座桥都被冲得摇摇晃晃。史云扬忽然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一片酥酥麻麻,那水拍打在身上,并没有湿润的感觉,也没有炽热的感觉。倒好像有数百只虫子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他手中的灵力光芒迅速亮起,只见在他手掌上的并不是什么水珠,而是一种红色的虫子。 这种虫子长着长长的触须,背生坚硬的外壳,浑身长满了细长的绒毛,一双钳子在光芒下泛着血红的光芒。 史云扬大惊,这桥下整整一条河谷都不是水,那哗啦哗啦的声音并未水流声,而是这些虫子蠕动的的沙沙声。整整一河谷的虫子,实在让人觉得万分恐怖。 这种虫子似乎喜光,一见史云扬手中亮起了光亮,刹那间便群起而上,全部扑到史云扬的手中来。史云扬连忙灭掉了手中的亮光,身体一抖,将手上和身上的虫子抖落,接着一只手捏着桥上的锁链,快速地向桥对面而去。 这桥本不过一丈左右,但是在虫流的强烈冲击之下,几乎是寸步难行。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终于走到了对面,身形立马在地面上打了个滚。滚落了身上的虫子,这才不断地向后退去,一直到自己离那虫河有了十丈的距离,史云扬这才停下身来。 这种虫子并没有毒,但是嗜血。史云扬身上多处被咬伤,身上的血滴进虫河之中,顿时便引起一大片汹涌的虫潮。可不知道为何,当史云扬一过桥上岸之后,那些虫子似乎都不再追着他而来,就连他身上抖落的几只红色的虫子都飞快的爬回了虫河之中。 史云扬看着那涌动的虫流,心中狂跳。他手中的灵力光线重新亮起,可是地面上除了自己被咬伤的伤口之中留下的大量血迹,没有一只虫子还在。 似乎这里就是一个禁地,有什么克制着那些虫子,使其不能上岸。 史云扬站起身来,转身欲往里走。忽然间只见身后立着一尊巨大的塑像,那是一只巨大的虫子雕像,与虫河之中的那些虫子一模一样。不过这只虫子却要比这虫河中的虫子大上千倍。此时巍巍然匍匐在史云扬的面前,眼如铜铃,身上的绒毛如同钢针。一双大钳子似乎能够剪断径长三尺的大树。 史云扬一惊,难怪这里没有虫子往上爬,原来这里有着这样恐怖的存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的走近那虫子的下方,史云扬在那虫子塑像周围徘徊了一阵。可是并没有找到能够继续往前走的通道。 他有些奇怪,站住脚跟,又缓缓坐地,凝神调节着自己身中的灵力。现在伤上加伤,身体已经是十分虚弱。这山谷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四伏的危机。此时最好还是先将自己身体中的灵力恢复一些。 洞中又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只有史云扬悠长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在这安静的空间之中清晰入耳。 可是不多时,史云扬竟然又听到了那诡异的女子笑声。他迅速的从修炼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手中灵力光芒飞快亮起,在四周一照,忽然间,他看见一个蓝色的光芒从那虫子的头顶渗了进去。 史云扬走近那虫子雕像,想要看个真切,可是那虫子的双眼竟然发出了蓝色的光芒。那一瞬间,好像有两道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石室。史云扬惊讶地后退了两步,只见那蓝色的双眼之中竟然有一个女子的身形。 又是一阵轻柔的笑声传来,不过这一回却是真真切切,那笑声就是从那虫子眼中那女人口中发出的。 “原来竟是你!” 史云扬刚刚说完,只见那虫子身上的石头开始飞快的裂出缝隙。片刻间,石头壳如雨一般剥落。那虫子吱呀一声长鸣,前爪沉沉拍地,两只钳子的重量惊人,整个地面顿时一震,而钳子砸中的地面顿时便裂出一个深坑。 史云扬反手一握,手中一阵虚幻后,便将焚天剑握在手中。史云扬凝神看着那掀动触手的巨大虫子,心中大感不妙。而身上已经激起了一层冷汗。 那虫子拜托了最后一层石壳,霎时间振翅飞起,翅膀一掀,强大的劲风带起的巨大力道顿时便将史云扬掀翻在地。一声扑腾,那虫子便飞了起来,外壳下的翅膀飞快震动,一阵阵风暴似得灰尘卷积起来,史云扬连忙掩住口鼻。那只巨大的虫王一飞便直直向上腾冲,似乎是在享受自由的快感。它尾部发出的红色光线和眼中的蓝色光芒将整个河谷照耀的甚是斑驳。 史云扬脸上一阵阵蓝光和红光交替而过。但是他手中的焚天剑却是丝毫未曾放松。那虫子在河谷的上方盘旋了一阵,忽然间发出一阵惊天的嘶鸣。河谷中的虫子闻声全都飞快的飞起,一时间,整个河谷上空一片星星点点的红色,如同身在一片红色的星河之中。 惊讶之余,只见那些红色飞快的在虫王周围积聚,红光越来越盛。好像整个穹顶都化成了一片血色。 “吱!” 虫王一声巨大的鸣叫,似乎是在发号施令,下一刻,上方聚集的那片红色的虫潮便疾风暴雨般对着史云扬飞速落下。 第五百六十五章,大战毒虫 第五百六十五章,大战毒虫 史云扬大惊,那些诡异的红色光点化成千万道赤红流星,箭一般急速而下。史云扬足尖一点,身形在地面上飞快滚动,刹那间便将最近的几道红光躲过。那红光落地,霎时间爆开一层红色的溶液,期间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 躲过一阵,可是攻击接连而至,霎时间,又有数道红光袭来。史云扬情急之下,手中焚天在掌心飞旋,红光落在其上,像是落在急速旋转的雨伞之上的水珠,飞快弹出,红光横切而过,纵横相交,几道红光相交在一起,顿时从空中爆开。红色的血浆四处迸溅。史云扬侧身避过,只觉得那血中腾起的气味直直冲进了五脏六腑,腹中立马觉得翻江倒海。 “这血液有毒!” 史云扬一惊,身形顿时后退了几步,双脚有些站立不稳,微微一晃,手中焚天剑猛然插进地面,借以稳住身形。她抬头一看,只见漫天红光已经临近头顶。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幻。手中的剑紧了又紧,头脑微微晃动,希望借以拜托眼前的片片残影。 忽然间,一阵剧烈的危机感传上了心头,这是多次的出声入死锤炼起来的对危机的敏感。是无数次战斗凝聚的战斗经验。如同野兽的本能,这俨然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那一瞬,史云扬手中的剑刃疾速从地面上抽出,横剑挥出,刹那间,一道凌厉的红色剑气涌出,整个河谷之中的红光顿时强烈如火,剑气飘出,三丈之内的红光应声而碎。 这一招蓄力斩出,史云扬身中的灵力顿时便耗去了一半。此时身形更加不稳。微微一晃,靠着一块大石头,倚剑不倒,凝重的眼神一如一把锋利的长剑,锐利无比。 那虫王却并未就此住手,河谷中千千万万的虫子,史云扬两剑之下所消灭的不过九牛一毛。可这两剑就像是斩断落雨一样,并没有将这红色的光电止住,转瞬之间,反而更加强烈而密集的红光已经逼近面门。 史云扬一咬牙,身上汗水顿时如同泉涌。猛然站起,焚天剑划出一道红光,直掠而出,一道更为强大的红光闪出,史云扬已将焚天脱手掷出,剑锋所指,正是那重重红光之下的虫王腹部。 置之死地而后生。焚天剑的锋利,世上少有东西能够抗衡。虫王的腹部刚好也是整个身体之中作为柔软的地方。若是腹部被刺中,就算是漫天红光将史云扬杀死,而它也必将死于焚天剑下。 这一招史云扬完全没有顾及自身安危,此时也顾不上自身是否会葬身虫腹,一招使出,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气势。 那虫王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飞来的长剑,眼中的蓝色顿时暴涨,似乎十分吃惊。而与此同时,漫天的红光竟然不再落下,于空中静止片刻之后,所有的红瓜飞快的回聚。那速度几乎眨眼便至。而且完全在焚天之上。在焚天接近虫王三丈之内,所有的虫子顿时集聚在一起。一道血红色光幕顿时成型,焚天剑与那千万虫子凝成的红色盾牌撞在一起。刹那间只见剑刃飞速的从其中穿过。 虫子的甲壳再硬,对于焚天来说也不过是稀泥一般柔软,刹那间便穿透而过。红光顿时爆开,只见焚天剑已经深深刺进了虫王的小腹。 “回!” 史云扬手中印诀一变,焚天剑在虫王府中一搅,脏腑随之破碎,剑刃拔出之时,一道强烈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红色的血流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长剑重新回到手上,这一击他完全是在打赌,用生命打赌。他在赌这虫王定然不希望自己刚刚获得自由的身躯重新毁灭,危机来袭的时候,它定然会不惜一切的保护自己。而自己刚好借此逃过一劫。一切紧密的计算其实早已在脑海之中形成,可是这样的短暂计划却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因为即使万事俱备,东风还欠,而那东风却又是难以捉摸的运气。 这虫子的血液之中有毒,而且是剧毒。之前虫子的血遍布整个河谷,毒气已经通过血液散发出来,此时虫王的血液流下来太多,整个空气中的毒气浓度已经大到无法想象。 史云扬直觉的腹中翻搅,头脑昏沉,拿剑的手似乎是瞬间绑上了几百斤的重量,僵硬而沉重。他微微一侧头,却发现右手之上的指甲已经变成了乌青之色,一条如同青藤般的乌青纹路迅速的从手臂上蔓延开去。 “竟是如此剧毒!”史云扬惊叹了一瞬,忽然间头顶的虫王发出一阵疯狂的嘶鸣。史云扬执剑而立,此时已经临近强弩之末。 不过那虫王也是过于轻敌,一招未能将史云扬的剑招放下,导致身受重伤。此时飞在空中的身形忽然间像是一块庞大的落石,径直的向史云扬坠落下来。 大惊之下,史云扬持着剑后退几步,身形站定,眼神死死的锁定那落下的虫王。越来越近,虫王庞大的身躯几乎能将整个河谷完全塞满。而史云扬此时正在虫王落下的位置,若是来不及闪躲,怕是要被压成肉饼。 转眼间,虫王的身躯离史云扬已经不过半丈的距离,史云扬脚步忽然动了,足尖一点,身形飞快的跃起,片刻便已接近虫王的身躯。虫王还在骤降,而史云扬掠到虫王身边的时候,忽然间抓住了它身上的一根绒毛,身体借着惯性飞上了虫王的后背。 轰隆一声,虫王的身体坠落在地,地面上顿时巨石飞溅,地裂数尺之宽,整个河谷不断地震动,岩石倒塌,河谷中还未飞起来的虫子顿时便被河谷两边滑落的岩石死死压在下面,红光顿时少了一大片,但是强烈的毒气却是空前的浓郁。河谷上方巨石乱坠,刹那间,红色的虫子四散飞舞,一种诡异而妖艳的美。 史云扬连忙撕下一块布条草草缠在脸上。一手死死的抓着虫王背上钢铁一般的甲壳缝隙。虫王吃惊,身体转了个圈,背上甲壳扇腾了两下,可是似乎根本甩不开。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史云扬的手像是完全僵住一般,似乎与那虫王的甲壳生长在了一起。虫王扑腾了一阵子,发现根本甩不掉史云扬,身形一震,双翅从甲壳之下展开,顿时又一飞而起。虫王口中喷出一股浓郁的青绿之气,在空中氤氲扩散,似乎是一片青色的云层。虫王吞吐了一圈青绿之气之后,接着便向那最为浓郁的地方飞去。 眼前一阵青光闪过,虫王带着史云扬已经身处雾气之中,刹那间,史云扬感觉浑身上下似乎有数千根针在猛扎,无比刺痛。而这青绿之气接触到他的时候。身上的皮肉竟然都在慢慢腐烂。而身上的衣服更是如同火烧一般,迅速变成灰烬。 “这种毒气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看来不愧是虫王,它想用这样的方式将史云扬从它的身体之上逼下去,可是史云扬也同样知道,现在一旦松手,便是死路一条。他的左臂还是处于麻痹的状态之中,完全没有知觉。唯一的一只手现在正稳着身形,腾不出手来。 眼看着身上的皮肉慢慢的溃烂,流血,大片大片的皮肤已经是生满脓疮。还没有被侵蚀的皮肤也变得如同搓揉过多次的纸张,枯如树皮。 无奈之下,史云扬俯身。一口咬在虫王的甲壳之上,牙齿死死咬住绒毛,借以稳住身形,此时右手空了出来,史云扬一手紧紧攥着焚天,直接一剑刺进了虫王的甲壳之中。 一阵疯狂的吱呀狂鸣声,虫王吃痛,翅膀一震,不受方向限制,顿时在空中一阵乱飞。翅膀不时撞到了河谷中的石柱,刹那间,河谷中又是一片惊悚的轰隆声。史云扬的焚天剑还未拔出来,每过一刻,史云扬的剑便又刺进去一寸。虫王的伤势越来越重。那虫王此时已经没有方向可言,胡乱撞击,而下一刻,竟然一头直直对着河谷的墙壁撞去。 或许是受不了这样强烈的痛楚,这虫王竟然想一心寻死来解脱。史云扬也没想到这虫王承受痛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差,此时他已经没了力气,虫王又飞速飞在高空之中。想脱身都已经来不及。下一刻,只见虫王的头猛然撞击在那面坚硬的石壁之上,那块石壁应声而碎,忽然间块块巨大的石头猛然垮塌,在石壁上留下了一个大洞,而虫王和史云扬竟已经深深从那洞里穿了过去。 这堵石壁竟然不是实心的。后面竟然也是一片巨大的空间,而且是一条淌着水流的暗河。虫王的身体重重倒在河道之中,霎时间河流的水便被阻断了去。下面的水流很快流干,而那虫王身体以上的河流却被挡住,水位线一点点提升。 虫王眼中的蓝光已经消失,腹部的红光也已经消散,此时竟然又恢复了石雕的那种模样,只不过似乎显得极为狼狈。 史云扬松了一口,他不确定这只虫王是不是已经死了,此时河流暂时干涸,他踩着烂泥来到那虫王的面前,举起焚天剑又狠狠插了几剑,知道确定了虫王已死,这才无力的倒在一边,感到疲累至极,竟然就此沉沉睡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暗流逃生 第五百六十六章,暗流逃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史云扬被一阵哗哗的水声吵醒,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有一半的身子被水淹没.那虫王的身体阻断了喝道,他睡前的时候水流本还不大,但是那虫王的身体像是一个水闸,它的身躯往河谷中一躺,水位线顿时便上涨了起来,终于,水满而溢,整个暗河的水面几乎宽了两倍不止。 史云扬身体也被水流淹没,此时那虫王的身体上已经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睡了一觉之后,身上稍微有了一点力气,史云扬站起身来,艰难的淌水过去,再吃力的爬上了那虫王的身体。花了很久,他才爬上虫王的背。期间有好几次,竟然都被冲下了水。 他身上的力气已经很微弱了,走出去是不太可能的,她只能借助其他的方法。当他醒来的时候,目光便锁定了这只巨大的虫子。 史云扬翻出焚天剑,咔擦一声,便将那虫王背上的一块甲壳卸了下来。甲壳脱落之后,受到水中的浮力,迅速的浮到了水面之上。史云扬也趁机爬上了那甲壳,片刻间,水流已经将其冲出了数丈之远。 甲壳十分轻盈,可以当做船用。这是一条暗河,既然有水流在流淌,而且水流如此湍急,那这水流便一定有终点,到了那出口,就一定能够逃离这片永夜似的黑暗。 此时所有的战斗终于终结,一切变得平静起来。史云扬这才开始觉得奇怪。千叶盛光为什么要将杀手训练之地建在这样的地方。这个虫王与他有什么关系?这里的虫王似乎是被封印了的,可是又有谁将其封印起来?若不是他,那这里的虫子究竟是谁饲养的。 种种不解在心里郁结,史云扬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一切却又是自己所经历的。方才的战况历历在目。 暗河究竟通向何处,史云扬却不知道,此时完全不用他操纵‘船只’。他开始坐在这片甲壳之中,开始冥神修炼。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忽然又展现出一张脸庞来,那张脸是冉倾珞的,美丽而清秀,长发如瀑,十分动人。那张脸慢慢的理他而去,史云扬想要去触碰,可是距离却越来越远。史云扬手中的灵力似乎都停了下来,忽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升腾起来,像是没有任何力量地升腾起来,似乎能够穿过岩石,浑身都变得虚幻,全身都没有力气,但是却都能够动弹,就连自己的左手似乎都有了知觉。他一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竟然还好端端的坐在甲壳之上。身形稳稳不动。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这难道是梦不成。还是说,他已经灵魂出窍? 史云扬忽然间一阵惊恐,他的心里忽然迸发出一种死亡的感觉。似乎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不,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史云扬心中焕发出一种强烈的信念,那是生的渴望。在那一瞬,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正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一直向脚下的那具躯体附去。那力量十分巨大,不容抗拒。片刻间,他已经回到了肉躯之中。 双眼忽然睁开,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那个梦却是无比真实,好像自己的魂魄真的有一瞬间游离在自己的身体之外,若不是一丝强烈的生存信念,此时自己怕真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身上的毒已经蔓延全身,让他的知觉变得麻木而迟钝。一如自己的左右,史云扬越来越觉得,这具身体似乎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他扭头看了看右手上的那一片诡异的纹路,那颜色已经加深了不少,而且纹路的宽度也变得越来越大,这只手臂就像是被青藤缠绕着,指甲已经变成了纯黑色,显然已经是中毒极深的表现。 史云扬凝聚着灵力,将自己的心脉护住,不让毒流至心脉。而身体中的灵力也是倾巢而出,将毒素一块块截住,使其扩散的速度减慢。 可是毒液在身体中传播已经多时,现在浑身上下的毒已经远非自己那点微弱灵力能够拦得住。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自己尽最大的努力,若是这样还不能自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或许到那时,才算是真正的解脱吧。 史云扬不断压制着身中的毒,丝毫没注意脚下的水流已经变得十分急速,不多时,转过一个拐角,一道光线传到了洞内。洞中一片弱光,但是却充满生机。 水流转了一个弯,史云扬忽然看见了十丈之外的地方有天光出现,纯白一片,亮的刺眼。 “那是洞口!” 史云扬一喜,此时水流已经变得十分湍急,片刻间便已经划过了五丈的距离。忽然间,一阵哗哗的巨响传进了他的耳朵。史云扬不由得全身一震。 “这种水花,难道前面的出口是...”来不及多想,甲壳已经在水面上疾速掠过了最后的五丈。霎时间,像是一道利箭飞快的冲出了山洞洞口。一阵刺眼的光亮传来,史云扬下意识的挥手遮掩。可是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上的褴褛呼呼作响。 史云扬刚一睁眼想要看个究竟,可是忽然间却被一阵水流冲击在身上。史云扬慌乱之下忙又闭上眼睛,只觉得千金的水流重量击打在自己身上。水流在耳边作咆哮式的轰隆巨响。身体似乎要被撕碎一般。刹那间,史云扬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强行按进了水中,呛了几口水,水流便大股大股灌进腹中。 那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史云扬只觉得那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狠狠撞向了水底,一直到身体撞在水底的淤泥中,溅起一片浑浊,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才渐渐消失。 身体似乎又重新又重新感觉到了浮力,缓缓上升。在水中,史云扬睁开了双眼,忽然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朝自己游过来。史云扬看得心惊,可是现在身上却没有一点点力气。只能看着那巨蟒越来越近。 他的身体终于浮出了水面。眼睛终于看到了水面之外的景象。这里似乎是一片湖泊,青山环抱,苍翠欲滴,水声环响,涤荡山谷。一条瀑布凌空而落,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而那瀑布不是从山顶上落下,而是从山体中一个山洞中落下。而那里正好就是史云扬逃出来的地方。 史云扬正看着这一切,忽然间身体却好像被什么缠住,刹那间,他的身形竟然脱离水面被卷到了空中。史云扬大惊,一低头,只见一条巨蟒的尾巴正将自己的腰身卷住。水花四溅,一道青色巨蟒张开血盘大口,迅速的钻出了水面。 巨蟒眨了眨眼睛,鼻中的灼热腥气在史云扬脸上喷了一阵。忽然间再度张开大口,露出四颗利剑一般的尖牙,对着史云扬的脖子便要咬下。 史云扬此时全身无力,就连驾驭焚天的力气都已经没了,他的眼皮忽然变得极为沉重,可还未等他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黑,强烈的腥膻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那巨蟒竟已经将他囫囵吞进了腹中。 史云扬大惊,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忽然间蟒口一张,史云扬看见一支长箭飞速的从蟒口射了进来。箭支从他耳边划过。刹那间便射进了巨蟒的腹心之中。 巨蟒吃痛,巨大的身躯在水面一阵狂卷。忽然间,巨蟒的腹中忽然涌起了一堆粘稠的血肉,将史云扬和在其中,一并喷吐了出去。史云扬身体如同断线的纸鸢,沉沉落入水中,再次浮上水面之时,只见一个人拿着刀正同那巨蟒飞快的战在一起。 那人的武艺也甚是了得,那巨蟒此时身在水中,身形不断扑腾,水花四溅。那人足尖在水面一点,如同蜻蜓点水,随即借力跃起,手中刀光闪耀,片刻间又挥出了数十刀。身形灵活无比,即使是在水面,却也似乎如履平地。 忽然间,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去,那人手中刀光一寒,一招斩出,银白色的光芒顿时四溢。可是那巨蟒这一招竟是虚招,它一直伸在水底的蟒尾忽然探出水面,带起强大的力道急速向那人后背击去。 史云扬此时浮在荡漾的水面上,看得惊心动魄,口中无力的呼了一声:“小心。”这一声十分微弱,史云扬觉得自己都听不到。但是那人好像听到了,手中的刀光戛然而止,转身挥斩一刀,蟒尾顿时便被砍为两截。 那巨蟒吃痛,无心恋战,顿时抛下敌人潜入了水中,水面上的血如同莲花一般盛开。顿时便将史云扬的身体完全笼罩。 那人见巨蟒已经击退当下从空中落下,脚尖在水面上再次借力,一把抄起史云扬的身体,将他横抱于怀中,双脚在水面上飞速疾奔,如同蜉蝣一般,一直飞掠到湖边。那人轻身一跃,便落到了岸上。 岸上正是满地葱郁的绿草,而湖中已经有一半被染上了鲜红。 第五百六十七章,绝影杀手 第五百六十八章,乡间少女 史云扬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僵痛,但是身上似乎也有了力气,几乎已经残废的右手也被人精心包扎起来,而且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上了新的,虽然只是普通的麻布葛衣,但是比起他之前身上穿的那些破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撑着床沿慢慢的坐起身来,左手任然还是没法动弹的,不过已经能够感觉到痛,史云扬反倒有些欣喜,有了知觉便说明这条胳膊还是有救的。他靠着枕头坐着。细细打量着周围。 只见自己现在正住在一间茅草棚中。房屋不大,屋中除了这一丈木制的床,还有一张不大的方桌,做工粗糙,其上布满了油垢。在墙角,还堆砌着一堆已经劈好的干柴,整整齐齐。除此之外,房间的墙壁上还有一些瘪瘪的鹿皮口袋,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空了。墙皮多处已经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竹制篱笆。在这间不大的房间之中,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靠近床左边的一个茶几,似乎是富贵人家才有的红木几案,其上摆着一个灵位。 这里怎么看都是一个乡下农居的样子,不过那红木几案陈列在这房中,似乎有些不衬。史云扬一时好奇,慢慢从床上爬起身,下了床,赤脚走向那红木几案。相距很近,但是对于他虚弱的身体来说,这点距离都似乎很长很长。史云扬不得不靠着桌子站定身形,只见那几案之上写的是“千叶公讳盛光老大人之位。” 史云扬骤然一惊,不由得全身一颤,身体顿时撞到了方桌,柱子上的茶壶哐当一下倾倒,茶水流了满桌。 这竟然是千叶盛光的灵位!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灵位,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惊异之下,史云扬慌忙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忽然从门口进来一个十**岁的少女,背着一个小小的背篓。只见她双目迥然,脸庞削尖,一头长发被她用小木棍挽起,略显凌乱的发丝飘在葛布衣衫之前,俨然一个乡下女孩的样子,纯洁清丽。 “什么时候醒的?”她率先开了口。史云扬有些茫然,看着她将背篓放下,顺手从背篓中取出几株野菜放在一边。动作娴熟自然,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惊讶。 “这里是什么地方?”史云扬不答反问,千叶盛光的灵位让他感到不安,毕竟他是因为这个名字才受此重伤,闯入了千叶家族的禁地,又杀了那么多绝影的杀手,千叶家族与他已经是死敌。 那女子嘴角泛起一丝弧,道:“这里是我家。你的朋友说要上山给你采药,已经去了两天了。” “朋友?”史云扬有些糊涂,“什么朋友?” 那女子放下手中的野菜,伸手在身上蹭了蹭,走回桌边将翻倒的茶壶放正,道:“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长得都很好看。”她似乎想不出其他能够描绘那二人肖像的词语,只能用一个好看来说明,“他们将你背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怕死我了。不过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所以你才在我家住下了。昏迷了两天,不过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那女子擦干了桌子上的水渍,走到史云扬身边,道:“刚醒,肯定肚子饿了吧。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会儿,今天采了不少野菜,够吃两天,一会儿我来做饭。”说道自己的收获,女子有些高兴。眼中不禁露出了几丝欣慰。 史云扬倒是没有拒绝,任凭那女子将他扶到床上。他此时心里有重重疑问,但是都还没来得及问,那女子已经小跳着步子,拿起刚才的那一把野菜,在墙上取下那已经几乎空了的鹿皮袋子,捧在手心里出了房间。似乎在她眼中,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却像是珍宝一般。 史云扬呆呆的躺在床上,此时的场景让他忽然想起几年前,那时候他醒来之后,也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以及在房间中忙碌的陌生女子。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那个陌生的女子已经变成了他最心仪的人。也许冥冥中注定,他们的相遇就是一段奇缘。往事一幕幕浮现,音容笑貌,浅笑低吟,悲欢离合重重交叠,他的眼中不禁有些晶莹。 饭做得很快,那女子将史云扬扶到桌边,从水缸里舀了小半盆水,递到史云扬面前,“洗洗吧,洗完了再吃。” 史云扬接过水盆,伸手准备去捧水洗脸,忽然间水盆中倒影出一张陌生的脸,白发尨茸,眼袋沉重,脸色蜡黄,胡须也长了很长,好似古稀老翁。愣了半晌,史云扬这才认出这张邋遢的脸竟然是自己。史云扬笑了笑,捧了水洗了个脸。 那女子道:“你等着,我去盛饭。”说罢轻轻端起脸盆走出了房间。 史云扬手指上凝出一阵灵力,化为一道利刃,飞快地整理起自己的妆容。气刃划过,剃了胡须,修了头发。魂蕴之中还有不少衣服,这倒是不缺,取了一个束发冠,将头发束起,这才又恢复了以往史云扬的样子。 那女子端着碗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眨眼的功夫,好像桌子面前已经换了一个人。若不是史云扬那一头白发甚是醒目。此时怕还真难将他与那之前的邋遢面容相提并论。她满脸惊讶地将碗放下,楞楞地看着史云扬,道:“你是变戏法的?” 史云扬笑笑,道:“之前的相貌吓到姑娘了。” 女子摆摆手,道:“那倒没有,不过你这也太快了,就出去了一小会儿。不过你长得也蛮好看的。”少女油然地笑了笑,将一碗茶端到他面前让他漱口。接着才让他吃饭。史云扬有些奇怪,一个农家的少女竟然懂得这些富贵人家才懂得的规矩,一时间不禁有些奇怪。 饭是稀粥,上面飘着不少的野菜。入口微苦,不过却满口清香。只不过略显稀了些。仅管少女盛饭的时候已经将米粒全捞到了他的碗中,可是这分量还是显得不足得很。相比之下,女子碗中便是一片青绿,难见几粒米。 “姑娘,你这是?”史云扬看了看两人的碗,忽然有些难以下咽。那女子反倒是一脸无奈地道:“这个...抱歉,家里就这点米了。你就将就将就吧。我知道吃不饱,不过吃点儿总比不吃强。” 史云扬愣了愣,他醒来的时候,便知道这户人家并不富裕。可是没想到艰难到了这种地步。看着眼前的白米粥,史云扬心里一阵不忍,他将两人的碗换了换,道:“我比较喜欢吃菜,你吃这个吧。” 不等那女子开口,史云扬很快地将一碗野菜汤喝下了肚。那女子欲言又止,看着史云扬,眼中的神情忽然有些凝滞。史云扬放下碗,忽然对上了她的眼神,女子忽然转过了眼,脸上绯红一片,她抢过史云扬的碗,道:“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说罢匆匆出了门。 不多时,她端着半碗稀粥进来,将自己碗里的米粥赶了一半到他的碗中,推在史云扬面前。道:“刚醒,多吃点。两天没吃饭了。” 史云扬接过碗,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道:“多谢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千叶雪。”她笑着微微说道。可是史云扬听在耳中却忽然一震,手中的碗犹如千斤之重。 “你姓千叶?” 女子点点头,“对啊。” “那...千叶盛光是你什么人?”史云扬疑惑地问着,心中却多了一份警惕,浑身手中暗暗涌上了一层灵力。 “是我爹,不过他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时候我才六岁。”千叶雪眼中泛起一阵空洞,转头看了看红木几案上的牌位,忽然间有些神伤,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神之中却折射出强烈的痛苦,以及深深的仇恨。 史云扬又是一愣,十二年前,真正的千叶盛光根本没死,就算是假的千叶家主,也是在几天之前才大办丧事的。怎么会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难不成自己穿梭到了过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史云扬想得出了神,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好似失了魂,口中轻声喃喃。 “看来你曾经到过龙脉谷,也到过千叶家。”她手中的筷子搅了搅碗中的米粒,忽然抬头,眼中极度认真,道:“那不是我爹,那是个妖怪。” 史云扬不解的道:“千叶盛光我的确见到过,前两日,全龙脉谷都在忙活他的丧事。不过他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他的一个替身而已。而你说的妖怪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一时不语,也许是想到了伤心事。眼中两颗泪水悄悄滑落,为了掩饰,她连忙端起手中的碗,喝了一大口米粥,假装呛到,趁此机会擦拭了自己的眼泪。 她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只有六岁,但是那时候的记忆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转过眼,看着史云扬道:“有时候,我真想失忆,谁都不认识,至少能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非回忆的牢笼。” 史云扬一凛,如此说来,自己一直寻找着自己的过去,岂不正是在作茧自缚。 第五百六十八章,乡间少女 第五百六十九章,阑珊之忆 第五百六十九章,阑珊之忆 千叶雪的讲述似乎将史云扬拉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一天正是龙脉谷的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覆盖了所有的道路,千山鸟飞绝,龙脉谷中罕有人迹。所有的灵都掩上房门,毳衣炉火,贪婪地取暖。 天冷得紧,泼水成冰,空气中飘着枯死的味道,冬的萧瑟填满时间的每一个罅隙。 在千叶家族的高楼之上,一个穿着锦衣华裳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前,两手撑着脑袋,出神地望着窗外。在她所能看见的范围之内,所有的房屋都压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房檐下的风铃似乎已经被檐上的冰花冻结,古铜的表面闪着冰晶一样的光芒。在这纯白的世界中显得十分扎眼。 千叶府很大,重重院墙,但是她所在的地方很高,一直能够看到小半个龙脉谷。远处,一群男孩女孩正在雪地上翻滚打闹,地面上的雪已经漫到了小腿肚子,微微一俯身便能抓起一个雪球,小孩子们玩得欢乐,雪球乱飞,打在其他小伙伴上,有的尖叫,有的大笑。被雪球打到的孩子又飞快的还施彼身。笑骂声此起彼伏。虽冷风呼啸,但是却还是掩不住这声音在风中飘扬。 小女孩在高楼之上远远望着,眼中生出的只是无限的向往和期盼。她多想化成一只飞鸟,从这花窗之上展翅飞起,飞到他们中间去,拿着雪球轻轻砸去,亦或者被雪球多砸几下,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孩子的心,纯洁无比。然而高轩冷阁,如同一个美丽的樊笼将她囚在其中,无法展翅。这份纯洁的遐想也便充满了冰冷的意味,一如冻住大地的冰雪。 “雪儿!” 有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女孩连忙关上窗户,拿起窗台上的一本《诗经》迅速跑回了桌边。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女孩装模作样的吟诵起来。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左右各戴着两只不同的耳坠,一只金的,一只玉的。浓妆之下,却还是难掩她苍老的容颜。她一进来先是笑了笑,好像对女孩子的认真很是满意,不过片刻后打了个哆嗦,面色忽变。 “房里怎么这么冷,你又偷偷开窗户了?”女人的语气有些凌厉,小女孩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我...没...” 那女人走近,忽然看到了女孩身上还残存的几片白雪。忽然大声道:“让你读书你不专心,偷偷开什么窗户,还想撒谎啊!外面都是雪,冷得厉害,你这长时间呆在房里没出去过,一旦受了凉怎么办。下次我让你爹爹将这窗户封了,免得你老是不听话。”女人凶得很,小女孩低着头,眼角里已经满是泪水。 “好好读书!哭什么哭!”女人怒斥道。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女孩子托着颤音慢慢读着,眼角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颗颗打在书页上,顿时晕开了一大片水墨。 雨雪飘飘扬扬,一见阳光便冰消雪融了。诗文大致是这么的意思,可是女孩看看那扇紧闭的窗户,阳光照不进来,心里的冰雪又怎么融化。 十二年前,千叶家族在龙脉谷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家大业大。尽管比不上灵都城那些巨商巨贾,也算一方富甲。千叶家族中的家主千叶盛光多年来乐善好施,在当地颇有人缘,千叶家族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那时候算作是一个巅峰时期。那时候的千叶雪都是过着束之高阁的生活,她是千叶家主千叶盛光最小的一个女儿,平时对她倍加关怀。平时十分溺爱,几乎不让她外出,生怕有些磕碰。 童年过得如同煎熬,不过千叶雪倒也看了不少书,学到了不少道理。无聊的生活之中,唯一能起点缀作用的就是父亲。 千叶盛光一生酷爱收藏,各种奇珍异宝,只要是他喜欢或者看得上的,便会不惜重金买下。灵丹妙药,法器灵宝,数不胜数。而在这批珍宝之中有一样东西却为其引来了杀身之祸。 那是一方印鉴,名曰妖灵印。神魔大战之时,妖界的妖王兀召同灵界万灵王激斗,最后两败俱伤,以灵界荒古冰原之上的九嶷山脉为界,各自退兵。而为了防止两界擅自开战,九嶷山上便被兀召和万灵王同时施以封印,屏蔽一切往来之道。可是双方都未用尽全力,心照不宣的在结界之上留下了一个缺口,并以灵力和妖力相互糅合,造出了这一方妖灵印,而这一方小小的妖灵印恰好就是破解这封印的唯一信物。 当时千叶盛光无意间得到了这样一方妖灵印,见其中灵力与妖力相互缠绕彼此融合,自然是爱不释手,一举将其买下,收回千叶府。不过后来偶然听到了这个印鉴的传说,心中大惊,于是将其收起来,永不再用。 可是事情却没有那么风平lang静,不久之后,春未暖花未开,一群妖物趁着夜色溜进了千叶府中。钳制住了千叶盛光,威逼他交出妖灵印。 那个晚上,年仅六岁的千叶雪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从后墙溜了出去。被囚禁了六年的心似乎立即放飞了,溜出去的时候虽然是晚上,但是她心里阳光明媚,好像脱笼的妙音鸟,无比欢乐。她在雪地上跑着跳着,打着滚,摔倒了,即便满脸都是冰雪渣子,可是她仍然无比开心,一把把抓着地上的雪,感觉那种蓬松的冰凉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让一颗炽热的心觉得无比舒适。她已经完全没有去想她再次回家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过她没有多想,挨打,挨骂,大不了再让她抄个十余遍诗经,她觉得无所谓,多年的期盼换来一刻的自由。不管代价多大,都觉得值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一走便成了诀别。当她玩耍嬉戏了一两个时辰之后,这才慢慢的觉得冷,打了几个喷嚏,她忽然有些想念高阁之上的炉火。于是在雪中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不知为何,回家的路总是在不断的摔跤,千叶雪虽然玩心大,可是此时的心情却已经不像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多时,终于到了千叶府门前。可是还未进门,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声顿时传进了她的耳中。千叶雪迅速冲到门口,眼前的一幕已经是毕生难忘。 院落之中一只只妖兽狰狞的奔走,地上死尸成片,而那些妖兽正在将那些尸体开膛破肚,吞噬脏腑,血流得到处都是,纯白的血已经是一片鲜红色。院中还没被吃掉的灵正飞快的闪躲着,到处奔逃。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没命的向大门口跑来,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门,那是出口。眼中充斥着激动和希望,只差几步就能逃出去了。 可是那男孩前脚刚刚迈出门槛,一道锋利如刀的巨爪迅速从她腹心穿过。她面上一阵痛苦,在那一瞬间,她忽然看见了千叶雪。凝视了她片刻,小女孩伸出手,似乎是在向她求救,眼中的希望半点也无,全部化成了深深的绝望。刹那间,那小女孩的身形便被那穿体而过的爪子挑了起来,重新拉回到院中。千叶雪微微探出头去看,只见那妖兽手中的爪子放肆地挥舞了几下。刹那间,便将那小女孩的头一口咬下。 千叶雪一双眼睛中满是惊恐,她连忙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跑去,一路没命的跑,就算摔跤了也一点都不迟疑,站起身来又继续奔跑。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 她怕极了,身形钻到了一处破窑之下,蜷在里面瑟瑟发抖。第一次,她觉得这个黑夜是如此的漫长。 一连在这里待到第二天中午,腹中饥饿难耐,她这才从破窑中出来,慢慢的向那个恐怖的家走去。等她到了那里,却发现院中已是空无一人,而父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走在偌大的房间里,一间一间的穿行,可是却一个人都看不到。这是她的家,但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害怕。 不久之后,他忽然在一个厢房中见到了几滴血迹,他将那床沿的丝巾掀起,却发现床下有一个血淋林的人头,正睁着眼睛瞪着她。 千叶雪吓坏了,尖叫一声,又飞快的冲出了这个家。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也真的绝望了。她跑得太远太远。一连跑过了好几座山,终于累晕在一个小山涧之中。 几天之后醒来,却已经是在一片农房之中,她睡在床上,身上满是伤口,不过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当天晚上,她见到了救她的人,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年仅六岁的她仿佛一夜间成长了十岁。老人一人寡居,她也便一直跟着老妪住了下来了。 之后的日子竟然过得风平lang静,一直到十年之后,老太病重,在弥留之际给了她一件东西,平静的日子终于走到尽头。 第五百七十章,隆冬寒夜 第五百七十章,隆冬寒夜 人生岂不正是在离合聚散之中起起落落,沉沉浮浮,如同柳暗花明之后的又一村么? 命运安排人们的相遇和离别似乎十分随意,以至于有了多少的错过和不完美.就像事先计划好的事,到了预定的时间,总是会有特殊的情况发生,和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未来的可能完全不符。不过人都是坚强的,尽管这是一种被动的无可奈何的坚强,但至少这意想不到的未来总有一半的机会能给人带来惊喜。 千叶雪十四岁那年,又是中灵州的隆冬时节。中灵州的季节很长,一年几乎只有一个季节,只有在年尾和年初的时候,季节才会慢慢的过度。八年过去,这已经是逃出千叶家族的第二个冬季。每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便是她梦魇最多的时候。晚上做梦,一闭上眼睛就是院子里遍横的尸体,脏腑已经被掏空,一堆妖兽正在蚕食尸身上的肉。 她看得心惊肉跳,双脚难以迈开步子。忽然间,身后有谁拍了她的肩膀,她惊惧的转过头,只见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小女孩。她向自己伸出了小手,千叶雪不明其意地伸手去拉她。可是却发现她的身形竟然在不住得向后退,好像是被什么拖拽着,强大的力量让她的手无法触碰到自己。可是她眼神之中流露着多么强烈的渴望。 忽然间,她的腹心忽然爆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可是小女孩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千叶雪大骇,扭头一看,只见千叶府院落之中那些被掏空了脏腑的尸体竟然转过了头,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种微笑让人毛骨悚然,千叶雪厉声尖叫,拔腿就跑。可是忽然间,她好像摔倒了。而且似乎跌落到一片幽深的山谷,云层在耳边呼啸,但是似乎深不见底。 “阿雪,醒醒,你怎么摔到床下面去了。好孩子,快醒醒,地上冻得很。”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说道。一名年逾古稀的老人慢慢掀开被子,吃力的翻下床,摇了摇千叶雪的身子。她正在冰冷的黄泥地上瑟瑟发抖。 不多时,她慢慢的醒过来,揉揉眼,竟发现眼角都是泪水。她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之前的画面,一时心中惊颤,一睁眼,看见老妇人的影子,一把将身抱住,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大哭。 “又做噩梦了吧?”老妇人轻拍着她的背脊,她的手法十分轻柔,令阿雪想起多年前已经在那场灾难中下落不明的母亲。 “没事的,没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活着,放下过去。”千叶雪抽搐着点了点头,哭声不止。 老妇人眼窝里也显出一丝泪痕,那眼中的神情极其复杂,凌厉异常。丝毫不像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应该有的神态。不过那种神情只存在了一瞬,片刻间又消失不见,只剩空洞的双眼,什么都没有。 半年过去,这种梦魇时常会有。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能有这样一个老妇人在自己身旁守着,不管在梦中见到多么恐怖的事情,但是老妇人都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将她从恐惧中拉出来,用她枯老的手掌将她拥入怀中,一遍遍提醒她过去的已经过去。 可是老妇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年过古稀,几乎快要满八十岁的老人家实在有点捱不住这隆冬的苦寒,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弥留之际,老妇人将她叫道床边,轻轻拉着她的手,道:“孩子,已经过去了八年了,你已经长大,能够独立的去面对很多人和事。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千叶雪一惊,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哪里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也显得很是消沉无力,但是却绝对不似一个老人那种臃肿的声音。 “你...”千叶雪睁着眼睛看着她,心中疑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你没有听错。”似乎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老妇人微微笑道,一只手伸到耳边,慢慢地撕下了自己的脸。 那一阵,千叶雪看得心惊胆战,他以为自己仍旧是在做梦,她捂上嘴,尖叫一声。只盼老妇人会在这个时候能够将她叫醒。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如她所愿。老妇人撕下脸皮之后,顺手放到了一边,千叶雪这才看到,那原来只是一张人皮面具。而这人皮面具之后那张脸,却顿时让她再次心惊。 “雪儿,八年过去了,你还能记得我的样子吗?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千叶雪看着她,那是一张无比年轻的脸,不过三十岁出头,脸庞清丽,口鼻的轮廓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但是一条深深的伤疤直直从眼角划到了喉咙。在这张无比美丽的脸上显得极为扎眼。因为病重的缘故,她脸色卡白,毫无血色。头发也黑白相间,不过白发已经占到了头顶一半的面积,透露着本来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苍老和衰败。 千叶雪吓得坐到了地上,惊道:“你是人还是鬼!” 女人微微一笑,笑得苦涩无比,道:“我没有死,我跟你一样逃出来了,我为你逃出来了,雪儿。” 千叶雪怔怔地看着她,女人伸出了手,想要来拉着她,千叶雪惊恐地向后躲了躲,身体在桌子角边蜷成一团。那个动作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梦魇。 “雪儿,是我,是娘啊。”女人无力的从床上坐起身,想要下床来拉她,可是身上全然没有力气,砰地一声跌在床边,身形如泥丸一般滚动着,女人一声闷哼,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睡在地上,侧过头,发现千叶雪离自己已经不过两三尺的距离。 她再想伸出手去,却发现千叶雪又向后缩了好几尺,这短短几尺的距离竟成了她和女儿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的神情开始变得黯然,伸出的手也无力的落到了地面上。好像对这个世界无比绝望。 母亲慢慢的将手伸到怀中,解开了自己的外衫,她奋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角,牙齿咯嘣直响,直至口中流血,这才将那衣料撕开,在各种烂絮之中翻出了一个小布包。 千叶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八年前身上佩戴的如意锦囊,里面装有香料,是自己最喜欢的龙檀香,不过却早已经失踪了。想不到此时竟然重新看到。 母亲将那如意锦囊放到她面前,慢慢地取出其中一方小小的东西,千叶雪好奇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方印鉴。 “当年你偷偷跑出千叶府,你父亲怎会不知道,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你要走哪一条路,他都清清楚楚。以至于连夜让人将围墙之下的地面填高了几尺。当时你父亲已经预感到将有大难来临。已经将它悄悄放到你身上。”母亲指了指地上那方小小的印鉴,其上布满了青绿和黑暗的条文,似乎有两种力量在其中殊死搏斗,不过却是高下难分,永远的被禁锢在玉石的外壳之中。 千叶雪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块小小的石头上面,她不知道那么多,她也不知道这方印鉴之中隐藏的巨大机密,她只是看着面前这个本来已经在她记忆中死去的女人,浑身紧绷,没有一刻放松。 “那...八年前你将我抱到后院,忽然又很快离开,其实只是为了让我发现你们事先设计好的路?”千叶雪颤颤的说道。她心中忽然泛起强烈的不安,眼中的神情异常冰冷,如同冰封。 母亲并未否认,而是点了点头,“你的父亲只想让你远远的离开,最自然最没有痛苦地离开千叶府。你走了之后,他曾经派出了千夜府中最为精密的杀手绝影,托请他们护你周全,不过也要让你永远不回千叶府。不过当时人未派出,妖界忽然从天而降,千叶府惨遭屠戮。全府上下,除了我们母子俩,无一幸免。” 千叶雪似乎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和今夜一样是隆冬时节,一样的寒冷。他一步一步踉跄得跌在雪中,走回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 血肉横飞,妖兽嘶鸣,白骨之上沾着块块血肉,随处都是。满地的人头、碎骨、断肢,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多年后想起来都还忍不住阵阵干呕。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千叶雪忽然问道。 “我逃进了你父亲训练绝影的那个地方,那地方他从来不让我去,但是在临死前,他为我挡住了妖兽的一击,虽然留下了脸上这道疤,但至少留住了性命。他对我说,让我从那里走,让我找到你,找到妖灵印。你父亲真的在那里留下了一条秘密通道。从那里,可以直接通向这间房屋后山的水镜湖。”似乎是回忆了太多痛苦的事,她的气息变得极为混乱。“雪儿,我找到了你,八年前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永远的尘封住这段历史。可是这东西实在不详,若是有一天...希望不会有这一天...” 呼吸渐渐变得微弱,直到最后,她再也没能在睁开眼睛。可是那双手还伸向她,似乎想要在临死前抓住什么。 她眼中带着遗憾,永远的遗憾。 良久,她蜷在桌角看着已经冰冷的她,一言不发,眼中泪默默地流下。她颤颤的伸出手,将那只已经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顿时感觉冬天已经冷到了极限。 第五百七十一章,重逢之喜 第五百七十一章,重逢之喜 故事讲完,小桌边的千叶雪已经泪流满面. 史云扬听她诉说,但是一声未发,一直到最后这个不算圆满的结局。他也并未兴叹,更未曾说过只言片语。 “现在想起来,她当年之所以要隐姓埋名扮成另外一个人来陪伴我整整八年,怕就是为了不让我再拾起多年前的回忆。曾经我见她流泪,但是当我问及的时候,她也不说。在我心中,毕竟我只是她捡来的一个孤儿。蒙她照顾多年,又怎么好去问别人的过去,说不定是像我一样的悲伤和恐惧。不愿提及,不愿回忆。” 史云扬点点头,终于开口道:“你的母亲对你很好,其实他隐姓埋名的照顾你,也是在躲过其他人的眼目。孤儿寡母能走多远,即便走得再远,怕是都能为妖界所知。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你母亲不是不懂的这个道理。” “你说的没错。”她似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在这八年里,好几次都有人来寻找过,似乎还是千叶家族的人。不过千叶家族已经没有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妖类罢了。他们之所以还留在千叶府,怕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那枚印鉴罢了。” 史云扬沉思,想要问的事却忽然骨鲠于喉。 他本来想问,那枚印鉴到底有什么来历,可是他突然觉得这般问法太过生硬。好像是有什么刻意的图谋一样。而且,这是她的家事,虽然已经牵扯到灵和妖两界之事,他们不过相见不过一个时辰,自然也谈不上任何交情,没有必要让别人交根交底。 史云扬放下手中的碗,碗中的青菜已经空了,虽然只是野菜,但是不知不觉已经入了肚子。而她面前的那碗却还一直没动。 “她方才说的那枚印鉴叫做妖灵印,是妖灵二界结界的钥匙,有了此印,便能通行两界,畅而无阻。”屋外一个声音响起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微尖,略显中气不足。但是绝非病态。只是天生的细腻嗓子。 这人的声音刚一响起,史云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声音难道是...” 心中的话还未念及完全,忽然间门扉缓缓洞开,一个女子首先从门外走了进来。史云扬一愣,脸上凸显出强烈的欢喜。可随后门外又紧跟着进来了一个人,史云扬脸上的惊讶顿时变成了狂喜。 “韩仑,玉儿,你们...”他如此高兴,只因为进来的这两个人竟是失散多日的韩仑和令狐玉儿!此时他们二人竟然双双出现,史云扬简直觉得是在做梦。 韩仑似乎并未在意他的话,反倒是像变戏法一样,翻手便变幻出一道道珍贵药材。“这是龙蛇胆,雾露花,蛤蜊虫草,冬虫夏草。”他又翻出几样粉末,递给千叶雪,道:“这些个药材其上都有说明,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姑娘自看便知。麻烦姑娘代为煎制。”韩仑极有礼节的说道。 千叶雪点头接过药材,道:“你们说话吧,我去煎药。”说罢,她转身走进了内厨。 房中没了她在,似乎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史云扬与两人相视良久可是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 令狐玉儿看着史云扬和韩仑之间微妙的神情传递,心中却是感到不安,她拉了拉韩仑的手,韩仑看她,他却摇摇头。她转而看向史云扬,笑笑。“我去看看那个妹妹熬的药好了没?”话刚说完,一转眼便溜进了伙房之中。 人家刚刚进去,现在说不定火都还未生好,熬碗药哪里可能这么快。史云扬心中明白,或许是因为韩仑的缘故,她不好说什么,免得尴尬,还不如避而远之。 房中只剩下韩仑和史云扬两个人,两人对视一会儿。史云扬心里一直都是抑制不住的高兴。相比之下,韩仑就要显得冷静得多。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似乎就是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史云扬不禁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一天,韩仑在树林之中刀剑相向,语气冰冷地说道:“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那是一种诀别,即便是在无可奈何之下的诀别。 “想不到你我还能相见。”倒是韩仑率先开了口。语气仍然只是冷冷。这句话只不过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寒暄语,但在史云扬听来,这句话中似乎有强烈的嘲笑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对于之前他绝决的话,此时不可能全部放在心上,他只道:“缘分未尽,相隔天涯也终会重逢。” 韩仑转过头去,道:“你我缘分已尽,你尽管行天下大义之事,我只愿她幸福平安。” “那你为何要救我,就让我葬身蟒腹岂不正好。” 韩仑摇摇头,道:“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人,不管任何人,我遇上了都会救。再则,只不过是为了让冉姑娘不至于太过伤心。她一心对你,若是你死,她必也不能活。我们虽然缘尽,可是我却不愿看看一对有情人双双殒命。因为我知道那种滋味。”他说的极为真切,让人几乎难以怀疑他说的有半句假话。 史云扬叹口气,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在你的心中,早就没有我和玉儿这两条人命了,既然如此,生死各安天命。有何怨怼之说。我早说过,我不怪你,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私心,或者说是我们的命运。”韩仑冷冷说道。 史云扬半晌缓不上话,就那般僵直的站着,一头霜白的头发如瀑却难掩失落的情绪。他忽然觉得有些累,浑身使不上力气。双腿也在渐渐发软。史云扬按着桌角坐了下来,手无力地去倒水,可是却发现这个小小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很是勉强,于是也只得作罢。 “你刚才说,那妖灵印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尴尬,史云扬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韩仑对此倒是并无顾忌,“神魔大战之后,妖界与灵界之间以结界封印分隔,阻断两界联系。可是这封印在形成的过程中,双方都留了一手,乃是其间一处极为薄弱之点,妖力和灵力相互融合,这便形成了妖灵印。千百年过去,两界摩擦不断,妖灵印流落,不知下落。传说只有那小小印鉴才能打开两界的通道。” 史云扬沉吟道:“怪不得妖界一直都在寻找,竟不惜灭了千叶家满门。” 韩仑道:“你的病好些之后,我们也就告辞了。” 史云扬一直不愿意去提及离别这个话题,可是却还是从韩仑的口中说了出来。他道:“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找机会回人界?” 韩仑点点头,道:“正是。” “玉儿怎么打算?” 韩仑笑道:“嫁鸡随鸡,她肯定是要跟着我走的。更何况她之前也说过,要一直跟着我。” 史云扬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你们...” “我们成亲了。就在几日之前。天地为证,日月为烛,星辰为鉴。”他脸上洋溢着欢喜和幸福。那是曾经的韩仑脸上有过的神情,可是五方大会前后,韩仑却已经像是脱胎换骨,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他幽默风趣,而现在却很沉稳端庄。似乎脱去了身上的那层稚气,多出了太多太多不属于他的成熟。 史云扬也忽然笑了,恰逢令狐玉儿从房间里走出来,史云扬吃力的抬起手,打个拱,道:“恭喜你们,终于合卺成盟,修成正果。” 令狐玉儿呵呵一笑,道:“谢谢。”她眼中一样洋溢着幸福。那种幸福即便是天崩地裂也无法摧毁。那是她的愿望,也是他一直在等的。即便经历了诸多生死,诸多离别,可是最终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一起,见证着他们自己的海誓山盟。天地为证,这是多么庄严的事。这个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一件事比得上两情相悦最终修成正果让人觉得幸福吧。 史云扬忽然想到,这样的幸福有没有弱点呢?天下还有没有一样东西能够打垮这样的幸福,如果有,那又是什么? 令狐玉儿看着韩仑的眼睛,道:“他总算是遵守了他的协议,没有超过一年。”他眯起眼睛笑了笑,眼中尽是笑意。韩仑微微一笑,两人的手又执到了一起。 “我答应了玉儿,我们回去,我一定还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这句话虽然是对史云扬说的,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令狐玉儿。似乎是在告诉她,自己一定会遵守承诺。 令狐玉儿微微颔首,看着他眼中的真挚,心中满是感动,暖暖似要融化。可是她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在韩仑一片笑意中,小声说道:“韩仑,我们不走了。” 韩仑的手颤抖了一下,极不相信,道:“你说什么?” 令狐玉儿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们一起走,想想以前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多开心。我们在旅途中相知相识,一直到今天相依为命,这条路我不想放弃,我想走下去,不管多危险。婚礼我不在乎,只要你真心对我,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我是说过,我会跟着你走,可是这一回,你听我的好吗?” 韩仑看着她,久久未曾说话,眼中的神情极其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冲出喉咙,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却似乎说不出来。走与留真的那么重要吗?他问自己,可是心底给出的答案却是否定的。不管是去是留,只有有她的地方就有温暖,那才是家的所在。半晌,他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道: “以后咱家怕是你做主了。” 令狐玉儿闻言噗嗤一笑,随即一步投入他的怀中,道:“那当然。” 第五百七十二章,峡谷迷情 第五百七十二章,峡谷迷情 绝影出手,绝无败绩. 这是千叶家的第一杀手组织绝影的信念,践行至今,仍然没有一次被打破,他们都是职业的杀手,而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并不是功夫武艺有多高强,而是能够看得出对手的缺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自然便能制其身而胜之。单人自不必说,一群人有一群人的缺点,彼此牵制,就如同冉倾珞他们这般,只要将他们三人牵制住,要抓那马上的百里十三,不过就是探囊取物。 等到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绝影已经全身而退。三**惊之下,混不顾可能再度陷入险境,各自施展身法,飞速向前追赶。奔至一处,只见前方峭壁林立,地势险峻,如同巨斧劈开的一道峡谷,只见其中人影闪动,三人足尖轻点,飞身而上。只片刻间便跟着那一溜黑影闪进了峡谷之中。 刹那间只听得山体轰隆直响,似有开山裂石之威,此时仍是星月之下,峡谷之中亦是漆黑一片。浑不知究竟发生何事,那些黑影闪进了山谷之中,似乎便一直失去了音信,似乎真如同一抹影子,已经融化在夜幕之中。 此时轰隆之声响彻,三人顿时感觉整片山石都在震颤,刹那间,轰轰隆隆的落石滚动声自头顶铺天盖地而来。三人一睁眼,只见在漫天星河的映照之下,大大小小的石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狂奔而下,而他们不过像是这落石阵中的一株小小杂草,怕是片刻间便要埋葬乱石堆中。 “冉姑娘小心!”身边的南宫昱一声惊叫,突然抓住冉倾珞的手,猛力一拽,冉倾珞情急之下,无心准备,这一下竟被他抱了个满怀。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见背后一块落石轰然坠地,地面上碎石飞溅。冉倾珞惊叫一声,可是声音未落,南宫昱足尖一动,便又将她飞身带起,双脚在急速落下的一块巨石之上借力一蹬,两人身形顿时飞出数丈之远,身体撞击在山谷的一块石壁之上,石壁倾斜,是个缓坡,两人拥在一起便从这缓坡之上飞快滚落下去。直至落在一片草地之上,身形才算勉强稳住。 “姑娘,你怎么样?”南宫昱咬着牙,问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每次被重重砸到的都是他的背脊。此时停下来之后,只觉得腰痛欲断。 “我没事,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伤?”冉倾珞急忙问道。可是不等两人话毕,忽然间又是一声巨响,原来是罗啸成一斧劈开了一块巨石,身形朝这边急速而来。 “妹子!妹子,倾...”他忽然看到了冉倾珞和南宫昱,眼中充满了惊奇,只见南宫昱此时正趴在冉倾珞的身上,双眼凝视着她的眼睛,面上似有狰狞痛苦之色。 两人现在的样子极为暧昧,冉倾珞脸上一阵绯红,只不过在夜里,全然看不真切,她转过脸去,道:“南...南宫公子,请你挪一挪身子好吗?” 南宫昱苦笑转过眼道:“烦请这位兄台帮我一把,我不太方便。” 罗啸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伸手将南宫昱的身体翻到一边,冉倾珞立即坐起身来,单手扣住他的手腕,一阵灵力轻轻渗入南宫昱的手掌。 想起方才那一幕,冉倾珞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他从未和史云扬之外的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便是结义大哥罗啸成也从未有过。那一瞬,她忽然极度的想念史云扬,那种想念近乎疯狂,好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不可抵挡。若是此时他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愿意放弃所有来换取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他也是这样,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舍命保护自己,即便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在那一瞬间,她竟然将地上倒着的南宫昱的脸看成是史云扬,看着他为自己受伤,心中悲戚顺流而下,如同洪水一般冲垮了心里脆弱不堪的堤岸。 手中的灵力加重了几分,不过与此同时,她的手竟也在微微颤抖。这点微小的颤动却清晰明了的传到了南宫昱的手中,他虽然受伤,但此时还是清醒的,这一点小小的颤抖却在他心中引起了强烈的震撼。 眼前这个女子是在为自己伤心吗?是在为自己救了她却身负重伤而感动落泪?他如此想到,若是他足够理智,便会想到这怕是不太可能。自己是救了她,不过有什么必要为此落泪呢。可是此刻他的理智已经被感觉完全压住,他觉得她的泪是为自己而流。南宫昱的心里开始涌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他感觉自己的伤忽然变得很有价值。若是还有落石阵,他定愿意舍弃生命来护她周全无虞。 “我没事,你不用太过担心。”南宫昱说道。他的声音和史云扬有所不同,因此一出声便将冉倾珞飘飞的心神拉了回来。她忽然意识到身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云扬,而是相识不过几个时辰的南宫昱。她侧过脸,微微点头,道:“你似乎伤到了骨头。小心一些,不可再动力气。否则便会疼痛难当。” “知道了。”南宫昱笑着,眉眼之间喜形于色。不过夜幕刚好将其遮去,只留下他冷静而温柔的声音。 此时落石已经完全落下,不过似乎砸落的点都只是一处而已,罗啸成往回查探了一番,却发现回去的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不过越过石堆,想要出去倒是应该不难。百里十三的下落还一直不明,此时南宫昱已经难以再继续行走,更不用说要出手战斗,罗啸成只能让他们两人留在峡谷之中,自己只身一人前往营救。 冉倾珞本也不愿罗啸成只身犯险,前面的路肯定是无比危险,可是南宫昱此时也离不开人照顾,他身上的伤已经伤及筋骨,即便是冉倾珞的灵力,想要在短时间里修复筋骨,还是无比困难。因此她只能留下来,继续为其疗伤。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罗啸成的身形没入了山谷之中,冉倾珞便坐到了他的面前,双掌之中的灵力飞快涌出,片刻间涌入南宫昱的身体之中。一阵周天循环,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经脉已经再缓缓修复,可是他究竟是不是伤了骨头,自己毕竟不是医师,也就无从得知。身中的灵力也仅能探知道人的灵力和经脉,活血舒筋,但是终究还是不能助其修复骨骼和魂魄的伤害。 冉倾珞心中担心罗啸成的安危,心中变得有些焦急,手中的灵力不觉得加快了几分,南宫昱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一阵难受的表情。 冉倾珞连忙住手,知道他现在身形脆弱,经不起强大的灵力流动。左想右想,忽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将右手食指咬破,将手指放到南宫昱的唇边,道:“你吸我的血。” 南宫昱一惊,可是星光之下,她的眼神明亮如水,极其认真。南宫昱微微一顿,双唇含住了她的食指。一股略带腥甜的液体流入喉中,南宫昱丝毫没觉得这是人血,好像他饮下的乃是天底下最为甘醇的琼浆玉液。 他握住她的手,冉倾珞的手指在他的吮吸之下,不知不觉的止了血。可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在为他治疗,在他的唇碰到她的手指之时,冉倾珞忽然全身一震。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昱竟不是在吮吸她的手指,而是在亲吻她的手背。 冉倾珞神情一阵恍惚,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又变成了史云扬的模样。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深情款款,几要落泪。在星光之下,冉倾珞看着他深情的眸,心中不由自主的唤发出强烈的**。她的唇离他越来越近,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的退让,只是似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眼睛,眼中似乎有更为强烈的火焰在燃烧。 终于,他微微一低头,双唇印在了她的薄唇之上,片刻间,一股醉人的女子香滑入他的鼻中,她的唇微感冰凉,如同口中含着冰片,酥意入骨。南宫昱忽然觉得欲火难耐,他伸出手将她拦腰抱住,手掌覆在她细柔的腰间,冉倾珞口中一阵轻哼,南宫昱听在耳中,直觉神魂颠倒。不由分说,便将她压在身下。 这一个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冉倾珞顿时从回忆的幻城之中苏醒了过来,她猛然发觉面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云扬,而是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南宫昱。她慌了,手中灵力忽然涌起,一把便将他推到了一边。抽身猛退。 自己怎么会?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下手太狠,一块皮肉竟被她生生揪了去。南宫昱一脸尴尬地翻身,蹭着地面坐起身来。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不要说了!”冉倾珞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敢再听到关于刚才那一幕的任何言语。“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请你不要对谁提及,你已经饮下了我的血,不多时应该就能行动自如。” 冉倾珞转过脸去,脸上炙如火焚。南宫昱有些黯然,不过片刻后却又平静了下来。可是忽然间,两人的注意力几乎同时转向了峡谷深处,那里正传来阵阵刀兵交鸣之声。 第五百七十三章,奇异蛛网 第五百七十三章,奇异蛛网 女娲之血能够让沙漠之中开出绿叶,能够让枯木重焕生机。她的血充满了强烈的生命力,其中的力量岂是普通灵丹妙药能够媲美的。 女娲血一入体,南宫昱顿时便觉得身体中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奔腾狂涌。那阵力量看似无比雄浑,但是却又无比温顺,像是一双大手在抚慰着自己受伤的每一根经脉。骨骼咔咔的响动,似乎正从错乱的地方重新回去原位。南宫昱凝神兀坐,心神合一,尽量的将这股力量引向自己需要的地方。一时间,他的经脉开开合合,一直引导着这股力量传遍全身,让其全面发挥疗伤修复的功效。他只觉得身体中的骨骼正一点点的合拢,经脉之上的细小裂痕也在很快地修复。自己就好像是一棵即将枯死的树,一盏即将熄灭的灯,而这股力量却奇迹般地让枯木重生,残灯重明。 南宫昱在疗伤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强烈的刀兵交鸣之声,仿佛是浩瀚的星空中传来的一阵惊雷。他身形一震,不过此时却身不由己,无法从修炼中撤出,一旦撤出怕是就要前功尽弃,自己的身体也必将受到重创。 此时更加焦急的却是冉倾珞,那金铁交鸣之声铮然入耳,一阵阵鸣响同时也激起她一阵阵心跳。她心中一急,几欲奔出。可是忽然想起南宫昱还在这里,自己若是一走,绝影的杀手找上来,他便是凶多吉少。可是若继续留在这里,罗啸成便会有很大的危险,他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的杀手,是绝对不可能有胜算的。此时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她心中焦急,一筹莫展,直如热锅上的蚂蚁。 远处的打斗之声仍在不断的传来,一声声催促着冉倾珞的脚步。她实难忍受,奋身冲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可是身形却又停了下来,慢慢的退了回去。南宫昱虽然跟她非亲非故,但是他现在正在虚弱的时候,他身边需要有人看护,若是她一走,南宫昱便极度危险了。她现在不能离开,她能够做的只是尽快的帮他恢复伤势。争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战场援助罗啸成。 冉倾珞坐下来,尽量排开周围的声音,一阵阵灵力又重新注入他的身体之中。女娲血加上女娲灵力,两股力量叠加,南宫昱体内的伤势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着。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冉倾珞心中焦急,可是这伤口愈合的速度似乎仍然赶不上她的预期,于是手中的灵力竟然在不知不觉的加大力道,南宫昱心知她此时焦急,虽然冉倾珞手中的灵力加大一点点力度,他身体中便会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不过他并没有出声,咬牙承受,一直忍着剧痛,体肤之上汗如骤雨。一直到身上的伤势全然恢复,身体中的力气却也几乎耗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疗伤的阶段才算告一段落。这样急功近利的疗伤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过身中的伤势倒是恢复了个**不离十。就连自己的一些痼疾竟都在这次疗伤中被连根拔除。 南宫昱和冉倾珞退出了修炼的状态。她立即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起身道:“你已经没事了,你在这里等,我要去找我大哥。” 南宫昱微微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在星光下被勾勒出一条纤细曼妙的曲线,不由得微微失神。他握了握自己的掌心,冷静的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体质,你的血...” 冉倾珞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并非坏人,当务之急不是要研究我们的身份,我要去找我大哥,接着将百里公子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南宫昱自嘲的一笑,撑着石头站起身来,道“你说得对。能够与渊离剑沾上关系的绝非常人,当然,至少不会是坏人。”他手中一翻,便将干云剑握在手中,随即向她走来,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怪我耽搁了时间。” 说罢,他足尖一点,身形已经跃上了乱石块上,刹那间便已经跃出数之外。冉倾珞心念一动,手中阵法凝结,移灵术从脚下升起,一阵白光闪过,冉倾珞的身形亦在数丈之外。两人身法一个灵动飘逸,一个奇特空灵。不过速度却是相差无几。不多时便已经离那刀兵相交之处越来越近。 “唰唰唰!”几道声音破空而来,南宫昱一惊,手中的干云剑顿挑起朵朵剑花将自己全身包围,片刻之间,只听得铛铛几声脆响,数十只飞镖被他的剑锋飞速弹开。 “冉姑娘!”南宫昱大声呼道,转头一看,只见冉倾珞身形不停地闪动,速度惊人的快,那种速度几乎都快赶上百里十三的鬼步了。在几十道飞镖的空隙之中全身而退,这种身法其实已经不用他来担心了。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仅能够助人疗伤,而且武艺高强,难以揣摩。 南宫昱挥舞着干云剑,猛力跳出飞镖的攻击范围之外,刹那间,只见一阵阵飞镖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把把直接刺进峡谷一面的墙壁之上。唯有少数被南宫昱的干云剑阵反弹,不过反弹回去的少数飞镖中,其上的力道却是比先前飞来之时还要强劲一倍,在他跳出这个圈子的时候,霎时间黑暗之中响起一片惨叫之声。不过南宫昱并未理会,因为冉倾珞的身形一闪,便已经向峡谷更深处飞掠而去。 夜黑的出奇,大致是因为身处幽谷的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满溢的星辰已经消失不见,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冉倾珞脚下不断闪动的移灵术光圈,这个世界似乎已经隔绝了一切的光源。 不过冉倾珞奔着一个方向几乎是全力奔去,因为在方才躲避飞镖暗器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惨叫,那声音她十分熟悉,肯定就是罗啸成的。 黑夜之中,冉倾珞也顾不得前面会有怎样的危险,只是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她心里只是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可是一股强烈的不安忽然涌上了心头。 “冉姑娘!等等!”南宫昱心知她这般不计后果的冲进去,一定会出问题的,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一个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地方,而此时敌在暗我在明,若是杀手团冷不丁放出冷箭,她怕是要凶多吉少。 冉倾珞手中移灵术的使用几乎达到了无比密集的程度,南宫昱只觉得黑暗中似乎跳动闪耀着无数的光圈,每一处都是冉倾珞的影子,有的飞快出现,有的缓缓消失。此消彼长之间,直让人难以分辨哪是真哪是假。可是这般狂奔了没多久,南宫昱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形竟然不自觉的向下陷去。而此时,冉倾珞的影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南宫昱忽然意识到不对,这里肯定是什么陷阱。反手一剑,他想要用剑锋钉住石壁挂住自己的身形。可是剑锋与石壁相交,霎时间竟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铮响,似乎是砍到了钢铁之上。一阵火花迸溅,干云剑竟然被反弹了回来。 这个世上竟然有干云剑砍不破的石头! 南宫昱心中一愣。可是片刻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托住,十分绵软。而下一瞬却似乎被什么裹住了全身,就像是蜘蛛网覆盖住了虫子的身体一般。 忽然间,四周亮起了一支支火把,红中透黄的火焰在长长的火把头上跳动,整个空间顿时被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原来这里已经是一处山洞,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已经追进了一个山洞之中。而此时他们竟的确是被困在一张蛛网之上,只不过这张蛛网比寻常蜘蛛网大上了不知多少倍。一根根蛛丝如同钢筋铁骨,细细密密但又坚韧绵软。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张蜘蛛网上具有无比强大的粘性,他们的全身都被牢牢钉在蛛网之上,动弹不得。 而此时,在蛛网的另一边,只见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渐渐地爬了过来,浑身黑毛尖刺,八只奇长无比的脚托着一个巨硕的身子。口中嫩芽翻吐,轻微的白沫吐出,微微一张,便露出一个巨大黑洞。这分明就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 南宫昱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蜘蛛,脸色顿时吓得一片惨白。他身形一动,想要挣脱蛛网,可是蛛丝上的粘液似乎已经和自己的骨头皮肉粘在一起,再怎么都分不开。片刻间,那巨大蜘蛛已经逼近了他们二人,或许是因为他这边的震动比较大,蜘蛛没有对冉倾珞而去,却是率先扑向了南宫昱。 当它爬到南宫昱身边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只蜘蛛究竟是有多么庞大。它八只脚分开的距离差不多能够达到五丈有余,八脚的中心处托着蜘蛛的头和身子。那巨大的身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而蜘蛛口中蠕动的獠牙却已经让人觉得无比恐怖。在它的面前,南宫昱似乎真的只有一只小小的蚊虫那般大小。 蜘蛛忽然伸出刀锋一般的爪子,爪子上的尖利利刃顿时冲着南宫昱的腹心而来。南宫昱一阵大骇,心中涌起一阵死亡的气息。 “好了,停下!”个声音忽然在这安静的山洞之中响起,那蜘蛛顿时停滞了动作,而此时,前脚的刀锋利刃离他的腹心已经不到一寸。 第五百七十四章,落入敌手 第五百七十四章,落入敌手 在那蜘蛛停住的一瞬间,南宫昱和冉倾珞只觉得浑身冰凉,刀锋一般的利刃就在眼前,只消再轻轻用力,他们便会被贯穿心腹.可就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候,在几乎让人绝望的时候,一切又戛然而止。 只有映红了整个山洞的火光在不断跳跃着,南宫昱心中大感惊讶,不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这么多的人。他们身穿黑色束身衣,腰间佩着匕首飞镖,武器多是短兵。而且所有人都蒙着面,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容貌。 不多时,从这些蒙面杀手的后面走出一个星眉剑目的老者,走到悬崖边,看着下面缚在悬崖半空中的两人,居高临下,眼中一片傲然。 “你们以为逃出龙脉谷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是逃到了幻宫,我也一样有办法将你们一网打尽。”千叶盛光双手背在身后,身穿着一件紫色长袍,袍裙几乎垂到了悬崖边上,如同一道紫色的瀑布。 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他能够以一己之力统领多个杀手团,这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像绝影这样的杀手组织能够甘心为其卖命,也便说明了千叶盛光本身的实力已经很高。 南宫昱惊恐的盯着面前这只巨大蜘蛛,道:“灵界与妖界素不往来,你竟然在灵界的地界豢养妖物!” 千叶盛光冷哼一声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你只要告诉我,龙渊铸谱之中究竟记载了什么?我自然会放了你。” 南宫昱道:“你尽可以杀了我,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千叶盛光道:“要知道执迷不悟永远都不是什么好事,我既然有办法抓住你,那我就有更多的办法能够让你开口。” “龙渊铸谱乃是牵扯到妖界与灵界之间的大事,你有何资格知道。想要从我的口中探知,你尽可试试。”南宫昱虽然身形被缚,可是丝毫不屈,作为七剑剑主之一,若非有胜于常人的坚韧意志,或者天下无匹的武艺,又怎能胜任得了这剑主之位。生死都当视若无物,惶逞刑狱之苦。 千叶盛光并未再说,只是眼神冷冷。他一抚袖转过身去,一时间又漫入了人群之中。那些身穿黑衣的杀手渐渐的撤走,整个洞窟之中又恢复了墨一般的黑暗,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忽然间,南宫昱似乎觉得腹间一阵刺痛,随即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一个还未破茧而出的蚕茧一样,身上被厚厚的蛛网捆着,头朝下倒吊在悬崖边上。他转过头,却看到悬崖边与他平行的地方,冉倾珞、罗啸成、百里十三三人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吊在半空中。此处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悬崖边上已经挂满了这种蚕茧一样的东西,里面竟都是人,只不过已经只是一具空壳,干瘪的皮肤附在骨头上,好像是被榨干了水分的干尸,甚是恐怖。 看来这种蜘蛛会将人裹起来沾到悬崖边上,以当做食物慢慢消化。看着这面峭壁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银白裹尸。南宫昱不由得一惊,这蜘蛛究竟是吃了多少人才能长到这样庞大的身形的。 如此说来他们现在已经是这只蜘蛛的口中食了,也需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同这些枯尸一样,变成一堆毫无作用的腐骨枯皮。 此时冉倾珞和百里十三都还未醒,想必是被那蜘蛛的毒液所麻痹了。他看见罗啸成的身体正在不断的摇晃,想要通般剧烈的摇晃将自己身上的蛛丝挣断。可惜这蛛丝好像甚是坚韧,不管罗啸成如何晃动,蛛丝连着下方的巨囊一点儿都不曾松动。 “该死,想不到我罗啸成竟也有让蜘蛛吃了的一天,真是奇哉怪也,奇哉怪也。”罗啸成抱怨道,虽然语气并不沉重,但是听得出他话中很是无奈,甚至有些绝望。 不过他一说话,声音在这山洞中回荡,顿时便将冉倾珞惊醒。她一头长发飘垂着,此时被倒吊着身体,一头青丝如瀑布水流一样倾泻而下。随着史云扬刚落的话音,她便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冉姑娘,你没事吧?”南宫昱十分关切,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同自己仅仅相距不过几个时辰的她。冉倾珞轻声道:“没事,不过我们这是...” “大概是被那只蜘蛛捆起来的。那老头也忒狠,就这么喂了蜘蛛,这死法怕是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罗啸成打趣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总觉得很是熟悉?”冉倾珞环看了周围一眼,只觉得好像这里曾经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倒着身体,视角不对,却又回想不起。 罗啸成道:“这里可不就是我们逃出来的那山洞么,费那么大劲出逃,想不到还是回来了。” 冉倾珞忽然发现罗啸成说得没错,他们所在的这堵绝壁其实当日也曾见过,这里正是从那绝影训练杀手的场地出来之后的第一到悬崖。只不过以前是被重重的浮板所遮住,而且当时逃离匆忙,未曾留意这石壁之上竟有如此之多的枯尸。 冉倾珞心中一阵刺痛,她仰起头,双目看着身下无比幽暗的山谷,睫毛上顿时染上了晶莹的泪。当时史云扬就是从这里坠落下去的。此时再次被抓回这个宽阔的山洞。冉倾珞忽然觉得不那么恐惧了。空气中似乎有一种他的味道在飘散着,她仿佛闻到了那只属于他的气味。就像他本人在她面前一样,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说,“不要怕。” 南宫昱见她双目紧闭,脸上沉浸着悲伤,但是却不像他和罗啸成那般,有着恐惧和绝望。她似乎并未因时而感,而是因人而伤。 他咬咬牙,心中信念愈发坚定,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像罗啸成一样奋力挣扎起来,可是他感觉身体中的灵力似乎都已经被封住,身体之中的各个经脉几乎都处于完全的混乱之中。经过那蜘蛛脚上毒液的渗透,此时灵力已经用不了了,南宫昱便用身体不断的拱向墙壁,再借助着墙壁反弹,如同秋千似的在悬崖上晃动。 空中传出一阵阵空空的敲打声音。沉闷但又清晰。然而不久,伴随这声音的还有许许多多的脚步声。不多时,只见周围的火光盛了一倍,光芒刺眼。只见千叶盛光又带着绝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但是此时看去,一排排火光和人影都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样,全部颠倒着身形。 “不用lang费力气了,蚀骨蛛的蛛丝坚硬如钢,柔韧似稠。岂是你徒手能够挣脱的。”不用细听也能知道,这是千叶盛光的声音。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可有想清楚?” 南宫昱道:“何必多言,成者为王败者寇,落到你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千叶盛光负手而立,道:“干云剑主,老夫花了这么大力气抓了你来,岂是为了轻易杀你?想当初得到龙渊铸谱的时候,我便打听了铸谱之上七把剑的下落。龙渊、长离如今已经合为一把剑,所在何处无人知晓。天霄、照泉、青日三把剑现在有两把在人界,一把在妖界。而唯有问月和干云尚在灵界。问月剑主如今势大难撼,唯有你这把剑倒是得来不难。我知道,当今世间能够看得懂这龙渊铸谱之人已是不多。但是你一定能看得懂。” “凭什么认为我就看得懂。”南宫昱道。 “因为你就是龙渊部族的传人,你不属于灵界,而是人界。” 千叶盛光一句话似乎将南宫昱拉回到了那十分久远的记忆之中。他不是人类,当然是真真切切的灵族,三岁那年,中灵州按例向九嶷山脉增派兵力,父亲当时是灵界幻宫的一个小小队长。那一年,父亲与他们惜别,踏上了前往九嶷山驻扎的征途。不过在一次妖和灵的冲突之中,父亲为了守护封印而丧生。从那之后,母亲便日益消沉,弥留之际,将他送到了人界龙渊附近的一处属地。小南宫在陌生族群之中备受欺侮,忍无可忍之下,跳崖求死,可是他却奇迹般活了下来。 龙渊的工匠将其救起,带回龙渊部族,南宫昱自此便在龙渊部族之中长大。那里乃是人界铸剑的圣地,铸剑之术冠绝天下。 南宫昱自小便对铸剑之术十分痴迷。直到后来,一个黑袍人给了他一把剑,那是南宫昱所见到的最好的一柄剑------干云剑。从此他便与这把剑形影不离。一直到数年之后,南宫昱长大,重新回到了灵界。 他心里一直都有个愿望,就是能够在干云剑离开自己之前,能够让九嶷山脉以北的疆域重新回到灵界的疆域之中。他不想再有灵因为这个封印两边的冲突而死。那条线上不仅仅是灵界与妖界的分割线,更是割断万家幸福的一根划界线。 多年的寻找,他都在寻找一个线索,那便是龙渊铸谱。 第五百七十五章,龙渊铸谱 第五百七十五章,龙渊铸谱 龙渊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龙渊部族也是一个十分神奇的部族. 这个部族从蛮古洪荒时代便已经存在,流传万余载,似乎已经跳出了六界之外。这是一个神秘至极的存在。关于龙渊的历史,有人说龙渊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天外陨石降世之时形成的山谷,能够寻到任何铸造锻炼的材料。有的人说龙渊的工匠都是不老不死,一身铸造的技艺已经世代相传。龙渊部族的人都能坐地飞升。还有人说龙渊部族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们是神魔,是妖灵,他们掌握着通往六界的秘密通道,那是可以绕过六界之间的封印的最近的道路。 这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龙渊的确是个很神秘的部族,而且龙渊有通往其他各界的通道也的确不假,或者说,他们至少也应该有穿越两界结界的独特方式。 龙渊铸谱不仅仅是一本记载龙渊铸造工艺的史册,由于史册中记录着许许多多兵刃的去向或者所在,这其中自然也记载着如何前往其他各界的方法。龙渊铸谱当然不止一册,龙渊部族本部保存着绝大多数的铸谱,可是仍然有少数铸谱流落在外。而现在南宫昱手中这一本正好就是记录着灵界与妖界之间通行的方法的铸谱。 南宫昱心中奇怪得很,这千叶盛光为何一定要弄明白这铸谱之中的内容,为何他会对妖界和灵界之间的事情如此关切,甚至不惜做到以人命来换。 想起数年之前,他离开龙渊部族的时候,龙渊部族的族长对他交代道:“此去灵界,尽力找回遗失铸谱。龙渊之物不应当落入他人之手,否则天地极易有变。”自己是时俯首答应,之后便怀着一身技艺独自入了灵界。几年以来的搜寻走访,竟毫无所获,然而旬月之前,忽然探知道其中一本龙渊铸谱就在龙脉谷,在千叶家族,而千叶家族也将举办大型的珍宝拍卖。南宫昱冲着这场拍卖会而去,就是希望能够在拍卖会之上遇到那卷龙渊族谱,以最平和的方式将其获取到手。可谁料拍卖会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龙渊铸谱的出现。南宫昱在拍卖之后便潜入了千叶府的藏宝室。希望能够取得铸谱,可惜最后一道机关门却将他拦到了门外。 为了混淆视听,将山洞中的人力引出洞去,他杀了千叶盛光。制造机会第二次潜入了深谷之中,但是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就已经被盯上了。 千叶盛光并未死,相反,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事先计划好了的。一步一步地将他引入洞中。而千叶盛光想要的只是他口中的那几句话。毕竟这本书全是用龙渊部族的符号写成的,因此除了龙渊部族的人,没有人知道这铸谱之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而整个灵界有这本事的怕就是南宫昱一个人了。 因此他的价值也就变成无比的重要。 为了顺利地套出他口中的东西,千叶盛光将龙渊铸谱放置于机关重重的毒雾之中,只要他一走进去,便也算落进了牢笼之中,绝无逃脱的可能。可是偏偏南宫昱做事谨慎,竟然带了机关高手百里十三前去破解。看着事先设置好的机关被一点点破解,千叶盛光无奈之下,只得将计划提前,提前收网,准备将其一网打尽,可是没想到史云扬竟然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几人全都送了出去。 无奈之下只能派出绝影杀手团星月追杀,虽然颇费了些精力,不过终于还是将一行人引入了彀中。 这几日来的种种都在南宫昱的心里慢慢的变的明晰,就像一幅画卷缓缓展开,所有的不解和迷雾都渐渐的散开。那些没有因果的前前后后也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他不过是条大鱼,而掌控着鱼竿的人早就候在岸边,在钩上挂着诱饵----那本本只属于龙渊的神秘铸谱。 “不错,我就是龙渊部族的人。即使我知道这本书上的内容,这与你也并无干系。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南宫昱虽然被倒吊着,但是他眼中的神情却是凌厉无比。或许是身负利剑,因此眼神亦锋利如剑。重重火光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好似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是吗?即便是他们的性命,你也丝毫不在乎?”千叶盛光拍拍手,忽然间人群之中有人抬出了三个巨大的瓦瓮,各自有人从其中取出一瓢液体状的东西,沿着悬崖浇了下去。 那液体慢慢沿着崖壁滑落,不多时便流满了冉倾珞三人身上的蜘蛛丝。液体并未从缝隙之中渗透下去,而是沿着他们的喉咙、下颚渐渐的流到了他们的嘴里。 ”呸!这是...火油!”罗啸成大惊道。饶是以冉倾珞冷静的性格,此时也不觉得浑身颤抖起来。她咬咬牙,将口中的油慢慢吐出,吸一口气,似乎在凝结着自己的力量。在那一刻,她手中的魂蕴纹章竟然轻微的亮了一下。 千叶盛光接过一个火把,微微晃了晃,一些火星溅落,就落在所浇的油不远的位置。火星哔哔啵啵的炸开,只要有一点点接触到地上的火油,火焰顿时便会沿着石壁之上的油迹向下蔓延,被火油淋湿的冉倾珞三人便会被烈火焚烧致死。 “你可以选择老实地说,或者在他们三个之中选择一个让我烧死。不过按照你的性子,怕是不会老实告诉我的了。不过也好,至少能看场好戏。”千叶盛光哈哈一笑,笑声之中充满了放肆和狂妄。他已经抓住了南宫昱的弱点。对于他这种宁死不屈的人,道德与情义便是最大的弱点。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那他的身上便再也没有秘密。 “卑鄙!千叶家主,你好歹也算是中灵州的一方巨擘,想不到也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你就不怕让人耻笑吗?” 千叶盛光轻蔑的一笑,道:“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方法如何,并不重要。而且在你的眼中我不是很不堪吗?为此你还不惜杀了我,哦,对了,在众人眼中,现在的我已经不在尘世了,这件事又怎会有人知道。” 南宫昱眼神如刀锋般冰寒,可是又如同烈火般炽烈。双眼之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可是那双眼睛却又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阴寒。若是他身体中有一丝灵力,此时也定然不会被如此无奈的悬吊在崖壁之上。 “想好了吗?我的耐心都快被你消磨殆尽了。”千叶盛光手中的火把离火油越来越近。南宫昱看在眼中,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他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慢慢的沁入发丝之间,顺着一根根在空中抖动的发线慢慢的滑落,再落入悬崖之中。一时间好像下了一场雨。 “看来你是不打算选择了。算了,还是我帮你选吧!这个女人面容还不错,燃烧起来的画面一定很是美妙。就先烧她了。”说着,千叶盛光手中的火把就要压下,火苗乱窜,见到了地上的火油时,好像火焰同地面之间有了一层强烈的吸引力,整个火苗都在不住的颤动。 “慢着!!”南宫昱大声喊道,头顶已经是汗雨倾盆。“让我想想,再想想!” 千叶盛光压下去的火把又重新抬了起来,他看了看南宫昱那惊恐的表情,哈哈大笑一阵,似乎极是得意。南宫昱见他大笑,以为他会收起火把,至少会给他一个思考的时间。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却突如其来。 千叶盛光大笑之后,手中的火把忽然松手一落,顿时便落在地面上那层火油之中。刹那间,只见一条火龙在悬崖上急速的蔓延,每烧过一寸的距离,便会有一阵强烈的焦油的味道刺鼻地传来。刹那间,那条火龙便已经接近了冉倾珞的脚边。 “混蛋!”南宫昱大骂道。千叶盛光却似乎毫不在意,道:“你以为拖一拖时间就可以?这点小小的伎俩也想瞒过我的眼睛。” 说话间,火焰已经漫上了冉倾珞的鞋子,但是因为身体之外有一层蛛丝,暂时还烧不到体肤。只是这灼热的温度实在让人难以承受。冉倾珞一咬牙,手心紧紧攥着,似乎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虽然紧张,但是并不慌乱,他脸上极为平静。只是额头上开始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火焰沿着油的流动痕迹不断地向下蔓延,速度惊人的快,上一刻还没蔓延到她的双脚,而扎眼的功夫不到,火焰已经将整个茧全部包裹。冉倾珞便完全被大火湮灭。连一丝头发都看不见。一时间大火熊熊燃烧,悬崖之上好似点亮了一盏巨大的灯,将整个山谷都照得雪亮。蛛丝在烈火燃烧中爆炸,噼里啪啦地化为一片火星,如同漫天流星飞划而过。 “妹子!!”罗啸成一阵悲声大喝,这个一直不流泪的人眼中竟然渗出了汹涌的泪水。 “冉姑娘!千叶,你不得好死!”南宫昱义愤之极,若是他手中有一把剑,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一剑断其头,残其身。 火焰仍在剧烈的燃烧着,悬崖之上一片悲壮之情。千叶盛光脸上得意之情一针强过一阵,可是他的眼中却空洞如若无物,波澜不惊。 他正要转身,可是忽然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竟然生出了一抹蓝色的光芒,像是浅浅的晴天的颜色。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忽然间,一阵能量涟漪从火中传开,片刻间带起一阵风暴,千叶盛光不由得以手掩面抵住风暴的袭击。 等到这卷阵风过去之后,他向下一看,不由的猛然一惊。 下方悬吊着的四人已经全部不在,而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竟然直接被冻成了冰,成了一尊奇异的火焰冰雕。 第五百七十六章,夺路出逃 第五百七十六章,夺路出逃 冰封火焰! 千叶盛光大骇,他似乎还能看见火焰在冰中微微摇动.像是在火焰外层笼上了一层灯罩,光透着冰映射出来,一时间整个山谷之中熊熊而炽烈的火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好像鳞鳞水波映在石壁上,晶莹闪耀。 忽然间,山谷底端传来一阵强烈的轰响,似乎是什么巨物撞到了山谷之中的石柱,声音巨大,好似整个山洞的穹顶都要塌下。所有的绝影杀手顿感惊讶。慌忙的抬起头,可是穹顶上根本没什么事,反倒是下方的深谷之中传来一片让人惊恐的巨大嘶吼声。 “这声音...不是我妖界之物!”千叶盛光一听便知,那声音雄浑有力,而且声音之中并无半点妖兽独有的声线,这绝对不是妖兽所能够发出的声音。 “给我去追!”千叶盛光一声大吼,身边的绝影杀手闻言,各个掏出了腰间的钢索镰刀。只见这些人将镰刀猛烈的刺进石壁之中,一只手将那钢丝缠在腰间,片刻,上百个绝影杀手顿时跳进了深谷之中,只见这些人像是影子一样飞快消失,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唰唰的破空声,忽然间,所有的钢索顿时绷得笔直,像是一根根绷紧的弓弦。 千叶神光一人站在黑暗之中,神情凝滞,眼中带着强烈的愤恨,在重重黑幕之下,他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青绿,如同两盏翡翠做成的灯,妖异非常。 话说冉倾珞之前被烈火焚烧的时候,她一直紧握的手心也在微微舒展,他们之前被那蜘蛛的毒液麻痹,浑身上下的灵力就像是被蛛网黏住一样,使不上劲,可是她的体质与别人不同,身体之中的一切损伤都可以被血液净化修复。那蜘蛛的麻痹毒素慢慢的在她身体中失效。冉倾珞一直在试图挣脱那股毒素的控制,能够调用灵力。可是这种速度实在是太慢,就好像用一支小竹管去排出一个池塘的水。 不过这样慢慢的积累,终于还是有了一些冉倾珞能够自己控制的灵力。恰在此时,火焰漫上了她的身体,无奈之下,冉倾珞只能将自己身体里那点微弱的灵力凝成一个保护罩,将自己与火焰隔绝开来。不过比起火焰的炽烈,这种保护罩几乎毫无作用,即使不被灼烧,也会被高温炙烤而死。 冉倾珞一时汗出如雨,心中不禁有些慌乱。然而这火焰的炙烤,似乎也在让她身体中的毒素飞快的消散,冉倾珞一喜,顿时不断调用身体中的灵力加强着护罩,只觉得身体中能够调用的灵力已经在飞快的增加,那种力量重新盈满身体的感觉又很快回来。 她手心之中闪起一阵绿光,是那道魂蕴纹章发出的光芒。片刻之后,一头巨蛟的身形出现在熊熊火光之中。只见其身形一卷,便将悬吊着的冉倾珞四人卷起,口中吐出一片冰屑,轰击石壁之后,顿时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涟漪。 九幽断魂蛟并没有恋战于此,将四人救下之后,身形急速地向谷底而去。断魂蛟降到山谷谷底之后,巨大的身形在山谷之中一阵飞掠,蛟尾带起的力量将谷中的巨石块块拍碎,霎时间轰隆一片。此时冉倾珞身体之中的灵力还撑不了许久,九幽断魂蛟的身形随时有可能消失,因此它尽量贴地飞行,尽管它的身形在山谷谷底行动不太方便,但是却能够避免几人从高空中坠落的风险。 在山谷中之中飞了一阵之后,忽然间,前方的黑暗之中竟然出现了两盏绿幽幽的灯光,九幽断魂蛟的身形顿时停了下来,刹那间只见那两盏幽绿的灯光竟飞速的飘了过来。九幽断魂蛟一惊,口中顿时吐出一阵冰雾,白莹莹的冰雾飞快的对着那两盏绿灯而去,可是忽然间,冰雾似乎喷到了一面透明的墙上,顿时四散而开。 冉倾珞一只手亮起灵力光芒,那一瞬,她才发现,原来那面前挡住冰雾的并不是什么高墙,竟然就是之前困住他们的那蛛网。而透过蜘蛛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两盏绿灯,原来那只是巨大蜘蛛的一对眼睛。 被冰雾冻过的蜘蛛网似乎已经失去了黏性,断魂蛟尾巴轻轻一扫,那蜘蛛网便迅速崩碎成一堆冰渣。那蜘蛛在垂直的石壁上飞快的爬来。八脚并用,速度奇快。只是片刻几乎便已经到了断魂蛟身前。 “吼!” 断魂蛟发出一阵疯狂的嘶吼声,刹那间,口中冰箭狂吐,一支支连珠向那巨大蜘蛛射出,可是那蜘蛛的身形不仅很大,而且还甚是灵活,那冰箭射去,几乎都被它一一躲开。 断魂蛟的口中忽然吐出一道冰雾,将前方氤氲,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极致的寒冷。好像无论什么都要结成冰,一时间,似乎无丈之内都成了一个冰窟。 那片氤氲着的冰雾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蜘蛛的身形顿时便被阻挡在外。九幽断魂蛟停了停,发现前面的攻击似乎静了下来。那蜘蛛似乎受不住这样剧烈的低温,现在不知所踪。九幽断魂蛟眨眨眼,左右探视,可是却完全没有发现那蜘蛛的影子,九幽断魂蛟一时不敢轻动,冉倾珞心中也感到无比的疑惑。 可是不久之后,在断魂蛟的身后竟然悄悄垂下一根蛛丝,那只蜘蛛蜷成一团,身体挂在蛛丝之上,慢慢的垂了下来。此时在黑暗之中,实在难以发现。那蜘蛛慢慢地舒展身体,刀锋一样的细细足尖慢慢的接近断魂蛟,好像在空中漫步一般。空气中没有任何的声响,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身躯却也没有任何的劲风。 刀锋几乎已经贴近了断魂蛟的后背,它忽然睁开了眼睛,幽绿的光芒顿时大盛,刹那间锋利的刀锋便要向九幽断魂蛟的身体之中刺去。此时身后的杀意已经被断魂蛟所感知,只见断魂蛟忽然扬起尾巴,重重拍打在那蜘蛛的背上。蜘蛛的八脚难以支撑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道,顿时被压在了地面之上。可那蜘蛛借着蛛丝的韧性,在断魂蛟尾巴离开的那一瞬间,八只利爪几乎齐齐刺进了断魂蛟的躯体之中。 断魂蛟一阵痛叫,冉倾珞心口顿时也一阵剧烈的刺痛。九幽断魂蛟飞快的折过头来,口中喷出一股强烈的冰雾,这下子蜘蛛的身形被完全压在地面之上,饶是它身形再是灵活,此时也肯定闪躲不开,这一瞬,冰雾袭出,瞬间便将那蜘蛛完全笼罩,只见它挣扎了一阵,身上所结的冰已经是越来越后,到后来冰块几乎填满了狭窄的山谷两边。像是在山谷之中修起了一堵冰墙。而那蜘蛛则如同琥珀一般栩栩如生地被冻结在其中,一动不动。 九幽断魂蛟此时得以脱身,但是却已经受伤不小。可是片刻间,那堵冰墙之后竟然火光齐现,一阵阵脚步声响起,冉倾珞此时也顾不上这蜘蛛是不是已经死透了。立马催促着断魂蛟立马撤退。九幽断魂蛟听得指令,飞快地朝着山谷的另一端飞快地掠走。 过了一段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断崖,断魂蛟带着四人从断崖之上飞落下去。沿着低一阶的山谷继续飞快地前行。冉倾珞站在断魂蛟双角之间,凝着手印,神色异常认真。此时她的状态并不算好,身体中的灵力本就不够,方才又经历了那么一场战斗,魂魄受了伤,顿时间内几乎无法痊愈。此时的状态,想要控制着断魂蛟逃出这片山体,都是一件几率很低的事。她一直在撑着,尽量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可是每次当她感觉到神智有些不清醒的时候。断魂蛟的身形都会出现一段时间微微的虚幻。 南宫昱在断魂蛟的背上,一直都没有出半点声音,一开始他身中怀着强烈的敌意。甚至在断魂蛟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冉倾珞几人究竟是不是妖界来的底细。然而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意识到,这条巨蛟其实并不是妖,因为在其身体之中完全找不到一丁点的妖气。这只是她的魂兽而已。至此,冉倾珞几人在他眼中也便变得愈发的神秘,这个时间有能力拥有魂兽的,始终都是少数,因为魂兽也是独立的生命,他们若是不愿意成为人或者灵的魂蕴,魂蕴契约也便无法完成。可是谁又愿意将短短数十载的生命交给别人,以别人的方式度过呢,即便是妖兽,愿意的怕也只在极少数吧。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体质,而且有如此强大的魂兽,根本不像是寻常的灵。也不像寻常的人。他看着她飘然的身影,身上的裙裾在高速移动带起的劲风之中飘扬,好像纷飞的蝶。可是这蝴蝶就如同梦境所化,无比的虚幻。 高速移动了很久,九幽断魂蛟忽然到了一处平坦宽阔的河谷处,在那里有一座腐朽的木桥,而那木桥之上已经落满了鲜红的血,整个地面上洒满了一种奇异甲虫的尸体。 河谷之中还有大片红色的虫子在涌动,仿佛流淌着岩浆。她手中微弱的灵力光芒似乎对这些虫子有着极大的刺激作用,在接近河谷之后,大片虫子簌簌飞起,一时间整个河谷之中都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红光,美丽得极为妖异。 见到此状,南宫昱不禁失声,“天呐,原来这里是个虫谷,千叶盛光竟然真的在豢养虫王!” 第五百七十七章,珍贵线索 第五百七十七章,珍贵线索 豢养虫王,这是妖界才有的禁术之一. 在妖界有一种小小的虫子,甲壳硬如坚铁,腹部散发红光,无毒,但是血液却是剧毒无比。这种虫子一般生活在极其幽深的地底。平日里极其罕见,但是却是真真实实有的。这种虫子的毒非同一般,其中带有很强的腐蚀性,有一种名叫化尸水的东西,只需地上一点,便能让尸体瞬间化作齑粉。用的也便就是这种虫子的血液淬炼而成。因为这种腐蚀性,妖界的族类称其为蚀骨虫。而传说千万只蚀骨虫之中可能会出现一只虫王卵,孵化之后可以孕育出虫王。虫王的血不仅蕴含着无穷的能量,相传这种血的腐蚀性强大到难以想象,几乎能够腐蚀天下所有的东西。就连人的记忆都不例外。 妖界的禁术便是能够以妖术催动这种虫王血,从而腐蚀一切无形的东西,法术,结界,灵力,包括魂魄,由于此法太过邪恶,因此一直以来,都为人所不齿,即使是在妖界,这东西也被列为禁术,不可修炼。因为懂得此法之人若是自己人倒还没什么,若是一旦成为敌人,这种强烈的腐蚀禁术便能够销溶一切,在妖界几乎无法抵挡。祸患无穷。 上古神魔大战之中曾经有过这么一批毒师,他们与五行术士或者炼药师等职业不同,他们所炼的是各种毒药,致人死命,杀人于无形之中。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妖界才能攻下九嶷山的北面,从此与灵界分庭抗礼。 那一场战斗之中,一百位妖界毒师用了一百种奇毒,从水源,降雨,风雪各方面推进战线,灵界不战自溃,退居九嶷山古灵楼以南,而这一百位毒师便成了灵界各方想要除去的重要势力之一。 想不到在灵界的地盘上,竟然有这样的禁术出现!而且蚀骨虫的数量如此众多,即便桥的两岸有着如此众多的虫子尸体。但是这条河谷之中涌动的蚀骨虫何止千万。在这样数量如此众多的情况之下,怕是肯定不止出现一只虫王。 冉倾珞俯下身来,捂住鼻子看了看这些死虫子,地上的血全都已经凝固,这些虫子几乎都是腹腔爆炸,身体上柔软的东西都已经干枯,看样子死了至少有两天以上了。 她看着这满地的虫子尸体,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欣喜。两天以前,差不多就是史云扬落入这深谷之中的时间。这些虫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 “一定是他!”冉倾珞睁大眼睛,双目炯炯,其间散发着希望的光芒。她口中喃喃道,一遍又一遍,他将那地上的虫子紧紧握在手中,已经不管其是否有腐蚀性,她总觉得那虫子之上有他留下的剑痕,一切都似乎都在证明,他曾经来过这里。 “倾珞,你说什么?”罗啸成见她兀自出神,也不知是怎么了,口中不断地喃喃,神情异常激动。 冉倾珞站起身来,将手中一只虫子摊在手心,道:“你看,这虫子明明就是被剑划成两半的,这一定是他所为,大哥,他还活着,云扬还活着!” 罗啸成一愣,他拿过那只已经只剩一半身体的虫子,发现那虫子身上的甲壳都已经被削去了一半,整整齐齐,完全就是剑锋划过所致,而且这种虫子的甲壳坚硬如铁,也唯有史云扬的焚天那样的神兵利刃才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切开。 冉倾珞说得不错,史云扬的确还活着。至少两三天前他还活着,他能够拔剑斩杀虫子,便说明他当时还有余力,那如今还活着的几率便会很大。 冉倾珞神情激动的跃上了九幽断魂蛟的头,道:“青幽尊者,云扬他还活着,你一定要带我们出去,一定要找到他!” 断魂蛟道:“只要你能撑得住,我自然无异议。我感觉到这附近有水流,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我便能够找到出去的路。” 九幽断魂蛟身形轻盈的掠过了那腐朽的木桥,没多久,忽然看见前面一堆乱石,而乱石尽头的墙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破洞。其中哗哗的流水之声响彻耳际。 “水!找到了!”冉倾珞一阵激动,不禁叫出声来。她心中无比激动,便想要凝结手印,急速的冲出去。 “等等!”南宫昱一声大吼,收到他这一声喊叫的震动,冉倾珞顿时停下身来。手中的印诀随即消散。断魂蛟道:“前面水里有东西。” 南宫昱点点头,轻轻跃下了断魂蛟的头,慢慢走进了那山洞入口之中,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不已。一直硕大无比的蚀骨虫躺在暗河中央,阻断了流水。水流的水位升高,上面的水变得极深,而下方则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 这分明就是虫王! 可是这只虫王似乎已经死了,它的头部已经碎裂,其中流淌出的血液已经将周围的石头腐蚀了很大一片,整整齐齐,似乎量身量身定做一般地将头部嵌在了石头之中。 “竟然能够将虫王杀死,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说话间,冉倾珞和罗啸成也凑了上来。一眼看到这只巨大的虫王,冉倾珞两人亦是大惊异常,可是片刻之后冉倾珞忽然看见了那虫王背上的甲壳似乎被人齐根削去了一半。细细一看,甲壳的断痕十分整齐。与之前那小虫子身上的剑痕一样,应当是一人所为。 “太好了,他一定还活着!”冉倾珞一阵比一阵激动,眼中几乎就要流下泪来。“此地不宜久留,两位,我们赶紧走吧。”冉倾珞满心欢喜的踏水走出一步,忽然间胸间一阵沉闷,冷不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竟然软倒下来。 随着她身形一倒,手中的灵力顿时消失,九幽断魂蛟的身形也飞快的崩散。罗啸成手疾,顿时将她身形扶住。 “妹子,倾珞你怎么了?”罗啸成焦急的道,伸手擦去她嘴边的血迹,轻轻将她挽在臂间。 “她之前受了伤,现在长时间消耗灵力,行到这里已经很是牵强了。”南宫昱看着她手中慢慢黯淡下去的灵力光芒,一时间心中一痛。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南宫昱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一切本来都与他们无关,但是因为他,这些本来不该让她承受的伤痛现在正在折磨着她。南宫昱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深深的刺痛,有如刀割。 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冉倾珞的悲伤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心里。方才不过是在一只小小的虫子身上发现了一道剑痕,便让她喜笑颜开。看着她舒展的眉宇,南宫昱忽然觉得很高兴,至少为她能够不再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而高兴,即便她的高兴是因为另一个人,与他并没任何关系。也许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或许是在第一次逃出山洞之时,他也说不清了,可是他知道,他的心对这个女子已经开始难以割舍。 此时九幽断魂蛟消失了,冉倾珞的灵力也已经耗尽,暂时陷入了沉眠。百里十三仍然是剧毒缠身,昏迷不醒。而他和罗啸成两人身体中的灵力还未恢复。此时在这河流之中,几乎难以行路。 忽然间,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虫王背上剩下的一半甲壳上。那虫王的体积硕大,半片甲壳已经相当于一只大船。承载他们四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拔出了干云剑,身形跃到了那小瀑布之上的虫王尸体身边。剑锋划过,一阵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只是因为在水中,所以没有掀起迸溅的火花。那虫王的甲壳应声而断,南宫昱跳进了水中,将其拉到了岸边。双手稳住身形。罗啸成将冉倾珞抱到船上。又将百里十三搬上了船,南宫昱这才算收了手。身形一跃,上了船。 恰巧正在此时,那巨大的石壁破洞之中惊起了一阵狂乱的虫潮。忽然间,火光四溢,蚀骨虫具有趋光性,因此见到光芒才会扑火而来。只听见一阵阵木头垮塌的声音,想必是之前那木桥已经垮塌,而之后,一声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健而不急,快而不乱,一听便知是训练有素的队伍,火焰瞬间越过的虫谷,正在飞快地向这边靠近。 火光映照之下,两人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奔在那些火光之前。竟然就是之前那被冻住的巨大蜘蛛。 “不好,快走!”南宫昱猛烈的在石壁上一推,此时正在暗河上游,水流还算湍急,加上南宫昱这样的一臂之力,霎时间,小船在暗河之中漂流而下,速度如飞。 罗啸成和南宫昱一直在船上左摇右摇,以自身的重量来改变那甲壳的方向,可是转过一个弯,罗啸成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滚滚的落石声。回头一看,只见那蜘蛛竟然八脚嵌在暗河两边的石壁之中,不断的向他们爬来。速度亦是飞快,几乎片刻间离他们的甲壳便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 第五百七十八章,冲出山洞 第五百七十八章,冲出山洞 见那蜘蛛飞快的爬来,在笔直甚至倒垂的岩壁之上却是如履平地,八脚并用,与四人所乘的小船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罗啸成此时一心控制着小船的方向,剩下唯一能够御敌的也就只有手持干云剑的南宫昱。 不过毒素未消,此时尽管灵力已经在慢慢恢复,可是若是投以战斗,身体中的这点灵力绝对不够抵挡一时半刻。 南宫昱神情凝重,手持干云剑巍巍立于船尾,看着那蜘蛛身形弹跃似得从一边的崖壁之上飞快弹到另一边,八只爪子顿时扣住石壁,稳稳当当。速度丝毫不止,几次凌空之后,却是离船尾越来越近。 忽然间暗河拐过一个转角,一块大石堆在暗河一边。南宫昱见状,干云剑翻手而出,唰的一剑便将那大石消去了一半,掌中灵力汇聚,狠狠拍出,那块大石顿时被拦腰截断,上面的一半带起巨大力道凌空飞出,那蜘蛛此时正好转过拐角,视角受阻,并未看见巨石飞来。等其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大石顿时砸中了蜘蛛的右侧身体,带起的巨大力道瞬间将其拍到了石壁之上,身体一翻,巨石轰然落下,压住了腹心,只见其八脚一阵乱舞,似是痛苦非常。 趁此机会,南宫昱手中灵力连击水面,水花四溅,借助着水的后坐力,小船飞快的在暗河中划走。只是片刻,又重新和蜘蛛拉开了距离。 “砰!”一片更为巨大的水花突然激起,水中掀起一股巨lang,顿时便将小船掀到了空中,下一刻随着万千水花砰然落下水面,四人衣衫尽湿,好像淋了一场大雨。 层层水lang竟在几人眼前破开,其中伸出了一支长着绒毛的蜘蛛前脚。南宫昱一惊,干云剑横手一挥,忽然与那蜘蛛脚击在一处,霎时间,水面之上竟然溅起一片火花,将整个暗河山洞照映得雪亮。借助着这一击的力量小船顿时又飘出很远。可是眨眼间,那蜘蛛又重新追了上来。 便是这样一路紧逼,小船几番都险些倾覆。可是罗啸成尽量保持着平衡,控制着方向。让飞速前行的船身不至于撞上岸边。导致船体减速。身后那蜘蛛步步紧追,两者之间速度相当,在这种情况下,南宫昱还能仗着干云剑的力量抵挡一阵,可是只要稍稍慢上一步,小船随时都会被它脚上的利刃刺穿。 在这种急速颠簸之下,冉倾珞渐渐的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巨大的蜘蛛凌空跃起,飞身向他们的船身扑了下来,巨大而狰狞的身形在她的眼中越来越大,她不禁尖叫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可忽然只觉得船身飞快的向前行进了几丈的距离,如同箭一般飞射而出,那蜘蛛身形扑了个空,顿时掉进了暗河中,一时间又是水花四溅。 她急忙坐起身来,移到了船尾,只见南宫昱手执干云一脸严肃,肌肉紧绷,浑身上下微微颤抖,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战意,一双眼睛看着那落水的蜘蛛,睚眦尽裂,眼角似乎都要渗出血来。 “南宫公子,你...啊!”冉倾珞忽然看见南宫昱的脚下淌着一滩浓浓的鲜血,虽然被水流冲散,但是新鲜的血液又很快流下,染红了周围三尺。而在他的剑刃之上也同样滴着血,不过那血液却是出了奇的浓郁,似乎红的发黑。 “你受伤了?”冉倾珞忽然看到,他的身前一条伤口一直从喉间划到了肋骨,幸好伤口不深,否则这样一条伤口已经足以致命。不过此时伤口之上的血还在涓涓流出,伤口之下已是一片乌红。 “南宫公子,赶紧自行疗伤吧,这里我来。”冉倾珞话音未落,水面忽然爆开一阵水花,那蜘蛛的身形腾然跃起,像是吸铁石一般稳稳扣住了石壁。而那蜘蛛腹心似乎也在滴血,一条长长的口子直能看到里边的血肉。 南宫昱一把便将冉倾珞挡在了身后,道:“我撑得住,这里有我,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南宫昱的声音坚决而果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脸上的铁血面容,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决断力。 冉倾珞此时退在一边,听着这句话,忽然心中有些感动。眼前这个人与自己几乎是萍水相逢,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是。可是却甘愿为她出生入死。这样的人怕也是世间少有的吧,当年她遇到了一个,就在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幽迷谷中,那时他也是一样,不顾自己还受着重伤,竟还是在保护着她。时间过了这么久,可是每每想起来,总会觉得,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心好的人呢?莫不是因为他失去了记忆?而此时,南宫昱为了她挺身而出,这一幕恍惚又回到了多年前。 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柔情,心底也浮起一阵思念。 从这里出去之后能不能看见他呢?他现在在哪里?冉倾珞看着眼前的人,目中微眩,似是回忆突然涌来,令她嘴角勾起了一弯笑意。 “铛铛!”几声金铁交鸣之声传出,迅速将冉倾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忽然间,只见那蜘蛛扣住了船尾,另外几只脚已经与南宫昱战在了一起。小船的速度飞快的减了下来。霎时间便要撞上前面的石壁。 千钧一发,冉倾珞手中灵力涌出,焦尾残琴浮于空中,一阵阵灵力从琴弦之上飞出,化成道道飞剑,急速的射在那蜘蛛的身上。蜘蛛吃痛,八脚一颤,飞快的放开了小船。趁着这个时候,南宫昱又一剑斩出,蜘蛛的挥着长脚挡住,巨大的力量顿时从剑身传到了南宫昱的身上,小船立马又飞速奔出。只是南宫昱受了这一重击,手上感觉一阵酥麻,干云剑差点脱手。一时间力气用尽,忽然跪倒在地上。 “南宫公子,你怎么样...”冉倾珞急切的问道。南宫昱摇摇头,倚着剑慢慢的站起身来。 胡听得罗啸成喊道:“前面好像是出口!”冉倾珞和南宫昱立马转过身,只见那果然有一道强烈而刺眼的亮光。雪白一片,不知是不是天光。不过前面有光,也就表示前面一定有出口。 三人心中一喜,冉倾珞和南宫昱手中灵力击水,推动着小船飞快的划动,几乎只是片刻间,小船便已经到了那光芒的近旁、而此时,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冉倾珞细细一听,只听见高空落水的声音,下面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速度顿时加快了一倍。冉倾珞心中一惊,八成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出口一定是一片瀑布! “大家小心,做好入水的准备!”冉倾珞神情紧张,凝视着前方。话刚刚说完,小船便已经冲出了那发着强烈白光的洞口。众人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对这强光一时有些不适应,眼睛还未睁开,就只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重心,身体飞快的往下掉。 三人一睁眼,只见这果然是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如同苍山之上垂下的一匹白练。而这瀑布之下,乃是一个清澈透明的小小湖泊,湖的形状并不规整,不过大致成一个三角形,被周围苍翠的群山环抱,好像是一个封闭在山谷之中的静水湖泊。 一行四人的身体飞快的从空中坠下,连同那虫王的甲壳,湖面上顿时激起五道lang花。冉倾珞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湖水十分清澈,一入水中,波光粼粼,几乎能够看到湖底飘摇的水草。她自小在湖心长大,水性极好,入水稳住身形之后,慢慢地向水面游去,忽然看见百里十三的身形悬浮在水中,正在向水中沉去。她立即调转身形,像一条鱼一似的,飞快的向他游去。 待找到他之后,冉倾珞托着他的身形,双脚蹬水,飞快向水面而去。 可当她身形移动之时,忽然感到身后的水波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一转身,只见一条巨蟒正从远处飞快袭来。卷腾的身体在水中激起一阵阵水泡,力量从水波之中传开,她的身形难稳,顿时被推出了好远。 眼见那巨蟒速度飞快而来,现在怕是想走都难,冉倾珞双眼大睁极是惊悚。可刹那间,水中一道闪电般的水箭钻水而去,顿时便定在了那巨蟒的七寸之处。一时间巨蟒吃痛,一口将那水箭咬下,原来竟是南宫昱的干云剑。 那巨蟒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一转身,忽的向另外一个方向游去,冉倾珞目光看去,只见那里已经是鲜红一片,看样子是血在水中扩散而致。巨蟒闻到血腥味,似乎更为兴奋,干云剑被它扔到了水中,飞快向水底沉去,而巨蟒身形几乎已经钻进那片血雾之中。 “南宫公子!他有危险!”冉倾珞一惊,不过百里十三不能在水中呆的时间过长,她只得飞快的冲出水面,身形飞快的向岸边而去。 当她的身形快要靠近岸边的时候,只听见湖心之处已经响起了一片刀兵交鸣之声。她匆忙上了岸,将百里十三放到草地上,回头一看,只见那巨大的蜘蛛此时也竟然落到了湖中,一张蛛网漫在水中,像是一道在水面上铺上了一块浮板,而那蜘蛛便在那上面与罗啸成激战。 而另一边,一道水花破水而出,那条巨蟒的身形跃出水面,只见南宫昱正被它绵软的身体缠住,片刻间,又重新冲进了水中。 第五百七十九章,镜湖之战 第五百七十九章,镜湖之战 百里十三的气息已经相当微弱,更加之方才溺了水,此时鼻息极其微弱.冉倾珞在其身边,灵力探入他的体内,想要为他疗伤。灵力刚刚漫入他的手心,她顿时一惊,抽身而退,一下坐在地上。向他体内输送灵力的那只手竟然十指都变成了青绿之色。冉倾珞一把捏住自己的右手,左手化灵力为气刃,割破右手的中指,血液顿时顺着中指流了出去。颜色竟是乌黑,血液滴到地面上,血液周围的绿草竟然迅速的枯萎露出了光秃秃的黄泥地。 “这毒...竟然!!” 冉倾珞眼中一震,惊讶不已,要不是自己撤得快,毒气便会顺着灵力反噬到她的身中,速度极快,几乎是毫无反应的机会。冉倾珞将手中的毒血逼出,直到血液完全变成红色,这才握住了拳头,开始止血。这种毒甚是奇怪,而且其毒无比,更是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这一点,看地面上的绿草便已经知道。 看着地面上的百里十三,现在的他几乎已经看不出几天前那个灵气十足的少年了,他眼窝凹陷,皮肤枯萎,如同皱巴巴的纸张附在骨头之上,无比消瘦,更是毫无血色,而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几乎能够看到骷髅的雏形。他现在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年及弱冠的少年,倒像是一个垂死的耄耋老者。 冉倾珞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实在是救不了他了。是生是死真的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冉倾珞将注意力放到湖心处,那里两处战圈都激烈异常。冉倾珞站起身来,忽觉得头中有些沉重,几欲倾倒,摇摇晃晃之后,终于稳住了身形。 湖心之中,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巨响。史云扬和南宫昱都是一样,正在对付着比自己大上数倍的敌人。两人此时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但看罗啸成手持巨斧,同那巨型蜘蛛战在一处,在水面之上竟然不断地攻击,在他周围似乎同时飘着许多把衡阳斧,斧影道道挥出,其上的力量已是惊人。有的砍中蜘蛛的长脚,火花四溅,有的却被那蜘蛛飞快的闪开,灵力落入水中,顿时激起冲天的水幕。一招用尽,身形下落,足尖在水面上借力一点又飞快的跃起,手中的招式疾风暴雨般地使出,一时间那蜘蛛竟然只有防御的份儿。 比起罗啸成的游刃有余,已经带伤的南宫昱则是稍微狼狈一些。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身法也是了得,不住的在水面上狂奔。躲避着那蟒蛇的撕咬。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云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那巨蟒猛地扑来,南宫昱侧身闪开,身形在水面上退后一步,可是身后忽然传开一阵水声。一回头,只见蟒尾像一把长剑一样刺出水面,随即急速向他扑打过来。南宫昱身形再度闪开,干云剑上灵力暴涌,回手一剑刺向蟒尾,可此时,蟒头又重新噬咬了过来。南宫昱一惊,慌忙用剑身格挡,一时间巨齿与干云剑相抵,巨蟒推着南宫昱的身形在水面上飞速滑行,牙齿和剑身之间一阵阵火花飞溅,蟒蛇的信子在他手上扫来扫去,可是南宫昱眼中却没有一丝惊恐,冷静非常。 忽然间,南宫昱身形踏水飞身而起,迅速腾空。巨蟒的头顿时扬起,然而他使了个千斤坠,一脚踏在蟒头之上,便将蟒头压回了水中。只见他身形飞快的在巨蟒的身体上一阵飞奔,蟒尾拍来之时,南宫昱已经借着巨蟒拱起的身形再次跃上虚空,凌空翻转,强烈的灵力涌上了剑锋,挥斩而出。 “青冈剑诀!” 南宫昱一声轻喝,语气已经如剑。手中的干云剑脱手而出,然而忽然间一把剑化成了数十把,一道剑幕螺旋飞出,锋芒一片,霎时间,只见铺天盖地的剑影如雨而来。面积之寛,直让人避无可避。 巨蟒身体欲闪,蟒头飞快的钻入水中,可是此时剑幕与其距离实在是太近,它的身体刚刚进入水中不到一小半,大部分身体还在水面之上。片刻间,那些剑幕迅速穿过巨蟒的血肉之躯,巨蟒身形一颤,身躯一卷,迅速漫入水中。 “想跑?”南宫昱眼角泛起一丝笑谑,忽然间,手中剑指一竖,五指散开。水面之上竟然爆起了数十个数丈之高的水柱,巨大的震响在山谷之中回荡,估计十里可闻。而这一阵剑幕爆炸之后,水面忽然泛起了一片鲜红。 看着两人在湖心的战斗,冉倾珞手中灵力一挥,忽然间将焦尾唤出。身形一动,就要飞上前去助战,可就在此时,那道瀑布之上忽然飞下来一道道黑影,如同是悬崖之上落下的岩石,一个个飞快扎进了水中。 冉倾珞见状一惊,眼神惊闪:“是绝影,他们追来了!” 离水镜湖十里之外的一间茅舍之中,史云扬正同令狐玉儿还有韩仑坐在一起。韩仑的如意囊中还有许多食物,随便取了些出来,让千叶雪烹制去了。千叶雪旬月以来都是以稀粥度日,只有等一袋米食完了,再翻过重重大山,到那遥远的龙脉谷换一个月的口粮,顺便割点肉食,权当是打打牙祭。然而这一次,韩仑一下子便拿出了许多珍贵的食材,千叶雪很是高兴,不说吃,光是让她做就已经很让她觉得新鲜了。 说到底她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女孩子而已。 史云扬因为两人要留下来的消息而感到十分高兴。令狐玉儿是一个比较健谈的女孩子,关于以前的种种,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此时能够和史云扬重逢,韩仑又破天荒的同意了不再离开,此时才有了故人相见的感觉,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了。说了一会儿之后便一直缠着史云扬讲他们从东树大陆离开这一段时间内的事,虽然没几天的时间,可是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年似的,其间能讲的似乎怎么讲也讲不完。 说着说着,似乎时间也在慢慢的过去,史云扬一向没这么多话说,即便是在以前,跟令狐玉儿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来看。他们之间的话也并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这种好心情的感染,竟然话也多了起来。 玉儿同史云扬甚是熟套,韩仑和史云扬之间还是有一些芥蒂,尽管有了玉儿这道润滑剂,可是在短时间内,韩仑还是很难以接受。每每只是玉儿转过头来的时候,他会跟着配笑一阵。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不合众。韩仑拿过桌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里根本没有茶,茶都被史云扬之前弄翻了。刚好找到一个借口,他起身道: “你们说话,我去倒点水。”拿起茶盅起身,刚刚走到门边,忽然间一声巨大的轰响传来。整座茅屋竟然都抖下了一层积尘。 正在谈话的史云扬和令狐玉儿也都停了下来,顿时起身,此时千叶雪也走了出来,匆匆跑出了门,稍微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道: “好像是水镜湖那边传来的。” “怕是有事发生了,玉儿,我们去看看。”令狐玉儿点点头,道了声好,韩仑拉着她的手,便要朝那个方向而去。 “哎,等等,我也去。”史云扬追上来道。 “你身体还很虚弱,现在还是先养好伤吧。”韩仑如此说道。 史云扬摇摇头,他看着水镜湖那个方向,眉宇之间有一点淡淡的愁绪。那里的云朵正在聚集,其中似乎夹杂着几丝乌云,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难以平静,似乎有什么感应。 “我总觉得不太踏实,心里很乱,我还是去吧,休息了两天,现在已经无碍。” “可是史大哥你...” ”那好吧,一起走吧。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韩仑说到。史云扬点点头,紧紧攥紧了拳头,似乎有些紧张。千叶雪看着那水镜湖的方向,眼中极度复杂,眼中的紧张情绪似乎比史云扬还要强烈。 “千叶姑娘,你不要担心,有我们在,你不要怕。”韩仑轻声抚慰着她,她摇着头,神情恍惚地道:“水镜湖那边的路除了千叶家族的人知道之外没有人知道,而好多人连那里有个湖都还不知道。这一定与千叶家有关。你们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要去。” 韩仑顿时有些为难,刚才那阵轰隆声明显是战斗发出的声音,千叶雪根本一点灵力术法都不会,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灵界小女孩。那水镜湖中若是真的发生激烈的战斗,她去怕是大大的不合适。 “千叶姑娘,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这样比较安全。现在水镜湖应该不平静,到时候动起手来,我们怕是都顾不上你。”韩仑说道。语气轻婉而坦诚,似乎让人难以拒绝。 “要不,我留下来陪着千叶妹妹吧,你们去,小心点就是。”令狐玉儿说道,轻轻挽过她的手。千叶雪眉头忽然跳了一下,道:“不用不用,我不去就是了,姐姐还是去吧,要不然姐姐在这儿怕是也心神不宁的。心里牵挂着恩爱郎君。” 令狐玉儿脸上一红,道:“小妹妹你可真是...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我们尽快回来。” 千叶雪点点头,目送着几人离开茅屋,向仅仅十里之外的秘密湖泊而去,当众人走远后,她眉头深锁,咬咬唇,似乎下了决心,回头关上门,也悄悄朝着那个方向跟去。 第五百八十章,湖心重遇 第五百八十章,湖心重遇 水中的黑影一个个如同水箭一般冲水中冲起,倒执着手中的短匕和镰刀,飞也似的踏水而过。其中三分之一的朝着急忙的方向而去,三分之一朝着蜘蛛的方向而去。而剩下的人马在水面上划起一道长波,急速的对着岸边而来。 这些人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更何况现场还有这么两只妖兽在,形势顿时急转而下。冉倾珞双手凝个印诀,十指变换,分分合合,十道细微的白光在她的指尖缠绕,忽然间双掌相合,十道白芒脱手而出,划过面前的焦尾残琴,拂动琴弦,一声声不同的音符划出,那十道细微的光芒顿时染上了一个个有形的音符,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阵绚烂夺目的彩光,十道光芒此时强盛了十倍不止,凭空化为利刃,对着破水而来的黑衣杀手飞掠而去。 一阵惨叫声响起,只见那数十人之中竟然只有两三人被气刃击中,受伤落水。而其余的杀手则是机警的躲过这一阵攻击,身形飞快向她而来。 冉倾珞立时便陷入了危险之中,本来以她的身法,要想在这些黑衣杀手之间脱逃简直就是游刃有余,没有任何困难,但是现在身边躺了一个百里十三,顿时便绑住了她的手脚。她倒是能够跑得了,但是估计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百里十三落入敌手。 冉倾珞身形微微浮于空中,灵力涌出,残琴浮于空中,琴身之上透着一股幽蓝的光芒,如同浸在一层蓝色水波之中。她身上裙带飘扬,白衣胜雪。垂腰的青丝随着体内涌出的灵力而飞扬,飘逸灵动,如九天仙姬。 周围的黑衣人飞快的围了过来,一时间里里外外围了两层。冉倾珞飘立其中,眼神中透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杀气,十指扣弦,蓝色的灵力光芒愈加强盛。 杀手团围住了她,好像一群狼围住了猎物,并不急着一拥而上。这些人训练有素,整个小队之间的合作十分厉害。冉倾珞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脱身。忽然间漫天的钢索镰刀飞速而来,顿时便在天空中织起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冉倾珞一惊,他们原来根本没想出手,竟是以这种方式直接结出天罗地网要将她一举活捉! 她嘴角泛出一阵冷意,若是如此便想要捉住她,那未免也太小看女娲一族的身法了吧。冉倾珞手中印诀一变,脚下雪白法阵突然一现,她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忽然出现在一名黑衣杀手的身后,聚气成刃,一刀便割断了那杀手的喉咙,那杀手哑声而死,冉倾珞此时却已在罗网之外。 何等诡异的身法,自从冉倾珞进入空境以来,之前的移灵术便使用的越发得心应手。想当年,母亲传授了她那么多心**法,她除了记住一些巫经和些微蛊术,学得最好的怕也就是这移灵术了。想想当初学这个的第一目的,竟然是为了方便在山间抓蝴蝶。而现在这套移灵术的身法简直比空境强者的空间之力还要强悍,速度之快,除了地上躺着的百里十三那手绝技鬼步之外,几乎罕有敌手。 而此时,在那湖心处,罗啸成和南宫昱的情况可谓大为不妙。罗啸成一人对付那蜘蛛,虽然不落下风,但是却也一直占不到太大的上风,那蜘蛛八只脚的防御十分厉害,而且身体的节肢又是无比坚硬,刀斧砍上去,直如同砍在钢铁之上一般。他本已经无力分神,可是现在一时间来了这几十个黑衣杀手,形势大变。仅仅数招之间,罗啸成便不敌而受伤,身形在水面上飞退。 而此时想比起罗啸成而言,南宫昱的情况倒是出人意料的有些好转。那头蟒蛇似乎并不认识什么绝影杀手,此时那些杀手赶来之后,巨蟒顿时调转枪头,扑向了那一群杀手。这些杀手团的成员怕是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幸好大多数杀手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可是人数众多,难免总有动作稍慢的绝影队员,顿时便被巨蟒咬中,囫囵吞进了腹中。 南宫昱身形急退,借机逃离那巨蟒的视线,身形急速向岸边奔去。然而水下忽然又是一道道水箭射出,扑面而来,南宫昱凝神一看,原来竟是数把钢索镰刀。他手中的干云剑顿时凝起一股巨大的灵力。一股硕大的剑刃虚影在剑身周围形成,只见剑气磅礴而出。在空中螺旋划了一道,那数把钢索镰刀的钢索便被剑刃搅到一块,南宫昱长剑往回一带,极大的力道顿时便将潜藏在水下的几个黑衣人拖出了水面。干云剑剑影顿消,剑气飞出,一道银白光线冲天而起,化开一道剑幕,霎时间,这数名还浮在空中的黑衣人顿时便被剑气割断了喉咙,哑声而死,身形直直坠落湖中,血染清水。 几处战斗都在极其艰难的进行着,想要脱身已是极其困难,不多时,三人身上都已带伤,行动也是愈加不便,可是此时强敌在前,自己不能示弱。刚刚从那山洞之中逃出来,岂有再被抓回去之理,有此信念,三人都是在拼死而战。 再在此时,那瀑布之上的山洞口竟然又飞也似的坠下了数十个黑衣人,像是一片黑色的雨,顿时坠落湖中。而在这几十人之后,一个人顿时从那山洞口飞了下来,身形极其轻盈的在空中腾跃,落到水面,脚步点水而出,极快的掠到了岸上。那人苍苍白发,眉眼之中透着强烈的阴寒诡谲之气。分明就是千叶盛光。 “原来他都已经赶来了,看来他对这次逃跑事件还十分重视啊。竟不惜亲自现身。”冉倾珞如此想到,一边躲过几个杀手的攻击。身形退开数尺,一阵灵力飞剑袭出,那几个杀手一惊,侧身躲过。而在这一瞬间,冉倾珞早已欺近他们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割断了其中两人的喉咙。 地面上已经倒了几乎二十多个杀手,皆是被割喉而死。虽然她也受了伤,但是这种以一对多,还能将绝影挫伤成这样的对手,怕也是极为罕见了吧。 千叶盛光显然已经在高处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三处战圈皆在激烈地展开,然而冉倾珞这边的战圈似乎最为薄弱,全是因为地面上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若是控制了这个人,其余的人又岂有不降之理。 冉倾珞此时正在专心御敌,然而战圈之外忽然一阵强横至极的劲风袭来,一转身,只见千叶盛光脚上生风,一股妖异的蓝色火焰由掌心处散发,其中散发着强烈的邪恶妖气,铺天盖地而来,只要是他手中的蓝色火焰掠过的地方,草木顿时变得焦黑一片,就连土地都迅速的干枯崩裂,化为黄沙。 冉倾珞心惊,移灵术的瞬移范围是一定的,而这一掌的攻击范围却是覆盖了她能够逃脱的范围。只见疾风暴雨一般的火焰袭来,就连她身边的绝影杀手也是来不及躲避,瞬间便落到了这火焰之中,那些人身上的衣物飞快燃烧,皮肉消散,血液蒸发,就连骨头也都寸寸销蚀。这家伙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以她的实力又怎能与之对接。 霎时间,冉倾珞身上的灵力熊熊涌出,既然逃脱不得,那便作些防御。情急之下,竟然将身上所有的灵力倾尽而出,化为一道护罩,将自己笼在其中。那护罩之的颜色几乎已经接近雪白,强横至极。 下一刻,只见千叶盛光的火焰掌顿时排在了冉倾珞的灵力护罩之上,仅仅僵持了片刻,冉倾珞的护罩便飞快的裂出一道蜘蛛网丝的裂痕。随即一道绿光从千叶盛光掌心漫出,飞快的包裹住了整个灵力护罩。那一刻,冉倾珞眼中蓦然一惊,这是一股带有巨大腐蚀性的奇毒,就跟百里十三身体中的毒一样,沾染必死。慌忙之下,猛的撤力后退,不过却是硬生生接了那一掌,她口中一道血箭喷出,身形如同断线的纸鸢,倒飞而出。 冉倾珞只觉得胸中翻江倒海,似乎脏腑已碎,浑身上下绵软无力。身形飞在空中,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下来,天空就在自己眼前,空灵而渺远,然而空中不知为何,竟然飘上了片片乌云。即便如此,那里还是太空荡了,空荡得只剩下孤独。“我就要死了,云扬,你在哪里?我想你。”冉倾珞心中细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忽然间,她似乎觉得又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拖住,自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中。慌一睁眼,却突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雪白的长发,眼中一阵惊喜,瞬间,热泪盈眶。 她用仅有的那一点力气抱住了他,拖着沙哑的声音颤抖说道:“抱紧我,我不要再和你分开。” “不会的,我在这。”白发男子柔声说道,却是依着她的话,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只见他双足在水面一点,一道一连扩散,而他带着冉倾珞,身形凌空飞旋而起。 “你每次说话都不作数,每次都骗我,你让我怎么信你。怎么...信你。”冉倾珞说话间,语气已是相当微弱,面上浮出一阵痛苦,涓涓血液从口中流出。 他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身形颤抖,忽然间眉眼一抬,眼中竟是鲜红如血。 第五百八十一章,委羽再现 第五百八十一章,委羽再现 韩仑三人刚刚奔到山谷附近,史云扬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飞快的冲进了山谷口,等到韩仑和令狐玉儿跟上他进了山谷之后,谷中大战的场面顿时映入了他们的眼中.此时史云扬已经接应到了冉倾珞,然而罗啸成却是在水面之上节节败退,身上多处受伤。韩仑一惊,飞身而起,立即踏水飞出,飞快的加入了罗啸成的战圈。 “罗兄,我来助你!”韩仑一声大喊,不仅是罗啸成,所有的黑衣杀手顿时回过头来,霎时间只见漫天的刀影扑面而来。黑衣**惊,飞快退开。一两人落水而亡。罗啸成危机立解,大笑道:“来得正是时候!” 湖心之处,南宫昱在与众黑衣人拼斗之时,突然注意到战圈之中冒出来几个实力不凡的援兵,细看之下,那其中一人原来竟是渊离剑主史云扬。他蓦然一惊,似是庆幸他还活着,不过不知为何,心中又忽然有一些失落。微微失神,忽然感觉手臂之上一阵刺痛,回过神来,一道短匕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左肩之中。 南宫昱挥手一剑斩出,那杀手仰头躲闪,南宫昱就势狠狠一肘击在那杀手的腹部,顿时那杀手便如炮弹一般跌入水中。 史云扬的身形慢慢的重新落入水面,抱着她,一步一步,缓缓从水面走过,脚上的灵力微微不断散开,水面微微凹陷,如履平地。看着倾珞的时候,他眼中满是柔情。轻轻拂去她唇边的血迹和眼中的泪痕,手掌摩挲着她的脸庞,几乎柔软到无力。 岸边早已有令狐玉儿等着,史云扬慢慢向她走去,上了岸,这才松开了她的身体,交由玉儿。重见冉倾珞,想不到她竟然也受此重伤,令狐玉儿眼中几抹黯然,俯下身将冉倾珞的头抱在怀中,轻声道:“冉姐姐,你别怕,史大哥在这里,韩伦他也来了,你放心吧。” 两个女子依偎在一起,令狐玉儿抬头看了一眼史云扬,他的眼睛已是一片血红,情绪激动,身中魔气反噬,他现在已经难以控制的入了魔。不过心智还在,至少还认得人。那种眼神让令狐玉儿觉得害怕,血红的双眼之中散发的尽是煞气,似乎接近他身边的一切都是敌人。那的确是强者的气息,不过却带着太多太多的邪恶。 “带她走。”史云扬的声音已经不是之前那温文细语的声音,此时已经变得沙哑。好像许许多多野兽的咆哮重叠在一起,让人生悸。 令狐玉儿点点头,手上化出一道灵力,将冉倾珞托在怀中,脚步倒退,慢慢的远离他向水镜湖的山谷出口走去。 忽然间,冉倾珞似乎有所感应,猛然睁开眼睛,大喊:“不,不要让我走!!云扬----!!”令狐玉儿一惊,忙稳住她的身形,俯下身来,重新紧紧抱着她,道:“姐姐别怕,史大哥不会让你走的。我们走远一些,不要干扰了他。”令狐玉儿有些害怕地看着史云扬的身形,轻拍着他的肩膀。然而冉倾珞说完了刚才那句话后便立马又晕了过去。令狐玉儿叹口气,朝史云扬点点头,转身就走。 史云扬也点点头,随即一转身,手中灵力一盛,顿时便多了一把青绿色的长剑。 一看到这把剑,千叶盛光的眼中顿时一亮,似乎是见到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脚步竟轻轻后退。 “邪剑渊离,你是....!!!”千叶盛光喃喃了一句,忽然间史云扬抬起了手中的剑,飞快的掠了过来,剑锋所向,直夺千叶盛光的喉心!千叶盛光双手在空中画圈,一道奇怪能量从他掌心之中散发出,顿时化成一抹幽绿的光幕。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也飞快的后退,不敢与之硬碰。而在他后退的时候,周围的绝影杀手已经飞快的涌上前去,将他与魔化的史云扬隔绝开来。 然而一片幽绿光芒闪过,随即便是鲜血四溅,那些实力并不算差的绝影杀手团成员才刚刚上去,许多顿时便被剑气化成了两片。一时间,史云扬本来干净的衣物霎时间就完全沾染上了血污,猩红一片。渊离剑刃本是绿色,但此时也已经染成了一片殷红。史云扬此时的样子,便是一尊修罗,无论是谁,只要靠近他三丈之内,必将死无全尸。 千叶盛光仍然在不断地后退,不过史云扬却仍然步步紧逼。千叶盛光周围的绝影杀手一时间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要是逼近他身边,立马便会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斩为两截,出剑速度之快,几乎无法防御。 千叶盛光看着一路铺就下来的尸体,眼中闪烁着诧异的光芒。忽听他张口喊道:“委羽尊者,你醒醒!我是那无休!” 史云扬眼中红光更胜,本来还在行走的身形霎时间飞奔起来,如同一道闪电,飞速的逼近千叶盛光。眼看着剑刃朝着自己的眉心奔袭而来,那张脸让千叶盛光觉得浑身战栗。不错,那张脸其上泛出的气息不是人族的,而是魔族!那身上席卷而出的滚滚黑气乃是煞气! 一刹那之后,在千叶盛光极度的恐惧之下,血红的剑刃已经在他眼中急速放大。那一剑眼看着就要刺穿自己的脑袋,千叶盛光惊恐地大喊一声。竟然并非人的声音,而是如同兽吼。 而就在这时,史云扬的剑忽然在他眼前不到半寸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剑刃上发出低吟声,铮铮然。史云扬还想将剑刃向前抵近,可奇怪的是,自己身体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史云扬用力反抗,用尽全力,可是他感觉自己抵抗的能力却是越来越弱,好像恶灵附体一般,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被吞噬。他身上青筋突起,忽然间仰天大吼。身上的衣衫尽皆崩成碎片,似乎骨骼顿时大了一圈,手臂之上开始冒出一片片鳞甲,十指开始长出尖爪一般的指甲,几乎不到片刻,史云扬已经化成了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 “那无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史云扬忽然拖着奇怪而阴寒的口气问道。千叶盛光一听,顿时附身叩首,周围的杀手见千叶盛光附身,顿时也跟着跪下,他道:“委羽尊者,我们前来擒拿一名逃犯,他知道来往灵界与妖界之间的方式。” “蠢货!派你到灵界做这件事已经过去八年有余,八年你都干了些什么,龙渊铸谱,你就从这些偏门左道入手,而将妖灵印置于一旁?若是我将这事禀报妖王兀召,你焉有活路!”史云扬低声喝道,此时他眼中一片血红,面上阴煞异常,哪里还是史云扬的样子,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魔! 委羽,妖兽梼杌的坐骑,万年之前,被女娲以渊离剑斩为碎片,魂魄飘散于天下各处,永无再生之日,可是万余年的时间过去,魔界在人界的眼线几乎寻遍了天下神州,将委羽魂魄重新拼凑。不知为何,仅有一半的魂魄封存在了史云扬的体内,不断蚕食着他的生命。 长久以来,每次魔化之时,史云扬丧失心智的时候很多,但是委羽都没有趁此机会现身,除了在女娲神殿的那次弑神之举外,这竟然是它第二次真正现身。这个潜伏在他身上的魔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到现在为止,竟还真的不为人所知。 千叶盛光顿时大骇,匍匐在地,哀求道:“请尊者饶命,那无休并非玩忽懈怠。八年前,我灭了千叶家族一家,但是翻遍了整个千叶府,却始终没找到妖灵印的所在。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以千叶家族为基点,在灵界搜寻。可是我们的族人在整个中灵州,东树大陆,劫焰平原,幽冥海所有的地方都探查过,却始终没有妖灵印的线索。无奈之下,那无休这才想到了龙渊铸谱,或者虫王血禁术这种方式,本来虫王都已养成,只是...” 千叶盛光说到这里就难以再说下去了,他总不能说“我的虫王本来都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惜就是你进来横插一脚,现在什么都没了。”可是总还是这个意思。委羽顿时大怒,猛一脚踹在他的腹心。千叶盛光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出七八丈之远。而片刻间,只见委羽瞬间移动,还未等他落地,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千叶盛光顿时鲜血狂吐。周围的杀手一惊,顿时从地上爬起来,飞速围拢。委羽一转头,眼中的邪煞顿时让在场的每一个杀手心惊胆战,几乎拿不住兵刃。 “放肆!退下!”千叶盛光翻着白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周围的杀手面面相觑,开始向周围退开。他脸上露出一阵极端的痛苦狰狞。道:“尊者饶...咳咳...饶命!!” “你这不折不扣的蠢货,妖灵印现在就在离这里东面不到十里之外的小木屋中,你当年并未灭了千叶家满门,千叶盛光早就将他的女儿连同妖灵印一起送了出去。你竟然没有发现,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你竟然找了八年!我妖界与魔界留你这等废物作甚!” 千叶盛光大骇道:“尊者饶命!我这就去办。”他转头道:“绝影三队四队听命,现在立即向东面十里处的小屋之中将那女人抓来!” 周围的绝影杀手一抱拳,顿时如同黑潮一般急速的向山谷谷口涌去。 第五百八十二章,身份难辨 第五百八十二章,身份难辨 此时山谷谷口,令狐玉儿抱着冉倾珞躲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手中的灵力慢慢的导入她的体内,不过此时她伤实在是太重,自己完全没有丝毫医术,从前也从没有救过人,只能不断地向她身体之中输送着灵力。心想着,冉倾珞乃是女娲后人,身体体质与常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有灵力温养着她,指不定能自行够恢复。 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令狐玉儿只得这般向她身体中输送着,一边焦急的盼着韩仑早点归来。可是此时韩仑和罗啸成正在恶战,根本无力脱身。 那蜘蛛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时间就算加上了韩仑,形势也基本能够打个平手。但是若是时间稍稍长起来,对方肯定是要吃亏的。因为那些绝影杀手已经不再是韩仑和罗啸成联手之后的对手,一段时间过去,绝影杀手的数量锐减,两人的胜算也是越来越大。 “罗某人当年连无息神兽都不怕,害怕你这么只虫子!来吧!”手中巨斧挥斩而出,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卷积着骇lang,急速的向那蜘蛛而去。水lang之中,只见绝影杀手破开水帘,手中短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杀气腾腾。然而刚刚破开水幕,忽然天空中一道道银线般的刀光急速掠来。这些杀手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罗啸成的斧影之上,这一下子没来得及防备。道道刀影穿心而过。那些杀手的神情顿时凝固,落水溅起一道道水花。随即血花渲染了水面,如同血色蔷薇。 这一下子便除掉了接近一半的杀手,双方高下立见。剩下的绝影杀手几乎已经难成气候。而就连那蜘蛛都已经有了几丝怯意。八脚攒动,微微后退。罗啸成和韩仑相视点头,俱是一笑。这种并肩而战的快感已经久违了。 南宫昱的战圈简直就是戏剧化的。那头巨蟒似乎只是这湖中的一条巨兽,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此时绝影杀手数量众多,那巨蟒便调转枪头,竟然对这些杀手发起了狠命的攻击。一时间竟成了南宫昱的盟友。南宫昱虽然一直被一群杀手困着,战斗几乎没有停过,但是包围他的杀手数量却是越来越少。一有机会,南宫昱便寻隙往水滨而去。在这水面之上需要不断地借力,但是若是在岸上,便能够寻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至少不会为自己可能坠落水中而担心。 但是这些杀手十分难缠,几乎是想尽了办法要将他困在湖心。一时之下,却也难以脱逃。 不过两处战圈都已经渐渐的占了上风。而让令狐玉儿最为吃惊的便是史云扬这边,他入魔的样子,以前是见过的,可是像现在这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是从来都未见过。更是在他告知了那些绝影杀手千叶雪的踪迹后,无比吃惊。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史大哥,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 看他身上散发着滚滚魔气,她忽然想到在史云扬的身体中还封印着一半不属于他的魂魄。令狐玉儿一惊,似乎顿时明白了。 看着此时密密麻麻向谷口涌来的杀手,令狐玉儿心下突生警惕。手一翻,便将点绛笔握在手中。远远地看着那些杀手靠近。手中的笔开始在虚空中运走,墨色的字迹顿时浮在空中,竟然是凌乱狂放的草书,好像在空中铺就了一张巨大宣纸,此时她正在那不存在的宣纸上泼墨书写。空中一时间停留着一副豪迈的书法,竟有几分像是张芝的字迹。随着她的运笔,那书法之上似乎开始放出乌黑的光芒,渐渐的凝成了一个罩子,将她们两人护在其中。 “不能让你们去伤害千叶姑娘!”令狐玉儿如是说道,见那些杀手过来,忽然间,只见她手中点绛笔弹锋一勾,满篇的文字竟然都活了过来。像是一个个飞镖,迅速铺天盖地地朝着那些杀手掠去。有形的飞镖暗器易躲,但是无形的墨迹文字难防,刹那间,那些薄薄的文字飞快弹开,如同锋利无比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冲在前面的几十个杀手的心口之中,只听得一片惨叫声响起来。扑倒在地,顿时一动不动。 杀手们停了一下,这里的地势乃是一处喇叭口,出口的位置几乎只容两三人通过。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位,此时杀手的数量虽多,但是令狐玉儿一个人占据了有利地势,而且招式无比诡谲,防不胜防。一阵攻势之后,令狐玉儿面前又有着新一轮的文字漂浮于空中。见剩下的杀手停下,她眼角泛起一抹戏谑,忽而极其认真地道:“谁想从这里过去。可先得问问我手中这支笔!” 令狐玉儿将冉倾珞靠着石头安置好,自己就挡在她的身前,一边护着她,一边警惕着那些杀手再次逼近。但是这命令是千叶盛光下的,绝影岂有不遵之理。也仅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所有的杀手又重新靠拢过来。令狐玉儿见状,眼睛一鼓,手中的笔忽然折过了几个长锋,那些文字又很快地向那些杀手飞去。 或许是借鉴了令狐玉儿之前的攻势,这些杀手心里都已经有了数,这一次文字飞来,所有的杀手身形顿时向后闪避,同时手中的短匕也开始涌出灵力开始防备。暗器类的攻势本就讲究一个出其不意,此时这些杀手已有准备,因此取得的收效已经是甚微。可是令狐玉儿也是了得,点绛笔竟在空中不断书写,而这些文字就像是暴风骤雨一样,无休止的向那些杀手而去,就算是一波能够防得过去,但是面对这样强大的攻势,这些杀手除了自行撤退,竟没有一点办法能够突进。 令狐玉儿竟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数十名杀手的攻击,而且还将其除去了一部分。这等实力着实让人惊叹。她的修为一直和韩仑差不了多少。在初次见到韩仑的时候便已经能够用阵法和封印,而且无比轻盈灵活的身法,奇怪的兵器,都曾经让人眼前一亮。虽说有些耍赖的成分在里面,但她还是确确实实战胜了韩仑。这是如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过两阵守势之后,令狐玉儿已经满头是汗,这样的大型攻势极其耗费灵力。更别提要将其持续下来。她轻轻抚着胸口喘着气。然而手中的灵力稍稍一停,那些杀手便飞也似的扑了上来。 令狐玉儿十指紧握,忽而一把从身旁的灌木丛中摘下一把叶子,顺手便扔了出去。那些叶子飞速的划过空中,竟然变成一枚枚实质性的飞镖向那些杀手打去。树叶子乃是极其柔软之物,但是在她手中,似乎全可以当做飞镖暗器。就如同她所说,她的兵器太多了,点石成兵,摘叶飞花。这手化柔为刚的绝技也是常人绝对学不来的。 这一抔叶子飞快的向那些杀手击去,那些杀手以短匕去挡,然树叶碰到匕首利刃之时,顿时破为两半。不过速度却是不减,仍是疾速掠过那些杀手的手边,直直扎进身体。前面又是好些人受伤倒下。 这一回,这些杀手也是彻底心惊,不住后退。尽管令狐玉儿收了自己的灵力,但是这些杀手也没敢再向前。而是返回了之前千叶盛光那地方。 此时千叶盛光正匍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听得那绝影回来报告山谷谷口的情况,他也还是趴着不动,身形颤抖。委羽转过身来,一脸狰狞的看着前来报告的那名杀手,一扬手,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那杀手顿时口鼻直冒鲜血,身形像被扔出的飞石,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哗的一声落入湖中。 “废物!”委羽瞪着赤红双眼说道。转眼间,身形一晃竟然已在十丈之外。所有的杀手顿时让开一条路。而委羽的身形便瞬移一般得靠近了山谷谷口。 令狐玉儿见他靠近,心中顿时叫了一声不好。看着这个熟悉的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可是她心里没有一点高兴,而是强烈的恐惧。 现在他已经不是史云扬。他是一个实力恐怖的恶魔。令狐玉儿双手合十,忽而双掌分离,渐渐地在手心处涌现了一股不断翻滚变幻的墨。然而还未等她手中印诀成型,委羽身形一晃,竟然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令狐玉儿一惊,身形下意识的后退。可是委羽的速度却是更快,一把便掐住了她的喉咙。 “女人,少管闲事。否则我让你们夫妇去地底相见。”委羽以邪恶的声音说道,就在她的耳边,听得人心中颤栗不已。 “玉儿!”不知什么时候,韩仑看见了山谷谷口的这一幕,立马摆脱战局,飞也似的向谷口而来。他手中的灵力已经用到了极致,含章刀刀影在身后漂浮着,密密麻麻,一旦使出便是有如山崩地裂之势。韩仑亦是大惊,一脸狰狞得道: “史云扬,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毫毛,今天我韩仑与你不死不休!” 委羽好像没听到似的,连身也未转,只是对周围的杀手道:“你们现在可以去抓千叶家的余孽了。” 周围的杀手正要动身,可是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声。委羽顿时转头一看,嘴角泛起一抹阴寒的笑意。 “看来不用去了,余孽就在这里。” 第五百八十三章,邪印再现 第五百八十三章,邪印再现 委羽话音一落,周围的杀手顿时齐齐转头看向那发出惊叫的地方.只见那里一个女子惊讶的捂着嘴,浑身颤栗。令狐玉儿见状大惊,那不正是千叶雪吗! 她怎会在这里?令狐玉儿忽而一想,这怕是不难想到,千叶雪这样倔强而又不求人的女子,定是等他们走了过后,自己难以放下,也想知道这山谷中发生了什么。这便悄悄跟了上来。千叶雪见自己被发现。当下立即转身飞奔。她看到她所救的史云扬现在好像一个怪物一般,而且还让人前来捉拿她,惊愕之下,不知不觉竟然出了声音。 “想跑,是不是太迟了点。”委羽笑了笑,身边的绝影如风一般从他身边掠出,疾速冲向千叶雪。她只是一个没有学过任何武学术法的普通女孩子。那里躲得过这些刀口tian血的杀手。而此时冉倾珞昏迷不醒。令狐玉儿被制,已经没有谁能够护得了她,令狐玉儿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她落入敌手。 可是事实无法更改,千叶雪还是被绝影抓住,迅速押回到委羽的身前。委羽看了一眼令狐玉儿,又看了一眼千叶雪。忽而轻声笑道:“千叶姑娘,妖灵印拿出来吧。” 委羽的声音本就阴煞的可怕,这一阵笑声从他口中发出,更是如同百鬼齐哭,直让人心惊胆战。千叶雪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妖灵印。” “少装糊涂,就是你爹留给你的那一方印鉴,你之前不是对我说过了么。难道你自己倒忘了?”委羽压着声音说道,但是话语中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那是纯粹的邪恶的力量,千叶雪觉得这个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到一个时辰前,他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雪发公子,看到他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心中都产生了一点悸动。然而现在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完全不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子,这只是一个怪物,除了容貌有几分相像之外,哪里有半点相同之处。 千叶雪颤颤的道:“那是我胡说的,没有什么印鉴,没有的。” 委羽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手上的力道顿时紧了一下,令狐玉儿一声闷叫,脸上一阵痛苦,嘴角有鲜血慢慢流出。 韩仑见状,恨意顿生。瞪着的双眼目眦尽裂,长刀在手,刀刃不住颤抖。浑身透出的杀气惊人,周遭劲风大作,身未动而势已足。他本来就和史云扬存有芥蒂,有了令狐玉儿,两人之间也许慢慢的会有调和的那一天,不过此时他眼中已经没有丝毫兄弟的情分,若不是令狐玉儿现在还在他的手中,自己不敢妄动,否则他早就要除之而后快了。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委羽身上的鳞片也是微微起伏,他微微斜眼睥睨,“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你的女人死得更快。” 刀指委羽,韩仑厉声斥道:“史云扬,玉儿有什么对不起你,你都快要死了,若不是我们夫妻俩,你焉有今日!” 委羽笑而不答,令狐玉儿挣扎着,痛苦地说道:“...伦,他不是...大哥...他是魔!!”委羽忽然又用力一捏,令狐玉儿一声痛叫,眉头深锁。口中又是大股的血涌出。 “你不是史云扬,你是谁?...你是!!”韩仑忽然想到了什么,厉声道“你是孽龙委羽!!” 委羽仰头哈哈大笑,声势震天,云层溃散。“孽龙,哼,这么多年来,你倒是第一个这么称呼本尊的。倒是让本座想起了万余年前啊。女娲,神农,伏羲!这些老不死的!只怕不久之后便是他们的末日了。” “狂妄至极,就凭你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龙,女娲大神能够斩你一次,便能斩你千次万次。煌煌天道,恢恢罗网,必不会放过你!”韩仑怒喝道。 委羽道:“你给我闭嘴,本尊现在没空跟你废话。稍后再来收拾你。现在你先给我一边呆着。若是想有异心,你这新婚的娇妻怕就要成你的亡妻了。” “你!!”韩仑一咬牙,他此时多想冲出去,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将玉儿从他手上救下来,然而这明显不可能。就算是他没有入魔,他与史云扬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现在他已经入魔,乃是委羽的魂魄控制了他的心智和身体。实力已经增强到难以想象的高度。实在不是他能够匹敌的,贸然行事,只会害了玉儿性命。 地面上的千叶雪此时也算听出来了,眼前这人的确不是之前所救的那白发公子,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有点庆幸。然而自己面对着生与死的考研,她却是不知所措。 “你若是不说,我便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然后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剖心挖肺,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到时候,他们将因你而死。而你自己也无可避免。”委羽的声音已经非常严厉。那声音似阵阵兽吼,好像要将人片片撕碎。其间的邪恶让人几乎要肝胆俱裂。 千叶雪怕极了,她忽然又想到八年前,千夜府中那些人被妖兽剖腹剜心,吞食内脏,那个小女孩被妖兽挑在利爪之上,像稻草一样左右摇晃,突然被一口咬掉了头,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恐怖至极。一想到自己也要成为那个样子,她便怕得要命。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牙齿打颤,双目瞪得极大,充满惊恐,瞳仁几乎都已经不再转动。 “交出妖灵印,从今以后,你就是个自由人了,你可有拥有很多东西,整个千叶府都是你的,八年过去,你不用再颠沛流离。你可以回家,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坐拥享不尽的富贵。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你,你的钱财可以自己享用,也可以救济穷人。你会成为整个中灵州最善良的人。不过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委羽凑近她的耳边,托起她的下颚,一双赤红眼睛盯着她几乎涣散的眼神,道:“那妖灵印对于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用,你何必要留着它,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不如把这个东西给我,我们各执所需。皆大欢喜。” 千叶雪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眼中浮现的尽是八年前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杀戮,血腥,恐怖,恶心。忽而又想起母亲去世之前那孤独无助的眼神,到现在为止,她的人生已经被这么一枚小小的印鉴毁了,毁得彻彻底底。每每想到这些,她便会陷入无休止的噩梦之中。这种梦魇,这一生都再难以摆脱。 她恨,为什么父亲会有这么一方印鉴,为什么就因为守护这一枚小小的印鉴,要让她家破人亡。她真的有一种将那印鉴直接交出去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就这么交给了他。那千叶家族所有的人岂不就是枉死了,若是百年之后,身中灵气耗尽,临终之时又怎么有脸面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即使知道眼前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是她心里忽然间却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愤怒和倔强。她道:“东西在我手里,没错,可是我不想给,你们杀了我父母,杀了我所有的家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为什么还要给你!” 委羽没料到这女子竟然怕到极点还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忽然间哈哈大笑一阵,道:“有些胆识。不过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因你而死。你就算是死都会背上无休止的罪恶!”委羽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忽然间手上涌出一阵魔气,将她笼罩。 “本来是不想动用自己的力量的,可是你实在太让人失望。” 魔气包围着千叶雪的身体,瞬时间化成一道强烈的黑色火焰,她身处烈火之中,身上的衣服顿时一寸寸化成灰烬,片片脱落。露出一具雪白如玉的**娇躯。她的身体在烈火中挣扎着,痛苦的喊叫。可是委羽却是无动于衷。 忽然间,他眼神一凛,红光大盛,似乎满是喜意:“竟然将这么大一块石头缝在皮肉之中,怪不得这么多年以来,这些蠢货都发现不了。以血腥之气盖住妖灵合力。真是聪明。”忽然间他手心处爆发出一股吸力,千叶雪的小腿之上忽然爆炸,出现一个骇人的血洞。随后,一枚小小的滴着鲜血的石头从她的血肉之中慢慢的升起发出红绿交织的光芒,落入委羽手中。 “妖灵印,终于到手了。灵界的大门即将打开,我族即将吞没这片土地。”委羽大笑,声音震天而响。忽然间他面上泛起一阵阴寒,手上开始涌出重重的煞气。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再留着你们这些人还有何用。”眼看着令狐玉儿就要被他的力道活活掐死,此时韩仑看得双眼垂泪,但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千钧一刻,委羽眼中的红色忽然间开始闪烁,他全身竟然开始颤抖,似乎双手开始不受控制,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想要控制这具身体,可是现在却好像另一个人的心智正在飞快苏醒。忽然间,双爪展开,令狐玉儿的身形砰然落地。 “应龙,你斗不过我的!”委羽大吼一声,拥着最后一抹力气将妖灵印飞快的扔到了千叶盛光手上。 “马上带着妖灵印去九嶷山脉,打开封印!!” 第五百八十四章,惊天魔网 第五百八十四章,惊天魔网 委羽的身体似乎已经被人控制,除了现在还有神智,几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其实那个与他一直争夺着身体控制权的就是史云扬。与其说是控制住他,不如说是在夺回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的意志力是有多强,在神识被委羽控制的情况下,还能负隅顽抗,仅仅凭着自己的信念与已经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委羽魔魂相互抗衡。这是三魂七魄之间的较量,免不了要承受魂魄分离之苦。 可是史云扬浑不在乎这些。委羽能够占领他的身体,也以压制他的神识,但是却永远都不能压制他满腔的仇恨与怒火。 他是应龙的转世,是天地间真正的强者,即便身上的神力还未觉醒,但是这股信念却是与生俱来,与神无异。谁要拂上了他的逆鳞,这股信念如同沧海之水、荒原之火,能够吞噬一切。 委羽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发出了惊异,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未加速吞噬他的魂魄,以前是因为有一股龙神之力,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龙神之力早已经在鬼界对付那巨大乌贼的时候完全用光。这段时间里便是因为他的信念一直在不断的支撑,抗拒他的魔气。或许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白发男子承受着怎样非人的痛苦。然而他从未提及,即便是一直潜藏在他身体之中的他也不禁有些惊叹。 这样的人,怕是整个魔界也找不出一个吧。这股信念,是神的,还是人的? 此时他眼中的红色光芒已经在微微变淡,像是一盏血红的灯,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变得有几分黯淡,似乎又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残烛,即将明灭成烟。然而作为魔尊的他傲然十足,绝对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消失。要不然,妖灵印不能及时送回妖界,魔族的计划便会大为受阻。这是他所不能看到的。 像是一盏风灯摇曳,他眼中的红色忽闪,时明时暗。身上的鳞甲和尖爪竟然也在飞快的消散。眼中那抹红色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颗乌黑的瞳仁。 “谁斗的过谁,你永远都不知道。魔族终究要败,一败涂地!”这声音已经不再是那种恐怖的阴煞声。而是一种阴柔的决绝的人声。他现在已经不是委羽,而是史云扬。 可是下一刻,他眼中的红色忽然又暴涨。那股邪煞至极,如同百鬼哭诉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魔不会败,这具身体迟早是我的,到时候我会吞噬你的一切,不过我要留着你的神智,我要让你看看人界血流成河的景象。然后也要将你,将女娲封入封印中,直至湮灭神隐。让你们也尝尝梼杌主人被封印千万年的痛苦折磨!” 忽然间委羽大喝一声,双手不受控制地挥动起来,片刻之后,他手中的尖爪竟然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右肩。这一下似乎伤到了经脉,鲜血如注,顿时将沾染了整个身体。 似乎这一下子的刺激让史云扬清醒了过来,他眼中红色顿消。脸上显出极致的痛意,他咬着牙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史云扬将尖爪从肩头拔出,手中猛然一翻,握着的已经不是渊离,而是焚天。而下一刻,只见他身形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那正要逃跑的千叶盛光。 他身形一动,韩仑寻了这个空当,赶快掠到令狐玉儿身边,待抱起她的时候,只觉得她浑身软如淤泥,没有丝毫气力。韩仑静静复紧紧的抱着她,浑身颤抖,瞳仁上挑,眼中露出一片雪白。他咬着牙,忍着漫到了极点的怒气,看着史云扬飞快离去的身形,手中含章紧握。而片刻间,眼中那片白色之中竟然充满了浓浓的血丝。 玉儿是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不容有失。那是他的逆鳞,拂不得。玉儿若是有什么闪失,不管他是谁,怕是都难以善罢干休。 “小轮子。别担心,我...好着呢。”令狐玉儿微微一笑,看着他的愤怒至极的样子,她虽然忧心,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感动。这个世上有他如此对自己,即便是一生风月看不尽,此生也已无憾。 听着玉儿开口说话,韩仑微微一怔。这个称谓是玉儿无意之间喊出来的。想想,竟然还是在他们初到灵界的时候。此时怀中的丽人好像有变成了许久之前那个活泼可爱,但浑身才气的乖巧女子。韩仑有些微微出神,看着她的脸,轻轻拂去她唇边的血迹。道:“我们不该留下来的。玉儿,我们走吧,我求你。我想让你平平安安。难道一生平平安安的做我的妻子,这样不好吗?” 令狐玉儿闻言微微皱眉,微微抬手,韩仑攥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她忽然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到了自己的指尖上。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融化。 嫁鸡随鸡,如今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他说的话自己又能违背什么呢。她知道韩仑对自己的爱并不亚于自己对他,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要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仅此而已。自己为什么不软弱一点,为什么不娇气一些,便顺了他的意,做一个贤良的妻,相夫教子,慢度此生。 可是她心里有什么不甘,又似乎有许许多多不舍得。 过去的时光不是都很美好么,现在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这一切。若是他们的依恋要建立在重重的后悔之下,那今后的日子能够完全没有后悔的阴影吗?自己的生命究竟是哪种命运,身中的血脉究竟要如何才能激发。这一切都像牵绊着她脚步的因素。她看着韩仑的脸。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说:“好,我们回长安,然后回扬州。然后你再兑现你的承诺,明媒正娶,补上那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她甚至都能想到大婚场面的那种隆重,红妆加身,盖头掩面。锣鼓喧天之中,韩仑将她抱上高头大马,纵马疾驰,然后足不沾地的将她抱回千里之外的扬州城。而他应酬了一天之后,带着浑身的酒气,轻轻挑起了自己的盖头。双目对望,已成永年。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将这些画面强行抹去。她不敢再想,若是再想下去,她一定会答应的。可是自己不想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自己的血脉之力这个谜团一定要解开。而且现在正是史云扬他们困难的时候,此时她走不了,至少她跟韩仑不一样。除了深深爱着的她,友情在她心中也很重要。 或许韩仑都明白不了,为什么她同史云扬几人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他一半长,可是却能与他们结出如此难以分割的感情。令狐玉儿并没有说,但是或许这便是女娲一族的特性,一生重情。 “韩仑,我们不走,我们走了,他们会很困难。不要走,留下来,我们还是留下来。”她的眼神凝视着他,话语一出口,顿时便看见韩仑的眼中有一丝苦楚。那是一种痛到极致的眼神。足以让人心碎。 “我风玄玉活了这么多年,自认是什么坏事都做过,但也什么好事也都做过。上天为了惩罚我,让我血脉沉睡,但是却给了一个如此好的你。我这一生也很知足了。但是韩仑,我从来都不相信天命,血脉之力不应该在我身上一直沉睡,我不想此生都回不了娲皇城,我想家,想姐姐...”说着说着,她竟然幽幽的哭了起来,泪水从脸庞滑落,混在唇边的血迹中,如同晕开的蔷薇,伤感,却又傲然。 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韩仑微微叹,良久,轻声道:“不走,不走...” 千叶盛光身形疾奔数丈,陡然飞起,向那瀑布之上的垂直崖壁而去。可是史云扬此时速度亦是惊人,他身上魔气未消,此时正在消弭之时,然而他却能够以自己的神识借助这股力量。妖灵印一定不能被抢走,之前委羽的话他已经听到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委羽的魔魂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不过才三年的时间,但是这场局却在八年前就已经布好了。他们要开启妖界和灵界之间的封印,从而一举拿下灵界。从他们的谈话之中不难听出,妖界和魔界似乎又已经结成了某种盟约。若是这妖灵印落入他们的手中,灵界必将沦陷,而灵界与人界已经是毗邻,届时怕是不需要通过神魔之井,魔界大军便能源源不断的涌入人界。而那场即将到来的旷日持久的大战就不得不提前到来。 魔族究竟是有多少个计划,至今为止,他们同史云扬几人一样搜寻四象二十八宿,但是又在寻找女娲血,而另一方面又在从各个方面做准备,进攻灵界,与妖界联盟。似乎这已经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网将一切网罗其中。而他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只不过是这张巨网之中的一个小小的结。所做的,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那水面之下的庞杂面目一定能够让他们无比惊愕。 第五百八十五章,血婴禁术 第五百八十五章,血婴禁术 他不顾一切的飞身而起,而在此时,罗啸成和南宫昱也已经从两个方向飞出,同时拦截逃窜的千叶盛光.下面的两处战圈都已料理完毕,湖面上浮尸一片,血染红了整个湖泊。在阳光下,那红色太过鲜艳,不过阳光照射下去之后,似乎都被那红色吞噬,大股腥味扑面而来,仿佛地狱屠杀的血池。虽然是在阳光下,却森然得可怕。 然而湖心处,那里还在爆发着疯狂的战斗,那头巨蟒竟然和那巨型蜘蛛战在一起,两道巨大的身形相互颤抖,难舍难分。巨蟒咬住了蜘蛛的身体,而蜘蛛痛苦之时,亦是将锋利的八脚全部扎进了巨蟒的腹心。一时间水镜湖中爆发出阵阵剧烈的狂涛。看这形势,估计是一种两败俱伤之势。 而因为两只巨兽相互颤抖,南宫昱和罗啸成才能脱身而逃。两人见到那千叶盛光似乎要跑,此时空下身来,两人身形点水而起,片刻间便已经跃上虚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阻截。千叶盛光一愣,只见前方去路竟然瞬间被堵死,情急之下,手中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妖力,红如血的力量在指尖盘旋,霎时间变幻成一条条血红色的线条,十道线条脱手而出,竟然在空中化成了十条剧毒无比的巨大赤练蛇,蜷曲着身子,在虚空中一阵蜿蜒。 罗啸成和南宫昱的脸上有一丝震惊,身形不知不觉竟慢了一下。十条赤练巨蛇各分一半,飞快地向两人而去。一时间,只见两道灵力飞快地涌出,在空中罩住全身。一剑一斧竟又重新陷入激战之中。 千叶盛光眼中微微不屑,身形不止,随即又要跃上高空,在垂直的崖壁之上借力一蹬,霎时间身形再度跃出,如同箭一般凌空直上。 可是他似乎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残影,一双手顿时掐住了他的脖子。一道巨大的力道顿住了他所有向上的力道,千叶盛光眼中放出一道惊恐的光,刹那间,只见他的身体如同陨石流星一般向地面坠去。刹那间之后,只见湖心爆开了一阵剧烈的水花。血水四溅,在乌云缝隙中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恐怖。 可是片刻之间,史云扬的身形也飞速扎进湖中,湖心处又是一片剧烈的水花颤动,不等水花重新落入水面,史云扬便擒着那千叶盛光的身体破水而出,将其丢到了岸上。 他的身体接触到如此大面积的血,忽然间,那些血液像是一个个厉鬼在噬咬自己的身体,史云扬手心一紧,忽然间眼中的红色又飞快的凸现出来。 千叶盛光身形受制,那十余条赤练巨蛇也飞快的崩碎为一片碎星。既已解围,两人身形飞快的掠回水滨,一剑一斧急速向那千叶盛光的身上招呼。 “啊!”史云扬忽然大喝一声,眼中血光忽现,双掌之中凝出两道强烈的掌力,带着熊熊煞力拍出,然而这目标却不是千叶盛光,而是对着罗啸成二人而去。两人一心对付千叶盛光,只欲置之于死地,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变。全无防备的二人顿时正撞史云扬的掌力,刹那,两道骨碎的声音清脆入耳,罗啸成和南宫昱口中喷出两道血箭,身形如同炮弹,倒飞而出,一个身形擦着水面飘出很远,最后轰然入水,而罗啸成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到一块巨石,顿时石头轰然迸裂,碎石块将罗啸成完全压在了其下。 一掌拍出,南宫昱再未出水,而罗啸成也一动不动,浑身沾满白灰。 韩仑和令狐玉儿在一边观战,此时史云扬的举动亦是让他们惊讶不已。明确的说,方才那并不是史云扬,而是魔尊委羽,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委羽。 一个身体中,有两种魂魄,这具身躯究竟是史云扬还是委羽,没人能说得清楚,他们的魂魄各有一半,也许谁都不是,只是一个天地之间不折不扣的怪物。 此时史云扬身份难辨,见识到了方才罗啸成两人的样子,韩仑此时再也不敢擅动,只是一直抱着令狐玉儿,身形微微后退,而在此时,他似乎见到了湖心处那些浮尸之中又新冒起来了一具尸体,俨然就是刚才被史云扬一掌拍进湖心的南宫昱。 史云扬这双掌使出之后,忽然间身形跪地,悲声大吼。无限伤痛,然而此时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片刻后,他又哈哈大笑,然而这笑声却不是人声,如同鬼哭。两种魂魄在体内交织争斗,上一刻是人,而下一刻顿时便已成魔。一时间实在难分,他究竟是谁。 “可恶的魔,我要杀了你!!”史云扬抱着自己的头,狂乱的嘶喊。 “哈哈----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手中,是不是很过瘾?放心接下来你还要体验亲手杀死自己心爱女人的痛苦!”委羽瞪着邪恶的双眼,大笑不止,仿佛这场斗争终究是他占据了上风。“愤怒吧,愤怒是最好的给养,当你怒不可遏之时,便将这具身躯交予我。我留着你的神智,让你看看什么是满目疮痍!” 史云扬跪倒在地,狂吼道:“我史云扬虽然道行微末,但是也绝对不会容你藐视天道。屠戮人间。即便粉身碎骨,亦当与你同归于尽!”他忽然站起身来,手中涌出一股极强的煞力,一张便要向那千叶盛光轰去。可是力道还未出手,身体中另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将他的手不断向回拉拽。 “那无休,你还不走,留在此地等死不成!!滚!”这是委羽的声音,极度的愤怒让千叶盛光一愣。他忽然转身,只见那千叶盛光浑身的血肉竟然砰然爆开,一只长着翅膀的巨大妖兽展翅而出,浑身黑鳞,一双青眼之中似乎镶嵌着蛇瞳一般的眼睛,其中满是冷峻和杀气。 妖兽那无休一振翅,一阵气lang袭出,顿时便重新冲上了高空。然而身形飞至虚空之中,似乎撞到了什么,空气中的乌云飞快的聚拢,其中一道霹雳当空而下,片刻间便轰击在妖的身上。那无休一声惨叫,身形再次急速坠地,这一回却是坠落在实地之上,翅膀上的筋骨顿时断裂,一片血肉模糊。 “结界!”韩仑和委羽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委羽一声大吼,声势震天,“什么人在此多管闲事!给我滚出来!” 话音落下,然而周围却没有任何声音,只见空中一道阵法已经成型,微微旋动,之间有隐隐风雷,肃然天象。这等灵力,委实让人惊叹。 “是谁!!”委羽再次大喝一声。良久,他终于看见一个小女孩渐渐的从山谷谷口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是你!”委羽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叹,强烈的不可思议让他的脚步微微一退,在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魔界的魔尊,实力无穷,在她的面前,他竟然表现出了一丝惧怕。 这个女孩子刚刚还在他的手掌之下挣扎着,然而此时竟然巍然如山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竟然是千叶雪! 所有的人都十分吃惊,然而此时她不再是那个娇柔的女子,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力足以让整个山谷都为之一颤。这个女子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就连方才委羽几乎就要杀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一丝抵抗,仿佛就是完全不会武学**的弱女子。这等定力,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办到。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委羽冷声质问道。然而一句话说完,委羽忽然痛苦的捂住喉咙,俯身跪倒,再度仰起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红色。 “千叶姑娘,你!”史云扬惊叫道。 “史公子,幸苦你了。”她的声音温婉而空灵,如同出谷黄莺,有如山间瀑布,美妙自然。 转眼间史云扬又变成了委羽。眼中继续充满了凶煞。而此时她似乎也改变了声调,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就是我,千叶雪。现在困住这里的,是天化伏魔阵!”她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冰冷,在她说话的时候,最后一丝暖阳也已经被乌云挡住,消失不见。 “八年,你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这不可能!”地面上的那无休慢慢的站起身来,不过此时却已经是强弩之木。 “八年来,我每天都盼着这一天,能够手刃仇人,为千叶家报仇。为了蓄积这灵力,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从未睡觉,永无休止的修行,然而灵力还是不够。然而天不负人,我终于还是找到了方法----血婴禁术!” 闻言,韩仑首先愣了一愣,几乎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血婴之术,是流传于妖,灵二界的邪恶之术。施术者在两界之中寻找刚刚出生不满七日的小孩子七十九名,取其全身之血放于一盆,身体浸于其中,以禁术引导炼制,三日之后,血水之上便会开出血婴莲,取红莲之莲子吞食。便能功力大增,是普通修炼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但是这种**实在是过于邪恶,相传每用一次,施术者的寿命便会减少至少十年以上。 八年,那这个女子又吃过多少婴儿,这才练就了这上窥天道,呼风唤雨的强横灵力! 第五百八十六章,平归于寂 第五百八十六章,平归于寂 虽然魔见多了各种残忍的事,人世间所有的血腥与残酷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难入法眼,但是听闻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用了这样邪恶的**提升自己的实力,霎时间也不得不猛瞪了一下眼睛,心中感到尤其震惊.倒不是因为这种邪恶的**让他感到害怕,而是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女孩竟然修习如此**,这种落差极大,让人惊叹。 血婴之术每使用一次便会吞噬人的寿命至少十年,灵界的生灵寿命也并不长久,至多也就匆匆百年,八年,即便是每年只用一次,这种邪术她差不多已经练了八年。说不定这一两年间,便成了她的大限之日。 为了一个仇恨,竟不惜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令狐玉儿和韩仑在远处看着,心中油然感到震惊。这个世界是多么残酷,多么变幻无常。即便是如此纯洁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过着这种如同魔鬼般的生活。或许每个还有意识的人心中不禁都在问着,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同千叶雪,她活在这个人世间不过短短的十八年,然而这十余年之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她都生活在阴影和恐惧之中,时时被仇恨填满。那她岂不是就是为了仇恨而活着。那若今日之后,她又将何去何从?众人心中似乎渐渐的明白,所谓人生的价值,不过就是那些自己拼尽全力也要回护的东西,或许每个人都不相同,但是每个人活着,总会有那么一样东西,即便只有一样,那也值得自己真的拼尽全力。 魔尊委羽震惊之余,愤怒亦在增加,强大的魔气再次从这个本不属于他的身体中滚滚而出。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直冲天际,那是他的元神,是数万年前梼杌坐下的那条威武的黑龙,而今黑龙现世,整片山谷之中的植被霎时间急速枯萎,这股浓浓的煞气是这些渺小生命难以承受的黑暗力量,仅仅片刻,湖中便已没有了丝毫生气。浓重的煞气只让人头脑发昏,青筋暴涨,浑身似要爆裂。 千叶雪立在腾飞的煞气之前,身上葛布衣衫翻飞,似乎天地间仅仅孑然只余她一人。十余年的担惊受怕,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吗?那便来一个了解吧。即便粉身碎骨,永无归途,那就让这份仇恨燃烧,让她与斩断她命运的刽子手同归于尽! 她手中的阵法开始变得极为复杂,不过随着阵法的展开,她雪白的指尖竟然开始渗出血来,血珠开始在掌心互绕,慢慢的升腾,再从掌心出扩散开去,一滴滴漂浮在她的身旁,一时间像是红色的星辰。 “劫焰!” 她轻声喝道,随着指尖的转动,漂浮在空中的血滴竟然开始自行燃烧起来。霎时间,她的身边漂浮着上千朵奇特的赤红火焰,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莲,给人一种近乎妖异的美。她身中的血液不断沁出,火焰亦是熊熊燃烧,几乎眨眼间便在虚空中幻化成为了一道巨大的火焰莲花。飞速掠向魔尊委羽的元神。 即便我与你相差甚远,但是仍愿意以卵击石,毕竟你只是一抹元神,寄居在宿体之中,而我愿意集我一生之力,阻你一时片刻。 千叶雪双臂一展,像是一只腾飞的鹏鸟,忽然间浑身上下都燃起剧烈的火焰,衣襟在这红莲业火中飞快的化为灰烬,她一身曼妙的身躯此时毫无遮掩,浑身上下都被火焰炙烤得一片血红。 这些火焰都是多年来吸食婴儿血液中灵气之后产生的浓重怨气,强烈的阴煞气息一出现便似乎要吞噬一切。阴煞之力化为业火,天穹之下已是一片血幕,魔尊委羽的元神被困在这煞力之中,一时间竟然难以逃脱。这么多婴儿的怨气如同恶鬼一样撕咬着他的身体。委羽大喝一声,墨色的身体在空中卷动飞扬,但是却是始终难以摆脱这些邪祟的东西。一时间竟是十分烦闷。身形不由得越飞越高,口中一阵阵雄浑的煞力涌出,如同洪流一般。 然而前面的火焰被扑灭之后,后面的火焰又飞速而至。纠缠不散。委羽心惊,身中的煞力虽强,但是这火焰如同无休无止,他不得不退了几分。一时间,天空中已是半片血红,半片乌黑,火焰和煞气分庭抗礼。 天空早已经被封锁,这里已经是一个固定的结界。委羽身形实难再退,况且他不能离开史云扬的身体太久,大事未成,他还得留在这具身躯之中,以后还有大计,他不能将自己的力量耗费在这样无用的地方。委羽身形后退,一时间,那天空中的业火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委羽心道,只要让那无休离开此地,带走妖灵印就行了,他可费不着劳心劳力地跟她在这里瞎耗。 可是当他转过眼,只见那无休浑身上下已经被烈火熊熊包围。此时疯狂的喊叫着,可是声音却好像是被什么结界笼罩住,丝毫传不出来。此时他才发现,已经为时过晚,那无休的半边身体都已经化为枯骨。此时而骨髓之上似乎都在寸寸燃烧。 原来她费尽心力只不过是要牵制住委羽,而她的真正目的在于那无休,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直接凶手!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与之同归于尽! 委羽眼中一震,雄浑的煞气顿时卷出,飞快的向那无休身上的火焰扑去,然而千叶雪也发现了他的举动。十指再次掀动,一阵磅礴的血光从她身体中爆发,火焰顿时盛了一倍之大。 “焚身!” 千叶雪一声大喝,忽然间,她身体之上的血肉竟也像那无休一样飞快的被火焰销蚀,从十指开始,她身上的血肉开始一片片的化为烟尘,露出里边的白骨,然而也只是片刻,便被烈火吞噬融化。然而也便在此时,那无休身上的火焰吞噬速度已经与她一样,委羽的煞气未到,这股阴煞的烈火便将两人顿时得不剩丝毫。 那个女子就这般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没有留下一句离别的话语,只剩下已经吞噬了宿主的劫焰在天空中片片消散。她真的如她所愿,与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寂。能够与魔尊委羽一战至此,她的力量已经震撼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 对于她来说,或许现在这一刻才是解脱。只有灰飞烟灭后,才不必背着沉重的复仇包袱,活着真的太累。此一生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残酷,不过总算还是有了一个终结。 委羽心中一阵凄寒,那无休一死,妖灵印便再无送出去的可能,一时间神情有些涣散。而史云扬恰好趁此机会一举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身中的力量耗损的十分厉害,他身形猛然坠地。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就像那委羽说道的一样,他会留着他的神识,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毁灭,满目疮痍。这一回,这好像已经有了一个开头。他眼睁睁看着千叶雪在他面前化为飞烟,但是却永远无能为力。 罗啸成身形坠地,委羽的魔气似乎已经彻底被他压制住了,一时间陷入了平静。方才与千叶雪的那番大战已经损耗了他太多的魔气,此时身中除了未消的魔气还在卷积,十分难受,其余的已经不成气候。 “若是神魔大战爆发,天地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千叶雪,不知道还有多少仇恨,若是一切仇恨和贪婪都能化为尘土,那这个世界该有多好。”令狐玉儿如是说道,眼中已经满是泪痕。千叶雪本来与她不过一两面之缘,萍水相逢。然而千叶雪身上的那股强烈的悲愤却是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说到底,千叶雪不过是魔界入侵的一个小插曲,然而这样的小插曲之中却是凝聚了多少恨意。 南宫昱并没有死,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爬上了岸,不过此时似乎伤得极重,一直运功疗伤。他毕竟和罗啸成不同,心里一直都对史云扬有所防备,当委羽那一掌击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干云剑格挡了一下,虽然并未完全受力,可至少也分担了不少,以至于让他还能够活下来。 罗啸成和冉倾珞一直昏迷着。令狐玉儿在服下了韩仑的丹药之后,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两人当即开始准备善后之事,韩仑去救罗啸成,玉儿去救冉倾珞。一时间分头行事,自不必细说。 史云扬端坐在已经化为黄土的泥地之上,吃力的抗拒着自己身体中的魔气,脸上一阵黑一阵红,似是十分难受。看着他的样子,南宫昱撑着身体慢慢的向他走近。从自己身中掏出一物,伸手递出。 “你现在比我更需要这个东西,送给你吧。” 史云扬闻言睁眼,只见南宫昱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一手捂着胸口,递过来的哪只手中乃是一块小小的护身符,是那之前在拍卖会上所得的拒魔璋。 “多谢。”此时容不得拒绝,史云扬将之拿过来佩在胸前。这块拒魔璋之中似乎蕴含着神奇的力量,不多时,那些魔气竟然飞快的平息下去,最终再无动静。 史云扬深深喘了一口气,对着他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踉跄得走向冉倾珞。 水镜湖畔已是一片疮痍。 第五百八十七章,重走新途 第五百八十七章,重走新途 从水镜湖撤退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阳光再一次洒向了这个充满了血光的山谷。静谧悠然,仿佛不曾经历过之前那场大战,不曾见过那么多的生死。暗淡的天光层层交叠,似乎是从天外传来的圣光,一点一点照在血湖之上,照在黄泥之上。山谷中飘荡的亡灵已经在向天外飞散,解脱了这个人世间的纷繁与无奈,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宁静的归途。 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走出山谷口的时候,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冉倾珞现在还没事,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经喂她吃下了丹药,压制住了她体内的伤势,假以时日,应该能够恢复如初。不过现在仍然是在昏迷,一路下山的时候,史云扬的脚步有些蹒跚,但是手中的力道却是锵然有力。似乎他已经将全身的力气运到了手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之前化身为魔的时候被扯成了碎片,打着赤膊,身上道道伤痕在偏西的阳光照耀下泛着道道古铜的光亮,映入眼中,有些耀人眼目。 山谷中本来聚集了几百人,可惜真正从那里走出来的却真真切切只有他们七个。一行七人走下山坡,只觉得似乎又在阴曹走了一遭。各人都觉心寒,各有所思,都不言语,一路向东面十里外的那个小茅屋而去。 到了的时候,众人发现茅屋的房门已经关上,但是没锁。好像这里的女主人只是出去摘菜,不久便会回来。可是千叶雪也许都没有来得及锁上门吧,或许她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反正都会魂归于寂,锁与不锁又有什么要紧。或许在这个世上,她已经真的没有了牵挂。 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如同出入一扇门,稀松平常,无所谓,无所惧。死生亦大事也,世间凡是对生死有过执念的人,定是在这个世间有着强烈的牵挂。有了牵挂,也便有了害怕,有了比生死还要强烈的信念。 屋中的陈设还是那般简朴,桌子上那壶被史云扬打翻的茶都还尚在,然而短短不到半日,却已经物是人非。 七个人已经全部都受了伤,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韩仑和令狐玉儿要稍微好一些,更加之韩仑懂得炼丹之术,虽不能说完全懂得医理,但是他炼制的丹药总还是能救人性命,缓解伤势。韩仑将自己的血喂给百里十三饮下,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飞速的扩散。但是至于如何拔除这种毒,韩仑却也是无能为力,之前决定去星茸谷,看来还是要按照计划执行。 在这茅屋之中停留了整整七日,一行人的伤势这才算恢复得十之**。五人重聚,甚是高兴。即便是韩仑也暂时抛却了之前的恩怨。变得明朗起来。这几间小小的屋舍之中,竟然也充满了一种家的意味。七日之中,多是令狐玉儿和韩仑照顾着大家,犹数其中伤得最严重的冉倾珞和罗啸成。两人也很早就已经苏醒了过来,但是迫于身体之中的伤势,也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床头边坐着史云扬,令狐玉儿和韩仑趴在桌头边上说着悄悄话,玉儿不时娇笑几声。冉倾珞忽然觉得,这种气氛,似乎就是她心里一直想要的。 乡间小径,明月半桥。茅舍竹篱,悠然自得。邻里相互照应,夫妇悄声耳语。安静恬然,浓情蜜意。 若是时间就在此时停留,一切该有多好。 在这七日之中,他们过得很是舒坦。期间冉倾珞问及了韩仑他们失踪之后的事情,韩仑也完全未曾隐匿,而是和盘托出。 当时他和史云扬在黄泉森林诀别之后,他便遇到了苏津,那个已经投靠了魔族的灵界耻辱。苏津本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苏津身边却是一直跟着几个魔族的高手,分别名为“影、断、空。”这几个魔似乎都已经是无上境的实力,韩仑根本敌之不过,便被他们控制住了身形,一路带回了某一处神秘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韩仑意外的发现了令狐玉儿的踪迹。 当时知道她还活着,韩仑甚是高兴,观察了许久之后,终于趁那里的头领出去的时候,趁机逃跑,找到了已经被拘禁的令狐玉儿。两人一路逃出了那个神秘的地方,可是那个时候几乎是互打乱撞,不久之后魔族便追了上来。情急之下两人只得同时跳下深崖。本来已经是怀着一颗必死之心,可是谁料到哪悬崖的层层雾气之下根本不是什么嶙峋的怪石,两人心念为一,竟然落入了离这里不远的一棵月魄树上,平安无事。第二天路过水镜湖的时候,还出人意料的遇到了史云扬。 似乎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一样。实在是过于巧合,仿佛从说书人口中说出的一般,极不真实。可是韩仑如此说,令狐玉儿也不断点头证实他所言非假,一时间让人难辨真假。 史云扬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始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从黄泉森林分别的时间算过去,现在几乎仅仅过去了不到十天而已,然而这十天里,韩仑是完全受制的。然而当他看到史云扬的时候已经是在大约十天之后。这之间有着十天的空白,然而这空白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解救令狐玉儿耗了些时间之外,韩仑却是没有交代清楚。可是他这一番话虽然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始终无法找到其中的漏洞。 也许事实就是这样的吧,只不过是自己多虑了而已。 他们成亲的时候,便是在逃离了魔界的追杀之后。就是在那棵月魄树之下结的亲。当时在那棵巨大的月魄树之下,日月为证,天地为媒。两人幸福的结合成了一对眷侣。时至今日,新婚不过十余日。 对于他们来说,成亲既是一个重要的仪式,也是一个重新的起点。至少标志着韩仑已经忘记了过去,一心一意的对她,一生不换。而令狐玉儿也终于如愿以偿,能伴他身侧。 结发之恩原本是如此简单。一生走过,年岁无痕,那颗月魄树下的海誓山盟却会清晰地印在他们脑海之中。 对于他们这样两个敢爱敢恨的人来说,生命中除了爱情,便可以抛却一切。经历了比生死离别还要痛苦十倍的事情,像是一炉烈火,淬炼了两人的心智,一见面,脱身之后,便能喜结连理。冉倾珞眼中只有无限的羡慕。或许令狐玉儿也没有尝到红妆嫁衣的感觉,可是至少,她已经是韩仑的妻子。能够十分方便的尽着一个妻子的义务。 他们能够如此单纯的结合在一起,可惜她和史云扬却是不能。他们都不是那种能够放得下的人。天地间的重任还沉沉得担在身上。千钧之重,又有如一道无形的帘幕垂挂在她和史云扬之间。谁也没有勇气掀开。他们只能等,冀盼那个越来越渺茫的美梦。等到这里的事情全部结束,身上的使命一样样撇清。到那时,一心一意,再无杂念,真正能够放下所有在一起,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她转眼看着史云扬的时候,只见他的眼中似乎有愧疚,深情款款,似水面清波。她微微笑了笑,在那一刻,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也很美好,或许能够生活得比较诗情画意。 七日之后,所有人的伤势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冉倾珞恢复的速度很快,不仅如此,她在自己身体还未好得完全之时,同时给罗啸成疗伤,再配以韩仑独特的丹药,罗啸成身上的伤势恢复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冉倾珞。七日匆匆而逝,而到了现在,他们也是时候踏上新的路途了。 中灵州,灵璧山幻宫。这是他们一行人的终点,即便南宫昱同他们的目的地并不相同,不过至少能够同路到灵璧山。而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先赶到星茸谷,救百里十三一命。 一行七人的队伍也算浩大,七人先是赶到了龙脉谷近旁,由令狐玉儿和韩仑进去买了一辆大些的马车。现在毕竟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什么身法都是枉然,况且韩仑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他身体中的毒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复发,因此坐马车或许是最为妥当的。一来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二来刚好也可以在新途中做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龙脉谷中人就是一片繁华之境,不过在龙脉谷中也算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千叶府的家主千叶盛光去世之后,因为膝下无子,因而千叶府邸这片巨大的家业竟然旁落到他姓之人的手中,一时间让人十分惊讶。然而韩仑和令狐玉儿也是明白,真正的千叶府其实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灭了,这个家族的家业早就已经旁落,只不过不为旁人所知罢了。 驾着马车经过千叶府府门口的时候,发现千叶府的匾额已经换成了韩庄,韩仑叹了一声,到:“一个家族消亡,另一个家族重生。希望这个韩庄不要向千叶家族一样,湮灭于仇恨的洪流之中。希望这个世上,永远没有仇恨。” 他突然转头看向令狐玉儿,眼神极其认真,她被吓了一跳,轻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韩仑的眼中有些复杂,半晌,也是轻笑,却是什么都不说。然而心中却是问道: “爱能够化解宿命般的仇恨么?能吗?” 【自动更新的时间设错了,这是个意外,抱歉哦】 第五百八十八章,欢笑行途 第五百八十八章,欢笑行途 中灵州地大物博,不知都有多少个人界中原那么大.问询了许许多多的灵,从龙脉谷到灵璧山怎么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听到这话的时候,最先吃了一惊的乃是南宫昱,他之前断定从龙脉谷到中灵州中心地带的灵璧山只需要不到七日,若是那时没有遇到绝影杀手团的刺杀,一帆风顺的向灵璧山侧面的星茸谷赶去,怕是行途还未过半,百里十三这条命就活不成了。 冥冥之中的安排,竟然还救了他一命。 想想当时真的是救人心切,灵界如此之大的地盘,怎么可能从中灵州的边缘到中心只要不到七天的时间,除了走龙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幸好他们没有走成,要不然可就坏了大事了。 上了路之后,众人这才算真的离开了龙脉谷,踏上了新的征程。 史云扬和罗啸成在外面赶车,为了照顾中毒的百里十三,冉倾珞和韩仑都在大马车中,时时想着对策,新婚难别,如胶似漆。令狐玉儿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韩仑。自从令狐玉儿和韩仑回来了之后,罗啸成同韩仑顶嘴逗趣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每每罗啸成一和他吵,令狐玉儿便跳出来帮着韩仑数落罗啸成,她本是一代才女,伶牙俐齿。罗啸成回回都只能吃瘪,看着韩仑得意的眼神,罗啸成颓然的大呼世道不公。如此一来,一行倒也是充满着生气。 而这一行人之中有些另类的当属南宫昱。韩仑买的这架马车是四匹马齐驱的,在买这辆马车的时候,他便多买了一匹马。这样能够不断地更换马匹,使得这几匹马轮番休息,不至于太累。毕竟是要赶很长的路,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这一路换马是否方便。如此安排正好得当。这本是令狐玉儿的意思,这多出来的一匹马原本是准备拴在马车后面,让其跟着就行。毕竟马车的速度也算不得太快。然而南宫昱以车中气闷为借口,独自骑上了那匹马,时而跟在众人后面,时而策马前去探路。总之与大家之间有着较大的隔膜。 只是对冉倾珞好一些之外,南宫昱对其他人都是冷冷,但是礼仪却是一点都不少。除了有些不平易近人,他身上倒是具备了一个儒雅俊俏公子的全部品质。 不过他对冉倾珞的那种好让史云扬觉得有些不舒服,好些时候,他都觉得好像他跟冉倾珞走得很近很近。仿佛在这个队伍之中,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那种感觉竟然有些类似自己对冉倾珞的情意。史云扬看着他的时候越来越不顺眼,似乎如临大敌。 不过冉倾珞心领神会,南宫昱与她在一块的时候她也会言笑晏晏,笑容和言谈都十分放得开。到了和史云扬在一起的时候,她又会变得很温柔,不言不语,只是小鸟依人的依在他身边。天涯远行,不过有爱相伴便不觉得孤独。再长的路也只会变得很短。 好几次,史云扬心里都有些觉得气愤,虽然心里懂得,口上还是故作其事,他指着纵马在前的南宫昱问道:“为什么你和他都能有说有笑的,而在我这儿就没话说了。” 冉倾珞抿嘴微微笑,她依在他的胸口,道:“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充满了神奇,其实能不能听见并不是互相之间有多远,而是心与心之间有多远。不了解的人说话总会很大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感受到热情,但是若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很短,那便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心也能听到。”她慢慢的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若是两颗心完全重合,即便彼此不说话也能明白彼此。因为他们就住在彼此的心里。” 听得此言。史云扬的眉头舒展,嘴角尽是笑意。两人相视,神情渐渐凝于这一刻,无限美好。夕阳西下,两人坐在马车顶棚之上,看着那抹夕阳洒下一片辉光,远处的地平线与天际相交。一轮橘红的暖阳慢慢的垂下了半边腰身,没进了大地之中。远处草尖的剪影在空气中飘荡着,天地间除了这抹暖心的柔光,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旷。橘红色的光印在两人的身上,白色的衣衫被镀上了五彩,两人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这美妙的光芒,相视之下,恬然而安静。 忽然间,他低下头去吻了她,双唇相交,柔和的光芒从唇边滑过,似乎有星辰照亮,勾描出一簇动人的线条。冉倾珞闭上眼睛,享受着与他如此亲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可是时间变少了,每次似乎都要失去这种感觉,因此她很珍惜,每一刻每一点,都铭记于心。 那一刻,南宫昱正巧回头,一眼便看到了马车顶上亲昵的两人,顿时觉得心中一痛,神情微微一愣,便勒马回头,更快的向天涯更深处踱去。 夕阳灿烂不是他的,这里的美他并没在意,只是有些叹息,黑夜又要降临了。 果然,黑夜很快便来了,黄昏的美只是暂时的,夜幕很快笼罩了整个中灵州。中灵州并没有什么山脉,至少现在走的这段路都还是平原,一望无际。苍茫而辽阔。在这片平原之上。却是有着一个个巨大的裂谷,好似大地的创痕,传说这是上古时期,灵界与人界分离,整块大陆断裂的断裂带。就连灵界北面的九嶷山脉都还有一部分尚在人界。因为地处断裂带,所以大地之上都是深深的裂谷。而这些路程却都是在这些裂谷之上的平地上。蜿蜒曲形,为了跨过一条山谷,有时候得绕很远的路,不过到了对面却又不得不折返回来。有些路程几乎仅有车轮那般宽窄,左右都是悬崖,车马行得小心翼翼。 因此,已到了晚上也便无法再行走,众人只得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平地,生了火,除了百里十三安静的躺在车里之外,其他人围坐在火堆一周。驱赶着夜晚的清寒。现在的中灵州大致在孟春时节,春寒料峭。夜晚更是有一种冬的氛围。 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韩仑烤着肉,其余的人垂涎欲滴的看着等着,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令狐玉儿在一旁闲着无事,看起来韩仑似乎烤起来好玩儿,她便也要动手试试。韩仑不住的催她翻面儿,可是令狐玉儿在长安那么久,一直都是不下厨房的大小姐。哪里懂得什么烤肉,结果便是,韩仑的烤肉鲜亮油光,而玉儿手中的却是焦黑一片。 众人觉得有些好笑,韩仑将烤肉分给众人,罗啸成拿过吃的,叹口气道:“这韩少爷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你们夫妻俩本是门当户对,可是这手艺却是判若云泥啊。” 令狐玉儿撅着嘴,听着众人的笑声,脸上无光,心里忽然觉得委屈。一会儿竟然窸窣窸窣得抽泣起来。韩仑一愣,坐到她身边,笑道:“别听他胡说。玉儿的手艺可好了。不过你们是没这个福气了,她只给我一个人做吃。” 韩仑从她手里拿过那串烤焦的肉,撕下一块咀嚼起来。烤焦的肉吃起来应是满口的苦涩,但是他吃在口中却觉得津津有味。咽下之后,又要去撕第二块,令狐玉儿忙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嘟囔道:“吃不得的,肚子要给吃坏了。” 不等她说,韩仑将一块烤好的大块鲜肉塞到她的手中,笑盈盈的道:“你吃我烤的,我吃你烤的。咱俩成亲都没喝个交杯酒,索性就以这肉代替了。” 所有人闻言,顿时一阵哄闹。令狐玉儿不再说话了,似乎听到了一件极为感动的话,神情都变的微微呆滞。但是她的眼神中有着强烈的幸福。看着他的笑,令狐玉儿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真是幸运,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幸运,更幸福。 韩仑微微笑,从她手中取过那块焦肉,径自大快朵颐起来。看着他的侧脸吃东西的样子,有些狼狈。令狐玉儿的嘴角忽然泛起一抹笑意,韩仑转过头时,她忽然破涕为笑,嗔怪道:“烤焦的肉都吃这么多,你可真贪吃。还有,你吃东西的样子可真难看。” 韩仑打个哈哈,“好吃好吃。” 罗啸成凑近,奇怪的问道:“真那么好吃?”嗅了嗅,忽然捂着鼻子,猛退开几步。一脸的不屑。他道:“其实你想喝合卺酒根本不用烤肉嘛,我罗某人这儿的酒可是多着呢!” 韩仑一愣,厉声责道:“那你不早说!” 罗啸成仰头大笑,道:“我只想看看你吃完这烤肉是什么反应。”话音未落,韩仑已经一个鹞子跃起,扑到他身上,紧紧掐住他的喉咙。两人顿时打作一团。 “太可恶了,竟敢欺侮本少爷,还吃了本少爷的肉!我要你好看!” “啊....呀呀....要死了!杀人了!玉儿妹子!” “哼,让他杀了你!我不管。” “酒拿出来!否则本少爷拆了你的骨头!” “拿----我拿还不----成嘛----!” “唉,韩公子,你轻点,可别真的把大哥掐死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平原兽潮 第五百八十九章,平原兽潮 夜深沉,月还未东出,整片夜空中如同漆黑的墨,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天地苍茫,此时已经完全连在了一起。只有在这个时候,本来相隔万里的天和地才能相拥在一起,如胶似漆。 整片平原除了他们的火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光亮,火焰噼噼啪啪的烧着,草原上还残留着去年未曾华为春泥的枯草,正好拿来燃火。火焰升腾而上,似乎要冲上虚空。 玩笑过后,罗晓成倒还的确未曾食言,如约的拿出了六坛东方既白。按他所说,这酒还是他在天极岛那时候的储备。不过对于一个酒鬼来说,他的魂蕴里究竟藏了多少酒,这恐怕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人生倥偬,匆匆一世,团栾少,离别多。有缘萍聚,自当浮以大白。杯盏相互,觥筹交错。今日一聚,指不得明日又要折柳而别。 就连冉倾珞也都跟着喝了几口,不胜酒力,也便脸颊绯红。只看着众人尽兴,她微笑看着。不多时,她起身道:“我去看看百里公子。一会儿便回。” 史云扬点点头,冉倾珞微微颔首而退,自己走向车中。 火堆旁,史云扬问道:“南宫,你之前遇到的那位老者是什么样子?” 南宫昱一扬眉,道:“老者?哦,你说给我干云的那位老先生。”似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他道,“穿着黑色斗篷,看不真切他的脸,但是可以听的出来,他的声音已经垂垂老矣。但是他身后背着一把奇怪的剑,透着七彩的颜色。而且似乎力量无穷。” “哦?”史云扬闻言并不惊讶,柳固也曾经这么说过,看来给他们龙渊古剑的人应当是同一个人。 “你这把渊离应该不是这么来的吧?”南宫昱问道。 史云扬摇头道:“自然不是。这把剑的来历...”他忽然抬头看了看马车的方向,冉倾珞还未回来,然而他也不愿再提及,叹口气,道:“算了,我也不说了,徒增伤悲。”虽然如此说,他的脑海中却仍然是出现了一幕幕血红的画面。幽迷谷中,尸横遍野,一湖静水变成了一汪血池。所有的村民完全殉难,哪种悲凉的画面,至今还是不敢回想。 强行将思维拉回,史云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点。那名黑袍客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给他们几个人送去龙渊古剑,交由他们这个使命?他似乎能够预知多年之后的事情。然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人现在还在不在世,究竟有何目的? 重重的疑问堆叠在心里,一时间却也很难理出个头绪。史云扬只能采取一贯的方法,听之任之,放在一边。不过他心里终究还是觉得,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不知不觉的,史云扬陷入了沉思,这一路走来,这么多年了。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过有好多事情到现在为止,终究是个谜。譬如他究竟是怎么去到幽迷谷的,在那一年,唐朝远征高昌,他亦随军出征。可是后来究竟出了什么事?魔族入侵人界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上古七剑重铸究竟又有什么奥秘?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慢慢的牵出,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的思维笼在其中。 “啊----!!” 一声惊叫忽然传入史云扬的耳中,那是冉倾珞的声音。他顿时从记忆中挣脱出来,急速起身,几乎是眨眼间便掠到了马车边。而南宫昱几乎与他同时动身,同时到了马车边。两人掀开帘子,只见冉倾珞猛地扑出来,也没看人,竟一把便抱住了南宫昱,死死地,似乎是受了惊,身体不住的颤抖。 顾不得吃醋,史云扬一把掀开帘子,霎时间也是吓了一跳。 百里十三身形僵坐在车内。坐得笔直,双眼之中透着诡异的绿光,张着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像极了地狱饿鬼。看到史云扬,百里十三忽然说了一声,“兽潮要来了!”说完,绿眼一闭。身形又倒了过去。 南宫昱轻拍着冉倾珞的后背,抚慰着她的情绪。可是听到百里十三的那句话,不由得大吃一惊。“今天晚上是兽潮么?难怪路上的行人如此之少,偶有一两个也都是行色匆匆,似乎极不愿意在此处停留。” 听着他喃喃的声音,冉倾珞忽然意识到自己抱着的人不是史云扬,她一惊。连忙推开他,身形退开数步。此时才看见史云扬从马车里出来,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一脸羞红的低下了头,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丫头在等着降罚。 史云扬抱了抱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南宫昱发问,道:“什么是兽潮?灵兽迁徙的日子么?” 南宫昱微微点了一下头,道:“中灵州之上生着千千万万的灵兽,而每到了冬春交替的时候。群兽便会集体向南方幽冥海的方向迁徙。规模之大,实属壮观。按照以往的日子来推算,差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地面之上一阵剧烈的抖动,似乎远方正有千军万马向这边冲来。三人俱是一惊,南宫昱附耳一听,道:“还远着呢,只要还有两柱香的功夫才能蔓延到这里,这之前,我们还得想个对策。没有人能够抵得过兽潮的攻击。” 史云扬闻言大震,还有两柱香的时间才到这里,然而现在大地就已经震动成了这个样子。那这兽潮该是有多么强悍的场面。三人回到火堆边,史云扬道:“兽潮朝这里来了。我们赶紧做个准备。韩仑,赶紧灭火。将所有有气味的东西全部收起来。还有,将这马车先收进你的如意囊中。”因为魂蕴之中是不能存放有生命的东西的,然而如意囊可以,至少能够支撑个一时半会儿。这么大的东西硬塞进囊中,一来重量无法全部被如意囊的力量消化,而且活物在囊中,与如意囊的力量冲突,也是极不安全。 然而他们不能失去这辆马车,所以也只能权宜行事。 一炷香后,地面已经震颤得厉害,大地上传来一片片石头崩塌,掉落深谷的哗哗声。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上了天空。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是却仍然能够看见到处飞扬的灰尘。灰蒙蒙一片,空气中充满了呛人口鼻的气味。 接近两柱香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了极其狂乱的兽吼,不止一声,而是千千万万拥在一起,好像要撕破天地,将这个世界咆哮粉碎。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了,到处都在塌方,一片片滚石滚落,轰隆一片。 一次惊天动地的大地动,之前从来未曾遇到过这样恐怖的阵势,兽潮还未到,但是史云扬众人却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觉。 忽然间,远处开始升腾起了一阵厚厚的烟尘,好像沙漠中的黑沙暴,然而这里是草原,竟然在着草地上都能激起这样强烈的灰尘,那兽潮的势力是有多大。此时越来越近,众人几乎感觉到摇摇欲坠。身形站立不稳。韩仑这时才将马车和马匹收进如意囊中,身形飞快的跑到史云扬几人身边。 按照之前众人商量的方法,史云扬手中的焚天脱手而出,迅速的在空中打了一个回路,死死地钉在峡谷的墙上。史云扬带着冉倾珞一跃而下,身形稳稳站在剑刃之上,两人趴着墙站立,脚下便是深不可测的幽谷。其余的人与他们两人一样,各自将兵刃钉在了墙壁上,身形站立其上,死死靠着墙壁,这才得以稳住身形。地面的晃动幅度实在太大,若是没有一个稳住身形的地方,坠落深谷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仑的身形最后跃下,不多时,在明月的照耀下,众人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平原之上铺天盖地的灵兽野兽飞奔而来,数量之多,堪以千万来计。此起彼伏,狂声呼和。发出天崩地裂一般的响声。这些灵兽似乎像是脱缰受惊的马群急速狂奔,完全没有方向,也不管前面是否有同类,反正便是疯也似的狂奔。月光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大多数灵兽的眼睛都是红的,此时看去,仿佛是一片涌动的红海。 路过狭窄的通道之时,便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道路两边的靠近悬崖的灵兽被中间的灵兽挤出了道路,一时间两边的灵兽像是下雨一般轰然向地底坠落。一声声哀嚎声响彻耳边。 整个天地似乎都是一片崩塌之像,直给人一种感觉,现在已经是天灾天劫,世界已经走到了末日。 史云扬几人无不是十分震惊,之前的酒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各人身形紧贴着墙,躲闪着那些从头上落下来的大批灵兽。保持自己不被砸中。一时间,各人都是慌乱不已。 “啊!!” 令狐玉儿一声惊呼,韩仑的含章刀被一只落下来的灵兽砸中,霎时间,两人的身形被弹出一尺,紧接着飞快的向谷底坠去。 众人大惊失色,就在此时,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忽然急速刺出,当的一声钉在石壁之上。原来这丝带的尽头竟然是一枚小小的匕首,丝带已经缠在了匕首之上。冉倾珞借以稳住两人的身形。韩仑趁机重新在石壁上稳住身形。现在已经惊出了一身虚汗。 看着那些兽潮疯狂汹涌而来,史云扬看在眼里,心里确实有些恐惧,不禁皱眉喃喃道:“好强的魔气!” 第五百九十章,魔影奇踪 第五百九十章,魔影奇踪 此时抱着冉倾珞贴着墙面,史云扬手中已经握上了幽雪剑,有当头落下的灵兽,每每便会被史云扬一剑挡开。此时站在狭窄的剑刃之上,力道难以用的完全,因此好些时候高空落物,挡开的力道使得不是恰到好处,这股力道便会沿着幽雪剑一直传到两人脚下的焚天之上。幸好焚天不是俗物,这样的重量对其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过要是换了普通刀剑,此时怕是要折刃于石壁之中了。 几人原本可以乘着各自的魂兽离开,然而担心惊动了兽潮,引起暴乱,若是兽潮临时改变方向,向着有人烟的地方而去。那可是毁灭性的灾难。 挂在笔直的悬崖之上,史云扬只觉得那股魔气已经越来越浓郁,自己能够感觉得到,那股魔气这兽潮之中,强烈到不可思议。经历了这么多,史云扬已经对魔气了如指掌。就算是一丝一毫也绝对逃不过他的方家法眼。更何况这股魔气十分浓郁,来的魔至少也在魔王的级别以上。 上一次遇到魔王级别的魔还是在争夺东树树心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那树心化形之后的女子将之除去。要不然,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对付那么一个魔王级别的魔族,还是十分吃力。或许胜算还不到一半。然而这一次来的对手比之前的那魔王的实力还要强得多。 “奇怪,这些灵兽好像不是自发的在迁徙!”南宫昱忽然说了一句。史云扬同他之间相隔很近,这一声喃喃很自然地便被收进了耳中。他道:“你说什么?” 南宫昱道:“这里的路这些灵兽已经算得上熟稔至极了,即便是在兽潮的时候,他们也会有秩序的通过这里。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亡命狂奔。没有一点儿规矩可循。”他想了想,忽然凝眉道,“除非----” 史云扬闻言忽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改变了兽潮的方向,并且让其中的部分灵兽受惊,故意将这些灵兽驱赶着,这样一来兽潮便会如现在一样。”史云扬大的一惊,暗自思忖道:“如此说来,这个让我们几乎要葬身此处的人,一定便是魔族。” 不多时,只听的一片震天兽吼传来,那声中带着极其强烈的恐惧。即使人与动物有别,但是从这声音中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里的灵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惊人的事情。抬眼向那发出强烈兽吼声地方看去,只见那里又是一片轰隆翻滚。前面的灵兽速度没有后边受惊的灵兽快,霎时间便被一片片压倒在地面上,兽潮碾踏而过,等到那一片区域的兽潮完全退去,地面上已经是黑压压一片灵兽的尸体,全是被活活踩死。 听着耳边狂乱而杂乱的哀嚎声,史云扬顿时一惊明白,这里的兽潮一定有古怪。至少一定有人从中作祟。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相反,若是在这悬崖之上呆的太久,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 当下,史云扬对冉倾珞说道:“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得走。”也不知冉倾珞是否明白这话的意思,史云扬灵力一催动,手中的魂蕴纹章忽然变得绯红,一刹那间,只见史云扬侧身在石壁上一蹬,身形便借力跃出,腾翔在虚空之中,幽谷之上。而就在这一刹那,虚空之中似乎突然撕裂了一道缝隙,一道红光极速掠出,刹那间便将史云扬托于其上。等到那红光停下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史云扬的魂兽噬月狼王。 一时间,众人齐齐效仿,各人手中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各式纹章忽然变亮,紧接着,九幽断魂蛟,残影梦蝠,灵虚古龙,玄玉青鸟四大灵兽齐现,除了南宫昱,各人都已经掠上了虚空。 南宫昱大惊,他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啊。这五个人竟然都有自己的魂兽。这简直是天下罕见至极的事。竟还却是让他碰上了。要知道魂兽可是没有这么好找的。以前所在的龙渊部族之中,有人曾经为了得到魂蕴,不惜深入虎穴,冒着性命危险,在妖兽的巢穴抱走了一只妖兽幼崽。然后十数年如一日的精心呵护照料,然而妖兽渐渐长大,灵智渐开,无意间知道了主人的意图,一怒之下,竟然弑主而逃。那工匠辛苦数年,却依旧未能如愿,结果还弄的丢了性命。在妖兽的心中,容不得半点瑕疵,他们有着强烈而不渝的感情,但是想要赢得它们的真心,却也是十分不易,可见要得到魂蕴,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南宫公子,要不你与我同行?”九幽断魂蛟低下身去,凑近南宫昱的身旁。见他微微有些失神,冉倾珞催促道:“快些上来,上面掉落的灵兽越来越多了,这里很危险。” 南宫昱面颊一热,听得冉倾珞如此关心他,一股暖流涌进了心间,心好似要融化一般。正觉得心花怒放,可是忽然间却对上了史云扬的眼神,看着他不悦的神情,南宫昱顿时又如堕冰窟,浑身冷得透了。他只道:“不牢姑娘费心,我自有方法脱身。” 话毕,只见他一手抓住峭壁上突出来的岩块,同史云扬一样,身形在墙壁上用力一蹬,身体借力反剪跃出,一身衣裙在月下翻飞,俊俏非常。只见他手中飞快的凝个剑诀,手印结成,正是身形飞速下落之际。只见他手中漠然出现一道银光,那本来深深刺在绝壁上的干云剑蓦然间发出一声铮鸣,随即飞速从石壁中脱出,化成一道银色的流光急速向南宫昱掠去,刹那间,只见那银光放大一倍,干云剑化成原先的两三倍之大,稳稳拖住南宫昱的双足。 “御剑之术,好本事。”史云扬叹道,公正的说来,若是从剑术的招式来看,自己实在还是比不上比南宫昱。光凭他能够以气御剑,这一点已经说明了他对剑的领悟实在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而自己虽然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可那不过是依仗着朱婵的力量。 一行人离了石壁,在兽潮之中飞快的掠向上空。此时身在天空高处,月光倾斜而下,清寒凛冽,如同薄暮,如水的柔光照着这片草原,地面上的一切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看到场景更是让人觉得无比震撼。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兽潮狂奔,但是从空中大规模看去,却更像是在蠕动。如此大的一片草原,现在已经没有半片地方有落脚之地。空气中响着各种巨大的声音,兽吼声,岩石崩塌声,群兽的脚步声,所有的声音加到一处,真真震耳欲聋,让人惊恐。有些较为脆弱的地方,兽潮从上漫过,刹时间整片大地轰隆崩塌,陷入地底。然而后面的灵兽已经不及停步,竟然一齐洪流般地涌向断崖之中。直到尸体将这塌陷的坑洞填满,所有的灵兽这又才继续奔向前方。兽潮过处,一定是悲惨一片,尸横遍野。空气中飘荡着恐怖的血腥味,如同古战场。 几人只在空中停留了一段时间,心中已经是无比震撼。再待在此处已是无甚意义,现在还是要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被那魔族发现,少不了又是一通大麻烦。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冲在前面,从兽潮之上横穿而过,一直向高空掠去,噬月狼王的速度极快,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片区域,避开兽潮,到时候沿路而行,到了人多的地方,即便是那魔族想下手,还是得有些顾虑。到时候再伺机脱身,说不定便有机会。 一时间,五大魂蕴从天空中掠过,急速的向兽潮的边缘地带飞去。然而一段时间之后,噬月狼王却主动的停下身来。 “出不去了,小子。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噬月狼王说道。 眨眼间冉倾珞几人也赶了上来,看到史云扬停了下来,其余的人也便停了下来。 “史大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令狐玉儿抚了抚玄羽青鸟的翎羽,问道。 史云扬刚欲说话,只听的九幽断魂蛟一声大呼:“主人当心!”只见它的身形飞快的在空中翻转,刹那间,只见面前的虚空中忽然疾射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刹那间便擦着九幽断魂蛟的腹心而过。冉倾珞一惊,等到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其余的几人也遭遇到同样的境况,现在已经陷入了战局之中。 噬月狼王抽身猛退,众人亦是不断后退。这里面最吃亏的莫属南宫昱,他是这六个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魂兽的人,虽然御剑术也能够让他跟上众人的步伐,但是这却难以再让他腾出手来战斗。一时间,竟变得最为危险。 忽然间,一道金色的罩子从灵虚古龙身下散出,刚好将所有的人罩于其中,护罩一成,霎时间便看到了那金色的护罩之上溅满了如同墨迹一般的力量,分明是煞气无疑! 众人惊异之间,忽然听得一声大笑,道:“区区灵虚金罩,岂能阻我!” 第五百九十一章,魔王奎竺 第五百九十一章,魔王奎竺 这一声如天雷降临,之后的笑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忽然间,面前的虚空中忽然两团魔气飞快凝聚,恍若两团遮天蔽日的乌云。氤氲变化,两团黑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蠕动变换形状。只片刻间,竟然化成两只巨手,其上长着尖利爪子,卷积着浓浓煞气,飞速的将那罩子捧住,指尖之上的利刃在灵虚金罩之上划动,竟是一阵阵火花在虚空中溅出。 两道虚幻的招式竟然能够衍生出真实的火花,一时让人吃惊不已。 然而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灵虚古龙的灵虚金罩仅只是抵挡了数息功夫,竟然砰然碎裂,金屑横飞,化为虚有。而那魔爪撕破金罩之后,势头不减,用力一压,竟有直接将五大魂兽一起抓住的趋势。 五大魂兽之中数九灵虚古龙和九幽断魂蛟的体型最大,残影梦蝠的体型最小,此时体型较小的三个魂兽几乎瞬间便已经掠向了高处,躲过了这一击。然而灵虚古龙和九幽断魂蛟比较吃亏,更加之方才灵虚古龙的灵虚金罩被撕裂,耗损了一定的能量。现在正处于一个短短的低落期。而此时那道巨爪袭来,两只瑞兽便只有死死扛住。 只见灵虚古龙龙角一低,其中一道强烈的能量析出,霎时间化为一道闪着金光的厚厚高墙。另一方面,九幽断魂蛟口中吐出冰雾,瞬间凝结成一道实质性的冰墙。两道墙壁相交,顿时便形成一个奇异的堡垒。 然而也是片刻间,那道带着浓浓煞力的魔爪顿时拍在了两道墙壁之上。那一瞬,一龙一蛟巨大的身体忽然撞在一起,韩仑和冉倾珞都是面色一紧,眉头紧锁,好像都伤到了魂魄。 “建木守护者灵虚古龙,天泉守护者青幽尊者。名字倒是如雷贯耳,昔日若是见到,怕是本王都要不战而退。哈哈...想不到你们竟然沦落到与人为奴,真真贻笑大方!”那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时间好像整个空间之中都飘满了这声音,听得人心震颤,顿感危急。 灵虚古龙和九幽断魂蛟闻得此言,心中俱是一震。这魔竟然能够知晓他们两者的来历,而且还如此清楚的提出了他们的职责,显然是对他们了如指掌。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魔对他们知根知底,然而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一时间竟然有了一种落入下风的感觉。 “你是魔族的哪一位魔王?竟识得我们!”话音刚落,只听得笑声又起。慢慢的天空中竟然像一面铺开的宣纸,其中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红线勾勒的巨大脸庞,两只眼睛一片血红,单就一只眼睛便已经比马车还大,一时间似乎天空中多了两轮红色的明月,大地顿时被照成一片赤红之色,血涂山河,满地红光,映照着下面的尸体,更觉得一片凄凉和诡异。 那张脸上还有一点十分独特的地方,便是那张脸的额头上有一个奇异的红色图案,似乎是一个阵法正在缓缓旋转。其中的煞力强横得惊人。 看着这张脸,两只瑞兽忽然大感失色,九幽断魂蛟更是脱口而出,“奎竺!” “青幽尊者好记性,我头上这镇魔图还是你的顶头上司亲手画上去的。一别万年,今日相见,是否有缘?”天空中那张脸上显现出及其诡异的笑意。但见不止的笑声从天空中传出,满含着轻蔑和戏谑。 九幽断魂蛟霎时神情肃然,道:“万年前放走了你是我的失误,早知今日,变应当在那时就将你铲除。” 奎竺道:“这么说来,当年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玩心甚重,偷偷跑去人界戏水,本王又哪有机会挣脱天泉锁链,至今又哪有今日的魔王奎竺。” 九幽断魂蛟嘲笑道:“混迹万年,时至今日还不过是个小小魔王,竟未爬上尊者的位置。看来你就算挣脱了天泉的锁链,可是你却已经被天河损耗了魔灵,元神受损,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奎竺闻言,笑声戛然而至,似乎听到了极为大逆不道的事。天空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空白时间,似乎有一片真空落下来,这一段时间几乎已经停止。半晌,只见那空中那两轮血月一样的眼睛猛烈地睁开,瞪得人心中发慌。 忽然间,只听的魔说道:“不应该跟你们废这么多话的。杀了你们,这才是重要的事。”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脸飞快消失,无影无踪,而同时,拍在两道墙上的那股力道瞬时间增大了一倍的力道。冰墙和幻术金墙顿时便出现道道指缝宽的裂缝。不过抗衡了短短的片刻,这股力道忽然消失。冉倾珞和韩仑一看,原来是令狐玉儿和史云扬现在正同那两团魔气交战在一起,一时间竟然放松了这边的攻势。 稍稍得到缓和,冉倾珞和韩仑飞快的抽身,后退数丈,稍微喘一口气,压制压制心中那股翻搅欲吐的感觉,看准机会,又飞快迎着战圈而去。 灵虚古龙擅长的乃是幻术,以强大的龙族能量化虚幻为暂时的真实,幻术一出,可以是天降流火,可以是淫雨霏霏。可以是千军万马,亦可是强大的术法。然而术法终究只能是术法,这般的攻势虽然强大,不过实质性的攻击力却是很有限。因此韩仑也心知灵虚古龙的强弱之处。待得其余几人同奎竺交战之际,他便趁机脱身,一心奔着空气中的封锁而去,希望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将这空间封锁破开,论他们的实力,至多能够纠缠这魔王一段时间。真论实力,怕还是远远不敌。 这个层级几乎要比无上境的强者还要强上许多,因此他们现在空境的实力实在是难以与其抗衡。能够抵挡住一时半刻,还是在有着这么多魂兽的基础之上的。一时间,韩仑觉得身上的压力顿时极大。 战场中,奎竺的真身已经出现,光凭虚空中的几道魔气是难以伤及已经有重重准备的众人。唯有现出真身,以本体与众人一战。 这奎竺并不像以前那些魔那样穿着大而宽的斗篷。身上冒着滚滚黑气,看不清真面目。这奎竺一出现,便是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剑眉星目,眼睛倒是与其他魔族一样,尽是血红。口中生着两颗并不算长的尖牙,额头之上那道法阵还在,强大的威压与之相伴,其中的力量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奎竺竟是人首蛇身,并无手脚,他的一双手都是以魔气凝成,不过几乎与常无异。 真身一出,四大灵兽群起而攻,噬月狼王和残影梦蝠接近极致的速度,加上两只魂蕴本身极强的攻击力,一时间近战缠住那奎竺。史云扬此时顾不得太多,手中焚天、渊离、幽雪三剑齐用,三把剑悬浮在他的身后,史云扬控制着三把剑的收放,攻守兼备,焚天成焰,幽雪凝冰,渊离斩魄,三剑齐出,一时间好像史云扬已经远远不是空境的强者,他所能够释放的招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实力。 与此同时,九幽断魂蛟和玄玉青鸟分别在稍远的地方以冰系和风系的攻势围击魔王。爆裂轰鸣,金铁相交,声势极大,响彻天空,一时竟然盖过了下方的兽潮。 那魔王奎竺也是了得,以一己之力抵抗众人的攻击,几乎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史云扬和噬月狼王速度很快,但是每次接近他身边的时候,奎竺的防御便陡增,短时间之内又无法攻破,所有的攻势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效用。不过极为炫目的重重光影在身边爆开,竟只是将奎竺的身形击退了一点。 这种空中的战斗几乎是魂兽们的天下,韩仑、令狐玉儿他们几人的攻势对于这魔王极强的防御来说,就更是显得有些不足为道了。 大战一直未停,奎竺虽然不惧众人的攻势,不过毕竟还没有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几人的攻击他也几乎是能挡就挡,不能挡这才硬接。众人攻势极其密集,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但是一时之间竟然也腾不开手。 “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本王也不想跟你们过于纠缠,本王这一次可以饶了你们的性命,不过你们得将妖灵印交出来!”奎竺此时应付得困难,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便朗声说道。 史云扬蓦然一惊,心中忽的明白了,原来魔族现在知道了妖灵印的下落。之前妖灵印之所以能够被隐藏八年不被发现,乃是因为千叶雪时时修炼血婴禁术,那股幽煞之力将妖灵印的妖灵气息掩盖住了。而现在,妖灵印再次出现。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掩盖住这股妖灵气息的东西。魔界和妖界肯定都有特殊的方式能够寻到它的下落,事关重大,竟然一次性便派出了如同奎竺这样的魔王。 然而此时明白已经晚了,这东西是铁定不能交给魔族的,可是现在能不能脱身才是一个大问题。史云扬正要齐出三剑,发动攻势。忽听得韩仑在后面喊道: “快走,成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生死同依 第五百九十二章,生死同依 史云扬几人猛回头,只见韩仑已经在那魔气的封锁之上破除了一个不大的出口,此时灵虚古龙正竭力抵抗着周围的魔气再一次合拢,金色的光芒耀眼而出.周围的不断魔气虽说厉害无比,但是一时半会儿却也合不拢来。 几人见状,各自纵着身下的魂兽飞快的掠出了那出口。南宫昱此时身形浮空,便不能战斗。只能远远地在一边看着众人鏖战,心中焦急有愧,可是却始终无法出手,不免急得焦头烂额。他早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几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败这个名叫奎竺的魔王。迟早就要败退。他一直旁边等着,终于等到了众人撤退的时刻。此时再不等待,手印一变,干云剑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冲过了魔气封锁。 几人差不多同时撤退,在撤出封锁之后,九幽断魂蛟飞快的吐出一阵冰雾。寒冷充斥着魔气之外的大片空间。待得魔王奎竺飞快追将出来,却忽然间碰到了这道冰雾。身上竟然结上了厚厚的寒冰。 奎竺大怒,熊熊魔气从体内汹涌而出,霎时间便将那冰雾席卷在其中,遮天蔽日的黑色在这月色之下像是一抹黑色巨幕遮住了整片天空。那一刻,冰雾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奎竺一声大喝,身上的冰块霎时崩碎成漫天冰屑。 而趁着这一点点时间,史云扬几人早已逃逸得渺无踪影。奎竺怒火冲天,身后的黑气如同硝烟,磅礴翻卷。忽然间,他手中一块晶莹的亮光燃起来。奎竺怒气顿消,反倒是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们带着妖灵印,看你们能躲到哪儿去。不管在哪儿,今天都是死路一条。” 说吧,漫天的魔气开始向仍有月光的地方蔓延,霎时间,黑夜重新降临,到处都是一片死气。那些被活活踩死和摔死的灵兽尸体上开始冒出一道道银色的光芒,那是妖兽的内丹,数千数万的银色光芒在夜空中漂浮,最终向天空中汇聚,慢慢聚集成一个巨大的光团。等到最后一丝灵兽内丹光芒汇进光团之中,霎时间,强光大盛,直照的整片大地一片雪白。 地面上的兽潮受惊更盛,从此处奔逃的速度再次加快,期间又有源源不断的灵兽被踩死摔死。内丹在这魔气的吸引下,继续如同萤火一般升起。光团越聚越大,强光刺眼,形如太阳。 奎竺看着那散发着强光的内丹集合体,眼中透着极度的贪婪。他一声大笑,忽然张开嘴,口中发出一阵巨大的吸力,那白色的光团之中竟然开始抽离出一道道白色的气息,如同缥缈的雾气,丝丝缕缕飘进奎竺的口中。不多时,那股白色的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浓,似乎是一道ru白色的水流,大股大股涌进他的口中。内丹被毁,天空中顿时发出一阵阵凄凉的惨叫,百兽哀鸣,声震长天。 吸收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奎竺眼中的红光变得越来越盛。而身体中透出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遮天蔽日的煞气已经不知道积累了多厚,只见其中奔腾翻卷,似乎蕴藏着千军万马。 史云扬一行逃脱了魔王奎竺的封锁,身形急速的奔逃,片刻未歇,一直逃到了兽潮的边缘。看着身后忽然亮起来的光芒,几**惊,以为是那奎竺追了上来。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逃命要紧,史云扬对众人说道:“倾珞你来我这。韩仑同玉儿姑娘共乘青鸟,南宫和罗兄共乘残影梦蝠。我们三人的魂兽速度最快,况且青幽尊者和灵虚古龙体型庞大,容易被发现。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脱战,大家切勿犹豫。”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这样安排并无不妥。九幽断魂蛟和灵虚古龙点头表示同意。冉倾珞和韩仑收了印决,纹章熄灭,两头巨大魂兽的身形便很快消散不见。与此同时,几人已经按照史云扬指示,分成了三组,队伍的数量减少,似乎速度顿时便有了很大提升。眨眼间,已在数十丈之外。 然而几人身形刚动,天上的黑色煞气以更快的速度而来,霎时间便冲在了他们的前头。众人见状,心中大感不妙。正想着,忽然前面的黑气开始降下一道巨大煞气黑墙,完全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众人一惊,立马换了一个方向,然而奔出不到数百丈,又有一道黑色巨墙垂了下来。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然而天空中的黑气已经包围了各个方向。一时间竟然又被包围在了其中。 “可恶!”史云扬暗骂一声,此时被这煞气包围,再想走可就难了。此时正在寻思脱身之法,然而天幕之中忽然光芒四起,煞气之中,奎竺手中捏着两团白光踏入了阵中。那奎竺走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明显要比之前交战之时强上很多。本来就已经战的困难之极,再加上他此时的力量,与之动手更是毫无胜算。 六个人三只魂兽拥在一起,青鸟振翅,噬月狼王口中发着低低的咆哮。到了这个时候,史云扬很是懊恼,为何自己的力量竟一直都是停滞不前。不说进入无上境,就连无上境的门槛都未扣到。如今大敌当前,可怎生是好。 “你们身上带着妖灵印,我手中有妖王兀召的妖灵石,两者之间的力量有所感应,所以,你们无论逃到哪里都是枉然。还不如乖乖交出妖灵印,我说过放你们一命,便会说到做到。” 史云扬寻思道,“这魔族从来都是背信弃义,从未听过魔也有德义一说,此时若是交出妖灵印,不仅灵界的形势将会变得十分危急。而且他们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因此是妖灵印万万不能交到魔族手中的。” 然而此时这妖灵印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弃之不得,但是一直拿在手中,却始终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一时间让人气恼。 奎竺看到几人犹犹豫豫,似乎并没有要交出妖灵印的打算,手中一震,便要催动魔气。然而在这片刻间,忽然听得令狐玉儿大喊一声。“等等!” 奎竺有些吃惊的望着她,奇怪,“小女娃娃,你嚷嚷什么?莫不是想通了?”令狐玉儿这一声喊让其他人震惊了一刻,然而令狐玉儿喊这一声本也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看到那奎竺又要动手,此时身陷包围圈中,简直就是活靶子。他若动手,他们几人实在再难抵御得住。因而喊这一声只不过是为了分散奎竺的注意力。然而喊这一声之后又要说什么做什么,情急之下却丝毫未曾想过。 令狐玉儿眼睛一转,脑海中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她只是顺着那奎竺的话说道:“什么小女娃娃,我都已经成亲了,你可猜得中他们几个谁是我夫君?” 魔好没气地道:“他们谁是你夫君与本王何干?”可是忽然间魔顿了顿,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女娃想拖延时间,那好。本王便与你玩玩。”说话间,周围的魔气忽然滚滚涌出,霎时间狂风大作,如同遇上了沙暴一般,一道巨大风暴便将几人卷在了其中。 而黑色风暴散去。残影梦蝠已经消失,史云扬,罗晓成,韩仑,南宫昱四人已经各自被被一道黑气卷到了空中。身形挣扎,然而却是丝毫无济于事。 两女见状大惊,只欲挺身去救,然而在她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屏障,将他们完全挡住。不管是术法还是兵刃都无法攻破。队伍中的男人全部受制,她们虽然也是不弱,但是女人终究心中胆怯,此时似乎没了依靠,阵脚大乱,一时间手足无措,心急欲哭。 吸食了成千灵兽内丹的魔王奎竺根本已是无法战胜,他们之间的差距判若天渊。现在只消他一个手指头,便能将所有人粉身碎骨。然而若是这样的话,那妖灵印也势必会锁在他们的魂蕴之中。没有了主人的魂蕴空间相当于自行烙上了封印,只能用极为特殊的方法才能取出其中的东西,那样的话,还很是麻烦。因此即便现在稳操胜券,奎竺也并未着急动手。反正他们已经跑不掉。 “你们的实力太弱了,你们两个...咦,你是...女娲后人?”奎竺忽然注意到凝眉坐在噬月狼王身上的冉倾珞。端详了一会儿,似乎终于能够确定,他道,“穷奇尊者有过吩咐,我不杀女娲后人,你走吧。” 冉倾珞一惊,想不到魔族竟会这么放过自己,一时间无比震惊。同样震惊的是史云扬几人,然而震惊过后,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史云扬更是喜出望外,大喊,道:“倾珞,你快走!” 情况到了现在,冉倾珞哪有一丝苟且偷生的念头,她使劲摇头,道:“我不走,绝不走!” 史云扬吼道:“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 冉倾珞浑身一震。 又是这句话,当年刚刚从幽迷谷逃出来的时候,母亲力量耗尽,两人坠落天际,他曾经这么说过。在精绝国大战精绝女王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离开,他也这么说过。在姑墨古国的流沙之中,他也曾这么说过。一幕幕往事极快的浮现在眼前,她脑海中纷繁一片,只觉的头昏脑涨。 “我不走!你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史云扬,你不能这么自私,自己痛快去死,让我独自承受痛苦,我做不到!” 第五百九十三章,椎心泣血 第五百九十三章,椎心泣血 大概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话一出口,两人自己都震惊,愣愣不动。 冉倾珞早已经泣不成声,可是死活就是不走。史云扬心中焦急,也顾不得多想,只愿她尽快离开这里。不管魔族为什么不取她的性命,能够让她活下来,总是一件极好的事。然而冉倾珞此时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就是不肯移动一步。 “狼王,带着她离开!拜托了。”史云扬高声说道,说话间明显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时间很是吃力。魂魄相依,自然懂得他心里的不舍与痛苦。噬月狼王眼睛一垂,透着一股强烈的哀伤,它低了低头,忽的又抬起看他的眼睛。史云扬心里想什么他已经一清二楚。 “小子,你保重了。”噬月狼王语重心长的说道。史云扬点点头,它转身欲走,可是忽然发现冉倾珞已经从背上跃出。噬月狼王心知她的打算,身形一动,化成一道残影便要将她托住,然而空气中一道绿光闪过,九幽断魂蛟破空而出,一头顶在噬月狼王的腹心,顿时将它推出数丈之远。 “我说了不走,就绝对不走!”冉倾珞噙着泪斩钉截铁的说道。 “倾珞妹子,赶快走吧。”罗晓成哀喊了一声。其余几人都立马出声,催她快走。 史云扬见她仍是不肯走,心中焦急如焚,可是他深知冉倾珞的心性,看似韧如蒲苇,实则坚如磐石。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实在无可奈何,不由得大声道:“我就是自私,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不错,今生你我相遇,注定不能善终。而最终承受苦难的也只能是你。你须当活着,即便是带着痛苦也要活着。冉倾珞,你听着,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不能分离的爱,从来没有两个人的世界能够完全重合。离了我,你的世界照样完整,天不会崩、地不会塌,你依旧可以好好的生存下去。生活得比有我的世界还要好!” 冉倾珞掩面痛苦,颤抖的道:“那若此时要走的是你,你又该当如何,信口开河,大言不惭。没有你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废墟,你要我守着一片废墟有什么用。我害怕苦难,我受够了苦难!!”此时情急之下,两人好像吵架一般,什么话都冒出了口。一言一语都似乎是在为了自己,然而其实无论哪一句话都是为了彼此。 史云扬深觉已经无话可说,可是此时心知已经无法脱身,留她在此不过枉送性命。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赶走,一时间,史云扬咬了咬牙,此时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那我们就此诀别吧,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即便今日能够逃得一线生机,我也就权当不认识你,相逢如同陌路!此生...不再有爱你怜你之心。” 闻言,冉倾珞哭声顿止,身形一震,双目之中泪光闪烁,极度惊恐。 “你说什么?!” “够清楚了,我不想再说一遍。现在你我已是路人。姑娘,这里危险,还请你速速离开。” 感受到主人心中顿如死灰,经脉顿时停滞难通,九幽断魂蛟勃然大怒:“小子,你也忒不识好歹!若是你能逃得了。我必亲手杀了你!” 魔王奎竺哈哈大笑,拍手称赞,道:“原本想看这女娃娃的好戏,可殊不知这戏中还有戏,真是妙极妙极!” 史云扬补上一言,道:“既然我们已是路人,你要去要留,我自然已经管不着。不过即是路人,那也便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你,我心中还有了别人。我不仅仅把苏灵儿看做妹妹,我更是喜欢她,早在大禹神墓之中,我们就有了肌肤之亲。只不过她生性善良,不忍见你伤心,这才主动退出,不与你争。然而我心中是有她的。轻重与你无异,而现在你我已成路人,我心中便只有她了。瞒了你很久,你大可以骂我忘恩负义。” 冉倾珞闻言,急火攻心,一时间觉得浑身发麻,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混杂一片,随时都要崩裂。一刹那间,胸中燥热翻滚,竟无缘无故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她捂着心口说道。史云扬仰头望着滚滚煞气,屏住气息,双拳紧握,忍住不去看她,一口应道,“不错,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玩弄感情的人去死,做出这般蠢事,谁都会瞧不起你。” “可我不信。”颤声,声音细微若无,绝望,心碎。 “信不信由你。你我即是路人,我还有什么瞒你的必要。”史云扬冷笑一声,仿佛完全不见她的伤心。片刻之前还是亲密无比,现在似乎已经真的如同陌路。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泪水不断。却只剩抽泣的喘息声。她伏在断魂蛟的角边,手无力地垂着。现在若是有实地能够落脚,她必已软倒在地。 良久,良久... “好,我走!我不和你死在一起。既是你的愿望,我自当成全。”声音近乎沙哑,无力,轻若风尘。她闭上眼睛,伏在断魂蛟的角边,伸手拍拍它的额头。断魂蛟目光涣散了一阵,一片哀情。然而片刻后,它猛然睁大眼睛看着史云扬。然而它看到的却是一片比主人还要痛苦的神情。史云扬噙着泪点了点头。九幽断魂蛟会意,一转眼,便托着她的身形向远处曳去。煞气围成的高墙竟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她就这样,越来越模糊,直到煞气再次闭合,她已经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 史云扬松了口气,仰了仰头,竭力止住泪水。只听得周遭一片沉叹。他攥着的手慢慢松开,掌心处已经渗满鲜血。 奎竺抱着手臂道:“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唉,弄得好像我有一种负罪感。要不是上头留着她的命有用,我一定杀了她,让你们团聚。说到底,我大概是魔界最有人情味的魔了,唉,不好不好,真是太过麻烦。” 史云扬朗声道:“要杀就杀吧,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定当斩你于剑下!” 奎竺一扬眉,呵呵笑道:“放心,一会儿就杀了你。不但杀了你,连魂魄都会让我吃了,干干净净,绝对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身为应龙转世的你,却仍还是应龙的魂魄,大补,比这些个灵兽内丹强上百千倍。届时指不定能够晋升为魔尊也说不定啊。”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一片翻搅,那股魔气顿时又冲体而出,史云扬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眩晕,神识竟然飞快的被吞噬。他现在已经身形受制,完全没有能力抵抗体内那委羽的力量,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而这股魔气一出,奎竺顿时感到大惊,身形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委羽尊者,原来是你。” 史云扬睁大双眼,赤红一片,此时分明已经是委羽。 “奎竺,实力见长啊。怎么?你想吃了我增加功力?”委羽如此反问,语气冷冷。 奎竺顿时大惊,身形当空跪下,颤声道:“奎竺怎敢有此异心,只是不知道尊者在此人身体之中。若是早知,绝不敢大放厥词。” 委羽冷哼一声,道:“如此实力,竟连魔气都未察觉。”他顿了顿,又道,“看在混沌的面子上,罢了。这个人身上的魂魄与我原来的魂魄及其相配,若是我得以恢复实力,人界唾手可得。这也是魔帝的计划之一,你懂吗?” 奎竺忙答应,道:“懂,魔帝高瞻远瞩,非我等所能探识。” “不仅这个人,他乃是神农后人,不可伤其性命,将他给穷奇带去。自有大用。其余人随你处置。”奎竺看了罗啸成一眼,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身份。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却仍是开口应承。 委羽点点头,忽然间手心中一阵强烈的光芒闪烁,一枚小小的印鉴忽然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青红相间的光芒,耀眼夺目。正是那妖灵印。 夺取妖灵印正是奎竺此次的任务,因此见到此印,心中甚是高兴。忽然,只听得委羽说道:“你现在拿到这印鉴,便直接去往荒古冰原,破解古灵楼的封印。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奎竺有些为难,道:“小人觉得,这事还是先禀报混沌尊者比较好。” “这东西事关重大,由不得再有哪般差池。混沌不会责怪于你。当记住。”论阶层,委羽的确要高他一个等级,而且他应该是所有尊者之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尊者之一,因此得罪不起,只能一口应承下来。 那妖灵印缓缓地飘向奎竺,他伸出手去,欲将那印鉴握在手心。 可是在这一刹那,忽然一道黄光激射而来。速度之快,简直赛过流星,片刻之间,便将那妖灵印卷在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奎竺和委羽俱是大惊,刷的一下转过身,可是此时煞气黑墙还在,这一道黄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饶是他们两者的实力都全未看清。而两魔现在再也顾不上扣留的几人,身形一动,竟然丢下他们急速的朝着那黄光的方向掠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魔影败绩 第五百九十四章,魔影败绩 事发突然,众人均是始料未及.想不到片刻前还在敌手之中难以挣脱,而片刻之后便已经脱身了。韩仑四人猛然一愣。心知此时正是脱身的好时机,在若不逃怕是就再无机会了。然而此时史云扬的身体被魔尊委羽控制,追着妖灵印而去,自然也不能放着不管。但是想到那奎竺的厉害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决。 正犹豫间,令狐玉儿与他心有灵犀,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韩仑、韩仑。” 原来韩仑想着脱身之后究竟该何去何从,一时间竟然失了神。令狐玉儿说话他竟然没有听进去。直到令狐玉儿大喊了好几声。这才幡然醒悟。 “罗兄,我们追上去看看?我有点放心不下,要不玉儿你先撤。” 令狐玉儿撇撇嘴,不要以为像史大哥撵冉姐姐那样就能撵我走,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韩仑苦笑着点点头,道:“怎么可能呢,都已经脱身了。况且,我怎么舍得?” 令狐玉儿黯然伤神,道:“对啊,史大哥怎么舍得...” 众人闻言,又想起方才两人诀别,不欢而散。心中蓦然间堵得厉害。罗晓成叹口气道:“我想我们不要去追了,魔尊委羽也说了,现在史兄弟对于他来说还有大用,那么在侵蚀完他的魂魄之前,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相反,我倒是担心倾珞妹子,方才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大,憾恨强烈,她怕是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众人想起之前冉倾珞离开时的颓废样子,心中也顿时开始担心起来。情到深处绝情处,便是穷途花落时。这番痛苦让她怎生承受,罗啸成的推断极为有理,这种可能此时已经很大很大。女人之间心生怜悯,他这么一说,令狐玉儿登时点头称是。南宫昱本来就心仪冉倾珞,此时见她痛苦离去,心中亦是如同刀割,极不好受。听得要去寻她,自然也是一口答应。剩下韩仑一人,便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因此,一行四人开始向冉倾珞离开的方向而去,魔气已经自动消散,虽然这一片区域还是黑色的煞气弥漫,但是毕竟已经不再针对他们。一时间玄玉青鸟和残影梦蝠速度飞快的划过虚空,一绿一紫,瞬时间便已经在数十丈之外。 话说委羽和奎竺追着那道黄光而去。黄光的速度简直惊人,奎竺和委羽用尽全力,可是与其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无奈之下,两魔只得催动魔气。以魔气作为道道阻挡,试图将那黄光拦下。然而那黄光每次都能在那些魔气屏障并和的最后一刹那,从那缝隙之中冲出去。重重屏障几乎都难以将其束缚。 奎竺见状大惊,身上的魔气滚滚爆发,他巨口大张,尖牙在双眼的红光映照之下发出点点光芒。刹那间,只见道道黑气从他后背心激射而出,像是漫天的线条,速度是之前的一倍还快,刹那间,便要赶上那黄光。 可忽然间,面前头顶的天空上,带着强烈煞力的滚滚魔气被撕裂,其中一道强烈而刺眼的金光落下。两魔一惊,只见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从那裂口伸了进来,一把便将那黄光抓在手心。攥成了一个巨大拳头。妖灵印落入那金色巨手之中。那巨手竟然没有就此撤去,反倒是带起强横无比的力道,急速向两魔冲拳打去。那金色巨拳来得猛烈,势如破竹,此时他们身形急速勒住,但是却已经太晚,已经不及脱身。身上的魔气滚滚而出,忽然凝成了两双魔气手掌,硬是同那金色拳头撞在了一处。 奎竺实力的确强横,而且吞噬了那么多灵兽内丹,一时间功力大增,然而他的实力仅仅只是个魔王,刚刚吸收的灵兽内丹也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无法完全发挥威力。而委羽此时的力量仅仅是局限于史云扬身体中的力量,残魂之力更是连奎竺都不如。两双魔掌袭出,大小几乎还不足那金色巨拳的一半。霎时间,两魔一声闷吼,魔气手掌应声消散,两魔身上的魔气顿时减小了一大圈,后退了数十丈,终于在虚空中稳住身形。 “大胆狂贼,竟与魔为敌!” 奎竺怒吼一声,身中魔气再度疯狂凝聚。只见那金色巨拳开始慢慢的向空中缩去,霎时间双手摊开,然而手心处却已经没有了妖灵印的影子。 两魔大惊,妖灵印好不容易才到手,怎能如此轻易地便让人夺走。此事重大,若是办砸了,委羽身为尊者,实力正在隐忍之期,倒还好说。然而对于魔王奎竺来说,怕就不是惩罚那么简单的事了。指不定会被打碎魔灵,夺去性命。 因此顾不上自身危机,两魔仅仅只是顿了片刻,便又带起巨大的力量飞快的向那金色巨手冲去。那手掌似乎便是一位参天巨人的手,极具灵活性,只见其五指并拢,一个拈花手印结成,随后五指在虚空中轻划,五指飞快的变换手势,只见掌心之中顿时漫起如同潮水一般的力量。忽然间,那巨掌反手击出,掌未至,劲风已经先到。掌心之中的那道强烈之极的力道顿时便将魔气全然盖住。 两魔身上的魔气被这股力道罩住之后,只觉得所有的力量顿时全被吸走。一时间,好似完全变成了两个普普通通的魔兵。惊异之下,巨掌已经拍中两魔的身体,如同一座山压顶而来。两魔顿时一声惨呼。委羽还要稍稍好一些,而奎竺在这一击之下,便已经变得十分狼狈。只见他的身体好像一句玩偶蜡像,处处龟裂,期间露出了黑洞洞的深口子,黑气滚滚而出。他的一张脸几乎已经能够看到骨头,身体中的黑气每散出一阵,好像他的身体就疲惫了十分。 “中灵州是万灵王的栖身之所,岂容你们这些宵小前来触犯。若不是看在你们占了他人身体的份上,方才那一掌,足以拍散你们两个的魔灵!”这一声空灵异常,似乎来自天外,声音苍老,明显是一位老者的声音。然而这声音之中的严厉,却又远远不像一个中气不足的老翁能够发得出的。 “你到底是谁?!”委羽惊恐的大喊。 那声音冷冷说道:“我不过是万灵王治下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看不过你们作恶多端,更想以失传多年的妖灵印打破妖灵两届的封印,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魔族一并天下,管你是神是灵,只要是在六界之内,终将落入魔帝的统治。此已经无法更改,乃是六界未来的大势。”委羽朗声说道。眼中的红色已经流淌如血。 “大言不惭,魔帝力量再大,也不过是六界之一的领袖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终将有一天,魔族乃是会自取灭亡。”那道巨掌慢慢收了回去,终于,那巨手捻个印决,忽然间崩碎为漫天的金色碎屑,一时间如同下起了金色的雨。 “滚回你们魔界去,告诉你们的魔判和魔帝,让他们早早收手。妖灵印我便收下了,若是想要报仇,便来灵璧山幻宫。” 两魔咬咬牙,眼前这对手的实力已经强横道一种恐怖的境地了,此时若是强行抢攻,怕是连敌人的皮毛都还未沾便会被打的魔灵破碎,肝胆俱裂。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退却。一时间,两魔悻悻相视。身形转身便去。魔界的种族做事总是风风火火,丝毫不会拖延,就连撤退也是一样,片刻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那位老人都未出现过,然而这等实力,应当已经远远超过了无上境。如那百里十三所说,这人的实力怕已经经历了无上灵,无上玄,无上空,三个试炼,此时已经成了虚空境。这等实力对付魔王级别的魔,几乎也便相当于奎竺对付史云扬几人一样,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两魔身形狂退之时,一段距离之后,天空中再次被撕裂,那道金光巨手竟然追着两魔飞速而来。两魔大惊,心知此时已经逃脱不了,一脸惨白,俱是面露死气。霎时间,委羽的身形便被那巨手握在掌心,急速提在了空中。 “你!混账!竟然言而无信!”委羽大吼一声。 “同你们还用讲什么道义,真是可笑。他能走,你不能走。你占据着这个人的身体,将他留下,你才能走。” 委羽一声哈哈大笑:“这小子现在与我乃是生死相依。我便是他的魂魄,他即是我、我即是他。便如同三魂七魄,如法分割。你要我离开这具身体,那他也就完了!” “竟是这样。”那老者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既然如此,那也轮不到你去抢夺人家的神智。” 说话间,只见那手掌之中金光大放,委羽一阵狂怒,然而却仍然无法挣脱,一声声大叫之下,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慢慢的变得虚弱起来。 此时那奎竺哪里还顾得上委羽,身形一动,便闪进了黑暗之中,逃窜得无影无踪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松岩老者 第五百九十五章,松岩老者 史云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似乎都已经散了架。浑身没有哪一块肌肉不是撕裂般的疼痛。那种感觉,竟然和当初在幽迷谷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睁眼,发现这里正是一个石洞,山洞顶上不高,一个成年人站在其中,伸手便能够到顶。然而这山洞却是十分宽敞,不知是哪里的光线射进来,经过道道钟乳的反射折射,终于使得整个山洞都一片明澈。不过毕竟是水波折射,整片山洞之中光芒闪闪,形似滟滟波光。史云扬此时便倚靠着一堵石壁,听着钟乳石上的水珠一颗颗滴进水中,一片滴答声,如同催更的漏刻。 这洞中全都是泛着一层淡淡的青紫光芒,光影变化,如梦如幻。史云扬见这地方十分陌生,但是却有充满着极强的灵力,一时间心中很是疑惑。他醒来后不明不白的就身在这里,究竟发生何事,就像是失忆了一般。完全记不起。他依稀还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自己用计逼走了冉倾珞。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痛,似乎顿时掩盖了身上的痛楚。 他们一路走到如今,已是非常不容易。然而事发突然,劳燕分飞,今后...再无今后。史云扬只觉得心都已经渗出了血。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大概她现在也十分痛苦吧。就如她所说,未来已经是一片疮痍,不忍去看,或许现在同他一样,正在撕心裂肺的回忆着过去。点点滴滴,要是活下去,便只能靠着这些记忆来麻痹自己,偷度此生。 史云扬心中痛苦,眼角泪水渗出,手中不知何时抓住了一块石头,一咬牙,那石头竟然被他生生捏碎,爆为石屑。 “竟能空手捏碎金刚石!”山洞之中一个惊讶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乃是一位老者的苍声,声音浑厚,口音却是特别。史云扬闻声一惊,叫到:“是谁?” 他蓦然涌起一阵警觉,然而此时身体软如烂泥,灵力更是半点也无。一时间眼中直是大骇。环眼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汪水潭,面积不大,但是却是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形。在这水潭的最中间,更是有一个浑圆的小石台。其上盘坐着一个老者。 那老者所坐的小石台似乎乃是整个山洞之中最为明亮的地方,各种光线交汇,那老者的身形便一览无余。 只见其身穿黄衫长袍,须发尽白,星眉剑目。头上秉着一个束发冠,一头雪发便在头上扎了一个高高的髻,在他身边三把不同颜色的长剑正绕着他飞快缓缓盘旋,细看之下,史云扬大惊不已,原来那三把剑正是渊离、焚天、幽雪! 史云扬突然记起女娲大神曾经吩咐过,渊离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否则极易生出祸患。史云扬此时心中一急,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快快将剑还来,此剑不可碰!” 那老者忽然转头看向他,眉目之间露出微微笑意。只见他伸出手,手指一点。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极为轻盈,忽然间,身形竟然缓缓飞起,慢慢地浮向那老者。他大惊,然而身体却一丁点也不能动弹。竟只能听之任之。 “少年人,抛却天界战神的身份,你如今亦是潜力无穷。徒手捏碎金刚石,老朽已经有数百年未曾见到了。”那老者微微笑道,语气平和,并无恶意。 见他慈眉善目,史云扬心中的顾虑便打消了一半,那老者指尖再在虚空一点,史云扬的身体便盘膝坐在虚空之中,成打坐姿势。 史云扬忍住身中剧痛,只是开口说道:“老前辈是何方神圣,敢问晚辈是否为前辈所救?” 老者笑笑,颔首扶须。“不错,正是。你身体中有一半的魂魄已经被魔气吞噬,老朽暂时将其压了下去。不过之前与之一战,不明因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怕是一同伤到了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史云扬咧嘴苦笑,道:“浑身经脉阻塞,如同废人一个。” 老者打个哈哈,道:“稍安勿躁,老夫已经喂你服下凝阳果,不多时药效当会发挥,之前正是这般症状。效果发挥之后,便能产生极大能量,足以修复你身体中所有的伤损。我看你实力仅在空境,似乎找不到契机突破,你大可借着这股力量尝试突破极限。若是顺利指不定能够晋入无上境。” 史云扬闻言一喜,这可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此时他最烦闷的便是自己的实力一直停滞不前。因为突破需要寻找一处灵力极为丰盛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地方实在罕见,见者随缘,这一段时间有并无太多的时间有意寻找,又哪里寻得到。听闻老者一言,史云扬简直如获至宝,身上的痛楚似乎已经去了一半。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史云扬依旧想到了之前的事,他张口道:“老前辈,晚辈冒昧,还请将三把剑归还于我。这把绿色的剑甚是凶煞,大神女娲曾经吩咐过,千万不可流落他人手中。” 老者一笑,道:“这个自然,之前为你镇压魔气的时候,那魔竟然以这三把剑相抗衡。一怒之下,我便夺了过来。这既是你的东西,那便归还于你了。” 说罢,只见他单手一点,那三把剑便列成一排,浮向史云扬。此时身中无力,史云扬只得将三把剑抱在怀中。渊离与幽雪无甚反应,但是焚天剑感应到主人气息,其上发出阵阵红光,有如脉搏。焚天产生律动,幽雪剑顿时与之共鸣,也发出一阵幽白色的光芒。 史云扬的手轻轻抚着剑身。两把剑的光芒这才渐渐的平息下去。老者道:“像你这般同时拥有三件神器,恐怕这世间也是少有。应龙转世,为大事而来,你身上负着如此神器,责任也是无比重大啊。” 史云扬有些黯然,老者知他心思,便道:“实力可以慢慢来。有如此根基,你的进步定是神速。” 看着手中的剑,史云扬忽然意识到他尚还不知道这位老者的身份,究竟他是何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心生疑问,正欲发问。只听得那老翁陡然笑道,“差点忘了,老朽还未自明身份。世人皆称我松岩老人。乃是此处地灵王的一方守卫。这篇断魂平原便在老朽的辖区之内。出了这等魔物入侵之事,实在是不幸得很。” “地灵王?” “不错,中灵州与东南西北四个小属地可是不同,地大物博,万灵王辖制着这么大的一片地域,自然有相应的官制。万灵王之下乃是千灵王,之后乃是百灵王。统辖区域便各不相同,每个百灵王之下又有若干地灵王,到了老朽这一处,也便成了微末枝节了。” 听说到灵界的官制,史云扬很感兴趣,一时很是觉得新奇。心想,这么一来的话,这个管理机构可就是相当庞大的。由此可见,中灵州乃是由多么巨大的疆界。这莽莽一片草原竟然只归一个守卫来管,是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说着说着话,史云扬竟不止不觉得便觉得身体中的疼痛在慢慢的减少,再慢慢的消失。不多时,丹田之处开始变得有些燥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经脉中膨胀,而且膨胀的速度很快。一开始还能跟那老者说话,可是后来竟然变得有些烦躁,心中犹如猫抓蛇咬,难受的厉害。坐在虚空之中,他忽而觉得浑身奇痒难耐,忽而觉得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时间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松岩老人看在眼里,心里尤其明白,只道这一定就是凝阳果的效用发挥作用了。看他这样子,凝阳果的能量分明已经很多。他指尖点出,一道灵力注入他的身体之中,恍若一条线牵着他,道:“小子,屏息凝神,安静下来。不要被感觉牵着走。静下来,听我讲。” 史云扬闻言,顿时抱元守一。竭力克制着身上的奇痒和灼热。一时间大汗淋漓,如同沐雨。而此时忽听得那松岩老人缓缓说道:“心中凝力,与气相合,从虚为实,过于经脉,以实化虚,游于身外。神气交离,大象自成...” 顺着松岩老人的心法口诀,史云扬慢慢的疏导着自己经脉中的那股奇异力量,一开始极为困难,两方打扰,根本无法静心,然而那心法之中有着一种神气的力量。顺这这心法完成了几个周天的循环,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那种奇痒似乎已经慢慢的开始减弱。不一会儿他似乎就能够静下心来,将一切杂念排除于外。 而此时,史云扬终于发现,自己身中的伤势竟然已经完全好了。方才那阵奇痒无比,竟是自己的伤口在愈合。而此时伤口已经全好,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自然已经消失。 当他的神识探入经脉之中,他忽然被自己身体中的异变吓了一大跳。原来他的身体之中竟不知不觉多了一道强大的灵力,强度还在不断累积,弱智这般放任,只怕再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便要被这灵力给撑爆了。 史云扬忽然意识到,突破的时机真的是来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无上灵劫 第五百九十六章,无上灵劫 史云扬结出手印,尽快的进入了修炼之中.身中那股灵力还在不断地膨胀,此时即像是江河湖泊的源头,不尽滚滚来。没过多久,身中的魔气便将他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腹胀如鼓,胸腔好似即将胀破的气袋,然而一身灵力此时却难以吸收。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将这股灵力往身体的各个经脉之中疏导,浑身全部放松,放下一切包袱来吸收这股力量,然而却还是赶不上这灵力产生的速度。史云扬不禁有些吃惊,这凝阳果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力量!。莫不是那千年万年不遇的传世奇珍。这松岩老人可也真是舍得,竟然无缘无故便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予人。 当下正竭尽全力吸收着身中的力量。史云扬大伤初愈,本还是十分疲累,然而此时却似乎并没有疲累的时间,一心一意都已经用在了那灵力之上,用心之下,倒也不觉得累了。 时间渐渐过去,史云扬是在是难以忍受这股力量的冲击,身体之上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竟然又开始一点点的裂开。然而这股力量又具有强烈至极的修复之力,在伤口出现的那一刹那,灵力稍稍得到缓解,又飞快的修补他身上损毁的经脉,一时间如此循环。每一次经脉受伤之时,便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然而等到经脉开始恢复的时候,身上又是奇痒难耐。如此交替,真是非人一般的折磨,只是他心性坚韧,一直咬牙不语,然其间苦楚,难以言说。若是神智不甚坚定,怕是都要自毁经脉,以求一时痛快解脱。 正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忽听得那松岩老人说道:“武学修行一道,六界皆同,然而因妖灵神魔各有不同,实力划分有所区别。不过本质都是一般。修行一道,修心为上,修德次之,武学最下。你既已能够静心,又能够心怀天下,修心修德皆以功成,唯剩武学一道,实则简单。”史云扬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内息,吸收灵力,另一边还得细细听他说来,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就算是长了十只耳朵也是不够的了。 如此分神的听着,只听得那松岩老人讲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始说道史云扬比较关心的点上。他到:“武学一道境界分出和入两大境界,入乃是基本,其中包含了灵境、玄境、空境三大境界。而到了空境之后便是出这一阶段,需得尽力完成三次突破进入无上境的劫数。三大试炼完全通过,由此才能从入至出,遁入出的境界。而这出的境界又分为虚空境,忘心境、幻行境、神魄境。万象虚空皆有法度,忘心于外皆有尺度;幻影随行皆有规律,若是到了神魄境,则已经六界为尊,力量可达伏羲女娲之辈,与神并无异处。” 松岩老人顿了顿,手中的灵力忽然松开了一些,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身体中的灵力顿时便暴涨聚集。只听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到了空境的最后一关,也便是到了由入至出的境界,此时须当经历三次试炼。这第一便是无上灵劫,初入灵境的时候,能够调用天地间的灵力,主宰灵力流动,以外力为己用,而今到了无上灵劫,你身上的灵力将会暴涨,冲断你所有的经脉,冲破经脉对灵力的限制。以达到无所不容的境界。”他的手渐渐松开,看着史云扬独自忍受着,继续说:“我之前喂你服食过凝阳果,这种果子具有强大的修复功能,而且也是引发灵力暴涨的主要因素。一般修炼晋级的人都会寻求这个。若是能够撑过这一劫,你身体中的灵力将会扩至十倍。” 史云扬忽的身形一愣,十倍,空境强者的灵力储备印很是让人吃惊了,然而仅仅只是晋升一级,竟然有这样巨大的差距。难怪他们遇到那奎竺的时候根本一点逃跑的余力都没有。 当下对实力的渴望又像是燎原之火飞快的席卷了他的心,闭上眼睛,心中默想,即便是那天河狂涛,强压风阵也未曾撼动他分毫。如今不过是历经一重试炼罢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痛苦是不能忍受的。更何况,他现在最痛苦的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而在心上。 一念及此,一声喟叹,手中的印决竟然微微松动下来,霎时间浑身灵力再次暴涨。史云扬猛一惊,顾不得多想,急忙恢复手印。此时可不是分神的时候。虽说自己有信心能够抵御这种经脉尽碎的痛苦,然而这种试炼毕竟十分危险,稍有不慎怕是会分崩离析,连身体都爆成一片血雾,到时候空余三魂七魄,修行一道便如同废弃。 史云扬静下心来,一心一意的将自己身体中那股力量尽量往身体的各个方向疏导。疯狂吸收其中的磅礴能量,至于实在吸收不了的,便只有任其放纵,只是护住自己的心脉,其余地方任其疯狂摧毁。然而在摧毁的那一刹那,又会因为凝阳果的缘故急速复原,痛痒之间,简直如堕地狱。 如此忍受约么两个时辰,史云扬身上早已经是一片滚烫,但见他身上发着青红相间的光芒,如同光影投射所致。然则是因为经脉被毁时,全身血液由心脉迸发,一时间流遍全身,浑身尽受重创,故而浑身赤红如血。然而片刻间恢复之后,血液流通全身,灵力拂过,身形有如灵体,故而显出幽淡青色。 然而这两个时辰过去,史云扬身中的灵力已是惊人的多,然而在他身体之中,却也没有觉得便要爆炸。若说感觉,倒的确是越来越痛苦。但是终究已经能够容纳那许多灵力,念及此处,史云扬只觉得心中欢喜。至少说明这般修炼,自己的灵力储备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又这般好处,便是千般煎熬都难以阻拦他寻求力量之心。 松岩老人一直在旁边打着坐,然而他的灵力早已撤出,此时只是冥然兀坐,时而闭目修炼,时而睁眼睥睨。眼神之中尽是赞叹。心道常人若是行至此处,身受易经改脉之苦,只怕是早已经大喊大叫,更有甚者怕是熬之不过,只盼一死了之。然而此子真不愧是应龙转世,身中坚韧,便是自己也是佩服得紧。到现在几乎整整一天过去,他竟没有发出一丝哀声。如此耐力实在让人惊讶。不由得对其再度高看了几分。寻思若是机缘得当,说不定真的能够晋入那神魄境,恢复昔日战神一代雄姿。 殊不知,此时史云扬正在欢乐之中,他所有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痛苦之上,而在自己精进的实力之上,行走于世间,实力的增强便是一切的保障。此时力量源源不断的产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己的实力简直突飞猛进,即便是痛苦非凡,心中也是极为愿意。松岩老人不知道他对力量竟是如此渴望,一时间默默点头称赞。 三日之后,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之中轰然爆开一阵巨大的能量,那道力量竟然连自己都难以把持,一瞬间便已经冲破了自己的手印,自经脉大处涌入细枝末节,一路直下,势如破竹。史云扬层层阻拦,竟是全无效果,刹那间,那股力量竟然涌进了自己的心脉! 史云扬惊骇至极,要知心脉乃是修行之人身中最为柔软薄弱之处,然其又是致命的所在。若是经脉被毁,便是有再大的能耐都无济于事,只怕瞬间便会沦为废人一个。此时心脉处发生突变,史云扬顿时面如死灰,心中直呼完了。 然而这股力量却是看似力道惊人,然而掠过经脉之中的时候,似乎秋毫无犯,不仅没有痛苦之感,而且平添了几分舒适。不过史云扬一时紧张,便顾不得自身究竟是痛苦还是舒适,只道这股力道将会毁了自己。力量已入心脉,再也来不及阻挡,此时只有听天由命。然而那股力量一入心脉顿时便停止了律动,竟然慢慢平息。最终在心脉之上结成了一个环形光圈,力量惊人但是十分温和。似乎是在护着那个脆弱的地方。 而在此时,身上所有的痛楚完全去尽,史云扬只觉得自己身上力如泉涌,源源不断,灵力流淌,好似汪洋大川,绵绵不绝,用之不勤。真如那松岩老人所说,灵力的积存似乎是达到了以前的九到十倍。 史云扬大喜过望,想不到如此便已经挺过了三劫之中的第一劫,此时身体中力量倍增,只让他信心满满。 不过还未退出修炼,不知不觉,身中竟然又起异样。史云扬一皱眉,顾不上休息片刻,又重新结出手印开始修炼。 此时只听得那松岩老人赞叹道:“常人度过无上灵劫需得经历七天以上,想不到你竟只要三日。如此耐力和天赋真是老夫生平罕见,此时你身中灵力正是水涨船高之时,不如一鼓作气,开始突破下一次劫数----无上玄劫。” 第五百九十七章,无上玄劫 第五百九十七章,无上玄劫 玄境与灵境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玄境能够将灵力储存于丹田之中,就像是在身体中开辟了一块灵力的仓库。灵力的容量增大,与灵境相比,已经大有不同。进入灵境之后便已经能够以灵力凝物。然而所凝之物多半死物,灵力一消便也随之消散。玄境亦是如此。玄境其实便是一个在灵境之上的加强阶段。 然而无上玄劫却多半不与这无上灵劫相同。待得无上玄劫之时。修炼者便会自动进入太玄之境,身中灵力化虚为实,形成玄我之身。人行一世,身上秉习太多,有善有恶,良莠不齐。善人亦有恶念,恶人心中也不尽全是恶念。只不过多少而已,便也决定了一心为善、抑或为恶。这玄我之身乃是由自己身上所有恶念形成,在太玄之境中,一切都会分离成对力量面,或是阴阳,或是黑白,或是善恶。要是能够从这无上玄劫之中解脱,就必须以善治恶,屠灭内心邪念。战胜自我,方为正道。 史云扬听闻此道,心中一时矛盾突生。古往今来,空境强者修习至此,便会分化两派。若是善意战胜邪恶,那前程自然光明,一心为善,敢为天下先。然而若是邪恶战胜了善意,便会堕入魔道。然而与真正魔族却又不同,其身是人,然而已然丧尽天良,心怀之中再无半分善意。与魔族虎狼之心真真无异。然而修炼一道便如松岩老人所说一为修心,二为修德。因此这一关以善胜恶乃是常事。反其道行之者反而是世间罕有。 不过史云扬考虑的却并非这个。他本心自是不坏,虽说不上一颗赤胆之心,也并未心生恶意。然则自己身体的魂魄已有半数尽被魔物吞噬,事到如今,慎重的恶念怕早已远远大于了善意。如此一想,这一次的无上玄劫岂不是危险万分。若是恶念战胜了自己的善念,从此之后,他便真真实实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泯灭心性,与天下人为敌。想到自己的魂魄全被吞噬,这具身躯沦为他人驱使的傀儡,屠戮天下,杀伐无数。若是罗晓成韩仑等人看到,该要作何感想。若是让她看到... 一念及此,史云扬只觉得脑中嗡嗡然,那松岩老人接下来的话说了些什么,便也全然没有听进心里。 然而这般犹豫徘徊并不许久,忽觉得身中灵力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竟然开始在经脉之中胡乱游走,速度时快时慢,竟有一种抽离体外的感觉。史云扬顿感大惊,急忙稳下身形,静下心来,一心应对着内心之中的这番奇异变动。 然而当他静下心来之后,那股奇异的灵力竟然也开始静了下去。好像一池皱水开始慢慢平复。但是此时平归于寂之后,身体之中似乎有一点不太一样了,但是究竟有何不一样,却是微妙说不出来。 忽然间,史云扬似乎觉得耳边静默无声,万籁俱寂。他一睁眼,此时哪里还是那山洞之中,环境全然已经不同,便是那松岩老人不知不觉已经不见了影踪。 现在所在的空间甚是奇妙,整个空间之中一半黑一半白,仿佛两个空间互相交叠,一边是白昼,一边是黑夜。然而白昼之中漂浮着几处黑团,黑光之中照样存在几团巨大如灯的白色光团,两处空间互相交叠,而交叠之处也是一个曲线拱形。此时他正身处白色空间之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强烈雪白之色,足踏虚空,却似乎踏着实地。史云扬尝试着走动一步,然而却似乎走不动,他心生奇怪,忽然间向身下看去,只见自己脚底下很深的地方竟然有一张巨大太极图。 一阴一阳,两道月牙缓缓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了之后心中顿时为止一震。史云扬心中惊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一心想着能够前往那太极图一探究竟。这般一想,本来不能动弹的身体竟然自行向太极那飘去。 原来史云扬一只都在担心自己能不能过得了这无上玄劫的试炼,本来还在犹豫的他因为要平复自己身中乱走的力量,结果竟然让这股力量无故拉入了太玄之境的幻境之中。 史云扬之前正在担心此事,此时忽然身处幻境之中,一时间也便明白了所谓何事。本来心中还在想着如何进退,谁知此时已经无路可选,苦笑一声,只得凝神应对。 心念一动,史云扬身形渐渐的落到了那太极之上,忽然间,只见阴阳线上书的开始发出一阵光芒,阴阳开始交替旋转。一时间白色和黑色开始互换位置。然而他的位置确是不变,片刻之后便已经落入了黑暗之中。霎时间只觉得周围黑成一片,之前的光明再也看不见分毫。放眼所及全是如墨的黑色。 史云扬一惊,心中想到,若是一心为善尚还能看到自己内心的阴暗一面,若是一心向恶,只怕就如这墨迹般的黑色,再难看到丝毫光明之处。想到此处,再结合周围的幻境,似乎并不难理解这里的变化趋势。 然而只过了不久,史云扬便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极端的情绪在慢慢酝酿,再过不久,身体中好像有一种东西要破体而出。史云扬只觉得心烦意乱,浑身竟冒出滚滚煞气,不知为何,脑海之中竟然出现了自己手执渊离,大开杀戒的血腥场面,那一刻,史云扬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倒觉得十分享受。好像自己非常喜欢这种杀人的感觉。 念头一动,史云扬忽觉事情不对,神智一清,心中暗自惊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身形又重新转入了光明之中。那股暴戾的杀气这才慢慢的消散。史云扬稳了稳自己的心跳,不久之后忽然又感觉那种杀气临近,转眼一看,只见那黑色的空间又慢慢吞噬了过来。史云扬心念一动,身形飘然而退。同那黑色空间拉开距离。 而在这时,大片的黑色空间竟然开始萎缩,似乎朝着一个中心慢慢的凝结,而所有的白光却又飞快涌进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两边的光芒都在锐减。眼前已经是一片白芒,那黑色的世界似乎也已经消失,史云扬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通体雪白,几乎白得透明。 忽然间,只见面前的白光猛然爆开,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对面的黑光爆开,其中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如同影魅。那人竟然跟他生得一模一样,面相轮廓,俱是相同,唯一区别的便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史云扬此时身体尤为轻盈,一动一静之间,似乎力量都是平时的数倍。大有畅快之感。然而那黑影身上飘着的巨大杀气却是让他感到极为不爽。 而在此时,那黑影却也根本未想其他,见史云扬一直不出手,右手一张,便将一把剑握在手中,史云扬看去,原来是一把漆黑的长剑,外形倒有七分像是渊离。史云扬知道此战难免,手中力量微聚,顿时便将焚天握在手中,然而低头一看,这时的焚天竟也是通体雪白,根本不复鲜红的形态。 史云扬忽然忆起现在乃是在虚空幻境之中,或者说仅仅是在自己的心中,焚天渊离皆不是实物。此一战全系于一念之间。 霎时间,只见那黑影率先发难,手中黑剑一挥,浓浓煞气带出。身形带出一道墨色残影,剑锋所向,直指史云扬咽喉而来。这一招的速度快若风雷,史云扬一惊,似乎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速度。当即挺剑格挡,同时身形飘然而退。然而自己一退便是十数丈,速度之快,与几乎那黑影几乎无异。 史云扬不知自己在度过了无上灵劫之后,实力已经悄然上涨许多倍。然而时间极短,尚未参加实战,因此无法得知自身实力究竟精进几何。那黑影本就是他身体之中的邪念脱离己身而成,实力便是与自己现在一模一样,完全无差。这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完成,然而他却是不知,只道是那股白光的作用。他只觉得身中这股力量颇是强劲。心道,若是自己脱离这幻境之后还能有这般力量,即使同这黑影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值得的。 那黑影一剑刺来,史云扬也蓦然间一剑刺去,两剑同出,就连力道都是均等。两把剑的剑锋都极为锋利,剑尖更是细如针丝,想不到这两剑竟然在空中触在了一起,剑锋之上一黑一白两道力量顿时涌出,霎时间,只见两者身形皆是一顿,飞快退开,一退便是数十步。各自执剑而立,剑锋微颤。 史云扬心中叫声不好,这人实力颇为了得,自己一招一式似乎全在那人眼中,一时之间竟无变招。然而那黑影也是伤不了自己,好似他的一招一式自己早已经熟烂于心,自己尽收眼中。 旗鼓相当,棋逢对手。战胜他人或许不会遥不可及,而自己战胜自己却是十分困难。而此时拼的便是自己的意念,究竟向善,抑或为恶。 第五百九十八章,渡劫之后 第五百九十八章,渡劫之后 不知不觉之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竟然已经斗了百千余个回合,不过双方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两人本来只是一人,只不过正邪分开,然而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对方皆能了然,即便想来个声东击西,以进为退,对方似乎也能立即察觉.剑锋过处,黑光如墨,白芒似练。黑白相交,只觉光影交替,阴阳变幻,明晦有加。一时间,双剑交鸣,声若惊雷撼地,势如山崩地裂。 如此再斗了七百余个回合,史云扬执剑跳开一边。手中长剑封住前身要害,直让那黑影无法靠近。他寻思道:“此人与我极为相似,多半是我内心邪念所化,既是我自己的幻影,寻常攻击却是无用。为今之计,也只有想想邪恶一方的弱势。再配以自己都无法化解的招式,怕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取胜。” 想到此处,史云扬心中一狠心,长剑唰的一声脱手而出,焚天刚才出手,他手心里又多了一把剑,蓦地又脱手而出,等到第三把剑在手心闪现之时,史云扬身形已经疾掠而出,白影飘忽,霎时间便与前面两剑连为一线。那黑影眼睛一瞪,熟的吃了一惊。手中的黑色长剑迅速来挡,然而第一道剑刃刚刚飞致他身边,史云扬手中印决一变。焚天剑竟然忽的变了方向,急速向那黑影左肩削去。黑影情急之中变招格挡。谁料闪电之间,第二把剑迎风而至。黑影一惊,身形蓦然一个后翻。那把剑便贴着他的腹心划过。未等那黑影反应过来,第三把剑呼啸而至。 这三把剑之间衔接的十分紧密,一环扣着一环,三把飞剑看似都在一条线上,迎面刺去,似乎如同一把剑,然而这三把剑却是封死了敌人的各种退路,三剑之后简直再无失手之理。史云扬料的这一招若是对自己用上,那他也是决计躲闪不开的。 果然,第三件飞速而至,那黑影猛然一惊,身形一阵飞旋后退,然而史云扬的剑刃已至腹心,一剑贯入,随着飞旋的劲道,那黑影的身形竟然顿时被拦腰斩为两段。 史云扬想不到此举竟然一举成功,便是史云扬也没有想到,果然,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正想到这一节,忽然间,周围黑光褪尽,白光大盛,一时间淹没了所有的事物,史云扬也只觉得眼前开始泛出一片纯白。不久之后简直如同强光直照,再也看不清东西。 然而史云扬似乎觉得自己身体变得极为轻盈,似乎身中诸多沉疴旧疾一并被除了去。然而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然而殊不知,经过此劫之后,今后修炼的阻力便会大大减少,加上他对武学修行一道深有天赋。今后的时间里在修炼之上必然如同水涨船急,顺流行舟。然而此时史云扬并未想到那么远,他只不过由入境演变到出境。当下除了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之外,倒也并无其他想法。 不多时,只见面前的空间之中渐渐的浮现起各种不同的轮廓线条,渐渐的染上了各种色彩。白光散去之后,竟有重新回到了山洞之中。松岩老人面对面坐在他的面前,此时见他睁开双眼。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口气,一直并为剑指的双手终于慢慢的舒展开来。 “年轻人,感觉怎样?”松岩老人抚须笑道。 史云扬握了握拳头,道:“灵力已经全部恢复,似乎全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松岩老人道:“两次劫波都能如此顺利的渡过,那最难的便已经去了多半了。剩下的最后一劫称为无上空劫、便是要吸取天地灵力,平稳晋级,这虽说是一劫,也可说不是。因为他之不过与普通晋级无甚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一点,若是无上空劫没有渡过,晋入无上境之后便会丧失空间之力。若是想在身法上有所突破可就难了。无上空劫因人而异,我也无法详说。至于今后经历了,你自然会明白。” 史云扬点头,望着松岩老人,忽的当空跪下,行了个大礼。道:“老先生指点良多,如同恩师点化,晚辈感激不尽。” 松岩老人手中并指一弹,史云扬的身形忽然被一股力量缠绕,重新坐于虚空之中。忽听得松岩老人道:“少年人,你如今虽然只是一介凡人,血肉之躯。远非战神那不灭之龙体。然强敌入侵,灵界人界都是一样,你我虽然都在为各自的事情奔忙,但是所行之事,所练之功无非是为了天下安宁。不说如今人界还未被战火波及。灵界的部分领土却已经是疮痍一片。战事传来,屡屡凶讯。灵界子民莫不再试试盼望着有人能够替天行道。你身为战神之魂,将来必有大作为。老朽自当顺应天道。只盼你能够早日重返神祇之位,以一己之力挑起天下重任。消弭魔族之心。”那松岩老人说得激动,不知不觉间,净白的胡须竟开始瑟瑟发抖,说道期盼的时候,似乎又有重任相托,说得语重心长,史云扬听到心中,顿感压力丛生。 然而口头上却是不能表露,只得唯唯答应。然而他心中想的是这战神活的好好的为何一定要前往人界投胎转世,也不知转了几代,竟然成了自己。早知以应龙之能,神界若得有知,派神将驰援,灵界也不至于败退得如此快速。不过想着想着,又想到,若是这应龙不转世投胎,那也便没有自己的前生,更是没有现在的自己了。如此想来,他还是转身的好。 说了几句话。史云扬冥然兀坐了一番。这几天修炼忘乎所以,早已经抛却了时间。既然这第三劫不是马上就能够度过的,那此时便也急不得。既然此番修炼也到了尽头,史云扬胡又想起冉倾珞来,一时间心中再次憾恨丛生。 他之前说话太重,此时心中早有悔意。只恨那日一别,冉倾珞怕是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今生今世再也难以倾心与他。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如刀割。眼角蓦然滴下两行泪来。然而忽然又响起此时正在松岩老人面前,如此失态,对长辈颇有不敬之意,一时顿悟,慌忙道歉。 “松岩老前辈,晚辈史云扬在此拜谢。不过在下已经与同伴们失散数天,而今也不知尚在何处,晚辈须得前去找寻。大家在一起,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松岩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是要赶去灵璧山么?” 史云扬点点头,道:“我们同行之中有一名病患,需得及时将其送往星茸谷求取救治,不然怕是性命难保。” 松岩老人扶须道:“灵璧山与此地相去两万多里,道阻且长,行路而去,若是没有两月时光,只怕难以到达。”他顿了顿,又道,“距此地东面有一处奇妙地势,唤作仰月山。仰月山中有一个拜月山庄,那里有直接通向星茸谷的龙脉。你可以持我的信物前往庄中,山庄庄主必会行方便之事。”说吧,松岩老人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皮纸,手中聚集灵力在其上画了几笔。随后慢慢叠好,交于史云扬。 史云扬小心翼翼的接过,也没细看,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松岩老人道:“从我将你救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这七日里你的同伴似乎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现在约么是在东面的位置,不过具体在哪却是有些模糊,需得你自己前去找寻。”史云扬点头称是。只见松岩老人手中灵力一动,在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缝隙。其中闪烁着强烈的灵力。 史云扬已一惊,这竟然是空境的空间之力,然而这种空间之力已经远非一般的瞬间转移能够相比。因为平时进行空间转移都是要在毫无障碍物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然而当这股力量一出,史云扬的身体顿时便吸了进去。眼前一阵强光扫过,等到光芒暗淡之后,他竟然已经站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此时身在半山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有一个不大的洞穴,其外雕刻着一块巨碑,其上写着两句话。 “松间看月窥天命,岩腰为家掌荒原” 一副对联正表明了这里即便就是那松岩老人的修炼之地。刚才那阵空间之力其实传送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仅仅只是将他送到了门口。或许是怕洞中巷道甚多,一时间走岔了路。史云扬对着那石碑再拜,以示心中尊敬。 礼毕起身,史云扬手中灵力一动,红色的纹章一动,噬月狼王出现在虚空,史云扬纵身一跃,稳稳坐到它的背上,道:“狼王,我们去找他们。” 噬月狼王点点头,倏地一转身,便冲向东天空,那速度竟也是以前的数倍。原来主人实力精进之后,魂兽实力也会相应提升。此时已然进入了玄空阶,实力速度大赛之前。一时间也让史云扬十分惊喜。 不过惊喜之余,想到此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冉倾珞,又该怎样向她解释清楚。此时还是茫然之数。不觉得心中平添了诸多惆怅。 第五百九十九章,梦呓难决 第五百九十九章,梦呓难决 离了松岩老人的山洞,一人一狼径直向东面而去.此时身在空中,噬月狼王敏锐过人。身下的事物全然入眼,绝无遗漏。然而这般寻找,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然而这篇平原地域辽阔,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穷尽,便是那松岩老人已经指明了方向。如此寻找,也并无效率。 然而除了这般挨着寻找,他也并无办法。此时看着下方辽阔草原,深谷纵横,正如心中裂痕,伤心不已,触景伤情,不免连声嗟叹。此时心中纷繁杂乱,心绪难宁,索性将身一倒,舒卧于狼王背上。此时白昼将尽,暮色黄昏,天空之中红黄相间,一轮落日在层层云间缓缓穿梭。世界一片宁静。然这千般美景,史云扬看去却已经没有半点兴致。只觉得残阳如血,艳艳凄红。周天之下唯余自己孤身一身。心伤之际,眼前倏地浮现出冉倾珞展颜一笑的样子,欲伸手去触碰,然而指尖所及,幻影飘然而散,了无痕迹。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噬月狼王一直未说话,见背上之人伤心欲绝,心中也尤为不忍。兀自开口说道:“小子,那女娃本王都是喜欢得紧,这番遇事,你怕是言语过激了。” 史云扬闻言,眼中更是一片黯然,道:“这天底之下,只有我最懂她,她对我的情意我也深铭于心,然而就因为这样,若是不这样决绝,她是一定不会走的。那时并未徒生变数,以我之力,已经护不了她周全。这一生她若身死,我必随之,然而要是我若先死,便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噬月狼王道:“你我心意相通,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是你无故捏造了那件事情。让她不得不信,一时气急,这才离你而去。那女娃要强的紧,这一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与其让她含恨自裁,其实还不如痛痛快快和你葬身一处,至少此生无憾。本王帮理不帮亲。你已经多次寒了她的心,若是这番找到,可得好好珍惜。” 残阳照在他脸上,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满头白发迎风而舞,说不尽的沧桑憔悴。他并无答话,只是痴愣愣的看着天空,眼里一片晶莹。 “若是还能找到她,我便是自骂祖宗,伏地磕头,也要求得她原谅。”史云扬心中如此想到。可是问题是,他还能够找得到她么,她还活着吗?史云扬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敢去想那些痛苦的画面。一时间感觉到一股极端的倦意涌上心头,眼睛一闭,竟然沉沉睡去。 而此时,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鬓角流下,沁进了苍苍霜发之中。 梦里。 史云扬似乎回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地方,晃眼一看,竟是幽迷谷。此时也是昏黄的夕阳落下之际,他站在栈桥之上,看着一轮落日从山坳之中缓缓落下,山中落日与海上平原俱是不同,此时光影照在山边,顶上的树顿时成了剪影,金黄色的光芒从树枝之间漏出,点点洒落在湖心之上,游鱼戏水,水面粼粼一片。伸出手,只见手心处泛出淡淡的橘红,光线柔美,暖人心情。 行了几步,转过一个小小转角,忽见得一抹倩影坐于栈桥之上,长发披落满肩,眼望天边云霞,兀自出神。橘红柔光照在她身上,美得有些虚幻。史云扬一愣,脚步骤然而止。只是呆呆的望着她,双胶之上似乎灌了铅,再难行动半分。 “井深辘轳嗟绠短,衣带相思日应缓。”她轻声叹道,手中握着个小小玉坠,眼中如有雨落。史云扬将眼看去,只见那坠子通体淡绿、金丝掐边,极是夺人眼目。正是当日在且末古城的时候替她挑选的那一根青琅掐丝吊坠。 听得她默默吟诵,口中念及之语,正是浓浓相思。一时间神情恍然,竟不知不觉开口接上了下句,声音微微颤抖: “将刀斫水水复连,挥刃割情情不断。” 话一出口,倾珞缓缓转过眼,眼中透着惊愕。那一刻,史云扬终于见到了她的脸,半边青丝在夕阳下泛出柔光,美丽不可方物。 双目凝视,久久难言。史云扬自是不敢踏出一步,生怕眼前的人如同指尖幻梦一般,寂然消散。倾珞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泪如珠落。忽然间,她闭眼眼转身,一声不吭地从栈道上跑开。 史云扬一愣,浑没想到会是这样,立即拔腿去追。只盼自己能够追上她,然而冉倾珞身形竟然无比的快,史云扬竟追她不上。不知不觉,周围光影变幻,竟然已经换到了一处幽暗环境之中。 史云扬心中大急,可是冉倾珞却忽然停下身形,史云扬见状亦止住脚步。只见周围幽幽黑影正从两人身体之中穿膛而过,缥缈虚幻,哪有半分人的样子。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冉倾珞身后一堵城门,恢弘瑰丽,然而其上雕刻着恶鬼骷髅,阴煞异常,其上一张巨大石匾书着“鬼门关”三个大字。 他一惊,只见她失望的看了自己最后一眼,一转身,身形也慢慢变得虚幻,随着这万千黑影渐渐的向鬼门关中走去。 “倾珞!不要走!”史云扬忽的高声喊道。 然而冉倾珞并没有再回头,只有一个柔柔凄凉的声音渐渐传入他的耳中: “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妾身愿为巫山云,飞入仙郎魂梦里。” 语毕,声音已经缥缈不能再闻。史云扬只觉得心中寂寥凄凉,如同被挖空了一般。空空荡荡,一具无神皮囊。 “倾珞,倾珞...” 忽然间,光影一转,史云扬倏地睁开双眼,只见落日尚还在天边停留,未曾完全坠下,余光遍洒草原,但是已经势头颓微。丝丝光芒挡不住夜幕来临,凄寒胜过了暖意,只能在完全坠下之际苟延残喘。 “天就要黑了,搜寻了半日都是无果,不知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史云扬喃喃道。噬月狼王闻言道:“其实晚上还好些,夜晚霜冻,他们多半会掌灯生火,夜幕之中反倒更易辨认。” 史云扬点点头,他自然也是如此想。看来今晚上怕是难以休息的了。夜幕之下正是寻人的好时机。史云扬推算着他们的脚程,时刻注意着下面大地的是否有光亮闪出。只要一见光芒,一人一狼便急速降下,然而多数却是反射着月光的水泊。 一次次失望之后,直到寻找至后半夜,史云扬忽然看见不远的峡谷之中闪现着明灭的火光。心中一阵惊喜,急速靠近,心中那阵激动真是越来越盛。那分明就是火光,不再是水波。 这刚刚经历了兽潮的平原之上几乎没有半个人际。这里有火光,便一定是韩仑几人。噬月狼王知他心意,速度也是飞快。待得身形离峡谷底端还有数丈高的距离时,他蓦然从噬月狼王身上翻身而下。身形在空中一个飞闪,便问问落到了那火边不足两丈的地方。 幽谷之中寂静无比,烈火熊熊燃烧。映得周围一片红光。史云扬刚一靠近,韩仑便翻身鹊起,手中刀光清寒,对着来人。 “是我。” “你是史云扬还是委羽!”韩仑厉声质问道。 史云扬苦笑一声,道:“你听我声音便知。” 韩仑这才反应过来,兀自收了刀,一言不发,抽刀便欲收起。然而还未等他做完动作,忽然一道人影从他面前闪过,一把抢过那含章刀,接着劈手掷出。刀锋带着寒光,在夜幕中划过一道银线,对着史云扬飞速而来。 史云扬一惊,侧身躲过那一刀,忽见得一人身材魁梧,披头散发地扑将过来。他大骇,正欲闪开,可是忽然看清了那人的面目,竟然就是罗啸成。史云扬一愣,竟然忘了躲闪,那一刻罗啸成身形如同鹞鹰,飞快而至,一把便将他按倒在地,不由分说,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暴打。 史云扬哪想到会有这一记,心中奇异,一时间竟然没了分寸。脸上、身上多处已经被罗啸成凌厉的拳风刮到,顿时已是鼻青脸肿,口鼻流血。 “罗兄...!!住手!你做什...” 史云扬举起手臂护住头,罗啸成难以打到,一起身,猛一脚踢在他的肋间。史云扬一声闷哼。身体立时蜷曲。只觉得身体中力道尽失。罗啸成也全然没留余力,拳拳到肉,招招皆能致残。只是史云扬力量精进,更加之**力量强悍,因此只是觉得疼痛难当。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早已被打断了骨头,成了废人。 “韩仑,我们...”令狐玉儿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见史云扬被打的凄惨,心中一时有些不忍。韩仑抱住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怀里,道:“不要看!” 罗啸成已是愤怒至极,大吼道:“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抡足了拳头,正要打下,史云扬一惊。正欲反手格挡。忽然觉得一团温香细软扑入己怀,一股女子幽香传入鼻中。罗啸成拳头去势难挽,竟一拳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只听她一声闷哼,顿了顿,说道: “大哥,你要打死他,便连我也一起打死吧。” 第六百章,悔恨终生 第六百章,悔恨终生 史云扬听得这话,欢喜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罗啸成扬拳空中,指节捏得咔咔直响。然而冉倾珞伏在史云扬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罗啸成一时也难以下手。长恨一声,道:“倾珞,你...你何必。他已经害你...” “大哥...”冉倾珞打断他的话,“一切全系于我,与他无关。” 罗啸成再欲说话,只觉得心中愤怒,却难以道出半句。愤恨难平,但见手边有一方大石,罗啸成大喝一声,声如莽兽,一记重拳击打在那巨石之上,那石头噗的发出一阵轰鸣,随即灰尘四起,霎时间便裂成七八大块,其间杂着无数碎石。 史云扬端的是奇怪无比,为什么自己刚一找到他们,便无缘无故挨这样一番毒打。如今只觉是浑身僵通,满脸血迹。罗啸成今夜愤怒异常,而且这愤怒似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那松岩老人的洞中修炼了整整七日,误了许多时辰,罗啸成认为自己不管众人死活,这才生气。 如此一想,似乎事实就是如此,一时间心里释然。只觉得满是歉意,正要开口致歉,忽听得冉倾珞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受了些伤。史云扬一惊,情急之下也竟忘了之前对她说过那般刻毒的话,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倾珞,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冉倾珞轻轻摇摇头,慢慢从他身上站起身来,细弱蚊蝇地说了一句:“没事。”不见她的笑容,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全是木然的神情,史云扬不由得心中一痛,他再也不能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现在站在她的身前,完全便是个路人。 她真的已经与自己诀别了么?在他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之后,他心中的那个倾珞便已经消失了吗? 一见面,冉倾珞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然而这种冷漠更胜于唇刀舌剑。两人相见,此时不知以何种身份说出第一句话。一时间,竟然相望无语。此时史云扬满脸是血,若是以前,她应当早就迎了上来,替自己擦去污血。然而此时她没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已经失了神。 罗啸成恨恨的转过身去,回到火边,劈手夺过南宫昱手中的一个酒坛,开始仰头豪饮。饮至一半,忽然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酒坛子啪一声摔出,酒水溅了一地。 冉倾珞听闻后面的动静,木然转身,笑道:“大哥,不要生气。这是我的事。” 罗啸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道:“你我既然已经义结金兰。那我便是你大哥,你的事也便是我的事。更何况你的眼睛...” 史云扬听闻一震,急忙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冉倾珞惨然一笑,道:“我瞎了,看不见了。” 听闻此言,史云扬如觉五雷轰顶。再也顾不得之前说过什么,连忙靠近她,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然而她却毫无反应。眼中依旧是一片朦胧,眼神涣散。那一刻,史云扬才知道,她真的已经盲了。 史云扬双眼一热,胸中悲戚顿生,不管她是否在意,猛一把将她抱住。双手交叠,紧紧有力。一时间胸中盈满歉意和痛苦,浑身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就看不见了呢!!为什么!”史云扬一遍一遍问着,似乎问着她,更是在问着自己。 冉倾珞此时就如同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拥在怀中,听着他耳边的呢喃,感受到那股极度的心痛,她心中亦不好过。然而她没有抬手,也没有丝毫表情。眼眶中只是绯红。 “你何须再关心我,不是已经与你无关了吗?史公子。” 史云扬觉得好像有一股寒流涌进他的身体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理都被冻结。顿时如堕冰原之中,凄寒无比。这个称谓顿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千丈万丈,如若天渊。然而他却不想松开。生怕这一松开就如同指尖幻象,梦中倩影,一去不复还了。 “倾珞,你能原谅我吗?我不该那样说的。” 冉倾珞呆呆的咬唇,道:“你是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你。”史云扬心知她说的是自己和苏灵儿的关系。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对她没有丝毫欺骗,如今欺骗一次,后果竟是如此严重。如今再说什么,她怕是都不会信了。 然而史云扬不死心,仍是说道:“那只是我想赶你走的借口罢了。那不是真的。如若不信,我们现在就返回东树大陆,找灵儿问个清楚。” 冉倾珞什么也没说,史云扬等得久了,慢慢的放开她,只是看着她熟悉的脸,竟已觉得有些陌生。她轻轻推开史云扬的手。转身,慢慢摸索着向那火堆边走去。令狐玉儿见状,忙上前相扶,挽过她的手,道:“姐姐小心点,烤会儿火,今晚我同姐姐睡。” 冉倾珞粲然一笑,史云扬忽然看得呆了,然而心中顿时凄苦无比。这笑容已经不是对他的。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在拉远一尺两尺,然而史云扬却觉得好像已经隔了鸿沟天涯。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韩仑走过他身边,从石楞之中拔出含章刀。回身之时,拉着他退了几步,道:“冉姑娘的眼睛不是寻常疾病,也不是走火入魔。十分奇怪,甚至不像是疾病。” 史云扬道:“就连你也看不出来?”韩仑摇摇头,道:“无能为力。”史云扬面色枯槁,眼神涣散。双股战战,似乎难以支撑上身。于是靠着一块石头孱孱坐下。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里,他好似已经衰老了十岁。 韩仑道:“劝你还是先隐忍一时,毕竟冉姑娘是受伤的人,伤人的是你,此时要救人的也是你,一时间未免显得虚伪。或许她心里接受不了。但前尘种种,她都还记在心上。时间一长,她会明白的。”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史云扬蓦然点点头。忽的看向韩仑,看见他俊朗神采之上透出几抹愁绪,一时间忽然想到以前,韩仑还是谈笑风生,身中一副公子贵气。初一见到,只觉得不甚厌恶,然而慢慢的接触,便又羡慕起他身上那股率性洒脱。而几经事变,韩仑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只觉得他身上铅华洗净。褪去了那层年少轻狂,多了许多稳重沉寂。时时看去,只觉城府极深。看到此处,只觉得造化弄人。心中已是连声喟叹。 史云扬道:“韩仑,你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 韩仑闻言似乎吃了一大惊,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水。他支吾道:“哪...哪里不同?” 史云扬奇怪,心道:“我不过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紧张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嘴上却说,“更加稳重一些,为人处世也更加周到。你不像我,你会幸福的。”说罢,史云扬便缓缓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人径直向那火堆踱去。关于韩仑为什么会这么吃惊,前因后果一时也想不清楚。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无心再来管这些。 走到火堆边,见罗啸成赌气坐在火堆边,独自生着闷气。他早年就已经背井离乡,后来妻子夏婉贞身亡之后,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亲人。冉倾珞与他义结金兰,如此长久的时光,他早已经将其看成自己的亲生妹妹。兄妹之情更是浓于骨血。此次看见冉倾珞双眼暴盲,心痛之余,心中愤恨。只恨自己无能,连个妹妹都保护不了。然而确是气不过,此时史云扬归来,他便将一身怒火全然撒到他的身上。哪知道冉倾珞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护着他,心里更是大为不快。 史云扬现在不敢靠近冉倾珞,只得找个地方坐下,一时间,他似乎成了这个群体之中极不受欢迎的人。然而自己除了和他们在一起,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放眼一看,只见罗啸成身边还有一个位置。皱了皱眉,史云扬走过去。轻轻坐下。此时微一侧身,便看到罗啸成满脸不爽。史云扬心头一凛,他的实力本来胜过罗啸成不知多少。但是此时心中竟对其有些畏惧。 罗啸成一共打过史云扬两次,第一次还是在弓月城的时候,那时候他魔性大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性。竟然一剑刺穿了冉倾珞的腹心,为此,罗啸成曾经打过他一次,史云扬并未还手。此次仍未还手。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冉倾珞,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顿挨得不冤。只恨那一顿毒打不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憾恨,不能让倾珞的眼睛重见光明。 “罗兄,你打得好。”史云扬悻悻地说道。 罗啸成转眼看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怒火。然而看到史云扬那双红肿的双眼,心中一时不忍,只得叹了口气。道:“此番正要去往星茸谷,倾珞的病或许那里能治。” 史云扬此时与冉倾珞面对面坐在火堆对面,透过火光,只见她抱膝蜷坐在地,一副阴冷孤寂的样子。史云扬见状不忍,忽的一口誓言发出,道:“我一定会治好倾珞的眼睛,不管走多远,不管多困难。即便倾尽所有...” 冉倾珞听着这誓言,忽的转头对令狐玉儿说道:“妹妹我累了,去睡吧。” 令狐玉儿脸上露出无奈,柳眉一簇,嘴上却是说道:“嗯嗯,我扶你去马车里。” 第六百零一章,飘零之人 第六百零一章,飘零之人 冉倾珞的不理不睬让史云扬感觉到十分难受。长久以来,不管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像这次这般让人心痛。以前的冉倾珞会依靠自己,离不开自己。而如今再也不是。或许史云扬那句话被他听进了心里,这个世上并没有谁离不开谁。天道循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在是恩爱,一旦分开,也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变成两个世界各自分离,如同天上星轨,交接之后便寂然远去。 远离了火堆,令狐玉儿将冉倾珞扶上马车。马车之中宽敞的很,便是横睡三四个人也并不成问题。现在车中只是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空间剩的多,虽然睡着不甚舒服,不过也总比睡在清寒的夜里要好上许多。 令狐玉儿伺候着冉倾珞睡下,又将韩仑的厚实衣服要了一件披在她身上,权当个被子。收拾完了,正欲将身躺下,忽听得冉倾珞说:“妹妹还是去陪韩公子吧。我自个睡就是了。” 令狐玉儿闻言,反倒是轻轻倒在她身边,道:“玉儿哪都不去,今天晚上就陪着姐姐,姐姐想说话玉儿就陪着你说话,姐姐若是倦了,那就快些睡下吧。” 冉倾珞摸索着挽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道:“妹妹辛苦了。可韩公子指不准正抱怨了呢,你当真不去?” 令狐玉儿轻轻地抱了抱她,道:“不去不去,让小轮子一个人呆着吧,也让他尝尝没有我在身边的滋味。今晚只是陪你。” 他这句话本是半句玩笑话,然而冉倾珞听来,心中却是凄苦无比。没有他在身边是什么滋味呢,她已经不敢想,可是终究还是要往那个地方走。玉儿陪着自己一晚上。或许明天又小鸟依人得投在韩仑的怀中了。然而自己呢,明天、或许明天的明天自己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她的云扬终究还是弃她而去了。想着想着,眼角忽然慢慢的渗出了泪水。 患眼疾的人是不能常流泪的,然而一个人在伤病之中乃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心中凄凉,又是最容易落泪的时候。方才听着史云扬未说完的誓言,冉倾珞第一次觉得有些腻了,只是不愿再听,或许是不相信。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誓言,似乎都在脑海中虚浮,如同美丽的水中泡沫,起起伏伏。美妙异常。然而一旦破灭,也不过是一汪静水,归于平寂。他们曾经一起憧憬过的幽迷谷美梦,如今也真的成了一个梦,似乎永远不能实现。 史云扬说的话,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自己身上,听了几句,便已觉得承受不起。这才转身要走。全也不顾他有多么尴尬。然而若是狠心转念一想,他尴不尴尬与自己又有多少关系呢? 冉倾珞一闭眼,便看见了心里那一片疮痍满目的废墟。 几天前,当她听到如同雷鸣般的噩耗之后,终于心中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全身失了劲道。那时候她心中犹如刀割,狠下心来。只觉得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他。他竟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不是个兼爱的人。虽说她的身份乃是女娲后人,但是女娲后人仍然是普普通通的人,她只是人界万千女子中的一个。自然有与她们一样的私心和占有欲。 情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分享的东西了。 史云扬竟然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当时她也曾怀疑过,但是看到史云扬凝重而认真的表情。又想起在五国城和木灵城的时候,史云扬曾经对她百般照顾,两人顾盼之间,多有情思往来。念及旧日种种,她也便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一时间悲凉万分,只如经历了万箭穿心之苦。她当时憾恨离开,也并未多想,此时离开,或许一别便是永年。 然而同九幽断魂蛟奔走了许久之后,她又忽然想到,“此时若是走了,怕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了。”心中实难割舍,即便是他做了那些事情。这种深入骨髓的爱也不是说拔就能拔的。略微思索之后,忽的下定决心,原路返回。 然而到了原处,那有半点人影。黑气也都尽皆消散,那里空无一人。冉倾珞不由得一皱眉头。此时他们身形皆已不见,冉倾珞心中一冷,觉得好像孤月苍穹之下,这片土地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九幽断魂蛟托着她慢慢的远离事发之处,魔气已散,明月如霜,无数清寒打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不由得又哇的一口吐出血来。心间遗恨,此时脑中空白,全身无力,竟然就此昏厥。 她一晕过去,魂蕴自然不能再存在。九幽断魂蛟极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寂然消散。冉倾珞一人倒在兽潮刚过的血泊之中,形如这万千尸体,躯体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吗。只见一天明月已经不见,此时竟然又是黄昏。脑中一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残忍痛苦的梦。如今醒来,时间已经倒退到了原点。然而当她站起身来,忽然看见满地的灵兽尸体,先是吃了一大惊,猛然想起那梦中的见闻,清晰入目,方知那一切并非梦幻,而是真实。然而真实最难让人接受。若是有一个美好的幻境,为什么不在幻境之中了却此生,省得在真实世界徒添愁恨。 冉倾珞无力的站起身来,她已不知这究竟是哪里,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便踏过满地的尸首,也不觉得害怕。木然的向天之尽头走去。 那里正是落日坠入地平线的地方。光明的结束,黑暗的开始。 她走了不只有多久,只知道磕了绊了,便爬起来再走,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痛,即便膝盖手肘已经摔得皮破血流,她还是如此,像是一具失魂落魄的傀儡,孤魂野鬼般,在天地间游荡。不过人总是有极限的,走到实在走不动了,也不管身下是乱石还是水洼,倒头便睡,这一睡便已经沉沉晕厥。待得醒来,又已经过了一日两日。醒来之后,撑着绵软身躯缓缓站起,又朝着有光的地方继续前行。 如此过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这一回走了并不久,她双腿之中似乎已经灌了铅,再也走不动。她身形倒下,只觉得万斤沉重,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只见得天空中碧蓝如洗,晴得正好。然而天空中却极不应景地飘着两片浮云,随着微风慢慢靠近。 冉倾珞的目光似乎顿时被那两片云吸引了。她便这样躺在地上静静看着,看着那两片浮云慢慢的聚集,重叠。那一刻,心中似乎有些感动,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脸色倏地变了。那两片白云竟又慢慢散开,好像从来未曾交叠过一样,各自飘远。 连浮云都是如此,人又岂不是正同这浮云一样,聚散离合,相拥之后,再各自渐行渐远。 此时想起以前种种,从幽迷谷走来,种种美好幻于眼前,往时看来,只觉得心中无比幸福,然而此时再去看时,只觉得全如利剑钢针,穿心而过,痛不可当。痛到极限,已经难以忍受,她便在这茫茫草原上大声号哭起来。 然而此时周围并无一人,哭声飘得很远,但听得风声拂过草地,掀动砂石微微作响。此外便是一片死寂。 不久之后,她取出了那支灵蛇缚月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簪尖在阳光下放着耀眼的银光,冉倾珞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只微微一笑,便狠手扎了下去。 事到如今,反正也已经了无牵挂。自己活着一生痛苦,还不如死了。她寻思之心已定,这一簪子便是选了自己最为致命的地方下手。可是当那簪子刚刚触及自己的胸口时,她的身体竟然一僵,便再也动弹不了。 只见其心口处涌出道道黑光,其中煞气四溢,冉倾珞顿觉痛苦,身体之中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钻心的疼。那股黑光渐渐的将她的身形笼罩,并将其浮到虚空。冉倾珞痛苦难当,然而却难以挣扎。 忽听得那黑光之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就死了,不觉得这辈子有些可惜么?”那声音温文细雅,绝非武人所能说出。听在耳中,只觉得十分舒服。冉倾珞似乎感到这声音有些熟悉,然而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听到过。痛苦之时更是无心再想。 那声音又道:“不如加入我们魔族,以你的实力,你的天资,加入魔族便会受到极大的重用。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个男人不好,你杀了他便是。” 冉倾珞忽然意识到,原来是被魔族缠上了,然而那魔族似乎犯了个忌讳,即便冉倾珞此时对史云扬很是失望,但是也决计不会想要伤害他。 她冷笑一声:“若是我成了魔,首先便要叛变,先将你们这些个无耻魔物统统杀光,教你们再不能祸害天下黎民。” 那魔的声音微微一叹,道:“便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你若不想,那便算了,然而你这条命我得留着,今后还有大用。今次便小小惩罚你一次。万不可再动轻生念头。” 冉倾珞不明其意,正欲问明,可是忽然间,眼前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冉倾珞一惊,张口欲喊,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立时倒地不醒。 第六百零二章,失明之后 第六百零二章,失明之后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心道自己竟然又昏迷到了半夜,不禁一声苦笑。她忽然想起之前那魔气缠住自己身体的画面,一时间心惊胆战,顿时觉得身上痛了许多。 今夜的夜色特别浓郁,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亦不见一丝星辰,好像现在正身处混沌水墨之中,漆黑的世界中没有方向,也没有天地,她站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忽然啊一声叫,身形重重摔倒。 冉倾珞回过神来,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不多时便摸到了一块石头,冉倾珞有些气愤,心中无奈,怨道:“便是你也要来欺凌我!”她伸手抓过那块石头,用尽力气要将她抛远,然而石头刚刚拿到手中,她便愣了愣。 那块石头是温热的,表面尚有温度,在这草原上,夜间冰凉如水,怎么会有这样的温暖石头。她心中一惊,连忙扔掉了那块石头,重新在地上摸索起来。不多时竟然又摸到了一块石头,竟也是同一般温热。冉倾珞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颤。 没错,现在若是半夜,那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相反,当她将袖子挽开的时候,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投在手上,与夜晚的清寒简直判若云泥。这样说来,现在难道不是晚上。可若不是晚上,现在为什么会是一片漆黑呢? 冉倾珞惊恐的抬起双手,揉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眼中连丝毫光影也无,在双手按上去之时,一双眼睛根本没有丝毫感觉。好像根本不属于自己,冉倾珞双手颤颤,心中已经明白了八成。然而心中仍不死心。她定了定神,手中蓦然亮起一阵灵力光芒,虽然现在灵力光芒不甚强劲。但若是在漆黑的夜里,即便多么微弱的光芒一定能够看见。然而在她眼中,黑暗依旧是黑暗,其中并无半点光芒闪动。 震惊之余,冉倾珞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这一双眼睛算是废了。现在她已经成了一个瞎子,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事都做不成。 忽然间,她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温柔之中透着浓浓的阴煞。“你不是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本尊成全你。从今以后,你便再也看不见他。你所记住的,都会是他最俊朗的样子。从今以后,不可再轻易寻死,否则我便控制了你的身体,杀尽你身边所有在乎之人。” 冉倾珞大惊,道:“你是谁!”站起身来,左右顾盼,然而双眼已盲,此时哪里又分得清方向。忽然间,他想起了在天渊小筑那一幕。心中骇然,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穷奇!” 那声音再度响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若是你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或者敢透露半点风声,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他们的命就在你的手中。本尊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冉倾珞咬唇不语,脚步却是在不住的后退,忽然间,她转过身,冲着身后的方向失足狂奔。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她怕那魔族说的是真的,她不会愿意看见所有人死在自己手里。没错,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中施了什么法,自己竟然能够为魔族所控制,此时她只想跑,跑得远远地,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心性善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眼睛,一心只想着其他人的安危。然而没了双眼,行动力几乎便已经去了一半,这般亡命狂奔之下,总是会被草根石块绊倒,直摔得头破血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支撑着她一直跑出了好几里。 奔至一处,忽然间只觉脚下一空,身体蓦然间向前倒去。自己好像是踩在了一片缓坡之上,身体接着不由自主的飞快滚落。还没做好准备,更不知发生何事。她的身体撞上了一块硬物。冉倾珞叫苦不迭,片刻,头似乎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脑中嗡的一声响,接着便又不省人事,恍恍惚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身边脚步声响成一片。接着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想说话,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多时,她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一块细软之上。 不远处有人在说话,但是声音确实微小不能听见,不多时,只听得周围的环境吱呀一声晃了晃。有个人来到她身边,似乎在用丝巾布条之类的东西缠绕自己的头。冉倾珞心里明白,却只能由着他。不多时,头部似乎被缠了厚厚一层,那人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回躺下。接着开始解她的衣衫。 冉倾珞心中大骇,心乱如麻,焦急如焚。然而却依旧说不出话来。随着衣衫一件件被人除去,冉倾珞只觉得脸上火烧,羞赧无比。情急之下,双眼之中流出泪来。 那人见冉倾珞眼中涌出泪水,一惊,道:“姐姐,冉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冉倾珞一惊,这声音很是空灵,像是隔了一个长长的巷子,再穿过幽谷和深水传来,声音空灵无比。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得清楚,似乎是令狐玉儿的声音。 冉倾珞一喜,眼中的泪水忽然止住。令狐玉儿看她不哭,想必是听到了自己说话,心里高兴,一时间凑在她耳边说,“姐姐不要怕,你现在身子虚弱的紧,要好好休息。不过你身上有些伤口,玉儿给你包扎一下。” 听闻解去自己衣服的是令狐玉儿,心中稍稍平复了许多。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这一番狂奔竟然并无半分作用。自己还是要遇上他们,一想到那魔尊说过的话,心里便一阵发寒。然则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自己现在如同一具玩偶,只能任人操纵,与其想那许多,还不如什么都不想。毕竟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们便会是安全的。至于自己的眼睛...或许看不见这个世界纷繁的变换,固守本心,也是一种好事吧。 一念及此,冉倾珞似乎有些释然,由着令狐玉儿给自己包扎梳洗,心中宽慰,沉沉睡去。 原来史云扬几人从奎竺的手中逃脱之后,便循着冉倾珞离开的方向寻找。四个人骑着魂兽到处寻找,寻了两天,竟都不见她的踪影。几乎要走出这篇平原的时候,众人感觉不对,她的速度肯定没有这么快。各人便商定了会合地点,由一个人守着马车和百里十三,其余的三个人便出去到处搜索。哪知道冉倾珞离开事发地点之后,所行的路线根本没有什么方向可言。如此瞎打乱撞,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更不说朝着特定方向而去的几人。如此又寻了三四日,在众人心生放弃之意的时候,罗啸成终于在一处冷峡谷的乱石堆中发现了她。 那时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泥淖涂满全身,头发尨茸散乱,全身上下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还在流着血。罗啸成抱起她的时候,一根尖如刀的石片正扎入了她的太阳穴中,那情景直看到罗啸成心惊胆战,大为不忍,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双泪滚滚而落。 回到约定的峡谷之中,所有人都看了许久,这才认出他手里的人是以前那个绝色佳丽。俱是又惊又悲。几人手忙脚乱的为她治伤,韩仑更是忙了整整四个时辰,直到身中灵力耗尽,冉倾珞身体中的虚弱却都还难以弥补。然而这样一番不要命的忙碌之下,终于还是顺利的保住了她的性命。倒也让几人高兴了一阵。 黄昏的时候,她再度醒了过来,终于能够说话,众人关切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冉倾珞只是微笑说好。然而韩仑不久之后便发现了她涣散的眼神,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但是却不见她有反应,这才明白她已失明一群人正在悲痛之中,这时正逢史云扬赶回来,之后便发生了罗啸成毒打史云扬那一幕。 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冉倾珞竭力闭上双眼,但即使自己已经双目失明,那些画面却还是在自己的眼中挥之不去。一闭眼便是史云扬朝她大吼,一脸决绝的样子。心中顿时无比委屈。 “姐姐。” “嗯。” 玉儿顿了顿,道:“你真的就准备不理史大哥了吗?” 冉倾珞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沉默不语。令狐玉儿道:“其实看得出来,史大哥是很爱你的,要是他真的做了那么决绝的事,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回头的。他能够放下尊严来求你,便说明你比他的尊严还要重要。至于他与苏姐姐的事...我觉得一定是他杜撰的。当时时间紧迫,无可奈何之下,他怕是故意那么说,想要气走你吧。” 令狐玉儿的话,字字都敲在他她的心上。是啊,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过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更何况,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没有说过一次假话。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他说有,那自然是有了。既然他可以如此无情,自己还强留什么呢。 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颗心渐渐的坚如钢铁,令狐玉儿的话慢慢的也被她排斥在耳外,令狐玉儿说了许久,听得她一直都未答话,只道是她睡了,有些无趣,也便住了口,搂着她的肩膀香甜睡去。 然而冉倾珞却并无丝毫睡意,心绪复杂,未来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已有一片雾障遮住,看不真切。想象中幽迷谷那片美丽的夕阳,已经像她的眼睛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第六百零三章,针锋相见 第六百零三章,针锋相见 第二日清晨,天光正好,史云扬四人在火堆旁将就了一夜后,破晓时分便已经各自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各有所思。等到令狐玉儿扶着冉倾珞下了车来,韩仑暂时用如意囊将马车套上,几人借着魂兽的力量,从山谷之中飞起,重新回到了平原之上。 上到了平地,韩仑复又取出马车,三马齐驱,并驾向前。史云扬和罗啸成仍然是在前面赶车,韩仑和令狐玉儿在马车之内看护着百里十三。这几日颇为颠簸,百里十三在如意囊中呆了许久,气色差了许多。 那如意囊中本是一处极为精妙的空间,其中有一股特别的力量能够让坠入其中的人和物都遁入那个空间之内。看似是一个袋子,实际上是随身带着一个极大的空间。然而这其中的力量却是极为强大,活物遁入其中受到强压之苦,百里十三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在被装进如意囊中,一时间便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病情一日千里,急转直下。 韩仑除了每过几个时辰例行为冉倾珞看看头部创伤,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不断地为百里十三运功疗毒,他的丹药加上冉倾珞的女娲之血,竟然对百里十三作用不大,顶多只能维持两三个时辰,两三个时辰一过,他又是通体碧绿,浑如翡翠雕成,绿光反照,直映得整个马车如同青苔水波。 冉倾珞现在也在虚弱之中,这样长时间耗费精血,折寿不说,更不利于自己伤势恢复。她身中伤口本可自己愈合,然而几番滴血,功力损耗,身中伤口也是好的越来越慢,时而还有皲裂之势。 一路前行,冉倾珞和史云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说,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隔着一层马车帘子,但是似乎就已经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日无话,只有车轮滚滚向前,如若命运的洪流,无法阻挡。 天将垂暮,又是美如画的景色。史云扬抬起手中的马鞭,忽然看见西天空漫卷的云霞,绚丽夺目,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绚丽过。抬头看着,竟有些痴了,手中的马鞭忘了拍打,马儿慢慢地停了下来。此处正好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小山崖顶,罗啸成以为他是要在此过宿,也没有再打马向前的意思,随即勒了马,缰绳拴在旁边一块石楞上,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石,搭灶生火。 史云扬一眼望着天边,红日缓缓而尽。不时,天空中燃起了一片片赤红的火烧云,光芒遍洒大地,映在他一头白发之上,殷红如血。看着那红日将落,史云扬不觉得心中伤感,脱口道: “柔影霞光晖织锦,天低云漫雁孤回。一地浮梦尽虚妄,遍问天涯无路归。” 此时冉倾珞也靠着窗栏在看着长天,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心向苍天,似乎也能看到那幅画面。一只孤雁振翅飞过,似乎正从南方暖处回来。然而回来的时候却是形单影只,落日静谧,顿时为这绚丽的天空添上了几多寂寞。她心中本就难过,忽的听到史云扬口中所吟七绝,有如断肠。 遍问天涯无路归,那是怎样的一天呢?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人生该是多么凄凉。那一刻,她只想冰释前嫌,冲出帘去抱着他,将一切隔阂与冷战全都消除。 不过心里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抗拒着,不知为什么,总有一层芥蒂在心中,难以消除。以至于心中虽想,但是却一直都下不了决心。 一会儿,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远,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阵强烈的不舍,立即向前摸索一阵,似乎摸到了门帘,一下子甩出,身形就欲从马车中跳出。可是自己的手忽然被一人握住。 冉倾珞一惊,只听见那人说道:“火已经生好了,我来接姑娘过去。” 冉倾珞听得那声音是南宫昱的,她道:“玉儿呢?她怎不见?” “韩兄弟似乎有些不适,玉儿姑娘在照看他,罗兄去周围洒些驱除虫蚁的药粉。现在还未回来。所以,我来接姑娘。”南宫昱极有耐心的向她解释着各人的去向。冉倾珞半句话未说,忽的道:“那他呢?” 南宫玉的手似乎微微颤了一下,道:“史兄弟在那边喝酒,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便没有向他说,径自来接你了。姑娘莫要怪我唐突。若是需要史兄弟来接你,我这便去唤他。” 说罢,南宫昱便要罢手回走,冉倾珞忽觉得如此这般询问每个人的动向,似乎有些太拿他当外人,显得故意排斥。心中有些后悔。此时南宫玉要走,她一愣,只是反手将他手腕捉住,忙道:“你不要走,带我过去。” 南宫昱似乎也有些吃惊,楞了一下,忽又回转过身,冉倾珞顺着他的手出了马车,此处地方狭窄,冉倾珞下车的时候,裙角忽的挂在了车门边角之上,如此一绊,身形竟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她一惊,失口惊呼。然而呼声刚到一半,忽然被一人满怀抱住。 冉倾珞稳住了身形,忽的一愣,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赧然站在一边。涩涩说道:“多...多谢。” 南宫昱只是笑了笑,道:“你没事就好。我送你过去吧。”他的语气轻柔如絮,听到耳中如同风吟。听着这个声音,冉倾珞只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虚幻。 她伸出手,向前扶了扶,摸索到马车尽头,忽的又被他捉住了手。南宫昱道:“姑娘行动不便,还是由在下引着你去吧。”冉倾珞面上有些发烫。不过自己现在行动不便,无法推辞,只得由他拉着慢慢向前走。 只走了几步,南宫昱便已经出言提醒了三四次,要她当心脚下。然而这几步刚刚走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冉倾珞一惊,忽觉得手腕之上传来一股大力,几乎要将自己掀倒。惊讶之余,她忽的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同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轻轻抱到一边。 冉倾珞正要出口惊叫,忽听得耳边人说道:“南宫昱,你给我老实点,倾珞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靠近关怀!”声音一出,她便已经知道是史云扬。此时被他半抱在怀中,心中一时无比复杂。 南宫昱冷静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按着自己心口,道:“你不要误会。” 冉倾珞听他说话有些吃力,急道:“南宫公子,你受伤了?”此言几乎是在情急之下说出,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史云扬的胸口剧烈起伏。 只听得南宫昱道:“不妨事。”他的语气仍是十分轻柔。柔若流水,虽然冉倾珞看不见他的样子,不过估计面容也是一样冰冷。 冉倾珞感受到史云扬心中愤怒,生怕他一时失控,动手打了南宫昱,忙道:“南宫公子,你先过去吧。不用担心,说几句话便过去。” 南宫昱一脸冰冷地看了看史云扬,恹恹转身,回身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忽然胸间一闷,不禁大咳了几声,忙伸手捂住嘴,不料手掌摊开竟有了一点血丝。 冉倾珞听得他咳嗽的声音,心中忽的一沉,那明显是经脉受损导致的气短。当下忽然觉得心中不忍,毕竟南宫昱受伤确是因为她。 见南宫昱慢慢远去,史云扬身上僵硬的肌肉这才松弛下来。他放开冉倾珞,自己退一步愣愣站着,方才一番豪言脱口而出,而现在独自面对冉倾珞,却已经没了言语。 冉倾珞也看不清他在什么地方,只是摸索着马车,让自己站定。她责道:“你下手也太重了些。” 史云扬道:“是我鲁莽了。一时情急,没有注意控制力度,一会儿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其实他手上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量,然而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力量精进,但是他还并未适应这种实力大涨之后的感觉,更加之情急之下,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度,本来只想将南宫昱推开,不想却伤到了他。 “你想要做什么,什么人来关心我,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冉倾珞声音冷冷的,不过也是柔柔的,不带什么情感。 史云扬道:“怎么与我没干系,我说了要好好照顾你一生,便绝对不会食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史云扬作出的承诺,便一定作数。”他斩钉截铁的道,恨不得将一颗拳拳之心掏出来让她看个清楚,这颗心里装的只有她一个人。 冉倾珞哽咽了一下,道:“你说的话都作数么?” 史云扬捶胸道:“当然。倾珞你原谅我吧,算我求你。” 冉倾珞并未回答后面这句话,只是惨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要彼此诀别,成为路人。也是一定的了。你曾这么说过。你说的话都是算数的。” 史云扬不想被她揪住话柄,一时自相矛盾,也不知如何辩驳,竟傻傻的楞在原地。冉倾珞听得他久久不语,心中更是伤心,径自靠着马车壁蹲下身,低声泣泪。 史云扬此时真是心乱如麻,一时间抱头抓发,却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冉倾珞用哭声问道:“夕阳下山了么?” 他一愣,全不知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答道:“没有。” 冉倾珞嘴角忽然带起一丝儿笑意,道:“那你再陪我看一次日落吧。” 第六百零四章,心结所在 第六百零四章,心结所在 天高悬,怅寥廓.红云漫天,落日如斗。万道光芒似乎从地平面处射出,直映得草原成了火海。 两个人坐在断崖之上,看着落日慢慢从云间穿过,一寸一寸的向地底滑去。天光虽静,然而两人心中却都满是起伏的波澜。两个人坐得不近不远,不过却是规规矩矩,好像两个初次赴约的年轻恋人,彼此都有些羞涩。可是这不过几寸的距离却让史云扬心如刀割,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羞涩,而是隔阂。 就这么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冉倾珞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好像她的眼睛仍能够看见。史云扬于这漫天云霞全无兴趣,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暗生怜悯与苦涩。 与自己相比,现在最难过的就是她了。她已经一无所有,甚至丢失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便是走路都要人搀扶,若是自己再离她而去,她便真的要崩溃。一个无牵无挂,又一无所有的人,在世上是活不下去的。 看着她,史云扬紧了紧拳头,指节咔咔的响。 冉倾珞忽然道:“夕阳一定很美吧。你喜欢吗?” “喜欢,可若是没有你,再美的夕阳也只是虚浮。”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你不必讨我欢心,没那个必要的。” 史云扬认真道:“我从来都没有为了取悦你而故意说些好听的话,所有的话都是由心而发,源自肺腑。” 冉倾珞道:“那你对她也是这么说吗?” 史云扬眉毛一皱,恨不得直接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将自己脑袋拍碎。他恨不得现在就自行掌嘴,打烂这张信口开河的嘴。他一拳砸在地上,顿时地面便塌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那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的,我承认,我骗了你,就此一次。我与灵儿并没有什么关系。” “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史云扬无奈,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无论怎样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无论什么都好。倾珞,我们一路走到今天,实在太不容易。既然都好好活着,为什么还要这么僵持着,我爱你,你也一样。这不是就够了吗?” 史云扬正好说到了冉倾珞心中最柔软处,是啊,和他们之前经历过的种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些小小摩擦,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对他这么冷漠,是因为他对自己凶过,是因为他承认了和苏灵儿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东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放任不想,其实也不算理由。一念及此,心中已经动摇,然而却又复杂着,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的确错了,我知道,可是这个错不是什么不能挽回的错,只要你给我机会,一切都可以挽救。倾珞,世上有谁不犯错呢。” 她轻轻摇头,道:“我所犯的错都是不能挽回的。我是个何其固执的人。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现在双目已盲,只是个没用的人。我再也看不见你的样子,或许上天这是在提醒我,我得到的太多了。人生总有失去。”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我们都一样,能够在一起便是整个世界。分开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夕阳肯定很美,即使我看不到,但是我能想得到。然而再美的夕阳终究只是黑暗的嫁衣。天道循环,终将遁入黑夜。即便如何挽留都是一样。”她看着那已经慢慢昏暗的天空,心中还是那片黄昏之境。迷离着双眼,叹道,“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经历了这么多也许有些累。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至少能够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史云扬欲哭无泪的道:“有什么好冷静的?” 她忽而转过眼道:“让你好好想想,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说到底,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史云扬忽而一愣,心道:“这世间我不了解你还有谁能了解。”他口上却说道:“你还是不信我和灵儿之间的事。倾珞你为什么一定要相信这件事,若是你真的执迷于此,只能说明你也不了解我。” 冉倾珞默默颔首,道:“所以,我们先了解了解彼此吧。没有什么事是时间解决不了的。”她慢慢的起身回走。然而走了两步,便要踉跄跌倒,幸得史云扬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不管你怎么对我,不管你对我多么冷淡,多么排斥,甚至充满恨意。我都不会变了我的初心。我要照顾你,没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你!”他的怀抱如同炽热的火焰,冉倾珞被笼在其中,不知不觉的,心里的坚冰已经融化。 回到火堆边的时候,韩仑正在为南宫昱疗伤。见他们两人过来,本来正在说话,此时也顿住了声音。令狐玉儿迎上去接住了冉倾珞,拉她坐到了一起。 史云扬刚一坐下,只见南宫昱捂着心口慢慢站起身来,道:“在下与众位本就去往不同的地方,平原也快到尽头了,今次便与大家作别。多日以来,感谢众位出生入死相帮,体恤照顾,如同手足。大恩无以报,只能铭记心间,今后有缘再聚,若几位有什么吩咐,定当万死不辞。” 众人一愣,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辞行,此时天正漆黑,行路不便,实在难为。忽听得韩仑道:“且不说夜晚路途难走,百里兄你又要怎么安排?” 南宫昱道:“于此东面约三十里外有一座仰月山。那里有能够直接通向星茸谷的龙脉,百里十三为我而伤,我自然带他去往那里。” 韩仑摇摇头,道:“你现在带他走,三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身亡。留在这里至少能够续他性命。若是此时带他走,无异于夺了他的命。” 南宫昱一愣,道:“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从仰月山走,路程是最近的。他身中的毒时间长了更不好拔除。” 史云扬忽道:“仰月山上是否有座拜月山庄?” 南宫昱眼神一闪,愣道:“不错,这还是我初来这里知道的。然而传说进入拜月山庄很是困难,稍有不慎,说不定会丢了性命。几位大可不必冒此奇险。” 史云扬道:“我原本也是要去那里的,刀山火海也没什么要紧。一起走吧,有个照应。”他顿了顿,忽然道,“刚才情急之下鲁莽出手,还请你见谅。若是你觉得心中又恨,大可打我出气,我绝不还手。” 南宫昱摇摇头,复又坐回火边,道:“既是如此,那便一起走吧。只是希望百里十三能够早日醒过来。”他不经意间看了看冉倾珞,她似乎刚刚哭过,眼睛有些湿红。透着火光看去,似乎尤其真切。南宫昱看了,心中忽而生出一阵感动,想要走的心顿时又平息下来。他想看着眼前的人儿,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即便可望而不可即,即便她已经看不见自己,但是心里总是安定的。 翌日,天刚泛出灰白,远处的天空还挂着些许寥落分散的星辰,月亮已经悄然退去,不过大地上的月华似乎还未褪尽,凄寒如霜。冉倾珞有些发冷,裹了裹身上的长裙,昨晚上她坚持不去马车里睡,就在火堆边上的石头上入睡。此时一拉身上的衣裙,却发现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实的冬衣。 眼睛看不见,便也不知道是谁的,她轻轻嗅了下衣服的味道,心里便明白了许多,不知怎的,便有些欢喜。轻轻将那衣服抱紧,盖住了全身。 不多时,只听见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灭火,收拾东西,准备赶车向前。冉倾珞有些睡眼惺忪,忽听得史云扬说:“冻了一晚上,肯定没睡好。我抱你去车里,你再睡会儿。” 不等冉倾珞回答,他便已经将她横抱在怀中。冉倾珞顿时觉得有些生气,嗔道:“你是不是做什么事都不会先求得我同意啊,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要你为我决定。我有我的想法,又不是你的宠物。” 史云扬一愣,脚步忽的停了,半晌,说道:“好,我知道了。那现在我抱你进去,好吗?” 冉倾珞本想再说什么,可是史云扬这句话轻柔无比,霎时间便打断了她所有想说的话。她侧过脸去,不说话。史云扬摇了摇头,懂了她的意思,这才继续迈动步子,将她抱进马车之中。 马车开动的时候,史云扬忽然笑了笑。她说的对,也许真的是自己总在决定她的选择。这一次的事情并不算大,同以前的离别也是一样,可是为什么能够造成这样强烈的隔阂,怕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种强势。她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抗拒。 一路上,史云扬想了又想,回忆着之前的种种,渐渐的明白了,爱不是全部占有,而是相互尊重。即便是在生死之间。自己可以付出生命去保护她,但是却没有任何权利要她离开自己独自逃生。他一直在说“一句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可是在她的心中,那并不好,同生共死,欢同欢,苦同苦。这才是她想要的。或许苏灵儿不是她的心结,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不知不觉,太阳竟然升起了,暖暖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史云扬觉得,那是希望的阳光。 第六百零五章,断崖奇谷 第六百零五章,断崖奇谷 这片草原一望无尽,起初还有硕大的沟壑,深不见底,期间隐约还有云雾盘绕,凶险万分.然而行到后来,断崖深谷的数量开始慢慢的减少。一眼望去,只看到一马平川。既然深谷险境已过,夜晚大家也便不再耽搁,几人轮流赶车,其余人靠着马车休息,昼夜不停地赶路,直到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看到了一片起伏的山势。 似乎是从平原上拔地而起,山峰甚是怪异,像是插进了平原地面之中。马车继续趋近,不久后来到了一处断崖之前勒住马车,众人霎时间便被眼前一幕震惊。 在这断崖之下,乃是一个敞口,巨大的一片陆地似乎是从这平原之上忽然断裂塌陷,在这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断层。上面浅草刚没马蹄,而下面却是生长着葱郁的常青树。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新绿。大片的森林簇拥着其中的两座如剑的山峰。直指云霄。那两座山峰相隔很近,几乎就是一座山峰被人一剑劈开,这才变成了两道。两座山峰之间垂挂着两道白练似的瀑布,飞泻而下,波澜壮阔,如同飞天白龙,相互缠绕,冲入山下幽谭之中。其声势在这葫芦似的断崖口中激荡着回音,便是十里开外也能听得咆哮之声。 此时天刚刚破晓,晓月未褪,挂在两山山巅,正是动中有静,美妙绝伦。如此雄伟陡峭的山势,众人平生也实属罕见。一时间见了真是赞不绝口。明月西悬,巍山之巅。归云出岫,飞瀑急湍。如此地势,甚是显眼,史云扬想过松岩老者说过的话,料得此处便是那仰月山了。 不过赞叹之余,众人便不得不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此处已经无路,即便是断崖之下也全是森林,要穿越这片森林前往仰月山,马车是一定带不走的。还有这几匹马也是绝对带不走的。此时便只有将其弃置。 实属无奈之举,韩仑只得将马卸下马鞍,挥鞭抽了几下,四匹马便脱缰而去,不多时已经跑离了众人的视线。韩仑怅然道:“早知道要扔了就不买这么贵了。真是暴殄天物。” 罗啸成调笑道:“阔公子如今也知道花钱心疼了?这可真是奇了。” 韩仑赧然一笑,令狐玉儿傲气地哼了一声,道:“现在他的钱可不全姓韩了,还姓令狐。” 韩仑点点头,道:“对对对,还姓风。我这钱一不小心就三家分晋了。你还独占了两家,自然少了,少了自然花起来心疼。” 令狐玉儿抱住他的手臂,娇声娇气地道:“相公,奴家又不是看中了你的钱财才嫁你的,你这么说,好像奴家在束缚你一样,似那般泼辣刁妇,难不成相公如此待见奴家,啊,岂不伤了奴家的心,让奴家好生心疼嘛。” 韩仑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小姐的官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令狐玉儿嘿嘿一笑,道:“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常常去听戏,戏里学来的。好听么?” 韩仑打个冷战,拨lang鼓似得摇头,道:“不好听,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总觉得你不怀好意。”令狐玉儿一皱鼻子,狠狠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众人无不展颜而笑,队伍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冉倾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罗啸成隔得近,顺便将她搀了下来。史云扬走将过来,轻声道:“现在前面是一处断崖,下方是森林,车马无法前行。只有徒步,你行动不便,我背你,好么?” 冉倾珞一愣,道:“你是在问我?”她没想到史云扬这一次竟然在征求她的同意。换做以前,怕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身形一纵便落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差不多便已经到了终点了。此番他忽然变得客气起来,这简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见她一直都未说话,史云扬心里有些沮丧。可是他仍是站在一旁等着她的答复,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等待的焦急,可是不能言,不能语,只能等待。好一会儿,只见冉倾珞仍是双手捧着胸口,咬着唇,一言不发。他哪知道因为自己刚刚一句话,冉倾珞此时正欢喜深思着,明明已经入定出了神。 众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决定,忽听得南宫昱道:“要不我带着冉姑娘下去吧。”他一句话点破安静。众人忽然转头看向他,南宫昱一愣,他分明从史云扬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凌厉的恨意。 冉倾珞亦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道:“不...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南宫公子,多谢你,不用了。哥哥带我下去就行。”她茫然的伸出手,道,“大哥,麻烦你了。” 罗啸成别上酒壶,哈哈一笑,道:“自家妹子,说什么麻烦,显生分。放心,就是摔死我也不会伤了你分毫。” 史云扬无奈的笑了笑,向罗啸成道:“罗兄,有劳。” 罗啸成摆摆手,道:“事不宜迟,走吧。”这悬崖高越三四十丈,目光所及,下面的东西俱是微小如卵。乍一看还有些头昏目眩。不过悬崖边上都生长着极粗壮的藤蔓。权可当做攀爬之用。若是事情不急,以几人的身手,在这个地方徒手攀援向下倒也是一件不错的趣事。不过此时百里十三性命垂危,冉倾珞又看不见事物。几人便舍弃了这有趣的方式,选择了最为简洁的一条,乘着魂蕴飞快向下。 不过几人的魂兽飞在空中的时候,本来不见微风掀动的空中竟然开始刮起了一阵阵强风。而且越是靠近两座山,风力也变越大。甚至能够看见空中隐约显出的法阵轮廓。史云扬高声道:“这片空间有封印,我们过不去。先下去吧!” 三头魂兽闻言,便向山谷之中落去,片刻之后便已经到了森林之中。说是森林,其实树木之间的空隙还是较大,天空中的晨光透进树叶之中,照在地上,便是一层碎金洒下。微风一吹,光影变幻,只觉得满地光华流动,如同夜间飞起的萤火虫,说不出的美丽可人。 几人落到地面上之后,这才发现在这山谷之中竟然铺着一条青石小径,不甚宽阔,但是几乎每一处青砖都雕刻了文字,一眼望去,小路蔓延向森林的深处,好像在这森林之中展开了一副书法长卷。 令狐玉儿对书画一道本就十分醉心,此时看到地面上的字,不由得细细的看了起来。不多时,她失声惊呼道:“这竟然是卫夫人的手笔,写的是秦朝隶书大家丞相李斯的《谏逐客书》。” 这卫夫人,原名卫铄。卫夫人师承大师钟繇,妙传其法。书圣王羲之少时曾从其学书,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一手簪花小楷更是妙绝天下,赞誉古今。 此时路上的文章正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笔迹,而将这一篇隶书名篇写成锦绣文章,倒也显得别具风味。一路前行,簪花小楷慢慢收了笔锋,随即引入眼帘的便是工整的魏碑。用笔挥洒,不拘一格,观其字,方显魄力雄强,气象浑穆,笔法跳越,点画峻厚之象。再向前走,又出现了类似唐楷之类的工整文书。 一路看来,不知不觉竟然翻过了好几个山梁。忽然间,只见前面的石板路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座小石桥,石桥之后便是一丛极深的湘妃竹竹林。竹上点点泪痕。让人觉得心中无甚静谧。 竹林之中乃是一片幽处,一条断断续续铺着的石板路一直绵延向竹林深处。几人深深吸了口气,史云扬走在最前面。警惕性已经开始蔓延到周围的每一片叶子之中。 行不多时,只见路途忽然变陡,在那路旁立着一个石碑,其上刻着几行字。史云扬凑上去瞧,只见其上写的是: “身沐清风吹短笛,醉卧翠竹笑苍生。” 两行字迹甚是娟秀,然而却又不像唐楷那般拘谨,收放得度,专注而又洒脱。实为难得。史云扬不禁脱口赞叹。 赞语刚出,忽的听见了一声大笑,林间的飞鸟哗然飞起。史云扬一惊,只听得一个人尖细的声音说道:“百年未逢贵客,竟来了知己!好!” 史云扬蓦然拔出焚天,将几人护在身后,高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敢否现身一见?” 那尖细的声音说道:“灵山脚下,竹林圣地。小子,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 史云扬一愣,不过他见这人似乎还能讲道理。心中的警惕性稍稍降了一点,道:“前辈,我们有事一定要借用贵地的龙脉前往灵璧山星茸谷。事关人命,不得不前来叨扰。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那声音细细地笑道:“要上山我也不拦着,此处便是仰月山。也的确有前往星茸谷的龙脉,小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史云扬道:“自是有高人指点。” “哪位高人。”史云扬听得此人声音虽然尖细,但是说话的时候言语之中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压力,若非实力超群,哪能有如此威势。史云扬不能违背,只得拿出那张羊皮纸。 不过才刚刚拿出手,那人忽然道:“原来是松岩老头让你们来的。也好也好,你们若是有本事过得了我这一关,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仰月山不欢迎无能之辈。” 第六百零六章,河图之阵 第六百零六章,河图之阵 话音一落,一阵哈哈大笑,那声音立时便去得远了.史云扬闻声渐去,这才收起手中焚天,负于身后,领了一行人踏上了上行的小山道。行不多时,只见两旁竹林越来越密。风吹翠叶,沙沙作响。好似有千百道飞镖暗器呼啸而至,风力稍大,便如同虎啸马嘶,闻其声,众人只觉得一颗心都已悬到了喉咙。 再走了约么半里路,只见向上的山路已尽。放眼望去,尽是平坦一片,然而这平台似的路上却似乎有序无需的生长着一丛丛幽深的紫竹。恍然一看,那竹林似乎杂乱无章,但是若是细细看去,只觉得很是奇妙。 这里的竹子大约有五十丛上下。史云扬几人从竹林西面入,正是竹林最为茂盛的一面,迎面便是九丛竹子并排而列,竹叶交联在一起,然而下方却是明明白白,分得清楚。绕过这九丛竹子,只见在这九丛竹子背后立着四个巨大翁仲,雕刻着巨幅人像,双眼突出,形貌丑陋,真个凶神恶煞。四尊雕像凑在一处,并排而列,极为肃然。 众人此时已经转到了这平地中央,只见周围如这西面一样,也还排列着其他奇诡的竹子和石像。东面仅有三丛竹子,但是在这竹子之后却一溜儿排列这八尊巨大石像。北面只有一丛竹子,但却也放置着六尊石像于其后,唯有南面只有两尊石像,令狐玉儿数了数,不多不少正是七丛深竹。这些石像和紫竹丛将这个空间隔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在这方阵中心,栽着奇特的五丛紫竹,十尊石像将其环抱,围成一圈。 此处的竹林生长极有规律,绝对不是自然生长,这倒像是一个阵法,不过在场之人除了冉倾珞通晓阵法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一知半解。对于这个巨大迷阵却是不明所以。 几人忽的停住了脚步。看着这里的环境,史云扬转头嘱咐道:“这里环境奇特,阵法精妙,入之恐有危险。不如你们现在这里等等,我先独自前去看看。”这个队伍之中,就属他实力最强,他说此话,更是无人反驳。正要动身,忽听得冉倾珞问道:“什么阵法?怎么个奇妙之法?” 史云扬便将此地的情形一一说了,冉倾珞凝眉一想,忽而展眉笑道:“我与你同去。” 史云扬皱眉道:“恐阵中凶险,你眼睛不便,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冉倾珞道:“此阵为河图演化,阵中紫竹所在之地为阳,石像所在之地为阴。此阵需得运用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方能走出。带上我吧。” 韩仑忽的恍然大悟,惊道:“对对对,的确是河图。冉姑娘不说,我倒忘了,端木大师也曾经对我讲过,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黄河之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先天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其中玄奥无穷,只不过当时贪玩好耍,全没学个明白。” 史云扬闻言,再看看阵中肃然之气,忽然想到冉倾珞能够主动要求和自己一起实属难得。现在能够亲近她的机会实在很少。此次虽然凶险,可是以自己的力量未尝不能护她周全。一念及此,更不犹豫,便颔首答应。走将过去,牵起她的手,缓缓走入阵中。 一入阵中,两人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此处一眼望去甚是平旷,然而两人走了不到十步,身形便寂然隐去,仿佛蒸发一般,引得众人一片惊呼。不过大家明白,这里已经是法阵中心,两人踏进阵中,必然已经激活阵法。即便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踏入阵中,忽见得周遭黑白之光大盛,似乎顿时跨进了一处巨大虚空。而在那虚空之中漂浮着一个个巨大的黑白光团,排列形状与那竹林石像一般无二。此时看来倒更有河图原本的样子。 两色光团发着强烈的光芒,史云扬右手抽出焚天,左手将冉倾珞揽在怀中,步步沉稳,踏在虚空之上,虚空之中随即荡开一阵轻微的波动,如同水纹涟漪。这一步踏出,冉倾珞忽然道:“注意北方位置。” 话音刚落,只见北方的一团白光之中忽然钻出一只巨大玄龟。龟甲如同乱石堆砌,四足如同大殿廊柱,其首如蛇如马,长着白色长须,头上生者一对犄角。史云扬一惊,只见那玄龟将前足一踏,背后的六道黑色光团顿时化为涛涛洪流,哗然冲来。 史云扬情急之下,足尖一点,飘然后退。忽听得冉倾珞道:“北方为玄武,天一生水,是为水性。阵法才刚刚开始,小心东面。” 话音刚落,只见水流已至,到了这里,顿时便化成了浓浓的生命之力。东面的黑白光团顿时一片强光放出,在那虚空之中,竟然有一株株小苗飞速抽芽,长出嫩叶,叶片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枝干不断上涨,须臾之间竟然长成一片难望边际的树林。 忽然间,一阵龙吟之声从那树林之中响起,史云扬转眼去看,之间一条青绿苍龙忽的升上虚空,龙角逶迤,龙身游曳,史云扬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愣。 “东方为青龙,天三生木,是为木性。看来接下来还会出现朱雀,和白虎。朱雀属火,白虎属金,分列南方与西方。” 果然,不久之后,南方火焰喷薄而出,期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火凤。灼热气lang滚滚而至,史云扬闪入西面,忽又窜出一只吊睛白额巨虎,浑身雪白,长着大口,一双前爪扣着虚空,直将面前的空间撕出道道裂口。 此时四象皆已到齐,史云扬无奈,只得困于中心。问道:“此阵如何破解?” 冉倾珞道:“五行生克,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若要破解此法,只有将这河图之中的相生变为相克,所谓顺者生逆者死。便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所占的位置便是阵法的中心,是为奇点。只要能够翻转这个奇点,河图的阵法也便不攻自破。” 史云扬道:“如何个翻转之法?” 她闭眼想了想,道:“我以阵法转移之力将中央的黑光和白光交换位置,中央格局一变,河图整个格局也便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中央序列发生变化之后,便能够牵一发动全身,将这阵法整个改变,成为洛书。” 史云扬道:“你一个人?”冉倾珞摇摇头,道:“翻转之时要用到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你要组织住四方的攻击。特别是西方白虎。金能生土,因此金属性是土属性的源泉。趁着土属性的奇点还未被激活,你将白虎拦住。争取时间。” 他点点头,忽然间看见白虎一声长啸,双眼之中金光四射,脚下踏出道道金色涟漪,如同一道疾风,奔腾而来。史云扬放开冉倾珞,道:“那你小心。”说罢身形一旋,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红光,顿时迎上了白虎。 霎时间,一人一虎战在一处。史云扬见那白虎猛扑而来,气势难挡,抽剑闪在一边,白虎从他身前猛扑而过,史云扬手中长剑忽然刺向那白虎的腹部,白虎斜瞥一眼,凶光大起,钢鞭似得尾巴横空扫来。顿时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声,唰的一声,擦着史云扬的面门而过。史云扬虽然惊险躲过,然而乘着这个空当,白虎也回过了身,张口便一阵猛扑,双爪齐挥,口中吐出阵阵风雷,霹雳电芒对着史云扬扑面而来。 情急之下,史云扬身中灵力滚滚而出,化为一个极强的罩子,将自己罩在其中。霎时间,霹雳击打在罩子之上,轰隆之声恍若天崩地裂。而白虎力道不减,霎时间,便已经迫近他身边十步,手中巨爪顿时便要撕破史云扬结成的空间护罩。然而片刻间,只见一道红色的光芒激射而出,顿时便与白虎的巨爪碰在一处,空间之中红光与金光相交,一阵阵刀兵交鸣声传出,光怪陆离。 在史云扬同那白虎拼斗的时候,因为中央奇点并未激活,其余三兽无法找到目标,便也无法攻击。正好趁此机会,冉倾珞不断推算着河图和洛书之间的演变之法。他手中印诀渐渐的凝结,从她身下结出一个阵法。光阵在脚下旋转,口中念念有词。 “...若盈则盈,若亏则亏,虚而见之,实而隐之。虚实变换,阴阳和合...” 这咒诀甚是冗长,因此只能靠着史云扬暂时将那白虎牵制住,要发动这虚实阴阳转换之阵,实在还需要费些神。只听的冉倾珞念了很久,脚下的阴阳咒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其中有无数文字垂直升起,阵法缓缓旋转,光芒闪耀,似乎包含着无极的大智慧。 霎时间,只听的冉倾珞一声轻和,虚空之中那阵法忽然发出一阵钱光,将这中央的一十五道光团全部笼罩,只见其中的黑色光团渐渐的向外扩散,似乎有消散的趋势。 然而就在此时,史云扬一个不察,那白虎口中的霹雳竟然漏了一缕,飞快的向冉倾珞的心口掠去。 第六百零七章,破阵而出 第六百零七章,破阵而出 史云扬一阵大骇,这白虎的力量甚是强大,自己的实力精进不少,也只能勉强将其拦住,但若是要将其制住,却还是难上加难.而此时冉倾珞正在专心布置阴阳咒术阵法。便将她的所有空门全都交给了史云扬。然而漏掉的这一缕霹雳威力已经十足,全非冉倾珞所能防御。 大惊之下,史云扬立马撤去了所有的守势,身形如同电光火石,眨眼间闪到了冉倾珞身边。也不顾此时冉倾珞此时阵法未成,一手在其腰间一抄,顿时将她环抱怀中,身形一闪便已经闪到了法阵中玄武所在之地。 冉倾珞大惊,此时手中的力量还未完全使出,阵法也还未成型,几乎只是最后一点定乾坤的时间,没想到却被史云扬强行打断。此时那已经布到最后的阴阳法阵砰然而碎,声音在她耳中回荡,只觉得心惊胆战。 只见那一抹霹雳射进中央的黑白光团之中,霎时间只觉得法阵中央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沙尘暴,飞沙走石,风力强劲,整片空间之中气流变得急速而紊乱。乍一看去,好似围绕着这巨大风暴,周围的空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在这漩涡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卷积着四种不同的强烈力量。一时间波涛万丈,狂风呼啸,烈火熊熊,雷电滚滚。所有天象开始在这巨大风暴周围呼啸旋转,只觉得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光怪陆离的光线在两人眼中不断飞闪。 “现在麻烦了,中央的奇点已经激活了。”史云扬见状骇然,脸上顿时苍白如纸。 冉倾珞抱着他的腰身,虽然看不见周围波澜壮阔的景象,然而这种强大的压力却是让她心中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道:“奇点本是虚无,然而一旦被激活之后,便会成为中央枢纽,实难摧毁,周围的四象都会以奇点为中心,看样子,这阵法之中的灵力已经很高,恐怕轻易难以脱身。” “到了现在还有办法可以出去吗?” 冉倾珞摇摇头,道:“现在唯有看运气,唯一的破解之法也只有将这阵法的性质变为洛书,以相克之力破解阵法。” 史云扬忽的抱紧她的身体,道:“不管能不能出去,你放心,我都会战到最后一刻,一定护你周全。” 冉倾珞皱了皱眉,道:“让我想想,这阵法还有无其他破解之法。” 史云扬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你尽管想吧,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冉倾珞点头,道:“我不怕,不要勉强。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两人仅仅说了这几句话,周围那漩涡的范围却已经越来越小,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正在慢慢的缩小。若是一段时间不能出去,周围强烈的攻势袭来,怕是要在这五行乱流之中被直接碾成齑粉。史云扬身形微微后退,忽然间,只见周围的五行漩涡之中忽然窜出白虎的影子,然而在这高速移动之中,白虎的身形刚刚出现,就好像变成了五个,一时间从各种不同的方向扑过来。史云扬立马足踏虚空,身形后仰划出,无头白虎在空中交汇,撞在一起,霎时间各自从各自的身体中传出,如同影子一般,又钻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而白虎刚刚过去,只见漩涡之中又喷出了强烈的火焰。霎时间,整片空间之中几乎成了一处修罗炼狱,火海之中,史云扬身后忽然飘出两把剑,身中的灵力涌入焚天和幽雪,两道灵力护罩顿时一里一外将两人围在其中。焚天之上的火焰乃是火中至尊,幽雪之上的寒冰乃是冰种之王。一时间幽雪隔绝了外界炽热的温度,焚天剑抵开了周围的熊熊火焰,只有两层护照之中才是温凉之地,而在其外,已经成了一片销金镕铁的巨大熔炉。 在那火海之中,时不时有霹雳轰击灵力罩子,忽而又有lang涛扑面打来,史云扬只有倾尽身中的力量,维持着自己的灵力护罩,此时抵得过一时便是一时。至于破阵出关,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显得有些异想天开。 毕竟史云扬现在心里想的也就是一件事,保护着冉倾珞,一直到最后一课。从战斗到现在,冉倾珞抱着他的腰一直都未松开,也一句话都未说,脑海中已经在不断搜寻有关河图和洛书的信息。史云扬自然不知,不过倾珞能像现在这般依赖于自己,他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了。 史云扬心中庆幸自己突破了双劫,身中灵力大涨,实力已经远非之前所能比拟。要不然,像他这样同时御两把剑,再操纵两个强大的灵力护罩,放在之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此时虽然消耗巨大,但是相比于身中浩如江海的灵力储备,这点消耗根本不算什么。如今让人着急的是周围的漩涡已经开始缩小,中央的风暴也变得越来越大。到时他们根本不会是灵力耗尽而死,而在灵力耗尽之前,里外的便已经无所遁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冉倾珞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诵读着什么。慢慢地,只见她手心之处两起一道光芒。史云扬只觉得怀中涌出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之中带着极大的空间扭曲之力。 “定!”冉倾珞口中的念词终于完结,随着一个定字,磅礴的力量开始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一道比漩涡之中所有光芒还要强烈的蓝色覆盖了整个空间。若不是史云扬死死抱着她的腰身,自己估计都要被这股力量掀飞了去。 而刹那间之后,史云扬惊人的发现,这漩涡之中的一切竟然都静止下来。那几道黑白相间的光团又重新显露出来。冉倾珞急道:“趁现在,将法阵中心的十道黑光击碎!” 史云扬闻言,更不犹豫,片刻之间,手中灵力呼啸而出,一道冰剑,一道火剑,双剑齐发,直变成两道长龙,同时冲向法阵中心的那一圈黑色的光团。剑锋与那黑光相交,史云扬顿时感到一阵强大无匹的阻力,刹那间,好似空间碎裂一般,史云扬手中力量顿时加了两倍,一声大吼,如同虎啸龙吟,声音苍茫,声势惊人。刹那间,只见两把剑齐齐刺入那黑色光团之中,十道光芒轰然崩碎。 随着这中央的光芒崩碎,周围的漩涡也像是断了流的瀑布,迅速变得小而微弱,尚未冲破冉倾珞的控制,便处处崩裂。四周开始一阵阵强烈的爆炸,气lang乱飞,冉倾珞正身处乱流之中,这一阵爆炸,她身形顿时如同纸鸢,倒飞而出。 史云扬顿时头皮发麻,啊的一声狂吼。身上所有力量同时灌注于双脚之上,只一闪,便急速飞近了她的身边,顾不得气lang如何恐怖,只是将她死死抱在怀中,不敢分开。 在阵外,众人还在焦急的等着,然而这河图阵在外面看来却是丝毫变化也无,唯有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林中寂静无声。两人这一进去便是一个时辰,也不知在阵中究竟怎么样,然而不知这阵中虚实,其余几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盼着两人能够早些出来。 便在众人望眼欲穿之时,忽然间,那河图阵中开始发出一阵阵轰隆的响声。众人一惊,身形正要后退,只见地面开始震动,似乎发生了地动,轰轰隆隆,让人心惊。那河图阵中所有翁仲随即发出一道耀眼的黑光。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所有翁仲轰然爆裂,声势浩大,如同惊雷撼地,大地猛然一颤。而在这时,只见那阵中爆出一片黑白光线,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身形从中直直摔出。身形落地之际,史云扬猛地翻过身来,自己后背着地,顿时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史云扬闷哼一声,唇齿之间已经全是鲜血。他咬住牙关,坚持没有发声。然而冉倾珞谙熟气息之理,她此时正贴在他胸口上,史云扬口中气息断断续续,明显是受了重伤的表现。 方才她以女娲一族的五行封灵咒诀暂时将空间之中的五行之力封印,这种术法的使用条件十分苛刻。一要五灵俱全,二要静心施展,若是稍微打断一点,轻则法术不成,前功尽弃,重则反噬施术者,造成重伤。当时史云扬一心护着她,是以能够静心,周围五灵之力强盛,如此才能一举成功。 不过这般强行破坏阵法,阵法毁坏时的巨大力道已经为两人所不能承受,崩塌之际强烈的力量将两人冲了出去,史云扬为了护她,自己承受了多半的力道,身中五脏六腑皆已经受损。然而一双手臂还是静静扣着她的腰身。 冉倾珞恐惧地道:“你怎么样了?伤到了哪里?” 史云扬一笑道:“受点轻伤,没事。你呢?伤着没?” 冉倾珞眼角挂着泪水,道:“你这笨蛋,我就算受点伤有什么关系,我的伤能够自己好,可你不同啊。” 史云扬见她关心自己,欢喜至极,血液冲脑,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冉倾珞忙将灵力渡入他的身中,半哭道:“你下次不要这样拼命了。” 史云扬欢喜之际,忽而又生出一抹忧愁,他微微叹道:“你终究还是不肯叫我一声么。”一时间一道细细的裂痕划过心间,只觉得如今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不由得暗自心伤。 第六百零八章,飞瀑奇潭 第六百零八章,飞瀑奇潭 冉倾珞此时不能看见,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她的确还恼着他,但是在他受伤的时候,心里立时便难受得紧.也不管先前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此时都被浓浓的情掩盖了过去。她摸索着史云扬的脸,在碰到他的面颊时,手中忽的传来一股温热,她大惊。 “你流血了,到底伤到了哪里啊。你不要骗我。”心中一急,竟真的哭了起来。史云扬心中大为感动,亦是热泪盈眶。他只觉得这一刻就算是死了那也值了。 “别怕,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内伤比较严重而已。只要调息得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史云扬搂着她的腰,第一次,他觉得这样抱着她真的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冉倾珞道:“我会不会压着你了,你受伤了,受不得重压,体内脏腑出血可就大事不好了。”说罢便要起身,史云扬忽的在手上涌上一股力量,将她扣住,道:“不,别。让我抱着你。我不怕死,我只怕活着却抱不到你。” 冉倾珞一愣,没有说话,也就乖乖伏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她听见耳边史云扬微微的喘息声,知道他的内伤真的很是严重。心中觉得生疼,她道:“你忍忍,玉儿和韩仑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史云扬心忖道:“不发现我们才好呢,时间就停在这里,只有我和你。”然而刚刚这么想,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迫近。史云扬皱皱眉,苦笑,道:“他们来了。” “冉姐姐!史大哥!”令狐玉儿跑在前面,几个健步便跳到了两人面前。看到冉倾珞满手是血,不由得惊叫一声,急道:“姐姐受伤了?” 史云扬不得已放开冉倾珞,令狐玉儿将她扶起来,她摇摇头,道:“我没事,是他的。韩公子呢?快让你夫君救救他。” 令狐玉儿拉着她手,应道:“韩仑就在这儿,已经在为史大哥疗伤了。姐姐别急。”冉倾珞闻言,心中稍微宽慰。原来她心中担心史云扬的安危,一时间就连罗啸成几人赶来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韩仑喂他服下一枚丹药,随即一阵灵力导入他体内,以灵力化解药力。忽然间只听得树林之中一阵呼啸传来,竹叶沙沙作响,似乎卷起了狂风。尖啸声入耳,空气中几道绿色的光芒突然破空而出。 南宫昱和韩仑顿时刀剑齐出,刀剑挑起剑花刀影,一阵阵火花迸溅,金铁交鸣声不断,那些绿色的光芒被两人尽数当下,绿光飘然而落,竟是一片片柔软的竹叶。 能将这柔软的竹叶化为如此强硬的暗器飞镖,这等实力实在是让人惊叹不止。令狐玉儿也会这一手摘叶飞花的功夫,不过与这人的手法相比,倒是显得有些拙劣了。 两人刀剑刚刚一收,忽然间只见一人身形急速如风,踏着竹叶信步而来。看似缓慢,但一步便已经在十丈之外,身影变换,如若幻影瞬移。 那人身穿一件淡绿长衫,手中捏这个酒葫芦,背后背着一把竹杖,眉清目秀,面颊红润,浑身三分酒气。倒有一副落拓书生的感觉。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上下,但是浑身上下透着的强烈气场却让人觉得,此人的实力绝对不简单。那人一双剑目瞪着众人,朗声道: “你们几个也忒没了教养,为何无缘无故毁坏我拜月山庄镇山法阵!” 众人一愣,竟不知方才史云扬已经将这个法阵彻底毁了。史云扬接口道:“无奈之下方才为之。” 那**袖一挥,张口骂道:“放屁,你既然有方法毁了这阵法,又怎会没有方法破解。明明只要破关便能成事,却一定要将之毁了。难不成你去他家做客,人家敬你茶酒,你吃了茶还要摔了碗不成?” 众人见他生得如此俊俏,竟然开口便是粗话,一时更是有些讶然。史云扬抱拳一揖,道:“在下不敢有所隐瞒,实在是为了保命。毁坏阵法实在是不得已。还请海涵。” 那人破口道:“海涵你祖宗!老子今天非得留下你们这群家伙搬砖扛石,把这阵法给我修好了,否则一个都不许走!” 史云扬一沉首,道:“阵法是我弄坏的,我留下来修。可是请前辈开恩,能够让他们上山,我们真的需要借用贵山庄的龙脉。我那朋友时时都有性命之忧。时间一久,怕是难以挨过。” 那人冷冷道:“他的死活关我屁事。” 听得这人丝毫不讲理,众人心中有些气愤。然而忌惮他的实力,一直都没有发作。然而令狐玉儿却是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喂,使暗器的,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先前就讲好了的,只要我们能够破关成功,你就放我们过去。怎么,说话不算数,想当那万寿仙君的公子啊?” 那人一皱眉,忖道:“啥叫做万寿仙君的公子?”突然想到,这万寿仙君不就是说的乌龟么?这女子竟然在拐着弯骂他是龟儿子,一时间气的两眼翻白。 他冷冷地道:“你这女娃,干嘛要骂人!” 令狐玉儿抄手而立,道:“许你骂人就不许我骂啊!” 那人哈哈一笑道:“这话在理,老子自然管不着。”忽然间又板起脸,道,“可是老子骂人不怕挨打,你怕也不怕?” 令狐玉儿见他喜怒无常,只道是个怪人,她说:“我夫君在这里,谁敢打我。” 那人看了看韩仑,冷哼一声道:“你夫君也是个草包,当老子怕么,一会儿便打烂你的嘴。” 令狐玉儿听他辱骂韩仑,心中顿时不快。嘟起嘴哼一声,道:“看你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却强过我们太多。当算我们的前辈,前辈与晚辈较劲,我都为你感到羞。出去定要大肆宣言一番。” 那人瞪眼道:“你敢!反了你还!谁个说我说话不算数,好,就如这小子所言,他在这儿修法阵,你们几个上山去吧。” 冉倾珞一心急,也道:“毁了这河图阵是我的主意,他只不过出了力而已。若说责任,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也留下来修法阵。” 史云扬一愣,正欲说让她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可是忽然间却改变了心意,现在他想她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不管什么时候。即便是在这种地方,留下她在这里也好。私心作祟,于是也便没有开口反对。 “多留一个人正好,多个人多份力。你这女娃长得倒不错,又知道大易之理,留下来倒是再好不过了。无聊时陪我喝点酒也行啊。”那人攥着酒壶哈哈一笑。 令狐玉儿挑挑眉,道:“你这家伙可真是铁石心肠,你没见我姐姐眼睛看不见么,你还要让她为你做事,她现在最沾不得的就是酒,留她在这里岂不是要被你害死。” 那人一脸茫然,奇怪的道:“你这女娃娃说话可真是有趣,老子好心好意请她喝酒,这还是我错了。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令狐玉儿嘻嘻地道:“喂,你是镇守这片紫竹林的?” 那人扬眉挺肚道:“不错,老子正是仰月山下紫竹林中醉竹仙君。醉卧紫竹繁星夜,笑谑人间多事秋。” 令狐玉儿嘿嘿一笑,道:“什么醉竹仙君,酒鬼仙君才是,还是薄情仙君,骗子仙君,对对对,干脆就叫万寿仙君,多好听。这地方明明是你的地盘,也是你让我们来破阵的,你又没告诉我们这阵不能毁。出了事,本来就是你的责任,要在这里搬石头的也该是你,关我们什么事。” 醉竹仙君气得大喝了几口烈酒,想必是骂功不如人,看了又看。不过令狐玉儿说的确实在理,饶是他精明十足,也不免着了她的当儿。他自持身份,见几人似乎也无恶意。犹豫了很久,无奈之下摆手道:“算了算了,走吧走吧,老子看着你们就来气。希望后面两个老头子好好教训你们,替老子出口气。”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作个揖道:“酒鬼仙君,那就此别过了。” 醉竹仙君白她一眼,道:“快走快走,小心我要你留下来陪老子喝酒。” 令狐玉儿吐了吐舌头,忙拉着冉倾珞跑远去。史云扬朝着醉竹仙君掬了一礼,随即同韩仑几人追赶令狐玉儿去了。 那醉竹仙君看了看这狼藉的河图法阵,不免兴叹,揭开酒葫芦又喝了几口,忽然发现酒壶已经空了,他暗自骂了一声,喃喃一句,“先打酒去要紧。”随即身形一纵,踏着竹叶去得远了。 史云扬几人侥幸逃得一劫,还得多亏令狐玉儿机智,一路上所有人不免对她高看了两眼。 不多时,几人便走出了竹林,只见竹林一出,一片阳光透着七彩光芒洒下来,无限美好。众人此时终于是到了仰月山山脚,只见两座山峰之间相隔约么二三十丈,山峰笔直,如同剑刃。两道瀑布飞流而下,似乎有万钧之势,众人仰头看去,只见这瀑布之中似乎有一道道悬空的石桥夹在两山之间,一直向山顶延伸。在那山顶似乎有一片很大的黑色,不过却被白花花的瀑布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 众人匆匆行了几步,来到那两座山峰之间的瀑布处,只见这瀑布的底端有一个巨大的深潭,水清澈见底,而这个水潭并不是一般的泥潭,而是有人特易凿成,一条走廊延伸向水底,水底下有一条雕琢华丽的通道,直直通向其中一座山的山腹。 众人行至此处都是一惊,因为在那水中竟然游荡着一条碗口粗细的乌青巨蛇。 第六百零九章,碧眼仙君 第六百零九章,碧眼仙君 众人见那乌青巨蛇甚是恐怖,身形不由得后退了几分,不过这么多人同时进退,脚步声又杂又乱,声音自然掩盖不住,顿时便引起了那巨蛇的警觉。只见其慢慢张开了眼,竟是一颗碧绿眼瞳,好像毫无瑕疵的滇南翡翠。那颗碧瞳扫视众人,眼露凶光,空中芯子一吐,更是让人心中骤寒如冰。 史云扬此时首当其冲,众人退的缓慢,不得已只能抽出长剑,横在身前,防那巨蛇突然袭击。谁知那巨蛇之前只是有些凶恶,待得史云扬长剑在手,竟然顿生恶意,身形猛然一荡,水花四溅。那巨蛇从水中腾然跃起,口中吐出数枚水箭,直取史云扬周身命脉。 史云扬一惊,手中焚天顿时挥动,剑走周身,一道道剑花飞快挽出,红光闪烁,耀如蔷薇。霎时间,那几支水箭打在剑刃之上,竟然迸发出几道火花!强大的力道透过剑身传至全身,史云扬抽剑一退,焚天重重刺进地面,竟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深深裂痕。史云扬方才深受重创,此时大力加身,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溅在青石路上。 “史大哥!” “史兄弟!” 众人见状,忙上前搀扶,然而那碧蛇实力强劲,凶险至极,众人怕是无力抵抗。史云扬立时挥手示意众人退后,手势一出,众人也便停住双脚,不再向前。只有冉倾珞看不到他的手势,径直冲破令狐玉儿和韩仑的阻拦,踉跄地跑到他身前,捉起的手臂,只觉得他内息混乱,灵力时断时续,显然重伤已经复发。 见她无故而来,史云扬一惊,生怕那巨蛇出手,此时他身受重伤,顾不得她,当即反手将她揽到身后。“倾珞,这儿危险,到后面去。” “你受了重伤,不能再战了。我们先走,先退一时。”冉倾珞并不知前面究竟是何种强敌,只是心中忧虑,完全将心而言。 史云扬看了看那碧蛇,此时见他重伤跪地,似乎也没有再要上前的意思,只是一直在水面仰起头,蛇腹扁平,似乎生了双翼,口中芯子一吐一吐,只需蛇首一仰,便可如离弦之箭,急速来咬。而此时史云扬众人尚在它攻击范围之内,若是它要进攻,只怕闪躲不及。 如此僵持了半晌,史云扬拍拍她肩膀,示意众人慢慢后退。在蛇的眼中,一切能够动弹的东西都能成为目标,此时众人一动,那乌青巨蛇便大睁碧眼,眼露强烈凶光。 史云扬忽然升起强烈的警惕,护着冉倾珞也慢慢撤退。然在此时,四周忽然传来一个苍茫刚硬的声音,道:“拜月山庄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醉老鬼也忒没了规矩,竟敢私自放几个娃儿进山。” 史云扬闻言,知道定又是仰月山的哪位高人在此,于是仗剑起身,施礼道:“晚辈史云扬见过前辈,只因我们之中有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需要前往星茸谷救治,若是时间耽搁得久了,怕是有生命危险。无奈之下前来贵地,希望前辈能够大人大量,我等不胜感激。” “救人?醉老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善了,真真是大奇事一件。”史云扬听他口口声声说醉老鬼,相比就是哪醉竹仙君了。此人话语之中对其三分敬意,七分戏谑,看样子应当是平辈才是。念及此人身份,忽又想到之前那醉竹仙君说过,之后还有两个拦路之人,那想必他就是其中之一了。 史云扬道:“醉竹仙君前辈只不过与在下有个赌约,在下侥幸赢得一筹,故而这才能够走到前辈面前。” 那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如此说来倒也有趣,你且说说他如何与你个打赌法。” 史云扬将之前种种说了,而毁坏河图阵一事却被他轻易略去。那人听得饶有兴趣,忽然问道:“这么说,是松岩老头让你来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错,松岩老前辈信物在此,不知前辈可否现身检视。” 不了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这有眼无珠的蠢材,老夫在你面前站立已经多时,你竟丝毫未觉!” 史云扬一惊,再看身前,哪有半个人影。至于风吹灌丛,绿叶嫩竹,微微浮动。除此之外,便是十步之前那条乌青巨蛇,此时仰首而立,颇具神态。史云扬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原来一直说话的便是面前的这条巨蛇! 所有人俱是一惊,令狐玉儿失口道:“这大蛇会说话,岂不是妖怪!”这话一出,韩仑顿时面色刷白如纸,立时捂住她的嘴,令狐玉儿喘不过气,急得直用手拍他胸膛。韩仑一松手,又将她抱得紧紧,这话得罪人,那老者的脾气可是不太好,若是此时要出手,她又哪是对手。 令狐玉儿气恼道:“你想捂死我啊。”韩仑瞪了她一眼,道:“不要乱讲话!”令狐玉儿看他神色紧绷,心知自己闯了祸,紧张之下便也不再闹腾,怪怪的由他抱住,动也不动。 那乌青巨蛇眼神乜斜,极为不屑地道:“小女娃真是见识粗鄙,老夫身上可有半点妖气!老夫乃是七千年青虺化灵,如今乃是仰月山碧眼仙君。浩浩正气,岂可与那龌龊妖类相提并论。当真该打。要不是见你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娃娃,老夫定要让你断几根筋骨!”令狐玉儿转过脸,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然而韩仑的身形护着她,却又没人看见。 史云扬拿过那张羊皮纸准备递出去,刚走第一步,只听得碧眼仙君道:“确实是松岩老头的东西。松岩老头是仰月山的朋友,又是这片土地的守护之人,老夫还得卖他一个薄面。你们去吧,不过上山的路难走的很,若是上不去,可怪不得老夫。” 史云扬心道,这两个守山的人可真是厉害,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够确定手中的物什,不过看来这松岩老人在这片地域中威望不小。幸亏还拿得了他的信物。史云扬上前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 那巨蛇并不看几人,只是自行绕过了那水潭,往瀑布之下一钻,顿时便没了身影。史云扬一只紧绷着神经,那碧眼仙君一走,神情稍微松弛,只觉得身上疼痛直如刀劈斧砍。双膝竟难以支撑,眼见路边有几个大些的石头,拄着剑,扶将过去,坐于其上,只觉得双脚如同灌铅,这一坐下便再难挪动半分。 然而这个队中,即便任何人能够倒下,他都不能倒下。仰月山才刚刚到山脚,高峰似剑,还未攀登,哪能停歇。韩仑本欲过来瞧他伤势,然而冉倾珞已经早他一步奔到他身边,那种速度,几乎与她眼睛能够看见的时候一样,身法甚是灵活。恍然间,史云扬只觉得好像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冉倾珞走将过来,正好碰到他的手。也不犹豫,手中的灵力便很快注入了他手中。然而不到片刻,冉倾珞只觉得双手无力,灵力顿时便断了,本是为他疗伤,想不到身子一软,竟然倒入了他怀中。史云扬大惊,道:“倾珞,你也受伤了?” 冉倾珞摇摇头,道:“自我眼睛看不见之后,身体中的灵力似乎恢复速度慢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时候,似乎灵力恢复不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蚕食。” 听罢,史云扬皱眉,正好韩仑便在身边,史云扬给他一个眼色,韩仑点点头。俯下身来挽过冉倾珞的手,一股灵力透入她经脉之中。然而韩仑这股力量在她经脉之中畅行了一个周天,却丝毫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仅仅片刻,便又回到手中。她的身体并无损伤。然而她所说的症状,却是让人费解。 冉倾珞道:“我已经试过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 史云扬皱了皱眉,此事实在是蹊跷得很,不过当下却又无法可解。多想无益,不过史云扬已经往心里去了。冉倾珞的灵力尽皆渡给了史云扬,女娲一族的灵力在他身中激荡,慢慢的修复着身体中各处损伤。不多时,虽觉得身上还是沉重如铁,不过却已经能够行走。 几人便起身,走向那水潭边,从那向下的阶梯慢慢走向水中。随着头顶没过水面,众人连忙涌出一阵灵力,包裹全身,将覆盖周身的水逼离身边小半寸,随着潭水的浮力,几人飘飘浮浮,慢慢的向那走廊尽头的大门潜去。 只见那石门两边雕刻着奇异花纹,高约两丈,已然洞开洞中黑漆漆一片,混不可见物。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不过即便再是恐怖危险,总还是众人的必经之地,当下也不犹豫,顺着水流波动,便缓缓游进石门之中。 一进其中,只觉得天光顿时黑暗,众人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忽然间,只见头顶若隐若现的传来了一些微光。此时身在水中,水波晃动,只觉得满眼碎光,如若漫天星辰。 第六百一十章,飞流诡桥 第六百一十章,飞流诡桥 此时顶上有光,众人边都循着那光源向上浮去.这里的水并不深,没几下子便出了水面,只见这里光线甚为昏暗,水面应该是和外面的水潭齐平,像是个小小山洞,不过出入口设在水下,倒也是显得奇特。山洞之中有一条路螺旋向上,通向高处,似乎是绕着中央一个巨大泥柱凿出的,空间狭小,然而那中央的石柱之中一直发着轰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好像这巨大柱子之中关押着百头猛兽,正在互相撕咬。 众人上了岸,便在这山洞之中顺路前行,石柱轰隆直响,众人时时警惕着,一路前行。山洞缓慢倾斜向上。令狐玉儿有些害怕,紧紧跟着韩仑,碎步跟随,然而这般拉扯着却更加行不快,忽然间四脚相绊,重重摔在地上。韩仑啊哟一声大叫,令狐玉儿一脸不好意思的将他拉起来。随了几步,又忽然拉着他手臂,不肯放开。 行至一处,忽然只听得轰隆之声大盛,几**为警觉,顺着走道之中昏黄的灯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个黑洞,似乎能看到柱子之中的情景。众人早就好奇这柱子之中究竟关的是什么,此时看见一个孔洞,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 透过那孔洞向里面看去,只见这里面竟然全是些巨大的机械齿轮,传送条带。环环相扣,精巧无比,一个个巨大的水车被这些机关拉动,缓缓旋转,下面的水车将水导入上面的水车之中,上面的水车转动,再递给再上面一层的水车,如此循环,便将这山下水潭中的水送向高处。乍一看去,好像这水在向高处流动一样,设计之精巧,直让人叹为观止。 令狐玉儿见这里并没有什么野兽妖兽,心里平静了许多,倒也不再害怕,眼前这一幕却让她看得目瞪口呆。口中赞叹之声油然而出。韩仑本就精通机关奇巧之术,此时看去更是赞叹不已。虽然这机关构造并不复杂,但是却是无比巨大,整座山都被架上了这种水力传导装置,将下面的水送向高处,而又以瀑布下坠之力带动机关旋转,如此循环不息,甚是巧妙。设计之人也是深谙机关术,能够造出如此一座机关山,倒也算是这一行的大师了。 韩仑如此想到,又看了不短时间,直到谙熟了其中构造原理,这才与众人继续往上走去。行不多时,只见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众人忙凑近一看,原来是这山洞的出口。 在这山洞的出口处,一条石板路平铺而出,这道石桥架在两山之中,放眼看去,只见对面也有一个山洞入口,而这桥便一直蔓延向对面的山体之中。 只见这桥的两边都装了机关翻版,水流一冲,飞速旋转,想必山体之中的机关便是通过这翻版的力量带动。一时间整座石桥好像是飞在空中,甚是奇妙。石桥之上全是由一块一块的青砖铺设而成,每一块青砖都是活动的,似乎一脚踩下去便会塌陷一般。 盯着那石桥看了一会儿,谁也没有看出个名堂。韩仑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冉倾珞描述了这石桥的情况,冉倾珞冥思了一会儿。道:“看样子这桥上有机关,破解的方法却是跟阵法有着莫大的关系。” 韩仑点点头道:“没错,这阵法本来常见,乃是天玄八步的走法,然而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冉倾珞道:“对与不对只有试过才知。” 韩仑点点头,忽然间身形飘然而出。落在左面第三块青石上,那块青石向下微微已陷,不过却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忽听得冉倾珞说道:“天玄八部,本意出自千字文,取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真诀,八字演化,八个字各存形态。若将八字分别编号,三三为数,便刚好对上这桥上的石板数量。一共三百三十六块。韩公子,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韩仑道:“在一三位。便是天玄位。” 冉倾珞点点头,道声好,“下一位置,你试试地宙位。”韩仑默念一遍,道:“地宙,便是二六之位,轻轻一数,韩仑身形飞跃而起,身形未落,一道灵力击出,将那青石板压下。微微下陷但是也没有什么反应,韩仑这才将身跳下,落在石板之上。” 冉倾珞道:“接下来往宇荒位。”韩仑微微思忖,宇荒位乃是五八位,当下循着石板又向前跳出一步。一时间冉倾珞在阵外指挥,韩仑身形轻灵如雀,在桥上跳来跳去。令狐玉儿见了大呼有趣,眼见着韩仑已经跳过了石桥的一半,不过都还是平平静静。 这两山之间的瀑布飞流而下,哗哗的水声在山间回荡,震耳欲聋。起先韩仑和冉倾珞之间隔得较近,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沟通阻碍,待得韩仑跳得远了,冉倾珞的声音她便听得有些不甚清楚,每次都要重问一两遍。 冉倾珞朝着韩仑喊了一个洪荒位,因为水声太大,韩仑竟听成了黄荒位,一脚踏出,韩仑顿知踏错。霎时间,之间整座桥上顿时开始震颤,忽然间,那桥上的青石板竟然开始移动位置,有的重叠,有的舒展,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械手臂。韩仑此时刚好在它掌心之中,大惊失色,身形一跃,翩然而起,那机械手臂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顿时向韩仑抓了过去。 令狐玉儿更是瞧得心惊胆战,不住惊叫。只见韩仑手握含章刀,刀影悬停空中,一声大喝,霎时间刀光乱飞,连周围的瀑布都被阻断片刻。水lang飞溅。然而刀影打在那巨大机械手臂之上,恍若无物,如同以卵击石。那机械手臂带起千钧之力猛地一拳向他打来。韩仑一惊,这一拳的力道便是有再大的灵力防御也是徒劳,除了退却,别无他法。 此时已经顾不得下面是何种深潭,韩仑纵身一跃,便扎进瀑布之中,刚好躲过那一重拳,然而却正好被那瀑布击中,随即被水流急速冲下。 韩仑正觉得一喜,自己躲过了那机械臂的冲击,哪知这瀑布之力竟然远远大于机械臂。韩仑此时毫无防备,一连吞了好几口水,胸口之上如同遭受重击。霎时间只觉得眼中直冒金星,头昏脑沉,霎时间就要昏厥过去。然而就在此时,韩仑只觉得腰间忽然被一股软绵绵的力道托住,身形顿时停止了下落,那股力道忽然变得强盛,霎时间便将他从那瀑布中拽了出来。 情急之下,竟然无力抵抗,韩仑低头一看,原来是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卷住了她的腰身。此时力道一重,他的身形便如同飞燕,急速朝着山洞口而去。 原来令狐玉儿一直盯着韩仑,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韩仑坠落瀑布之时,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正好飘出,缠住他的腰身。然而这一下,万钧之力顿时倾注在她手上,一时间只觉得手臂尽皆脱臼,此时还能用力将韩仑拉上来,实在已经是一件太过惊人的事。 然而她竟真的做到了,韩仑少说一百余斤的重量,他双手脱臼,全凭经脉用力,终于将韩仑硬生生拉了上来。 回到那山洞之上,只见那机械手臂又飞快的恢复成了石桥。韩仑大喘了两口气,胸中一阵起伏,令狐玉儿双手终于无力垂下,她想伸手去擦拭韩仑嘴边的血迹,然而却完全用不上力气。更是大呼疼痛,眼泪直冒。韩仑虽然受了些伤,然而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己,慌忙起身查看她的双手。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脱臼,心中稍安。于是一节一节的给她重新接骨。 令狐玉儿痛的直掉眼泪,韩仑也陪着她眼睛湿红,一时间,好像周围已经没有别人。此时韩仑受了些伤,暂时难以动用灵力。他又是这里能够破这石桥阵的人,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短暂的一筹莫展之中。 忽然间,只听得一人说道:“我来试试吧。” 众人回头,只见说话的乃是南宫昱,在赶路的途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南宫昱说话,也不只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和史云扬有些隔阂。总之较于以前更为沉闷。此时见他说话,都有些小小的吃惊。 南宫昱道:“刚才我看得仔细,冉姑娘可否将这阵法的行走路数重新说上一边,在下记下之后,再去试试。” 冉倾珞皱眉道:“南宫公子,这阵法乃是由三百三十六个口诀组成,我倒是能够一时间背给你听,但是你确定能够记得住吗?” 南宫昱点头,道:“少时在龙渊也曾学过这天玄八步,只不过所学甚为粗鄙,无法同姑娘所知相比半点。然则在下至少知道这天玄八步的原理,想来记住应该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冉倾珞沉默了片刻,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点点头,将之前的那口诀又合在一起说了一遍,南宫昱凝神听了一遍。朝着众人点点头,将背上的百里十三交于罗啸成,在一片惊异的眼光之中,身形飘然而出,灵动的在那机关桥之上飞速跳跃。此一番竟然十分顺利,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稳稳落到了对面的山洞之中。 第六百一十一章,拜月山庄 第六百一十一章,拜月山庄 当了解了这石桥的走法之后,众人依法炮制,不多时间变过了桥,对面的山洞之中与之前并无二致.仍是螺旋向上的山洞,中央巨大机关装置轰隆直响,不过众人之前已经见识过,此时也并不觉得惊奇,更不耽搁,一路往上行去。过不多时,螺旋山东又到了出口,出去又是一道石桥。构造几乎以之前无二,有了之前的经验,稍加推算,便衍生出了这道石桥的走法。如此循环,一连过了九道石桥,再出山洞一看,竟然已经到了山顶。 刚刚出得此处,众人不免大吃一惊。此时在他们眼前的哪还有湍急的飞流。分明是一处架在两山之间的巨大平台。宽约数百丈,其上屋舍俨然,飞檐斗拱。宫殿高楼毗邻而建,其中整合有度,左右对称,其间水雾缭绕,顶上光阵旋转。山门之中似乎有着不少人迹,完全一处仙山门派的风范。 见到此处,使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门----玄圃堂。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正值门派需要振兴,大肆招纳新弟子的时候,而自己身为大师兄,本该好好引导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让他们熟练武艺,勤于修行,晓以大义,能够为玄圃堂振兴而努力。师尊曾经也嘱咐过,若是有机会,让他多回玄圃堂看看,可是想不到这一走就是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玄圃堂是什么样子了,雷石有没有肩负起身上的责任,晴语和追风也不知道下落几何,还有那位已经...曾经的好兄弟,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去他的墓前扫雪了。 想着想着,史云扬忽然觉得有些悲戚,漫天暖阳照在身上,却觉得心中一阵寒冷。 “史兄,你怎么了?”韩仑见他出神,问道。史云扬摇头道,“没什么,见到此处景色,忽然想起玄圃堂。触景伤情罢了。” 令狐玉儿道:“玄圃堂?史大哥是昆仑山玄圃堂的弟子?” 史云扬奇怪道:“我从未对你说起过吗?” 令狐玉儿摇头表示没有,道:“我只知道史大哥是上官大人的二公子,平时似乎长时间都不在家,似乎是在哪里治病去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昆仑四杰之一的玄圃堂。” 史云扬点头,道:“家父与玄圃堂的掌门颇有些交情,幼时被林炎投毒,家父束手无策之时将我送往昆仑山,之后便一直待在玄圃堂了。”当时与林炎交战的时候,冉倾珞和令狐玉儿都双双昏倒,因此林炎自述身世那一块她自然是不知道。冉倾珞自然也不知道,当下听得史云扬如此说,心中不免疑惑,问道: “你想起往事了?” 史云扬道“自然没有。这都是林炎说的,他死之前。”韩仑和罗啸成也想起了之前初到灵界与林炎的那一场大战,一时间也不免打了一个寒噤。史云扬叹口气,“其实林炎也是个可怜人。” 冉倾珞的心也微微沉了一下,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关于失去记忆的一些线索,也不知他的记忆还能不能找得回来。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记忆之所以会丢失,乃是因为魔蚕食了他的魂魄,若是能够将他身中的魔祛除,那他定然能够想得起之前的事。 “唉,我说,我们还进不进去了。别在这儿耗着啊。”罗啸成等了好一会儿,似乎众人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免觉得奇怪,出声说道。 史云扬这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道:“抱歉,这便走吧。” 众人出了山洞,踏着面前宽阔的巨大雕花青石路一直向山门走去。这里的构造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能够再这样的两山之间搭建起这样巨大的平台,这等建筑技术,实在是鬼斧神工,简直是人力难为。光这青石路就已经有两丈有余,两旁的石栏是极为珍贵的汉白玉石材,阳光照射,洁白如雪。众人听到一阵哗哗声,靠近那石栏边一瞧,原来下面便是方才上来时的路,白云稀薄处可以看见直下的飞流,远处的竹林,以及再远一些的广阔平原。 看着崎岖来路,众人顿时想起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实在让人心中不快,能够走到这里,俯察天下之大,实在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 正在望而兴叹,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急忙回头,只见数十人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为首一人留着黑色的长须,发冠竖起,浓眉大眼,耳朵削尖。一身白色长袍之上闻着数只仙鹤,让人见了直觉的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当他走近,之间他身边漂浮着一阵淡淡的白色烟雾,随着步伐慢慢氤氲,好像踏云而来,甚是飘逸。 “几位从何而来?到我拜月山庄有何贵干?”那人压住身影,一脸严肃的说道,话语之中冰冷如刀,丝毫没有迎客之意。 史云扬拱手道:“我们是从龙脉谷来的,在下史云扬。贵处难登,我们本不欲叨扰,然而我们一行之中有位同伴受了重伤,需要尽快赶往星茸谷救治。寻常赶路怕是要两月有余,我那同伴定然挨不到那个时候,无奈之下,只得扣山拜访,希望此间主人能够行个方便。让我们借用龙脉。” 那人转头看了看罗啸成背上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道:“便是此人?” 史云扬点点头,道:“正是。” “百炼奇毒!倒是罕见,这等毒药已经是连续数十年都未现世,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那人上下打量了几人道:“你们几个不像是我灵界生灵。难道是从人界来的?” 史云扬见他问这话,便知他们在东树大陆的事迹还未完全传到中灵州,当下稍稍放松。不过这人竟然能够一眼看清他们来自哪里,也很是不简单。他拱手道:“除了这位受伤的同伴和这位南宫兄,我们都是来自人界。” 那人点点头,道:“这便是了,不过两界几乎已经数千载不曾往来,老夫也有太久没见过人类了。我乃是仰月山拜月山庄云鹤仙君,这便算见过诸位了。你们几个既然能够闯过竹林河图阵,又能跨过九仙桥,想必实力不凡。能够走到这里,已经是实力超群之辈,我拜月山庄对有才能之人向来欢迎。请入内一叙。” 众人拱手道:“多谢!”云鹤仙君打个手势,转身走在众人前面,一行人向着山庄之中走去。 行不多时,只见一道巨大宏伟的山门牌坊立在众人面前,其上工工整整的刻着几个篆书大字,几人识得那字,写的是“拜月山庄”。 进得庄内,早已经有各方弟子前来行礼,云鹤仙君点头应对,其余的人见到几人,不免觉得惊讶。门派之中人数有限,想必很久都已经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了。门派之中以男弟子居多,此时见到冉倾珞倾城之容以及令狐玉儿的娇美可爱,一时间竟瞧得痴了,驻足难去。 行过了几处穿廊,几番回折,只见假山流水比比皆是,园林构造,层叠有致。窗格屏墙,镂空屏风。更加之几株翠竹点缀,甚是精巧。众人都觉得似乎走得有些迷糊了,忽然间那云鹤仙君停了下来,道:“请诸位在此稍候。待我禀告庄主,由他定夺。” 史云扬韩仑同时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 云鹤仙君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进了门中。众人在门外等着,只听得冉倾珞忽然叹道:“这山庄可真是不简单,我们方才走过来的那道回廊其实便是衍生自伏羲的先天八卦。其中八方变换,虽然没有后天八卦那般复杂,但是其中的顺序,若是没有人带路,真是很难走出的。看样子,这个门派十分精于阵法变换。” 几人点头,史云扬正想说什么,忽听得门中一人哈哈笑道:“这位姑娘也不简单,光凭着行走这一番便能识破我门中的阵法,现在若是让姑娘自行走出,这阵法哪还能拦住姑娘半步!” 几人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门中出来,一头白发之上缠着一根彩绳,手中一把摇扇轻轻扇动,见着几人,折扇一收,拱手一礼。众人见他年纪不大,但是一身装束却是显得十分精神。 那云鹤仙君道:“几位,这位便是我们拜月山庄的庄主。” 那白发少年道:“在下风凌天,贵客来临,蓬荜生辉,请上座。” 众人心中惊异,想不到这白发少年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这么大的山庄庄主,简直让人惊叹。想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心中如此想到,恭敬行礼道:“多谢风庄主盛情,此番叨扰,多有不便,还请庄主海涵。” 风凌天笑道:“兄台不必客气,拜月山庄不拘礼节,兄台自可放松。这位兄弟身中百炼奇毒,刚好庄内有些缓解的药物,虽不能根治,也能稍微缓解病情。这位兄台就交给在下照料,其余各位还请上座。” 史云扬心中本有警惕之心,然而此时百里十三的情况的确危急,冉倾珞和韩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他们初来此地,也并没有什么冤仇,没有害他的理由。这庄主神情俊朗,更不像是坏人。左右没有选择,索性便答应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雁过轻语 第六百一十二章,雁过轻语 进得山庄之中,众人意想不到的收到了隆重接待.风凌天更是彬彬有礼,他虽然年仅十多岁,但是待人接物甚为豪爽,又不失礼节。仅仅一番客套,便让众人对其刮目相看。他听说冉倾珞眼睛看不见,对其能够记住先天八卦走法更是大为吃惊。不多时,宴席已经准备完毕,一行人同付内堂,只见满桌珍馐,俱是人间难见的佳品。风凌天坐了主位,其余几位山庄之内的大小头领都依次落了坐,众人这才顺着剩余的空位,由左面开始落座,十余个人围绕着大圆桌坐了一周。 宴席未开,风凌天先举杯相邀,自言是尽地主之谊。众人也不推辞,满盏饮尽。欢笑之中,开始动箸,自长安出来,令狐玉儿便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食物,众人也都差不多,正是腹中饥饿之时,这顿饭真是让人心甘自足,各自大快朵颐。风凌天饮酒甚为豪爽,单独敬酒,一人一杯,毫不拖沓,仰头便尽。众人惊叹他的酒量,他却只是大笑,周围斟酒的侍女都是看的面色桃红,面露春色,想必早就已经见惯了庄主的风格气度。 几巡之后,风凌天又要单独来敬冉倾珞,此时蒙主人盛情,难却美意,冉倾珞只得起身举杯。史云扬知道冉倾珞酒量甚微,径自起身替她喝了。冉倾珞也没拒绝,但是也没说话,只是笑笑,颔首坐下。 史云扬再次起身,举杯回敬,道:“此番多谢庄主盛情,这一杯在下借花献佛,敬风庄主一杯。” 风凌天回了礼道:“仰月山久不与外界相通,本来已经固步自封,多年以来都没有生人前来。此番诸位前来,我自然高兴,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冉倾珞颔首道:“风庄主身在灵界,却博晓人界典故文识,实在让人佩服。更让人佩服的还是这仰月山的机关术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般将阵法和机关结合在一起,实在是无比精密。这难不成是出自庄主之手?” 风凌天挥手笑道:“姑娘过誉了,这九仙桥上面的三道桥确是由在下改造过,要说创造这机关,在下可没有这样的智力。拜月山庄的第一任庄主,传说是灵界有名的偃术大师,更是术法大师,通晓各种精妙阵法。传说他化身为熊,劈开仰月山,在两山之间架起这巨大石台。掏空山脉,放置机关,取水为用,终其一生,在此地建起了拜月山庄。虽说这传说已经有些久远,不过历代至今,阵法和机关术已经成了我派立派之根本。” 众人点头,想到风凌天的说法,心中不禁大惊,也不知这位先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力,竟然能以身化熊,劈山凿石。不过想起来的话,应当是一位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一番酒宴之后,时间早已去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日落西沉的时候。几人重新回到议事大厅之中,风凌天让几个丫鬟带着众人前去各自房间下榻。众人告辞之后,出得门来,只见天空中彤云密布,红光笼罩着整个拜月山庄,一时间好似镀上了一点血色。史云扬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颇不宁静。不过看着众人慢慢远去的身形,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是抬脚跟了上去。 风凌天慢慢的走出大殿的门,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形,顿时面若冰霜。他双手背于身后,眼神微微皱,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此时从回廊之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身形飘忽轻盈,正是那云鹤仙君。只见他抱拳道:“庄主放心,已经办妥。且不知这几人如何处置?” 风凌天看着漫天的红光,道:“盯着他们,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力量不差,在其身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我看不真切。那小子身中百炼奇毒,想必一定去过那地方。东西还在他们手上,切不可打草惊蛇。” 云鹤仙君拱手,道:“庄主慧眼。” 风凌天挥挥手道:“那张图一定要得到,鹤叔,今晚可要辛苦你了。” 云鹤仙君道:“庄主吩咐,属下死而后已。” 厢房之中,史云扬正在房间之中独自看着那一卷雪上轻鸿,这一卷身法并不复杂,之前也瞟过几次,不过却都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看完。此时刚好有时间,能够细细看上一看。 这雪上轻鸿的身法乃是高级身法,但是心法之间俱有相通之处,因此其中文字虽然较为艰涩难懂,但是看不多时,却也慢慢的懂了。身中灵力缓缓在经脉之中流动,顺着身法的说明,将身中各个大穴连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身中无比轻盈,好似升入了云间。忽而又急速落下。不过这样忽起忽落,似乎自己能够控制自己周围的灵力流动。一时间,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经脉都变得极为顺畅。 身中灵力如此畅行了几个周天,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史云扬一睁眼,身形一动,竟然已在两三步外,一时间好像有两个史云扬出现在房间之中。片刻之后,史云扬再次身动,不料他身形竟然能够在垂直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四处行走。真真让人惊叹不已。而史云扬的步伐却十分柔缓,像是羽毛落到白雪之上,无比轻盈。行了这么多步,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未发出。 半晌之后,史云扬站回到房间中央,满屋子的残影寂然飘散。他心中高兴,这一卷心法练成,今后对敌便有可多一个手段。不过此时运用还甚是生疏,须得多加运用。 此时天色虽晚,但是料的众人应该还没睡。史云扬觉得无趣,待在房中也只有睡觉,顿时感觉无趣。于是便出了门,向冉倾珞的房间走去。 其实几人住的都不远,风凌天一共安排了五间厢房,然而令狐玉儿和韩仑哪分得开片刻,自然是同住一室。冉倾珞的房间就在转角,有意无意间竟然和自己的房间隔得最远。玉儿本来住在他隔壁,移到韩仑房里去了之后,她旁边的房间也就成了一间空房。 史云扬见她房间里漆黑一片,也没掌灯,心中疑惑她是不是睡了。手欲敲门,然而终究却还是没能敲下。不知为何,在见到她之前,心里忽然有一种紧张感,便是这股奇怪的紧张感,阻拦着自己。犹豫了半晌,史云扬微微叹口气,垂下手,便要离去。 忽然间,只见房里燃起了灯火。史云扬正觉得奇怪,只听得冉倾珞在里边说道:“既然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史云扬一愣,然而冉倾珞这句话似乎是有魔力一样,他脚步一顿,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冉倾珞独自坐在床边,眼睛茫然的睁着,手中正捧着一个羊皮灯罩。史云扬道:“你点的灯?” 冉倾珞笑笑道:“我是个瞎子,但是你还是要掌灯才行啊。” 史云扬道:“烫着手怎么办,忒不小心。” 她笑道:“或许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安全的问题。好像慢慢的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坏习惯。” 史云扬苦笑:“那这么说,我岂不是罪大恶极。”史云扬顿了顿,下面要说什么,却又似乎忘了。 她道:“刚刚为什么要走?” 史云扬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虽然其中并没有光彩,但是她脸上微微笑意却让这双眼睛似乎也镀上了柔光。听到冉倾珞问话,有些黯然地道:“其实只是没有勇气面对你,怕我的出现会让你像那些惊飞的鸟雀,飞得离我越来越远。” 冉倾珞顿了顿,道:“不错,现在的我已经是惊弓之鸟,经不起那空弦一箭。但是鸿雁即便受了伤,它也能飞往南方。即便是形单影只。” “孤雁若是倾落大地,另一只孤雁该有多伤心。若是能够结伴而行,即便飞不到那南方温暖世界,至少也能同时赴死,不留遗憾。” 冉倾珞脉脉不语,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史云扬见她面带愁容,心下不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又怕她并不欢喜。心中一时难受,他道:“倾珞,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她缓缓抬起头来,静谧地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两个人的结局都是一样,都不完美,一起死于魔族之手。” 他皱了皱眉,凝思一刻,道:“即便如此,也如南雁双飞,同生共死,也没什么遗憾的。” 她忽的转过脸,极为认真的道:“或许到那一天,你我都已经不能自已,说不定还会刀剑相向。” 史云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道:“决计不会!我史云扬今生绝对不会向你拔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自绝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冉倾珞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史云扬被下了逐客令,心中有些气馁,他此番还是没有求得冉倾珞的原谅,一时间只觉得眼光所及之处皆是黯然失色。他长叹一声,就要向门外走去。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诡异而轻盈的脚步声,史云扬一惊,心中觉得不对劲,赶紧抽身后退,一口气吹灭掉了桌上的风灯。 第六百一十三章,雪上轻鸿 第六百一十三章,雪上轻鸿 史云扬身形掠回冉倾珞身边,她正待张口,忽的被史云扬捂住了嘴。史云扬将她拦腰一抱,两人身形顿时滚上软榻,取过被子,一把将身子盖住。冉倾珞此时本来有心要问,可是却被史云扬阻止不能说。她倾听门外,朗夜寂静,哪有半分声响。 好一会儿,史云扬才放开她。冉倾珞小声道:“是谁?” 史云扬低声道:“不知道,此人身法诡异,形似踏雪。是个高手。”冉倾珞奇怪,道:“为什么我没有听到?” 史云扬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她耳边道,“你先睡下,不要睡得沉了。这里有蹊跷,我出去看看。”冉倾珞点头,史云扬翻身起来,脚步放轻,靠近门边时,倾耳来听,发现门外并没有什么人。于是将门稍稍开了一个缝,身形飞快的闪了出去。 一出门,史云扬脚下生风,顿时使出雪上飞鸿的身法,在垂直的梁柱上一阵疾走,脚步轻柔如同飞雪,竟不发出一丝声音。只两三步便已经窜上了房梁。史云扬在房梁上按步行走,身形飞快。 此时东天空之上,一轮满月已经慢慢升起,月华寒照,雾气丛生。加之这拜月山庄本来就是建在水上,水汽上升,遇冷凝结,化成白雾随风飘散,环顾四周,清冷之下,只觉得朦胧一片,如同异域仙境。 史云扬在房梁上飞窜了好几处,然而下面似乎平静的很,什么也没发现。史云扬正觉奇怪,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此时阒夜之下,本是万物归宁之时,除了敌情,再无其他解释。史云扬反手便是一剑刺出,同时身形飘然后退。然而这一剑却是刺了个空,身后真是半个人也没有。史云扬心中惊呼一声不好,霎时间,只见身后,左边,右边各有一道强烈的劲风袭来。史云扬身形此时正在后退之中,抽身不及,于是飞快的舞动焚天,红色的剑气笼罩全身。 三处劲风贴近史云扬的时候,忽然间又消失不见。他已经,此人身法诡异莫测,可是两次占尽先机却竟未出手,实在让人费解。史云扬此时身在敌境之中,丝毫不敢大意,凝神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以及空气中雾气氤氲的痕迹。忽然间,他一皱眉,只见左近的如霜白雾忽然被搅破,一道灵力凝成的气刃破空而入,史云扬慌忙以焚天格挡,哪知面前那气刃竟然迅速分解成为许多相同气刃,霎时间围着史云扬旋成一圈,史云扬剑到何处,那气刃始终避其锋芒,不与他的剑刃相击,是以双方斗了这几十个回合,竟然都是以精妙的身法互为进退,在这月色之中竟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史云扬渐渐明白了这人的意图,他是想不发出任何声音结束这场战斗。这人的实力肯定在史云扬之上,而且高出许多,然而此时他却是投鼠忌器,不愿意惊动此间主人。是以每一招都配以极为精妙的身法,游刃有余。但是这样一来,战斗的难度可就增加了数倍不止。 史云扬对此人有些佩服,不过此时身陷危机,此时的环境刚好成为了牵制他的最好条件,想通了这一层,史云扬顿时觉得自己占尽了上风。这人长于身法,自己的身法刚好也算不错。自己若是抢先攻上,此人定然难以敌过。 打定主意,只见他身形一定,忽而左踏三步,右踏三步,一连串的残影带起,史云扬手中长剑一扬,霎时间,只觉得漫天红光剑影闪动,直朝着那人的灵力气刃击去,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到目前为止,竟然还未完全露出身形。史云扬难以看清他的脸,甚至都摸不清楚,此人究竟在哪个方位。一时间广域撒网,数十道残影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出。 那人速度也是厉害,空中一连出现了数十道虚影,竟然将史云扬的那几十道剑影全部躲开,史云扬心中暗暗生敬,此人果真了得。不过饶是他厉害的紧,在史云扬这一番剑招紧逼之下,也还是显出了身形。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是史云扬却觉得十分眼熟,不过那人也只是显出一道轮廓,待得史云扬招式用老,身形飘然而退,又重新隐遁到了虚空之中。 “想跑,跑得了么?”史云扬冷哼一声,仗着那人此时不敢声张,史云扬此时挑剑再上,但是他心知那人实力了得,以自己的实力根本难以与他对敌,故而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否则他鱼死网破,铁了心要与自己为敌,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史云扬强攻上去,只见面前的云雾忽然浓了一倍,史云扬一皱眉,忽然间,只觉得自己鬓发微微掀动,此时月朗时分,并无风起,这一阵风来得甚是诡异。史云扬想也不想,挥剑左刺,然而霎时间,一阵惊天响的刀兵交鸣之声却从史云扬背后响起。 空中那人顿时叫声“不好!”,可是话一出口,顿感失色,身形本欲再退,却不料此时地面之上竟然传来一阵悦耳琴音。 只见虚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法阵,缓缓旋转,其中无数光圈,纹路细致如同簪花小楷。忽然间,只见那阵法之中光芒大盛,光芒竟然渐渐封闭成为一个牢笼。只见那牢笼之中忽隐忽现一个人影,身形似乎要冲出那光阵,然而数次尽被那光芒弹回阵中。忽然间,琴声转急,只见那阵法之中开始迸发出阵阵飞剑,十分密集。那人此时被困在阵中,也只得运用起强大的身法,不断躲闪,看样子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这是...封印之术。”史云扬暗暗惊呼,低头一看,只见冉倾珞正浮于虚空,十指时快时慢的播弹着古琴,其声铿锵,如同百兽群奔,雷鸣电落,又似千军冲锋,吼声冲天。琴声虽然高亢,然而其中却是透着强烈杀意。与这清宵静夜格格不入。史云扬也暗自觉得惊奇,冉倾珞竟然能够将封印之术同音律完美结合,并且攻防得体。这是在不能不说,她的确是音律与术法一界的奇才。 然而冉倾珞自失明以来,不知为何,身上灵力灵力自我恢复的速度变得慢了许多,方才那一阵封印乃是女娲一族至高的封印阵法,娲皇印。只不过冉倾珞将之融进了音律之中,一时间更加强了封印的威力。然而这样的术法却是十分消耗灵力。仅仅片刻,娲皇印便因她灵力不足而变得有些松动。 趁此机会,那法阵之中被困住的人蓄力一击,娲皇印竟骤然崩裂,那人的身形跃入虚空白雾之中,顿时不见了踪迹。 冉倾珞琴声顿止,身中灵力全失,忽然间从虚空坠地,焦尾琴也摔在一边,发出当的一阵轰鸣。史云扬心惊,顾不得那逃走的高手,身形一纵,使出雪上飞鸿,三两步便走到冉倾珞的身边,伸手抄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中。冉倾珞此时浑身无力,只觉得就连话也说不出。 史云扬嗔怪道:“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里吗,怎的要出来,多危险。” 冉倾珞此时无力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呼吸平而缓。史云扬并未发现她身上有受伤之处,但见她这副疲软的样子,倒是与她之前为自己疗伤时的虚脱之象有些类似。一看之下,便已经明晓了几分。史云扬将她将身抱起,正要往房中走去,只见韩仑、令狐玉儿、罗啸成、南宫昱都急匆匆的冲出房门。然而只见史云扬抱着冉倾珞慢慢走来,明月相照,墙下树影斑驳,风影移动,姗姗可爱。这番夜景已是十分静谧,哪里有过半分打斗的痕迹。 韩仑几人飞速赶来,见着史云扬,忽然问道:“什么事?”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座山庄不平静,其中大有玄机。今夜不必睡了,大家去倾珞房中,今晚将就过去,明天变向风庄主请求使用龙脉离开。” 众人点点头,知道史云扬未曾说明那人来历,他左思右想,方才那人的身影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一行人慢慢的走向冉倾珞房中,然而一个细节却让史云扬引起了注意----空气中的雾气竟然不见了! 原来那人之所以能够来无影去无踪,便是仗着这股氤氲雾气。使用脑海之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人的形貌,忽然间他大吃一惊。满头都惊出了冷汗。史云扬冲着韩仑、罗啸成使个眼色,他们几人一路走来已经是配合惯了的,史云扬这个眼神告诉他们,“这里十分危险,现在随时都在险境之中,需得小心谨慎。” 罗啸成和韩仑点点头,史云扬抱着冉倾珞依旧向房间里走,他眼神却已经在四处打量,只听得他口中轻微喃喃道:“左上一丈,右前三丈,右上七尺...”他声音说的极其细微,然而韩仑和罗啸成听在耳中兀自心惊,相互点点头,霎时间,只见史云扬将冉倾珞身形忽然抛上高空,那一瞬,史云扬、罗啸成和韩仑三人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只见三道影子闪过,霎时间几道惨叫声响起,屋檐檐角之上开始滴落涓涓血液。 第六百一十四章,急转直下 第六百一十四章,急转直下 几声惨叫声响起,三人的身形重新回到地上,冉倾珞的身形刚好落下,被史云扬重新抱在怀中.手法轻盈无比,几乎没有产生任何震动。冉倾珞仍是安稳睡着,也不知有没有感觉。 片刻之后,只见房檐上滚落下来七八具尸体。众人脚步未动,令狐玉儿却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在韩仑身后。 只见这几具尸体身上穿着深色的长剑袍。手中皆是拿着相同的长剑,史云扬稍微回忆了一下,忽然想起,这种剑正是山庄之中弟子所配之剑。 也便是说,这几人都是庄内的弟子。众人心中感觉不妙,若是让风凌天知道他们杀害庄内弟子,此事怕是无法善了。几人正在踌躇之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大惊之下,豁然转身,只见风凌天已经带着一干人等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 史云扬心中叫声不好,不过此时想要退却,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史云扬身形一动,抢在众人前面,一直等着风凌天一行人靠近,心里虽然在不断地想着计策,可是一干高手到来,此时饶是有千般妙计,也是毫无用处。 “各位尊客,不知出了什么事?”风凌天拱手向众人打声招呼,然而转眼间便已经看到了地面上倒下的记名弟子,颈上已经被人划断,鲜血流了一地,漫湿鞋底。 随身尾行一人忽然朗声道:“好你们几个狼心狗肺的贼子,我们庄主好心收留你们,美酒佳肴相招待,你们竟然杀我弟子,屠我门派!当初放你们进山,真是我们三大仙君瞎了眼!” 此一番说话的正是那云鹤仙君,他一出现,周围又开始漫出一阵薄薄的雾气,如同飘舞的纱衣。史云扬忽的明白了,开口笑道:“我们几个敢作敢当,这几个人的确是我们杀的。适才有人夜里前来偷袭,那人被我发现,情急之下只有逃走。然而我们发现了周围竟然还有人监视,并没有犹豫,便将躲在暗处的杀手解决了,谁想竟是你们山庄的弟子。” 风凌天面若冰霜,本来客气的神态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他道:“口说无凭,几位杀了我门中弟子,此事怕是难以善了。我门派之**有弟子三百三十六人,如今被你杀死这么许多,若是不给出个交代,几位也就不要离开了。” 风凌天浑身剑意冲天而起,直让漫天霜华更添数倍寒意。史云扬身形却不紧张,道:“云鹤仙君的身法当真了得,能够隐身于云雾之中,来无影去无踪,实在是在下毕生未见。” 那云鹤仙君心中一愣,忽然间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是不是搬弄是非,仙君自己知道,敢问在这拜月山庄之中,还有能够胜过阁下身法的人么?” 云鹤仙君嘿笑道:“老夫技艺不熟,拜月山庄从来都是钟灵毓秀,身法武学胜过我的比比皆是。庄主便是其中之一。” 史云扬见他此时存心抵赖,但是自己仍然是口说无凭,此时想要揭发他,在场几乎没人会信。韩仑忽然小声说道,“这三大仙君对这风凌天如此忌惮,决计不会擅自行事。” 史云扬倏地一想,的确也是如此,如此看来也不用证明什么了,对面分明就是蛇鼠一窝。他道:“风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深夜派人前来偷袭,难不成我们几人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风凌天眉眼一挑,目光如剑。忽听得那云鹤仙君喝道:“庄主行事速来光明磊落,岂容你们几个混蛋玷污。今天必要好好惩罚你们。”说吧,身下身法急纵,手中宽大绣袍挽起,忽然一甩,一道凌厉的劲道使出,史云扬难以躲闪,顺手将冉倾珞送到罗啸成手中,他手上的焚天带起强劲剑气,层层灵力灌注其上。 两道灵力轰然相撞,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开,灵力涟漪飞速荡起,周围的地砖应声崩裂,一块块的被掀飞在空中。然而此时的云鹤仙君已经远非之前能比,现在他不用有任何顾忌,全力之下,恨不得一招便解决了这小子。可史云扬的灵力并不算弱,因此一时间竟然还难以伤他,只是凭着自己多年的功力袭出,一掌之下,史云扬已经被推出了数十步,直到众人稳住他的身形,这才没有倒下去。 史云扬只觉得对掌的手臂酸麻无力,简直如同废了一般。这云鹤仙君普普通通的一招便是自己拼尽全力也难以抵挡的。依那云鹤仙君的说法,这里的高手实在太多,那名风凌天庄主一直也没有出过手,不过看样子,实力绝对在云鹤仙君之上。如果长时间待在这里,势必会成为困兽之斗。 心里正思忖着,云鹤仙君又准备划出第二招。史云扬此时刚好得了个空,长袖拂来,他身形也飞快后退。霎时间只见云鹤仙君身形一纵,身形瞬间变成数个,空中数道长袖影子出现,几乎已经断了史云扬的全部退路。 只见史云扬挑起一道剑花护住全身,强烈的不安气息扑面而来。然而他手中另外两把剑早已经浮在身后,随着他一声大喝,那两把剑顿时也变为数把,三剑齐鸣,顿时向那云鹤仙君刺去。若是那云鹤仙君放弃自己的招式,转而来抵御史云扬这密集剑招,那自己的攻势便要落空,但三把神剑实在是不同凡响,这剑招的威力不可小觑。这一招明显是两败俱伤之举,不过史云扬确定了那云鹤仙君一定会抽身而退。因此才铤而走险。 果然,那云鹤仙君撤掉劲力,回身防护,史云扬的所有剑招尽皆被拦住,霎时间只觉得叮当一片,史云扬趁此机会抽身急退。不过片刻之间,只见那风凌天身形一动,竟然也加入到这战圈之中。 “想以多欺少么?”史云扬冷冷的道。 风凌天惊讶的道:“小子,你那把青绿色的长剑是从哪儿来的?” 史云扬横眉道:“无可奉告。”心中却道,“你这看起来比我都要小,有什么资格叫我小子。”口上却说:“你终于也出手了。” 风凌天道:“若是你能够将那把剑交于我,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今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把剑于我来说有特殊意义,决计不能予人。要战便战,我们虽不是你的敌手,不过也绝对不会退缩半步!”说着,浓浓的灵力涌上剑锋,手握渊离,肃然而立,焚天和幽雪在身旁旋转浮动,其上也是腾着丝丝杀意。 风凌天冷笑道:“无上空劫还未渡过,你的实力终究还是连小成都谈及不上。我一招便能让你们一败涂地。” 史云扬心忖:“他竟能够一眼看清我的实力,这人实力果真了得。看来今晚实难善了,可是现在却也不能退,百里十三还在他们手里,若是他们以他为质,我们的身份便会及其被动。” “若是不愿意交出这把剑也可以,我就再给你们一条路,交出龙渊铸谱和月神轮,你们自然也能离开。”风凌天双手背于身后,冷冷地道。 云鹤仙君拱手道:“庄主,这几个人杀了门中弟子,若不加以惩戒,怕是不能够服众。”众弟子听闻云鹤仙君的话,顿时群声应和,大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风凌天转头看他一眼,面露冷光,云鹤仙君身子一颤,顿时低头,慢慢退下。 “我风凌天身为一庄之主,说话算数。拜月山庄也绝对不会以多欺少。” 史云扬哂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们不过是给予我们的东西罢了。先前我还想不明白,若是你有心想要扣住我们,套问两样东西的下落,你本可将我当场擒住,亦或者在饭菜之中下毒,我们都防不胜防,此时说不定已是刀下之鬼。可是你不确定我们的实力,因为我们能够破了你的河图阵和九仙桥。你怕我们藏有实力,因而没有贸然行事。而是让这老头带我们走什么迷宫。借此想弄明白我们之中是否真有术法高手。然而你没有想到的是,这阵法只凭走一遍,便已经被倾珞识破。” 史云扬看了看怀中的丽人,忽道:“所谓弄巧成拙,你迟迟没有动手,也不敢在饭菜之中下毒,怕我们有所察觉,毕竟我们人数众多。就算你将百里兄典为人质,所担风险还是太大。因而晚上你才故意派出云鹤老头前来试探我们的实力。结果被你所知,我们的实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强,这才带人攻来,想要收起大网,将我们一网打尽。我说的对么?” 风凌天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忽而哈哈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悟性也是极高,新学一卷身法竟然能够达到如此熟练的地步,就连云鹤也差点着了你的道。没错,你说的都是事实。然而你杀我门人,这却是弦外之音。” 史云扬道:“若是你不派人监视我们,这些弟子又怎会枉死,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了你夺宝的野心而死。” 风凌天大袖一挥,冷哼道:“你知道什么,这月神轮本就是我拜月山庄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例行讨回罢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悬殊之战 第六百一十五章,悬殊之战 史云扬不明白他说的月神轮究竟是什么东西,心中无愧,脱口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月神轮。” 风凌天自是不信,冷声道:“月神轮本是我拜月山庄祭祀先祖的圣物。不料月前被百里十三那厮偷去,我已经派出门中弟子四方打探,然而却是杳无音信。哪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小子现今竟又折回了拜月山庄,这岂不是天道昭昭,因果循环所致。”风凌天面露奇异之色,忽的接口道:“这小子中了百炼奇毒,昏迷不醒,他身上我早已搜遍,便是连随身的如意囊也尽皆搜了,可是就是没有发现月神轮的下落。若是不在他的身上,你就必定在你们身上。你们当中有女子,我不好冒犯,请将两样东西叫出来,我可以放你们离去。” 云鹤仙君一惊,抱拳一揖,道:“庄主,这几个贼人杀我庄门弟子,罪大恶极,若是就此轻易地放过。恐让弟子们寒心。请庄主擒住他们,血债血还!”方才史云扬与他对战,云鹤仙君竟然输了一招半式,一时半刻间竟被一个灵力还在空境的女娃娃封印在阵法之内,受尽了苦头,此时逮着机会,心中恶念丛生,定要将几人置之死地,方才为之后快。 他这一番话深得周围弟子之心,此时见到同门戗戮,心中悲愤油然而生。云鹤一句话正好代表了他们想说的,此时一名弟子起哄,所有弟子都开始起哄大喊。 “血债血还!血债血还!” 风凌天却不以为意,伸手示意众人平息,道:“我自有安排,不需多言。”云鹤仙君本还想上前,话未出口便看到风凌天瞪来的眼神,心中一怔,抱拳退立一边,不敢多言。史云扬与那云鹤仙君交过手,他的实力已经很让人恐怖,然而却是对这风凌天低眉顿首,他实在是看不透,这风凌天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何种境界。 史云扬道:“我们既然并不知道什么月神轮,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你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大丈夫顶天立地,没必要编些幌子来骗你。” 风凌天皱眉,道:“那龙渊铸谱呢?” 史云扬略一沉思,不答反问,道:“你要龙渊铸谱做什么,据我所知,这并不是你们的东西。” 风凌天道:“不错,至于有什么用,这便不是你们能够知道的了。” 史云扬冷哼一声,道:“不是你之物,今次以武力逼迫,让我们交出,这不是明抢么!” 风凌天大笑一声,道:“我风某几时说过我是圣人君子,便是强取豪夺,你又有什么反对的实力。” 史云扬面露冷色,熊熊的战意冲天而发,他道:“你说得对,我虽然不知道你实力几何,却也知道绝不是你的对手,然而只要有我在,这里的人你一个都伤害不了。我一定会战到最后一刻。” 风凌天摇摇头,道:“可惜,你的最后一刻几乎只有片刻,以你的力量根本不能保护这些人。”说罢,只见他单手一张,忽然间面前出现一道浅蓝色的光芒,空间顿时扭曲,只见他手掌缓缓一握,史云扬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身体吸了出去。 那股力量强大无匹,史云扬顿时觉得身上所有的灵力都被牢牢禁锢住,三把剑齐刷刷落地,叮当直响,而他自己的身形却径直飞了出去。那股浅蓝色的力量将他定在空中,史云扬面部涨红,身上炽热似火,好像就要爆裂一般。 众人见他一招便制住了史云扬,大为惊异,皆是放出惊惧之声。冉倾珞本来听不见史云扬与那风凌天打斗,本来就十分着急,听见几人这一声惊呼,心中顿起波涛。然而她此时身中没有灵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中急得发狂,不禁泪如雨落。 风凌天道:“现在知道了吗?你根本没有任何同我动手的机会。” 史云扬面色涨红,挣扎着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早早不动手杀了我们!何须费这么大精力,兜如此一个圈子。” 风凌天道:“早杀了你有什么用,我要的只是东西,不是你们的命。”史云扬觉得奇怪,此人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直接搜寻东西,或者以这手强烈的武学将他们全部制住,一搜便知。即便是在魂蕴之中,以他这样的实力,即便是想要从中取物,也只怕并不困难。而此时风凌天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好像他的目的并不是在这两样东西之上,而是在等着什么的出现。 史云扬此时被他制住,浑身难受,灵力已经不能冲出半分。风凌天身体中的灵力极其霸道,他身中的灵力稍稍一动,便被他的灵力压了下去,一时间,如此强烈的灵力在他身体中行走,史云扬经脉几乎膨胀到了极致。几乎有爆裂之势,偏偏那股灵力就在他能够承受的极限边缘,绝不跨过这一道红线。史云扬可就受尽了苦头,那一刻身上的痛苦非常人所能体会,一阵阵的死亡气息涌上心头。真真是生不如死。 风凌天看着他,一脸冷峻,似乎根本不为他的痛苦神情所动。然而他双眼大睁,想必他也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痛苦,史云扬虽然痛苦不堪,可是他生性倔强,竟咬牙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份毅力让风凌天不得不折服。 忽然间,风凌天一惊,只见史云扬眼中忽然放射出一道强光,光芒激射而来,霎时间便将他裹在其中,风凌天只觉得强光晃眼,不久之后,光芒散去,他竟然已经身在一片星空之中,上下左右并无方向,只见星辰如同点缀宝石,在一片苍茫的暗夜之中弥漫分布,美得无比诡异。而在这星辰之中,竟然有七颗星辰慢慢的变得亮起来,如同耀眼明灯。 只见那七颗星辰连成一个勺形,其中位于勺柄处的那颗星辰忽然变得刺眼起来,强光之中,只见一道光芒化成流星,飞速向风凌天掠来。那其中的力量已经让人咋舌,似乎凝聚了整个宇宙的力量,划过之际,星辰片片摧毁,一副天崩地裂的画面。 “北斗星辰诀,开阳诀!” 空中飘起这样一声,风凌天惊了一阵,只见那强光之中竟然慢慢的幻化出一个拿着巨棒的巨人,光线袭来,那巨人抡圆了手中大棒,披头便是一棒。风凌天,双手合十,忽然间一上一下相互错开,双掌如同游龙,看似缓慢地转动,然而在他双掌之中竟然渐渐的出现了一团扭曲的空间,灵力透于其中,顿时如同一个巨大光球。见到那巨人挥棒打来,他既不惊慌,也不大意,手中的光球越来越大,不多时,只见风凌天双掌一震,那巨大光球轰然爆开,其中的光芒有如大爆炸一般,强光顿时照遍了整个空间。这片星空顿时白炽,所有的星宿消失成烟。 半晌之后,白光散去,幻境消失,两人又回到了夜空之下,阒夜之中。史云扬和风凌天这一击各有损伤,风凌天只是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而史云扬却仰倒在地,吐血不止。 这北斗星辰诀史云扬已经修炼多时,每过一个夜晚,加之他身体中灵力的成长,星辰之力也在同时增长。以前只能驾驭到摇光诀,而现在几乎已经能够使用开阳诀。这北斗星辰诀几乎算是史云扬的杀招了,轻易不肯露底,不过此次敌我相差过于悬殊,逼不得已只有用出这最后的底牌。然而这样的一记杀招竟然没有伤到那风凌天半分,只是让他内息稍稍紊乱一阵,逼得他脚步后退,这人的实力简直如同大海,深不可测。 大战这些时候,冉倾珞身中已经有了些微微薄的灵力,此时挣脱了罗啸成的怀抱,然而双脚还是绵软无力,她走得两步,忽然倒地。然而她依然倔强的翻过身来,以膝代步,手脚并用挪到史云扬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在怀中,史云扬满脸是血,眼神几乎涣散。然而看到她,看到她眼中的泪,顿时心中大痛。 “我说了这辈子不让你难过,不让你伤心流泪。可我终究是个无能的人,不能够护你周全。”史云扬咽了一口血,唇齿殷红,他想去握她的手,却觉得身上酸软得紧,用不上力气。冉倾珞在他的手滑下去的时候,一把握紧他的手。流泪道: “你若是连哭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我又拿什么来证明我真的爱你。”史云扬看他,眼神忽然变得极其认真,也极其兴奋。一时间,他几乎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放心,我死不了。他不会杀我的。”他转眼看着风凌天,道:“要我给你龙渊铸谱,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凌天一皱眉,云鹤忽的插嘴道:“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跟庄主讲条件,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 史云扬目光只是看着风凌天,云鹤看史云扬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心中极是恼怒。史云扬忽道:“现今你要的东西在我手里,他们的性命对于你来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你放我们去星茸谷,我就将东西给你。” 第六百一十六章,权宜之计 第六百一十六章,权宜之计 此时月已中天,微风忽起,吹动空中的雾气,飞快蔓延,一时间透过那雾气看去,只觉得星空闪烁,活了一般. 风凌天想了想,一时未作出回答,云鹤仙君倏地跳出,大袖一挥,手中展出两道气刃,大喝道:“拜月山庄岂容你来威胁,小子,老夫这便取了你性命,让你缄住大言不惭之口。”说罢,身形一纵,飞快地跳将过来,手中的气刃带起一道强烈的蓝光,挥舞之下如同,好像挥舞着一条蓝色的缎带,极是轻盈。史云扬此时哪有半分力气,只有看着那气刃一点点逼近。 可是一道银光忽然从他和冉倾珞头顶飞射出去,去势如虹。云鹤仙君见那银光来得甚猛,自然不敢将身迎上,他本是身法了得,凭借着身法借力,所谓借力打力,往往却能够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动手轻者便无大虞,下手毒者绝无小命。以柔克刚,以动制静,是以威力惊人。这一道光芒威力虽然强大,但是他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避开。 见那银光闪来,霎时间,云鹤的身形一闪不见,下一瞬,竟然避过那银光,径直对着史云扬而来。 云鹤眼中闪过一丝笑谑,他手中的光刃不知不觉的又强了几分。然而在这一瞬间,只见那道银光竟然在空中打个转,径直地对着他又重新飞了回来。 云鹤骂了一声,不得不放开史云扬,再度闪避。而此时,一个人忽的跳上前去,一把将那银光握在手中。史云扬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正是南宫昱,而那银光就是干云剑。 “豪气干云!” 南宫昱长剑在手,忽的在面前划出一个圆形的剑阵,心念而动,其中不断冒出断断续续的文字,一时间好像飘满了符咒密码。南宫昱引个剑诀,长剑一抖,所有的文字忽然破裂,其中陡然射出数百把飞剑,径直向那云鹤仙君扫去。 南宫昱方才见冉倾珞对史云扬一往情深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极为失落,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心中好像也在滴血。他一直倾慕冉倾珞,之前在山谷中,她与史云扬决裂,南宫昱虽然不想看到她痛苦,然而心中却是希望他们决裂的,私心作祟,毕竟这对自己有利。而方才他们之间仅仅一句话,然而却已经表明了冉倾珞的心迹,他闻言,一颗心如同针扎。此时史云扬乃是他的同伴,而且身受重伤,自然无法谴责,因而他便将所有的怒气迁到了风凌天的身上。哪知风凌天还未出手,云鹤便已经率先出战。 云鹤一声长啸,忽然间大袖之中钻出一道强大的灵力,顿时狂风大作,凌厉划过空中发出一阵阵凄凉的声音。 “风声鹤唳!” 这一招乃是云鹤仙君的八鹤绝技之一,威力无穷,霎时间,只见那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灵力凝城的虚影仙鹤,尖嘴长项,剑一般的急冲而来。霎时间两人的劲力便碰到一处。一阵灵力涟漪轰然荡出。更是将这地面上的青砖扫了个干净。 然而南宫昱终究还是不敌,双方实力相差太多,仅仅片刻便已经败下阵来。那云鹤见势头对自己有利,顿时飘送一掌。南宫昱与之对敌本来就已经有些勉强,此时再加上他送上的这一掌,南宫昱身形顿时倒飞而出。霎时间,只见罗啸成飞身而起,身形一抖,将南宫昱身上的劲道尽皆卸去,不过南宫昱落地之时已经吐血不止,显然受伤极重。 罗啸成见着蛇残忍歹毒得紧,不禁破口大骂道:“你这鸟人,下手也忒的狠毒,你这种蛇蝎心肠哪配做得什么仙君,我看倒与那魔鬼有几分相似。干脆叫做云鹤魔君算了。” 云鹤仙君怒目圆视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老夫今天先废了你。”说吧手中气刃顿时冒出,脚步便要移动。风凌天忽的抬手拦住他,云鹤仙君一冷,无奈之下只有悻悻退下。 “你说的我可以考虑,不过你不能走,百里十三也不能。他偷了月神轮,我必须等他醒了之后与他对质。”风凌天冷冷的说道。 史云扬吃力地道:“不行,百里十三必须要走。我们前去星茸谷便是为了治他身上的伤,若他不去,此去更有何意义。”史云扬喘了口气,接着道,“更何况你现在也没有本事解了他身上的毒,留他在这里只不过是平白丢了性命。届时怕是全天下都再也没有那什么月神轮的下落了。” 风凌天略微沉思,似乎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便道:“你说的不错,我拜月山庄不善此道,也罢,便让他去吧,不过你却是走不得。” 冉倾珞惊呼道:“为什么?” 史云扬也是一头疑惑,道:“你要的是我的东西,你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道:“你弄坏了紫竹河图阵,庄主是要留你在这里修法阵。”众人抬头看去,之间说话的正是那醉竹仙居,此时手中拎个酒葫芦,正坐在房檐之上悠闲喝酒。 罗啸成道:“穷酸,你喝的是什么酒?” 那醉竹仙君啐了一口,道:“穷酸也是你叫的,忒的没大没小。我这酒可是来历不小,乃是东方既白,lang里淘沙,女儿红,竹叶青,冷春酿,米酒,断肠酒各七斤兑在一起,再发酵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酿出这小小一壶。” 罗啸成皱眉道:“这酒端的是古怪,不知可有什么名字?” 那醉竹仙君平生最喜喝酒,这种酒也是他根据数理无意间创成,当下听得有人问及,自是喜不自胜,道:“这酒满含七七之数,便叫做满七酒,醇香无比,喝过了此酒,天下最再无酒也。”他哈哈大笑几声。只见罗啸成也哈哈大笑几声,那醉竹仙君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罗啸成道:“我笑你这穷酸只知数理酒理,这酒即便再好也不过是穿肠而过的毒药,世人喝酒无非为了宣泄情绪,或喜或悲。抽刀断水,举杯浇愁。然而醒来之后终会明晓事理,不复昏沉,然而你这穷酸却没有这份悟性,只能愈加糊涂。” 那醉竹仙君奇怪,道:“我怎的糊涂了,你倒说说。” 罗啸成道:“有眼无珠,良禽当择木而栖,哪知你却选了一根烂木头。几乎难以立足。空有一身才华,却只是个守山门的,不,守山脚的。” 醉竹仙君嘿嘿笑道:“你是看我们几个之中数老子最弱,你想以强击弱,制住老子然后来威胁庄主,老子虽然就喝得多,但也还不是真糊涂。你这点小计俩就不用拿出来显摆了。更何况,是个你这小子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老子我。” 风凌天道:“只不过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们现在就可以走了。答不答应,在于你了。” 史云扬沉顿了一下,忽的紧紧捏住了她的手,冉倾珞心中一怔,忽然听得史云扬小声说了一个“对不起。”她还没有反应过怎么一回事,只听他道:“我答应。” “我不答应!”冉倾珞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惊而怒的看着史云扬,道:“我说过,你不能决定我的命运,你不走,我不走。”史云扬忽的看着她,她的一滴眼泪啪嗒打在自己脸上,慢慢流进了唇角,史云扬尝着那味道,竟是苦的。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看我,哼,我已经双目失明了,还能失去什么,你还要赶我走么。若是你一定要赶我走,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冉倾珞!” 她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史云扬有丝毫反驳的余地。史云扬无奈苦笑,“你都以生死相逼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希望值得你这么做。” 冉倾珞一愣,没想到史云扬竟会同意,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忽而转为微笑,道:“值与不值,你早已知道,何必明知故问呢。” 能与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也算是一种长相厮守了吧。 冉倾珞心中没有半点悲伤,相反倒是一阵狂喜,史云扬终于懂得尊重她的想法。他们之间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的主宰,她能不顾他的劝解,能够让他明白,单独的活着不是一种救赎,能够让自己活着,固然他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然而痛苦的永远都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史云扬也笑了笑,握紧她的手道:“真拿你没办法。” 风凌天道:“放心,只要你们交出东西,而且随我去见过那人之后,我不会伤你们性命。大丈夫一言既出,你们大可放心。” 史云扬朝着众人点点头,道:“你们先一步前往星茸谷。我们随后就来。”众人犹疑不决,忽听得南宫昱吃力的喊着:“史兄,那...”话未说完,忽然看见史云扬在微微摇头,他也顿时住了口,史云扬道:“你们小心些。史兄,好好守护你该守护的。” 南宫昱皱眉点点头,道:“你也是。”罗啸成几人见史云扬如此安排,心道他应该有什么万全之策,此时他们不是这拜月山庄的对手,留在这里只能是成为累赘,还不如早些退去,他还有一线生机。当下也不犹豫,只是对着史云扬说了声保重,四人便负了百里十三,径直离开了这里。 第六百一十七章,仰月大仙 第六百一十七章,仰月大仙 龙脉在拜月山庄前山不远处,众人随着陪同的人一起前往.那些庄门弟子因为几人杀害山庄门人,皆是面带愠色,然而庄主之命又不能违拗,于是乎只是冷冰冰的走在前头,口中已经不带半个请字,只是呵斥道:“走这边,别乱走。”“跟紧点,跟丢了没人会去找你们。” 一路行去,众人心中颇不宁静,独留他们两个在这里,基本上是生死一线的事情。史云扬虽然很有实力,但是在那庄主风凌天的手下,却是连一招都走不过,更何况冉倾珞又双目失明,几乎不能再战。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令狐玉儿皱眉道:“韩仑,我们就这么走了么?” 韩仑道:“留在这里更是只会成为累赘,不如先走了的好。毕竟百里兄的伤不能等。” 令狐玉儿委屈道:“那个庄主那么厉害,史大哥和姐姐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史大哥还受了伤,他们...”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定定神,又道:“其实我们人数再多一倍也是打不过他们的。多我们少我们也没什么区别,既不是累赘,也不是帮手。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能大家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呢,百里大哥是我们的同伴,可是史大哥和冉姐姐更是啊,为什么我们要抛弃一个同伴去救另一个同伴呢。玉儿想不明白。” 玉儿说完这些话,忽然顿足哭了起来,她这一哭,众人心中便更乱了。韩仑看着她哭,忽的牵她手,道:“早些时候若是你跟我回长安,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玉儿摇摇头,道:“我不是怕什么操心,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死在这里。”韩仑叹口气,忽的看向罗啸成,只见他此时也是满面愁容,韩仑问道:“罗兄,你觉得呢?” 罗啸成回首望了望来路,道:“我们走了是好的,他们且生且死都有他们各自的幸福,我们心里知道就行。共患难的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把握,而同生死的时刻,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吧。” 说吧,决然转身,大步向前。令狐玉儿愣了愣,前面几个弟子催得紧了。韩仑只得拉着她慢慢往前行。 四人之中还有一人伤心几欲断肠,那便是南宫昱,他捂着自己心口,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真的心痛,他知道,这一走,今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冉倾珞了。然而自己不走又能干什么呢,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留在那里只不过是徒增心伤。 南宫昱手中灵力微微一动,手中便出现了一卷东西,正是那龙渊铸谱! 东西在他手中,风凌天又怎能得到,他们焉还有命。南宫昱紧紧攥住了那卷龙渊铸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然而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龙脉边缘。 风凌天并未急着对两人下手。等到史云扬稍稍能够喘得过气来,他道:“现在可以给我东西了吧?” 史云扬咳了一口血,道:“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大可先见了那人再说。” 风凌天皱了皱眉,沉吟半刻,道:“也好,我带你去。”他手中忽然又涌出一股奇异力量,空间顿时为之一幻。片刻之后,空中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淡蓝色空间漩涡。风凌天一挥手,两人的身形便被他控制住,顿时掠进那空间漩涡之中,身形消失不见。 云鹤仙君啐了一口,暗骂两声。醉竹仙君知他心胸狭窄,只是笑着摇摇头,灌了一大口满七酒,无比满足。 风凌天带着两人闪进空间之中,两人直觉的耳畔生风,流光在眼前划过,几乎拉成了条条细长的光线。不多时,只见他一收手,三人顿时便掠出了空间,稳稳落在一个石台之上。那石台是建在悬崖之上,约十丈见方。平台一边傍着绝壁,好像是在垂直的峭壁之上嵌进去的一块巨型石板。在那靠近悬崖绝壁的地方,有一尊庞大的雕塑,几乎也有十丈之高。那雕塑雕的是一个威武的大汉,虎背熊腰,满身赤毛,如同雄狮。只见其力大无穷,背扛双锤,怒目圆视,似乎能穷尽千里。 “这是?” 史云扬看着这人,不知为什么,这个长毛大汉似乎在哪儿见过,不过却始终回想不起来。他的样子虽然十分吓人,但是不知怎的,他心中对其却有一股特殊的亲切感。 风凌天道:“这便是我们拜月山庄的先贤,仰月大仙。”说罢,他走上前去,对着那石像恭敬的拜了几拜。躬身道:“先祖,您让我带的人,我已经带来了,请先祖现身。”话未说完,一股强大的劲风忽然朝他扑面而去。风凌天一惊,身形飞快的向后一阵腾跃,只见空中气流呼啸而过,一阵蓝光骤然出现,凝成一把巨大的锤朝他重重砸去。 风凌天看那锤来,当下左手一挥,右手画个印诀高举头顶,只见他一声大喝,双脚后退,沉沉踏出一步,霎时间,一道狂暴的气lang从他脚底发出,灰尘漫卷,而他双脚也顿时陷入石壁之中一寸之深。天上风雷呼啸,如同虎啸猿啼,乌云磅礴,电光飞溅。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顿时从天而落,化成一道耀眼的光柱,透入风凌天右掌之中。那一刻,天地间都被照得雪亮。 “风雷大化掌!” 风凌天一声大喝,左掌倏地拍出,那狂暴的风雷之力顿时便透着他的左掌呼啸而出,立刻便于那蓝色巨锤交锋一起。那片刻之间,强大的气lang如同掀起了狂风,周围的一切都被摧枯拉朽地横扫而开。史云扬大惊,一把抱住冉倾珞,将她护在怀中,化指为爪,指上用力,五指猛然间插进了岩石之中,以只手之力抵抗这呼啸狂风。 只见风凌天浑身衣袍翻飞,一头白发散乱飘扬,然而却似乎不落下风,劲力十足。上方僵持不下。风暴一阵比一阵大,史云扬双手嵌在石壁之中,五指竟在地面之上抓出了五道半寸深,三尺长的深深凹槽。 “好了,小家伙,再打下去,他们两个就要被吹跑了。”一阵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话毕,那蓝色的巨锤忽然消失不见。风凌天见对手撤招,手一挥,双掌合十,收了攻势。片刻间,天上的风雷隐遁得无影无踪,朗月疏星,仍是只有徐徐微风,若不是地面上还有自己方才抓出的五道深深抓痕,他几乎不敢相信方才那场大战是真的。 由此看来,这风凌天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肆意调用天地之力的地步了,这是何其恐怖的存在。之前他与自己对敌之时,差不多连十分之一的攻势都没有用得上,若是他用上五成功力,自己也已经成了一把齑粉。 他渐渐的爬起身来,冉倾珞被这狂风袭中,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此时已然晕了过去。史云扬叫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醒,心中不甚焦急。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巨响,地面也随之一震。他奇怪地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约么一丈高的巨人向自己走来,样子居然与那雕像一模一样。 风凌天早已恭敬地退在一边,那巨人莽声道:“小家伙,你实力不错,这段时间很有进步。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风雷大化掌几乎还不及你一半。假以时日,你必前途无限。” 风凌天拱手道:“拜月山庄为屠魔而生,身为一庄之主,风凌天丝毫不敢懈怠,总有一天,我会荡尽天下邪魔,还灵界一个安宁。” 那巨人点头哈哈大笑,道:“有此志气,不愧是我仰月的后人。” 史云扬心中疑惑,这个巨人的名字几乎从未听说过,可是为什么自己竟会对他如此熟悉。真是奇哉怪也。 如此想到,忽然只见那巨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史云扬下意识的将冉倾珞护在身后。身形却不动半分,他心中知道,这巨人的实力绝对远远超过风凌天,若是这巨人要杀他,他绝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你这一世叫什么名字?”那巨人开口问道。 史云扬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史云扬。” 那巨人点点头,道:“到底还是应龙大人的魂魄,霸气仍在,只不过你身体里有只虫子,如同蚕食桑叶,已经在削弱你的力量了。” 史云扬听他将委羽说成虫子,心里不免有些欢喜,他点头道:“没错,我的魂魄正在被侵蚀。” 那巨人又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史云扬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只觉得我对你甚是眼熟,但是却并不识得你。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终究还是回想不起。然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那巨人眉眼一挑,似乎有些吃惊,道:“有什么感觉?” 史云扬道:“你长得很是凶恶,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那巨人闻言一惊,忽然心中大震,眼角红润,半晌后,他忽然将身一跪,身形扑通一声拜倒在史云扬面前,道:“战神大人,感谢您还记得仰月。” 第六百一十八章,应龙百将 第六百一十八章,应龙百将 史云扬一愣,身形不由得一颤.然而他思维敏捷,一下便反应过来。他道:“你是应龙的部下?” 巨人抱拳道:“不错,我乃是战神大人麾下百子神将之一。战神大人曾经聚集天下龙族,于其中择优挑选将领,百名将领与其以父子之礼相待,在战神大人的训练下,这支部队乃是神界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上古神魔大战之中,百子神将曾经跟随战神杀进魔界,协助天皇伏羲斩魔帝蚩尤首级。而我就是百子神将之中的莽林龙仰月。” 史云扬听他自述身份,不由得又听了一些上古旧事,一时间心中十分激动,想道自己的前世竟然是这样一位天地间的传说,然而自己现在却实力平平,两者对比,直若燕雀与鸿鹄之比,泥沙与巨石之争。简直天壤之差,云泥之别。 无论自己怎么提高,总是会出现强过自己的敌人,每当遇见他们的时候,自己的实力便会严重不足,到那时又保护不了任何一个人。他总在想着,若是自己的实力能够达到战神应龙的那种高度,怕是天下再也没有敌手,那时候,便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自己想要回护之人了。 不过自己毕竟不是应龙,他是他,战神只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神,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他道:“我不是应龙,只不过是他的转世罢了。而且我的实力根本无法同他并论。你起来吧,我受之不起。” 莽林龙闻言,点头站起,他道:“应龙大人多年前感知到人界将会有一场大战,而今的人界已经只余下人类一族独大,其他种族或已灭绝,或已失踪。若是魔界攻破人界,人界必将如同大lang淘沙,决堤山洪一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天皇伏羲曾经立下天规,各界万万不得相互往来,更不会主动打破这种制度。但是人界与神界乃是相互依存,唇亡齿寒。战神大人决定散去毕生神力,用以加强神界同各界的来往封印。自身神魂前往鬼界,入轮回之境,轮回往生,以人的身份在人界做好抵抗魔族的准备,到你这一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次生死之境。”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管历经了多少世,也许他之前想要做的事这辈子我也还在继续。” 莽林龙点头道:“不错,前些日子我感受到了应龙大人的气息。神游千里打探了一番,发现就是你。无论如何,我也还是要见你一见。” 史云扬道:“见我?为何?” 莽林龙道:“应龙大人投身人界的时候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神界,他会领着百子神将重新将魔族杀回魔界。因此在他投生的时候,百子神将便秘密潜往天下各处,作为战神应龙大人在各界的支撑。时机成熟,只需振臂一呼,便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史云扬点点头,道:“看来应龙早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的战神。”他忽然看了一眼那莽林龙,道:“可是我仍旧有一事不明。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寻找龙渊铸谱,你们应当不是要襄助妖界,那你们要这龙渊铸谱又有何用?” 莽林龙道:“找你来一是因为有东西要予你,我也想知道战神大人的转世现在究竟是哪种样子了。至于那龙渊铸谱嘛,主要是因为那本铸谱之中记录着灵界与妖界之间的秘密通道。若是这本龙渊铸谱落入妖界或者魔界之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因此,我才想将那铸谱抢来,好生收起。有拜月山庄看护此宝,定能保其无虞。” 史云扬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既然如此,风庄主又为何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若是一开始便袒露真由,又岂会有这么多误会。” 风凌天笑道:“先祖吩咐过,一定要试出你身中的最强力量。而且借以考验你心智如何。” 莽林龙点头道:“不错,却是我的主意。看看你如今的实力与我想象中差了多少。拯救人界的人心智一定要坚强,因此这才有后面的事。如若不然,就凭他的实力,你现在绝对不是对手。” 史云扬苦笑道:“之前就一直有种感觉,似乎风庄主有意在让我。若是不然,只怕我是根本无法在你手中走上半招的。” 莽林龙道:“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吧。”史云扬点点头,莽林龙道,“那好,你身中的神农魂魄还未苏醒,因此你的修炼速度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如此就算是再修炼万千年,也不过是普通的一个修行者,难有突破。今次我便将你身体中的神魂打通,如此的话,你的修行速度便会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速度上涨。” 史云扬一听,心中猛然一喜,不由得双眼木然,瞪着他道:“此话当真?” 莽林龙点点头,道:“应龙大人本来也是这么安排的,不过现在却出现了一些变故,在动手打通你的神魂之时,我得先告诉你。” 史云扬一愣道:“什么变故?”莽林龙沉吟一刻,道:“在你的身体中已经有了很强的魔气,你的一部分魂魄已经被魔气所吞噬,三魂七魄同生同长,因此若是打通神魂的话,你身中的魔气也会一同增长,而且吞噬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你身中带着一块诛魔石做的牌子,现在还能稍稍抑制魔气,但是若是神魂打通之后,这东西便完全失去了作用。届时你身体中的魔气将会不受控制。” 史云扬听闻此言,方才的喜悦顿时当然无存,他喃喃道:“怎会这样!”这样一来,便是宣告了他自己能够在短时间里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说不定也会在短时间里走到生命的尽头。神魂打通之后,天地间可能重新出现一个战神,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狂魔。 此时面临着这种选择,史云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要放在以前,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身体中的那股巨大的煞力,自己的意志能够对抗魔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气已经越来越强,他的魂魄也被侵蚀得越来越多,慢慢的,竟然不能控制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如今究竟又该何去何从呢?史云扬眼中一阵茫然,忽然觉得自己怀中的人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冉倾珞已经醒了。 “你们说话我听见了。”原来她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刚好听到那莽林龙要打通史云扬的神魂,心中由衷的替他高兴。然而后面的转折却也是让她始料未及的。与其说这是史云扬的选择,还不如说是他们两个人的选择。 史云扬握她的手又紧了一分力道,冉倾珞知他的意思,可是此时遇上了大是大非,她已经完全做不了他的主。她道:“我不管你怎么选,你一定都是对的。” 史云扬想了想,忽的抬头,道:“仰月前辈,若是这个问题你交给应龙,他会如何选择?” 莽林龙忽的充满敬畏地道:“应龙大人吞吐天地之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几乎没有犹豫的时候,他若是觉得值得做的事,无论有多么重大的阻碍,哪怕是散失一身神力,也要投身人界,以自己的力量去拯救人界。” 史云扬沉沉点头,半晌,他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怎么说应龙也是我的前身,我跟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连系。身为他的转世,怎么说也不能丢了应龙这股决绝的傲气。”他一咬牙,忽然看着冉倾珞的双眼,郑重的说道:“请你帮我打通神魂吧。”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喊着,“只有打通神魂,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你才能回护你想要回护的人。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贵的,而又追寻自己尚未得到的珍贵这个过程么。” 冉倾珞听到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眼角隐隐似有泪水。史云扬凑近她耳边,道:“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一定能够战胜自己,一定能够守护你平安。” 冉倾珞闭上眼,点点头,道:“我从未怀疑过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依然。” 史云扬转头看着莽林龙,他点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整个人界和灵界的转折,究竟是神战胜魔,还是魔战胜神,你自已已经是一个微型的战场。然而你这个小战场的输赢却关乎到六界的兴替,你可要好自为之。” 史云扬点头表示肯定,道:“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我不会抹杀了最后一点信心。这一生,我定会用我全力去抵制魔族,绝不退缩!” 莽林龙重重的道了一声:“好!我期待见到昔日的战神重现。那,凡人,你准备好,我现在便要为你洗筋伐髓,随后再打通你的神魂,希望你能够坚持过去。” 史云扬眼神凝重,不过却也充满期待,或许今晚一过,一个全新的史云扬便要诞生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打通神魂 第六百一十九章,打通神魂 冉倾珞听到了莽林龙的言外之意,问道:“打通神魂有很大风险吗?”莽林龙一笑,道:“这个世上没有无风险之事,打通神魂便要洗筋伐髓,锤炼筋骨,使得身体能够承受神魂本身的力量.” 冉倾珞皱眉问道:“若是只锤炼筋骨,又怎会伤及性命?” 莽林龙抄起双手,道:“你这女娃,弄得好像是要为你打通神魂似的。他都不甚着急。”冉倾珞虽看不见,心中却言道:“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管,一头往前冲的愣青。有苦就将着受着,不过若是不问清楚,苦的不是他,是我才对。” 莽林龙道:“对于魂魄一事,你们还是知之甚少。人人都以为灵力,神力,或者妖术,或者魔气这些力量为强大的力量,殊不知只是弱小的人类却有着比这些更为恐怖的力量。那便是魂魄之力。六界之中,魔依靠魔灵而活,妖倚靠内丹而活,灵依靠灵气而活,鬼乃是人之魂魄所化,自不多说。六界之中能够轮回往生的便只有人之魂魄。三魂七魄各有功能,魂魄之力,所含力量无穷无尽。然而人类肉身弱小,无法承受太过强大的魂魄之力,因此才会轮回往生,散去两魂七魄之力,仅余命魂不断更替,命魂轮回百世,则消亡殆尽。神之所以能够力量无穷,便是因为神可以以自己强大的生命力承受魂魄的力量,因此力量累加,便会越来越强。一直到神的命魂耗尽,生命才会终结。” 莽林龙顿了顿,对两人讲起了这魂魄的诸多事宜。他们以前也知道这些零碎的信息,然而听到他说魂魄之力乃所有力量之中最为强大的,心中不免感到狐疑。忽听得莽林龙接着道:“然而人的魂魄之力增长速度是神的十余倍,若是人能够承受住魂魄之力,便能不断地积聚,实力增长简直不敢想象。人界所有修仙练道之人无不是在增强自己的实力之余,尽力的积聚自己的灵力,然而少有能够修炼魂魄的智者,因此得道之人寥寥可数。” “然而修炼一道本应该循其自然。然而现在即便是给你点破了这个道理,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有通过外力打通你的神魂。然而这期间所受的痛苦无异于剖心挖肺,肝肠寸断。世间苦楚,皆系于此。你可要想好。” 史云扬闻言,忽的看了看冉倾珞,笑道:“肝肠寸断么?其实这种痛苦早就已经尝过了。若是不再承受一次,怕是要忘了前车之鉴。痛也好,至少能让自己清醒。” 冉倾珞听得他此番话,心中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一时间想起那日他决绝的眼神,眼睛不由得变得微红。那时的阴影到现在为止还未散去,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称呼他一声。 冉倾珞口中嗫嚅,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她终究没能说出口。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一种力量牵制着她,压制着她,不让她向史云扬靠近。 那是什么?或许是恐惧。对离别的恐惧,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离别,最好的,或许也是唯一的方式就是不要相逢。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冉倾珞一直都对他若即若离,就如同刺猬相互取暖,靠的太近或许会伤到彼此,然而若是离得太开有会感到寒冷,若即若离,因此就要找到那一个合适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过了这么一会儿,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很多,她慢慢站起来,道:“既然你已经承受了比这还要痛苦的事,那你就一定要挺住。我就在这里等你。” 史云扬眼神坚定,道:“我会好好守护你,用我的力量。” 史云扬转身走到莽林龙面前,稳稳站定,身中豪气竟然丝毫不输风凌天,莽林龙眼角闪过一抹赞叹。巨手一张,强大的蓝色灵力便将史云扬包围。 “凡人,你记住,洗筋伐髓一旦开始,无论多么痛苦都停不下来,你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若是承受不住痛苦,你便会化为乌有,连魂魄都不会剩下。” 史云扬点点头,冉倾珞站在一旁听着,双眼大睁,虽然一片黑暗,但是她神情僵硬,双手死死握着拳,指甲几乎已经嵌入了肉掌之中。 莽林龙大声道:“来了!”一声莽喝之下,只见蓝色的光芒顿时强盛了数倍不止,史云扬身形霎时间被笼罩其中。只见其浑身的衣物在这一瞬间尽皆崩碎。史云扬本来有些放松的脸瞬间僵硬如铁。双眼鼓起,眼白之中血丝飞速弥漫,一刹那间,好像走火入魔一般,变得极为狰狞。 冉倾珞此时站在一旁,她看不见史云扬现在的情况,也听不到他惨痛的叫声,心中无比焦急。比起这种无声,她忽然有些希望听到他的吼叫声,至少,她能够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史云扬毅力非凡,尽管一阵剧痛传进身体之中,他只是咬牙坚持住,不肯发出丝毫声音。 他身上的那股蓝光带起强大的劲风,风凌天站在外围观看,衣袍翻飞,白发飘扬。这阵势,几乎快赶上了方才他与先祖对掌的那一阵能量波动。一时间觉得有些惊讶。忽然间,他双眼微张,好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 只见那蓝光之中,史云扬浑身的皮肤开始皲裂像是干涸的泥塑,裂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纹。不过这裂纹并不干涸,刹那间,只见血如泉涌,顺着这些裂纹渗出身体表面,那一刻,好像史云扬被包围在一张巨大的红色巨网之中。然而这些血液却并未从身体中滴落下来,刚刚漫出身体,瞬间便蒸发消失,蓝色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红色,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空气中似乎飘舞着些许黑色的烟雾。 不多时,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的疼痛加剧了不少。他浑身颤抖,十指紧握成拳。死死与身体中的疼痛抵抗着。 他身上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大,不少地方的血肉成块脱落,一时间,他的脚下堆满了一块块自己的皮肉,全身上下已经有多处露出了白骨。只见他的骨头竟然在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好像是被雷电劈中,身体中有电芒闪动一般。风凌天哪见过如此奇景,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叹。这种血肉脱落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历朝历代的凌迟极刑。此情此景,无论凄惨还是恐怖,几乎还要胜过凌迟许多。 史云扬此时身上已经痛不可当,心有余,然力已不足。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慢慢的变得绵软无力,但是疼痛感越是愈来愈烈。不过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信念,最痛苦的还不是现在,马上就会有更大的痛苦到来,因此他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下一刻。他不是一个服软的人。更何况有了这种信念,心里似乎便有了一个目标,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便是这样,竟然支撑着他熬过了凌迟之苦,而且一声不吭。 风凌天暗暗惊叹,“若是此番功成,此人毅力之坚韧,今后定能志于天下。”当下暗暗看着,只见史云扬浑身上下的血肉几乎都已经脱落,此时差不多已经只剩骨架。空气中飘满了血雾,笼罩于蓝色光团之中。忽然间,砰一声响,只见史云扬十指骨节飞速爆裂成粉。不及片刻,只见他双脚脚掌的骨头也迅速爆裂。接着便是一节节的骨头相继爆开,血雾之中便是一道道骨渣飞溅。不多时,史云扬的颅骨也在一刹那间轰然崩裂,强大的蓝光之中已经不见他的身形。 风凌天看得心惊不已,他眼睛微微一沉,心中叹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凡人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天道,血肉之躯还是难以承受如此强大的压力。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他忽的飘过眼睛,看着石台边缘静静站立的那个盲女,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然而良久之后,莽林龙似乎也还没有要将灵力收回的打算,身上磅礴的灵力仍旧是一阵强过一阵。整个天空都被这蓝光映照地发亮,以此地为中心,百里范围之内都是狂风大作,蓝光一片。 他心中觉得不解,可是先祖行事必有他自己的道理,风凌天想了想,忽的眉眼一抬,“难道...!!” 他心中惊异顿起,而与此同时,只见那道强光之中竟然慢慢的出现了十道银白色的光芒,缠绕飘浮,慢慢的在那蓝光之中沉沉浮浮。这是个光团一出现,周围的蓝色光芒顿时动了起来,如同潮水一般向这十团光芒之中用涌去。 然而这十道光芒如同枯竭的江河,这蓝光似乎完全填不了它的空缺,竟然就这样一直灌注,时间长达三十多个时辰。 直到莽林龙都觉得有些力竭的时候,只见那十道光团慢慢的呈现封闭的趋势,光芒越来越盛,十道光芒如同十个月亮,十分刺眼。 然而过了不久,那十道光芒之中竟然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风凌天感到周围的空间都在阵阵扭曲,心中叫声不好,身形急速掠向冉倾珞。 而在这一瞬间,白色光芒忽然爆炸开来,能量惊天动地。 第六百二十章,脱胎换骨 第六百二十章,脱胎换骨 冉倾珞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剧变,风凌天身形飞速掠过,空间虚幻一阵,冉倾珞只觉得自己腰身被人一带,身形已然腾空,双脚离地,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冉倾珞心里发慌,正要说话,只听见一声巨大轰响,不明所以,那扣住自己腰身的人竟忽然松了手,只觉得一阵强大无比的力量轰击到了自己身上,刹那间,只觉得腹内一片震颤,喉头一甜,便要呕出血来。 原来风凌天看到那十道光团周围扭曲的空间,顿时预料到了下一刻即将到来的可怕大爆炸。只是刹那间,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奔向冉倾珞,若是那股强大的力量破空而出,以她所站的位置,定会被空间之力袭中,到时候不死也是重伤。风凌天一把抄起她的腰身,便要向远处奔逃,此时平台之外便是万丈悬崖,然而情急之下那还顾得上这些,他带着冉倾珞在石壁上借力跃出,身形便向平台之外跃去。 或许风凌天也没有想到,这场爆炸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几乎是片刻之间,一道如同海啸怒涛一般的气lang四散而出,那尊仰月大仙的雕像在被这气lang击中之后,顿时自腿部以下崩裂成灰,上身种种摔落于平台之上,立马摔成七八大块。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气lang奔向远方,忽的击中了两座山峰,只见那两座山发出一阵轰鸣,自山腰处,两座山砰然折断,山顶巨石层层崩塌,将两山之间的沟壑填成了平地。 风凌天本来实力极强,但是此时这气lang的力量过于强大,而且他又靠的太近,再加之手中抱着一个冉倾珞。如此一来,身法竟然慢了半拍,被那气lang击中了后背,霎时间全身一软,身形飞速向悬崖之下坠去。 然而他实力终究还是惊人,只见他下落之际,右手缓缓抬起,面前的空气忽然一阵虚幻,空间扭曲得厉害,风凌天双手一握,刹那间,只见他的身形已经冲进了那扭曲空间之中,消失不见。然而那空间扭曲却并未消失,等到冉倾珞也一并落入其中,这才终于消失。而片刻之后,两人身形却已经出现在了五千步之外的一个小山崖上。 风凌天放下冉倾珞,忽见得冉倾珞口中挂有一丝血迹。此时似乎有些萎靡不振,他手掌缓缓伸出,一股灵力涌进了自己的指尖,再由她天灵百会处传入周身。如此循环一周,风凌天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体中的伤势,正欲施以援手,忽然,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然从她身体之中产生,竟然生生将风凌天的灵力弹出了体外。 风凌天一惊,但见自己一双手上飘扬的黑色雾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的身体之中竟然也有魔气,而且还隐藏得如此之深,以他之能竟然还一点都看不透,只是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煞气,她的身体中似乎有一道封印,其中有幽怨刻度的笑声。 她身体中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封印?这封印之中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够直接与自己的力量相抗衡。风凌天一时对地上躺着的这个盲女充满了好奇。 无奈现在不能触及那个封印,风凌天便只是向她渡了一些灵力。不过没过多久,她也便开始有所好转。惊异之余,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那祭祀平台之上,现在那里本来躺着七八大块巨石,每一块至少都有上万斤,然而在他救治冉倾珞的这一段短短时间之中。强大的灵力涟漪竟然将那巨石全部扫进了万丈悬崖之下。 那平台之上,莽林龙的身形还在,手中的蓝色能量已经到了一种极致,那十道光团已经从白光变成了金光,耀眼夺目。在蓝色的光芒之下,那十道光团又开始缓缓地移动,缠绕,渐渐的,竟然相互缠绕,形成了三个大光团,七个小光团,小光团围绕着大光团,而大光团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最大最亮的光团,如此这般排列起来,便已经成了一个人形。 风凌天看着那十道光团,忽然间,只见空气中出现了一道强大的吸引力。本来悬浮在蓝光之中的血雾竟然开始渐渐的凝结,霎时间,天地之中风雷大作,天降异象,道道雷霆汇入天地之间的蓝光之中,霎时间霹雳响成一片。 在这种电闪雷鸣的环境之下,那蓝光之中竟然慢慢的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骨架,光团闪耀之下,周围的血雾开始凝结,慢慢的形成一根根血管。缠绕在那骨架周围。不多时,乍一看去,血管已经织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浑身鲜红,五官不清。 然而不多时,随着那蓝光的不断加剧,十团金光闪耀,那血管周围竟然飞快的生长出了血肉。从脚到腿,由腿到胸,再到双手,头颅。一头长发生出之时,史云扬的身形竟然又出现在了虚空之中,然而此次他的头发不再是白色,取而代之乃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气lang之中,好似飘飞的墨云。现在的他紧闭着双眼,面容木然,没有丝毫痛楚,**的身体通体雪白,其中隐隐有金光闪耀。 他的身体在那蓝光之中沉沉浮浮,如同在水中悬浮着。似乎时间已经静止,史云扬如同一个获得新生的婴儿,正在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刻。 然而这个时间却并不短,一直到七日之后,史云扬的身体才开始有了动静。 那一刻,只见他双眼缓缓睁开,然而其中却不是眼白瞳仁,而是两道金色光芒,如同两盏金色的光源,甚是诡异。良久之后,那光芒才渐渐褪去,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 随着他的身体慢慢的落地,那道强烈燃烧了十余天的蓝色光芒终于也慢慢的淡去,而此时已经是第十个夜晚,天空中并没有什么星辰,但月亮出奇的亮。蓝光一撤,整片大地又重新回到了月华的笼罩之下,异常幽静。 史云扬落地之后,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全新的。他握了握手,十指伸曲自如,身体轻盈欲飞。而在此时,他感觉到头部一阵胀痛,脑海中庞杂的记忆忽然间源源不断的冲了出来。史云扬捂住了头,他眼前忽然出现了玄圃堂中各个弟子互相练剑的情形,那时候各个弟子都还在,有林炎,雷石,熊战,追风,晴语,还有白莹和冯涯。玄圃堂八大弟子都还在,玄圃堂似乎还在鼎盛的时候。那时候,师门之中的生活,虽然很重复,但是却很温暖。 片刻间,脑海中画面一转,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家国告急,昆仑驰援”这八个小字。他将那纸条一合,赶至乾坤殿,请命下山,相助太宗皇帝。画面再转,史云扬忽的又看见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弓弩火石飞溅四野。战马嘶,刀兵鸣。喊杀之声响彻云霄。一双魔气大手在空中成型,飞快的向自己抓来。 史云扬大惊,捂着头后退两步,然而在这时,脑海中又忽然出现了冉倾珞的样子,他们经历的一桩一件,每一次生死离别,都历历在目。史云扬心中一软,禁不住想要流下泪来。 当他想起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时候,一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月已经从东天空挂到了西天空。然而此时没有人来打扰他,冉倾珞只是不时听风凌天说说他的情况,心中稍安。风凌天只是远远望着。这十余天他竟也从未离去。莽林龙更是呆在一边,耐心等着史云扬身体机能完全恢复。毕竟换了一个身体,史云扬需要时间去适应。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史云扬终于回想起了所有的事,现在的他终于同以前一样,不同的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类的身躯,这具身躯完全可以承受魂魄强大的力量。史云扬感觉自己浑身都需要灵力来填满,此时身中的灵力储备已经不知道又扩大了多少倍,他稍稍探知,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度过了第三次无上空劫,而且成功遁入了无上境的境界。 这具身躯,加上自己的无上境实力,还有今后无限的潜力,史云扬心中顿时一阵狂喜。他走道莽林龙面前,附身扣了三个头,道:“请让我以史云扬的身份向你致以谢意,这等大恩实在无以为报,史云扬今日在此发誓,一定会荡尽天下魔物,还六界和平。” 莽林龙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扶起来,道:“能够忍过易经伐髓,尸骨无存之痛,必是心智成熟,内心坚韧之辈。你是应龙转世,果然不知什么是懦弱。好,记住你的话,若是有一天你能够重新回到战神大人的位置上,只需振臂一呼,百子神将尽皆归位。” 史云扬点点头,忽的转头看了看远处,只见风凌天正对自己微笑,在他身边,冉倾珞兀自立着,似乎也很高兴。史云扬丛魂蕴中取出一套衣物披上,朝莽林龙行了个礼,施展雪上轻鸿,身形在垂直的墙壁上一阵行走,不多时便已经来到冉倾珞身前,他一笑,道:“我不会再对你说谎,这回信了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星茸谷中 第六百二十一章,星茸谷中 十多天了,冉倾珞没有看到史云扬所受的苦,她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在黑夜中等待着出门未回的人.她眼中是茫然一片的。然而心里又十分明澈,她知道,只要有这股力量在,他就一定在,虽然受尽了苦头,但是至少还在这里。十余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里慢慢地变得寂静如死,像是慢慢石化了一半,只剩一个等待的念头犹在。 然而此时再听到他的声音,冉倾珞浑身一颤,她顺着史云扬的声音转过头去,伸手向前探着走一步。忽然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史云扬道:“倾珞,让我做你的眼睛吧。你离不开眼睛。至少在你能够看见之前。” 冉倾珞咬唇,道:“是吗?我的眼睛...大概永远都不会好了。”她淡淡一笑,指尖触到了他的胸肌,史云扬急着见她,此时衣着很是不整,也幸亏她看不见。不过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肌肉的刚劲有力已经远远胜过以前数倍。 冉倾珞环抱住他的腰,低头道:“你回来了,我想睡了。”史云扬此时才发现,冉倾珞双眼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为了等他成功出来,她已经十多个晚上没有睡了。她和风凌天不同,她现在身中的灵力随时都会不足,身体特别容易虚弱。如此等了他十天而不眠,身体几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史云扬只觉得眼眶一红,紧紧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道:“好,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史云扬将她横抱在怀中,冉倾珞此时已经倦极,在他怀中随即倒头睡去。 不多时,风凌天慢慢走了过来,只见史云扬身上的肌肉如同石头一块块砌成,虽然看起来稚嫩泛光,然而明显已经比以前壮了一圈。此时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铁血大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与他相比,冉倾珞的身形便显得过于娇小了。 他的脚步渐渐靠近,不过每一步踏在草叶上,连叶片也没有压弯半点。史云扬点头道谢,风凌天伸手一挥,忽然间,一道灵力罩子将他们三人笼罩其中。 “现在说话便不会打扰到冉姑娘了。”他道。 史云扬点头,道:“先前误会你了,抱歉。” 风凌天摇摇头,道:“都是为了天下的安危。此时劫焰平原正与魔族展开激战,我多么想身赴沙场,以一身本领血战群魔。” 史云扬道:“我也存有此疑问,既然风庄主有如此本领,为何不出身一战,灵界若是多得几个你这般的高手,何愁保不住劫焰平原。” 风凌天道:“无奈至极,我何尝不想。然而我这点微末功力,镇守一方山门或许稍稍够了,然而上了战场,却是远远不够的。你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那与你们人界人族之间相互拼杀,大不相同。更何况,若是我走了,拜月山庄之中的这些弟子又该如何?” 史云扬想了想,道:“原来如此,其实风庄主不必自责,若是诲人有方,能够多教出一些精英弟子,也算是为大战出了一份力了。” 风凌天淡淡笑道:“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你。” “我?”史云扬有些奇怪地问道。此事怎么会牵扯到他的身上呢。 “先祖时常在对我说,要我苦练本领。将来定会用在战场之上。但是在这之前,他要等一个人,在此之前,拜月山庄的秘密一定不能暴露,他的存在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所教授的武学也不得随意施展。”他转身看他一眼,道,“不过如今看来,那个人应当就是你了。” 史云扬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是应龙。” 风凌天道:“有什么区别呢,你们本就不能分割。人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只要不涉及原则,得过且过,这样会少许多烦恼。人心之繁复,难以揣摩,也因如此才会生出那许多邪恶。” 史云扬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她的心思自己也有些难以揣摩了,然而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史云扬微微叹口气。风凌天淡淡一笑,道:“她能够对你没有丝毫戒心,即便我在旁侧也能如此安然睡去。她对你真的很信任。然而这份信任的重量却并不轻,你可得好好珍惜,能够得到一人无条件的信任,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史云扬眼神坚定,道:“那是当然。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珍惜这份信任。” 风凌天颔首,转身,道:“龙脉在山庄南部,距此地东面七十里,她醒了你便带她去吧,我在山庄等你。如今还得先告辞,山庄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送。” 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挥,面前的空间顿时急速扭曲,虚幻之后,顿时变成了一个传送的空间门。风凌天信步走入其中,那一刻空间扭曲迅速消失,就连这罩子也一并消失不见。 此时天空之中已经露出了启明星,月已经慢慢西垂,光芒斜射而下,照在她脸上,恬静安好。此时她正睡得香甜,一头青丝散落在自己掌心,温凉如水。史云扬便这样看着她的侧脸,目不转睛,连一个瞬间都舍不得错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她,不用担心明天是风是雨,不用担心下一刻若是不赶路会耽搁多少时间。 史云扬将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搭在冉倾珞身上,裹住她的身子,身体中灵力运走,散发一阵阵淡淡热量,让她不至于太过寒冷。在这股暖意的包围下,冉倾珞似乎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还在轻笑着。看着她甜甜笑意。史云扬心中如同蜜糖似的,甜蜜幸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冉倾珞醒了过来,不过却一动不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他怀中,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酸楚。手臂下意识的抱了抱他。史云扬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史云扬握着她的手,两人亲密接触的时候,好像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指尖微微一动,对方也就明白了。良久,史云扬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说话。冉倾珞却勾住他的肩膀,十分准确的在他的唇上献上一吻。 史云扬一愣,然而在这片刻间,他的身躯似乎突然变得不受控制,浑身燥热异常。不等冉倾珞的红唇离开自己,他已经托住了她的后脑,热烈地同她吻在一起。那刻,他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团火,能够融化一切。而冉倾珞却是那团烈火之中唯一的一点清凉,他拼命得想要抓住,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热吻之时,史云扬已经覆在了她的身上,伸手除去了她的罗衫。 星月之下,天明之前,此处春色无限。 风凌天回到山庄之中,处理了一些杂事之后,天便已经破晓了。待天色再明朗一些,他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慢慢的向山庄南部的龙脉走去。 不想刚刚走出门,便看到史云扬牵着冉倾珞慢慢走了进来。他迎着走了上去,道:“两位气色不错。来得可真早。” 本是极为平常的话,冉倾珞听来,想到昨日缠绵,不禁脸上一红。史云扬一笑,道:“这些天烦劳风庄主了。倾珞已与我说过,之前多谢庄主救她一命,此等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风凌天微微颔首,道:“那便如你所说,努力增强自己实力,等到有一天,平靖天下,施以太平。” 史云扬郑重抱拳,道:“在下定当铭记。” 风凌天道:“龙脉已经开启,星茸谷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入,贸然闯入,定有不妥,你们拿上这个。”风凌天递上了一块铁牌,上面有拜月山庄的标志。 “这个是我的庄主令,我拜月山庄与星茸谷向来有交情,看在我的薄面上,你们的事应该会更好解决。” 史云扬接过那令牌,道了声谢,随即便随着他取到了龙脉的所在。相互作别之后,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进入了龙脉之中。 风凌天送走了两人,转身之际,忽的喃喃道:“那女子身中的封印...说不定会是个大麻烦。”他摇摇头,定了定思绪,向议事厅走去。 龙脉之中仍然是一望无尽的鲜红色,弯曲的白色透明管道弯弯曲曲。两人便在这灵力铸成的通道之中身形飞快的穿行。龙脉之中最容易忘记时间流逝,也不知是不是这种行路太过无聊,两人都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终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芒。 史云扬一喜,顿时带着她冲了出去。霎时间,只见两人的身形落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史云扬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地方真是太美。这里的地势很是平坦,似乎是一个巨大盆地,在这盆地之中,绵延数里乃至数十里的范围之内都种着纷繁复杂的花朵。一眼望去,只觉得乱红夺目,满眼炫彩,此处完全就是一处花的海洋。而在那花海的中央,有一处不大的小树林,树木之上也是绽坠满了缤纷的花朵。 史云扬心中叹惋,要是冉倾珞的眼睛能够看见这一幕该有多好。这般想到,好像风景虽然美丽,自己心中却忽的高兴不起来了。 他带着她准备走进花海中去,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喝声: “什么人!站住!” 第六百二十二章,医仙灵谷 第六百二十二章,医仙灵谷 史云扬着迷于眼前的美景,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来了.一转身,只见身后出现了一男一女,俱是身着白衣,如霜天落雪。这两人身后各有一对宽大的翅膀扇动着,像是两只白色大鸟。两人身形浮在空中,手中各自拿着一把银白长剑,在阳光下,剑刃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两人的出现可让史云扬吃了一惊。他们的面容都是非常俊美,那女子虽说赶不上冉倾珞,但也是容貌精致,十分美丽。而那男子却眉清目秀,丰朗有神。史云扬都自叹不如。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身后的翅膀,如此看来,他们应当绝非普通灵族。 “喂,问你们话呢,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星茸谷。”女子挑个剑诀,长剑横于眼前,看样子似乎就要抢攻上前。 “两位,我们是从拜月山庄过来的。此处既然是星茸谷,那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史云扬不愿触怒他们,平平静静的对两人说道。 那女子翅膀一振,冷眉一挑,长剑就要刺来,口中喝道:”什么拜月山庄,没听说过。”史云扬见她似乎不太讲理,当下赶紧护在冉倾珞的面前。只见那女子翅膀一收,似乎便要急冲而来。然而身形一动,却忽然被那男子制住。 “沐风,你做什么?”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名叫沐风的男子道:“他说他们是从拜月山庄来的,先不着急动手,拜月山庄和星茸谷相交甚密,不可因为我们坏了事。” 那女子不服气地道:“先前被沐霜抓住的那些人也自称是从拜月山庄过来的,然而谷主问起他们细节,他们却又什么都不说。什么拜月山庄,分明是到谷中偷药材的小贼。沐风你不要拦着我,看我拿下他们两个,咱们可不能把这功劳让给别人。” “哎...沐雨!等等!”沐风的话还未说完,沐雨便已经挺剑刺了上去,她背后一对翅膀忽而一收,忽而一展,身形极为灵活的在史云扬身边转圈。时不时便刺出一剑,速度快若闪电,让人实难抵挡。 在她出手几剑之后,史云扬已经明白了她的实力。她的剑术并不出彩,只是因为她背生双翅,加上灵活之极的身法,一时间为她的剑招增色不少。不过他此时已经晋入了无上境。他身中的身法以及无上境强者对空间之力的控制,这女子的身形移动轨迹已经如同慢动作一般,映入脑海之中。 然而他现在终究是闯入了别人的领地,属于入侵的外来者,按理便不应该对其出手,因此史云扬只是拉着冉倾珞在她的剑圈之中闪躲着,沐雨剑光四溢,看似十分凌厉,然而却连两人的衣襟都挨不上。这一追一闪,沐雨剑剑落空,不由得心中恼怒,霎时间,剑刃之上竟然涌上了几抹杀气。 史云扬见她招式变得越来越密,剑招之中透着极度的危险和杀意。一时间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闪身后退。沐雨见她后退,双翅忽的一振,一剑向史云扬胸口刺去。史云扬推开冉倾珞,身形后退数尺。 沐雨眼角一寒,霎时间,只见其剑锋忽然一转,竟然直直冲着冉倾珞的咽喉而去。史云扬大惊,灵力狂涌而出,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几乎只是片刻,史云扬便已经冲到了剑锋和冉倾珞之间。史云扬一把将冉倾珞抱住,而在这同时,只见沐雨的剑刃顿时刺到了史云扬的手臂之上。当的一声响,沐雨只觉得自己的剑刺伤了一块铁板,剑锋锋利无比,然而却无法刺进史云扬手臂半寸。 “够了,沐雨,你不是他的对手。”沐风格开她的剑。史云扬一把挽起冉倾珞的腰身,身形飘然退出十余步,冷声道:“姑娘,我同伴患有眼疾,不能视物。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 沐雨轻哼一声,抄起双手道:“我怎么知道她是个瞎子,你又没说,我打不过你,拿它来要挟你不行啊。” “沐雨!”沐风知道她话说得太重了,出言提醒。冉倾珞握紧了双手,似乎有些难过。史云扬看她伤心,顿时有些愤怒。道:“若是再出言中伤,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沐雨身形向前飞了半步,极为不服,然而却被沐风拦住。沐风道:“你说你们也是从拜月山庄来的,可有证据。” 史云扬点点头,拿出那块庄主令,递上前去。沐风看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风庄主的令牌。不好意思,舍妹性急,冒犯两位,我替她向两位道歉。” 史云扬心中本来有些憋气,然而他既然都已经道歉,若是再追究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拱手道:“我们冒昧来访,实则是我们不对。方才听两位说道,前几日还有自称来自拜月山庄的人到此?” 沐风点头,道:“正是,一共五人,四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似乎身中剧毒。他们自称来自拜月山庄,要替那名中度的男子求医。然而谷主问他们拜月山庄近来之事,他们却都不言语。谷主无奈,只得将他们囚禁,择日放出谷去。” 听得此处,两人已经确定,那被扣押下的四男一女便是罗啸成一行人。因为自己和倾珞当时正在拜月山庄遭受危险,星茸谷和拜月山庄同气连枝,他们是怕说出真相之后,星茸谷的人再赶去支援,他们便会更加危险,是以什么都不说。 史云扬道:“两位,他们本也是我们的同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先行一步,希望能够早一些救治伤者。然而走时匆忙,忘记带上拜月山庄的信物。因为没有办法证实身份,因此只得缄口不语,等我们前来澄清。” 沐风道:“原来是这样,倒是一场误会。既然两位有信物在手,我这就带两位去见我们的谷主。” 史云扬道:“有劳。” 沐雨道:“你会飞么,不会飞就跑快些,我们可不会等你。” 史云扬淡淡一笑,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史云扬灵力一动,焚天剑便出现在手中。只见剑刃之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红光,剑刃变大好几尺。史云扬跳上剑刃,焚天剑便载着两人的身形飞了起来。 “御剑而飞,好功夫。”沐风赞叹了一声。沐雨则是悻悻哼了一声,道:“雕虫小技罢了。”史云扬小笑笑,他心里明白,他不是会什么御剑术,只是焚天剑通灵,朱婵乃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焚天剑由她控制,他十分放心。 当下随着两人飞在空中,沐风沐雨两人身上的翅膀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声响,速度奇快。史云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浅浅交谈几句,他才知道他们乃是灵界之中饶有盛名的翅灵。他们的容貌乃是整个灵界数一数二的,背生双翅,驰骋碧空。他们战斗力不强,但是族中人却和木灵仙族一样,几乎极善岐黄之术,医道之高超简直让灵界所有的医者都望尘莫及。因为翅灵都生活在星茸谷中,他们的医术也被成为星茸术,这里也被尊称为医仙谷。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那花海中央的小树林处,沐风慢慢的降落下去,身形着地,收了双翅,慢慢走了进去。史云扬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下去,拉着冉倾珞走着进去。只见那小树林之中发出一道光芒,两人的身形顿时便被淹没了去。 然而片刻之后,史云扬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不在小树林之中,此时好像又在一处山岗之上,下方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在那花海之中又有一个小小树林。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史云扬一惊,不可思议地道:“这是...” 沐风道:“星茸谷并不仅仅就是这一个花海,星茸谷的面积十分广阔,不过却是九层空间层层嵌套的结果。每一层都是独立的空间,其中居民上千。从中央的传送林便可以来回穿往。” 史云扬二人一惊,心中忖道:“九层嵌套空间,若是将九个星茸谷的面积拼合起来,该是多么巨大的一片面积。想不到这星茸谷竟然还有如此精巧结构,空间之中还有空间,除了那玄圃堂后山神墓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想象间,只见沐风沐雨已经振翅飞得远了。史云扬也连忙御剑赶上,如此,一连穿过了八层空间。到了第八层的时候,几乎已经是鳞次栉比的房屋相依建造,而且这一回之中再也不是花海,乃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在这森林之中建起了一座繁华城市。 沐风道:“这里是星茸城。是谷主的治所,两位请随我来。”两人在城外降落,收起了翅膀。想必是城中禁止飞行。一路走进去,只见两边高楼林立,人来人往,招徕之声不绝于耳,与一般的城市并无不同。招牌随处都是,不过似乎文字都是特定的文字,两人看不懂。 行了不久,一行人翻过一座巨型拱桥,正要走到桥中段,只听见一个女子娇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风,雨儿,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星茸谷主 第六百二十三章,星茸谷主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只见那大拱桥之上慢慢走来了一个女子,只见其身材火辣,衣着暴露,浑身上下穿着薄薄的纱裙,似乎身旁漂了一层淡雾,说不尽的飘逸,只见那女子身后亦是生着双翅,不过较沐雨沐风两人的羽毛而言,倒是显得更为纤细悠长,与她的身材相得益彰。 那女子踩着步子慢摇下来,行至两人面前,一手扶颈,一手托腮,忽的看见了冉倾珞和史云扬,笑道:“看来也不是没有收获嘛,果然还有小贼闯入。这回雨儿可高兴了吧,可别说姐姐又抢了你的功。” 沐雨哼一声,转过头去,似乎对这个女子不大友善。那女子捂嘴嘻嘻一笑,沐风抱拳掬了一礼,道:“沐霜姐,这两位真是从拜月山庄来的贵客,不可怠慢。” 沐霜疑道:“哦?可有信物。” 沐风点头道:“他们有拜月山庄风庄主的庄主令,这庄主令是风庄主绝不离身之物,绝无被偷盗的可能。因此他们不会有假。” 沐霜淡淡得打量了史云扬两人,娇然地伸出手去,道:“拿来吧。” 史云扬点头,忽的身形一闪,挡在史云扬面前,气呼呼的道:“沐霜姐,东西我们已经验看过了,怎么,你信不过我们么。” 沐霜嘻嘻一笑,道:“那怎么会呢,雨儿说的话,姐姐哪会不信。只是最近不是有人入侵嘛,姐姐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雨儿一不小心看漏了,把坏人放进来,那可就不妙了。” 沐雨不服气地道:“那信物是哥哥亲自验看的,能有什么错。” 沐霜道:“姐姐这不是担心城主安危嘛。我们星茸谷族人都不善武力,若是有外敌入侵而来,我们可是抵挡不住的。因此星茸谷才严禁外人出入嘛。” 沐雨瞪了她一眼,小嘴一鼓,头转在一边,不住冷哼。沐霜看她生气样子可爱,又掩唇娇笑不止。 见他们二人争执不下,那叫沐霜的女子虽然看上去时时都在让着沐雨三分,然而她处处以大义为话点,沐雨自是争不过她。冉倾珞有心想帮她一帮,道:“两位姑娘请不要争了,原本也是小事,我们是从拜月山庄过来的。这是庄主信物,请姑娘验看,到此乃是为了寻找我们同伴,便是数天前被你们扣下的那些人。” 沐雨转过头,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道:“我在为你们抱不平,你们倒好,一来便将我卖了,弄得我好像一厢情愿似的,谁稀罕管你们。”心里这般想,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气冲冲地翻过巨大拱桥,独自跑没影了。 “雨儿还是这倔脾气,唉。”沐霜叹了口气,忽的伸手退却了冉倾珞递上的令牌,道,“罢了,既然是拜月山庄来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我们这便去内城。” 史云扬道:“多谢通融。”他之前一直都未说话,此时一开口,便引起了沐霜的注意,只见她双唇微张,似乎看到了让她很惊讶的东西,忽然间,只见其面容竟变得有几分灼热,细细看去,更添几分娇柔妩媚。 沐霜慌张地看了史云扬两眼,便转过身去,动身走在前面。一路上,她似乎真的不把两人当做外人,像是个向导一般。不断地为两人指点着这星茸城中的风景。从之前的星日大桥,北斗长街,到处店铺名称,逢人打声招呼,欢笑难抑。沐风对她这转变都有些措手不及,竟不知插什么话才好。 乘着沐霜的热情,史云扬两人倒是对这个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星茸城在灵界已经是一座历史较为悠久的城市了,这里住着几乎所有的翅灵。此处的统治者便是星茸谷主。城中建筑精巧,与人界大相径庭。不过有山有水,河流宽阔,如同湖泊。森林之中漏下碎光,似乎在城市上空点燃了万盏灯火,光线道道射下,美丽不可方物。走在此间,只觉得花香扑鼻,鸟雀啾鸣声响彻林间,乃是一处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水宝地。 沐霜见史云扬一路上都牵着冉倾珞,心中有些不大欢喜。然而行了这么久,她也看出了冉倾珞眼睛看不见,乃是一个盲人,念及此处,也便不做多想。城中路途甚是平坦,商业气息尤为严重,然而进了内城便是另外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了。 房屋修建得规整一致,高大宏伟。左右极为对称,不过却似乎少了几分生气,整洁如新,城中处处有人守卫,几乎十步一岗,而且时常都能碰到巡逻士兵。极为严肃。一进入内城之中,沐霜的话便少了许多,走在几人面前,只是不住的告诫他们跟上。 从正门进入内城后,一路直行,不久之后便来到一座巨殿之前。史云扬抬头一看,这大殿的名字也是以特有的文字书写,看不明白。沐霜忽然停住了脚步,道:“两位请在这里先等等,等我们前去禀告谷主。”史云扬点头,冉倾珞复又递过信物,沐霜正要伸手去接,忽听得一个声音道: “不必了,谷主让他们直接进去。” 众人一看,原来是沐雨正从殿中走出来。众人见她走出来,想必应该提前对星茸谷主告知过。沐风点点头,道:“辛苦你了,雨儿。” 沐雨嘴角微微一扬,道:“没什么的。”沐霜也嘻嘻一笑道:“雨儿可真是贴心,倒是省了姐姐不少事呢。” 沐雨白她一眼,道:“才不是为了你,自作多情。你可别这么叫我,谁跟你这么亲啊。”沐霜仍是轻笑,道:“雨儿妹妹真会开玩笑。”沐雨气鼓鼓地道:“谁是你妹妹,少来。” 沐风见两人又要起争执,截住话头,道:“不要做这些无谓之争了,谷主还在等着,我们进去。” 沐雨本欲发作,可是在这大殿之前,众多双眼睛看着,虽然心中不大高兴,不过也只能作罢。史云扬回想了一下,之前沐雨与他动手的时候曾经说过,似乎是沐霜捉住了罗啸成一行人,貌似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沐雨或许是心存嫉妒。两人之间才颇有些嫌隙。 史云扬二人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进了大殿,只见殿中有十八根巨大廊柱,皆是三四人合抱之粗,左右各九根对称分布,支撑着整个大殿的重量,廊柱之上雕刻着一道道奇异图案,不过除了一些人物造像还能明白,其余的尽是茫然。这大殿之中甚是宽敞,熏香弥漫,醉人心脾。只见廊柱之下两边士兵分列站立,双翅收拢,眼望前方,如同铁铸,丝毫不因为几人进来而变了颜色。 在这大殿尽头,一道巨大帐幔隔住了众人的视线,不过透过纱帐看去,只见里面的床榻上倒着一个女人,身形轮廓极为曼妙,背上的双翅极其宽大,似乎比沐雨沐风几人的要大上数倍不止。 史云扬正惊讶,只听得里面的女人说:“你们是从拜月山庄来的?” 史云扬料得此人定就是星茸谷谷主了,于是上前一步,道:“不错,尊下可是此间主人。” 那女子声音淡淡,但是却透着强大的威严,道:“不错,我正是星茸谷谷主。风凌天还好么?” 听他如此称呼拜月山庄谷主,必定地位不凡,当时谷主无疑。他道:“风庄主身体健朗,神功又有小成,只是庄中细碎之事繁杂,抽不开身。” 谷主冷笑,道:“抽不开身,怕是不敢来见我罢了。你说他神功小成?” 史云扬道:“不错,风庄主如今实力超群,在下也蒙他指点,受益无穷。”史云扬想,左右不能将莽林龙的所在泄露出去,自己又对他心存感激,于是便将这份恩情转到了他的身上。 谷主道:“荒谬,就算神功大成又能怎么样呢。终究还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史云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是道:“我们此次前来本是为了求谷主救一个人,早就听说星茸谷医术超群,我们那位同伴身中剧毒,怕是只有星茸谷能够救他一命。不过数天前,他们有事先行了一步,不料不知谷中规矩,被谷主扣下了。” “哦?你们是一起的,这么说,他们你都认识。” “当然认识。” 谷主道:“把他们带上来。”门外两个士兵接令去了。史云扬和冉倾珞在原地等着,期间递上了那块庄主令牌,谷主试探性的问了一些关于拜月山庄的事情。两人能够对答如流,她的戒心终于慢慢的消了,在士兵带上罗啸成一行人之前已经着人看座。 不久,只见几个士兵押着罗啸成四人走了进来,一进门,令狐玉儿便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欢喜。 “史大哥,冉姐姐,你们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她声音未落,只见其余几人也是面带笑意,很是欢喜。史云扬和冉倾珞站起来。回身拱手道:“谷主,这几位都是我们的同伴。还请谷主宽宏大量,能够饶过他们。” 星茸谷谷主一挥手,只见罗啸成几人身上的绑缚便完全消失,她道:“既然是拜月山庄来的,我自然不会怠慢。” 第六百二十四章,龙脉旧事 第六百二十四章,龙脉旧事 嫌隙既消,因为几人是从拜月山庄来的,又有拜月山庄的信物,星茸谷因此倒也没有再为难他们.然而私底下,星茸谷谷主还是暗中遣人去往拜月山庄,相互印证。 这位谷主似乎并不善于接待来客,或许是因为星茸谷几乎也没有什么来客的缘故。众人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冷意。在谈话中,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提及风凌天,然而却又十分隐晦,众人也不明白,然而却能够感受得到,这位幔帐之后神秘的谷主与那飞架在两山之间的拜月山庄庄主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关系。 史云扬几人提及百里十三的时候,沐霜说他已经被转移到了花海之中疗毒去了,现在暂时还看不到。史云扬几人起身道谢,谷主说明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星茸谷,这对星茸谷的名声不好。众人一想,倒也的确如此。此一回算是百里十三命大,若是星茸谷拒不救治,就算他是大罗金仙,此时怕也已经魂入黄泉了。 寒暄一阵之后,众人请求去探望一下百里十三,取得允许之后,沐霜主动请命带几人前往,沐霜在谷主面前一向都很积极,而且每次都能高质量完成任务。这次也不例外,谷主也就不以为意,将这个差事派给了她。沐霜高兴的一笑,语态嫣然,让人心中一荡。 辞行之后,沐霜带着几人从一条岔道走去。这里距离那传送林较近,因此能够更快的出去。沐霜对这里自然无比熟悉,但是带着这么五六个陌生人走这样的小路,对于一个治所来说,则是大忌。 不过沐霜对几人倒是特别信任,她也口头圆滑,几人上路之前,便当众向罗啸成几人道了歉。韩仑一行被扣押之后,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被软禁了起来。饭菜饮水一样不少。看她态度诚恳,也便没人再怪罪于她,加上她性子爽直热情,人长得又美,众人不禁对她还产生了几分好感。 可能几人之中唯一一个对她有些不喜欢的就是冉倾珞了,几乎什么时候都有她在史云扬身侧,对他的关心几乎毫不掩饰。这让冉倾珞觉得很是不舒服。可是沐霜却似乎浑然不知,史云扬不好拂她意,一路上只好笑脸相对。 几人重新从第八层空间走到了第四层,此时太阳还未落山,花海之中十分绚烂,众人被软禁了这许多天,心中都有些郁闷,一看到这一望无际的花海,什么不爽也都全抛开了。令狐玉儿更是无比欢喜,跑上前去,拉起冉倾珞,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那花中,霎时间红的绿的便将两女完全包围,众人在高处看去,只见两人携手嬉戏,风吹过,花点头。冉倾珞白裙飘然,令狐玉儿青丝浮动,两人的美与这自然的美相得益彰,直看的几个男人如痴如醉。 “千里乱红风轻摇,玉颜欢跃引蝶招,袅袅相思君似觉,回眸凝笑不胜娇。”史云扬看着冉倾珞随着令狐玉儿在花丛中穿行,玉儿心情大好,冉倾珞随着她不断跑着,欢笑声不断。她奔跑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史云扬觉得那一刻好像顿时深深定格在了脑海中,于是一首七绝脱口而出。 刚刚吟完,便听到有掌声响起,史云扬回头,只见沐霜鼓着掌凑了上来。她身上的衣物很是通透,加之穿戴本来就少,史云扬每每看到她,都会不自然的转过眼去。而沐霜却娇笑着,偏要凑到他面前去。史云扬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兀自凝神而立。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作诗呢。”沐霜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掀动翅膀,绕到他面前。 史云扬微微转身,笑道:“姑娘说笑了,几行歪诗,不足为道。” 沐霜向他身边靠了靠,道:“怎么会呢,这首诗多好啊,公子如此有才华,长得又如此俊美,真是比谷中那些只会捣鼓药罐的家伙强上千百倍呢。” 史云扬侧移两步,咧嘴笑道:“姑娘过誉了,星茸谷医术天下闻名,不管星茸谷哪一位出了谷,都是天底下不世出的名医了。又岂是在下所能比拟,更何况术业有专攻。” 沐霜道:“这个倒也没错,星茸谷中的小孩子从小便要用各种灵药温养,等他们开始长翅膀的时候,便开始教他们学习医术,当他们年满十七岁的时候,便要出谷去,历练三年,救死扶伤,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回到谷中,谷主会亲自为他们授予成人仪式。并赐予他们每人一张传世秘方,从此他们便会进入不同的医学领域,有的开始学习错骨之术,有的开始学习疗毒之术,有的则是专门研究医理,等到五年过去,便又要出谷历练一年。如此才能算作医术初成。” 史云扬讶然道:“难怪乎谷中人人都擅岐黄之术,原来乃是从小养成。之后又有这么多的历练,人若有心,诸事可成。” 沐霜鼓掌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好有哲理的样子。” 史云扬赧然一笑,只觉得十分尴尬,连忙提了个问来岔开话题。道:“星茸谷所有人都修习医术,但是这样若是有人找上门来生事,那岂不是很危险。” 沐霜掩唇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就要说这个,哎呀,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呢。”她轻笑一两声,说:“以前谷中有个前辈医治了一名重患者,然而那名重患却已经回天乏术,不久便死了。那些人非要说是那位前辈治错了病,要找他讨公道。那位前辈和他们说不通,就只能躲藏起来。这些人便把气转移到了星茸谷,纠结了一大帮势力,气势汹汹的冲进了谷中,谷中的人被他们打死打伤多人,那一任谷主无力抵御。眼看着星茸谷危在旦夕。多亏” 她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关子不说,史云扬听到一半,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多亏什么?” 沐霜冲他凝眉笑了笑,道:“你想知道么?那你坐下来我就告诉你。老是站着多累啊。” 史云扬搔搔头,道:“沐姑娘若是累了,你便坐着吧,我不打紧的。” 沐霜一噘嘴,悻悻的道:“我就那么可怕吗?是不是雨儿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小妮子的话不能信的。” 史云扬摇摇头,道:“沐浴姑娘从未在我面前提及姑娘,何来中伤一说。姑娘落落大方,面容娇美,又怎会可怕。” 沐霜抿嘴含笑看着他,道:“那不就是了,来嘛,坐这里。我给你讲这花海的故事。” 史云扬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坐到了她旁边。她咯咯一笑,双臂抱着膝,翅膀缓缓收起,道:“多亏了一位高人御剑路过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星茸谷赶跑了这些恶人。而且还从这些人手中救回了谷主。从那以后,谷主便爱上了这位高人,两人定下终身之事,不过在成婚之际,那位高人才说,他是中灵州东部一个叫山庄的庄主。那个山庄好像是叫弄月山庄,不过后来那位庄主同谷主在山庄成亲,两人以明月为誓,弄月山庄也便改名为拜月山庄,意为月老在天,见证那段美好姻缘。” “拜月山庄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而星茸谷也有自己的事情,他们都是领袖人物,因此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那位庄主思念之情难以抑制,便以毕生功力打通了拜月山庄和星茸谷之间的龙脉。” 史云扬叹道:“这位前辈也真算是性情中人,能够为了见一个人而如此拼命,你们谷主真可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沐霜点头称是,道:“可惜啊,那位前辈打通了龙脉,但是却因为心力交瘁,积劳成疾。这等慢性病乃是极难医好的,谷主精通岐黄,然而却也没能挽救他的性命。谷主伤心欲绝,不久之后也便撒手人寰。在她去世之前,曾经立下规矩,今后星茸谷的弟子每年都要前往拜月山庄学习武艺,保卫家园。而那条龙脉,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用过。直到...” 她说着说着,又卖个关子故意不说,史云扬正待要问,忽然看见她看着自己的那股极不自然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忙道:“那后来呢?” 她道:“再后来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给你讲了一个故事,你就不给我讲一个吗?” 史云扬道:“在下言辞拙劣,头脑驽钝,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故事。” 沐霜指了指下方的花海,道:”那个女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啊?是你妻子吗?” 史云扬摇摇头,沐霜嘻嘻一笑,道:“那就好。”史云扬一怔,道:“你说什么。”沐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嘻嘻一笑,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那她为什么很依赖你的样子,是因为她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吗?” 史云扬遥遥看着冉倾珞,眉头一皱,喃喃道:“她依赖我吗?可是我连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都还有些分不清楚。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层淡淡的隔阂呢。” 沐霜听到这话,心里忽的乐开了花,她看了看史云扬的侧脸,娇柔的指尖慢慢的缠上了他的臂膀。 第六百二十五章,嫌隙突染 第六百二十五章,嫌隙突染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玉儿终于还是跑得累了,冉倾珞终于可以松口气,两女在花丛中停了下来,拨开花朵,仰倒在百花丛中看着碧蓝天空,澄澈如洗,只觉心旷神怡冉倾珞虽然看不见,但是身旁花香扑鼻,彩蝶绕身,不时停落指尖,心中似乎也出现了那样美好的画面,不由得展开了笑颜. 看着这蓝天,令狐玉儿枕着手腕叹道:“若是这个世上不再有战争,六界和平共处,岂不是处处都是这么美丽的景致么。” 冉倾珞淡淡笑道:“妹妹也关心起这些大事来了呢。”令狐玉儿叹惋道:“怎么能不担心,若是魔界打进来即便不到人界,女娲大神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娲皇城的十巫肯定都会参与战争,那时候...” 冉倾珞听她说道,心里已经知晓她的意思,道:“你是在担心你姐姐。”令狐玉儿点头道:“她对我在眼里,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她有什么差池。”冉倾珞默然道:“是啊,谁又想自己的亲人以身犯险,都恨不得将所有的责任和艰难都扛到自己身上,护她们周全。” 令狐玉儿咧嘴一笑,道:“你这话和韩仑说的好像啊。” “那是自然,他总会好好待你。韩公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这一辈子肯定会幸福的。”令狐玉儿娇笑几声,道:“那就承姐姐吉言了。其实史大哥对你的好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你还生他气吗?” 冉倾珞忽然觉得胸口微微一痛,躺着已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慢慢坐起身来,捂住胸口,沉默了半晌,她道:“我不知道,不知为什么,我不敢靠他太近。好像我走得越近,他就会离我越远。” 令狐玉儿也坐起身来,道:“你还相信他和苏姐姐的事吗?我觉得不像是真的。” 冉倾珞摇摇头,道:“那些都不重要了,不管有没有,都与我无关。或许,我早就原谅他了。只不过没有勇气靠近他的心罢了。” 令狐玉儿叹了一声,看向远处,只见韩仑罗啸成几人正在小山岗上歇息,韩仑看向自己这边,她遥遥打了个招呼。 冉倾珞听她咯咯笑着,心中忽然很是羡慕他们俩的幸福。简简单单,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快乐就好,丝毫不用去考虑明天的路究竟有多难走。可惜她的眼睛看不见,否则此时他应该也在看着自己吧。 “玉儿,他在做什么?” 令狐玉儿看了看史云扬,却惊讶的发现,他正和沐霜坐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似乎特别亲密。一时不太好说,支支吾吾了几句。冉倾珞见她吐词不清,心中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她道:“此次出来是要去看望百里公子的,总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们先回去吧。” 令狐玉儿看她心情似乎陡然转变,当下也不再多言,便与她并肩向花海边缘走去。 “沐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史云扬一惊,就待起身,可是却被沐霜扣住,史云扬劲道虽大,但是也不好对一个女子施为,她这一拉,史云扬竟没办法起身。 沐霜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借你肩膀小憩一下。这点要求又不过分。”史云扬无奈,只得由着她,不过心里已经老大的不自在,不时去看冉倾珞的存在,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你知道吗?我们星茸谷本来只有一层空间,但是很是奇妙,似乎是一个魔咒,历届的星茸谷谷主同拜月山庄庄主都会相爱。至今为止,一共有八对眷侣共修秦晋之好。其中有七对都是善终,每一对眷侣都会以两人之力开辟一层与上一层完全一样的空间,种植花朵,汇成花海,拜月山庄庄主死后,他们的遗体都同星茸谷谷主合葬在花海之中。” 史云扬道:“花前月下,便是身死也能相守,这种心情,当能理解。” 沐霜靠在他肩膀上,闭眼道:“可惜还有一对却没能将其延续下去。到了这一对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两人相互决裂,谷主施展神通,将花海之中的话花悉数毁去,并且种起了冷冰冰的铁杉树,建起了一座森林,又在森林之中筑起了一座城,这在星茸谷乃是前所未有的工程,幸好我们是翅灵,运输都不成问题,不过七十年的时间,城便已经建好。” “可是这七十年间,那位庄主却一直未曾与星茸谷往来,不过星茸谷的后辈们前去学习武艺,拜月山庄倒是也绝不怠慢。不过谷主终究是等的难受,终于一病不起,容颜枯槁,时时不能见人,便是谷中事务便也大多下放处理。” 史云扬皱眉道:“你说的这位庄主可是如今的风庄主风凌天。” 沐霜点点头,道:“就是风庄主和现今的谷主。” 史云扬一愣,道:“可是风庄主看上去才...”他忽然想到,在这中灵州,外貌可能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年龄,功力高深莫测之人,往往驻颜有方。沐霜道:“风庄主现如今至少也应该有九十多岁了吧。我们谷主也是。可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我记得沐风曾说,你们星茸谷一共有九层空间,那最里面的一层是什么?” 沐霜皱眉摇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最里面那一层没有进去的路,谷主曾经下过命令,严禁谈论打听第九层,因此虽然都知道有个第九层,然而却从来都没有人进去过,权当没有这一层了。” 史云扬听闻这第九层涉及到星茸谷的机密,当下立马缄口,不再过问。不过心中却还是有些好奇,心中暗自揣测了几番。突然觉得很奇怪,历届的谷主都会同拜月山庄的庄主相爱,这可真不算是凑巧。 正想着,此时阳光不甚毒辣,渐渐偏西,暖暖照在身上,让人感觉甚是舒畅。史云扬看了看远处,不知不觉他与沐霜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忘了时辰。转眼一看,只见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已经不在花海之中,他定睛一看,只见两女已经携手走近,史云扬一惊,想到沐霜现在正倾在自己身旁,若是被冉倾珞知道了,那还得了。 史云扬正要起身,身形一动,沐霜竟然顺着他的手臂倒入了怀中。史云扬一愣,他想要将她扶起身来,然而沐霜身上衣着甚少,史云扬又不好碰她身体,一时间甚是窘迫。眼看着冉倾珞和令狐玉儿慢慢走近,他心中慢慢变得慌乱起来。然而沐霜却充耳不闻,好像睡着了一般,伸出纤纤细手,搂住他的腰身。史云扬只觉得一团温软伏在了自己怀中,禁不住浑身涌上一股热意。 “沐霜姑娘,请你自重。”史云扬凝神道,此时禁不住心跳加速,双手不知往何处放才好。 沐霜柔柔的道:“公子,你不要对我如此淡漠可好,在这星茸谷中,别人都不大喜欢我,一直都没个人说说话,聊聊天,难得有公子作陪,为何不能让时间稍稍长一些。” 史云扬迥然说道:“沐霜姑娘,在下与姑娘不过初次见面,姑娘请勿如此,人言可畏。” 沐霜道:“我可从来都不在乎什么人言。”史云扬有些恼怒,道:“可是我在乎。”他语气有些生硬,沐霜一愣,缓缓离开他,史云扬慌忙起身,只说了一声“抱歉”便匆匆离去。沐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顺手拔起手中一株草,,三两下将草叶揉得粉碎,掷下山坡去。她握了握拳,忽的展颜一笑,眼神微挑,其中暗放金光。 此时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已经走到了近旁,史云扬连忙跨上前去,从令狐玉儿手中接过她,只见她额头上挂着汗珠,问道:“累了吗?”边说着便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 可是冉倾珞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手伸来,侧过头躲过,并且从史云扬手中抽出,重新挽着令狐玉儿的手,对他不理不睬,摸索着向小山头上走去。 令狐玉儿看看史云扬,无奈的耸耸肩,打个唇语,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史云扬苦笑,冉倾珞这么冰雪聪明,怕是早就从令狐玉儿的话里套出话来了。她倒是什么都没说,可是这跟说了没什么差别。 史云扬上前去,追上她,仍是笑道:“倾珞,你累了,我背你吧。” 冉倾珞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顾着向前走,她眼睛看不见,此时就好像能看见似的,丝毫不考虑脚下会不会有什么障碍。 令狐玉儿心想此时得打个圆场,笑道:“姐姐不妨在这儿坐会儿,玉儿都有些累了呢。”冉倾珞闻言,松开她的手。可是脚步却并未停下,反倒是快了步子小跑向前。 史云扬一惊,大声道:“小心,前面是山崖!”话未说完他已经箭一般冲出,一把将她挽在怀中。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史云扬语气有些严肃,冉倾珞一愣,面色僵了一阵,眼眶一热,又落下泪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奇石表心 第六百二十六章,奇石表心 史云扬见她哭了,顿时心中一慌,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他将她抱住,道:“对不起,我不该发火的。”冉倾珞想要挣脱,史云扬扣住她腰身,无论如何也不放开。他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相信我,我没有动心,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冉倾珞面颊一热,眼泪却慢慢止住,道:“谁稀罕你动心似的。”史云扬道:“你不稀罕吗?”冉倾珞偏过头,道:“不稀罕。”史云扬一笑,这一回抱着她,她却没再挣扎,他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这可不像你。” 冉倾珞抱住他,道:“才没有口是心非。”史云扬轻笑道:“好好,你没有。是我不对,以后若是你不放心,你就跟在我身边,只要你不离开,其他人就没机会了。” 史云扬只是逗逗她,冉倾珞却极其认真的说了声“好”。一时间他也不知再说什么了,只得拍拍她肩膀,让她平复心情。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冉倾珞刚刚经历了一场让人绝望的心痛,眼睛又不知为何盲了,一时间简直比小孩子还要娇弱。她需要照顾,这个时候他必须寸步不离,让她渡过这个艰难的时刻。 冉倾珞稍稍安静下来,史云扬这才松开她,挽着她的手。刚一转身便看见身后站着沐霜,他愣了片刻,道:“沐霜姑娘,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可否带我们去看看百里兄。” 沐霜似乎有几分不高兴,但是却仍是娇然一笑,道:“当然没问题,他们就在花海尽头的小雁湖旁边,走吧,很快就到了。”沐霜走在前面,众人跟在后面,韩仑和令狐玉儿一路上窃窃私语,韩仑皱眉,令狐玉儿便去拔他鼻子,此时路上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两人声音不敢弄得太大,然而咯咯笑声却仍是不绝于耳。 罗啸成看着这几人有的忧有的喜,不免心生叹惋,长天已经慢慢变红,在罗啸成眼中无比苍凉,一想到夏婉贞还在黄泉路上苦苦相候,他心中便觉得一阵酸楚。恨不得立马冲上神界的云顶天宫,将那最后一颗五灵珠拿到手,复活亡妻。即便是只有七日团聚,至少也能有七天的快乐,对于他来说,这七天的意义非同小可,他愿意拿自己的所有来换。 一路上南宫昱的话并不多,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冉倾珞,也不像之前再去接近她。不过眼中却时刻充满了渴望。 沐霜时不时便会转过身来对史云扬浅笑几下,史云扬每次都颔首回应,到后来觉得有些颇不自在,恰巧冉倾珞身中灵力似乎又在缺失,史云扬便将她横抱在怀中,刚好借此机会躲过沐霜的笑意。沐霜脸色变了不少,心里有些发寒,脚步愈发的快了些。 暖暖的夕阳洒在花海之中,似乎将有千百个精灵要冲出茎叶的束缚,飞向长天。逆光看去,只觉得满眼都是柔和的橘红,心中无比舒畅。 行至一处,沐霜忽然停了下来,她指着不远处道:“看见了吗,那里是星亘石。”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块晶莹的石碑,石碑高约两丈,周围雕刻着星斗运行的图像,这种石头如同石英,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星星点点,如同星辰。那其中两点星辰特别明亮,不过却是被分隔石碑两面,细细看去,一刻乃是织女,一颗正是牛郎。 令狐玉儿好奇道:“这石头有什么特别吗?” 沐霜道:“这块石头可不简单,这块石头上记载了周天星宿运行的轨迹,是一块通灵的石头。这是星茸谷四代谷主无意中发现的。看样子当时都已经存在了很久了,这块石碑之上的星辰和花纹都是本来就有的。传说这块石头能够以星辰的运转演算时间的更替,从而知道人的未来。” 令狐玉儿一惊,道:“有这么神奇?” 沐霜点点头,道:“不过星亘石上看到的画面都较为模糊,不过大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吧。怎么样,大家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令狐玉儿道:“有,当然有兴趣。”她转身拉着韩仑的手,道:“韩仑,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韩仑犹豫一会儿,道:“玉儿,知道命运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你看到的东西并不好,那岂非是将未来的痛苦提前承受,人活着其实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天道循环,自有它的道理。过分求取,只能过犹不及。” 玉儿嘟起嘴,道:“可是我就是好奇嘛,相公,陪我去嘛。” 韩仑微微恼道:“我们的命运就是好好的在一起,回到扬州安安稳稳地生活,生儿育女,你喜欢下棋,我便陪你下棋。你喜欢弹琴,我便陪你奏笙。其余的不必多想。” 令狐玉儿不悦的甩开他手,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她面上并无表情,不过握他的手却是紧了不少,史云扬明白她的想法。她每个日夜都在担心着他们的那个结局,如今有一份真实的结局摆在眼前,她岂能不想知道。 史云扬心中深深赞同韩仑的话,然而若是不让她去,怕是她心中难安。因此他笑道:“人行一世,本当不为俗物而喜悲。结局如何,那又怎么,我们只要走过这一生,结局如何并不重要。走吧,便去瞧瞧。” 令狐玉儿见史云扬如此说,欢喜的拍掌大笑。韩仑则是皱眉不语,遭令狐玉儿一顿冷眼。沐霜道:“既然大家有这意思,那就先去瞧瞧吧,百里公子也需要静养,反正都在谷中,离这里也不远,不差这些时辰。”说吧,她便一路走在前头。这一回倒是没有再回头看史云扬,不过她眼中光芒凌厉,嘴角上扬,虽是在笑,却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冉倾珞本就想去,只不过史云扬猜透了她的心思。这时刚好,两人便跟着沐霜向花海之中走去。令狐玉儿跟在两人后面。韩仑叹了口气,罗啸成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怕这些作甚,去瞧瞧就瞧瞧,难得遇上这么块好玩儿的石头。” 他转身道:“南宫兄去吗?” 南宫昱点头,道:“在下也并不在乎归途如何,此生无憾,便也足以。” 韩仑叹道:“若要一生无憾,谈何容易。这个世界上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能无憾。”南宫昱道:“只要不可以就好,随性而为。韩兄本不必如此介怀未来之事。” 说话间,史云扬四人已经去得远了。韩仑三人连忙动身,赶上几人。不久之后便已经来到那块星亘石之前。近看这石碑,只见其背后一面全是雕刻着庞杂的花纹样式,浮雕与版刻结合,其中多处镂空,十分精致,看去如同一个缩小了的世界。而在这石碑的另一面则是光滑如镜,其上星光点点,如同诸天运行的星辰,晶莹闪烁,十分漂亮。 沐霜道:“只要将手放到石碑上,再透以灵力,石碑上便会出现画面。就像这样。”说着,她将手放到了石碑表面,蓝光莹莹亮起,只见那石碑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白影,背生双翅,急速的从天空中飞下,然后那石碑上便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取出手,那画面也顿时消失不见,道:“这画面我已经看了好多次,可是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猜想不透。或许整个星茸谷中画面最简单的就是我的了。” 韩仑笑道:“或许看不见才是好事,说不定是姑娘正在翱翔云端,被云彩遮住了眼睛,这才看不见。” 沐霜笑道:“这话我喜欢。好了,你们谁又来?”众人愣了愣,之前虽然说自己对命运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一旦真的要面对它的时候,众人却忽然变得有些畏手畏脚。半晌,令狐玉儿等得有些着急了,她是第一个提出要来这里的,自然不能临阵退缩,不然会被韩仑笑死。她正想第一个站出来,可是罗啸成却爽朗的道:“我先来吧。” 他将酒壶换到左手,右手之上涌上一点灵力,慢慢地透入了石碑。只见那石碑上慢慢的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农夫正在田间锄地,日头似乎很毒,他不住的擦汗。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个妇人盈盈走来,手中提着一个水壶,画面模糊,看不清她的脸。不过罗啸成却全身一震,不知不觉手中灵力已失,画面戛然而止。 “婉贞,那是你吗。”罗啸成笑笑,道:“若真是这种日子,这种结局,我罗啸成便是死也值了。” 令狐玉儿又要前去,然而这一回南宫昱却又抢在了她前头,无奈之下,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南宫昱的画面乃是一片刀光剑影,场面极其复杂宏大,似乎是一片战场。南宫昱笑笑,道:“马革裹尸么,这样也算不错。倒也是我想要的。” 令狐玉儿见南宫昱起身,连忙道:“你们不许跟我抢了,这回我先来。”众人闻言一笑,令狐玉儿踱步到那石碑前,双手合十许了个愿,这才忐忑的将手放上石壁,呼口气,手中灵力缓缓透入。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她的画面非常清晰,那是一朵鲜红的彼岸花,是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 第六百二十七章,火漫雁湖 第六百二十七章,火漫雁湖 众人见到此景,无不惊骇,那朵曼珠沙华缓缓旋转,鲜红欲滴,条条花蕊垂下,如同伞骨,更似眼眸.令狐玉儿心中奇怪,这座石碑上看到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命运吗?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却是一朵花。还是从来没见过的花。 众人亦是不解,韩仑更是眉头深锁。彼岸花毕竟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花虽然美,但是却也美得凄凉。他攥紧手心,似乎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关于这朵花的线索。然而他没有去过鬼界,彼岸花也不过是传闻。因此他也难以明白玉儿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 花开叶逝,叶生花残;花叶相错,永不相见。” 南宫昱见着这花,心中似有所想,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然而他一句话却令韩仑和令狐玉儿双双变色。韩仑看出她心情顿时不太好,立即上前拉着她手,道:“别多想,就一朵花,什么都不能说明,或许是说你将来会比这花还要漂亮。既然猜不透的东西,猜它做什么。” 令狐玉儿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或许有一天,我就是专门看管彼岸花的护花使者。” 韩仑点了下她鼻尖,道:“哪有女子做护花使者的。”令狐玉儿笑笑,道:“要不你也来试试。”韩仑摇摇头,道:“我的命运跟你一定差不多,不用再看了。”令狐玉儿不依,道:“试试嘛,我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对我忠心不二,能够陪我到老。”韩仑听得此话,眼睛大瞪,道:“你什么都能怀疑,但是这个毋庸置疑。” 令狐玉儿扬眉道:“那你证明给我看不就是了。”韩仑心道,这不是破釜沉舟绝了后路吗。这时候要是再不去,她还不得气上云霄。此时就是在不想去,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韩仑道:“去就去,本少爷几时怕过。”说罢,大步走近那石碑,右手慢慢抬起放到那石碑上,然而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勇气散出一点灵力。他呼了一口气,手心中渗出了一层汗。半晌,一股微弱的灵力才从手心慢慢透出。终于那石碑上出现了画面。 只见那碑上看到的只是一条奔腾向前的河流,水花泛起一片片雪白,时而缓时而急,川流不息。令狐玉儿奇怪道:“你这分明跟我不同,一条河,真是奇怪。” 韩仑见着这画面,一时也弄不明白,不过心里却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笑道:“管它什么呢,跟你的一样,猜不明白。” 罗啸成看他们两人一眼,皱眉道:“你们这两个怪人。”令狐玉儿哼一声,道:“我可不信什么命由天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罗啸成道:“话虽这么说,可是你们俩没去过鬼界,在鬼界忘川的上游有一座地幽宫,其中有一块轮转命盘,与神界天河的星辰宫遥相对应,人一出生,最终的归结便已经写在了轮转命盘之上。其实鬼界所谓的生死簿,不过是观察这轮转命盘所做的记录,一个人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都已经是定数。也因为如此,才有鬼界的秩序。天道伦常,命运不过也是其中之一罢了。” 韩仑道:“看来那次我没去鬼界实在是一大损失。”令狐玉儿皱眉道:“你去鬼界干嘛,那地方不去也罢。最好永远不去。” 沐霜见几人预见自己命运之时都不改心情,一时有些诧异,不过她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道:“公子,你不想看看吗?” 史云扬点头道:“看看也好,反正不甚重要。”史云扬转头看了看冉倾珞,她的手一直放在胸口,好像在竭力的抑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史云扬一直拉着她的手,分明知道,她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在面对真相和命运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无所畏惧,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惨淡的人生,而且若是知道未来的路一定不好走的时候,这就需要巨大的勇气。 史云扬身染魔气,魂魄不断的被侵蚀。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清晰可见,坎坷非常,若是要猜想他的命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自己也明白这点,不过既然她想知道,那自己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了。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即使人的命运早就已经写在了轮转命盘上,可是至少这个过程还是属于自己的,天地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变更自己的生命历程,除了自己的心。 史云扬这般想道,放开冉倾珞,走到那石碑之前,伸手触碰光滑如镜的石面。他笑道:“就看看老天究竟是怎样安排我的归宿的吧。” 史云扬手中灵力正要向掌心涌出,可忽然远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众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不远处的花海竟然升起了滚滚浓烟。 沐霜大惊道:“那是...小雁湖的方向!” 史云扬一惊,道:“你不是说百里兄就在小雁湖的方向疗毒吗?” 沐霜点头道:“不错,正是,在小雁湖湖心处的养生宫中。花海怎么会起火了?!”众**惊,史云扬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一时间,罗啸成唤出了残影梦蝠,令狐玉儿唤出了玄玉青鸟,韩仑与之并坐,南宫昱御起长剑,史云扬将冉倾珞抱在怀中,身形飞掠,踏花而行,脚步轻盈若无,速度之快,便是残影梦蝠也难以望其项背。冉倾珞只觉得耳畔呼呼直响,两人的发丝在风中乱舞,史云扬身上长衣飘飞,如同飞天的纸鸢。 众人各展所能,飞速向那小雁湖逼近,然而刚刚靠近,便感到一阵灼热的气lang铺天盖地而来。史云扬慌忙止步,此时已经到了一处山头之上,面前是一个小小盆地。不过现如今,那其中已经火焰冲天,大火在地面上飞速蔓延,花海中的花在这高温之中急速枯萎,火焰掠过,迅速化成灰烬,姹紫嫣红立马成为焦黑一片。 火势实在太过惊人,一直从小盆地中心的湖泊向周围蔓延。眼看着这里已经是狼藉一片,火势立马就要漫上山头。此时沐霜诸人已经赶到,看见此景,实在惊诧不已。尤其是沐霜,更是面如土色。只见她双翅一振,身形飞向高空,自她手心之中涌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双手张开,一只只蓝色的蝴蝶源源不断的从那蓝色光芒之中飞出,数量庞大,急速扑向下方的火焰。 那些蓝色的蝴蝶在碰到下方火焰之时迅速化为青烟,然而这些蝴蝶似乎根本无所畏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密密麻麻向火中扑去。一道道青烟不断升起,夹杂在浓烟之中,似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火焰似乎真的开始不在蔓延,在这些灵力蝴蝶的死亡攻击之下,火势竟真的得到了控制。不过好景不长,沐霜似乎已经难以支撑这灵力消耗。史云扬见状,便准备动手帮忙,然而手中灵力刚刚涌出,他忽然听见了火海之中传来的一阵阵惨叫之声,史云扬一看,那湖心处的楼阁竟然也燃起了大火,火焰之中,一片呼天抢地之声。 史云扬一定神,手中焚天顿时在手,史云扬大喝一声,道:“朱婵,你去救人。” 焚天剑脱手而出,飞速射进火海之中,刹那间,焚天剑刃发出一道红光,其中出现了一个红色倩影,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而史云扬手中灵力喷涌,使出一招残月破,只见他身形腾空,灵力当空压下,地面之上顿时开始结出寒冰,冉倾珞手心灵力涌进魂蕴,九幽断魂蛟顿时也显出身形,口吐冰雾,两边施力,火势迅速变得小了起来。 而在这同时,韩仑几人已经在这火海周围斩除了一大片花朵。让火海与花海彻底隔绝,即便是火势阻挡不住,将这点花烧完之后,因为有一大片已经没有花茎可燃,火焰届时自然会灭。 不多时,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并且慢慢减弱,在此期间,朱婵已经从中央的养生宫中救出了十余名翅灵。不过其中并没有百里十三。 见到火慢慢灭了,沐霜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身中灵力已然用尽,此时脑海一昏,整个人便飞快的向地面坠去。为了控制整个小雁湖的火势,沐霜飞得相当高,此时身形坠落,更如同流星一般,她心中异常恐惧,无奈身中已无半点力气。她一颗心砰砰地跳,心中慢慢蒙上一层死亡的灰色。面对死亡,她心生胆怯,只得闭上眼,不敢想。 忽然间,沐霜全身一震,似乎有人托住了自己身子,她惊讶着睁开眼,只见史云扬正将其托住,身形正在减速下落。沐霜只觉得面颊一热,心中顿感无比幸福。有此一刻,即便是马上就要摔死,她也无怨无悔了。她埋首史云扬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铁壁般的腰身,感受那股男人的健硕,脸上已经绯红一片。史云扬只道她心中害怕,也不以为意。 不多时,两人身形落地,史云扬将她放下,沐霜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在看他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柔情。 史云扬似乎并未注意她的眼神,他一转身,忽然间只见朱婵又拎着一个男子从那中央的养生宫中飞掠了出来。 第六百二十八章,旧识重逢 第六百二十八章,旧识重逢 史云扬连忙迎上前去,只见朱婵手中的男子已经奄奄一息,然而史云扬遥遥看了一眼,便已经知道不是百里十三。朱婵将那人放下时,只见其翅膀已经折了半只,想必是再也飞不起来的了。其他翅灵都被浓烟呛晕,然而此人竟还清醒着,此时知道自己脱险,长出一口气,忽觉得背后疼痛难忍,转头一看,登时大惊。翅灵的翅膀便如同人的尊严,此时失去,痛苦简直比自断肱骨还要难受几分。见自己双翅已失,顿时悲从中来,不禁放声悲哭。 史云扬问道:“还有其他人吗?”朱婵摇摇头,道:“我冲进去的时候已经左右找遍了,一共也就这十四人。便是水中我也寻过,并无结果。” 沐霜道:“养生宫共设了十二名医者,平时保管药材,看守仓库,另外两名族人是今日前去取药材的。这十四人都在这里,宫中应是无人。只是不知为何不见百里公子?” 史云扬奇怪,朱婵眼光敏锐,做事精细,决计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细节。若是百里十三真的被烧死在养生宫中,至少也应当有焦尸才是。然而那火场之中竟什么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一点,百里十三在火起之前便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沐霜俯下身来,问那名断翅男子百里十三的情况,然而那男子只是嚎哭,眼神涣散,似乎根本听不进去沐霜的话。史云扬道:“他遭受打击,心智已经不明,不要逼他了。”沐霜心中亦是不忍,只得颔首作罢。 几人说话之时,韩仑、冉倾珞已经在救治地上的伤者。然而这些人的脉皆被浓烟阻滞,灵力失调,一时难以醒来。沐霜放开那断翅男子,也连忙过来帮着照料伤者。 见这几人一时也醒不来,史云扬心中有些急切,他转身对朱婵道:“我们再探火场,百里十三没见过你,有可能你去寻他的时候被他躲了起来。” 朱婵皱眉道:“那座宫殿已经摇摇欲坠,此时进去很是危险,况且火中危机四伏,若是那人足够聪明,一定不至于躲在火中等死。” 史云扬道:“他醒来便在此地,可能觉得不大习惯,百里十三偷盗成性,内心一贯胆怯谨慎,此时故意躲着你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他大病在身,神志不清也实属正常。进去看看吧。” 朱婵点点头,道:“朱婵尽力掩护主人。” 史云扬摇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不必是主仆关系,你是我的剑魂,但更是九黎族的大祭司,若论资历,你当是我值得尊敬的前辈。” 朱婵颔首道:“主人乃是应龙之身,朱婵怎敢造次。” 史云扬无奈,不愿再争执这个话题,道:“罢了,先进去寻人。”朱婵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身形掠向那中央的宫殿。冉倾珞听得史云扬的脚步远去,不禁站起身来追了一两步,然而忽然想到自己双眼看不见,追上去只能是个累赘。不由得止步呆立,心中难过油然而生。 令狐玉儿见她神情很不自然,大概猜到她心中不快,走过来牵住她手,道:“姐姐不要担心,有婵姐姐在一起,史大哥又武艺高强,一会儿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冉倾珞心中所想并非如此,不过玉儿既然说了,她便也点头回应。 “玉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冉倾珞忽然问道。 玉儿一愣,她眼中闪过一道柔光,冉倾珞之前遭遇一一浮现心头,顿时心中大为不忍,她道:“姐姐千万别这么想,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艰难。能够坚持着挺过去,才是生活的强者。我姐姐小时候经常这么对我说,那时候不理解,现在觉得,她真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尽管我们相隔千里万里。” 冉倾珞道:“巫盼大人真是睿智,真希望我也能那么睿智,不惧生命中的困难。” 令狐玉儿道:“姐姐勿要多想,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哦,还没告诉你呢,史大哥的头发又变成黑色了。” 冉倾珞一怔,随即苦笑了声,道:“是吗,他还是黑发比较好看。满头霜雪,太过沧桑。” 令狐玉儿道:“其实我去觉得史大哥的白发很好呢。至少那头霜雪是为姐姐而落的。” 冉倾珞心中一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轻叹,“可是这印记却已经不在了,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史云扬和朱婵冲进了养生宫中,只见宫殿里外已是一片狼藉。在那其中,飞甍碧瓦塌落一地,殿中的丹漆柱子已经在高温中剥落,许多石头受热膨胀,崩裂成块,好些柱榫之间的连接处已经融化了铁钉和送油,气流一动,摇摇欲坠。 两人小心翼翼的在这些乱石废墟之中穿行,朱婵身形本就浮空,史云扬靠着精确巧妙的身法,几乎也不会碰到任何一处松动的地方。如此里里外外找了两三遍,史云扬张口呼喊,然而却并未有人回应,直到确定百里十三不在此处,两人这才满腹疑心的回了小盆地边缘。 恰在此时,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大堆翅灵,只见其身形迅速抵近,原来是赶来救治的小队。那在前面的一人大家倒是熟悉,便是沐雨。 沐雨在几人面前降下身来,不过却并不落地,她道:“沐霜,谷中出事了,赶快回去。” 沐霜道:“什么事?”沐雨道:“拜月山庄的庄主来了。”众人一惊,想不到他们刚到此地不久,风凌天便已经赶来。史云扬沉思:“他莫不是为了百里兄而来...”沐霜闻言很是吃惊,这位消失了七十多年的谷主的情人今日竟然回来了,这怕是自她出生以来,星茸谷最大的一件事了,她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回去。” 沐雨点头,身后的小队将这些伤残的翅灵扶起,慢慢地原路返回。沐霜道:“几位,事情有变,百里公子的事很是蹊跷,此事还需探查。然而现在我们怕是不得不返回星茸城了。” 史云扬道:“客随主便。”沐霜甜甜一笑,随即转身走在前面。众人此次再也没有耽搁。从第四层到第八层,所用时间不到小半个时辰。 等到众人从小路进入星茸谷内城,只见整个内城的防御竟然增加了一倍。众人随着沐霜一路从侧殿向主殿迂回。几次上下,便已经到了正殿前。还未进入,便觉得整个大殿之中充斥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沐霜刚刚走进,便觉得心中一阵狂跳,似乎有一只手死死压住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她顿时退出了十余步,这才勉强站住脚,大口咳喘。 似乎是听到了殿外的动静,那股强大的威压顿时变得小了不少。众人这才能慢慢走近殿中,各人都以灵力抵抗着自己身外的压力。但见那大殿正中魏然立着一个人,身着纯白剑袍,手中拿着折扇,头上扎一根束发彩绳。正是风凌天史云扬道:“风庄主,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风凌天转身,抱拳道:“有些私事,不便与兄台一道,实在抱歉。” 只见那幔帐之后的人此时已经站在帐后,不过却逃不过史云扬的眼睛,她此时正在微微发抖。 “非烟,你当真不肯将那人交给我吗?”风凌天缓缓问道,语气轻柔如水。 谷主不答反问道:“你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去寻那些东西。你就不能留下吗?”这一答一问,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凝重,两人都无话讲,然而谁都不肯让步。众人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插不上话,看着两人僵持,不免有些尴尬。 良久,风凌天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如此执迷,我并不值得你如此。是我负了你,你大可骂我恨我。何必再期盼我回来。” 谷主愤愤地道:“没错,你就是个伪君子,负心汉,畜生都不如。一别七十年,竟不踏入星茸谷一步,此次若不是那人来到此地,你这辈子岂非都不会再来。”她忽然哈哈大笑,那笑声轻狂放肆,其中三分愤怒,七分自嘲。众人听了只觉不忍,风凌天闻见,已是双眼通红。 “可笑,可笑,七十年了,我日日夜夜想要忘了你,可是却终究办不到。风凌天,这是诅咒吗,你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我究竟有哪点对不起你,今次若是你不说个清楚,便再也别想离开星茸谷!” 谷主的声音悲中有怒,怒中又尽是怨,怨恨之余,满是无奈。她的声音十分高亢,似乎就要冲出幔帐来,伸手掐住风凌天的脖子。 风凌天只是摇摇头,负手身后,颓然道:“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取回月神轮,请你将人交给我。他身中百炼奇毒,须得九天九夜零九个时辰,凡事合九九之数,距今为止,九日之期已经到了,我不会算错。他已经醒了。” 谷主冷哼一声,道:“若是我不给,你又要怎样。” 风凌天皱眉道:“非烟,你不要逼我,我有我的苦衷。然而这月神轮非同小可,不是你我赌气所能承受之代价。” 谷主大笑一声,道:“我逼你,好好好,我便逼你那又如何,有本事的便一掌打死我!” 第六百二十九章,恩怨月轮 第六百二十九章,恩怨月轮 风凌天无奈只是摇头,道:“你也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我已经负你良多,即便被你一掌打死也是无怨无悔,又岂会伤你分毫。” 谷主闻言心中一暖,然而忽又想起七十年相思之苦,日夜煎熬,幸福与甜蜜尽皆化为愤怒与仇恨。风凌天越是这样说,她越是气从心头起,大喝一声道:“那好,话是你说的,今天我便将你打死,然后我再自尽。”说罢,只见那幔帐之后涌起一股强烈灵力,片刻间,只见幔帐忽然飞起,其后的灵力化成漫天花瓣,洪水般涌出,好似七层花海之中的花瓣全部汇集此处。刹那间,只见那花瓣在空中涌动,幔帐之后的女子变换印决,娇喝一声: “万花无极印!” 刹那间,只见那乱红丛中霎时间变出十多双纤长的巨大手掌,从不同方向向风凌天拍去。众人见状,心下无不惊骇,沐霜不是说星茸谷中并无武学高手吗,可是谷主这一招,在场的人估计已经无人能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风凌天的身上。 风凌天一直不动,直到那巨大手掌拍来之时,他才道:“想不到七十年,你的功力竟然进步了如此之多。竟然练成了花圣印。可是练武本非你愿,何必强行做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来折磨自己。这七十年,你定然受了许多苦吧。” 谷主怒喝一声,“我日夜练习花圣印,便是要有朝一日将你粉身碎骨,以解我心头之恨!今日便是时候了!” 风凌天轻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他缓缓抬起双手,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手心之中涌出,那花海阵势虽大,好似千军万马。但是风凌天这股力量却凌厉的很,便如同一员以一敌万的虎将,足以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他这股力量如同锥子,霎时间冲破谷主的花海,那灵力聚成的花海忽然崩碎,幔帐后的女子受了一掌,身形后退数步,突然坐倒在床榻之上。 谷主捂住胸口喘息一阵,忽然哈哈大笑,其声悲戚,不忍耳闻。众人见他一招竟然就破了这样强大的招式,兀自心惊。再听谷主声音,肝肠寸断,不免随着她的笑声湿红了眼睛。 风凌天道:“你打死我是可以的,然而若是要伤害自己,我万万不能答应。”谷主冷笑一声,道:“我的生死不用你管!”史云扬心想,不知风凌天做了什么事对不起这位谷主,不过似乎积怨很深。然而风凌天能够坦然认错,也算是性情中人。 风凌天再次摇头,道:“非烟,人生事岂非处处顺意,我来此地只是想要取回月神轮,一旦得到,等我将其妥善安置,再回谷中来,到时候你若要打死我,我再也不会动一根手指。” 谷主道:“说得好听,谁知你会不会再一去不返,又是七十年。” 风凌天道:“七十年前我离开本是迫不得已。非烟,那月神轮留在星茸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将它交给我,不然星茸谷恐有不测。” 谷主冷哼道:“那人已经死了,我将其安置到养生宫疗养,不过方才起了大火。那人已经烧死了,死得连灰也不剩。” 风凌天闻言大骇,不由得变了脸色。沐霜忽道:“谷主,那人没死,火场之中并无百里公子尸首,他...”沐霜话未说完,只见幔帐之后忽然击出一掌,急速向她打来。事发突然,沐霜霎时间面如土色,身形难以动弹。史云扬见这一掌来势汹汹,沐霜此时已然惊住,若是被拍中,绝无活命之理。当下身形一动,雪上飞鸿和分身化灵术齐用,一道分身涌出熊熊灵力,还上一掌,另一道分身却鬼魅般的将沐霜身形带起,飞速闪开一边。 那道分身终究难以敌过谷主一掌,顷刻便已经崩碎,谷主掌风不止,片刻间便已经击中了殿中一根梁柱,那廊柱之上顿时出现一个深深手印。深约寸许,不过周围却并未出现半点裂缝,好像是一掌印入了软泥之中。这等掌力实在让人惊叹。 史云扬的分身被击散,霎时间只觉喉头一甜,唇边爬上了一道红线。沐霜见他冒死救自己,心中大为感动,此时又见他受伤,真真心如刀割,眼眶一热,泪水顺着娇嫩的脸颊下滑,簌簌不断。众人见这谷主对自己的族人竟然下此重手,不免有些替沐霜不平。谷主见史云扬出手救人,破声骂道:“贼小子,我先前看在拜月山庄的颜面上免了你私闯星茸谷之罪,待你为客,便是给你脸面。我出手教训晚辈,哪里轮得着你出手!” 史云扬道:“前辈教训霜姑娘,在下本不当管,然而前辈这力道怕已经是她所不能承受。在下若是袖手旁观,前辈岂不是要后悔。” 谷主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我出手自有分寸。用得着你这小贼教训!你接我一掌觉得很过瘾是吧,那便多接几掌试试!” 沐霜挣开史云扬,扑通一声跪下,道:“谷主,都是沐霜不好,不该多嘴。请谷主惩罚沐霜,不要牵连他人。” 谷主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对男女之事尤其痛恨,最见不得男女相护,她道:“你这小贱人,谷中男子各个优异,你尽皆看不上眼,这小贼到此不过半日,你便要为他挡风挡雨。你是欺我星茸谷无人吗!好,你要护着他,我便偏要杀了他!” 说话间,只见一道强大灵力破空而来,沐霜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史云扬亦是大惊,顿时凝神应对。手中已经握上了焚天。可是那道灵力在掠到两人面前八尺之处顿时砰然消散。 谷主大忿,道:“风凌天,你是存心与我为敌么!”风凌天摇摇头,道:“非烟,你和我的事不要牵扯他人,更何况这位史兄,你是万万伤害不得的。他身上的使命比我还要重。若你杀了他,天下岂不再无希望。” 谷主道:“少框我,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若是你今天不说清楚,你便捧着我的尸骨去说罢!”风凌天与她相爱一场,知道她心性坚韧,言出必践。今天若是再不说出,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出无奈,他只得叹了口气,缓缓的道:“你可知南方幽冥之海?” 谷主道:“幽冥海无战之国,水灵之乡,谁不知道。”风凌天点点头,道:“幽冥海自形成以来便从无战事,乃是一处真正的净土。幽冥海中生活着七十二大水族,后来为了躲避战乱,又迁入了一大批灵族。在魔界攻入灵界之后,万灵王又秘密向幽冥海迁入了数万居民,其中许多是灵界的生力军,并且将灵界大量财力向其中转移。之后,万灵王为了保护幽冥海,便以封印将幽冥海封住,自此,幽冥之海便成了一处隔绝之地。” 谷主一惊,道:“原来百余年前,前往幽冥海的龙脉突然全部瘫痪,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风凌天点点头,道:“万灵王一心忙于战事,无暇顾及幽冥海,便将幽冥海的封印制成了两个月神轮,只有拿着月神轮才能进入其中。然而其中一个已经不知所踪,上一任庄主受到万灵王归寂之时的嘱托,令其保管此物,不得有差池。新的万灵王出现之时,幽冥海的封印已经只有这月神轮能够解开。那时的我还没有坐上庄主之位,我便爱上了你。然而七十年前,拜月山庄藏有月神轮一事不知为何被歹人所知。一夜之间,拜月山庄惨遭屠戮,庄上之**多死绝,上一任庄主重伤不治,临终之际将此重任转托与我。令我执掌拜月山庄。” “月神轮的确在拜月山庄,但是此事却不能泄露,况且月神轮所在之地十分危险,我不想连累星茸谷,不想连累你。” 话到此处,已经无需再说,谷主泣声道:“可你当年为什么不与我讲,为什么要瞒着我。” 风凌天笑笑,道:“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告诉你,你会放我走么?即便是你随我一同前往拜月山庄,却还是要连累整个星茸谷。守卫月神轮责任重大,危险重重,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会丢了性命,我又怎会让你冒此奇险。” 此话说完,幔帐之后的人已经泣不成声。她心知已经错怪了风凌天,然而这七十年来,她日日夜夜过着思念的日子,备受煎熬。七十年的时光对于人来说已经是一生,即便对于寿岁很长的她来说,这也绝对不是一个短时间。 风凌天叹口气,慢慢地向幔帐走去,一步一步异常沉重,随着他的步伐靠近,整个大殿的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强大的无奈和悲戚将他笼罩,脚下似乎灌上了铅,每走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终于他掀开了幔帐,走进其中,那其后的女子正哭得昏天黑地。风凌天心中有愧,忽的走上前去抱住她,两人相拥,所有的仇恨和怨怼纷纷烟消云散。 然而片刻间,谷主的哭声忽然阻滞了一阵,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手脚顿时变得绵软无力。 第六百三十章,荒界无界 第六百三十章,荒界** 风凌天倏地抓过她的手,惊惧地道:“非烟,你怎么了?”谷主咽了一口血,皱眉道:“是荒界,有人闯入了荒界.”风凌天顿时大惊,忽的想起了一事,怒道:“你功力精进如此之快,难不成是借了那里的力量!”他怒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强烈的恐惧从双眼中漫出,他多想听到一个否定的声音。谷主愣愣地看着他,终于还是点了头。 风凌天大怒,喝道:“沐非烟,你糊涂,你糊涂啊!”沐谷主在他这一声呵斥之下,身子一僵,泪水夺眶而出,道:“这是你第一次凶我。”风凌天亦是一愣,他气极,欲哭无泪,忽的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不住地道:“你糊涂,你糊涂!!” 沐谷主软声哀求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并不是他们选中的人。凌天,你别走了,我这一辈子都在等你,你给我不长的时光,之后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风凌天几乎带着哭声,道:“我不走,不走。是我害了你,你合该一掌打死我。”说话间,沐非烟又吐出一大口血来。风凌天眼中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恐惧,道:“我们这就进去,进荒界去,他们是你的前辈,怎能对你如此。” 沐非烟想要阻止,然而看见他肯为自己如此拼命,心中顿时感到强烈的满足。霎时间,话到嘴边却已经没再出口。反正都已经进去过一次了,此次就算再进去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自己也活不长了。一闭眼,任凭风凌天将她抱起来,慢慢走出幔帐。 众人这才看清这位心狠手辣的谷主面目,云髻峨峨,发丝之中花白少许。面容姣好,却有几分冷艳,虽是九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如同二十多岁的青春少女。此时她看上去尤为憔悴。背上双翅无力垂下,翅膀的羽毛已经有一半化为黑色。 沐霜吃了一大惊,身形不由得后退了数步,似乎甚为吃惊。在场其他诸多翅灵也心中恐惧,纷纷退开。史云扬几人不明其意,见风凌天抱着沐非烟出了殿门,这才询问沐霜。 沐霜道:“在我们族中有一处禁地,唤作荒界。传说那里有着历代先祖累积下来的绝世力量。只有历代星茸谷谷主才能继承。以前的谷主都要通过荒界试炼,才能当上谷主。然而不知从哪一届谷主开始,他们开始抛弃了荒界。因为荒界中的力量有两种,若是能够得到荒界中的力量传承,那便也罢,若是得不到的话,荒界将会强行夺取试炼者的寿命,并将一股邪煞之力加在试炼者身上。这功力十分邪恶,初时能够让人实力大增,但是这种**却会改变人的心性,自私,贪婪,凶狠种种劣行便会一同加注到试炼者的身上。不久之后,当最强的**用过一次之后,试炼者便会被这种**强行吞噬,脏腑溃烂,整个人化为脓血而死。” 众人听罢无不骇然,沐霜道:“而更为残忍的是,这种**并非毒药,因此无药可治,因此只能等着自己一点一点受折磨,旁人无从相帮。” 史云扬道:“难怪方才风庄主如此气愤,原来竟是这样。”沐霜点点头,道:“可是这荒界究竟在什么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知道了。” 冉倾珞喃喃道:“其实沐谷主也是个可怜之人。唉,风庄主不应该凶她的。” 史云扬闻言,转眼看她,想起往事,只觉得心中愧疚难当。这时忽听得韩仑道:“方才他们说有人闯进了荒界之中,现在细想,这星茸谷中平常严禁外人出入,那在这里的外人也便只有我们一行人。那其中的人会不会就是百里兄。” 史云扬道:“听他们说,他手中持有月神轮,万灵王用来解除结界的器物,穿越寻常结界定然没有丝毫问题。” 韩仑道:“与我所想一致,因此我们要不要也进那荒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百里兄。”众人点头,此时风凌天已经走远,史云扬几人加快步子赶上。只见风凌天正步伐缓慢地走下颀长斜梯,此时正向一处祭坛而去。那祭坛之上并无一尊塑像,倒是雕了一道门,不过却是整石雕成,并不能开合。在那巨门之后便是黑压压一片铁衫木,漆黑一片,如同遭受雷击之后被焚为焦炭。 风凌天步伐由慢转急,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那祭坛巨门之前。两人在那圆形祭坛中央站立,林间冷风拂来,沐非烟脸色更显苍白。 众人飞快赶上,只见风凌天一手抱着沐非烟,一手拿着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在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精妙的法阵,此时正在旋转,其中花纹变换,让人眼花缭乱。几人赶上前去,史云扬朗声道:“风庄主,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风凌天并未转过身来,只道:“请讲。” 史云扬道:“那闯入荒界之中的人,或许便是百里兄他是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若是他涉险在此,我们自当救他出来。” 风凌天道:“荒界之中危机重重,九死难以一生,你们不必进去返险,若是那人真在里面,我定当救他性命。” 史云扬道:“风庄主既然知道荒界危险,那我们本该同去,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更何况,若是前辈有什么不测,月神轮岂不容易落入歹人之手。” 风凌天颔首,忽的想到什么,道:“你们一同去也好,不过凡事都得听我和你身边那位姑娘指挥。” 他口中所指的姑娘便是冉倾珞,众人不解,不过他既然同意了让众人入内。便是听他指挥也是应该的。冉倾珞是自己人,这本就没什么,于是众人一口答应。 怀中的沐非烟早已昏迷过去,风凌天忍住心痛,手中阵法不断,只见一道道光芒闪出,那法阵之中透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光线,在那法阵中央,两道光芒相互交错缠绕,突然印上了那道石门,顿时变在那上面照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太极,其余密密麻麻的光线便围在这太极周围,生出八八六十四卦之象。刹那间,只见中央太极旋转,阴阳分离,周围六十四卦大放异彩,这石门竟发出轰的一声响,一块块石板不断向下凹陷,有的折叠,有的伸缩,有的平移重叠,机关变换繁复,让人应接不暇。 仅仅片刻,这本是一堵光滑石壁的石门竟然真的露出了一道门来,其中幽深黑暗,难以视物。众人瞧见,心中俱是有些忐忑。 风凌天却似乎并没有丝毫怯意,术法一撤,抱起沐非烟的身子,昂首阔步的走进其中。诸人见状,纷纷跟在他身后,几人刚刚进去,只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哗哗啦啦的石头摩擦之声,回头一看,原来那机关石门已经在自行关闭。众人也不以为意,只不过后路一断,端的有些心惊。 在那石门就要关上之时,忽然一道白光掠入,急速而来。众人一惊,只见那光芒刚刚进入,石门便轰然关上,前后不差毫厘。此时石门一关,洞中便漆黑如夜,众人正待亮起灵力光芒,忽听得风凌天道:”不可举火!荒界五行平衡,但是五行都在相互抗衡之间,若是任意一种元素超过了其他元素,打破了这里的规则,荒界便会扭曲,届时无人能够逃离。” 众人闻言,连忙打消了要举火的念头。忽听得周围一阵喘息之声,众人立马想起方才进来的那道白光。不由得都提高了几分警觉。 “大家不要怕,是...是我。”那个声音怯怯的说道。 “沐霜姑娘!”众人失声惊呼。这里是星茸谷的禁地,既然是禁地,便是她绝对不能进来的地方。可是此时她竟然不顾族训,闯了进来。 史云扬皱眉道:“沐霜姑娘,你进入荒界怕是有些不妥吧。” 黑暗中传来沐霜怯怯的声音,道:“我见你去了,心中觉得不放心,一时间没想得太多,稀里糊涂的就冲进来了。”冉倾珞在史云扬身边,听得此话,心中大为不悦,史云扬拉着她手,感觉她手心处涌上一股力气,掐得自己手心生疼。心中已知她不悦,转过身抱了抱她,伸手抚她背心,聊以抚慰。 哪知沐霜此时也摸索着过来拉住了史云扬手臂,一时间,史云扬左手被沐霜缠着,右手拉着冉倾珞,双手都不得空,幸好此时漆黑一片,众人各自看不见,只有他们各自明白,冉倾珞就在身边,史云扬也不敢出言拒绝,惹她生气,只念到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只得忍了。沐霜见他并不抽身,心中更是大为开心,心道这一次就算是死在荒界之中,那也真的值了。 忽听得风凌天道:“大家放轻脚步走,荒界的大小在你们心中,这里处处都是杀机,不可随意乱走,更不可触碰此处的东西。” 众人齐声道好,风凌天便走在前面,每十步报出一个方位,众人便顺着风凌天所指一路走去。行不多时,众人只觉得耳边吹来凛冽寒风,呼呼之声如同鬼哭,让人心中一寒。 第六百三十一章,紫微斗阵 第六百三十一章,紫微斗阵 众人闻声大骇,神情蓦然紧绷,一行人靠在一起,各自取出兵刃.因为此时漆黑一片,所以双眼不能视物,只能靠着听声辩位。然而那声音入耳,众人只觉得耳膜如生芒刺,痛不可当。脑海中一阵眩晕,全身几乎都要无力。 忽然间,只听见风凌天放声长啸,齐声苍茫如鹰,浩瀚如海。霎时间便将那尖刺的声音掩盖过去。众人不得那声音入耳,顿时便缓和了许多。风凌天大吼一阵,变换声调,指引着众人方向,不多时,他的啸声慢慢减弱,而那尖锐的声音却也慢慢变得不见。 “竟是从天哭星入阵,大凶之兆啊。”风凌天凝眉叹道。众人听他言语,似乎并不乐观,心中都不禁有些黯然。令狐玉儿胸无城府,对风凌天所言不解,转头问韩仑:“什么是天哭星?” 韩仑知道一些阵法的信息,然而对于这天哭星却一事没有什么头绪,令狐玉儿所问他却答不上来。忽听得冉倾珞开口道:“天哭星是武曲星的辅星,乃是紫微斗数之中的数理排列,紫微斗数以级数相互排列,共分火土木水四象,共一百零八星,其中排列变换极其复杂,算作是百术之王。” 风凌天奇道:“姑娘懂得紫微斗数?” 冉倾珞道:“蒙家母所授,略知一二。”风凌天道:“若是这样,那便好办许多。只可惜姑娘不能视物,如若不然,荒界定难不住我们。” 冉倾珞奇道:“难不成荒界之中布有紫微斗数之阵?”风凌天道:“不错,荒界本是自古以来星茸谷的谷主归寂之地,因此此地积聚着他们的力量。历任谷主皆有不世出的术数天赋。仰观天象,竟然想出了许多天人合一的奇妙阵法。后来人类的五星术和紫微斗数传入星茸谷,他们便在星茸谷构造强大的阵法空间,本想以其抵御外敌,然而外敌没有,星茸谷内部便发生了内乱。邪派觊觎此间力量,于是哗众反抗,妄图夺取。传说当时星茸谷五位大星象家逃入星茸谷绝境之中,演算空间构造之理,终于构造成强大的阵法,便是荒界。 邪派一方占据了上风,然而大量星茸族人在其带领下闯入荒界,然而都是无功而返。这些困死在荒界之中的魂灵慢慢积聚,正邪两股力量充斥着荒界,如同阴阳相交。两种力量难解难分,之后正邪达成共识,立下规矩,星茸谷的谷主必须得到荒界之中的正派的承认方可为谷主,继承历代谷主的力量。若是得不到承认,便会被邪派怨念吞噬,乱其心志,断其寿岁,最终增强邪派力量的实力。” 众人之前听得沐霜说过一次,不过期间种种了解却不甚明白,此时风凌天所述便时时在在,非常清楚。冉倾珞道:“那沐谷主...” 风凌天道:“数千年以前,一位谷主继承了母亲的衣钵,掌管星茸谷。那位谷主的母亲不愿见女儿受难,便逃过了荒界,没有遵循族训,将其送入荒界,并且以千机八卦术将荒界封死,自此,荒界便成为幽迷谷的禁地,当然,除了历任谷主,也没有人再知道荒界的下落。那里便渐渐成为一个神秘的存在,也就是此间族人所说的第九层空间。” 沐霜讶然道:“原来第九层空间便是禁地荒界。这倒没人说起过。”冉倾珞道:“既是星象之学,莫不离阴阳二字,可紫微斗数变化精妙,我涉猎不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风凌天道:“无妨,姑娘能够目不视物将我山庄之中的先天八卦阵破了,想必对于阵法一道定有自己见解。更何况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冉倾珞犹豫好一会儿,道:“先天八卦阵比不得紫微斗数,后者不知比前者复杂几十几百倍,我担心会害了大家。” 史云扬握紧她手,道:“放心,我们大家都相信你能办到。” 有了史云扬这么说,冉倾珞心中稍稍安定,她点点头道:“那好吧,我权且一试。”她冥思一会儿,道:“方才风庄主说道我们是从天哭星进来的,天哭星属于武曲星,乃是土象星系。根据五行相生之理,我们应该向金象星系行进,然而在紫微斗数之中,金象乃是隐藏之数,因此前面应当会有一处极为危险的机关阵法。大家需得小心。” 众人点头,慢步向前行进,走过百余丈后,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些奇妙光点,众人靠近,只见这些光点慢慢变亮,成为一个个光球,散落在空间之中,这些光球位置固定,但是彼此看来却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 在这些杂乱的光点之前,众人停下了脚步,这些光球横亘在众人面前,挡住了去路。这里处处危机四伏,见着前面奇怪事物,一时也没有人贸然前行。 风凌天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光球,然而却实在看不出其中玄妙。冉倾珞见众人停下脚步,便轻声问询,史云扬便对其描述了一遍眼前的境况。 冉倾珞冥思想了一会儿,心中似乎在默默计算着这些光球的排列,她道:“你看看能不能将这里的光球划分成八个区域,每一个区域又是否是九个光球,其中三个大球,六个小球。然而八种排列之中,大球与小球的排列各不相同。” 史云扬闻言,放眼数去,果然如她所说,这里的光球有大有小。但是宏观看上去却真的能够分成八大部分,每一部分都是九颗光球,三大六小,与她所言简直一般无二。史云扬吃惊的点点头,道:“莫非你知晓这阵法?” 冉倾珞不答反问:“面对着我们的这一块光球是如何排列的?” 史云扬看了看,道:“三大光球围绕着六个小球,六个小球三三排列。”冉倾珞掐指一算,喃喃语道:“若是抱合之象,当是阳遁一局,顺布六乙,逆布三奇。抱合之势,应为艮八宫,六丙到艮乃是凤入丹山之象。正好,此处无险” 她声音虽小,但是在这寂静的空间之内,众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史云扬一听冉倾珞口中所述,不免觉得惊讶,似乎这些名字都在那里听到过。忽听得韩仑道:“冉姑娘是说这一块乃是凤入丹山之象,那这阵法岂不是...” ”是奇门遁甲之术。”风凌天说道。一语点破,史云扬恍然大悟,当时在那神墓中得到九星奇门决的时候,便是闯过了一道道奇门遁甲的关卡。不过那时候他见识到的奇门遁甲乃是八门凶吉,与此时的阵法排列大有不同,是故没有认出。韩仑身为端木大师的弟子,虽然他对阵法一道几乎无甚了解,不过至少也是听说过。经风凌天提醒,便也想了起来。 冉倾珞点点头,道:“正是,此处的光球排列正是照着奇门之术排列,不过似乎并未遁甲,这却有些不太寻常,大家当心便是。” 这奇门遁甲之术乃是上古传下来的不世阵法,变幻无穷,相传上古神魔大战之时,魔帝蚩尤呼风唤雨,招来大雾,迷惑人神二界军队。神界九天玄女编纂天篆文册龙甲神章,伏羲以龙甲神章制成指南星车,佐以旱魁散雾,终于打败蚩尤,斩其首级,将九十九始魔全数杀死,化其为缚魂石。并将这些缚魂石封印在鬼界黄泉之中。这龙甲神章经伏羲整理,变为一千零八十局奇门遁甲排列,周朝时太公姜尚将其整理,重新编著。再后来,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兵家黄石老人将其再次整理,编成《黄石天书》,传与张良,流传至今,便是后来的奇门遁甲之术。 这奇门遁甲乃是以六仪和三奇相互排列,定出顺序。六仪便是戊、己、庚、辛、任、癸。而三奇便是乙、丙、丁。在奇门遁甲之中,甲乃是至尊象征,便如同帝王将相,总是身居幕后,运筹帷幄之中。因此凡有甲出现之象,必定隐遁。十二时辰之中除却六仪,此一来,便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这六甲隐遁。其余的三奇六仪相互对应,共合七十二般不同排列。 而这排列之法中又分阴遁与阳遁,六仪和三奇的不同对应便有不同的排列方式。最终对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八门又与八卦结合。冉倾珞只是微微一算,此时的排列乃是对应了八门之中的开门,乃是艮宫。而此地又在紫微斗数之中的武曲一地,因此正好符合火土木水之中的土象。 这其中的排列实在精妙无穷,其余的人怕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到,这些看似杂乱无比的光球之中竟然还蕴藏有如此强大的精妙阵法。若是行差踏错,更不知还会有怎样强大的阵法反噬。 风凌天心道:“这女子对阵法竟然熟悉至此,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成大事。”不过心中却是欢喜,若是有这样一位精通数理阵法的高手在此,这次荒界之行的风险足足会减少一半以上。 第六百三十二章,隐遁之甲 众人 第六百三十二章,隐遁之甲 众人依言向面前那块区域的光球走去,众人顺着冉倾珞的步子,在几道光球之中来回穿梭了几次.终于绕过了这几道光球,正要前行,忽然整个空间之中的光球开始无序的交叠乱转,不多时竟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排列方式。 史云扬依照现在的形式将面前的几大板块向她说了一遍,冉倾珞沉思道:“巽四宫,六乙到巽,乃是玉兔乘风之象,无碍。”众人顺着她所致的方向又重新绕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走在其中,那段路途之中竟然生出呼呼狂风,不过却并未刮到众人,只是从耳边一掠而过。不多时,那光球又再次变换。只听得冉倾珞道:“乾六宫,六丙到乾,乃是天成天权之象,凶兆。需得重新选路。”史云扬又将旁边几个板块描述一遍,冉倾珞一遍听着,心中一边推算,道:“可以走这一边,震三宫,休门,六丙到震,乃是月入雷门之象。无碍。” 众人依照着她的指点在这光球阵中不断穿梭,只觉得耳旁时而风雷阵阵,时而大雨倾盆,时而火焰燎烧,时而落木萧萧。然而这些异象却都似乎在耳边一掠而过,众人无不心惊胆战,两耳发懵。然而这些异象虽然厉害,却对众人并无影响。冉倾珞所致之路畅通无阻,趋吉避凶,一时间所有人对其无比钦佩。便是沐霜心中讨厌冉倾珞,可也不得不承认,冉倾珞的确厉害。而且胜过谷主。 “六乙到坤,玉兔入坤中,可行。”“六丁到离,乃乘龙万里之象,可行。”“六丙到兑,凤凰折翅,凶兆,转选他路。”... 冉倾珞一路指引着众人,一直未停,然而行到一处,冉倾珞却忽然止住了步子,众人不解,也便随着他停了下来。 冉倾珞道:“六丁到兑,平平之象,我们已经过了这阵法了。”众人一愣,回头一看,只见那些光球已经在身后了。在这光球光芒的照射下,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石板路,延伸到虚空之中。 令狐玉儿拍手笑道:“冉姐姐真厉害,这么复杂的阵法都能被你破解了。”冉倾珞一笑,史云扬奇道:“你什么时候对阵法钻研得如此透彻了?” 冉倾珞道:“你忘了母亲留给我的那些书了吗,其中有很多琴谱,**,五行术,炼金术,阵法,蛊术,医术的记载。一开始很多还看不懂,不过后来许多东西竟慢慢的懂了,而且从中吸取了很多营养。特别是阵法和医学一道,我十分喜欢。蛊术之中记载,多是害人之术。我学得很少。” 史云扬点头道:“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事,那广陵散你那时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为何后来拍卖的时候又要重新买一次。”冉倾珞想了想,回忆起这事,道:“娘留给我的那卷广陵散是赝品。”史云扬道:“怪不得从未听你弹奏此曲。” 风凌天道:“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乃是嵇康为了纪念聂政所创的名作,不过现今却是已经失传,姑娘懂得此曲?” 冉倾珞道:“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不过一直未得机会练习,现今怕是弹奏不准。” 风凌天道:“若是能从这荒界之中脱身,希望能听到姑娘的绕梁之音。” 冉倾珞颔首道:“风庄主过誉,小女子琴艺粗浅,难当绕梁二字。”风凌天见她恃才不骄,心中对其顿时好感。忽然间,沐非烟轻哼了一声,似乎胸中难受,风凌天一惊,连忙以自己的灵力压制她身中的伤势,然而却发现沐非烟已经五脏俱损。 见到心爱之人受此折磨,风凌天再也等不及,抱起沐非烟便跨步向前。可刚走了不到三步,整个空间忽然一震,面前突然缓缓亮起了九个光团,仍是三大六小。史云扬感到奇怪,对她一说,冉倾珞闻言大惊,不过此时却已经来不及。 冉倾珞之前一直很是疑惑,为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中所有的甲都未隐遁,直到走至平平之象,他们都是一帆风顺,本以为这只是自己多想了,不过此时那九个光团一出现,冉倾珞顿时便明白了。这里的奇门遁甲用的不是寻常的排宫之法,而是九宫之法。 奇门遁甲之中的阵法排列有排宫与九宫之分,排宫共分八门,对应值符、塍蛇、太阴、**、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八神,而九宫却要比排宫法多出一宫,名为中宫。而对应的九神之中也比八神多出一位,名为太常。九宫法与排宫法虽然都是奇门遁甲之术,然而其中的排列方式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冉倾珞惊呼一声,“不好。这是太常神,风庄主有危险了!”话音刚落,只见那九道光团飞快结合到一起。一道强光射出,片刻间,空间里出现了一尊面目狰狞的居然,只见其赤面长髯,手中拿着巨大长矛,口中吐着绿色毒雾,双手挥舞间,空间阵阵虚幻,随着矛尖扭曲。 他口中的毒雾袭出,刹那间便将风凌天围住,,只接触了不到片刻,风凌天身上的皮肤便开始溃烂融化,露出皮下的血肉。 史云扬大惊,这种毒跟百里十三的毒几乎是一模一样,便是那百炼奇毒。风凌天身形一沉,似乎顿时失了力气。身体一阵踉跄,几欲摔倒。然而他手中却丝毫都未松动半分,仍是死死扣着沐非烟的手腕。 “风庄主!”众人见他受伤,心中大惊,便要上前去救,风凌天见状,一声大吼,“停在原地,你们没有触动阵法,不要过来。不然只能是送死。”他一说话,口中又吸上了不少毒气,喉咙之中的声带竟然也顿时开始腐烂,一句话说到后面,竟变得极为沙哑古怪。说话间,只见那太常神挥矛击来,风凌天此时身中灵力正在急速流失,无法与其正面抗衡,只得避其锋芒,闪身躲开。然而一招未劳,那太常神又连发两招,矛身如虹,乘龙蹈海,刹那间便逼近了风凌天的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风凌天身子一低,便托着沐非烟的身体从那太常神的胯下穿过,本来此时已经占据了那太常神的破绽,只消在他身后一掌,那太常神便难以回护。可是此时风凌天身中的灵力就像是破袋的水,用一点便少一点,多用便消耗的也多,此时虽然找到了那太常神的破绽,但是却完全无力回击,只得抽身后退。众**叫可惜,然而也心知风凌天躲过这几招实不容易,又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众人听闻风凌天所说,都打消了要上前相助的心。可是此时看着他们二人在那毒雾之中被困,心中亦是焦急如焚。令狐玉儿急道:“冉姐姐,现在怎么办啊?” 瞧着庄主和谷主两人身上的皮肤都在溃烂,沐霜心惊不已,沐非烟平时对她不错,此时见着她落难,但是自己却不能出力,心中十分难过,不由得幽幽哭了起来。众人闻她哭声,心中更添焦急。 韩仑冷静了片刻,手中忽然凝其一股灵力,忽的划破手掌,鲜血涌出,韩仑以灵力将其凝成两颗血球,互相缠绕在手心之中。他道:“风庄主,烦你们屈尊服下这个。”韩仑屈指一弹,那两颗血丸便向风凌天飞去。风凌天手一抬,便将那两颗血丸之上的灵力换成自己的,保证血丸不散。随即将她的嘴唇张开,用灵力导着这血丸送进她腹中。而他自己也很快将这血丸吞下。 几乎片刻之后,两人身上的血肉溃烂形势便已经得到好转。风凌天觉得自己身中的灵力已经不再流失。恰在此时,那太常神猛然一矛刺来。风凌天冷眼一笑,道:“太常捣虚,你这路矛法还是我拜月山庄所创,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言毕,只见风凌天脱手将沐非烟高高抛起,沐非烟身形如同一缕青烟,飘摇上升,好一段距离之后,在空中稍稍一顿,又如同九天落雪,翩跹落下。而在这一起一落之间,风凌天身形飞动,其中一道白色光芒带起一道曲线,只见其掌风如蛇,绵软之中却有强烈的劲道,那太常神的矛上劲道被他一一化开。掌风飘飘,如同抚琴拈花之手,他手拂过长矛之时,如同柳絮飘飞。然而手中的那股内劲却让那太常神的长矛跟着他的节奏不断晃动。 “飘雪大化掌!” 刹那间,只见白光倏地停下,风凌天掌风变柔为刚,猛然一掌击出,一道灵力凝成的掌印破空而出,那太常神手中的长矛顿时寸寸化为齑粉,最终,那一掌重重击在太常神的腹心上,巨大身体顿时便崩碎成灰。 而此时,风凌天身形一动,掠回原地,手中一阵灵力放出,便将沐非烟下落的身体定在空中,缓缓落向自己怀里。 他短短这时间之中竟然便以一己之力将这阵法生生破去,众人顿感吃惊,心中佩服风凌天到了极点。 风凌天缓缓走来之时,身形已经有些衰弱。沐霜连忙走上前去,道:“庄主,谷主,你们中了毒,还得快些解毒才是。” 风凌天摆摆手,道:“到荒界中心再说,这点毒,我们还死不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逆数之理 第六百三十三章,逆数之理 沐霜见他坚持,倒也不多说,心中虽然担心谷主安危,不过料到风凌天一定心中有数,毕竟谷主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会保谷主周全,这毋庸置疑.沐霜看看身旁的史云扬,眼中流露出一阵黯然,心道:”若是我能得他护我如此,此生即便是化为脓血,大概我也是愿意的。”少女心思,心中寻思只要他对自己好,那便是舍生忘死也要相报的。不过此时光芒已有,沐霜见史云扬眼神始终不在自己身上,眼中不禁又有几分黯然。她看看冉倾珞,心中自然极为不喜。脑中盘算着,如何让这个盲女主动离开史云扬才好。 不过心中只是这般想了想,风凌天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他抱了沐非烟,直起身来,招呼众人向前走去。众人随即动身,可冉倾珞却并不前行,史云扬觉得奇怪,看她脸上,已是眉头深锁。史云扬道:“你怎么了?” 风凌天闻言回身,冉倾珞道:“风庄主,对不起,我一时不查这阵中排列,对不起...”史云扬恍然,感情她是为这个在愧疚自责。不过史云扬知她心性善良,这一遭所有人的性命都担在她的肩膀上,若是一念不对,行差踏错,所有人的性命都或不保。或许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肩负如此重任,心中紧张,难以言喻。 风凌天道:“若是无你指引,怕是第一关我们都就要陷入囹圄,尽力而为便好,其余的无需多想。” 冉倾珞道:“恐我难当此任。”这种将所有人的性命攥在手心的感觉实在是过于沉重,她小小娇弱之身,实在难以承受。 风凌天道:“若你难当此任,在场便只有死路一条。荒界不比其他,处处都是机关阵法,现在刚刚逃过一劫,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劫数,唯有通晓机关阵法的人才能于其中畅行无阻。” 冉倾珞听得此言,不禁双手拉住史云扬的手,史云扬搂了下她肩膀,道:“慢慢来,多想想,后面一定不会出错的。” 冉倾珞点点头,心想,以前都是他保护我,现在刚好有个机会,我能够保护他,保护大家,为什么我还要退却呢。如此一想,身上的担子顿时变成了自己的责任,更是自己日夜想要的东西。一时觉得心里落下不少。她点点头道:“好,我会小心的。” 一行人走上那青石板路,只见空间之中除了这道青石板路发着幽幽光芒之外,其余空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一团漆黑,众人只能靠着这石板路上的幽光勉强行进。这小小的石板路似乎便是漂浮在空中,不过众人踩上去却还是能觉得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冉倾珞这一回变得十分谨慎,史云扬不断地向她面前能够看见的事物,冉倾珞心中飞快计算着。竟然推算出这条石板路上藏有十六处暗格机关,其中装满了飞蝗石,近距离打中,便如同被强弩射中。不过这机关不甚复杂,到后来实在过不去的时候,韩仑出马,将那机关装置一点点卸了下来,一行人速度几乎未减,一路风平lang静的走到了这青石板路的尽头。 尽头处乃是一堵石壁,石壁上开了一个山洞,洞口平淡无奇,然而其中隐约似有火光,明灭闪现。众人走进洞中。走不远,山洞便有了向下的趋势。众人扶着墙壁向下,行了不久,只见前方火光明亮,黑暗无所遁形。 众人往前一看,此处乃是一个斗形石室,面前放置着一块巨大方形石碑,其上镶嵌着七颗碗大的明珠,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诸人皆是一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明珠,待得走近一看,这才知道原来那巨大明珠乃是七颗巨大水晶石,在那水晶石的中心一颗发光的明珠,水晶透明,而且呈现弧形,形如凸面透镜,正好将光芒放大扩散。远远看去,便好像是七颗巨大明珠。 这一堵方形石碑之上除了这北斗星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星系,不过都是直接以水晶石的碎块嵌进去,只是在周围的七颗明珠的照耀之下反射着莹莹微光,不甚明显。不过整个石碑之上倒是出现了一面复杂的星象图。 众人绕过石碑,只见后面的墙上出现了七扇紧紧封住的石门。其上各自镶嵌着一颗与石碑上一样的水晶明珠。这石室上方很高并无丝毫光芒透入,只是这些水晶明珠的光芒将这山洞照映得雪亮,七道石门也是一模一样,众人上下瞧了许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得已只得转回石碑附近。 再这样的石室之中树立这样一座星象石碑,定然有其深意,不过其间究竟为何,即便是史云扬说了一遍,冉倾珞也想不明白,风凌天走到那星象图面前,看着那七颗星,眼神肃然,身形入定,神思似乎已经遨游万里。令狐玉儿见风凌天一动不动,觉得奇怪,抬头看韩仑,韩仑做个噤声的手势。风凌天此时应该是在想着对策。 不多时,忽听得他道:“冉姑娘,请问北斗七星在紫微斗数中有什么对应?” 冉倾珞闻言想了想,道:“北斗七星之中与紫微斗数有一些关联,天枢对应贪狼、天璇对应巨门、天玑对应禄存、天权对应文曲、玉衡对应廉贞、开阳对应武曲、摇光对应破军。” 风凌天摇摇头,道:“不对,我不是指的这个。或者说不全是指的这个。这之间的联系或者不仅仅局限于这七颗星。” 冉倾珞再冥神想了想,忽然间道:“是紫微星。” 风凌天点头道:“不错,紫微星又称北极星,北斗七星则围绕着它四季旋转。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那紫微星则是这个漏斗的顶尖。紫微星的是指引方向的。如今七星俱在,你能不能找出紫微星的位置。” 冉倾珞摇摇头,道:“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北斗星辰每一刻都在变化,一年有春夏秋冬,一天有朝明晦暗,每个时候都不相同。这石碑上的北斗七星乃是死的,死的如何与活的相互比较。” 风凌天道:“既然如此,那便说明这里的方位一定是固定的,你想想,我们是从紫微斗数十四主星中哪一方走来的?” 冉倾珞经此提点,忽然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此算来,紫微星应该在天玑星附近,此时正对着的是...左面第三扇门。” 风凌天点头道:“既然你能够跟我想的一样,说明路一定都在这第三扇门中。”他说着,手一抬,一股灵力便透进了天玑星之中,随着灵力的缓缓注入,整块石碑上的星系都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而在这石碑的上方,一颗星开始变得十分耀眼明亮。 而与此同时,只见这石碑之后的空间里也出现了幅悬空的星象图,不过其中周天行程都在有序运转,其中的紫微星甚是明亮,风凌天手中灵力陡然增加。那紫微星光芒暴涨,其中一道光束如同流星,直直射在那左面第三道门上的明珠之中。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机关传动的声音,那扇门訇然中开。 众人走近一看,只见那门中的空间方寸不过九尺,里面竟是一堵光滑石壁,在那石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篆字。众人都认得,那是一个“临”字。 风凌天走进那石门之中,还未走到那墙壁旁,整个山洞轰隆作响,好似腾蛇拱土,地龙翻滚。大片灰尘不断落下,众**惊,然而风凌天却抱着沐非烟站在山洞中一动不动。只见那面写着临字的墙壁缓缓向下沉降,不过数息功夫,便降到了与地面齐平的位置,原来这降下去的不仅仅是一块石壁,而是一整个通道。怪不得有如此巨大的动静。 众人见状也深感奇怪,风凌天招呼大家向前走,一行人便向里行进,俄而又出现了一道石壁,其上又有一个字,写的乃是篆书的“兵”。待得众人靠近,那通道又缓缓沉降下去。这通道之中乃是整块石头,因此并没有什么机关。因此众人脚步不断加快,不多时,后面又遇到了好几次相同的境况。到最后总共出现了九个篆字,分别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等到“行”字的通道走到尽头,众人忽的走出了这山洞,此时看到的乃是一片耀眼的星空,众人一抬头便看到了空中雪亮的北斗七星,以及与北斗七星相对应的紫薇星。 冉倾珞还在想着之前的那九个字,这九个字乃是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若要说起来,其实是一种道家与佛家融合的密咒,其中蕴含强大力量,在诸多镇压之地,都会用到。不过这九字真言出现在这里,又究竟是何用意。 一时想不明白,冉倾珞也只得跟着众人向前走去。只觉得耳边冷风如刀,吹的脸颊与耳朵生疼。呼呼的风声如同百鬼夜哭,声声凄然。冉倾珞闻声,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那句九字真言,只听得耳畔的风声忽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似乎是受了惊吓的野兽。 第六百三十四章,九字真言 第六百三十四章,九字真言 史云扬众人正惊奇周围刮起的阵阵阴风,虽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在生死线上走过无数回了,其中几人就连真正的鬼界也都去过,不过却始终对这声音甚为忌惮.几声呼啸之后,身上便已经满是鸡皮疙瘩。忽然觉得身后散出金光,众人转身,只见冉倾珞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如同真佛降临。 众**骇,浑不知此事为何,然而周围的风声鹤唳顿时变得极为微弱,似乎十分忌惮这道金光,遁向了远处。 史云扬奇怪道:“倾珞,你在做什么?”冉倾珞恍然回过神来,道:“我...我适才一直在想那一路过来的那九字真言,不知究竟有什么用处。方才不经意间便念了出来。” 风凌天道:“九字真言乃是道家精英之术,与奇门遁甲有着强烈连系,似乎奇门遁甲之中所有凶象都能通过九字真言化解。后来九字真言传入佛家,便衍生了九**印。不过具体的我便不甚清楚了。不过此处已经有很长的历史,那时候九**印还未诞生,应该不会牵扯道法印之理。适才我也想过,不过也未想个究竟。” 冉倾珞点头道:“不过就算如此,大家还是要记得这九字真言的好,时常诵念,也许能邪祟不侵。” 众人点头赞许,各自心中记着这九个字,一路向前,风中阴寒不已,沐霜身上穿着甚少,此时不禁有些发抖,她将双翅展开,护住肩膀,不过作用却实在不大。史云扬见状,将自己的外衣脱给了她,沐霜愣愣地穿上,如同小乞丐穿上了锦衣玉裘一般,兴奋得迈不开步子。 不过见到史云扬只是将衣服脱给了自己,然而却紧紧将冉倾珞抱在怀中,沐霜心中又是好不痛快。眉头一皱,心中对冉倾珞已经恨到了极点。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得到史云扬的心,而冉倾珞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要除掉的巨大障碍。 心里盘算着,只觉得天上阴风怒号,好似苍龙哀鸣,声声能椎心泣血,白猿啼江,句句可撕心裂肺。众人听在耳中,一阵阵尖锐的声音在耳膜中激荡,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只是靠着意志不断地向前行进,然而步伐却已经是越来越慢。 饶是以风凌天这般强大的实力也是心烦意乱,只见他唇齿之间空间一阵扭曲,猛然间,一声清啸从他口中发出,霎时间便将这周围的风声盖住。 众人得了片刻清醒时间,连忙飞快的向前赶去。然而这段路程却是不短,这一走竟然就是半天。出了那山洞之后众人便进入了一个山谷,然而走了整整半天,这山谷却似乎仍然见不到头,众人不禁感到茫然。 一路上机关阵法埋伏不断,不过相比起奇门遁甲的大阵,这些小型机关几乎单靠韩仑便已经解决。一路上多少毒虫毒雾,横行,然而有韩仑和沐霜两位国手在途,本是棘手的毒,在众人眼中却已经变得不甚严重。终于在第二天半夜的时候,众人走完了这山谷,此时风声已经微弱地几乎难以听见。不过却有一种海潮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哗哗冲击,好似海lang拍打着礁石发出的滔天lang声。 此时前方乃是一处小小的山崖,众人爬上山去,向下一看,下方情形简直让人发指。 这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不见其长宽,甚为辽阔,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片湖中没有半点水迹,有的只是累累白骨,交替重叠,堆积成山。几乎将这湖泊的河床填高了厚厚一层。在这个大湖的正上方漂浮着一块陆地,如同飞浮在空中的小岛。此时那片枯骨湖中正腾出强大的黑雾,如同不化浓墨,氤氲卷积,其中满含怨气和煞气,飞也似的扑向中央的那小岛。然而黑气蔓延到那小岛二十丈之外,忽然一道金光将那黑气弹开,黑气散了之后,又重新卷积而来,然而拿小岛之上的金光再次迸发,好像是在这岛上建立了一个防护的罩子,一正一邪两种力量正在进行生死较量。 令狐玉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便是这堆积成山的白骨已经足够让人吓破胆了。她啊的一声大叫,扑到韩仑怀中,韩仑也神情紧绷着,玉儿动作突然,吓得他哇哇直叫,道:“你干嘛啊,吓死我了。”令狐玉儿无辜地渣渣眼睛,道:“我怕。”韩仑搂了搂她肩膀,道:“乖,怕是正常啊,我也怕,咱们一起怕。”令狐玉儿白他一眼,道:“你这点出息。” 风凌天看着眼前之景,心中感到大骇,原来不知多少年前,正邪两派的战争便是在此地发生的么。看这满湖的尸骨,触目惊心,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心惊胆战。这么多年来,正邪之争从来都未停止过。这要是在当年,那该是一件多么惨烈的景象。 众人站在高岗之上,能够看到这下面的一切,只见天空之中乌云滚滚,漫天之中俱是一片墨迹。其中时而电光一闪,一道雪白的霹雳从天空落下,击中下面的枯骨湖泊,整片天空顿时变得雪白,与白昼一般无二,其中不知多少白骨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而每一次雷电之后,那下方黑色的雾气便会变得十分激烈暴躁,其中煞气陡增,如同千军万马,怒海惊涛,狠狠地向中央的那金光护罩拍去。 不过那中央的罩子似乎能够根据力量的大小随即变换,当外部力量强的时候,那光罩也自然变得很强,当那外部力量变得弱些的时候,其中的力量也便迎合着攻击的力量,变得稍微弱些。以至于这黑气的力量根本就在这金光的变换程度之下,无论怎样,那金光都牢不可破。 风凌天看了一会儿,道:“我们可能已经到荒界中心了,若是我没记错,非烟告诉过我,那中央的漂浮小岛名为星茸绝城,其上有强大而复杂的紫微斗阵。而在那小岛中心,便是那历代星茸谷主的信物,其中蕴藏着历代星茸谷主强大的力量。” 众人一愣,风凌天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这荒界处在不断运动之中,这一次运气不错,一开始便走上了一条天哭星的路,这是或许是荒界入口一百零八条路之中路途最短的一条路了。想不到只用了两天就到了荒界中心。 众人心中亦是高兴,但是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过百里十三,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这里机关重重,阵法惊奇,若是他进来了,然后再瞎打乱撞胡走一气,到时候哪还有半分机会逃生。 山崖旁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山去,小道狭如羊肠,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众人相互扶持,慢慢的走下那山崖,来到了湖边。然而几人刚刚靠近湖畔,一道强烈的煞气便向他们卷积而来,众人身形连忙后退,不过那黑气便如活物一般,变换着形状,不断地在众人面前翻滚变换。风凌天跨步挡在众人之前,手中印法陡变,一掌拍出,灵力如同海啸,磅礴涌出。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风凌天大喝一声,口中高声念到九字真言,那些文字随着他口中的灵力涌出,霎时间化无形为有形,九个巨大的金字浮在空中,发出道道强烈的金光,立刻便将前面的那煞气击散了不少。借此机会,所有人都退后十步。那些煞气这才算收手。 此时那小岛漂浮在天空之中,要想上去首先便要突破这黑气的阻拦。否则即便是飞上去,也难以靠近那金光边缘。这黑气之中蕴含的煞力已经非普通人能够承受。风凌天也只不过是勉强接住,若要将这黑气打散,没有那守着小岛的金光一般的力量,怕是绝难成事。一时间,众人一筹莫展。而在此时,令狐玉儿高声尖呼了一阵,眼睛里神光直闪,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 见她正在看那枯骨湖,众人看去,也不免吃了一惊。此时那湖泊之中已经不再是森然白骨,而是几乎满满一湖鲜血! 众人见状,俱是惊骇不定,俄而,一道道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来,略微入鼻,众人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搅。不由得又再退了十步,直接退到了绝壁山崖之下。那血湖之中的血正在不断地加多,水位上升得很快,不多时,只见血湖中的血竟然漫过了湖畔,如同沙漠蚁群,慢慢地向众人靠拢。 此时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身形不断后退,几乎都已经贴到了石壁之上。他忽然觉得身后的石壁竟然有一个个整齐的凹槽,他回头转身一看,原来这面石壁之上竟然就书着九字真言,只不过一个字约有半丈之长,若是不在远处观看,实难发现,史云扬这次发现,纯熟属于巧合。 史云扬立马转过身,仔仔细细看着那石壁之上的文字,希望能从其中找到脱身的方式。 此时血湖像是一个慢慢匍匐前行的巨兽,正在缓缓靠近,准备以缓和的方式,将所有人全部包围。史云扬看了一会儿,无奈身后有如此恐怖之景,虽然将这九字真言看在眼中,却实在不明究竟是何用意。眼看着那血已经快漫到脚下,史云扬不敢耽搁,忙将冉倾珞抱住,一股灵力涌上了手指,此时他的手指坚如钢铁,随他一跃,五指深深插进石壁之中,身形带着冉倾珞挂在悬崖之上。其余众人纷纷腾空而起,史云扬低头望着下方,只见那血湖已经扩大了不止三四倍的面积,石壁之上的碎屑落进血湖之中,顷刻间便被融化成烟。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咽了口唾沫。 第六百三十五章,星茸绝城 第六百三十五章,星茸绝城 此时众人身形腾在空中,看这一湖血水荡起涟漪,鲜红一片,扎人双眼.放眼看去,血湖已然成了血海,其上煞气氤氲,更盛十倍不止。不过想来是见到活人血脉,那煞气竟然弃了中央的金光小岛,不断向几人围了过来。 风凌天掌心之中透出滚滚灵力,将众人护在其中,不过周天之上黑气滚滚而来,强大的压力从四方袭出,透进他灵力范围之内,风凌天感觉千钧重量压于己身,一咬牙,手中灵力再次轰出。不过却只是稍稍阻止了周围黑气蔓延的速度,并未将其击退。 而与此同时,众人身下的血海之中忽的冒出巨大血泡,噗噗爆裂。不多时,平静湖面开始无风起lang,血涛荡漾,势头越来越厉。风凌天周围的灵力空间越来越小,即便是合众人之力,却始终难以抵挡这千万怨灵的幽煞之力。史云扬手心微微一动,正要将噬月狼王唤出,助风凌天一臂之力。手中魂蕴正显,忽然间,那血湖之中狂涛起伏,道道血水卷起两三丈宽的水柱,冲天而起,忽又哗然崩散,血雨漫天。此时血湖之中已是大lang起伏,一叠高过一叠。伴着雷鸣电闪,好似百将冲锋,万人攻城,滔天排lang如同火山岩浆,高过小山崖数十丈,铺天盖地的向史云扬打去。 史云扬见状大惊,这湖水无中生有,只怕并非血水那么简单,若是沾上,后果不堪设想,手中立刻涌上灵力,在面前凝出一道巨大灵力墙壁。霎时间,只见那血水轰的一声击打在史云扬面前的灵力屏障之上。这一lang足有开山裂石之威,史云扬已经用尽了全力。然而灵力屏障却还是一击即碎。 不过好歹还算阻止了那血lang打来,史云扬喘口气,眼神一滞,只见又是一阵大lang打来。史云扬依葫芦画瓢,再次凝出灵力屏障。俄而大lang拍来,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筋骨欲散。如此坚持了好几个lang头,手心忽然一软,只觉得冉倾珞的身形似乎在向下滑去。史云扬大惊,手中劲道顿时加紧,将冉倾珞身体抵在石壁之上。然而这一分心,手中的灵力便弱了两分,一lang拍来,屏障如纸一般破碎,史云扬腹心一痛,喉头涌出一阵甜意,满口鲜血倏地喷在了石壁之上。 冉倾珞见他受伤,心中焦急,道:“你怎么样?”史云扬见她到了这种时候都还不愿唤自己一声。不由得心中苦闷,惨然一笑,道:“死不了。你放心。”冉倾珞与他朝夕共处,史云扬一言一行,一个小小动作,她几乎都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此时他的语气虽然缓和,然而她却能听出这话中的愠意,一时间,心中不免几分愧疚。 想到这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珍爱有加,然而自己却始终不能叫出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就是难以启齿,如今想来,倒真是对他有些太过残忍了。 史云扬觉得她手心微微渗汗,以为是她心中害怕,他宽慰道:“抱紧我,不要怕。我虽然不会再赶你走,不过若是同生共死,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只要我还活着,你一定不会有事。” 冉倾珞闻言,眼眶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不过忽然间,之听得史云扬口中发出惊叹之声。冉倾珞双眼不能视物,此时自然不知。原来史云扬扣住的那面石壁之上正发生异变,其上因为有了史云扬的鲜血,血流到了那九字真言的凹槽之中,好像能够生长一般,顿时迅速的在凹槽之中灌注,他此时正挂在“皆”字中央,那血液飞快的上下蔓延,不多时,竟然就已经将这九个字涂成了血红之色。 当九字真言头尾两字皆被填满之时,九个大字忽然发出剧烈金光,血字之中透出九个一模一样的金字,缓缓飘出,九个字旋转着,在天空飘荡一阵,忽然那一个“临”字平铺于空中,稳稳不动。 史云扬见状,身形一跃而起,在那石壁上借力,抱着冉倾珞,身形如同一只鹞鹰,疾飞而上,双足在那“临”字之上一点,再次腾空。在他踏上那“临”字的同时,空中漂浮不定的另一个“兵”字顿时停留在几丈之外,嵬然不动。史云扬身形向那“兵”字落去,“斗”字又在几丈之外停下。如此反复,一条接力的金字道路便在空中形成。 那金字道路离众人不过咫尺距离,加之金字一出现,黑色煞气顿时隐遁许多,众人见状,与风凌天破开一个出口,各自在那金字之上借力,身形腾空而行。这九个字之间拉开的距离甚长,约么三十多丈。而最后一个“行”字竟然刚刚触到那中央的金光护罩之上。众人本有疑惑,这金光屏障是否能够进得去,不过此时却顾不得许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身形一纵一跃,变向那金光屏障冲去。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他们并没有遭受到如同那黑色煞气一样的阻拦,穿过这金光屏障之时,只是感觉一阵微微酥麻,进去之后,好似全身的污垢尘泥都被洗净,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跳过这最后一个金字,众人身形猛然向前腾出,史云扬使了个空间之力,快速移动身形,现在十丈之内,几乎顷刻间便已经到了那小岛之上。众人也都不遗余力,一路冲破黑气,身形跃到中央的小岛之上,还能动弹的五个人都已经气喘如牛,双股战战,难以支撑。 史云扬放眼去看周围,只见强大的血涛铺天盖地的打来,然而却根本没能突破那道金光的阻滞,所有的血水似乎都拍到了一层无形的空气坚壁,顺流而下。那血湖之中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只见湖中翻滚着浓浓血浆,顷刻间,一只血手竟从那湖中伸了出来。 众人一惊,那只手太过巨大,一根小拇指便有一人之粗。不过那手甚是修长,其中骨节清晰,更像是一具枯骨,惊讶之情还未落下,便看见一个比那手大上五六倍的骷髅头冒了出来,不多时一具庞大的血红骷髅骨架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骨架的大小差不多已经赶上了在秦始皇陵之中见到的那秦始皇的巨山魔身了。那骷髅双脚漫在血湖之中,稍稍一动,便是大lang叠起。只见它抬起双手,五指捏成冲拳,一挥手,突然一拳打来,狠狠击打在金色的光芒之上。霎时间,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阵不稳,几欲摔倒,等停下来后,忽然那骷髅又是一拳。他的目标似乎是史云扬诸人,不过无奈他们都已经进入了金光之中。饶是它重拳开山裂石,史云扬一行人却像是入洞之蛇,沉沙之泥,此时却也无可奈何。 众人见那骷髅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开这金光,心中稍稍宽慰,举目回眺,只见这个小岛之上并无山峦,更无起伏,方圆之内,已是一览无余。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树立着一尊尊奇特而精美的雕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丑,有善有恶。各具形态,栩栩如生。有的雕像身着精美长袍,正在举酒自饮,有的正在举棋冥思,破解珍珑,有的手执书卷,长歌当哭,有的素手弹琴,似乎耳边真有旋律荡出。 众人见此奇景,无不心中生叹,这众多石像围着中央一个祭坛凌乱摆放,有的地方多如棋布,有的地方少如疏星。不过总的看来还是呈现一个环状。而那中央的祭坛却是一方方形祭坛,其上共有九层高台,层层往上,形若尖塔,在那塔尖处,隐约似乎有金光闪动。 这诸多石像脚下有一条条细线连接着,其间隐隐约约有一层淡淡的朱红,似乎是干涸的血迹,不过遥遥看去,若有若无,好似地面被这些红线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小碎块。 此时那骷髅头还在金光之外,众人怕他砸破护罩,不敢耽搁,歇息片刻,便慢慢靠近了这些石像。史云扬将眼前景象对冉倾珞说了,她再出声询问了几次,便又转入冥思之中。史云扬知道在她计算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因此也只得等着她静静算完。 此地名为星茸绝城,其意义大致是想说,走到了这里,便已经是星茸谷最后一块领地。或者说,在这荒界之中,这里是唯一一块没被黑暗侵蚀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在那九层尖塔之上,便是历代星茸谷谷主留下的强大力量,不知让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此时眼看着目的地就在面前,风凌天心中真是又急又喜,不过他深知这里的紫微大阵很是厉害,这些石像绝对不是胡乱摆放,其中定有深意。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沐非烟,她神色安宁,但是呼吸却十分微弱。想来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时间不等人,风凌天看了看那九层尖塔之上的金光,心道,若是能够得到这历代星茸谷谷主的力量,想必一定能够救她一命。 想到此处,忽然只听得冉倾珞叹道:“这个阵好生复杂。” 第六百三十六章,破阵之险 第六百三十六章,破阵之险 风凌天道:“冉姑娘已经猜透了这紫微大阵?”他不可思议地说道,冉倾珞对术法和算理一道实在是天赋异禀。天下阵法变换皆逃不开这奇妙算法,因此一路走来,众人几乎是平安无虞。若是没有冉倾珞跟着,这一路之上,面对诸多机关秘术,阵法变换,不知已经死多少次了。然而这紫微大阵却与一般的阵法大不相同,乃是星茸谷阵法的集大成之作,而且这阵法的破解之道,早在那位前任谷主不进荒界之时便已经失落,现今这个大阵乃是无人能破的天下玄局。 冉倾珞摇摇头,道:“此阵乃是由紫微斗数作为基数,其中所有的星系化为了一百零八尊石像,这些石像之间相互排列又形成了新的阵法。大阵之中嵌套着数不清的小阵。但我算来,便已经有奇门遁甲阵,琴堂五星阵,北斗七星阵,五行八卦阵,阴阳合炁阵,六子锁灵阵,回蛇阵,六花阵,河图阵,洛书阵。总共七十二般阵法,我眼睛看不见,说不定推算有误,真实之中,应该还藏有更多隐形阵法。这些小阵结合紫微大阵,变幻无穷,若是单破一阵倒也好办,但是这许多阵结合在一起,破了回蛇阵便顾不得六花阵,破了六花阵,又顾不得九龙分涛阵,诸般阵法环环相扣,几乎无懈可击。” 风凌天点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这紫微大阵之中任意两两组合便是一阵,三三组合又是一阵,诸如四四,五五,一直到九九之数,这里大阵之中的变换几乎已经数不胜数。这便是这紫微斗阵的强大之处。” 冉倾珞侧耳冥想,眉头深锁,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手指不断地微动,一个个阵法雏形蕴于心中,这一个紫微斗阵的轮廓便出现在她脑海。每一个位置都十分精确,她在脑海中不断走着,然而刚刚走进阵中便触动了其中阵法。冉倾珞摇摇头,理清思绪从头再来,不过再入阵中,行不到十步,又触动了另外一阵。冉倾珞无奈之下又只得重来。众人见她不住摇头,面色凝重,心知她一定是在想着对策。当下也不敢去扰她。说话声音尽皆停止,便是呼吸之声都变得有几分缓慢。风凌天一抬手,一道空间罩子将众人罩在其中,一时间就连巨硕骷髅击打金光罩的声音都被隔绝了去。 冉倾珞得了宁静,心中不断尝试着前进的路线,先前是入局便败,不过如此失败了十次,百次,千次之后,冉倾珞已经能够在那阵法中行走百步以上。不过这紫微大阵似乎有一个引人入彀的设计,这个环状的阵法虽然很窄,但是这大阵的走法却是绕着这祭坛,在环形之中行走。有时候眼看只需要跨出一步变就能够到达中央祭坛,但是这却是走不得的,若是一走,则刚好中了其中的十方剑阵,触动则必死无疑。因此又不得不放弃,另寻他路。 冉倾珞在这紫微斗阵之前一坐便是两日,两日之中,她不知道已经失败了多少次,不过她算法极为精准,只要是上一次走过的地方,下一次便会走得极快,片刻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屡走屡错,不过她心性坚韧,从来不言放弃。两日下来,她自己非但没有觉得枯燥,反而从这紫薇大阵之中悟得了许许多多阵法的精髓。学得高兴处,不断点头,如此钻研,两天未曾进水,她也混不觉得饥渴。她学习阵法以来,这一次算是对她学识的最高考验。几天下来,几乎用尽了她浑身解数。不过越是难解之阵,她的决心也便更加坚定,热情也更加高涨。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第三天,她已经三天都没有进食,史云扬实在担心,忍不住走将过去,要去打断她的演算。然而他刚刚走近,忽见得冉倾珞身形一动,随即站起身来。道:“我有方法走进这紫微大阵了。” 众人闻言,惊喜不已。风凌天最是吃惊,能在三日内解开这阵法,这等天赋,怕也只能以天纵奇才来形容了。 风凌天散去那空间屏障,只见那巨大血骷髅还在重重的撞击金光罩。然而仍然还是多做无用之功。冉倾珞闻得其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已经想到了这大阵的走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我还是要先走一遍,若是没有问题,你们再行过来。” 史云扬大叫不好,道:“阵中不知还有多少危险,你眼睛看不见,进入其中不知还有多少危险。一旦陷入险境,谁能救你。” 冉倾珞道:“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便是。” 史云扬道:“不行,我意已决,绝不能去!”冉倾珞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冷声道:“我是我,你是你,我要去你也拦不住。” 史云扬忽的又想起之前说过的话,凡事与她商量,绝对不代她做选择,然而方才情急之下,一时却给忘了。史云扬吃了个亏,跺脚发狠。韩仑见两人争执颇烈,道:“要不我陪冉姑娘去吧,我懂些阵法,说不定能有些帮助。” 令狐玉儿一把抓住他手心,面容惊恐的看着他。韩仑心中一怔,当时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风凌天皱眉问道:“敢问姑娘有多少把握?” 冉倾珞道:“若是这阵中再无其他变化,我这走法定能平安到达终点,但是阵法之中的变换和我想象终究会有出入,只是一点点出入,便会有巨大改变,我不敢托大,实话实说,能够走出这紫微斗阵的几率只有五成。” 风凌天道:“五成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几率了。值得一试。非烟现在情况太过不好,若非我以自身灵气为她续命,她已经再无活路。现在既然有五成几率,还请姑娘告知,风某自己入阵。” 史云扬道:“不妥,风庄主,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其中变数颇多,便是倾珞也看不完全,贸然进去,只会徒增危险。一旦大家有什么不测,你还要将大家带出荒界。” 冉倾珞也点头,道:“不错,因此我先去探路才是最好的办法。” 史云扬面带愠色,欲言又止。俄而,他双拳紧紧一握,叹一声,随即又缓缓松开。道:“我陪你去。” 冉倾珞神情漠然,道:”不用你去。”史云扬道:“你若执意要去,我一定陪你到底。即便死也要死在一起。” 沐霜本以为冉倾珞成竹在胸,哪知她自言只有一半的把握。这紫微大阵中变幻万千,一旦踏入,便如同陷入泥沼,无法自拔。若是史云扬随她去了,焉还有活路。她心中一急,喊道:“你不要去,很危险。” 冉倾珞闻言一震,冷冷一笑,道:“有人担心着你,你忍心让人家为你担心么?”史云扬不悦,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冉倾珞心知自己若是真要去的话,自己也势必拦不住史云扬,不过她也不愿他进去涉险。留在外面才是最安全的。因此故意做出默然神色,对他冷冷冰冰,只盼他不要随着自己入阵。心中如此想到,冉倾珞自嘲,原来在危险面前,自己和他一样,仍旧是强盗般替对方做了决定。 她不言不语,忽的转身道:“沐霜姑娘,你既然一路上都伴他左右,希望这个时候请你看好他,我不想这个人跟我到阵中,破坏我的思路。” 说罢,冉倾珞手中移灵术一结,身形顿时便落到了阵法入口,一闪,便已经掠进了阵中。众人还未及反应,冉倾珞已经独自进入了阵中,史云扬更是面如土色,身形一动,便要冲进阵中去。然而这回沐霜却好像真的听了冉倾珞的话,死死抱住他,混不松手。史云扬勃然大怒,大吼道:“滚开!” 沐霜浑身一震,好似受了天大委屈,顿时满眼热泪长流,沐霜有些害怕地看他一眼,但是却就是不松手,她摇摇头,一声不吭。史云扬话一出口便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对她如此凶狠,然而眼看着冉倾珞涉入险境,自己却被她缠着,不能脱身,不由得心中更急。他一直不敢触碰沐霜的身体,然而此时却顾不得那许多,伸手去掰她手腕。沐霜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史云扬竟然掰她不开,不由得加上了力道。她咬着牙,用尽力气。然而史云扬的力气她又哪能抵挡得住,双唇霎时间变得雪白,只见她手腕被史云扬狠狠攥着,史云扬的指甲刺破她雪白肌肤,几道血线长流。 史云扬眼看着冉倾珞越走越远,自己若是进去,也再无力行走,心中由急转悲,不由得双泪垂下,只能看着冉倾珞身形飘行在那道道石柱之间。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史云扬收在眼中。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险,那种急切之心,旁人无法体会。 这紫微大阵只要一进其中,周围便会环境变换,形如幻境,外面自然是能够看到里面,然而身处其中,却是当局者迷。她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不去想史云扬,不去想走错之后的结果,靠着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不断地行走。 大约行了一百步左右,都一直是顺风顺水,然而她眼睛看不见,终究难以看见这阵中的事物,一个距离没有算好,稍稍踏错了半步,只听得周围一阵轰隆直响,冉倾珞心中咯噔一下,直叫“不好!走错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无心插柳 第六百三十七章,无心插柳 紫微斗数乃是前人留下的精奥算法,号称百术之王,加之历代星茸谷谷主的精炼,从中衍生出这万阵之阵,恐怕已经将这天下间的阵法发挥到了极致。这看似凌乱摆放的一百零八尊石像,然而其中却已经是杀机重重,常人入之绝无生路。 即便如冉倾珞之能,也不免一时大意,脚下踏错,顿时已经触发了阵中机关,霎时间,只见这阵中的石像竟开始动起来。她双眼不能看见,只能凭着双耳听声辩位。众人在阵外看得清楚,那些石像正是沿着地面上那些细小凹槽不断滑动,变换方位,如同鬼魅一般,一百零八尊石像不断移动,好似千军万马奔腾不息。 此情此景,若是阵中人见了,怕是要吓得肝胆俱裂,然而冉倾珞双眼不能看见,所谓眼不见为净,她虽然心中恐惧,但是却毫未凌乱,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此刻所有的石像都已经变换方位,并且随时都在移动之中,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脑海之中的那套不动的走法已然失效,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时会有石像掠过身边,冉倾珞失明已经多日,没了视力,听力便是极佳,靠着听声辩位躲过几次石像攻击。此时呆在原地也无异于等死。在这石阵之中,几乎完全被断去了活路。 众人在阵外看得分明,看见冉倾珞几次遇险,俱是放声惊呼,然而见她身形灵活,连连躲过几次石像撞击,不由得拍手叫好。史云扬一直凝神看着她,如同入定,神色肃然,见她屡屡犯险,心中急切不已,手中涌上巨大力道,便想将这些劳什子石柱子统统打烂。 风凌天感到身边强大力量袭来,微微转头,只见史云扬蓄势待发,气冲霄汉。不由得眉头一皱,道:“若是能够摧毁紫微大阵便能救她,风某早就动手了。紫微大阵自有阴阳合炁阵,不管你什么力量攻击此阵,都会被其中阵法转换,从而化为整个紫微大阵的动力,力量越强,这些事项便也移动越快,冉倾珞也就越发危险。” 史云扬闻言,大惊一阵,手中灵力砰然散去,沐霜见他消去灵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那阵中,只见冉倾珞被困阵中,石像来来往往,横冲直撞,她身上衣衫已经被多处扯破,看上去很是狼狈。心中不禁一阵窃喜,她只盼这个女人就此困死在阵中,刚好绝了史云扬心中之念,如此想来,心中对史云扬越发依恋,更是紧抓着他不放。 史云扬此时哪有心思去管沐霜想着什么,他一心都在冉倾珞身上,见她遇险,自己却只能看着,两人虽然只隔了不到四五丈的距离,但是却分隔两个空间之中,彼此不能相见,不能相闻。无奈之下,只得暗暗顿足。史云扬一贯冷静,而此时却时静时动,欲哭无泪,众人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明白他的苦楚,暗自生叹,却也都无可奈何。 冉倾珞在那阵中左右腾转,她渐渐的明白了,这阵中的石像已经在沿着某种规律做着变化。她脑海之中虽然已经没有了移动后的石像方位,不过此时若不弄清楚阵法中的变换之理,就算她能一直闪躲,然而阵法无休无止,她的精力却是有限,届时定会被活活困死。 她一咬牙,耳边听闻一尊石像轰轰靠近,她忽而一转身,双手在那石像之上滑过,这轻轻一抚,她便已知这尊石像雕刻的乃是一个女子,不过石像顷刻间便去得远了,正好又有两尊石像迎了过来,冉倾珞身形飘转,再次欺身上前在两尊石像之上一抚,凭着手中的触感,大致判断出这两尊石像特征,一个手执长剑,一个拄着拐杖。不过这两尊石像刚刚过去,背后忽然一尊石像突然袭来。冉倾珞避之不及,背后脊骨顿时被撞上,只听她闷哼一声,身形一个酿跄向前栽倒。不过这片刻功夫,又有两三尊石像扑了过来。 冉倾珞听着声音,将身一翻,站起身来,手中印法变换,移灵术闪动,十二栋,时而西,不过终究不离开两丈范围。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冉倾珞便已经中了石像十余次撞击。这些石像之上的力道不小,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足可将人撞得脏腑破碎。然而冉倾珞也是空境后期的高手,实力不同寻常,加之身法出众,挨了十余记重创,还能身形若燕,辗转腾挪,身形毫不停滞。 史云扬欺近阵旁观看,看见冉倾珞受创,便好像自己深受重创一般,椎心泣血,只恨自己无力相助,不由得悲从中来,此时且悲且怒,无处发泄,他手上涌出巨大力道,不住往自己心口拍去,直拍得口吐鲜血,眼带血丝,才终于找到了一丝与她同处困境的感觉,心中稍为宽慰。沐霜见他无端自残,心中如同刀割,然而自己力薄难阻,只得跪在他身边,痛哭相求。 众人初见沐霜,只觉得她伶俐可爱,后来见她横刀夺爱,心中不免有些看她不起,然而此时见她哭声凄然,不禁心生怜意。情之一物,本就没有对错。她对史云扬痴情至此,之前对她的怨念也便尽皆烟消云散了。 同是女人,令狐玉儿见她如此难过,心中不忍,想过来劝慰,可是忽然想到冉倾珞,突然明白,自己上前也无言可劝,不由得眉头一皱,又退了回去。 众人之中还有一人此时心魂不定,变是南宫昱,他一颗真心也尽皆赋予了冉倾珞,虽然史云扬在,他一直没有机会,但是情这个东西,越是压抑,越是强烈,尽管如此,却阻止不了他喜欢冉倾珞的心。此时见她历险,也不禁痛自心头起。 冉倾珞此时在阵中屡历奇险,身受重伤,不由得一阵绝望袭上心头。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史云扬的影子,她挥手打散,然而史云扬身形如同水中倒影,倏尔再度出现。冉倾珞念及他的种种好,心中大为感动,然而现在眼前黑暗一片,虽然有他满头白发的样子,却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云扬,看来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的。”她低声叹道。此时史云扬与她离得很近,虽然他说话冉倾珞不能听见,然而她的话却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一声“云扬”如同东升旭日,万顷朝霞,百鸟朝凤,管竹婉转,说不尽的美丽动听。史云扬以为此生再也听不到她呼唤自己,即便不是当面对自己说的,他听来却也是欣喜若狂。不由得放声狂笑,然而他念及冉倾珞身处险境,不由得又由喜转悲,放声长啸,他的啸声在这小岛之中飘荡,伴着那血骷髅猛砸金光罩的轰隆响声,比那之前山谷中的阴风还要凄惨,众人只觉得耳膜刺痛,不由得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冉倾珞心中悲切,神色一疏忽,竟又被石像撞到,她一声闷哼,身形闪开。然而当她触碰到那尊石像之时,忽的一愣,原来这石像竟然是之前自己碰过的那女子雕像。此时竟然又绕了回来,冉倾珞就着自己脚下的位置和两次之间的时间推算一番,心中有些不解,她忽觉得耳边风声袭来,侧身一闪,双手探出,果然又发现了那一尊执剑士兵和那拄杖老人。冉倾珞忽的明白,身形飘然一侧,躲过了一尊石像的攻击。 那尊石像正是第一次击中她的那石像,此时所有的变化已经用尽,在这两丈之内的距离中,所有的变化已经从头再来。冉倾珞对阵法变换本就熟悉,方才在这变幻之中受尽苦头,不过哪里躲过了石像攻击,哪里受了撞击,哪个石像从哪个方位掠过,一时间都熟记于心。 阵法毕竟不同于人心,总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而来。既然冉倾珞知道了这规律,结合两次阵法变换的时间,空间,飞快的在心中默算一遍,一条路线便出现在脑海之中。不过冉倾珞并未妄动,游刃有余的在石像之间左右闪躲,心中却在默算着整个紫微大阵的道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冉倾珞心中便已经了解了这阵法的路线,心中一阵欢喜,只见她倏然一动,终于跨出了两丈范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座座石像之间飘来飘去。此时游刃有余,完全没有丝毫阻滞,便好像这阵法只是寻常小孩子的游戏一般。 众人见她身形忽动,也是吃了一大惊,不过看她身形在那乱石之中穿行,虽然每每看似遇险,却都能被她一一闪过。惊异之下,都已经知道,冉倾珞已经找到了破阵之法。不由得心中欢喜。 只见冉倾珞身形飞快的在这环形大阵之中绕行了两三圈,每一步看似落得十分随意,然而却无不是精心设计。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冉倾珞身形飘然一转,如同花上蝶舞,轻盈而起,顿时稳稳落到那中央的九层祭坛之上。 第六百三十九章,善恶无相 第六百三十九章,善恶无相 冉倾珞见状,欣赏风景的心情顿时打消,她手中灵力一动,焦尾琴飘于身前,几个声调弹出,音律化为飞剑,霎时间带起强大力道刺向那飞扑的猛虎.那猛虎正在猎食,不料竟然有如此对头,不过老虎既然被称为百兽之王,自然也不是吹嘘。见到冉倾珞飞剑袭来,也不慌张,只是身形滚落一边,但是虎口不收,一口将小鹿咬在口中。然而此时,冉倾珞的飞剑已至,老虎身形虽然矫健,但是又如何敌得过飞剑,那一阵翻滚只是躲过了一把灵力飞剑,其余的都深深刺进了它腹中,那老虎一声惨啸,随即倒在一边,一动不动。另外两只老虎见来敌汹涌,纷纷后退两步,随即钻进树丛,弃了两具鹿尸不要,逃得没影了。 冉倾珞连忙收了焦尾琴,慌忙赶上去,她用力掰开虎口,将那只小梅花鹿救了下来,此时那小鹿喉部已经被咬穿,冉倾珞将它从虎牙上取下来,在溪水边洗了伤口,咬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在它伤口之上,不多时,那小鹿便已经活了过来,能够站立行走。 小梅花鹿很有灵性,伸出舌头在冉倾珞手心里tian了tian,冉倾珞叹道:“你这么小就遭此大难,实在是太残忍了。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小鹿蹭了蹭她的膝,冉倾珞笑笑,伸出手去,想要抱它,只见那小鹿一转身,跑回两具鹿的尸体处,伸出舌头tian舐两只死鹿的鹿角,又用脑袋蹭了蹭他们的尸体,忽的发出一声哀鸣,四蹄矫健一跃,凌空跳起。 冉倾珞惊呼道:“不要!”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她身形还未赶到,小鹿便已经撞到一块青石之上,头骨折断,当即殒命。冉倾珞匆匆赶去,发现这小鹿已无生气,看着自己救下的生命从自己眼前生生溜走,但是却无能为力,她心中顿觉难过,胸中郁结,几乎想要落下泪来。而此时,旁边草丛中一阵躁动,只见她先前放倒的那只猛虎又一跃而起,不过眼中却有了几分惧意,转头扎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原来方才冉倾珞用飞剑打它的时候并未伤及它性命。只是将它打晕了去。此时时间一过,那老虎自然便醒了。 冉倾珞看着胸中小鹿,无比伤心,知道它是因为失了父亲母亲,悲痛难忍,这才一死相随。 她心中一紧,忽然间,空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知,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yin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是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 冉倾珞曾经与玄奘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在于阗国讲经的时候,听他讲过这段经文,乃是佛家盛典《圆觉经》,其大意差不多是善恶有别,但是善恶终究都是出自同源,归自同穴,善恶虽然有别,但是众生平等,都只是人生修行。冉倾珞心中正感到疑惑,忽见周围光芒大盛,面前森林已然消失。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金光之中。仍然是之前那幅景象,好像之前的森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时,一个声音道:“试炼者,我且问你,世间生灵有生有死,有老有幼,有美有丑,有善有恶,有无花之果,有无果之花。种类实在太过繁多,若是让你来分,你当分为几类?” 冉倾珞冥神一想,这道题出的很大,怕是答案并不统一,细细想来,这老者声音所言俱是相对之物,难不成他是想要考研自己听话的能力。她如此想着,心中又觉得不妥,忽然间,那小鹿的死相又出现在眼前,它那副样子,或许还不如直接被猛虎咬死。但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悔救了那只小鹿。她道:“晚辈认为,世间所有只有一类,所有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应当珍惜,天下本该自然生存,不存善恶,人人真心相待,便不会有杀伐战争,家家都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声音道:“非也非也,世间善恶本是相对,无法融合,那么世人都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有如何理解这话中之意?” 冉倾珞道:“前辈说的是,善恶本是相对生,若是拆开又哪有什么善恶可言,然而不论善恶,都是六界生灵,他们不应夺取他人性命,但是他们自己的生命却应该得到尊重。在晚辈看来,善恶各自有道,殊如各自有本,本应深埋底下,末应向天招摇,万不可本末倒置。善有善之道,恶有恶之道,两者之间本应不应互相逾越。” 那声音奇道:此言何解?“冉倾珞道:“诸如善恶本应该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守本分,天下自然大同。六界之中为何有战争杀伐,乃是因为有的种族贪欲过大,逾越了恶的限制,小恶变成大恶,于是天下人得而诛之。然贪欲却不见得一定灭尽才好,人行一世,若是没有一些贪欲,又怎能心怀远大,望天而行,逐日而奔,自强不息。善也是一样,善也有度,人与人之间相帮相扶,是为小善,君主帝王挥鞭策马,指点江山,所行乃是大善,然而善不逾本分,不该管之事不要管,不该涉足之事不要涉足,这便是本分。常人欲行大善,常为己所不能,君王欲善天下,希冀六王毕,四海一,天下一统,国泰民安,如此便有千秋争霸,战火硝烟。” 那声音赞许道:“不错,善恶本是无相,无相生,无相灭。众生皆等,善恶虽有别,却无不是无相之相,众生之一。那么,若让你身负天下异能,你将如何辨别善恶,对待善恶。” 冉倾珞想想,道:“当今魔族妄图人界与灵界,此乃大恶。若我身负异能,便如帝王将相,应行大善,所谓能者多劳,自当肃清宇内,以一己之力,换天下百姓之安宁,使父子相近,夫妻相亲,君臣相融,使恶不失本分。待到魔界退守魔界,六界各有所安,各行其道,善便可不行,自当隐退无为,而无为便是大有为。” 那声音哈哈笑道:“一往无前谓之知命,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实在难得,你既有明辨善恶之能,又有悲天悯人之心,又有釜底抽薪之智。星茸谷传承终于得遇有缘人。” 冉倾珞一愣,心道:“难道这就算是通过了试炼?”她心中稍微松了一松,至少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也亏得她之前听玄奘讲经很是认真,此刻将那佛经之中的无相之理用自己的话说出,再加以自己的理解,便成了她自己的善恶论。不过如此高谈阔论一番,竟然真还奏效。 忽听得那老者说道:“试炼者,你既然来到星茸绝城,定然已经做好了生死交替的准备,不过如今,你已经绝了死路,逢了生路。星茸谷传承共分为四大部分,名为星茸四绝,分别是灵域、医术、算学、阵法。其中医术乃是大成,其中分为无数细枝末节,算学次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再次阵法,上至天罡,下至地煞,中通易理,所有阵法,无有不全。灵域乃是最微末之道,若身中有灵域,灵力便可源源不断,永不枯竭。与人交战,若实力相当,则敌必败,我必胜。” 冉倾珞一愣,“灵力永不枯竭,这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可这样厉害的东西,在这星茸四绝之中竟然排在微末边缘。”然而仔细一想,便又明白,星茸谷历代皆是以医术为尊,救死扶伤,心怀善意。医术排在最首,乃是因为这是救人之术,而武学排在最末,因为武学却为伤人而生。这样一想,将武学排在最后,也的确妥当。 她如此想到,身下突然金光大盛,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飞快的下落,不多时便落到那金光阵中,刹那间,只见这阵法四周共出现了四个小小传送阵,顺时针分布,其上分别有一个字,乃是“医、术、阵、武”四个大字。忽听得那老者道:“你有一年的十年能够在这四门之中随意往来,一年的时间,你能够领会多少便是多少,一切取决于你自己的悟性。试炼者,好自为之吧。” 冉倾珞一惊道:“请问这里的时间同外面的时间是否有所不同?”若是自己真在这里待上一年,史云扬他们的水食都不足够,更何况沐非烟也绝对等不了那么久。 “外界一日,此间一年,光阴流转,需倍加珍惜。” 冉倾珞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日的时间,想必只一日的话,沐非烟还不至于完全丧命,自己若得星茸谷真传,说不定真能救她一命。 冉倾珞心中挂念着他人性命,只是在那几扇门口略微徘徊一阵,便不再犹豫,迈步走进了那医学的传送阵法之中... 第六百三十九章,无上传承 第六百三十九章,无上传承 冉倾珞进入那传送门中,须臾,只觉得眼前乱光散去,便来到一处奇妙境界.此处似乎是一处无垠空间,其中无数文字上下沉浮,如同梵文密码,让人好生疑惑。冉倾珞所在地方不过方寸之地,却似乎是在这空间中央,所有的文字都在绕她旋转。 冉倾珞心生好奇,走近那文字旁边,伸手轻触,忽然间,只见那文字蓦然悬停。那文字海洋之中顿时又飞来诸多金字,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整齐排列,不多时,一张长卷便漂浮于空中,金字微微沉浮,却不散不落。甚是奇妙。 冉倾珞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卷《奇经八脉》,其中记载着经络舒活之理,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相互协调,互相影响,整个人体莫不是由这奇经八脉作为主导,再以阴阳变化,互为主辅。一切病理皆为此起,皆为此落。 年幼之时,幽迷谷中族人几乎人人都会修习炼蛊之术,在南疆,蛊术甚至比医术还要尊贵,胜之犹多。虽然是一正一邪,但是这个世上正邪本就是相对的,蛊术施为能救人性命,也能杀人无形。全在于施术者何种念想。冉倾珞少时也曾经修习蛊术,但是因为蛊术修炼实在是太过辛苦,孩童心气,尚喜玩乐。自是不大认真,更何况见着蛊术能够伤人,小小年纪的她却心肠甚好,对于这种邪术更是不屑学之,故而她虽然生在幽迷谷,然而蛊术这一方面却几乎无成。不过好歹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蛊术和医术都有同根之理,因此这奇经八脉之理对于她来说也并不陌生。 她看完这卷医书,觉得其中并无什么精要,其中所言,自己皆能领会,似乎都是些自己已知晓的东西。冉倾珞挥袖将这些金光文字打散,从其中触碰一个金字,许许多多的文字之中又漂浮过来,组成了另外一卷医书。 几次之后,冉倾珞终于明白了这触字成书的道理,原来他触碰的每一个字都是这本名的第一个字,若是第一字没有,便是第二个字,若是题目中没有,便是文中的首字。如此推算。这空间之中不知漂浮了几万个字,都是零零散散,然而等她触及文字之时,这些文字便组合成书,几千几万字相互组合,能够组成的文章书籍几乎永生永世都看不完,因而这空间中虽然无书,却不知汇集了多少卷书。其藏书之多之广,怕是天下莫有能及者。 冉倾珞便在这医书之中沉醉痴读,读了《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素问》、《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其中读得精细处,她难以记住,奈何在这空间之中并无什么试验假人,她便以自己为试验品,探索周身奥秘。她本不是纯粹学习医学,更兼而学武,能够以神识侵入经脉之中,眼观鼻,鼻观心。心神一动,脑海之中所见便比单纯学医的人要清楚得多。然而其中诸般道理或许还是不解,冉倾珞便暂且放下,退出医学空间,转而走向术法空间之中。 术数算学其实并非她之所长,不过她喜爱阵法,爱屋及乌,便也对算学有了兴趣,冉倾珞根据母亲留下来的一些珍贵书籍,南疆阵法本就精妙,冉倾珞从中钻研,独自琢磨,竟也生出了许多算学之道。不过其中系统的理论她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因此接触这算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过因为她心中已经有算学的轮廓,学习起来十分轻松,常人学习如同走路,尚还会觉得累,走不多时还会歇息一阵,而冉倾珞就像是飞驰,而且昼夜不停。是以她一日之功,便敌得过别人数月所获。这般进境,实为恐怖。 初时,她未免有些心急,算学几乎是与数字符号打着交道,因此容易枯燥。冉倾珞便时常进入那阵法空间,然而空间之中众多阵性,她却完全不知其意。到了这里才知,便是那易经之中的两仪八卦之阵,她之前都只是粗通皮毛而已。她本来对阵法一道十分有信心,不想却首先在这阵法空间之中找到挫败之感。心中锐气受挫,她心情极为不好,又一头扎到武学空间之中去。 星茸谷中历代谷主都不善武学,但是医学一道却是讲究养生之道,舒筋活络,灵力浑然天成。而且许多时候诊治病患,为其续命,都需要强大的灵力作为支撑。因此他们虽然不会武学,但是修炼灵力之法却是较普通修炼之人高明了许多。冉倾珞进入其中,仿佛进入到一处虚无空间,冥神兀坐,听耳畔心法响起,自己身中灵力便随其流转,散入浑身经络,奇经八脉,刚好她之前看过诸多医书,对于脉理已经熟知,如此修炼又添一大助力。 冉倾珞便这样,一方遇到阻碍,必然不会死钻一块不放,若有不懂,不求甚解,立马跳到另一个空间之中。然而许多时候,医学之中的道理可以用于武学上,算学上的道理也已作为阵法的理论依据。如此环环相扣,她竟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读完了《脉经》、《针灸甲乙经》、《本草经集注》、又开始看《肘后备急方》、《诸病源候论》。从易经之中领悟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之后,生生不息。他从周易六十四卦推算到大衍小衍之术,从周天运转推算到无极宇宙。再由大入小,由巨入微。并开始理解阵法空间中诸多精妙法阵。 一连半年过去,冉倾珞胸中医理几乎已经瀚绝天下,便是星茸谷这等天下医谷,怕是也混不及她胸中知识的一半。她日夜修炼灵力,终于慢慢的在身体中形成了一块灵域,便如同韩仑的如意囊,这小小灵域却能够储存恐怖的灵力,平时若是遇上强敌,灵域便成了灵力的最大供应,即便连续施展强大的攻势也绝不会存在灵力枯竭的情况。 灵力既已小成,冉倾珞知道修炼方法之后便不断修行,在其他三个空间之中也是一样,一心二用,如此日夜锤炼不断,竟然在第八个月的时候,一举度过了三大无上劫难,晋入了无上境。 医学空间之中的书籍也是不断消减,而算学之中的学问也已经越来越精,冉倾珞脑海中的阵法已经多如牛毛,与此相比,幽迷谷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冉倾珞便在这四个空间之中来来往往,如痴如醉,浑然已经忘年。 时间如洪流般飞逝,这空间之中已经没有了时间流动,没有空间概念。冉倾珞觉得就这么一个地方,几乎已经囊括了天下万物之精要。当然也不觉得时间的流逝。然而光阴流转,却不为任何力量所扭转,转眼之间,一年之期便已到来。 冉倾珞是时正在捧着一本《脉轮诸法》凝眉细读,她身形漂浮在空中,双眼闭合,仅以意念感受着前面悬浮的金字。忽然间,只见那金字倏然散去。空间之中所有漂浮文字尽皆碎裂成金粉,飘散不见。冉倾珞一惊,欲睁开眼睛,可是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丝毫金光。 一个老者声音,道:“试炼者,你已经继承了星茸谷的力量,老夫已经溘逝多年,你继承多少,我实难明知,然而不论多少,你需当记住,你身上的力量乃是星茸谷所赐,你应当以区区之身,救芸芸之众,助其脱离苦难,若是以星茸谷力量作恶,人若不罚,天必诛之。” 冉倾珞一愣,心中忽然明了,原来是一年之期已经满了。她苦笑一声,时间过得可真是太快了。瞧得那老者语气郑重,冉倾珞伸出手,凝重发誓:“后生星茸谷谷主冉倾珞发誓,必以一己之力,行大善之事,以这一身本事,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身死不殆,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那老者声音渐渐消弭不见,这空间也开始慢慢散去。不多时,冉倾珞只觉得一阵强大力道将她拉起,顿时投入万丈深渊之中,霎时间她只觉得眉心涌上一层汗,身形一震,便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缓缓地抽出手,她一睁眼,满眼都是漆黑之色,然而只要一闭眼,意念涌出,周围的东西便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层精细的轮廓,但是所有东西都只是线条构成,没有颜色,但是仍然能够看出石台乃是石台,石柱乃是石柱,祭坛下的石像便是石像。只不过都是单纯白色。 然而即便是这样,冉倾珞心中也是无限惊喜,因为这表明她至少又能看见了,虽然这种“看见”很是奇特,但是总比什么都看不见要好得多。至少这般凭着灵力和意念在脑海中成像,能够让她不再依托他人,成为一个一无所用的累赘。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实力早已经超过了史云扬,在这个团队之中,除了风凌天,她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了。 冉倾珞转身从那石台边走下,忽的向旁边看了看,只见那石柱旁的五具骨架又重新支起了枯骨,指向石台。冉倾珞叹道:“他们才是真正永恒的守护者啊。” 第六百四十一章,重出荒界 第六百四十一章,重出荒界 且说冉倾珞靠近那石台之后,忽然一道金光射来,霎时间便将冉倾珞笼罩其中,一瞬间,她便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再也不动.史云扬料得这金光之中定有蹊跷,但是此时身形受阻于紫微大阵之外,无法靠近,迫不得已,便想放声大喊。然而风凌天道:“冉姑娘定然已经进入神识空间之中,身形已经分离,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在接受考验了。成与不成,自有定数。” 因为冉倾珞的关系,史云扬一时间对他无甚好感,他出言相阻,虽是于情于理,然而史云扬也不免摆了个脸色。风凌天看在眼中,当然已经明白。他道:“若是冉姑娘有什么不测,风某愿意以这条命相抵。” 史云扬冷声道:“她没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风凌天点头称是,道:“既然如此,她便一定不会输。从我第一眼见到她起,便知道她并非常人,外表纤柔如羽,实则内心坚韧似钢。” 史云扬一愣,他与冉倾珞不过数面之缘,竟然能够如此精准的说出她的性格特征,史云扬不禁讶然失色。 他道:“希望如此了。权且等着吧。”于是,众人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在这一天之中,史云扬本来心中焦躁不已,然而那石台之上不断传出恐怖灵力,时而强时而弱,强时如同万马齐奔,黄河九曲腾涌直下,弱时如同千山落雪,凌空一羽翩然而升。时而急时而缓。史云扬感受着这阵灵力,便已知道,冉倾珞还活着,而且她身中的力量还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加。而这灵力几乎臻至无上境。 又是一夜过去,那血骷髅不断地轰击这金光罩,似乎也觉得累了,暂时歇息了一阵,化作漫天血水,重新落入血湖之中。黑气复又氤氲过来。仍然又是金光和黑气的大战。见那血骷髅暂时退去,众人心中终于宁静了片刻。这种突然到来的安静,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令狐玉儿本还想说几句话,然而话未出口便已经止于喉中,史云扬担心着冉倾珞,罗啸成虽然仰头大睡,但是他心中担心之情,与史云扬相当,南宫昱沉闷不语,风凌天手中灵力从未断过,一直在为沐非烟续命,此时从哪里看去都是一片肃然,便是说什么也都只是无限的尴尬。 令狐玉儿便放弃了说话的念头。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石台上冉倾珞那一袭白衣,盘坐下来,百无聊赖的把玩辫梢。 不多时,只见那石台上金光一闪。冉倾珞的身形竟然动了。她渐渐走下石台,向那五根柱子拜了一拜。随即起身,又踏着极为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走下了九层祭坛。 隔着紫微大阵,史云扬有一种感觉,好像进去的冉倾珞和出来的冉倾珞大有不同,进去的只是一个盲眼的女子,而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宗师。 冉倾珞走到哪紫微大阵之前,闭上眼睛,微微思索片刻此时石像阵中怪石乱走,早已经乱了之前的方位。然而冉倾珞似乎毫无感觉,走进其中,身形轻轻一侧,让开一尊手执毛笔书写的石像,身形转正,向前跨出两步,随后向左跨出两步,再向后跨出三步,这样一来,竟然将三个方向来的石像全部躲开。 她一直闭着眼睛,众人瞧得清清楚楚,心惊胆战,不过冉倾珞却浑然不知,衣袖挽在手前,急急缓缓,时快时慢,每一步逗她的极为精准,但又甚为缓慢。她在阵中行走,闲庭信步。毫无之前的紧张违和之感。 她只绕着这紫微大阵行了一圈左右,不多时,只见她身形一飘,顿时从阵中走了出来。此时她乃是闭着眼睛,自然已经看到众人惊叹的目光,于是浅浅一笑,信步走来。 史云扬身形快若闪电,须臾便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拉住她手,道:“你终于回来了,可有成功,身体有无哪里不适?”冉倾珞摇摇头,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抚他脸颊,但见条条白线出现在他脸上,她心中顿时不忍,道:“相别时长,念君已久,相逢一见,满鬓霜秋,唉,苦了你了。” 史云扬抱着她,展颜笑道:“只要能够平安回到我身边,便是苍老十岁,我也认了。” 冉倾珞听得心中甜蜜,不由得开心一笑。忽然间,他看见风凌天正抱着沐非烟坐在地上,她眼中尽是线条,所以看不出来风凌天是否面有苦色,但是他的眼中却的确有一种难言的惊喜。冉倾珞此时的医学之术已臻化境,只是凭着意念感应,便能知道,风凌天此时身中甚为虚弱。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打他一掌,他怕是都要吐血而亡。想必是好几天连续不断的损害自身灵气给沐非烟续命,自己的灵气也已经到了枯竭的程度。 她道:“若是在这般续下去,你的命就没了。” 风凌天闻言一愣,随即嘿然一笑,道:“在下早已不避生死,若是死能够救活她一条性命,我便是死了也值了。”他向冉倾珞颔首以示尊敬,毕竟现在冉倾珞的身份已经是一代谷主。他道:“好一个意念织物之术,看来姑娘已经得到了星茸谷真传,恭喜恭喜。” 冉倾珞摇摇头,却是低下身来,道:“沐老谷主本不是谷中应该继位的谷主,因此她的命脉被邪派制住。本来沐老谷主可以活上多年,只可惜如今有人擅闯荒界,打乱了她身体中的命脉传输之线,现在只需要找到那个东西。或者说找到那个人。” 史云扬道:“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冉倾珞道:“心中虽然不知,但是也能够判断出个大概。但是荒界之中阵法机关无数,此人现在应该还在此地危险之中。” 罗啸成道:“现在的他估计是瞎打乱撞,说不一定,就已经被困在某处。” 冉倾珞道声是,她一闭眼睛,雄浑的灵力顿时扩散开去。冉倾珞冥神感受着这片区域的一举一动。史云扬不由得称赞道:“好强灵力!”他心中明白,冉倾珞如此强大的意念完全是靠着自己的灵力才能撑过。但是如此耗损灵力的一件事,她竟然能够一直做,而且意念范围扩展的庞大无匹。这让史云扬十分惊讶。光就这一点来说,他已经是远远比不上冉倾珞的了。 冉倾珞感受周遭世界之中传来的所有细小波动,左右锁定其中人的影子。搜寻了好大一天,忽然间,只见东南角之处传来一阵影像,冉倾珞微微一看,便知道那人真的是百里十三。 “百里公子在荒界东南角的地方。云扬,你去将他叫来吧。”史云扬点头,冉倾珞手中灵力互绕,十指宛若胡旋之舞,轻轻捻动,道:“这沿路的机关,我会为你关闭,而且出了这道金光罩,你便是隐形之身,跨过血海,已经不是难事。” 史云扬一句话更是让众人感到吃惊,她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荒界的机关全部操纵。实在匪夷所思。不过史云扬却并未耽搁,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身,飞也似的穿过金光,身形几次闪动,便已经腾空不见。冉倾珞静静等着,风动草动,而她虽然只是女子,但是胆识过人,此时站在众人面前,岿然不动。似乎都觉得风凌天都不及她气场强烈,内心强大。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史云扬才重新往回跑,他一只手拖着一个人,而一只手上却拿着一个半圆形的东西。不多时,身形一颤跃入金光,落到众人面前,他将那人放在地上时,那人已经昏了。 冉倾珞道:“他被机关伤了?” 史云扬点头道:“我当时去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堆铁质木偶相互拼斗,看样子,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浑身是血。我见他且战且退,胸口中却一直抱着那道月轮。” 冉倾珞道:“他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现在搅扰整个荒界的人已经不再有,命魂不再受制,因而现在我可以医治沐老谷主了,不过我只能延续他的性命,却无法为其斩断这个诅咒。” 风凌天叹道:“我知道,我只想你救救她,能够在这世上偷活一日,便是一日。我这辈子欠她良多,就让我最后用一点时间来弥补吧。” 冉倾珞点点头,手中的灵力开始缓缓地透入沐非烟的身体自重。冉倾珞的灵力在她身体中游走,通过神识控制,慢慢流动。最终在她的经脉之中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防御灵力罩。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恰逢冉倾珞运功完毕,劲力从她身中撤离。冉倾珞收回灵力,站起身来,不由得身形稍微摇晃了一些。毕竟这番运功,对体力要求很大。史云扬见状,连忙将她扶住,她只微微一笑。 她道:“从现在起,她还有两个月的存活时间。两月一尽,我也将再无办法。”冉倾珞乃是天下翘楚,若是他说此人或许还有救,然没救便是没救。风凌天苦笑一声,冉倾珞道:“等我们出了这荒界,我再细细与她治疗。” 第六百四十二章,谷主之位 第六百四十二章,谷主之位 踏上归路之时,那血骷髅正从湖心之处冒了出来.而如今几人之中仍还无人是它的对手。因此只得避其锋芒,悄悄运用起锁行术,将身形隐去。一行人从金光罩中离开,踏着九字真言,一路疾奔,少时便已经落到了之前那小山崖之上,回望那星茸绝城,冉倾珞郑重俯身一礼。 令狐玉儿看那血湖之时,忽然一声尖叫,众人被她吓了一跳,然而顺着她目光看去之时,忽的也忍不住想要大叫。那血湖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又只能得见满池白骨。众人见状,心中大骇。 看来这血湖之中的血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才能看到。这里的煞气永远也不会流泻出去,但这里的宝藏也绝对没人能够带走。这邪派的强烈煞气虽然一直想要吞噬中央的星茸绝城,但是却也受到中央那股强大力量的制约,双方便在此处僵持,或许直达永世。 冉倾珞看了看,心中忽然又想起那空间之中老者的话,善恶本是一体,所谓无相生,无相灭。二者不能区别对待,就如同这里的正邪相互制约,便才有了星茸谷数代的传承,以及星茸谷的繁荣昌盛。她忽的看了看史云扬,忽而转颜一笑,好像多年的一个心结已经在此时解开。 史云扬身负神魂与魔灵,随身佩戴的又有焚天和渊离这般一正一邪之剑。因此他其实也是一个正与邪的集合体,之前冉倾珞一直在想,若是史云扬被魔气吞噬之后会怎么样,他会变得不生不死,嗜血成性,为祸天下。或许那时候他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那时候自己会怎么样。以前的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不过在这一刻,她却忽然明白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是正是邪,他都还是史云扬。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仍然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史云扬看她对着自己闭眼微笑,也微微回了一笑,牵起她手,道:“走吧,出去之后事情还多着呢。”冉倾珞点头,转头望向沐非烟,她仍还未醒来,不过脸色却已经转向红润。此时她脸上正有浓浓笑意,好似落入了极为甜蜜的梦境,风凌天满脸堆笑看着她,幸福丝毫未掩。众人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心情莫名随之好了许多。 回去之时,队伍中已经多了一个人,便是百里十三。罗啸成负着他,一行人原路返回行走,这一回,冉倾珞走在前面带路,一路走来所有的机关阵法几乎视若无睹,只需轻轻侧步,或者指点几处,阵法机关便失去了作用。众人甚是惊讶,冉倾珞只不过进去了一天而已,然而对于阵法的研究却像是上了好几个层次不止。 其实他们不知道冉倾珞最厉害的如今已经不再是阵法和武学,而是她的艺术,在这灵界和人界之中,她怕是已经能够当得上第一人了。 一路出荒界,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冉倾珞还带着几人走了好几处近路,尽管从未走过,但是她却好像对这荒界之中所有的地方都了如指掌。不过随意一指,便是一条幽僻小路,然而小路走完,便能发现,这些小路往往能够节约好几个时辰的路程。 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走了两三日,但是出去仅仅两个时辰便已足够。等到众人重返星茸谷的时候,在荒谷出口的祭坛上,已经涌满了星茸谷中所有弟子,遥遥望去,只见白翅纷飞,天上地面到处都是,好似海边的鸥鹭群。 见到一行人平安归来,而沐非烟又在风凌天怀中瞑目养神,自然也并无大碍,众人一阵欢喜。纷纷跪地迎接。 沐非烟见所有族人都来到此地,她并未多说,只是暗暗瞟了一眼冉倾珞,只见她神态怡然,好似智慧贤人,令人有种莫名的敬畏。她微微皱眉,轻声道:“你放我下来,我有事要说。” 风凌天道:“你身子尚虚。”沐非烟不耐烦地道:“怕什么,都到了星茸谷,死不了。还能活两个月呢。”她话音刚落,便觉得风凌天浑身一阵,沐非烟性子直爽,但也知道一语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心中正在为自己的短暂生命椎心泣血,想及此处,她不禁觉得有些感动。 这个世上的牵挂都是很美的,因为那是一个人最纯净的爱,不通过口,只通过心。通过口讲出来的可能骗得了别人,也骗得了自己,但是通过心讲出的话永远骗不了任何人。在牵挂的那一刻,牵挂是痛苦的,被牵挂却是整个世上最幸运的。 风凌天终究还是没有违逆她的意思,放她下来,搀着她走到祭坛中央,让她好生站定,自己才退后三步,紧张凝视她的一举一动。 沐非烟一抬手,所有星茸谷翅灵刷刷立起,各自议论纷纷,不过脸上难掩欣喜之色。好些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沐非烟的真容,不免也评头论足一番。沐非烟一时什么都未说,只是很长时间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要一个个打量清楚。 良久,她忽然朗声说话,现场听她开口,顿时安静下来,她道:“星茸谷的众位族人,沐非烟感谢大家的记挂,刚刚脱离险境,便能遇到大家如此盛情,沐非烟死而无憾。承蒙诸位看得起,让我当这个谷主,虽然无甚建树,但是总也平安无事,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我一生所为,也不过便为如此。如今已经八十八年了,沐非烟感谢大家给我面子。” 族人之中一位老者道:“谷主辖制有方,谷中人丁兴旺,花海繁盛。星茸谷积弱积贫的问题也得到很好解决,谷主之功不亚于历代先主。更何况和乃天下之贵,万民之希冀。谷主能够养出铁木林,铸成星茸城,这本来便已经是星茸谷中不世之举。谷主又何须妄自菲薄。” 沐非烟摇摇头道:“虔伯此言差矣,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便是烧了花海,植了铁木,建了城池。劳民伤财,只为一己私欲。便这一条,我就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谷主。我们星茸谷谷主本来是应该通过荒界试炼,得到先祖认可,这才能正式成为谷主。我这个谷主本来也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名老者拼命摇头,道:“即便谷主有错,也是功大于过,更何况如此说的话,岂不是连许多先祖也一起亵渎,大大不妥。” 沐非烟正色道:“我沐非烟做事从来不会食古不化,也不会拘泥于形物,更不屑默守陈规。然而老祖宗的许多东西我们都不应放弃。近来许多先辈放弃了试炼,只不过是自私自利,心中恐惧罢了。我沐非烟也一样。因此,从今日起,我不再觍居谷主之位,这个位置应该让给有能力的人。” 场中所有**惊失色,顿时纷纷下跪。众多星茸谷名宿连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星茸谷也是一样,谷主还请收回成命。” 沐非烟摇摇头,道:“先代谷主现在已经为你们挑选好了新的谷主,你们放心,有了新谷主的统辖,星茸谷必定会再度兴盛。”众人又是一愣,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连续进行了一次谷主的更替。大家速来知道沐非烟沐谷主做事异于常人,但是此番行止,却是让人震惊不已。 沐非烟看看冉倾珞,点头示意她上台来。冉倾珞犹豫半晌,只是闭眼立在原地。沐非烟本是个急性子,但是此时却也颇有耐心。星茸谷翅灵之中有极少数族人认识他们几人,当然也认识这个盲眼的女子。见冉倾珞长时间不动,心中很是奇怪,不过这份稳重却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似乎这女子的身份顿时提高了许多,时刻都需要仰头来看。 冉倾珞心中乱如卷毛,此事能否答应,实在已经成为了心中块垒。若是答应,自己便会被囿于谷中,不得离开。但若是不答应,自己又是星茸谷谷主选中的继承者,而且自己一身本事几乎都是来自星茸谷传承,知恩须得图报,这谷主若是不接任,自己便如同强盗土匪无异。因此,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授下。 如此权衡利弊,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继任。毕竟沐非烟的生命已经不久,若是自己不接任这个担子,偌大一个星茸谷又该如何运转。冉倾珞忽的微微叹气,手中紧扣的双手慢慢放开,闭着眼,身形缓缓向那祭坛中央走去。沐非烟见她终于上了台来,心中也甚为欣慰。 沐非烟双手一张,其中一卷碧玉卷轴便出现手中,她道:“这神农卷轴乃是星茸谷谷主的信物,今次我将之传授于你,你便是星茸谷下一届谷主。希望你能够以一身之长,安天下,扶死伤,将星茸谷变成天下的避风之港,并且发扬光大。” 冉倾珞闻言,一道灵力涌出,裙角翻飞,冉倾珞附身跪下,伸手去接那碧玉长卷。而此时那人群之中忽然一人喊道:“慢着!” 第六百四十三章,一鸣惊人 第六百四十三章,一鸣惊人 众人一愣,目光顿时朝那声音聚集过去,一时间议论声戚戚不断.冉倾珞的意念向周围扩散,顿时便将那声音周围一丈方圆的距离集成图像,汇入脑中。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便引入眼帘。她微微皱眉,这人的面相她肯定不知道,但是这声音她似乎觉得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 “沐风,你有不服?”沐非烟挥袖叱道。沐风浅浅一笑,道:“谷主,并非沐风不信谷主,然而星茸谷谷主易位一事过于重大,我却不得不挺身而出,说众人不敢说之话,讲众人不敢讲之事。”他一手按剑,语气且轻且缓。 冉倾珞闻言,这才明白,原来这人就是日前在星茸谷外拦住她和史云扬的那个沐风。她缓缓起身,身形正直站立,于祭坛之上俯视下方。身上的意念顿时如同潮水袭出,将方圆百丈之内完全笼罩。见她不卑不亢,谷中翅灵已经有一部分为她折服。 沐非烟道:“沐风,你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言。”沐风拱手一礼,道:“不才失礼,不服有三,其一,这位姑娘本非我族之辈,更非灵族之类,她乃是人界一员,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位姑娘刚到我族中不到数天时间,在下不敢说其心必异,但至少也和星茸谷族人习性习惯差异巨大,若由一个不到半月的女子接受谷主之位,只怕谷中有才有识之辈难以恭服,因此实在不妥。” 他话语刚毕,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震天之响,众多人喊道:“不错!星茸谷是翅灵的地盘,自然也该翅灵来担任,一个人类怎能当我们的谷主,不合规矩!!”,“对,不合规矩!!” 众人异口同声的喊着,沐非烟面有愠色,然而她应该也料到了会有这种场面,可能没有料到的是,挑起事端的人竟然是沐风。她朗声道:“星茸谷历代先祖也没有规定过,星茸谷谷主一定就要是翅灵。没错,星茸谷中居住的都是翅灵。但是医者应当心怀善意,你们不应该排斥任何友好种族。她的能力大于你们每一个,因此,她做你们的谷主,乃是名至实归。不管她来到星茸谷多久,这点并不重要。” 众人议论声渐小,不过却还是不太服气。沐风道:“既然谷主如此说来,自然占了道理。不过这位姑娘接受先祖印证,众人都未看到,是与不是,我们又怎知晓。” 沐非烟喝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沐风颔首,道:“鄙人不敢。”沐非烟冷哼一声,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冉姑娘当时参破了紫微大阵,进得其中,接受了传承。她能够平安回到此处,便已经是最好的证明。此事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是沐霜却亲眼看见。” 沐霜点头,道:“不错,我可以作证。”话音刚毕,一个古怪的女孩声音传来:“哼,你沐霜的话有几句能信。” 沐霜寻声看去,原来是沐雨振翅飞在空中,翅膀扇动,如同幽蝶。沐霜知道沐雨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可是也没有办法阻止她的诽谤。沐雨一说话,她便只是笑笑,不与她争辩。沐风又道:“谷主方才说,谷主之位乃是有能者居之,其实早已经不必拘泥于陈规之中了。便如谷主,就算是没有那什么先祖认可,谷主一样能够治理好星茸谷。不知这位姑娘的实力如何,够不够当这个星茸谷谷主。” 沐非烟道:“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沐风,言多必失。”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已经向冉倾珞投去,不知她究竟会如何应战。之前她用自身体力救回了沐非烟一条命,因此沐非烟对于冉倾珞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沐风不语,然而冉倾珞却开口道:“若是这般,那还请沐风公子提点一番,如何才算提高了实力。”沐风道:“我们愿意同姑娘赌斗一局,若是这一句姑娘赢了,那便恭喜姑娘。” 冉倾珞问:“要赌什么?”沐风道:“姑娘可否知道我们星茸谷乃是由四术组成,其中各有关联。” 冉倾珞点头,道:“共分为医学、术数、阵法、武学。由前到后,由尊入卑。” 沐风道:“不错,医学盛典,往往又是武学秘籍,武学之中俱是要用到穴道经脉之类,因此医学与武学及其相关。术法和阵法相辅相成,互为因果。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我族中的些许故事,那我们不妨便以这四项进行赌斗,看看姑娘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统领星茸谷。” 沐非烟愕然,冷哼道:“沐风,你此举可是欺人太甚,谁能一下子精通四门,更何况武学一道,我辈已经弃之多年,你现在的剑法还是从星茸谷中习得。若论难度,这四术哪一样都难如登天,你这么做,未免过分了些。” 沐风笑而不语。冉倾珞却是面色舒展,道:“没关系。你想赌斗什么,奉陪就是。”沐风微微一愣,没想到冉倾珞竟然如此果决。沐非烟与其余人皆是吓了一跳,她眼睛本就看不见,此时应承下这种挑战,她哪能有什么机会赢。 不过沐风倒是会很爽快,道:“我们星茸谷以医学为尊,这第一次,便以沐汀兰姑娘为首。”众人闻声,一片哗然。这沐汀兰乃是谷中医术极其出名之辈,几乎乃是当世名医。沐风一开始便将这厉害的角色放了出来,一开始便没有给冉倾珞什么转圜的余地。 在他的心中,星茸谷谷主本就该星茸谷的人来做,或者说,应该他来坐。星茸谷中比他优秀的男子实在是凤毛麟角,自己多年以来,一心为着星茸谷,心想自己只要做得足够好,便一定能偶得到谷主的赏识。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坐上那个位置。但是谁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冉倾珞突然出现,竟然便将他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如此自然不服。 沐汀兰是他至交好友,她本人也刻苦钻研医道,因此让她来做个交流,沐汀兰自然不会推辞。这位大国手从人群中走出来,只见这女子穿着深绿的长裙腰间别个小小篮子,其中几株草药正露出鲜嫩的苗。 她走上前来,朝着冉倾珞微微一礼,冉倾珞颔首回礼,道:“若是比试医术,实在是太难比较,因为时间不够,此处也并无病人,又或者你能看出的病状,我都能看出。如此比赛,实在是有些无趣。不如我出一题,请姑娘回答。” 冉倾珞点头,道:“如此甚好,请姑娘出题便是。” 沐汀兰微笑,道:“献丑,我就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她顿了顿,语言清亮富有磁性,道:”东汉时有个叫费长房的人。一日,他在酒楼喝酒解闷,偶见街上有一卖药的老翁,悬挂着一个药葫芦兜售丸散膏丹。 卖了一阵,街上行人渐渐散去,老翁就悄悄钻入了葫芦之中。费长房看得真切,断定这位老翁绝非等闲之辈。他买了酒肉,恭恭敬敬地拜见老翁。老翁知他来意,领他一同钻入葫芦中。他睁眼一看,只见朱栏画栋,富丽堂皇,奇花异草,宛若仙山琼阁,别有洞天。 后来,费长房随老翁十余日学得方术,临行前老翁送他一根竹杖,骑上如飞。返回故里时家人都以为他死了,原来已过了十余年。从此,费长房能医百病,驱瘟疫,令人起死回生。后来,民间的郎中为了纪念这个传奇式的医师,就在药铺门口挂一个药葫芦作为行医的标志。” 冉倾珞道:“这乃是费长房悬壶济世的故事,行医之人无不熟知。” 沐汀兰点头道:“那么我想请问姑娘,何为济世?” 众人一愣,原来她说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便是要让冉倾珞自己说出济世这一概念。然后将她话柄,继续提问。星茸谷中几乎人人都懂医术,众人闻言,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时常都只是做一些调制药品,把脉诊断之类的事情,或者研读医理,扩充药理知识。治病救人都是一对一的,他们只想着如何去挽救眼前的人。而很少有医者时时想到天下。 冉倾珞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道:“那姑娘可否先回答我,医术究竟能够分为几等?” 沐汀兰略微思索,道:“依我浅见,可分为三种。第一种,便是熟知医理,通晓天下病原,接骨疗伤,活经舒络,医治血肉之躯。第二种,救治病患,能够防患于未然,如扁鹊长兄,以一己之力平复众多患难,让众人泪眼变成笑靥,医治心灵之伤。第三种,放眼天下,授人以渔。使其远恶趋善,使人世泰祥,医治太平之殇。”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掌声。其中有**声呼好! 冉倾珞点头道:“姑娘说的没错,我认为,所谓济世,无非就是以己之能,能治人血肉之躯,心智坚定,能治心灵之伤。授人以渔,明辨是非善恶。心有天下人之疾苦,有救万民于水火的信念。医者同帝王一样,不过帝王职责乃是职位所系,医者信念,乃是心念所至。故心先于德,德先于术,有心有德,才能并济天下。” 第六百四十四章,一一决断 第六百四十四章,一一决断 沐汀兰万万没想到,冉倾珞会拿她的话当做回答,此番便等同于自问自答,若是想要在冉倾珞话中挑刺,便等于推翻了自己的话,不过方才自己精彩讲义一番,场上数百人齐声合彩,自是不能抵赖.更可况她说的没错,所谓医者父母心,行医之人便是应当有一颗悲悯之心,救死扶伤。以一己之力,挽救天下疾苦。虽然如同螳臂当车,杯水车薪,但作为医者,时时都应有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信念,用她的话说,便是心先于德,德先于术。 沐汀兰微笑,颔首致礼,道:“姑娘高见,甘拜下风。这一局算我输了。”众人一惊,想不到星茸谷中数一数二的医者竟然如此快便败下阵来,都是面面相觑。有人高声道:“你们还未比试医术,谁知道孰高孰低,沐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沐汀兰摇摇头,道:“对于医道来说,济世之心和医者之德远远比回天之术重要太多,这位姑娘心向远大,德比天高,我是望尘莫及的。”她心中明白,医学与武学一样,高手过招,多半已经不再拘泥于招式快慢简繁,而是比拼胸襟气度,德行品相。有德之人,即便只会一星半点,然而终究造福世人,但是若是无德之人,即便有通天之术,然而也只会成为害群之马。 冉倾珞向沐汀兰掬了一礼,有德医者自当敬重。众人见冉倾珞胜出一场,心中很是欢喜,令狐玉儿更是拍掌喊好。沐风见沐汀兰自行认输,本也无比惊讶,但是输了便是输了,自然不能抵赖。这四术之中他们最擅长也是最有把握的一局输了,其余四术可就胜之尤难了。 沐非烟道:“沐风,你可还有不服?”沐风嘿然一笑,拱手道:“下德治人,上德治心,姑娘高志,鄙人佩服。这第一局算是我们输了。”冉倾珞道:“多谢。” 此时那人群中又出来一名翅灵,翅膀宽大,倏然从人群中跃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顿时落在沐风身侧。只见那人白眉长须,眼中深邃无比,他道:“不才沐通,愿和姑娘比试比试算学。不知姑娘可答应?” 冉倾珞点头,道:“尊驾请出题。” 那人赞一声,道:“快言快语,甚合我意。好,那你听着。话说天地长久,自伏羲画出先天八卦开始,术数便已经产生,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以先天八卦之后便有连山、归藏之经典,至文王推演,易成周易,衍生出六十四卦。包罗天下万物。周易乃百学之源,文化之祖。其后衍生出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中国古代玄学五术,乃是文化正统,山即是堪舆术,也便是阴阳风水,医就是医学,命就是命理学,相便是相面,而卜便是卜筮占卜之意。)五术统御天下,如今五术之中除却医术,其余四术已经为人所不齿,五术皆出于算学,如此一来,岂不是算学已经趋于没落之势?算学之道,究竟有何用处?” 众人听其讲述,心中忽然若有所思,这个问题实则是一个两难之局,这沐通问的不仅仅是术数,而是从术数之中引出了玄学之理,随后又回归术数,若是单评论算学,便会孤置玄学。似乎回答不甚全面,但若是回答玄学,又非术数之道,与问题颇有不合。 众人纷纷小声议论,不少人却希望看到冉倾珞究竟如何解答。目光投来,冉倾珞毫无惧色,微微跨前一步,道:“阁下表述颇有不明之处,其一,术数起源并非周易。世间万物,不论术数还是玄学,起源都是阴阳,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其二,周易乃天下之绘卷,宇宙之秘钥,是大成之作,已经可为术数,也可为玄学,亦可为理学,儒学,佛学,释学,道学。尊驾将周易划为术数,本就是断章取义。既然周易并非全是术数,那又怎会推演出玄学五术?之所以能够有五术存在,乃是因为周易本身便是玄学之祖。这与算学虽有关联,但关系并不算大。其三,便说玄学,五术并驾齐驱,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世人之见,不一定便是正确之理,此非术数,不过多论。这三者有错,尊驾的问题便并不成立,算学并未处于衰落之势,论起作用,术数乃是众多术法之基础,如阵法、偃术、武学、甚至医学,广至各个领域,皆不能离开术数。其用处或许不在其本身,便如同万丈高楼之地基,它的作用,不言已明。” 沐通愣了半晌,他本来寻思自己能用玄学知道佐证自己的问题,可没想到冉倾珞溯本回原,从术数的起源作为问题的切入点,一点一点将他的问题分解,使其题干不成立,问题自然便是空谈。这一番解析恰如其分,沐通便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人本是星茸谷中算阁阁主,经此一败,心中顿时对冉倾珞钦佩不已,于是拱手认输,不再觍颜相缠。沐风见这一下便败了两局,两局下来,冉倾珞医德之高,算学之精,已经让多人折服。谷中几乎已经有近一半翅灵为其折服,其余翅灵看向冉倾珞时,眼光已有改变。接下来虽然还有两局,一局比试阵法,一局比试武学,不过两局皆可谓凶多吉少。 沐雨站在一旁,面带忧色,接下来一局便是阵法,族中擅长阵法之人已经寥寥可数,沐雨寻得几人,此时皆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去。一时间竟是五人能出面挑战。 沐风看看此景,忽然有些失落,正要认输。忽然间人群中飞起一男一女两名翅灵,携手落于沐风身侧。沐风见状大喜,这两人乃是一对夫妻,掌管谷中各处出入口的幻术机关,对于阵法一道,颇有研究。此时有他们两人出面,这一局胜算忽的大了许多。 那两人对沐风掬了一礼,忽而转向冉倾珞,道:“在下幽廉,这是拙荆虞韵,我们夫妻二人特来向新任谷主请教,还望赐教一二。”沐风听闻两人的话,心里颇为不爽。这二人几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话中之意便已经表明了他们自己支持的乃是冉倾珞。这场比赛根本无关自己,而只是一场切磋。 虽然他听出了话中之意,然而因为这两人毕竟是谷中能够与其比拼阵法的少数人,关键时刻不能得罪,也只得暗恨在心。 冉倾珞笑笑,道:“二位客气了。请吧。”两夫妻相视点头,两人手中各自涌起灵力,幽廉灵力为白,虞韵灵力为黑,一白一黑,一阴一阳,两人手臂在空中挥舞,不多时,两团灵力相互融合,缓缓缠绕,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即成太极之势。冉倾珞道:“太极阵法,阴阳互变,破解之法何其简单,以阴为阳,以阳为阴,逆转阴阳,不破自解。”说罢,冉倾珞手中一道灵力涌出,顿时融入那太极图中,那团灵力似乎有双极之势,去往黑色灵力便成阳,至白色灵力便成阴,如此几个循环,太极终于力量不平衡,崩离消散。 幽廉、虞韵二人有些惊讶,不过却未认输,手中灵力再次涌出,仍是阴阳相合,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于上次,阵法之中不仅化成阴阳两仪,涟漪顿生变化,化出少阴、少阳、老阴、老阳四象之图,灵力再次变换,即成八卦之象,八卦旋转,金光大盛,瞬间两两结合,便形成一张巨大的六十四卦后天八卦图。 这阵法之中变化极为玄妙,深得易理精要。若是以前,冉倾珞还真不一定能够走得出,然而现在的她已非吴下阿蒙,便是紫微大阵她也能信步走过,更何况这区区八卦阵。 只见她手中灵力激出,化成一束光线,顿时落在那八卦阵之中,光线一动,便如同一个人在阵中走动,此时看去,好像是在一处高地看着一个人在阵中徘徊。光线循着六十四卦之中徐徐而走,从小畜到大畜,再往小有,大过,光线忽前忽后,既不急躁,也不停滞,眼看着便要趋近那阵法中心的太极。 幽廉、虞韵二人见势不对,顿时翻转阵法,六十四卦飞快交叉变换,从这后天八卦阵顿时演变为九宫八卦阵。这阵法是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奇门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 两人这阵法不但是九宫八卦阵,而且在九宫之外还有六十四卦的变化迷障,一时间在这运功过程之中,所有的固有破阵之法都会被一一打散。最终困死阵中。 冉倾珞叹一声,好阵法!她虽如此感叹,但是却并未觉得棘手,这运动的九宫八卦阵虽然很是复杂,更加之这对夫妻的理解,变得语法扑朔迷离,但究其根源,终还是离不开卦象变化之理。 冉倾珞略略思索片刻,手中光线再次移动,不过此次却沿着相反的方向,从内部向外部突出... 第六百四十五章,新主替旧 第六百四十五章,新主替旧 只见那道光线的速度飞快,顷刻间便已经破奇门遁甲,不消一会儿功夫,那光芒便已经走到了变换八十四卦之中,然而卦象在变,冉倾珞手中的灵力光点也在不断变化,忽左忽右,顺转逆转,双方都在变化之时,这阵法便已经如同静止不动,只见一个光点在阵中不断飘忽,若断若连之时,总能逢凶化吉.渐渐的已经逼近了边缘。 所有人见状惊,幽廉、虞韵二人亦是大惊,手中阵法顿时再变,从九宫八卦阵变为阴阳八卦阵,经过几次变化,两人渐渐已经黔驴技穷,不过冉倾珞却好像变数无穷,无论他们怎样变化,都难以阻止她直捣中心阵眼。 不长时间,夫妻两人终于用尽了变化之法。未等冉倾珞破阵,两人便已经自行撤去了阵法。 冉倾珞见两人已认输,也同时撤去灵力,静静站立。颔首说道:“多谢两位留手。” 幽廉道:“若是我等再不留手,怕是已经无颜立于此处了。谷主阵法之精妙,在下与拙荆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后还请谷主多多指点。” 冉倾珞道:“二位言重了。”两人缓缓退下,退下之时缓缓对着沐风行了一礼,也不做停留,便牵手走进了人群之中。 沐风见一连输了三局,便是这最后一局输了,冉倾珞的人气都已经暴涨,他提出的这个提议本来是要杀一杀她的锐气。不料这回被杀着锐气的却是自己。沐风苦笑,沐雨走了过来,道:“哥,你别怕,我支持你。不是还有一局吗?这一局,我们一起上。” 这最后一局乃是比试武艺,乃是星茸谷四术之一,不过因为谷中**多学医,不爱习武,因此谷中武学几乎是废置已久。 沐雨上前,喊一声:“喂,瞎女人,这一局我们兄妹俩来挑战你。你敢应战吗?不敢就赶紧认输。省得我拔剑。龙游剑法,翻脸无情。” 史云扬闻言,蓦地拳头一紧,冉倾珞的眼睛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自然也是她自己的痛处,这小丫头说话毫无遮拦,丝毫不顾他人感受,史云扬瞧得冉倾珞身形微微一震,顿时勃然大怒,忍不住便想要教训人。 他身形刚动,冉倾珞便已知晓,挥手止住他,道:“我应战。”史云扬此时站在冉倾珞身后,但是她却能够感知他的动向,实在神奇。殊不知冉倾珞如今以意念成像,她又兼有灵域辅助,因此能够随意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影像都纳于心中,只不过没有颜色罢了。以她如今的实力,至少能够穷尽方圆五十里的距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要比眼睛管用多了。 史云扬沉了一股气,慢慢的退了回去。沐风沐雨两人双双执剑跃上祭坛,剑意铮然。冉倾珞道:“你们随时可以出手,若是你们两人的剑能够划破我身上随意一块衣襟,都算我输。” 沐雨冷哼一声,道:“瞎女人,你不要太过猖狂。不就是从荒界出来而已嘛,有什么值得神气的。” 沐风长剑一抖,道:“上吧,废话少说。”沐雨和声好,霎时间双剑互绕,顿时刺向冉倾珞咽喉。沐风沐雨两人的剑术冉倾珞早已经见识过,沐雨的剑术只能算作一般,根本不能算作高手。按理说,他们两人根本不是冉倾珞的对手。然而两人双剑合璧,一剑刺出,双剑之中似乎有游龙蜿蜒而出,剑气如虹,其势难当。威力竟然比单人单剑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冉倾珞的意念之中,两道雪白剑光飞快而来,沐风连输三局,心中对冉倾珞早又有了杀之而后快的心。因此剑招之中融入了仇恨,处处都是杀招。沐雨与沐风兄妹齐心,加之她本来性子武断,剑招之中的杀意竟丝毫不必沐风弱上半分。长剑破空,霎时间一阵疾风掠起,浮动了冉倾珞的青丝与长裙。她站在祭坛上,心中平静,岿然不动。眨眼间,两道剑光已经逼近了冉倾珞身边。 众人见冉倾珞丝毫不动,心中大骇,沐风沐雨两人眼中露出一抹狠色,长剑忽然相交,霎时间便从冉倾珞身体中穿了过去。 众人顿时大惊,场中惊呼声连连不断。就连韩仑几人也是甚为惊骇。沐非烟身体一震,几欲昏倒。风凌天见状,身形飞掠向前,将她抱在怀中。沐非烟眼中含着惊恐,她虽然性子果敢,但是却也十分珍惜人才,冉倾珞这样的人,竟然死于幽迷谷,实在是天之不幸。 风凌天看她神情恍惚,微微一笑,道:“你可要对绝城之中出来的人有些信心。冉姑娘现在的实力,可非他们两个能够比拟。” 沐非烟愣道:“你说什么?” 风凌天道:“你看。”两人扭头,只见冉倾珞此时正站在祭坛边缘处,仍是双手微微抱于胸前,闭眼而立,似乎从来未曾移动过。 见到冉倾珞没事,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欢叫,场面顿时变得极其热烈。沐风沐雨两人见状亦是一怔,冉倾珞究竟是如何闪身,她们几乎都没有看得清楚,他们两人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媲美空境中后期的强者一击,然而这样一击对于冉倾珞来说,竟然连挨都没有挨着她一点。 两人心中气恼,举剑回头,便又是一记杀招。冉倾珞仍是不动,但是却依旧是故技重施,一剑刺去,看似刺中,却仍然是一剑落空。兄妹两**为吃惊,不过却未曾就此乱了方寸。 只见双剑重组,一剑为中心,另一剑成为牵制,一时间,一人守,一人攻。一阴一阳,凌厉的剑气向四方逼散,周围的人群不由得向后退出三丈距离。只见以一人为中心,那人周围的剑招便如同陀螺一般散开,剑势之急,如同沙场飞箭。而不多时,散发剑招那人身形停住,本来位于中心的人又变成使剑的人。双方位置互换,距离已经前进了好长一截。两人便这般仗着强大而密集的剑招,相互缠绕着向冉倾珞逼去。 霎时间,这祭坛上便已经被剑光布满,几乎没有了落脚之处。两人见状,心中大喜,就算她冉倾珞能耐再大,此处无地落脚,她唯有落下台去,只要将她逼出祭坛边缘,自然也算胜利。 两人这般想道,剑招突然变快了一倍。然而他们却忽的发现,冉倾珞竟又不见了。其实在她的眼中,两人这些剑招的速度已经缓慢至极,她便是轻轻晃动身形,也能从那些剑招的缝隙中钻过。 然而这些剑招不断向周围激射而出,去势不止,势必要伤到周围的群众。冉倾珞也是一惊,丝毫未曾考虑到输赢,手中蓦然凝起一阵灵力,飞快的绕着整个祭坛边缘旋转。一时间,便好像有数十个冉倾珞的身形在晃动。剑招击打在她的灵力护罩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两人见如此强大攻势竟然将她无可奈何,顿时双剑再次合一,齐力攻击。冉倾珞身形飘然后退,朗声道:“两位还请住手。这一局算是我输了。” 两人蓦然停住长剑,沐风道:“此话怎讲,你是故意相让么?”沐雨冷哼道:“不许你让,我们凭着自己的本事,照样能够打败你。” 冉倾珞摇摇头,道:“两位,若是我们的争斗伤到了这里任何一个人,便是大大的最罪过了。两位都是星茸谷族人,深知医道,自然无需多说。若是你们喜欢,此局即便算作平局,抑或是我输了。” 沐风沐雨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他们之前斗得太狠,剑招四散,浑未想到,若是剑招伤人,他们又该怎么办。这些可都是自己的族人。辛亏冉倾珞将这些剑招统统拦下,不然怕是要铸成大错。 沐雨厉声道:“不要你来指责,假意惺惺。”沐风喝了她一声,道:“沐雨,你住口,此事确实是我们失策,这场比斗,我们输了。” “哥,你不能就这么认输,你为谷中做了多少牺牲,流了多少血汗啊,为什么这个女人刚来几天,则星茸谷谷主的位置就要拱手让给她。你甘心吗?”沐雨大声喊道。 沐风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身走入人群。 “沐风公子。”冉倾珞叫住了他,沐雨执剑上前,挡在沐风和冉倾珞之间。她道:“你现在是谷主了,怎么着,你想对我哥不利,那你先杀了我。” 冉倾珞摇头,道:“两位,我从来都没有恶意,沐风公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追寻的东西,在片刻间便被我夺走,你心存不甘。这实属正常。不过星茸谷是你们的家,而非我冉倾珞的。这里终究都是属于你们的土地。这个谷主之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要做什么事,终究才是最重要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沐风点点头,拱手道:“多谢谷主提点。告辞。”他没有停留,转身离去。沐雨气冲冲看了一眼冉倾珞,拨开人群,赶着沐风而去。 两人走开不远,忽然听得身后人群发出整齐划一的吼声: “恭喜新谷主!”声音直震长天,经久不绝。 第六百四十六章,星茸淡月 第六百四十六章,星茸淡月 星茸谷中,晚风吹拂,万花点头,月隐在云层中,不知是白云还是乌云,此间都已经成了剪影.月华忽明忽现,好似风中残烛,映入眼中,恍如隔世。冉倾珞站在小山岗上,脚下的紫藤萝如同瀑布一般挂满了整个山壁,叶片上的水珠反射朦胧的月光,自己却变得无比清澈,光芒闪耀,好似碎落满地的珍珠。 在冉倾珞的世界中,没有白天和黑夜,远方的天空仍然白得如纸,其中若是有云,也只不过寥寥几笔勾勒。白茫茫一片,无路可走。她轻轻叹了一声,在那小山坡上慢慢坐了下来。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虽然感受不到那种月华,心中却觉得无限寒冷。她索性睁开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或许黑色才是属于夜最纯正的颜色。 “你干嘛要一直跟着我?”冉倾珞轻声道。 山坡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了一个人,晚风吹动衣袂,静立不动。听闻冉倾珞的话,慢慢走上山坡来,月华投在他脸上的时候,原来是史云扬。 “你一早就发现我了吧。”史云扬笑道。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没有眼睛,但是却什么都能看见。不管在哪个方向,只是,我的世界里永远都没有颜色。” 史云扬道:“总有一天,颜色都会回来的。” 冉倾珞点头,但是不说话。史云扬走到她身边去,也挨着她坐下。冉倾珞轻轻靠在他肩膀,史云扬伸手抱着她,夜静谧地出奇。两个人心里都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却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又似乎在这清清月色之中,说什么都显得累赘,大煞风景。 于是两人默契地同时选择了沉默,然而夜色本来就已经太过凄清冷静,此时再一言不语,夜便显得有些凄凉了。两人都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慢慢流失,细细去看,原来是出现了蛛丝网一般的小小缝隙。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如钩残月已经摆脱了所有乌云的束缚,此时月光正明,纤尘不染。史云扬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要跟我一起走吗?” 冉倾珞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像锁链一样缠住了我的手脚,放不开也走不了。但是...” ”但是你还是想走。因为你舍不得离开我们。”史云扬微笑道,“对吧?” 冉倾珞道:“是舍不得离开你。”史云扬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白,一点都未拐弯抹角,不由得心中稍稍一愣。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变得很简单,完全不用猜测。但是这简单又和几年前在幽迷谷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不同,那时候的她纤尘未染,不历红尘,是纯真。而如今,这种简单是历经风霜洗尽铅华后的冷静。不做作,不羞涩。但是却很计较得失。 史云扬道:“我也舍不得,你若是不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苦笑着,冉倾珞的难以抉择又何尝不是自己的。 冉倾珞道:“你希望我如何选择?” 史云扬静默半晌,道:“你想听真话?” 冉倾珞道:“你还敢对我说假话?” 史云扬忙赔笑,道:“怎么会...那好吧。我...其实希望你留下来。” 冉倾珞守着眼前这一片黑暗,心中似乎那道蜘蛛网似的缝隙却在微微张裂。她点头,没要他解释,一切她都懂。 在这个地方,白天花海一望无际,夜晚清风吹拂广野。宁静怡然,没有纷争,没有危险和死亡。这里共有七层花海,每一层都是爱情的产物。每一朵花中似乎都有浓浓的情意。在这里,她不必担心身后会不会突然飞来羽箭,前方会不会突然崩开裂谷。刀剑会渐渐远去,血流会慢慢不见。似乎一切美好都停滞于此。史云扬是希望她能留在这个地方,留在一个远离死亡和危险的地方。这样,对她更好。 然而,她的眼睛却慢慢湿润了。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滴滴坠落在袖间。 若是一直呆在这美丽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每夜看着月上柳梢头,花开并蒂,美景重重,然而心中的孤独便会如同汹涌潮水,比起死亡和危险,这种被孤独弥漫的日子却更加难受。他们若是分离,彼此的日子真的能远离危险吗? 史云扬又搂了她,用了力。道:“你别哭,我不决定什么,我其实也想你永远在我身边,这是我永远的希望。你想听真话,那我便说了,但我不为你决定。你若要留在此处,我不会求你,毕竟这里暂时安全。等到我们将渊离送往神界,再封印了神魔之井,便回来接你。若是你要跟我一起,我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 冉倾珞道:“让我想想。” 史云扬点头,冉倾珞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背上压着千斤重担,又走得太久,很累。忽听得史云扬也叹了一声,道:“倾珞,我觉得你变得好模糊,好像飘忽的云,有时候远有时候近,我想来追赶你,可是好像夸父逐日一般,你永远都在我几尺之外。” 冉倾珞道:“你觉得累吗?” 史云扬道:“有些,我不喜欢我们之间这种淡淡的疏远感觉。因此我会尽力追赶,就算...”他哽咽了一下,道:“就算累死,如同夸父一样,我也是在追着你的路上死的,从来没有后退过,我的方向永远都和你锁在一起。” 她慢慢闭上眼睛,本是为了止住泪水,然而周围的画面不断地涌入脑海中,包括他眼中未落的湿红。 冉倾珞没有看他,不用抬头,天上镰刀似的月牙又慢慢的移近了云层之中。一切都在她的眼中。一切都在她的心里。 忽然间,她愣了愣,轻声道:“有人来了,你猜猜是找你的还是找我的。” 史云扬道:“是沐霜?” 冉倾珞点头道:“你可真会猜。”史云扬淡淡笑道:“这谷中与你和我都有些关系的,除了沐霜那小丫头还能有谁?” 冉倾珞道:“你喜欢她吗?”史云扬摇摇头,道:“你若懂,决计不会问这个问题。”冉倾珞笑笑,道:“玩笑话,别当真。” 不久,只见沐霜急匆匆走上山岗,她之前没想到史云扬在此地,一看到他,心中乱了一截,之前想要说的话顿时便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冉倾珞道:“沐霜姑娘,你找谁啊?” 沐霜这才反应过来,忽的记起自己的来意,道:“谷主,城中为你举行的仪式现在已经就绪,众人都在等候谷主前去主持。” 冉倾珞点头,转向史云扬笑道:“原来是来找我的,你失望吧?”史云扬微笑,耸肩道:“对啊,好失望。” 沐霜怯怯的道:“我...我不知道公子在这里,我...我先走了。”她颔首说着,然后一直向后退去。 “等等。”冉倾珞站起身,叫住她。沐霜身形一震,乖乖停在原地。道:“谷主还有什么事?”她似乎忽然又明白了什么,连忙道歉,道:“谷主恕罪,沐霜太冒失了。未等谷主答复就擅自行事。” 冉倾珞摇摇头,走向她,道:“沐霜姑娘,不用把我当什么谷主,大家轻松些,彼此都不压抑。” 然而她的话说完,沐霜的头埋得更低了。冉倾珞虽然能够看见她的脸,但是却看不见她脸上的颜色。沐霜立在原地,久久都不动。冉倾珞知道她心中紧张,沐霜一直都对自己不甚友好,试想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突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做了自己的上司,那种感觉真是不言而喻。 冉倾珞微微摇头,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沐霜抬头看了一眼史云扬,飞也似的逃走了。史云扬走过来,冉倾珞苦笑道:“你看,我呆在星茸谷,有人心中一定不舒服。若是你走了,怕是这里她都呆不下去了。” 史云扬撇撇嘴,道:“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心长在他身上,我又不能阻止她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 冉倾珞道:“没错,你没错,不过事情因你而起,若是你不想办法解决。事情怕是难以解决。” 史云扬沉默一会儿,道:“我试试吧。” 两人比肩走下了山头,踏过了万顷花卉,身形融入了夜色中。夜风依旧吹拂,花儿依旧点头。月华洒下,整个夜空之中处处都是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就像迷茫的未来。 回到星茸城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在狂欢之中,星茸谷八十八年之后换了新谷主,这等盛事简直就是星茸谷头等大事。所有在外云游治病的游历弟子都已经被召回,星茸谷的人数头一次达到了万数。 两人走进城中,只见城中已经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家家户户开门迎客,宴席已经摆到了大街上,百家宴,千家食,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喧闹声,锣鼓声,远处传来的炮仗声,近处孩童欢笑,声音震天。就连周围冰冷的铁杉也似乎染上了几抹热烈。 史云扬想要抽开手,退却一边,因为今天,她才是主角。却不料冉倾珞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一把攥紧他的手,道:“没有你拉着我,在人群中,我会走失。”史云扬闻言,点点头,用力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城中心走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托付月轮 第六百四十七章,托付月轮 安静的人都不太喜欢喧闹的环境,每每在这种杂乱不堪的热闹场景中,孤独的人心里却更加孤独.喜欢静的人是喜欢静下来的环境给自己一个胡思乱想的机会,和一朵花,一片云相伴,便是一个自己的世界,其中永远都没有别人。而热闹恰好是一个没有自己的世界,在别人的热闹之中,忘却了自我的存在。 冉倾珞和史云扬走在街上,看着千家万户洞开门扉,各自盛出丰盛酒食,行人走在街上,看见哪家美食入眼,便上前执箸品尝。觥筹交错,杯盏庆贺。路上大笑之声不断入耳,欢乐之象简直亘古未有。在几天前,可能这城中认识冉倾珞的人不到十个,然而现在不认识她的怕是连十个也是没有的了。一走进城中,民众们便高声呼喊,“谷主回来了!” 一堆一堆的人涌了上来,而此时早已经有人送上了两倍清酒,城中千百居民举觞过头,言辞恭敬,全是恭喜云云。冉倾珞对众人举杯,却不饮酒,史云扬为她分开人群,一路缓慢向内城而去。 喧嚣之声震耳欲聋,到了内城门口,冉倾珞在宫门口转过身来,举杯相邀,然后一饮而尽。谷中居民见状,齐声大呼。史云扬从未见过冉倾珞这样喝酒的,不免吓了一跳。冉倾珞小声道:“别怕,我用灵力压制着酒劲,没事儿。” 史云扬道:“你...真的不同了。” 冉倾珞笑笑,向下方的民众微微鞠一躬,两人便转身走进了内城。 内城也充满着喜庆的气氛,只不过已经没有这么喧嚣和杂乱,士兵俨然而立,只不过各处的装饰皆已经换上了喜庆的金色。让人眼前一亮,冉倾珞虽然看不见颜色,不过却还是能够看到这周围的布置,即便没有颜色,也能感受到极度郑重。一路上,士兵郑重行礼,谷中执事也礼仪不断,冉倾珞皱眉,心道:“身居高位有什么好,高高在上,一定非常孤独。” 冉倾珞走进最高处那座宫殿,几天前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在这里见到的沐非烟,当时她隐在纱帘之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或许是为了遮挡她在人前的脆弱。那时候她很倔强,或许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懦弱而强自支撑。 不过现在好了,沐非烟有了风凌天,她终于能够放下她的高傲,把自己所有的柔弱都还给他。他们两人并没有出现在宫殿中,冉倾珞也没有好奇用意念搜寻,因为这个时候,本就是他们应该好好珍惜彼此的时候,两个月,每一天都珍贵如同经年。 她站到了最高的位置,坐在了最尊贵的座椅上。史云扬退下去落了次座,毕竟现在她是这里的主人,史云扬一行人只是客人。 冉倾珞道:“大家还请随意,我不善言辞,不过也不希望大家一本正经,星茸谷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个家,既然是家,那随意便是难得。对于我来说,星茸谷还是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既然沐谷主将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便已经会以此为家,好好为这个家添砖加瓦。”众人起身举觞,齐声道:“谷主所言甚是。” 冉倾珞不再说话,几倍之后,以不胜酒力为由,暂离酒席。众人推杯换盏,欢乐继续。 冉倾珞转出后殿,一路行着,只见天上月华将尽,启明星高高悬挂,预示着夜尽天明。夜风吹来虫唱,前殿的喧嚣还在继续,这里俨然成为了静谧和热闹的分界处。她心中有些想要逃离这种喧闹,又走了几步,不知走了多远,跨过几处回廊,廊下水流潺潺,而走廊尽头,是一面光滑石壁,其上瀑布倒悬,隐约在月光下,能够看清那石壁之下似乎有字。 出于好奇,冉倾珞慢慢走近,只见那石壁之上写得乃是一副对联。细细看来,上联乃是【细水长流人间恨】下联被水花挡住,冉倾珞涌出灵力,逼开水帘,原来下联写得乃是: 【白发徒生一世愁】月光留着余晖,遍洒在这瀑布之上,银白一片,便如同霜白的长发,一寸寸都是愁绪。这副对联融在这月色中,真是在恰当不过,只不过,太过言语伤悲。 她望着这石壁轻轻叹息,眼中蓦然又浮现起史云扬满头霜发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总让自己心碎,每次看到满头白发的他,总会想起在秦始皇陵之中,他为自己白了头的那一瞬。 ”这石壁名为恨愁水,是我无意间发泄心情所为。”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冉倾珞一愣。意念一探,便已知是风凌天和沐非烟两人来了。她转身致礼。道:“无意入此,打扰两位。我这就离开。” 沐非烟道:“没事,今天是你接任谷主的大日子,为什么不在前殿?” 冉倾珞道:“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沐非烟点点头。冉倾珞再次拘礼,道:“夜色正好,两位好好相处吧。明日我来为沐谷主诊治。” 沐非烟道:“别急着走,我们见谷主在这里,特意前来见你。” 冉倾珞强笑道:“沐谷主,请别这么称呼,毕竟你是前辈。”沐非烟摆摆手,道:“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这世上已经五人能够救得活了。我身中的灵气几乎已经耗尽,你以你血脉之力,加上凌天自损的寿命,两个月已经是奇迹了。我本也不要求什么,毕竟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自然该我自己一力承当。” 风凌天慢慢走近,道:“若是以我的寿命换她的寿命,可否成功?” 冉倾珞皱眉,沐非烟怒道:“你再说这话,不等两月,我现在便引剑自刎。”风凌天默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冉倾珞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沐谷主,你说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沐非烟看看风凌天,他点头,慢慢走到冉倾珞身前,道:“是我有事想求姑娘。” 冉倾珞道:“请讲,能帮则帮,绝不推诿。” 风凌天顿了顿,从身后慢慢的取出了一件物什,那东西通体雪白,如同白璧雕成,在月光照耀下,银光倾泻。细细一看,好像是九天之上悬挂的一轮满月。其中隐隐有些痕迹,如同月上茂盛的桂树。冉倾珞道:“这是?” 风凌天道:“这是月神轮。” 冉倾珞道:“就是被百里公子偷走的那个南方幽冥海结界钥匙?” 风凌天点点头,道:“此物被鬼步十三郎偷走之后,天下便已经传有流言。此物不知会招来多少祸患,拜月山庄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此次前来星茸谷我也是秘密而来,我跟非烟的关系,也并无其他人知道。但是都已经知道了我身上藏有月神轮。接下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这月神轮决计不能放在身上,思来想去,现在也只有姑娘你能够当此重任了。” 冉倾珞道:“风庄主是想我来守护这月神轮?”风凌天点头,道:“若不是万不得已,这种累人的活计是绝对不应该让姑娘担当的。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姑娘若是接过了月神轮,两月之后,天下便绝对没有人再知道月神轮的去处。” 冉倾珞想了想,此事绝非小事,若是一旦泄露了消息,怕是要遭到杀身之祸。各方势力都会前来抢夺。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一旦接了,便会有无限的祸患。但是此事又由不得她拒绝,风凌天和沐非烟同来求她,若是不答应,岂非寒了两人的心。 两人见冉倾珞似乎面有难色,互视一眼,心照不宣,风凌天道:“姑娘若是觉得实在难以抉择,那就算了吧。我们另寻他人便是。” 冉倾珞摇摇头,道:“算了,本来便是奔亡之名,多舛至此,还能有多少苦难能够增加。这月神轮便放于我这儿吧。我定会好好守护它。若是风庄主想要取回,随时来拿便是。” 两人顿时一喜,风凌天将月神轮递过,道:“姑娘为灵界做的一切,风某不胜感激。” 冉倾珞摸着那月神轮清清凉凉,不过其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力道。她微微抚摸了一阵,便将其收了起来。毕竟她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在她手里,从今以后,谁都不行。 冉倾珞再与两人聊了一阵,便作别了两人,转身去向了别处。她忽然想起,百里十三似乎至今为止还未醒过来,便一路向有人的地方走去。两名正在为前殿送酒的女童看见冉倾珞,慌忙过来行礼。冉倾珞便让两名小童带路,两女童欣然而往,她便沿着宫殿边缘,穿过几处小路,一直向百里十三养病的地方而去。 路上清风袭来,路旁杨柳在月下轻挥,如同倩女梳鬓。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静水湖畔,假山花岗,错落有致,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路过一处水榭的时候,冉倾珞忽然看见两个有些熟悉的影子,一男一女,在幽暗角落边似乎正在商议些什么。冉倾珞觉得奇怪,正要动意念瞧瞧这两人究竟是谁,然而前面两个女童忽然催促道:“谷主大人这边,马上就要到了。”冉倾珞闻言,也便不再计较,只道是哪两个情人偷偷在此幽会,贸然探听,无甚好处。于是便撇开了那两人,跟着两个童儿,径直前行。 第六百四十八章,暗合机杼 第六百四十八章,暗合机杼 在南宫昱的心中,冉倾珞永远都是无法替代的.这个女子在不经意间滑落他的心中,如今,一切却又与他无关。明明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自己永远跨不过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好像两座相对的大峡谷,她在那头,自己在这一头。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多希望她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可是她没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与天相接的地方,只留自己在原地,一筹莫展。 他心中苦闷,酒席上人人面带欢笑,大殿中充斥着罗啸成的大笑声以及令狐玉儿的嗔怪声。不过南宫昱都如未听闻。酒宴之上,推杯换盏乃是常事,不时有人来敬他酒,南宫昱也是来者不拒。不管多少,一口饮完。众人见他豪迈,更是举杯来邀。南宫昱一连喝下数十杯,腹胀如鼓,终于忍不住作呕。冲出门去,径直往一处僻静处,哇哇地吐。 腹中秽物倾吐完,他倒是觉得好了很多,但是浑身似乎都已经虚脱了。靠着宫墙栏杆,他缓缓坐了下来,看了看天上西沉的月牙,只觉得夜风吹在脸上,浑身刺骨的凉。人说,在酒后,心里的痛会被放大数倍,直到自己承受不了。南宫昱便是如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月牙,那阵阵寒芒在空中飞洒,落到身上,他只觉得是隆冬飞雪一般。 忽然间,他好像在那月光下看到了冉倾珞的身影,她正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不言不语,但是足以倾城。 南宫昱心中的城已经彻底破了。 他站起身来,踩着步法,身形飘飞向前,急速奔向她。然而酒后步伐虚浮,没走两步便觉得脚下一空,一个不留神,便从宫殿前的阶梯径直翻滚下去,摔下了五十多级台阶,终于仰面朝天,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呃...好难受,师父,我为什么会离开龙渊...龙渊...冉姑娘...冉...”他口中断断续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口齿也不清楚。这条路上倒是有不少执勤的士兵,不过遵守禁令,没有一人敢动。 南宫昱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忽然见到一双脚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南宫昱一愣,晃了晃晕乎乎的头,只见来人是个女子,衣着甚为简单,薄薄的衣衫如同只有一层淡淡轻纱。 南宫昱虽然醉酒,但是却还是认得人,他道:“是你?”那女子将他扶起来,靠着台阶坐定,她从腰间取出一颗微红色的药丸,道:“把这个吃下去,是解酒的。” 南宫昱摇摇头,不想吃这来历不明的丹药。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一掌打在他胸口,随后向他脖颈处一捏,南宫昱便嘴巴大张,那女子顺便就将那颗药丸扔进了他口中。南宫昱呛了一阵,大咳几声。忽的气不打一处来,他腾的一下站起,手中的干云剑蓦然一抖。 不过转眼间他便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又有了力气。他蜷了蜷手指,感觉灵活自如。身中丝毫没有饮过酒之后的头痛酸软的感觉。南宫昱收起长剑,道:“沐霜姑娘,对不起,我失礼了。” 这女子原来竟是沐霜,见他酒醒,沐霜转身道:“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南宫昱有些奇怪,他们虽然认识,但是几乎没说过话,彼此间也没什么交情。沐霜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而且还神神秘秘的。不过在这里忖度也毫无用处,南宫昱见周围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看见,于是便跟着她一路走去。 不久,喧嚣的宴会声音便已经抛在了脑后,两人来到一处极为幽暗的地方。转过几处假山,从藤蔓之下穿过,这一片似乎以前毫无人烟。沐霜一直走,南宫昱也一直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不多时,来到一处地方。只见前方已经是一片人造湖泊,湖泊上修建着廊桥水榭,湖心处还停着几艘柳叶小船。月光倒映在湖心之中,微微晃动,四周虫唱凄凄,安静异常。 沐霜终于停了下来,喃喃道:“应该够远了。”南宫昱道:“沐霜姑娘,请问你究竟有什么事?以至于一定要深夜至此。” 沐霜看看左右,做个噤声的动作,责道:“你小声一些。这里是整个星茸城内城人最少的地方,除了谷主,谁都不能来这儿的。要是被发现了,你脱不了干系。” 南宫昱道:“那姑娘为什么还要带在下来这儿。” 沐霜小声道:“就因为这儿僻静,方便说话,笨。”沐霜再次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她看了南宫昱一眼,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新谷主?” 南宫昱心中一震,他浑没想到沐霜一上来就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心里不防,愣了一刻。沐霜一笑,道:“看来说对了。” “沐霜姑娘,此事并非你想的...” ”少来少来,姑娘我最讨厌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人了。心中既然喜欢,怕什么承认,我也喜欢史公子,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承认。” 南宫昱脸上一烧,不过想到若是自己承认的话,未免对冉倾珞有些不尊重,于是仍旧沉默不答。沐霜见他一直不说话,心中忽的有些瞧他不起。南宫昱忽然道:“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若是只是这些事的话,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南宫昱回身向身后走去,沐霜忽然道:“若是我有办法让新谷主离开史公子,并且让她爱上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南宫昱行进的步伐顿时止住,他蓦然回身,眼中带着惊恐,几步跨上来,道:“你说什么?” 沐霜轻笑一声,道:“我说,我能让新谷主移情别恋,喜欢上你,而且对史公子死心。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南宫昱疑惑道:“你要拆散他们?” 沐霜冷笑道:“此言差矣,喜欢一个人并没有对错,他们又没有成亲,也不过是互相心仪而已,那跟我们有什么区别。他们有追求爱的权利,我们也有,有时候,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只要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南宫昱摇头道:“他们二人情深意浓,可比金坚,要拆散他们,怕是太不容易。更何况,这等毁人情分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沐霜冷笑道:“到这时候还充英雄,只怕你追悔莫及。有些机会可只有一次。哼。”她顿了顿,道:“好吧,这等损阴德的事便由我来做,你便做最简单的,也是正人君子的事情。好吧?” 南宫昱道:“你要我做什么?”沐霜见他上钩,微微一笑,道:“其实很简单。明日早晨,你便在史公子的住所旁守着,新谷主一定会从中出来,且伤心欲绝,你要做的,就是跟上去,看着她,她若是要自杀,你就阻止她,劝解她。然后...” ”然后什么?” 沐霜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劝她,离开星茸谷。” 南宫昱顿时沉默,道:“你想干什么?她为什么会伤心欲绝?” 沐霜冷笑道:“欲破而先立,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至于我要做什么,那便不是该管的了。” 南宫昱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沐霜道:“那你就看着她去死吧。答应或者不答应,都在于你,如果你在乎她,你一定会来的。” 说罢,沐霜便钻进那几丛藤蔓之中,身形忽的一闪,随即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南宫昱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中忽然泛起千层涟漪,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冉倾珞会发生什么事? 难道说,沐霜会对她不利?不对,若是这样,沐霜又何必要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天难道真的能够如同沐霜所说,冉倾珞能够忘记史云扬,转而爱上他。若是那样,自己情愿放弃所有,即便做个小人,那又怎样。 可是,真的能吗? 南宫昱带着满心的疑问,沿着原路向城中走去。来时的路虽然复杂,但是南宫昱都留了个心眼,因此回去的时候,不过沿着自己留下的痕迹返回,不多时,便已经回到了大殿之前。 走进大殿中,众人脸上皆有了醉意。令狐玉儿早已经醉倒在韩仑怀中,韩仑还在同人遥相对敬,罗啸成似乎正到兴头上,脸上通红,桌上的小碗早就已经被他扔了,此时正抱着酒缸豪饮。众人一阵叫好。罗啸成哈哈大笑,甚是豪迈。而在殿中一角,史云扬喝得比较文静,不过也是一碗续着一碗,丝毫不停,现在连拿觞的手都已经有些颤抖,不得不低下身来,省些力气。 南宫昱一进门,罗啸成便大喊道:“南宫兄弟,来来来,再来跟罗某喝几碗。” 南宫昱闻言,顿时手捂着小腹,脚步漂浮一阵,道:“不胜酒力,已经...已经不能再喝了,特来...向大家说声抱歉,我得先..先去睡了。” 他特意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众人此时酒到七分,谁也没有特意去留心,因此都只是哄笑一声,南宫昱转身走出店外,忽听得殿中传来吼声: “史兄,来,罗某人敬你!” ”好,喝!!” 第六百四十九章,星茸宏 第六百四十九章,星茸宏图 到了药王别院之后,两个女童便告退了。冉倾珞独自走进了院中,这别院乃是专门用来安置病重患者,自从史云扬从荒界的机关阵法之中找到百里十三,他便又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中。各种事情不断,从回来到现在,也只有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瞧瞧他的病情。 进门时,门中有两个女翅灵正在值守,一个正在为百里十三喝药,一个正在噘着嘴嘟囔着,坐在一边摘着草药,看起来是不大高兴。 “星儿姐姐,你过来帮帮忙啊,他不张口,我怎么喂他?”那声音有些童稚,不过却甚是温婉好听。 那一边摘草药的女子道:“没看见我忙着吗?要不是看着这个要死不活的家伙,我们哪用得着呆在这个鬼地方,冷冷清清,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那边喂药的女子道:“没事的,我陪着你就是了。你快过来帮帮我,这个人是新谷主的朋友,怠慢不得哦。” 摘草药的女子将草药篓子一扔,道:“真烦人,跟你这人说话好像什么好像对牛弹琴。你把他靠在墙上,掰开他嘴巴不就行了。” 那女子嗫嚅道:“我要抱他...要不...星儿姐姐还是帮我一把,把他拉起来吧。” “自己的事,自己做。我才懒得搭理你,这点草药摘完,就不该我当值了。” “可是...” ”我来帮你吧。” 冉倾珞慢慢从门外走进,两名女子顿时一愣。星儿的药草篓子掉在地上,嘴巴张的老大。过了好半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行礼。星儿对那喂药的女孩子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过来。那女子也认出了冉倾珞,不过此时她正一只手拽着百里十三的肩膀,一只手拿着药碗,腾不出手来。那女子急的都快哭了,星儿跪在地上看她,一脸坏笑。 冉倾珞看那女孩儿,约么十五六岁的年纪,面上未脱稚气,但是却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眼看到她,冉倾珞便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女孩子让她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跟她一样。如同一朵未经红尘玷染的清莲。一时间,心里与之产生了共鸣。这几年自己经历了太多,她本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她一样的女子,一旦见了,心中便有一种想要永远将其留住的心态。 冉倾珞将星儿扶起来,道:“你先去吧,这里的事情先不用管。明天按时当值就是。” 星儿唯唯诺诺,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兴奋地起身走了,冉倾珞看见她远去的背影。叹口气,顺手将药篓子拾起,放回桌上,慢慢的走近那女孩儿近旁。手中一股灵力成线涌出,将百里十三的身体缠住。 那女子感觉手中的压力一下子消了,轻轻松了手,指尖百里十三的身体便定在空中,也不倒下。她惊喜地放下碗,便要跪下行礼。冉倾珞一手托着她,看了看她手中的碗,道:“芙蕖,甘露蓉,雪霁子,麦冬,人参,慢火熬了三个时辰。这药是谁抓的?” 那女子道:“这方子是静姐姐写的。” 冉倾珞道:“是你熬的?”她点点头。冉倾珞微微笑:”你有心了。不过药里面尚差一样东西,这方子还算不错,你那位静姐姐看来医术不错。” 那女子点头道:“是哦,静姐姐平时很用功。是我们医理苑最好的学生了。” 冉倾珞微笑着看看她,道:“小妹妹,你叫什么?” 那女子退到一边,道:“我叫姝儿,今年十六岁。还有几年就要出去历练了。” 冉倾珞笑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这个名字起的真好。” 姝儿觍觍一笑,躲过冉倾珞的视线,一勺一勺喂给百里十三汤药。冉倾珞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心里充满了温柔。 “姝儿,若是我留在星茸谷的话,你就来我身边吧。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做对好姐妹。” 姝儿一惊,道:“这怎么行,呃,不对,谷主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在星茸谷。” 冉倾珞笑笑,道:“因为我也想出去历练历练啊,空有一身本事,但是却不造福于人,救死扶伤,那要这一身本事有什么用呢?你说对吧。” 姝儿点点头,道:“不错,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医术,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我就去前线战场,去救治那里的伤兵。” 冉倾珞奇怪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姝儿道:“因为只有为了整个灵界做点什么,我才算是这个世上有用的人。即便我只能救活一个人,两个人,那也没关系,他们能够多杀几个魔。听说魔最可怕了,也最可恶。”说话间,百里十三已经喝完了药,冉倾珞让他躺下,收了灵力。招呼姝儿坐到她旁边,轻轻拉着她的手,心里不禁感叹。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又哪里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流血和死亡。她所见太少,所想太过天真。铁血和残酷根本还没有侵蚀她那颗纯洁的心灵。若是可以,这样的心灵真的不应该受到任何污染。 不过冉倾珞并没有做任何指摘,她点了点头。道:“他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过来了,你若是累了便去睡吧。有我在这里就行了。” 姝儿摇摇头,道:“不走不走,今天本就该我当值,更何况我对那些热闹没兴趣。倒是谷主到这儿来了却是有些奇怪呢。” 冉倾珞道:“我也不太喜欢那些热闹,刚好想来看看朋友。悄悄伤势,不过现在看他无事,明晨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其实说起来,我们还挺投缘的。” 姝儿笑道:“我倒也是这么觉得。”冉倾珞语气轻和,待人丝毫没有架子,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有一点儿盛气凌人。这不禁让小丫头产生了极强的好感。心中的顾虑渐渐打消,也不再心存畏惧。一心同她聊起天来,时不时还要问询一些医学难题,冉倾珞自是有问必答。这让姝儿更是佩服得紧。 两人谈话许久,都快到了天明时分,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冉倾珞道:“谁啊?” 外面一个声音道:“敢问可是谷主?” 冉倾珞道:“是,请进。” 少时,门外进来了一对男女,原来竟是幽廉、虞韵夫妇二人。两人一拘礼,道:“先前出去碰上此间当值的一个丫头,慌慌张张,一问才知,谷主降临别院。这边过来拜见。” 冉倾珞笑道:“两位不必多礼。”姝儿站起身来,向三人拘礼辞行,冉倾珞心想这两人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要说,她在此也不方便,便点头让她离去。虞韵说道:“谷主性子亲和,想必是不太喜欢热闹的,独自一人来此僻静之所,陪小丫头说笑。” 冉倾珞点头笑道:“这小丫头我喜欢得紧。胸无城府,璞玉天成。”虞韵亦笑道:“谷主真是言重了,小女不懂事罢了,希望没有惹到你生气。” 冉倾珞恍然,道:“原来姝儿是令嫒。难怪,母女同惠一条心。”三人齐笑。 幽廉道:“谷主走马上任,在下有一个建议。” 冉倾珞道:“二位是想将星茸谷阵法发扬光大?”幽廉虞韵一愣,心照不宣的一笑,道:“知我者莫若谷主者。” 冉倾珞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有一事还要拜托两位。星茸谷其实是一处险要之地,若是有了精密的守卫,那么则一定能够无虞。我在想,若是能够以阵法封住各处的要道,便是魔族有千军万马,他也绝对闯不进来。” 幽廉道:“不错,就是这样。不过这世间的阵法皆有破解之法,我们夫妇潜心研究阵法十数年,可是后天九宫八卦阵在谷主的眼中却还是不堪一击。” 冉倾珞道:“两位的阵法已经属于上乘阵法了,不过却还是需要一些改进。若是可以,我们今晚便将星茸谷各处的阵法布置商讨完毕,两位便下去落实此事。” 两人顿时起身,道:“定不负谷主所托。” 之后,冉倾珞便和两位谷主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之中商议着整个星茸谷的机关秘术。冉倾珞发现,他们夫妇不仅是在阵法之上大有所长,在偃术一道也有不浅的钻研。这样一来,整个星茸谷的建设便在三人的构想之中变得极为清晰。三人对阵法都是精通,一点即通。因此也不用说得太多,短短两个时辰,便已经划定了建设方案。 在星茸谷各个入口处设立不同的阵法,阵法由机关机括控制,三日一便,谷中无数小阵组成一个大阵,便是紫微大阵。如此一来,若是没有既定的路线,外人入谷,一定寸步难行。 商议既定,三人心中大悦,执手出门,之间外面早已破晓,只是晨光还未升起,远处泛出白蒙蒙的天空,一切都很安宁。忽然间,几声寒鸦掠起,呀呀直叫,箭一般直冲向天边。冉倾珞心中忽然有些不宁,不知什么事,她忽的有些心慌起来。 不久之后,忽然有一个婢女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冉倾珞慌忙跪地,道:“谷主,那位姓史的公子醉死过去了,身上有黑气,很怕人,沐霜姑娘请谷主快去看看。” 冉倾珞闻言一惊,不等那婢女起身,身形便如同那寒鸦一般,箭一般的奔向那片宫殿群,奔向那片惨白的天空。 第六百五十章,酒后失德 第六百五十章,酒后失德 史云扬的酒量不比罗啸成,喝到半夜之后便已经晕得不行.韩仑拥了令狐玉儿倒在了桌下,整个大殿之中唯有罗啸成还在狂歌痛饮。婢女们将醉倒在殿中的众人一个个送回住处。令狐玉儿和韩仑也分别被送了回去。 史云扬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人前来搀扶自己,他一睁眼,眼前一片昏花,什么都看不见。史云扬心横地一扬手,挣开两个婢女的手,道:“走开,我...几时需要人扶。” 然而终究是因为饮得过多,身形一晃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一张木几顿时被其从中压断。他想要爬起来,可是却好像身体陷在棉花之中,没有着手的地方。他心急之下,手一挥,一阵灵力涌出,便将大殿上的一根柱子打出了一个大洞。其上竟然透着一些微微的黑气。罗啸成见他醉成这样,不禁哈哈大笑。 史云扬怒道:“你...笑什么...再喝三百壶...我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你不成了,休息去吧。改天再喝。” 史云扬大吼道:“什么话...倒酒!!” “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一个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史云扬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晃来晃去,飘飘忽忽。那人拉着他站起身来,史云扬身形一个不稳,顿时扑在她身上。嘿嘿直笑。 “倾珞,你可真香。” 那人稍稍愣了愣,忽的伸手拍拍他后背,道:“我送你去休息,别犟。” 史云扬憨憨笑着,道:“休息,休息,我听你的,都...都听你的。”那女子将他扶在肩上,一步步向外边走去,忽听得罗啸成道:“沐姑娘,可需要帮忙?” 原来这女子就是沐霜,她估摸着众人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于是赶来看看,哪知这里的人都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她心中关切史云扬,自然想要亲自将他送回去。 沐霜摇头道:“罗大哥畅饮,我送他回去便是。这本是我的职责所系。” 罗啸成点头,道:“那好,烦劳。”史云扬嘿嘿一笑道:“我说,你们俩...兄妹在...这儿掉...什么书袋.自己人。罗兄,我...走啦...” 罗啸成嘿嘿一笑:“走好走好。” 沐霜架着史云扬一路出了大殿,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拐角的时候,她招来侍女,在其耳边耳语几句,那侍女颔首退下,径自去了。沐霜浅笑,脸上泛出一抹寒意。 此时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离天亮差不多已经不到一个时辰,吹拂了一夜的风终于停了,不过夜间的凉意还是未曾散去,甚至更有几分凄清。史云扬走在路上,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寒噤,似乎感觉到冷,他道:“这里冷得很,我们走...走快些。别冻着...冻着你。” 沐霜耳边微微一热,虽然她知道这话其实不是对她说的,但是心里还是莫名的感动。她轻轻嗯一声。史云扬手中忽的用力,将她搂紧。沐霜则更用力扶着他肩膀,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厢房。 进门之后,沐霜随手掩上门,扶着他到了床边。将他轻轻放到了床上。转身在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个水杯,倒了一杯水。 看着手中的水杯,沐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指甲盖在杯中微微搅动了一下。水变成了微微的红色,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清澈。沐霜转身,将这杯水递了上去。 醉酒后的人都口渴无比,史云扬抓起这杯水,想也没想,便一口饮尽。随即身子一软,便将杯子扔在床边。沐霜似乎如释重负,慢慢的拾起杯子,擦干了里面的水渍,原封不动放回桌上。 她坐回史云扬身边,看着他清秀的脸,此时因醉酒而变得一片绯红。沐霜眼中闪烁着渴望,她轻声道:“若是你每一次喝醉我都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每一次都能看见对我笑的样子,那该有多好。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史云扬闻言,嘿嘿一笑,道:“我不喜欢你,我...爱你。倾珞,我离不开你...” 沐霜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怒火,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有那个女人,只要有她在,自己永远都难以挤进他的心里。现在的她是谷主,不过在沐霜的心中,她只不过是自己的情敌罢了。她眼神微寒,心道:“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到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冉倾珞,走着瞧。” 她冷冷一笑,忽然间,只见史云扬一把掀开了被子,沐霜一愣,忽然看见史云扬满头大汗,好像是在蒸笼之中一般。她嘴角浮出一点弧度。 沐霜凑近了去,重新去拉他的被角,忽然间,史云扬一把将她扣住,方才的他还软如烂泥,此时竟然力大如牛,身子一翻,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史云扬眼中已经完全迷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沐霜被他压在身下,丝毫不能动弹,史云扬发疯似得撕破了她身上的衣物,厚唇顿时封住了她的嘤嘤小口。沐霜顿时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推开他,大喘几口气,然而这声音却大大激发了史云扬的**。沐霜发现史云扬现在已经除去了自己的衣物。两人赤身搂在一起,而她自己已经浑无半点力气。 不久,一阵尖锐的刺痛袭遍全身,沐霜脸色潮红,放声大叫。史云扬在她身上肆意疯狂地发泄着内心的**。她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滴滴泪水慢慢淌下。那泪水之中透着强烈的坚决,沐霜心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我付出了我的一切,我就一定要得到你。” 其实沐霜在史云扬那杯水里放下的乃是两倍剂量的春药。那时候的他已经只剩下了最原始的**,一番**下来,她几乎被史云扬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不过看看外面的天光。窗棂之上已经纯白一片,天已经亮了。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沐霜正如此想道,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沐霜心一愣,顿时抬起毫无力气的手,将史云扬腰身紧紧抱住。 只听得砰地一声,门被打开。冉倾珞从门外冲了进来。沐霜顿时尖叫一声,冉倾珞意识中看见史云扬和沐霜,忽的全身一震,连连后退两步,一直靠在门边,这才微微站定。 史云扬本来头脑还晕晕乎乎的,不过沐霜这一声尖叫却顿时让他的酒醒了七八分。史云扬清醒过来,忽的看见自己正伏在一女子身上,而那女子不是冉倾珞,而是沐霜! 史云扬大惊,顿时跳起身来,身形亦是连连后退,直至撞翻了圆桌,其上的杯具碎了一地。他酒劲未消,也身形不稳,扑倒在地,双手按在满地的瓷渣之上,深深扎进皮肉,鲜血直流。沐霜见状,也顾不得羞耻,一把掀开遮羞的被角,上前搀扶。冉倾珞看在眼中,心里寒如三尺坚冰。 史云扬忙一把推开她,伸手抓过自己衣物,急速穿戴起来。而沐霜眼睛一热,重新蜷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身子。不时地偷瞄冉倾珞,泪眼婆娑。 在穿戴的时候,史云扬早已看见了冉倾珞立在门边,他心里一阵发慌。上衣还顾不得着上,匆匆走到她面前,道: “倾珞,你听我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要相信我,你相信我。”史云扬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如同做了错事,一心只希望被原谅。她又看了看床上流着眼泪的沐霜。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云扬,你喜欢谁就直说好吧,你干嘛还要惦记着她!”史云扬一愣,道:“谁让你这么喊的。” 沐霜道:“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你不是说今后只爱我一个人吗?那你现在就跟她断绝关系,你带我离开这里。” 史云扬怒道:“我几时说过?” 沐霜一愣,忽的嘤嘤哭了起来,道:“你这个混蛋,禽兽,畜生!原来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亏我还相信你,把自己都给了你。史云扬,你会遭报应的!” 史云扬一愣,他看一眼冉倾珞,只见其面色如纸,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两行眼泪簌簌落下。他心中不禁连天叫屈,然而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倾珞,你相信我。”史云扬向前走一步,冉倾珞也微微退了一步。这一步似乎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如同鸿沟,如同天涯。 忽然间,冉倾珞脚下不稳,恍惚似要摔倒,史云扬手一快,将她扶住。冉倾珞甩开他的手,用力给了他一巴掌。她颤抖着声音喊道: “史云扬,我恨你,我恨你!!”说罢,忽的转身打开门,箭一般的冲了出去。空气中传来她的哭声,那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凄凉。史云扬微微一愣。身形一闪,飞快跟了上去,然而刚刚跑出几十级台阶,忽听得身后婢女急急喊道:“那位公子,你可别再跑了,沐霜姑娘自尽了!你快些来啊。” 史云扬闻言,顿时止住脚步,而这一瞬间,冉倾珞早已转过了墙角,身形消失不见了。他忽然也涌上了一层绝望,然而人命关天,他没有选择,只得回身,重新冲回那房间之中。 而这一刻,两人奔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速度飞快,于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终于越来越大,无法再见。 第六百五十一章,撕心裂肺 第六百五十一章,撕心裂肺 南宫昱自从得到沐霜的指示之后,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丝毫睡意,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沐霜说的那几句话,心里有几分期待,更有几分担心,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但仍然无法入睡.于是便翻身出门,径直向史云扬房间周围走去。 这一路上,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便是这一点点声响,在南宫昱听来,却依旧是说不清的烦躁。心中苦闷得很,脚步时而快时而慢。踟蹰不定,到了史云扬住所附近,却不敢再行靠近,而是选了个离这里数丈开外的房顶,独自坐在阴暗角落,观察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良久之后,天慢慢的明了,南宫昱等了许久,然而却始终不见冉倾珞的身影。不过他瞧着沐霜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便再等了一会儿,然而一直到天色完全亮彻,冉倾珞也还是没有出现。南宫昱有些失望的从房顶跃了下来,拿着干云,苦笑一声,便准备往回走。 恰在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然传入耳中,南宫昱一愣,转身一看,不想冉倾珞竟然真的来了。看她样子,好像很是着急,身形如风,急速奔向史云扬房间正门。 他皱了皱眉,看着冉倾珞冲进了那房门之中,他想要离开的想法忽然打住。身形躲在墙角,留心那房中出来的任何人。 不久,只听见房中传来她嘶声力竭的吼声:“史云扬,我恨你!我恨你!!”随后,只见她以比之前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从房中冲了出来。一路飞奔离开。他正要追上去,只见史云扬打着赤膊追了出来,两人速度相当,然而追了不久,后面一个婢女忽然喊道:“那位公子,你可别再跑了,沐霜姑娘自尽了!你快来看看啊。” 南宫昱又是一惊,沐霜怎么会自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见史云扬顿时停止了脚步,愣了一刻,身形又飞速折回,窜进门中。南宫昱看史云扬走远,这才从房梁之后跃出,几个雁跃,便飞出了宫墙,跟着冉倾珞而去。 冉倾珞奔出史云扬房间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顿时崩塌了。这么多天以来,虽然她一直都在排斥着史云扬的过分亲近,但是自己也绝没有离他太远。她想,这样简单的生活是不是就能一直走下去。他处处呵护着自己,而自己也默默的接受着这份呵护。他们能够这样简简单单的走下去。一直走到他们共同构建的那个梦里。但是当他冲进他房间,看见他和沐霜赤身露体地抱在一起,那一刻,她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幸得她神智坚强,才没有登时昏过去。 但是她知道,梦已经碎了,支离破碎,无法还原。 心里似乎火烧刀绞,痛苦难当,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消除这种痛苦,只有哭。然而眼泪流出,心中的悲伤却似乎也并未消退,于是有意无意的,泪水总是源源不断。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骂着。然而却总是狠不下心来骂他一句。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方式能够宣泄自己对他的恨,只有哭。可是无论怎样嘶声力竭地哭,泪水在风中飞洒,她却再也挽不回这残酷的事实。 冉倾珞心中痛苦难当,在宫殿中胡乱奔跑着,横冲直撞。守卫见来人是谷主,也不敢阻拦,因此她便一路跑着,跑出了内城,一直跑进了铁杉林。 一颗颗铁木黝黑如炭,张牙舞爪,如同魔鬼的爪子,阴阴森森,一直向天生长。最后一道门边的守卫还未及拦住她,冉倾珞身形一晃,便已经冲了过去。 两名守卫在后面追着喊道:“谷主,那边危险,是悬崖!不可靠近!” 冉倾珞如若未闻,速度反倒更快。几闪便已经将两人抛在身后。两人停下来踹了口气。正欲转身,忽然又是一道劲风袭来,差点将两人挂倒,两人定神一看,只见一个身影亦是一闪便不见了踪影,跟谷主的速度几乎无二。两名兵士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一眼,疑惑的站岗去了。 冉倾珞冲进了那铁木林中,在其中一阵穿梭。心情越来越糟,她眼前尽是史云扬和沐霜缠绵的样子,胸中既悲且恨,郁结不散,无处发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手中灵力狂涌,乱掌狂击,掌风所到之处,碗口粗细的铁木应声而断。片刻之间,只见周围的铁衫木已经倒了一大片。 冉倾珞只觉得还不泄恨,泪眼未干,又再次发足狂奔。不多时,她奔到一处山涧。只见小溪流水,潺潺而下,山涧之中有不少水流落差冲击而成的小水潭。冉倾珞寻了一处碧潭,纵身扑了进去。浑身浸满冷水。她屏住呼吸,任凭自己在水中沉浮,然而入水的力道过大,她的身形在水下一阵猛冲,头撞到了一块坚石之上,顿时血如泉涌。 冉倾珞看不见水的颜色,在这水中,她的泪好像被融化了。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好像能够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痛苦。于是她便使劲的向水底游,并且撤去所有灵力,心道:“便是这样淹死,也算不错。” 慢慢的,她静止了下来,水也静止下来,她忽然觉得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史云扬和沐霜的样子,她恐惧的睁开眼,然而眼前却忽然是漆黑一片。她大惊,自从失明以来,她头一次如此剧烈的害怕黑暗。因为在这黑暗之中,她能渐渐清晰的看清他们两人的身影。冉倾珞大叫一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水底涌出,这水潭中的水顿时崩飞数百尺,满天飞溅,好似倾盆大雨。 冉倾珞挥手打散那些幻象,又接着狂奔,身形沿着这小溪溪流一路上,不多时,只见一条河流横亘在前,这条小溪不过是这河流的一个小小支流而已。冉倾珞想也没想,身形一转,便沿着这河流飞快跑着。一路上,血泪遍洒。号哭之声令人肝肠寸断。她从未哭得这么厉害,这么绝望。 南宫昱一直跟在她后面,不过冉倾珞乃是无上境的高手,他却只是空境,因此他虽然尽全力在追赶,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每次到了冉倾珞停留过的地方,她都已经跑不见了。只留下一阵阵让他生不如死的哭声,以及惊心动魄的血迹。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疲累。翻山,跨沟,越过山梁,一直不停,终于,她看见了一片极大的瀑布,仿佛从天上倒悬而下。飞流直下,瀑布响声震耳欲聋,气势如虹,如同沧海龙吟。 冉倾珞几乎想也未向,身形径直冲了过去,停在那万顷瀑布之下。水落百丈,重如落石,冉倾珞浑然不顾,任凭万千斤水流的重量砸在自己身上。好像这种身上受到重创的感觉能够让她心里舒服。 她依旧撤去了自己身中的灵力,只留着一丝丝力量,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强大的瀑布水流如同一记记重拳,狠狠打在她头上、肩上、心口上。片刻间,冉倾珞便已经口吐鲜血。然而她却笑了,好像心中无比畅快。这种将死的感觉让她觉得,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解脱。 然而笑声只持续了片刻,胸中的恨与痛便又再次袭上心头,她放声狂啸,声音从水波之中传出,如同丧偶大雁,声声哀怨,心灰意冷。 南宫昱匆匆赶到,只见冉倾珞面容凄惨的站在万顷瀑布之下,分明已是身受重伤。他也是一样,几乎想也未想,身形直冲上去,顿时将她一把抱住,灵力袭出,将周围的水流震开。 冉倾珞一惊,大吼一声,道:“我不要你来可怜我,你滚!”说着,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自己的身形又重新浸在瀑布之中,南宫昱哪料到她力量惊人,这一下便将他退出了一丈之远。他站定身子,忽然看见又是一口浓血从她口中喷出。 南宫昱顿时泪如泉涌,再次冲了上去,要为她截住水流。冉倾珞吼道:“你滚啊!” “冉姑娘,是我,南宫昱!”他高声吼道,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根本没有她一半大,声音刚刚一出口,便被瀑布的震天响声掩盖得毫无踪影。 冉倾珞见他不肯走,忽的身形一纵,箭一般从瀑布底下冲出,朝着侧面一个垂直山坡急速奔去。她借用空间之力,在空中两次借力,身形便已经飞到了那峭壁之上。南宫昱一惊,她实力确实高出自己太多了。 南宫昱身形在那垂直的墙壁上飞檐走壁一阵,然后手中干云刺入石壁之中,身形借力再次飞起,期间只能动用一次空间之力。身形也急速掠上了那峭壁顶端,然而这速度比起冉倾珞,却是慢上太多了。 南宫昱使出全力追赶,不多时,只见冉倾珞身形就在前面,他急速赶上,忽然间,只见前方白云飘飘,天空辽远,然而却再没有一点点陆地的影子。 前面是悬崖! “冉姑娘,快停下!”南宫昱大惊着喊道,然而话音刚落,只见冉倾珞如同一只鹞鹰,身形一轻,便径直从万丈悬崖之上纵身跃下。 第六百五十二章,别时茫茫 第六百五十二章,别时茫茫 南宫昱脑海中轰的一声响,如同惊天炸雷.他一咬牙,速度达到了极点,径直冲向那悬崖,没有片刻犹豫,如同一只断翅飞雁,身形急落而下。 冉倾珞一心寻死,此时身中早已经没有半点灵力。然而南宫昱却用力催动身中所有的灵力,推动自己身形急速向下,周围的景物在眼前划成一条条长线,耳边狂风呼啸。穿过一片又一片云蒸霞蔚般的浮云。南宫昱终于发现了前面下落的冉倾珞。他心中一喜,身形用力,再加上几次空间之力,竟然掠到了冉倾珞身边的位置。 南宫昱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死死扣住。 冉倾珞吃了一惊,道:“你想要做什么?谁让你跳下来的!” 南宫昱道:“冉姑娘,是我。”冉倾珞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忽然反应过来,惊讶至极:“你跳下来做什么?” 南宫昱道:“我来救你。”说罢,手中干云剑蓦然飞出,顿时扩大三倍,长剑在空中一转,便将两人托在剑刃之上,然而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即便是以御剑之术,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落差之力,干云剑还是不断地下落。并且不住颤抖。两人衣袍狂飞,干云剑好似一枚飘落的黄叶,不断晃动,时不时撞上绝壁,顿时划起一阵剧烈的火花。南宫昱面容坚定,手中灵力结成的印结丝毫未变。 终于,干云剑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慢慢的,终于停了下来,南宫昱松了一口气,印诀变换,干云剑便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上升。不久,便又带着两人重新回到了悬崖之上。 南宫昱放开她,冉倾珞顿时退后数步,眼中湿红,又落下泪来。她道:“南宫昱你混蛋,谁要你救,你救了我反倒是害了我,知道吗!你知道我现在多痛苦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死也不行吗?” 南宫昱冷静地道:“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死。” 冉倾珞喝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滚开!”说罢,她又要纵身向下跳。南宫昱身形一闪,拦在她面前,冉倾珞伸手便是一掌。南宫昱却不闪不避,硬吃了她这全力一掌。霎时间,口中鲜血混着碎裂的脏腑喷出,南宫昱顿时面带萎靡之色。 冉倾珞一愣,心中寻死的心打消了一半,她怒道:“你为什么不躲?”南宫昱道:“既然你想死,那就先打死我,要死,我陪你去。” 说罢,南宫昱身形半跪着蜷曲下来。冉倾珞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错手伤了人,心中愧疚难当,立马低下身来,为他渡送灵力。在这时候,眼泪却还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南宫昱见她如此伤心,不免悲从中来,眼中也充满了泪水。他此时恨透了沐霜,也恨透了史云扬。他们两个人竟然让她伤心至此,在这一刻,他颇有一种杀之而后快的想法。 “南宫公子,我已经是个被遗弃的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甚至不顾生死。”冉倾珞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点点笑意,可是却又满是哀愁。 南宫昱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好像她能看见,她的眼睛里能够映出自己的影子。他大受感动,郑重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冉姑娘,从我看见你的头几次开始,我便喜欢你。一直到今天,我看见你伤心的样子,我也伤心欲绝,你若死了,我活着也无什意思,不如一起死了的好。能同你死在一起,也是我的福分。” 冉倾珞闻言,微微一愣,忽的扑入他怀中大哭起来。南宫昱也紧紧抱着她,听她的哭声在耳边不绝,肝肠寸断。也不住抽泣起来。 【风萧萧,草离离,关山落遍凄凉雨。人间岁月如流水,路向江东再难西。 声泣泣,泪滴滴。明夕不复白头并,一朝情断如纸鸢,便化飞蓬任风雨】风轻云淡,天穹渺远。远处开始落起瓢泼大雨,不多时,便将两人罩在其中。雨点如豆,打在两人身上,哗啦啦的雨声阻断了两人的哭声,只觉得这悲哀融入了天地。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泪水。 好久好久,她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乎我的。南宫公子,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南宫昱又紧紧抱了她,似乎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动听的一句话,他郑重地道:“好,我们现在就走,这就离开。” 冉倾珞点点头,道:“谢谢,谢谢你。”南宫昱抱起她,身形一动,便径直向远处那片山奔去。 在冉倾珞飞也似的跑开之后,史云扬却听闻沐霜自尽的消息,他恍惚之间和沐霜有了关系。虽然并非他愿,但是却是不能放置不管,若是沐霜死了,自己情何以堪。无奈之下,只得抽身回去。 一进门,便看见地上一滩殷红鲜血,涓涓流成长线,史云扬顺着血迹看去,只见手腕之上已经鲜红一片。她右手手中还握着一块锋利的瓷片。史云扬赶紧走过去,攥紧她的手臂。沐霜用力抽开手,道:“不要你来可怜,你自己追她去。你滚!” “沐霜姑娘,我...”史云扬欲言又止,沐霜的手腕还在流血,他急道:“你先止血,其他的容后再说。” 沐霜别过脸去,热泪滚滚流下,道:“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好放下我这个累赘,好去追回你的倾珞。”史云扬向她走近两步,可是却又无话可说。心里凄楚,难以言说。他此时也是欲哭无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酒了。 史云扬见她手上流血不止,可是她却又不让自己靠近,时间一长,若是不止血,她定然丢了性命。事出紧急,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史云扬走近她身旁,沐霜一惊,挥掌来推。史云扬将她手腕一折,制住全身。手中灵力涌入她身中,将灵力注入她体内,暂时压制住血液流出。 在门外的报信的那丫头进来,手里早已经拿了一瓶伤药。她道:“房中原本就备有止血的药,可是姑娘就是不肯用,公子还是让她服下,失血这么多,身子肯定承受不住。” 史云扬接过那瓶药,那婢女道:“一半外敷,一半内服。”他点点头,顺手揭掉瓶盖,往她伤口上撒了一半,那婢女端过水来,沐霜扭过头去,双唇紧闭。史云扬皱眉,道:“沐姑娘,得罪。” 史云扬绕过她的香颈,在其喉咙上一卡,沐霜一张口,史云扬便将药粉倒进了她口中,再接过水,强行让她喝下。 沐霜呛着流着泪道:“你就是这么强硬的人吗?什么事都一厢情愿。就像你要了我身子一样。你...你欺负人。” 史云扬皱眉,忽觉得这话似乎很是耳熟,他道:“我是救你性命。”沐霜嗔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你要了我的身子,却又要抛弃我,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在这星茸谷是呆不下去了,外面的世界我又没去过,出去了还不是什么都不懂,天天受人欺侮,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日日想着你,不用心里痛苦却没个人说。” 她这般说道,将自己的未来说的一片凄凉,史云扬听着心中大为不忍,可是她说的这些却又清晰的印入脑海之中。那不就是冉倾珞的样子吗。这件事是自己糊涂所致,若是抛弃了沐霜,实在对她不公,她对自己也是情深意挚,丝毫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但是自己心中所爱乃是冉倾珞,若是离了她,自己的生命又还有多少意义。 他这般一想,只觉得头痛欲裂,如同刀劈斧斫。史云扬大叫一声,挥掌便直拍自己天灵,只拍了两下,便已经七窍流血。沐霜大惊,连忙抓住他手,死死将他抱住。哭道:“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心痛。云扬,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了我的身体,我也满心欢喜,至少以后,沐霜就是你的人,能够在你身边照顾你,但是你不要伤害自己。” 史云扬含泪道:“沐姑娘,我此生只会爱她一人。我对姑娘无礼,本是该死,现在事出突然,我转不过来。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说罢,他便欲站起身。沐霜还是抓着他不放,泪光闪闪看着他,道:“你是要去找她吗?你终究还是要走。” “我放心不下她,我要去看看。你在这里暂且等我。” 沐霜惨然一笑,慢慢放开他,独自退到墙壁,抱着膝,颤颤巍巍蜷成一团。她失血过多,脸上丝毫没有血色,如同她背后微动的白色翅膀,蜷在那里,好似一尊蜡像。良久,她颤着声道:“算了,我在你心中本就没什么位置。这么捆着你,只能让你不欢喜,你不欢喜,我自然也是不会欢喜的。” 史云扬瞧她的样子,眼中泪光闪闪,似乎透着强烈的绝望。他忽然有些不敢迈出这道门,生怕这个女子想不开,又要再寻死路。她已经如此虚弱,再也经不起一次割腕。史云扬叹了一声,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轻轻掩在她身体上,顿时,沐霜一把将他抱住,大声号哭。 史云扬眼中亦是泪眼朦胧,他心中明白,自己和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众叛亲离 第六百五十三章,众叛亲离 史云扬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而是等沐霜哭得昏过去后,他这才起身,径直向冉倾珞跑开的地方追去。然而此时之前站岗的士兵都已经换班,宫中如此广阔的领域,又到哪里去找她。无奈之下,史云扬又只得折返回去。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宫中都没有了冉倾珞的影子,他去问过一些人,也问过韩仑几人,然而冉倾珞也没有来找过他们。几人都还不知什么事。冉倾珞怎会又不辞而别。几人看出史云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也没再逼问。 又过了一天,谷中终于传出了三件大事。老谷主沐非烟离开了星茸谷,星夜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新谷主也出门历练去了,不过临走之时交代了谷中的事务,由幽廉虞韵夫妇督造星茸谷的护谷阵法。整个工程十分浩瀚,以至于整个星茸谷没有时间来顾忌两位谷主已经离开一事,反倒是人人匆忙,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工程。 星茸谷东面谷口。 这已经是第三天,冉倾珞还没有回来。史云扬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后来终于有人说看见过冉倾珞,好像是向东面的方向去了,史云扬觉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于是唤了众人,便一路出了星茸谷,准备向东去找。 刚到谷口,史云扬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在谷口。史云扬一愣,心一沉,慢慢走过去。那女子正是沐霜,这几天晚上,她也没少打听冉倾珞的事,早就知道了冉倾珞往东去了,因此连续三天,她白天回到房间休息,晚上便守在东面谷口,前两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沐霜虽然挨了两晚上的冻,可是心里暖着,然而,这第三天,他还是来了。 史云扬道:“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 “我跟你一起走。” 史云扬道:“外面的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很危险。更何况我们要去做的事便更加危险。你若跟着我,一定危险重重。” 沐霜摇头道:“我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子。更何况,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你做什么事,我便帮着你,帮不了你的,即便真的帮不了,我也...总之,总之你不能丢下我。” 史云扬沉声道:“沐姑娘,你还是回去吧,我心里终究还是只能有一个人。我想要找到她,就算她不肯原谅我。我也想再找到她,看她一眼。向她道歉。心愿了却,然后我这条命便交给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你觉得下不了手,我自刎向你谢罪。” 沐霜一愣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不回去,我心里也只装得下一个人,你想念她,难道就不能体谅我想你的苦楚。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一定会跟着你,除非你一掌打死我。” 史云扬左右为难,罗啸成几人却是越听越糊涂。不过从他们的言语中也能听出,冉倾珞的离开,和他们两人绝对有关系。罗啸成两步并上来,一把攥住史云扬领子,道:“史云扬,你给我说清楚?我妹妹为什么出走?” 史云扬面色凄楚,沐霜亦是满面绯红。罗啸成看两人这般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道:“是你做了对不起倾珞妹子的事?和她?” 史云扬闭眼,凄凉点头,道:“酒后失德,后悔终身。” 罗啸成顿时怒火中烧,抡圆了拳头,重重一拳打在他面上。史云扬顿时鼻血飞溅,身体如同纸人一般,摔出好几尺远。沐霜一惊,连忙上前搀扶他。狠狠瞪着罗啸成,怒斥都:“你干什么打人!” 罗啸成正在怒火之上,破口骂道:“你这贱人,还有脸在这儿跟我说话,你看不惯是吧,老子今天就打人了。你想怎的?”说话间,身形飞快冲到史云扬身边,一把将她推开,猛一脚踢在史云扬腹间。这一腿是用上了九成的力道,史云扬一声惨呼,身形顿时飞起,重重撞在谷口的一株铁衫木上。那树碗口粗细,可竟然卡擦一声断为两截。 史云扬本来就心中愧疚,更无意同他动手,因此无论罗啸成下怎样重手,他也决计不还手。罗啸成本不是他的对手,然而这几下打过去,史云扬一直不还手,他却已经用上了全力。只是这一招半式,史云扬便已经受了重伤。 然而罗啸成怒气却仍然未消,身形冲到他身前,伸手又是几个重重的巴掌,史云扬顿时口中鲜血直流,两边的脸高高肿起。罗啸成一声大吼,抄起他身体,如同扔一块石头一般,将其重重扔出。 罗啸成正欲飞身再击,韩仑和令狐玉儿见事不对,赶紧过来将他按住。罗啸成被两人制住,一时间难以动弹,口中阵阵咆哮,如同狂狮。史云扬身形飞在空中,眼看又要重重撞在岩石上。忽然间,他似乎感觉身后有人将自己托住,一转头,只见沐霜振翅飞在空中,正牢牢抱住他身体,然而罗啸成的力量实在太大,这一下子便连着她推了出去,两人身形种种撞在岩壁之上。沐霜因为托住了他的身体,因此直接与岩石接触,重重力道打在全身,这几天她本就十分虚弱,受此重击,顿时一口血箭喷出,面带萎靡之色。 两人身形靠着岩石滑下来,史云扬慌忙转身,只见沐霜捂着胸口,脸上尽是痛苦,史云扬将她扶起身,沐霜倒在他怀中,身软如泥。 史云扬皱眉道:“你冲上来做什么,他是倾珞的兄长,长兄如父。我对不起她,他教训我是应该的。” 沐霜道:“我不能让他...伤害你,除非先杀了我。”她张开双翅,护在史云扬身前,用力喊道:“罗大哥,你要怪他,就先杀了我吧。否则,我不会再让你动他。” 罗啸成啐了一口,道:“呸,贱蹄子,老子懒得跟你废话,一丘之貉。狼心狗肺!史云扬,你给老子听着,冉倾珞虽然不是我亲妹子,不过我们义结金兰,我便是她大哥,你有句话说对了,长兄如父。我认识她比你晚,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你能够欺负她的理由。老子这是第三次打你,我不想有下次了,今后不准你靠近我妹妹。否则,老子跟你拼命。罗某人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也不屑与你为伍,你我各自散了吧。” 说罢,挥袖甩开令狐玉儿和韩仑的手,只身转身往东边去了。史云扬没有挽留,他知道自己也挽留不住,于是什么都没说,只能看着罗啸成飞快离开。心中好不是滋味。 韩仑和令狐玉儿上前,看着史云扬,只觉得他很是可怜,不免叹口气,道:“史兄,你保重了。” 史云扬愣道:“你们也要走吗?” 韩仑道:“你武艺高强,功力深厚,我们跟着也帮不了什么。倒是罗兄,他性子冲动,难得冷静。我们怕他会有危险,因此便跟他一道了,以后我们会常联系你,告知我们的动向。” 令狐玉儿点点头,上前给他一只纸鹤,道:“史大哥,你拿着这个,我们就以这个联系吧。那个...我们也会去找冉姐姐的。你...你们保重。” 史云扬苦笑一声,道:“走吧,都走吧。”令狐玉儿同韩仑相视一眼,无奈的转身,慢慢走了。 史云扬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双手攥成拳头,十指深深抓紧了岩石中,指甲完全剥离折断,黄土之中十条深深血痕。他浑身颤抖,眼中泪光闪烁。忽的大笑起来,笑声传入云天,直震散白云,到后来,那笑声渐渐变成了呼号,再变成了狂啸。 沐霜心中不忍,扑到他怀中大哭,心里一遍一遍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良久之后,史云扬神情呆滞,木然的站起身来,慢慢向东边走去,那里太阳刚刚升起,霞光漫天,红橙黄绿,七彩交织。然而史云扬却觉得那明明是夕阳,那轮红日已经没有任何生气可言,分明就是一轮放着残辉的落日。 沐霜心知他此刻众叛亲离,心中极不好过,于是便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步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他快,她的步子也放快,他的动作一慢,她也就慢下来。 史云扬好像失了魂一般,也不顾前方是草地还是水潭,都是一深一浅的踩上去。而且似乎也并不知道疲惫,一连走了三天,沐霜身中本来就有伤,随着他这般走着,三天之中,体力也一点点被抽光。到了最后,再也跟不上他的速度,身子一软,软倒在地,便再也爬不起来。 她想要出声喊他停下,然而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史云扬的身形消失在日出的光辉之中,慢慢的,他的背影变得模糊,化成一个黑点,摇摇晃晃的走向远方。消失在自己眼中。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正哭得伤心,忽然间,沐霜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粗吼声,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白斑灵虎踩着软软的步子向她走来,一龇牙,口中露出一排剑刃般的牙齿。口中的粗吼声让人心悸不已。它已经发现了沐霜,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饥渴。 第六百五十四章,虎口脱逃 第六百五十四章,虎口脱逃 灵虎是中灵州特有的一种大型老虎,一头成年灵虎的块头几乎比犀牛还大.而且灵虎极其凶残,只要遇上了猎物,便一定不死不休地追赶。此时那头灵虎已经注意到了沐霜,缓缓走来,眼中充血赤红,很是怕人。 随着那灵虎慢慢靠近,沐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种巨兽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一命呜呼。她若是有力气的时候,或许还不惧这老虎,因为自己能够飞上半空,这灵虎就算再凶猛,但总是不能飞的。因此倒也不惧。但是她带伤行走了三天三夜,此时已经十分疲累,几乎虚脱。双翅拖在身后,已是绵软无力,再也飞不起来。 而那猛虎精神抖擞,眼神贪婪的向沐霜走来。她眼睛大睁,心肺剧颤,然而全身却是动弹不得。灵虎走到她面前,嗅了嗅,露出一张血口,剑齿铮然,让人心寒胆怯。沐霜就看着那灵虎在她身边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检查面前这个猎物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 此时危难当头,之前的一切都已经抛诸脑后,转眼间,她便想了几百条逃命的方法,然而却依旧无济于事。现在只要这老虎轻轻一口,顷刻间便能毙了她性命。 不过在这时候,她却冷静下来,她发现,这灵虎似乎不吃死物。它围绕着沐霜,用头拱了好几下,然而却依旧没有张口咬她的意思,不过它拱的这几下,却是力气奇大,沐霜身上的旧伤顿时被击中,疼得她咬牙切齿。然而强敌环饲,也只能忍着。 那灵虎久久不去,沐霜也时刻提心吊胆,身上渐渐渗出了汗,豆大的汗珠渐渐从额头上滑落,那灵虎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然而闻到这气味,顿时尖牙一龇,猛转身,想也不想,便向沐霜扑去。 这一去势如风雷,沐霜大惊,身形连忙向旁边一滚,躲过了那灵虎的奋力一扑。她方才趁着灵虎左右环饲的时候,身中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少许,不过要是想要飞行,却还是不够。如今冒死闪过这灵虎的一扑,方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便已经消耗了一半。此刻连站起来都很成问题。 那灵虎一击不成,身形一转,又扑了上来。这一势也是去势汹汹。尖牙暴露,双爪如刀。沐霜猛地一惊,身形向后窜了两步,随即又栽倒在地。这一下,身上再也没了力气,那灵虎一爪便将她按住。正要张口咬她,她忽的觉得虎爪这般猛地一压,腹内已受内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喷在那灵虎的右眼之上。灵虎吃了一惊,身形赶忙跳开。晃了几下脑袋,气冲冲大吼一声,震天直响,大地颤动。 只见其后退微微一蜷,身形弹簧似的弹出,像一块巨大落石,从天而降。那巨虎的影子在沐霜眼中越放越大。她瞳孔大放,几乎已经感觉到了死亡。一声虎啸响起,好似一阵惊雷在耳边炸开。沐霜惊恐的大喊一声,她只盼自己的声音能够盖过那灵虎的吼声,以至于让自己死得不那么害怕。 然而,在那一刹那,只见一个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便听见一阵凄凉吼声。那灵虎竟然凭空从中破为两半。血落如雨,那两半灵虎的尸体刚好一左一右落在她身边,腑脏溅了一地。沐霜看去,只见两爿尸体都还在抽搐着,尚未完全死绝。然而这地面上,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若非亲眼见到,沐霜简直难以相信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幕。她抬起头望去,只见史云扬站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皱着眉,正慢慢向她走了过来。 “是他救了我,是他救了我。”沐霜心里繁复而激动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之前被那灵虎恐吓的害怕心理,现在又忽然消失了。只要是他救了自己,便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沐霜想到这里,几乎快要笑出来。 史云扬走近他身边,收起焚天,轻轻将她抱起,也不说话,径直往回走。沐霜惊讶道:“你...你要做什么?” 史云扬面无表情,道:“我送你回去。”沐霜闻言一愣,道:“我们少说都已经走了三百多里地了,现在又要回去?不,我不回去。除非你也不走。”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要走,我还有事要做。” 沐霜忽的眼眶一热,道:“你还是要去找她...”她忍住泪水,坚忍地道:“云扬,要是你真的丢下我,我一定死给你看。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保护我。” 史云扬脚步忽的停了,他抬头看了看长天,微微张口,眼神茫然,乱糟糟的头发在眼前飘扬,然而举目所望,只是惨白一片。好像天空已经被白云完全遮掩,却又似乎一片云彩都无。 沐霜在他怀中,看他嘴唇干裂,双眼通红,哪里还有半分他心目中那个魁硕强健的样子。他这个样子,沐霜见了也心痛得很。抱着他的脖颈,嘤嘤哭起来。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了我。你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史云扬长叹一口气。听她哭诉好久,默默地,他转了身,抱着沐霜向前走去。沐霜愣道:“你又是要去哪里?” 史云扬道:“我现在已是孤身一人,不过我身上还有女娲大神托付的任务未曾完成。我必须去将其完成才行。你若定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吧。” 沐霜破涕为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史云扬轻叹了一声,沐霜道:“云扬,你会爱上我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史云扬不说话,也不知有没有听得进去,只是抱着她慢慢走向远处。 待得两人走得远了,天空中忽然降下两团黑云,贴着地面缓缓氤氲。一道浅浅的阵法在其中成形,不多时,从其中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身著白衣,面容俊美,另一个身穿红衣,乃是一名美貌女子。那男子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可右手之中却托着一个女人人头。那红衣女子便跟在他身后,面上含笑,极度恭敬。 那男子抚了抚手中那颗女人头,从她的黑发中穿过,笔直的长发,轻轻飘散。他道:“小蕾,你看这里多美,睁开眼睛看看。” 他说完,手中那颗女人头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眼中放射着奇异的光芒。在那一刹那间,只见那女子目光所及的地面,竟然微微震动,随即从中流出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却全是头发。只不过数量太众,实在难以看清。 那红衣女子道:“穷奇尊者,现在应龙转世和女娲后人已经分开了,我们该如何打算?” 那白衣公子抚了抚手中人头的额,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是时候去找找神农后人了。至于这个应龙转世,留着他继续寻找四象二十八宿。这么久了,才找到四个中的一个,进度实在是太慢了,时机若对,指点他一下。” 红衣女子道:“可是他似乎想破坏我们攻打灵界的计划。” 穷奇尊者微笑道:“冰菊,有些时候,看起来很香的东西,但是吃起来却不一定好吃。有些看起来很强的对手,其实也没那么强。这如同一个计划,你看似要放弃很多,放弃的比得到的还要多,然而也许只有那么一点,很小的一点,对你才是有利的。你懂吗?” 冰菊想了想,摇摇头道:“冰菊资质愚笨,实在想不出来。”穷奇尊者大笑两声,道:“我就喜欢坦白的人。你做得很好。” 冰菊微微颔首,道:“谢尊者夸奖,然而冰菊毕竟猜不出来,是为驽钝,因此今后定会多多留心。” 穷奇尊者点头道:“好啊,现在就差一个伏羲后人没有现身了。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二十八宿先凑齐,还是三皇之力先凑齐。你我不妨赌上一赌?” 冰菊微笑颔首道:“冰菊哪敢造次。不管哪方先齐,都是穷奇尊者的无量功德。是其他尊者所不能比拟的。” 穷奇尊者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开门人,寻找的不过是钥匙而已,十大魔尊,各有所长。真要战斗,我却是不想的,万年前,我已经失去了小蕾,如今我已经厌倦了战争。我只希望小蕾能够复活,时时待在我身边,陪我写诗作画,水榭听曲。如此,便已足够。” 冰菊道:“尊者已经为蕾姑娘寻到了世间最好的眼睛,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找到重塑魔灵的方法。” 穷奇皱眉道:“谈何容易啊,我现在只不过用术法禁住了女娲后人的视力,并将其转移到小蕾的眼睛上,不过若是我死了,或者他们变强了,小蕾这双眼睛就保不住了。连一双眼睛都保不住,又谈何重塑魔灵。” 他轻轻叹道,他手中那女子的头忽然从微笑变成了哭泣,满头黑发顿时变成了白发,霎时间,地面上似乎铺上了一层霜雪。 穷奇尊者道:“你呀,不要总为我担心,我不会死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要找到重塑魔灵的方法。哪怕,屠尽神魔!” 他眼中顿时慢上一层霜寒,语气之狠,让冰菊都为之一愣。 第六百五十五章,灵州名城 第六百五十五章,灵州名城 灵璧山,灵州城. 灵璧山是整个灵界最高最大的山,山体笔直,如同一柄出窍的利剑,直指云天。灵璧山周围无路可上,乃是一座孤峰,然而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处,分布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建筑。以灵璧山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好像是一片遮天盖地的黑云,将整个灵璧山分成了两层,而那绕山而成的漂浮建筑群,便是灵州城。 这是整个灵界最大的城市,方圆几乎九百里,若是步行,从城西走到城东,差不多要九天九夜的时间才能走到。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城市很大,更加奇特的,乃是因为这座城市是浮在数千丈之上的空中。因此也被称为天空之城。 灵州城所居之高,一般的灵界居民都无法上去。只有实力达到了空境以上,能够动用空间之力上去。天空之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城市,在地面上,建筑也密密麻麻铺开。仍然是一个大城,只不过和天上那灵州城相比,地面上这座千机都却少了几分如虹气势。 这里是整个灵界的中心,是整个灵界最繁华的地方。毕竟是在万灵王的治所之下,离灵璧山顶的幻宫也只有不算太远的距离。因此,这里盗窃不兴,百业兴旺。 在灵州城中,一男一女走在城中,这里的街道都差不多有五丈之宽,纵横交错,十分规整。各处喊声震天,即便街道如此之宽,却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抬头一看,只见袅袅云层之中穿梭着成千的船只,浮空荡桨,沿着东西的方向,一直延伸到远方。此时天色偏西,暖暖的光芒照入城中,只觉得整座城都被染上了橘黄,昏黄的光线让人似乎生活在记忆之中,这一切的繁华似乎都有些虚幻,而白云萦绕在城中,更多了几分仙界般的气息。 走在这宏伟的城中,男子和女子都十分安静,即便是在这喧闹不堪的街道旁,却仍然旁若无人的走着。街上人来人往,不过这两人身上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让周围的人自动为其让出一条路来。 这男子便是史云扬,而女子自然就是沐霜,她的伤势勉强得到缓解,史云扬也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灵璧山幻宫寻找万灵王。而前往幻宫的第一站,便是灵州城。正好,这里也汇集了天底下所有的能人巧匠,治疗沐霜的伤势,也是刻不容缓。虽然沐霜是星茸谷出来的,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是医术无双了,可是沐霜在历练之后,沐非烟给了她的方子乃是错骨之术。术业有专攻,对于经脉疗伤,她却了解不深,更何况荒郊野外,没有什么药材,也只能到大城镇去买。毕竟自己有负于她,自己要照顾她也是应该。可是自己负的人还有冉倾珞,她又在何处? 这几日,史云扬的心情一直不好,面色如霜,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疲累到极点的样子。沐霜看在眼中,心里也是急的很。她虽然是不是能够笑几声,希望能够逗乐他一阵。不过史云扬却视若无睹,不住叹气。多次无效,沐霜碰了一鼻子灰,心头也是老大的委屈,时不时掩面欲哭。这一日终于到了这传说中的灵州城。 她从小就听谷中的人说,灵州城浮在天上,是一座多么多么美丽雄伟的城市,因此她想要来这灵州城看看。然而今日终于到了这梦中流连的地方,看到高大数十丈的巨大雕塑,飞檐斗拱,宫殿密布,漂浮灯火,空中飞船,云上建筑。本来应该高兴地忘乎所以,然而现在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是如同丢了魂的丧家犬,漂泊流离。 两人走过人群,走到一处酒家门口。史云扬没再想,转身走了进去。到了店中,史云扬本想痛饮几杯,借酒浇愁,然而想到自己如今这般,都是酒给害的,顿时心中便对酒极度厌恶。他一坐下,便点了十斤卤肉,十斤熏鸭,再点了十斤店中特色雪狐肉干。一个**啖起来。他心中郁闷,又不能喝酒,便只能吃东西,不要命的吃。如同十天半个月没吃饭似的,十斤卤肉顷刻间便下了肚。 周围的人看他们两人,都是暗自窃笑。如今,两人身上都是泥垢丛生,蓬头垢面,见史云扬吃相如此不雅,认定他俩是乞丐无疑。酒保前来上菜,也是面带鄙夷之色,只不过看他们点的东西多,也不忍赶他们走。但是暗中还是担心,他们两人是不是能付得起这饭钱。 沐霜见周围的人如此嘲笑人,心中一阵愤懑,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对着周围的人群凶道:“笑什么笑,没见过吃饭啊,谁再笑我就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周围的人稍稍收敛一下,可是没过片刻又是一片哄笑声,她转头一看,只见史云扬一手拿着一只熏鸭,正狼吞虎咽。不过他腹间已经鼓起,此时吃东西已经是种痛苦。沐霜连忙劈手夺过,不让他再吃。史云扬面无表情,又去盆中拿另外两只。沐霜扔掉手中的熏鸭,再次劈手夺过。史云扬再要去拿,她猛地一掀桌子,桌上所有饭菜全部打翻在地。 沐霜道:“别吃了,再吃下去你会死的!”史云扬木愣愣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抬起,久久不放。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嘲道:“原来是个傻子。唉,也算可怜啊。” 沐霜吼道:“你们给我闭嘴,再说一句,休怪本姑娘无情!” 此时,那酒保满口哎呦地小跑出来,一拍大腿,道:“哎呦我说两位祖宗唉,有什么气别冲着小店儿撒唉,我这桌子可都是老古董了,可值不少钱。现在被姑奶奶你打碎了,你说,怎么赔。还有还有,你二老这桌饭,一共是六十两,加上我这古董桌子,碗筷器具,怎么着也得一百两银子,您二位谁付账啊?” 沐霜怒道:“你这是黑店吧,几只死鸭子,怎么还就一百两了。你这破桌子砍破了烧柴都没人担。还好意思要钱。” 那酒保一叉腰,道:“这么说你们是想吃霸王餐了是吧。嘿,倒是新鲜唉,万灵王脚下,竟还有你们这样的家伙。你别以为小店就好惹。”说罢,那酒保肩上抹布一甩,那根短短的抹布在他手中竟然变成一根棍子,左右挥舞,甚是灵敏。沐霜没想到这里一个小小酒保都有如此功夫,心中一愣,不由得退了半步,闪到史云扬身边。 那酒保嘿嘿一笑,道:“想寻个傻子保护,我看这家伙只知道吃,可不知道其他。”说罢,就要挥动抹布打来。忽然间,一道银光从他面前划过,那酒保痛叫一声,一抹脸上,已经是一条浅浅的口子。转眼一看,只见背后的柱子上钉着二十两银子,银锭深深打进了丹漆柱子之中。那酒保一惊,刚一转身,又是一道银光打来,酒保来不及闪躲,右边脸上又是一道浅浅的口子。 酒保大怒,大吼道:“哪个杂种暗伤爷爷我!”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银光打来,这一回酒保有了准备,一仰头,那锭银子便擦着他的鼻尖掠过,顿时便在他额头上又划了一个口子。那酒保正要跑,又是两锭银子飞来,分别在他左右耳朵上各打了一条浅浅血痕。 那酒保龇牙咧嘴,然而却敢怒不敢言。史云扬站起身来,道:“多给你二十两,去买些药吧。顺便重新支根柱头。”这枚银锭他没再脱手,而是轻轻放在凳子上。径自转身离开了。沐霜嘿嘿一笑,跟着史云扬离开了。只留剩下的一堆人目瞪口呆,看着那柱子中嵌进去的一百两,此时几乎已经同柱子融为一体。便是用刀剜都不一定能够取得出。 史云扬慢慢走着走在夕阳笼罩的城中,只觉得无限凄凉。沐霜忽的挡在他身前,问道:“你吃了那么多,没事吧。” 史云扬摇摇头,她又道:“我刚才凶你,你没生气吧。”史云扬摇摇头,沐霜抿着唇,不知说什么好了。史云扬忽的看看她,再看看旁边一家店。手一摊,给了她两百两银子,道:”你的衣服坏了,去买件新的吧。” 沐霜听得他要让自己去买衣服。心中满心欢喜,连连点头。拿过银子,转身便冲进了那家董纪布庄。史云扬借这片刻的清净,遥望天边,只见远处云蒸霞蔚,浮云漫卷,一片旖旎景色,却始终看不见远方的样子。灵璧山直插入虚空,幻宫究竟在何处,却也还不知道。 少时,只见沐霜兴冲冲的出来,往史云扬面前一站,真如白鹤展翅,灵动异常,一头长发也挽了个很漂亮的髻。她容貌虽然不及冉倾珞,但是身段娇致,却是不逞多让。 她本想史云扬会很开心见到她美丽大方的样子。史云扬一见到她出来,面上顿时说不出的震惊,沐霜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道:“云扬,好看吗” 然而哪想到史云扬竟然一声怒吼,道:“谁让你选白色的,立马拿去换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凤凰台上 第六百五十六章,凤凰台上 沐霜本来以为这件白色衣裙最是好看,在这仙境般的灵州城中也能有几分翩然欲仙的感觉,然而却不料史云扬反应如此激烈.看着史云扬怒瞪自己,沐霜害怕的退了两步,心道:“是了,你一定是看到我穿白色裙子就想起了她来,她穿得白色,我为什么穿不得。”她眼眶一红,心里极是委屈。然而转念一想,我不是想要他忘了那人吗,干嘛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天天穿个白色裙子让他睹物思人。 她抿着唇低头道:“你别生气,我去换了就是。”她抹了一把眼泪,又转身向那布庄里面去了。 史云扬看她转身而去的身影,知道自己的话或许说得重了些,心里又好生愧疚,然而他一看到沐霜穿着白色衣裙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顿时便会想到冉倾珞身着广袖青丝长裙的样子。第一次,他拼了一天的气力,拿着血汗钱为她买了一件衣服,那一夜她穿上白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样子,这一生都难以忘记。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依偎着看着满天繁星。肩头虽然有一个任务,与现在天差地别。可是或许是从那个时候,两人便真的已经情到浓时,只不过都没有打破那层薄薄的隔纱。在他心中,她穿着白裙的样子是圣洁不可侵犯的,沐霜不是冉倾珞,她永远都不可能占据冉倾珞在他心里的位置。就像这白裙,谁都可以穿,但她不行! 不久之后,沐霜再次从布庄出来,这一回已经换上了一件黄色的裙衫,宽领如花,酥胸半掩,通透纤薄,如同蝉翼,不仅衬出她娇然有致的身材,更让人觉得十分轻盈灵巧。沐霜含着笑意慢慢走到他身前,这一回再也没了方才那般激动,只是静静立在他面前,问:“这件可以么,不行我再去换。” 史云扬冷冷道:“很好,不用换。”沐霜微微一笑,慢慢伸出手来,只见其手心里有一件鹅百长袍,她道:“这件衣服便宜些,老板退还了一些银两,你身上的衣服也破了,换一件吧,晚间我给你洗洗。” 史云扬一看那衣服,似乎比她自己的还要贵,心中莫名一暖。然而看到这衣服却又想起当初在于阗古国的时候,冉倾珞当掉自己的灵蛇缚月簪,替自己买了一件长袍,往事历历在目,物是而人已非。 他看了看那件衣服,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冷言道:“今后不必为我买什么东西。这衣服你拿去退了吧。”说罢,便走过她身边,向人流涌动的地方慢慢走去。 良久,沐霜愣愣的收回手,呆呆望了史云扬一眼。一声不吭,慢慢将衣袍收回囊中,跟着他走入人群。 走不多时,看见一家药店,两人走进去,带着沐霜买了好几味药材,沐霜熟通医理,便让那掌柜抓药时分别碾碎,哪些药材和哪些药材相互搭配,互相包装扎袋。手法精细,让人咋舌。那药店掌柜看她背生羽翅,面容娇美,又如此擅长医术,断定她是星茸谷的人。于是在配药的时候故意混杂一些,沐霜见了好不生气,连连责怪,那店家连连道歉。不过却在她的指点中,受益匪浅,偷学甚多。 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商家几乎都趋于平衡,商品都差不多,因此一味降价提价都不是竞争的手段。只有拥有一技之长,哪怕只有一点过人之处,而这又是别的商家学不来的,那便可稳操胜券了。 沐霜哪知,她无意中的指点,便已经足够让这个城市的药材业几兴几衰。史云扬虽然看出那药店老板的心思,不过他想要学习配制之法,本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于是也没去管。少时,药材装好,药店老板恭恭敬敬送二人出门,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出了药店,两人一直往城中人群集中的地方走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下,须得找个地方歇上一宿,然后再询问上灵璧山顶的路。此刻夕阳已经落山,夜幕笼罩而来,整个城市开始亮出灯火。不过这个城市却毫无要歇息的意思,处处亮起灯火,叫卖招徕之声甚至更胜于白昼。 走在街上,只见招牌幌子一溜儿排开,密密麻麻,每一家店几乎都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不时能够看见长着花翅膀的蝶灵在售卖香粉,或者从北方来的走兽样子的人在售卖灵药。还有些卷发碧眼,耳朵尖长的种族,或卖些风味食物,或贩些机巧玩意儿。城中戏台擂台到处都是,走累了便停下来听戏看杂耍,或者直接上台挑擂台,若是赢了奖励丰厚,若是输了交钱走人,不伤性命,只赌输赢,倒也引得人连连喝彩。走在人群中,都不禁要因为人流之拥挤而停下脚步。忽的几声长笛催鸣,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运输飞船都掌起了巨大的风灯,一时间,好像数千孔明灯飞在空中,美丽不可方物。 这里可比人界的帝都长安繁盛多了,不管是空中还是陆地,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这繁荣,都已经比人界要高出许多。史云扬不禁感叹,灵界的这诸多技术大多都是来自人界,但是人界种族间连连征战,便是人族之间也因为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国家吞并,朝代更替,主要的精力都没用在建设之上,否则以人界种族的智慧,这些机关飞船,高大建筑又怎会造不出来。 《列子.汤问》便曾经记载,周穆王往西方狩猎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个偃师,能够以偃术造机关人,惟妙惟肖。技艺之精湛,让人喟叹。这些技术都在不断发展,只不过人们都没有合理运用,后来出现的机关术,多半都是与战争相关,倒是成了摧毁一切的工具。 沐霜看着这城中夜景,几乎已经忘我陶醉。东看西瞧,虽然安静着,但心里也欢喜的很。史云扬自然是不大欢喜的,看着这光怪陆离的夜景,心中始终只有一个念头,这地方若是能够带她来,那该有多好。史云扬仰头,止住严重的泪,心里凄凄地道:“一别多日,可不知道你究竟在何处。”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走到了整座城市的中心,这里是一个约么五十丈宽的巨型广场,共分九层,每一层都与下方没有连带,像是九层巨大的石板依次摞在一起,除了第一层,其他每一层都悬浮于虚空之中,极为壮观。 而现在,每一层之上都正有歌舞表演。各种风格交混,适合不同人的不同口味。那最上面的一层广场之上竖立着一座数十丈高的巨大雕像。英姿勃发,双手高举,脚下虚幻成为白气。而那雕像手中,一阵又一阵的强大灵力漫出,似乎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其中。在那雕像之下,妖娆女子舞袖飞旋,异族气息浓郁,不过却十分耐看。 两人现在正在这广场的一个转角,只见广场微微凹陷,第一道第五层几乎都在一个巨大的凹槽之中,而这缓斜向下的坡面,则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观众台。 沐霜道:“云扬,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看看舞蹈,多好。” 此时闲来无事,史云扬也并未答话,只是慢慢走在前面。沐霜见他有所行动,心里暗暗高兴,暗自想着,定要让他开心起来。 两人寻了个不算低也不算高的位置,大致与第三层齐平。坐于石台之上,不久便有小商小贩前来售卖点心。史云扬无甚胃口,沐霜见他不要,自己也便推却不要了。台上歌舞似乎是经过编排的大型歌舞,一人舞蹈倒也无甚好看,但是成千成百的女子一同起舞,甩袖飞舞,凌空小跳,俱是整齐划一,一起看去,便是一种大气磅礴之美。 一曲终了,忽然间有一位老者登上台去,朗声说道:“我们中灵州历来都是善舞之乡,城中更是有以舞传情的假话。女子若是能在这里为自己心爱的人跳上一支舞,心上人定会十分感动。今夜,轻让我们为情而舞,这段时间,凤凰台是你们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来这九层广场之上的歌舞各有千秋,而这第三层乃是凤凰台,是男女谈情最爱的地方。便如那老者所说,能够在凤凰台上为自己心爱的人跳一支舞,真可谓是那个男子一声中最大的荣幸。每到晚上的这个时候,便是凤凰台清场之时,若是女子愿意,便可自行上台,周围乐师都是整个灵界最好的,只要一见到舞蹈,便立即和出相应的曲子,一舞便成。不过即便如此,愿意上台的女子还是少数。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那么轰轰烈烈。即便有人想要上去,但是若是舞技不好,男子便会遭人嘲笑。因此为了男人的颜面,上台跳舞的女子实在少之又少。月余都不见一人。 那老者慢慢走下台去,良久,整个凤凰台都是一片安静。周围的人开始有些遗憾地退场,看来今晚上是看不到的了。 沐霜看了他一眼,史云扬仍是眼神呆滞,心事重重。她忽然站起身来,一展双翅,便向那凤凰台上飞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一舞倾城 第六百五十七章,一舞倾城 史云扬一愣,还不及反应,沐霜便在一片唏嘘声中落到了凤凰台上.底下的观众顿时爆发出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凤凰台已经整整一个月不曾有舞姬上去表演了。现在又有人登上了台,也不知舞技如何。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史云扬看那台上,沐霜要做什么,他心意已经全然明了。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沐霜和冉倾珞真还有些想象,第一怕是就要数这不畏艰险,坚韧的性子了。 史云扬心头忽然一乱,他知道,沐霜这一曲定然是为自己跳的。然而自己若是不接受,就此离开,她这一曲定然跳不好,受人嘲笑。史云扬也并非这种拘泥小节的人,便坐在原地不动,眼睛看向台上。 沐霜投过来一缕柔柔的眼神,柔黄色的薄纱衣裙翩然欲飞。只见她迈开碎步,步子开始灵动的在台上移动起来。她一动,周围的管萧也开始悠悠响起。衬着她的舞步,细腻绵长。倏尔,叮铃铃的清脆铃声响起,如同风吹檐角,潇潇而过。她双手平张,身形如风,慢慢飘动。箫声伴随铃声,直沁人心中柔软之处。如同小雨润物,薄雾浮水,轻轻柔柔。她的舞姿也还未展露完全,如同羞涩不出的赧然少女,不胜娇羞。步伐中带着些微稚气,虽是刻意而为,但是却无丝毫不妥。一动一静之间,好似灵雀仰首,敏捷过人。 这里的舞蹈才刚刚开始,便已经吸引了一大顿前来观看的人。平台上其他观众都渐渐向第三层涌去,人开始越聚越多。 而她的舞蹈也渐入佳境,之前的细小动作,如同鸟雀啄食,三步一顿,很是机灵。忽然间,胡琴的声音响起,沐霜的动作忽然间变得有些轻而缓,指尖轻颤,绵绵轻抚。朱颜玉润,指尖划过面颊,滑过香颈,半掩酥胸,忽而灵动一旋,双手柔柔抬起。望明月,眉间生叹,醉清风,低首掩唇,忽而甩袖转身,忽而回身慢摇。步履缓缓,好似时光留驻,眼光柔柔,如同天光破晓。此时俨然已经从小女孩的灵动乖巧,变成了婷婷少女的袅娜柔情,她虽然未着舞袖,未穿青衣,更没有头戴凤翎,手戴金钏。然而她苗条的身段和精湛的舞姿却已经让这些东西变得毫无用处。 观众席上的人越来越多,然而却都是轻轻看,轻轻听。并无一人鼓掌,也无一人喝彩。不过所有人的眼睛中都流露着惊叹。 几转之后,忽然间沐霜身形伏地,所有的乐声戛然而止。众人不明何因,只是耐心等着。少时,一声鼓响,沐霜忽的仰天一望,双翅缓缓展开,如同孔雀开屏。众人眼前一亮,不禁暗暗赞叹,而随着三通鼓响,那声音似乎直直震入了人心。沐霜的动作开始大起大落,怀抱微张,身形颤动。步子开始变得急切,时而飞扬,双翅微张,舞于空中,回旋飘摇,翩跹落步。时而伏地,手足相抱,楚楚可怜,令人心碎。一举一动,一颦一蹙,无不惹人垂爱,周围的男子深深被她吸引,一曲荡漾,不禁神为之夺,心为之倾。 曲荡人心魄的箫声伴着箜篌轻扬而起,凤凰台上开始出来了许许多多的舞姬,身穿浅白月衫,为她伴舞。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如若天仙的黄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时隐时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黄衫倾动,开合自如,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时,这里几乎已经人满为患,各人只有踮起脚尖才能勉强一堵,人数极其众多。沐霜的舞步之中时而柔,时而急,好像一个女子正在演绎着自己的一生。看到其中凄凉处,众人不禁潸然落泪,而到了柔情时,又不禁破涕为笑。 音乐和舞蹈便是这样,美丽之时便绝美如画,不管你是何种心境都能让人感同身受。史云扬看着她的舞蹈,脑海中忽然记起多年前在幽迷谷的画面。那时候他刚刚到幽迷谷,冉倾珞一袭青衣在祭坛上灵动飞旋,舞姿虽然不及沐霜优美,但是那却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画面。 缓缓地,古筝响起,沐霜掩面含羞,双翅缓缓展开,她双手交叉环抱在身前,附身致谢。一曲终,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场上安静了短短几瞬,刹那间,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如同江海lang潮,一lang高过一lang。想不到这短短片刻时间,一舞倾城,她竟然成为了整个灵州城的焦点。看着底下雷动的掌声,沐霜面色微微笑,也不管这下面有多少人,有多少赞叹。她的目光只是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只要他愿意对自己点一点头,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了。在她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已经成了黑白色,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去,只有他和史云扬遥相对望。 她在期待着史云扬给出一个答案,仅仅是点点头这么简单。然而史云扬却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仍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她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凉,好像台上突然散落的花瓣,只不过都是冰雪。 那老者笑盈盈的站上台来,扶着胡须,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支舞跳得好啊,这应该这一年来见过的最好的一支舞了。不知这舞叫什么名字。” 沐霜看看史云扬,沉声道:“叫做《心》。” 老者点头赞道:“人心繁复,但是却被姑娘曼妙舞姿勾勒得淋漓尽致,人心有美好,有丑恶。一切都是生活。好...” 沐霜听他叽哩咕噜说了一堆,看看史云扬,心道:“哪有这么多由头,不过就是想让你开心一些罢了。” 忽听得那老者道:“姑娘这一支舞是为哪个有心人跳的?可否邀他上台?”说到此处,台下的观众一阵起哄,场面极其热烈。沐霜愣了愣,她遥遥看去,只见史云扬已经站起身来,拨开人群慢慢的向后方走开。 沐霜忽的高声道:“我这支舞是跳给我的心上人的,不过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离我很远。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我只期盼他能看到,能够开心,能够稍稍记挂我,而不是同情我,可怜我。我一定会找到他,要是他喜欢,我愿意为他一生起舞。” 她的声线很高,话到后来,已经近乎哭诉,言语动情,场下观众闻言,无不黯然垂泪。她说完,双眼已经止不住泪水,簌簌流下。场下忽然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比刚才那阵还要热烈。 那老者向她一礼道:“姑娘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他高声喊道,城下的人也跟着喊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史云扬早已经止住了身,心中也默默念着这句话,心道:“若是有情人中能成为眷属,那上天可否垂怜我,让我见见她。” 那老者道:“姑娘的舞姿宛若惊鸿,倾国倾城,灵动如雀,又哀感顽艳。实在是难得一见。再过三日便是幻宫祭祀之日,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去幻宫,为万灵王献舞呢?” 沐霜一愣,道:“幻宫!” 老者笑道:“正是,万灵王居住之地,再过三日,便是万灵王的诞辰,到时候整个灵界的大人物都会前去幻宫拜见万灵王,而且到时候灵州城也会空前繁荣,这几日便已经很是热闹了。姑娘的心上人说不定也在城中,若是答应,他说不定能够认出姑娘来,你们也好相会。” 沐霜微微一愣,原来灵州城这么热闹,是因为要庆祝万灵王诞辰呢。她看看史云扬,只见他已经转身,对着自己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同意了。” 那老者道:“那这就请姑娘同我们一道回去。我们会为姑娘安排上等住处。” 沐霜道:“我有个同伴,能否带上他?”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当然无妨。如今姑娘可是震动灵州城的名人了,你的话自然极有分量。” 沐霜微一附身,要去找史云扬,然而史云扬的身形却早已经不见了。她左顾右盼,哪里又有半点影子。正惊讶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入她耳中,道:“你随他们去,三日后会和。” 沐霜愣了愣,知道这声音乃是以特殊的方法送入她耳中的,其他人决计听不到。她闻言心安,道:“老先生,烦劳你带路了。” 那老者笑道:“小老儿的荣幸,我们已经在城中最豪华的凤凰楼为姑娘安排了住处,姑娘请。” 沐霜道:“有劳。” 一路随着那老者来到凤凰楼,只见这座楼占地面积极大,飞檐斗拱,碧瓦飞甍。雕栏画栋,极尽奢华。楼上灯火通明,楼中琴声悠扬,一看便知,乃是一处极为高雅的地方。 第六百五十八章,魔言奥语 第六百五十八章,魔言奥语 沐霜跟着那老者去了凤凰楼,而史云扬却在城中转了转,准备找一家小客栈歇歇脚.不料连寻了好几家都是客满,他有些吃惊,不过想到立马就是万灵王的诞辰,这中灵州人流多起来也是正常。再寻了一段时间,史云扬已经失去了再去寻找的信心,身形一纵,随意跃上一间房屋的房顶。准备便在房顶将就一宿。 他故意寻了个比较僻静的所在,他身子放轻,轻轻卧在瓦片上。刚要闭眼,眼前忽然闪过几条黑影。出于本能,史云扬一惊,身子腾地跃起,转回梁椽之后躲藏。那几道黑影似乎也并未发现他,径自从下方的窗户跳将进去。 史云扬见这三人鬼鬼祟祟,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在这灵界欢庆之际,这些家伙便是别有所图。想到此处,豪气一起,便欲去看看这些人到底准备弄些什么勾当。他身形一迈,重新跃上房顶,低身缓步,轻轻揭开房顶瓦片。 突然,一阵黑气在那一刹那间冲了出来。史云扬一惊,那黑气同他面门太近,抵挡已经来不及,他顿时侧身一滚,身形便从倾斜的房顶落下。那客栈约么五丈之高,这般衰落,焉有命在。情急之下,他一手抓住廊台的栏杆,身形轻轻一带,顿时变了方向向上飞起,动用空间之力,凭空一闪,便已经重新到了房顶。 而此时房顶上已经多了四个人,三个人身穿黑袍,浑身黑气蔓延,而面前那人轻摇折扇,正悠悠笑着,不过确实皮笑肉不笑,眼神微微上挑,充满了阴毒之气。 史云扬一愣,扬声道:“是你,苏津!” 苏津折扇啪的收起,笑道:“没错,是我,别来无恙啊?” 这苏津害人不浅,早在木灵城的时候,这家伙便设计为难苏灵儿,后来设下毒计,险些让令狐玉儿丧命。冉倾珞也是被他带走,致使她遭遇奇险。而五方大会结束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便消失无踪。在木灵城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想不到,此人现在竟在此处。 史云扬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苏津晃晃扇子,道:“此言差矣,我来这里乃是特意寻你。” 史云扬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津闻言哈哈大笑,不过后面三人却如若未闻,不苟言笑。他道:“史云扬,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大。但只是对你来说很大。殊不知一只小虫也觉得自己的世界很大,然而这只小虫却不过是被人养在罐子里的玩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若是随意将这个罐子给翻过来,这个小虫的世界,它就毁了。” 史云扬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心中暗自思量,难不成自己已经被人监视了,又或者,自己落入了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脑子里飞转,忽然注意到苏津身后那三名黑袍人,他们身上散发的黑气自己再熟悉不过,完完全全就是魔气。 史云扬面色一冷,道:“想不到你堂堂木灵仙族人族长之子,竟然甘心沦落为魔物,与其沆瀣一气。”苏津亦是冷笑道:“可我觉得身为一个魔,可比身为一个灵要舒服多了。” 史云扬忽的手中闪出一抹红光,道:“若你是灵,尚有活路,只可惜你是魔,那便留你不得!”苏津笑笑,道:“说了这么久可都没有说到重点,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杀你,也不是前来送死。” 史云扬剑锋上已经开始涌出了灵力,苏津背后三个黑衣人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强大的魔气。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不消片刻便要大打出手。史云扬冷声道:“在你还有命说的时候便赶快说。” 苏津道:“我是来提醒你的,再过两月,魔界便会攻破劫焰平原,到时候魔族军队便会向北方九嶷山脉推进,届时古灵楼的星宿碎片怕是就再也落不到你的手里了。我是来告诉你,抓点儿紧。” 史云扬奇怪道:“你会有这么好心,你苏津和魔族已经是一丘之貉。难不成魔族还要助我一臂之力。” 苏津笑道:“你我都只不过是神魔大战这盘棋中的一个小小棋子,是横走还是直走,并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尽我之能。至于目的,那从来都不是我要考虑的。我只在乎利益。话已带到,信与不信,君自取之。” 史云扬道:“你说完了?既然说完了,那你也没甚么用处了。受死吧!”史云扬手中红光一盛,忽的一道剑气飞速划出。好似夜空中化起了一道长虹,光芒四溅。那三名黑袍人见状,顿时闪身到苏津身前。 “影、空、断,此处便交给你们了。不要弄死他,上头留着他还有用。”三名黑袍人齐声言喏,声音嘶哑,如同毒蛇嘶鸣。而这片刻,史云扬的红色剑光已经逼近,三名黑袍人手中忽地涌出滚滚魔气,两相碰击之下,顿时发出强烈的爆炸,离得近的好几栋高楼受到殃及,顿时窗破瓦飞,楼阁崩塌。楼中一片凄凉的惨叫。这片区域百丈之内已经是一片骚动。所有房子里的人夺门而出,四散出逃。 在这一阵碰撞之下,史云扬的攻势被完全挡下,那三名黑袍人丝毫无恙,然而史云扬却被震得心肺剧颤,强大的力道反弹,他身形后撤将这股力道削去,身形后退七八步不止,直到飞身跃到另一幢房屋之上,这才算稳住身形。 这三名黑袍人应该都是无上境的强者,曾经在东树大陆的大牢中见过,虽说自己现在也算是无上境的强者,但是同时对抗三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并无惧意,这几日心中正无限惆怅,一腔怨念无处发泄,这些魔来得正好,正好能让自己大战一场。 心中的战意腾腾而起,史云扬双脚借力猛跃,身形箭一般飞射而出,手中顿时拿上了两把剑了,一红一白,霎时间,好像一团火和一块冰在空中交织着,如同流星般,向那三个黑袍人激射而出。那三个黑袍人见状,身形后退数步,三人手中结出手印,顿时化出一个三角黑幕,见史云扬冲过来,那黑幕顿时变得巨大。好似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他的去路。 这三名黑袍人根本没有想要跟他打,只是想方设法要将他拦住,为苏津取得逃脱的时间。这三名黑袍人全然不托大,一出手便是三人齐动。如此,实力堪比一名无上境后期的高手。他们料得这样的实力史云扬绝对无法战胜。因此有恃无恐。只是一味的和他兜圈子。 史云扬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三人各自的力量都很虚浮,可能这无上境的力量也不全然就是他们自己的,或许是借助了什么秘法,或者是什么药物。这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实力。若是各个击破,这三者一定不是自己对手。但是巧就巧在这三人同进同退,自身的弱点刚好被另外两人弥补,而不用考虑自己的安危问题时,便能有更多的力量用在攻击之上。 他弄清了这一点,动用空间之力,身形不断闪避,从各个方面开始佯攻,然而这三人都是只防不攻。等到史云扬稍微撤步,便飞身而退。无奈三人同时进退总要比一人慢上一截,等到他们退却一阵,史云扬又跟了上来。那三个黑袍人且战且退,一直战到灵州城的边缘。三人相视一眼,身形便陡然从天空中跳下,身形直坠。史云扬看着下方,浮云已经将这三人的身形湮灭,此时黑暗之中,实难看见。史云扬便是想追,却也再找不到目标。 他气得一阵顿足,想不到如此便让苏津跑了,心道若是下次再见到此贼,定要将这几人手刃。这几人既然已经逃走,再也无法追赶。他冷静下来,便细细回想起了苏津说的话。 他说劫焰平原会再两月之后沦陷,到时候九嶷山脉将会受到魔族的入侵。这些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苏津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跟他说一些不相干的话。而且,单凭他又怎么可能跟踪了自己这么久,却不被自己发现。 魔族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说自己只是这大局之中的一颗小小棋子。史云扬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不过他能够肯定一件事。魔族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而且在监视自己的一切。魔族对人界和灵界的阴谋,看来已经开始实施了。不管如何,宁可信其有。两月的时间,他一定要赶到九嶷山脉的古灵楼,将那里的星宿碎片取出来。 两个月,时间已经不多了。史云扬忽然觉得现在流逝的每一刻都十分珍贵。 “闪开闪开!执法队!” 史云扬远远地听到了一阵哗然之声,仔细一听,应该是此处维护治安的军队来了。现在不是与他们碰硬的时候。史云扬转进一个巷道,丛魂蕴中取出一套干净衣袍,再整了头发,剃了胡须。再次从巷道走出的时候,再也不是那副乞丐的模样,而又成为了一个魁硕健朗的英俊男子。 第六百五十九章,幻宫之行 第六百五十九章,幻宫之行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日.这一日,天光刚刚破晓,整个灵州城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号角声,齐声呜呜,直震长天。好似万马齐嘶,雷霆大作。城中人人都被这巨大号角声震醒,各家穿戴完整,枢牖大开,万人空巷,各人前往门前宽阔的街道上伏地一跪,整座城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今日是万灵王的诞辰,三声号响之后,只见城中已经举步难行,城中黑压压跪了一片,再无落脚之处。下方跪拜之人都是普通灵族,此时趁这机会向万灵王许愿,虔诚祈祷。 万灵王平时居住在灵璧山的幻宫之中,那座宫殿乃是整个灵界的中枢。万灵王平时都不会同外界有所往来,通往幻宫的路也一直是封死。幻宫之中的人来去,自有其他方法。只有这一日,万灵王诞辰之时,灵界各方会派遣最有威望的人组成一支队伍,登上幻宫,觐见万灵王,并献上礼品。万灵王体恤民情,也会回以馈赠,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礼仪。一年一度,甚是隆重。 其实这幻宫也便和人界一样,如同皇城,平时与外界隔绝。只不过这皇城和外城并没有列在一起,而是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山顶。这万灵王的诞辰盛典也便如同天子祝寿,普天同庆。其实王权统领,虽然形式不同,但是本质却是差不离的。 三四阵号声响起,从忽然间,天空中一阵白光放出,耀眼刺目,本来还朦朦胧胧的天幕霎时间宛如白昼。下方跪着的满城灵族纷纷抬头只见那白光之中慢慢映出一道巨大的门,只见那门样子甚为古朴,但是却白如霜雪。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漂浮在空中。不久,只见那门慢慢打开,其中彩光四溢,顿时将整个灵州城照映得光怪陆离。 现在整个城市上空已经不见一艘飞船,朗朗晴空,浮云密布。不多时,只见中灵州城主宫殿的地方忽然慢慢升起了十余艘精美的巨船,船身通体金色,船上楼阁殿宇,斗拱飞椽,有燕翔之势,雀跃之感。那十艘船慢慢升起,一艘接着一艘,不断地升空,连成一支壮阔的队伍,一直向天上那海市蜃楼中的巨门飞去。 而此时,在最前方的那巨船上,一个黄衣女子正在极目远眺,目光透过层云,满眼惊奇地看着那远处的天空巨门。此时那门中的彩光四处乱溢,整个天空的白云已然变成了彩霞。美丽至极,这等景象也是让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甚为惊叹。 这十艘巨船之中乘坐的都是灵界各方的名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十艘船上已经是整个灵界除了政治和军事之外所有的核心人物。因此极有分量。每一个船队之上都派遣了实力在虚空境以上的强者作为护卫。 这黄衣女子便是沐霜,这个船队也便就是前去幻宫的队伍。三日前她曾经答应前去幻宫为万灵王献舞,如今三日已过,她这位一舞倾城的名人自然也就在这前去幻宫的队列之中了。 她手中捧着一卷极为古朴的卷轴,其中隐隐散发着强烈的灵力。众人以为这是她的什么玩物,虽然散发着如此强烈的灵力,但是却也没人多管多问。 殊不知着古朴卷轴便是史云扬的一件法宝,乾坤阵图。那一日,史云扬与三名黑袍**战,不料力不能及,竟让三名黑袍人和苏津逃走。之后两天之中,他一直在暗中查访这几人的下落。不过这几人却似乎消声觅迹了,再也没有任何线索,在城中也并未发现其他魔族的影子。他还特意前往地面上的那座城市千机都,在其中查访了一大圈,不过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实在是查访不到这些人的线索。头一天晚上,他找到了沐霜。希望借助她的机会前去幻宫。史云扬藏匿于乾坤阵图之中,让她将这阵图带在身边。自己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这么久以来,这是史云扬第一次有求于自己,沐霜自然是极为欢喜。满心答应,也没想过这般欺上瞒下究竟会有多大的罪责。擅闯幻宫,又是多大的罪行。只要能够帮他完成这个托付,自己可以赴汤蹈火,更何况,只不过是让她带着一卷卷轴进入幻宫罢了。 船队慢慢的接近了那海市蜃楼。在很远的地方,众人便已经知道这门十分巨大,但是绝对想不到,稍微靠近之后,众人发现,这门竟然如此巨大,几乎已经占据了半片天空。 船只飞在空中,虽然看起来缓慢,但是却是急速如风。光影移动,众人眼前尽是飘散的彩光。此时已经身处那巨门之下,众人只觉得天工之妙,胜似鬼斧神工。给人一种无比大气的感觉。这道白门之上写着两个巨大篆字,抬头看去,只见其上写的是“幻城”。 不多时,只觉得眼前一阵炫光闪过,此时却已经身在一片光的海洋之中,十艘飞船飞在这空间中,好像已经静止,彩色光芒不断跳转,光影变幻,好似时光飞逝。沐霜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如此奇幻,似乎有些不真实。不过这种感觉却让人倍感兴奋。不多时,只见彩色光芒变得越来越淡。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众人眼前顿时出现了漂浮的白云,在辽远的地方,彩霞漫卷,而那里隐隐约约露出一片巨大宫殿群。 随着船队的靠近,那巨大宫殿群的样子也渐渐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那是一片与灵州城所有建筑都不相同的建筑,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用整石砌成,建筑本是白色,但是在氤氲不散的彩霞照耀之下,整个建筑群如同仙境一般,充斥着各种颜色。 慢慢的,船队驶近了那宫殿群。身在此间,便好像重新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身形已经缩小百倍,而那些建筑群却如同巨人居住,光是一片墙壁便有遮天蔽日的高度。船队靠近之后,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在外面,十艘巨船一字打横停靠在云间。其上已经有人放下艞板,连接着宫殿门口的一片空地。 十艘船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下船,约么上千人从中慢慢出来。显然这里就是幻宫了,而且幻宫之中应该早就已经做了安排。派遣了不少的士兵前来维护秩序。这里的士兵实力都不弱,即便是普通的兵士,实力也几乎都在空境之上。沐霜左右看了看,只见面前乃是一道巨大无比的城门。城墙之高大前所未见。 而此时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在开始向城中慢慢走去。城门两边驻守着一排排士兵,皆是身穿重甲,腰佩长刀。面容威武,一丝不苟的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沐霜不禁暗暗佩服这里的治军之严。走近城门之中,约么走了近五丈的距离,才算真的走进了城中。 此时城中已经站满了戍卫的军士,其中左右各占了两排,第一排站的乃是一些手持长兵的金甲武士。每个武士身后都有一名身着戎装的魁梧巨人。身形笔直站立,不过其身形巨大,走在其间,只觉得身上满是强大压力。 一连穿过了十二道巨门,这灵州城来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这幻宫之中的最大广场。所有人汇聚此间,虽是黑压压一片,但是却几乎连这广场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占到。 抵达这里便已经是终点,趁着人多眼杂,混乱之际,沐霜将那乾坤阵图的卷轴随手扔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众人此时战战兢兢,又满心期待,哪有功夫去管别人。少时,史云扬身形一闪,从那乾坤振图中出来,闪入人群之中。跟着这些人,一同走向广场的北面。 等到众人停下脚步,早看到那北面筑起了一座高台。云霞将其下方遮掩了去,好像是浮在了空中。 人群躁动一阵,忽然间,只听得前面的人群发出一阵哗然之声,众人的目光投向那高台之上,只见其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金甲的人,只见其英姿勃发,长发如瀑,身边漂浮着三团青绿色的火焰,不时化成各种形状。只见那人负手立于那高台之上。一股巨大的压力传遍全场,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史云扬暗自打量这人,此人气势凌人,不过却是自然而然地发出,这等自然而强大如斯的威压,已然是王者之息。这人想必定就是灵界的万灵王了。不过这万灵王跟他想象中还是有些差距,没想到这万灵王除了身材较人类大上一圈之外,几乎与人无异。 万灵王打量众人一眼,忽的扬声道:“今日是吾诞辰,也是一年一度与诸位相见之时,吾心甚慰。吾之诞辰并非吾一人之乐,本当普天同庆。不过多年以来,灵界已经不再欢庆。皆因为战争所致,战事未消,怎敢妄图欢畅,因此今年照旧,不再举行欢庆仪式,留足物力,对抗魔族,乃是天下大计。” 众人闻言,立时匍匐,朗声道:“万灵王圣明!” 第五百六十章,宫中密谈 第五百六十章,宫中密谈 或许是所有人对当今形势都了然于胸.前方战事连连不断,劫焰平原之上一直都传来战败讯息。此时人人自危。万灵王的诞辰其实也不过变成了一个形式而已。此时万灵王谈及今年的诞辰如以往一样,一切从简,也并没有人感到惊讶,更没有人提出异议。俯首叩拜,心中感念这位万灵之王能够体恤**,不以一己之私欲耗费天下之财力物力。 史云扬也跟着众人附跪在地。万灵王道:“诸位有心了。今日所有的东西大家权且放在此地吧。我所能回报大家的,也不过尽力驱除魔物,还大家一个太平日子。让天下不再有家庭分散,让世间能够如灵州城一般,尽享浮华。” 众人齐声道:“万灵王圣明!”史云扬混在人群之中,听闻这万灵说话,言语之中极具威严。不过其心为民,愿天下安宁,这等愿望实在让人敬仰。古之王者,或挥鞭策马,指点江山,或安定黎民,盛世太平。不管如何,只要是圣明的君主,出发点一定在于黎民百姓。仅凭这一点,这万灵王便真的当得万灵之王这一称谓。史云扬抬头看看他,只觉得满心敬畏。 万灵王道:“诸位可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一名老者道:“近年来千机都壮年参军,农耕不作,粮草歉收。还望万灵王能够减少些赋税,体恤百姓疾苦。” 万灵王叹道:“灵界耕作本与人界大不相同,数量极大。本来我灵界也不善此道,乃是我引进了人界的做法。不过灵界耕作,比人界方便许多,收成也十分可观。若是能够将农业与商业结合,如此便能支撑前线战争。劫焰平原地质异常,那里的灵族子民多为打猎觅食,然而战事一起,人数空前之多,打猎觅食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才需要发展农业,补给前方粮草。我之前从未征过赋税,然而这一次却是整个灵界的安危,我征赋税无外乎两个意思。 其一,将这笔钱财用于前方战事之中,铸兵造甲,驯兽为兵。战争,永远都不只是拼命那么简单。战争后面拼的都是财力与物力。第二,征这笔赋税,正是为了你们让你们所有人,将心思放到农业上,大家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试问这位老先生,现在你觉得百姓疾苦,可曾想过前线战士正在流血牺牲。有多少家庭正妻离子散。你觉得百姓疾苦,若是魔界攻破劫焰平原,打进了灵州城,百姓还岂是疾苦一说?” 那老者皱眉不语,面上尽是难色。万灵王道:“我知道你作为千机都城主也不容易,我在此保证,若是抗魔之战胜利,我立即撤销所有赋敛。你可以此作为答复。” 那老者一阵欢喜,心中总算是有了底气,能够对城民有所交代,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上千人之中接连不断有人提问,万灵王予以解答,多是灵界生计之事,史云扬听着不禁感叹,这些事情万灵王本来不必亲自过问。这些问题他其实也并未做出太多的回答,只不过或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成为了一种承诺。万灵王平时用心于军事,对民生的关切都是权力下放。但是每年之中总要有一天用来关切民生,便是诞辰这一天。因此这一天虽说是万灵王与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慢慢的也便成了一种政治的手段。 史云扬听这些人陈述着灵界的各种情况,万灵王不仅能够知道他们所说的事情,还能认出每一个说话的人。这一举很是鼓舞人心,好像再告诉他们,虽然本王平时没有管理民生和经济,但是对于这一块却从来都未忽视过。因此前来禀告的人也没有一人敢说假话。史云扬倒不觉得这万灵王就有认得所有人的能力,说不定有部署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在向他传递信息。不过这种让民众臣服的方式实在是高明的很。 很久,终于不再有人发言。万灵王左右顾盼了一阵,道:“那今日与大家的会晤便到此为止吧。远道而来,请大家在幻宫之中休息,之后会有人送你们返回各自想要去到的地方。今天幻宫有客人来访,已经怠慢了多时,还望远道而来的神界客人海涵。” 人群渐渐散去,黑压压一片,从广场的两边分别走进了幻宫深处。整个广场之上便只剩下了史云扬和沐霜。 万灵王道:“星茸谷沐霜,姑娘,你暂且离开此地。若要等候你这位朋友,自有人带你前往偏殿。” 沐霜心道,此人乃是万灵王,万万得罪不起,他们要议事,一定非同小可,我还是不听地好。当下躬身一礼,道:“万灵王恕罪,沐霜这就退下。”万灵王一挥手,道:“去吧。”沐霜看看史云扬,只见他满脸傲然的看向万灵王,全然没看自己一眼。撅了撅嘴,转身走了。 待她走远,万灵王的目光这才转到了他的身上,道:“应龙阁下,阔别多年了。不知安好否。” 史云扬拱手道:“在下现在已经只是一介区区凡人,算不得战神应龙。若要问及应龙怎样,在下也实在不知。” 万灵王道:“即便应龙转世,你还是应龙之身,就算你身染魔障,这守护山河的责任,你仍旧还是要担在身上。” 史云扬道:“若天下人有这个要求,在下自然也不会拒绝。” 万灵王笑道:“天下人就等着你去拯救了。”史云扬赧然一笑,只道:“那我只能尽我之力。”万灵王点头赞许,道:“不客套了,你虽然万余年未见过灵界万灵王,我也不过是新任万灵王,但总算还是继承了先辈的所有记忆,因此在记忆中,咱们还是盟友,更是朋友。” 史云扬摇头道:“这些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到这儿来,乃是为了灵界的战事。” 史云扬将东树大陆的诸事说了,万灵王虽也皱眉,不过还是点头道:“这可都是天意。谁又能料到死寂雷域那种千万年都罕无人迹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人类呢。你们也无需太过自责。” 史云扬道:“东树落叶一事的确是我们的错,因此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因此不管经历了多少困难,我们都一定要见你一次,希望万灵王能够重新催动东树落叶。” 万灵王叹了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啊,上一次催动东树就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灵力,后来魔帝亲至,我与之大战一场,终于挽回了一些败局,魔帝受伤,双方开始在劫焰平原展开旷日持久的战争。多年过去,现在我体内已经没有那么多灵力能够挥霍了。那颗东树乃是六界未分之时神农所种,也称神农树。它能够散发强大的灵力,为这片大陆提供灵族赖以生存的灵气。神农树中每隔千年便会形成树心,树心经历数千年化灵,便可跳脱六界之外,成为万灵王。” 史云扬闻言一惊,道:“那你...” 万灵王点点头,道:“我便是五千年以前东树化灵之后的树心。只不过万灵王的记忆都是能够继承的,因此即便是万灵王在不断更替,但是记忆一直不变,就如同不生不灭,就如同数千年前的万灵王,他们即是我,我即是他们,只不过身躯不同而已。” 史云扬感慨的点点头,不过这种然觉却还是想不出来,究竟意识能够继承是一件怎样的事情。 “神农树有一点十分强大的地方。若是神农树树心化灵成功,树叶全掉,长出新叶,在这一瞬间,整个灵界的灵气也会同步更换,在这一瞬间,所有不属于灵界的事物都会被这股力量推进时空罅隙之中。岂不料魔族三番两次想要干扰树灵化形都未成功,仍旧还是...” 史云扬道:“惭愧,请问此事可有挽救之法?” 万灵王道:“挽救之法倒也有,只不过这法子需要的东西可是太过苛刻。”史云扬道:“不管什么东西,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定然不会推却。” 万灵王道:“需要的都是些绝世之物,首当其冲的便是神农血。其次便是上一届神农树的树叶,再则,需要三百生灵献祭。还有幽冥海的黄魂龙珠,其他细枝末节还有很多,不过倒也算不得十分困难。这每一样都有着极大的难度。神农后人天下难寻,神农血便是这其中最难的一种。东树落叶极其坚硬,平时绝对摘落不了,除非在东树落叶的一瞬间拾得一片。不过若是去找,这树叶却还是能够找到。这最后一样,黄魂龙珠,乃是幽冥海水族镇海之物,若是将这龙珠取走,幽冥海便毁了。若不到万不得已,这黄魂龙珠是万万动不得的。” 史云扬道:“神农后人不久之前都还跟我们一道,这神农血决计没有问题,东树树叶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名同伴手中正好有一枚。只是这黄魂龙珠和三百生灵。万灵王,恕在下之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魔界打进中灵州,一个幽冥海又岂能保全,倒不如弃车保帅,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六百六十二章,兵燹之灾 第六百六十二章,兵燹之灾 史云扬随着万灵王投进了幻宫之外的彩色空间之中,经历一番如梦如幻的斑斓色彩,只觉得面前光芒一闪,自己已经置身于渺渺云间.低头一看,只见云漫双脚,不能见物,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只听见下方炮火阵阵,喊声震天,凄凉叫声和惊呼声如同九天雷霆,便是没有看到底下的样子,也能想得出来这下面的一片惨状。 不多时,只见万灵王在前方不远处站定,伸手挥开浮云,下方的景象顿时入目。无数魔物横行,如同潮水般涌来,城中本是房屋密布,然而此时却几乎成为废墟,大片倒塌,巨大的魔物在建筑之间横冲直撞,面前的建筑物如同泥铸纸糊一般,纷纷坍塌。城中燃起熊熊大火,千里巨城,已经燃成一片火海。其中大大小小的魔物正在街巷之间胡乱奔窜,在高空看去,密密麻麻,说不清有究竟有多少,但是数量之众,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只见不久前还是一片繁华的灵州城,此时已经如同修罗地狱。史云扬之前也见过魔族,不过却都是一个两个,最多三个同时出现。像这样的战争,他又哪里见过。一时间只觉得魂飞天外,双腿发软。胸中发闷,难以呼吸。 沐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瞧见眼前这恐怖的一幕,亦是掩唇失声惊呼。万灵王看见下方的战况,顿时一声大喝,手中灵力涌起,霎时间,只见天空中的云层飞快积聚,浓黑如墨,其间滚滚风雷,气势骇人。史云扬分明感觉到一股沧海洪流般的灵力流过,天地变色,万象遁形。刹那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的面积绵延千里,直将整个灵州城和千机都包含在内。 这等气势,翻手便为**,而且广域千万里,这等实力,不愧是灵界之主。即便现在的实力不足他全盛时期五分之一。但是气势惊人,已经是他所见到过的最为强大的所在。甚至可以和女娲大神比肩。 下方城中顿时一片湿重,火焰尽皆熄灭,一阵阵房屋宫殿倒塌的巨大响声,混着暴雨的声音传上云霄。如同雷霆之声。万灵王大喝道:“武灵王,你带领五千蛮古灵将前去抗击巨魔。云霄王,你带领五千金甲灵兵前去阻拦噬魂魔。武极王,你带领五千飞天队前去营救百姓。右天王和左天王各带领五千戍卫队前去消灭千机都的魔物。百兽王,你带领你所有的部族前去阻拦天叱魔虎。百禽王,你率领你所有的部族前去阻拦飞魔。其余的将领暂时不动。” 万灵王看着下方战事,安排完毕。七大王领命前去。只见那武灵王率领的乃是身穿戎装的巨大兽人,身高两丈,手拿巨器,五千兽人从天而降,气势惊天。霎时间,城下便是一片喊杀之声。这些军队都是戍卫幻宫的精英,每一个兽人都能以一敌十。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见其身形落地,一阵狂奔,刹那间便同那些毁坏建筑的巨魔战在一起。双方体型都是无比巨大,撕斗之时,各有胜败,城中大小建筑哪经得起这一两万巨人的鏖战,毁坏数量急剧上升。不知多少名蛮古灵将声声大喝,一把将面前的巨魔举过头顶,抓起尾巴,在空中一身猛甩,远远将其扔到天边。或者往地面重重一摔,巨魔的身形顿时在地面砸出一个大洞,急速向灵州城下方的千机都坠去。 城中城民更是无辜,灵州城虽然住的都是些有实力的人,大多都在空境之上,但是个人实力到了这战场之上,便如蝼蚁一般,双拳难敌四手,自保尚不可为,更不提应战强魔。城中大小魔物追逐着四处奔逃的城民,逃得慢的几乎很快便被魔物缠上,要么吸干灵气,要么被一爪穿心。数百万居民,已经死伤无数。城中的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建筑之上都爬满了魔物。仰头一看,便能看到兽人同巨魔惊天动地的交战,双方只要有一方稍稍撤步,地面上顿时又会有一大片人被活活踩死。 与此同时,云霄王率领的金甲灵兵也从天而降,这些灵兵也都是灵界一等一的高手,实力绝对不在虚空境之下。有了这些兵将抵抗魔族,城中群魔肆虐的情况稍稍得到好转。这些金甲灵兵一散落到地面上,城中居民顿时齐声大喝,欢叫救星来了。不过金甲灵兵的数量毕竟有限,但是魔物数量太众,大有潮水淹没磐石之势。 而与此之时,武极王也在开始着手救援救援之事,飞天队的每个人身上都装有偃甲,这些偃甲都以灵力作为驱动力,便可以极快的速度移动。飞天队每人手上都有一道空间的传送门。每停到一处,便会打开法阵门,城民见状,蜂拥而至。这阵法能够将这些城民暂时转移到灵界其他安全的地方。魔族见状,慌忙来毁,不过却都被金甲灵兵给挡了回去。 而此时天空中的战争也丝毫未停,飞魔振着血红的翅膀飞来,口吐火焰,喉中发出的尖厉笑声,让人腹间翻滚,双手乏力。这城中的火焰大多便是这些飞魔所为。百禽王率领部族应战,一时间,空中百禽乱飞,各种飞禽幻化成灵,铺天盖地的朝着那些飞魔冲去。空中的飞船已经组成战队,阵阵偃甲火炮遥遥轰击,火炮在天空中隆隆爆炸,发出剧烈火光,飞魔应声而落,一时间难以接近。双方交战,实力相当,惨烈至极。尸体如同雨落。 最让史云扬意外的,乃是天叱魔虎一族。他曾经在禹王神墓之中见过这些魔虎,速度极快,军队组织力极强。战斗力简直惊人,此时百兽王正在与这些天叱魔虎相周旋,但是这一次数量之众,简直要比当年在禹王神墓之中,那孤山下的军营还要多。 “天叱魔虎怎会变成了魔物,他们本应该是灵族才是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万灵王奇怪道:“你竟然知道天叱魔虎一族?” 史云扬道:“当年在大禹神上的墓地之中曾经见到过,不过他们的职责乃是守护孤山,而且极尽职责。当年同他们有些过节,不过其中的头领却是在下尤为敬重的前辈。” 万灵王道:“想不到你还去过大禹神墓,伏羲铸造大禹神墓之后,其中的生灵都是万灵王派遣而去的。其中天叱魔虎战斗力极强,因此便成为了孤山神墓的守护者。不过其中的每个种族都有特定的方式回到灵界。像这种境外空间,灵界还有很多。” 史云扬道:“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样的境外空间说不定有一天会给灵界带来大麻烦啊。就像这天叱魔虎,因其远在境外空间之中,力量所不能辖制。这才让其起了逆反之心。” 万灵王道:“此事蹊跷,不一定就是天叱魔虎反叛。你可知当年神魔大战之时,你们人界的两个种族,都跟天叱魔虎现在这样极其相似。一个乃是九黎族,一个乃是噬月狼族。当年噬月狼族也如同天叱魔虎这样,一举将人界十族之一的剑齿虎族屠灭殆尽。而九黎族则更是叛入魔界,永受唾骂。然而这两族实际上都是被魔气迷失了心智。才导致惨剧发生。” 史云扬点头道:“如此说来,极有可能是如此。”他看看下方战事,只见黑气漫卷,血肉横飞。凄惨呼号连绵不绝,激战狂吼声声震天。天空中尸体掉落如雨,地面上残躯垒如高墙,触目惊心,惊天动地。遥遥看去,只见偌大的一座灵州城,已经生灵涂炭,再不复往日荣光。 史云扬看见战争如此残酷,不由得悲从中来。指骨捏的哔啵作响,只恨不得自己有通天彻地之能,将下方这些残害生灵的魔物一一捏成齑粉。然而就连灵界如此强大的实力,对抗这些魔族尚且损失惨重,他不由得想到不久之后,若是人界也遭到魔界攻击。凭着人类弱小的身体和落后的兵甲,怎么才能和这些巨魔飞魔相抗衡。想到此处,不由得浑身冒汗。 不久,忽然有士兵前来禀报,灵璧山西面和南面都出现了大量魔物。万灵王随即驾云前往,不多时便已经绕到了西南一面。走近一看,只见下方的山脚下,正有大批长相丑陋的巨大魔物在啃食泥土。山南面已经被这些魔物弄出了深深的坑洞。山体大量坍塌,山体各面都有喷着火球的巨大怪物正在喷火,一道道巨大火球轰击在山体上,便如地动山摇一般,山体顿时又坍塌一大片。 史云扬惊讶道:“难不成魔族是要将整座灵璧山弄塌的吗?” 万灵王道:“怕正是此意。幻宫铸在灵璧山山顶,只要灵璧山一塌,幻宫毁坏,便如同灵界的机关首要之处被攻破,届时前线战事听闻内部已失,必然军心不稳,节节溃败。” 史云扬惊讶的看着下方,在人界自古以来就有有愚公移山一说,然而那只是移开两座小小的王屋太行,便已经是痴人说梦,但是此时魔族真要掏空整座灵璧山,史云扬看在眼中,却丝毫没觉得这只是妄言。 第六百六十三章,惨烈战况 第六百六十三章,惨烈战况 看着下方的魔族穿山凿石,真真是触目惊心.万灵王面色不改,一挥手,倏地招来一片浮云,五指突然握拳,只见一道雷电咔嚓一声落下,毫无征兆地劈中了一名正在啃食泥土的魔,霎时间那魔便被劈为一堆焦炭。底下魔族一顿,纷纷仰头来看。万灵王大袖一挥,又是数百道雷霆落下,下方顿时惨叫声一片。原本密密麻麻的魔族顿时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史云扬身后的将领早已得到命令,带着一大队士兵踏云而下,霎时间,便同底下的魔族展开大战。这些士兵之中多数带着火焰硝石,见着山洞便放火焚烧,只听得山洞内部也是惨叫声一片,凄凉之状,犹胜外边。 史云扬跟着万灵王左右征战,看着他调动军队,时而撤退,时而进攻,哪一队在前,哪一队在后。各个队伍之间应该如何配合,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因下方魔族数量众多而溃乱。相反,灵界军队数量虽然少,但是个个以一当十,杀入敌阵之时浑然不顾生死,刀兵相撞,火星乱飞,即便身陷重围,也会拼死战到最后一刻。这种强大无匹的士气和万灵王的调度有方。一时间竟还微微占据了上风。 弄塌灵璧山这边的魔族损失惨重,那啃食泥土的魔几乎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喷发火炮的魔族太过危险。灵界士兵大多殒命于这些炮火。如同难以逾越的屏障。不过长时间的攻打无效之后,下方的魔族军队便已经开始向后撤退。等到它们撤到千机都附近的时候,万灵王重新结出此地结界,让魔族再也没有进来的机会。在一方面,抓紧派人查探,在现场还有没有没死的魔,斩草便要除根。 而与此同时,灵州城中的魔族也开始陆续撤退,大批魔族开始向灵州城边缘撤退。其中一些少数的残余势力都在金甲灵兵的肃清下慢慢的减少数量。魔物败退之际,灵界的战士更加同仇敌忾。此时城中也开始自发组织义军反击抵抗。灵界的军队数量顿时增加了一倍。魔族军队更加快速的溃败,最终全部撤离灵州城,往千机都而去。 魔族的攻势终于败退一阵。万灵王亲至灵州城,只见硝烟弥漫,尸骨如山,空气中到处都是焦臭的气味,令人作呕。放眼望去,只见浮云弥漫,却再也找不到一丁点昨日繁华的大都市的影子。远近各处,人声嘶号,哭天抢地,令人闻声心碎,不忍再听。沿着街巷行走,跨过倒塌坍圮的墙瓦,只见残垣断壁之下埋压着无数死尸,有的已经被烧为焦炭,不过样子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恐状,双手伸在空中,似乎要抓住什么救命之物,然而终究却没能逃过一死。有的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然而却被一个噬魂魔一爪穿心,母子双双丧命,那噬魂魔又当即被人杀死,三者倒在一处,动作各异,见者无不潸然落泪。 沐霜抓着史云扬的手臂,一步也不愿松开。史云扬知她心中害怕,也不推却。走一路,看的都是世间至为悲惨之状,心志稍稍不坚,便实难忍受。这些尸体大多躯体已经不太完整,或被斩为两截,或被咬去了头颅,有的被破开了胸膛,脏腑乱流。一时间见了,更让人魂飞魄散,头皮发麻。 然而战争就是这样,无比残酷。双方交战,便是恨到深处,仇到浓时。死亡永远都是其中最大的定数。一场战争打下来,一切都会被毁,而到最后,一切也都以死亡收场。 行至一处,沐霜忽然停步,史云扬奇怪,随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一栋高阁之下压着两具死尸。一男一女,那女子身姿半跪,男子弓起身子伏在女子背上,双手撑地,脊背撑起了身体上方的万钧重量。腰腹下鼓,整个人已然变形。他的手臂已经折断,骨头刺破关节处的皮肉,深深插进了地面。样子十分诡异,不过却也因此撑起了背上的重量。男子已经被烧成了焦黑之色,但女子却丝毫未被烧着,面色如常,但是在她身下却流出一滩殷红的血迹,若看得仔细,便不难发现,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已经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沐霜看到这一幕,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不难想象这两人究竟发生何事。兵灾突来,巨魔摧毁房屋,男子拉着女子到处奔逃。然而四面都是战火,房屋阵阵倒塌。奔逃一阵,哪知道天空中突然塔下一幢高阁,男子见状,顿时将女子护在身下。万钧之力砸在其背上,男子双臂骨头刺入地面,凭着一己之力,为身下的女子求得一丝空间。不过这般强大的压力又岂是他能承受,登时毙命。火焰烧灼,整栋楼熊熊燃烧。男子的遗体也被烧焦一大片,不过幸得万灵王降雨,将所有火焰全部灭去。这才阻止了火势烧到女子身上。然而男子一死,女子悲痛欲绝,无心苟活于世,于是引兵自戕,双双同穴而死。 史云扬看到面前这一幕,似乎他们死之前的那一幕正清晰地回放在脑海中,催人泪下。危难之时,真情可见。然而这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不过他们应该都没有后悔过,为君而死,这是每一句海誓山盟中都有的承诺,情到浓时,生死已经不再重要。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突然疯狂的想念冉倾珞,之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即飞到她身边,紧紧拥着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自己愿意为她而死,只求她能够原谅自己。听着耳边不绝的哭声,他心中的信念却开始无比坚定。 若是此次得以不死,一定要前去寻她,再也耽搁不得。 他心中如此暗下决定,殊不知沐霜心中也是一样,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史云扬,心道:“若是你战死沙场,我也一定随你而去,绝不苟活。”眼中神色亦是无比坚定。 两人心迹,均只有各自知道,万灵王一面着手让人清理战场,一面准备着兵将整顿。眼中亦是面带愁容。所有将领前来报告,各自部队伤亡人数均是不小。万灵王心中暗自打算,此时众将皆在,万灵王便朗声训话: “大家听着,灵璧山受到围攻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各将领,各兵士都不得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方才所有幸存百姓已经转移到了莫丘,函谷,东山,灵冢四个地方。那里的灵族不能随意进出。消息一定不能扩散,若是这里被攻击的消息传到了劫焰平原,那灵界可就完了。” 终将齐声应和,万灵王又各自安排了事情,众将这才各自离去。此时天幕苍茫,夕阳如血,好似战火染红,又似鲜血浸染。层层白云如纸苍白,氤氲变化,浮现的都是悲惨景象,遮不住的都是凄凉声音。 史云扬走近,喟叹道:“曾不知战争为何物,今日见了,足能够为一生梦魇。” 万灵王道:“魔界抽今天这个时候前来攻打幻宫,只怕不是心血来潮之举啊。” 史云扬道:“我便是不明白,为何魔族要抽今天前来攻打幻宫。这些军队又是从哪里来的?” 万灵王道:“之所以选择今日前来进攻,乃是因为今日是吾诞辰,城中人人欢庆,必然疏于防范。而且这一天,幻宫大门将会洞开。更加方便魔物进攻。至于这些魔物的来历,由这天叱魔虎一族推断,恐怕多半是来自境外空间。他们在境外空间之中豢养魔物,只等今日,倾巢而出。要么一举攻破灵州城,杀进幻宫,捣了灵界的总部。如此一来,劫焰平原后方失火,定然两面夹击,必成败局。即便攻不破幻宫,他们也能借机造谣生事,令前线军心不稳,更可毁我后方粮道,让前线没有供给,亦是不战自败。如此用心不可谓不毒啊。” 史云扬忽然回想起在那**神墓之中,木灵仙族曾经被魔气侵蚀,究其原因,乃是因为木灵仙族之上储存着大量魔灵。虽然尽数被他毁去,但是现在想来,那恐怕不过是千千万万分之一罢了。灵界有着数不清的境外空间,在这些境外空间之中,都有着各自独立的生态系统。各个种族也在不同的环境中生活。魔族暗暗侵入这些空间之中,将大量魔灵运往其中,并以魔气魔化境外空间之中的生灵,如此一来,变相当于在灵界之中豢养了一直庞大的魔族军队。 现在想起来,之前在禹王神墓之中的一切都豁然明了,后来苏灵儿返回灵界的时候便说了,天叱魔虎已经有异动,无故攻击空间内的其他种族。似有为王之势。想不到,这天叱魔虎一族今日竟然都已经攻上了灵州城。 回想起往日种种,史云扬越来越觉得苏津说的话极有道理,他此时已经落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魔族的一举一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过是这个巨大棋盘上的横竖移动,最后谁能一子定乾坤,连通纵横,真相已经在慢慢浮出。 【明天我有点事要离开学校一阵子,因此明天早上的内容和晚上一起更新,预计在23点,希望大家谅解,手头没有存稿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始魔再现 第六百六十四章,始魔再现 一战之后,灵界损失重大.幻宫之中本来人数就不多,军队大多都在劫焰平原,此地只有极少的兵力。因数量不足,更是经不起损耗。虽然灵界兵将骁勇,不过如此大战,虽然伤亡数量远远低于魔族,但伤亡比例太高,终究还是让灵界幻宫难以承受。 一部分兵将继续前往千机宫肃清残敌,一部分在灵州城废墟之上修养生息,防止地面上蠢蠢欲动的魔族再来。还得留一部分兵力前去幻宫周边守卫。以防止攻山的魔族再次攻山。万灵王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此时俨然一派王者气息。史云扬心想,灵界士兵之所以能够如此骁勇善战,很大的原因,乃是因为万灵王在与他们并肩战斗。这种时候,他没有退缩,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众兵将同生共死。在人界有御驾亲征一说,皇帝本不会打仗,但是只要坐镇营中,便能安定军心。看着这位挥手决浮云的王者,史云扬不由得心生敬意。 史云扬一心想要与万灵王并肩杀敌,然而万灵王顾忌他的身份,只让他远远看着。史云扬也不再坚持,以他的实力,不能保证能够战胜战场之中的任意一只魔物。实力不济,也就只能远远看着,而这个时候,他心里忽然又生出了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个世界之中,敌人永远都只会更强大,而只有自己变得比任何敌人还要强,才能生存下去,才能保护自己想要回护的人。 然而收拾战乱之后的残局未毕,时间刚刚过了半日,天还未亮,黎明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候。而在此时,还未等幻宫诸将有所喘息,魔族竟又卷土重来,发动了突然袭击。 灵界众将大惊之下,纷纷提兵迎战。不多时,只见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忽然升起了几点红光,闪烁一阵后,那红光竟然从灵州城的云层之中不断浮现,起初只是百余,后来便是千余,再到后来,几乎已经变成了万余。一片片红光在空中漂浮摇动,好似血海lang潮,无限狰狞。 “吼!” 那红光之中发出一声巨大的粗吼之声,声音好似洪荒猛兽,沙哑而雄浑,刺人耳膜。而这一声巨吼之后,群魔齐吼,顿时便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好像茫茫大海之中的涛声,声声不绝于耳。 万灵王大吼一声:“列阵!!” 数千金甲灵兵顿时执着金盾牌上前,一排一排整齐列好阵势,当头一名士兵大吼一声,众兵将也立时齐声大吼,手中的金刀擦过盾牌,霎时间一道道火花溅出,整片天空亮如白昼。而在这一瞬间,众兵将也看清了面前的情况。那些红光全都是魔物的眼睛。此时天空之中密密麻麻都是魔物,将灵州城围成了一个环状,封死了各处出路。看样子,数量之巨,更胜之前一倍。 万灵王见状,眼中微有诧异,他心道:“看来今日定是一场苦战了。我万灵王身死是小,连累灵界落入魔界之手,这才是我大大的罪过。”虽然这般想,但是此时终究只能背水一战。他上前一步,忽的大吼一声,道:“强敌压境,咱们已经没有后路,众将士,拿起兵刃,随我屠戮邪魔,今日誓与幻宫共存亡,誓与灵界共存亡!!” 灵界兵将闻他豪言,不由得神魂激荡,热血沸腾。只想立马冲进敌群,杀个痛快。即便不幸战死,马革裹尸,也是光荣至极。这些兵将浑然已经不顾各自的伤势,高举兵刃,齐声喊道:“誓与幻宫共存亡!!誓与灵界共存亡!!” 这声音不断激荡,同那魔族的吼声分庭抗礼,一时间,声音可传至万里之外。浮云尽散,震耳欲聋,只觉得天空都要崩散。在双方的巨吼声中,只见漂浮于空中的房屋砖石开始颤动崩裂,不少地方竟然开始塌陷。大片的灵州城开始失去了浮力,向地面上的千机都坠去。 万灵王见状大惊,想来是这声音之中有太多能量,将灵州城本来的漂浮之力抵消去了。若是再这样双方呐喊,灵州城定会毁于一旦。当下也不多想,手中灵力忽然涌出,霎时间,强大的灵力竟然化虚为实,一片巨大的海潮忽的从众将身后冲出,好像一片巨大海啸,银墙高筑,其势如同千军万马,顿时冲进群魔之中。魔族的呐喊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片惨呼之声。 灵界众兵将齐声叫好,然而叫声未歇,忽然间,那巨大的灵力lang潮竟然铺天盖地的反转回来,径直朝着灵界的兵将打来。而且势头不减,浑如之前一样。万灵王一惊,顿时挥袖相抵,这灵力本来就与他同根朔源,只是轻轻挥手,那灵力便被他生生震散。银墙顿时消失,但是光芒未散,竟然映出了灵力排lang之后的一个巨大怪物。 只见其浑身漆黑,双眼赤红,尖喙如刀,双爪如勾,在月光之下闪烁着银光。身形巨大,约么六七十丈,浑身生满鳞片,水波银光映在其身上,顿时光芒四射。不过其鳞甲之上似乎有淡淡血光流转,远远看去,好似浑身流血,甚为恐怖。那怪物猛的一吼,挥爪一扇便是一阵狂风。 灵界诸将见这怪物忽然出现,不免心中带有惧色,便是万灵王也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喃喃,眼中尽是惊讶:“怎么会是...始魔!这九十九颗缚魂石不是应该都封印在鬼界么,怎会让始魔苏醒!” 史云扬与万灵王相距很近,他的话自然便入了耳中。听见始魔二字,史云扬不由得全身一震。他看向那巨兽,然而光线慢慢变得黯淡下来,只能看见两只灯笼一般的赤红眼睛悬于夜空之中,极是刺目。 他道:“万灵王,方才尊上提及始魔,莫非是那神魔大战之时的九十九始魔。” 万灵王点点头,道:“万余载之前伏羲与蚩尤大战,不过蚩尤终究战败,他手下的九十九始魔也被一并封印在鬼界之内,由鬼帝看守。不想今日竟然又看到一个始魔在此。” 史云扬忽然想起,当年在且末古城的时候,他们拼死从万金王府夺得了这块被万金王盗走的缚魂石,谁料缚魂石被万金王激活,成了九翳鬼鸟,众人受尽折磨,且末古城也被这九翳鬼鸟完全灭亡。然而九翳鬼鸟复苏,化为始魔,幸好昆仑四杰及时赶到,与之大战,最终与之同归于尽。可是再没想到的是,在大战结束之时,那东西竟然被入魔的林炎抢走。自此再无下落。现在想来,那缚魂石定是落到了魔族手里,魔族以魂魄喂养,重新唤出了始魔。 一想到要复苏这怪物便需要千千万万的魂魄,史云扬内心便是一阵愤恨。人命虽然卑微,但是众生皆等,生命无贵贱之分,如此蚕食魂魄,与杀人何异。魔族如此不拿其他生命当回事,天地难容。 更何况,当年为了阻止这始魔复苏,四大掌门便齐齐毙命于黄沙之中,若是此时再看到这始魔重新肆虐六界之内,他们四人的死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史云扬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他蓦然站起身来,现在没有时间来讲述自己知道这始魔的前因后果了。这始魔有过万余年前与魔帝蚩尤共战人神二界的经历,即便现在褪掉了一些实力,然而却仍然不可小觑。 万灵王顿时感到大为棘手,当即部署安排战事,哪一队攻击哪一点,哪一队攻击哪一处。虽然灵界兵将不多,却井井有条,俨然有序,一时间,众将出击,刚刚才平息下来的战场,如今又展开了一轮新的厮杀。 那始魔的一双巨瞳仍然是聚焦在万灵王身上,只见其一声大吼,身形顿时破空而来,空中正在交战的魔灵双方见状大惊,那始魔根本不管是魔族还是灵族,横冲直撞,只要被其撞上,便绝无活路。 万灵王大喝一声:“畜生,休得伤我子民!”手中灵力疯狂涌出,刹那间,只见灵力幻化成一只与那始魔同样巨大的灵兽,浑身雪白,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毛,面如重枣,如同涂了鲜血。那乃是一只巨大的雪兽。尖爪似刀,皮厚如铁。只见其大吼一声,身形蓦然一扑,便同那始魔战到了一处。 史云扬见这巨大雪兽,心中亦是大惊,他知道这巨兽其实不是魂兽,但是却也与魂兽无异,这乃是万灵王身中极强的灵力化形所致。不过能将灵力化为如此强大的巨大灵兽,六界之中能够做到的,怕也只是一手之数。 刹那间,两只巨兽扑在一起,互相撕咬,始魔一爪挥来,雪兽挥爪格开,双方互相厮打,竟是难解难分。两只庞然大物在空中鏖战,各自用上的力道都已经到了十成,然而这两只巨兽一个乃是不生不死的始魔,一个乃是灵力凝成的幻兽,因此即便受伤,都没有血迹。然而双方厮打,波及范围却是太大,劲风扫过,周围的灵族和魔族纷纷如同雨落。 大战惨烈无比,万灵王同始魔的较量一直不分胜负,然而魔族的数量却多出了灵界兵将太多,虽然骁勇,不过终究寡不敌众,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第六百六十五章,垓下之围 第六百六十五章,垓下之围 眼看着灵界诸将的战圈被魔族压缩的越来越小.万灵王心中亦是有些着急,然而幻宫乃是灵界的旗帜,也是整个灵界的枢纽,定不能失。若是幻宫一失,整个灵界也便大势去矣,因此,今日就算战至最后一人,这幻宫都要死守。 史云扬一直远远观望着这场战争,然而身处战场之中,又哪里能够置身事外,时不时都有魔物从自己身边掠过,史云扬只得运起全力御敌。在分心的罅隙之间,还要分出神来照顾沐霜,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别的不能给她,可至少还是得保证她的安全。 沐霜对于这种保证欣然接受,或许是她对史云扬的实力充满着绝对的信心,心甘情愿的被他保护着,在群魔之中左右穿行,她却丝毫不惧,眼中笑意盎然。 不多时,只见金甲灵兵开始在一个相当小的战圈之内结阵自守,再也不贸然攻击。万灵王身形在这阵法之中,遥控着那雪兽与始魔战斗,然而此时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魔族却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在这个阵的周围不断挑衅。 这个阵虽小,但是却是囊括了诸般攻防为一体的天机幻虚阵,根本不是这些魔族能够破开的,而且这个阵结在幻宫和灵州城之间,正好处于要冲之地,魔族一旦靠近,便会被阵中的力量反噬,群魔冲了两次之后,损伤不少,这才知道这阵法的厉害程度,一时间将这天机幻虚阵团团围了起来,不过却是只围不攻。 此时双方成了僵持之势,魔族难以靠近。万灵王大略的清点了一下伤亡情况,发现此时队伍人数几乎已经只剩不到两万,这一下,几乎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如今留下的大约不超过三成。不多时,幻宫之上的士兵前来禀报,下方攻山的魔族也开始了进程,万灵王此时抽不开身,便将战事托付给了其中一位大将,那大将引兵去了,此地留下的兵力却是更少。 眼见幻宫已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危险。不过碍于这阵法的厉害,魔族攻城计划受阻,只能稍微停下,另想他法。不多时,天光渐晓,眼睛开始能够看见光芒,众人这才知道,天空中的魔物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只见遮天蔽日的一片,直蔓延到天边,黑气弥漫,汇成乌云。凶煞之力充斥于这片空间之中,让人心生恐惧。 众将依靠着这精妙阵法将魔族托住,一时间各自都略微休息了一番,然而不久之后,只听得一大片凄惨啼哭之声传入耳中,众将放眼望去,只见这些魔不知从什么地方掳来了一大批无辜百姓,男女老幼各有不少,此时被带至空中,百姓们又不会什么**武学,此时便如狼口之中的肥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有凄惨啼哭,一直不断。 “万灵王,投降吧,让出幻宫,这些百姓才能不死。你若是一直不答应,我们便一个时辰弄死一批,我看你作为灵界之主能够忍到几时。”那前面的一名魔族高声道。其与魔族纷纷应和,一时间声音杂乱,不过似乎都特别兴奋,伴随着这些百姓的哭喊,混乱不堪。 “你投不投降?”那魔族高声问道。万灵王双眼血红,然而却一声不作,他知道,若是让魔族占了幻宫,整个灵界便都成了末日,不光是眼前这些百姓的性命,前线数千万兵将的性命也都尽皆化为乌有。因此,他即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自己都不能说一句话。 “好,你真有种!杀!” 一个字脱口而出,群魔一阵呼啸,刹那间,有的人被一爪穿心,有的被咬掉了脑袋,有的被撕成了两爿,有的当场没死,却被生生撕下了手脚,被魔物啖食饮血,更是生不如死。一时间凄惨嚎叫震动天地。几乎眨眼时间,这一批灵族百姓便被残忍杀害,生生吞食。一批刚完,又有另外一批魔族抓着一大批灵族从另外的方向飞来,万灵王依旧不说话,操纵手中雪兽与始魔激斗。那数十名百姓又被残忍致死,断头割手,开膛剜心,手段几无重复,无所不用其极。 灵界众将看得双眼通红,这些魔简直毫无悲悯之心,在他们眼中,杀人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诸将怜悯百姓同胞,不由得泪流满面,心中悲痛至极。此时一个个浑身发颤,真恨不得冲上去力战群魔。然而万灵王未发话,只能恨恨跺脚,咬牙切齿。 再过了不久,只见灵璧山又开始传来阵阵颤动。史云扬见大势难回,以这点兵力一定阻挡不了魔族的进攻。他道:“万灵王,在下愿意出去寻找救兵。” 万灵王道:“方圆三千里都已经被魔族包围了。我们的传送不能到那么远,所以你走不了。” 史云扬道:“总要试试,此处人手已是极为不够,再也经不起大战。我若是能够冲出去,从外界调集援兵,这里的危机总算能够解决。” 万灵王道:“我已经给灵界各处的千灵王和百灵王散去了消息,令其火速回援,然而真的等救兵到来,最早都要两日之后了。不知道幻宫还能不能撑得了那么久。” 史云扬皱眉,想了想,仍是不甘心,他不信自己今日就一定会死在这个地方。事情总会有转机。他道:“尊上不妨好好想想,幻宫有没有什么专门的通道能够通向灵界其他地方的,比如龙脉之类的。” 万灵王略微思忖,眼前似乎灵光一闪,然而立马却又沉沉摇头,道:“不行不行。” 史云扬道:“什么不行?” 万灵王道:“在幻宫的深处有一条密道,能够直通东树大陆,然而那通道却只有我能通过,那其中压力太大,实力差者,若是强行从那通道之中通过,只能被其中的压力压爆,成为一滩血雾。” 史云扬道:“那通道在何处?我想去试试。” 万灵王摇摇头道:“莫说你根本挨不过那强大的压力,就算你能够顺利到达东树大陆,又怎能将救兵搬来此地。普通士兵进入这通道之中,只能是自寻死路。” 史云扬愁眉不展,放眼望向天边,然而满眼所见,都只是黑压压一片魔气,再也没有丝毫往日的湛蓝。他心中不禁涌出一阵绝望。沐霜依在他身边,她也断定今日已经是自己的大限之日,然而能够同他死在一起,也算是圆了自己多年的夙愿了,因此她并不惊惶,平平静静,眼带笑意。 然而过了不久,万灵王忽然想起了一事,他道:“我倒忘了这个。”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白玉瓷瓶,其中发着雪白的亮光,那小瓷瓶慢慢飞到万灵王手中,他道:“忘了告诉你,若是要使得神农树重新落叶,还需要这神树之心。应龙阁下,你将此物带去东树大陆,它能够助你抵抗强大压力,你也不必再奢求搬救兵一事,两日之后,自有援军到来,魔族定会撤去。我若是能够撑到那时候,当然极好。若是不幸战死,到那时候,挽救灵界的担子可就真的落到了你的肩上。只有重新召唤新的万灵王出来,才是我的新生之时,也是我们的重逢之日。神农树激活还需要这些....” 万灵王对史云扬交代了诸多关于催动东树落叶的事宜,史云扬都一一记住。万灵王说了这番话,便将史云扬用巧劲击飞,他与沐霜两人的身体在空中一阵倒飞,迅速的漫入了那五彩斑斓的光海之中。再过不久,便径直落向幻宫大门。 史云扬身形在空中翻转,脚步刚刚落地,万灵王的力道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史云扬之前在倒飞后退之时,分明看见万灵王正在一点一点的衰老,自己远去一点,他的衰老程度也便多了一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瓷瓶,心道:“这瓷瓶中盛的乃是神树之心。而万灵王又是东树化灵所致,这神树之心变相当于是他自己的性命。此时将这命根子交予了他,这分明已经是牺牲了他自己来挽救我的性命。” 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禁大受感动,然而此时容不得推让。万灵王这般做,定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自己身上。现在唯有按其说的来做,挽救灵界危亡。除此之外,再无报答之法。他心中暗自下了决心,定要将让新的万灵王出现,并且恢复其实力,让魔族彻底从灵界的版图上绝了影踪。 两人飞快的在幻宫之中穿梭,如今所有的兵力都已经被派出去御敌,偌大一座幻宫,此时却已经是一座空城。两人畅行无阻,循着万灵王所言,转过几处转角,从几处阵法之中穿越过去,不多时便已经抵达了一处巨大祭坛。 只见天空之中一道浅蓝色的光束透入那祭坛之上,光芒幽幽,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细碎尘埃翩然而下。两人三两步迫近了那巨大祭坛,走将上去,只见其上并非想象那般,是一个巨大平台。这却是一个巨大的深井,井底一片黑暗,但是却又似乎有蓝光闪现,不明其状。 第六百六十六章,通道迷踪 第六百六十六章,通道迷踪 史云扬和沐霜见状,心中稍稍犹豫.不知万灵王说的通道是不是就是此处,不过他们一路上都是遵循了万灵王的指点,更未多走一尺少走一丈。如此想来,这里也定然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了。 史云扬道:“沐姑娘,不如你留在这里吧,你也听见了,这通道之中凶险万分,在下一死不足道,不过若是累得你为我丢了性命,在下便是混入九泉,也是愧疚难当。” 沐霜淡淡笑着,摇头道:“你去哪,我去哪儿。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史云扬闻言,忽然又想起,这话自己和冉倾珞耳鬓厮磨时也曾说过,一时间心中悲之意如同如泉涌。他道:“事关生死,在下从不妄言。幻宫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立时便没了性命。比起穿过这通道,倒要安全许多。你留在此处,若是我能搬来救兵,你自当脱险。” 沐霜仍是摇头,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史云扬仍劝道:“在下伤了姑娘一次,本是对你不起,实不愿你随我赴死。史云扬这一生,出生入死惯了,此刻即便是死在此处,亦是为天下人而死,死得其所,心甚慰之。然而你的路还长着...” “够了!”沐霜忽然大声道,眼中朦朦胧胧已经染上了一层晶莹,“我沐霜虽不是什么闺中秀女,但是却也知书达理。虽然只是女流之辈,力量武学都强不过你,但是也绝不会弃你而去。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你做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你觉得我很怕死么?不,你错了,我不怕,只要能够同你在一起,死又有什么关系。” 史云扬道:“死生乃大,岂能妄言。若要身死,可不是得死得其所才是。” 沐霜道:“我又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什么救世英雄,百战巾帼。我为自己喜欢的人而死,便已经是死得其所。”一语说罢,径直转身,刹那间,便已经跃进了那通道之中。史云扬大惊,这通道中有着强大的压力,他手中有着万灵王的神树之心尚自觉得害怕,沐霜竟然一声不吭突然跳进了那通道之中,起飞只有死路一条。 史云扬再无半刻犹豫,刹那间纵身跃下,身中灵力涌出,身形化为一道银色流光,顿时向那幽蓝的井底掠去。 沐霜赌气跳进了通道之中,然而身形刚刚跳入,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传入身中。刹那间,自己浑身的血脉开始凝滞,四肢蜷缩,便好像是有一双大手正死死的将自己扣住,不断向中心用力挤压。只是一瞬间,她便已经动弹不得,痛苦之声不住传出。再过片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已经被人死死压住,再也喘不过气来。须臾之间,沐霜双眼翻白,已是命在旦夕。此时方知这通道之中的压力并非儿戏,这一回确实是自己鲁莽了。想到自己就要这般死去,心中一阵惶恐,一阵凄苦,可是再也无计可施,就连哭也哭不出来。 正绝望之时,沐霜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渐小了一分,自己竟然能够呼吸了。刹那间,大口吸气,以前从未觉得,呼吸竟然也是这样一件奢侈而美妙的事。而刹那间,身上的压力竟然飞快退去。沐霜一喜,微一转头,只见史云扬匆匆赶至自己身边,眼中尽是忧患之色。沐霜见了,虽然方才已经到生死线上走过一回,这时却也感到无比欢喜。因为她看到了史云扬在为自己担心。这可比死里逃生更加珍贵。刚一脱险,她虽然害怕得满眼是泪,但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史云扬用尽了力量赶到她身边,见她重新转危为安,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然而他担心沐霜再次散开,这洞中灵力阻滞,要想救她,便是难上加难。因此也顾不得嫌隙,只得靠近她,扣住她腰身。殊不知沐霜此时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哪里在舍得离开他半步。史云扬扣住她腰身,沐霜只觉得魂都酥了,哪里还有力气乱动,双颊通红,只是埋首他怀中,喜极而泣。史云扬哪知道她心中心思,只道她还在生气,当下更加不敢放开她,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这两人心思各异,一个情深意浓,一个心怀愧意,因此都不再离开,彼此相拥,在这通道之中飞速穿行。 史云扬怀中的瓷瓶放出强烈光芒,顿时将两人身形笼罩在内。周围的压力刚刚触及肌肤,便被这股白光消散了去。一时间,两人虽然感觉到强大压力,有些压抑,难以喘气,但是却也没感到太过难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史云扬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通道是万灵王前去东树大陆查探神农树的特殊通道,也就是说,这条通道能够直通五国城。届时势必又会再次见到苏灵儿和柳故。故人相逢本是喜事,然而当日柳故说道,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去打扰灵儿的生活。此番前去,究竟要不要前去探望。他思忖着此事,沐霜瞧着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是料定对自己动了情,今日这般同生共死,虽然凶险,但是又怎不是有几分美好lang漫。她这般想到,一张脸更是红得欲滴。 两人在这通道之中穿行,只觉得光阴如梭,飞快后退,变成一条条花花绿绿的平行光线,不多时,只见前方光线却再也不是一条一条,而是一团氤氲在一起的光芒,不甚明亮,却也带着些幽蓝气息。史云扬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大致能够猜到,出口到了。 这通道之中的速度实在是惊人,如此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便能够从灵界的中心直达最东面的东树大陆。其间不知跨过了虚无空间,本来需要半年的路途,竟然须臾便至,这种比龙脉还要强大千百倍的空间通道,难怪只有万灵王这样强大实力的强者才能使用。 一阵恍惚,史云扬和沐霜一头扎进了那团光芒之中。刹那间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惊异,便感觉自己落入了水中。两**惊,慌忙以灵力隔绝身边的水,身形微微浮动,感受到上下之后,便飞快的向上游去。 不多时,两人浮出了水面,史云扬却发现这里并不是五国城的龙脉通道出口,这里不在五国城五个出口的任意一个。甚至不在室外。放眼看去,这里乃是一处地下岩洞开凿而成,周围的墙壁上嵌满了月化石,悠悠的光芒放出,将整个石室映照得一览无余。两人正觉得惊奇,史云扬忽然觉得脑后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传来,出于自保的本能反应,他顿时回身一掌,然而那灵力本来极为柔顺,史云扬这一掌拍去,那灵力之中顿时分出与之相当的灵力前来迎击,刹那间,两道强大灵力碰在一起,史云扬身形倒飞而出,重重飞出水面,撞在石室墙壁之上,月华石顿时碎了一地。 沐霜见状,也顾不得身后是否乃是强敌,身形飞也似的奔到史云扬身边,扶他起身。史云扬捂着胸口,方才那一击,他的力道还比那还击的力道差了半分,此时已然受了重伤。 他如今已经是无上境的强者,但是一招便让他重伤,这等实力实在是无法想象。史云扬放眼看去,然而面前那有什么敌人。只是在离自己约么两丈远的地方,有一尊祭坛,其上悬浮着一颗小小的树苗,十分幼嫩,浑身散发着青光,数的顶端有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上都像坠着一颗马上就要坠下的露珠,但是那露珠是青色的,而且是粘稠的。其中的熊熊能量散发出來,磅礴的能量让人惊惧。 原来方才那巨大的能量竟是那小树苗发出来的,那几滴浓稠的露珠也不知是什么,不过这东西看起来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原来是这里。” 思索半晌,史云扬终于想起,这里不就是当初前来取神树之心的时候来的地方吗?当时有一名魔王级别的魔物前来盗取神树之心,然而却被罗啸成意外的激活了树灵,从而被一举歼灭。那是他们初次遇到魔王级别的魔族。若是没有罗啸成的血脉在,那一天,他们所有人怕是都要长眠此处。 原来竟是到了这里,更想不到,这祭坛周围的水圈之中不仅没有毒,而且水下还隐藏着一个秘密通道。能够直达灵界幻宫。 沐霜奇怪道:“怎么你来过这里吗?”史云扬点点头,道:“这其中的原委来不及向你细说。这里是东树大陆,是我来灵界最先呆过的地方。” 沐霜听闻他曾经在这里呆过,爱屋及乌,不由得对这里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感。史云扬道:“走吧,我们出去。一会出去之后,我们一定会被扣押,到时候,不要反抗,让他们带我们去见他们的城主。” 沐霜奇怪的点点头,不过也未多问,便跟在史云扬身后,两人飞快地向出口疾奔而去。 第六百六十七章,又见风烟 第六百六十七章,又见风烟 因为之前走过一次,史云扬虽然对偃术机关不甚了解,但是这里的机关阵法多数都不算复杂,只要知道走法,便很容易走出去.走过几道封门,穿过了那道空中悬浮的石板阵,再一连穿过十二道机关门,终于到了最后的一道门。 史云扬知道,这一道门打开之后,便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东树大陆了,不久之前他们一行人还想方设法地要逃离这个地方,然而哪想到,时隔不久,时空竟然又将他送回了这里。 他无奈的笑了笑,动手破解机关门。花了好长时间,这才将这机关破解开来。机关门一阵咔咔直响,随即向两边分开。史云扬同沐霜走了出去,忽然听到一阵阵哗然之声。史云扬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里乃是东树大陆五国城的重地,一直都有人严密把守,此刻大门忽然开了,定是有守卫听到了动静,快速赶来。 当两人从阴暗之中走出去时,发现这外面已经围上了数百兵士。有的鱼头矮身,有的浑身蓝鳞,种族混杂,但是却都清一色拿着长枪,闪亮的枪尖对准了二人。 史云扬将沐霜护在身后,朗声道:“我要见你们的兵马司。” 一名斜眼兵喝道:“待拿住了你这擅闯重地的贼子,再报告兵马司不迟!”说罢,身形飞跑,蓦地一枪刺来。史云扬动也不动,待得那长枪迫近自己前胸之时,忽的涌出一大股灵力,将自己全身罩住。那士兵的枪尖刺在史云扬身上,明明已经碰到了衣衫,然而就是不能前进半分。那斜眼士兵用力压着长枪,脸色涨红,史云扬仍然是泰然自若,只见那长枪渐渐的被压弯了去。史云扬无心与他动手,忽的全身灵力一弹,一股巨大力道析出,那士兵一阵大叫,身体连同长枪顿时倒飞出三丈开外。 众兵士看他手不执刃便败一人,顿时觉得此人好生了得,然而史云扬只得两人,他们却有数百之众,人多底气足。一人落败,根本无足道哉。顷刻间,又有十余名士兵挺枪追了上来。史云扬见状,仍然是运气灵力,化成护罩结在身边,那些士兵便如同刺上了铁板,长枪击中护罩,都能听见叮咚作响之声。然而所有枪尖触到护罩之后,便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史云扬抵御着众兵士的攻击,不一会儿,只见护罩之上已经抵上了数十道长枪。交手之下,他大致能够感觉到,这些兵士的实力大多都还在玄境,实力悬殊太大,要胜他们几乎没什么悬念。不过对于他来说,时间甚是宝贵,现在万灵王还在通魔族厮杀,灵界幻宫岌岌可危。他没有时间在这儿耗着,便道:“烦你们去禀告兵马司,就说史云扬求见。” 众兵士高声呐喊着,史云扬的话一出口便被淹没在一片呐喊声中。史云扬心道,若是不将这些人打倒看来是不成的了。如此想到,他手中忽的涌出一股灵力,双手散开,灵力如同漫天花雨一般落地,霎时间飞快成长。 “万狼决!” 史云扬轻喝一声,那地面上的灵力之中顿时冲出了数百只苍狼,身形腾空而起,刹那间,只见一片狼吼,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灵力狼便各自对应上了一名士兵,将其扑翻在地。地面上响起一阵惨嚎之声。 这万狼决是史云扬早期的武学,后来几乎废弃不用了。然而现在他已经进入了无上境,这等小小的武学虽然不适合用在与强敌的交锋之上,但是此时制伏这些士兵却已经够了。他本不愿伤害他们的性命。只要能够让开一条路即可。 史云扬一举成功,正要和沐霜离开,忽然间,一道青色剑幕劈面而来。史云扬一惊,连忙退开两步,然而那剑幕之中竟突然飞出两只白凤,一左一右,带起强大的灵力扑来。只见其爪如刃,灵力强烈如潮。远非地面上这些虾兵蟹将能及。 “九凤回天,柳故,是你!”史云扬朗声道,手中顿时取出焚天,两道血红剑光飞速斩出,径直对着两只白凤掠去。刹那间,两相碰撞。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强大力道迫近,自己却已经难以抵挡,身形猛地后退,心中大叫不好。 然而那股巨大力道正要击中他的时候,却忽然偏了半寸,只听得哗的一声,身后的石壁塌落一片。史云扬微一转身,只见墙壁上钉着七八把气剑,直没至剑柄,不敢想象,若是那一排气剑刺到自己身上。自己焉还有活路。 正惊异间,只见一个长衣翩跹,竖着高冠的冷面男子慢慢走了上来。史云扬见状,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这人正是柳故,想不到仅仅数月不见,他便已经颇有大将风范,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已经俨然可当万人之首。 “柳兄,实力大有精进啊,多谢手下留情。”史云扬拱手说道。 柳故冷冷道:“原来是你,你们怎么会在禁地之中。这位姑娘又是谁?” 史云扬收起灵力,地面上被制住的众兵士顿时翻身跃起。他们被史云扬的灵力狼制住了好久,心魂俱颤。心中虽然无比愤怒,然此时那还有半分战力。起身之后,便不断后退。 史云扬道:“还请柳兄屏退左右。此事乃大。”柳故冷声道:“都下去。”周围士兵应声恨恨而退。不多时,此处便只剩下史云扬、柳故和沐霜三人。 见其他人已经离开,史云扬拱手说:“柳兄,在下刚刚从中灵州灵璧山幻宫而来,此刻幻宫正遭受魔族围攻,岌岌可危。万灵王实力受损,独木难支,如今正陷入苦战,我来东树大陆,意欲寻取救援,解此燃眉之急。” 柳故闻言一愣,本来无甚表情的面上已经有了惊讶之色。他疑道:“此事是真?” “千真万确,此等大事,万万不敢妄言。” 柳故道:“此事重大,需得禀明城主。我一人不敢擅作决定。”史云扬点头道:“本该如此。” 他顿了顿,忽的又想起灵儿,心中忽的生痛,道:“柳兄,灵儿她还好吗?” 柳故面色顿时又恢复了冰冷,道:“城主很好,不必记挂。”史云扬抬头看他,道:“可否让我见见她。” 柳故沉默不做声,忽的转身,似乎极为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久久才道:“凭她所愿。”再不说话,转身离开。 史云扬和沐霜忙跟着他的脚步而去,路上遇上了不少的巡逻士兵,然而他们同兵马司走在一起,众兵士也不敢怠慢,两人也便狐假虎威一回,一路到了东树楼的第九层。史云扬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灵儿便是在此处。旬月过去,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柳故在门前停下,道:“两位止步,待我禀报城主,再作商议。” “柳兄请便,我们等着便是。”柳故转身走进门边,躬身道:“城主,柳故有事禀奏。” 门中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道:“进来吧。”这正是苏灵儿的声音,史云扬听在耳中,浑身一颤,他与灵儿的诸般过往全部浮现眼前。想当年,那时候的她也跟沐霜一般,缠着要嫁给自己,为了自己,她甚至千里迢迢,直伏孤山之下,天叱魔虎的军营。还记得她伏在自己怀中,轻唱那首《柏舟》,声声爱恋,尽皆附于五音之内。史云扬又何尝听不明白,只是心有所属,难再动心罢了。但是她对自己的种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忘记。 思绪如同潮涌,眼中不免有些湿红,上天待灵儿是不公平的,如此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女子,竟然落得个全身残疾,不能动弹的下场。沐霜见史云扬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也在猜测方才说话的那女子究竟是谁,她问道:”云扬,你认识这位城主么?” 史云扬点头道:“何止认识。”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突然无话可说了。于是便一句话都不说,如此一来,沐霜倒是更加好奇了。 不多时,只见柳故打开门,道:“城主让你们进去。”史云扬点点头,两人跨进门去。刚一关门,便看见层层纱帘之后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她倚在靠窗的榻上,靠着垫子,手中拿着一只绢帛,似乎正在看书。见史云扬进屋,遂放下手上的书,说道: “云扬哥哥...” 史云扬忽的一震,眼中一片酸楚,几欲落泪,他道:“灵儿,你还好吗?” 沐霜忽的有些不喜,这女子干嘛喊得如此亲热。史云扬同他什么关系。心里不禁猜测起来。不过看向纱帘后的灵儿,眼神已经有些敌意。 苏灵儿点点头,道:“多谢云扬哥哥记挂了,亏得有柳故照顾,灵儿一切都好。” 史云扬颔首,道:“那就好。灵儿,倾珞现在医术已经冠绝天下了,下一次我们来看你的时候,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苏灵儿轻轻笑道:“那可好了,其实治得好治不好又有什么干系呢,其实如今这样,能够有更多时间处理各项事务,忙里偷闲还能看些闲书。心静了,身不动也没什么。毕竟灵儿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史云扬忽的心中一痛,心道:“要不是我们来到灵界,你又怎会是这种下场,这一切都怪我们。” 第六百六十八章,整装待发 第六百六十八章,整装待发 史云扬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悲伤,只道:“倾珞若是来此,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放心。”他这样说道,忽的又想,自己现在连他在何处都不知道,又谈何承诺。倾珞撞见了自己对沐霜行那无耻之事,心中定然已经伤心欲绝。哪里还能原谅自己,说不定这辈子已经与她无缘了,自己去寻她,多半也是自己在明处,她在暗处,即便看见了自己,也定会如同见着了瘟疫毒物,避之不及。即便见了自己,也是冷言相向,说不定念着自己薄情寡义,不分缘由,一剑将自己杀了。 他这般想到,心中只觉得无比凄苦,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叹道:“若是她一剑将我杀了,那也倒好。省的我这般昼夜痛苦,没个休止。”沐霜就在他身边,忽听得他如此说道,不禁奇怪问道,“谁要一剑杀了你?”话一出口,史云扬的意思她竟忽然明白了三分,脸上染上不悦,遂别过脸去,眉眼之中尽是恨意。 忽听得苏灵儿道:“这位姐姐却又是何人?” 史云扬道:“这位是星茸谷的沐霜沐姑娘,她出谷游历,反正也没有目的所在,便与我同行,一路助我良多。” 苏灵儿柔声道:“那这位姑娘可真是心地善良。云扬哥哥能够有此知己,定是他的福分。”沐霜听她将自己与史云扬并论而谈,心中大为高兴,一时对这位纱帘后的神秘女子生了几分好感。遂道:“城主客气了,一路至今,都是他在照顾我,他实力这么强,又哪里对我上过心。” 苏灵儿不甚明白她话中之意,但是史云扬心中却明白,一时间无话可说。忽听得苏灵儿道:“怎么不见冉姐姐和韩公子他们?”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一言难尽,不说也罢。更何况我现今到此,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苏灵儿点头道:“一见到你,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竟然将正事忘了。柳故方才已经将情况与我说了,我已经知道。只是此时颇为难办。” 史云扬道:“这我知道,东树大陆离中灵州尚且太远,更不说是中灵州的中心地带,灵界幻宫。我来的那条通道本是万灵王才能用的通道,我能用之,全赖万灵王舍身相救。如今我身至东树大陆,倘若去其他地方搬救兵,已然是来不及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不必这么烦恼,那条通道我是知道的,历届万灵王与东树都有着不解之缘,东树之中有万灵王特殊通道并不为奇。只是大军实在难以从那通道之中进入。但是即便不通过那通道,也还是有办法的。” 史云扬闻言一喜道:“好灵儿,你快说,是什么办法?万灵王拼了生死,将身体中的神树之心分给我,此时实力已经大减,此时若是能够搬取救兵,救幻宫关于危难之中,那真是太好不过。”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想想,这些魔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史云扬道:“万灵王曾经对我言及,这些魔物怕是事先都暗中潜伏到了灵界的各个境外空间之中,并未在魔族土生土长,而是在这些空间之中培养长大。有的乃是受到魔气影响,被迷失了心智。” 苏灵儿点头道:“话是如此,不过灵界有千千万万个境外空间,这些境外空间的出口大多分布在极为隐秘的所在,一般为一个种族至为机密之事,云扬哥哥不妨想想,若是着诸多魔物从原来的出口出来,进入灵界,数万军队,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万灵王又岂能不知。” 史云扬这般一想,却是如苏灵儿所说,那围攻幻宫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谋局,但是这些魔族却都是突然出现的,要不然凭着幻宫的情报能力,万灵王岂能不知这些魔物的影踪。史云扬道:“那既然如此,这些魔物又是从何处出来的?”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有所不知,虽然境外空间之中有许多种族,但也不是每一个种族都能有返回灵界的通道。不知云扬哥哥可还记得禹王神墓之中,一直与我们木灵仙族为敌的夜魔神族。”史云扬点点头。苏灵儿继续说道:“其实夜魔神族之所以会对我们木灵仙族如此仇恨,也是因为他们无意中知道了我们种族有这个通道。夜魔神族担心其他种族知晓此事之后,他夜魔神族便会树敌良多,因此倒也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存了下去。但是当时却有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便是有一个通道是在天叱魔虎的手上。不过这个通道的范围颇为靠近另外一个强族,天柱象族。因此两族才会连年征战。说是为了孤山之上的神墓争夺,其实这通道的所有权,其实也是一个争夺的对象。” 史云扬疑惑道:“初来灵界的时候听你说过此事,不过你那时候说,天柱象一族靠近不周山,想必这通道也是通往不周山的,怎会是通往灵界的?” 苏灵儿道:“原本是这样,可是后来事情有变。天柱象族竟然同天叱魔虎一族达成合议,想必都是已经落入了魔族彀中,而那通道也一定被他们齐手改了位置。” 史云扬奇怪道:“这境外空间的通道竟然还可以改动?”苏灵儿点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虚得消耗大量的灵力,而且改变后的通道极为薄弱,若要想那天叱魔虎和天柱象大军通过,则必须需要神物相助。借助神物的力量支撑整个通道。” 史云扬听这话,忽然想起几年前在人界西域之中,曾经听那姑墨王说过,说魔界正在大肆的搜罗人界的奇珍异宝。那时候他们要抢玉恭,沙血,凝泪三大魂匙,后来始终对他们身上的至宝颇为关心,此时想来,似乎豁然开朗。原来魔族的用心是在此处。魔界为了侵入人界和灵界,真可谓是费尽心机。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身上有这三把神剑,再加之能够通过东树下方的通道,一定是身怀神物。有了这些,我们要将境外空间的出口改变方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史云扬道:“如此最好,那此事可否就此决定?”苏灵儿顿了顿,转头看看柳故,柳故面色缓和道:“举兵相救幻宫,本就是义不容辞之事。你若决定,那就下令吧,我召集兵马便是。” 苏灵儿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兵马司前去告诉刑仪司,待得刑仪司同意之后,此事方可决定,若她同意,你便直接点兵三十万,整装待发。此战乃是赴死义举,军中老弱病幼皆可不参战。”柳故领命去了,史云扬此时才感觉到了,苏灵儿身上有着一股强烈如斯的将帅风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人庇佑,倾心轻唱《柏舟》的纤纤女子了。史云扬想着之前她跟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其实言语之中都带有了几分霸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心绪变化,也没个头绪。 几人在此等待柳故的回音,史云扬看着重重帘幕,这好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在拉远自己与她的距离,他徘徊许久,正欲张口,忽听得苏灵儿道:“云扬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你说冉姐姐能够治好我的病,那就等灵儿病好了再见你好了。我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记住以前那个灵儿的样子就好。” 史云扬一愣,他已经久不见灵儿。自她病后,就一直未曾见过她的真面目,自己正想张口,想要见见她,不料苏灵儿已经洞破他的心机。提前拒绝了。史云扬叹道:“好吧,我不勉强你。” 一语毕,苏灵儿也陷入沉默之中。空气似乎都慢慢变成了实质,众人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能够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过得很慢很慢。 过了好久,柳故忽然推门进来,旁边跟了一位身穿青衣的妙龄女子,眼神亦幻亦真,让人眼目眩晕。此人正是幻术奇女双月冷,此时是五国城的刑仪司。柳故肃声道:“城主,刑仪司并无异议,并且愿意留守五国城,操持内务。三十万兵马已经准备停当。我传过城主口谕,老幼病弱皆可不上阵。然而数万兵士并无一人退出,我已经强行着令点兵清将。如今兵马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城主命令。” 史云扬和沐霜都不禁看了一眼这位兵马司,心中好生敬佩。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想不到他带兵不久,竟能将人心聚到如此地步。只能说,此人真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苏灵儿点头道:“很好,那自今日起,所有的事务暂且交由刑仪司管理。烦劳双姐姐了。” 双月冷颔首道:“属下恭听城主和兵马司高奏凯歌。城中事务我定会竭力处理,力求不出乱子。” 苏灵儿道:“那便好,兵马司,传令下去,打开木灵仙族的龙脉,大军直赴木灵城。” 第六百六十九章,金兰结义 第六百六十九章,金兰结义 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众人整装待发.苏灵儿藏身一辆车辇之中,面上带着黑纱,始终不露真实面目。一行人赶往校场,准备领兵前行。柳故一直守在苏灵儿车辇旁边,遥遥回望五国城,心中忽然觉得一阵凄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一战凶险之极,更不知还能不能回到这个地方。这里是五国城,是东树大陆,是生养他这么大的土地,一旦要远行不回,心中多少有些凄苦。 苏灵儿回过头,见柳故正凝望着不远处的东树楼,她微笑道:“放心,我们还会回来的。柳故,你不会有事。” 柳故点点头,道:“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苏灵儿笑笑,忽又摇头,轻声道:“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要是没有你,我还能活吗?你要用生命来保护我,首先要全力保护好自己。” 柳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再次抬头,忽然看见东树楼瞭望台上,一袭蓝衣正伫立其上,远眺他们行迹。柳故忽的想到什么,道:“城主,你将大权完全交给双月冷,这样是否有些...” “有些不明智?柳故,你不必担心。其一,刑仪司的将帅之才丝毫不在我之下,但是刑仪司一直没有什么野心,她担当此任,一定能成。其二,东树大陆的城主之位并没有禅让或者篡夺这一途径,因此她即便有此野心,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其三,我可曾说过如若我不回来,便由她担任城主这样的话么?” 柳故颔首,道:“城主思虑周全,柳故颇有不及。” 苏灵儿道:“柳故,你就是对人怀有太多的敌意了。双姐姐自担任刑仪司以来,所有工作都井井有条,从不僭越,也从不推脱。我也曾暗中打探过她的底细,不会有问题的。” 柳故点头,心中忽然感慨,灵儿这几个月变化太大了,她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王者,东树大陆的统治者,或许是天意,她心中的善良和她的经纬之才完美融合,再加上历代城主的手札典籍传承,她如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在战乱中东奔西走的小姑娘。不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她变得多强,在他心中,灵儿始终还是最初的那个灵儿。 到了校场,柳故和苏灵儿分别对三十万大军训话,作战前鼓动。见城主亲自上阵,众兵士亦是兴奋至极。齐声呼喝,声震长天。他们两人说话之时,语言蕴藏于雄厚的灵力之中,磅礴散出,史云扬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们二人的实力竟然也臻至无上境,实力似乎还在自己之上,难怪柳故那一剑去势如此凌厉,看来不仅是自己大意,更是他们二人实力大涨的结果。看来应该是五国城高位人员之中有特殊的力量传承。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向木灵城开赴,大军有序通过龙脉,径直穿到了木灵城。早已经有前军报知木灵城几位族长,大军来到,木灵仙族慌忙迎接。然而苏灵儿也只是与木灵仙族的族人打了几声招呼,并不进城,乃是从木灵城城外绕开,沿着森林中巨树的枝干快速行军。 约么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军行至一处山谷,山谷尽头乃是一处死路,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苏灵儿道:“就是这里了。” 史云扬奇怪道:“这里?” 苏灵儿道:“这个通道本来是九年开启一次,但是上一次开启的时候还不满九年,通道被父亲和几位长老封死,如今正是出于封闭状态。不过和我们三人之力,要在想将其打开,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史云扬道:“这你说过,我到依稀记得。” 苏灵儿道:“云扬哥哥记性真好,那么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开始吧。这阵法的重开之法颇为繁复,你们还得耐心听我讲述。这通道要想开启,须得以三股强大的灵力分别占据天位,地位,人位三才,然后以...” 苏灵儿将这通道重开之法细细的对两人说了一遍,方法颇为繁复,不过好在三人的方法都差不多,只不过讲究个同步。只说了一遍,两人倒也记住了。再默记了两回,三人便准备动手开启这通道。三道强大灵力分别涌出,冲向那山谷尽头的石壁,不过灵力涌出之后,还未触到那石壁,便被一股力道挡了下来。刹那间,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阵,其中纹路,赤红如血。法阵缓缓旋转,三道灵力灌注其上,只见其三个边角之上突然爬出了一种血流一般的液体,沿着阵法之中的红线缓缓移动,时而折,时而拐。三道红色溶液渐渐的向中心爬拢。 三人的灵力急剧消耗着,然而那溶液爬动的速度却是奇慢,就在三人都有些枯竭的时候,三道红色溶液终于聚在一起,刹那间,只见红光大盛。一阵强大的光芒爆出,整片山谷都被映得血红。然而光芒之中俨然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通道。 苏灵儿喜道:“成功了,传令下去,大军进入境外空间。” 这境外空间自然就是禹王神墓,来到这里,不过须臾功夫,这通道与灵界之间乃是特殊的桥接,因此与龙脉大为不同,速度却要比龙脉快上许多。 通道的尽头也是一处山谷,不过在苏灵儿的带领之下,不久便出了谷,而谷外便是他十分熟悉的木灵仙族的聚居地。 故地重游,苏灵儿和史云扬都是感慨复生。这里的房屋样式俱还是没变,但是屋舍建筑都已经残破不堪,多数已经焚为焦炭。大树倒塌,树屋也已经不存,光秃秃的枝干伸向长天,半点生气也无。苏灵儿见此情况,突然觉得眼眶一热,之前天叱魔虎攻入族中,父亲和诸位长老掩护自己和族人离开,壮烈牺牲。看着自己至亲之人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再次触及,直是心痛欲绝。 而在史云扬心中,那时候来到这里,替木辉族长赶走了前来挑衅的夜魔神族。后来在这空间之中又大战各族,往事历历而过,恍惚似在昨日。 苏灵儿此时全身不能动弹,柳故和史云扬都站在她身边,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黑纱之后的哭声。一时间也知她心中难过,于是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坚强。” 苏灵儿点点头,道:“我知道。” 史云扬想要出言安慰,可是却始终觉得不太适合,于是也只得缄口不言。不多时,只听苏灵儿道:“时隔这么久,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云扬哥哥,你还记得吗,当时在这里,爹爹说要将我许给你呢。” 史云扬点头道:“怎能忘记。”柳故脸色似有不悦,不过苏灵儿说话,他也并不打断。苏灵儿道:“那时候你可一直不肯呢。” 史云扬叹道:“那是因为我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女子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那之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心里也只会有她一个。” 沐霜听了这话,甚是不喜,心知他心坚如铁,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红了。苏灵儿道:“灵儿自知云扬哥哥心中只有冉姐姐,因此也不再强求,更何况灵儿如今已经遇了知心人。即便如此,我和云扬哥哥的缘分也是难解的了,灵儿有个建议,若是云扬哥哥不弃。我们便结为金兰吧。” 史云扬一愣,柳故一愣,苏灵儿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人心绪变化甚为剧烈,而当这话完全说出口时,柳故心中只是欢喜,而史云扬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少时,他笑道:“史云扬此生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子,乃是平生之快,你我本就情同兄妹,这般结义,当是应该,当是应该!” 苏灵儿亦笑,道:“极是,只是灵儿身患重症,难以行礼。” 史云扬道:“有此心即可,其他繁文缛节,不必在意。” 苏灵儿道:“如此甚好。”随即命人取了两碗酒来。两人各取一碗,相对而饮。便算作仪式,与冉倾珞和罗啸成结义颇为形似。然而灵儿和史云扬之间却不似冉倾珞和罗啸成那般,纯粹只是意气相投。谁也没有看见,在苏灵儿的酒中,无声滴下了泪水。而她将这碗含泪的酒一饮而尽,从今便再也不会为他流泪。 史云扬饮下了这碗酒,一时也不知是失去了什么,还是放下了什么,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心中只能自我安慰,灵儿做了自己的妹妹,自己便可尽心去照料于她,此生一颗心已经不再转移,上天如此安排,其实已经是最好。 两人这一结义,众人之间的关系竟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沐霜对苏灵儿的态度似乎更为亲善,而柳故对史云扬也不再是冷脸相向。而苏灵儿和史云扬间也少去了许多忸怩,更多了些关切。 众军歇息了这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开始着手研究将来时的入口改变方位,让这出口不再是那山谷之中,而是变到灵界幻宫。 第六百七十章,灵虚挪移 第六百七十章,灵虚挪移 三十万大军暂时原地休息,而史云扬连同苏灵儿三人重新回到那来时的通道,先将其以古法封印。随着封印形成,史云扬和柳故两人顿时将身上的灵力传至苏灵儿体内,苏灵儿身具三家灵力,一时间源源不断的涌出,激荡在那封印之上。 此时此刻,那封印之上仍然是一道道血红的纹路,构成了一个极为玄妙的图形,而苏灵儿此时做的,便是以灵力逼迫这些纹路改变方位,从而变成另外一种图形。此乃灵虚挪移之法,她也是当了城主之后,遍阅城中典籍才得以所知。 这图形上的纹路如同石刻,即便集三人之力,要想将这红色线条的位置改变,实在有些困难。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图形也在慢慢发生变化。之前的一折两折之处,现在或许已经变成三折四折。直处变成了曲线,弯处变成了钩玄。原先一副左右对称的阵法图像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副繁复无比的样子,处处皆无相同,宛如一座圆形的迷宫构造图。 “成了,云扬哥哥,现在只需你将三把剑分别放在三才之位,并将神树树心作为法阵的阵眼,这个通道便固若金汤了。”史云扬依言,三把剑忽的从身后飘出,分别占据了天、地、人之位,三把剑发出红绿白三色光芒,缓缓飘浮旋转,三色光芒相互交织,各种奇异的光芒都不断涌出。 苏灵儿手中灵力倏地用力,阵法上一道红光透出,仿佛跳动的脉搏,那三把剑忽然飞快旋转起来,那法阵渐渐向中心凹陷下去,其中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空洞。 “云扬哥哥,快!”苏灵儿疾呼道。史云扬也半刻都不迟疑,顿时便将那白玉瓷瓶射向那中央的孔洞,他的手法虽快,但是却是无比准确。刹那间,那瓷瓶砰然破裂,一道绿白交织的光团飞快射进了那黑孔之中。 只见那阵法一阵收缩,刹那之后,强大能量轰然爆开,柳故携了苏灵儿飞快跳开,史云扬亦和两人同步。只见这阵能量爆开之后,那法阵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巨大的通道,形似一道拱门。 苏灵儿道:“行了,柳故,传令下去,大军开赴幻宫,与魔物决一死战。” 柳故点头,将她放回车辇之中。转身走向众军,朗声大喝:“杀!”这一个字已经囊括了所有的话,他的声音在木灵仙族聚集传开,声如雷霆,在群山之中激荡。中均纷纷起身,高举刀枪大声喊: “杀!” “杀!!” 一时间,三十万大军齐吼,直让人肝胆俱裂。史云扬一人向来不畏天地,但是在如此军威面前,也不禁双腿打颤。而这转瞬间,军队便已经进入了通道之中,开始了真正的征途。 沐霜有些担心的看着史云扬,她知道出了这道门,便又是那出生入死的炼狱。在灵州城,她第一次见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无辜百姓在魔族爪牙之下哀号呻吟,房屋倒塌,烈炎冲天,血水从灵州城的缝隙流下,化成漫天血雨,飘洒大地疆土,流入奔腾长河之中,长恨而逝。那样的情景她实在不忍再看。 史云扬看了她一眼,道:“早些时候应该让你留在五国城的,现在这空间危险得很,你不能留在这里。跟我出去吧,我尽量保护你。” 沐霜点点头,道:“我只是怕看到战场的惨样。” 闻言,史云扬轻叹一声,道:“我又何曾想要看见战场的场景,我只愿天下永无战争,各界永不侵犯,各族和平相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三六九等之列。没有阴谋,没有挑衅。我等也不用这么高强的武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闲听花落,坐看云起。能够和心爱的人老于户枢之下,一生相敬如宾。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快事。然而这一切在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梦幻泡影。魔族一日不退,人界与灵界便永无宁日。和平不是轻易便能实现的,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沐霜听他描绘和平时候的样子,大为心醉。不由得也恨透了战争,恨透了魔族。可是在他这么一说之下,自己似乎对那战争不那么害怕了,更多的都已经转化成了对魔族的恨意。 “走吧,他们都走远了,我们需得早些赶上。”两人同众兵将一起进入了那通道之中,眼前光影穿梭,不多时两人竟然听见震天的呼吼之声。那声音之中有强烈的兽吼之声,也有兵甲碰撞之声,有呐喊声,更有不断地惨叫声。 史云扬一喜,看来万灵王他们还在同魔族交战,也不知道这出口具体是哪儿,不过所幸幻宫还未全失,现在说不定来得正是时候。 一会儿工夫,史云扬只见面前的光影通道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纵身跃了出去,只见这里已经是灵界幻宫的大广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战场,他们才刚刚出来,前军便已经替过死战的幻宫守卫,与魔族混战起来。 他离开幻宫前前后后不到一天,此时魔族已经攻上了灵璧山,进了彩色空间,甚至攻进了幻弓。此时幻宫宫门口已经是一片修罗场,万灵王的雪兽同始魔还在疯狂的战斗,不过双方都已将显得疲惫不堪。宫门大半已经倒塌,大部分的雕像陈设也已经全部碎裂,其上涂满了鲜血。尸首遍地都是。大半被魔物啃食了心肺。其状惨不忍睹。幻宫本来面积甚广,但是此时容纳了数万人同时大战,却显得很是拥挤。 此时幻宫的兵力已经不到一万,只有不断变幻阵法,保住万灵王。周围的魔族已经对其成了合围之势。放眼看去,好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而正在灵界的诸将心中绝望之时,却不知道冲出了一支大军,顿时同这数万魔族战在一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大战再次掀起**。 东树大陆的士兵在柳故的训练之下,个个英勇善战,视死如归。一上了战场便如同狼群一般疯狂,魔族的实力很强,一对一来讲,五国城的士兵根本只是俎上鱼肉而已,然而三十万士兵岂是能够小觑。魔族之前与金甲灵兵这些高手较量,已经折了太多的部队。魔族乃是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了攻取幻宫的机会。可谓惨烈至极。然而此时情况刚好翻了个番,一场大战,魔族终究寡不敌众,引军撤退。 史云扬走近万灵王身边,只见万灵王已经须发尽白,皮肉枯皱,好似一位耄耋老翁。一身长袍套在身上,宽大空荡,十分滑稽。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万灵王那英姿勃发的样子。史云扬看他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十分愧疚。在其面前附身长跪。 万灵王哈哈一笑,道:“应龙阁下,想不到你真的请来了救兵,我替灵界苍生多谢你了。” 史云扬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当然更是幻宫不该落入魔族之手。”正说话间,柳故抱着苏灵儿过来了。只见她一半头发雪白如霜,一半头发漆黑如墨,面上带着面具,史云扬头一次见她这个样子,不免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惊奇。柳故抱着她俯身跪下,一人道:“我是东树大陆五国城的城主苏灵儿,援救来迟,望万灵王恕罪。小女子身患疾症,不能行礼,还请万灵王莫怪。”一人道:“在下东树大陆五国城兵马司柳故,援救来迟,望万灵王恕罪。”两人齐齐叩拜。万灵王忙来相扶,道:“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新任城主和兵马司便能有如此作为,实在英雄出少年。吾心甚慰。苏城主身体抱恙,还远道而来亲赴战场,如此大义,我又怎会怪罪。东树大陆乃我故乡,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能够蒙故乡兵将相救,实在是幻宫之福。” 两人起身致谢,寒暄几句,史云扬说明了援兵的情况,万灵王大喜。随即与众人穿过彩色空间,重新回到了灵州城上方。 此时新的战争已经展开,不过战场却又回到了原来的灵州城。现如今,灵州城已经完完全全是一片废墟,放眼望去,尽是残垣断壁,再无只片完整的瓦,没有半堵不塌的墙。大半的城市已经坍塌,从天空掉落,压在千机都的地表之上。那灵州城中央的巨大凤凰台,此时也已经是九层高台叠坠在一起,每一层都从中断裂粉碎,再不复管弦笙箫的融融之乐。 而在这残垣之上,处处可见七八名士兵正在围攻一只魔物,那些魔物也甚是了得,然而终究杀得了一人,却又立时被第二把第三把长枪刺中,混战之下,天昏地暗,霞光似火,焚遍天地四海。 柳故本欲将兵权交给万灵王指挥。然而万灵王只是委任他前去降魔,而他却仍然飘身而起,控制着巨大雪兽,前去与那始魔大战。 喊杀声震天响起,东树大陆的士兵不知死伤了多少,但是魔物亦是死伤惨重,他们前来攻打幻宫,本就是孤注一掷之举,本就没有什么援兵。这般殊死大战,灵界以人海战术强拼,晦明变化,一直持续了数天时间,魔族终于不敌,开始节节后退。 第六百七十一章,鸿雁托锦 第六百七十一章,鸿雁托锦 魔族本来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可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队甚是骁勇,魔族与之大战,成败之局却已经反转.魔族的数量急剧减少,如今已经败退到千机都之外,然而五国城军队千里追击,魔族且战且退,又折了一阵。除了那始魔还在与万灵王的雪兽大战,其余魔物已经节节败退。当其退出千机都的时候,数量已经剩下不过仅仅几千余。 大势已去,这些魔物见攻城已败,再无斗志,除了被魔气荼毒的灵界种族还在战斗之外,其余魔物已经开始撤退,有的跃向天际,随即天空中光阵一现,红黄绿蓝各色都有,这些魔物便冲进了那些法阵之中,消失不见。有的坠落地底,在地缝之间一阵奔窜,也便再无踪迹。那始魔见群魔败退,粗吼一声,避开雪兽,一跃千丈,只几步便已经回身跳向远处的山脉,再也不见形影。而如今,只有天叱魔虎等一些种族此时还在孜孜不倦戮血狂战。然而灵界势力强大,天叱魔虎这些种族终究还是死的死伤的伤,半数以上都被生擒。 这场战争终究以灵界的胜利而收场,然而这场胜利的代价却是极其惨烈。灵州城和千机都两座大城毁于一旦,成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无辜生命死伤无数。放眼望去,残霞万里,火烧九天云漫,红光笼罩之下,断壁残垣之上堆满了魔灵两界的尸体,密密麻麻,互相枕籍,几无落脚之地,刀枪堆叠,或刺于巨石之中,或刺于血躯之上,残阳晃晃,寒光奕奕,两相映照,虽夕阳胜火,看这萧条遍野,也是如堕冰窟,寒彻肺腑。 五国城前来的援兵在这一战之下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十万生灵弹指即灭,在这灵州城的石壁之上,鲜血流满了每一个罅隙。然而灵界终究是胜了,惨烈的胜利,即便战胜,也没有人欢呼鼓舞,听着下方阵阵哀嚎之声,史云扬觉得心中大戾,混不是滋味。 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成者王败者寇,古往今来俱是这样认为。不管是人族还是六界,似乎都逃不开战争这一个劫数。然而战争能够带来什么,不过是死亡、仇恨、悲痛。不管多发达的经济都要被生生摧毁,不管多美满的家庭都要被生生拆散。刀兵相斗,生死长决,一将功成万骨枯。 史云扬和打扫战场的军士们一同行动,搬运尸体,搜寻活着的生灵前去救治。这一份工作异常辛苦,不过他却丝毫怨言也无,沐霜就跟在他身后,她的力量本来微弱,但是此时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她竟然帮着史云扬抬尸体,扒断砖,拾捡兵器。即便手上沾满鲜血,她也丝毫不惧。史云扬心下感动,知道她是在强行克服恐惧,陪伴自己,但是只是心中明白,两人相互无言,空气中飘满了沉重。 不多时,史云扬忽然听到有人唱歌,歌声悠扬飘转,悠长婉转,一波三折。好像烈火丛中突然出现的清水,滴在自己脸上。所有正在搬运尸体的军队都停了下来,不禁倾耳去听这悠扬的歌声,一时间各自呆立原地,万物静止。那歌声如同一条柔柔的缎带,穿过每一个战士的心,抚慰每一个死难者的英魂,在整个城中飘忽不定,慢慢飞向朗朗苍天。 史云扬仰天长叹,而这时,只见一个小小的黄色光点出现在自己眼前,逆光看去,朦朦胧胧。他顿觉一奇,少时,那黄光离得越来越近,他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小小纸鹤。 史云扬伸手,那纸鹤慢慢的停留在他手上,他将其拆开,原来是令狐玉儿给自己的信。其上写到: “史大哥,一别数天,望君无恙。日前于幻日城探到姐姐下落,我们已起身寻找,方向向南。下一站应是秋水谷。听闻灵璧山正历大战,凶险之地万不可履。虽未同路,我夫妇拳拳之心,望君能明。祈愿早日相见。--------玉儿书。” 史云扬合上信件,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欣慰。总算是找到了冉倾珞的踪迹,他们往南去了,而南方最好的地方也便是幽冥海,只不过已经被封印多时。然而冉倾珞既然在向南方幽冥海而去,说不定她已经得到了风凌天的月神轮。如此说来,自己恰好也要向南去寻找那物,以求进入幽冥海,取得黄魂龙珠。如今可真是一举两得。 史云扬转身重上幻宫,面见万灵王。幻宫之中此时已经坐了柳故和苏灵儿。万灵王居于正中,与两人正商议着一些事宜。见史云扬进殿,万灵王起身,却不料身形有些不稳。又只得坐下,他道:“应龙阁下,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同你说。” 史云扬道:“万灵王请讲。” 万灵王道:“幻宫之战,灵界中枢名存实亡。灵州城和千机都已经不复荣光,如今的我已经实力衰减,连那始魔都无力再战,更不提重建。我身体中的灵力正在流散,实力更是一天衰过一天,旬月之后便不复存在。在这一两月之中,我还能勉力支撑,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将这重任强加于你,希望你能够拯救灵界苍生。黄魂龙珠之事我会跟水族有个交代,你现在便动身吧,若是能够在这两月之中将神农树唤醒,让新的万灵王诞生,灵界才能不亡。人界与灵界毗邻,唇亡齿寒,灵界不失,人界方可无虞。” 史云扬点头道:“在下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向万灵王辞行,这便动身前往南方。若是在下没有估计错的话,月神轮此时也正在南方地界,这一行乃是一举两得。” 万灵王点头,道:“阁下义举,吾替苍生谢过。前路艰险,还望珍重。此去路远,这龙腾卷轴便送与阁下吧,权作乘骑之用。”史云扬见那卷轴通体金黄,其上隐隐约约有游龙之息环绕,知道此物不俗,应是万灵王亲身所用之物。当下路途遥远,容不得推辞,便谢恩受了。 史云扬再拜顿首。起身同苏灵儿和柳故告辞,苏灵儿对其极是不舍,叮嘱之声,直是殷切。柳故虽然不似苏灵儿那般热情,却也不再冷酷。两人互道珍重,之后便同沐霜一起离了幻宫,直奔南方而来。 弹指间,已是七日之后。这一日,史云扬和沐霜两人来到高阳镇,这里乃是神祇故里。高阳镇,顾名思义,这里乃是高阳式的出生之地。高阳式乃是黄帝之孙,后度化成神,任南正之官,掌管天下祭祀。因此高阳镇乃是祭祀最为繁盛的地方。礼节风俗颇为繁复。不过毕竟是神祇故里,因此风化良好,不行盗娼之事。商业繁荣,但所卖的东西多半都和祭祀有关。晃眼看去,倒是和酆都的格局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酆都过于阴森,此处却更是神秘。 两人行了许久的路,有些疲累,便欲寻了一家客栈,歇息落脚。哪知一连寻了七八家客栈,皆推说客满,一问之下,方知是灵州城和千机都数千万流离百姓之中的一股。 其实在灵州城和千机都受难的难民多半都已经被万灵王妥善安置。不服从万灵王安置的,多数是一些有钱有势的商人贵族。这些人不仅仅在灵州城和千机都有产业在其他地方照样有。所谓狡兔三窟,便是这个道理,懂行的商人所生意,一般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多方投产,即使一方亏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只不过这一回灵州城和千机都被毁,这些人亏得有点儿狠,好在还捡回了一条命,命在,钱何道哉。这些客栈多半都是被这些逃难的商人住了。 灵州城和千机都的商贾千千万万,但是往这高阳镇一股便已经这么多,史云扬凝眉一想,便知道今天肯定是住不了店了。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之后再行打算。 两人打定主意,进了一家酒肆,大战之后,心有余悸,肉食难以下咽。于是只点了几个素菜。酒保笑嘻嘻地跑过来热情招呼,道:“二位,小店酿造的七里香乃是高阳镇最醇的黄酒,享誉千里之外,两位客观要不要来点?” 史云扬不理睬他,自顾自大口吃饭。沐霜道:“云扬,你想喝酒吗?这七里香我也听说过名声,可是从来没见过呢。” 史云扬摇摇头,道:“你自便,我不喝。”沐霜颔首,对酒保一笑,道:“谢过小兄弟,我们不要了。烦你打两碗白水即可。” 酒保见史云扬九尺大个,身材魁硕,明明是条汉子,可竟然不吃酒,不免有些看他不起,不免有些怠慢,然而沐霜忽的对他嫣然一笑,那酒保只觉得眉眼眩晕,眼前生花,哪里顾忌史云扬,直是点头哈腰的去了。不一会儿,便端了两碗水,放在两人面前。 史云扬正要喝水,忽听得背后一人哂笑:“堂堂的汉子却不喝酒,就像抱着个漂亮女人不干事,定然是外强中干。”那声音糙粗,浑厚中带些沙哑,一口话尽是难以入耳的言语。 第六百七十二章,酒肆缠斗 第六百七十二章,酒肆缠斗 沐霜听得这人出言不逊,心中大怒,猛拍桌子回身欲喝,可突然一声尖叫,像是受到了惊吓,不由得倒退两步.史云扬余光瞟过,方知她大叫原因。 原来在他身后的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人全身棕褐色,就连衣服头发也都是褐色。而另一人浑身血红色,与那棕脸大汉一样,也是须发尽赤,如同血染火烧。这两人口中生着两颗獠牙,一直垂到下巴,好似叼着两把刀刃。两人虽然颜色不同,但是在眉心处却都有一点彩色的光芒闪动,甚是奇怪。 这两人面带凶光,常人看一眼便已经吓得六魂无主。来到灵界之后,各种各样的种族都有见过,然而像这样凶恶的族类,今日也是第一次见。 那红脸大汉见沐霜有些害怕,心里更是得意,哈哈三声大笑:“小妹子,你这相好的不要你喝酒,那是他不好,来,爷这儿有,过来陪爷喝几杯。” 沐霜大恼,怒道:“无耻之徒!你们凭什么骂人。” 那红脸大汉见她生气,更是欢喜,道:“你这小妹子好没道理,明明是你在骂我无耻,怎么成了我在骂你了。” 沐霜怒道:“我们不过喝两碗水,干什么要张你臭嘴。”那红脸大汉大赞,道:“说得好,说得好。爷我的嘴就是臭。但是却偏偏喜欢亲香娘们儿。你说这算不算是爷的福分呐。”沐霜见这人毫不讲理,话中尽是yin邪言语。心中恼怒,忍不住想要动手。可那人偏偏就要调戏于她,寻她乐子,大声道:“等不及了哦,来来,来爷这边儿,你那相好的就是个废物,瞧你这小翅膀,爷我就喜欢。” 沐霜双手涌上灵力,挥掌成爪,便要扑将上去,她大吼道:“不许你们侮辱人!”她身形一动,忽然间,只觉得身边掠起一阵清风,她的身形便被定住,难以动弹分毫。转首一看,只见史云扬一手抓住她手腕,将她制住。 “他们实力强过你太多,你不是对手。咱们吃完饭赶路要紧,不必理会这些纷杂事务。”他轻轻说道,一遍兀自吃菜。沐霜恨恨地道:“可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忍着便是,不必理会。好事者寻衅滋事而已,司空见惯。” 沐霜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咬咬唇,一肚子气坐下,闷声不语。眼神则时不时瞟向那两个大汉,面带狠色。那两人见沐霜又不过去了,红脸大汉喊道:“你这小丫头又不过来了,那你骂了爷,总得道个歉吧。” 沐霜啐了两人一口,说道:“呸,不要脸!” 那红脸汉子道:“你这姑娘,就差管教管教。”他刚说完,史云扬正端起了白水要喝,那棕脸汉子道:“兄台,喝水没意思,来,送你一碗酒喝。” 说罢,他手中的一碗酒忽的平掷而出,滴溜溜旋转着向史云扬飞去。史云扬看也不看,但身旁忽然劲风大作,那碗酒飞到他身前时候,忽然好像被一股柔劲击飞,竟然以同样的速度向那棕脸大汉回转飞去。 史云扬背身抱拳道:“多谢兄台赐酒,不过在下立时还要赶路,不宜饮酒。阁下的好意,心领了。”那棕脸汉子见酒碗飞来,忽的手中灵力涌成一个漩涡状,稳稳将那酒碗托住,随即又向他弹射出去。道:“行路之人更是要喝酒打气,饮酒三百斤,能拔百丈柳。喝了酒好有力气。” 史云扬借力将酒碗弹回,道:“在下不胜酒力,见谅见谅。”那棕脸汉子以漩涡劲将酒碗弹出,道:“此乃黄酒之中的名酿,香醇无比,却不醉人。” 史云扬再次弹回道:“吃酒误事,在下不愿饮酒,自有在下的苦衷。还请莫要强求。”那棕脸汉子弹回酒碗,哈哈一笑道:“一醉足销千古愁,古往今来,夫妻成礼要饮酒,壮士上阵要饮酒,祭祀歃盟要饮酒。大丈夫,岂有不饮酒之理。” 这一碗酒在两人只见来来回回飞了四个圈子,但是却丝毫未洒出半滴酒水。仍是平平一碗,未皱波纹。场中其余客人见到此状,无不暗暗称奇。沐霜见两人不断推酒,甚是无趣,当即一声喊道:“咱们不喝干嘛偏要让人喝!真是烦人!” 说罢抓起桌上的筷子筒,猛地朝那酒碗掷了过去。眼看着那筷子筒便要同酒碗撞上,忽然间,只见那红脸汉子大手一挥,沐霜的扔去的筷子顿时去势一滞,随即飞速飞回,筷子头皆朝着史云扬,劲道更是其大无比。双方相距咫尺之间,这筷子若是扎在他身上,非得变成刺猬不可。沐霜大惊。忽然觉得史云扬浑身涌起一股奇大的灵力,他手一捏,便将手中的一双筷子捏碎,变成一支支细细的竹签。那些竹签平平脱手浮起,突然间,如同离弦的箭,对着那诸多筷子头疾飞而去。 双方近在咫尺,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些细细的竹签子纷纷从筷子头上插进去,随即又从筷子的另一头飞出。几十双筷子纷纷坠地。但是竹签子却去势不减,急速射向那红脸汉子。那**惊,身形一跃,手中一阵灵力磅礴涌出,刹那间便在身前形成一道强烈护罩,竹签子打在其上,如同打在青铜器皿之上一般,当当作响。而那棕脸汉子握着酒碗兀自站立,酒碗也被一根竹签刺中,从碗壁上对穿而过,酒微微漾出,不过却丝毫未洒。 “我兄弟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这厮倒好,推却不要,分明是看不起人,这也罢了不说,你这鸟人还要出手。爷倒要跟你争争这个理!” 史云扬站起身来,转身道:“两位蓄意伤害这位姑娘,难道还占理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各人心中明白得很。” 那红脸汉子怒而走向旁边,抓起一人,道:“你说说,是谁的错!”那人早已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双腿发软,战战兢兢。红脸汉子冷哼一声,挥手扔开,又去抓另一人。哪知另一人仍是大骇,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汉子发怒,正要打人,忽听得一人道:“明明就是你们挑衅在先,当然是你们不对了。” 那红脸汉子一听,怒火中烧,猛地一个健步冲上,速度之快,几乎移形换影。他伸手去抓那年轻人,那人身体一缩,逃过了这一抓。那红脸汉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有点本事,怪不得如此嚣张。不过你他妈的活腻了,敢乱讲爷的坏话。”说罢,身形再倏地一闪,转瞬之间,身到拳到,那少年人还未反应,便被他一拳打在天灵盖上,头骨碎裂,登时气绝。 史云扬一拍桌子怒喝道:“有话说话,休得伤人!”说话间,身形猛地一跃,跳将上去,一掌推出,将那红脸汉子逼开。转身看那少年,只见其双眼充血,赤红一片,早就没了生气。此人年纪不大,但空有一身胆量,学艺不精,在此被人打死,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史云扬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周围的看客见那红脸汉子一拳打死了人,皆是大骇,纷纷惊嚷逃窜。不过好些看热闹的,却在数丈之外停下身来,确定自己安全了,也还想再瞧瞧这新鲜事儿。 史云扬扬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处处刁难,更出手伤人!”棕脸汉子笑道:“我这兄弟性子急了些是不假,不过这人却是你害死的,若不是你扬言周围的看客知道对错,我这兄弟又岂会寻他们的晦气。” 这兄弟俩虽然样子粗鄙,样貌惊人。但是却一个静一个动,一个沉稳,一个暴烈。简直如天壤之别。史云扬知道,若是定要同他们讲理,这歪理永远都扯不清,索性不管这理,先将两人制服再说。忽听得那红脸汉子道:“大哥,咱不跟他啰嗦了,直接打吧。将这小子弄个半死,好带回去给虎王交差!” 棕脸汉子点点头,史云扬大笑一声:“正好,好男儿手下见真章,方才你们吃了不少酒,在下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饮酒能拔垂杨柳!”说罢,手中灵力大涌,瞬间凝成了十余把气剑,飞快射出,两兄弟身形一退,忽的齐声大吼。两人巨口大张,口中的吼声混着强大的灵力如同排lang般涌出。如同百虎齐啸,声音之中藏着巨大能量,劲风大作。周围的桌椅板凳顿时被掀飞数丈之远,摔为粉碎。离得近的地面都被震出道道裂痕。数道气剑便在这吼声之前停滞不动。 这声音十分刺耳,刺入耳膜之中,只觉得头脑都要炸裂。沐霜捂上耳朵痛苦大叫。史云扬手中借力推向她,顿时将她击飞十丈之外,她这才神情恍惚的跌坐下来。 “休得猖狂!”史云扬手中一抖,顿时露出焚天。只见灵力狂涌,漫上剑身,史云扬挥剑在空中一阵挥斩,道道空间碎裂,气流破碎而出,直直划破两人的声音,铺天盖地的砍去。那两**吼一声,全身上下忽然涌出一道强烈的气流。结成一个巨大护罩,将史云扬的攻势挡在外围。 刹那间,两相交锋,一阵阵灵力涟漪荡出,直掀起阵阵狂风。双方强力抵抗着,然而片刻之间,两兄弟便已经不敌。顿时又是一声大喝,两人全身大放棕光红光,刹那间,如同白日晃眼。史云扬只觉势大,跳开半步。 不多时,那棕光和红光飞快消退,其后露出了两只庞然大物... 第六百七十三章,血虎棕虎 第六百七十三章,血虎棕虎 史云扬取开衣袖,只见面前已经站了两只巨虎,巨齿如刀,高九尺,长二十余尺.比普通的体型的老虎大出了三四倍。一棕一赤,低首咆哮,两只老虎的眼中都闪着五彩光芒,在其身上,一对若隐若现的翅膀正在微微震动。分明就是之前见过的天叱魔虎! 史云扬见状一惊,道:“是你们!”两头巨虎相视一眼,一声咆哮,道:“你见过我们?” 史云扬道:“血虎、棕虎,黑虎大将手下的两名要员。黑虎大将在时,你们与其他种族相安无事,尽力保护孤山,守护神墓,然而黑虎大将一去,你们便篡权夺位,大肆扩张。如今更是弃明投暗,成为魔界爪牙,黑虎大将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心痛如裂。” 两虎惊异道:“你去过禹王神墓,你说大将死了?” 史云扬冷声道:“你们还在乎这个吗?即便他还在世,你们不是也盼着他早死,自己好执掌高位么。” 血虎呵斥道:“放屁,爷一声最敬仰的就是大将。不管他在不在世,都是血虎最尊敬的长辈。”棕虎忽的打住他的话,道:“你怎么知道大将死了,难不成你进入过禹王神墓?” 史云扬道:“那又怎样。”棕虎大喝道:“原来那日山顶上的逆贼便是你,黑虎大将便是进神墓去拿你,如今看来,大将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定是被你给杀了。” 不等史云扬辩解,血虎大吼道:“大哥,咱赶快将这小子杀了,为大将报仇!!” 棕虎道:“留他狗命,虎王还要见他问话。”血虎口中流涎,道:“即便如此,老子也要让这小子先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说罢,身形一震,扑将上来,好似一堵巨大的墙,带起阵阵腥风,猛地压了下来。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一转,嚯地刺出一道剑气,红光大振,顿时冲向血虎。那血虎见状,身形当空一转,避开一剑,史云扬身形也飘然而退。朗声道:“那今日就看看,到底是谁让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魔族走狗,一律当斩!” 周围的百姓听说有魔族到此,又见两头天叱魔虎身形巨大,一时间整个高阳镇大乱,居民四下逃窜,仅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城镇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血虎棕虎并肩上前,一左一右,忽的疾奔上前,速度飞快,几乎移形换影,片刻间便冲到了她的面前。史云扬身形微微一退,霎时间,只见长剑横斜,唰唰刺出两剑。 ”分身化灵术!” 一瞬间,史云扬身形一分为二,一道拿着焚天,另一个却拿着幽雪,一左一右,分别同两只巨虎交战在一起。此时他的实力已经进入了无上境,如此分身化灵不仅不会有太多的实力损减,反倒是将实力变成了双倍,一时间便可以一敌二。不过此法最大的缺陷便是极耗灵力,幸好他灵力也算雄厚,一时半会儿之间绝不至于枯竭。不过史云扬既然出用此法,定是想要速战速决。 此刻沐霜在远处看着史云扬与二虎交战,战圈之中气流如刀,紊乱至极,凭她的实力根本冲不进去,只能躲在草丛之中徒自着急。 “戮血啸!” 那血虎大喝一声,刹那间,只听得它一声长啸。强大的灵力从它口中狂涌而出,如同澎湃的巨lang,冲击而来,不过这灵力lang潮却是血红色。史云扬见势汹涌,一道分身后跃半丈,只见那血海lang潮之中顿时冲出数十只巨大的血虎,皆是血色的灵力凝成。一仰头,血色遮天蔽日。 想不到这两只天叱魔虎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实力竟然变得如此强大。史云扬立时不敢小觑,手中的幽雪剑忽然铮然一鸣,发出一道寒光。剑气涌出,顿时幽雪剑浮于身前一把剑竟幻化成了数十把,数十把继续幻化,又变成了数百把,无数冰剑随着史云扬印诀变动,在自己身边不断飞旋,顿时形成一个巨大剑罩,威力巨大,能攻能守。雪白光芒刺眼,与那血红光芒两相对比,差异巨大。 刹那间,赤红血虎与那剑罩相撞,雄浑灵力飞速爆开,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周围一干屋舍椽柱尽塌,应声而倒。灰尘溅了漫天。谁知这一击之下,史云扬的剑罩并未被打破,只是微微一颤,刹那间,剑罩之上的冰剑都缓缓浮了起来。 “空冥**剑!”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这数百把飞剑顿时相互交错,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幕,远远看去,好像一块雪白丝帛浮在空中。然而其中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着!”史云扬一声喝道,那剑幕便像一张大网一般,急速扑向血虎。血虎一惊,脚下生风,背脊上双翅一震,顿时闪出十丈之外。史云扬见他速度奇快,当即喝一声:“变!” 那道剑幕顿时散开成为把把零散的飞剑,朝着血虎刺去。这一下子,剑幕的范围便扩大到了周围三十丈的范围之内,那血虎即便实力再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须臾之间逃过这剑网的困束。 那血虎毕竟也是等同于无上境的高手,自然明白这眼下的战况。于是不再奔逃,又是一声大吼,不住叫道:“大哥助我!” 棕虎此时正与手持焚天的史云扬分身斗得火热,双方拆解了数百招。那棕虎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是心思却极为缜密。他靠着自己的速度和灵力,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毫无纰漏。史云扬与之战斗许久,竟然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攻进他身边的方法。 然而史云扬手中的剑毕竟是焚天剑,这把剑与他相伴多时,已然剑如人心,人剑不离。那棕虎几次抢攻,但是史云扬都有意识无意识的将其挡了回去,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棕虎见史云扬以一敌二,分身而战,竟然都能与他一战至此,心中大为惊诧,也实为恼怒,因此猛的一声大喝,使一招“剪秋水!”扑将上来。这一招先是奋口一咬,再是前爪横担,接着是后爪飞补,后尾斜劈。四般攻击,一气呵成,让人攻无可攻,避无可避。天叱魔虎速度极快,那棕虎剑齿似刀,四爪如铸,尾长胜鞭,这一招威力更是强悍百倍。 史云扬见状,情知这一招凶险,当下不敢与之硬拼,喝一声“雪上飞鸿!”身形顿时左倾右倒,斜飞而起,在那棕虎背脊上一踏,飞身跃出五丈开外,脚步尚自不停,不住后退。原来那棕虎一招剪秋水冲来,其身上已经带有巨大的灵力,史云扬身形飞起,一脚踏在他背脊之上,强大力道和灵力的斥力顿时将他弹飞,不过这方向刚好也是史云扬要退却的方向,如此一来,恰恰助了他一臂之力。然而这巨大力道实在是凶险无比,即便是这么微微一踏,也让史云扬半身酥麻。若是换了一个人,此时只怕半条腿都已经废了。 史云扬身形还未落地,手中忽然一股灵力涌出,只听他大喝一声:“纵火诀!焚天裂地!”刹那间,只见天地之间一阵异变,地面之上忽然裂开道道缝隙,其中火舌喷涌,天空之上彤云密布,刹那间火焰焚烧。天地百丈之间尽都是一片火海。地面上蜘蛛网一般的火焰顿时飞速腾烧,火苗蹿起数丈,天空之中流焰飞火,其中一十二道火焰锁链急速落下,还不等棕虎反应,便将其全身捆住。 纵火诀本来是史云扬在玄圃幻境寻到的一卷不太高深的武学,充其量算作中级武学,比起九星奇门诀,北斗星辰诀这些传奇级别的武学,几乎算不得什么。不过史云扬却根据九转心经,将纵火诀细微之处进行了取舍,没想到竟然让这一路武学发挥了比起原来强大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的威力。 棕虎此时被火焰锁链捆住,逃脱不得,只能尽量抵御着灵力火焰之上的焚烧,而在这片刻间,只见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倏地射出,急速刺向他的眉心。 棕虎一惊,大吼一声。危难之时,只见其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雄浑的力量。史云扬措手不及,火焰困境应声而崩,焚天去势也顿时一缓。那棕虎面露惊异,浑身散发出滚滚魔气,极度妖异。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血虎大声呼救,转头一看,只见血虎正被剑网包围。当即飞身一冲,魔气狂涌,将冰剑道道弹开。只见其奔至血虎面前,粗声道:“这人实力太强,你我不是对手,快退!” 血虎沉首,两虎顿时转身,一道残影留下,原身却已经在十丈之外。亡命般逃了。史云扬两道分身合二为一,冷笑道:“刚刚显出魔性便要逃,今日谁也逃不了!”说罢,挺剑追了上去。可惜饶是他速度极快,天叱魔虎速度却是更快,而且这还是两头能够化形为人的无上境天叱魔虎,速度简直恐怖,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双方距离便已经拉开。 史云扬眼见追不上,心知这般追法不是好法子。于是将那万灵王赐予的龙游卷轴一展,其中一条金龙从画卷之中腾飞而出,史云扬见状一喜,身形一跃,骑上金龙龙身,一人一龙化为一道流光,飞速朝着两虎逃窜的方向飞去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剑齿虎王 第六百七十四章,剑齿虎王 天叱魔虎的速度真不是能够想象的,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失去了踪迹,史云扬只能凭着地上的痕迹追踪,一口气追出了三百多里,早就离了高阳镇的范围,此时来到一处峡谷谷口,史云扬看那谷口的一颗老松,树干上被划出了六条深约一寸的抓痕,整棵树摇摇欲坠.再向前看,不多时又看见山谷石壁上数道深深的爪印。铁定就是那两只魔虎留下的。史云扬也不犹豫,身形一闪,便进了那山谷。 此时天色已黑,史云扬坐于金龙背上,沿着谷中的痕迹不断寻找。不久,谷中开始起了雾障,于高处再也看不清,史云扬便同那金龙矮下身,贴着山谷谷壁急速飞行。这金龙的速度着实不慢,与那两只天叱魔虎相差无几。若不是有这龙游卷轴,他早便将两虎跟丢了。 谷中一片漆黑,金龙遍体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将周围照亮,到也用不着担心照明一事。只是沿着这道峡谷一直向前。 行不久,前方的痕迹忽然断了。史云扬大异,转而望向四周,忽见的不远处有一处幽蓝光芒。他觉得奇怪,于是驱着这金龙,飞快掠近。初时,那光芒只有碗口大小,后来变得越来越大,如同盆钵,再如同小屋,等到靠近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此处是一片湖泊。 这湖水也甚是奇怪,水质清澈透明,不过却发着幽蓝的光芒。史云扬向那湖中望去,只见鳞鳞水波,随风微漾。湖水清能见底,然而其中却无半片鱼虾。这湖的四周十分开阔,放眼看去,只见远处的矮山如同伏兽,脊骨森森,如同剪影。想来这峡谷到了这里,便算到了终点了。 不过那两只魔虎一直没有回过身,这条峡谷也并无岔路可走,这里便是尽头,难不成是跨过山丘逃走了不成?可是为什么连一点印记都没留下。这里如此空旷,要想找寻印记便是更难了,若是这两只魔虎踏水而去,这痕迹自然是无法寻获。史云扬意念一动,身下的金龙倏地飞出,不多时来到远处的丘陵之上,放眼望去,地表起伏十分缓慢,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更何况此时天色已黑,即便远处有异象,那也是看不见的了。 史云扬再左右打量一番,心知此番已经让两只魔虎逃掉了,现在追也追不到,只能准备原路返回。他突然想起,沐霜如今还在高阳镇,当时他一心只想除掉这两只魔虎,却忘了考虑她。如今高阳镇不知还有没有人,偌大的一个镇子,倘若一个人也没有,她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子肯定害怕得要命。当下觉得有些歉疚。金龙长尾一摆,便准备离开这里。 “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要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应该说是好几种声音叠在一起,不过这些声音俱是浑厚异常,再重叠至一处,便如同滚滚闷雷,让人心中发颤。 史云扬顿感大异,忽的转过身来,大声道:“谁在说话!”在这封闭的环形山谷中,史云扬的声音不断地飘荡着,回声阵阵还来,初夜的宁静便如同这水波一般,顿时被打破。 “你是应龙转世,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身世,怪不得万灵王老儿也得让你三分。真是奇事、奇事。” 史云扬奇怪,这人竟然能够认出他来,而且称呼万灵王为万灵王老儿,他心想,这一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先辈,于是礼敬道:“不知何方前辈在此,晚辈史云扬,的确是应龙的转世。前辈若是方便,还请现身一见,望不吝赐教,若是不方便相见,在下再拜,今日需得离开,若得空,改日再来拜访。” 那人嗯了几声,似是表示欣赏,道:“应龙待人,仍是如此谦恭。老夫佩服。那好,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史云扬听此人不意与自己为难,心中宽慰。正要说话,忽然间,只觉得自己魂阁之中一阵猛颤。他脑海之中顿时出现了一句话,乃是噬月狼王的惊呼。 “快走,来者不善!” “狼王,你?”史云扬正奇怪,不过他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史云扬意念一动,便准备乘龙离去。忽听得那声音冷哼道:“刚说完,便无礼相待。要走难道也不打声招呼。应龙阁下,我无意与你为难,今日请你到此,无非是为了了一庄恩怨。” 史云扬闻言,心中想道:“这人说今日请我到此,我与他素未谋面,何来请这一说。”然而转念一想,他忽然惊呼道:“你就是那虎王!” 他刚刚说完,只见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团黑影,缓缓踏着水面而来。水波一层层漾开。蓝光照映,一时间,如同搅碎了满天星辰,落在了这湖中。光芒印着那物的身形,待其缓缓靠近,史云扬发现那就是一只虎。 然而等它靠得再近些时,史云扬不仅浑身一颤。这只虎比之前那两只天叱魔虎还要大上三四倍,简直如同两只成年大象那般。这巨虎口中亦是生者两颗尖长如刀的獠牙,浑身长着斑点花纹。黑褐相间。在这水面下的蓝光照耀下,竟又显出诡异的青色。它踏水而来,身形缓缓,然而微微一动,便好像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那巨虎行至史云扬面前,他不由得惊退了两步。那巨虎道:“没错,我就是虎王。是我派那两个小子请你到此。” 史云扬忽的怒而拔剑,道:“这么说,你也是魔?” 虎王不答,却另外说到:“你让你那匹狼出来吧,今日念在你曾经是神祇战神,救天下危亡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你的那只宠物狼却没这么好运气。” “宠物狼?你是说...”史云扬忽的明白噬月狼王为什么要如此担心,乃是因为这狼王要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它。他意识到噬月狼王肯定会有危险,只道:“我没有什么宠物狼。” 虎王巨眼一瞪,道:“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说罢,刷的一声,护掌拍在水面之上,湖水顿时掀起数十丈之高,哗的一声落地,顿时化成一场瓢泼大雨,史云扬衣袂尽湿。 史云扬心知这虎王实力强过自己太多,说不定是在虚空境以上,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心中不断想着逃跑的计策,然而大难即在眼前,惶急之下,却丝毫办法也无,一筹莫展,不由得心中焦急如焚。 虎王道:“让它出来。”史云扬装作不理,虎王冷哼一声,道:“噬月老狗,你不是十族之中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现在改做起缩头乌龟了。当年你们种族灭杀我全族的时候,那等豪气去哪儿了?如今老子就在这儿,只等你来杀了。” 史云扬心道:“原来噬月狼王与他有灭族之仇,这等血海深仇,若是他一出来,肯定再也没有活路。如今噬月狼王与自己同气连枝。只要自己不死,它便绝对死不了,但是这虎王实力恐怖,在他手下过招,看来自己这条命,今天也要搁在这儿。”不知不觉,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只是刚才那阵大雨已经本让他全身湿透,他这时的变化倒也没人让虎王发觉。 当下的情形已经凶险万分,史云扬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喃喃道:“虎王,灭族,噬月狼族。”他猛一睁眼,道:“你是人界十族之一的剑齿虎王!” 虎王摇头道:“小子愚蠢,竟然现在才猜到。” 史云扬一愣,道:“可是你们不是已经...”他心道,这虎王怎么可能是剑齿虎族。 虎王冷哼道:“不错,整个剑齿虎族,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也算是灭绝不存了。”只见其眼中露出强烈的不忍,目光闪烁,其中交杂着不尽的愤怒与悲哀他终于明白虎王为什么要寻噬月狼王的晦气了,万余年前,那时候神魔大战伊始,魔界散布魔气,噬月狼王心智被惑,竟然倾全族之力,一举灭去了离得近的剑齿虎族。后来伏羲大怒,将噬月狼一族撤去神力,变为普通的狼,而一族之王噬月狼王却被命锁锁住,以天符神兵镇守,关押在深山之中,万年不见天日。直到史云扬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浑身一颤,身形不住后退。情知今日之事已经绝无退路了。他心想,自己乃是应龙转世,还能同他这般说话,若是将实情告知于他,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不过他刚要开口,忽听得噬月狼王叹道:“这便是宿命啊。小子,你斗不过他,让我出来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史云扬闻言,也点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真相自然是由他说出比较好。手中的灵力一起,魂蕴亮起一道红光,只见一个虚幻的影子慢慢从史云扬身后走了出来,成为了一匹巨大的狼。 “噬月老狗,你终于出来了!”剑齿虎王见狼王一出来,两眼直冒火光,他虎爪之下的水面竟然开始不断地沸腾,其上冒着碗大的巨泡。 “是啊,我出来了,长牙猫。万余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噬月狼王哈哈一笑。那剑齿虎王冷声喝道:“老狗,我已经等你太久了,今日,咱们便了了这万年的恩怨吧!” 第六百七十五章,虎狼之仇 第六百七十五章,虎狼之仇 噬月狼王道:“你想杀我,那也不是不可以。当年确实是噬月狼族灭了剑齿虎族,不管怎么说,这个事实都是无法更改的。你要找我寻仇,本也是应该。” 剑齿虎王龇出一排血牙,道:“你记得就好,当年你噬月狼族以多欺少,狼心狗肺,竟然偷袭邻族,可惜我剑齿虎族族人不多,难以抵挡。竟被你族生生踏灭。全族上下,只有我一个重伤未死。也算天不亡我,让我逃入了灵界。老子本欲寻仇,然而却得知你噬月狼族全部沦为畜生。可惜没能手刃你这老狗,老子心中多有不快。其间种种,我前去打听,幸好得知,你这老狗只是被囚禁了起来,并未有什么大惩,老子当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全族亡灵,方解心头之恨。” 史云扬闻言,忙道:“虎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他们...” ”小子,这事儿不用你管...”噬月狼王看看虎王,冷哼道:“你以为他不知道么,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杀我泄愤。剑齿虎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向恩怨分明。” 剑齿虎王道:“不错,即便灭我种族不是你们的意愿,但是毕竟是假借你们之手。我先灭了你,再去灭了魔族。” 噬月狼王哈哈大笑,道:“灭了魔族,好大的口气,以你这忘心境的实力,能够在魔界十大尊者之下走过几招。” 剑齿虎王道:“这个不劳你操心,即便我身死魂灭,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死,为了全族而死。不愧对天地,不愧对人界,我死而无憾。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死!” 噬月狼王摇头道:“看来你一定是要动手的了。好吧,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他转过身来,看了史云扬一眼,忽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慢慢垂下头,道:“小子,本王在那劳什子山中困了万年,百无聊赖。和你同行这么久,倒也是本王最为开心的时间。你为应龙转世,身上肩负重任无比巨大,望自珍重。以后的路,本王便不能与你同行了。不过你须记住,不管是我还是这只长牙猫,我们都毁在魔界之手,你定要回复你应龙的身份和能力,完成你自己的使命。” 史云扬一愣,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我同气连枝,自当共同迎敌,大敌当前,说什么废话。” 噬月狼王摇摇头道:“这家伙是忘心境的强者,足足高出你两头,他若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但是这长牙猫恩怨分明,定然不会伤你。你我缘分已尽,解了魂蕴吧。” 史云扬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噬月狼王与他一起多年,他心中早已经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此时要他们断绝关系,解除魂蕴。那又怎么可能。他手中焚天剑铮然一鸣,道:“成与不成,战过方知,现在下结论,不是为时过早么。” 史云扬说罢,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出,剑光急刺,飞速射向剑齿虎王。那虎王动也不动,只等那焚天迫近,忽的在其身边结出一道无形气障,焚天剑一碰到那气障,便再也难以前进半点。剑刃不住打颤。少时,那气障竟然砰地一声爆开,焚天剑顿时被一股巨大力道震飞,当的一声,钉在不远处的一块山壁之上,剑刃入石,直没至剑柄。 忘心境,乃是入境与出境之中的出境,比无上境高出了两个等级。忘心于外,守心于内。忘心境的强者运用空间的能力会越来越强,并且意念之力极大,极容易控制对手心智。从而让对手自相残杀,不过这也只是建立在以强对弱的基础上,若是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意念力便很难生效。 然而史云扬对于她来说,简直不足道哉。史云扬兵刃一失,手一招,顿时又握住了幽雪剑,又待要攻。噬月狼王忽的将他拦住,道:“你不必如此,命该这般,怎能躲过。” 史云扬一咬牙,转身道:“虎王,在下以应龙的身份恳求你,放他一马。” 剑齿虎王道:“便是伏羲女娲到此,他也非死不可。此事没得商量。”史云扬道:“当年噬月狼族的确灭了你全族。但是那都是魔界的阴谋,他们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噬月狼族不是也遭到了灭顶之灾么,试问现在除了狼王,天下哪又还有噬月狼族。你若杀了他,岂不是同他一样,灭人种族么。” 剑齿虎王一愣,这一节他倒从未想过,一时间不由得低头沉思。史云扬见他疑顿,心中一喜,继续道:“当下魔界正欲侵犯人界,如今正在与灵界大战。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秋。若是灵界一亡,唇亡齿寒。人界必定沦陷。如今的人界已经不是十族独大,其余九族有的隐蔽,有的消失,只有人族占了大片疆土,然而你们应该知道人族的力量。十分弱小。届时怎能同强魔对抗。人界曾经是你们的故乡,即使族人已经不再,故土也非原样,但是那片土地上毕竟流着你我族人的鲜血,有各自种族的文化。命可以不要,但乡土决不能失。” 剑齿虎王点头道:“说的不错,魔族阴谋休想得逞,老子誓死也要将挡着他们。”史云扬道:“在这危机的关头,处处当以大局为重,虎王身为一族之王,定也十分明白这个问题。你与狼王之间的恩怨,乃是由六界大战引发。若是能够抗拒魔族成功,若说是谁对不起谁,本无此理。两位都在为了自己的乡土而抗争,现在正应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种族之间的恩怨为何不等到大战结束之后再来清算。到那时候,你们若是还觉得仇恨难解,那再动手也不迟,而且合情合理,公平公正。” 剑齿虎王道:“如今有何不公正之处?” 史云扬昂然道:“其一,你助纣为虐,不以天下为先,耽于个人恩仇,杀一个噬月狼王,减少抗魔之力,对不起人界和灵界两界百姓。其二,如今你实力强大,而噬月狼王为我魂兽,实力不过是玄空阶,仅仅相当于无上境。即便我们联手攻你,也不过是以卵击石,你这叫恃强凌弱。” 剑齿虎族道:“你是说天叱魔虎一族。哼,天叱魔虎也算我剑齿虎族的一个支系,不过一直势力衰微,数量不多。总算他们还听我号令,大禹身死之后,天皇伏羲念其身具奇功。有恩于天地,因此造了禹王神墓。我向万灵王请愿,让他们前去守墓。万灵王同意,赐他们神力,能够日行千里。哪知那禹王神墓靠近人魔交界处的不周山,魔气渐渐侵入,他们竟然渐渐被魔气侵蚀,误入魔道,今次竟然前来攻打幻宫。我在这玉蓝湖中呆了许久,一直不问世事。直到血虎棕虎这两个小子出现,求得我庇佑,我这才知道。我本来想要将其打死,但是想到天叱魔虎说不一定也就只剩下这两根独苗,再也摧残不得,心一软便饶了他们,慢慢的驱除他们身上的魔气。让其不得再行差踏错。你说我助纣为虐,不免夸大其词。而你说的第二处,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要他性命,管他是不是实力相当,报仇即可,难不成你去寻仇,还希望仇家的实力越强愈好么。” 史云扬心道,原来这虎王与天叱魔虎有这层关系。道:“既然天叱魔虎也是受了魔气侵蚀,你都能饶过。那为什么噬月狼族你就不能原谅。天叱魔虎犯下的罪可比噬月狼族大多了。进攻幻宫,差些导致整个灵界毁于一旦。这等重罪都能得到你的庇佑,那为什么不能给狼王一个机会!” 史云扬话音刚落,忽然间从左右山脉之上冲下来两只巨虎,正是血虎和棕虎,两虎到那虎王之前,匍匐跪倒,道:“虎王,我们做下的事,我们一力承担便是。不用给您徒增烦恼。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我们这便前往幻宫认罪。” 虎王怒道:“你们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吗?你们是我剑齿虎族的近亲,也就是我的后辈。让你们去守神墓是我一力推荐,如今你们出了事,自然是有我的责任。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滚回去,自行拔除魔气!” 两虎一惊,连忙退出几步,身形又慢慢向山上走去。虎王道:“应龙阁下,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是我与噬月老狗之间的仇乃是私仇,私仇不大于天下。噬月老狗,等到天下平靖,魔族不犯,那时候我再来拿你狗命。现在先让你苟延残喘几年。老子等了上万年,不差这几天时间。” 噬月狼王笑道:“随便你,老子这条命摆在这儿,只要没在大战之中死了,这条命你随时来拿” 剑齿虎王朗声道:“你这条命是老子的,在我取你狗命之前,你休想死,老子不会让你这么痛痛快快地死!”说罢,一转身,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史云扬环眼一看,竟然已经在远处的山巅之上,再一闪,便没了影踪。 第六百七十六章,釜底抽薪 第六百七十六章,釜底抽薪 幽蓝的湖水,冰冷的夜. 剑齿虎王走了之后,似乎整个夜顿时都变得清冷起来。一人一狼站在原地,良久良久,一动不动。一炷香以后,好像才从这静止的环境之中解脱出来,不禁都长出了一口气。 史云扬拍拍胸口,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终于...”他想说得救了,可是却觉得不妥,想说脱险了,似乎也不足以描绘心里的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噬月狼王看着远方的山脊,慢慢回身道:“小子,我欠你一条命。” 史云扬笑道:“噬月狼族也想剑齿虎族那般恩怨分明么?”噬月狼王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噬月狼族讲道理,那家伙可不。” 史云扬道:“你我虽然是不同种族,但是彼此都是兄弟。在我这里,并没有主仆关系,你我,我和朱蝉,我们都是兄弟,是朋友。道理就是,朋友和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恩仇。” 噬月狼王道:“这个道理有点儿道理。好吧,不过承你这份儿情。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这把骨头如今已经在鬼界忘川了。”史云扬一招手,没于石壁中的焚天剑飞了回来。只见空中红光一现,朱蝉的身形慢慢飘至他们面前。 史云扬道:“若是朱蝉出面言说,说不定还更好,我怎么给忘了。” 朱蝉摇摇头,道:“我们九黎族也是深受魔气所害,比起噬月狼族,九黎族更是万劫不复。剑齿虎王固执得很,本已经恨我们入骨,若是见了我和噬月狼族走在一起,结果只能更坏。” 史云扬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点头,道:“那幸好没让你现身,不然更糟。” 月刚刚升上天空,清寒的月华洒遍山丘,然而水面上却映不出丝毫月影,看起来甚是诡异。看着这蓝莹莹的湖水,虽然十分美丽,但是史云扬总觉得有一丝冷意,心中惴惴不安。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留,心中又记着沐霜,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了,会不会已经在到处寻找自己。想着想着,便抽身后退,跃上噬月狼王背脊,从原路返回,离开此地。 待得两人走远,远处山丘之上慢慢氤氲起两团墨色的黑气。其中走出了两个人,从体型上看是一男一女。 那女人道:“尊者,看样子事情没成。” 那男人道:“想不到这应龙不仅有点实力,还有些口才。不过剑齿虎王这个笨蛋也真是够蠢的,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得晕头转向的。看来不提点他一下,它动都懒得动。”那男人摸了摸手中的一个人头,动作轻柔,极是怜爱。 那女人柔声道:“那我把那两个废物叫来。”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着手中那女人头的头发。那女人行了个礼,兀自去了。只不多时,便已经回来,不过身后还跟着两道巨大身影。看样子乃是两头巨虎。 两头巨虎见到那男人,顿时匍匐低身,道:“血虎、棕虎见过穷奇尊者!” 穷奇尊者并未回头,道:“我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血虎棕虎齐声道:“尊者请吩咐,我兄弟俩一定不辱使命。” 穷奇尊者道:“希望如此,不然的话,天叱魔虎恐怕就要灭绝了。”两虎浑身打了个冷战,忙说不敢。穷奇尊者左手一摊,其中忽然出现了一块石头。红光四溢。两虎惊呼道:“这是凝血石!” 穷奇尊者诧道:“见闻挺广,还算不错。” 棕虎道:“这凝血石据说是锻造利刃的最佳冶炼品。用这凝血石打造的兵刃,能够见血封喉。而且这凝血石若是碾成粉,便是剧毒毒药。但是刚死不到一炷香的人吃了这凝血石的石粉,却能够死而复生。因此这可是天下奇物。” 冰菊怒道:“尊者让你说话了么!谁让你自作聪明!”棕虎闻言大骇,顿时附身叩首,道:“尊者饶命,棕虎僭越了。” 穷奇尊者道:“无妨,你既然知道这物又何用,那便简单了。”他手中忽的涌出一股强大的魔气,将那凝血石包围,少时只见黑光之中闪现出一阵阵红光。十分诡异,不长时间后,那凝血石竟然变得又薄又长,终于变成了一把剑。那剑浑身赤红,如同火焰,竟然同焚天剑长得一模一样。并无半分差别。 只见穷奇虚空一指,两道魔气将两虎包围,黑色光芒散去,两虎一声惊呼,忽的发现对方竟然已经不是自己的兄弟。一个已经变成了史云扬,一个却已经变成了噬月狼王。 穷奇尊者将那“焚天剑”交给“史云扬”,道:“你们......”穷奇尊者对两人小声几句。血虎与棕虎微微一愣,不过还是一口答应。等到穷奇尊者点头,两者径相离去了。 待两虎走后,穷奇尊者道:“冰菊,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冰菊也领命去了。 穷奇尊者一个人站在山梁上,静静的抚着那女子头颅上的头发,柔声道:“小蕾,你现在能看见了,也能听见了。可是还不能想,只是个孩子。不过你别怕,我一定会救活你。不让你离开我。传说神界有一张伏羲琴,能够宁人心绪,有牵动万物之力。有了那张琴,我一定能够重塑你的魔灵,恢复你的身体。为了这,我可以豁出性命。我可以放弃一切。”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一连行出了百里,此时月已经升上了天空。看着这一轮满月,史云扬不禁心中生叹,心中又想起一个个和冉倾珞一起在月下度过的日子,不禁苦闷现在的心情。日子已经不多了,希望能够在幽冥海见到她,这样月下赏景的日子,希望还能再有。 心事重重,不由得微微生叹。此时朱蝉在他身旁,史云扬看向她,只见她也是眉头紧锁,知道她是在思念武神,一时间便生出了同感。倍加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说得也许就是他们吧。 史云扬苦笑一声,忽的大吼道:“狼王、朱蝉,咱们比比脚力吧!”说罢,身形一震,便已经掠出十丈之外。噬月狼王冷笑一声,正要起身追赶,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大喝: “噬月老狗,老子今日与你不死不休!休想逃走!” 史云扬大惊道:“看来是那剑齿虎王反悔了,我们快些离开!”噬月狼王点头,朱蝉不愿让那剑齿虎王看到,于是化身焚天,回到史云扬手中。史云扬则跃上狼王背脊,再也不提比试。噬月狼王一阵飞窜,刹那间,速度臻至极速,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如同置身于时空隧道之中。 然而刚刚奔出不到十里的路程,那剑齿虎王便已经追了上来。厉声一啸,一阵惊人的灵力lang潮便从身后滚滚扑来。噬月狼王一惊,心知此时再难跑掉,于是愤然转身,口中急喷火焰,史云扬见状也是灵力狂涌,两股力量同那剑齿虎王的力量相撞,刹那间,只见一道能量涟漪横荡而出,地裂三寸,树倒根除,竟将这一片小小山林彻彻底底的毁了个干净。 两相对撞之下,史云扬和噬月狼王有些不敌,身形被击退了数十步方才站定。史云扬道:“虎王,何故出尔反尔!” 虎王尖牙猛地龇开,露出血盆大口,只见其愤怒异常,喝道:“老子好心好意饶你一命,听从你的鬼话,先天下,再恩仇,凡事遵从大局。可想不到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暗中偷袭于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老子管你是不是应龙,今天便让你和这老狗一起去死!” 他刚刚说完,浑身忽然发出强烈气障,但是用力一猛,忽然前爪一阵无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这可让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吃了一惊。虎王奋力爬起,几番咬牙,终于形成了气障。然而这威力却是大大的不足了。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都是有些莫名,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受了重伤,然而以他的实力又有谁能够伤他至此。史云扬道:“你说我们暗算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虎王忍痛咆哮三声,一爪将身边一棵水桶粗细的大树拦腰拍断,恨恨地道:“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做便做了,只不过老子不是这么好杀的,即便老子此时实力大降,要结果了你们两个杂碎,还是绰绰有余!” 说罢,虎王不由分说的扑将上来。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大惊,身形顿时一左一右分别闪开。那虎王身形在空中一个打转,前爪之上掀起一股力道,向史云扬狠狠砸来。速度很快,实难躲避,然而那虎王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所有力道全失,身形种种坠落在地上。 史云扬趁机飞快后退,闪在一边,头上已经全是冷汗。心道,这虎王怎么会受伤,他又为什么认定是自己伤了他。看来这事有古怪。然而正想着,虎王又已经站起,闪电般的扑将过来。 这小森林之处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在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正站在山岗之上静静看着,眼中微带笑意,似乎便是那看鹬蚌相争而得利的渔翁。 第六百七十七章,金灵降魔 第六百七十七章,金灵降魔 “虎王前辈,你真的弄错了,我们并未伤你,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史云扬闪开一边,朗声说道。不过他话音未落,剑齿虎王又飞快的扑将上来,左爪一横,带起千钧之力,史云扬见状,身形忽然凌空跃起,从那虎掌之上轻轻越过,回身一剑作格挡之势,恰巧剑齿虎王右爪拍来,顿时剑爪相交,只略略僵持了半刻,史云扬身形倒飞而出。 那虎王脸上也是露出一抹讶异,想不到史云扬竟有如此之能,能偶将它这一爪预判得这样准确。不过战斗之中,不容太多杂念。未等史云扬身形落地,虎王又飞速扑上,剑齿闪着寒光,若是咬上,非得将他咬个对穿窟窿。他眼中露出凶光,动作极为迅猛,然而刚刚腾空,却被一股大力扑中,侧目一看,只见身边血红一片,正是噬月狼王。 一狼一虎身形扭在一起,向侧面滚出,顷刻间已经撞断了数十根一人合抱的大树,树冠占了极大面积,哗啦啦一片倒下,史云扬一惊,翻身后跃躲过。随即跳上树枝,焚天铮然一鸣,踩着树叶飞快掠近。 虎王一阵恼怒,身中气障飞快凝成,猛然间喷薄而出,噬月狼王与他贴身厮打,闪躲不及顿时被这气障击中,噬月狼王嗷呜一声惨叫,身形飞出十数丈,撞中一块石板,只听得咔擦一声,石板碎为数十块纷纷落下。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痛不已,心知这必是噬月狼王受了伤,牵连伤到了自己的魂魄。 然而那虎王却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眼看震飞了噬月狼王虎头一转,正看见史云扬飞身掠来,立时大喝一声:“来吧!老子怕了你不成!” 史云扬见噬月狼王身形被震飞,此时再无攻击理由,但是自己攻势已经出手,强行拉回必定损及自己。只有向那虎王刺去,不过他心中打定主意,待得剑势去得更近三丈。手中涌出灵力,剑势忽然往左一偏,想要避开虎王。然而哪知这虎王当下料定史云扬一剑刺来,定然是想要取自己性命,看准时机,身形右偏。殊不知他的右便是史云扬的左,这样一来,似乎便是迎着史云扬剑锋一般,闪躲再也来不及。 虎王大惊,这一剑的确太过出乎他的意料。心中不禁对史云扬剑术有几分佩服。然而史云扬并无伤他之意,从战斗至现在整整一个半时辰,史云扬和噬月狼王都是只有守势没有攻势。几次让虎王遇险,其实只不过都是巧合。而这一剑也是大大出乎了史云扬的意外,收剑后退已经来不及,只听得嚓的一声闷响,焚天剑从虎王右肩斜刺而入,直插入了一半剑身。 虎王大喝一声,忽然虎掌之上涌上一大股灵力,猛力砸出,史云扬与他过近,也是闪躲不及,胸口硬吃了这一掌,顿时如同断线的纸鸢,倒飞数十丈,落地时口吐鲜血,夹杂着些破碎细肉。 剑齿虎王见他们一直不曾出手,一度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他们所为,难不成真的是有人陷害。然而随着这一剑入体,他几乎再也不相信。心中更加坚信是他们故意为之,方才一直退让,为的只不过是给这致命一击。他大啸三声,道:“好手段!好计谋!不愧是噬月老狗,果然诡计多端!” 史云扬心中叫苦,看来这下子误会更深了。看样子,这虎王已经被完全激怒,即便他身受重伤,实力也几乎在无上境后期和虚空境前期的实力,比他们还是要强上太多,此时要想逃生,简直如同登天。 剑齿虎王一声狂啸,一把将那焚天剑拔出,将其踩在脚下,抓起剑柄,猛力一压,便想将剑身折断,然而焚天剑乃是上古神剑,哪能轻易折断。折了两下,见这血色长剑毫无反应,他更是恼羞成怒,将其往地上狠狠一砸。然而剑身还未落地,便化为一道红光,飞快掠回史云扬身边。 虎王冷声道:“应龙转世怎会沦落至此,哼,你这把剑不是喂有剧毒吗?来吧,多砍我几剑。看老子有没有这个能力将你留在这里!” 史云扬朗声道:“在下行事光明磊落,天地能明,从来不曾用毒,你身为一族之王,怎能血口喷人。” 虎王血牙一龇,慢慢向前踱出两步,但似乎每一步都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他狠狠道:“若是剑刃无毒,怎可在须臾之间凝人血脉,若是无毒,就凭你这花拳绣腿,能够伤得了我?” 史云扬一再忍让,此时已经有些愤怒,道:“我几时伤过你,方才伤你那是我无心之失。若是得罪,还请你恕罪则个。这是你我第一次交手,不知我用毒伤你一事从何说起。我尊阁下乃是十族之一,先代遗民,算是前辈。然而阁下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为老不尊吧!” 说罢拂袖一振,身旁劲风大作。虎王哈哈大笑,道:“终于露出原形了。何必如此虚伪。要杀便杀,要打便打。”说罢,身形一振又要攻击。 史云扬怒喝道:“阁下欺人太甚,我们也只好还手了!”噬月狼王亦是后腿一曲,道:“这老家伙疯了,不必与他客气。趁他受伤赶紧甩了他。” 史云扬点点头,他擦去了嘴边的血迹,身形一动,恍然间移出十数丈,迫近虎王身边。虎王大吼一声,浑身气障爆开,史云扬这一回有了防范。不过却仍然被这强大力道震开数丈。双方实力有很大差距这是当前最吃亏的。这剑齿虎王重伤在身,因此没能步步追击,却刚好也给了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喘息之机。 史云扬正觉得棘手之时,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几朵乌云,将月色全部遮住。只短短瞬间,天地间便已经是一片漆黑。史云扬猛地一惊,忽然间,他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魔气正在周围涌起。下意识地史云扬挥手去挡,红色剑气唰的一下划破黑夜。只见一道黑光迫近,速度极快,还不等他反应便击中了他身体。刹那间,史云扬只觉得那黑气完全钻进了他体内。从每一个毛孔透入,眼耳口鼻之中尽皆弥漫着这黑气。让人窒息,他腹中难受,想要喊叫,却有丝毫都发不出声来。 不多时,史云扬只觉得腹胀欲裂,他面色涨红,胸中似乎又一股力量要破体而出。他再也忍不住,忽然一声大吼,那声音好似能够穿透九天,如同百兽齐鸣,极为浑厚。史云扬觉得,这一声长啸之后,身体中的灵力似乎也像开闸的水,急速泄去。 他心道:“想不到这虎王竟然会用这等下三滥偷袭的招式,我身中魔气正在急剧翻涌,今日怕是逃不过此劫了。” 如此想着,身中的魔气氤氲的越来越快。只听见自己身上的骨骼咔咔作响,体型也在不断增大,一双手上生出无数黑红相间的鳞片,十指指甲变得锋利如刀,口中也长出獠牙,等到那乌云散去之时,史云扬已经完全是一个魔族的样子。浑身黑气弥漫,杀气腾腾。 剑齿虎王一愣,身形后退半步,讶然道:“原来你竟是魔,怪不得了,你这是要杀我灭口。哼,来吧,老子本就发誓,与魔族不共戴天!今日要是死在你手上,也算老子寿终正寝!”说完,他身上的气障越来越强,似乎是在吸取天地间的能量。 “虎啸八荒!” 剑齿虎王长喝一声,口中顿时发出滚滚气lang,霎时间能量狂涌,八荒之中似乎有万虎狂奔,向这里奔来。只见地面卷起一阵阵飞沙走石,强大的气障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圈在其中。眼看着那啸声过处,巨石块块崩为粉尘,实在是有惊人之威力。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见状连忙运气抵抗。史云扬猛力一跃,双手合一,刹那间一道黑气凝于掌心,冲拳向那剑齿虎王打去。 剑齿虎王大惊,身形欲退,与此同时,慌忙将八方力道合为一处。下一刻,两相碰撞之下,一道能量化为一道墙幕荡开,波及数里,破石拔树,只在片刻之间,刹那间,不远处的一个绵亘的山脉竟然被这股力道生生砸开一个豁口,成了一道深深峡谷。 剑齿虎王大惊,史云扬入魔之后,实力竟然涨的如此之快。然而他虽然这么想,但是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史云扬变得更强,却有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 这一阵过招,竟然是他输了。心中大有不甘,又要再攻。北方天空中却忽然亮起一道绚烂的金光。三者皆是一愣。少时,那金光越来越盛。其中显出了一排排踏云而来的军队,看样子正是那在幻宫大战中发挥极大作用的金甲灵兵。而他们显然是冲着这里来的。 史云扬此时还未失神智,心中诧异,道:“这些军队来的好快!”正想象间,金甲灵兵已经来的近了,只听见其领头将领高声道:“下方魔物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将尔打散魔灵,化为齑粉!” 第六百七十八章,阴谋浮现 第六百七十八章,阴谋浮现 金甲灵兵的来到让史云扬和噬月狼王都有些措手不及,天上金光闪烁,已经完全盖住了月光的清寒.噬月狼王看着天边的阵列,奇怪地道:“这些军队来得好快。最近的高阳镇离这里也还是有两百余里的路程,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赶到现场。” 金甲灵兵发出了第二次警告,然而史云扬此时入魔,他已经在无时无刻保持着自己神智清醒,但是要想完全控制这股魔气,却十分不易。而且还要无时无刻不去提防着周围的剑齿虎王,对那金甲灵兵的话也只能置之不理。 第二次警告之后,再也没有了第三次,数十名金甲灵兵顿时化为流光,将史云扬团团围住。金刀晃眼,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光芒,然而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恐怖,一名金甲灵兵见状,以为他要动手,一声大喝,数十名金甲灵兵齐齐动手。史云扬现在入魔,实力大大提升,但是实力提升仍然以他自己的实力为基础,而这些金甲灵兵多数都是虚空境以上,即便是一人,史云扬都难以招架,更何况几十名金甲灵兵齐上,这等阵势实在过于庞大,史云扬只是挣扎了一下,顿时便被重重按倒在地。一名金甲灵兵手握长绳,脱手一出,那长绳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竟然自行将史云扬的双手缠得死死,两名金甲灵兵押解着他,神行顿时腾上了虚空。 噬月狼王一惊,这些金甲灵兵的实力实在是恐怖异常,仅仅这片刻的功夫,史云扬竟然束手就擒,毫无还手之力。此时再也无力理会剑齿虎王,他朗声道:“你们住手,你们可知抓的这人是谁,他是万灵王派去幽冥海的使者!” 一名金甲灵兵道:“万灵王着我们来此捉拿魔物,管他是谁,一改带回交予万灵王处置。” 噬月狼王道:“愚蠢至极,他身上的任务非同小可,如今时间已经不够,若是误了时辰,你们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用,还将成为灵界的罪人。” 那金甲灵兵还刀入鞘,冷声道:“即便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我们都是军人,服从命令即可。”说罢,一行人押着史云扬便要远去。史云扬几声狂吼,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此时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一出口都是兽吼之声。心中的意思难以表明,神行又受制,一时间焦急如焚。 他回过头去,只见噬月狼王正看着自己,史云扬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金甲灵兵猛一推他的身体,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气囊,一个趔趄,顿时被推出了数十尺。噬月狼王大怒,身形一纵便要扑将上来。然而他还没动,身边忽然窜出一道影子,疾如闪电,迅速向那金甲灵兵之中冲去。 那些金甲灵兵久历沙场,对于危险十分敏锐,虎**刚迫近,三名在前的金甲灵兵便忽然结出一道幻障。就在这一瞬,所有的金甲灵兵忽然凭空转移了一阵。虎王扑了个空,忽一转身,恨恨的道:“这个魔你们不能带走,我要亲手杀了他!你们只能带走死的!” 一名金甲灵兵道:“这可不行,此魔要经过审问,需得交付幻宫制裁。”虎王大怒道:“我管你这么多唧唧,老子说了要杀了他,你们便不能走。” 那金甲灵兵道:“这可由不得你我。”说罢,一招手,所有金甲灵兵还刀入鞘,脚下金光大振,噬月狼王见状,身形飞速跟上。史云扬见状,手中仅剩的一点灵力从魂蕴之上撤回,噬月狼王奔跑的身形越来越虚幻,一会儿变化为透明,消失不见。 剑齿虎王见自己的对头又消失一个,不免大怒,脚下生风,飞速向天空中奔去,那些金甲灵兵并不与他硬碰,三人手中的灵力狂涌,结成灵力墙壁挡住他的去路,剑齿虎王不得不挥爪将那灵力墙壁粉碎。只见空中虚幻一阵,随着虎王巨掌挥来,似乎在空中荡开了一阵阵水波。一道墙壁应声而碎,然而一道墙壁刚刚粉碎,之后又有另一道墙壁。待得剑齿虎王一连撞破三四道灵力墙壁之后,金甲灵兵却已经去得远了。 剑齿虎王狠狠顿足道:“小子,你最好别死,下一次老子遇见你们,定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史云扬被这队金甲灵兵押着,一路返回,向幻宫的方向赶去。他们的实力很强,速度也不慢,的那是若是要赶到幻宫,怕是最早也要七八日的功夫。如此一来若是能够脱身,再度南下,岂不是又要花费七八日的功夫。如今一共都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灵界便会遭到灭顶之灾。然而这样来回耽搁半个多月的功夫,如今月神轮还未找到,幽冥海还未见着影子,更不说黄魂龙珠。到时候时间定要被耽误。 他思量着,然而当务之急是要拜托自己这副魔族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已经离开战斗。已经不再深陷危机,这魔气却还是一直不消退。史云扬暗自想了许多办法,静静默念九转心经,可是却收效甚微。不知为何就是不能摆脱如今的样子。 他突然回忆起之前与那剑齿虎王战斗之时,那时候天空突然暗下来,一团黑云遮住了天空,那时候突然魔气大盛。那魔气肯定不是自己发出的。剑齿虎王傲慢的很,也决计不会同魔族为伍。那么当时那魔气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此处,史云扬几乎已经明白了,当时一定有一名魔族的高手。在他们相互争斗之时,他一直在坐山观虎斗。自己也定然是被那魔物所伤,以致沦为现在这个样子。再往远处想,之前伤了剑齿虎王嫁祸于他的人也定然是这个魔。其目的便是引起他们之间的争斗,再将自己身重魔气引出,化为这半魔模样。从而让金甲灵兵将他擒拿。 可是这样想来,这魔族便是不想取他性命的,现如今自己被抓走,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魔族,因为取得黄魂龙珠,唤醒神农树的重任担在他肩上,若是能够将他阻挠,让他两个月内完不成这项任务,那么届时万灵王实力消退,灵界将被魔族全境践踏。 似乎这么一推理,所有的事情就都清清楚楚了。史云扬心中叹道,这的确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局。从寻到剑齿虎王的身影,命天叱魔虎前去投奔,再到高阳镇诱惑他们到此。向金甲灵兵报信,数箭齐发,防不胜防。而且即使现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却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约行了两日,离高阳镇已经相去数千里。这一日,数十名金甲灵兵押解着史云扬踏云而行。天朗气清,阳光照在云层之上,轻轻慢慢,举头便是蔚蓝的不尽苍穹。似乎颠倒了天地,让人觉得似乎云还是云,尔那蔚蓝的穹庐是海。 风景倒是极好,只不过皆是无人欣赏,只是不住的赶路。史云扬仍然是那一副赤眼尖牙,浑身黑鳞的样子。那些金甲灵兵已经认定了他是魔族,对他也毫不客气。一路无话,行了数个时辰之后,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大队人马。 几名金甲灵兵迫近之后,这才看清,原来那不远处的人马数量不少,足足有数千之众。此时横列虚空,阵势惊人。几人迫近至后,史云扬忽然惊呼一声,如同雷鸣。 原来那一队人马乃是柳故率领,此时行伍俨然,一丝不苟。这队金甲灵兵见前方有人拦路,不禁生出警惕。慢慢靠近,只见柳故按剑立于云头,脚下一道灵力光剑隐隐约约托住身形,史云扬环眼看去,只见这数千人都是好手。差不多都在无上镜左右的实力。 “前方是何人拦路?快快让开!” 柳故闻声,手印一变,慢慢移身上前,道:“东树大陆五国城兵马司柳故,请多指教。” 那当头的金甲灵兵施礼道:“见过兵马司!不知兵马司有何见教。” 柳故虽然不是这些金甲灵兵的直接上司,但是论官职,他好歹也是东树大陆的执掌者,其地位应该与中灵州诸王差不许多,因此这金甲灵兵首领要敬他一头。 柳故道:“好说,这个人我们要了,不麻烦将军再辛苦。” 那金甲灵兵拱手道:“大难当前,我们遵循万灵王号令,亲自擒拿此魔,如今一定要送往幻宫去。交予万灵王处置。” 柳故道:“他是人不是魔,他只不过身中染上了魔气。并非真正的魔。你们弄错了。” 那金甲灵兵一愣,心道:“你这实力还没我强,又哪能看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过嘴上仍道:“这物魔变之时,我们看在眼里,又哪里会错。” 柳故知道他心里看不起自己,于是冷哼一声,道:“请问将军,魔族的魔灵长在什么位置?” 那将领昂首道:“与人类心脏不同,魔物的魔灵乃是在身体正中。” 柳故道:“说得好!”话音刚落,问月剑蓦然出鞘,只见绿光蓦地一闪,剑意铮鸣,刷的一声,剑刃已经刺进了史云扬的胸口,直至贯穿,剑刃从背后破体刺出。 第六百七十九章,置之死地 第六百七十九章,置之死地 史云扬双眼陡睁,只觉得胸中一阵钻心之疼.问月剑已经插至没柄,史云扬只觉得身中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逝,死亡的感觉正一点点将自己笼罩。 柳故冷冷的道:“将军,你看好了,我刺的正是魔物的魔灵所在之处,如果他是魔,此时便已经灰飞烟灭了。这可有假?” 那金甲灵兵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柳故竟然要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他不是魔物。然而这般,即使他不是魔物,又岂能再有活路?他这般想,再看看柳故,只觉得这个人虽然实力不如自己,然而却是真的有一股统帅的豪气。光是这股决绝和坚毅,便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扪心自问,自己也绝对做不到如此残忍。 他抱拳生敬,道:“兵马司明鉴,是我等有眼无珠。办错了差事。” 柳故道:“这也不完全怪你们,你们接到命令出发之后,我们城主占卜了一卦。发现你们此行乃是空局,而且大凶。卦象解析之后,却发现你们抓错了人。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于是城主请命,万灵王命我前来督办此事,哪曾想,你们脚程太快,我们晚了两日,时间却已经错过。” 说罢,柳故从囊中取出了一块令牌,那金甲灵兵见到令牌,顿时附身下跪,其余士兵见主帅行礼,心知事大,也便统统跪下。 柳故道:“将军,这个人我要带走。麻烦将军带了诸将自行回去吧。”那金甲灵兵慌到:“末将行事不周,出现纰漏,自知难辞其咎。当下应该再度南下,擒拿魔物,使元凶落入恢恢法网。” 柳故道:“卦象显示,此次所来的魔物实力极其强横,诸位不是对手,我们城主已经向万灵王做出了详细说明,因此诸位不必以卵击石,自行回幻宫去,万灵王自有交代。” 那金甲灵兵心中稍慰,当即向柳故谢过。号令手下,将史云扬交付与柳故,一行人架起浮云,飞快向天边远去。 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柳故心下稍安,转头去看史云扬,只见他仍然是魔物样子,身重也没有鲜血流出,但是浑身魔气正在不断的散发,如同身在墨迹之中,周围六尺范围,尽是一片漆黑,如同氤氲的乌云。 柳故道:“史兄,你放心,我这一剑绝不致命。你不会有性命之忧。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史云扬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再摇摇头。柳故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 他转身回望,一个下属上前,他问:“此处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最近的市镇是哪里?”那下属回答道:“此处乃是回雁峰的上方,距离这里最近的乃是幻日城。” 史云扬闻言一喜,当日他接到令狐玉儿的书信,其中便说他们已经在幻日城寻到冉倾珞的踪迹。想不到如今竟然到了幻日城,这么说来,自己也即将要去往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冉倾珞容貌绝美,让人印象深刻,在此说不定还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他伸手到怀里,取出了那块锦书,遥遥递给柳故,他的手极大,爪子尖长,长满黑鳞,那块锦书在其手中如同蚕豆。柳故取过一观,点点头,道:“你如今要先将伤养好,其他的再说不迟。” 他转头对旁边那下属说道:“我们先下去,雁回峰。” 一行人控了灵力,携着重伤的史云扬来到下方。只见此处有一座高入云端的山峰,山腰之下生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而山腰之上云雾漫卷,如蜃吞吐,其上乃是一片皑皑雪原。此处名为雁回峰,意在山峰高峻,大雁不能横跃而过,只能迂回绕行。 柳故领着众人在山腰一处宽阔平坦之处歇了。这数千军队都是五国城中的精锐。此次与他一同前来,则全是苏灵儿的一片私心。他料定史云扬将要出事。故而让柳故率领着这么多人来救,其实人数太多,本也无甚用处。 柳故道:“你如今身受重伤,但是身中魔气若是不除,你这伤势始终愈合不了,所以,当务之急乃是祛除你身中的魔气。我一人之力十分微小,但是这里有如此众多的兄弟,集他们之力,一定能够将你身重的魔气拔除。” 史云扬点点头,一手捂着胸口,盘坐下来。闭上眼睛,冥神兀坐,柳故坐于他身前,手中的一股灵力极快涌上指尖,只见其印诀一变,一道灵力便划出一道长线,直直透入史云扬的胸口。然而那灵力刚刚与他相触,一股强烈的反弹力便与之而来。柳故顿时涌起更强灵力,谁知那反弹力却也顿时增加。 柳故喝道:“再来五个人帮忙。”离得近的五名下属顿时靠近,围在史云扬身边,五道灵力注入史云扬身中,史云扬一声轻吼,似乎感到痛苦。那五名下属手中灵力与史云扬相触,顿时也感到有巨大反弹力再抵触自己的力量。六人坚持得很是辛苦。便好像在他体内有一层厚厚的防护墙,能够将一切外力阻隔。 柳故皱眉道:“这魔气好强,看来不是普通魔物能够为之!”他转头喊道:“再来十人帮忙!”话音一落,又有十名下属靠近他们,在他们这层圈子之外又坐了一圈,灵力继续注入。 一十六名无上镜强者的灵力在史云扬身体之中流窜,顺着他的经络飞速游走,他只觉得自己坠入了深深的海底,几乎快要窒息。而这股力量与身体中另一股魔气相互追逐,时不时相互碰撞僵持,内息不平,全身如同撕裂般疼痛。 然而这一十六名无上镜强者的力量似乎还不足以撑破史云扬身中的魔气。然而若是再继续增加灵力,他的身体说不定承受不住这冲撞,经脉俱裂而死。 柳故从未遇到这种事,饶是他于是决绝果断,但是却也丝毫拿不定主意。他一抬头,只见史云扬咬牙忍痛,他心下不忍,道:“史兄,我们似乎无能为力了。” 史云扬摇头,忽的大喊一声:“来!”这声音极不清晰,像是一声巨吼,但是柳故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一个字。他愣了愣,道:“弄不好你会死的。” “来!!!”史云扬大吼道,声音嘶哑癫狂,浑身颤抖,似乎受到的所有痛苦都在这一瞬间喷发出来。 柳故道:“你是想赌一把吗?”他向浑身颤抖的史云扬看去,只觉得他十分可怜,但是却十分可敬。柳故心中忽然来了一股豪气,道:“既然你都不怕,那我怕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举十分凶险,你好自为之!”说罢,他猛然转头道:“再来一百人帮忙!” 史云扬闻言,仰首看向苍天,忽然哈哈大笑,眼中虽然全是红色,但是已经没有丝毫杀气,不过这笑声虽然十分粗犷,却也十分豪迈。一副不畏天不惧地的虎胆之色。周围的人之前见他身受十余名无上镜强者的灵力,却丝毫无恙,已经很是奇怪,此时见他这般大笑,视死如归,不由得心中暗暗生叹,油然生敬。 柳故道:“保重了!”一语刚完,一百余道灵力光芒投进史云扬身体之中,刹那间,史云扬便被包裹在一阵白光之中。史云扬只觉得千万把钢刀直直刺进了身中每一个地方,那种痛苦无法描摹,他再也难以忍受,一声大吼。声音巨大如雷,直直震散一空浮云,传至九霄云外。 百余名无上镜强者联手,这等阵势已经足够恐怖,史云扬身中的魔气虽然强悍,但是终究也还是有个底限,这一会再也难以抵挡如此强大的冲击,仅仅抵触了片刻,那道魔气顿时被这灵力击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故等人觉得魔气已除,顿时变换印诀一变,收回灵力。白光渐渐散去,只见史云扬全身衣襟已经化为粉尘,身上的肌肉大部分已经被生生撕裂,筋骨俱断,他已经不再是那副魔物的样子,此时已经变为了人形。然而也已经是血人一个,甚是恐怖,哪还有半点人的样子。 史云扬咧开嘴微笑,气若游丝地道:“多谢!”话刚说完,变不支倒地,昏死过去。众人见他竟然能够挺过来,一时间俱是无比惊奇。心道,此人定不是常人! 柳故取出一个小小瓶子,从瓶中滴了一滴溶液到他口中。随即小心翼翼的盖上,放置他身边,喃喃道:“怪不得灵儿如此喜欢你,今日看来,我柳故确不如你。你已经没事了,这便告辞吧。” 说罢,整顿兵马,千余人御剑踏云,各施所能,径直向北边去了。在这山崖上就只剩下史云扬一个人。此时他正在重伤之中,昏迷不醒。朦朦胧胧的,他只觉得好像远处走来了一个人,他想要抬头去看,但是却如同醉酒一样,浑身无力,不多时,只见那人渐渐走近,原来是一名女子。 史云扬忽然一愣,因为那女子身上穿的竟然是冉倾珞的那件青丝白裙。 第六百八十章,伤后遗症 第六百八十章,伤后遗症 “尊者,如今该怎么办?”一女子立在一俊美男子身旁,轻声问道,这声音,正是穷奇尊者的侍女冰菊.两人现在正在山冈之上,俯瞰着下方平地上昏迷不醒的史云扬,看着穷奇尊者微皱的眉头,她却完全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妙极,想不到此人能够抵得过一百多位无上镜修炼者的灵力,也算是奇迹。我给的魔障能够被攻破,那也不足为奇。”穷奇尊者看着下方瘫倒的人,他淡淡笑道。 冰菊道:“那要不要再让他成魔?” 穷奇尊者摇了摇头道:“并没有这个必要了。要组织他,有的是办法,更何况有些事还是要他去办,毕竟他的身份很是不同。” 冰菊道:“现在他好像没有要前去古灵楼寻找四象二十八星宿的意愿。这可怎么办?” 穷奇尊者笑了笑,道:“他会去的,只不过在去之前,他还想挽救灵界。想法是好的,可是一个人哪能背负这么多,背负的越多,失去的也便越多。” 忽然间,下方的史云扬动了动手指。看样子就要醒了。穷奇尊者对着他遥遥说道:“我不杀你,可是你的动作太慢了。慢得让我不耐烦。本尊便要同你赌上一赌,看看我这欲擒故纵之法能不能真的让你逃脱了。”他笑了笑,大袖一拂,身形化为一道黑光消散不见。 不久之后,史云扬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哀嚎声,他粗喘了几口气,忽的大喝一声:“倾珞!”蓦然满头大汗。此刻醒来,眼前穿着白裙的女子已经消失,举目望去,草木葱茏,云遮雾掩,而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一个缓斜坡上,浅浅绿草,油油而生。远眺处,天之尽头似乎是一处平原,而那里似乎正有轻烟飘起。 史云扬脑海中仍然是冉倾珞的样子,他坐起身来,左右寻找,可是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他站起身来,冲上山麓一边,然而又哪里有半分人影。史云扬心中一阵凄寒。脑中忽的浮现起许许多多画面,这才记起之前与剑齿虎王大战,接着被金甲灵兵抓走,被柳故一剑贯体,然后再是百余人联手除却自己身中的魔气。种种画面都浮现在眼前。他这才明白,方才的冉倾珞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想着想着,史云扬不由地泪眼婆娑。一别这么多天,经历了灵州城的幻宫大战,心中的相思已经泛滥成灾。如此日夜思念,到头来已经出现了幻觉。 他站起身来,忽然想到之前听柳故的一名属下说过,离这里最近的地方便是幻日城。自己何不前去探查一番,若是能发现冉倾珞的踪迹岂不最好。 当下打定主意,史云扬便准备下山去。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肌肉又重新长出了,胸口处的剑伤也已经完全愈合。心中不由得大喜。想到此回死里逃生,端的是凶险无比,心中对柳故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心道若是有一天再回东树大陆,一定要当面致谢。他穿上衣服,行到之前醒来的位置,突然发现地面上放着一个白玉瓷瓶,其中似乎隐隐约约散发着雄浑的能量。他走近将其拾起,这才看明白,乃是万灵王给与他的那瓶神树之心。之前在打开境外空间到幻宫的通路之时,这瓶神树之心作为了法阵阵眼,为法阵提供力量。想着这通道之后应该还要用到,那之后便没再收回。 如今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上,史云扬不禁想到了苏灵儿,柳故前来救助自己,灵儿一个人在幻宫之中,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占卜之术。这一回倒多亏了她和柳故的襄助。 史云扬有些好奇地打开了白玉瓷瓶,刹那间雄浑的能量倾泻而出。史云扬忽然觉得腹心处一阵鼓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大惊,急忙掩上瓶塞,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身体中突然多出了一股暴乱的灵力,狂窜于经脉之中。一石激起千层lang,一层力量狂乱之后,身体中顿时又有数十道灵力飞快乱窜起来。好似一块石头打进了蝗群之中,刹那间满天飞散。 霎时间身体中好似有千千万万条毒虫在噬咬,又似乎是有千百把钢刀在不断地锥刺。腹胀如球,一会儿冷如寒冰,一会儿炽如火炉。史云扬大喝一声,栽倒在地,一阵痛苦翻滚,面上青红两种颜色不住交替,腹部却是鼓胀得越来越大。 他心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自己身体中现在有着过于庞杂的力量,若是不及时将其排除体外,这些力量便会在身体中乱窜,如同交战。受苦的只能是自己。到头来,自己定然因为受不了这些力量的冲击,爆体而亡。 史云扬忍着痛,撑着身体向后挪动,靠着一块石头坐定,屏息冥神,双手结出印结,准备弹压这数股错乱力量。然而自己的意识刚刚进入身体之中,竟然就被直接弹了回来。史云扬大异,手中印结重结,一连数次,方才真正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所谓眼不见为净,但是一旦见到了,便不由得大为惊恐。现在他的身体之中就如同一片古战场,力量紊乱,好似一片坟场。处处交锋,杂乱不堪。身体中这百余道力量一时间便是一百余个个不同的立场。每一道力量都在与周围其他力量交锋,场面甚是混乱,而自己的大小经脉已经在这剧烈的战斗之中变得如同废墟。 这上百种能量俱不相同,大小各异。看样子是之前那一百多位无上镜强者为自己疗伤的时候注入的灵力,也不知为何,就残留到了自己的体内。史云扬心中很是奇怪,这么多灵力留在自己身中,自己的经脉应该早就承受不住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经脉并没有太大的损耗,而且自己的外伤几乎全都愈合了。 史云扬正惊异之间,忽然间,一道能量飞快的从其他能量之中冲出,力量之强实所未见,这股力量冲来之时,其他的所有灵力顿时闪开一边,让人惊异的是,这股灵力经过的地方,破碎的经脉竟然又奇迹般的愈合了。然而在它经过的地方也形成了一个屏障,似乎是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罩子,将整个经脉封闭起来。将这百余道灵力封锁在体内,无法外泄。 他忽然发觉,原来这股能量与神树之心极为相像。方才他一打开神树之心的瓶盖,这股力量似乎和瓶中的力量有所感应,顿时变得疯狂起来。这才引起了身体中的大乱。由此看来,这股力量定然就是神树之心了。这定是柳故见自己危在旦夕。他心知这神树之心功效奇大,便以这神树之心来修复自己的躯体,他的目的是达到了。然而却不料这神树之心竟然将他们之前为自己疗伤驱魔的灵力全部锁在了身体之中,如同在身中装上了一个巨大的炸弹。 史云扬得知现状,心下便已经有了对策,只要将这股神树之心的能量控制住,将身体中的这层屏障撤去,那其余的灵力变会自行流出体外。史云扬打定主意,意念忽动,顿时与那股力量抵在一起,那股力量极为强烈,刹那间,便将史云扬这股意念之力推出了好远。然而史云扬对于自己经脉毕竟比较熟悉,一经抵触,他便知道这股力量是不能直接消散的,只能不断引导,慢慢吸收。 史云扬便于这股力量相互抵触着,减缓它流动的速度,引导其经过一处处经脉,一点点地慢慢吸收。其余灵力斗得太过激烈,经脉大损,他便引导着这股力量冲破他们的争斗,并修复破损经脉。 从外面看去,只见他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之下,身上汗如雨下,衣衫全被打湿,贴在身上。身上的颜色不住变换,但是却已经十分有规律。 一遍又一遍,他引导着这股力量再身重游走了无数次。循环了无数个周天。这股力量竟被他吸收了一半以上。史云扬此刻觉得轻松一些,便抽出一部分力量前去对抗那百余道灵力。用剩余的力量继续牵引着这神树之心的力量在身重游走。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股力量终于只是强弩之末。最终被史云扬全部吸收。 那一瞬间,史云扬忽然感到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身体之中所有的屏障顿时消失。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刹那间狂涌而出。他猛然睁开眼,仰天一声大喝,一道强烈无匹的灵力涟漪从身中荡出,刹那间忘四周蔓延开去。只见那灵力所到之地,巨石化为齑粉,树木连根拔起被紊乱的灵力绞为碎片。这雁回峰被这一股灵力击中,顿时大地乱颤,山巅断裂,巨石滚滚落下,一切有生命或者无生命的东西都被生生摧毁。天空中雷电交加,但是却一丝乌云也无,只有满天星辰,似乎还在不断闪烁,异常虚幻。 百余名无上镜强者的灵力合为一处,原来竟然恐怖如斯。 史云扬冷静下来,握了握拳,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力量无穷,自己因祸得福,想不到竟然还让自己的实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虽然离虚空境还早得很,但是比起刚刚晋入无上镜那时相比,简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电脑出问题了,一分钟蓝屏一次,很痛苦,今天去修,不过晚上应该不会在断更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幻日迷情 第六百八十一章,幻日迷情 幻日城,中灵州南麓的一个孤独小镇,距离灵州城约么八千里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赶到此处,也定要半个月的时间.若是配以奇特坐骑,时间也绝对不会缩短多少。此处每到日升日落之时便会出现奇特的海市蜃楼。在人界十分难得一见的奇景,在这里确实几乎日日都能见到,不过每日的海市蜃楼镜像都不一样,因此前来观看的游人络绎不绝。这座孤独小镇也便因为这一个奇景而变得十分繁华。虽然在建制之上仅仅只是一个小镇,可是却真真正正能一座城来称谓。 幻日城的城墙修葺的很有特色,所有的城墙都是以名贵的白璧石砌成,这种石料在人界称为汉白玉或者大理岩。色泽晶白,富有光泽,其中的石英晶片分布细密,在阳光之下反射光芒,粲然若星,甚是美丽。这整座幻日城不管什么时候看去都是晶晶闪闪,特别是在夕阳之下,橘黄色的光芒洒遍四野,整座城反射着夕阳的辉光,虚无缥缈,如同一座梦幻之城。 而此时正是日落之时,城中一片万人空巷之景。幻日城中屋舍俨然,鳞次栉比,闾阎扑地。然而此时遥遥看去,不管是阁楼还是宫殿之上,都已经涌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西天空之上。那里正有一处海市浮在空中。 天空之中此时正是一片汪洋大海,波涛荡漾,忽而一只海鸥凌空冲下,双翅一收,顿时扎进水中,不及片刻又飞快掠出水面,而此时尖长的喙上已经钳了一条大鱼,随机如同一只离线的箭,直冲上云天,正当其双翅展开。天高地远,海天相接,一轮落日已经有一半降到了海面之下,海面上波光漾漾,一道长长橘光铺于其上,如同在水面上铺上了一层柔美的锦绸,美丽不可方物。此等场景让人陶醉,心中无限向往。 忽然间,海面上一阵怒涛涌起,众人俱是一声惊叫,海面上忽然喷出一道水柱,水花四散,刹那间,一条巨鲸浮出水面,仰天长鸣。海市蜃楼没有声音,但是众人似乎听到了这巨鲸的鸣唱,心中十分舒畅。 这样一幅瑰丽的景象浮在空中,好像天外之物,所见之人都不得不暗暗咋舌,心中暗自佩服天工之妙。 可在这幻日城中,有一个人却丝毫不受这幻象的影响,他走在人群中,不断地寻人问话。不分老少男女,他见着一个便细细描绘,谦恭相询。然而此时这天空奇景都欣赏不完,哪里有人愿意理他,性子好的便说一句不知道,没见过,而脾气差的直接大动肝火,破口大骂。那人碰了无数钉子,遭了无数冷眼,但是却丝毫不放弃,仍是一个一个询问,神情之中尽是黯然,不过却也满是坚定。 这人正是史云扬,那一日在雁回峰山麓之下,他身上的力量相互牵制,不能析出。史云扬冥神与身体中的力量抗衡。谁知这样一来,竟然又耽搁了三个日头。史云扬伤势恢复之后,实力大振。但是他身体中的能量破体而出的那一刹那,将半个雁回峰都震塌了。史云扬担心当地的守护者要来寻自己晦气。当下赶紧离开,他之前看到那平原的尽头有炊烟放出,于是便取出龙游卷轴向那地方赶去。哪知前方不仅有烟,而且是一座大城,待得靠近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幻日城。 冉倾珞曾经在幻日城出现过,虽然已经是十余天前的事了,但是这毕竟是第一个能够找到她线索的地方。史云扬进城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从城门口一直问到街心,问到的人几乎都是爱理不理。史云扬心中一阵难过,忽而望望天上,海市奇幻,他见了只是凄凉一笑,道:“对虚幻的东西这么在意,然而对于现实却任意挥霍,毫不节制。原来灵竟也跟人差不许多。” 周围的人闻言甚是差异,好些人不以为然,嗤之以鼻,扭头走开。有人高声笑道:“浮生倥偬,如白驹过隙,如东流逝水。好景美酒自当及时享受。无论真假,无论幻梦。心若喜欢,便是道理,真真假假又有何关系。”有几人则大觉有理,重重点头,走将过来,对史云扬躬身一礼,道:“公子说的甚是,青葱岁月,大好年华,岂能lang费在这些浮华泡影之中,海市日日可看,书却不可一日不读,术不可一日不习,功不可一日不练。人生事还有太多未曾去做,我可不能再做此无聊之事,多谢公子一语点破梦中人。” 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和自己说话,史云扬顿时抓住机会,问道:“这位兄台,请问有没有见到一名约么十**岁,长相美丽,项间挂着一个翡翠吊坠,头上插着一支绿色小蛇簪子的女子?” 那人狐疑的摇摇头,道:“这其一,幻日城也算大城,城中十**岁的女子很多。长相美丽更是难以辨别,不知兄台所言美丽究竟所指为何?若说项间挂着翡翠吊坠,头上插着簪子,这里放眼看去,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女子如此。因此阁下所言,在下实在难以推断。” 史云扬忽的皱了皱眉头,他只知道冉倾珞面容很美,他一直觉得这就是她最大的特点,她爱穿白色衣裙,头上戴着灵蛇缚月簪,项间挂着自己送他的掐丝青琅吊坠。然而除此之外,他竟再也找不出能够形容她的语言。若说她爱穿白衣,她现在可能已经换上了其他装束,若说她戴着簪子和吊坠,常人若是见了她,又有几个会去注意头上的簪子。更何况,现在倾珞怕是正对自己恨之入骨,这青琅吊坠说不定早就扔到哪个破草丛里去了。 他要前来寻人,可是连怎么寻都不知道。也怪不得之前那些人对自己不理不睬。难以描绘自己心爱之人的样貌特征,这可着实让人着急。 史云扬向那人拱拱手,那人回礼去了。他垂头丧气的拨开人群,心中一遍一遍想着冉倾珞的样子,想着如何去描述她的样子。然而想着想着,只觉得无比心痛,眼角忍不住渗出泪来。 “云扬。” 他忽然听到这声音,一抬头,只见冉倾珞站在人群之中,身穿一袭白衣长裙,飘然似仙。史云扬猛然一震,双眼大睁。而冉倾珞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刹那间,他一颗心已经飞上云天,欣喜若狂,直扑过去,一把将其抱住。 “倾珞,我终于找到你了!”史云扬颤声道。谁知怀中人一声尖叫,不住的想要推开自己。史云扬更加用力将其抱住,道:“你不要再离开我,你可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的这段日子我过得有多难。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你可以做任何事来惩罚我,可是不要离开我。” 怀中人挣扎了好久,不住尖叫,激励抵抗。终究抵挡不住,心中害怕,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史云扬蓦然一惊,忙松开她,道:“我又惹你生气了?”随即准备去替她拭泪。可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冉倾珞,自己从未见过。 那女子也身着白衣,头发挽了个很漂亮的髻,此时正掩着面哭得伤心。史云扬见状,知道又是自己做错了事。方才定是自己过于思念倾珞,从而出现了幻觉。这女子穿着白衣,因此不自禁的便将她当做了冉倾珞。此时方才大彻,心知自己冒犯了这名女子。 他一愣,退出两步,极为尴尬。拱手道:“姑娘,对...对不住。在下误将姑娘认成了在下的侣伴。冒犯姑娘,实在该死。不过还请姑娘恕罪。” 那女子却不理睬,哭声更胜。史云扬更觉得尴尬无比。周围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俱是指指点点,口中不说好话。史云扬只觉得的面皮发热。拱手道:“姑娘,如今天色已晚,要不我送姑娘回去吧。在这市井之中,毕竟不大好看。” 那女子闻言,哭声忽然弱了一些,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慢慢点点头。掩住脸,回身便走开了。史云扬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已经开口说要送她回家,话已说出,自然不能反悔。于是也只能跟上去。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也都不以为意,各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空中蜃楼之上了。 史云扬跟着那女子慢慢走着,不远不近。不多时,终于到了一处人少些的地方。史云扬挥手叫住那女子,道:“姑娘,方才之事实在是抱歉。在下唐突了。” 那女子只是停住脚步,但并未转过身来,道:“我长得很像你的夫人吗?” 史云扬愣了愣,也不愿对一个陌生人解释什么,随即点头。那女子慢慢转过头来,只见其面容也是极美,柔柔细腰,不盈一握,纤纤素手,白洁如璧。一袭白衣衬体,更是美妙绝伦。只不过她面带几分病容,这种美倒有几分是病容之美。 第六百八十二章,海市蜃楼 第六百八十二章,海市蜃楼 史云扬见那女子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史云扬道:“姑娘切莫多心,在下绝非坏人,只是方才冒犯,心中好生过意不去,若是姑娘不愿相见,在下立马离去.但凡有何赔偿,在下皆不推辞。” 那女子慢慢拭去泪,正欲说话,却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不住退了两步,靠着墙面,方不至于摔倒。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忽又单手压着胸口,不住喘气。史云扬见状,断定这女子定有心疾。然而方才他无意中冒犯了她,男女授受不亲,此时却又不敢再度上前搀扶。只得柔声询道:“姑娘,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女子缓缓摇头,眼泪却已经止住。她扶着墙根走了几步,寻了一块矮小石墩坐下,抬头看看史云扬,眼中带着狐疑的光芒打量着他。一会儿,她道:“你与你夫人走散了吗?” 史云扬点点头,她叹口气,道:“那你一定很心急,她也一定很心急。不过说到底,却都是你不好。好男人是不会让心爱之人伤心着急的。” 史云扬闻她所言,心中顿时好生难过。她说的没错,都是自己的错。这女子虽然说他不对,然而这短短一句话,却让他觉得眼前人乃是自己知己。他点点头,垂首道:“姑娘所言极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我算不得人,更算不得好男人。” 那女子皱皱眉头,道:“可是我能感到你很爱她。”她黯然的转过头,微微叹气,道:“人世间尽是这诸多痴情与诸多绝情,缘起缘灭,幻生幻相,思念,真的很痛苦。” 史云扬见她走神,眼神之中充满伤感,言语声音极小,又很是难懂,他奇怪地道:“姑娘,你说什么?” 那女子反应过来,轻摇皓首,道:“想到了些伤心事。公子既然是伤心人,小女子与君同为沦落之人,可否请君小酌一杯。”史云扬皱皱眉头,那女子忽又道:“便算作你向我赔罪好了。” 史云扬心道,自己冒犯在先,她并未咄咄逼人,看她装束很是得体,言谈举止俱是闺秀风范。只不过灵界没有人界那般死板,女子待字闺中便不得见人,整日只能以女红琴瑟度日。在灵界并没有这许多规矩。而今或许她真的也正遇伤心之事,反正自己现在也无计可施,索性陪她走一遭吧。于是点头答应。 那女子点点头,再歇了一小会儿,脸色微有好转,于是扶墙起身,道:“走吧。” 她转身走在前面,步伐细碎,极是缓慢。几乎走上几步便要停下来沉沉呼吸。史云扬好几次想要询问她的病情,然而念及这是别人私事,自己不便过问,也便收口打住。 良久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三条街,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了下来。两人上了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刻店里的人不多,几乎都出去看海市去了,这一层楼上倒也乐得清静。从这窗户向外看去,正好也能看到天边的幻象。倒是个好地方。 不一会儿,店中打点的酒保前来上了酒菜,这女子点的都是些精致点心,而这酒刚刚开壶,便有一股馥郁浓香扑鼻而来。 那女子挽起长袖,替他斟了一杯酒。道:“你不是要向我赔罪吗?把它喝了?” 史云扬皱皱眉,好久之后,他才端起酒杯,看着清酿之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面色凄楚,鬓角白发丛生,似乎比以前满头雪发的时候还要老了十岁不止。那女子见他一直不喝,奇道:“你不会饮酒?” 史云扬摇摇头,叹道:“在下曾经喝酒误事,于是发誓,此生滴酒不沾。”那女子奇道:“误了怎么样的事?” 史云扬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抱歉不能相告。”那女子不语,静静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了。道:“人世间的事都错在人心,无关外物。就如同一柄绝世宝剑,削铁如泥,倘若这把剑落到坏人手中,便是手屠天下人的凶器,若是到了良善之人手中,便是维护天下正义的法器。天差地别,但是剑仍然是剑,没有对错。” 史云扬闻言,不禁有些奇怪的打量眼前这个美貌少女,她道:“姑娘懂剑?” 那女子道:“吃酒无罪,醉酒却是罪无可恕。将这杯酒喝了再说吧。”史云扬仍是不动,她微微笑,再斟一杯,举杯道:“悲莫悲兮伤离别,乐莫乐兮新相知,那这杯算我敬你。”说罢又是仰首下肚。 史云扬摇摇头,道:“抱歉,我自己的誓言,一定要遵守。这酒是不能喝的。姑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说来。”那女子闻言,浅浅一笑,道:“好吧,我不逼你。”她顿了顿酒樽,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酒慢慢注入杯中,似乎放慢了时间。她道:“我不懂剑,但是却爱剑,爱屋及乌,更爱用剑之人。” 史云扬道:“姑娘说笑,若是爱屋及乌,那屋也当是人,哪有颠倒之理。”那女子顿了顿,眼中泪水突然滚滚而落。史云扬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她如此伤心。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她轻声啜泣道:“可是剑永远都能看到,人却永远都看不见的。因为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史云扬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敢轻易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听着。 那女子又连饮了几杯,面色染上醉意,浅浅桃红,甚是好看。她道:“曾经有一个女子,一直以来体弱多病,药石罔医。年年岁岁,只能靠着丹药续命,一日正逢城中盛世,因为体质孱弱,她被关在家中,父亲从不让她独自出门。便是要出门,都是前拥后簇定要事事周全。” 不料她竟忽的说起故事来,一时间史云扬有些跟不上她所想,趁着她饮酒的时间,赶紧理了理思绪。她放下酒杯,继续道: “便如同你此时所想,那女子受不了父亲的严格管制,终于萌生了偷逃的心思。一天,趁着夜间无人,家丁都已入睡,她便偷偷溜出了家门。不过父亲不让她出门却也有他的道理,她才刚刚跑出城去,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或许是因为太过疲累,痼疾复发。她就此晕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处陌生地方,周围聚了好几个粗壮大汉,满眼俱是歹意。她放声大叫,那些人口中说些污言秽语,靠了过来。她心知自己遭逢大难,不由得大哭起来。那其中一名大汉忽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半边身子都提到了空中。她一声痛叫,然而声音还未落下,那大汉忽然一声惨叫,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跌倒在地,顿时神识模糊,朦朦胧胧之间,只见一人拿着长剑破窗而入。银光几闪,将所有歹人刺倒。然后抄起她的腰身,飞也似的掠出门去。” 史云扬听她说得无比生动,心中不禁也为之起落,听他说道那人仗剑击倒那些yin邪之徒,救了话中女子,不由得连声叫好。她道:“她再次醒来之后,是在一辆马车之上,车内有一个白衣女子,配着面纱,看不清真容,但是隐约可见,却是极美。而城外有一个男人正在赶车,不过帘子遮了看不真他的脸。当时她很怕,蜷于马车一角,那女子人倒是极好,告诉她原委,原来正是门外赶车的男子救了她。不久后,那男子进入车中传递物什,她这才看清他的脸。那个男子对她笑了笑,问候了两句,问她家住何处,为何在此。她一见那男子的笑容,便心神俱飞,哪里再去想,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之后他们同行到了她所居住的城中,将她送至家门附近,便与那白衣女子驾车离去了。从此之后,她便再也忘不了那人的样子,不知不觉,已经对其萌生爱意。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了那样美丽的一个白衣女子,又怎么会对她产生半分兴趣。念及此处,她便再也难以释怀,每日只能以酒度日,权且消遣日头。她每日看着天边幻象,便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同这幻象一般,仅仅是昙花一现的相遇,便永久的消散了。这海市蜃楼虽然美,但都是虚幻的景,虚幻的物。人们何必又要抓着这幻境久久不放呢。” 史云扬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故事大概说的便是她自己了。不过这并没有太过引起他的兴趣,他听到,在那马车之中有一个穿白衣的绝美女子。心中甚是疑心,正想询问,外面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惊叹。全城都沸腾起来。 史云扬转眼看去,只见天边的海市蜃楼之上已经不再是一片海洋,而是一男一女。女子白衣胜雪,举目望向天边,那男子在她身边,不过神情却并未在远方,而是在她的身上停留。如今偌大的天空之上投影着他们两人的身形,如同仙神。 史云扬和那女子见状,竟然同声惊呼,立马站起,眼中俱是强烈的惊骇。 第六百八十三章,遥见缘灭 第六百八十三章,遥见缘灭 看着天空中那副幻象,那女子和史云扬一样惊异.两人同时惊呼,却似乎都未曾注意到对方的反应,一心只是望着天穹之上,顿时心乱如麻。 虽然那海市蜃楼中的白衣女子戴着面纱,但是那个身影已经如同烙印一般刻到了史云扬脑海之中,无法忘却。那女子正是冉倾珞,而在她旁边一直看着她的,却是南宫昱。 原来南宫昱同她在一起,史云扬心中蓦然有了一种紧张感。他轻瞟了一眼南宫昱,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索性不看,随即将目光完全的注到了冉倾珞身上。她虽然戴上了面纱,但是双眼无神,蹙着眉不言不语,看着天际呆呆出神。似乎日子也并不好过。 见她如此,史云扬心中更是痛不可当。多日不见,心中思念如同洪流,如今一朝得见,史云扬心似狂潮,忍不住身形一纵,急掠而出,在空中一阵闪烁,随即跃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房顶。身形如箭,脚下的瓦片视若无物,他纵身在房顶上飞奔,想要离那海市蜃楼近些,然而无论他怎么跑,那海市蜃楼还是距离他有着天地之遥。 彤云渐渐密布起来,整幅画面染上了微微的橘红之色,天地显得更加辽阔,漫漫厚云,漂浮在那画面身周。史云扬觉得似乎那海市蜃楼正在越升越高,正在离自己远去。他一直从东城跑到了西城,沿着城中一座浮屠高塔疾奔而上,身形立于塔尖之上,然而却还是够不到她所在的地方。 史云扬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徒劳。他只是想要离她近些,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段距离。至少能让他觉得她还在自己能够触得到的地方等着自己。而总有一个时候,他会靠近她,彼此相拥,喜极而泣。 空中的她美得纤尘不染,超凡脱俗。然而她的神情之中总充满了一层浓浓的忧伤。风吹过来,撩动她的面纱,面容若隐若现,城下仰首观看的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随机同声赞叹。她白色衣裙和长长青丝在风中翻飞,只是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神魂出窍,此时正游于天外。 见她这幅痴痴的样子,史云扬不禁一阵难过,喃喃道:“倾珞,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念及到我呢?” 说话间,史云扬慢慢倚靠着塔顶的塔针站定,心中泛起千层思绪。不住的想着此时此刻的她。海市蜃楼虽然是虚幻的景,但是它都是映出了一处真实存在的地方,也便是说,冉倾珞此时真真正正就在一个小山崖之上,正在冥思苦想,正在悲伤着,心痛着。史云扬想,或许是上天垂怜自己,不忍受相思煎熬之苦,于是安排自己同她见上一面,只不过他能看见她,却不能触及,不能言语。殊不知此番见了,却是如同瘾症,越来越深。 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冉倾珞忽的摇了摇头,慢慢的张开手,而她手中正躺着一块碧绿的饰物,史云扬一眼便已经看出,那正是自己在且末古城时送给她的那青琅吊坠。她看着那吊坠,喃喃微语,不知说了些什么。眼中泪水涔然落下,一颗颗滴打在那吊坠之上,光芒映射,更显那吊坠的瑰丽。冉倾珞将那吊坠攥在手心,捧于胸前,如同许愿的样子。 史云扬忽然欣喜若狂,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有忘了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倾珞,我错了,你等我。你...”他话未说完,只见冉倾珞忽的高高扬起手,将那坠子一下扔了出去。坠子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直线般坠下。史云扬顿时呆在原地,双眼木讷,刹那间便已经涌出泪来。 “原来你还是这般恨我。”在这一瞬间,只见冉倾珞身形忽然向后跌倒,方才那一掷似乎已经耗尽了她身体中所有的力气。不知是心放空了还是力放空了,那一瞬间,好像她的魂魄也跟着那坠子被扔了出去,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空空驱壳。 史云扬正伤心,忽然看见南宫昱慢慢的走近,俯下身将她身体扶起。冉倾珞泪如泉涌,忽的抱住他的肩膀,失声痛哭。而南宫昱也紧紧拥着她,右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心,安抚她的情绪。史云扬的脸色唰的变了色,正巧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惊雷。这几阵霹雳如同打在了他的头上,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或许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将要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他忽然变得害怕,将心比心,他真正明白了冉倾珞的心痛。她所承受的果然比自己承受的多了太多。 海市蜃楼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城下所有的人都看得泪流满面,即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相拥而泣,即便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或许伤心是可以将心比心的,这些看海市蜃楼的人都不禁情为之动,心为之牵。 良久之后,四野光影开始变得暗淡起来,夕阳的光芒即将走到尽头,大地将要迎来最为黑暗的时刻。而此时,全城的人似乎都定格在了这一刻。没有一人离去,也没有一人出声,只是默默看着,似乎整座城都已经静止。 突然间,幻日城中所有的人蓦然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冉倾珞一把推开南宫昱,身形一纵,竟然从那高高山崖之上径自跳了下去。史云扬大骇,大吼一声:“不要!!” 他双眼陡张,瞳孔放大,显然是受了极大惊吓。然而画面在这一刻竟然戛然而止,突然消散,一场说来就来的暴雨从天而降。城中所有的人又是遗憾又是着急,急急忙忙四散而逃,寻找合适的地方前去避雨。不多时,一城黑压压的人顿时便消失无踪,整片街道上空空荡荡。蓦然看了,只觉得空落落的,好像也是丢了魂儿的躯壳。 一场暴雨瓢泼落下,史云扬站在塔尖上一动不动,任凭暴雨击打,狂风吹卷。雨水浇湿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衣襟,然而他却毫无所动,涓涓水流从他的头发上浸入,从指间滑出,足下檐沟之中已经如同山溪,方眼看去,只见天地都乱了。 这般木愣愣的在这里呆了许久,心情从大喜径直降到大悲,这般起落,又有几人能够无动于衷。史云扬乃是重情之人,心中更是难以忍受,一时间种种思绪爆炸般的涌上脑海,不由得神智有些不清醒。他在这塔尖之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大喊着‘倾珞’,一会儿捶胸顿足大骂自己。下方隔得近的人看了,不由得指指点点,一时间竟然聚集了一堆围观之人。 夜幕渐渐降临了,众人看了一会儿,也渐渐觉得无趣。人群开始散去。雨一直未停,史云扬也一直未曾离开,便在这雨中零落,狼狈不堪。幻日城又准备开始繁华的夜市灯一盏盏亮起,街道上来往的人很少,但是夜幕降临,正是家家团圆,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雨天清寒,一家人关上门,围坐在小桌之前吃一顿粗茶淡饭,享受这恬淡的幸福。,而他的悲伤被无情的抛弃,被所有人扔到了脑后,所有的幸福都与自己全无干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史云扬忽然觉得雨停了,然而举目望去。远处雨丝如线,一抬头,只见头顶上多了一顶雨伞。史云扬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意识。他看了看执伞的女子,没有作声,静静转过头去。 此人正是之前与他一同喝酒的女子,不想她竟然找到了自己,而且以孱弱的身躯爬上了塔顶。她道:“哪个白衣女子就是你要寻的人吗?” 史云扬点点头,那女子道:“那她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那白衣女子不是你夫人吗?” 史云扬摇头不语,神色黯然。她忽然有一丝欣喜,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公子,你可知道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故事,那名女子是谁?” 史云扬道:“是你。”那女子道:“没错,就是我,我就是那个日日买醉的女子。那你可知道那故事中那马车上的白衣女子又是谁?”史云扬闻言微忖,忽然睁眼道:“是倾珞,那你喜欢的是南宫昱!” 那女子浅笑道:“原来他叫南宫昱。我可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她微微叹过,忽然道:“既然那女子是你的夫人,那她便不会同他在一起的。对不对?” 史云扬心中正为这个问题焦头烂额,此时她忽然又提起,史云扬不禁心中一痛,然而却有一股坚韧从心中升起,他大声道:“对,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这就去找她。” 那女子见他又要走,连忙将他喊住,史云扬道:“姑娘还有何事?”她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道:“公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我也想去见他,我想要亲口告诉他。” 看着她眼中神情恳切,史云扬不禁为之心动。然而却仍是摇头,道:“我仇家太多太强,你跟着我丝毫没有安全可言,更何况,在下道行低微,也无力保护姑娘。若是有什么闪失,在下难辞其咎。” 那女子闻言,不由得闭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六百八十四章,巨人对弈 第六百八十四章,巨人对弈 那女子神色黯然,心道,是了,我这般冒冒失失的去找他又有什么用呢,在人家的心里,可能根本没有记住过自己这个随手救下的小姑娘.在他的世界中,这种行侠仗义,救人危难的事也许太多太多了。而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如同鸿雁拔毛,无足道哉。可是相思无罪,自已一片痴心,却又想当着他的面与他告白,即便他不愿意,却也了了自己整日只能胡思乱想的苦楚。 她道:“我身患疾症,早已经不怕什么麻烦。更不怕死。公子当真不肯带我前去?” 史云扬皱眉道:“实在不能,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的私心,无论如何,带着姑娘甚是不便。”她闻言,忽然想道,他是要去寻找自己夫人的,自己跟在他身边怕是要徒增误会。对他来说也是不好。想到此一节,也便不好再要求。更何况自己身子羸弱,也不宜长途跋涉。 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小女子名唤郦水,若是公子找到尊夫人,那势必也找到了南宫公子,请你将此物转交于他。”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取出一个布包,也不知其中是什么。史云扬将其接过,但是觉得甚是轻盈柔软,似乎是衣物之类。但是那包裹之中似乎又有一些硬硬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史云扬道:“郦水姑娘请放心,东西一定带到。请问可还有其他事要吩咐?”郦水摇摇头,道:“一心皆在此处,魂梦还系天涯。望君能知痴痴意,相伴看春花。雨落天光自暗,相思只等年华,君若仗剑回头望,我自为君妆。” 史云扬听她脱口成诗,心道此女才华不浅,而心思又如此单纯,这般直白的相思之意道出来,让人心中不禁绵绵。他道:“姑娘这番心意,南宫昱定会明白的。此处高险,在下先带姑娘下去。”郦水点点头,史云扬道声“得罪了。”于是挽起她肩膀,脚步一轻,身形便腾在空中,慢慢落下。 雨夜无人,身形落到实地,史云扬便放开她手,向其微微行礼,转身走向西城门口。郦水举伞立在雨中,看着史云扬远去,她的身形似乎静止在了这雨夜之中。如今一颗心都已经托在他的身上,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离了幻日城,史云扬径直向南方行来,他有了龙游卷轴,自然是脚程极快,约么一日的时间过去,便已经到了下一处镇子。 这个地方唤作秋水谷涧,所谓望穿秋水,这秋水二字总与离愁别绪合在一起,此时最符史云扬心境,只觉得名字听来极美。从靠近秋水谷涧数十里的地方便开始有了绵绵不绝的山脉,灵界中灵州的地势与人界大不相同。人界的地势乃是西山东海,山脉由西北至东南逐渐递减,这乃是因为当年不周山倾塌,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所致。然而灵界自人界脱离之后,便自成一陆,山脉与平原交杂,时不时便能在平原之上见到一座突兀山峰。便如眼前这般绵亘山脉,也是并无奇处。 史云扬循着这山脉往里走,不多时发现这山脉竟然开始一分为二。分拆左右两边,其中一道山谷一直通向天边。史云扬心道,此地既然名为秋水谷涧,便一定是在这山谷深处。苏灵儿曾说冉倾珞的下一站便是秋水谷,或是探听不全,史云扬问了好些人才知,这地方的真名。 进了谷中,只见一道蜿蜒小河顺流而下,水势平缓,如同缎带。史云扬行了这一天,也并未进水米,走近河边正想捧些河水解渴,谁知手还未伸出,便看见一张头发凌乱,满脸枯黄的脸,史云扬吓了一跳,仔细看时,方才认清,原来那人就是自己。他苦笑一声,伸手捧水洗了个脸,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虽然脸色还算是不太好,但是至少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史云扬向谷中更深处走去,行不多时,忽听得一声震天大笑,刹那间,山谷两边的鸟雀哗然飞起,四散而逃。这声音实在太大,震耳欲聋,直如雷霆。他正惊异是什么人能发出如此豪迈笑声。忽听得一人声音巨大,道:“你这一着可下错了,若你这么走,我左右两军按兵不动,右上角上三四的力量便能吞你江山。” 忽又听见一**声惊呼,道:“不算不算,这步不算。退一步,退一步。” 先前那声音道:“我说普天之下哪有这个道理,你这厮,象棋悔棋也便罢了,老子下了这么多年棋,没听过围棋还有悔棋一说。” 那人道:“有什么打紧,你将那些提出去的子再摆回来,你不吃我子,我重走一步,事情不就这么简单。” 那声音大嚷道:“输了便是输了,你若不服,重来便是。围棋没有悔棋一说。”那人好一会儿没说话,道:“那那那...重来便是,重来重来。” 那声音转怒为喜。道:“你这臭老鬼,都已经输了我九千九百七十盘了,还不认输。” 那人道:“不是也赢了三十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赢你一万盘。” 史云扬闻言一惊,这两者像是在弈棋,一下竟然就是九千多局。一局棋若是平下,几乎也得半个时辰左右,若是棋艺精湛,锱铢必较,考量城池得失,一局棋往往要下上好几个时辰。倘若这两名对弈者每日下五盘棋,那也需要两千余日,也便是六七年的时间。难不成这两人成天什么事都不做,便在此地下了六七年的棋?他极为好奇,这两名对弈之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声音如此之大,看来也是实力超凡的高手。不过行至此间遇到如此奇事,他也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行至前方,路途突然变得有些陡峭,一道巨大瀑布倒悬而下,水流飞溅,哗哗不止。史云扬更是惊奇,为何在几丈之前便听不见,只有转过这个拐角才能听得清楚。史云扬细细看去,原来这里的空气中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灵力。虽然不易被人发现,但是其中的禁锢之力却是十分强大。难怪这声音飘不出来,原来是被这灵力锁住了。 只见两边山壁陡峭无比,其上寸草不生,光滑可鉴人影,河中有一道贴水浮桥,在这瀑布两边各有一道宽阔石阶。史云扬走过浮桥,踏上石阶。只见一条大河奔流而下,再也不复之前那平静的样子。 再向前走出一二里路,转角之后便来到一片宽阔地带。在这里,水流平铺,如同一片湖泊,但是踏足上去,却只没到脚踝。这里乃是一片斜坡,脚下乃是厚厚的整块大理石板。史云扬此时站得远,在阳光之下,可以看到那浅浅的水下用朱砂勾着四个大字----秋水谷涧。这四个大字被刻在水下,却是比任何牌坊石碑都要显眼。 行了这许久,史云扬竟然还是没有看到那两名对弈者身在何处,只觉得地面时不时一阵微微颤动,他也不知为何,只道是此地的地质与众不同而已。正觉得奇怪,忽然又是一声大笑响起,声音重如雷霆。史云扬一愣,听得那声音就在前方不远,当即踏水飞快赶去,生怕自己又错过了一盘精彩的对局。 这一回只行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史云扬便到了下一个转角处,只见山势高度陡增,小姑又开始变得有些逼仄,在这由宽变窄的地方,置着一张巨大的棋台,约么十丈见方。在棋盘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参天巨人。各自都打着赤膊,浑身肌肉紧实,如同石雕铁铸。这两个巨人一个稍胖,一个很高,最是奇特的倒不是他们的身高,而是他们都没有下肢,自股部便同大地融为一体,好像这两个巨人是从土中长出的一般。 史云扬惊讶无比,忽然间,只见那瘦些的巨人从棋盘一角的硕大棋盒之中取出一枚黑子,轻轻点到棋盘之上,那棋盒如同一座房屋。一颗棋子便是一块巨大石墩,重达数百斤。这一下虽然看起来很是轻盈,但是在他落子的瞬间,大地蓦地又颤了一颤,史云扬这才明白,之前那一阵阵轻微的地动,原来竟是他们落子所致。 那胖巨人微微思忖,郁闷不已。不久之后,落下一子。不料这一子落下,那瘦巨人忽然哈哈大笑,猛地一子落下,刹那间,这棋局之上的白子便已经死了一大片,被瘦巨人一一提出了棋盘之外。那胖巨人满脸铁青,一拳打在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顿时一颤,史云扬几乎站不住脚。 那瘦巨人笑得更烈,道:“你这厮,输了便砸棋盘,真是死性不改。”史云扬此时在远处看着,他棋艺虽然不高,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在旁观看,心知胖巨人这手棋已经步入死地。若要回生,实在困难。但是他曾经见过令狐玉儿同韩仑对弈,双方虚虚实实,难分清楚,虽然置之死地,却多数时候能够有后生之路。他循着这思路去看,果然发现了这盘棋中也有同理能循。 他独自破解出这珍珑,心中十分高兴,不由得高声道:“若是在平三四下一手,此局可胜。” 第六百八十五章,他乡故知 第六百八十五章,他乡故知 那胖巨人听见这一语,忽的来了精神头,双眼一怔,看了看史云扬指点的那位置,不住摇头,道:“这一子如同入洞封口,虽然能够自保,但是却只能苟延残喘,还不如直接攻打敌部.落子于此,只能...”他的话突然顿住,少时突然露出极端喜色。抚掌大笑,高呼“妙极!妙极!”,随即从棋盒中抓了一枚棋子,啪的一声砸到了棋盘之上,他落子之处正是史云扬指点的平三四位。 这一手落下,胖巨人的棋局顿时成了危困之势,虽然形势紧张,这一子落下,看似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但是也将敌方的攻势完全化解开去,那瘦巨人的棋局之前对胖巨人形成了合围之势,只消一子便能将胖巨人的阵营全部冲散,进而将其划分为无数散兵游勇,再一一扑灭。然而胖巨人这一子落下,便将这缺口全部堵上,剩下的白子连成一气,虽还在包围之中,然而却已经像是刺猬蜷成了团,黑子不敢靠近。只得一招之后,黑子便会失掉先手优势,这一块抱成团的白子便会如同一枚楔子,将黑子撕裂。胜败之局竟然就此一子反转。 见这一局棋似乎已经没有转圜余地,那瘦巨人几次想要落子,然而只觉得敌人已经抱成一团,棋局之上丝毫无地可攻,无气能占。而己方势力虽然很大,但是此时兵力过于分散,只消数子之后,便会分为无数小块,即使不被敌方吞并,这势力终究已经难以回天。瘦巨人的棋力较强,心中早已经走了百十步,然而种种方法都是无济于事。 那胖巨人不住催促道,:“你快点,你快点,想这么久有个屁用。”瘦巨人摇摇头,终于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道:“这一局是我输了。” 那胖巨人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几声。瘦巨人冷哼道:“你高兴个屁,又不是你想出这妙招的。”胖巨人哈哈笑道:“那有什么打紧,赢你就行。” 瘦巨人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转过身来,对着史云扬道,“小哥,观棋不语真君子,你难道不懂么?” 史云扬听他称呼自己小哥,心道,你怕是要大上我多少倍都不止,怎的叫我小哥。不过这巨人似乎也没什么架子,到让史云扬心生好感。他拱手道:“在下史云扬,路过这秋水谷涧,无意间听闻两位前辈在此对弈,一局棋饶是惊天动地,这位瘦前辈行棋稳重,步步为营,重在防御。这位胖前辈却是攻势甚急,往往出其不意,在下看得入迷,不由得出声聒噪了几句,两位前辈还请莫怪。” 两个巨人听他称赞自己棋艺好,虽然史云扬略去了他们的缺点,但是听起来却是极为受用。两巨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欢喜。那瘦巨人道:“好说好说,若不是小哥指点这一招,这臭棋篓子可是万万下不了这一手妙招的。这一局棋精彩到也就在这一子之上,所谓一字定乾坤,这便是最好说明了。” 那胖巨人道:“老子棋艺是不怎么样,你棋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要不怎么会输我三十局,啊不,三十一局。” 瘦巨人笑道:“九千九百七十一局,你赢了我三十局,你这厮也好意思显摆。” 胖巨人吼道:“三十一局!” 史云扬见这两名巨人身若小山,一举一动,空中都带起阵阵劲风。但是却为了这一局棋的输赢争个不休,如若孩童,甚是有趣。不由得心中发笑。 两者争论好一会儿,那瘦巨人打断他话,道:“好好好,这一局不算你赢,也不算我赢,算是这位小哥赢了。” 那胖巨人之前蒙史云扬指点,赢了这局棋,心中对他满是好感。见瘦巨人如此说,心中只道:“让他赢又有什么打紧,反正我心里只认我赢了便是。”他道:“这个好。” 那瘦巨人转身道:“小哥可是要进这秋水谷涧?” 史云扬点点头,那瘦巨人点头道:“秋水谷涧本有个规矩,欲要进谷,需得破解一局珍珑才行,然而小哥方才这一招着实精妙,这珍珑倒也就免了吧。” 史云扬拱手道:“那便多谢了。” 瘦巨人叹道:“进来竟然一连输了三局,实在是让人脸上无光。看来这棋艺真的要好好修习修习了。”胖巨人哈哈笑道:“你这家伙,不说我还忘了,那回看你出丑,心中没来由的爽快。费尽心思,用一百年摆了一局棋,叫人家小姑娘不到十着便给解了,真是笑死人也。” 瘦巨人道:“你懂个屁,那小女子是人界来的,是这围棋的老祖宗,摆在她手上也没什么值得不平的。” 史云扬听他所言,道:“敢问前辈,那女子是否穿一身青衣,他们一行人有三个,除她之外还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玉面如风,一个粗犷好爽。” 瘦巨人奇道:“你识得他们。”史云扬点头道:“他们与在下乃是知交,本是一路来此,但是因为有些原因,因此没能同路。” 瘦巨人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之前还有两人你说不定也认识了。乃是一男一女,那女子的容貌倒是惊艳,男子虽然没你强壮,但是棋艺却也精湛,我与他对弈一局,终究被他胜了一子。” 琴棋书画之中,令狐玉儿专于棋和书,冉倾珞则工于琴于书。对于棋理,她所知甚少,史云扬闻言,料得他说的便是冉倾珞和南宫昱了。当下心中一喜,忙问道:“请问两位前辈,那名女子和那男子如今在何处?” 那瘦巨人道:“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秋水谷涧之中的人都是博学多才之人,到了这里便是万灵王也不能前来寻人,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有他们的行踪,我们决计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史云扬道:“在下与他们关系匪浅,还望前辈告知。” 那胖巨人道:“不行,就是老子来问儿子行踪,那也绝对不行。”他话语糙粗,但是却极为严肃。史云扬知道这乃是秋水谷涧的规矩,而这两名巨人应当便是这秋水谷涧的守门人,既入此山,便遵条理。史云扬不便强求,虽然心中极想知道冉倾珞的下落,但是却也只得作罢。 那瘦巨人忽然道:“小哥也是人界来的?” 史云扬点头道:“不错,在下并非是灵,而是人。”瘦巨人问:“那小哥可有去过神农谷?” 史云扬摇头道:“没有去过,前辈为何问及此事?” 那瘦巨人道:“没什么,那里生活着我们的族人,你应该是人族吧,说起来咱们会还算是邻居。”史云扬道:“两位前辈亦来自人界?” 那胖巨人道:“我们便是巨人族的。” 史云扬奇怪道:“可是巨人族不是都在天极古国吗,即便巨人族迁回神农谷,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罢了。” 两位巨人都是一惊,道:“想不到你还去过天极古国,既然你能够进得去,那说明神农神上的后人一定也会来了。这倒是件大好事。哦,小哥你有所不知,当年天极古国和神农谷本是连在一起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巨人族中分成了两派,相互争斗,神农身上将两派分隔两地,一处在神农谷,一处在天极岛。数千年来不相往来,如今时间早已经过去,两派嫌隙早已消除,种族能够统一,倒是大喜事一件。” 史云扬道:“那二位又为何在此?” 瘦巨人道:“这倒是一段长久的往事了,不提也罢。总之我们现在守护着这个地方,每日弈棋为乐,倒也过得悠哉。只不过魔界攻打灵界,前来秋水谷涧避难之人太多了,这却有些烦人。小哥若要进去也简单,只需将身上兵刃解下与我,待得小哥出谷之时,这兵刃自当奉还。” 史云扬稍稍犹豫,不过见这两巨人并非有歹意,便也放心,将焚天交出。那胖巨人倒是眼力劲尖锐,道:“魂蕴之中兵刃也要一并交出。” 史云扬一惊,心道,此人能够看出自己魂蕴之中的兵刃,看来定是一位好手,如此想道,便又取出了幽雪剑和渊离剑。将其一柄送出,道:“此剑极为凶煞,还请两位好生保管。” 两名巨人一笑,那瘦巨人伸出手来,史云扬会意,跳将到他手掌之中,那瘦巨人将他身形举起,史云扬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十分密集,仅仅片刻光阴,那巨人便将他轻轻放到了一处石坳之中。只见那石坳中透出一两点光芒,显然是一条通道。忽听得那瘦巨人道:“进去的路在这里呢,小哥慢走。” 史云扬回身抱了抱拳道:“多谢两位前辈,在下先行告辞。”那瘦巨人道:“希望下次有幸能够与你对弈。”史云扬抱拳应了,转身便向山坳之中踏来,只听得身后两名巨人哈哈笑道:“今日高兴,来来,再战一局!” 史云扬听的两人声音越来越小,转眼一看,原来已经穿过了那山坳之上的屏障,此时已然来到了一处洞天福地之中...... 第六百八十六章,秋水谷涧 第六百八十六章,秋水谷涧 走了不久,穿过一道极狭的山洞,只见前方有一处出口泛出白光,期间隐隐约约有琴瑟声音传来,不过其间夹杂了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史云扬循着那出口走了过去。只见洞口越来越大,不多时便出了山洞。 一出山洞,便觉得眼前豁然一亮,此处乃是一处不甚宽阔的峡谷,左右两边的岩壁差不多相距十来丈。谷下流水潺潺,白lang淘沙。而在这山谷之间建造着一座座飞阁。建造者在峡谷谷壁之上打上栈道,再用精巧的结构,将金石木器架于空中,连接两边栈道。便在空中成了一道道桥梁。这些便是基石,那楼阁殿宇便全都是建在这些桥梁之上,一层叠一层,飞阁流丹,下临无地,碧瓦飞甍,逸兴遄飞。遥遥看去,只觉得这里的建筑充满了灵动,但是却不失大气,甚是宏伟壮观。 史云扬不由得赞叹这精巧技艺,缓步从栈道之上踏入城中。这里随处可见路边棋局,或争杀见毕,或方兴未艾。一路之上,买卖棋具,琴瑟,书画,古物等东西的店铺倒是数不胜数,其余东西,倒是少之又少。行路多时,史云扬觉得腹中有些饥饿,然而寻了大半天也只觅得一处茶馆。无奈之下,只得进去喝茶,点了许多点心,这些点心都于一般不同,其中有一盘玉兔酥,形如小兔,惟妙惟肖,让人见了也不忍下口,坏了这精致外观。他转头看向窗外,然而一眼望去,只见高阁错落有致,其间男子儒雅,女子翩柔,都是高雅之地,高尚之士。见到此景,史云扬蓦然又想起且末古城,这里与且末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且末是一个买卖交易的黑市,这里却是一处风雅的小城。 用过点心,腹中饥饿稍减,不过这一餐的价格可是平时外面的五倍,这可让史云扬大吃一惊,不过看那些点心精工细作,赏心悦目,心中倒也觉得,这钱花的并不算冤。 离了茶馆,史云扬向谷中更深处行去,栈道之上多饱读诗书之人,手中或执书卷,或拈丝绢。如他这般身材魁梧之人倒是不多,然而他虽然较这里的人健壮,但是面容倒也还算俊朗,周围的男女都不禁多看了几眼。或许因为都是意趣相投之人,谷中人较为友好,许多人微笑致礼,史云扬颔首回之。走过了约么数十座阁楼,忽然来到谷中最高的一层楼前。 只见这楼前已经涌满了人,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史云扬遥遥看去只见这楼阁高约百丈,早早超过了山谷高度,耸上云端。楼阁上尖下大,每一层都漆着丹朱,绘着花纹。檐角之上风铃悬挂,清风拂过,阵阵悦耳的铃声传来,如同百鸟鸣唱,甚是美妙。因此这座楼前也有个巨大牌匾,其上写着三个字----百鸣阁。 史云扬走近,忽听得各种一个声音高声唱道:“黑,平六七位;白,平四五位。好着!”众人齐齐称赞,史云扬闻声走近,只见那百鸣阁前置着一张巨大棋盘,那棋盘靠墙竖起,乃是一张磁石棋盘,其上的棋子个个碗大,挂在其上便动也不动。那棋盘上此时正是一场精彩对局。只见黑棋与白棋如今实力相当。正杀得难解难分。 不多时,一名书生摸样的小厮拿着一张纸疾步行了出来,递给那棋盘旁边的人,那人瞧了一眼,便将这张纸扔进了旁边的火炉,转手在棋盒上取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的入三三位,又取下一颗白子落在黑子旁边,再将棋盘上无气之子提出。众然见状,不禁惋惜喟叹。史云扬再看去,原来这黑子一子舍近求远,竟然直接从平位落到了入位,如此大开大合,东西顿时难以顾全,优势尽丧,白子一子封住了他下一子的气,眼见着这一片都要被吃掉。 史云扬见者这招棋,竟然觉得无比熟悉,忽的想起,这不是跟之前那两名巨人所下之局大同小异么,只不过此时兵力还是相当,若是黑子行抱和之势,必然又能像一个楔子,将白棋一破为二。史云扬正如此想道,只见那小厮再度出来,手中已经拿了另一张纸,交予棋盘旁的人,那人照着纸上所写落子。史云扬所料不错,那黑子果然在缺口补了一着,将自己的后路全部封死,一时间白子落下,黑子被提出一大片。史云扬看到此处,心知白子已经输了,这路手法他再熟悉不过。 他心存疑惑,除了韩仑夫妇两人,谁又能有如此大胆走法。他寻了一人问及情况,那人转过身,抱拳行了个礼,道:“兄台有何见教?” 史云扬道:“不敢,请问这百鸣阁中对弈的都是谁?怎的如此大的排场?” 那人道:“估计兄台是初次到此吧”史云扬点头,那人道:“这百鸣阁乃是秋水谷涧之中最为高档的情报中心,主人名叫不晓死,,除了生死之外,其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里能有你想要的任何情报,不过这不晓死有个奇怪规矩,凡是问他问题的人都要先于他弈棋,若是赢了分文不取,若是输了,闻讯费用加倍。” 史云扬道:”这阁主要价很高吗?如今便是这位不晓死阁主与人对弈,那兄台可知是何人前来寻他?” 那人点头道:“这不晓死不进收价很高,动则千百两金银,常人无力问询。而且他棋艺颇高,乃是位大国手,常人若是与之过招,必败无疑。至于今日于他对弈的,却好像是位年轻公子,不过看样子也是要输的了。” 史云扬道:“阁主在哪方?”那人道:“白子强盛如斯,当然便是不晓死了。如今这局棋也不消再看,黑气已经败了。” 史云扬道:“兄台此言差矣,白子败局已定,黑子强劲异常,不信再看。”那人甚是奇怪,只觉得史云扬胡吹大擂。更加之此局精彩,一时也不忍离去。那小厮再度递来几张纸,众人渐渐的变了脸色。只见黑气果然反败为胜,此时抱成一团,步步推进,如同碾压。 那人顿时对史云扬佩服得紧,史云扬只是笑笑,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那百鸣阁中对弈之人不是令狐玉儿便是韩仑。想不到在这里竟又遇上了他们,真是极好。 不多时,只见阁中那小厮出来宣布,白子认输,众人一片哗然。心中对这执黑子之人好生佩服。不禁都想与之一见。 史云扬见棋局已经分出了胜负,想来他们已经在闻讯事情,自己棋艺不够,自认是不能同那大国手对弈的,寻找冉倾珞的踪迹还得靠自己。不过他们夫妇既然在此,那等等也是无妨。 等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一男一女从走阁中走出,正是令狐玉儿和韩仑。一出门令狐玉儿眼神极好,一眼便瞧见史云扬再台阶之下。笑着招手道:“史大哥,赶巧你这么快就来了啊。” 史云扬缓步走上,道:“接到两位传书,便奔着此地来了,途中出了些岔子,好在又遇上了你们。咦,怎么不见罗兄?” 韩仑道:“罗兄在客栈喝酒,我们前来打听打听冉姑娘的下落。” 史云扬忙道:“可有得到什么消息,她在何处?” 玉儿和韩仑相视一眼,玉儿道:“史大哥,你身边那位姑娘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史云扬恍然,道:“几天前她和我走散了,这几天我却将她忘了,这可不该。” 玉儿笑道:“这几天怕是你一天也没忘了冉姐姐吧。”史云扬闻言,叹了口气,令狐玉儿道:“冉姐姐也是有些过分了,虽然你有过错,但是这份心意,她又怎会不明白呢?” 韩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道:“这话竟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令狐玉儿嘟嘴道:“怎么?”韩仑道:“我不过是跟羽姑娘谈谈诗文,你就一整天不理人,你这劲儿可比冉姑娘大得多了。” 令狐玉儿怒嗔道:“你还念叨着那羽姑娘,你要是在看她一眼,我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韩仑撇撇嘴,史云扬摇头,韩仑道:“她只是一时生气罢了,等时间一长,她会原谅你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我们已经向百鸣阁的主人问询了,冉姑娘此时在高阳镇南边的小从极渊。我们今日出发便是。” 史云扬点点头,此时又得到了冉倾珞的消息,心中喜不自胜。令狐玉儿道:“那位沐霜姑娘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她?” 史云扬沉思片刻,道:“如今倾珞和她都不见影踪,不管寻谁都会伤害另外一人,我也不知道,顺着心走吧。沐姑娘...也只得对不起她了。” 韩伦夫妇没有说话,玉儿见事情尴尬,也不再多说,笑道:”史大哥,我们同回客栈吧,见过罗大哥再说,咱们商量着,一起去找冉姐姐。” 史云扬点头,三人便一路走下百鸣阁,身形隐进重重楼阁之中,往客栈而去...... 第六百八十七章,急转突变 第六百八十七章,急转突变 史云扬跟着令狐玉儿和韩仑一路向客栈走去,史云扬心中尤其忐忑,之前他与罗啸成之间因为冉倾珞闹翻,到现在为止,史云扬也不敢确定罗晓成心中是否对自己还是恨得紧.一会儿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令狐玉儿心思敏捷,知道他所想为何,道:“史大哥你放心吧,罗大哥应该不会生气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冉姐姐,罗大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也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要抛弃冉姐姐的。不用怕,即便他还生气,不是还有我和韩仑替你挡着么。” 史云扬一阵感激,只觉得玉儿比什么时候都要可爱善良,他道:“多谢你。”令狐玉儿轻轻笑,一路上又说了些这些天来的奇人异事,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便已经来到客栈门口。或许是因为城中主要经营琴棋书画等风雅之具,这等歇息落脚的客栈倒是抢手得很。 一进门,令狐玉儿道:“掌柜的,请给我这位朋友安排间上房。”那掌柜的道:“呦,不好意思,小店所有房间都已经客满了。”令狐玉儿愁道:“那我朋友怎么办,总不能睡你屋里吧。”掌柜的笑道:“姑娘说笑了,不过我也没必要瞒您,不是?店中确实客满。” 韩仑道:“你个傻玉儿,我们来这儿不是要住店,而是要找到罗兄,将房钱退了,然后去小从极渊。”令狐玉儿恍然,道:“正是正是,我怎么给忘了,一见到史大哥,心想得好好招待招待他,然后...就忘了。” 韩仑无奈摇摇头,傲然道:“以后这出头的事儿那就我来,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是尊贵的韩夫人,什么事都犯不着自己动手,知道吗?” 令狐玉儿见他拍拍胸脯,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行,我都听你的,以后我可什么事儿都让你去。” 韩仑眉毛一挑道:“那可就对了,知道女人是做什么的吗?贤内助,那个...秀外慧中是最重要的。有些事交给相公我就行。” 令狐玉儿直点头,史云扬见他两人恩爱甜蜜,心中不禁有些羡慕,更多却是伤感。他道:“我们去见见罗兄吧,现在日头还早,若是现在出发倒还来得及。” 夫妇俩道声好,几人便上了楼来,两人的房间与罗晓成都在隔壁,韩仑前去敲门,但是却发现无人回应。门也没锁,三人推门进去,只见门中空无一人,显然罗晓成此时并不在房中。 韩仑道:“罗兄也不知道哪里喝酒去了,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权且等一等吧。”令狐玉儿道:“好。”史云扬摇头道:“不,罗兄喝酒,动辄一天两天都有可能。我们等不起。还是分头去找吧,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没有找到,便回客栈碰头,若是提前找到了,那就鸣烟为号。” 两人觉这个主意不错,能够节省不少时间,于是应承下来,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出去寻找。然而这一阵寻找,几乎将整个秋水谷涧都走了个遍,但是却仍然没能找到罗晓成的身影。按理说令狐玉儿和韩仑左右呼喊,罗晓成早就已经听见了才对,总该有个回应,但是一直到一个时辰耗尽,也不见罗晓成影踪。 三人按照事先约定回客栈碰面。夫妇俩十分奇怪,令狐玉儿道:“会不会是喝醉了?”韩仑道:“你见他什么时候喝醉过?” 史云扬道:“或许是已经不在谷中了。”他心道,“也许他那时候正在什么地方喝酒,但是却发现了我和你们在一起,他心中对我仍然存有芥蒂,所以便不告而别了。” 韩仑道:“他要走的话也会和我们知会一声啊。怎么可能独自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 令狐玉儿想想,忽然道:“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史云扬并未答话,想了许多,他心中已经认定了罗晓成是在躲着自己,因此他即便是不辞而别也是正常。他若真的要走,他们又岂能拦得住。他道:“秋水谷涧门口有着两名巨人守护,谷中之人都是些高雅之士,若是危险,罗兄身手也不差,料得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令狐玉儿点点头,三人正是一头雾水之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店中的客人都在向外奔行,一出门只听见一阵震天巨吼。史云扬听得分明,这声音就是门口那两名巨人之中那胖巨人的声音。听这声音,显然已经是愤怒之极。 史云扬奔出门,只见街上一大批人都在朝着出口的位置涌去,史云扬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问情况,那人也说不明白,只说谷口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史云扬对那两名巨人颇有些好感。因此见他们似乎有什么难事,当下便同韩伦夫妇说了,两人同他一起,欣然前赴谷口。 路上已经是密密麻麻,三人挤过了一片片的人群。终于来到了之前来时的那个出口。穿过那道狭窄的通道,便是秋水谷涧的外边了。等到三人挤到了出口,忽然看见地面上的棋盘已经崩碎为巨块。棋盒之中的硕大棋子散落了一地,放眼看去,黑白相间,杂乱不堪。而这两名巨人便倒在这片废墟之上,其中那瘦巨人已经一动不动,右臂断在一边,胖巨人此时喘着粗气,口中不住吐血。俨然已经命不保夕。 史云扬见状大惊,身形急速飞降而下,那胖巨人忽的神色一紧张,然而见到史云扬三人,又忽然放松了半点。他道:“原来是你们。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你们那位同伴被人抓走了。” 三**惊,道:“什么!” 那胖巨人喘了口气,道:“我和瘦子正在下棋,钻研这位小哥传授的那一着妙棋。我想得入神,忘却了身边事,瘦子忽然道,‘城中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待会儿定要从这边走,咱们拿住他。’,他打断我的思路,令我好不气恼,只道他是说来框我。然而没想到的是,竟然有魔族混了进来,将那位抓走了。瘦子等在出口,只等那魔族一出来,便将他死死抓牢,然后生生拧死。哪知那魔族很是了得,伸手一掌打中了瘦子的肩膀,一只胳膊便被卸了去。那魔物甚是嚣张,他手中虽然提着一个人,但是却是灵活之际。左支右绌,游刃有余,待得拆到十数招的时候,那魔物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黑气,渐渐漫成了一条龙,在瘦子手上盘旋。瘦子一惊身形准备后退,然而那绕着他胳膊的黑龙之气忽然变成了一道巨掌,拍中了瘦子,瘦子当场就毙命了。他还想来取我性命,我抓起棋盒向他扔了出去,然而却被他一一躲过,他身形消失不见,我正纳闷,忽听得身后有声音,一转身,那魔物一掌打在我胸膛上,然后提着你们那位朋友向南边逃了。” 胖巨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由得累的满头大汗。见这瘦巨人死得如此凄凉,相识一场,不禁心中倍感凄凉。那胖巨人道:“几位朋友是人界的,总有个时候是要回到人界的。我有个请求,还望你们答应。” 史云扬道:“但说无妨,我们若是能够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胖巨人道:“这个简单得很,只需要朋友将我们两人的头发各剪上一绺,今后若是能够去往神农谷,将我们的头发挖个坑埋了就是,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想念家乡。” 史云扬道:“放心,我们一定办到。”胖巨人一声大笑道:“甚好甚好,瘦子,没有你陪我下棋可是不好玩的紧。你别走快了,老子这就来了。”他哈哈大笑几声,随手抓起棋盘上的棋盒,重重往眉心砸去。史云扬三**骇,大声道:“不要!住手!” 然而他们的力量又怎么比的这巨人的巨拳,那棋盒方方正正,有棱角的地方顿时扎进了脑中,血液四溅,登时毙命。霎时间,一条河流都被这血水染成了鲜红,翻卷向前滚去。 史云扬心中对这两名巨人颇有好感,此时见他们两者双双暴死,心中好生难过。 在离开之前,史云扬在他们的头上各自取了一绺头发保存起。看了他们两眼,便同着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人前去寻找。听这两名巨人所讲,罗晓成是被魔族抓走的。看来是凶多吉少。 然而三人并没有放弃,一出谷,便直奔南方而来。史云扬取出龙游卷轴,三人共乗一骑,金龙的速度极快,这般寻了一天,几乎都快要到高阳镇的边缘了,但是却仍然不见罗晓成的身影。普天之大,又要到哪里去找。 三人不禁一阵茫然,也不知罗晓成为什么要被魔族抓去,这其中定有隐情。罗晓成平时只是喝酒,魔族抓了他又能成什么事,然而众人想了又想,觉得魔族抓了史云扬也许就为了一件事,那便是他身体中的神农之力。 第六百八十八章,火焰焚城 第六百八十八章,火焰焚城 史云扬连同韩仑夫妇一同行来,这一路上丝毫没有半分风吹草动,魔族的人更是再未出现形影.三人心中十分焦急,但是却也没有半点办法,想要查察,却苦于没有线索,无从查起。不知不觉已经行了两日,这一日已经靠近了高阳镇。 这高阳镇便是史云扬上一次同沐霜来过的那个镇子,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天叱魔虎余孽血虎和棕虎,却不料两只巨虎乃是特意引诱他上钩,史云扬跟着跑去,结果遇到了人界十族之一的剑齿虎王,差点命葬他手。自己也被金甲灵兵抓走,险些误了大事。这一来一往本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眼看着这两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但是对于黄魂龙珠等事却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想来也实在是心焦得很。 说起来,上一次便是沐霜在这里走散了,如今也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镇子之中。史云扬一方面对这沐霜不喜欢的紧,但是毕竟自己对不起她,她又是随着自己出来,因此最起码也得保证她的安全。然而若是有她跟在身边,冉倾珞若是见了,心中定然又不高兴,说不定更恨自己,一时间胸中两难,郁气难解,如同一团火闷在胸口灼烧,好生难受。 韩仑夫妇见史云扬慢了下来,一看地图,便知前方是高阳镇,令狐玉儿出身于女娲故里,这灵界其他地方都未听过,但是高阳镇却是有所耳闻,素闻高阳镇乃是祭祀神祇高阳氏的故里。对于娲皇城的人来说,这个地方几乎人人都知道,然而却没有几人真正听到过。这回行至这里,也不想错失机会,总想去看看。不过一想到罗啸成此时生死不明,冉倾珞也不知身在何方,倒也没有了多大的心思。 韩仑问道:“史兄是在担心什么?”史云扬道:“罗兄下落不明,如今找他实在太难,我们又找不到任何线索。实在是难上加难。两位恩重,冒着负担千金的风险去百鸣阁探听倾珞消息,如今得知她在小从极渊,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又得耽搁,这消息多半也没什么用处了。然而我担心的却还不是这个。” 令狐玉儿奇怪道:“冉姐姐和罗大哥的下落都比不得这事重要,我倒想听听试试什么事情。”史云扬道:“在史云扬的心里,倾珞的生死比天下都大,罗兄一身豪气,多次有恩于我,乃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倾珞的结义大哥,自然也是十分重要。但倾珞只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与全天下相比,也只是微末一毫。不知前几天的幻宫大战两位还记得否?” 两人点头道:“那一日我们正在孔雀城,突然听闻灵界幻宫发生了袭击,整个灵州城和千机都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当时我与韩仑商议,便给你发了一张信笺,提醒你不要履足战争。” 史云扬道:“多谢,然而我接到两位传书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史云扬将其间种种对两人说了一番,对于沐霜倾城一舞等事情却也都是一语掠过。两人听了,这才知史云扬焦急原因。 韩仑道:“如今还剩四十天的时间,我觉得咱们需得在十天之内进入灵界幽冥海。” 史云扬点头,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先要做的就是要找到倾珞。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幽冥海被万灵王封住,而将钥匙化为了两个月神轮,其中一个早已销声匿迹,但是另外一个却在风凌天风庄主的手中。”两人点头,史云扬道:“倾珞这一路向南而去,一站接过一站,都是走的南方重镇,他们此行并非是毫无目的,相反,他们乃是径直向幽冥海而去。风庄主和沐谷主在我们走之前便已经离开了星茸谷,那时候月神轮由他们保管,但是沐谷主性命垂危,想来两人在这最后关头也不愿带着这个是非之物在身边,因此我觉得,他们极有可能将月神轮给了倾珞。而倾珞此行,正是要去幽冥海,好让我无处可寻。” 韩仑道:“如此说来,要想进入幽冥海,还必须要找到冉姑娘,这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不过小从极渊里幽冥海已经极为靠近,若是她先一步到达,我们可就再也进不去了。” 史云扬道:“正是如此。如今权衡利弊,我们还是得拿出个主意,当下究竟应该怎么办。” 韩仑道:“魔族抓罗兄为了什么,他身上除了一把斧头,一壶烈酒,其余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宝物。我猜,魔族要是寻他的晦气,便只有一种可能,为了神农血脉而来。” 史云扬点头道:“定是这样,之前他们绑架倾珞,乃是因为倾珞是女娲后人,而如今他又失陷,定然是因为神农血脉。魔族需要这些血脉,也不知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但是神农血脉既然对他们有用,那罗兄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然早在东树大陆的时候,倾珞便已经没命了。” 韩仑道:“话是如此,可是却也只是猜测而已。”史云扬道:“不错,但是除了这个猜测,我们也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如今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把,依我只见,现在应该先去找倾珞,拿到月神轮。途中留心魔族动向,我觉得他们既然抓了罗兄,就一定不会安安静静。” 韩仑和令狐玉儿相互看一眼,虽然觉得此时放弃罗啸成不找实在有些对他不起,但是当下若是前去找他,定然会lang费太多的时间,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去找冉倾珞了。 打定主意,众人便准备直奔小从极渊而去,然而要是去小从极渊,高阳镇便是必经之地,此时距高阳镇已经不到数里路程,史云扬身下的金龙顿时身形一震,一阵风划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高阳镇。 然而到了这里,众人都是一惊,这里的哪里还是一个繁华小镇的样子。黑烟滚滚,大火燎烧,远处看去,空气膨胀,整座城被包裹在火中,忽闪晃动,如同极不真实的海市蜃楼。 史云扬三人飞快靠近,热lang上窜,无法在小镇上方飞行,于是降下身来,从一处城门进了城。三人刚刚进去,只听的城门一震,哗啦啦一声巨响,城门之上的木石坍塌,大门便被死死堵住。想来是烈火炙烤了多时,墙体受热膨胀,导致崩裂倾塌。周围火势撩人,令狐玉儿洒出一片墨汁悬浮在三人周围,将火焰隔开,火焰烧不进来。但即便如此,高温却是难以抵挡,行在城中,只是片刻时光,史云扬三人便已经满头大汗。 城中几乎已经是一片废墟,烧过的地方火已经灭了,其下露出了许许多多焦黑的木炭,其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些烤的发黄的白骨,应该是城中居民。一路行来,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看不见半个生灵。 史云扬一脸肃然,这座小镇几天前还是好好的,可是如今却成了一座死城。变化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几人刚刚转过一处拐角,忽然一阵劲风扫来,火海之中两三根木桩飞射而来,其上火势熊熊,史云扬大惊,身形腾空一转,那三根火柱便从他身侧飞速擦过。虽然未被木桩打中,但是木桩之上的火焰却是威力奇大,史云扬的袖子和腰间的顿时都被火焰烧着。左臂上被烫伤了一块。 史云扬正要将火焰扑灭,刹那间,又是数根火焰木桩打了出来。史云扬见状,身形就要后退,但是眨眼间,只见数十道刀影化成白银飞出,那些木桩与这刀影相撞之下,顿时化成火焰爆开。史云扬见状,原来是韩仑出手相助。他遥遥点头,表示感谢。令狐玉儿忽的大叫一声:“史大哥小心!” 史云扬闻言,只见面前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火焰木桩又极速射来。经过了这几**击,史云扬心中大为愤怒,手中灵力狂涌而出,刹那间如同苍龙出海,朝着那木桩源源涌去,那道灵力掀起一道狂乱劲风,那道木桩与史云扬力道相交,其上的火焰风卷残云般的灭去。史云扬怒喝道:“背后伤人,算什么英雄,有胆的出来较量!” 火焰之中不见响动,史云扬大喝一声,那道木桩顿时加速飞回,重新冲进了火海之中。刹那间火焰砰然爆开,面前的房屋轰然中塌,其间夹杂着一两声哀嚎之声。然而在房屋的塌下的一瞬间,天上两团暗云飞快的冲下。史云扬大吼道:“来得好!” 他双手当怀一抱,只见一只巨狼飞速冲出,凌空飞奔,待得奔出十丈,忽然又一分为二。片刻间,变同那两团暗云撞在一起。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史云扬身形退出三步,空中那两团暗云忽的重重坠地,卷起一阵飞尘。 众人挥手赶开浊lang,只见那灰尘之中站着两只庞然巨物,一个浑身血红,一个浑身棕色,正是那血虎和棕虎! 第六百八十九章,魔虎重现 第六百八十九章,魔虎重现 史云扬重重撤步,一脚踏出,地面顿时龟裂凹陷,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大,而是因为血虎和棕虎的劲道传到他身中,史云扬用暗劲将其化开,从脚上导入地面,想不到这力量竟然如斯巨大,竟然令大理岩石板省省龟裂成圈。 仅仅数日不见,想不到这两只天叱魔虎的实力竟然精进了这么多,他与这两只虎一撞之下,竟然抵御不住,而这两只虎却并无丝毫损伤。仍是坦然自若。尖牙之上光芒闪闪,森然若刃。看他们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其中充满了仇恨之意。 然而历经了无数次生死,这种场面他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面对这样两个对手,史云扬心中倒还有些莫名的欣喜,这总算是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若是不大战一场,石楠排解心中多日以来的郁结之气。 史云扬手一挥,焚天现于手中,他剑指两虎,朗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血虎和棕虎一笑,道:“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便是为了取你狗命!原本以为你会绕道而行,皇天有眼,终于还是让我们兄弟等到了你这恶贼。” 史云扬冷哼一声道:“就你们两个还敢念及皇天,真真可笑。”他环眼看了看周围火场,道:“这座高阳镇是你们烧的?” 血虎粗声道:“没错,就是爷爷我烧的,不烧了这座城,我们怎么引你前来。爷又不会千里寻人之术。”众人闻言一愣,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两者为了引诱史云扬前来,竟然将这神祇故里付之一炬。城中百姓估计大都已经葬身他们二者手中。 令狐玉儿道:“你们太过分了,高阳镇的百姓又怎么惹上你们了,你要烧死全城之人!” 棕虎道:“你错了,我们兄弟俩放火烧城之前可是打过招呼的,火烧起来之后,要逃命的我们一个也没拦着,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但是要趁机反扑的,那就没办法了。老弱妇孺,我们并未伤害半分。” 令狐玉儿道:“可是你毁了他们的家,让他们流离失所,这不也是一件极不可饶恕事情,你们做了这等恶事,难道不杀人就还是道德仁义不成?” 棕虎撇过头去道:“我从我说过我们正义或者道德,杀了他,为黑虎大奖报仇,这才是最重要的。仁义道德有个屁用。你们俩自行逃命去吧,黑虎大将生前曾经叮嘱我们两兄弟,不可滥杀无辜。所以,我不杀你们,识相的赶紧滚!” 史云扬后退两步,道:“二位先行离开,前去小从极渊寻找倾珞,若是找到,请无论如何将她留下。我随后就到。” 韩仑和令狐玉儿同声道:”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战便一起战!我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史云扬道:“与这无关,就凭这两只畜生还伤不了我,倾珞的事才是大事,我们的时间耽搁不得,你们先行离去,我将此间事情料理完毕便去与你们会合。你们脚程比我慢些,说不定还不到小从极渊,我便已经能赶上你们。”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韩仑疑惑的道:“真的没有问题?”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两个家伙想要杀我,那还早得很,不过他们实力也了得,怕是要纠缠一段时间,这里我足以应付,你们放心先走。” 韩仑听他所说,也觉有理,便道:“那你多多保重。我们先行,寻找冉姑娘的事交予我们便是。”史云扬点头称谢,韩仑转身拉起令狐玉儿,便要离开,令狐玉儿道:“我们真的要....”韩仑道:“他做事永远都有他的理由,而且史云扬永远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令狐玉儿觉得有理,回过头向史云扬招招手,史云扬此时一心已经在敌人身上,她心中有些担忧,但是却已经被韩仑拉着往火小的地方冲去,一挥手,灵力涌出,将一处城墙击破一个缺口,两人纵身跃了出去。 血虎和棕虎见史云扬的帮手又走了两个,眼中的凶狠之色更胜。方才韩仑一招灵钟刀法将他所有的火柱全部斩断,于空中崩散,威力惊人,有韩仑在侧,要击杀史云扬简直难如登天。再加之有一个令狐玉儿,虽然她并未出手,但是却也应该并非弱手,真动起手来,怕是要吃大亏。但是现在这两人全都走了,剩史云扬孤家寡人一个,他们两兄弟联手,自诩赢的把握便是极大。 血虎踏出一步,脚下踩着火焰,但是却似乎一点也觉察不到烫。他龇着牙厉声道:“恶贼,便是你杀了黑虎大奖,今日我们两兄弟便将尔剖心析肝,祭奠大将英魂。” 史云扬冷笑一声,道:“二位所作所为,根本不配与这位大将扯上半点关系。若说你们是他的属下,那简直是让他蒙羞。黑虎大奖临死之前豪气逼人,一生为了守护神墓,尽忠职守。即便他误将我当做敌人,但是在下却是无比敬仰。而你们,哼,便连他一成也及不上。” 棕虎道:“不错,我们自认丢了他的脸,然而大将待我们兄弟有重恩,我们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但是除掉凶手,为他报仇,这却还是可以。” 史云扬道:“我若说黑虎大奖之死与我无关,你们可信?” 血虎破口骂道:“放屁,当时进去的就只有你这恶贼,黑虎大将也是为了追你踪迹而去,若不是死在你手中那怎么可能,休要狡辩,纳命来吧!” 史云扬长剑一翻道:“没错,对于你们这些奸恶之徒,根本没有什么必要辩解,要报仇,来吧!!”史云扬率先刺出一剑,一道如虹剑气展出,刹那间漫成一片红光,两虎见状飞快闪开,史云扬正要转身,两只巨虎忽然急速扑来,史云扬一惊,连忙以剑身格挡。两虎四只爪子顿时搭在剑上,巨大力道传来,史云扬双脚顿时陷进石中数寸之深。亏得焚天乃是上古神剑,坚硬无比,要是普通兵刃,这一下子,剑刃恐怕早已经崩碎。 此时他长剑受制,史云扬顿时单手执剑。左手一翻,侧首划出,一道银光闪过,血虎和棕虎此时与他离得极近,这一剑很难躲开。但是天叱魔虎速度恐怖,这一击竟然被他俩躲过了半招。只是在腹心处各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史云扬手中拿着的正是幽雪剑,此时剑锋之上露出了轻微的血迹。两虎恨得牙痒,围着他慢慢踱步,寻找攻击时机。史云扬防备着两虎,道:“你们几天前都还没有这么强,这几天难道是有奇遇?” 血虎哈哈一笑,道:“你以为剑齿虎王那老头子万年功力是这么好对付的?老子兄弟只是现在对这力量还不熟悉,但是我们只会越战越强,而你的力量却总会枯竭,就算耗也能耗死你。” 史云扬道:“你们这些禽兽,就连自己的尊长也不放过。”血虎又是一声大笑,道:“那又如何!与你一起的那个小娘子你还记得吗?亏你也够狠心,能将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自己丢下。”史云扬闻言大惊,他肃声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血虎大笑数声道:“那女人被爷爷玩儿过,如今已经大卸八块吃下肚了。有本事的杀了爷爷替你女人报仇便是。”史云扬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陈杂。沐霜之前对自己种种,顿时涌上心头,凤凰台上一舞倾城,那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何其心碎。想到这一路来,她对自己无微不至,关切之极,为了自己,不惜长如跋涉跟着受苦,差点沦为灵虎的腹中餐,为了自己与别人争吵斗殴,险些将别人店都拆了。她抛头露面,一心一意,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史云扬只觉得心中难安,胸中郁气更加浓重。这些霎时间全都萦绕在心头,难以放下。 史云扬眼眶微微一红,道:“想不到我史云扬今生负了两个女子,真是毕生憾事。沐姑娘,对不起了。”他闭上眼,回复一下情绪,忽的双眼大睁,而此时双眼之中全都是能够杀人的怒气。 “你们两个,必须死!”史云扬粗吼道。血虎见状大笑,道:“好好好,这才有些看头。”说罢,身形一震,配合着棕虎,两虎空中双双扑出,史云扬见状,身形一低,双脚在地面上一蹬,平滑溜出。两虎扑了个空,顿时反转方向,虎爪如刀,径直向史云扬抓去,史云扬执双剑挡住,忽然间手中灵力一动,一道红影急速飞出,那血虎被撞中了身体,刹那间身形倒飞而出,连连撞散了好几间正在燃烧的屋舍。两虎之中有一虎受伤,另一个顿时不敌,刹那间身形急退。 棕虎扶起血虎,只见史云扬身边已经立了一头血红巨狼,正是噬月狼王。两兄弟心中暗叫不妙,不过却也并未撤退。史云扬狼王道:“这个红的交给我,那个难看颜色的交给你。” 第六百九十章,敌意难明 第六百九十章,敌意难明 史云扬闻言想笑,但是此时心中难过,却也笑不出来.只是点点头,两虎见状。后退两步。忽的相视一眼,突然发劲,互相在对方的胸口击上三掌。 史云扬奇怪道:“他们在做什么?”噬月狼王鄙夷的道:“他们吸了长牙猫的万年内丹,但是他们这幅臭皮囊却是用不了万中之一的力量。他们这是在强行打通自己的经脉,然而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赢了,也是一样会经脉爆裂而死。这就叫做欲速则不达。” 他刚说完,只见血虎与棕虎各自吐了一口血,然后毫无无惧的向他们走了过来,道:“生死,我们兄弟早就已经看得淡了。我们做了那么多错事,今日想要做一件正确的事,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恶贼,纳命来吧!” 那棕虎忽的一声狂啸,正是上一次使出的那一招“戮血啸”。灵力磅礴,如同血潮。史云扬不紧不忙,顿时使出一招“空冥**剑”与之抗衡,焚天剑气编织成网,扑盖而上,然而这一次双方竟然没有僵持太久,史云扬的灵力剑网竟然就被生生冲散了去。史云扬身形急退,然而胸口还是被那啸声凝成的攻势击中,刹那间倒退出几十尺,一手按住胸口,不住咳血。 见一招伤敌,棕虎大笑,忽的化成一道残影,急速掠来。史云扬一咬牙,手中剑顿时飞出,化为流光,棕虎一惊,飞身闪开,忽然间第二柄剑又如期而至。棕虎再度闪开,不料第三把剑又飞速掠来。棕虎一惊,身形急退,这一把渊离剑竟然径直从他眉心划过,险些要了它一对招子。 它一声暴喝,翻身而起,再要来攻。只见史云扬身中彩光四溢,刹那间,九道光团从他身中飞出,落在八个方位,九个光团顿时化为九道飞速旋转的法阵。这些法阵之中亦是光芒四射,不多时,只见其中隐约出现一些巨人轮廓。不多片刻,九个虎背熊腰的巨人出现于法阵中心。有的使棍,有的使刀,有的使着流星铁拐,只见史云扬在八方中心,手印一变,三把剑顿时飞转,围着棕虎乱撞。棕虎吃过这三剑的亏,顿时仗着速度闪避。然而九名大将群扑而上,顿时将那棕虎围在垓心,难以逃脱。 一阵恶战之下,棕虎早已落入下风,浑身伤痕累累。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忽然再度狂击胸口三掌,鲜血喷溅,然而他却忽然实力大振,一抓拨开其中天英将的长棍,趁机脱出战圈。 史云扬散去九星大将,省下灵力。只见那棕虎此时实力虽强,但是却已经有些支撑却已经有些勉力。史云扬道:“你告诉我,沐姑娘真的死了?剑齿虎王在哪儿?”棕虎哈哈大笑道:“就凭你,还不配问我问题!”话音一落,又与史云扬战在一起。 而此时另一边,那血虎和噬月狼王也战得正酣,不过血虎已经三度狂击胸口,方才能够同噬月狼王战个平手,如今的战况已经是非常紧要。双方就这么势均力敌地死斗,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一座城正在燃烧,灵力劲风一到,建筑便土崩瓦解。碎如纸片。双方从城东战到城西,从白天战到黑夜,相互之间,实力都在同增同减,中途也是一直不休,如此,竟然打了一天一夜。 一日时间已经过去多时,城中火焰早已经熄灭,到处黑烟弥漫,所望之处,尽为焦炬。两名天叱魔虎与史云扬对峙良久,彼此争斗,各自不休,此时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史云扬一把幽雪剑撑住自己身体,焚天剑拿在手中都有些颤抖。然而还要强打精神,防备着那两只巨虎的绝命一击。 双方僵持,不知不觉只见天色已经变了,再也不见朗朗晴空,此时昏黑一片,期间隐隐约约似有雷鸣之声,轰轰隆隆,似在千里之外。空气中似乎慢慢降下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落在身上,一片清寒,史云扬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是忽然间,他双眼陡增,焚天剑却是颤抖得更加厉害。 那是魔气的感觉,他不会认错。在他感觉到的一瞬间,面前的血虎和棕虎也似乎感觉到了,两虎身体也不断发抖。不多时,只见天空中黑气氤氲,史云扬心道,这一定是个极厉害的魔。正如此想到,天空中那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一双极大的手,顿时将两虎抓到空中。 “两个蠢货,竟敢坏尊者大事!死有余辜!” 棕虎忽的大笑,道:“魔界,又有何用,老子根本不稀罕做魔族走狗。要杀便杀吧。”血虎恨恨的道:“只可惜咱们大仇未报,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那黑气之中传来声音,道:“魔界可以容忍夺杀,但是魔族之中没有背叛,胆敢背叛魔族,下场,只有死!”说罢,左手与右手顿时向中间撞去,刹那间,两虎头颅撞在一起,脑浆迸裂,双双绝命。史云扬还未出言阻止问明沐霜是否真的遭遇不测,这两虎便惨死,史云扬不由得心中一冷。 然而,他忽然看到那双手竟然又向自己伸了过来,他此时并没有丝毫力气能够抵挡,史云扬撑着身体缓缓后退。那魔兽渐渐伸到了史云扬面前,噬月狼王顿时跳在史云扬身前,然而那巨大魔兽在遇到噬月狼王的时候,顿时化为一道黑气,从他身边绕过,到了史云扬面前再重新凝聚。史云扬大惊,一道剑气射出,然而就如同刺在了虚空之中,剑气向远处荡开,那魔手却是丝毫受损害。 魔手的指甲在他眼前划过,从他的眉毛划过脸颊,动作十分细柔,但是却阴森得可怕。史云扬下意识的将剑搁在身前,然而魔手顿时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他的身后,轻轻抚摸他的后颈。 史云扬反手一剑斩出,却仍然是扑了个空。然而此时却听到一阵沙哑的笑声传来。这声音好像来自于四面八方,直入人的骨髓。史云扬心中泛出一阵刺骨的凉意,他莽声喝道:“你要杀就杀,要战就战,史云扬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笑声更胜,道:“战神应龙转世为人,自然该有你要做的事,你只管去做。我的任务是除掉这两个废物,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史云扬道:“你们尊者有什么大事,他们为什么会坏了你们尊者的大事?你们将神农后人抓取什么地方了?” 那声音戏谑的笑笑,道:“你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跟你说,就是跟你说了也不会是真话,你还有什么听的必要。” 史云扬忽的横过长剑,拭去剑上鲜血,道:“即便你什么都不回答,总有一天我都会一一解开这些谜团,将魔族赶回魔界一隅。” 那魔物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极为可笑之事,他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本王就不陪你玩儿了。今日不取你性命,来日若是遇上,只怕就是尔的末日。”说罢大笑远去,只见天空中的墨云渐渐缩小,终于缩成一团,变成弹丸大小,最终消失不见。天空又恢复了晴蓝之色,然而光线虽然已经明朗,但这座城却也真真正正的毁了。 或许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在这场战斗中救了他的竟然是魔族。可魔族为什么要留着自己的命,现在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抵不过那魔物的随便一击,然而他却并未伤及自己,这便是极为奇怪的地方。如今魔族的行迹十分反常,人常道,事有反常必为妖。史云扬疑惑之处便在这里。 不过当下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想,史云扬爬上噬月狼王的背,道:“去找韩仑他们吧。” 噬月狼王却是没动,他道:“小子,本王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史云扬道:“什么事?” 噬月狼王仰头望向天边,道:“那长牙猫虽然对我没有好感,但是毕竟都是上古活到如今的老东西,他死在这些宵小手中,也是不该。更何况,我们族类对他却是抱有愧疚。” 史云扬道:“你是想去那山谷找他?”噬月狼王点头,史云扬颔首想了想,道:“左右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那便去吧。我也想见见他。” 噬月狼王道:“多谢。”他走到那血虎和棕虎的尸首之前,一阵吸附之力传出,两具尸体口中忽的发出一阵光芒,两道白光从中漫出,在空中相互盘旋,不多时光芒一盛,变为一体,一颗小小的白色丹丸便出现在噬月狼王面前。缓缓落入它口中。史云扬能够感觉得到,那丹丸之中灵力惊人。 噬月狼王忽然纵然一跃,刹那间便已经在十丈之外,身形踏空而起,没有几步便已经冲出了这高阳镇,离了这一堆废墟,直接向之前遇到剑齿虎王的那个山谷飞去。 浮云飘飘,飞快的被一人一狼抛在身后,噬月狼王明白这是自己的私心要求,因此奔得极快,不到一日功夫,竟然便已经到了那山谷边缘。 第六百九十一章,虎王遗托 第六百九十一章,虎王遗托 噬月狼王循着山谷渐向里疾奔,上一次进入这山谷的时候十分匆忙,几乎是瞬影即过,噬月狼王的速度赶不上游龙卷轴,也不知是速度慢了还是心情着急,这山谷竟然让人觉得出奇的长. 不过时间不长,终于也还是进入到了山谷之中,遇到那剑齿虎王便是在这里。现在,这里依旧是一面幽蓝的湖水,放着微光。即便不是在夜里,这湖面上的光芒也还是让人感到些微凉意。放眼看去,只觉得这整个山谷荒凉的很。周围的山丘之上并无丝毫低矮灌木。只有浅草淡淡生长着,有些地方还盖不住地皮,露出了下面的黄土。 史云扬走上了一个小山丘,总目远眺,好像周围都是崇山峻岭,视线受阻。回身往去,忽然见到那玉蓝湖的湖岸边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史云扬仔细的看了看,但是却因为距离过于遥远,看不真切。一人一狼便朝着那奇怪东西靠近。 走近之后,却发现原来那里是一大滩血迹,不过看样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周围的石头上还大量侵染,这一两天又并未下雨,因此这血迹还在。现在看到的这滩血迹乃是最大的,周围还散布着一些混乱的血点,其中有一路脚印一直延伸向远处,噬月狼王凑近一看,便知是剑齿虎王。 在他们被金甲灵兵抓走之时,那剑齿虎王已经受了伤,只不过伤势并不严重。按理说也决不致命,可是如今这里洒下了这么多血,而且敌人的足印还并未留下,难不成单凭两只天叱魔虎就能将剑齿虎王伤重至此?史云扬心中觉得很是奇怪。 沿着这脚印一路向前走,史云扬在这湖边围绕了很久,走到一处浅滩,只见那脚印开始向水中蔓延。史云扬更是觉得奇怪,于是便于噬月狼王进入湖中。仍旧是循着那脚印向下潜去。这水虽然让人觉得清寒,但是水温却并不太冷。史云扬只是运气灵力将身边的水流稍稍逼开,以便呼吸。水十分清澈,潜入水中之后便能看见水下竟然也有一排脚印。史云扬不禁想到,剑齿虎王究竟是伤得多重才到了这种地步,就连浮水都不行,只能靠着水流的浮力在水底行走。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循着那脚印向下行去。 那脚印在一对礁石之前没了踪迹,就好像是进了那礁石之中一般。那礁石浑身散发着蓝光,就好像这整个湖会焕发蓝光,就是因为这块礁石所致。史云扬觉得奇怪,去推那礁石,然而这礁石却纹丝不动。久推不开,也无心再耗,手中忽然运气灵力,轰然一掌打出,一条水龙在水中搅动,威力如山崩,面前的礁石应声而碎,只见那礁石后边露出了一条隧道,其下闪着强烈的幽蓝光芒,水中的蓝光顿时强盛了数倍不止。 原来不是因为这礁石能够发光,发光的是这礁石下面的通道。史云扬觉得有趣,忽然又在周围的石壁上发现了些黑色的东西,仔细一想,在这蓝光照射下,红色就应该是这种颜色。这定是剑齿虎王的血迹。想到此处,史云扬便循着那通道游了进去,通道弯弯转转,不久之后,便开始向上。史云扬在这蓝光之中游着,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好像永远都没有出口一般,所凭借的也不过就是这通道的石壁,与瞎了并没有什么两样。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史云扬忽然觉得呼吸一阵畅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水面。强光照射之下,难以辨物,但是却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些轮廓,史云扬向那轮廓靠近,发现那是岸边。而那蓝光的光源也在这岸边,就在离自己不到数丈的地方。史云扬从魂蕴中取出一件黑色衣袍,对这那蓝光抛了过去,刹那间,只见黑色的衣服将那蓝光光源阻断,周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但是蓝色光芒很强,虽然被黑布蒙着,却依旧亮如火把。整个山洞都一览无余。 这玉蓝湖的湖底原来另有乾坤,这个山洞并不算大,死死方方,这蓝色的发光物被嵌在一个石头架子之上,山洞之中陈设也极为简单,不过在这墙壁的两边却堆满了一根根巨大的牙齿。山洞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张石榻。而那上面正躺着剑齿虎王。 史云扬见状,慌忙赶上前去,只见那剑齿虎王慢慢睁开眼睛,眼中的警惕之色开始变为神伤。他道:“怎么会是你们?”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像是一夜间老了几百岁。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史云扬道:“我们遇到了血虎和棕虎,他们自称夺了你的内丹,要来寻在下的晦气。这是真的吗?” 剑齿虎王眼中闪出一股愤恨,道:“不错,就是那两个畜生。我身受重伤,又耗费大量心力为他们拔出魔气,可不料这两个畜生竟然出手偷袭,将我制住,强行夺走了我的内丹。我冲出玉蓝湖要与他们算账,可不料再度被他们的凝血石所伤,只能看着两只畜生远去,而我只能慢慢爬回水底,如此窝囊的呆在此处。” 噬月狼王为了对付天符灵兵,曾经将内丹借给史云扬,内丹与**分割的痛苦实难忍受,噬月狼王十分清楚,因此它此时更是感同身受。史云扬虽然不明白这种痛苦,但是却知道这与魂魄分离有些相像,魂魄之苦他也曾受过,也勉为其难能够理解。眼中流露出极度的不忍。噬月狼王道:“你的内丹我给你夺回来了。”他口一张,那内丹便慢慢从他口中飞出,如同一只萤火虫,渐渐地向剑齿虎王靠近。 然而剑齿虎王摇摇头,那内丹找不到归宿,竟然又慢慢的漫进噬月狼王的口中。噬月狼王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死?” 剑齿虎王冷哼道:“本王岂是怕死之辈,只不过内丹离体太久,如今我身体损坏严重,再也承受不起这内丹的力量。生死有什么重要,本王早已经不在乎,活了这万年之久,也该够了。” 噬月狼王道:“你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杀了我报仇吧。” 剑齿虎王摇摇头。叹口气道:“应龙阁下说得没错,如今你我两族都已经是孤家寡人,过不了多久,你噬月狼族也要灭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我若是现在杀了你,便跟你屠我种族没什么分别了。其实你已经遭到了报应。我活着已经并无遗憾,只恨不能与你们一起共抗魔界。万年前我便没能参加那场大战,看来现如今,我又看不见了。” 噬月狼王道:“战争有什么好的,若不是战争,我们能落到如此下场?” 剑齿虎王点点头,忽的看向山洞旁边的那些牙齿,眼中隐隐似有泪花。他道:“这些牙齿都是我族人的,我清理他们遗体的时候,一个个将其牙齿折了下来,然而这怕也只是很小一部分。呆在这山洞之中这么多年,就是他们一直在陪我,我死在这里也好,能够好好陪陪他们。”他忽然抬起头来,道:“噬月狼王,我求你一件事,若是你做成了这件事,我便原谅你灭我种族的罪孽。” 噬月狼王一惊,忙道:“请讲。” 剑齿虎王道:“我虽然同我的族人死在一起,但是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故乡,我想请你将这些牙齿连同我的牙齿一起带回人界,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我们的牙齿放在那里,这便行了。” 噬月狼王道:“就这些?”他点点头,道:“这件事本王以个人名义担保,一定帮你办到。”剑齿虎王点点头,缓缓转过头看着史云扬,道:“应龙阁下,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们,之前打伤我的乃是血虎和棕虎,他们假扮了你俩,用凝血石造了一把剑,与你那把几乎毫无二致,我一时不查,冤枉了你们。” 史云扬摇头道:“前辈是人界翘楚栋梁,一族执掌,史云扬不敢心生恨意,敬仰还来不及。”剑齿虎王哈哈大笑一声,道:“应龙阁下,心胸宽广,名不虚传。我这万年内丹反正已经没什么用处,噬月老狗也用不着,那便送与你吧。还有这七曜石碎片,乃是我族的宝物。传说七曜石一共有七块碎片,各自颜色不同,若是能够找全,其间便能见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如今这东西也便交给你保管了。” 他曾经在玄圃堂中的藏经楼中见过关于七曜术的记载,似乎也提到过这七曜石,想不到如今竟然能够得见,史云扬想也未想,便一口答应。 剑齿虎王道:“想不到本王死之前还能见到你们,托尽心中所愿,也算毫无遗憾了。天意弄人,然而又有何惧,哈哈哈....”大笑数声,溘然长逝。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低首缅怀,良久之后,噬月狼王走过去,将他牙齿摘下。又将周围的牙齿尽数收进魂蕴之中,这才回到史云扬身边。 英豪长逝,史云扬心中敬仰,此时不免有些难过,仰天长叹,回身欲走,几步之后再次望了望身后的剑齿虎王的遗躯,转过身来,拜了两拜,转身跨上噬月狼王的背。噬月狼王亦是看了昔日邻族,眼中充满了遗憾。忽的一声长嗥,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冲进水中,穿过隧道,不多时重新破水而出,掠向远处山巅。而此时,夕阳正好,血染长霞。 第六百九十二章,小从极渊 第六百九十二章,小从极渊 相传在极北之地有一处从极深渊,那里终年严寒,坚冰百丈,永世不化,处处冰封雪飘,生灵无法生存,乃是一片死亡禁区.《山海经--海内北经》曰:从极之渊深三百仞,维冰夷恒都焉,冰夷人面,乘两龙。一曰忠极之渊。但究竟是不是有这样的冰夷人,暂且不谈,光是这地方的苦寒温度,便已经不会有人前去考证。 但是在灵界也有一处地方终年雪飘,万里冰封,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茫茫雪原。走在这里,便如同来到了雪山山顶。所见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在这冰原上,两个人正相拥向前,风雪劲得很,这种地方是无法飞行的,也无法快速行进,只能顶着风慢慢前行。然而积雪扑面而来,就连眼睛都睁不开,行动更是极其困难。两人的足迹刚刚踩出,又飞快的被吹雪覆盖。男人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女人面前,将所有的风霜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手中灵力比较衰弱,想是已经坚持了太久的时间,现在有点力不从心。他的手上脸上都已经被利如刀的风雪划伤,正流着献血。 女人躲在他身后,两人慢慢的前行,不久后,只见前方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风霜,两人赶紧走近那块石头躲避,到那里之后,两人脱下风帽,原来是韩仑和令狐玉儿俩人。 韩仑取出一壶酒,咬去了盖子,仰头喝了一口,随机递给玉儿,道:“暖暖身子。”令狐玉儿接过酒喝了一口,不料酒太烈,竟给呛了出来,令狐玉儿只觉满喉如同火烧,眼泪都出来了。她嗔怪道:“你怎么跟罗大哥似的喝这种烈酒。呛死我了。” 韩仑笑道:“烈酒才能提神暖身,你现在感觉暖和点没?”令狐玉儿娇娇的摇摇头,韩仑张开怀抱,她嘻嘻一笑,投进他怀中,韩仑用自己的袍子将她身子裹住,抱得紧紧。道:“现在有没有好些?”令狐玉儿靠着他胸口点点头。道:“就算身子冷,心也是暖的呢。” 韩仑道:“史兄说过,我们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就能回到人界了,我想,等回到了人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回扬州看看。” 令狐玉儿道:“你我成婚,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好不正统,你父母会不会很嫌弃我这个野丫头啊。” 韩仑呵呵笑道:“反正我也是个野小子,配你这野丫头刚好,天造地设。”令狐玉儿笑着嘟嘴,道:“没羞没臊。”韩仑抚了抚她的脸,道:“没羞没臊么,我还能更没羞没臊点儿呢。” 令狐玉儿脸一红,扯过衣领遮住脸,道:“这冰天雪地的,你可别。”韩仑笑道:“傻姑娘,逗你呢。我爹娘一定特别喜欢你,到时候我一定给你补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远渡千里,从长安将你接到扬州。” 令狐玉儿心里如同打翻了蜜糖罐子,甜蜜无比。未来都是充满希望的,那个愿望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近到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几乎能够想到,在不远的将来,韩仑骑着高头大马,胸佩红花,将她从花轿之中抱出,一步一步跨过扬州的街巷,在漫天的彩带烟花之中,走过无数人的面前,带着幸福和温暖,将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家里。从此真真正正成为他的妻子,受到无数长辈的祝福。自己等在新房之中,惴惴不安,当他揭开盖头的那一瞬,四目相对,真情化为柔情,那时候的场景她似乎都已经能够看到了,不由得心中欢喜,竟突然自己嘻嘻笑了出来。 韩仑瞧她可爱得紧,问:“你笑什么?”令狐玉儿眯起眼笑笑,道:“不告诉你。” 忽然一阵狂风呜呜的吹过,萧瑟无比,令狐玉儿缩了缩身子,韩仑将她身体向后挪了挪,抱得更紧。 韩仑看着来时的远方,道:“也不知道史兄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已经一天之后了,按理说他也应该脱险了,估计不久就应该要来找我们吧。” 令狐玉儿道:“我很担心,不知他能不能胜过那两只坏老虎。”韩仑道:“他有朱婵姑娘和噬月狼王帮助,要战胜那两头虎应该还是可以,毕竟他的实力很强。助力又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相信他。” 令狐玉儿奇怪道:“你之前不是很恨他吗?”韩仑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啊。”令狐玉儿佯装不高兴的道:“弄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她搓搓手,哈了口热气,替韩仑捂了捂脸,道:“希望这一次能够见到冉姐姐,不然史大哥可真的要找得疯了。他可真可怜。冉姐姐也真够狠的。” 韩仑眼神忽然有些黯然,他道:“史兄做了对不起冉姑娘的事,所以她才那样生气,其实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之间的情才是最为真挚深刻。”令狐玉儿点点头,韩仑忽然轻描淡写的道:“要是有一天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样?” 令狐玉儿一愣,突然紧紧抱住他,郑重而又有些哀求地道:“你不会的,你对我这么好,是除了姐姐和爹娘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你会一直这么对我好的。我也会对你好的。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 韩仑顿了顿,道:“可要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天下人的事呢?” 令狐玉儿又是一愣,良久不说话,思考了许久,她道:“我不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要是...要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代你一死,向天下人谢罪吧。” 韩仑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吃惊,有些感动,甚至有些生气。“玉儿,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寻死,不管我是死是活,不管我是好是坏,我都爱你。你要为我而活着。” 令狐玉儿闻言,心中蓦然一阵紧张,道:“韩仑,你要做什么啊,你不要吓我。”韩仑严肃地道:“你要答应我。”令狐玉儿见他话语严厉,很是认真,只道:“我答应便是了。”韩仑闻言,又变得温文细语,轻轻拍着她肩膀。令狐玉儿心中如同麦了一份炸药,她觉得韩仑似乎有些不同了,只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些细微的隔膜,如同隔着一层淡淡的纱,而那层纱却正在淡淡吞噬韩仑的样子,让她逐渐看不真切。 两日之后,令狐玉儿和韩仑终于抵达了小从极渊。小从极渊的路虽然难走,但是这里仍然是南中灵州的一个重镇,只因为这里出产一种水晶石,举世闻名。就因为如此,两人到达小从极渊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人山人海的样子。 小从极渊是在一处巨大的圆形深坑之中,那里有着一圈一圈螺旋向下的坚冰平台,小从极渊的房屋大多以冰雪为材料,因此所有的建筑都建在这坚冰之上,一圈一圈向坑底延伸,如同一座梦幻的水晶宫殿群,不过这宫殿排列却是独出心裁。深坑之中浮动着上下来回飘动的巨**阵文字,其上漂浮着七座宫殿。问后才知,那便是小从极渊的主人居住之地。 韩仑陪着令狐玉儿在这小从极渊中逛了两圈,向几个此处的冰灵居民打听过冉倾珞,然而都是一无所知,没办法,这里的螺旋层级约么有数百层,每一层中约么能住千户冰灵,千座房屋,而且各层之间也都有法阵可以穿行往来了,冉倾珞究竟在哪一层出现过,便也不好问了。两人问询良久无果,只觉得腹中饥饿,便找了一家客栈,吃些酒食茶饭。然而在吃饭的时候,令狐玉儿突然高兴的站起身来,对这窗外大喊道:“史大哥,你脱险了啊,快上来。” 原来玉儿一边吃饭的时候,还看着远处的风景,忽然看到了史云扬在近处。于是高兴的打起招呼。史云扬一抬头,只见韩仑和令狐玉儿都在,快步踏进客栈,上了二楼,同两人对坐。 昨日他从玉蓝湖离开之后,便片刻也不耽搁,径直奔向小从极渊。路上风雪极大,但是幽雪剑乃是天下至寒,风雪见了幽雪剑,竟然都纷纷让路。更加之他新得了剑齿虎王的内丹,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因此即便风雪再盛,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如履平地。韩仑和令狐玉儿花了两天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天便已经完全走完。到小从极渊的时间与他们相差不到一个时辰。 史云扬急问道:“不知二位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韩仑道:“我们刚来这里不久,问询的人不多,待得吃完饭后,我们便去各个层级问问,应该能够问到一些线索。毕竟是百鸣阁的消息,一条消息价值百金,总不会有错。” 史云扬想了想,道:“如此问询恐有不妥,这里的螺旋层级约么有数百层,每一层的面积又是极为广阔,因此很难问得清楚。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先去那个地方。”众人顺着他看去,只见他指的是中央的那七座宫殿,小从极渊主人的住处。 【两点多了,累死我了,呼呼】 第六百九十三章,冰玉穹楼 第六百九十三章,冰玉穹楼 韩仑看见那空中阵法严密,正是此间主人居住之处,他道:“我们只不过是外来客,像这样的一城之主多半身居高处,不会见我们这些平常人.即使谦恭下士者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处理这些事情。更何况这些宫殿精美,浮空而建,实乃大手笔,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来头不小。要见到这小从极渊的主人,怕是还有些难度。” 史云扬笑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我们吃完饭同去便是,此间主人定会待我们为上宾。”令狐玉儿拍手赞道道:“这样可就好了,这里的主人定然是掌握着小从极渊的来往人员信息,我们从他那里找,便不会这么大海捞针似的。” 韩仑道:“好倒是好,不过史兄你真的有办法?”令狐玉儿一拍他肩膀,道:“史大哥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他可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们要相信他。”他郑重其事地道,史云扬哈哈一笑,道:“玉儿姑娘学韩兄说话可越来越像了。承两位的情,在下以水当酒,敬二位一碗。”韩仑夫妇与之对饮,三人谈些琐碎事情,时间倒是过得极快,一顿饭的功夫不久便去了。 饭后结了钱,三人便向酒保打听了前去那中央宫殿的方法,一路出了客栈,寻路而来。这中央原来并无路程,在这一层下边五六层的样子有一处传送阵,那里有人把守着,似乎禁止出入。 三人靠近那法阵,门口守卫的两名银脸冰灵顿时指着两只坚冰长枪拦住他们,呵斥道:“外来客商请绕行他处,此处不通。” 史云扬见此人并不蛮横,心中倒也觉得不错。心想这里的主人定然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于是以礼答之,道:“我三人是来自灵州城的,有要事要求见此间主人,烦劳军事代为禀告。” 那兵士挥手示意不行,道:“冰主正在休息,别人不能打扰,几位请回吧。”史云扬见光靠说的肯定不行了,于是只能从腰间取出信物,交给那兵士,道:“请将此物交给冰主,他见了自有分晓。” 那兵士接过来看,乃是一块令牌,其上文字反复,花纹精美,一看便知并非俗物。他心中打量几人,情知几人即便有假,这东西却好像来头不小,当下拱手道:“在此等候便是,我前去通告。”史云扬拱手,道:“有劳。” 那士兵快步去了,令狐玉儿踮起脚尖看了看,她道:“你给他的那是什么?”史云扬笑而不语,三人等了一段时间,只见法阵之上一闪,出来了十余人,当头一人面容银白,是个中年冰灵,浑身皮肤如覆霜雪,毫无血色,他披着一件冰块镂刻雕成的披风,站在此处便是一座活冰雕。那身后几人的容貌与他有些相像,都是银白肤色,不过有男有女恭敬站立两边。 那中年冰灵来到史云扬三人面前,道:“敢问这令牌是哪一位之物?”史云扬道:“是在下的。”那中年人将令牌归还,连忙躬身下跪,道:“小从极渊冰主寒九渊参见万灵王,恭祝安好。恭祝使者安好。”众冰灵见到冰主下跪,顿时也慌忙下跪。 史云扬忙将他扶起,道:“冰主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那冰主浑身颤抖,道:“不不不,小可不敢,灵州城大战之时,小可不在小从极渊,因此没能及时收到讯息。小可擅离值守,还请万灵王惩罚。只是小可请求万灵王,不要殃及我的家人。” 史云扬忽的明白了,原来这冰主在幻宫大战的时候没有前去援助,他们此时拿着万灵王的令牌造访,冰主以为他们是前来问罪的,怪不得的一见面便如此紧张。周围的人也都瑟瑟发抖,有几个女子都开始啜泣。 连忙扶他起来,道:“冰主大人不必这样,在下前来不为此事。我也不是什么万灵王的使者,我与万灵王只是朋友,这令牌是他送与我的东西,说是在灵界方便办事些。让冰主如此为难,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那冰主抬头,疑惑道:“阁下真的不是万灵王使者?”史云扬一笑,扶他起身,道:“句句都是实话。”那冰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史云扬这一回要扶他起身,也便再没推辞。道:“万灵王的朋友便是我冰玉穹楼的贵客。几位请往楼中一叙。”史云扬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一行人走进了阵法之中,令狐玉儿向史云扬竖了竖大拇指,史云扬一笑,并未在意。穿过法阵,便来到这冰玉穹楼之前,只见这里七座宫殿竟是以某种奇特的规律排列着,每一座宫殿都位于这法阵之上的一个圆环轨道,七座宫殿随着法阵的变化,不断变换着方位。如此巨大的宫殿,竟然如同轻鸿一般浮在这**阵之中,真是巧夺天工。这七座宫殿都是冰砖砌成,好似七座水晶宫。色泽纯净,如同梦幻。 冰主将几人迎进去,待之以贵宾之礼,敬为上座。史云扬一语言中,令狐玉儿心中暗道厉害。只见那冰灵取了些特色点心呈上,放于几案之上。史云扬道:“冰主不必如此,我们只不过是平头百姓,实不敢当,今日冒昧前来,只是想请冰主帮个忙。” 史云扬越是谦恭,那冰主便越是不安,心中一直觉得史云扬是在暗中试探于他,于是言行极为谨慎。他道:“阁下有什么事尽管讲来,在下能为之事决不推辞。” 史云扬道:“想请冰主帮我们找一个人,是一个女子,双眼已盲,但是她的意念之力极强,面容姣好,想来若是来过此处,冰主一定有印象,且能够查察得到。” 冰主道:“就为此事?不知那女子是何人,竟然劳烦万灵王遣使寻找。”史云扬道:“不过是在下的一个朋友罢了。”冰主见他如此回答,心中自忖道:“万灵王要找的人定然非同小可,哪里可能是你的什么朋友,不是大奸大恶,便是大善大悲之人,这定是万灵王派遣下来的任务,定要好好处理才是。”他暗中打量了史云扬几眼,心道:“这人真是城府极深。不得不防。”他面上仍是和颜悦色,道:“阁下放心,小可这就遣人前去查阅相关记录,并且派人前去各层查察。” 史云扬忙道:“还请冰主莫要泄露此事,我那位朋友性子极烈,又极其聪慧,若是知道有人这么大肆寻找,一定有所发觉,说不定便远走他处了。” 冰主心道:“你这不就是告诉我不要打草惊蛇么,想来这位女子定是一个极其奸恶之徒,说不定是灵州城的逃犯。”他道:“阁下放心,定然不会惊动了阁下的那位朋友。请诸位在此稍候片刻,用些点心,我这便去查阅一下城中各处的登记记录。” 史云扬点点头,那冰主去了。令狐玉儿长出了一口气,道:“史大哥你可真厉害。将那老头儿制的服服帖帖的。你给他看的是什么东西?” 韩仑道:“方才这冰主一口一个使者,也不断的在说万灵王,十分紧张,我想,能够让他地位如此尊崇的人这样低声下气,应该只有见到万灵王的信物才会如此吧。” 史云扬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令牌和龙游卷轴都是万灵王赠予的,这冰主在幻宫大战之时未曾响应号召前去,心中有鬼,因此是把我们当成前来问罪的使者了。” 韩仑和令狐玉儿都是一笑,她道:“其实这样还好,那什么冰主便不敢怠慢我们,因此去寻的消息以一定是最为真实的。”史云扬点头称是。 说了一会儿话,只见那冰主又重新回来了,道:“小从极渊谷口有两对千年冰晶石,能够记录影像。我查看了近十天的影像,发现了几人,请阁下辨识。” 他一挥手,只见一团白气向空中氤氲,渐渐凝成一团,他伸手在白气之中伸手一拨,只见那白气之中顿时出现了画面。画中是一个盲眼女子,身穿粗衣,拄着一根细拐,全不是冉倾珞的样子。史云扬摇了摇头,那冰主忽的一挥手,画面一变,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也是眼盲之人。 史云扬仍然是摇头,画面不断转换,一脸翻过了十数次画面,再有一次画面出现,其上的女子仍然不是冉倾珞,但是史云扬却眼前一亮。因为他在这画面的右上角看到了南宫昱,而在南宫昱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厚厚白色皮裘的女子,她的脸被深深遮在了风帽之中。在这画中,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常人或许还辨别不明,史云扬一眼便已经认出,那女子就是冉倾珞。 史云扬道:“就是她了,烦劳冰主大人查一下这两人现在在何处?”冰主见人已经找到,但是那女子却看不见脸,却有些难办,好在这女子身边的男人看得清脸,他道:“请阁下在等片刻,我这就去托谴雪灵寻找,一盏茶的时间便回。” 说罢,飞快地回身去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爱而不现 第六百九十四章,爱而不现 史云扬心中一阵狂喜,一想到冉倾珞与自己正在同一座城中,顿时感觉坐立不安,心中只想马上见到她,一时间眼睛看着外边,焦急如焚.只盼那冰主赶紧回来,不让自己这般好等。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这一盏茶的功夫似乎许久许久才过去。那冰主如约回来,史云扬连忙起身相迎,道:“可有查到?” 冰主道:“那女子的脸我看不真切,因此不敢说,但是那男子现在正在第二十九层之中的东面。” 史云扬闻言一喜,道:“此话可当真?”冰主道:“小可虽然不才,但是只要有冰雪的地方我都能感知的到,天上雪花飘落,无不是我的信使,地上坚冰凝结,全都是我的眼线。他们的行踪是我亲眼所见,但是谨遵阁下之意,我没有前去惊动,第一时间回来相告。” 史云扬拱手道:“这可真是多谢了,大恩大德,永世铭记。现在寻到故人消息,在下也不便再耽搁时辰,这便告辞了,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冰主笑道:“哪里哪里,是小可的荣幸。” 史云扬连同韩仑、令狐玉儿一同告辞,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史云扬忽然转过身来,道:“冰主阁下,你未去幻宫参战一事,在下会如实向万灵王告知,事出有因,万灵王不会怪罪的。” 冰主一听,顿时伏地磕头,道:“多谢使者,多谢使者美言,小可感激不尽。”他心中已经完完全全将史云扬当成了万灵王派来的使者。心想幸好自己之前谨慎,要是得罪了这使者,这条小命可就完了。如今得以逃脱大劫,心中喜不自胜,不知不觉竟然出了一身虚汗。 史云扬三人出得门来,门外士兵一路恭送,几人也不敢在这地方弄起太大动静,因此急急告辞,向第二十九层的螺旋阶层而去。路上令狐玉儿觉得奇怪,问道:“史大哥,你为什么要在走的时候说那句话啊?你又不是什么使者?” 史云扬笑笑,韩仑道:“这个很简单,那冰主一直被我们压着一头,史兄又一直在谦恭推说不是,那小老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定会前来查察,若是被他查到我们真的不是,怕是他会找我们麻烦。师兄这样一来,他便深信不疑,咱们就是万灵王遣来的,身份已定,他便没那个胆子再来追查。我们才可相安无事的脱身。” 史云扬道:“知我者,韩兄也。”令狐玉儿嘟嘴不悦,哼一声,道:“就你聪明,就我笨。你什么都知道。” 韩仑嘿嘿一笑,道:“咱们玉儿也是聪明伶俐,天下无双。我其实就比你聪明一点点。”令狐玉儿不服。道:“为什么你就要聪明一点点,我不干。” 韩仑道:“因为相公我要用我的聪明才智来保护你啊,只有我比你聪明那么一点点,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不是吗?” 令狐玉儿道:“这么说还差不多。” 说话间,三人已经穿越了十数道法阵,再过了几个传送阵,终于到了第二十九层。史云扬一行人出了阵法便急速向东面奔去,到了这里才知,东面的面积也是极大,光这一块就有数百家商铺,聚集了数千人。不过史云扬仍是十分高兴,即便是要在这数千人之中找到她,这也已经将范围缩小太多了。三人在这里寻找了一圈,可是却毫无所获,忽听得令狐玉儿道:“我们之前得到消息,距离现在差不多也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他们很有可能去了别处。我们还是分开找吧,他们走不远。” 史云扬点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找没找到,我们都在这里会和。”众人点头,在这地方又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向两边散去。 良久后,在这里一个小小巷子之中,一个身穿白色绒袍的女子叹了口气,身形靠着冰冷的冰墙,缓缓地坐下身来,眼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身边那个黑袍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伤心了,见或不见,就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就不后悔了。” 她道:“可是我娘曾经说过,不要被自己的选择左右了自己的心。” 他皱皱眉,道:“可是那是在一个人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坚持着走下去。” 她摇摇头,哭道:“他都千里迢迢寻我到了这里,他待我怎样,我是知道的。我不能不原谅。南宫公子,我真的需要他,对不起,直到刚刚看见他之后,我才知道我爱的还是他,尽管他做了错事,不管多么不可弥补,我心都从未变过。这辈子也不会再变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冉倾珞和南宫昱。之前冉倾珞备受心伤折磨,寻死之时被南宫昱所救,冉倾珞走投无路,便跟着南宫昱离开了星茸谷。冉倾珞手中有月神轮,因此她那是一心想要找一个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史云扬的地方,想来想去,现在就只有这幽冥海了,传说幽冥海是一处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她一心也只想过着这样的恬淡生活,当下便决定向南而去。然而一路行来,晓月山庄看那一轮明月,她想起多次同史云扬一起赏月的场景,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行道幻日城,看着天空中的海市蜃楼无比瑰丽,心中却叹息没有他陪在身边,一步步向前走,冉倾珞心中的怒气渐渐的消了,更多的是无奈,是想念。 这样一来,他们的足迹便放慢了许多,冉倾珞托说想慢些走,游山玩水,就这样,在各个小镇之上的停留时间越来越久。后来幻宫大战爆发,大量灾民难逃,病患丛生,冉倾珞便一路为人治病,她此时身负天下无双的绝顶医术,通常用药便能药到病除。因此一路名声也愈渐响了起来,冉倾珞成了众人皆知的大善人。可是她救人只是出于好心,并不想扬名,无奈之下,便只能以面纱遮脸,而且在一个地方呆上一段时日之后,便悄然去往另外镇子。一路上倒也算过得充实,史云扬一路找来,到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人人称赞的女神医。 一路行来,南宫昱都不离不弃的跟随在她身边,冉倾珞有任何需要,他都无条件的满足。她说要停下来玩几天,他也便陪她留下来。两人身上所带银钱不多,冉倾珞之前与史云扬在一起,银钱都在他身上。而南宫昱本身也都不怎么带钱,之前在龙脉谷的钱都是从千叶家直接偷出来的,然而却一分没要都用在了拍卖上。他们的银子早在幻日城就已经用完了。在城中的时候,南宫昱便屈尊纡贵,到大街头上卖艺,冉倾珞便在旁边摆个小医摊,每日所得甚少,但是却也都能够果腹,不至于饥餐露宿。在野外的时候,两人身手都是一流,便同去打猎,往往收获颇丰。这样的时日过了月余,冉倾珞都不知不觉对南宫昱有了深深的好感。 她明白南宫昱对自己的心意,然而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史云扬,野外寒冷,南宫昱与她簇拥着火堆相拥而眠,冉倾珞觉得无以报答他的深恩,于是也没拒绝。然而好几次南宫昱想要行过分之事,都被冉倾珞断然拒绝。南宫昱终于还是向她吐露了心迹,冉倾珞听了,心中很是感动,可是在她心里却始终无法摆脱史云扬的影子。她之前想到韩仑与令狐玉儿之间的约定,于是也决定效仿,便道:“你给我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之后你还能如此对我,我的心意也还没有什么起伏。我便同你在一起。” 南宫昱如获至宝,从此之后与她更加亲近,将她视为自己的生命。冉倾珞只觉得自己似乎又找到了生的希望,一丝丝暖意慢慢的在心底蔓延。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仍然会一个人流泪,许许多多时候,她总会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在惊惧之中大声呼喊的也是史云扬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心中一阵痛苦,生不如死。 不知流了多少泪,这小从极渊是通往幽冥海的最后一战,过了这里,再行几日便能到达封印的边缘,从那里就能进入灵界幽冥海了。可是偏偏在这里,她看到了史云扬,她看到了史云扬焦急如焚,到处找她。他面色蜡黄,神色不振,显然是承受着极大的心理负担导致的心力不足。是虚浮的症状。这些医学性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他为了她竟然都折磨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冉倾珞的心忽然碎了,她之前建立起来的所有的防线全线崩溃,最终她还是想要跟着自己心走。 她流着泪站起身来,忽然间从巷子里冲了出去,南宫昱一惊,顿时闪电般抓住她的手,流泪哀求道:“冉姑娘,不要走。”冉倾珞亦流着泪,摇摇头,道:“对不起。”她手中一股灵力震出,南宫昱顿时觉得手臂酸麻,松开了手。冉倾珞趁机化成一道白影,急速冲进了人群之中。 第六百九十五章,一别天涯 第六百九十五章,一别天涯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冉倾珞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一路循着史云扬的方向而来,在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郁结似乎已经全然释怀,即便他做了再不可原谅的事,只要他的心意未变,她也愿意原谅,这种相思日日长的生活她实在难以承受。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有些情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磨灭。如今,她只是一个伤心人,躲在过去的甜美之中看着伤痕累累的现在。 若是有楼兰那样的记忆幻城,她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再不出来。 她一路飞奔着,路上撞了人也不顾不得道歉,只是一味的向前冲去。史云扬走了还不久,立马就能追上他。冉倾珞心焦如焚,这短短的时间却流逝得极慢,仿佛静止了一般。转过几个拐角,她焦急的望了几望,再度拨开人群,她忽然看到了史云扬坚朗的背影。 然而在这一瞬间,她一颗炽热的心忽然如堕冰窟。双脚止步,如同化作了地上的坚冰。一动也难动。史云扬就站在离她不到十丈的距离,人来人往遮不住他的容颜,反倒是更为清晰。但是在他怀中,却正依偎着另一个女人,哭得如同泪人。而史云扬也并未推开,倒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女子背生柔柔羽翅,分明就是那在星茸谷中遇到过的沐霜。一切因果都是因她而起,冉倾珞心中对其恨之入骨,谁料在这紧要关头,她又出现了两人重逢的地点,她心中掠过一阵极度的难过,身形向后退了两步,便再难站稳,软软向后倒去。然而她还未倒下半分,忽然有一双有力的臂膊将自己双肩扣住,她身形稳住,抬头一看,原来是南宫昱跟了上来。他一脸淡然,仍是面带微笑,但是冉倾珞分明从他眉眼之中读出了无奈和凄凉。 “南宫公子,你不用管我。”冉倾珞方才对他说了如此绝情的话,心中对他极是愧疚,南宫昱对她越好,这份愧疚之心便愈加强烈。 南宫昱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若是我不管你,你岂不是要倒在这僵冷的冰面上。” 冉倾珞眼中顿时垂下泪来,道:“心已死,身又怎会暖,倒在这冰面上又如何,反正它也不会比我更冷。” 南宫昱叹了口气,冉倾珞啜泣了几声,强打心神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身形一晃又要摔倒,南宫昱抢上将她扶住。她却丝毫未曾在意,只是呆呆的道:“你陪我过去吧。”南宫昱点点头,郑重地说了声“好。你眼睛不好,不要总是哭。” 这不到十丈的距离,她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久,踏得很沉,又十分无力,若不是有南宫昱扶着,便是走一步也会摔倒,似乎背负着承受不起的重量。 走到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她停下脚步,静静站着。沐霜还在抱着他痛苦,史云扬也静静站着,背对着冉倾珞,丝毫没有发现她已经离自己如此近了。 终于,她开口喊了一声:“史公子。” 这声音沙哑轻微,几若蚊吟。但是史云扬听来却是全身一震。他双眼之中闪过狂喜,不过顿时又闪过惊惧。史云扬慌忙从沐霜的拥抱之中挣脱,一回身,便看到满脸泪水的冉倾珞。那一瞬,不论他有多么坚强,此时都已经控制不住,双眼泪水打滚。嘴角抽搐。 一朝相逢,千言万语道不尽,离愁千万,相思咫尺。 两人对视良久,时间如同凝滞,一大片被抽去了的空白弥漫在这片空间中。此时虽然并未施为任何术法,但是却好像构造了各个不同的幻境。相顾无言,时光流转,转眼间好像此时已经回到了幽迷谷的吊桥栈道,玄圃堂云中走廊,于阗国的星月之下。 史云扬轻声道:“倾珞,这么多天了,你去了哪里,你还好吗?” 冉倾珞极有礼貌地微微颔首,道:“多谢公子记挂,我很好。”她的声音仍然沙哑,而且带有颤音。史云扬见她如此生分,心中也凉如坚冰。他虽然心里有准备,冉倾珞可能气还没消,对他仍然不理不睬,但是真的遇到的时候,却还是一样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存在和她生分的情景,连想都没有想过。 史云扬几次话要出口,却都没能说得出,冉倾珞意念力展开,脑海中浮现着他忸怩的神情,只道他见着自己有多么不安。忽听得史云扬道:“倾珞,我...我已经找你很久了,终于找到你了,我很高兴。”他呆呆笑了笑。冉倾珞却丝毫都笑不出来,史云扬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 冉倾珞颔首道:“劳你记挂了。史公子,我来只想告诉你...”她看着他眼睛,嘴唇翕动,好久才说完这句话。 “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们散了吧。” 史云扬浑身犹如惊雷加身,这么多天过去,他想着她或许会心情好些,可是未等自己开口,她便已经抛出了如此决绝的话来。史云扬所有的思路全被打乱,搅成一团,她这一句话已经完完全全将史云扬逼到了死角,这一刻,他心里强烈的恐惧感袭遍全身。多少次风风雨雨,生死边缘,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恐惧。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难不难堪,顾不得什么礼仪,忙抢上前去,道:“不行,我不要,我不肯!倾珞,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从今以后绝对滴酒不沾。这一路以来,我也未沾半点酒水,我的心意你当明白,我确实错了,即使你不原谅我,也不要这样。” 冉倾珞摇摇头,含泪说道:“从今往后,你我便是陌路了。之前的种种,我会慢慢忘记。你好好地对她吧,不要对不起她。我不祝你们幸福,也不会再来多管闲事。” 史云扬道:“你怎么能忘记。你不可能忘记,那么多事。倾珞,你曾说过,你不喜欢我什么事情都为你安排好,什么事情都为你决定。可是你也不能为我决定什么。我此生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绝不会变。” 冉倾珞心中蓦然一痛,这句话拥有着极度激烈的杀伤力,但是当她看了一眼史云扬旁边站立的沐霜,所有刚刚泛起的温暖却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再也温暖不起来。 她淡淡地道:“可是我会变。我会忘了的。”她慢慢转过身,哽咽道:“今日应该是最后相见了,但愿从今往后......再不相见。”似乎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咬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异常决绝,但是却带着哭声。说完之后也再不管史云扬怎么想,缓缓向人群中走去。 史云扬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大声道:“你别走,倾珞。”史云扬身形很快,待得接近她时,南宫昱忽然反手一掌击来。史云扬忽的一怒,大吼道:“我与她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说着,飞身一掌拍出。 南宫昱此时抱了冉倾珞在怀中,身形自然难躲,他的实力本身又及不上史云扬,史云扬异常愤怒,这一掌几乎用到了九成灵力,南宫昱硬吃了这一掌,身形顿时如同箭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击在一尊冰雕之上,那冰雕从中断成两截,冰渣乱飞。冰雕的上半身砸下来,重重压在他身上,顿时又再度断为两截。南宫昱经此一击,立马就变得委顿不堪,口中鲜血涓涓吐出,染红了大片冰面。 冉倾珞已经飞奔过去,扶他起身,史云扬情知自己下手太重了,没来得及收手。只见冉倾珞投来责怪的眼光,厉声道:“你为什么要下此重手!史公子,你我之事,请不要牵连他人。南宫公子救过我的性命,深恩难答,你若要杀了他,那也请杀了我吧。” 史云扬一愣,咬咬牙,道:“南宫兄,对不住,我一时情急,没能控制住自己,我这就向你赔罪。”史云扬左手灵力狂涌,猛地一掌击在自己胸口,刹那间,史云扬鲜血狂喷,周围人见了大惊,无不退开数丈。史云扬这一掌下手极重,腑脏皆有损伤,一时间站立不稳,沐霜见状,慌忙抢上,将他扶住。哭道:“你疯了!” 史云扬并未理睬她,只道:“这一掌,还你。”忽然间,他右手之中灵力再度涌起,砰的一掌又重重击在自己左胸。沐霜吓得六神无主,冉倾珞见状也是大惊,见他如此自残身体,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顿时泪湿了眼眶。史云扬道:“多谢你救倾珞性命,但是这条命,我代她还给你,从此,她便...不欠你什么,南宫兄,她是我的,是我的。”史云扬满眼湿红,血丝凝结,如今已经是气若游丝。 冉倾珞看他如此,实在是心痛如绞。可是她回不了头,她若是回头,如何面对沐霜。若是要狠心,那就狠心到底,她闭上眼,慢慢地说:“你不要再执着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南宫昱闻言一惊,只见她言中坚决,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是却还是心中莫名一喜。史云扬却是闻言一愣,像是顿时被乱棒击中后脑,脑中嗡的一下成了一片空白。忽然间哈哈大笑三声,一口血狂喷而出,身子突然向前扑倒,再也不省人事。 第六百九十六章,病中默语 第六百九十六章,病中默语 沐霜见史云扬倒下,眼中大惊,浑身一震,吓得呆在当场,竟然都忘了去扶他起身.倒是冉倾珞飞快地靠近了他,伸手扣住了她的脉搏。沐霜见她去拉史云扬的手,怒不可遏,顿时一掌向她击去,冉倾珞是时心乱如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史云扬就此死了,她也便不活,随他一同赴死便了。沐霜那一掌对于她来说其实本来算不了什么,但是她心意如此,此时也不想有什么防备。沐霜这一掌打得也很是毒辣,专门对准了她的心口,似乎认准了能将她一击毙命。 然而片刻之下,他竟然发现史云扬还有气息。她大惊,亦是大喜,可这片刻之间,沐霜的重掌已至,再想要防御已经是来不及了。这一掌生生打在她身上,冉倾珞顿时一声闷哼,弯腰下去,口中亦是吐出了一小口鲜血。 尽管如此,冉倾珞无心再去管她,也不管她是什么心情,只想运功救人。然而灵力刚刚涌出,心口一阵剧痛,手上所有的灵力都烟消云散。她忽的心中一寒,若是她此时没有受伤,救活他只是易如反掌,但是现在不能施为,这下可就糟了。史云扬五脏俱损,现在血脉凝滞,若是不及时加以疏通经络,他定然性命不保。 这可真是天意弄人,一刹那间,冉倾珞又从极度欢喜变成了极度忧愁。她慢慢放开史云扬,沐霜大吼道:“是你害死了他,你滚开!”冉倾珞见她满脸泪水,真的是对他情深意重。怪不得史云扬对她这般在意。冉倾珞叹了一口气,忽的划破自己的手心,将自己的鲜血滴进史云扬口中。 沐霜本想阻挡,但是冉倾珞忽的眼神一寒,盯着她道:“你已经害得我们到如此地步,你还不让我救人吗?!”冉倾珞语气坚硬如刀,沐霜一愣,没想到冉倾珞如此温柔的女子竟然也能说出这般坚决的话来。一时间心里有愧,说不出话来。冉倾珞道:“以前种种,我不再计较。你给我听清楚了,一会儿她的两个朋友会过来,你将这方法说给他们听,你再去寻个药铺,买这些药材...”沐霜知道她医术高明,当时无人能及,她又对医术有着很深的钻研,冉倾珞虽然只说了一遍,她却已经熟记下来。 说完之后,冉倾珞意识力展开,只见令狐玉儿和韩仑正在向这便靠拢。冉倾珞不愿与他们相见,免得难生别意,当即起身,走到南宫昱身边,手中灵力一动,一只青色巨蛟从空中浮现。冉倾珞带着南宫昱跳上蛟背,转头看了一眼史云扬,心中犹如刀割,狠心一转身,令九幽断魂蛟盘旋而上。霎时间,城中人人耸动,各自指着空中的巨蛟指点观望。 正要离开,只听的下方有**喊道:“冉姑娘,你快下来,我们有要事相商!”一个声音道:“冉姐姐,你快下来,我们在到处找你啊。”冉倾珞回头一望,便知是令狐玉儿和韩仑,他们定然是看到了九幽断魂蛟的身躯,认了出来。冉倾珞道:“韩公子,玉儿妹妹,烦劳你们救他一命,小女子不甚感激。我们今日就此别过。”说罢,九幽断魂蛟直冲青天而去,片刻便没了踪迹。 韩仑和令狐玉儿正准备追去,忽听得一个女子哭诉道:“两位哥哥姐姐,你们不要再追了,你们救救云扬吧。”夫妇俩闻言一惊,这才注意到史云扬昏倒在地上,萎靡不振。韩仑一搭他的脉象,便知道他伤得极其严重。大为诧异,道:“竟然有人能够伤他到如此地步,这人是谁啊?” 沐霜道:“是他自己。那个女人真可恶,明明有一身的医术,但是就是不为他医治,好歹云扬对他痴心一片,可真是瞎了眼。”两人又是一惊,令狐玉儿十分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冉姐姐绝对不会抛下史大哥不管。我看一切都是你在丛中挑唆才对。”沐霜一愣,道:“姐姐此话何解?”令狐玉儿怒道:“谁是你姐姐!” 沐霜忽的向两人跪下,道:“不论姑娘怎么讨厌我,还请姑娘看在你们交情的份上,一定救他一命。” 令狐玉儿抄手而立,道:“救是肯定要救,但跟你却没有半点关系。像你这样的女人,棒打鸳鸯,迟早会栽在自己手上。”沐霜不敢得罪于她,只得扣首称是。韩仑将她扶起身来,无奈地道:“他伤得太重,我没有办法治他的伤。” 沐霜忙道:“我有办法,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我也把过了他的脉,只请两位照着我说的方法打通他身上的各处经脉,并将各处经脉连在一起,以灵力在这些经脉之中运行三十三个周天,他便能够保下命来。” 韩仑大喜,道:“那就好办了,现在我们便去客栈。”韩仑背起史云扬的身躯,急急匆匆便往上层的百客香居而去,那是离此最近的一家客栈。刚进门口,一行人便被酒保拦住了,那酒保大声道:“不能将死人带进来。”令狐玉儿闻言大怒,顿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那酒保身形一轻,顿时落石般飞出了窗外。那客栈掌柜见这几人脾气火爆,开罪不起,登记都免了,直接将几人迎到了楼上,为几人挑了间上房。 史云扬仍然是昏迷不醒,韩仑和令狐玉儿开始照着沐霜说的办法,依次打通他身上各个血脉。说来也奇怪,这方法的确奏效,每打通一处经脉,史云扬身中的经脉便开始自行恢复。根本不用再运行三十三周天。两夫妇为史云扬疗伤,不多时便已经发觉了这个现象,史云扬的体质与常人相同,要说有这种体质的,只能是冉倾珞。而此时他身体里有这种自行恢复的力量,那只能是冉倾珞的功劳了。 不久之后,史云扬身上的经脉已经完全打通,那股强大的力量在史云扬身中不断流转,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好转,应该脱离了生命之险。此时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好,根本不需要他们在耗费精力。于是干脆收起了灵力。令狐玉儿累得够呛,出门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一直守在门口的沐霜,她手里端着一碗药,令狐玉儿忍不住出言质问道:“沐姑娘,这法子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沐霜摇摇头,道:“是从书上看到的罢了。”令狐玉儿奇怪地道:“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不知是哪一本书啊?我倒也有些兴趣。” 沐霜道:“看过的医术很多,倒也记不清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却没法回答了。” 令狐玉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韩仑仍是极有礼貌的打了个拱,这才追着令狐玉儿的脚步而去。 回到他们二人房中,令狐玉儿一身不吭,大喝一口闷酒,忽的将那杯子重重拍在桌上,道:“这个沐姑娘肯定有问题。” 韩仑道:“何以见得?” 令狐玉儿道:“你想想,她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结果弄得冉姐姐和史大哥不欢而散。史大哥身中明明有冉姐姐的力量,可是她却说然姐姐不予医治。我甚至怀疑,这个法子都是冉姐姐想出来的。她想独吞功劳而已。她的实力不强,灵力薄弱,又怎么能够想得到这以灵力打通经脉的治伤法子。” 韩仑想想觉得有理,不过却说道:“这其中的是是非非都不是我们该去评定的。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便插手。史兄身体中那股力量很强,大概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到时候冉姑娘应该没有走远。我们要追上应该还来得及。” 令狐玉儿双手一托腮,趴在桌子上,道:“只能这样了。” 史云扬仍在昏睡,沐霜坐在他床边,一匙一匙地喂他吃药。在他面前,她似乎极有耐心。她看着史云扬苍白如纸的脸,忽的又想到之前他自拍胸口,重伤自己的情景。心中大为恐惧。也大为嫉妒,她喃喃道:“云扬,什么时候你才能如此对我呢。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好啊。”他忽的又觉得此话不妥,连忙改口,道:“不不,我不希望你对我虚情假意,我要你真心对我。”她眼中忽然生出一抹恨意,道:“冉倾珞,你等着瞧。” 史云扬忽然一声大叫,双手猛地在虚空乱舞,沐霜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碗顿时被打翻,药渣散落了一地。沐霜还未反应过来,史云扬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倾珞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你不要走。”他不断重复这两句话,身体不断颤抖。沐霜一声叹,轻轻伏在他胸口,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史云扬将她搂住,道:“倾珞,我只爱你一个,原谅我,原谅我...”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是太过疲倦睡着了。一会儿,沐霜慢慢起身,替他将被子盖好,收拾了地面上的残渣,将地上的碎瓷片捡拾干净,拿出去扔了。然而当她再度进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史云扬却已经不见了影踪。 第六百九十七章,雪雁情盟 第六百九十七章,雪雁情盟 令狐玉儿和韩仑为救治史云扬,,几乎是不遗余力在对其加以救治.史云扬身中的灵力抗性很强,毕竟是无上镜的强者,他们虽然实力也不弱,可是毕竟差了一个等级。灵力流转十分困难,一场救治下来,两人都已经是精疲力竭。回到房里,只略微说了几句闲话,便相拥而眠,很快入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仑一睁眼,忽然发现自己深处一片黑暗空间之中,四面八方都空无一物,也不知是在哪儿。他也不敢大声喊叫,生怕黑暗之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窜了出来。只得慢慢走着,脚步平稳,但是这无尽的黑暗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良久之后,韩仑走得有些累了,索性停下来歇歇脚。忽然间,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你终于来了,不要停下,继续走。” 韩仑一惊,跳起来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声音浑厚,似乎是压着喉咙说的,道:“我不是人,这里就是你的心。” 韩仑奇怪道:“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那声音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里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归宿,这片黑暗无边无际,但是总有一天,你的魔性会将其填满,成为真正的魔。” 韩仑道:“你便是隐藏在我身体中的那颗魔灵?”那声音道:“如此说亦可,可魔灵在你体内,也就是你的灵魂,自然与你就是一体。”韩仑怒斥道:“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魔。” 那声音哈哈一笑,道:“你自己都已经是魔,又岂能抛开魔族。那是你最终的归宿,你没有选择,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一样没有选择。” 韩仑大怒,手中顿时抽出含章刀一阵猛劈,喝道:“你给我滚开,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那声音道:“与其执着逃避,不如顺其自然,有些事情是你抵抗不了的,而有些事情是你无可奈何的。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你爱的人。” “滚开!!你敢动玉儿一根毫毛,老子杀了你!啊!!!” “韩仑,你怎么了,快醒醒,你怎么了?”韩仑忽然听到了令狐玉儿的声音,极其焦虑而急切。那心魔一阵大笑,渐渐远去,周围的黑暗世界慢慢飞快消散,忽然间一道白光闯入,韩仑觉得甚是晃眼,侧着身子躲了躲。那光芒却越来越盛,顿时便将他包围了去。 不久,一张女子的脸庞轮廓慢慢呈现在史云扬的面前。周围的东西开始有了色彩。而那张脸渐渐变得清晰,正是令狐玉儿。韩仑送了一口气,忽然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令狐玉儿奇怪地道:“谁要伤害我?” 韩仑道:“谁都不行!” 令狐玉儿奇怪道:“相公,你没事吧,刚才你好像被魇住了。一直在大喊大叫。” 韩仑心知是梦,可却还是心有余悸,他拍拍玉儿背心,道:“没事,没事。”玉儿轻嗯了一声,道:“没事就好,你也累了,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呢。” 韩仑笑笑,道了声好,两人耳鬓厮磨躺在一起,又说了些情话,正要再度入眠。忽然间门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韩哥哥,姐姐,你们快来啊,云扬他不见了!” 两人闻言一惊,连忙翻身爬起.... 话说在沐霜拣拾碎片的时候,史云扬就已经醒了,然而沐霜却并未发觉。史云扬此时心若止水,再也无心再顾其他。冉倾珞那一句话已经像一把刀,深深刺进了他心里,好像什么东西都已经破灭了。自己好像被某种力量给抽空,头脑中什么也不剩下,迷茫一片。 他知道再呆在这个地方也并无什么意义,于是在沐霜离开之后,身形一纵,便破窗而出,在房顶之上一阵疾奔,迅速的远离了这座客栈。他沿着螺旋形的阶层一层层往上跑着。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有传送法阵这一回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已经奔到了最上面一层。此时目标已尽,再也没有向上的路,史云扬便一路出了小从极渊,一头扎进了暴风雪之中。 大雪飒飒而落,史云扬一个人在风雪之中狂奔着,似乎仍然不知疲倦。刀锋一般的风雪打在他脸上,顿时鲜血长流,但是史云扬却依旧不管不顾,他的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是不想停下来,仿佛只有疲累才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不让自己陷入重重的恐惧和痛苦之中。然而他身中有了冉倾珞的大量鲜血,女娲之力具有强大的修复功能,他很想累一下,然而他却一直都没有累的感觉。一连奔走了两日,身中的女娲之力终于开始衰退。史云扬第一次感觉到疲惫。 他苦笑了一声,慢慢的寻了一个雪丘坐下。风雪还在继续,从来不曾停止。两日行来,他身上早已经积满了雪,在这狂暴的风雪之中,仅仅片刻功夫,他全身上下都成了一片雪白。茫茫一片,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史云扬好像静止了一般,安安静静的坐在此处,双眼望着远方,呆呆的出神。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但愿以后,永不相见...” “他救过我的命,深恩难答,你若要杀他,连我也一并杀了吧。” 一句句话烙印似的印在他心里,疤痕永远都去不掉。史云扬心中难过,可是眼下却无事可做。他呆坐了很久,可是天空中全是飘飞的乱雪,愈看心中越乱越烦。他浑身一震,猛地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口中,一把雪还未在口中化去,他又塞来一把。直到将嘴巴塞满,动也动不了的时候,他两腮鼓起,甚是别扭。然而在一把一把的往口中塞雪的时候,他眼睛已经红了,泪水不住落下。史云扬双膝一软,由坐变成了跪,在这冰冷雪中,他不禁啜泣,泪水颗颗滑落后,慢慢的,身体颤动,终于大哭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幸好在这皑皑雪原之中,这哭声也不会有人听见,茕茕身影,风雪绵绵,孤独的悲泣声充斥着整片天穹。 而此时在另一片风雪之中,冉倾珞也正在望向天空,两日之前冉倾珞寻了一个雪洞,将南宫昱放到了洞中,。之前她被沐霜打伤,无法动用灵力,直到两天之后,她身体中的灵力才完全恢复正常。她身上虽然不曾带的药材,但是她医术甚高,以灵力为南宫昱治了伤,但南宫昱还未醒来,她呆在洞中也是无趣,便出门走走。狂乱的风雪挡住了她的视线,再也无法看到天之极限。她心中亦是冰冷,一动不动的站在风中,眼前也浮现着史云扬的样子。 “倾珞,你原谅我。” “我此生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多谢你救倾珞性命,但是这条命,我代她还给你,从此,她便...不欠你什么” 他的决绝还一一呈现在她眼前,冉倾珞眼眶湿红。她喃喃道:“我原谅你了,云扬,我爱你,但是此生终究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将我忘了吧,我记得就行了。我心里也只会有你一个,矢志不渝,永不会变。” 忽然间,风雪骤停,似乎天地间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雪霁云开,天光弄影,天空中投下了十七八道暖洋洋的光束。好像仙境一般。 那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两只雪雁,双雁一前一后相伴而飞,前面那只飞得很慢,后面那只却一直也不赶超,就在前雁之后慢慢的飞着。那只前面那只雪雁似乎受了重伤,而另外一只却一直守护它,始终不肯离去。 冉倾珞见那雪雁慢慢飞着,她双眼也注视着那只大雁,心中已经知道了它身负重伤,他看着后方那只大雁,心中感叹其有情有义。她道:“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而此时史云扬却也恰恰看到这两只慢慢飞翔的雪雁,目光亦被这两只飞禽吸引了去。看着前方那大雁伤重,他心中顿时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忽见它身后跟着那只不离不弃的雪雁,不由得又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他看着天空,不由得也想到了同一首诗,接上冉倾珞的下半阙,正好是:“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烹调菜肴,共饮美酒。相邀赏月,琴瑟和鸣。想象中的生活多么美好,然而却都一个个变成了一语空约。 两人正看着这雪霁后的第一缕生命,心中各自感慨万千。忽然间,只见飞在前方的那只雪雁身子一轻,双翅突然不动,它的身形便从半空中直直的坠了下来。 冉倾珞和史云扬见状都是大惊,冉倾珞身形一转,飞身而起,要去将那雪雁托住,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史云扬也飞身而去。两个人身形都是极快,瞬间就接近了雪雁身畔,而在这一瞬间,他们才猛然彼此的存在。一时间身形一愣。那雪雁便从他们两人的身前飞速的坠下,冉倾珞见状,身形猛然一旋,衣裙展开,将那雪雁裹在其中,史云扬则托着她腰身,两人抱着一只雪雁,在空中旋绕飞行,缓缓而落。 而这一刻,即是永恒。 【不好意思,面试耽误了时间,今天权且一更吧,我争取能在最近什么时候恢复早八点和晚十一点的更新节奏。抱歉。】 第六百九十八章,天也有涯 第六百九十八章,天也有涯 或许两人都未想过他们竟然还会再见,而且是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两人虽然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能够再见对方一面,但是真的见了面,忽然又觉得无限尴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冉倾珞看向史云扬,神色交换,不用开口,他眼中的湿红和憔悴已经说明了一切。而冉倾珞未尽的泪痕也是一样,史云扬太了解眼前的人了,仅仅这一个眼神,她心里想说什么,便也已经完全瞒不住。 不多时,两人身形落到了雪地之上,她挣脱史云扬怀抱,退开两尺,慢慢的将衣裙张开。那只雪雁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眼睛半开半合,似乎随时都会闭上。冉倾珞正要替那雪雁疗伤,忽然间,只见那只完好无损的雪雁飞快降下身来,如同箭一般向她急冲而下。冉倾珞一惊,浑未想到这雪雁竟会突然攻击。她身形微微一侧,那雪雁极速从她身前掠过,忽而双持一振,直冲长空,在天穹上转了个向,再次急速冲来。 冉倾珞这次有了经验,没有再给那只雪雁近身的机会,便已经远远避开。数次冲击都无效果,那雪雁却也丝毫不弃。她道:“雁儿,你不要再执着了,我不是要伤害它,我是要让它与你团聚呀。”可是雪雁哪里懂得人语,冉倾珞一语未毕,那只雪雁又丝毫不惧的俯冲下来。然而这一次,它忽然长鸣一声,其声悲切,不忍耳闻。 只见它飞速冲向冉倾珞,冉倾珞照例闪开,可是那只雪雁再也没有冲天而飞,反而双翅猛然一振,向不远的冰壁加速冲去。两**惊,身形齐齐而动,几乎瞬间便已经接近了冰壁,可时间仍然晚了一点点,那只雪雁已经撞上了冰墙,头裂流血而死。 冉倾珞见状,直是浑身一震。忽的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眼泪。那只雪雁定是见自己的伴侣为人所擒,义愤之下,多次出手相救,然而却都是无果而终,眼看伴侣已经挽救无望,心底丛生绝望,竟不惜投壁殉情而死。冉倾珞虽只是一番好心,但是雁儿又如何懂得,无意之中,竟然铸成了差错。害得一份情终究烟消云散。像是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她心中自责难当。 不久,只觉得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冉倾珞忽然想起那只受伤的雪雁还在自己怀中。她连忙运转灵力,慢慢注入那雪雁的身中。不久后,雪雁的翅膀动了一下,继而双眼睁开。再过了不久,自己竟然就能动了。冉倾珞见它能够恢复如初,心中十分高兴。那雪雁似乎也通人性,知道是冉倾珞救了它性命,亲热的在她手心蹭了蹭。冉倾珞含泪微笑,道:“你要活下来,好好地飞回南方去吧,再也不要飞来这风雪之中。” 雪雁伸了伸脖子,从她手中跳了下来,走几步,走到那只死去的雪雁身旁,用头蹭了蹭几下同伴的身体,忽然一声凄鸣,冉倾珞闻声落泪,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只雪雁停留了不久,忽然振翅一飞,身形径自向南而去,冉倾珞看它高飞,心中竟顿时有了不舍。然而能够救得一条性命,终究是好事。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只雪雁在空中打了个转,身形如箭,竟也急速的向那冰壁撞去。 冉倾珞大惊,呼道:“不要!”她身形倏然飞起,就要将那雪雁拦下,然而一个影子一闪,将她抱在怀中,侧在一边,她顿时身形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雪雁再次撞死在绝壁之上。两只雁的尸身叠在一处,血也流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冉倾珞大哭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救它,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史云扬道:“不是我狠心,这是它们自己的选择,不要干预。就让它们在一起吧。此时此刻,它们一定很幸福。” 冉倾珞闻言无话可说,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史云扬道:“倾珞,它们得偿夙愿了,可是我们呢?你如今也被别人夺走了,我抢不过来,是不是也应该一头撞死在这冰壁之上。” 冉倾珞只是哭,并不言语。史云扬苦笑,道:“大雁有情,老翅寒暑。可惜人不是雁,我不是雁。尽管我只想做一只飞雁,只和你南来北往。” 冉倾珞颤抖着,柔声道:“让我再抱你一会儿,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再没有其他的人,我只想和你静待片刻。你不要去找沐霜,陪我片刻即好。什么都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史云扬暗暗叫苦,道:“我怎么会去找沐霜呢,倾珞,你真的误会我了。” 冉倾珞道:“不要再说了,这样静静的过一会儿吧。求你。” 史云扬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抱住,在这莽莽天穹之下,两人一时间即成了静止的风景。风雪不作,无谓时间,远处的光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的扩大,数道橘黄的光芒投在两人身上,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也充满了暖意。 两人谁也不愿意先松开对方,竟然就这样一直相拥到天黑。 冉倾珞终于放开手。挣脱史云扬怀抱,转身就要走,史云扬伸手将她拉住,道:“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改正自己的错。” 冉倾珞道:“有些错是无法挽回的.....你好好待她吧。” 史云扬知道她心中缔结很深,非一言一语能够消逝得掉。史云扬道:“抛开这个不谈,倾珞,我还有事要问你。” 冉倾珞道:“什么事?” “月神轮在你身上吧?”冉倾珞闻言忽然回身,忽然自嘲式的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为了它来的。”她蓦地退开两步,“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一直锲而不舍的追着我的脚步,只是为了要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 史云扬道:“我当然想挽回,这是两回事,月神轮一事是万灵王交代下的,事关灵界存亡。我必须取得月神轮,往幽冥海取得黄魂龙珠,用东树之力击败魔族。” 冉倾珞面色惨白,忽然笑道:“原来如此,又是天下。你可真伟大,救世主。” 史云扬听出她话中有讥讽之意,只是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辩驳。互听的冉倾珞道:“没错,谷主和风庄主在临走前将月神轮给了我,托我代为保管。现在就在我身上。你要的话,给你便是。” 史云扬摆手,道:“不行,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定当全力以赴,东西不应该给我,我和你一道前去幽冥海。” 冉倾珞顿了顿,他倒是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事关灵界生死存亡,她也不敢不答应,只得点点头。她道:“我去看看南宫公子,他被你打伤了,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也不知此刻是否早已醒来。” 史云扬道:“你和他...真的已经...” 冉倾珞转过身来,道:“若是这样,你会原谅我吗?你是否会鄙夷我?” 史云扬摇摇头,道:“若不是我饮酒误事,又哪里有这么许多误会,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我恨他,我恨我自己,但我不恨你。” 冉倾珞微微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转身向身后黑暗之中走去。史云扬既然决定跟着她,此时便再也不想离开她,她走一步,史云扬便跟上一步。不久后,便来到了那个雪洞之前。史云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立在洞口,半晌不语。冉倾珞见他止步,便已经知道他所想何事。道:“外面清寒,雪洞之中暖和一些,进来吧。” 史云扬既得她说话,也就不再顾忌,慢慢走进了洞中。这雪洞并不算大,但是终究还是能够容下三个人。南宫昱早已经醒来,此时正倚着墙壁调理内息。见冉倾珞进来,他笑了笑,冉倾珞走将过去,为他把脉。然而他笑意未消,只见史云扬也进来了,南宫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冉倾珞道:“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三日之中,不要动用灵力,经脉便可自行恢复。”南宫昱点点头,道:“多谢。” 史云扬心道:“他们两人竟还如此客套,想来应该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事,那种情景之下,或许只是为了保住南宫昱的性命,她才会那样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史云扬太清楚不过,即便南宫昱对她再好,她心里最多只会对其有好感,但是不会有爱意。 凭空猜测也是无益,但他只能自行往好的方面去想,聊以**,他拱手道:“南宫兄,对不住了。” 南宫昱道:“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不必如此。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冉倾珞道:“他跟我们一起去幽冥海。”她的这一个我们,顿时让南宫昱心中欢喜,而让史云扬心痛难忍。她道:“史公子受万灵王之托,要去幽冥海寻找一件东西。而只有我能够打开幽冥海的结界。” 南宫昱沉默着点点头,冉倾珞道:“等天色一亮,我们就出发吧。幽冥海离这里不远,应该要不了多长的时日,便能够到达。” 史云扬应了,冉倾珞便走到雪洞一隅,缩起身来,沉沉的睡去了。 她闭上眼,眼角忽然有一滴晶莹的泪慢慢滑下,无声无息的落到了冰面之上,将雪融化了小小一片。 第六百九十九章,归来之人 第六百九十九章,归来之人 史云扬说走就走,剩下了韩仑和令狐玉儿到处寻找.然而他们夫妇连同沐霜在这城中寻找了整整一天,可是并没有半点影踪。无奈之下,两人又只得前去那冰玉穹楼探听消息。那冰主寒九渊之前见过韩仑夫妇俩,他们一进门便告知,万灵王派下来的使者失踪了。冰主大吃一惊,慌忙发动各方力量前去寻找。若是这使者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那自己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他心中惧怕,因此行事十分快速,不等派出去的人手一一回来复命,自己前亲自调遣雪灵打探消息。再往那镜石之上寻找其中的影像记录。 终于,在一番焦急等待之下,冰主寒九渊发现史云扬早已经出城而去。此刻已经不在小从极渊中。韩仑夫妇得知这个消息,虽然并不意外,却感到十分棘手。若是在这小从极渊中,史云扬的踪迹至少还有个着落,但是若是远去离开了这里,那他的影踪又有何人能够探知得到。 两人匆匆告别了寒九渊,便要退出来,出城去寻。那冰主见史云扬已经不在自己的地盘上了,心中底气顿时硬了不少。不过此人做事滴水不漏,仍然是几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韩仑、令狐玉儿、沐霜三人当即商议,离开此处前去寻找史云扬。三人想法一致,买了些应该置办的东西,皮裘棉衣,食物干粮各自准备了不少。诸事办妥,便出了小从极渊,往风雪之中行去。 这一日风雪仍是很大,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没到了小腿。韩仑和令狐玉儿并肩走在前面,若是平时,倚靠着一对羽翅,她的身形也还算空灵,但是此时风雪大作,她双翅展不开。她又没令狐玉儿那样踏叶而行的本领。韩仑夫妇轻轻松松走在前面,她只能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后面。样子十分别扭。 令狐玉儿心中恼她毁坏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的感情,因此不管怎样,都不提要帮她一把的话。沐霜也倔强的紧,她即便冒着风冒着雨,一步步蹩脚地行着,但是也绝不向两人求援。只是她虽然面上不说,但是眼睛中红红的。似乎在不断流泪。 韩仑见着不忍,回过身去,搭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提,沐霜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已经能够在雪面之上行走。她转身微微一笑,道:“多谢韩大哥。”令狐玉儿一脸不悦的掐了韩仑一把。随即一个转身,格在沐霜和韩仑之间。她拉住沐霜的手,道:“走不动,我来拉你就是。” 沐霜颔首道:“谢谢姐姐。” 令狐玉儿冷哼道:“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你姐姐。你少来。我是不想变成第二个冉姐姐罢了。” 韩仑拍拍她手,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了。令狐玉儿微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沐霜道:“姐姐言重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你一直都不太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若是真的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姐姐宽恕则个。” 令狐玉儿转过脸去,不屑的道:“假仁假义。” 三人冒着风雪,一直往前行进,一直到了深夜。几人无处藏身,幸好之前在死寂雷域的时候他曾经挖过雪洞。此时要想挖个雪洞来藏身过一晚,问题还是不大。韩仑的如意囊中还带着铲具,有了工具,更是事半功倍。很快便挖好了雪洞。洞口小,但是韩仑将本来蓬松的雪拍得紧实了,一来化雪成冰,支撑整个洞的重量,二来就是可以将整个洞内的空间拓展了不少。 本来这种荒郊野岭,令狐玉儿和韩仑两人呆在一起倒也惬意,但是此时多了个沐霜,怎么都觉得心里十分别扭。她索性一句话都不说,真的睡起觉来。 韩仑忽然道:“我们明日应该怎么找,今天一过,便已经过了两天,他能去什么地方呢?沐姑娘,你可有高见?” 沐霜见令狐玉儿已经睡着,心中稍稍舒了口气,道:“我想这中灵州这么大,我们要找的话,实在不容易。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会去一个地方,我们不妨去那儿等他。” 韩仑道:“你说的是幽冥海的结界入口?” 沐霜点头默认,韩仑道:“这倒是个好方法。史兄一向言出必行,他说了要去幽冥海,那就一定会去。时间所剩也不多了,便是在那里等也等不了多久。那不妨就去入口处等吧。” 两人商议完毕,韩仑守夜,沐霜先去休息,然而她又怎么睡得着。 或许令狐玉儿讨厌她是有道理的。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 数天之前,史云扬被血虎和棕虎引走,她一个人在高阳镇。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天叱魔虎和龙游卷轴,只追了不上百里,她便已经失去了目标。她心道:“若是史云扬能够成功的从那两只猛虎手中逃生的话,那他一定会来高阳镇找自己。”于是她便又折回了高阳镇。 在高阳镇等了三四天,沐霜只觉得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提心吊胆。她想出去寻找,但却又不知去哪个方向找。因此她也只能在围绕着高阳镇的方圆两百里之内慢慢找寻。每天晚上总要回到高阳镇。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他却什么收获都没有。他那是便有着与现在同样的想法,若是史云扬将血虎和棕虎料理了之后,他定会再次向南行。而小从极渊便是离这里最近的一站,也几乎是前去幽冥海的必经之路。 沐霜想到这一节,便辞了高阳镇,往小从极渊而来,她在小从极渊小住了三天,整日无所事事。每日跑到城门口看看有没有他的影子。然而史云扬没来,倒是等来了冉倾珞和南宫昱两人。 沐霜知道冉倾珞的意念之力很强,于是她便乔装了一番,令她决计不能认出。沐霜跟着他们两人。但是从他们的话语之中,似乎并没有提及到史云扬,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根本没有遇见过史云扬。她心中忽然盘算。也不知史云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这小从极渊,那时候他们都在同一个城市之中,他们之间重逢说不定能够冰释前嫌。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在史云扬的心中便完全没有什么地位可讲了。 因此她心中萌生了一个计划,便是不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次升温。于是她寻了一家客栈,时刻盯着下方能够盯住的一切画面。果然,仅仅过了不到一个下午,史云扬和韩仑夫妇便来到了小从极渊。沐霜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包括冉倾珞跟南宫昱说的话。在她奔出去寻找史云扬之前。,沐霜早已经快她一步抢到了史云扬面前。 以前,她总觉得爱情就应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能够得到,别人的失去与自己无关。但是这几次幕后操作之后,沐霜心里产生了极度强烈的愧疚。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也伤害了史云扬,而且伤得太深。每次看见他心痛欲裂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极不好过。 冉倾珞三人在雪洞之中一夜无眠,虽然三人之间彼此都不知道。翌日清晨,天朗气清,风雪不作。正是个赶路的好机会。史云扬连同冉倾珞和南宫昱一起前去幽冥海的结界入口。 一路上,三人如同一个倒三角,史云扬走在前面,冉倾珞和南宫昱走在后面。三人之间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离谁都不算太近。而且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有了南宫昱在队伍中,史云扬便不好说什么,南宫昱也是同样。而冉倾珞很是纠结。他们两个都对自己如此之好,但是自己却无法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三个人各有心事,因此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认认真真赶路,便连欣赏风景的心情也都完全没有了。这般匆匆行了一日,脚下终于不再覆盖冰雪,暖阳一照,众人只觉得十分惬意。史云扬道:“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幽冥海的结界了。” 冉倾珞顿了顿,道:“是啊,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尽头。” 南宫昱不说话,但是冉倾珞说得话,他心里已经在反复的琢磨。史云扬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几人正待要行,忽然间前方大石之后转出来一个人,只见那人满头长发蓬松,身穿葛布粗衣。双眼血红,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三人认不出这是谁,但是他手中的那把衡阳斧却明晰了他的身份,这人正是罗啸成! 冉倾珞十分惊喜,大声呼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罗啸成听见冉倾珞说话,迅速转向,对几人快步走来。史云扬见罗啸成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低声道:“事情不对,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罗啸成一声大喝,顿时举起巨斧,其上带起强大的风雷之力,飞也似的对这三人急速冲来,这一招很重,一使出来竟然就是杀招! 第七百章,魔气之谜 第七百章,魔气之谜 “大哥!” 冉倾珞惊呼道.话音未落,只见史云扬便已经从身边掠过,提着焚天剑飞速的向罗啸成奔去。罗啸成一声大吼,忽然冲天跃起,当空一斧高举过头,重重斩了下来。史云扬此时出击,原本就是为了将他挡下,好不让他伤了冉倾珞。他万万没有想过,其实冉倾珞身负强大的灵域,又哪里需要他这般保护。然而史云扬一心只想护着她,浑未想这么多。 只见他横剑格挡,罗啸成莽喝一声,重斧带起千钧之力,狠狠砍在了焚天剑刃之上。刹那间,火花四溅,一道巨大的灵力涟漪从斧剑相交的地方荡开,气势熊熊地向两边散去。史云扬身负剑齿虎王万年内胆,虽然这内丹他还无法使出万分之一的力量。但是几日以来,这内丹在他的身体中却也不再排斥,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在与之融合。此时内丹所发出的力量也是恰到好处,刚好弥补了史云扬身中的灵力缺失。空气中熊熊能量结成一片屏障,双方对峙,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史云扬甚是惊讶,不知罗啸成为何突然力量增加了如此之多。他在失踪之前,实力还不过是空境,而此时,分明就是无上镜的实力,而且他这一击,能够与身负内丹和神剑的史云扬抗衡不衰,实力俨然已经在无上境中期的境界。如此僵持了好一阵子,史云扬忽的一咬牙,身中力量猛地向外一弹,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开,罗啸成身形顿时被推开十余丈。巨斧砍入地面,拉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凹槽,待得稳住身形。双脚一蹬,又猛冲上来。 史云扬大声道:“罗兄,你醒醒!”五个字还未完全出口,罗啸成又已经逼近,史云扬身形后退两丈,只见罗啸成巨斧横斩,扫向史云扬下盘。史云扬凌空一跃,身形腾起,在他肩上借力一踏,随即再度飞出。史云扬这一脚力量极大,罗啸成一个酿跄向前。身形倒地瞬间,只见他身形反转,手中巨斧脱手甩出,向史云扬飞旋砍去。速度极快,划过空气时,只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破空声。 冉倾珞一惊,忙道:“云扬小心!” 史云扬闻言一愣,这句话让他心中狂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抵御,待得飞斧已至眼前。此时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忽然后撤半步,那飞旋的巨斧上一刻是斧刃对着他,这后撤半步,便已经躲过了斧刃,但仍然是被斧身重重击中胸口,史云扬胸口一闷,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对这远处一块大石飞速撞去。 冉倾珞大惊,手中印结忽现,脚下蓝色法阵飞转,片刻间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转而出现在空中,冉倾珞托住史云扬的身体,忽的动用一次空间之力,两人身形又消失在半空,忽然出现在那块大石顶端。 冉倾珞压着史云扬心口,惊惶问道:“你怎么样了?” 史云扬笑道:“我怎么样了,你这个大夫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一笑,口中又涌出一股鲜血,顿时牙齿全部染红。冉倾珞忙擦去他口角的鲜血,眼中极是心痛。 史云扬道:“倾珞,你刚才叫我什么?” 冉倾珞还未回答,罗啸成的吼声又至,只见他手中的巨斧带起一道黄色的光影,旋转起来,如同一阵暴风。急速向史云扬和冉倾珞靠近。冉倾珞扶起史云扬,忽的一跃而起。双脚刚刚离开,只见脚下那块大石即被罗啸成的斧影扫中,顿时爆为一团碎屑。 两人身形腾在空中,史云扬只觉得此时魂飞天外,心花怒放。他揽住她腰身,道:“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你可知道我有多开心。” 冉倾珞心痛他受伤太重,情急之下又哪想过那么多,脱口便叫了,此时回想,心中又不知该怎样言说。她嗔怒道:“你这个人真是的,现在还在危险中,有什么话不能脱险再说吗。” 史云扬道:“当然。”罗啸成一击不中,又折过身来追击。然而冉倾珞的身法甚是灵活,不与他正面交锋,罗啸成倒也拿她无可奈何。史云扬趁机看了看形势,道:“他是被控制住了心神,要想脱险,就只能将他制服,想办法将控制他身体的那股力量逼出去。” 冉倾珞道:“这很危险,大哥现在的力量很强。” 史云扬道:“无妨,我要赶快脱险,我还有话要问你。”说罢,史云扬身形一晃,便已经离开冉倾珞身边,他大声喊道:“你们走开些,当心伤了你们!” 冉倾珞惊道:“你已经受伤了,不能再动用灵力!” 史云扬笑道:“这点伤,无妨、”他转身,把剑兀立,朗声道:“罗兄,在下与你过几招,得罪了!” “分身化灵术!” 他一声轻喝,刹那间向前奔出,三步之后,史云扬身形已经一分为二,而这两个分身奔出数丈,竟然又各自幻化出分身。刹那间,四个史云扬一同出现,向罗啸成飞速掠去。刹那间,罗啸成手中巨斧横扫一圈,迅速化出一个保护空间,将自己罩在其中。四个史云扬奔至那黄色光圈之前,将其四方围住,四个人之间的距离相等,绕着这光圈飞奔起来。一时间,这黄色的光圈之外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圈,只见那红色光圈碰到黄色光圈,一圈火花如同喷泉一般冲天而起,甚是美丽。 那黄色光圈正是罗啸成手中衡阳斧飞快挥动所致,而那红色光圈则正是焚天剑,一剑一斧飞速碰撞,这火星便是如此产生。 “破!” 忽听得史云扬大喝一声,那红光之中忽然飞出一圈银白光芒,冲天而起,片刻后又飞快落向那黄色光圈的顶端。一声巨响,只见那黄光砰地一声爆开,罗啸成一声闷哼,手中的衡阳斧旋转着脱手而出,重重砍进了石壁之中。史云扬趁此机会,四道分身忽然停止,纵身扑上。罗啸成此番落败,正是赤手空拳,他本身不善拳法,数拳挥出,皆是打不中史云扬半点皮毛,反倒是被史云扬一腿扫中,身形倒地。史云扬两个分身顿时扑将上去,将罗啸成的两只手臂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另外两个分身将他双脚按住,一时间罗啸成手脚受制,便动弹不得。 史云扬大喊道:“快些过来帮忙。” 冉倾珞和南宫昱闻言,飞快赶到,冉倾珞从怀中取出一包小小的布囊,摊开之后,原来是一排银针,她顺手取下七根针,手起针落,这七根针便扎在罗啸成七处经脉关口之上,将其体内经脉全部锁住。这下子,便是史云扬不按他双手双脚,罗啸成也是半点也动不了的了。 史云扬松开手,四道分身合为一处,看着罗啸成躺在地上,不断粗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眼中红色时而闪烁。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冉倾珞低下身来,伸手去探罗啸成的血脉,她的意念之力展开,感受着他体内的情况,忽然皱了皱眉,眼中极是惊讶,道:“怎么会?” 史云扬看她的反应,心中便已经知晓了一半,他道:“他体内有一股魔气是吧?” 冉倾珞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被魔族抓走的,我们寻找了多时,但是却毫无线索。无奈之下,我们只得一边寻你,一边寻找他的线索,既然落到了魔族的手中,定然没有轻易放人的理由。” 冉倾珞又惊又惧,道:“魔族抓大哥做什么?” 史云扬道:“怕是为了他身体中的那股神农之力。” 冉倾珞点点头,道:“他体内除了这股魔气之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这魔气抗衡。看样子,应该是他体内的神农之力。神农之力与女娲之力不同,它虽然是一股较为柔软的力量,但是与邪恶的力量却是格格不入。敌强则强,敌弱则弱。只要有魔气存在,这股力量自然便会反击。” 史云扬道:“有无能够解救的办法?” 冉倾珞道:“我只能尝试着用我的灵力将其压制。看看能不能行。”她闭上眼,手中的灵力涌进了罗啸成的身中,顿时与那神农之力站在一边,狠狠压制着那股魔气。然而片刻间,冉倾珞的灵力中忽然散出了一部分魔气,两边实力顿时又变得旗鼓相当,她的助力竟变得毫无作用。 冉倾珞猛地退出了罗啸成的力量世界,腾地坐到了地上,她瞪着眼睛,讶然道:“我的灵力之中怎么会有魔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云扬道:“你的灵力中也带有魔气?” 冉倾珞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救不了他。你身中也有魔气存在,你也救不了他。”她急的直顿足,忽道:“南宫公子,现在只有你能够救我大哥了。求你救他一命。” 南宫昱道:“之前你们同他战斗的时候,我能力卑微,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刚好是时候。那就交给我吧。”南宫昱盘坐下来,手中灵力慢慢涌出,注入了罗啸成体内。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南宫昱头上已经大汗淋漓。然而与之同时,罗啸成眼中的红色也已经消退,眼中那一片朦胧渐渐地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第七百零一章,冰释前嫌 第七百零一章,冰释前嫌 不久之后,南宫昱终于撤去了灵力,而罗啸成也身体一震,大喊一声,这声音已经与之前再不相同,分明就是罗啸成自己的声音.只见他喘了几口气,忽的看见了冉倾珞,笑了笑,道:“妹子,大哥终于找到你了。”话刚说完,双眼一虚,便昏死过去。 “大哥,大哥!”冉倾珞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不由得感动落泪。史云扬道:“他体内长时间被这两股力量占据,一直控制着他的身体做着超负荷的事情,现在他是太累了。你让他好好休息吧。” 冉倾珞点点头,忽然记起一事,回头道:“你的伤怎么样,快坐下,我给你治。” 史云扬并未拂逆,乖乖坐下,伸出了手。冉倾珞探了探他的脉,眉头一皱,嗔怒道:“方才让你不要动用灵力,你为什么不听。现在五脏皆有损伤。”史云扬笑道:“我骨头硬,身子结实,不怕。”冉倾珞道:“我知道,若不是你身子结实,此时早去酆都了。” “这不是有你在吗?活死人肉白骨还不是举手之劳。”冉倾珞斜瞪他一眼,道:“没个正经。别说话了,我替你疗伤。”冉倾珞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他口中。史云扬道:“疼吗?” 冉倾珞并未答话,伸手给他看,只见她手上哪里有伤口,皮肤白皙,嫩似水ru。她道:“这点点小伤,还没等我开始疼,它就自己好了。”史云扬道:“可是这样伤害自己终究是不好。”冉倾珞喃喃道:“这不是在给你治伤吗。”她声音虽小,但是史云扬却句句都听得很真切。他道:“我可宁愿自己身受重伤,也不愿你受一点点伤。因为我觉得这是不等值的。” 冉倾珞道:“我不在乎什么等不等值。”史云扬闻言大声道:“我在乎!”她忽然恼怒地看着史云扬,道:“不要说话。自己运气疗伤,我帮你疏通血脉。”史云扬点点头,再不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疗伤的时候,南宫昱拖着疲惫的身躯靠着一个小土坎坐下,远远看着冉倾珞和史云扬说话,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在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他不离不弃。并非是想趁人之危,的确是他深深倾慕着冉倾珞,看着她伤心难过,自己也痛苦难当。能够在那段时间里陪着她,大概也是自己最开心的事。打猎观星,卖艺行医,日子虽然清苦,但是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和她是有希望的。然而他也知道,在冉倾珞的心里一直都有史云扬占据着,像是一棵大树,在她心里深深扎根,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对于那棵大说来说都只是蚍蜉而已。因此,虽然他对冉倾珞表明了心迹,可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冉倾珞能够一直同自己在一起。在史云扬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种日子已经结束了。 史云扬的伤本是极重,但是冉倾珞的血脉,辅之以星茸谷的无双医术,史云扬的伤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已经好了七成。而这几个时间里,罗啸成也醒了过来,但却是有些呆傻,记不清事。一想事情便头痛欲裂。冉倾珞为他把脉,除了脉象有些虚浮之外,也并未察觉到有其他异象存在。因此也只是安慰他,说了些好生休息之类的话。 四人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便启程前去那幽冥海结界入口。 入口离此处不过数百里的路程。但是这段路程对于史云扬来说则是艰难得不可逾越。这段路程之后,他便没有再与她同路的理由。她若是要离去,自己又该怎么办。一边是幽冥海的黄魂龙珠,一边是心爱之人。这两者对他来说都不能舍弃。但是若真的到了那一刻,要面临着抉择,无论想了多少遍,心里却还是一片茫然。 一路上,罗啸成的记忆也在不断恢复。他连星茸谷外发生的事也都记得清楚了。当即对史云扬恶脸相向。史云扬不知他为什么会这般突然翻脸,但是稍微想了想,却也能够明白。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罗啸成,此时他既然发怒,那也就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罗啸成骂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冉倾珞替他解了围。 四人又是一言不发,各自怀着心事,慢慢的向结界入口走去。史云扬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却都打不破这凝滞的气氛,未能说出口。冉倾珞此时心中也是难过得很,同史云扬想的问题一样,到了那结界入口之外。她又该何去何从。一同去幽冥海吗?自己要不要回到他身边,然而沐霜又怎么办,史云扬会不会还喜欢着沐霜。毕竟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这远远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撇清的关系。 一场醉酒,却有了这么多的伤心事。多少人为此伤心不止。 虽然心里各自的想法都不一样,但是半日过去,终于还是到达了那幽冥海的结界入口。这里是中灵州的最南端,过了这里,或许就是六界之中最为美好的桃花源。幽冥海,这是个充满着神奇和安宁的名字。在这里没有恐惧,没有战争,人们安安静静的生活,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向往,但是因为眼前这个结界,所以什么都不能看见。 几人走到了这里,只见眼前是一片浩渺的天地,如同星空。似乎在这一刻,天上的银河垂了下来,挂在眼前。这片空间中星云弥漫,光芒点缀。没有方向,也似乎没有边际。然而一靠近这个地方,众人便觉得浑身轻盈,如若无物。在靠近这片“星空”的时候,众人竟然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如同蒲公英一般,轻轻飘在空中。 这种感觉甚是奇妙,甚至有些奇幻,四人顺着风向飘了一阵,只见这里的东西似乎都在循着一个看不见的轨道慢慢运行着。他们飘去的地方始终都是星光密集,其中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在远方遥不可及,他们也不太明白这地方的玄奥之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遇到了一群反向飘来的浮石。 浮石的密度甚高,根本就是躲不过的。情急之下,史云扬便想以灵力将其击碎,但是史云扬灵力刚刚出手,顿时便消失在这空间之中。在这片空间之中,灵力根本无法生存。眼看着他们便要同那些浮石撞上,史云扬大惊之下,连忙将冉倾珞拉进自己身边,将其一把抱住,自己背对着浮石。 冉倾珞自然明白他意思,叹道:“你又是何苦?若是能这样死了,不是更好吗?” 史云扬道:“不好,我...还是想你活着,好好活着。” 冉倾珞忽的身形一转,同他侧身相迎那些浮石,若是在平时,她定然拗不过史云扬,在这空间之中,只需要轻轻用力即可。她道:“你若死了,我自是不会再活,这是我的承诺。我会遵守。” 史云扬道:“没错,我也遵守着。”他忽然觉得,两个人就这般在这静谧的空间之中走向生命的终点,也是件很美丽的事。他也便不再反对,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尽是缱绻柔情。 “云扬,我们就要死了,你告诉我实话,你是否真的喜欢沐姑娘?”冉倾珞眼神严肃,一丝不苟的看着他。丝毫不见那浮石已经越来越近。 史云扬看着她眼睛,道:“我没有对你说过假话。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一个冉倾珞,别人不管多好,都不是冉倾珞。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别人。那一日是我醉酒之后做下的荒唐错事,心中甚是悔恨,对于沐姑娘,我只有愧疚,没有爱情。” 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分明看见她眼中闪出了泪花,那泪花之中充盈的是喜悦,是欣慰。史云扬忽然感觉这种眼神已经久违了,双手绕过她腰身,紧紧抱着她。 “那么你呢?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南宫。” “若是真的,你还要我吗?” 史云扬右手探进她的黑发,扣住她肩膀,道:“我要。” 冉倾珞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手也抱着他的腰身,慢慢的,这笑声却慢慢的变成了抽泣。她道:“我骗你的,这是第一次。云扬,不要怪我。”史云扬轻叹一声,道:“开心些吧,最后的日子,我们能够明白这些都已经不容易了。不管受了多少累,不管有多少痛苦,都是过去了。忘了它吧。” 史云扬摇摇头,道:“忘不了,我至死都会记得,有一个人千里迢迢寻我的踪迹,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和汗。这份情,我忘不了。” 史云扬道:“都不重要了,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不错,我很满足。倾珞,该走了。” 她点点头,只见那浮石已经飞快撞了过来。两人相拥着闭上了眼睛,然而时间过去很久,他们却似乎并没有被这些浮石撞上。史云扬慢慢睁开眼,只见浮石已经分为两半,并从他们身侧滑了过去。此时正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四人团团围在垓心。 第七百零二章,浮石阵中 第七百零二章,浮石阵中 众人睁开眼,只见那些浮石并没有生生撞向自己,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竟然如同水流一般分成了两边,但是经过他们身边之后,又很快地合为一处,而他们便被包围在这浮石阵中,随着浮石的力量一同往来的地方飘去. 四人都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还能保住一命,不至于立即就死。而忧的是就这样被困在浮石阵中,即便现在不死,也会被活活困死。众人的心情难以调理,但是奇怪的是几人却似乎都不甚在乎。 史云扬和冉倾珞刚刚化解了一场深深的误会,多日未见,心中本就思潮如海,一朝重逢,正沐浴在幸福之中。他们都相信这是上天不忍见他们即刻就死,一定要等一段时间,给他们重逢的时间。至于会不会被困死于此处,他们甚至从未想过。南宫昱此时难过得紧,冉倾珞已经重新回到史云扬的身边。与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他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破灭了,死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还是一种解脱的方式。而罗啸成生性洒脱,对生死之事一直都看得很淡,即便是刚刚从魔族手里逃脱出来,他身上有酒,也就万事不惧。 四个人各怀心事,在这浮石之中飘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冉倾珞和史云扬说了许久的话,所有的误会在此时都烟消云散。在生死面前,只要心中存有真挚的爱,一切问题都会不复存在。 良久之后,史云扬才忽然想起,若是自己出不去的话,那灵界可也就凶多吉少了,可以说他此时身负着整个灵界的安危,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在这个地方。他道:“我不能死,若是我死了,我的罪孽可就大了。我若死了,灵界该怎么办?”一句话说完,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冉倾珞替他擦去汗,道:“多少次生死关头我们都一起闯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我们去寻找出口。” 史云扬点点头,两人拉着手,向前飘了两步,史云扬忽然站住身,神色认真的问道:“要是出去了,你会不会又不原谅我了。” 冉倾珞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离开你?难不成在生死面前,你还会骗我吗?” 史云扬道:“我这辈子就骗过你一次,而且绝不会有第二次。” 冉倾珞笑道:“一辈子长着呢,这才几年。”拉着他手,两人向前缓缓飘去。罗啸成和南宫昱干脆便待在原地,随着这股力量随波漂流便是。这个浮石阵中的空间也还是不小,史云扬和冉倾珞相伴飘了一阵子,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相公,我好怕。”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娇气,但是却也真真实实的充满恐惧。这声音带着些哭腔,几分绝望。 “别怕,相公在这儿,不管什么都伤不了我夫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清朗而柔情,语气坚定,很是淡定。 两人听这声音耳熟,但是在这空间之中,声音传出来,只要超过一定的距离总是会觉得怪怪的。因此光凭这声音还是不知道前面是谁。冉倾珞和史云扬停了停,没有再往前走。忽然又听到那女子说道。 “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这里这么奇怪。这么无聊。”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们一定会来。”那男人安抚她道,忽然又问:“若是真的出不去了,你有什么遗憾?” 那女子道:“有,我还没知道自己身中血脉为什么会被封印,这血脉为什么一直都不苏醒。还有...”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忽然打住了口。 听到这里,史云扬和冉倾珞已经确定了这说话的人的身份,那女子一定是令狐玉儿,而那男人就是韩仑。两人心中一喜,终于又在此处见到了他们。正要出去相见,忽听得韩仑问道:“还有什么?” “没什么。”令狐玉儿嘻嘻笑了一声。忽的也问道:“那你有什么遗憾?” 韩仑道:“我的遗憾你知道啊,没能给你一个好好的婚礼,没能用楼阁巨船和高头大马将你迎进韩家门中。不过能够与你死在一处,我可一点也不贪心,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令狐玉儿笑笑,道:“韩仑,你怎么这么好呢,好得我都想嫁给你了,你都没有遗憾,那我也没什么遗憾算了。” 韩仑道:“说什么胡话呢。” 冉倾珞和史云扬都是一笑,慢慢的向前飘了几丈,绕过几块浮石,果然看到了韩仑夫妇俩。冉倾珞道:“你们俩可真行,这个时候都能开玩笑。”他们两人本来相拥在一起,听见声音,似乎吓了一跳。不过刚一转身,却又欣喜若狂。 “冉姐姐,史大哥,太好了,你们来救我们了对不对?”令狐玉儿抚掌大喜道。跟着身形便飘了过来。一下子拉住冉倾珞的手,道:“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冉姐姐这一走可将我们找得好苦,你不知道呢,史大哥找你的时候,被坏家伙缠上,险些丢了性命。他很爱你的,姐姐别再走了。史大哥亲口对我说过,他说他知道错了呢。” 冉倾珞有些吃惊的看着史云扬,令狐玉儿轻描淡写说得那句‘险些丢了性命’,对于她来说可是太震惊了。史云扬一直都没有说过,她知道史云扬也一定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若是令狐玉儿不说,她便没什么机会知道了。冉倾珞忽的板起脸来,道:“你告诉我,他找我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他了。” 令狐玉儿一抚掌,喜道:“这个容易。”令狐玉儿拉着她手,飘出两步,道:“我们去那边说吧。”冉倾珞笑笑,随着她的步伐飘出了几步。可忽然间手上涌上一股劲,将令狐玉儿拉住。令狐玉儿奇怪道转过身,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韩仑身后,虽然眼中并没有神色波动,但是面色却是十分凝重。玉儿看了看那里,顿时也便明白了。 因为冉倾珞的脑海里出现了沐霜,这个让她伤碎了心的女子。她不能说沐霜的选择是错的,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更何况这不是她的错,只不过,史云扬这个错却让他们三个人都承受了极多不能承受之痛。此时见到沐霜,心情极为复杂,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怎么面对。在她的世界之中,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轮廓,如同用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剪影,她看不见沐霜的表情,但是能够想象得出,此时她心中定然也是波澜起伏。 她将意识力转到了史云扬身上,史云扬此时也呆若木鸡的站立着,似乎也没有想过沐霜竟然也会在此处。冉倾珞忽的苦笑了一声,道:“这下子所有人都到齐了。看来有些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吧。” 冉倾珞没有心情再听令狐玉儿说那些惊险往事,她慢慢的向沐霜靠近,沐霜见她过来,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压力袭遍全身,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忽的出口喝道:“你这恶女人,你不要过来!” 冉倾珞止住脚步,道:“沐姑娘,多谢你这些时间以来照顾他。” 沐霜一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照顾他,关你什么事。” 两人说话间,史云扬已经离得近了。冉倾珞看了看他,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沐霜狐疑的道:“云扬,你和她...你们...” 史云扬鼓起一口气,挺胸说道:“这件事实在难以善了,不过总要有个解决的时候。沐姑娘,我们就明明白白的谈一谈吧。今天将一切都做个了断。” 沐霜颤颤的道:“说什么?”冉倾珞忽的转身,道:“你们说话吧,我去那边看看有无出口。”史云扬点了点头,冉倾珞淡淡的一笑,两人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终究还是不舍的松开。 待得冉倾珞走远后,史云扬这才说道:“沐姑娘,说句真心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这份情谊,史云扬此生难忘。能够得到姑娘的垂青,我也很感到幸运。史云扬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史云扬也绝对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此生我心中只有冉倾珞一个,乱红万千,已经再难动摇我心。我对她有生死之誓,沧海之盟,此生我绝对不会负她。” 冉倾珞虽然走得较远,但是史云扬的声音并不小,他也都听入了耳中。闻言,冉倾珞心中扬起阵阵暖意,泪水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他的心意一直未变,敏感的是她自己罢了。听到这里,她更加信任史云扬,便再也不听,真的走远去探查出口之事。 史云扬继续道:“我史云扬不是什么高尚之人,自知伤害沐姑娘,非一言一语能够补救。但是若是要在下与你在一起,那决计不能。我心中对姑娘并无爱意,而且心中永远都有人占据着,这样的爱情对你来说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沐霜久久不说话,史云扬看她面容,面色已经是一片卡白。 第七百零三章,冲破石阵 第七百零三章,冲破石阵 “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给了你我的一切,为什么不能得到你一点点的私心,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沐霜沉沉说道,心中已经是痛不可当。 史云扬道:“因为这不是私心,这是我对她的情,我给了便是全部,再也没有剩余的。沐姑娘,其实这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是你却听不进去。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她,这话我也只说最后一次了。我知道,在下对姑娘犯下的错再也不能弥补。只要姑娘愿意,在下愿意听从姑娘任何调遣,决不推辞。姑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可以提。只要是在下能够办到的,一定答应。” 沐霜冷笑一声,道:“还有什么呢,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仅此而已。这个要求很难吗?” 史云扬道:“既然我心意已决,姑娘又何必纠缠不清。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弥补我对姑娘的伤害,若是你喜欢,大可砍我手脚,或者让我眼瞎耳聋。在下也绝无怨言。只是在下身上有着整个灵界的安危,因此觍颜请姑娘饶过一命,待得灵界与人界的危机除去,姑娘再取在下性命即可。” 沐霜退出两步,忽的身形不稳,倒了下去,史云扬虽然见到,可是似乎并没有要前去搀扶的意愿。沐霜见状,惨然一笑,道:“那还说什么呢?”她满是泪眼的抬头,道:“可我也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你可以不理我,我也会离你远远的,我不会再来伤害你,但是也绝对不会放弃。” 史云扬叹道:“这又是何必。这世上比在下优秀的人太多太多了。姑娘为什么要如此固执呢。” 沐霜道:“你不爱我,所以你不懂我。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史云扬沉首,好久才道:“姑娘还有其他事吗?”沐霜摇摇头。史云扬向她行了一礼,行了几步,忽道:“烦劳沐姑娘以后对在下还是换一种称呼吧。多谢。” 沐霜还待要说什么,史云扬已经走得远了,她只得住了口,看着史云扬的背影慢慢远去,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伤心,然而片刻之后,这伤心就转化成了愤怒,继而变成了仇恨。她是一个决绝的人,一个决绝的人心里若是有了仇恨,事情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片空间之中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沐霜独自收拾了很久的情绪,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第一步。慢慢的绕过了身边的浮石,只见史云扬一行人都已经碰了头,有他和冉倾珞,罗啸成,韩仑,令狐玉儿,还有南宫昱。除了南宫昱之外,其余的人都认认真真在谈论着什么。看他们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没有被困在这空间之中的紧张感。 冉倾珞第一个注意到了沐霜靠近,见她面容惨白,想来定然是刚刚遭受过一场沉痛打击。若是换了一个人,她定然会为其渡送灵力。但是这个人是沐霜,她便也就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假装看不见。只是紧紧抓住史云扬的手,史云扬感受到她手心里传来的震颤,回头看了看,并未说话。只是与她十指相扣。 韩仑见气氛尴尬,笑着出言化解道:“沐姑娘你来的正好,冉姑娘刚才似乎发现了些什么端倪。不如请冉姑娘再说一次吧。” 冉倾珞点点头,道:“这片石阵之中的空间与这些浮石是连在一起的,因此我们正被这些浮石带着在动。刚刚我看了一下,这片浮石的区域很广,大约有两里多的范围。它就像一个口袋一般,将我们装在里面,我们若是要出去的话,就只能扎破这只口袋。” 令狐玉儿道:“怎么个扎法?” 冉倾珞道:“这片区域之中的浮石都在不断的运动着,虽然很难捉摸,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这些浮石是循着一些特殊的规律在运转。你们看,这里这么多石头,一直都在不停的运动,但是却没有一块石头相撞,这难道不奇怪吗?我想,只要找出来这些规律,并将这些规律破坏掉,那这个区域的浮石便会相互碰撞,高速移动之下,这些石块相撞,一定会破除一个缺口。我们到时候便能从那里逃生。但是这也是一瞬间的机会,因为这缺口被破除之后,或许在一瞬间之后便会被其他石块堵上。此举十分凶险。” 罗啸成道:“管他凶不凶险,总比呆在这儿等死要强。要论阵法,这儿没人比妹子你更清楚了,你拿主意便是。” 众人点头称是,冉倾珞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所有人的性命再一次落到了她的肩上。她也不言语,默默点头转身,身中强大的意识力展开,顿时将整个浮石阵收纳于她脑海之中。一时间,整个浮石阵中每一块石头的运动轨迹都传进了她脑海之中,数千数万的石块,运动轨迹都不一样,如同电流一般朝着不同的方向乱窜。冉倾珞皱了皱眉,脑中要处理的信息量十分巨大,如同一个小小的世界,冉倾珞的脑海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应接不暇,大脑超负荷运转,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倾珞!”史云扬连忙上去扶住她身体,冉倾珞摆摆手,道:“没事。” 仍然是各种复杂的线条在她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常人眼睛根本看不见她脑海之中的那副奇景,一片白色的底色,其上各种混乱的黑色线条交织,如同墨汁一般。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千千万万的线条之中,一条条的理清,寻找出他们之间的规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冉倾珞也并非一般的人。强大的忍耐力让她慢慢的走向了这些黑色线条的源头。她终于一点一点的将这些线条理清,再从中寻找每一块浮石独一而无二的规律。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冉倾珞终于将整个空间之中的浮石大致漂浮的规律弄了个**不离十。这些石头之间的漂浮时间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或许不是人刻意而为,但是这其中的规律却仍然能够以术数的方式将其推演出来,只是这其中的演算量十分庞杂,比冉倾珞在那星茸谷的秘境之中看过的每一道术数题目都要难得多。她必须要计算这些石头漂浮的轨道,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轨道交错时间。轨道与轨道之间的交错时间。这些都一一确定下来之后,才能真正将这其中的规律弄清。 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冉倾珞没有带笔和纸,全是口算心算。一天以来,她口中都是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些数术之中的特殊词汇,几人听不大懂,因此也只得不听。他们知道冉倾珞此时正全神贯注于计算之中,谁也不敢前去打扰,就这样整整等了一天。冉倾珞终于笑了笑,睁开了眼睛。 冉倾珞道:“找到了!”她惊喜的说道。众人一天未曾说话,连喘气都小心着声音,此时冉倾珞恢复寻常神色,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道:“你们请跟我来。” 冉倾珞走在前方,领着众人到了一处地方,这里的石块相应较小,但是却比其他地方更为繁碎。冉倾珞道:“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出去。但是大家需要掌握好时间,听我的指令。一会儿通道打开之后,木姑娘和南宫公子先走,妹妹和韩公子其次,再是大哥,然后我们俩再寻机会出去。” 众人听此时似乎风险极大,也就不再计较谁前谁后的问题了。冉倾珞示意众人做好准备,只见她在那些碎石之中随手一划,两颗小石子顿时偏在了一边,击中了旁边的一个稍微大些的石头。那块石头立马破碎成多块,向周围弹射出。然而这一弹开,刚好又将周围更多的石头击碎,刹那间,小石块将大石块击碎,碎渣乱飞之际,只见前方忽的爆开了一个大洞。 冉倾珞大声道:“就是现在,快走!” 六人闻言,丝毫没有慌乱,按照之前的分配,一行人闪电般的窜了出去等到冉倾珞和史云扬掠出的时候,那爆开的石头如同被劈开的水流一般,迅速合拢。两人叫一声“好险”。心中仍然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他们出来之后,那浮石阵顿时与他们擦肩而过,飘去得远了。几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几人开始注意周围这不寻常的环境。周围的世界之中都是一片天蓝之色,如同坠入了海底,仰头看着高高的海面。这蓝色十分纯净,其中夹着点点银光,便如同空气中洒满了银粉,美丽至极,不可方物。 而在这蓝色最深处,只见那里有一处石台,看样子好像是一处渡口,几人踏着虚空慢慢靠近,不久便来到那石台之上。石台是圆形的,其上画着一个大大的月亮,不过月亮之中镂刻着奇异花纹,雕工精美,异常繁复。而在那石台之上还有一个小小石台,其上有一个圆形凹槽,看样子极像是什么钥匙的钥匙孔。 第七百零四章,和平结界 第七百零四章,和平结界 这座巨大的石台在这幽蓝色空间之中如同沧海一粟,而这偌大空间之中,只有那一处石台之上有着这样的凹槽.众人四处打量了这石台,但是除了些精美的雕刻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终于,所有的人还是将目光转到了中央那个小小凹槽之上。 那个凹槽呈饼状,凹槽表面凹凸不平,但是却又似乎不像是未经雕琢的的粗糙。冉倾珞走上前去触碰了几下,忽然惊喜道:“我们应该是到地方了。我猜想这里就是幽冥海的结界入口。” 史云扬道:“莫非这就是...月神轮的钥匙孔?” 冉倾珞点点头道:“应该没错的。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仑道:“谁说不费功夫,这功夫可费得的大了,险些丢了命。” 史云扬道:“虽然这么说,但毕竟是找到了地方。而且我们一行人又重聚在一起了。这可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冉倾珞看了看众人,道:“大家也都不是外人,我这就打开结界。”冉倾珞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白玉月轮。浑身剔透,其中透着淡淡的白光。众人这都是第一次见到月神轮的真面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冉倾珞将那月神轮慢慢平放进凹槽之中,轻轻旋转半圈,只见那石台之上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咔擦声。随即,一道强光从月神轮中放出。顿时将整个石台笼罩,幽蓝的世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已经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众人惊奇地发现,虽然周围的幽蓝世界都已经消失,但脚下这片石台却还是清清楚楚。不多时,以这石台为中心,一圈圈不同的光线开始旋转起来。有的光芒正转,有的反转,一时间光影变幻,只觉得这石台正在不断地下降。众人不禁想到,这般飞速下降,难道这幽冥海是在地下不成。 然而疑惑还未完全弄清,光芒之中忽然突然爆出一道光幕,光幕散开,顿时如同水流在凹槽之中流动一般,不久便形成一个法阵。冉倾珞一见这法阵,忽的对众人说道:“我们要被传送至他处了,大家手拉着手,小心不要走散了。” 众人闻言,随即各自扣着旁边一人的手,虽然沐霜极不愿意,但是还是拉住了南宫昱的手。霎时间,头顶那光幕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身形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几人再次醒来已经不在那片空间之中了,此刻他们处在另外一个石台之上,那石台上之外再也不是白光或者幽蓝世界,这里虽然也是一片淡蓝的世界,但是却是一片十分静谧的世界。众人环眼看去,这里光线很是柔和,他们深处一片大海之上。海面上铺设着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水上浮桥,阡陌众横,从岸边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深海。海水是蔚蓝的,天空是幽蓝的。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虽然不是黑夜,但是一抬头便能看到渺远的星辰。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海面的贴水浮桥上到处奔跑,这些小孩儿都光着膀子,女孩子也就配着小肚兜,玩闹得不亦乐乎。浮桥与浮桥之间的间距不过两三尺,小孩子纵身一跃便从这边跳到了那便。后面追赶的小孩也纵身赶上,一跳一跃之间,十分灵动。 众人好久都不曾看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十分亲切。多年以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过惯了刀口tian血,在生死线上来来回回的生活。脑中所思所想,也都是天下大计,黎民安危。所关心的几乎都是六界之事,然而对于这种平淡得回归本质的生活。众人几乎都已经忘了。此时见了这些小孩子,顿时勾起了每一个人的童年记忆。 冉倾珞几乎没有什么童年了,那时候几乎都是跟着母亲学习巫术,蛊术。小孩子心性甚是顽皮,到头来她还是没学到什么巫术和蛊术,反倒是学会了写汉字,懂了些法术,于中原民族知之甚深,对自己的种族却知之甚少。母亲对自己很是严厉,因此那时候童年最开心的事就是偷偷跑去捉鸟儿。她学会了移灵术,便能够不知不觉的接近那些鸟雀。每次几乎都能得手。但是她捉住了它们,也只是抚一抚它们的羽毛,随即便将其放了,虽是这样,她仍然还是被母亲发现了好几次。厉声斥责了一顿,罚抄巫经不知多少遍。那个时候,她总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一心都要离开那个禁锢了她生命的地方。可知道现在,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地方不是禁锢了她的生命,而是存着她的信念和根。 对于史云扬来说,他也没有什么童年,自己的童年也仅仅限于林炎口中的讲诉。那时候他还是个贵公子,想不到一根红薯却改变了他的一生,也葬送了林炎的一生。此时想起来,史云扬忽的又想到了林炎,不知为何,他心中对他已经没有丝毫恨意。 一时间,众人都想到了各自的过去,小的时候那些荒唐却又十分珍贵的记忆。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能够让人静下来,只专注于自己的记忆。这种时间很慢的感觉很好,很宁静,很享受。 忽然间,众人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朝着这边小跑过来,想来是看见了几人。这些孩子竟然丝毫不惧生人,倒也让几人十分吃惊。那小女孩走近,背着双手奇怪地道:“大哥哥大姐姐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哩。” 冉倾珞笑着蹲下身子,牵起了她肉嘟嘟的小手,问道:“哥哥姐姐们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小女孩道:“这里是幽冥海啊,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们呢。”众人闻言大喜,想不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幽冥海。从开启结界到现在,竟然是平静地紧。 冉倾珞道:“小妹妹长得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女孩道:“我叫霓儿,大姐姐长得也很漂亮。”令狐玉儿道:“那这个姐姐漂不漂亮?”霓儿点点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沐霜。道:“你也很漂亮,这个长翅膀的姐姐也漂亮,都漂亮。”令狐玉儿嘻嘻一笑,道:“小家伙可真滑头,谁都不得罪呢。”众人哄然一笑。 令狐玉儿捏捏她的小耳朵,问道:“霓儿妹妹,你们家的大人在什么地方啊?”霓儿嘻嘻一笑,像是怕痒。道:“爹爹和阿娘就在前面的海里,你们要去见他们吗?” 令狐玉儿点头道:“当然了,你要是带我们你找你的爹爹和阿娘,姐姐就把这个送给你。”她刚刚说完,手一晃,忽然变出了个纸风车来。手一动,风车呼呼的转悠。霓儿哪儿见过这玩意儿。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令狐玉儿道:“那就走吧,到了姐姐就给你。” 韩仑奇怪道:“你哪来的这些小玩意儿?”令狐玉儿道:“本小姐被你从长安拐骗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啊。这些东西我还多的是呢。”韩仑闻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霓儿高兴地一转身,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破水而出,朝着她面门飞来。她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头。史云扬手快,顿时已经将那东西抓在手中。霓儿等了一小会儿,见那东西并没有砸中自己,睁开眼睛瞧瞧,只见那东西已经不见了。史云扬摊开手,只见他手心里是一枚海参,黑魆魆的,还在蠕动。 霓儿气鼓鼓的朝着水里喊道:“臭小凯,又拿海参扔我,有本事你再扔一个试试。”他说完话,水里忽然扑的一声钻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小男孩。他道:“有本事别让人帮忙。” 霓儿说:“我一会儿要去告诉阿娘,说你欺负我。看她不打你屁股。” 小凯不屑的摇摇头,身形一潜,又钻进了水中、忽然间,水里迸出一阵剧烈水花。霓儿闪躲不及,顿时被溅了一身的水。令狐玉儿站的离她比较近,不可避免的也被溅湿了半边裙子。她跳起来道:“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调皮。” 霓儿转身替她擦水,歉意地道:“他是我哥哥,叫小凯,姐姐别生气。我不要那个转转转了。”令狐玉儿听她说话,顿时气全消了。笑道:“霓儿妹妹,你好懂事呢。走吧,我们去见你阿娘。” 霓儿点点头,转身便一头扎进了水中。众人一惊,只见霓儿忽然又钻出水面,道:“他们在水下,你们跟我来吧。这边走要快些。” 冉倾珞问道:“这是要我们潜水过去吗?” 霓儿点点头,道:“这里水下和水上没有什么不同的。你们快来吧。”众人也都不是怕水之人,只要有灵力,水流又有什么怕的。几人当即以灵力将自己全身裹住,纵身跳下了水中。这里的水下真的与寻常水中不同。众人也是一进来之后才感知到,原来这个地方即便是在水下都能呼吸。即便不以灵力避开水,这里的水都不会进入身体。就好像有一层特殊的屏障保护着每一个入水之人。 第七百零五章,危陷局中 第七百零五章,危陷局中 让人惊奇的是,霓儿这小丫头一进入水中之后就消失了踪影,好像融化在了水中一般.几人十分惊讶,正四处寻找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大哥哥、大姐姐走这边。”众人一转身,只见霓儿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她双脚已经变成了鱼尾,身上长出了些许鳞片,一头长发在水中飘飘,甚是可爱。冉倾珞奇道:“你是霓儿?” 霓儿努努嘴,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冉倾珞道:“当然不是,咦,我们竟然能在水里说话。” 霓儿笑道:“不是就好,我是人鱼,入水和出水是不一样的。我阿娘也都是人鱼。” 大家笑了一阵,心道:“你都是人鱼,那你阿娘自然也就是人鱼,这有什么好疑惑的。”令狐玉儿奇怪地问道:“霓儿妹妹,哥哥姐姐们都是第一次来幽冥海,对这里不熟悉,你给我们讲讲可好啊?”霓儿对方才小凯戏弄她的事情很是愧疚,令狐玉儿这么问,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道:“幽冥海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里没有陆地,即便有浅滩,也只是在海岛上面。这个岛叫做和平岛,是离我们家里最近的岛。” 令狐玉儿见她一直说不到点上去,便问她:“这里的水为什么不会淹死人呢?还有在水里为什么还能呼吸,还能说话?” 霓儿奇怪地道:“水里本来就可以呼吸,可以说话啊。这有什么奇怪。” 令狐玉儿惊讶,冉倾珞道:“霓儿妹妹从小便生活在幽冥海,对幽冥海以外的世界没有什么了解,这也很正常。”令狐玉儿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霓儿带着她们一路向前游去,令狐玉儿一路上又问了不少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千奇百怪。这里没有昼夜更替,没有四季轮转。不存在四季有四季的景色,这里永远都是一样,气温是一样的,天气是一样的,一块石头不会因为热胀冷缩而风化爆裂,一株草不会因为霜雪严寒而枯萎冻死。万物生长,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但是每一天,每一时,这种外在的环境都是稳定的,安逸的。 她的母亲是人鱼,她的父亲是夜鲸,都是幽冥海的水族。这里的种族很多,连她也说不出究竟有多少种族,小孩子知之甚少,她既然说不出,众人也就不再过问了。她很是单纯,几乎不知道什么是恶,更不谈什么战争和法条。她从小就生长在这静谧和平的环境之中,如同多年前的幽迷谷,是一片世外桃源,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安逸的环境究竟是不是好事。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到来,也许这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是在水中,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游了多远,一路听着霓儿讲着幽冥海的奇趣事物,虽然是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来看,但是许多东西听来都十分有趣,倒也不觉得枯燥。一段时间之后,霓儿转过一片礁石,道:“前面就是我们家了,爹爹和阿娘应该还在采海藻。”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远处的水中修建着一个个精致小巧的房屋,这些房屋并未依山而建,而是都孤零零地漂在水中,约么有数十幢。有得在深水之下,有的贴近水面,错落分布在一片空间之中。众人好是惊讶,心想,这些房子悬浮在水中,怎么不会被水流冲走呢。怀着这个疑问靠近村落,众人终于明白,原来这些村落之间的房屋都已用坚固的木质结构连在了一起。就如同一颗大树,这些房屋即像是树上的果实。这些木质结构很纷乱,如同蛛网一般。虽然看起来杂乱地在分布水中,但是却错落有致,虽然这些房屋都算不的华丽,但是数十幢组合成的一个村庄,却也让众人觉得震撼。 霓儿带着几人从木结构的空隙之中穿行着,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幢小屋之前,那屋子的屋顶是用贝壳串成的,墙壁是用珊瑚礁编成的,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都十分漂亮。霓儿道:“这里就是我家了,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爹爹和阿娘回来。” 说罢就要再度又出去,令狐玉儿忽然喊道:“先等等。”霓儿转身,奇怪的望着她,令狐玉儿笑笑,道:“霓儿妹妹,咱们在水里,这风车是玩不了的了。姐姐送你另外一个东西吧。”她手一摊,竟然有一条水晶做的小鱼儿。在水中闪着银光,甚是漂亮。 霓儿眼前一亮,道:“这个...给我?” 令狐玉儿笑道:“对啊,这个就作为你给我们带路,又去找你爹爹和阿娘的报酬吧。”霓儿接过那小鱼,兴冲冲的游出门去了。 众人在这房中等着,这里陈设很是简单,没有伙房,没有被褥,就只有几张椅子,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众人等了一段时间,可是却一直不见霓儿回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令狐玉儿是这几个人之中最坐不住的人,时间稍稍一长便觉得无聊得紧。不禁站起身来,在房里走来走去。 韩仑道:“那小囡估计拿了你的小鱼儿,玩得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令狐玉儿道:“那孩子那么可爱,定然会信守承诺的。”韩仑道:“他怕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信守承诺吧。”令狐玉儿一努嘴,道:“你再说我可要打人了啊。” 韩仑眉毛一翘,皱在一处,对史云扬和冉倾珞道:“两位神仙眷侣,看到了吧,千万别忙着成婚。”令狐玉儿笑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欺负你咯?”韩仑嘿嘿笑道:“岂敢岂敢。” 令狐玉儿道:“我嘛是刁蛮了一点,可是冉姐姐可是温柔善良贤惠,肯定不会对史大哥怎么样的。”韩仑摇摇头,道:“那不见得,冉姑娘的实力可比史兄还强。这要是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史云扬和冉倾珞相对一笑,史云扬道:“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啊。” 谈笑间,时间又过去了好长一阵。众人终于觉得有些不耐烦。也开始怀疑韩仑一语成谶,说不定那小孩子真的已经到别处玩去了。众人觉得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便想出去走走。令狐玉儿拍手赞同,第一个冲出门去。然而众人刚刚起身,忽然听到令狐玉儿一声痛呼,韩仑一惊,只见令狐玉儿身形被反弹了回来。重重跌入了他的怀中。她的手还在剧烈的颤抖,韩仑握住她手,只觉得一片冰凉。 冉倾珞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她一阵灵力涌出,击中那房门墙壁,但是却忽然间被一道更强的力量反弹回来,冉倾珞重重摔倒,亏得史云扬离她不远,一招手将她扶住。只觉得一股力量传进他身体中,史云扬种种后退一步,这才将那股巨大力道化去。 “各位,我们被困住了。大家先不要惊慌。”史云扬稳住大家的情绪,冷静的道。他向众人指了指耳朵,众人会意,以手捂耳,史云扬跨出一步,忽然大声喊道:“什么人要囚禁我们于此,还请出来相见!”这声音之中充满了磅礴的灵力,从他口中荡开之时,一道水lang顿时从水下激起,向远处荡开。因为现下是在水中,所以这灵力的波动并不明显,但是若是在陆地之上,此时怕早已经是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既然有人要将他们困在此处,那么便一定有人在这附近。史云扬是这么想的,果然,过了不久,门外真的游过来了一群人。但是其中并没有霓儿。 一个长者从中走出,只见其浑身覆满了青麟,手中拿着一根长叉,满脸虬髯,甚是威严。他走出之后,来到史云扬七人面前,冷冷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史云扬心想,此时落在他们手中,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他道:“请老丈去请这里管事的来。” 那虬髯老汉道:“我便是这里的领主,你只管说便是。” 史云扬道:“我们是从中灵州幻宫来的,是万灵王的使者,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那老汉有些惊讶,但是片刻后便恢复冷颜,他道:“什么重要的事?” 史云扬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请问老丈是否能够管辖整个幽冥海?” 老汉道:“幽冥海大小九百余族,水族陆族还有些外来的种族,加起来一共有千多种族。我怎么管得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那便抱歉了,此事只能与整个幽冥海所有种族的统领讲说。” 虬髯老汉面带怒容看着他们,道:“我要怎样才能信你们?”史云扬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了万灵王那块令牌。虬髯老汉看了看,扔还给他,道:“什么破玩意儿,老子没见过。想拿这个来骗人?说,你们是怎么通过结界的?若是不说,今天你们休想离开一步!” 史云扬心道:“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想不到在这和平的幽冥海,他们刚刚履足,还未享受这宁谧,战斗却又接踵而至。” 第七百零五章,孩童之援 第七百零五章,孩童之援 史云扬跨出一步挡在众人面前,道:“领主阁下,我们并无意于贵处发生矛盾,大家若是能够和气解决,事情不是更好吗?” 那虬髯老者道:“除非你们能够证明你们的身份,否则休想逃出这间房子.”令狐玉儿气恼道:“我们已经拿出了信物,是你自己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是什么而已,你这老头儿可真是不讲理。” 虬髯老者道:“老夫活了这么长时间,不像他们这些村民,从万灵王封印幽冥海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了。那时候我可是见惯了奸诈与欺骗。幽冥海是一片净土,容不得这些存在。你们到了我的地盘上,就要守我的规矩。” 令狐玉儿道:“你这是什么破规矩嘛,一个劲儿要别人说,说了你又不信。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 虬髯老者冷哼一声,并不言语。史云扬道:“老丈,我们来此处确实是有急事,我们一定要见到幽冥海的统治者,此事重大,牵扯到整个灵界的存亡。” 虬髯老者道:“休想唬人。这些话都是空口无凭。”冉倾珞见事情僵持着,对双方都不好,稍稍犹豫,终于还是拿出了月神轮。她道:“领主可认得这个?”谁料那虬髯老者只是微微看了一看,道:“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冉倾珞一愣。没想到他连月神轮都不认识,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因为除了这月神轮,可就真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证明他们身份了。看来史云扬想的不错,今日说不定真会有一张恶战。 罗啸成重重一拍桌子,道:“他娘的,罗某人自认识人无数,哪里见过这等无赖。不就是要打吗,老子正手痒呢。”他一句话说完,手心里忽然涌出一道绿光,那桌子在他一掌之下顿时化成了碎片。他拍桌子的力道很大,但是还不足以将这桌子都拍碎。他吃惊地抬起手,只觉得一股力量充盈全身,那就是他身体中那股失灵时不灵的神农之力。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来的正好,来得正好!”这样一来,史云扬这一方便有了三名无上镜的强者。实力无异于大大增强,众人都是一喜。 那虬髯老者怒道:“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无情!” 令狐玉儿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吃过敬酒啦。”虬髯老者冷哼一声,道:“花言巧语,舌尖嘴利。你们这些人定然不怀好心,今日落到老夫手里也是报应。”他冷笑道:“你们不是要打吗?先逃脱这牢笼再说吧。” “你!!” “卑鄙无耻。有本事放了我们,我跟你打!”罗啸成怒喝道。众人义愤填膺,各自兵刃已在手中,随时准备动手。 忽然间一个弱弱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你们让让,你们让让,为什么要挡在我家门口。”只见一个小孩子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很快向门口游过来。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大惊,同时喊道:“霓儿不要过来。” 原来那小孩子就是霓儿,他去寻找她的父母,可是到了藻田之中,却发现爹爹和阿娘都不在,他找寻了一段时间,但是却是毫无所获。藻田之中全是黑色的飘着的海藻,一片藻田广逾数里,其中若是要藏一两个人可是谁也找不到。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心中有些气馁。翻越藻田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小凯。小凯挡在他面前,说:“你的那些个大朋友都被好多人围着呢。你不回去看看?” 霓儿道:“围着他们,做什么?”小凯摇摇头,道:“笨丫头,我怎么知道,你去看看不就行了。”霓儿点点头,心中奇怪:“什么人会围着他们呢。唉,爹爹和阿娘也找不到,那个大姐姐还给我好看的小鱼...还是还给她吧。”心中有些不舍,她张开手,那只水晶小鱼正放着淡淡的波光,十分漂亮。 可忽然间,他只觉得身边一阵水lang荡过,她娇小的身子跟着一晃,然而这一晃,她手中的小鱼儿却已经不见了。霓儿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刚刚那阵水lang将小鱼卷走了。她慌忙附身在藻田里寻找,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霓儿急的都要哭出声来,她坚信这东西是要还给令狐玉儿的,如今弄丢了,那可怎生是好。正在她难过得想哭的时候,一阵阵赞叹声传入她耳中。 “好漂亮,而且竟然是水晶的,这个可以当钥匙,哇,发财了发财了。” 霓儿一抬头,只见小凯正在自己头上不远处的水里浮着,他手中闪烁着银光,正是那一只小小的水晶鱼。难怪自己寻不着,原来是被他捡去了。霓儿生气的鼓起腮帮子,双手搭在腰间,道:“臭小凯,把鱼鱼还我。” 小凯白她一眼,道:“这是你的么?这是我捡的,关你屁事。” “这是大姐姐的,我要还给她,你快给我。” 小凯将小鱼往腰间一藏,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这可是水晶石唉,能做多少大事,你这小屁孩不懂。”霓儿被他气得半哭,道:“你快给我,要不然我要告诉爹爹。” 小凯才不管她,道:“笨丫头,就只知道告状,你去告啊。我才不怕你。”说罢,身形一转,扬长而去。霓儿连忙去追他,但是小凯毕竟是哥哥,霓儿游不过他,没一会儿就将她远远抛在身后。霓儿大哭,但是小凯还是没有回来。伤心了还一阵,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往屋子而去。 到了屋子旁边,的的确确看见了好多人,那些人将自家房门堵得水泄不通,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挤进人堆之中去。正想游进屋去,却被令狐玉儿和冉倾珞双双喝止。她愣了一愣,站在原地,道:“大哥哥大姐姐,我爹爹和阿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他们。” 众人起先以为是这个小女孩故意骗他们到这里,可是听了她说话,忽然觉得并非如此。霓儿只有约么五六岁的年纪,又长时间生活在幽冥海。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学着骗人。众人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霓儿,你过来!”那虬髯老者道。霓儿转身,讶然道:“咦,领主爷爷也来了?领主爷爷是来找大哥哥大姐姐们的?” 那老者道:“什么哥哥姐姐,这些都是坏人。” 霓儿奇怪地道:“什么是坏人?”是不是像小凯那样,小凯是很讨厌,大哥哥大姐姐们跟臭小凯才不一样。 那虬髯老者没理会她,冲着房中道:“你们要动手的就赶快。这雷水阵是我多年来的心血,正好检验检验威力如何。” 冉倾珞道:“老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我们本不想动手。” 虬髯老者顿时与她回应。他们说的话,霓儿一句都听不懂,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将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忽然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她名字。霓儿四处看了看,只见人群缝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正在朝她招手,不是小凯又待是谁。霓儿生气的游了过去。正要开口问她要东西,却被小凯一把蒙住了嘴巴,随即将她从人群缝中拖了出去。 远离人群好长一段时间,小凯才将她放开,霓儿道:“臭小凯臭小凯,你想干什么!快还我东西。” 小凯道:“笨丫头,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领主爷爷要和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为难了。” 霓儿一惊,道:“那该怎么办啊?”她忽然鼓鼓小脸,道:“领主爷爷平时就凶巴巴的,霓儿很讨厌他、肯定是他不对才是。” 小凯道:“我们去给大官儿报信好不好。” 霓儿道:“好是好,但是这里距离海盟分会又好几百里路,怎么过去得了啊。”小凯嘻嘻的笑,道:“你还记得领主爷爷有一个龙脉吗?” 霓儿点点头,道:“当然知道,但是只有他才能打开,其他人都不能用的。”小凯晃晃脑袋,故作沉吟,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有办法,你跟我来。”霓儿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拉着,向远处游去。绕过座座房屋,钻过木质结构,不久之后,两小孩竟然出了水面,爬上了海面栈桥。两人到了一处封闭的石板之间。那里像是一个祭坛,更像是一口封闭的枯井,只见那石板缝隙之中透出幽幽绿绿的光芒,似乎其中放了一块绿幽幽的玉璧。 霓儿道:“这里就是龙脉了吧,你有什么办法?”小凯道:“领主的钥匙之所以能够打开龙脉,就是因为他的钥匙是水晶石,我们也有水晶石,一定也可以打开龙脉的。” 霓儿想了想,忽然道:“那条小鱼儿?” 小凯点点头,摆摆手,道:“小孩子靠一边儿去,我来解开这龙脉的锁。”霓儿乖乖的站在一边,小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将手中的水晶鱼儿放在那石板上的凹槽之中,起初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片刻之间,忽然一道光芒射出。小凯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半步。然而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石板慢慢地裂开,一条绿色的龙的影子钻了出来,终于露出了其中绿色的龙脉通道。 第七百零七章,七色武使 第七百零七章,七色武使 孩齐声惊叹,相视笑笑,小凯拉着霓儿的手,道一声:“咱们走.”霓儿怯怯地道:“会不会有危险?”小凯挑挑眉毛,鄙视她一眼,拍拍胸脯道:“怕什么,有我在。” 霓儿撇撇嘴,一副不信的样子。小凯跳起来道:“臭丫头,你还去不去啦,不去我自己去。”霓儿奇怪道:“臭小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你不是只会欺负人么?”小凯冷冷道:“那又怎么样,这龙脉我从来都没玩儿过,我来这儿玩玩儿,顺便帮你个忙,好歹你也是我妹妹嘛。”霓儿看了看,终于还是伸手拉住他,柔柔地道:“那...那就信你一回。” 小凯鼓起腮帮子吹了两口气,极不在意的样子,他道:“真麻烦,走啦走啦。”说完,两兄妹手拉手跳进了龙脉之中。 冉倾珞仍旧希望能够与那领主协商,毕竟这幽冥海不是敌对的一方。幽冥海中的水族都崇尚和平,他们也珍惜和平,对于想要打破这种和平的人和事,他们都极度排斥。甚至有些固执。但是这都是难以避免的。双方一直僵持,恶战一触即发。这长髯老者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们,但是这个能够反弹所有人灵力的牢笼却是坚不可摧。如今是对方占据了上风,为了不伤和气,他们也只能隐忍着,尝试着去说服对方。 然而双方的僵持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韩仑令狐夫妇都是嫉恶如仇的类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然冷静不下来。沐霜和南宫昱心伤未愈,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思参与这些口舌之争。罗啸成自是不必说。冉倾珞和史云扬算是七人之中比较冷静的,但是即使有三寸不烂之舌,对于这老者来说都是无用。也亏得那领主能够不动声色的同他们僵持这么久。 终于也到了史云扬忍无可忍的时候,他身中的灵力忽然暴涨,粗吼道:“好话都已经说尽,你们若是还不信,那便只有一战了。你以为这种破笼子一样的东西真的能关的住人!”他一声冷哼,手中焚天剑带起强大的剑气,顿时冲着门口的屏障急速刺去。红色的剑幕丛剑锋之上漫开,顿时也形成了一个鲜红的屏障。只见一阵阵如同闪电一般的电流从那屏障溢出,穿透到史云扬的红色剑幕之上。霎时间,只见他须发倒立,浑身颤抖,如若遭受电击。 那虬髯老者冷声笑道:“这雷水阵乃是集海之中的强电流制成,你当是儿戏不成。”史云扬狠狠看他一眼,道:“在我眼中,这与儿戏并无差别!”一声说罢,只见史云扬手中的光幕之中顿时涌出大片血红色的长剑,密密麻麻的刺在那屏障之上。但不过都一一被反弹回来。 史云扬心忖:“雷属金,无形之中火能克金,当下要破此阵。需用火攻。然而地方狭小,若是采用火攻,这么多人怕是要深受其难。”犹豫不决时,那虬髯老者已经得意大笑,道:“你们就挣扎吧,再过一段时间,等你们身体中的力量被消磨得差不多时,便是你们灭亡之时。就当幽冥海从来没有来过你们这几个奸贼,这里的平静永远都不会被打破。” 令狐玉儿心中愤懑,指着那老者骂道:“你这死老头,顽固不化,冥顽不灵,自己愚昧无知不说,还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葬送了千千万万的灵界百姓。葬送了整个灵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老者听她骂了好多次,都不想再还口。手中的巨叉之上顿时飞出一阵强烈的电流,整个房间顿时如同包裹在雷电之中,众人只觉的浑身发麻,不由得失声痛呼。 “前方的领主请住手!” 那老者正心中得意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人群外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他闻声转头,只见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人群外走进了一个高大之人,浑身上下都是赤红之色,眼睛鼓出,长着四脚,但是皆如螃蟹的细肢,尖如刀锋。此人身上长着坚硬的甲壳,也不知是穿着盔甲还是生来就是这副样子。不过他四脚攒动走了进来,周围的人各自俯身行礼。 那虬髯老者见了这红甲怪,也慌忙跪下行礼。令狐玉儿鼓掌讥讽道:“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你这老头子怕的人啊,这可真是奇了呢。” 那虬髯老者不去理睬,恭恭敬敬的道:“不知赤武使驾到有何吩咐?” 那赤武使冷声道:“青麟领主,幽冥海有数十年都过着和平无忧的日子,没有外族之人进来,也没有海盟之人,这宁静方可不被打破。然而今日有人侵入幽冥海境地,你为何隐瞒不报?” 那虬髯老者道:“这些小事不必惊动上面,我一人便能处理。” 赤武使转身面向他走去,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出在你的治所,你是想掩盖此事罢。哼,你可知吾为何在这里?” 那虬髯老者低头颤声道:“属下不知。” 赤武使背起手,道:“数日之前,海盟盟主接到万灵王密令,有几名重要使者会从中灵州赶至幽冥海,商讨重要之时,海盟盟主派出七色武使分别前来七处龙脉迎接。吾即前往和平岛,今日有事来得晚了一些,若不是这两个小娃娃千里迢迢前来报信,岂不是要被你坏了大事!” 他侧过了身,只见他身后站着小凯和霓儿,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什么赤武使是这两个小家伙请来的救兵,替他们解了围。了解情况之后,心中更是十分感动。那小凯之前溅了令狐玉儿一身水,她此时也不再生气,倒是对他更生出几分好感。 还未等那虬髯老者还口,令狐玉儿便插口道:“赤乌蛇大人,你好啊,这个老头儿太可恶了,弄个破笼子把我们关起来,你再骂他一顿出出气。” 虽然令狐玉儿叫错了他的名字,那赤武使也并不在意,只是道:“几位可是从中灵州来的客人。” 史云扬点头道:“不错,我们正是万灵王派来的使者,万灵王曾经说过,会和幽冥海的水族打声招呼。可没想到这便是贵处的待客之道,真还是十分别致。”他刚刚受到那虬髯老者的雷击,自己的剑幕也并没有将那雷水阵破开,一时间有些愤怒。话语之中不自然的带有了几分讥讽之意。 赤武使道:“抱歉,还请尊客出示一下你们的信物。”史云扬再次拿出万灵王的令牌,道:“不知道尊驾是否也不认得这令牌。”赤武使只是瞟了一眼。慌忙垂首,道:“确实是万灵王的信物,几位使者受惊了。”他一转头,大声喝道:“还不快快放人!” 青麟无奈,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这下吃了大亏。心里叫苦不迭,只得悻悻的撤去那雷水阵。史云扬七人在这屋子里呆了这么久,都是心惊胆战,此时得以逃脱,俱是鱼贯而出。 令狐玉儿走到小凯和霓儿面前,轻轻抱住两个小孩子,笑意盈盈地道:“多谢你们了,小家伙们。要不是你们,哥哥姐姐们可就要有大麻烦了。”小凯挣脱她怀抱,道:“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想去玩玩,是臭丫头报信儿的。” 令狐玉儿道:“那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去的啊,所以也要谢谢你的。” 小凯眼睛咕噜噜一转,道:“那我就接受你的感谢了。不过光嘴上说说可不行,你可要送我东西。”令狐玉儿神色一闪,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直率。说罢,你想要什么。看看我有没有再说。” 小凯从腰间摸出那只水晶小鱼儿,道:“这个可就归我了。你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游得远了。霓儿努着嘴,半哭道:“臭小凯,抢了人家的鱼鱼。” 令狐玉儿抱了抱她,道:“没事,姐姐再送你其他东西就好了。霓儿这么漂亮,姐姐送你一个手链,这是女孩儿的东西,哥哥不会来抢的。好不好。” 霓儿破涕为笑,拍手道:“好。” 令狐玉儿这便同小孩子打闹的正欢,而史云扬几人已经同赤武使攀上了话,那赤武使拱拱手,史云扬见他一语震退青麟领主,又自言是什么海盟盟主亲自派出,想来来头不小,但是此人言行恭敬,史云扬心中的怒气也都消了,不禁对其产生许多好感。众人齐声答谢他前来相救。 赤武使道:“数日之前,海盟盟主接到了万灵王的密令,说灵界正遭逢大难,幽冥海将有大变故,有几位使者正星夜赶往幽冥海,盟主即命我们前来迎接,想不到出了这等事情,是吾的失职。还请各位使节海涵。” 史云扬道:“事情既已过去,那就不用再提。烦请赤武使大人到我们去见你们的盟主,我们的确有要事相商。” 赤武使道:“这个是自然,不过海盟盟会离这里有很长一段路程,吾已在前面的回龙场设下了龙脉,请几位先付此处,我们再行起程。” 第七百零八章,幽境海盟 第七百零八章,幽境海盟 几人应承了那赤武使的邀请,临走之际,几人对这个救了他们性命的小女孩感激不已,她虽然还很小,但相救之恩实难忘怀,一番依依惜别,令狐玉儿几乎都哭了. 不过离别终是要到来,没人能够阻挡,令狐玉儿不忍地转过脸去飞快的游走。众人也不再耽搁,与小霓儿道别之后,便随着赤武使向远处游走。 行了一程,众人向那赤武使请教了些问题,这才知这幽冥海的一些事宜。幽冥海**有九百多水族,数百陆族,还有些从中灵州迁徙来的种族,甚至有些爱好和平的妖族也在这里生活,这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皇权领导。九百多个水族之中约么有十余个大族,其余种族多数附于这些大族之上。整个幽冥海中有一个海盟,海盟盟主由十七个大族推荐或者竞选产生,统领整个幽冥海海域。在盟主之下,乃是十七个家族组成的内管,之后才是各个地方的海主,在其下才是领主。幽冥海乃是一个十分崇尚和平的地方,这里有十分稳定的居住环境,享之不尽的丰富资源,因此即便是十七个大族当权,到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明里暗里的权力争夺。 众人虽然不太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一个没有权力斗争的组织,但是毕竟自己是客,言行自当慎重。因此也便没有人这么讲出口。众人在水中的速度并不算快,好在那赤武使也陪着众人慢慢地游,一路到了回龙场,几乎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回龙场并没有在水中,而是在水面之上。当众人浮出水面之时,只见水面的栈桥上竟然垒起了座座高楼,虽然范围不广,只眼都能看完,但是这里的建筑构造之精妙,却是众人见所未见。这些水榭有得修的极高,有得贴水而建,搞的往往只以几根柱子支撑着上方庞大的建筑物,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实际上却坚固的很。那贴着水面的楼台,地面也带有些湿意,地面的砖石皆涂成了浅蓝色,看上去好像凌空站立在水面之上,奇妙不已。 韩仑见了这些精巧建筑,简直心花怒放。他的偃术和机关术长久以来都没什么大的长进,这一次能够见到这些建筑物的构造方式,说不定能够有些帮助。当众人在一处水榭中休息的时候,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经到处转悠,瞧韩仑那架势,巴不得能够将这些建筑全部打包带走。 一番招待之后,韩仑和令狐玉儿这才不舍的回来。两人回到水榭之时,手中已经抱了厚厚一叠图纸,韩仑如获至宝。令狐玉儿见他高兴,也便与他一同高兴。 食讫,众人赶往龙脉,这才真正赶往海盟盟会。穿过龙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幽冥海最高权力中心。海盟盟会与一般的地方大相径庭。乃是倚靠着一座高山建成。水面之上的部分已经是斗拱飞檐,星罗棋布,高低起伏的建筑物沿着山体铺就,相互嵌套,一直耸入云端。众人听那赤武使说道,这里是陆族生活的区域,在水面之下,还有水族的生活区域。海盟中心乃是在那里。众人闻言,与他一同下水。入得水中,才知道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在着水面之下,有着一整片闪烁的光芒。将整个海底铺满,在水中的高处看去,如同看见了一片沉入水中的星空。 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这一片巨大城市的样子终于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在这海底有着比海面上不知大上几百倍的城市面积。屋舍俨然,除了绵延不绝的民居之外,借助水的浮力,许许多多地方都修建着悬浮在水中的宫殿,丹楹刻桷,朱甍碧瓦,其中歌台舞榭,瑶台琼室不计其数。如此一来,整个海底似乎便有了几层,甚至几十层的空间叠加,这个城市的庞大也就远非一般的城市能够比拟得上。 众人穿行在城市之中,只见巨大的海马拉着蚌壳彩贝制成的马车驰过街道。远处游来一大片游鱼,水流随着这些游鱼慢慢摆动,整个鱼群如同一条大鱼,所有的鱼群同时转向,在水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看起来就像是浮动的云彩。倏尔,不知道是哪一处弹出来一张大的渔网,鱼群惊慌失措,顿时四散而逃,然而片刻之后又重新聚集成群,向远处游开。城市之中传来喧嚣之声,叫卖之声络绎不绝。然而这里奇怪的种族也很多,史云扬他们在这个地方倒是显得有些另类。 看得出来那赤武使的地位很高,众人从海盟城中经过的时候,车辆马匹都得为其让路,那赤武使也不以为意,一路恭恭敬敬的将七人向主城带去。七人从未见过这样恢弘的水下世界。各自左右观望,都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史云扬下心道,若是灵州城不被毁去,不知道这海盟城同灵州城比起来哪一个要更大一些。 眼前新奇尚且看不完,众人在街上走了一段时间,竟也完全没觉得累。不过这般行走,时间可是太慢了些,赤武使便叫来了数匹海马马车,四辆车两两分配完毕,海马便听令出发。众人只觉的车飞快如箭,周围的景物一带而过,眼前的美景建筑都还没来得及欣赏,便已经在身后数百丈的距离之外了。 在水中,乘着海马马车,看着奇趣盛景,或许冉倾珞和史云扬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来到这样的美丽的地方。她轻轻贴着史云扬的胸膛。史云扬环着腰抱住她,他此时已经觉得能这样抱着她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机会就不存在了,他总有一种幻觉,冉倾珞就像这周遭的水,过不了多久就会融化,就会消失。因此从重逢以来,他都是寸步不离,此时抱着她的时候,也十分用力。好像只有这种力量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让她不至于再次离开自己。直到冉倾珞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微微放开手,然而不多时却又很用力。 或许人在经历失去之后总是会变得患得患失。史云扬不仅经历了,而且还经历了好多次。他的每一次失去,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痛苦难当,欲求死不能。这么多次以来,即便是如同他的坚韧心性,也一样害怕再次失去。此刻即便冉倾珞再是温柔,他都变得极其敏感。 冉倾珞自然懂他,尽管史云扬将自己的手握得痛了,让自己难以喘气了,她也毫不责怪。看着他如此敏感,冉倾珞能够想得到史云扬在找他的这段时间里所受的苦楚。这样强烈的患得患失也正是因为自己才有的。每每看到他有些惧怕自己的眼神,她心中便觉得自责难当。 一个在生死面前都不改自己心意的人,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份爱的可贵与艰难。尽管这代价有些沉重。冉倾珞心想,现在也只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待他。 两人忘却世界,沉浸在lang漫的幸福之中,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他们便已经到了地方。一行八人下了车。四匹海马马车飞快远去。众人来到的地方乃是一片圆形禁区,建筑十分高大,虽然没有围墙,但是水中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禁区内外严密隔开。 赤武使将几人带进内城之中,只见这里有一座水中长廊,一直通向宫殿深处,远处乃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宫殿群,多层次嵌套构建,便如同是一个立方体,不过其构造精巧,用力均匀,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几人一路以来看到的这种景象已经太多了,此时虽然看到了这惊人的建筑构造,但是几乎都已经不再觉得惊讶。只是跟着那赤武使慢慢的走过水榭长廊,绕进宫墙,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几处辗转,不知从那个回廊中穿过,又从哪一块礁石身侧绕开,行了好久之后,终于来到一座四面皆空的巨大亭台之中。 那亭台处在一处地下暗流之上,水下的暗流力量将这亭台不断往上托起,但是亭台四角各有一道碗口粗细的巨大黄金锁链绑着,铁链从四方的貔貅口中伸入地下,稳稳将那亭台拉住。乍一看去,好像是四只貔貅共同衔着这一座巨大的亭台。 众人走近之后,原来这亭台叫做遗世亭。此时亭台之中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看上去约么有二三十人。分为两列坐于东西之间。坐在北方高位之上的乃是一位青眼白发的汉子,他浑身穿着白衣,但是耳朵尖长,身材高挑,爪子尖如钢铁。 赤武使带领众人到了亭中,对这中间那名青眼汉子恭敬地说道:“七色武使之赤已经完成任务。前来向盟主交差。”那汉子点点头,道:“几位的位置我们已经留出了。还请几位入席,让我等一尽地主之宜。” 众人互看了一眼,原来这人就是幽冥海的盟主,而这里的这些人应该大多数就是十七族的首脑人物。 七百零九章,亭中议事 七百零九章,亭中议事 史云扬七人与众人相见之后,各自寻位置坐了.那尖耳白衫的汉子道:“幽冥海九十七年前蒙万灵王封印,自此风雨不作,盗猖不行,人人安居乐业,这一切都仰仗他的恩赐。我们大家共举此杯,感谢万灵王的盛世恩德。” 众人闻言,共同举杯,向海面遥祝。左右敬礼,再缓缓饮下。那白衫汉子身边的侍女替他斟了酒,他举杯起身,面带笑意,脆声道:“在下乃是幽冥海海盟盟主青谷寒,几位使者前来海盟城,幽冥海一千六百族都深感荣幸。这场酒宴便是为诸君所设,鄙陋之处,还请见谅。” 史云扬举杯相对,恭敬地道:“盟主言重了,粗鄙之人,哪敢嫌华宴鄙陋,不过在下身染疾患,不能饮酒,若是盟主不弃,请准许在下以水代酒。”青谷寒点点头,道:“既是如此,自不强求。”随即命人盛了一户春华露,这并不是酒,而是初春之时海岛上幽兰花叶坠下的露珠。配以香料,便成了极为珍贵可口的饮品。这东西极为珍贵,即便是再珍贵的酒也难及其分毫。不过史云扬却不知这春华露的来历,只觉得入口甜柔,幽香弥漫,味道极好。双方对饮一杯。青谷寒盟主又向史云扬一行人介绍了这里**族的代表,七人一一见了,以礼相谢。 冉倾珞见他不饮酒,心知原因的她甚是感动。因此也便不饮,都换成了春华露。一圈的人都介绍完毕。几乎已经酒过三巡。史云扬举杯道:“我们来得匆忙,途中又有些杂事耽搁,以至于误了行程,不曾备得什么礼物,还请见谅。” “使者说笑了,我们哪是那些贪图礼物的无知之徒。”史云扬看去,原来那十七族中玄灵海兽一族的族长说话。他身材魁梧,即便坐下身来,也比一个修长八尺的男子高出不少。史云扬笑道:“玄灵族长说得是,幽冥海物阜人杰,什么山珍海宝都齐集此处。我们即便准备了,也并没有多大用处。入不得方家法眼。更何况我们此回来,不仅没有带来礼物,更并非带来了好消息。我们带来的对大家来说甚至都算不得好事。” 另一族乃是碧空鱼族,其族长不解问道:“请问这是何意?” 青谷寒盟主道:“此事关系重大,因此牵扯到整个幽冥海的利益,也牵涉到了整个灵界的安危,因此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只想等到万灵王使者到来之后一同商讨。” 碧空鱼族长闻言,有些神情严肃地道:“究竟何事,还请盟主示下。” 青谷寒盟主看了看在座之人,冷静的道:“黄魂龙珠。” 听到这四个字,所有水族不禁全都神色严峻。史云扬见这些水族的反应便已经知道了这黄魂龙珠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此番要想说服他们拿出黄魂龙珠,怕是不太容易了。忽听得青谷寒盟主道:“使者不远万里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我们也不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还是请阁下讲讲万灵王的意思吧。” 史云扬眉头一皱,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大家可知道,大约旬月之前,灵璧山幻宫遭受魔族大肆进攻一事?” “什么!”“魔族都打到灵璧山了?”“幻宫有失?”一时间几乎所有水族族长以及重要人员无不离座起身。眼中尽是惊讶之色。史云扬心道,这些人都知道灵界幻宫,而且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看来都是幽冥海封印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老怪物,活到现在,几乎个个都已经年逾百岁。与这样的老者打交道,可更是难上加难。 史云扬道:“魔界在东树大陆大军的援助之下被暂时击退了。这批魔族乃是灵界境外空间之中豢养的魔物,数量惊人,在下猜想,绝对不止这区区几千。若是时机成熟,怕是还会有第二轮第三轮的攻击。现在西方的劫焰平原几乎已经沦陷一半以上。战火仍在纷飞。北方九嶷山脉以北的妖界也是蠢蠢欲动,意图撕裂两界的封印。因此现在的灵界可谓是岌岌可危。” 听闻此言,众水族族长岑首不语,各自慢慢坐回坐位之上。夜鲸族族长喟然叹道:“我们这一千六百余族在这幽冥海已经一隅偏安多年。想不到这九十多年之间,灵界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青谷寒盟主问道:“不知万灵王现在怎么样?” 史云扬叹道:“万灵王将大批物资转进幽冥海,进而将其封印,此后为了抵抗魔族,强行催动东树大陆的神农树落叶更新,再加上与魔族的魔帝一场大战,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大约再过几十天,便要消散了。” 玄灵海兽族长大声道:“那怎么行,即便是幽冥海这样平和的地方,都不可一日无主。若是灵界一日无主,那灵界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史云扬忽然转身,点头赞道:“玄灵族长这句话甚得之。常言说得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灵界不可一日无主,现在万灵王颓势难挽,若要挽救灵界,便只有让新的万灵王诞生。那若是要万灵王再次诞生,就必须要做一件事。” “让东树大陆的神农树再一次生出树灵,才能诞生新的万灵王,但是现在还有数十年才到神农树再次落叶更新的时间,阁下说的事一定是与神农树有关。”说话的乃是鹰头鲨族的副族长,史云扬向他致了礼,道:“说得不错,这件事便是要让神农树提前落叶更新,让树灵提前诞生,树灵一旦诞生,便能继承前任万灵王所有的记忆和功力,那时候既是新的万灵王出现,更是现在的万灵王重生。而且有了神农树的净化力量,劫焰平原的战争便可以完全宣告胜利。妖界失了魔界的撑腰,也不敢再大肆进攻。此举可谓一举两得,而且成败也在此一举。” 鹰头鲨族的副组长乃是十七族之中最为冷静的种族,史云扬晓以利害之后,他仍是不动声色,问道:“那此事究竟与黄魂龙珠有什么关联?须知黄魂龙珠乃是整个幽冥海的定海之物,可是无比重要。” 史云扬顿了顿,手中的酒杯有些颤抖,他慢慢的将其放下,背着手踱了几步,很是为难地道:“催动神农树提前更新落叶是需要条件的。而这些条件之中最重要的一样,便是黄魂龙珠。” 众人闻言,再次离座起身,这一次的惊骇不亚于上一次。青谷寒盟主沉沉地道:“几日之前,万灵王用秘法知会我,说是将会派遣使者前来索取黄魂龙珠,此事关系重大,希望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要与几位使者为难。我当时得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因为此事牵扯的干系实在过于重大,若是提前让各位族长知晓,我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会有人对这几位使者不利。而且我们若是提前商讨此事,定然只从幽冥海的角度出发,那样的结果可能有些偏颇。因此我这才一直未曾走漏消息,一直到今日。” 他也慢慢站起身,面上全是为难之色。忽然一个声音高声吼出:“黄魂龙珠万万不能给的,这是幽冥海的定海之珠,幽冥海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稳定安全的环境,全都依赖于这黄魂龙珠稳定天时与水流。要是拿走了这黄魂龙珠,不消半刻,巨大的海啸和地动便能将整个幽冥海全部摧毁。一千六百多族的性命全系于此,此事绝非儿戏!” 众族长皆是点头,那玄灵海兽族长道:“中灵州百姓的命是命,幽冥海百姓的命也是命,何故非要一命换一命。难不成幽冥海便如此不值当吗?” 史云扬皱眉,他看了看这两位族长,冷冷地道:“如今整个灵界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三十日内还没有新的万灵王出现,神农树也还没有落叶更新。劫焰平原便会被完全攻破,到时候从劫焰平原这个入口,魔兵蔓延整个中灵州,再加之北方妖界加入,到时候整个灵界都将沦为人间炼狱。唇亡齿寒,整个灵界都不存在了,你们幽冥海又焉能独善其身。” 两位组长面带难色,可是史云扬说得也没错,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语能够反驳,史云扬继续说道:“万年前的神魔六界大战,那时候灵界所面临的危机不过是来自妖界一方。魔界介入得很少。而如今神魔两界关系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在这个关头,谁也不想让大战提前爆发。神界决计不会因为一个灵界而援助,鬼界与人界势微,更是无能为力。灵界根本已经是孤立无援,只能自救,灵界是一道关口,只有灵界保住了,其余四界才能有所缓和,到时候抗魔大计才能够足够的实力。” 青谷寒盟主叹道:“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不是我们不肯答应,请使者也站在幽冥海的角度想想,幽冥海这么多的人和物,要想全部迁移的话,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时间如此之短。迁移几乎也是来不及的。如今只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第七百一十章,迁移大计 第七百一十章,迁移大计 史云扬向青谷寒盟主拱手道:“在下当然也知道这事情十分难办,但是这件事情却是拖不得.幽冥海是灵界的一部分,孰大孰小,相信盟主心中自有决断。魔族乃是虎狼之师,嗜血如狂完全不懂和平安宁为何物,因此他们不会顾及幽冥海的生灵。三十天之后便是灵界的大难之日,三十日之后,便是想独善其身,也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玄灵海兽族族长沉声道:“我觉得,能拖的一日便是一日,要老夫亲眼看着这千千万万幽冥海百姓流离失所,这海盟城化为废墟,实在是于心不忍。我宁愿等魔族来了与之一战到底,也不愿做幽冥海的罪人,千世万世被唾骂。” 冉倾珞听了许久,此时缓缓站起身来,道:“这位族长,请恕小女子无知,在我看来,若是整个灵界因为幽冥海而失陷于魔族之手,饱受折磨的不仅是幽冥海的百姓,还有中灵州的,劫焰平原的,东树大陆的百姓。那时候,我们都不仅仅是幽冥海的罪人,而且还是整个灵界的罪人。在座的,只怕没有一人能够独善其身吧。” 众人再度陷入了默然之中,气氛一度变得极为沉重。场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变得极其凝重。青谷寒端起一杯酒,缓缓移至唇边,忽然间眼睛一亮,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停,他道:“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众人闻言,顿时同声问道:“什么办法?”青谷寒饮了一口酒,放回几案之上,道:“只要能找到与黄魂龙珠同效用的物品将黄魂龙珠换出来,事情就能成。然而此事却几乎不可能完成。” 场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而心中好歹也存了些侥幸。那鹰头鲨副族长道:“盟主说得可是一种珍惜血脉?” 青谷寒盟主点了点头,赞叹道:“洛机先生果然博闻广智,不错。传说这个世间有一种血脉,名为‘辟生’,这种血脉平时与所有的血脉毫无不同,但是对于这幽冥海来说,辟生血脉加以催化之后,几乎能够起到与黄魂龙珠同样的效果。” 众人皆喜,忙问道:“这种血脉在哪里能够找到?”那鹰头鲨洛机先生叹口气,摇头沉首道:“哪里有那么容易,这种血脉的人,也许千万个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而且就算有一个,要识别出这种血脉与其他血脉有所不同,又是十分困难。因为只有黄魂龙珠能够检验出,这种血脉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辟生血脉。” 他此话出口,众人的希望顿时便灰飞烟灭。这样的希望几乎等于没有希望。现在哪里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来寻找这样一个人。 史云扬道:“在下觉得盟主还是要早日准备迁移百姓的事宜,若是盟主决定了。我们便可彻底解开幽冥海的封印。以便让百姓顺利转移到中灵州。” 鹰头鲨洛机先生叹道:“贵使可是不知,幽冥海有九百类多水族,离了水,他们又将怎么生活。迁移也只能迁移陆族和其他种族,这九百多水族是绝对不会走的。” 闻言,史云扬也陷入了苦恼之中,水灵不能长时间离水,这点他倒是忘了。如今这事情又复杂了许多。青谷寒盟主此时也一言不发,心中甚是苦闷,不知如何是好。洛机先生想了好久,拱手道:“盟主,为今之计,只有先迁移陆族。这个消息还是应该告诉所有的百姓,九百水族命运难逃,可命各族挑选年青一代的孩子送入海盟。在黄魂龙珠被毁之后,以海盟的力量保住这些孩子,算是为这些种族留个根。” 史云扬七人面面相觑,这洛机先生言中之意便是想要放弃幽冥海水族了,但是海盟为他们留下了种子,并不至于这一场大灾之后便永远灭绝。七人之前只是听史云扬说起了一些利害,可想不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数千万的水族百姓将会在一瞬间被吞灭。那种惨烈场面,没有一人能够想象得出。 青谷寒盟主想了很久很久,终于缓缓起身,道:“即日起,发布通告,幽冥海水族以外的其他种族全部迁往中灵州,幽冥海九百六十三水族各自挑选一千名十岁之下的孩童送往海盟,进行护海训练。另外,从今日起,十七族编制顺序,一一前往龙珠塔试验辟生血脉。一旦有异状发生。立即禀报。” 众人对盟主这个决定很是无奈,但是却也并没有其他办法。他这个办法已经能够最大限度的稳定民心,当下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遗世亭商议结束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带着极度沉重的心情离开的。这一场谈判几乎决定了整个幽冥海的命运,也决定了整个灵界的命运。 幽冥海并没有白昼和黑夜,但是众人经过这一阵商谈之后,都觉得十分疲累。盟主遣人安排了众人的住处。一行人便各自前去休息了。史云扬经过这么多天的磨难,终于能够安心的睡上一觉。什么事都不想,便闭眼睡去。然而他的睡眠却是极浅,睡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得一阵嘤嘤的哭声传进了耳中。史云扬顿时惊醒,翻身跃起,那哭声还在继续,史云扬听声辨位。发现这声音是来自隔壁。他的隔壁住着冉倾珞,他以为是冉倾珞有什么事,心中一慌,顿时就想冲出门去,然而用心去听,却发现这声音乃是来自左边沐霜的房间。 史云扬觉得奇怪,他出了门去,走到沐霜房门口,敲了敲她的门,道:“沐姑娘,你还好吧。发生何事?” 俄而,门突然开了,一阵微弱的水流从他身边划过,沐霜脸上的泪痕都溶在水里看不见,但是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她道:“你能不能进来陪我说会儿话。” 史云扬略有些为难,但是转念一想,他今日又没有喝酒,身正不怕影子斜,身上那股正气有爆发出来,他点点头,大踏步走进了她房中。沐霜关上门,倚靠着门框,又默默地哭起来。史云扬道:“沐姑娘,你究竟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沐霜忽然奔向他,一把抱住他的腰,道:“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云扬,我真的喜欢你,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求求你,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和你一起,我什么都答应你。” 史云扬皱了皱眉,慢慢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叹道:“沐姑娘,你这是何必。在浮石阵中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现在我也不想重复一遍。我们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 沐霜疯狂一般的大哭,道:“我不管,你带我走,你也带她走,我不跟她争,我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就行。求你。” 史云扬奇怪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不能走,我们一定要拿到黄魂龙珠。” 沐霜全身一震,哭声戛然而止,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她眼中泪光闪烁,渴望地说道:“你非要拿到这个东西吗?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个东西而死。我们不要管它了。” 史云扬厉声道:“沐姑娘,请你站好立场。我们今日与海盟谈判不是游戏。”他踏出几步,走近房门口,道::“抱歉,我现在要去解除封印,你且待在这儿好好平复心情吧。” 沐霜一惊,顿时拦在他面前,凄声道:“不准走,不准走,不要走。”史云扬走近她,忽然身形消失不见,沐霜一愣,猛然转身,只见史云扬已经动用空间之力走到了她的身后,开门走了出去。 沐霜一下子瘫倒在地,伏地大哭。史云扬觉得沐霜很是奇怪,今天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她虽然一直以来有些决绝,但是却从来不至于这般无赖。她提出来的那些无理的要求史云扬自然不能答应。他知道自己再去安慰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叹一口气,也便远远地走开了。 他走到冉倾珞的房前,敲了敲门,但是久久没人应门,但是门却没锁,史云扬推门进去,只见房中并没有什么人。史云扬出了门来,顺着水流游到高处,遥遥看去,只见冉倾珞一个人坐在围墙之上,看着头上遥远的水面兀自发呆。 他慢慢朝她游去,想要从背后抱住她,冉倾珞忽道:“来了?一起坐坐再走吧。”史云扬突然记起,冉倾珞是靠着自己的意念力辨别事物的,根本不是靠眼睛,难怪他动作这么轻柔也还是会被发觉。 史云扬笑笑,坐到她身边,道:“怎么你也有心事?” 冉倾珞叹道:“我是地皇女娲的后人,身上本应该承担起守护整片大地的重任,但是如今即将看到这么多的生灵和城市毁于一旦,我却无能为力。” 史云扬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必这么想。有些事情我们都阻挡不了。尽我们所能便是。” 冉倾珞叹口气,再不说话,只是靠着他的肩膀,身上一片冰凉。 第七百一十一章,刺杀风波 第七百一十一章,刺杀风波 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找到了青谷寒盟主,与之商议封印之事.青谷寒盟主派遣了赤武使与两人同行,一日之内辗转了七个地方,分别解开了七处万灵王的封印。此时的幽冥海已经就不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与此同时,幽冥海陆族的迁移计划也在两人解开封印的时候同时进行,一时间,整个幽冥海的平静都被打破。 大街小巷之中开始流传着各种猜想,各种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许许多多的陆族已经在幽冥海生活了上百年,这个地方已经是他们的家乡,安土重迁。这迁移的工作也极为难办。仅仅数个时辰,身在海盟城的盟会便接到了上千起群众抗议的消息。 但是迁移的准备工作都还在筹备,虽然阻力强大,但是却也有条不紊。与此同时挑选水族孩童,各族族人分批次进入龙珠塔检验血脉,三样事情同时发生。幽冥海民众们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这些盟会之人要做些什么。各种流言飞速蔓延流窜,一时间弄得人人自危。 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不少这样的胡乱猜测,两人心中都觉不安,于是便也没多留,与赤武使很快一同回了盟会,一天的时间变这样过去了,虽然幽冥海没有白天黑夜,但是也还是有时间计数。 再次回到住所的时候,两人都很疲累,冉倾珞一连破解了七个巨型封印,身中灵力消耗很多,亟需休息。史云扬待她睡下之后,这才起身离开,准备前往自己房中。正欲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不禁向左边的房间中看了一眼。此时那房中很是安静,也不知沐霜现在怎么样了。 史云扬没有进门,缓缓走到沐霜房前,叩门道:“沐姑娘,沐姑娘你在吗?”但是良久都还是无人应答。史云扬正要离开,忽然发现这扇门竟然也没关。史云扬推门进去,只见房中也没有沐霜的影子,显然她不在房中。史云扬心想,此时一天刚刚结束,他们有可能还在外面闲逛并未回来。不过能够出去散散心,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史云扬便退出门来,自己回房睡了。 几个时辰过去,史云扬忽然听到隔壁房中传来一阵叫声,史云扬蓦然惊醒,飞速的冲出门,从冉倾珞房门口破门而入。史云扬一冲进去,只见冉倾珞的捂着手臂,其上血流如注,一个黑影从房梁上飞闪而过,在史云扬进门的这一刹那,那黑影与他交错而过,顿时冲出了房间。史云扬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那声音哪里管他说什么,忽的一动,径直向门外冲出去。史云扬追出门外,只见那人正从房檐上跃下,刚刚没去了身形。史云扬担心冉倾珞身体,便也没再去追,转而进了门,冉倾珞靠着床沿坐着,面带痛苦之色。史云扬急忙靠近,只见她右臂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整条手臂上已经全是血,将她身上的白裙全部侵染。他慌忙帮她按住伤口,道:“你伤得很重。”冉倾珞点点头,有些无力的倒在他怀中。史云扬促声道:“你怎么样?” 冉倾珞深吸一口气,道:“我被下了迷药,要过一会儿才能解开药性。现在用不上力。”史云扬闻言,手中灵力顿时涌出,将冉倾珞的伤口压住,迫使血液不再流出。他怒道:“你可看清了那人是谁?”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蒙着面,可是看样子好像是个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她在房中放了迷药,我竟未察觉,等到她从房梁上跳下的时候,我难以动弹。她本来可以一剑杀了我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只刺伤了我手臂。” 史云扬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心惊胆战地道:“谢天谢地,那刺客没有痛下杀手。你还活着。”冉倾珞能够感觉到他此时狂跳的心。心中感动,竟忍不住要哭,道:“那一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史云扬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现在起,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冉倾珞贴着他胸膛,柔柔的道:“如此说来,我这伤也算没白受呢。” 冉倾珞说话时,声音明显在打颤,不过有史云扬替她压着伤口,总算勉强止住了血。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身体中迷药慢慢的苏醒,冉倾珞现在能够用得上力气,终于能够以灵力疗伤,她天生血脉神奇,这点伤也不算什么大事,过不了多久,便已经好了个**成。 待得她疗伤完毕,从修炼之中退了出来,史云扬看着她眼睛,满是愧疚。虽然她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但是身上这许多血迹仍是触目惊心。史云扬捧住她的双颊,在她眉心吻了一下。道:“这种让你跟着我流血流泪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冉倾珞一言不发,良久良久才道:“我无所谓。” 史云扬叹了一口气,两人相拥一会儿,冉倾珞忽然推他起身,道:“流了这么多血,衣服都弄坏了,你先出去,让我换件衣服。”史云扬只得出了门来,冉倾珞刚刚遇刺,他也不敢离得太远,因此便在这附近转悠。然而他忽然见到自己满手的血污,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少。于是便回了自己房间更衣。 忽然间,史云扬又听到隔壁传来一阵轻喝,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史云扬一惊,顾不得着上外套,又急速冲进冉倾珞房中,只见冉倾珞赤着背脊对这自己,一个窈窕的蒙面人站在离她不到一丈的距离,手中拿着一把细长的剑,剑锋正对着冉倾珞刺去。冉倾珞轻轻一退,与此同时,史云扬将身一闪,挡在她身前,那蒙面人见状大惊,手中的细剑顿时骗了两寸,从史云扬肘边滑落,将一张桌子劈为两半。史云扬弹腿踢出,那蒙面人低身躲过,史云扬顿时一个扫堂攻他下盘,蒙面人向后一个鹞子跃,逼到墙角,史云扬涌上灵力一掌打去,那蒙面人眼光一闪,顿时身形转开。几番交手,史云扬已经感觉出了此人的功力并不高深,在这水中,史云扬的功力打去了一半的折扣,那人却也并不来攻。但是这一转身,史云扬眼前忽然一闪,身形飞快退后。 他惊呼道:“是你?” 蒙面人眼中带着惊恐,显然史云扬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他并不言语,只是转头看了看冉倾珞,转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史云扬收回掌力,道:“沐姑娘,取下你的面罩吧。”在这片刻之间,冉倾珞也重新穿好了衣服,站到史云扬身边。蒙面人见两人联手,知道此番行刺终究还是失败了。她不得不缓缓拉下脸上的面罩,原来竟真的是沐霜。 冉倾珞叹道:“沐姑娘,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沐霜仍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因为我后悔了,我不该放你一马,本就该一剑要了你的命。” 史云扬冷声道:“原来刚才行刺的也是你,沐霜,你想干什么!” 沐霜苦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我。”她的目光忽然转向冉倾珞,道:“你既然知道前一次伤你的也是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可以说得恶毒一些,刻薄一些,让他恨我,这样不是对你更好吗?” 冉倾珞道:“你没有杀我,说明你内心是有良知的,你想要杀我,无非也是为了云扬。” 史云扬气愤的道:“你们在说什么?沐霜姑娘,负你的人是我,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倾珞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没在背后说过你半点不是,你为何要伤她,这件事请你解释清楚。否则,此事绝难善了。” 沐霜眼中沁出泪水,哽咽道:“我就是想要杀了她,要是没有她,你也就没有了牵挂。不会心心念念,然后你就可以带我离开这里。” 史云扬闻言,斥道:“荒唐!你将人命当做什么!难道就为了让我对你有意,你就要杀尽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不成!” 沐霜道:“如今被你认出了,我也认了。你要想杀我替她报一剑之仇,现在大可动手了。” 史云扬闻言,狠狠地道:“那最好!”他手中猛然暴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沐霜掉落在地上的细剑顿时便飞到了史云扬手中。史云扬一手握着长剑。手中灵力涌出,那细剑顿时朝着沐霜飞快刺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那细剑已经刺入了沐霜身后的墙壁之上。沐霜并未觉得痛,但是她感觉到了那阵劲风从她的耳边划过。睁开眼,只见那细剑剑刃离自己的脖颈还有不到小半寸的距离。 史云扬缓缓放下手,道:“沐姑娘你听着,我的确负了你,这是我难以弥补你的过失。但我史云扬不是一个什么都能忍的人,倾珞是我的底线。今**之作为,若是换了一个人,此刻已经是死人了。然而我原谅你,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若是今后你再敢对她不利,休怪史云扬不念情谊!” 第七百一十二章,辟生血脉 第七百一十二章,辟生血脉 沐霜神色似乎很是平静,丝毫未曾因为史云扬这一句话而变得多么激动.她缓缓转过身,拔出身后的细剑,扔给史云扬。双眼已是通红。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很愤怒,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我也算死得其所。”她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喑哑起来,好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她顿了顿,主动仰起头,将颈部送了上来,闭上眼,痛声道:“你不欠我什么,那一晚你之所以会和我发生关系,是因为我给你下了春药。我只是想让她看到,让她离开你。可是想不到这件事情伤你这么深。我败了,从一开始就败了。” 史云扬与冉倾珞闻言都是一惊,冉倾珞听到这句话更是十分羞愧,想起当时自己一念出走,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对他莫大的不公平。冉倾珞轻轻瞟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冷静,心智不乱。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幸福,今生能够遇到他,真是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史云扬摇头道:“尽管如此,毕竟是我冒犯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推卸责任,我说了不杀你,就绝对不会。沐姑娘,你走吧,如今幽冥海结界也已经打开了,你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 沐霜道:“你这是要赶我走?”她失魂一笑,转身走出了半步,再度转过身来的时候,只见其鬓角青丝已经花白了一片。她笑了笑,但是那笑容是凄凉的、苍白无力。 “明日,你们去拿黄魂龙珠吧,你们放心,我会离开的。云扬,姑娘.....祝你们幸福...”沐霜说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门。等她走后,史云扬和冉倾珞之间顿时好像解开了无数心结,有好多想说不能说,想问而又不能问的话,此刻全都消散于心里,再不剩下。两人心中最后一点隔阂也被点开。 “云扬...” 史云扬忽的揽住她的腰身,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你,这就是命运,不过这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与磨难,只会让我更珍惜眼前的人。” 冉倾珞只得点点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史云扬由心的笑了笑,心道,以后如何我不管,现在我只想珍惜这宝贵的团聚时光。 “明日来拿黄魂龙珠,她这是什么意思?”史云扬等冉倾珞睡下之后,一个人靠在床边冥想。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又为什么会这样说。史云扬觉得很是奇怪。猜测许多都是无益。他又想起沐霜离开这里时说的一句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吗?在星茸谷中我的医术是最差的,而且不学无术,什么都只是学了一半。但是沐谷主对我十分宽容。起先我以为是我深得她的宠爱,可是现在才知道我不是。她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沐霜,你这一生可也什么都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恶人,也可以选择做一个善人,但是你的生命已经决定了要归于远方的百姓。不管是善是恶,你这一生的长度都已经注定。’到了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并没有将这个“意思”说完,便已经离开了海盟城,她是一个人悄悄走的,前去送她的只有史云扬一人,这样对她最好,今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也方便圆说一番。 许久之后,史云扬竟然起了些困意,他看了看身侧躺着的冉倾珞,嘴角泛出一丝弧度,轻轻地靠近她的身边躺下,闻着她的发香,他也渐渐的入了眠。 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竟然醒得比冉倾珞还要早些醒来,不过他起身的时候,冉倾珞也便醒了。两人和衣而睡,出得房门去,只听见一片喧嚣之声在水中传播,如同山崩海啸。看来整个幽冥海都开始躁动起来了。若是长时间保持这种局面,幽冥海将会从一个最和平的地方变成一个极度混乱的地界。 两人刚刚出门,便正巧遇上从门外走进的韩仑和令狐玉儿。韩仑夫妇俩笑意盈盈的对两人致了礼,眼神有些古古怪怪。冉倾珞心思缜密,平时与令狐玉儿又是亲密得无话不谈,她一个眼神,令狐玉儿也能猜到个七八分。她定是在留意她和史云扬两人同室而居的事。故而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冉倾珞面染桃红,忙岔开话题,道:“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幽冥海没有白昼与黑夜,也是极为不方便。总难掌握时间。” 韩仑道:“现在差不多是辰时左右,时辰还早得很。” 史云扬喃喃道:“辰时,这么说第二天已经到了。”韩仑道:“史兄,今日有什么打算?” 史云扬道:“烦劳玉儿姑娘去叫上罗兄和南宫兄,我们这便去盟会找青谷寒盟主。”令狐玉儿一口应承,小跑走开。史云扬三人在原地等候。不久,罗啸成和南宫昱都已经过来,一行人便准备出发。韩仑道:“不等那位沐霜姑娘了吗?” 史云扬道:“她已经走了,想来是不想见到整个幽冥海水族被天灾摧毁的惨象。”韩仑奇怪道:“可是这般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史云扬道:“多说这些并无益处,我们还是赶快去盟会吧。” 众人答应之后,一行人便启程前往海盟盟会。路途隔得并不算远。走了不到两条街,便到了会盟的门口,由专门的人领着,几人走过穿廊,绕过花岗。走的路跟上次已经完全不同。不过最终还是绕到了遗世亭北边的一座宫殿之中。青谷寒盟主便在那里。 见到众人走进,青谷寒盟主放下手中的手札,起身相迎。道:“几位可曾休息的好?” 众人拱手齐声道:“多谢,很好。”史云扬道:“今日是诏令发布的第三日,不知现在幽冥海是什么情况。” 说到此处,青谷寒盟主叹口气,道:“现在的状况紧张得很呐。如今大约有一半以上的陆族不愿意搬迁。水族也不愿意挑选孩童,辟生血脉也未找到。反而是在整个幽冥海的范围内发生了数十次反抗事件。十分难办。” 史云扬也皱眉头,道:“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青谷寒坐回座位之上,长叹一声,道:“若是上天垂怜我幽冥海百姓,为何不派遣一个身怀辟生血脉的人前来。” 史云扬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请问盟主,这黄魂龙珠是放置在何处?” 青谷寒盟主道:“这黄魂龙珠盛放的地方乃是龙珠塔,龙珠塔分塔上和塔下两部分,塔上在地面,塔下在水中,但是若要进塔的话,还得从水上。” 史云扬起身道:“我们可否去那龙珠塔看看,也正好试试我们的血脉有没有这样的神奇功能。” 青谷寒盟主点点头,道:“几位若是要去的话,我送几位去吧,正好也去看看龙珠塔的动静。”众人这才刚刚坐下不久,此时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 龙珠塔是整个幽冥海守卫最为严峻的的地反,就连盟主入内都必须要有所记录。这里就连十七族的族长都从未来过,若不是此次情况特殊,整个幽冥海中的百姓都绝对难以看到龙珠塔是什么样子的。 在特殊的情况下,史云扬几人算是十分幸运地一睹龙珠塔的容貌。这龙珠塔顶部是露天的,塔中有螺旋形的阶梯向下盘旋,一直到最深的海底,但是在这座柱子一样的圆形塔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水迹。 此时此刻,龙珠塔周围已经聚集了上千人,黄魂龙珠对于不是辟生血脉的人毫无作用。这些人只要靠近龙珠塔而又出现剧烈反应的话,这人便是要找的辟生血脉。 但是三日过去,已经试验了不下数万人,却是没有一人属于这种情况。史云扬几人靠近这龙珠塔也是一样,并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青谷寒盟主叹息道:“看来也是遗憾得很啊。” 史云扬拱手,正欲答话,忽然间,只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喊声,“史云扬,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 史云扬一抬头,只见沐霜正振翅飞翔在半空之中,他心中对沐霜有几分恨意,因此不想与她过多攀谈。沐霜道:“我说了,我会让你拿到黄魂龙珠。就绝对不会食言。” 他抬头看了看,只见沐霜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即便是振翅飞在空中,而且穿着依旧暴露,但是却仍然掩饰不过他脸上的凄楚。 韩仑喊道:“沐姑娘,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听史兄说你要离开,是否确有其事啊?” 沐霜点头,道:“是,我是要离开。”他转而看向青谷寒盟主,道:“盟主,你不用在迁徙陆族了,我便身怀辟生血脉。我愿意以我个人的性命换取整个幽冥海永世长存。” 她一语说罢,下方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绝大多数人开始狂喜,只有史云扬望着她在空中起伏的身影,眼中放出了一丝愧疚,一丝难过。 第七百一十三章,魂兮断兮 第七百一十三章,魂兮断兮 星茸谷的人世修医道,懂得医术的人都见惯了各种生死离别,当然也比常人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史云扬终于明白了沐霜为什么之前一直要缠着自己带她离开这里,只因为这个地方是她宿命终结的地方,是她的噩梦。沐霜从未说过自己不怕死。在死亡面前,她也只是一个很渺小的弱女子。 史云扬仰头望着她,所有的人都仰头望着她,一时间万众瞩目,数千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沐霜面色冷静,并未因为这些目光而感到不安,她身形又升高了半尺,柔声道:“史公子,以后,请你好好照顾自己。” 青谷寒盟主道:“这位姑娘,你身中真的是辟生血脉的话,请你下来,我们共同商议替换黄魂龙珠的事宜。” 沐霜摇头,道:“不必了,所有的程序我都铭记在心,龙珠塔最水底的便是黄魂龙珠,要将黄魂龙珠替换出来,先要燃烧全身血脉,以辟生血脉将黄魂龙珠的能力全部阻隔,然后再凝聚成辟生血珠,黄魂龙珠的效用便会完全被吸收进去,那时候,也就成了。我说的对吗?” 青谷寒盟主诧异:“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沐霜惨然笑道:“我五岁那一年开始,每一年都会有人教我这样的东西。直到来这幽冥海为止,我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们星茸谷与月神轮的持有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知道这些其实并不奇怪,他们要如此放任我,其实不是为了我,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 青谷寒盟主道:“这些一心为幽冥海留着后路的英雄,我竟无缘得见,今后若是遇到,定要代幽冥海百姓致以重谢。” 韩仑不忍,道:“只是这样来说,对于沐姑娘却是太不公平了。人命皆同,一个人的性命与天下人又有什么两样?这样为了一个目的而将一个人养大,又注定了她的生死,实在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沐霜闻言,苦笑道:“韩公子倒是好心,不过这只是我的命,我不怪任何人。毕竟沐谷主对我也很好,我生在星茸谷中,父母早亡,是她将我一手养大,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给的,如今还了她,我沐霜在这世上也就再也不亏欠任何人。” 韩仑道:“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死生乃大,姑娘如此轻视自是不对,但是姑娘有心挽救整个幽冥海的人,乃是大智。在下以前对姑娘颇有些偏见,此时方知见识粗鄙,还请沐姑娘见谅。” 她笑了笑,并未言语。或许韩仑是第一个这样赞美她的人。即便是在生命将尽的时候,有人能够认同自己,她也由衷的高兴。令狐玉儿也站出来道:“那个,沐霜妹妹,我以前对你不好,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就是了。” 沐霜摇头道:”你们不必这样,我本来也不是你们认为的高尚的人。我也不需要你们的道歉,十年之后,百年之后,不知道你们身在何方,在做什么,去向哪里,但我还会封印于此,到时候若是你们还记得,我自高兴,若是记不得,我们的缘分安安静静的消失,相互不扰,再无交集。” 史云扬望着她身形,一言难发,沐霜似乎在等他的这句话,但是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她黯然转身,忽然间直冲云天飞起。天空中星光点点,如同幻梦,这一刻仿佛很长很长,史云扬看着她一飞冲天的样子,心中忽的软了下来,顿时觉得之前说过的话过于重了。沐霜身形在空中折了一个转,忽然间,双翅一收,如同陨石流星般向那龙珠塔塔顶坠去。星光映出一片幽蓝,光线明朗。 几人忽然想起之前在那星茸谷中见到的那块能够预测人命运的石头。当时沐霜见到的景象便是现在这般,想不到最终还是应验了。 韩仑和令狐玉儿相视一眼,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既然如此,那滔滔的水流是什么,那鲜红的彼岸花又是什么? 沐霜张开胸怀,她的胸口开始放出一阵红色的光芒,霎时间,整片红色的光芒将她全身罩住,好似天空中飘摇的一朵红霞,又似落下的一道流火。她的身形已经遥不可见,但是那抹鲜红的流光却是清晰无比。 当她的身体已经十分接近龙珠塔的时候,龙珠塔放出一抹金色的光芒,似乎对这力量有很强的排斥,但是强大的红光势不可挡,那金色光芒刚刚弹出,便被红光飞速压了下去。片刻之后,只见那红光飞速扎进了龙珠塔中,那金光也随即被压制下去。许久,龙珠塔中都不见动静。史云扬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此生终究有负于人,我不杀伯夷,伯夷因我而死。”韩仑听得此话,忽的也泛出一丝伤感,眼前又浮现起那个苗疆女子的浅笑音容。 冉倾珞道:“虽然我不喜欢沐姑娘,但是她能够为这么多人而牺牲自己,我佩服她。” 史云扬摇头道:“她是为我而死,因为是我一心要拿到黄魂龙珠。” 冉倾珞握紧他手,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改变,这是你对我说的。只有魔族快些退出灵界,这种悲剧才能不再发生。你不要伤心,做回你自己,做回我的云扬。” 史云扬道:“我真的已经有些倦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魔族夺走生命,冉谷主,掌门,白莹师妹,冯涯师弟,欧阳景岚,沐姑娘,还有很多人。有时候真的已经倦了,我实在不想看到如此多的杀戮。”他攥紧了拳,恨恨地道:“可是你说得对,没有这样的杀戮,又哪儿来的安宁。”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那龙珠塔之中一声轰响,一道强烈至极的能量涟漪荡了出来,周围离得近的人顿时被掀飞了数十丈远。史云扬几人站的稍微较远,但是也是不敢与这能量相互较量,只得飞身后退。大约再度退开了数十丈的距离,前方的龙珠塔中忽的泛出一道强烈的红光,一声惨烈的呼声从中散出,然而刹那间,那红光便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为精纯的金色光芒,缓缓升起,浮向高空。只见金光之中乃是一枚小小的光球,通体透明,但是其中却能自发光芒。 青谷寒盟主见状,顿时飞身而起,身形一闪便已经落到那金色光芒旁边。伸手一探,便将那枚带着金光的珠子收入掌中,身形再度一闪,便又落回了史云扬众人身边。他朝着那塔身躬行一礼,道:“在下仅代替整个幽冥海的百姓,多谢沐姑娘的盛德。” 场上除了史云扬一行人之外,顿时都俯身跪下,向那塔身行礼。口中大呼感谢。然而无论这些人如何歌功颂德,沐霜却都已经永久的消失了。这些话他听不到,如今留在塔中的只不过是她的血脉,而非她的记忆。 数个时辰之后,海盟盟会已经重新颁布了政令,之前三项要事现在都已经改变水族继续安居乐业,被迁移的陆族也可以再度回到幽冥海,一切损失由盟会承担。龙珠塔不再是封闭的地方,幽冥海民众可以自由出入龙珠塔附近,只是不得靠近百步。整个幽冥海也不再与外界断绝联系,不再封印。 经过这一番人心**的时候,幽冥海又恢复了原样。人们都知道了真相,沐霜这个名字几乎一夜之间家喻户晓。过了没几日,各处都已经在为她建立宫殿庙宇,供奉纪念。史云扬几人看见这种情况,心中也稍感欣慰。毕竟沐霜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得到,这种结果,也许是所有不幸之中唯一能够聊以**的情况了吧。 在龙珠塔之事结束之后,青谷寒盟主很快的将一些细碎事务处理完毕,将黄魂龙珠转交给了史云扬一行人。到此为止,他们幽冥海之行也就算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便是要想想该如何着手下一步的事情。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去东树大陆,从幽冥海到东树大陆本来路途十分遥远,但是有了龙游卷轴,他们只需要赶回星茸谷,从星茸谷进入龙脉,回到东树大陆,这样最省时间。现在离期限还有二十余日的时间不管怎样,这件事只能提前,但是不能后退。 临行之前,众人再一次前往龙珠塔,最后悼念了沐霜一次,便赶时间离开了。这个地方终究只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一座孤塔,直到地老天荒。 众人离了幽冥海,一路昼夜不停的向星茸谷赶去,但是在经过幻日城的时候史云扬却停了下来。他将郦水托自己带给他的东西给了他,并将郦水的相思之情对他说了一遍。南宫昱拿着手中的包裹,包裹之中除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之外,还有一大摞书信,其中多是郦水的绵绵情意。 南宫昱拿着信,遥遥的看了看冉倾珞。他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郦水姑娘有心了,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去见她一见。”众人遂与之作别,南宫昱从幻日城与众人分开。众人也没时间再耽搁,即便起身,再也未曾停过,一路向北而去。 七百一十四章,星茸新貌 七百一十四章,星茸新貌 长途飞行,经历了种种磨难,时隔近两月的时间之后,一行五人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星茸谷.一行人在星茸谷外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的星茸谷谷门已经和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这个门高约十余尺,皆是由精钢打造而成,极是精巧。冉倾珞见了这门,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他们的进展竟然这么快。仅仅月余的功夫便将这锁打造的这般好。” 韩仑走上前去瞧了瞧,面带讶异地道:“这好像是七巧扣命锁,这里怎么会有?” 冉倾珞赞叹道:“韩公子不愧是机关术的行家,这道门正是七巧扣命锁,与秦始皇陵入口的那道锁冰无差别。”韩仑诧异的道:“七巧扣命锁哪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建成,更何况这道门乃是用精钢制成,甚是复杂,月余的时间打造这扇门,时间定是来不及的。” 冉倾珞道:“若是将这门交予韩公子打造,估计需要多久?”韩仑道:“至少需要两月时间,甚至更多。” 冉倾珞笑道:“若是只有一个韩公子,那当然费时不少,但是有了两个或几个向韩公子这样的偃师,那工程量可是能大大缩短。星茸谷中现在有两位能将,幽廉、虞韵夫妇。他们不仅是术法大师,对偃术也颇有钻研。我当时只是顺带提了一句可以用七巧扣命锁的原理来打造这样一座谷门,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做出来了。” 韩仑想了想,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是他们,他们精通阵法。当时与冉姑娘比试的时候,他们自创的阵法可是威力不小。” 罗啸成跺脚躁道:“有什么话可不可以进谷再说,你们两个都厉害得紧,但是罗某人的酒葫芦早就空了,再不喝酒是会会死人的。” 冉倾珞笑笑,道:“小妹怠慢大哥了,这便是我的不对了。不过现在的星茸谷可是今非昔比,大家进谷之后可千万别乱走,我们走之前星茸谷中便已经在装置机关陷阱,若是不慎触发,怕是会有麻烦。” 众人齐声道好,然情路便同韩仑一起将七巧扣命锁解开,那道巨大铁门之上一阵阵轰隆之声响遍,只见其上的机关锁一道道打开,大门卡擦一声,砰然中开。冉倾珞领着众人进入谷中,只见谷中比来的时候多了许许多多的石头石柱,也不只是做什么用的。冉倾珞一见这些石柱,只是带着众人左右穿行,有时前有时后。不多时,竟然真的穿过了这片石柱阵。 令狐玉儿嘘一口气,道:“这个真可真是麻烦,要走这么许久,要不是冉姐姐,我们哪里走得出去。” 冉倾珞道:“这个阵你们都曾见过,便是在星茸谷秘境之中那紫薇大阵,这石柱阵与那紫薇大阵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这石柱阵不会移动就是了。” 众人过了石柱阵后,早已经有大片的守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忙赶来之时,却都是一惊。想不到这石头阵刚刚建好,就有人从中走了进来。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第一次通过石头阵的人就是谷主。 几名士兵慌忙行礼,冉倾珞问道:“幽廉虞韵大人二位现在哪里?”那士兵肃声回答道:“两位大人现在正在东面建造谷门。” 冉倾珞点点头,回身道:“我们今晚便在星茸谷休息一晚吧。明日再出发前往拜月山庄,只要到了拜月山庄,只需一日的时间,我们就能到达东树大陆。” 史云扬道:“也好,我们各自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到了东树大陆之后,事情还多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韩仑长吁一口气,道:“终于能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奔忙了这么久,累得我都散架了。”令狐玉儿挠挠他咯吱窝,韩仑呀一声大叫,笑着跳开。令狐玉儿咯咯一笑,道:“这不是好好的嘛,没有散架。”韩仑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信了。” 冉倾珞转身对那士兵道:“你们领着几位贵客前去休息,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又对其中一名士兵道:“你带我前去见一见两位大人。” 几名士兵拱手答应。史云扬停了片刻,道:“你们要商谈事情,我就不去了。毕竟这里是你的地方,我也放心。” 冉倾珞道:“我会注意的,你自己去休息吧。放心。”史云扬点点头。随着几名士兵一起走进星茸谷花海之中。冉倾珞随着那名士兵一同向东方而去,看样子这星茸谷的工程也还需要一个长期的时间才能建得好。 史云扬几人回到各自房中,除了史云扬住的地方变了之外,其余人的居所都未改变。如今冉倾珞是这星茸谷的谷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更像是他们的一个大本营。此时回到了星茸谷,竟然有一种归来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是轻松。令狐玉儿和韩仑出去走了一会儿,便回到房中歇息去了。罗啸成是冉倾珞的兄长,妹妹的酒,大哥自然喝得心安理得。罗啸成见了酒便如同见到命根子一般。兀自高兴去了。只有史云扬一个人孤坐在房顶,一直等着冉倾珞回来。 谷中的婢女三次前来招呼史云扬用餐,史云扬虽然口上答应,可是却一直呆在房上不下来。婢女没办法,只得将冷的饭菜又撤下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冉倾珞才同着幽廉虞韵二人归来。史云扬见她归来,心中喜不自胜。从房顶之上一飞而下,落到三人身边。幽廉虞韵夫妇见过史云扬,与他行了礼。幽廉笑道:“今日谷主刚刚回谷,本来我们应好好为谷主洗尘才是,不过现在看来,怕是不太方便了。”虞韵道:“谷主今天公事已经听得太多了,接下来便听点私事吧,既然是私事,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了。” 幽廉虞韵夫妇告辞离开,冉倾珞与史云扬携手走进院落之中。史云扬的房间就在冉倾珞的房间旁侧,与韩仑几人离得较远,偌大一个庭院之中便只有他们两人。 此时夕阳西下,夕阳从竹叶之间漏下,光影移动,婆娑闪烁,甚是好看。满园的花儿娇娇的点头,说不尽的浓情蜜意。史云扬道:“你回来便好了。总算可以放心了。” 冉倾珞道:“这是在星茸谷,有谁能对我怎么样,更何况现在紫薇大阵已经全部都建好了,一般人很难进得来。” 史云扬道:“现在今非昔比了,我们手中握有黄魂龙珠,若是被歹人知晓,定会想方设法前来夺取。”冉倾珞点点头,史云扬又道:“让我觉得很好奇的是,这么多天以来,魔族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冉倾珞想了想,道:“好像真是,自从大哥被他们抓了之后,他们便一直没有动静了。我们一直也没问过,大哥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史云扬道:“那你曾经又遇到了什么?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史云扬说到了此处,冉倾珞不禁回想了一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道:“我们进屋说去吧。” 两人刚刚手挽手向屋里走去,门口忽然转出来一群婢女,道:“谷主,请谷主和史大人用餐。”冉倾珞讶异道:“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吗?” 那名婢女有些怕,顿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史云扬道:“你不回来,我哪有心情吃得下。”冉倾珞脸一红,想要怪他,却又说不出口,只转身去,将那婢女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将饭菜端进屋去吧。” 几个婢女如释重负的起身,踩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房中,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等婢女们走后,史云扬关上了房门。冉倾珞道:“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要不叫韩公子他们一起过来吧。” 史云扬摇头道:“韩仑有令狐玉儿陪着呢。我们独处的时间本就宝贵,这些东西lang费一点便lang费一点吧。就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吃个饭。好不好?” 冉倾珞莞尔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史云扬也笑笑,端起碗,便准备夹菜。可是他却发现冉倾珞的筷子时常用不上力似的,筷子上的菜品总是会掉。冉倾珞叹口气道:“虽然我能以意识感知事物,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眼睛好用。就连夹个菜都这么费力。” 史云扬替她夹了一箸菜,道:“就算你眼睛一直不好,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过吗,你看不见,我就是你的眼睛。以后我来替你夹菜便是。” 冉倾珞黯然地道:“可是我还是想看见,我想要看看你的样子。你现在的样子。” 史云扬怕她继续说下去又会伤心,便岔开话题,道:“先不谈这个,你跟我讲讲你被苏津抓到魔族之后的事吧。以前我没问你,是怕你心里恐惧。不过现在魔族也在向罗兄下手,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问你一问。” 冉倾珞点头,于是她将自己被抓之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其间看到了那奇怪的画,奇怪的树,奇怪的花都一一叙述了一遍。只听得史云扬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明白魔族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七百一十五章,旧路重回 第七百一十五章,旧路重回 是夜,史云扬与冉倾珞相拥而眠,这几日也确实是累了,一沾床便沉沉睡去.可史云扬却一直睡不着,心中还在想着冉倾珞说起的那些话。穷奇尊者,侍女冰菊,天渊小筑,以及人头鲜花。这些如同一个个难以解开的谜团萦绕在心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显得极为奇诡莫测,这不像是魔族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两次抓到他们都故意放了。他总觉得,这一切一定有什么阴谋。 想了很久,他将这几年经历的种种都梳理了一遍,却发现自己离魔族的真实目的已经越来越近。但是心中却也觉得越来越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慢慢落下,就好像正落入一片涡流之中,越陷越深。 他转头看了看冉倾珞,睡梦中的她面容安宁,脸上带着些微红润,好似一张沁水的胭脂纸。一头青丝散落在肩上,正盖住半边如玉脸颊。史云扬静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只觉得这样永远看着她,都是一种幸福。他轻轻地撩开冉倾珞眼前的那几缕发丝,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 冉倾珞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惺忪的道:“你怎么还不睡啊,快些睡了,明天还得赶路。”史云扬柔声道:“好,就睡。”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移了移身子,枕着他手臂,不一会儿又再度入眠。史云扬微笑着,放轻手脚抱住她肩膀,闭上眼睛,也眠入了这苦短**。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射进了房中,漏在房间里的红木桌子上,一点耀眼的红斑反射开来。正好映到史云扬眼皮上。他睁开眼,只觉得红光晃眼,微微侧了过了头。动作轻微,却已经将冉倾珞也唤醒。 “醒了?” “嗯。”冉倾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口说道。史云扬道:“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去打水来。” 冉倾珞笑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这里的谷主,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哪有客人伺候主人的?” 史云扬笑道:“这么说来,哪有男客人与女主人同居一室的。”冉倾珞闻言,顿时一脸羞红,嗔道:“你别胡说。” 史云扬道:“我可没胡说,倾珞,咱们有些事可是亟待要办的了。”冉倾珞坐起身来,随手理了理耳边的乱发,问道:“什么事?” 史云扬看着她眼睛,一笑,凑近她耳边,郑重又缓慢地说道:“咱们的亲事。” 冉倾珞一阵惊讶,忽的满脸绯红,他不知该怎么做,史云扬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史云扬见她满头大汉的,又一言不发,很是奇怪。他笑道:”你在想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准备聘礼什么的?” 冉倾珞低头整理衣裳,黯然说道:“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要你的聘礼有什么用。”史云扬断然道:“怎么没有,我就是你的亲人。” 冉倾珞咯咯笑道:“难不成你要自己收自己的聘礼吗?”史云扬奇怪,道:“那你想什么呢?莫非你嫌弃我这个粗脸汉子?要这样的话,那你可惨了,因为你嫌弃也没用,这辈子我是不你把你让给别人的。”冉倾珞点头道:“对啊,我就是嫌弃你,嫌弃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还嫌弃你不要命的到处找我。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就偏偏傻傻的缠着我不放,你说你是不是傻?” 史云扬点头,道:“傻人才有福气。我就做个傻子,挺好。”冉倾珞咬咬唇,依在他怀里,道:“咱们俩都是傻子。”史云扬笑道:“对,你是我的傻姑娘,咱们天造地设。等回到人界,咱们就回长安,我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冉倾珞道:“你爹会同意吗?”史云扬道:“我爹曾说,他很喜欢你,只不过上官家自小同欧阳家定下了亲事,他还说要让我把两个都娶进门。”冉倾珞道:“你心里肯定欢喜极了对吧。” 史云扬道:“欢不欢喜你还不知道吗?后来为了这件事,欧阳家和上官家几乎反目成仇了。这点却是我对不起父兄。” 冉倾珞愁道:“既然如此,他们或许更不会喜欢我了。”她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欧阳姑娘也挺可怜的,变得痴痴傻傻的。怎么说他也是为了你,若是再回到长安,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治好才是。” 史云扬搂住她肩膀,忽的问道:“要是我爹还要我娶她怎么办?”冉倾珞有些不悦,想了又想,良久才道:“那你就娶了她吧,我同意就是了。” 史云扬笑着摇摇头,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呢,我怎么会娶别的女子呢。你也太小看我史云扬了。”冉倾珞不说话,却慢慢流下泪来,道:“我一直对你那么苛刻,让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就算你想再娶别的女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 史云扬轻抚她的头发,轻声道:“不要哭了,以后要多笑,不要老是哭。咱们的事就这么定了吧,等回到长安,我们就成亲。” 冉倾珞点了点头,心里无限甜蜜。然而在这幸福之中却始终有一片阴影,好像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在嘲笑着说道:“你们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在星茸谷中用过了早饭,冉倾珞将相应的事务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同众人前往龙脉。六人穿过八层花海,看着万紫千红,春光无限,阳光遍洒花海,逆光看去,只觉一片朦胧和温暖。众人都觉得心中十分舒畅。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然而美好的时光终究很短,身负重任的他们终究不能在此逗留。幽廉虞韵二人将他们送往龙脉,一一道别,直到众人出发之后,这才回去监造星茸谷工程。 冉倾珞一行五人在龙脉中穿行很久,这一日终于到了拜月山庄。一出龙脉,便见到拜月山庄之中也是一片狼藉,房屋大半倒塌残破,现在也正是一处工程地。监造拜月山庄工程的弟子见了,慌忙前去通报。不多时,从那门中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行了个礼,道:“请问是星茸谷的来客?” 冉倾珞道:“星茸谷新任谷主冉倾珞前来拜访。”那人闻言,神情恭谨了许多,忙道:“原来是谷主,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在下乃是拜月山庄副庄主孙德一,早先一直在北方九嶷山脉修炼,接到风庄主号令,星夜赶回,镇守山门。得风庄主告知,冉谷主新任谷主一职,乃是星茸谷累世以来的奇人,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冉倾珞道:“孙庄主客气了。不知贵庄出了什么事,竟如此狼藉?”孙德一摇头叹道:“不瞒冉谷主,前些日子诸多种族和门派都前来挑衅,说是要我们交出一样叫做月神轮的东西。我们拜月山庄哪有这什么东西,他们却不相信。一众人攻上山来,拜月山庄人丁本就不旺,弟子们难以抵挡,只得退居后山,这些人将拜月山庄翻了个遍,东西都打砸抢夺干净,还不罢休,抢上后山来,幸亏祖师庇佑,显出真身,将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不敢再踏上山来。我们这才回来,重建拜月山庄。” 冉倾珞点头,道:“这些人无非就是想去幽冥海过安生日子罢了,现在这个民不聊生的灵界,只有幽冥海才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了。只不过这下好了,人们都可以去哪里,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也就都不会这么想了。” 孙德一挠挠头,道:“冉谷主这话在下有些听不懂,不知是何意思?”冉倾珞忽然反应过来,这孙德一不知道有月神轮一事,这话他当然听不懂。冉倾珞歉然道:“抱歉,我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孙德一点点头,道:“希望如此了,风庄主说他有事要出去,可能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也不知到底是多长时间。只盼他早日归来。” 冉倾珞与看了看众人,各人之间眼神互换,也都无意在此久留。史云扬摇了摇头,冉倾珞会意,转身道:“孙庄主,既然贵庄现在不方便接客,我们也还有事需要前往龙脉谷一趟,这就告辞了。我们有缘再见。” 孙德一歉然说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便强留。后会有期,期待下一次与冉谷主把酒言欢。” 众人与之拱手道别,孙德一将几人送出山门,也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龙游卷轴虽然很快,但是五个人却无法同行。众人只得各自乘坐魂蕴,一路飞天,直向龙脉谷而去。天色尚早,龙脉谷仍然是一片浓厚的商业气息,人来车往,络绎不绝,丝毫没有因为一个千叶家族的灭亡而有所衰败。众人到了龙脉谷之后也并未停留,趁着天色,又重新投进了另一处龙脉之中。过了这里,便是东树大陆,那曾经是他们的灵界之旅的起点,但说不定也是终点。 第七百一十六章,再回起点 第七百一十六章,再回起点 龙脉本来只是两个地方专用的空间通道,由无上镜乃至更强存在的强者打造而成,这栋空间撕裂的手段需要耗费一个修行者极大的修为,史云扬现在的能力也能在两地之间开辟龙脉,虽然他体内有剑齿虎王的万年内丹作为支撑,但是他的力量一样会耗损殆尽.因此这龙脉的数量也极少,毕竟谁也不想拿着自己苦苦修炼了大半辈子的灵力来铺一条路。但是龙脉谷却是不同,这是中灵州前往东树大陆的必经之路,是灵界的交通枢纽之一,因此这里的龙脉几乎可以通向东树大陆任意一个地方,包括五国城。 一行人进入龙脉之后,眼前这红色就变成线条,飞速向后划开,众人见这种场面已经见得多了,一时间也不以为意。这龙脉之中跟飞行差不了许多,只不过颇为乏味,眼前所见也就只是血红一片,远处弯弯曲曲的交织着一片管道样子的通道。与飞行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在龙脉之中不必用灵力,龙脉之中本身就有空间流向。通过这流向,众人即便一动不动,最后仍能到达目的地。众人也就正好借此机会休息一番。 时间过去很久,龙脉终于到了尽头。众人从镜石之中跳出,可将那镜石前面守卫的两个鱼头兵吓了一跳。顿时跳将起来,枪尖对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五国城!” 史云扬道:“我们是友不是敌,请你们去告知你们城主,就说史云扬来了。” 那鱼头兵向身后的那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便很快的转身跑开了。他道:“你们别妄动啊,小心长枪不长眼。” 史云扬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只见一个女子慢慢走了过来,众人放眼看去,只有史云扬和冉倾珞对她熟识,那女子便是双月冷,水灵仙族的幻术奇女,现在是五国城的邢仪司。她慢慢走上镜石,来到众人面前。那士兵见邢仪司到此,慌忙行礼。双月冷道:“你先下去吧。” 那鱼头兵领命退下。双月冷道:“时隔不久,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几位。” 史云扬道:“邢仪司大人有礼了,我们此次前来并非自投罗网。”这五国城之中除了苏灵儿和柳故之外,其余的人皆不可信,史云扬不得已对她有了几分防范之心。 双月冷浅笑道:“我本来也没准备对你们布下罗网。之前你们在五国城闹得天翻地覆,其实都与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上一届的老城主们相信你们是魔族,一定要你们死,事情既然不了了之,也就此罢了。但是我相信你们不是,再过不久,你们可将是拯救整个灵界的大英雄。” 史云扬道:“看来他们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也好,便不用我再来赘述我们的来意了。”双月冷道:“我好歹也是这五国城的邢仪司,怎么说我都有知道实情的权利。好了,不说这些,城主和兵马司都已经等候多时,请众位跟随我来。”史云扬道:“烦劳邢仪司引路,真是大为不敬,请见谅。” 双月冷道:“无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女子也从来都不是拘泥于这些无用形式之人。”说罢,转身走在前面,一路向东树楼而去。五国城中有不少守卫都是认识史云扬几人的,之前五国城大战之时,他们可是折了不少的人手,因此对他们几人记忆犹新。如今见了,众兵将大惊失色,但是看他们几人跟邢仪司走在一起,一时间也没人敢轻举妄动。只不过那种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那种感觉,如同针扎一样。 韩仑道:“看来今天又做了一次狐狸。”令狐玉儿疑惑,道:“什么狐狸?”韩仑道:“你的满腹才气都到哪儿去了,狐假虎威啊。” 令狐玉儿笑道:“你竟敢说邢仪司大人是老虎,哼,你完了,小仑子。”双月冷闻言,点头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一会儿我就把他抓起来拷打。” 令狐玉儿大惊,霎时间脸都白了,忙赔笑道:“邢仪司大人不要生气,他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你...” 双月冷冷颜道:“我什么?” 令狐玉儿低头行礼道:“小仑子不懂事,大人别怪罪,不要打他。我们只是说着玩儿的。”双月冷冷着脸不说话,忽的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抱歉,只是和姑娘开个玩笑罢了。你们是灵界的英雄,是城主的朋友。我即便有心想要结识你们交个朋友,还怕你们不肯,有哪里能打姑娘的心上人呢。若真是那般,姑娘可是要恨我一辈子的。” 令狐玉儿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开玩笑啊,可吓死我了。”众人皆笑。罗啸成道:“咱们这位玉儿妹子可是单纯得紧,可是经不起这样的吓唬。” 双月冷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给姑娘赔罪。韩公子好福气,能有这样的好眷侣,真是叫人艳羡。” 令狐玉儿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可不敢当。”经过这一阵小小的玩笑,双月冷与众人的关系顿时亲近了许多。史云扬虽然没说,心中却暗忖,这个双月冷可真是城府颇深。也幸好她是正道中人,若是堕入魔道,这种人真是极度危险。 在行了不久,终于已经到了东树楼的第九层,也便是苏灵儿所在的那一个居室。到了门前,双月冷在门前站定,道:“城主,他们已经来了。” 片刻后,门慢慢打开,开门的是柳故,见到几人,柳故出人意料的对众人笑了笑。 “史兄,冉姑娘,各位,城主有请。”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柳故一改以前的冰冷面貌,竟然对几人变得有些热情起来。这令人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众人走进门去,只见层层纱帘之后仍然是那个女子的身影,她依旧依靠在床榻之上,手中捧着书卷,静静阅读。 众人一进去,苏灵儿便放下手中的书札,高兴地道:“云扬哥哥,你们终于来了。” “灵儿,你身体可好?你们什么时候回的东树大陆?” 苏灵儿道:“我们留了一部分自愿留在幻宫戍卫的兵将,其余的部队十日前已经返回东树大陆。我们也就是十日前回来的。”她环看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道:“咦,冉姐姐也来了,还有玉儿姑娘,韩公子,罗大哥。你们都来了。” 冉倾珞道:“苏姑娘,可否让我进来,再看看你的病情。”令狐玉儿道:“不错不错,冉姐姐现在可是一位大国手,医术天下第一。苏姐姐不妨让冉姐姐替你看看,说不定药到病除。” 韩仑道:“苏姑娘这病其实完全是因为我,要不是那三颗龙骨丹...”他愧疚地道,“若是苏姑娘的身体能够恢复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苏灵儿好是感动,道:“谢谢你们,冉姐姐,你进来吧。”冉倾珞道:“冒犯了,抱歉。” 苏灵儿道:“冉姐姐不用这般客气,不对,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称嫂子了?”冉倾珞脸上一红,连忙在第一层纱帘之后停住脚步,幸好前后都没人看见。 “苏姑娘,你...若是不弃,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吧。” 苏灵儿道:“我现在已和云扬哥哥义结金兰,反正冉姐姐迟早都是云扬哥哥的人,现在叫你一声嫂子也不为过嘛。” 冉倾珞奇怪道:“义结金兰,你们...什么时候的事?”苏灵儿道:“就是上一次幻宫大战的时候,算起来...正好是五十天前。”冉倾珞转过头,望向帘外道:“为什么你都没跟我说起。” 史云扬笑道:“这个...一时忘了。”不知为何,冉倾珞心里忽然觉得有一阵欢喜,一阵轻松。她掀开帘子,坐到苏灵儿身前。再掀开这道帘子之前,她们两者之间都还只是朋友,而此时,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亲情。 在冉倾珞体苏灵儿诊治的时候,柳故与众人谈论了些幻宫万灵王的事情。在回来的时候,万灵王已经将所有东西托他们带回了东树大陆。并将祭祀的流程原原本本的对两人交代了一番。其中每一个细节都叙述得十分完整。只等史云扬一行人将黄魂龙珠带回,便可以动手催动东树生长落叶。诞生新的树灵。 而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最后的东风了。此时苏灵儿正在治疗,众人不愿打扰,于是便都未谈论正事。一直说些不相关的话。一直到冉倾珞诊脉完毕。 她道:“灵儿妹妹,你这个病情很是棘手,但是也绝对不是不治之症。若是你听我的话,一年之内便可恢复如初。医术并非如同玉儿妹妹说的那样,能够药到病除。我能做的最大限度也仅限于此了。”众人听了都无比开心。 柳故闻言更是狂喜,道:“冉姑娘,灵儿的病真的能治?” 冉倾珞点头道:“能治,只不过时间比较长,可能要柳公子多费心照料她了。” 柳故道:“只要她的病能够好,别说费心,便是将我的心掏出来都行。” 第七百一十七章,路向极北 第七百一十七章,路向极北 冉倾珞这一张药方足足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写完,当她将药方交给柳故的时候,可让柳故吃了一大惊.足足十张纸,两百余种药物,七十多种不同的炮制手法。可当真是所有人见过的最长的药方了。 令狐玉儿惊叹道:“这样的方子,怕也只有冉姐姐一个人能够想得出来吧。这两百多种药物可都够人记个好几天。”冉倾珞道:“这药一日只喝一次,在辰时到巳时之间服用,千万不可错过时间。” 令狐玉儿奇怪道:“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吃药?”韩仑道:“因为辰时到巳时之间乃是阴阳刚刚转换的时间,薄暮散尽,此时人体之中的抵抗力不强不弱,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若是早于这个时辰服用,药性虽然不减,但是药中的毒素却会散入人体。若是过了这个时辰,人体阳重于阴,药品的作用便会打去折扣。” 冉倾珞闻言,赞叹道:“韩公子真是博学,确是此理,我这副药中药性属阳,灵儿妹妹体内病症属阴,需得好好调养才是。”韩仑笑道:“炼丹便是如此,想来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班门弄斧了。” 令狐玉儿看看柳故手里这方子,咯咯笑道:“看来柳大哥是要专门造一个大作坊来为苏姐姐熬药了。”冉倾珞莞尔道:“这个...相信柳公子会有办法的。” 众人说话之时,史云扬只在一边听着,却也没说话。冉倾珞奇怪道:“你在想什么?” 史云扬凝眉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事。看来我们现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才行。” 苏灵儿道:“什么事情这么急?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东树的祭祀仪式吗?”史云扬摇头道:“灵儿,我们来灵界的最初目的你还记得吗?” 苏灵儿想了想,点头道:“我还记得,你们想要去往九嶷山脉的古灵楼,去那里寻一件什么东西。但是却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史云扬道:“我们耽搁下来是为了整个灵族,不是你的错。但是如今神农树仪式一成,魔族将会被扫出灵界之外,万灵王也会重生,灵界的危机也便就此解了。我们也该去做我们的事了。” 柳故道:“那又何必急于一时,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走不行吗?”史云扬道:“既然树灵诞生的时候能将一切不属于灵界的东西全部排出灵界。那我们也一样会被送回人界。但是我们在灵界的事情还没做完,还不能走。” 冉倾珞皱眉道:“如此说来,那我们的时间可太紧了。如今还有五天的时间,五天怎么来得及赶到九嶷山脉。” 史云扬毅然道:“日夜兼程,总会赶得到。我们总不至于再进一次灵界。到时候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众人闻言,都不言语,心中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但是众人也都明白,五天的时间要赶到九嶷山脉,实在是太过困难。更别说到了九嶷山脉之后还有诸多的困难。如今便连那古灵楼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取出星宿之力。 “若是几位定要去往九嶷山脉的话,我想我倒是可以帮上忙。”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双月冷忽然说道。众人有些欣喜的看着她。她道:“我们水灵仙族与北方九嶷山脉之间有一处秘密龙脉,除了三位族长之外一直无人知道。我也是在就任了邢仪司一职之后才知道的。这处龙脉通往北方的镇妖湖境,离妖界与灵界的封印只有一山之隔。” 众**喜,苏灵儿道:“双姐姐,谢谢你。这本是你们族中的要事,你放心,这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会说出去的。” 史云扬走到她面前,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几人恳请姑娘能够帮这个忙。史云扬感激不尽。”双月冷道:“我这个诚意能不能结交你们这些朋友?” 冉倾珞颔首道:“邢仪司言重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双月冷笑道:“既是朋友,能够帮扶一把就帮一把,城主也不必客气。这就是我应该做的。”苏灵儿摇头道:“不,我以个人的名义感谢你。” 双月冷道:“既然如此,迟一分不如早一分,时间珍贵,我现在便送你们去龙脉。”众**喜过望,但是双月冷坚持不受众人的感谢。众人便罢了,但是心中已经对她十分信任。 史云扬几人转身正要走,忽然觉得,此次别离也许真的是永远了。史云扬顿了顿,转过身来,道:“灵儿,我们就要走了。” “云扬哥哥...你们...你们还会再回来吗?”苏灵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哽咽。 史云扬眼中一片黯然,道:“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苏灵儿道:“我知道了。云扬哥哥要保重。你和冉姐姐要幸福。韩公子,玉儿姑娘,还有罗大哥,你们多保重。”众人与她回应,令狐玉儿道:“苏姐姐要早些好起来,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来人界瞧瞧。” 苏灵儿淡淡笑道:“要是有机会的话,当然了。” “苏姑娘,保重!”韩仑和罗啸成齐道,他们两人连同令狐玉儿走了出去。冉倾珞顿了顿,道:“灵儿妹妹,你要按时吃药,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我和云扬等你的好消息。” 苏灵儿道:“谢谢冉姐姐,我会的。只是灵儿不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我知道在人界你们有这个习俗,我也多想见证这么一天,但是...但是...”苏灵儿声音哽咽了一下,声音渐渐的变小,变成了抽泣。 史云扬忽的转身冲进了那层层纱帘之中,苏灵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史云扬便已经到了眼前,将她拥进怀里。苏灵儿一惊,柳故亦是一惊,但是却并没拦着。静静立在一边。 “灵儿,你要保重,史云扬永远都不会忘了,在遥远的异界,我还有个妹妹,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孩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激动。 冉倾珞看了看他们,对柳故道:“我们先出去吧,给他们兄妹道别的时间。”柳故点点头。冉倾珞叹口气,慢慢地走出门外去。 在史云扬抱住她的那一瞬间,苏灵儿的泪水便已经忍不住,纵横而下。她用仅能动的一只右手轻轻捶打他的背,哭着道:“谁让你进来的,你都要走了,干嘛要记住我这个丑样子。” 史云扬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苏灵儿抱住他,道:“我也不会忘了有你这个哥哥。你可要记得我。”史云扬拍拍她肩膀,道:“当然忘不了,柳故是个好人,对你也很好,你一定过得比我幸福。有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妹妹,保重。” 苏灵儿满面拭泪,花了胭脂。史云扬替她拭去泪痕,轻轻扶她躺下,笑了一笑,道:“我走了。”苏灵儿抓住他手,道:“云扬哥哥,等我睡着你再走好吗?”史云扬愣了愣,但还是缓缓坐下,道:“好吧,你先睡。我等你睡着再走。”苏灵儿点点头,闭上了眼。她侧过身去睡下了。 一炷香后史云扬退了出来,与众人会和。冉倾珞见他面色很差,便过去拉着他手,慢慢的从手心里透出一点点灵力,温润着他的身体。道:“不要太伤心了。灵儿妹妹由柳公子照顾,她会过得很开心的。” 史云扬点点头,拉着她手,渐渐地随众人远去。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东树楼之上打开了一扇窗户,苏灵儿目送着他们一行人慢慢离开。眼中早已噙满了泪。一直到众人都消失在视线之中,看着东树树叶闪耀着银光,如同孤寂的风铃。她慢慢转过头去,拿起手中的手札,看着上面的文字,却久久翻不了页,几滴泪水打落,书上的文字顿时晕染开去,如雾如霞。 柳故将众人送到水灵仙族的镜石石台之上,与众人作别。史云扬道:“柳故,你是个信得过的人。我们之间也许还会见面,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在龙渊。我不知道还有多长的时间,我们才能再见,不过我期待着。” 柳故抱拳道:“你们保重。” 史云扬道:“灵儿就交给你了,若是她有什么差池,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却一样会狠狠教训你的!”史云扬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柳故道:“你放心,柳故有生之年。她不会受任何委屈。”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告辞了。”史云扬一抱拳,转身走进了镜石之中。众人与之道别之后,也都陆续离开了五国城。 这龙脉的源头乃是水灵仙族的聚居地附近,五国城离水灵仙族并不算远,因此没过多长时间便已经到达。但是双月冷并未领众人前往水灵仙族聚居地水灵宫,而是从水灵宫之外绕了过去,穿过宫外的小树林,从一处高崖之前下去。那高崖之上悬挂着一道巨大瀑布,直落九天。来到这瀑布之前,双月冷几乎想也未向,便向那瀑布之中飞奔了过去,万道水流顿时淹没了她的身形,一时间只剩滔天水声,震耳欲聋。 第七百一十八章,镇妖湖境 第七百一十八章,镇妖湖境 这瀑布水流之急简直无法想象,双月冷是精通水系法术,自然有恃无恐,但是众人都是血肉之躯,若是被这瀑布击中,怕是不死也去了一半的命.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动。那瀑布中忽的传出双月冷的声音来,道:“这瀑布只是幻术罢了,你们不用怕,快快进来。” 众人有些不信,但是路到此处,不进去却也不行。罗啸成阔步走近水边,高声道:“区区水流,有何惧哉。罗某人先来。”说罢,罗啸成纵身一跳,便跃进了那瀑布之中。一段时间之后,忽的听见罗啸成道:“大家进来吧。真的只是幻术而已。”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虽然是幻境,看起来却还是太过吓人。两女闭上眼,随着韩仑和史云扬也跳下了水。水势湍急,几乎难以睁眼。四人手牵手在一起,各自灵力涌出身外,将水流排开,费力的向前游去,不多时只见前方有一道墙挡住了去路,众人看了看,在水底更深处有一个通道,似乎刚好可以绕过这堵墙。四人便向那墙体下方游去,穿过那通道,水流慢慢变得平缓。众人忽然觉得头顶有一束光线,抬头一看,只见水面之上有光亮。四人飞快的向水面浮去,不多时便出了水面,这才发现这里是个较为空旷的山洞,刚好就在那瀑布的水帘之后。但是直接从那瀑布冲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从水下潜水过来才行。这样的地方却不是人工所为,而是自然形成,众人见了,一时间不得不赞叹自然之力,天工之妙。 双月冷和罗啸成将四人从水中拉上岸,双月冷道:“这个山洞一直以来都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我知道了之后本也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不过事出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穿过这镜石就是龙脉,可以直接通向九嶷山脉以南的一处古城,那里名为镇妖湖境,到了那个地方,离灵、妖两界的封印便很近了,到时候你们的时间便会充裕很多。我就只能送你们到此处了,各位,请保重。” 史云扬道:“多谢双姑娘,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即可,不劳费心了。叨扰至今,还请见谅。” 双月冷摆手笑道:“都是朋友,不必来这些繁文缛节。你们放心,我会尽心辅佐城主,她心地仁厚,定能处处逢凶化吉。倒是诸位,此去艰难,你们可要各自当心,若此生有缘再见,当与诸位浮一大白。” 众人回谢告辞,一一走入了龙脉之中。光影变幻,龙脉之中的景象已经让众人觉得有些困乏。红白相间,飞快穿梭。无聊之中,时间慢慢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终于还是到了目的地。 众人出了龙脉,发现这龙脉的出口也是在一片山洞之中。洞口狭小,仅容一人通过。众人侧身出了山洞,翻过了一大片冰冷的乱石,终于到了大路之上。遥看远山,只见千山覆雪,冰封千里,放眼望去都是雪白一片,山下虽然不多冰雪,但是气温却是出奇的寒冷。 走了不久,路上已经有许多人,不过都形色匆忙,几乎是在没命地狂奔。众人觉得奇怪,走近人群。忽然间,只见一名老者重重摔倒在地。或许是这一摔伤到了筋骨,那老者在地面上痛得蜷腿打滚,但是周围的路人似乎都没见到一样,匆匆而过,连看也不看一眼。 众人见状,连忙赶上前去,冉倾珞为那老者把了把脉,发现他的小趾趾骨断裂了。怪不得如此疼痛,冉倾珞为他治了治伤,那老者十分感动,连声道谢。 冉倾珞问道:“老人家,请问前方是不是镇妖湖境?” 那老者点头道:“没错,就是镇妖湖境,我们都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冉倾珞奇怪道:“镇妖湖境出事了吗?” “妖怪来了,想要摧毁镇妖塔,现在那里乱的很。只有镇妖塔的守卫还在那儿,其余的人都逃了。你们不会是要去哪儿吧...不能去啊,不能去啊!!”那老者拍着冉倾珞的手背,焦急地说道。 冉倾珞道:“这个不需担心,我们都不怕妖怪的。老人家,你的脚趾受伤了,现在这里休息一番,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千万不可走得太急了。” 那老者满口道好,医者之心,冉倾珞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和众人一起离开。史云扬提剑在手,众人各自凝神准备迎战。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在逃离这个地方,只有他们几个人还在往回赶。那些飞奔而过的人,一时间全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心里暗骂愚蠢。 五人并未理会他们的眼光,仍是一路向那镇妖湖境赶去。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一片建筑区域。看样子便是那镇妖湖境了。 此处是在一片广阔的湖岸之上,地势平坦,依山傍水的建着一片建筑,虽不华丽,但是却星罗棋布,紧密紧致。但是现在这片小镇子之中却是一片地狱景象。只见四处火焚,凄惨的角声此起彼伏。大批奇形怪状的妖物正在城中肆虐。大开杀戒。妖物的数量极多,也极为残忍,只见灵族惶恐,四处奔散。在这些妖族与灵族只见,一批操控着飞剑的人正在与妖物搏斗,但是妖族势力太众,这些人数量极少,也是抵御不住,不得已只能连连后退。 在远处,更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药物向湖心靠去,众人放眼看去,只见那湖心之中有一块巨大的冰,其上修着一座很高的塔,塔顶闪烁着五色光圈,光圈之中闪烁着五色雷电,光圈旋转,雷电便将整个塔身包围。远远看去,甚是宏伟壮观。而这些妖物便是不断地在向那湖心塔靠拢。 “看来那就是镇妖塔了,这些妖族是想要摧毁镇妖塔,将塔中的妖族放出来吧。”史云扬看着远处湖心岛说道。令狐玉儿道:“我们下去帮帮他们吧,这些灵好可怜。他们并不会武学**,不一会儿都会死的。” 罗啸成点头道:“正有此意,罗某人早就手痒了,今天刚好来屠杀一场,痛快痛快!” 史云扬也点了点头,众人此时在高处,既然决定了,众人便纵身而下,几下便已经跳到了战场之中,史云扬手执双剑,一红一白,冲入敌阵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妖族纷纷大叫而死。冉倾珞身形漂浮于虚空之中,手中琴音阵阵,一扫出便是一大片。令狐玉儿一支笔,一团墨,便是兵刃,那墨汁在她身边的时候如同漂浮在真空之中,蕴作一团,令狐玉儿点绛笔伸入漂浮墨团之中,笔随意动,意随心动,笔锋在空中划过,空中便凭空出现了一个个漂亮的文字,如同一张书卷漂浮在空中。令狐玉儿笔意一收,那些文字便如炮弹一般,向那妖族扎堆的地方急速飞去,一个个文字虽是无形,但是无形胜似有形,那些妖族被文字击中,一个个失声痛叫,不多时倒下一大片。 韩仑见妖物太多,于是便放出了偃甲兽,这偃甲兽经过了韩仑的改造,已经变得极为强悍,集火炮飞箭于一体,战斗力一点也不逊于一名空境中期的强者。而他便在这偃甲兽周围,含章刀不断扫过,一时间妖族亦是损失不小。再观罗啸成那边,便如他所言,如今完全是一场屠杀。他巨斧狂舞之下,这些妖物都是应声即倒,便是不死也没有了丝毫还手之力。 那些操控飞剑的人见有人支援,顿时士气大增,与史云扬五人一同并肩作战,一时间妖物死伤许多,竟然暂时打退了它们的一波攻势,妖物后撤了很大一段距离之后,也都再也不往这里来,而是都向那湖心岛涌去。五人经过这一战虽未受伤,但也是累得够呛,各自喘着气。那控着飞剑的人群御剑回鞘,其中一人来到五人面前。抱拳道: “在下飞剑门大弟子邱山礼见过诸位,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史云扬拱手道:“兄台不必客气。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邱山礼道:“最近妖界与灵界之间的封印变得极为薄弱,许多妖物趁机逃入灵界,不断袭击山南的各个城镇村落,到今天为止,单就镇妖湖境这一个地方,就已经来了六波妖物,之前的势力比较小,我们飞剑门联合落雪阁两大门派倒也镇守得住,但是昨日听说邻近的一个镇子遭了妖族的袭击,我们两个门派派遣人手前去支援,大部分人员都还未回来,偏偏今日妖族又来攻打。我们两个门派都折了不少的弟子,要不是几位义士仗义出手,今日我们兄弟恐怕都要命丧镇妖湖畔了。” 史云扬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和万灵王的衰落有关系啊,看来再过几天便是封印最为微弱的时候了。那时候一定要将结界加强才行。” 令狐玉儿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妖兽,问道:“那湖心岛的便是镇妖塔吗?”邱山礼点头道:“不错,不过那里不用担心,那里有我们掌门和落雪阁的五位长老镇守,妖物是无法靠近的。” 正说话间,忽然间,那镇妖塔中发出一阵巨响,一道黄光飞快出现在天幕之下,如同骄阳。 第七百一十九章,妖女索求 第七百一十九章,妖女索求 众人说话间,只见那镇妖塔中发出一道剧烈强光,席卷开来,黄光弥漫,迅速将镇妖塔完全笼罩在其中.光幕之上弥漫着一个个黑点,靠近镇妖塔的妖物顿时被这光芒掀飞。一声声凄凉叫声响彻云天,直到那强光将这些妖物完全吞没。这声音都经久不息。众**感惊奇。纷纷向那里望去,只见强光渐渐退去,那镇妖塔顶上出现了一道银色的云朵。众人正觉奇怪,忽然间,那银色云朵之中竟然射出了密密麻麻的飞剑,如同暴雨。周围的妖族来不及闪躲,顿时死伤大片。而在此同时,镇妖塔上那五色光阵也纷纷散出雷、火、风、水、岩五种不同的攻势,雷劈火烧,风卷水淹,岩石从天而坠,丝毫不吝惜攻势的华丽,一时间,镇妖塔周围虽然全是妖族,却完全攻不进去。 飞剑门和落雪阁的弟子见状齐声叫好,那邱山礼骄傲的道:“那中央的剑云便是我们掌门,这是他的绝技‘万剑拨云’,其余的五色光环,乃是落雪阁的天雷,天风,天火,天水,天岩五位长老。有他们坐镇镇妖塔,镇妖塔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史云扬看着那中央的强大攻势,看样子这几位长老和那位掌门都是忘心境的强者了。当真是他们现在还不能企及的高度。这场大战也是甚为宏伟壮观。令见者难忘。史云扬几人道:“两派首要都很强大,镇妖湖境有你们两个门派镇守,当可高枕无忧了。”那飞剑门大弟子闻言很是高兴,今次总算是在外人面前长了脸。对于飞剑门的名声传播可是大有好处。 那镇妖塔上的战斗一时还难以结束,飞剑门和落雪阁两派已经派遣弟子到处巡查还在镇上的妖族余孽,拯救百姓性命。一方面又在统计着自己门派的伤亡人数,看着兄弟同胞战死,多少人心碎于此,痛哭流涕。 史云扬向那飞剑门大弟子问询道:“请问邱兄,这里可有一处古灵楼。”邱山礼四处指挥门下弟子之时,忽然听到这句话,慌忙转身,他在众人身上打量一番,充满戒心地道:“众位打听古灵楼做什么?” 史云扬道:“我们要前往古灵楼寻找一物。”邱山礼摆手道:“我不知道什么古灵楼,你们要问的话去别处问好了。”史云扬见他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想来这其中定有隐情,他也不便再问,于是便主动告辞离开。 一行人绕着湖畔慢慢行,看着湖岸边上一片疮痍之景,火烧四野,赤红的光芒倒映在湖中,好像湖面上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见景如此,众人心中也一阵阵莫名的伤心。这还不是战争,若真的是战争,像劫焰平原那样的疆场厮杀,这等悲惨不知要放大几百倍。 再过几日,仅仅再过几日,灵界便可以恢复平静。这将是最后的战争。 几人走了一段时间,转过一个墙角,只见一个灰衣女子缩在墙角,浑身发抖。那女子浑身布满灰烬,头发蓬松,见众人走过来,顿时惊慌失措的向后缩了几步,但是无奈已经到了墙角最里端,再也退不了半分。那女子便用身上残破的衣物将自己的脸遮住,如同掩耳盗铃似的,或许是希望众人看不见她。 冉倾珞见她甚至似乎有些不清,便走上前去,想去看看她的情况,刚走一两步,那女子顿时好似看到了怪物一般,大喊大叫,抓起手中的石子打向冉倾珞。冉倾珞见她神情紧张,不便逼她,退后两步躲开石子,轻声道:“姑娘,我是大夫,让我看看你好吗?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那女子仍只是蒙着脸摇头,她身上褴褛的衣衫已经盖不住她雪白的肌肤,好多地方曝露在冰雪之中,她显然没有功力,不然此时冻得脸上发紫。冉倾珞见她可怜,从魂蕴里取出一件衣裙,伸手摇摇地递给她。 她显然很冷,但是眼中却满是敌意,久久不肯接过衣服,冉倾珞知道她受了惊吓,也很是耐心。好一会儿了,那女子仍只是怯怯地看着她,但是丝毫不挪动身体。 令狐玉儿拉了拉冉倾珞的衣角,道:“姐姐,这个姑娘说不定已经被吓傻了,我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她还会更害怕。”冉倾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令狐玉儿见状,也便不说话了。她道:“姑娘,雪地上很冷,我不过来,你把衣服拿过去穿上吧。” 她仍是充满敌意的看着冉倾珞,在她这许久的坚持下,终于还是抬起了手。冉倾珞嫣然一笑,众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佩服冉倾珞的耐心和博爱。 然而一瞬间,只见那女子眼睛里闪过一阵红光,众人还不及反应,那女子便一口咬在冉倾珞手腕上。冉倾珞一声痛叫,史云扬大惊失色,顿时闪身上前,一掌将那女子击飞,重重落地,直砸倒了一面颓墙。他抓过冉倾珞的手腕看了一眼,只见其上四个深深的牙洞,正在不住淌血。史云扬怒喝道:“你是妖!”说罢焚天在手,剑锋执着那女子的咽喉。 冉倾珞感到全身无力,绵软地道:“别,别伤她。云扬,别...”史云扬惊道:“你怎么了?”冉倾珞摇摇头,道:“是妖毒,没事,过一会儿就能好。”说话间,那名妖女已经吃力的站起身来,史云扬瞪了她一眼,扶着冉倾珞退了两步。 那妖族女子颤颤的道:“你已经活不了了,让他杀了我替你报仇吧。” 冉倾珞淡淡笑了笑,道:“没事的,我说了我们不是坏人,你放心。我们不伤害你,但是你也不要伤害这里的灵,现在快走吧,要是被其他搜查的灵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妖族女子愣了愣,道:“你要放我走?为什么?”令狐玉儿狠狠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冉姐姐心好,见你可怜,不想伤你性命。不快走还等什么!”那妖族女子有些疑惑,慢慢转身,走了几步,又猛然转过身来,见几人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又才转身走了几步。 众人见她走远,心里不禁都有些愤恨。心中暗骂妖族可恶,恩将仇报。令狐玉儿忿忿道:“姐姐你干嘛要救她,她是妖啊。” 冉倾珞缓缓拉起她手,道:“六界众生皆是平等,妖也不一定全是坏的,就如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一样。有些人心如蛇蝎,可远远要比妖魔怕人的多。” 令狐玉儿道:“那姐姐又怎会知道她就不是坏妖怪?”冉倾珞想了想,道:“或许是她的眼神吧,我在她眼中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有害怕和无辜。” 她话刚说完,只见那妖族女子又飞快地跑了回来,众人一惊四人都跨出一步,挡在冉倾珞面前,令狐玉儿斥道:“你这妖女又回来做什么!” 妖族女子看了看众人,扑通一下跪倒在众人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头,道:“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带我去见我的夫君。他被关在镇妖塔里了。” 韩仑道:“这位姑娘,我们虽然不是灵,但是却也痛恨妖族,我们终究还是敌人,若是够聪明,你就不会请你的敌人帮你的忙。趁着我们没有杀你的心,赶快离开这里吧。” 妖族女子一跪不起,再拜道:“求求你们,我没有办法了,我只求见他一面。你们不是要去古灵楼吗,我夫君知道,只要你们带我去见他,他就会告诉你们进去古灵楼的方法。” 众人闻言一愣,史云扬道:“此话当真。”那妖族女子点点头,道:“不会骗你们的,我夫君是攻打九嶷山脉的先锋官,他长时间驻守这里,对这里熟悉得很。我不骗你们。” 冉倾珞道:“你给我们说说吧,这是什么情况?哦,你先起来。”冉倾珞手中送出一阵微弱的灵力,将她慢慢托了起来。那妖族女子起身后,埋首道:“我夫君受封于妖王兀召,作为先锋官,攻破灵界封印冲入灵界。但是不料战败,被锁在了镇妖塔中。今天这里的攻势就是他的部下为了救他发起的。我听到他被抓,心里很害怕,便跟着他们来这里,可是没想到他们却打不过这些灵...夫君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我...我只想再见他一面。求求你们,求你们帮帮我。” 众人相互看了看,史云扬心道,这里的两个门派好像对古灵楼有些避讳,若是向他们打听,不一定能够探得消息。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么多了,这时,听得那先行官知道进入古灵楼的办法,顿时有些心动,虽然觉得有些冒险,但是却值得一试。他看向众人,众人都点头回应,想来想法与他相同。 史云扬道:“那好,我们帮你,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保证要告诉我们进入古灵楼的方法。” 那女子大喜过望,顿时又俯下身来,对着众人拜了几拜,重重道谢。 第七百二十章,宝塔镇妖 第七百二十章,宝塔镇妖 事情既然商议已定,众人便决定前往那镇妖塔中一探.不过此时镇妖塔外围正在激战,此时聊也进去不了,也只有等到这场战斗结束才行。看目前的样子,前去攻塔的妖物已经损失了一半以上,照这样的速度,几乎再过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妖族便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众人无奈,只能等候一旁。路边时常转过一大批巡逻弟子,冉倾珞张开衣物,将那妖族女子护在身后,这些人都是飞剑门和落雪阁的弟子,他们之前与众人并肩作战,对他们也算认识,见到他们在这里,当然不信他们会包庇妖族,也便遥遥致礼了,不来搜查。众人虽然躲过了好几拨搜查,但是总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于是带着那妖族女子悄悄暂退,一直到了镇妖湖境背后的雪山半腰,才在一个山谷之中停了下来。 这里能够俯瞰到镇妖湖境的一切,只见浓烟四起,大火蔓延。远处的浮冰之上仍然是光怪陆离。五色炫光四散而出。那妖族女子看了远处,那些妖族飞蛾扑火般涌向镇妖塔,看见他们就此灰飞烟灭,毕竟都是自己同类,心中也极为不忍。众人也能体察她的难处,可双方对立,又不知如何安慰。 那女子喃喃道:“为什么要打仗呢?不打仗的话不是更好,大家就不用死。” 众人听她言语,心道她原来也只是个单纯女子。殊不知世上有善也有恶,小恶伤只人,大恶伤天下。没有战争只是个梦想,但是天下太平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冉倾珞见她神色萎顿,便走过去,挽起她手,温颜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话间,手中的灵力慢慢透进她身体中,但是片刻后又被弹了回来。那女子道:“你身中的是灵力,我身中的是妖力。不相容的。”她缓缓转过脸来,神色之间已经没有多少怨恨,但仍是有些戒心。她忽然看见冉倾珞的手,手腕上的咬伤已经不见了痕迹,而冉倾珞此时也并没有什么乏力中毒的症状。不禁大惊,道:“你...怎么会!” 冉倾珞温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体质与其他人不同,不碍事的。” 那妖族女子一怔,立时屈膝跪下,道:“姑娘仁义,我错了。我叫忘怜。我欠你一条命,若是这次得以不死,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冉倾珞并未推却,倒是甜甜一笑,道:“那可算是我赚到了呢。”令狐玉儿鼓起香腮,道:“冉姐姐怎么变成滥好人了。” 韩仑道:“好歹冉姑娘身上流的也是大地之母女娲大神的血吧,冉姑娘兼爱天下,本也应该。” 令狐玉儿不服地道:“本姑娘还是正正经经的女娲故里的族人呢,虽然娲皇城的人民几乎都没有女娲血脉,但是要论兼爱天下。我才是当先好吧。” 韩仑嬉笑道:“你这是虚有其表,并无其实。”令狐玉儿攥起拳头,咬着牙佯装要打,道:“你再说一下试试!”韩仑知道她是开玩笑,也就顺坡下驴,道:“行行行,都依你,你兼爱天下。”令狐玉儿哼一声转过脸去,道:“心口不一,不想理你。” 冉倾珞问道:“忘怜姑娘,你好像全不会武艺,又不懂**,你是如何一路跟到这里的?” 忘怜道:“我听说夫君被灵界的灵族抓了。心里很害怕,我担心夫君会有不测,所以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本想趁乱混进去的,可是不想还没冲出去,就被你们堵住了。” 冉倾珞恍然,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对我们戒心如此之大。”她看看忘怜,只觉得她面上尘埃尽去之时,也是一个极为标致的美人儿,只不过双颊之上带着一阵苍白和幽青,其上有些细微的纹路,如同纹身。看起来却有一种妖异的感觉。冉倾珞道:“姑娘如此美貌,想必你夫君一定待你极好。” 忘怜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那是当然,能够嫁给他,是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可惜他要戍守,要打仗,唉,要是没有战争,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多好。” 冉倾珞拉她的手,冷静地道:“一定会的。”忘怜对她笑了笑,眼中充满了幸福。 镇妖湖境周围尽是高山,镇妖塔附近的声音在这山坳之中传播,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不止。空中碧蓝,不遗浮云。似乎都被这震撼的声音强行震散。看着远方,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众人并无他法,只能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半夜里,此时镇妖塔左近的光芒已经全部消弭尽了,想来现在攻塔的妖族终究还是没能成功,两大门派六大高手联手御敌,即便是再多的妖族,都是无能为力。 史云扬道:“此番前去乃是暗自潜入,不能与两大门派的人有任何冲突。我们人数太多,同去的话太过危险。你们都留在这里等我,我送她进去寻她夫君。”忘怜闻言一愣,身形不由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冉倾珞安抚道:“你不要怕,没事的。”史云扬之前打了她一掌,她心里对其恐惧,不管冉倾珞怎么说,忘怜只是摇头,无论如何就是不肯。 冉倾珞道:“那就我同你一起去吧。”史云扬皱了皱眉,但是见忘怜坚持,也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令狐玉儿听说他们还要在这里等着,一时大为不乐意,史云扬道:“要是论潜入塔中的话,三个人都已经很多了。人多肯定不好,耐心等我们出来就是。想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令狐玉儿闻言,也只得作罢。 冉倾珞和史云扬带着忘怜一路下了山去。其余人在原地等候。下面的弟子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走进镇中,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焦味。在黑暗中,四周到处都是烧成灰烬的木炭,一脚踩上,便如同沙石一般,咔擦几声化为碎屑。 三人走出几步,忽然间,史云扬猛然缩身回来,躲在黑暗之中。不一会儿,只见几个飞剑门的弟子慢慢走近,在这附近转了转。似乎还在搜寻遇难者的遗体,见这边空空如也,也便一边寻找着,一边走远。冉倾珞手中一针灵力涌出,印决变幻,一道灵力将三人笼罩在内。冉倾珞轻轻点了点头,三人便从那几人身后走过。那几名弟子倒也算是机警,顿时转身回看,但是却哪里有半点人影,一时不禁觉得奇怪。冉倾珞用的乃是锁形术,能够让他们暂时隐身。但是却不能隐藏身形,此时地面上全是碎炭,想要不发声音确实困难,因此也只得等他们走得远些了,这才飞快的向那湖边而去。 史云扬和冉倾珞身形一振,一人抓着忘怜的一只手,从水面之上踏水而飞,水面之上涟漪阵阵,但是在这夜色掩映之下,却也无人能察,三人便一路向中央浮冰处飞去。 到了中央的冰岛,只见水上的浮冰发出微弱的冷光,虽然光线不甚强烈,但却能够看得清那冰面之上壮阔的镇妖塔。 传说此塔乃是昊天大帝转换阴阳所造之物,乃是上古圣器,专门镇压残暴不仁的妖族。故而妖族之中人人皆知,这座镇妖塔便是最恐怖的监狱。此时见到这塔,只见塔身古朴,并无飞檐斗拱,但是棱角分明,一排排塔窗排列俨然。其间放着赤红光芒,塔身之上闪着五彩光芒,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光罩,在这黑暗之中,显得十分耀眼瞩目。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近,忽然间,在那镇妖塔五丈之内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光圈,冉倾珞见状,忙叫道:“快回退!”话刚说完,只见那光圈之中突然射出一道强光,如同气刃,破空而来,目标精准,十分准确的打向忘怜。史云扬见状,连忙以焚天剑将那光刃的攻势荡开,同时身形后撤。隐入黑暗之中。潜藏了很久,都不见那镇妖塔周围有什么动静。显然六大高手都已经不在此处了。想来仅仅六人之力便要用来抵御妖族千军,便是不受伤也会损耗不少修为。此时应该正是双方疲惫之时。然而这镇妖塔周围显然都有禁制,而且似乎是专门针对妖族的。对于灵族和人族都并无效用。 史云扬悄声道:“你能不能破这阵法?”冉倾珞摇摇头道:“能自然是能的,但是要花费较长时间,我们没有那许多时间虚耗,更何况这镇妖塔的禁止万万不能破,不然里面的妖物逃逸出来可就不好办了。我们只需以锁形术进去就行了。”当下手中灵力互绕,手中凝聚起了一道光幕,将他们几人罩在其中。锁形术能够锁住阵中人的一切气息,自然包括妖气。三人再次接近镇妖塔的时候,那光圈再也没有出现。一行人顺顺利利的接近了镇妖塔塔身。 走近之后,只见那镇妖塔前竖着一块石碑,其上写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镇妖宝塔,肃净乾坤。”而在这石碑之后便是塔门,门并没有关,站在门外便能看到门后的长长甬道。然而冉倾珞却吃惊的发现,那甬道之中竟然有数十种不同的阵法,层层交织,极为复杂。 第七百二十一章,塔中世界 第七百二十一章,塔中世界 直到此时,史云扬才终于觉得庆幸带了冉倾珞出来.除了她有能力解开这些法阵之外,怕是他连这塔门都进不了。三人走进门去,一切都以冉倾珞马首是瞻,她怎么走,众人便跟着怎么走,便是一步也不能错。这数十道阵法霸道无比,若是硬闯进来,现在不知道已经被多少股力量撕成了碎片。毕竟这镇妖塔乃是上古神物,区区之力怎么能够与这庞大的神祇之物抵抗。但是如同冉倾珞这般精通天下阵法之人,到了这里便如同水流遇上了石头,若是横穿不过,大可绕行而走。 这样一番番回转,便形成了冉倾珞的精妙破阵步伐。忘怜跟在她的身后,跟她在这甬道之中来来回回的转悠,眼看着那通道尽头就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然而每每到此,冉倾珞都折回绕行,忘怜不懂阵法,心中瞧着甚是奇怪,但是见冉倾珞神色严肃,想来并非是在儿戏,因此也不敢擅自行事,只能跟着她左右折转。冉倾珞口中念叨着各种阴阳咒印,一连走了许久,终于走过了这道长长的甬道,真正进入了镇妖塔之中。 这镇妖塔内部冰凉无比,一走进其中,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觉察到一种极为强烈的刺鼻气味。这气体吸到体内,只觉得浑身都要结冰。两人飞快以灵力抵御,这才将那股冰寒的气味隔绝开来。忘怜不会**,这寒气入体,顿时疼痛难忍。 “这是...化妖水的味道...”忘怜惊讶的捂住了嘴,尽量屏蔽自己的呼吸。她吃力地道:“长时间呆在这化妖水中,我们妖族的人便会慢慢化为浓血。再无生路可言,夫君,他不会已经....!!”话为说完,已经是一阵强烈的咳嗽。冉倾珞取出一枚丹丸让她服下,道:“这丹丸有屏除气息之功效。既然你不能吸入这气体,那就只能委屈你先睡一会儿了。” 忘怜胸中痛得紧,也并未多想,接过那丹丸,一口变吞入了腹中,冉倾珞手中灵力在她身上游走,以灵力将药力化开。不多时,忘怜只觉得头脑一阵昏沉,偏倒过去,立时便不省人事。 史云扬一怔,探了探她的鼻息,仅发现忘怜已经气息全无,此时明明已经身死,成了一具尸体。他吃惊的看着冉倾珞,冉倾珞道:“她没死,只不过在我没有给她解药之前,便也如同活死人一般。他不能吸入这寒气,那便只能让她先这样了。”史云扬点点头,冉倾珞道:“云扬,你背着她吧。” 于是史云扬便负了忘怜,和冉倾珞两人迎着这寒气,向塔中心走去。塔中的道路甚是奇怪,似乎是用一道一道的环形围墙将塔中的空间变成了一个个单独的走廊。这走廊之中阶梯甚多,史云扬和冉倾珞时而上时而下。走了许久,竟然还未走到那第一层的塔心。 这第一层就像是一个迷宫似的,两人转了许久,竟然又奇迹般的回到了原点。回想之前走过的路,冉倾珞恍然道:“原来这第一层不是什么迷宫,这就是一个奇巧回环阵,这种阵法不管从哪里走,总能回到入阵的那一点。倒是有不少的门户都用此阵来作为保护山门的阵法,里面的人不熟阵法变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不熟悉阵法也走不出来,这样一来便可起到防护之用。” 史云扬道:“你既然识破了这其中的玄机,那是否能够破解?” 冉倾珞点头道:“自是可以。放心,这阵法不难,你跟着我便是。”冉倾珞说完又快步走了进去,但是这一回步伐却是快了许多,许多地方两步并作一步便跨了过去,史云扬有些不解,但是却也并未详加询问,然而这般几乎同样的走法,竟然并未很快又回到起点,反倒是神奇的走了许久,仅仅只是换了走路速度而已,想不到最后真的走到了阵法中心。史云扬不得不惊叹于阵法构造之巧妙,也心中生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掌握这精妙算法的。 在这阵法中心。有一道ru白色的光晕,其中悬浮着一个微缩的世界,透过这水晶般的光晕,便能够看到这其中关押着的形形色色的妖族。 冉倾珞道:“仅仅一道小小光幕便将他们困在里面,看样子这里关押的只是一些小妖罢了,道行低微。”史云扬点头,道:“忘怜的夫君是妖界的先锋官,实力定然不会差,想来应该是关在了上面几层。” 这镇妖塔似乎共分数层,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第一层而已,其上还有太多层次,想来也不会过于简单。冉倾珞离了此处,并未动那中央的光幕,片刻间已经从塔中心走过,折了几次,便远离此处,走不多时,忽然见到了前面一个机关消息掣,冉倾珞看了看这消息掣的走向,走过去将那消息掣扮下,顿时,只听得一阵铁链哗哗的传动响声,两人顶上一个巨大的暗格打开,从其中缓缓落下了一道折叠的楼梯。 两人从那楼梯走山上去,只见这里便是中心,他们周围除了这道楼梯之外,便是一道道奇异沟渠,那沟渠之中全是森然的白骨,但是看样子却都不是人骨。这其中也有不少奄奄一息的妖族,许多巨大妖物都被玄铁锁链锁住了身形。动弹不得,那沟渠之中浸满了赤红的溶液。这些妖物便被浸泡在这溶液之中,有的已经开始糜烂,有的仍在不住嚎叫。 一进入这第二层,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意,冰冷刺骨。看样子这就是忘怜说过的化妖水了,这水能够让妖物化为浓血,那这池子之中血浓如稠,赤红发乌,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妖族的血混为一体了。 这池中的妖族见有人进来,甚是惊讶,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敌人,只是大声叫喊,要冉倾珞和史云扬救他们出去。一时间整个池中闹成一团,哭天抢地之声震耳欲聋。一些妖族见史云扬背上还背着一个妖族女子,以为他是将着妖族女子抓来此处,不少妖族在此处受尽了折磨,生还无望,对灵界已经是恨之入骨,此时不禁破口大骂。冉倾珞和史云扬充耳不闻,根本不予理睬,顺着这血池的纹理寻找前往上一层的通道,不久之后,终于找到了第二处消息掣。 三楼之中只有十余根巨大青铜立柱,其上贴满了黄底红字其上绑着十余个不同的妖族,有的虎背熊腰,是为巨人。有的形状古怪,如同妖兽。这几名妖族竟然单独困在此地。看样子已经有一定的实力,这些妖族都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反抗,看见史云扬两人进来,也是只微微愣了愣,并未说什么,仍旧垂下头去,显然已经是丧失了逃生的信念,心中已然绝望。绕过了这第三层的几道廊柱,终于还是在塔身边缘寻到了上一层的阶梯。 临要上楼之际,那绑在青铜柱子上的一个妖族忽然开口说话:“你们两个,带着这个女娃娃去哪儿?” 旁边柱子上的一个侏儒瞪眼道:“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思管闲事!”那妖族并未理他,道:“这女娃娃是钟山涛大人的妻室,钟山涛大人不幸落难于此,我总不能眼看着他的妻室也堕入这不尽深渊。”他朗声道:“兀那小子,你赶快带着这女娃娃出塔去,再也不能踏进塔身半步!” 史云扬闻他所言,看样子他是知道忘怜夫君之事的。当即转身走近了两步,道:“她夫君叫做钟山涛么,甚好,总算有点儿眉目了。他被关押在哪一层?” 那妖族道:“这塔又不是我建的,我怎么知道。你要想找自己去找,但是把这女娃娃先送了出去。”史云扬道:“我们来这里全是受这位姑娘所托,有诺于人,定当不负才是。”那妖狠狠地说道:“你这般带了她上楼去,明明是害了她,你见过有进了镇妖塔的要还能出去的么!!” 史云扬想了想,仍然还是摇头,道:“我们带她上去,既是为她圆梦,也是要找寻我们自己的东西。离开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妖族眼睛一红,脖颈顿时伸长一尺,张开血盆大口,牙齿上淌着涎夜,完全一副妖兽模样。冉倾珞吓了一跳,急退半步,差点一个酿跄,史云扬伸手将她扶住。只见那妖族虽然声势不小,但是它全身被锁链锁住,此时完全无法挣脱。身中妖力更是无法使出半点。 史云扬并未理他,他实在不想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到那阶梯旁边,上楼而去。忽听得身后那妖族大笑道:“钟山涛大人,下属无能,累及大人流落此处,如今更是连大人的妻室也保不住,我已无脸苟活,今日便向你谢罪来了。”说罢,他口中猛然爆发出一阵能量。史云扬见状一惊,那妖族竟然是自毁内丹而死。他见状,心道:“他若不是妖族,也当是一位大豪杰了。即便他是妖族,这份忠心事主的心意却也只得颂扬。” 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禁叹口气,转身过来,对着那妖躬身行了一礼,随即便与冉倾珞开了机关,往第四层而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同生共死 第七百二十二章,幻塔飞沙 待上了第四层楼,这一层中空旷如也,什么都没有,许许多多的妖物便立在原地,惊慌失措,但是一动也不敢动.即便他们上了第四层,也不见这些妖族有什么反应。两人觉得甚是奇怪。对望一眼,史云扬鼓起胆子喊了一声:“谁是钟山涛,钟山涛可在此处?” 这些妖族丝毫反应也无,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死盯住的方向,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史云扬觉得奇怪,变要离得最近那名妖走去。 然而刚刚踏出一步,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好似一步跨进了另一个空间之中。这里分明是一片黄沙大漠,抬眼之间莽莽天沙,飞龙卷凤,风声飒飒,悲号怒吼,沙面之上处处是蜥蜴盘蛇,四处游散。好一副毫无生气的萧条之景。史云扬大惊,转眼一看,身后哪里还有冉倾珞的影子,他一阵惊慌,但见远处排山倒海般的沙暴向这边袭来,如同万马齐奔,气势煞天。虽然在人界西域行走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这样恐怖的景象却还是从未见过。一时间不由得双股颤颤,转身便发足狂奔。他一路飞奔,身后的巨石飞沙不断扑来,史云扬衣袖之中全都灌满了黄沙。 史云扬挥了几下袖子,想要将这黄沙排开,但是却完全不可得,这时风力已经太劲,他的身形在迷沙之中左右摇晃,用尽全力才能稳住身形。史云扬定了定神,只觉抬头不见天日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排黑点。他顿了顿,那些黑点便在他能够看见的范围内越来越大。直到不足一丈的距离时,史云扬才猛然发现,原来那都是被狂风吹到了空中的巨石。那些巨石从天而降,速度已经达到极限,此时闪躲几乎已经来不及,史云扬一声闷喝,身上灵力一动,三把剑破空而出,分别迎击离得最近的三块巨石,史云扬涌出灵力,结成护罩,双脚点地而起,急速冲向三把剑飞去的地方。天空中一阵阵巨大爆炸声音响彻不绝,史云扬身形掩映在三把神剑之下,一时间如同一只飞鹰,直冲云天。层层黄沙天幕之下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耀眼刺目。 然而刚刚冲破这阵乱石的冲击,只见沙暴已在不远之处。如同天地间旋转的漩涡,宽逾百丈,好似一只参天猛兽。苍穹之上暗云卷动,似有吞天之状,狂风卷集,地面上已经灰飞千丈,一切东西都被生生卷到了半空,在那沙暴周围旋转着越升越高。许多戈壁之中的巨大岩石也漂浮其上,风力稍稍一强,便生生将其撕为碎块。 史云扬惊恐至极,此时想要逃脱已经是极为困难,但是在这样的沙暴之前能够躲过一时便是一时,史云扬也无心再想其他,更不想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转身仍是狂奔,寄往能够逃得离这大沙暴远一些。也顾不得空气中漂浮着多少锋利如刀的沙石。史云扬的速度已经是奇快,在空中被这些砂石击中,迅速的划出一道道血口。这样不知道奔逃了多久,但是那风暴却一直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接近不了,但是他与沙暴之间的距离却也未缩短。 史云扬已经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尽管他体内灵力浩如海洋,但是这样长时间的狂奔,身体却会受不了。一段时间过后,史云扬已经有些萎顿,奔跑的速度已经明显缓慢了下来。他苦笑道:“我难道要死在此处,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想到此时,史云扬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一片荒漠之中,而且还这么巧便遇到了强烈的沙暴?倾珞又在哪里?这里不是镇妖塔吗?” 他心里充满疑问,眼看着面前的沙暴离自己越来越近,史云扬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生死,倒是关心起冉倾珞的安危来。而在这一刹那间,只见面前的画面闪了一闪,一道强大的力量突然将自己攥住,刹那间便把自己拽飞。史云扬大叫一声,吃了满口的沙子,只觉得面前的光影飞快的变换。刹那间,这些黄沙大漠的景象竟然又全部消失。而在他面前神奇般的出现了冉倾珞的样子。 史云扬大喊道:“倾珞快走!大沙暴!”说着便要去搂她腰身,可是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还背着一个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忘怜。他再环眼一看,只见周围哪里还有半分黄沙大漠的样子。明明就是镇妖塔空空旷旷的第四层。 冉倾珞吓得不轻,顿时扑上前去抱住他腰身,道:“你刚才吓死我了,走了一步路之后,就像一尊蜡像一般定住不动了,呼吸也没有,跟这些妖族一模一样。怎么喊都喊不醒,我想去拽你,但是你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将我排斥开了,谢天谢地,总算还是没事。” 史云扬觉得十分疲累,不过此时他也明白了这第四层的厉害之处,这里有最强的幻境世界,若是不甚踏入之后,便会沉迷于自己的幻象之中,永远无法脱离。一直到自己活活累死。可是自己为什么能够回得来,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惊险,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他叹道:“倾珞,要不是你我恐怕就真的同他们一样了。” 冉倾珞亦是惊魂甫定,一时间不敢再走,只听史云扬将方才见闻说了一遍,冉倾珞恍然道:“原来如此,这第四层是幻境使然。之前不知道算是吃了个大亏,但是一旦知道了原委,这倒也并不算什么难事。云扬你不可再贸然行事,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史云扬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长出一口气,道:“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冉倾珞点点头,道:“看来这一层也不会有她夫君了。按我推测,她夫君刚刚被关进来,定然还有神识,不至于即死,说不定在最上面几层。” 史云扬道:“一层一层上吧,只要是在这塔中,那就总能找得到。” 这第四层的幻境乃是专门针对妖族设立,但是若是未到忘心境实力的其他种族进入此处,一样会被这幻境困住。两人实力都是不够,只得一步一步摸索着这幻境设立的门道,冉倾珞根据这些妖族站立的位置推算幻境触发的地点,往往又是走三步,退三步,这般走了许久之后,终于到了第四层的中央,而未触发任何幻境。冉倾珞松了口气,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好长时间,终于能上得上一层去,这才生叹,看来这进入这神物之中确是不同,这番折腾可不简单。 两人都走到了塔中心,冉倾珞正要左右寻找消息掣,忽然间,只觉得脚下的地板一震,两人都一个踉跄,相互扣手稳住身形,却发现这塔心中央的地板正在不住的升高与此同时,顶上打开一个圆形暗格,只待片刻,脚下的升降地板便已经探出了那暗格,两人一看,只见那升上来的地板与周围的地砖完全拼合,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种传输机关本不是什么难事,在一些运输和建造的地方都会用到,但是能够将这拼合点算得如此精确,也确实难得。这里就是第五层了,两人看了看,只见这里在往上已经没有什么楼层,从这里便可以一直望到塔顶。这一圈环形的塔身之上修建着密密麻麻的洞窟,约有上千。在这塔心附近有根巨大的立柱,大约三四十人方能合抱过来,巨柱一直撑到塔顶。绕着那立柱之上,有着一圈又一圈的向上的阶梯。但是这阶梯并没有与各个洞窟有悬桥连通,反倒是从这巨大石柱中伸出一条条锁链各自伸向那些洞窟的门,从孔洞之中穿进去。一时间远远看去,只觉得这根巨大柱子就像一棵铁树。 看到如此盛景,史云扬和冉倾珞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了,这地方有着很诡异的感觉,空气中漂浮的味道十分诡谲,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史云扬牵了冉倾珞的手,朗声道:“钟山涛是哪一位,还请出来露个面。” 塔中回音很强烈,一句话说完,在这塔中来来回回传了好几次。史云扬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这塔中慢慢的飘远,变弱,最后竟然变得有些尖细,听起来让人有些发毛。 周围似乎并无动静,史云扬又重新喊了一声,但是回音飘散之间,并无其他声响。两人正觉得奇怪,忽然间,不知道从哪一处传出来一阵尖锐的笑声,简直如同一把锥子刺进了耳膜之中。这笑声一出,周围顿时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笑声。有得浑厚,有得尖酸,有得如同猿啼,还有的竟似万蛇爬动,听来甚是恐怖。 听着周围阵阵狂笑,史云扬心中却觉得无限寒冷。满是敌意的看着周围的洞窟,不到片刻,所有洞窟砰地一声全部打开,从中齐齐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利啸声! 第七百二十三章,同生共死 第七百二十三章,同生共死 史云扬和冉倾珞不禁吓得后退了两步,那成百上千的洞窟之中笑声不断,不多时,只见洞窟之中放出一道道幽绿的光芒,一时间如同有千百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冉倾珞慢慢的向史云扬身边靠了靠,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史云扬定定神,此时要保护爱人的意念瞬间强烈,豪气陡生,他身躯昂然,挡在她的面前,将背上的忘怜放下,轻声道:“不要怕,我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 他这话说得虽然轻,但是周围妖族的笑声顿时盛了一倍。周围一个略带沙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道:“灵族到这里...是要找死吗?尔尚且自身难保,还有何机会替他人周旋。真真可笑。”说完,只见周围洞窟之中慢慢地爬出了许多妖物,绿眼怪形。有如同大鸟一般长着翅膀的,也有如同蜘蛛一般长着八脚的,在墙壁上爬行,有得身姿矫健,翻身踏空,落在铁链之上,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妖族从洞中出来,或悬在空中,或附于墙上,密密麻麻一片。 然而史云扬看到了一点,他们身上都被伸进洞窟中的铁锁锁住,拴在中央的巨柱之上。 这些妖族竟然没有像地下几层那般受着严酷的折磨,仅仅是将他们关了起来。看来下方的那些措施对于这些妖族来说都并无效果。这才将他们关到了这里。也便是说,这里的妖族都是极有实力的。若是真打起来,史云扬全无把握能够活得下来。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妖族,史云扬却也并没有惊惶,因为他不能惊惶,冉倾珞还在自己的身边。若是自己乱了,那她又该怎么办。那些妖族见史云扬在如此压力之下竟然面不改色,不禁都有些赞叹。 一名面容丑陋至极的蜥蜴人吐着信子说道:“小子,你既非灵族,也非妖族。到这镇妖塔中做什么!” 史云扬傲然道:“请钟山涛出来说话。其他妖滚开!” 那蜥蜴人猛的露出狰狞神态,道:“钟山涛,不过与我平起平坐罢了,在这里他算不上至尊,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先锋官罢了。” 史云扬并未理他,转而朗声道:“钟山涛!忘怜姑娘在此处!你难道不想出来见见吗?”他这番话之中夹杂着雄浑的灵力,脱口荡出,顿时便是一阵强大的能量涟漪。周围围着的妖物见状,各自后退躲避,围着的圈子顿时大了整整一倍。 那蜥蜴人冷眼一笑,道:“怪不得出口如此狂妄,原来实力不凡。可惜,你来错了地方!这里是五级镇妖塔,进了这里就休想再离开!”那蜥蜴人语气中充满了杀意,身形伏在墙上,猛然向后一弹,如同飞箭一般射向史云扬。史云扬瞧他露这一手便知他的实力。此时那蜥蜴人率先发难,若是不将他制住,那后面若是群妖齐上,可就大大不妙了。 此时见那蜥蜴人飞来,史云扬也不动弹,只是微微握紧了一下冉倾珞的手。冉倾珞会意,手中顿时涌出灵力,慢慢画出符咒。但是动作细微,谁也没有看见。那蜥蜴人迫近之时,口中忽的射出数支毒箭,史云扬动也不动,挥剑全部格开。然而片刻后,那蜥蜴人竟然在他面前消失。史云扬并未惊惶,他知道,即便速度再快,又怎能躲得过冉倾珞以意识视物的眼睛,她一拉他手,史云扬顿时回身一剑,那蜥蜴人正好在他身后出现,史云扬这一剑刚好出现在他出现的位置,剑锋顿时没入腹中半寸。但是那蜥蜴人速度却也奇快,顿时抽身后退,又闪身不见。 史云扬大笑道:“你能闪躲的了,你还能将这根锁链也一并隐身了吗?”史云扬飞身而起,循着那锁链的尽头挥剑刺去。然而那锁链的尽头几乎眨眼间就变换一个位置。极难摸索,史云扬冷笑,这时冉倾珞手中符咒已成,顿时脱手而出,片刻后正击中那蜥蜴人的身体,那蜥蜴人顿时便被定在了空中。虽然定身只有短短不到一息的功夫,可便是这样短短一息之间,史云扬的剑已经破喉而出,那蜥蜴人眼中的青色顿时黯淡下去。 史云扬一剑斩杀一妖,显然对周围的妖族震撼不小,这也达到了他的预期,果然没有了主动上来挑衅的妖。他再次朗声问道:“钟山涛有没有在这里?请出来说话。” 不久,只见一个双眼幽青,面容清癯的大汉站了出来,道:“我就是钟山涛,阁下寻我何事?”史云扬看去,只觉得他有些清瘦,脸色雪白,身上穿着妖族戎装,一双巨爪尖利如刃,赤红如血,看上去虽然妖异,但是却有一股傲气。 冉倾珞道:“钟先生,你夫人忘怜姑娘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托我们带她进来。”冉倾珞将忘怜扶到自己面前,替他服下了解药。钟山涛怒道:“你们将我妻子抓来此处做什么!她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未伤害半个灵界百姓!” 冉倾珞摇摇头道:“钟先生,我不跟你解释,尊夫人不久便会醒来,你自可问她便是。如你们所说,我们不是灵族,也不是妖族。我们的立场是公正的。” 钟山涛忍着满腔的怒气,沉声道:“公正,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正。帝王征战四方,种族伐灭,都说自己追寻天下公正,但是所谓的公正,又要损失多少将士和百姓的命。即便江山得手,广揽天下,自以为得到了公正,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公正可言。六界之中,各种族之间都追求公正,然而若有公正,又怎会有战争,又怎会有这镇妖塔!你们自认为占着公平,但是从你们带她踏进镇妖塔的那一刻起,你们便已经成了杀她的侩子手,试问,公正又在何处!” 冉倾珞和史云扬一愣,同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山涛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忘怜竟在这时候醒了。她柔柔说道:“夫君,你不要动怒。”她软软的站起身来,冉倾珞扶着她站定。她道了声谢,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钟山涛,眼睛慢慢的湿润了。 钟山涛面不改色,厉声道:“忘怜,谁让你来这儿的!”忘怜一愣,史云扬和冉倾珞也是一愣,浑未想到他们夫妻再聚之时竟然是这种气氛。 忘怜缓缓跪下,垂着头道:“将军,风、林、火、山四部为了前来救将军出去,已经全部阵亡在镇妖塔外。我放心不下你,便跟着他们一起来找你。” 钟山涛怔了怔,眼眶中忽然涌出晶莹,他怒喝道:“糊涂!愚蠢!谁让他们擅自做主来救人的!你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又跟着那群蠢货来这儿干什么!活够了吗!” 冉倾珞有些不忿,更替忘怜感到难过。史云扬感受到她的怒意,轻轻握住她手,道:“不要妄动,这与我们无关。” 忘怜抬起头,眼中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滴滴落下。她笑道:“只要能再见你一面,便是即刻就死那又怎样。” 钟山涛慢慢降下身来,踏着虚空,一步步向她走去,到了她面前,将她扶起身,轻轻拥入怀中。叹道:“你在妖界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到这地方来。” 忘怜抱住他,哭道:“夫君,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活得下去。” 钟山涛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忘怜摇头,道:“或许不会死,但是心已死,什么都没有意思,还活着做什么?” 钟山涛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我心都已经死了,那还活着做什么。你我既不能做对闲云野鹤,又不能相守到老,此生就这么了结岂不最好,或许真是上天注定。怜儿,盼你我来世再见。” 忘怜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轻声道:“来世?”钟山涛扶起她孱弱的身子,轻抚她的面颊。双唇慢慢的掩上忘怜的朱唇。忘怜微微一愣,笑了笑,自然地抱住他的脖颈。与他热烈地吻在一起。 冉倾珞和史云扬见状,退出几步,留给他们夫妻一点相聚的空间。 忘怜的眼中涌出两行泪,她双手紧紧扣着钟山涛的肩膀。慢慢的,手上用上了极大的力道,青筋迸出,忽然间,一道白光从两人唇边发出,两人双唇分开,忘怜似乎正忍着极大的痛楚,颤声说道:“夫君不要怪他们,是我要求他们带我...进来的,他们是好人。和夫君一样......心怀天下百姓的人。他们想要...想要知道古灵楼的位置。” 冉倾珞一愣,道:“忘怜姑娘,你怎么了?”忘怜此时脸色苍白如纸,也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钟山涛,喘着粗气道:“此生能够...能够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钟山涛沉重地点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盼你不要怪我就是。”忘怜一笑,默声不语。钟山涛眼角泪水淌下,那抹白色的光芒顿时爆开,忘怜一声痛呼,顿时倒在他怀中,再无呼吸。 冉倾珞和史云扬见状大惊,她惊道:“你...你竟然捏碎了她的内丹。” 钟山涛默默不语,只是看着忘怜死前的最后一抹笑意,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无比,手却已经颤抖... 第七百二十四章,妖楼下落 第七百二十四章,妖楼下落 忘怜就在两人面死去,两人浑未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呆愣一刻。忘怜虽然是妖族,但是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的相处,冉倾珞也知道她本性不坏。且重情重义,为了见丈夫一面,不惜能远赴灵界,尝尽苦难。可不想结局竟是如此,她竟然死在了自己最爱之人的手里。 冉倾珞黯然神伤,道:“钟先生,你未免也太...”她说到此处,便已经说不下去,遥对着忘怜的尸身,“太绝情,太心狠,太毒辣...你是想说这些吧。”钟山涛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忽的一阵长长的苦笑,与哭泣无异。他轻抚着忘怜的眉,道:“对于妖族而言,一旦进了镇妖塔,就等于永无归途,镇妖塔中的痛苦折磨不是怜儿能够忍得了的。现在让她走,是为她好。” 冉倾珞和史云扬闻言怔了怔相顾一眼,冉倾珞面带苦色,史云扬也并不好受,便如同此番做错了事。若不是他们将她带进来,她也不会死。 钟山涛平静地道:“你们不必多想,拙荆的性格我明白,便是两位不带她进来,她也会另寻方法,那时候,怕是连这镇妖塔都未进就已经死了。两位能够让我们夫妻团聚一刻,钟山涛多谢了。” 冉倾珞愧疚道:“怎么说她都因我们而死,我们...对不住。” 钟山涛摇摇头,道:“你们能够进到这五级镇妖塔,便说明你们确实很有本事。只希望你们真的是怜儿说的好人。那古灵楼并非我妖界之物,也并非灵界之物,告诉你们自也无妨。” 史云扬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只听钟山涛道:“那古灵楼算来已经是上古之物,因其位于九嶷山脉的一处隐蔽位置。万年以来鲜有人能寻到那里,即便到了那里也无法进去,自然也不知那古灵楼中有什么东西。但是妖灵二界都觊觎其中力量,一直没有放弃。你们要想进入那里,除非你们能够穿梭妖灵二界的结界。” “你们需要先从镇妖湖境以北九百里处的妖灵结界前往妖界,一进妖界之后,便折向东方行七百里,再度穿过结界,从无底冰渊跨过,横穿两界山,便能找到古灵楼。那里冰天雪地,古楼建在万年玄冰之中,极好辨认。” 史云扬闻言,如获至宝,当即拱手称谢。钟山涛叹道:“如此也算不负怜儿遗嘱了。你们既然有能力进来,那就有本事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快快出去吧。” 史云扬和冉倾珞看了看忘怜,对她的尸身致了一礼,道:“多谢告知,告辞了。”钟山涛并未回话,史云扬拉了拉冉倾珞的手退了半步,周围的妖族顿时扩出一个缺口来。刚走不到几步,只听得身后的钟山涛一声闷哼,两人骇然转身,只见钟山涛口中一抹白光变为粉碎,竟是咬碎了自己的内丹。他哈哈大笑几声,双臂紧紧搂住忘怜的肩膀,忽的一低头,便再无声息。 两人见状,心中一阵难过,不过他们夫妻俩能够就这般厮守在一起,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再继续停留,周围的妖族忌惮他们二人的实力,也因为他们二人在帮妖族做事,也便没有多加为难。 两人原路返回,又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才终于出了镇妖塔。他们并非妖族,所以镇妖塔外的法阵对于他们来说并无什么用。冉倾珞用了锁形术,两人便出了塔,逼开周围巡逻的飞剑门与落雪阁弟子,轻点水面,携手而飞。不多时便已经重新回到了后山山谷之后中。 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浮云叆叇,一轮朗日散下万丈金光,照映在雪山冰面之上,遥遥反射着光芒,透着光晕看去,只觉得那些雪山冰河顿生五彩之象,美丽不可方物。 两人到时,令狐玉儿和韩仑正在下棋,两人划冰为棋盘,以雪团为棋子,此时正杀得不亦乐乎。罗啸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看到精彩处便大饮几口。见两人归来,令狐玉儿忙停下手中的棋,跑将过来,兴冲冲的问道:“你们探听到消息了吗?”韩仑和罗啸成也靠了过来,见冉倾珞和史云扬脸色都不太好,便问了原因。两人将镇妖塔中的见闻同三人说了一番,众人都不禁黯然喟叹。令狐玉儿鼻子一酸,眼睛都湿润了。她道:“忘怜真可怜。” 韩仑道:“她名字中有一个怜字,一生竟这般凄楚。”令狐玉儿忽的看向他,郑重问道:“要是有一天我也像忘怜一样,你会杀我吗?”韩仑闻言,怒道:“闭嘴,不要乱说话!”令狐玉儿眼里泪花打转,一赌气跑开了。 冉倾珞放了史云扬的手,手中用上了移灵术,绕过小山梁,几步便已经在令狐玉儿身边。冉倾珞将她拉住,令狐玉儿抱着她哭道:“他...他凶我。韩仑这个大坏蛋!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冉倾珞轻抚她,温言细语地道:“韩公子是怕你一语成谶。他那么爱你,又怎么忍心伤害你。他凶你是他不对,姐姐会告诉他的。你别生气,刚才那种话也不可再说。” 令狐玉儿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而已。”冉倾珞道:“傻姑娘,你就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失去你会是他最恐惧的。懂吗?”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懂了。”冉倾珞笑道:“那就好,我们快些回去,现在时间珍贵,我们已经探知到了古灵楼的走法,这便动身前去。不可再耽搁了。”令狐玉儿点点头,两人便手拉手回到山谷之中。韩仑此时也有些懊悔,显然已经被罗啸成和史云扬说道过了。见到令狐玉儿回来,韩仑心中还有些犹豫,令狐玉儿却已经跑到他身前,低头咬唇道:“韩仑我错了。” 韩仑猛然拥她入怀,道:“玉儿,你别用这些话再来考我,我答不出来,我们都不是高瞻远瞩能看到未来的人,活在当下,好好地在一起,不就是最好吗?我错了,不该对你太凶。”令狐玉儿道:“没关系,我不说就是了。以前我都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过问题,以后我会改的。”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咱们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苦,本就该相互扶持,不吵好,不吵好啊!既然不吵了,我们就动身出发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还有四天的时间,要赶到那古灵楼应该不是多大问题,抓紧些就是了。”几人点点头,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各自唤出魂蕴,飞上了云天。令狐玉儿道:“韩仑,刚才那盘棋还没下完呢,接着下!”韩仑笑道:“没问题,刚才是到我落子了,我下...去五四位,吃你的子。”令狐玉儿道:“我下去三四位。”...... 两人这般一路下着棋,九幽断魂蛟和噬月狼王走得很近,罗啸成一人便仰睡在残影梦蝠背上,一边喝酒,一遍高声朗诵屈子的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朗朗晴空之下,罗啸成以酒伴诗,气势浑厚,声传浮云之间,如同天人。史云扬此时忽然觉得罗啸成身上气度极为潇洒豪迈,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大气概!难怪他会是神农后人,果然有神农飘逸洒脱的风范。 九百里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过多久,一行人便也到了那妖界与灵界的结界处。遥遥看去,只见那两界封印如同极北之地的极光整个天穹之下漂浮着一道巨大的光幕,绵延千里,其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各种禁制符号不断闪现,在这光幕之下,不逾十步便有一士兵值守,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下,这些士兵也仍然是穿着单薄的铠甲,站定之时如同塑像,纹丝不动,想来应该也实力不凡。 几人走上前去,不到片刻之间便被值守的士兵发现。一名士兵挺枪喝道:“靠近之人,速速退去!”史云扬几人停了一停,他手中一块牌子忽然掷出,朝着那士兵飞快打去,然而这劲道却是使得极好,只是轻轻落入那士兵手中。那士兵见了这块牌子,顿时大惊,慌忙间跃到几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将牌子奉还史云扬,史云扬接过,那士兵顿时跪地,干练的道:“遥祝万灵王安泰!使者到此有何贵干?” 史云扬道:“我们几人要去妖界一趟,过个路而已。” 那士兵面有难色,道:“禀使者妖界与灵界的结界是打不开的,前几天结界薄弱,被一波妖族冲了出来,现在几乎已经剿清。如今刚刚加强了防御。” 史云扬道:“无妨,我们自有办法。你放心,这是万灵王的意思,你不必为难。我们只是过个路,并不会将封印打破,实际上我们是来加强封印的,等到我们进入妖界之后,便在另一边加固封印。你们这一边便可以高枕无忧。” 那士兵闻言大喜,道:“谢使者体恤,请跟我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无底冰渊 第七百二十五章,无底冰渊 史云扬一行人随他到了那光幕之前,只见其上漂浮着无数文字,好像一卷永远看不完的天书.其上透着强烈的能量,坚不可摧,强如钢铁。 这便是两界封印,是九嶷山脉南山和北山的分界线。 那士兵停下身来,道:“不知几位使者要怎样过去?”史云扬道:“你既然在此驻守,那想必一定知道此物了。”史云扬手掌摊开,其中一个光团浮起,其中包裹着一方小小印鉴。 那士兵眼睛一亮,惊叫道:“妖灵印!”他这一声话喊出口,一时间竟引来了数十道目光。这些士兵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是能让这些如同雕像一般的军人失神转换目光,可见这震撼之力非同一般。史云扬道:“不错,正是妖灵印。” 那士兵想了想,点头道:“有了妖灵印当然可以来去结界,但是卑职请求不要将妖灵印带入妖界,这物要是落入妖界之手,灵界恐怕便自此难保。” 史云扬道:“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我们身上有妖灵印。这妖灵印我们到了妖界之后还要再用一次,因此暂时不能留下。”那士兵想了想,没再说话,只是退却几步,站回了自己的岗位上,一动不动,尽职戍卫。 几人走到那结界之前,史云扬将妖灵印交给冉倾珞。妖灵印一共五个面,每一个面都有秘钥,而且全是以不同的拼凑方式组成,冉倾珞一连施展五种解印方法,将那五面秘钥一一破除,只见那妖灵印顿时发出一道金光。一阵强大的力量从其中荡出,冉倾珞拿捏不住,那妖灵印从她手中缓缓飞起,慢慢升高。那金光光团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如同耀目阳光,将这一片区域全部笼罩。、金光中,只见一片建筑从中慢慢浮现,最终成为一片海市蜃楼一般的富丽宫墙。放眼看去,只见高城遮天,城外的建筑鳞次栉比。一道城门便在史云扬几人面前,其上写着两个看不懂的文字,城门大开,但是其中氤氲着一片蓝紫色,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看着气势如虹的景象,众人不禁叹了叹,这样一番宏伟的建筑竟然装在这样一方小小的印鉴之中。这妖灵印真不愧是两界之主合力凝结的神物。这妖灵印打开之后不会无缘无故多出一片通道,这一定就是通往妖界的入口。 史云扬道:“通路已经打开,我们快快去妖界吧,时间不能再耽搁。”众人走进那城门之中,片刻间,只见那海市蜃楼一阵虚浮,顿时缩小成为一个点,消失在原处。 穿过那城门,众人身后紫光一闪,光芒都收缩到妖灵印中,慢慢坠了下来,史云扬将其收在手里藏好。 这里已经是九嶷山北部,其实与灵界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原本也就是灵界的领地,只不过被妖界强占罢了。放眼望去,只见皑皑雪原之上已经筑起了不少的屋舍,枯枝残丫之下,却并无炊烟,更多的是被圈起来的土地,其上修建着巨大的军事建筑。 韩仑道:“这里就是妖界的领域了么,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嘛。”化为说完,冉倾珞手中的灵力忽然涌出,将五人身形全部罩住,锁形术刚刚成型,只见两个妖物飞快的向这边跑来。 两只妖族皆穿着戎装,看样子是戍守的妖族士兵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闻声赶来。但是等这两只妖到了结界之前的时候,却并不见半个影子。一只妖奇怪道:“明明听见这边有声音,奇怪。”另一只妖说道:“这封印能有什么声音。都已经上万年相安无事了。” 之前那妖说:“你可别大意,前几日封印不知为什么突然松动,钟山涛大人手下四大军队全部出去灵界,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此事已经报知了妖王。只是妖王还未有所指示。” “哎哟,连妖王都知道了,可不得了,那还是仔细点儿吧。”忽然间,那妖族看到了史云扬几人站立的位置,那里的雪分明被踩乱过,那妖族迫近,道:“不好,这里有脚印。快去通知妖卫,有灵界的贼人闯进来了!” 两妖族大惊,转身向回奔去,史云扬见状,手中的焚天剑脱手而出,刹那间便带起强烈剑气飞起,那两名妖族士兵还未来得及瞧见,只觉得眼前一红,便已经被割断喉咙,倒在地上。焚天剑发出一道红光,剑身顿时化为朱婵的样子。只见她双手一动,手中两道红光涌出,便将那两名妖族尸体围在其中。悬浮着飘向史云扬的方向,连一滴血都未剩下。史云扬取出藏在身上的乾坤阵图,将这两具尸体放入阵图之中,道:“这两只妖久不回去,妖族军队一定会起疑,过来查看,这里极是危险。我们需得赶快离开。” 众人均是此意,于是将这脚下的脚印掩好,几人唤出魂兽,径直飞上云天,悄然而去。这一路竟然也没有妖族发现。即便有个别发现的妖族,也被几人顺手除了去。 五百里的路程几乎不久就到了,本以为危险无比,不想却是一路顺遂。来到第二处需要穿越封印的地方,众人发现这里有近百名妖族守卫。若是要从这里顺利通过,这些妖族士兵可就是最大的阻碍。加上朱婵一共六人,共分成了三个方向,两两一组前往这百名妖族所在的地方,要将这些妖族全部无声无息的解决。之前都是真刀真枪的明着拼斗,突然换成了暗杀,一时间几人都有些兴奋。三个人分别前往三座营房,一直都毫无动静。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罗啸成和朱婵才首先赶往集合地点。不久韩仑和令狐玉儿也大摇大摆的从营房中出来,似乎已经全部得手。倒是冉倾珞和史云扬这边慢了许多。众人都是不解,再过了许久,史云扬两人这才出来。冉倾珞惊讶道:“你们竟然这么快!” 韩仑道:“玉儿的身法灵动异常,即便是站在那些妖的头顶上他们也毫无反应。只需手起刀落,快得很。”令狐玉儿奇怪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们那边的敌人发现你们了?不成是借着我们不在的时间说悄悄话去了吧。” 冉倾珞愧疚的笑了笑,道:“我...我下不了手。” 令狐玉儿恍然道:“我明白了,唉,冉姐姐是个滥好人,真拿你没办法。这些是敌人,怎么能心慈手软呢。” 冉倾珞摇摇头,道:“在我眼中,他们不是妖,不是灵,都只是生命啊。” 史云扬道:“你没有错,只不过我们要想通过这里,他们的性命留不得。你不要自责了。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当。”冉倾珞微微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见流血。算了,现在这里的敌人已经清光了,我们走吧。” 史云扬点头,便将妖灵印给了他,冉倾珞依法唤出了海市蜃楼,众人从妖界又重新回到了灵界。只不过这里不再有灵界的守卫,因为从九嶷山南面是根本无法通到这里的。 一出结界,便是强大的暴风雪扑面而来。众人顿时涌起灵力抵抗,但是仍然觉得寒冷刺骨。一时间各自翻找了厚一些的衣服穿上,但是几乎是无济于事。这暴风雪力量奇大,众人便弓着身子向前行走,只在这饕风虐雪中走了十余步,却已经觉得十分吃力。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面前的世界一片茫然,狂风怒号,卷起阵阵涡流,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深渊,众人靠近之后,只见深渊深不见底,但是在深渊之上漂浮着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路,周围的山脉都是绝壁,只有穿过这条被冰雪覆盖的悬浮小路才能到达对岸。 众人看了看,史云扬大声道:“这应该就是无底冰渊了,现在我们要到对岸去,大家小心一些,这里号称无底深渊,一定是极深,千万不要掉下去了。”众人点点头,此处风力太大,说话只能大喊,史云扬说了这几句话,口中几乎已经全是冰碴子。他呸了几口,吐掉口中的雪。拉起冉倾珞的手往那小路上走去。 那小路在风雪中摇摇晃晃,众人拉成一排,谨慎的踏上去。但是一踏上去之后便又摇晃得厉害,不得已只能停下来,等着摇摆幅度稍稍平定下来,这才又再行几步。这深渊之中的风是横着吹的,所以众人虽然要过桥,却还要一直朝着风向弓着身子,十分狼狈。这般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小路的中央。 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众人始料不及,那小路摇摆幅度顿时加大一倍,令狐玉儿身形一个不稳,脚下一滑,顿时便从那小路上摔了下去。她一声尖叫,韩仑见状,想也未想,顿时飞身而上,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罗啸成大惊,也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韩仑的脚,冉倾珞一直拉着罗啸成的手,此时被他一带,身形顿时一个趔趄,事情来得突然,史云扬亦是始料未及,顿时也失足坠下。 眼看着一行人就都要葬身这深渊,忽然间,史云扬面前红光一现,朱婵将他的手抓住,另一只手深深刺进冰壁之中,一时间众人连成一串,如同一只蜈蚣风筝,在狂风雪中不住飘摇。 第七百二十五章,冰雪惊遇 第七百二十五章,冰雪惊遇 “韩仑,我撑不住了!”令狐玉儿身形在一连串队伍的最末端,摇摆幅度最大,一刻在东,下一刻便被吹到西.狂风卷起的冰块打在她身上,便如同阵阵重击,仅仅片刻,令狐玉儿便已经口角吐出了鲜血。 韩仑尖声叫道:“玉儿,千万不要松手啊!抓紧!!”令狐玉儿闻言又用力的撑了几下,可是她此时悬在空中,巨大的力量将她左右拉扯,即便身中有力气也使不上劲。只能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抓不住了!韩仑,救我啊....”令狐玉儿惊恐无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韩仑听她一哭,更是焦急如焚,此时风力正盛,一阵旋风卷过,众人又在风中摇摆了好大一圈。韩仑大喊道:“史兄,快想想办法啊!” 虽然是在漫天冰雪之中,史云扬头上却满是大汗。他手中一连拉着四个人,而且还有强大的风力,他力气也已经用到了极限。史云扬只能这般维持着众人不散,但是却也无法再用上一丝丝的力气。他咬着牙吼道:“朱婵,快拉我们上去!” 朱婵面露难色,此时也是用尽了全力,她道:“我的力气不够拉你们五个人,你们快快召唤魂兽!”史云扬闻言,突然顿悟,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节!想到此处,史云扬便要将灵力注入魂蕴之中,唤出噬月狼王。然而他却发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完全不能用,便如同一汪死水,无论怎么调用,都没一丁点效果。 史云扬大惊,高呼道:“你们快试试唤出自己的魂兽!快!”众人用力的抓住前一个人,稳住身形,各自运转身中灵力,但是无一例外,众人都使不出灵力。史云扬顿时黯然,道:“定是这无底冰渊有禁制,在此处能约束灵力的使用。这可糟了!”狂风虐雪之中,众人能够依仗的也就自己的魂兽罢了,即便众人身法极佳,但是在松开手的一瞬间便会被狂风雪卷入深渊,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在这里竟然还有禁制,这便等于断绝了众人最后生的希望。 几番下来,各人皆受了不小的伤,此刻坚持得有些勉强。风雪仍在狂啸,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虽然队伍仍然连成一串,一直未散,但是这种安静却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心里发寒。令狐玉儿也不再哭了,她吃力地在风中仰起头,看着韩仑,狂风早已将她的发髻全部吹散,此刻她乱发迢舞,绿裙翻飞,如同出世仙子。 “韩仑,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回去看看我姐姐,给她说...我很想她...”令狐玉儿如是说道,声音虽然是喊出来的,但是却充满了些悲戚,众人闻言觉得不对,韩仑更是大惊,道:“玉儿,别做傻事!抓紧我!” 令狐玉儿眼角涌出了泪,道:“我们五个人这样拉在一起,谁也活不了,我先走一步,你们好好活着!韩仑你不许找我,给我好好活着!”说完,令狐玉儿手一送,众人只觉得手中一轻,只见狂风一卷,她的身形便如同一枚被朔风卷落的枯叶,旋转飞扬,顿时抛向远处,斜坠而下。 “玉儿妹子不要!” “玉儿姑娘!” 众人齐声惊呼,韩仑片刻间魂飞天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玉儿!”韩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双脚一蹬,罗啸成顿时觉得手上一阵酥麻,触电般地松开,韩仑的身形顿时也如令狐玉儿一般,被暴风雪卷积着,刹那间便被吞没在一片茫茫雪海之中。 “韩仑等等!!!”、“韩公子!” 众人又是一阵大呼,然而韩仑和令狐玉儿已然看不见半点身影。三人顿时热泪盈眶,想不到一路行来,多少苦难艰险都渡过了,他们夫妻俩竟然会消陨在此处。可是此时虽然看着他们送死,三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比死还更难受。便是一直毫无表情的朱婵此时脸上也流露出一片沉痛的神色。 韩仑和令狐玉儿既去,队伍的重量顿时变减轻了许多,朱婵和史云扬齐用力,终于将冉倾珞和史云扬重新拉到了悬浮小路之上。三人刚刚踏上实地,朱婵身上红光一闪,顿时化为剑身,冲入万丈深渊之中,史云扬见她的力量并不受这里禁制的影响,不由得心中稍微宽慰,他大声道:“朱婵,将他们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着朱婵远去,史云扬三人这才怀着沉痛的心情,一步一步向小路对岸挪去。每踏出一步,都感觉是在榨取韩仑和玉儿的生命,心如刀割般剧痛。 风雪呜呜悲号,如同百鬼夜哭。光是这声音已经让人心肺刺痛,更不提风中夹杂的锋利碎冰,稍稍划在身上便是一道长口子,鲜血淋漓。韩仑现在几乎已经重伤,他身中的灵力又用不出来,此时只能凭借着一把含章刀左右劈斩空中飞来的碎冰,一边适应着风中的旋动规律,以极快的速度向下飞降,遇到能够踏脚的石块,他都重重借力,极快飞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竟然看见风中的令狐玉儿。 只见令狐玉儿身上的衣物几乎已经被狂风撕扯成了碎片,仅余几片褴褛的布荆还搭在胸前,在这冰雪之中,她凝嫩的肌肤比周遭的白雪还要耀目,如同静静沉睡的冰雪美人。韩仑欣喜若狂,飞速向令狐玉儿身边赶去,然而短短的距离,此时却久久不能缩短,韩仑心中焦急如焚。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韩仑的存在,一直昏迷不醒的令狐玉儿突然醒了,她看见了韩仑,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笑了笑,道:“韩仑,我真是太想你了。竟然死后都能想到你在我面前。”她幸福的笑了笑,慢慢向韩仑伸出了手。韩仑大喜,连忙伸出手去,想要将她的手扣住,然而两人指尖相碰,却迟迟不能抓到一起。 韩仑心中更是焦急,突然间,两人的身形即将撞向一块巨石,韩仑大惊,呼道:“玉儿小心!”令狐玉儿转身一看,只见那巨石已在身前不远处。她定了定神,待得那石头再近一点,顿时伸足在其上一点,她的身形便突然折了一个方向飞出。 韩仑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只不过这一下用力更大,一下子便突破了两人只见那一直缩不短的距离,紧紧将她抱在了怀中。令狐玉儿一喜,忽然间,他感觉到了韩仑身上的温度,死人是没有温度的,令狐玉儿大惊道:“我还没死!” 韩仑道:“傻姑娘,你当然没死。”令狐玉儿闻言愣了愣,顿时嚎啕大哭,道:“那你这个笨蛋跳下来干什么!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以为你只是我的幻想,可没想到你是真的,我不想看到你。” 韩仑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她裹住,道:“你舍得我,我可舍不得你。要死咱就一块儿死。我们是夫妻。” 令狐玉儿狠狠捶打他的背:“谁要与你同生共死,夫妻又怎么样!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找我吗?韩仑你不听我的话,你这个混蛋!” 韩仑轻拍她的背,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是混蛋,玉儿不哭了。相公在你身边。”韩仑说这几句话后,突然面色一紧,狂喷一口鲜血。令狐玉儿大惊,道:“韩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不要有事。” 韩仑笑了笑,道:“没事的,玉儿。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令狐玉儿放声哭着,也紧紧抱住他,一句话都不说。 这里真不愧叫做无底深渊,韩仑和令狐玉儿掉进深渊之中少说也有一顿饭的功夫了,可是却还未落到底。韩仑心道:“这深渊可能真是无底之渊,他们说不定会这样永远飘摇旋转地掉下去,一直到他们两人成为这深渊之中的两具活尸。” 可这种想法过了还不久,突然间,韩仑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身形便已经停止了下降,只见两人脚下悬停着一把长剑,正是史云扬的焚天。 韩仑大喜,道:“婵姑娘!你来救我们吗?” 朱婵道:“你们坚持住,我要冲破这风阵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你们要小心。”令狐玉儿抹去眼泪,高兴的道:“谢谢婵姐姐救命。” 朱婵不再说话,剑锋之上红光一闪,顿时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斜上方急速飞掠而去。朱婵的力量在这风中不受干扰,便是急速飞行,也能一一躲避飞来的巨石。如此飞行了一段时间,只见风雪之中露出一阵亮光,应当就是出口,众人都是一喜。然而片刻间,只见风雪之中一片雪崩式的大面积塌雪急速覆下。朱婵大惊,剑锋顿时调转方向,向来时的方向全速飞掠。 雪崩在身后紧追不舍,眼看着便离焚天剑越来越近,令狐玉儿吓得将头埋进韩仑怀里,韩仑亦是惊恐不已,一身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的衣服。 突然间,焚天剑锋所对的方向出现了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山洞,朱婵见状更不犹豫,于是便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刹那间冲进了山洞之内... 第七百二十六章,三头怪鹰 第七百二十六章,三头怪鹰 朱婵刚刚载着两人飞进洞中,几乎同时,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强烈的劲风从洞外扑进来,顿时便将飞天剑上的两人掀翻坠落,雪如同洪水一般从洞口漫进.韩仑大惊,抱着令狐玉儿身子不断后退,只见那积雪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像一只洪荒猛兽,终于安静的匍匐在韩仑脚下。 见这雪停下来,韩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回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几乎全靠运气使然。想起方才那一幕,两人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令狐玉儿身子软软的坐倒下来,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半分力气。韩仑抱紧她肩膀,不让她害怕,忽然听到朱婵的说话声。 “原来如此,这里才是穿越两界山的通道。” 韩仑闻声看去,只见朱婵正在看着一边的石壁,这洞中尽管被积雪堵住了出口,却还是有些微光亮,借助这些光亮,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石壁之上似乎雕刻有什么文字。 韩仑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这里明显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周围的甬道墙面都雕满了符号和绘图,绘图隐约能够看得清楚,是一座城市中来来往往的住民,虽然笔画简单,寥寥几笔,但是意境却在,也不难辨认出,只是那文字韩仑从未见过,却是认不得的。 他奇怪地道:“婵姑娘懂得这些文字?” 朱婵此刻已经由剑身化为人形,看着那些文字,道:“不错,这里的文字是上古灵界文字,我多少认识一些。上面记载了这通道通往极乐古楼,应当便是主人要找的古灵楼。” 韩仑喃喃道:“极乐古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朱婵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候,我先去接主人他们前来此处。”韩仑和令狐玉儿点头,朱婵一合手,一阵强大的剑气从手中涌出,霎时间便将堵在门口的那厚厚的积雪全部推出了山洞之外。朱婵身形也随之飞出洞口,消失不见。 见朱婵离开,韩仑和令狐玉儿顿时安静了下来,她看了看韩仑,忽然捏了捏他的鼻子,娇嗔道:“你以后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你要好好爱惜你自己。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韩仑握住她手,道:“那也要看你惹不惹我生气,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人,谁也不能让你离开我,你自己也一样。”令狐玉儿抿唇眨了眨眼,慢慢的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道:“谢谢你,相公。” 韩仑笑了笑,道:“要换个时候,相公可就要吃了你这小尤物了。”令狐玉儿不解,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几乎是**着身子,顿时知会他话中的意思,脸上一红,道:“有你这样调戏自己妻子的么。快放开我,我要穿衣服。” 朱婵飞出了洞外之后,便一路向上疾飞,不多时便已经冲出了冰雪,然而刚刚躲过一阵风雪席卷,突然听见一阵阵刀兵相撞的声音。她循声看去,只见罗啸成捂着胸口瘫倒在地,史云扬一手拿着幽雪剑,一手牵着冉倾珞,正在同一只巨大的三头怪鹰激战。那怪鹰浑身漆黑,羽毛坚硬如铁,长着三个脑袋。双翅展开时有十余尺之宽,一双爪子正在同史云扬的剑刃交锋,一阵阵火花迸溅而出。那三头怪鹰双翅一扇,便是一阵强大的劲风吹起,史云扬好歹稳住身形,那怪鹰便以三个头轮番攻击。 史云扬此时身中并无灵力,因此只能以剑术与之对抗。冉倾珞没有灵力,便连攻势都无法使出,此时便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史云扬此时便拼尽全力在保护她。尽管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流血,但是冉倾珞却还是毫发无伤。 “倾珞,你别怕,有我在这东西伤不了你。”只见史云扬大吼一声,手中幽雪剑猛地斩向那三头怪鹰的尖爪。然而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幽雪剑被那三头怪鹰抓在爪心,忽的一振翅,史云扬不愿松开剑柄,身形顿时被那怪鹰带上了半空,刹那间狠狠摔向不远处的一堵冰墙,那墙壁瞬间便被砸成冰屑。史云扬口吐鲜血,软倒在地,冉倾珞忙过去扶起他身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眼角泪水打转。 那三头怪鹰嘶鸣一声,声音巨大,沙哑难听。两边的山上顿时又是一片积雪崩塌。冉倾珞抱住史云扬,苦求道:“不要再打了,云扬,不要打了。” 史云扬撑着冰壁站起身,道:“没事,我好着呢!”他踉跄了一下,冉倾珞扶住他身体,却还是没站稳,两人一起向后退了数步。史云扬一手按住冰壁,稳住身形后,顿时在冰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掌印。 忽然间,史云扬眼中露出了笑意,他快步向罗啸成跑近,那三头怪鹰乜斜的眼睛猛然一睁,双翅陡振,只见一阵箭簇一般的黑羽凌空射来,史云扬和冉倾珞顿时翻滚躲过,那黑羽如同钢铁所铸,一阵叮当直响,全部钉入冰面之中。他们两人刚好躲过这一劫,史云扬抓起罗啸成,一手牵着冉倾珞,突然从万丈深渊之上一跃而下。 冉倾珞和罗啸成都吃了一大惊,三人衣袖鼓风,呼呼直响,被狂风一吹,便如同风筝一般毫无定势。那三头怪鹰攻击了好几次,竟然都被他们一一躲过。史云扬猛地喝一声:“回!” 只见一道红光急速逼近,落在三人脚边,载着三人的身形,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只留下身后那只三头怪鹰发出阵阵刺耳怪鸣。 史云扬三人此时刚刚脱险,史云扬还不敢大意,但是看到朱婵回来,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但是见朱婵竟是空手而回,不免想到韩仑夫妇两人已经遇难,便连尸骨也未留下。史云扬一手执着幽雪剑,沉沉地道:“都好好记住他们吧。韩兄弟,玉儿姑娘,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冉倾珞闻言,眼眶也再次湿润,罗啸成大咳两声,眼中却也转着泪花。一路行了这么久,五个人之间的情谊早已非生死之交这么简单。一人有难,比自己死伤都还要痛苦。 “主人不必伤心,韩公子和玉儿姑娘都没事,我们找到了前往古灵楼的通道,就在这下面,不久便到。”朱婵以一种空灵的声音说道。众人闻言大为惊喜,史云扬握着冉倾珞的手激动地道:“太好了,他们还活着!”说罢咳了两口血,顿时昏倒在冉倾珞怀中。 冲破层层障碍,绕过风中飞卷的巨石,终于看见了那前面的山洞。朱婵加快速度向前冲去,可是忽然间,身后一道强烈的劲风袭来,冉倾珞一惊,慌忙将史云扬身子紧紧抱住。只见那三头怪鹰振着双翅,张开三张嘴,不断去啄焚天剑的剑柄。此时离山洞还有十余丈的距离,那三头巨鹰已经临近,眼看阴影都已经将焚天剑的剑身覆盖了去。 忽然间,罗啸成大笑一声,飞快从剑身上站起来,手中的衡阳斧急速扔出,斧刃飞旋,顿时砍在其中两个头的中间,那怪鹰吃痛,身形慢了片刻,就是这片刻,朱婵已经带着众人冲进了山洞之中。 冉倾珞将昏迷不醒的史云扬和罗啸成扶下剑身,突然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令狐玉儿和韩仑跑了过来。冉倾珞眼中泪水哗然一流,她抱住玉儿肩膀,高兴地道:“太好了,韩公子,妹妹,你们都没事。” 令狐玉儿也哭道:“多亏了婵姐姐,差点就看不见你们了,玉儿真是怕得要死。”冉倾珞拍拍她背心,道:“不怕,没事了。” 两女松开,冉倾珞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史云扬和罗啸成的伤口,发现他们两人的伤口都差不多,都多处外伤加上强烈的内伤。冉倾珞急道:“怎么办,我用不了灵力,该要怎样救他们呢?” 朱婵此时化为人形,道:“韩公子不是有些疗伤的灵药吗?快给他们服下,我来替他们运功。”韩仑忙打开如意囊,从中取了两颗玉心丹分别喂两人服下,朱婵两只手中各自透出一道强烈的剑气,各自涌进史云扬和罗啸成的体内,两人顿时都被一道红色的剑幕包围。 众人见朱婵再为两人疗伤,也便各自安静下来处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约么两个时辰过去,史云扬和罗啸成终于醒来。虽然没有全好,但是也能够稍稍撑得起身子。 五人这短暂的分别,又再次重逢虽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却好像过了数十年一样。此时见面,各自紧紧相拥,更觉相互之间亲如骨血。 相逢不是越久便能觉得越亲切,或许只是短短的离别便已经如同三秋,因为在离别的世界里,一点一滴也是无比漫长的永远。 再等了一段时间过后,众人的伤势都好了不少,算一算时间,这一天也就要过去了,现在还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众人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如千钧。 第七百二十七章,古楼雪城 第七百二十七章,古楼雪城 这个山洞之中记载着许许多多关于古灵楼的事情,但是或许是因为过于久远,上面的字迹好些已经看不真切.朱婵也辨认不清,只是依稀明白,她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稍微明白。这古灵楼似乎是万年以前天空突降一样神物,此物一落到此间,本是平原的陆地顿时生出了数千尺高的高山,将这神物保护在其中。山中的居民被山势所困,更辟开了无底冰渊,彻底阻断了与外界通联的路。山民们不能出去,对外界的渴望也便日益深刻,于是便为这神物修建宫阙,将其供奉,希望神明能够早日将他们放出这山脉。 直至数千年后,此间已经建成了一处巨大的城阙,其间人成为极乐之城,虽然时日甚久,此间的灵族想要脱离这里的想法却旧未变。仍然想尽各种办法,想要从这极乐之城逃出去。无奈山高壁陡,积雪重覆,数千年来终究没有一个灵能够逃出此间。 后来极乐城中出了一位大术法家,静心研究天道,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以天窥地之术,他仰望星空,便能从星空的映射中看到地面上的事物,从天相中,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未知的事物,顿时激起了他要出山的决心。这位大术法家率领极乐之城数千灵族将这两界山造穿,并以强大术法在无尽冰渊之上设立悬浮道路,带领所有民众脱离了此处,前往灵界。然而他们与世隔绝数千年,此时的灵族已经与他们格格不入。无奈之下,这位大术法家便四处寻觅方法,终于将这几千灵族从灵界带到了人界,并滞留于人界天山一带。 这位大术法家晚年回到此处,唏嘘一生所作所为,便将一生的纪传铭刻于这长廊之上,以为后世流传。这墙壁上的文字署名是雪谷道人。韩仑见了竟是有些吃惊,众人问及缘由,韩仑道:“这名字似乎是听谁说起过,似乎就是天山上的一个有名门派的创始人。但是是哪个门派,却有些记不得了。” 史云扬顿了顿,想想,道:“天山的术法门派很多,其中最著名的有七大门派,分别是岫云、天殊、永暝、苍伏、牵机、北冥龙域、极乐冰谷,与这里有关的,想必便是那极乐冰谷了。听说这极乐冰谷极少现世,但是其中的偃术和幻术却是天山一绝。是所有门派中最神秘的一个。之所以能够位列天山七派之列,是因为数百年前的一个传说,一位极乐冰谷的幻术师与当时的岫云派的掌门出云子比斗,那时候岫云派几乎是天山第一大门派,这位幻术师竟然与之打成了平手。因此极乐冰谷也便一战成名。” 韩仑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极乐冰谷。师父曾经说起过。史兄记性可真好。”史云扬笑笑,道:“以前在玄圃堂的时候,闲来无事,便没事多看了几本杂书。这些都是书上记载。” 令狐玉儿有些奇怪地道:“这里的人可真有意思,既然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给这里取个名字叫做极乐城呢?” 韩仑道:“这极乐二字的意思并不是高兴之极,而是乐极生悲的意思,这些人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被困了几千年,心中早已不忿至极。但是区区之力难于天争,因此便取了了这样一个名字,说不定还有希望否极泰来的意思在其中。” 令狐玉儿点头道:“这样说来可就通顺多了呢。” 罗啸成道:“既然大家都好了些,我们便进去吧,如这里说的话,古灵楼便应该是一座空城了,这数千年前的建筑是个什么样子,我倒还想早些去看看。”他向洞外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些不舍。然而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冉倾珞知道,罗啸成失了自己的兵刃,怎么说都有些伤感。于是便将史云扬扶起来,几人慢慢向山洞深处行去。 山洞之中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斥着一点微弱的光线,众人倒也还能看得见路,放眼望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光点。这通道一直都是笔直,想来那光点便是最终的出口了。 行了许久都不见那光点有所放大,显然是还有好长的距离,但是众人此时用不了灵力,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行走。走了好一会儿,令狐玉儿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汗。她道:“这里可真是太平静不过了呢,那位幻术大师不是还擅长偃术吗?怎么不见他在这里设点机关什么的。” 韩仑虽然也一直这么觉得,更是奇怪,为什么这里一直如此平静,但是却一直没说。但是这话从令狐玉儿口中说出来,顿时下了他一条。他道:“你可别瞎说,小心被你不信言中。” 令狐玉儿嘟囔道:“我哪有那么乌鸦嘴,本来也就这个道理嘛。”化为说完,只见韩仑的身形一滞,山洞中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接着便是一阵清晰地铁链传动的哗哗声。韩仑惊愕道:“玉儿,怕是又被你说中了!” 令狐玉儿撅了撅嘴,无奈地道:“不会这么灵吧,老天爷我错了。” 只见周围的墙壁又是一震,头上的灰尘顿时扑腾而下。两边的墙壁上忽然银光一闪,只见其中弹出一道道尖枪,随即一阵轰隆声响起,两边的石壁便开始向中央慢慢合拢。众**惊,继续呆在这里即便不被这些尖枪戳成筛子,也会被活活压成肉饼。 史云扬大声喊道:“快跑!”他拉着冉倾珞飞快起跑,可是刹那间只觉得脚下一阵风起。史云扬猛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动用灵力了,一时间欣喜若狂,两人身形箭一般的向前冲去。其余几人见他们速度顿时提升这许多,也都试着调用灵力,想不到禁制已经解除,顿时身形如飞。罗啸成虽然受了些伤,但是背后没有了沉重地衡阳斧,一时间速度也是飞快。 这通道实在是太长,尽管石壁向中央合拢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对于这长度来说,这速度便显得有些恐怖了。当那光亮小点变得一倍大的时候,山洞中甬道的宽度已经窄了只剩下一半。众人心中怕极,俱是大汗淋漓,但是都没有半点惊惶。仍是一味向前狂奔,因为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周围轰隆隆的声音还一直在继续,史云扬看着周围逐渐逼近的尖枪,心里激起了一阵强烈的求生**,他手中的幽雪剑脱手而出,顿时化为一个银色的旋转光盘,在这甬道之中左右碰撞,只见一阵阵火花擦出,周围的尖枪被这攻势斩断了一大片,众人求得了一片稍微较大的空间,又飞快向前奔去。此时虽然能够缓得一时片刻,但是甬道依然很长,虽然那亮光已经越来越大,众人却还是觉得长得难以到达。 朱婵已经化成剑身飞在众人前面,剑气陡发,将面前的尖枪一片片斩断,五人只觉得这时间过得无比的慢,但是一段时间后,众人终于看见了那白炽般的洞口光芒。 而此时两边的山洞墙壁已经合拢到只容一人通过的宽度,只要奔跑的速度稍稍快了些,便会在两边的石壁上擦到。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眼看已经能到终点,怎能在这山洞中被活活挤死。即便是要在石壁上擦着碰着,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了。众人的速度丝毫不减,直到后来只能侧身移动。 不过谢天谢地,终于在最后还能移动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山洞的尽头,当众人将罗啸成从两面墙壁的夹缝之中拽出来时,不到片刻功夫,山洞中两边的石壁便重重合拢在一起。严丝合缝,这山洞便成了一堵厚实的墙,密不透风。 众人长吁一口气,想不到这又是一次死里逃生。短短的时间里,这样起起伏伏竟已经好几次了。 这样长时间的奔逃,史云扬和罗啸成的伤口早已复发,好在冉倾珞现在已经能够动用灵力,随即为两人疗伤。 趁着冉倾珞替两人疗伤的时候,韩仑和令狐玉儿走了几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又是一个与无底冰渊差不多的深渊,冰渊之中漂浮着滚滚白云,如同蓬松的棉絮。在这厚厚云层之上,是一条十六匹马齐驱的宽大石桥,一直连到对面的山体半腰。那山腰上被人工开凿出了一大片,雕成了琼楼玉宇的模样,在其中,有一道近三丈高的巨大石门,此时正死死封闭着。在深渊的这一面看去,只觉得那山体整块雕成的建筑无限宏伟,在这滚滚浮云之上,更是多了几份飘逸感觉。 令狐玉儿惊叹了一阵,韩仑也无比惊奇。看着那巨大石门,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那巨大石门之后的世界,那该是怎样宏伟的一派景象。 不久之后,冉倾珞为两人疗伤完毕,她的手法已经无比奇巧,这样短短的时间里,两人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八成。 而如今,这古灵楼就在这扇巨大石门之后,一切都将随着这扇门的打开而渐渐开启...... 第七百二十八章,孤城夜雨 第七百二十八章,孤城夜雨 待得伤势恢复之后,一行人便开始向那对岸的巨门而去,这里积雪很厚,走在冰雪之上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脚下的雪被众人踩紧,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不多时,一行人便走上了那巨大石桥。这大桥比秦始皇陵之中那座桥还要大上几倍,众人走在其上,只觉得自身无限渺小,竟然只如同这石桥上的花纹一般大笑。 此时已经到了古灵楼门前,众人也便不急,慢慢的从这桥上走过,这桥下的深渊被浮云遮蔽,看不清究竟有多深,云与雪相互交映,构成了一个纯白的世界。这里并无微风,深渊之中的云层也并不卷动,一副静止的画面,似乎这里就是被时间遗忘的罅隙,而他们几人不过是偶尔闯进来的几只蜂蝶,如同静水之上的风起涟漪,变不了这苍山古城的孤独。 过了许久,这座桥才终于在众人的脚下完全到头,此时已经来到那扇巨门之前,石门严丝合缝地封闭着,完全阻断了众人的道路。这道巨门是进入这极乐古城的唯一道路,因为这里是整座山体浮雕而成,所以并无其他入口能进。众人四下里搜寻了一番,终于还是回到了这石门之前。不禁都发了愁。 这门高逾如此巨大的门,高于三丈,宽约一丈,便是门上的门环都比人的腰粗,这样的门若是不用机械开启,定然是开不了的。而若是有机械绞盘之内的,也只会安在城内,城外之人几乎束手无策。 几人之中最精通偃甲机关术的便是韩仑,遇到这等棘手之事,自然是他出头解决。韩仑在这石门之前来回走动,仔细的观察这巨门之上的痕迹。其余人便在石门周围,将积雪扫清。一段时间后,韩仑还是毫无头绪,但是令狐玉儿却首先惊呼起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令狐玉儿站得远,忽然看见众人扫除的雪面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图案,但是大部分还被隐藏在雪层之下。看那现在已经露出来的半圆图案,只见那是一个在重重花纹之中嵌入的一个光滑石面,与周围相比,好像是那片花纹地砖之中被抠出了一块。 待得所有的积雪被清理完,只见这是一个圆形的巨大图案,其中乃是一个巨大玄武兽的浮雕。在这圆形浮雕的六个方向,各有六个半圆形的凹槽。 众人端详了一番,好奇地左右观望。令狐玉儿绕着这地面转了一圈,忍不住去碰了碰其中一个半圆形的凹槽。她只觉得这凹槽似乎是活动的,随即用了点力气,将那凹槽压了压,这一番竟然轻轻松松便将那凹槽压了下去。 令狐玉儿吃了一惊,猛然间退后几乎,闪到韩仑身边,韩仑责道:“你啊你,又惹祸。” 令狐玉儿只是看着那被她压下去的凹槽,目不转睛。忽然间,只见那凹槽又开始缓缓上升,这回升起来的乃是一尊雕像,那凹槽便如同一个帽子被其顶在头上。还未等众人靠近,那雕像眼中忽然射出一道红光。众人见状,心中猜想,这可能就是打开石门的方法。于是一起动手,将剩下的五个凹槽全部按了下去。不多时,另外五尊一模一样的石像升了起来,各自眼中也射出一道红光。 六道红光会于一处,顿时出现了一个玄武兽的影子,众人顿时退开数步,那玄武兽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只见其仰头蓄力,一阵如同洪水般的强烈光芒涌向那巨大石门,在这强烈的冲击之下,那石门竟然缓缓地打开。 韩仑喜道:“这果然就是打开这石门的机关。若不是玉儿仔细,谁会想到这石门竟能这般打开。” 令狐玉儿道:“我说你变得可真快,刚刚还说我又闯祸了呢。真是分不清那句话是真的。”韩仑裂开嘴笑了笑,冉倾珞道:“韩公子是说你不该这么冒失,这回算是歪打正着,再有下次,可能来的就不是玄武影子,可能是危险了。”韩仑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令狐玉儿撅了撅嘴,道:“门都开了,快些走吧。”说着便推着韩仑往那石门中走去。 进了这大门,只见门后便是一道向下的长长阶梯,这座城尽收众人眼底。他们现在正在高处,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整座城的全貌。这座城其实并不算大,但是却十分精致。乃是在整块山体之中开凿而成。放眼望去,只见大大小小的房屋星罗棋布,俨然而立,街道宽阔,丝毫没有半点遗弃之城的坍圮之状。在这极乐古城的最北面有一道阶梯陡直而上,通向一坐悬浮在空中的阁楼。 只见那阁楼公分九层,每一层外都有一道环形光阵缓缓旋转,一共九种颜色,光阵旋转的方向不尽相同,有的左旋有的右旋,便显得极为灵动。每向上数一层,阁楼面积便小了一圈,光阵也小一圈。因此这阁楼便是一个方锥形。众人远远看去,只见每一层四个檐角竟然翘起数十尺之高,如同伸向天空的触手。整座阁楼便像极了一朵巨大莲花,静静盛开在空中。 “那一定便是古灵楼了。”史云扬道。韩仑和令狐玉儿双双击掌,庆贺道:“终于到了,可真不容易。” 史云扬见冉倾珞神色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冉倾珞摇摇头,道:“心里有些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觉得要出什么事。” 罗啸成点点头,道:“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有些心慌。”令狐玉儿闻言一愣,道:“冉姐姐和罗大哥也...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这样呢。究竟怎么回事?” 史云扬奇怪道:“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韩仑摊摊手,道:“我也没有。” 冉倾珞道:“或许是我们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吧。没事,先走吧。”令狐玉儿赞同的点了点头,韩仑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别跑那么快了,这石梯上滑,慢点走。”说着便牵着她手,扶着她走。令狐玉儿甜甜一笑,道:“没事的,我哪有那么娇弱。” 罗啸成转身向身后看了看,只见洞开的大门之外并无异状,但是他总觉得,那大门之外隐藏着极大的威胁。沉默了片刻,韩仑已经在催促,罗啸成也便不想,赶上了众人的脚步。 走在这古城之中,只觉得这里的房屋都有些奇怪,不似灵界房屋那般规规矩矩,倒有十分像是山野村落,不过却有并非帐篷茅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房屋都是用整石凿空而成,房顶和建筑本身连在一起,外围的墙壁上雕铸了繁杂的花纹修饰,显得极为奇特。 众人走在街道上,只见这里家家户户都洞开着屋舍,其中空空如也,便是有些物件,也已经腐蚀得差不多,一碰便能成灰。众人对这座城并无太大兴趣,于是变穿过这座城的主干道,一直向古灵楼而去。 这主干道之上的两边整整齐齐的列着两派巨人石像,一直绵延到古灵楼下,石像两两相对,将手中的长矛在空中相交,走在路上,只觉得空中搭建着一个个拱桥。这些石像虽然都穿着同样的铠甲,但是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众人只觉得似乎这些石像都是真的,像是一种郑重的仪式,隐隐的透着强大的威严,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空中一轮夕阳已经快要沉入山巅,然而几片乌云飘过,顿时将这残存的光芒也带走。不多时竟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天空中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光明,忽然间,一片闪电白炽了整个古城,黑与白的快速切换之下,只见不远处的古灵楼如同妖魔爪子,狰狞可怕。 令狐玉儿向韩仑靠了靠,韩仑会意的将她抱住。几人见这雨大,正要去往旁边的房屋之中避雨,忽然间又是一阵炸雷响起,地面上忽然被白光印出一个长长的鬼影。 众**惊,一转身,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只庞然大物,在黑暗之中,隐约可见这巨兽浑身生满尖刺,口中獠牙足有半尺之深。它见众人已经发现它的行踪,大吼一声,双爪猛然插入地面,突然掀起一片石板,史云扬几人见状大惊,连忙涌出灵力,将那一阵石板全部挡下。 待得攻势被挡下之后,只见那巨兽之前已经多了一群妖族,为首的是一名骑在独角兽之上的裸衣大汉,身形隗硕如牛,只见其身上束着几条铁链,一手拿着一把精钢巨斧。他眼中透着幽绿光芒,身上多处长出彩色鳞片,分明是妖族无异。 众人心中大叫不好,想不到他们被这样庞大数量的妖族追踪,而一行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人没发现。这些妖族来者不善,怕是要痛下杀手。 众人各自取出兵刃,准备着接下来的苦战。见到他们亮出兵刃,那裸衣大汉轻蔑的大笑起来,一个闪电破空而出,映照出他那仰天大笑的样子,只觉一阵强大的威压自他身中发出,顿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妖将隗绍 第七百二十九章,妖将隗绍 史云扬忙将冉倾珞护在身后,独自上前道:“众位意欲何为,既然到此,不妨明言!?”那裸衣男子看了几人,粗声道:“三个无上镜,两个连无上镜都未臻,想不到竟是你们这些废物先找到了这极乐之城,真是天命造化.” 史云扬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裸衣男子巨斧从身后旋出,重重砍入地面,顿时一阵裂纹直蔓延到众人脚下。他道:“很简单,要你们的命。” 史云扬道:“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杀我们,总得有个理由。”裸衣男子哂笑道:“理由?吾乃妖王兀召座下二等将军隗绍,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他仰头看看那雷雨之中的古灵楼,赞叹道:“这便是上古之力,让人无限强大的梦幻之力,妖界之主已经多次试图进入这极乐古城,但是始终寻不到入口,没想到这入口竟然是在冰渊之下。今日为我所寻,真乃天助我也!”说罢又一阵大笑。 史云扬冷声道:“既然阁下定要取我们性命,有本事的便来拿吧!”话说完,史云扬手中寒光一闪,灵力狂涌而出,背后顿时出现了红绿白三把神剑,稳稳漂浮。史云扬手中印结突变,焚天、幽雪、渊离三把剑先后飞掠而出。史云扬身形一动,跟在这三把剑后,双手合十,双掌慢慢拉开,只见其中凝聚出了一团强大的灵力能量。史云扬知道眼前这敌人实力不浅,因此一出手便是狠招。寄希望以这般猛烈的攻势快速取胜。 隗绍见三把剑袭来,身形仍是骑在独角兽上动也不动。然而其周身一阵阵狂暴的妖力破体而出,顿时在他身边卷起一阵狂暴旋风。周围的妖兵都飞快的退后数丈之远,刹那间,只见三把剑射进了那旋风之中,史云扬此时来不及收身,手中的能量顿时脱手而出,猛然间轰进了那旋风之中。 然而那能量击中旋风之后,顿时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史云扬一怔,猛然间,只见那旋风之中激射出一股能量,竟然就是史云扬自己的能量。大惊之下,史云扬抽身后退,然而那能量仍然重重击中他胸口,史云扬一声闷哼,身形倒坠而下,砸碎了一片地砖,如此力道仍然不减,竟然在地面上一阵飞梭,霎时间掀起了一片厚厚的碎石,飞溅空中。 他身形停下之时,后背上的皮肉已经全被擦破,血肉模糊。他正要起身,忽然间三把剑齐刷刷的向他飞来,史云扬忙退开一点,三把剑便稳稳插在他脚边的雕花地砖之中,几乎没至剑柄。 “虚空境的强者!!”史云扬捂住心口,如今已受内伤,痛苦非常,然而却又很是惊愕。 隗绍忽然间收起手中的巨斧,道:“本以为你手握神剑,会比普通无上镜的笨蛋强上一些,瞧你出手不过也是庸碌之辈罢了。你们这群杂碎,还轮不到吾来动手。”他轻轻摊开手掌,手中一个魂蕴轻轻亮了一下,身后那巨兽便一阵咆哮。 “赤犼,杀了他们!”那巨兽前爪抬起,一阵捶胸顿足,刹那间,后腿一曲,急速扑来。众人一惊,身形猛然间后撤数十步,各人手中光芒亮起,刹那间,五头魂兽顿时齐齐出现在街道之中。这条街顿时便显得十分拥堵。那赤犼一扑不中,正要再扑,然而刚刚转身,便被五大魂兽包围住。 “赤犼,想不到这妖物竟然做了别人魂蕴。”灵虚古龙惊讶道。噬月狼王点头道:“是啊,万年前这家伙跟着梼杌兽可是坏事做绝,战后便不知所踪,传说被武神打伤,逃往妖界。看来这传说八成是真的了。” 九幽断魂蛟道:“万年前本尊曾经同它交过一次手,让它跑了,今日再度让我们遇上,定然不能放了这厮。”噬月狼王血牙一龇,道:“就让本王来会会你这上古凶兽到了现在究竟还有几层力量!” 隗绍冷喝道:“即便赤犼只剩下一层力量也足以捏死你们这些杂碎!”赤犼猛地大吼一声,双爪抡圆,一阵横扫。五大魂兽见状,退开几丈,只见噬月狼王纵身一跃,身形在虚空中一阵狂奔,顿时便接近那赤犼的身边。它浑身赤毛燃烧,形如火焰,刹那间便在赤犼臂膀上留下六道深深抓痕。 赤犼猛地一个巴掌扇过来,速度出奇的快。噬月狼王顿时身形一矮,从它腋下插过。而与此同时,九幽断魂蛟与灵虚古龙化为两道流光,将那赤犼围在其中,冰柱和雷电不住攻击。玄玉青鸟和残影梦蝠则飞在空中,伺机突袭赤犼的眼睛。赤犼虽然强大,但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腹背受敌,狂怒之下,不断发出阵阵巨吼。 六大魂兽的战场已然扩大到了周围的房屋之上,一时间城中的楼房殿宇大量坍塌,大片大片精美建筑成为废墟。轰隆之声响彻云端。伴随着阵阵雷电和倾盆暴雨,更是显得激烈非常。 隗绍眼光一寒,道:“本来是想让赤犼陪你们玩会儿的,想不到你们还有帮手。它们打着,你们也不能闲着!”他手一挥,身后的数百名妖兵顿时围上。 “杀了他们!” 妖兵得令,顿时蜂拥而上。五人顿时各自使出兵刃御敌。史云扬三剑连发,一剑飞出便抓住其余两剑,只见其冲入妖兵集群之中,左右斩杀,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后,手中一把剑脱手而出,将远处一个妖兵封喉钉死。而他身形又闪到另外一处,将另一把剑握在手心,剑柄刚刚落入手中,他顿时横斩而出,剑光荡出,顿时便是三四个妖兵被拦腰斩为两截。 冉倾珞战得并不轻松,她一手抱着焦尾琴,身形浮空一弹,便是一阵强烈的音波荡出,顿时将一片妖兵扫飞,待到身后妖兵来攻之时,冉倾珞忽然间一个移灵术消失不见,妖兵还未了解到情况如何,冉倾珞便已经在他们身后出现,琴音一扫,便又扫飞一波。 韩仑和令狐玉儿力量不强,此时谁也不放心谁,两人相依奋战,令狐玉儿手中丝带翻飞,点绛笔和墨团交替飞出,墨团凝成文字击打远处的妖兵,而她手中的丝带和点绛笔则近身防御,丝带翻飞之间,将点绛笔卷在一头,笔锋如同刀锋,划过之时,那些妖兵便如泥塑。韩仑担心令狐玉儿受伤,便一直在她身边伺机行事,手起刀落,又快又狠。 失去了兵刃的罗啸成此时站立大减,他只得猛然跃起,将那巨大雕塑手中的石头长枪折断,拿在手中当作防身武器。但是他用惯了长钺,此时换成长枪却是非常不习惯。总是将枪法用成了斧法,长枪讲究刺、挑、拿、扎,而长钺则是挥、砍、劈、砸。方式不对,即便命中敌人都毫无用处,因此罗啸成虽然实力到了无上镜,却屡屡陷入险境。 隗绍狂傲一笑道:“将枪当作斧来使,吾今日还是首见。既然如此,吾以‘真斧法’会一会你的‘枪斧法’!”他说完,身形突然从地面上飞身跃起,手中巨斧高举过头,对着罗啸成重重砍下。罗啸成刚刚横枪扫开两个妖兵,哪里来得及闪避,片刻间,那隗绍的巨斧已经到了眼前。罗啸成大惊,顿时将石枪打横,举过头顶,手中一阵灵力涌出,将石枪全身包围。 片刻后,只听得一阵轰隆巨响,隗绍的一记重斧狠狠砍在了罗啸成的石枪之上,罗啸成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顿时传入全身,双膝一软,顿时重重跪下,一道强大的能量从他膝盖之下向周围扩散出去,地面上的石板顿时如同涟漪一般碎了好大一圈。 罗啸成咬牙坚持着,那样强烈的攻击竟然没有将他手中的石头砍断,就连隗绍都有些惊奇。罗啸成吐了一口血,他全身颤抖,双手仍然高举着,架着那隗绍的巨斧。只见一阵绿色的灵力从罗晓成手中蔓延开去,他一声大喝,声音与一阵惊雷同步,震天齐响,刹那间,那绿光大盛,其中生出一阵强大的反制之力。顿时将那隗绍震退了数丈之远。 罗啸成身形一软,扑倒在地,口中鲜血狂涌。冉倾珞一惊,大呼道:“大哥,你怎么样!”冉倾珞话刚出口,只见身后一个妖兵临近,猛然一刀砍在她后背上。冉倾珞吃痛一呼,史云扬却已经听到。他手中剑割断了两名妖兵喉咙,大叫一声:“倾珞小心!” 史云扬将焚天脱手掷出,顿时将一名妖兵颅骨刺穿,剑刃破脑而入,从右眼中弹出,冉倾珞见状吓了一跳。身形一慢,右臂和小腹之上又被砍了两刀,深可见骨。冉倾珞一个移灵术脱出重围,手中灵力漫上指间,灵力通过焦尾琴,化为阵阵音波,顿时将一片妖兵扫飞。 冉倾珞从动手到现在一直都未下杀手,令狐玉儿看在眼中,却是急在心里,她一边控着丝带飞击围上来的妖兵。大喊道:“冉姐姐,不要做滥好人了,你再不杀他们,我们可都得死在这儿!” 冉倾珞闻言,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但是他却始终不想行杀戮之事,正踌躇间,只见一支银色长箭急速射来,势如破竹,刹那间便从史云扬身上透胸而过.... 第九百三十章,破釜沉舟 第九百三十章,破釜沉舟 那支剑从史云扬身中破体而出,再射穿了一尊雕像,重重射进旁边的石屋墙壁上,翎羽晃动,铮然有声.此时大雨滂沱,竟然丝毫没有阻碍那支箭的速度和方向,力量如斯,简直惊世骇俗。冉倾珞一转头,只见那隗绍正收起长弓,随意扔给周围的一名妖兵。 “是他射的箭!”冉倾珞惊恐的向史云扬看去,只见他仗着剑慢慢跪下身来,而这一刹那,周围又有数十名妖兵飞扑而上,片刻间便要将他乱刀分尸。冉倾珞大惊,大叫一声:“不要!” 她手中灵力大盛,顿时涌进焦尾琴中,十指撩拨,刹那间便已经是乱音飞舞,一阵能量涟漪荡出,史云扬身边数十名妖兵顿时便被掀飞了去。然而她此时只顾着史云扬,自己周身的妖兵却已经浑然不顾,刹那间,妖兵围上,又身中数刀,血如泉涌。冉倾珞忍痛使一招移灵术,闪到史云扬身前,还未将他扶起,史云扬便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执剑将她护住。史云扬看到身中十数刀的冉倾珞,心疼不已,不由得怒气填膺,一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冉倾珞抓住他手,将灵力渡入他体内,道:“这些妖兵实力不简单,几乎都在空境左右,而且长于速度。我们赢不了的。”史云扬挥剑逼退两名妖兵,与冉倾珞背对防御。他喘口气,道:“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便是战死也别无他法。只是...累了你。” 冉倾珞道:“死在一起也好。你我还有什么遗憾可言呢。”史云扬闻言,心中一痛,一口血牙紧咬,他道:“可我不想你死在这种地方。” 史云扬说话之时,手中的剑一刻也未停下,剑随人动,毫无虚发。然而他活动的范围却已经不离开冉倾珞两步之外,两人时时刻刻背对而立,琴剑一体,共拒强敌。妖兵攻来之时,冉倾珞琴音一扫,将那些妖兵全部掀翻在空,史云扬便身形闪动,刹那间便凌空追击,一众妖兵皆在焚天剑刃之下变为冰冷尸块,乒乓坠地。冉倾珞目不忍视,微微侧目。两人攻击一阵后又相互扣指,冉倾珞将一阵阵灵力渡入史云扬体内,助他减轻腹心处的箭伤。等到妖兵再来攻时,又分开抗敌。 如此反反复复,两人并不移动位置。但是死在史云扬剑下的妖兵却摞起了厚厚一层尸堆。冉倾珞的灵力虽然具有很强的修复性,但是在如此强烈的战斗之下,史云扬的伤势只能得到片刻缓和,这般反反复复地战斗,身上的伤口早已严重,腑脏破裂,胸中剧痛难忍。 忽然间,只见远处又一批妖兵临近,手中拿着连发巨弩。众人正惊异间,只听得一阵扣动扳机的咔咔声,箭阵呼啸着破空而来,一片片弩箭如同空中的黑云,急速迫近。众人只觉的一阵强大的危机感袭来。顿时各自涌上灵力,结成护盾相抗。然而众人现在皆已经受伤,灵力的力量极是不足,这些箭阵力量奇大,众人的灵力护罩顷刻间便崩碎,漆黑的箭云压阵而来。 史云扬眼中顿时出现了何其熟悉的一幕,而在这一刻,他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转身将冉倾珞仆倒在地,任由箭云飞窜。冉倾珞只觉得小腿上一阵刺痛,心知已经中箭。然而此时史云扬压在自己身上,半点也不能动弹。 冉倾珞担心史云扬伤势,正要去查看他的情况,忽听得令狐玉儿一声惨叫。冉倾珞意识探出,只见令狐玉儿腰间中了三箭,箭头深深没入骨盆之中。韩仑惊怒交加。正挥着含章刀,刀影密不透风,飞来的箭支被其一一斩断击飞,然而这箭阵无比密集,自己左肩之上也中了数箭,不过韩仑如同视而不见,将那箭杆齐根咔嚓折断,重重掷在地上。令狐玉儿心中害怕,但是见到韩仑孤身抗敌,她于心不忍,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腰间的三支箭齐根折断,站起身来靠着韩仑,悲声道:“相公,玉儿不要丢下你一个人。” 韩仑涩声道:“当然,我也不要。要死一起死。”令狐玉儿转身,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手中丝带仍是当空飘舞,如同羽鹤登仙。 冉倾珞见他们两人情深意笃,决心一战赴死,心中总觉得过意不去。瓢泼大雨落在脸上,冉倾珞身上的血不断被冲刷,一大片血迹晕开,但是身上的伤口却还在不断涌着鲜血,她一身白衣已经变得鲜红,但双颊却已经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忽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周围的世界顿时从黑暗过渡到了短暂的光明之中。炸雷响起,冉倾珞将史云扬慢慢推起身,只见他身后已经密密麻麻的插了十几只箭,气息已是十分微弱。冉倾珞抱住他的脖颈大哭,道:“云扬,你坚持住。” 史云扬呛了一大口血在她手心,冉倾珞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痕。雨水冲刷着,顿时显得无比狰狞。他看一眼冉倾珞,强忍痛楚笑了笑,道:“没关系,我还能再战!你要保护好自己。” 他要站起身来,冉倾珞便扶着他慢慢爬起来。用尽力气将他架住,史云扬用焚天剑撑住身体不倒,一双腿都在剧烈打颤。 “罗大哥,不要!”令狐玉儿突然大叫一声,史云扬和冉倾珞转眼看去,只见罗啸成身形扑倒在地,一名骑在独角兽上的妖兵手中拿着一根细铁索,一头缠在罗啸成脚上,此时正将他身体向敌阵之中飞快拖去。罗啸成手中石枪乱舞,但是却无法让自己身形停下。眼看着便要被拖进敌阵中乱刀分尸。 众人离罗啸成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此时却都在激战,自身难保,相救无力。只能眼看着他落难。而此时天空中一阵尖声呼啸,只见一道残影飞快划过,那锁链顿时被那黑影带向空中,那名手拿铁索的妖兵也被带向空中,随即重重落下,刚好落到一面刀刃之上,锋利的妖刀深深砍入面门之中,登时毙命。罗啸成被那残影抛空,那残影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便将他接在背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残影梦蝠。 想必这残影梦蝠与主人心意相通,此时见他深陷危难之中,顾不上对付那赤犼,便回身相救。它将罗啸成放到令狐玉儿两人身边,轻轻蹭了蹭罗啸成的肩膀,又一飞冲天,加入到五大魂兽的战圈之中。 此时几大魂兽的战圈之中也是无比激烈。那赤犼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但是却威势不减。五大魂兽如今各有损伤,其中受伤最重的便是玄玉青鸟,它是五大魂蕴之中实力最弱的一只,此时一边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了一般,再也飞不起来,只能靠双翅之间投射出的灵力在远处攻击。噬月狼王战力最强,但是一只眼睛却已经被那赤犼刺瞎,但是五大魂兽的战斗丝毫未停,一直都在剧烈地进行着,石屑乱飞,房屋如同泥塑般垮塌。 见罗啸成脱险,史云扬和冉倾珞皆松了一口气,隗绍大笑数声,道:“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束手就死,还不至于受太多折磨!一个个真是蠢笨至极。” 史云扬稳住身形,大喝道:“便是战死,也不受你妖族之辱!”说罢,横剑在前,但是身形却已经禁不起这晃动,若不是冉倾珞将其身体扶住,他早已摔倒不起。隗绍挺起巨斧,大喝一声:“今日便要辱你,你又待怎样!”说罢,一拍坐骑,飞身而起,手中巨斧冲天而起,在重重雨幕之间劈斩开来,史云扬此时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挡得住这重重一击。冉倾珞见状,慌忙涌出灵力,在空中结成一道护罩。巨斧重重砸在光幕上,一阵强大的力道传递下来,冉倾珞顿时觉得浑身承受一股强烈的冲击。她此时正扶着史云扬,这股力量自然便传入了史云扬身中,史云扬一口血箭喷出,身形软软倒地,再也不动。 冉倾珞如遭雷击,眼中泪水簌簌地流,史云扬本来就身受重伤,哪里还经得起这么重的一击,此时定然已经没了性命。心中感念到他对自己种种的好,便是到死也还在回护自己。心中不禁痛如刀绞。而这一刻,她眼神中显出一阵强烈的杀意。那是前所未有的杀意。 冉倾珞将焦尾琴横在身前,道:“你一直想听我弹奏这首广陵散,但是总是寻不到机会,今日我便谈给你听。” 她双手扣在弦上,指动音起,雷雨震震之间,一道幽幽怨怨的琴声响起,整个夜空似乎顿时变得空灵。只见一片一片的气剑在冉倾珞身边凝成旋绕。一层又一层,一时间如有万剑齐发的感觉。琴音仍在飘零,空气中的暴雨似乎都已凝滞。 刹那间,只见她猛地睁大眼睛,眼中杀意陡出,琴音登时转急,只见她身边悬浮的飞剑顿时全部射出。 夜空中顿时闪出了一片银光... 第七百三十一章,怒向黄泉 第七百三十一章,怒向黄泉 剑气与天雷同出,霎时间,空中闪过一片银白剑光.众妖兵还未明白究竟为何,锋利的气剑已经封喉刺入。刹那间,数十名妖兵暴毙,横尸遍地,血涓涓流出,被大雨一刷,顿时溅起千颗血珠,大片的鲜红,肆意蔓延,这种红色在闪电的照映之下变得极为刺目,好似忘川河畔开出的曼珠沙华。 隗绍愣了愣,重新横下搁在背后的巨斧,道:“原来还能玩玩的是你,有意思。”周围的妖兵又蜂拥而上,冉倾珞手中的琴曲丝毫不乱,然而忽然间,冉倾珞身下银光一闪,顿时匿迹不见,妖兵知道冉倾珞工于身法,一时间各自抱守命脉,还未准备完毕,只听这琴声已经从方才那地方转到了另一边,又是一道银光漫出,光剑呼啸,刺破夜空,霎时间,又是数十名妖族士兵哑声而死。 然而冉倾珞此时却并无收手之念,身形一闪,便又到了另外一边,只见弦动,琴音铿锵,急急如万军冲锋,一排排飞剑凌空而悬,由冉倾珞琴音控制着飞速向众多妖兵刺去。这气剑乃是由灵力和无形音符凝成,无可阻挡。刹那间妖族已经死伤成片。 她双眼已盲,但是冷面如霜,似乎并没有为史云扬的死而伤心难过,但是她一直珍爱生命,即便对敌人也心怀仁慈之心,然而此时杀气外露,一出手便杀了上百妖兵,威力之巨,让人汗颜。 广陵散还未弹完,冉倾珞便已经凭着一张七弦古琴将妖族打退了数丈之远。一时间,地面上全是瘫倒的尸体,几乎没有落脚之处。大雨瓢泼而下,如同数万到箭支从天而降,遮住了视线,也像一片冰冷的幕布,遮挡在众人心中。地面上早已经水流如注,其中血水混杂,触目惊心。史云扬便面朝下扑倒在这一片血泊之中,手中紧紧攥着焚天剑,身形却已经静止不动。 她身形一闪,回到史云扬身边,轻轻弹奏着剩下的半段尾声,琴声悲戚如诉,哀感顽艳,绵软细长,温柔之间,便如同恋人耳语,悠悠曲调低回婉转,令人肝肠寸断。 妖兵听闻这琴声,一时间只得将众人团团围住,但却不敢来攻,她身上透出的那种凄凉和杀意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一时间,即便身陷重围之中,却无一名妖兵敢轻举妄动。 一曲慢慢终了,冉倾珞按下琴弦,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空气中刷刷的暴雨冲击着这个世界,好似在与她并肩作战。 她不用低头,史云扬的样子便在她脑海中印刻,她一动不动,此时竟然没有任**气前去碰一下史云扬的身体。 在她心中,史云扬的死是一种不能接受的事实,即便自欺欺人,她也甘心这样被欺骗。 令狐玉儿和韩仑此时稍稍得了一点空隙,相互依靠在一起,看着地上瘫倒不动的史云扬,又看见一反常态的冉倾珞,两人痛苦地拥在一起,令狐玉儿悲泣道:“史大哥那么好的人,他怎么会....老天真是不开眼。” 韩仑抱住她,但是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因为他自己心中亦是痛苦难当。史云扬是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尽管之前因为一些事情闹翻过,然而那早已随着事情的真相大白而烟消云散,一路走来,已经亲如骨血。现在他罹难先走,韩仑也是悲怒交集。 罗啸成也不说话双手,重重捶着地面,虽然手中无力,却仍能感觉到他胸中愤怒和悲哀,似乎除了这种方式,他再也找不出能够发泄自己的方式。 或许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就是冉倾珞,忽然间,她手中琴音又起,乱音如潮,众人眼前几乎都出现了幻境,好似看见了千军万马在疆场上冲刺。只见她身形飞掠而起,踏在层层水花之间,足不履地,飞速前行。琴音慢慢凝聚,已经在她面前幻化出一把巨大飞剑。 隗绍见冉倾珞满是杀意,心知她此来是赴死之举。但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他已经不屑动手,随手一招,身边连弩手一涌而上,刹那间连弩齐发,黑云再次压下。冉倾珞琴音狂乱至极,一把把飞剑散出,将空中的箭簇片片打落。罗啸成见冉倾珞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便知道她决心已下。罗啸成咬着牙,顿时抓过了两具尸体,重重的向冉倾珞扔了过去。 这一下几乎耗尽了罗啸成所有的气力,故而那两具尸体飞得极快,刹那间便已经在冉倾珞的前面,那连弩顿时射在两具尸体上,两具尸体顿时便被射成了刺猬,重重从半空摔落。冉倾珞的身形便躲在这两具尸体后面,正好躲过一波箭雨。此时刚刚脱险,手中飞剑连发,敌营中的弓弩手顿时死伤大片。 在那两具尸首还未完全坠落之际,冉倾珞在其上借力飞起,身形瞬间腾空,片刻后几乎已经到了隗绍的独角兽身前。冉倾珞面不改色,十指一阵急拨,琴音杂乱,好似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嘶吼。霎时间,只见那把巨大的飞剑对着隗绍飞快刺去。 隗绍见冉倾珞来势汹汹,这阵攻势好歹也是一个无上镜强者的绝命一击,自然不敢小觑。他手中巨斧涌上强烈妖力,其上青光暴涨,只见其单手抡斧,一声大喝,对着冉倾珞重重砍下。冉倾珞脚下灵光一闪,顿时落在一边。身边悬浮的巨大飞剑再次破空而出。隗绍矮身一闪,躲过那巨剑攻击,身形顺势一倾,手中巨斧横斩而出。 冉倾珞见状更不退后,亦是侧身闪过一击,十指乱扫,顿时又是一把飞剑袭出。隗绍大喝一声:“你这劳什子甚是烦人,看吾将它砸碎了去!”说罢,只见隗绍手中的巨斧忽然大了整整一圈。霎时间遮天蔽日的压了下来。冉倾珞只觉得琴弦不住颤动,似有断裂之象。 她顿时凝聚起全身灵力,喷薄而出,透过古琴,一道比之前大上数倍的巨剑凭空形成,对着那压下来的巨斧迎击过去。刹那间,琴斧相交,一阵能量涟漪荡开,周围的建筑和雕塑顿时被扫塌了整整一片。便连残垣都未留下。 冉倾珞与他交手的一瞬间,便已经知道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但是此时史云扬身死,她也不愿独活,只想这般轰轰烈烈的战死,以平息自己心中已经快要溃堤的伤心洪涛。隗绍手中虽然用上了绝大部分力气,但是一时间竟将她奈何不得。不由得心中愤怒,慢慢的将巨斧向下压,冉倾珞咬牙支撑着,但是那灵力光剑却已经开始片片破碎。 只要这把剑完全破碎,她便绝对难逃一死。她闭上眼睛,嘴角路出一抹绝望的笑意,她喃喃道:“云扬,很快我们便要相逢了,我终究守住了我们的誓言,你若身死,我绝不独活。” 只见那巨大光剑慢慢崩散,一个个碎片落入空中,消失不见。冉倾珞心中已然无望,但是却仍想战斗到最后一刻。她手中的力量不减反增。灵域之中的力量随她调用,这道光剑便成了冉倾珞最后的攻势。 忽然间,她只觉得后背心被一人托住,一道强烈的灵力从自己身中涌进,两道灵力相结合,力量顿时增强一倍,隗绍并无什么准备,这一下子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竟然将他重重摔出了好几丈远。 冉倾珞惊异的回身,只见史云扬正站在自己身后,一手掌击在自己的右肩之上。她愣了愣,伸出手将他抓住,只觉得他手心里还有温度。绝对不是自己的幻想,也并不是海市蜃楼,这真的是他。 “云扬!”冉倾珞颤颤巍巍的用手去触摸他的脸,史云扬笑了笑,然而这一笑之后,顿时白眼一翻,又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原来史云方才并没有死,只是重伤之下晕厥过去。冉倾珞并未检查他的伤势,便觉得他定然已经没命了。殊不知史云扬经过了多次肌肉训练,生命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少时,在雨水的击打之下,史云扬醒了过来,但是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此时见到冉倾珞有生命危险,身中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强支撑着他逼近冉倾珞身边,以身中剩余不多的灵力助了她一臂之力。 见史云扬再次昏倒过去,冉倾珞大惊失色,慌忙将他从水里抱起,急声喊道:“云扬你醒醒,你吓过我一次了,不要再来一次。不要走在我前面。” 隗绍哈哈大笑一声,道:“放心,他不会走在你前面,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死!”说罢,他抡起巨斧,对这冉倾珞飞快砍下。现在史云扬不知生死,她更是无暇理会,更无心再行抵抗之举。便这般紧紧抱着他,等候死亡降临。 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天上一波炸雷突然密密麻麻的响起,闪电密集而下,顿时击中隗绍的巨斧,隗绍大吃一惊,只得化去手中的攻势,将巨斧重重砍入地面,让雷电从地面上散出。 他身形退出数步,一个摆尾站住身行,大吼道:“是哪一个多管闲事的,给我出来!!”他这一声吼叫,顿时震得周围的屋舍都片片倒塌。众人见他实力如此强大,不免有些汗颜。 少时,只见那云层之中慢慢走出来两个人影,看人形轮廓,一个是位妙龄女子,一个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在那男子手中,还捧着一个长发女人的人头..... 第七百三十二章,魔渡众生 第七百三十二章,魔渡众生 雷云密布,雨落如潮,但是却似乎沾不湿这一男一女半片衣襟。好像是两道影子由远及近的飘来,衣裙翻飞,随风飘舞。说不尽的逸美神奇。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插手妖族之事!”隗绍一声大吼,天空中这会儿并未出现闪电,但是却如同响起了一道炸雷。那男女两人如若未闻,仍是慢慢飘近。隗绍面色一沉,大手一挥。只见身后的弓弩手对准空中,立时万箭齐发。天幕之上一阵阵银光闪烁,箭云压阵,整片天空都被这片黑幕隔断。两人的身形在这箭雨之前即显得无比渺小。似乎顿时便要被吞没不见。 那侧立虚空的女子见状,手一抬,五指张开,一道银白的光幕顿时从她手心放大,顿时便凝成一个巨大的光罩,远远望去,好像这雨夜之中出现了一轮硕大的朗月。顷刻间,只见箭雨全部扑向那光幕,顿时一阵叮铛巨响不绝于耳。所有的箭支射中那光幕之后,便全部被光幕挡下,纷纷随着暴雨坠落。 隗绍吃了一惊,座下的独角兽也惊退了几步,他勒住了手中独角兽,将其强行压下。一手拿着巨斧,其上凝聚起十成的妖力。看着那光幕越来越近。隗绍一咬牙,猛地一拍身下坐骑,飞身而起,巨斧抡空,其上青芒四射,对这那光幕狠狠砍去。大有要将这光幕劈为两半的架势。 “无知小贼!胆敢与吾抢夺秘宝,吃我一斧再说!” 那光幕十分强烈,众人似乎都已经看不清光幕背后的男女两人。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男子伸出了一只手,刹那间,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雷电,那光幕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氤氲着黑气的白骨爪子,隗绍的攻势刚刚出手,还未有丝毫反应,便被这白骨巨爪轻松破去,随即一把将他抓住,五指用力,重重一捏。只听得隗绍一声惨嚎,便再无动静。那把巨斧从天而坠,重重砸落在一尊雕塑之上,斧刃朝下,将那雕塑破为两半。那白骨巨爪慢慢松手,,隗绍的尸身也重重坠落在地,一动不动。 众人见了这一幕,俱是又惊又惧。这男人竟然能够一招捏死一位虚空境的强者,他的实力该是强横到何种地步。众人只是微微一想,不禁浑身打起寒噤。冉倾珞看向天空,总觉得这一男一女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剩下的妖兵见主将已死,顿时阵脚大乱,纷纷掉头逃跑。天空中那道白骨巨爪已经不见,只见那男子伸手一指,地面上坠落的箭支顿时浮空飞起,箭头在空中翻转,对向那些妖兵,随即飞快射去。这速度,便是之前的弩箭也是绝对不及,数百妖兵齐声惨呼,纷纷倒地而死,这一片雨夜之中便只剩下史云扬五人和几大魂兽。 那赤犼见主人已死,身中发出一道红色气浪,五大魂兽顿时被强行震开。那赤犼挣脱了魂蕴的束缚,身形顿时涨了数倍。实力也剧增,然而它却不再与众魂兽激斗,而是向那一男一女走去,在其面前缓缓跪下身来,身形静止时如同一座山堆。 “穷奇尊者,赤犼请罪。”赤犼粗厚的嗓子闷声说道。 冉倾珞闻言大惊,心中忽然想起了他的身份,几乎脱口唤出:“是他!”在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却听到了罗啸成也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那就是穷奇尊者,魔界十大尊者之一,冉倾珞曾经在天渊小筑见过他,此魔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外表却是无比儒雅。却不知罗啸成又是如何识得他的。难不成是上一次被魔族抓走的时候? 穷奇尊者缓缓从空中落下,只见他单手一挥,随即拳头一握,重重暴雨顿时便凝滞在空中,再难坠下,空中一颗颗水珠悬浮着,如同漫天晶莹的珍珠。这等奇景众人又哪里见过,一时间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穷奇尊者手一扬,这些水珠便飞速回落进乌云之中,而那一片片乌云顿时飘向远方,天空中顿时露出了一大片浩瀚星辰。若不是脚下尸首满地,血流成河,便好像之前那场大雨从未出现过,只是众人幻觉一般。 只手便能变换风雨,这更是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亲眼所见,决计不会有人相信。 穷奇尊者轻声道:“赤犼,你可愿入我魔界,为魔帝效命?”赤犼点头,道:“原意!”穷奇尊者点了点头,身边的女子冰菊手中结出一片印结,赤犼脚下顿时蔓延开一道银白光阵,不消片刻,那庞大的身形便在这光阵旋转之中慢慢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薄。最终化成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穷奇尊者轻轻抚了抚女人头的脸,他看见了冉倾珞众人尚还活着,便轻轻落步于水面之上,向冉倾珞慢慢走来。 “女娲后人,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不浅,可还记得在下?”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轻柔动人,听得人耳根酥软。 冉倾珞抱紧了史云扬,道:“穷奇尊者,你要杀便杀吧,我们五人都在这里,何须虚伪客气。”韩仑和令狐玉儿一惊,令狐玉儿惊道:“穷奇乃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怎会是...” 穷奇尊者笑了笑,道:“万年以前的我,的确有些暴躁。但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爱的早已不是无尽的杀戮。女娲后人,你说这话可就有些不合情理了,分明是我救了你才对。” 冉倾珞哂笑一声,道:“难不成魔物也都变了心肠,成了济世救人的佛陀?” 穷奇尊者不以为意地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你们不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死在这种无知蠢货的手上。” 冉倾珞道:“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你们与妖族不是联盟吗,对待同盟竟然也如此心狠手辣!” 穷奇尊者哈哈一笑,他手中那女人头竟然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众人无不悚然,冉倾珞更是恐惧非常,因为那女人头正是她在天渊小筑之中看到的那幅画,也是那人头花中女子的脸。那张脸她永远都忘不了。 穷奇尊者道:“妖族何等卑贱之物,焉能言之同盟,不过是奴隶罢了。这个蠢货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杀了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这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虽然仍然无比轻柔,但是却充满了阴寒之气。 冉倾珞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难不成是想要我们替你去取这古楼之中的东西吗?”穷奇尊者笑道:“即便我不这么想,难道你们就不去了吗?你们能不能取出那是你们的事,而且取出之后我会不会夺取,这也是我的事。我们各取所需而已。若是有本事,自己保管好便是。” 他左右看了一眼,眼光在罗啸成身上停了片刻,轻笑了一声,转身道:“你们好自为之。冰菊,走吧。”他走了两步,手中那颗女人头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冉倾珞,口中发出一阵阵咿呀的声音。穷奇尊者轻抚她的脸,道:“小蕾,你是喜欢这具身体吗?”他回头重新打量了一番冉倾珞,然而摇头道:“可是她的身体并不适合你,你有这双眼睛已经很好了。以后我会给你找到更好的躯体。”那女人头闻言,眼睛眨了着,随即又缓缓闭上。穷奇尊者将她捧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道:“我一定会让你复活的。” 他看了看冉倾珞,欲言又止,终是慢慢转身,迈步走远,随着距离拉远,他们两人的身体也变得十分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这场灾祸便这样安安静静的收场了,周围的一切再也没有动静,众人重伤至此,几乎每个人都是凭着一口气在强行支撑。如今脱离危险,众人松懈下来,顿时觉得疲累交加,再也忍受不住,各自昏倒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冉倾珞手上最轻,自身恢复能力最强,因此也最先醒来。她迷迷糊糊放眼望去,只见地面上的水迹已经干了不少,地面上全是殷红的血迹,尸体密密麻麻堆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不断让冉倾珞回想起昨晚的那场生死之战。那名妖界将军隗绍此时也躺在不远的地方,双手反剪在身后。身上多处的骨头都已经刺出了体外,整个人像是被捏紧了的面团,十分狰狞恐怖。 冉倾珞将探查了史云扬的伤势,发现他几乎已经奄奄一息,韩仑夫妇只是流血过多,并未伤及腑脏,罗啸成与史云扬差不许多,但是却还呼吸均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手中灵力涌出,在史云扬身中各处经脉游走,替他愈合伤口,再辅以冲穴推拿之术,打通他全身经脉。整整两个时辰,这个病人那是天底下最危险的病人,几乎到了碰一碰就会没命的地步。然而这名大夫也是世上最好的大夫,只要是一息尚存,她都能起死回生。只不过他们到了一起,所消耗的便是大量的时间。终于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七百三十三章,疗伤隐痛 第七百三十三章,疗伤隐痛 在史云扬的伤势稍微稳定下来之后,冉倾珞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治疗罗啸成,幸亏她身中有灵域存在,否则这样高强度使用灵力,定然会导致自身衰竭.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之下。冉倾珞身上都是些外伤,虽然剧痛无比,但是她已经用灵力止住了血,也就无暇再管,一心只想着快些救治他们几个。 罗啸成内伤外伤都十分严重,但是终究是外伤大于内伤,失血过多,冉倾珞将他内伤治了个七八成,为他服下了些疗伤的药丸,巧在此时,韩仑也醒了过来。韩仑和令狐玉儿身上多处中箭,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都极为难办,韩仑一醒过来,便立即查看令狐玉儿的伤势。看到此时奄奄一息的令狐玉儿,韩仑眼中热泪滚滚,颤抖着将她抱在怀中,令狐玉儿身子本就纤细,此刻更显消瘦。一身青色长裙已然全是血污。 见冉倾珞过来,韩仑忙道:“冉姑娘,你快救救她。玉儿她快不行了。”冉倾珞一瘸一瘸的靠近,好不容易才忍痛跪下身来,她拿了一会儿令狐玉儿的脉象,道:“她是失血过多,并无太多内伤。但是要想合住创口,就必须要先掏出箭头才行。”韩仑点点头,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动手吧。”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是说还是先治你的伤吧,你身上的箭伤可比她重多了。”令狐玉儿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忍痛说道:“冉姐姐...先救...相...”话为说完,又晕厥过去。韩仑急道:“冉姑娘,玉儿是我妻子,是我要豁出性命保护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先救我。即便我立即就死,你也要先救她的。” “可你...” ”我没事,身体好着,扛得住。”韩仑无力地攥了攥拳头,表示他还有力气。冉倾珞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要替她掏箭头,你还是别看了吧。” 韩仑道:“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她。冉姑娘你不用说了,请你动手吧。” 冉倾珞见他坚决,也就不再说话,手中灵力化成一道薄薄的气刃,慢慢的切开令狐玉儿的伤口。令狐玉儿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剧痛,身体一震,痛苦地呻吟。韩仑顿时抓住她的手,看着鲜血从窗口之中流出,简直触目惊心。冉倾珞将伤口撑开,用两根针将扣在血肉之中的箭头取了出来,冉倾珞顿时双手按住创口,将灵力注入她体内止住血。血淋淋的箭头叮铛一声掉在地上。韩仑心中便是一阵颤抖。 这仅仅只是一处箭伤,而令狐玉儿身中十余箭,也便是要挨十余刀。冉倾珞松了一口气,轻轻将飘下来的头发按在耳后,那一瞬间,他看见韩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滚滚落下。 或许他们真的能够心意相通吧,便连伤痛也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虽然十分娇小,但如今却已经成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富家公子最大的软肋。 冉倾珞轻轻拍了拍韩仑的手,算是安慰。韩仑强笑道:“我没事,你继续。”冉倾珞这才一点一点下刀,将令狐玉儿身中的箭头一颗颗剜除,冉倾珞手中没有令人麻痹的药物,这种痛苦可想而知,令狐玉儿不知昏迷过去多久,有两次差点没了呼吸,可将韩仑吓得半死。在处理她骨盆处的那几处箭伤时,冉倾珞心情顿时沉重无比,那几支箭虽然并不能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却也因此再也不能生育。 冉倾珞顿时想哭,但是在韩仑面前,她又不敢表现出来,这个消息太过惊人,韩仑此时也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她怕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支撑不住,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决定暂时隐瞒此事,继续埋着头清理她身中的伤口,眼中却已经完全湿润。 常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便是对丈夫最大的亏欠。古时候多少女子因为不能生育而被丈夫嫌弃,终是凄凉终生。 他们终究也是对苦命的夫妻。冉倾珞心中悲叹。 令狐玉儿身中的伤口终于清理完了,韩仑一直陪在她身边,知道清理完毕,周围已经多了一大堆银光闪闪的箭头,约么有一斤多重。 玉儿的伤口清理完之后,冉倾珞这才动手清理韩仑身上的伤口,韩仑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冉倾珞手中刀刃划过他血肉之时,韩仑只是全身肌肉紧绷,却不发声,他身中的箭头比令狐玉儿多出了七八枚,一番治疗完毕,他只是笑了笑,便又很快昏厥过去。冉倾珞没有再叫醒他。自己慢慢爬回史云扬身边,动手将自己小腿之中的两枚箭簇剜了出来,此时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倒在史云扬身上,便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她梦到自己和他回到了幽迷谷中,一起坐在栈桥上垂钓,看着日落西山。到了晚上,自己烧了一条鲑鱼,两人相对坐在小桌边,史云扬喂她吃鱼。忽而又去到了星茸谷中,她在花海之中赤足奔跑,史云扬在后面追她不放,但是自己哪里跑得过他,顷刻间便已经被他捉住,两人倒在花丛中,他按住自己双手,厚唇已经吻上了她的嘤嘤小口。 冉倾珞只觉得幸福无限,朦朦胧胧之间,她觉得似乎真的有人在亲吻她的额头,她意识微微一动,只见那人便是史云扬。冉倾珞轻声道:“你的伤怎么样?” 史云扬这才知道她醒了,道:“我没事,你可是昏迷了好久,还好吗?” 冉倾珞点头,道:“我可是女娲后人,死不了的。”史云扬吻了她的额头,道:“我们这一回可真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了。还以为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冉倾珞也忽然抱紧他,道:“我还是无法忍受你离开我,那时候我以为你不在了,那一刻,我简直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史云扬道:“我懂。”冉倾珞轻轻嗯了一声。这一个字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所有情愫都在这两个字中,冉倾珞顿时觉得即便不是在梦中,自己也很幸福。 冉倾珞依在她怀中,忽然看见令狐玉儿和韩仑也正亲密的说着话,在这大难之后,总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只有罗啸成在一边擦拭着一把巨斧,正是那妖将隗绍的趁手兵刃。他死后,这兵刃自然就归了罗啸成。 冉倾珞牵了他,慢慢走向罗啸成,罗啸成笑道:“妹子醒了,好些了么?之前可是在发高烧啊。”冉倾珞道:“已经没事了,让大哥担心了。”罗啸成道:“这说的什么话,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又是我妹子,关心你可是我的分内之事。”冉倾珞嫣然一笑,道:“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罗啸成拍拍肩膀,扩胸摆手,道:“没问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冉倾珞为他拿了脉,发现除了灵力有些枯竭的迹象之外,内伤几乎已经全好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罗啸成叹道:“本以为这一次就要去见婉贞了,想不到还活过来了,哈哈,造化弄人是吧。” 冉倾珞心中一恻,道:“大哥很想念大嫂吧。那一次在忘川河畔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的看她一眼。”罗啸成嘿嘿一笑,道:“怎能不想,不过总能见到的吧。我一定能救活她。”冉倾珞和史云扬点了点头,罗啸成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你们看。”他摊出手中的巨斧,史云扬伸手颠了颠,竟然有上百斤之重。 罗啸成喜道:“这把斧头名为贯日斧,精钢所铸,比衡阳斧还要厉害许多。这家伙不愧是妖界的大将,连家伙什都如此不凡,不过这下子这东西可要姓罗了。” 史云扬道:“这个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这时令狐玉儿和韩仑也起身走了过来,她脸上还是十分苍白,步履有些蹒跚。被韩仑扶着,这才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她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么开心?” 冉倾珞笑道:“玉儿妹妹不和韩公子说悄悄话了?”令狐玉儿嗔道:“姐姐又来取笑我了。”她靠着冉倾珞慢慢坐下,冉倾珞把了把她的脉,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仍然十分虚弱。冉倾珞着重看了看她盆腔的创口,可是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她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冉倾珞一阵黯然,轻轻抱住她肩膀,同是女人的她知道这对于玉儿意味着什么,她心中为她悲戚,竟不知不觉又落下泪来。 令狐玉儿奇怪道:“姐姐怎么啦。”她笑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发软。过会儿应该就没事了。韩仑说你替我疗伤的时候场面很恐怖呢,幸好我记不得了。” 冉倾珞看她纯真的脸庞,真的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多次想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史云扬道:“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蒙魔族搭救,想想可真是滑稽,我们接下来的时间也不多了,还剩一天时间,准备进楼吧。” 第七百三十四章,初探古楼 第七百三十四章,初探古楼 修正一番之后,五天便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天.不管魔族打的是什么算盘,会不会抢夺,他们必须在这最后一天之中拿到古灵楼中的星宿之力。因为时间一到,东树大陆便会如约举行仪式,新的树灵将会被唤醒,他们将会被树灵的净化之力传送出灵界。他们的行动时间必须在此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众人曾看到这里有玄武的影子,这里又是灵界极北之地。因此这里定然便是玄武的星宿之力。 临行之时,冉倾珞满怀歉疚的看了一眼地上遍横的尸体,摇头叹了叹,随即赶着史云扬的步伐而去。五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宽大的石阶之上,在这石阶的尽头便是那座悬浮在空中的古灵楼。想到这么久的灵界之行终于到了最终的目的地。而众人要寻找的东西也已经有了着落,各人都有些激动,不约而同的在这古灵楼之前停下身来,仰头看着这一座莲花似的古楼,檐角如飞,如同花叶尖尖,又好似指尖修长,美丽中透着一股不明其状的妖异。 史云扬道:“之前在朱雀楼,我们吃了不小的亏,今次说不定又是一样。一路走到今天,我们谁也不愿意失去谁,望大家好自珍重。”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上一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一次可得好好看看。”韩仑愧疚的颔首,心中还在懊悔当时抱着她跳下火海的举动。令狐玉儿察觉他神色有异,便轻轻握住他手心,道:“你别多心了。你想什么我可都知道。” 韩仑诧异地看她一眼,令狐玉儿不与他对视,眼神飘向其他地方,她看了一眼古灵楼的最高层,那里的面积已经很小,但是却应该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她歪着脑袋忖度道:“这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呢?” 史云扬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 一行人真真正正走进了古灵楼之中,一行人刚刚走进,只听得身后一阵轰隆的声音响起,众人吃了一大惊,连忙回身,只见大门之上一道巨大的黑色巨石沉沉坠下。顿时将整个大门封得死死。 罗啸成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唉哟,这下子怕死想逃都来不及了。”令狐玉儿倒是浑不怕地道:“有什么打紧,本来也就没打算出去嘛。”韩仑撇撇嘴,道:“乌鸦嘴,别乱说话。”令狐玉儿恍然,笑骂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五人一往无前,绝对不会临阵退缩。”韩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史云扬倒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周围,之间这里只是古灵楼的第一层,一个四方形的空间,里面的墙上嵌着一块巨大的铜镜,在那铜镜之前有一尊精美的石雕。通体灰色,但是却是威武不凡,之间那石雕像极了一头成年雄狮,但是在其头上却长了一个巨大的尖角,一面锋利,一面滞钝,极似刀刃。这楼层中除了这尊雕塑之外,在墙壁上便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花饰,那些文字他们自然看不懂,但是因为有了这些文字,整个空间之中虽然只有这一尊雕塑,却丝毫不显得空旷。 一进门便又有两道阶梯从转角处通向二楼,而且并未封闭,看来这古灵楼内部也是需要一层一层往上走的。韩仑伸头看了看楼上,似乎能够看到上面的光景。令狐玉儿道:“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既然有路干嘛不走,我走前面。”说着,她轻快的走上了那通向第二层的楼梯,可忽然间,令狐玉儿只觉得脚下一轻,低头一看,脚下哪里是楼梯,分明是一片蠕动的蛇群。她此时正踩着一条蛇的尾巴,那蛇吃痛,顿时回身来咬,令狐玉儿自来怕蛇,顿时尖叫一声。吓得不敢动弹。 韩仑见她在这木梯之上停下来,一脸惊恐,便知事情绝不简单。他伸出手去将她拉住,猛地往怀中一带,令狐玉儿便从台阶上被拽了回来。 “玉儿,你怎么了?”韩仑奇怪的问道。令狐玉儿一脸惊恐,将脸紧紧埋在他怀中,道:“蛇,好多蛇!我怕蛇。”韩仑看看那楼梯,道:“你看花眼了吧,哪里有蛇?” 令狐玉儿道:“真的有蛇。”她说话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却只见黑黝黝的木梯,哪里又有半条毒蛇。这下子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了。 正当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史云扬忽然喊道:“不对,你们看哪儿!”众人顺着他所知的方向看去,只见这第一层铜镜之前唯一的一尊石像却已经不见了。 史云扬道:“大家小心,这里有诈,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五人背靠着背分守五个方位,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围的事物。却听得冉倾珞奇怪地道:“那座雕像从来都没有动过啊,还有这两边根本没有什么楼梯,这里完全没有上楼的路,是封死的。” 众人一惊,然而放眼看去,周围明明有两道楼梯通向楼上。但是冉倾珞肯定不会说谎。她所见的和其让人所见都有不同。这是什么原因? 史云扬想了想,这个问题自然不难,史云扬忽然想到,冉倾珞并不是靠双眼看到的,而是靠着她的意识辨别周围事物。人都有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对应人身上的眼耳鼻口和神经触觉。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许许多多时候,五官会欺骗人的思维,从而出现幻觉。幻术也即是利用了这个道理,改变人的五识,从而达到迷惑的目的。但是意识不属于五识之中,也极不容易被欺骗,因此她看到的才是真实,而现在他们看到的,不过都是幻象而已。 史云扬道:“大家小心,这是幻境,闭上眼睛,听倾珞指挥。” 众人依言闭上眼睛,周围顿时一片漆黑,但是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却渐渐的在各人的耳中传开。那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爬行动物正在向他们靠近,便如同是蛇,而且声音杂乱,定然是数量极众,成百上千。 令狐玉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紧拉着韩仑的手,越攥越紧。韩仑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毛,不过却仍然安慰着她,大拇指在她指节上轻抚,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个小小的动作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有我在身边。 令狐玉儿的脚步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冉倾珞道:“妹妹不要怕,这只是你的幻觉罢了,这周围什么都没有,相信我。”玉儿点点头,有了冉倾珞这句话,她心里顿时便有了几分底气。 少时,众人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威压从不远处袭来,只听得似乎有一只庞然大物正在慢慢靠近,地面上一阵一阵的细微颤动,那轻微的震感便通过众人脚下的石板传入身体,一直震撼到内心。 “世人皆为庸碌之辈,一生所求,不过美人、丝竹、珍馐、香薰、安逸,天下所有人都逃不开这五种感觉的羁绊。因此一生所求不过都是行庸碌之事。吾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不辨五识,能辨真幻,奇哉,奇哉。” 冉倾珞倾耳听到,只觉得这这声音说出一句话来,似乎便会带起了好几次回音,因此一句话说完,便好似在一个回音山谷之中传递了无数次。 史云扬道:“大家睁开眼睛吧,敌人来了。”众人连忙睁眼,只见那尊石像仍然不在,但是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正徘徊着一只异兽,只见它浑身皮肤呈灰白色,头颈处的鬃毛却是金色,十分蓬松,如同松狮。它的尾巴形如马尾,但是却比马尾要多上许多。头上的锋利尖角也呈金黄色,整个身体看上去,便像是狮子和马的结合体。虽然威压强烈,但是却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未等众人开口,那瑞兽便道:“吾乃斗木獬(xie),玄武七宿之一。奉玄武大帝之命镇守玄武楼一层。挑战者,你们的到来是上天注定,但是你能究竟能不能如愿,却是自己把握。” 史云扬向它鞠了一躬,道:“实不相瞒,我们来此是受了女娲大神之托,要寻获玄武星宿之力。”斗木獬颔首道:“这我知道,万年以来,你们并不是第一批进入此间的人。几乎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玄武星宿之力,然而他们都以为这星宿之力能够让他们实力大增,顿时便起了贪婪之心。可是万年来,从来没有人到过第二楼。因为他们的贪欲,早在意识这一点上,他们就已经输了。再也回不了头。” 史云扬道:“请阁下放心,我们要取此物,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想要还人界和灵界一个长期的安宁。让魔族永远不能屡足人界这片净土。” 斗木獬颔首道:“我这里本来是七层楼中最为困难的一部分,既然你们能在一开始抛却五识,我自然也不愿再为难你们。若是你们能够得到玄武之力,请务必记住,苍生疾苦。你们去吧。” 说罢,它身形缓缓消失,只见那墙上的铜镜之中一身虚幻,随即那铜镜之中竟然开了一扇门,闪着银白的光芒。 第七百三十五章,金牛之宿 第七百三十五章,金牛之宿 没想到这第一层如此顺利便就过了,这有些出乎众人所料.斗木獬乃是二十八宿之一,玄武七宿之首。素来性情温和,不愿与人相争。因此在人界的传闻之中,对于斗木獬也颇有些溢词。这斗木獬能够放他们一马,也顿时让所有人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众人赶到那铜镜之前,却发现那铜镜里面已经是另外一幅画面,其中的环境与镜子外差不许多,但是在这镜子里却有一名牛头人身的雕像。身高九尺有余,手拿一柄尖头三叉,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冉倾珞见众人在这面铜镜面前止步不前,不禁觉得奇怪,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走哪儿去?”史云扬道:“在这镜中似乎有一处幻境,但是不知是真是假,又该如何进去。”原来冉倾珞只能感受到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对于不存在的东西,她是感知不到的。便如同这幻境。而那镜中的镜像,也就只有他们四个明眼人能够看得清楚。 冉倾珞听史云扬描述了这其中的镜像,略微沉思,道:“我想,那应该是玄武七宿之中的牛金牛宿,你们也许不知,方才玄武七宿分别是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獐。与那朱雀楼中的七名守卫相同,各自对应一种兽类,因此二十八宿便是二十八种珍奇异兽。这牛金牛力大忠厚,诚实和善,但是要想从他这里走上第三层,怕是有些困难。” 韩仑道:“先不说这些,现在还是想想该怎样才能进入第二层吧。” 冉倾珞道:“第二层的路不是已经打开了吗?”冉倾珞指了指这铜镜,道:“也罢,我们先去第二层吧。”说完,转身便走向那铜镜,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只见冉倾珞的身形就像一个幽魂一般,竟然奇迹般地从那铜镜之中穿过到了镜子里面。众人吃了一惊,冉倾珞转过身来,对众人打了个招呼,示意众人就这么进来。 令狐玉儿觉得十分奇特,人竟然能够从镜子中直接穿过去,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次看见。不禁觉得奇妙无比,她慢慢靠近镜子,伸出手去,慢慢的,她的指尖漫进了镜子之中,而镜面仿佛不存在的空气,令狐玉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闭上眼睛,一步跨了进去。只见她也就这样进到了镜面之中。 众人见两女都已经进去,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已经不再觉得不能接受,三人陆续进入了镜子之中。众人史云扬最后一个进去,直到完全进入镜面之中,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身后便是一面镜子,他们从镜子的一面传到了镜子的另一面,但是却似乎已经过了好远好远。 令狐玉儿奇道:“我们到底是上到了第二楼还是就在那面镜子里啊?”韩仑道:“这有什么重要的,或许这古灵楼就是一个虚幻的镜世界吧。不管是楼还是幻境,只要能够找到东西不就行了?” 冉倾珞道:“早就听说古老的铜镜能够有连通异域之功用。想不到还真是这样。今日算是见闻颇丰了。” 他说话间,史云扬已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这一层似乎与刚才那层并无分别,但是在这里,靠近东面的一面墙便却堆了厚厚一层白骨,在这楼里昏暗的光芒照射下,只觉阴森恐怖至极。令狐玉儿慢慢缩到韩仑身后,史云扬却不怕,大步向那中央的牛头雕像走去,只见他拱手行礼道:“我们奉女娲大神之命前来索寻玄武之力,烦请此间镇守的前辈现身一见,指条明路。” 他说完,只听得周围空间之中传来一阵笑声,道:“你们是第七十九批想要夺取玄武之力的挑战者,可惜前面的七十八批人都已经死在了我这三叉戟下。” 史云扬道:“前辈明鉴,我们与那些贪婪之徒并不可同日而语。” “有何不同?”那声音飘渺而浑厚,在这空间之中来回回荡,如同传自渺远洪荒。史云扬义正严明地道:“敢问前辈,之前进来的那七十八批人目的何在?” 那声音似乎想了想,道:“依稀记得他们想要取得玄武之力,以增强自身修为。可笑、可笑,**凡躯怎能驾驭星宿之力,真是痴人说梦。我已经劝告了七十八次,然而却也失败了七十八次,因而便在这里却多了如此多的尸骨。” 史云扬朗声道:“这便是不同,我们所为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增长与否,我们只想努力集齐四大星宿之力,才能力挽狂澜,救整个人界于危难之中。” “口说无凭,有何依据?” 冉倾珞上前一步,道:“这便是依据。”只见她从魂蕴之中取出了一枚红色光团。其上七个文字不断变换着,此物一出,周围顿时灵力四溢。只见那尊牛头石像顿时破裂,那牛头人真真切切从那石像中蹦了出来。 只见其慢慢凑拢那颗红色灵珠,似乎想要看个真切,忽然间,一道能量从其中喷涌而出,牛头**惊,身形顿时飞退。然而仍是被那灵力击中,顿时衣袖着火,这火甚是诡异,无论如何都扑灭不了,牛头人只得慌忙间脱下身上的外套,不消片刻,那精钢所铸的衣甲顿时便被烧为了灰烬。 大惊之下,牛头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冉倾珞收起那没红色灵珠,道:“前辈这下应该相信了吧。” 牛头人方才手忙脚乱,此时不禁有些气恼,但是事实却是无可辩驳,他愤然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你们以为拿着朱雀之力就能证明什么吗,闲话休说,能够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就放你们过去。” 史云扬道:“一言为定!”牛头人三叉戟重重砸地,道:“自然不会有假,这楼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守卫,你们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下一层。,有什么分别。” 史云扬点头,道:“既然如此,请让我来领教领教前辈这三招,还请不吝赐教!”这个“教”字刚刚出口,史云扬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掠出,牛头人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手中三叉戟闪电般刺出,史云扬见状,身形一滞,便是这些微间隙时间,牛头人便一戟刺入了史云扬心口之中。 众人不禁尖叫一声,冉倾珞更是吓得一阵腿软。令狐玉儿连忙将她扶住,只听得那牛头人一阵叹息,道:“看来后两招也不必再出手了。你是第七十九个。” 史云扬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是吗?可是这就是第一招的话,接下来的两招我的信心可大了许多。”他虽然开口说话,但是这声音却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却是在牛金牛的身后。牛头人一惊,他猛然拔出三叉戟,只见史云扬的身形慢慢消失,一转身,只见史云扬已经挺着长剑从背后刺来。牛金牛顿时横过长戟招架,史云扬一个弹腿踢向他腹部,牛金牛身形向上一跃,浮空之际,手中的长戟涌上极大力道,重重压下。 这样的重量史云扬完全招架不住,眼看着便要被那三叉戟压制,一瞬间,只见他手中另一把飞剑急速掠出,直指牛头人面门。牛头人若是将史云扬压制在地面上,则会被这飞剑刺中眼睛,得不偿失,史云扬料定他必将抽身回护。果然,只见他手中三叉戟顿时飞旋,将幽雪剑弹开。史云扬也趁此机会后退丈余。 他笑道:“第二招,前辈承让。”牛金牛哼了一声,道:“再来!最后一招,定取你性命!” 冉倾珞几人闻言,心中俱是一颤,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史云扬取胜已经极为不易,几乎是死里求生,侥幸赢得一招,若是再来一次,哪能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冉倾珞忙上前拉住他手,史云扬笑道:“没事,放心,只是接他一招而已。” 冉倾珞面带难色,她道:“不要去,他很强。”史云扬点点头,道:“我知道他的实力很强,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感知到他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有信心能够在他一招之下存活下来。你放心。” 冉倾珞道:“可不要骗我。”史云扬笑道:“再也不敢了,我已经怕了。”冉倾珞见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信将疑地退了下去。 牛头人道:“你死了之后,这些人我替你送出玄武楼就是,放手一战吧。”史云扬拱手道:“那便多谢了。这一回请前辈出手吧。” 众人又是一惊,牛头人道:“小子,狂妄可是要吃亏的。既然你如此决定,我自当成全。看招吧!”说罢,只见牛金牛手中的三叉戟顿时在身前悬浮飞旋,顿时从其中化出了数十把一摸一样的幻影,在他力量牵引之下,只见那数十把幻影三叉戟的戟锋顿时对准了他,在其一声大喝之下,竟铺天盖地的向他射来。 这一番攻势几乎已经断绝了他所有的退路,而且如此狭小空间之中,距离又如此之近,牛头人料得史云扬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一时间嘴角不禁有些上扬。 然而在这时,只见史云扬手中一道金光发出,强烈的光芒霎时间便将那飞来影戟全部包罗其中... 第七百三十六章,诱惑女宿 第七百三十六章,诱惑女宿 金光将周围的一切都白炽,众人虽然退到了墙边,但是却仍然能感觉到那光芒中传出的强烈剑意.不由得心惊胆战,这样强大的攻势根本就不是史云扬能够发得出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场每一个人都惊疑不定。不禁纷纷猜测,是不是史云扬的实力又有了提升,已经到了虚空境的高度。若真是这样,那他晋级的速度也实在是有些过于恐怖了。 忽然间,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声响彻不绝,金属摩擦带起刺耳的鸣叫声,尖锐地撕心裂肺,众人赶紧捂住耳朵。刹那间,只见史云扬焚天剑刺在地板之上,身形向后平行划出,地面上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剑痕。他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随即仗着剑慢慢起身,脸上带着笑意,向前走了三步,恭敬一礼,道:“第三招,前辈承让。” 牛金牛三叉戟重重掷地,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罢了罢了,尽管你投机取巧,但是终究算是挡下了这一招,算你赢了。”说完,他身形倒退一跃,随即便消失不见。对面石像后面的铜镜发出一道光芒,其中的景象又慢慢变化。 史云扬对着牛金牛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随即与众人走进了第三层。冉倾珞担心他身体有异状,走近他身边拿捏了他的脉络,只觉得他身中灵力有些受阻,显然受了些伤,且还不轻。她皱眉,责道:“你不是说会没事吗?你骗我。” 史云扬道:“我不骗你,我是说不会有事,你看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这点轻伤没什么打紧。”冉倾珞不苟言笑,静静地将灵力渡入他身中,冷颜道:“我不想你受伤,你受的伤还不够吗?” 史云扬闻言,微笑着道:“你看,这都是第二块星宿之力了,四块全部集全,我们便可以不过这种生活,我觉得,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冉倾珞默默不语,心中却道:“我怎么觉得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远了呢。”她口上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那道剑意。” 史云扬道:“冒险打了个赌,我看那牛头人的三叉戟很是金贵,其中一段用的是极为珍贵的凤鸣木,这种木头虽然硬度极高,但是终究还是木头而已,因此我便将一招空冥**剑灌入乾坤阵图之中,以阵图之力将剑意击中,结合法阵本身的力量,便使出了方才那一剑,我料定那牛头人定然会将三叉戟抽回,如此,他戟上的力量便会减小许多,说不定凭着自身的力量能够躲过一劫。果然如我所料,只是没想到他将力量抽回七八分,剩余的力量都足以将我重伤,真不敢想象,若是那一招完全....” “别说了!”冉倾珞打断他的话,皱皱眉头,她实在不愿去想那样的结局。史云扬这一次确确实实是冒险之举,而且这风险还非一般地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一命不保。她心中万分责怪,但是却又不忍心在他受伤的时候指摘,因此只是掩在心里,一脸的不高兴。 史云扬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责怪自己不该如此冒险,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轻轻拉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心微微用力,以此只有两个人的亲密方式告诉她,你不要生气。 众人来到这第三层,不知是第三个楼层还是第三重镜世界,一进入这里众人便觉得十分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一尊雕塑,只有一道已经打开的铜镜,镜中世界已经是下一层的样子。 罗啸成看看周围,打趣地道:“这一层那什么土蝠好像告假了,这儿没人啊。”令狐玉儿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似乎也并没发现什么端倪。几人谨慎的走到这一层中心,看着那已经打开的铜镜通道,不禁有些心动,慢慢的向那铜镜靠近。 忽然间,史云扬手一抬,众人见状马上停下。史云扬侧耳听了听,冥神感受周围的动静,突然,他手中的剑化为一道红色流光,急速刺向东面墙壁。众人循迹望去,只见剑光所指之处散开了一道紫光,一道虚影轮廓出现了一瞬,但只一闪便隐遁不见。 众人顿时取出兵刃防御,罗啸成道:“看样子这儿的主人并没有告假啊,弄得挺神秘。” 而这时一个声音幽幽的响起来,道:“客人到了主人的地盘上,反过来打主人。这个世上竟然存在这种荒谬的事情,实在是妙趣得紧。”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十分轻柔,但是却有些微的沙哑,仿佛说话的时候有一层淡淡的重音。 史云扬道:“无意冒犯,抱歉得很。还请前辈放我们一马,我等感激涕零。” 女声响起,轻笑:“我久居这深山古楼之中,要你感激涕零有何作用。”史云扬抱拳道:“还请前辈现身说话。” 那女人娇笑道:“你想见我?你方才跟你的小情人说得那些悄悄话我可都听见了。这么快就想看其他女子,不怕人家吃醋哦?” 史云扬亦笑一声,道:“能见前辈一面乃是荣幸,在下只觉无比荣幸,怎敢存有非分之想。” 那女声咯咯一笑,道:“是吗?那好便给你看看又如何。”说完,只见在不远处的空气中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形,少时只见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子悬浮在空中,虽然皮肤稍显紫色,但是面容娇美,双唇乌青,眉毛如雪,身后一对薄如蝉纱的骨翼上下扇动。这女子的身材极好,但是浑身上下却是不着丝缕。她双臂环绕胸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丝毫没有半点羞怯之意。 史云扬见状也是一惊,但是却并无丝毫慌乱,慢慢沉下眼光,看向地面。那女子道:“小子,你不敢看我?”史云扬道:“前辈面容身材都是极好,有并无杀意,如何不敢,只不过在下不愿以双眼玷染前辈名节。” “名节?在我女土蝠的意识之中从没有这个词。你不看我,那便是心虚。”她慢慢靠近史云扬,盯着他眼睛,道:“没有杀意,那是因为,我随时都可以弄死你!”她面露狰狞神色说出最后几个字,忽然面容一松,又恢复了满脸笑靥。 史云扬很顺从的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眼中既没有贪婪,也没有异样的波动。女土蝠见了,心中不禁有些佩服。史云扬道:“请女宿前辈指条明路,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过去。” 女土蝠落下地,身后的一双翅膀很快消失不见,她看了看冉倾珞,眼光柔柔地转移到,她慢慢走向史云扬,**地勾住他的脖颈,道:“要我放你们过去也很简单。我在这深山古楼之中其实什么都不缺,可就是缺一个说话的人。要不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放他们过去。” 史云扬摇头,道:“这个不行,在下身负重任,不能在此耽搁太久。”女土蝠有些失望,她看了冉倾珞一眼,又幽幽笑道:“那既然如此,你这个小情人也长得挺水灵的,不如留下来给我做个伴。我待她如亲姐妹。” 冉倾珞咬着唇,侧过脸一言不发。这女人妖娆的样子让她十分不喜,更不愿她在史云扬身上蹭来蹭去,只是史云扬都没说话,女土蝠又实力莫测,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史云扬还未说话,令狐玉儿忽然插话:“我们没有谁愿意留下来陪你的,老妖怪。” 女土蝠听罢不仅不怒,反而大笑,道:“小姑娘,男人可不是你这么管的,你让他看我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愿留下来陪我,说不定极是愿意,还要和我作对儿神仙眷侣呢。” 原来令狐玉儿见那女土蝠不着衣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赶紧蒙住了韩仑双眼,怎样都不松开,韩仑犟不过她,便只能由着她。令狐玉儿听完,大声道:“不可以,他不会的,韩仑你不许睁开眼睛偷看,否则...否则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唉哟!”女土蝠佯装惊吓地退后了几步,道:“小姑娘,你这么吓他可危险了,男人都不喜欢凶巴巴的女人,你不让他看,说不定他心里就是要看的。你挖了他的眼睛,难道还能挖了他的心不成?” 令狐玉儿有些气急,她从身后抱住韩仑,道:“你胡说,相公不会的。”她急于想证明些什么,但是却生怕得不到韩仑的回应。 韩仑道:“我可没看啊。眼睛闭得死死的。”罗啸成笑道:“我说这位美人,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得了,咱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过个几年就可绕膝堂下了,岂不美哉。” 女土蝠皱了皱眉,道:“我可不喜欢邋遢的男人,既然你们都不愿留下来,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不能从这里过去,除非将我打败了。”说罢,她身形顿时倒跃至空中,身后一对薄薄翅膀顿时展开,振翅悬浮片刻,即便隐没了身形。 史云扬众人顿时进入防备之中,只见周围传来一阵分不清方向的笑声。众人左顾右盼,刹那间,一道紫光从众人头顶旋飞落下... 第七百三十七章,灵将妖鼠 第七百三十七章,灵将妖鼠 不必抬头,便已经知女土蝠从顶上袭来.五人顿时向五个方向奔出,留出中间一大片空场,紫色光芒击中地面,霎时间一阵飞灰荡起。只见那紫光一闪,顿时冲着史云扬的方向飞快掠去。史云扬横剑于胸前,唰的一道剑气划出,那紫光顿时一分为二,绕过赤红剑气,又急速合拢,猛然间击向史云扬胸口。史云扬大惊,身形急速后退,然而退却了一两步之后身后就已经是墙面。只见他向后跃起,双脚在墙面一蹬,便在那紫光击中自己之前,从上方跃过。 那紫光慢慢闪烁,女土蝠的妖娆身形从中慢慢露出来,她戏谑笑道:“反应挺快的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过这个地方我待了一万多年了,比你可要了解得多。就看你能撑到几时。” 史云扬道:“前辈若是执意纠缠,在下可就不客气了。”女土蝠嘻嘻一笑,道:“岂不正好,打着打着,你可就知道我的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恃强凌弱,我便以与你相当的实力与你一战,赢了我,什么都好说。” 史云扬道:“那就多谢前辈成全!”话音刚落,忽听得冉倾珞惊呼一声:“云扬小心!” “你的速度不慢,但是反应太慢了!”只见紫光一晃,身形飞快地接近史云扬,一道凌厉无比的光芒已经贴近了史云扬心腹。史云扬的剑还未出手便已经被她压制,随即一掌打在他胸口上,史云扬身形后退数步,但是却并无丝毫痛苦之色。 女土蝠讶然道:“不错嘛,吃了我一掌竟然若无其事。换个人怕是早已没命活了。”史云扬咧嘴笑道:“前辈的身形变幻莫测,实在是让人难以企及。若是不多留个心眼,只怕真的就没命活了。”史云扬的声音在这空间之中飘着,忽明忽暗,忽高忽低。但是却都没在他自己身上。 女土蝠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大惊之下,猛地转身,然而并没有半个人影。史云扬的声音却还在幽幽地飘着。原来史云扬在与女土蝠交谈的之后,便已经使用分身化灵术将自己身形一分为二,他现在能用的身法很少,这卷分身化灵术便被他钻研得十分透彻,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都能毫无动静的分身化灵,一具分身与女土蝠客套着,而另一道分身却已经在极速移动,两道身形亦幻亦真,无论哪一道分身受到攻击,史云扬都可将真身转移到另外一道分身中去。因此方才那女土蝠击中的,不过是他一具虚幻的分身罢了。 女土蝠一阵惊愕,霎时间浑身的皮肤变成紫红色,一双薄如蝉翼的骨翅顿时变成了青色。只见其双翅一阵,顿时便一阵旋风铺开,这阁楼层本来不小,但是被其这么一弄,却顿时显得逼仄无比。史云扬顿时将真身返回到那道不动的分身之中。空中的声音也就慢慢减小。女土蝠见声音微弱下来,顿时停了旋风,眼带怒色,飞速向史云扬飞去。 突然间,一道黑紫色的光芒从女土蝠面前飞了过去。女土蝠吃了一惊,抽身后退。只听得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女宿大人,你瞧不上我罗某人,那也罢了,我这兄弟可是你同类,你们俩惺惺相惜,不如我做一次红娘让你们作对儿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众人看时,方才知道,原来那闪过去的黑紫色光芒原来就是残影梦蝠。这一下,空中有了两只蝙蝠,只不过一只是人形,一只是兽形,然而双翅几乎一样,并无差异。 残影梦蝠震了震双翅,身形低矮下来,低飞一阵。好似对那女土蝠十分尊重。不过这也难怪,残影梦蝠虽然号称是万蝠之王,但是女土蝠却是天上的星宿,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残影梦蝠对其尊重也是常情。 女土蝠怒道:“区区后辈也敢与先祖发难,真是岂有此理!”双翅一展,一道强烈的光芒向残影梦蝠射去,残影梦蝠侧过翅膀闪避,女土蝠顿时欺近身边,攻势之中已经满是杀意。残影梦蝠抽身后退,紫黑色的翅膀猛地一振,便化作一道紫黑流光在这阁楼之中飞窜开来。身后那道紫光紧追不舍,不管残影梦蝠飞到何处,那紫影总是随之而来。但是与残影梦蝠却始终差一点点距离。如此一来,一深一浅两道紫芒便在这阁楼之中交织成网,光怪陆离。 趁此时候,史云扬众人赶紧掩住气息,慢慢向那对面的铜镜靠去。不一会儿便已经到这阁楼的中庭,可不料却被那女土蝠发现,只见她一道紫芒对这众人射来,史云扬顿时涌出一片灵力,化成护罩。紫光击中银白色的护罩后,顿时在光罩表面蔓延开来,大有将其吞没之势。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将自己的灵力吸取,便好像那些紫色的纹络就是吸收灵力的根系,史云扬惊异之下,慌忙退出数丈,但是贸然撤力,双方力道顿时不平衡,史云扬这边便是弱势,顿时那紫光力道暴涨,他只觉一阵强大力道袭来,自己无法抵挡,顿时身形被击中,倒飞而出。 冉倾珞大惊之下,飞身而上扑向他,寄希望能将他身形停下,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冲击。然而没料到这力道甚大,她刚刚碰到史云扬,顿时便被他身形带飞。韩仑和令狐玉儿见状,也飞身跃起,想要将他们两人身形接住,可不想与冉倾珞一样,只轻轻接触到他们两人身体,顿时也被带飞了去。 史云扬也尝到这力道的巨大,然而他忽然觉得有机可乘,他身形虽然倒飞在空中,胸口如同有大石压制,但是他却坚持着在空中翻了个身,一手抓起冉倾珞的手腕,用力一推,冉倾珞、韩仑、令狐玉儿三人身形变加速飞出,冉倾珞惊愕之下,只喊了一声:“云扬...”话都未说完,三人便稳稳的飞进了铜镜之中。史云扬借助着这一股推力,身形在原地落了下来,停下身来,朝着门内稍稍看了一下,便转过身来,他仗着剑稳稳走了几步。朗声道: “前辈见谅,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前辈再动兵戈已经没有意思。”女土蝠闻言,看看那铜镜之内,果然住手,恨恨的道:“你这狡猾的小贼。” 史云扬道:“反正我们已经有人进去了,说明前辈这一关已经失守,再留我们在这里本也是不妥。史云扬便站在这儿,要么前辈杀了我,要么放我过去。” 女土蝠忽的一闪,一道紫光掠至史云扬面前,狠狠盯着他。两人四眼相对,两张脸之间间隔几乎不超过一寸,从她闪烁的瞳仁之中,史云扬能够看清她的愤怒和无奈。好长一段时间过后,这张清秀的脸开始从怒意之中松弛下来。女土蝠推了他一把,史云扬退了几步,但是丝毫都未受伤,只见她转身挥手道:“罢了罢了,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史云扬心中一喜,然而还是躬身一礼,同罗啸成一起走进了铜镜之中。 刚刚进入铜镜,便被冉倾珞一把拉住,史云扬能够感受到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舒缓了不少。史云扬心中有些愧疚,方才又再一次替她做了决定,而那个时候,她一定是不愿意离开自己身边的。史云扬从她眼中读出了强烈的责怪,他只能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不要担心。” 冉倾珞无奈地摇头,道:“我是不是应该学会如何不去担心你。你告诉我,如何才能?” 史云扬面带难色,笑笑道:“其实真的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什么风lang没见过。”冉倾珞道:“我真想给你喂下毒药,让你一步都不能动,不能去涉险。” 史云扬浑身一颤,强笑道:“可别,那样万一你要去涉险,我会急死。”冉倾珞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却已经带着三分笑意。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得韩仑奇怪的说道:“这个地方怎么又没有雕像?真是怪了,这里不应该是那什么...什么..虚日鼠的地盘吗?” “呦呵,小伙子知道老夫,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不过虚日鼠可不是你这黄口小儿叫的,你得恭恭敬敬叫声前辈才是。”韩仑话刚说完,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众人左顾右盼,可是全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在哪儿。韩仑不禁觉得奇怪的紧,“这是谁在说话?虚日鼠...前辈?人呢?” “蠢货,在这儿呢,往下看!!”众人闻言,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摆着一尊小小的宝座,其上坐着一只老鼠,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上一圈,浑身穿着银甲,口中尖牙似剑,背后腰部的位置交叉背着两把弯刀,此时正懒散的躺在宝座之上,小小的爪子上正抓着一颗花生米。 韩仑愣了愣,奇怪的问道:“是你在说话?” 虚日鼠暴怒道:“你什么你...老子叫你吗?老子叫虚日鼠,不是老子说话是谁说话?小畜生转眼不认人啊!” 第七百三十八章,绣楼乳燕 第七百三十八章,绣楼ru燕 令狐玉儿最乐意见到这样小小的生物,虽然这小老鼠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但是因为它体型不大,她心里的害怕也顿时削减了大半.她蹲下身,笑盈盈地道:“鼠前辈,你好啊。” 虚日鼠将手中花生米抛空,花生米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正落进它口中,它咀嚼着,一边道:“小女娃,你好啊。” 令狐玉儿道:“前辈就吃这个啊,多没意思,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牛肉干,你要不要来点。”虚日鼠摆摆手,道:“我不爱吃肉,免了吧。” “那坚果呢?油酥坚果。” “这个听起来不错...”虚日鼠听到这坚果几个字已经馋的流口水,只不过为了他它的凛凛威风,所以不能失了风度,一直闭着眼,双手按在双刀上,一动不动,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然而嘴角的馋涎已经流了好几次。 令狐玉儿看在眼里,嘻嘻一笑,转头看韩仑一眼,韩仑在如意囊中翻找一番,取出了一小袋油酥坚果递给她。令狐玉儿冲他眨眨眼,意道:“这回你看我的吧。” 她转身将那小布包塞到虚日鼠怀里,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鼠前辈笑纳哦。”虚日鼠一直闭着眼睛,冷不丁被一个庞然大物重重推了一把,它整个身体都没有这布包大,顿时仰面朝天被那布包给压在下面,四脚动弹,然而身体却动不了。一时哇哇大叫。 令狐玉儿忙将那布包提起,虚日鼠一个小空翻越到后面,怒斥道:“小娃娃,你想压死老子啊。”榻吁了口气,忽然凑着鼻子闻了闻,奇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闻着味儿不错。” 韩仑道:“这可是上好的五堂酥,幽冥海特制食品。”原来这东西是韩仑在海盟城所买,权当众人干粮。虚日鼠竟然咧嘴笑了笑,道:“虽然没听说过,不过东西不错,老子收下了。”随即手忙脚乱的将封袋线拆开,吃了其中一刻,心满意足,赞不绝口。 虚日鼠将袋子挪了挪,搬到它的宝座附近,一屁股躺上去,懒散的道:“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令狐玉儿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想借个路。”虚日鼠剥着坚果,道:“其实你们能够走到我这里,想要做什么那是不言而喻了刚才问的也是屁话。我们乃是玄武七宿,自然要守护这里的东西,虽然说即使没我们守护,你们也照样过不了玄武大帝那一关,然而玄武大帝沉睡已久,一般的虾兵蟹将,杂七杂八,心术不正的家伙我们也是不能让他们过去的。” 令狐玉儿抢道:“我们怎么能是虾兵蟹将,杂七杂八,心术不正的人呢,我们是奉了女娲大神的神谕前来此处的。” 虚日鼠大咬一口坚果,享受道:“这个嘛,我知道,你们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你们几个都不是平常人。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在我这里,一视同仁。想要过去,哪有这么简单。” 令狐玉儿脸一耷,道:“那你别吃了,东西还我。”说着便去拿那小布包。虚日鼠连忙扑上去坐在口袋上,伸手乱挥道:“等等等等等...” 它犹豫了很久,极不愿意放众人过去,但是这油酥坚果的美味实在难以抵挡。他在这哪儿又有什么吃的,这油酥坚果可比打架有意思多了。沉思再三,终究还是味觉打败了理智,它道:”好好好,吃人的嘴软,我放你们过去便是。”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道:“那就多谢前辈了。”说着,变要站起身来离开,那虚日鼠忽的跳到虚空,大声道:“等一等!” 众人奇怪,心道:“难不成这才刚刚谈好,他就要变卦?”众人见它身形浮空,双手按刀,顿时心生敌意。这虚日鼠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他既然名列玄武七宿之一,本事便绝对不会差。 令狐玉儿道:“你这是干什么?刚说好就想赖皮啊?” 虚日鼠道:“八竿子打不着,想要从这儿过去,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得...得再给我十包坚果!” 众人面面相觑,忽的心中想要发笑,令狐玉儿和韩仑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令狐玉儿道:“那好吧,给你十包,只要你如约放我们过去就成。”韩仑从如意囊中拿出了十小袋坚果送了它。虚日鼠眼睛陡睁,如同财迷见了金泽,酒鬼见了纯酿一般,眼睛里再也没有其他。 众人便这般轻轻松松过了虚日鼠这一关。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这铜镜之后的下一层十分与众不同,这里再也不是空空如也的斗场,倒有几分像是女子的闺房。一进去便见到一道纹花屏风,那屏风之上画的乃是一轮朗月之下两只绕翅而飞的燕儿。绕过这屏风,只见这房间里被归置得整整齐齐,不染纤尘。靠着东墙壁的地方乃是一个梳妆台,旁边是一张绣床,其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子。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戴满了簪花。他背对着众人,背影煞是好看。只见其手中正拿着针线,一针一针慢慢的刺绣。 众人远远看去,只见那绣床之上的花纹又是一片孤月之下的燕子。远远看着,便已经知道她应当就是这里的主人危月燕了。 “来者是客,请随便落座。”众人还未说话,那女子便柔声说道。一行人依言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危月燕似乎也不管他们,仍然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刺绣。冉倾珞遥遥的看着她的刺绣,她织得极慢,但针脚细密,丝毫不见处理的痕迹,分明是高手之作。更不说她手中的线极细,若非细看,几乎看不到,更难以辨别丝线的颜色。用这样的丝线要修出一幅作品,所用的时间几乎便是普通丝线的几倍,乃是十余倍。 冉倾珞站起身来,慢慢走近了危月燕的绣床,她头脑中便见到她的样子,这也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不过她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修床之上的刺绣之上,只可惜她见不到色彩,不然这幅刺绣定然是华美无双。 “针织细密,线条精准,真是栩栩如生。这般精细的刺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危月燕侧目,微笑道:“姑娘亦懂刺绣?”冉倾珞道:“谈不上懂,粗通些皮毛,都是些女儿家的女红,比不得前辈这精细制作。” 危月燕浅笑道:“无聊之作,勿要见笑才是。”她将针从绣布之上抽出,继续道:“几位本是客,款待不周,还请勿怪。几位的来意我也知道,但是万万不允的,还请众位回去吧。放心,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冉倾珞道:“既然前辈直言挑明,那我们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我们必须要在此处取得玄武之力。这是我们追寻了如此之久的结果。怎能这样放弃。” “不管你们追寻了多久,玄武之力并非平常之物,因此不容有失,稍有不慎便会招致大难。”我们既然在此守卫,当然义不容辞,不会让它有任何闪失。” 冉倾珞道:“我们取这玄武之力并没有恶意,乃是奉了女娲大神神谕,若是这玄武之力不被取走,天下才是要发生一场劫难。” 危月燕不置可否,又绣了几针,道:“我还是不能答应。除非你们打败了我,我无力阻止。”史云扬道:“前辈月颜倾城,我们前来本是叨扰相求,怎能再行动手。” 危月燕笑道:“若是不打,你们又是怎样一路走到我这里的。”史云扬无言以对,只见她慢慢起身,道:“只要你们能打败我,我自然不会阻挡。这无关礼仪,无关情仇。我不会取你们性命,只要你们败了便立即送你们出去,你们也不得有怨言。” 令狐玉儿道:“你都已经活了上万年了,实力强的很,我们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危月燕道:“我就坐在这儿不动就是,你们若是想要公平,派一个人来与我对战就是,我绝对不会以实力压制。” 史云扬正要站出来,冉倾珞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领教领教前辈的绝技吧。”史云扬一愣,冉倾珞对他摇摇头,史云扬面带忧色。不过方才危月燕已经说了不损她性命,自己倒也无需太过担心,只抱拳对危月燕道:“还请前辈手下留情。点到即止。” 危月燕轻叹道:“若是你在意她,就不应带她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一句嘱咐便将她的性命轻易交给了我。你的心肠也真是硬得很啊。” 史云扬面上一阵烧红,冉倾珞道:“前辈错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与前辈一战,她知道前辈定然不会伤我性命。因此并不担心。我们都想交前辈这个朋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可不就是信任二字吗?” 危月燕道:“说得好,你亮兵刃吧。”冉倾珞颔首道:“得罪了!”她身形一旋,顿时飞至空中,盘膝而坐,双手一扶,焦尾琴凭空而现。只见她十指撩拨,一阵动人音律缓缓响起... 第七百三十九章,室火炎猪 第七百三十九章,室火炎猪 冉倾珞手中的琴音缓缓响起,空中也逐渐浮起一片飞剑,剑刃震动,飒飒地响.琴音在这阁楼中来回荡漾着,回声不断,曲意首尾呼应,真是妙不可言,绕梁三日。 危月燕手中丝线并未停止,但是她也在侧耳倾听,这琴曲荡涤心魂,澄澈无比。她不禁微微颔首,心中叹服,道:“平沙落雁,好琴艺。” 冉倾珞微微一笑,琴弦微颤,只见悬在空中的那些飞剑也并不发射,只是随着琴音上下浮动,危月燕手中绣花的动作也未慢下,不过织上几针后便要停下一阵,细细听着七弦古琴的低吟浅唱。 一段柔和的前奏过去,琴音忽然转过一个高音,开始变得亢奋激昂。危月燕点点头,道:“十面埋伏,不错,每一个音符都不错。姑娘,请吧。” 冉倾珞颔首致礼,琴音却在她附身的那一刹那无比激昂,那一刹,只见所有的飞剑电光火石般对这危月燕掠去。危月燕拉直了一根绣线,将针头换到左手,右手在针线盒中抓起一把绣花针,反手洒出,只见她手中绣线脱手而出,那细细丝线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转瞬间便传进了七八根针的针眼,危月燕握着线头,那绣线急速穿过她扔出去的所有绣花针的针眼,只见其手指微微一点,那所有飞射出去的针顿时一晃,空气中带起一阵嗡鸣声,虽不悦耳但是却也如同空谷蜂鸣。 片刻间,只见那根根银针同冉倾珞的飞剑相撞,空中一阵阵火花迸溅,绣花针被飞剑弹飞,但是飞剑也顿时遁形无踪。众人见状一惊,冉倾珞这飞剑乃是无形虚幻之物,本来极难接住,但是危月燕竟然以那根细细的丝线作为媒介,将自己身上的灵力灌入丝线之中。让绣花针震颤产生音律,再将灵力和音律结合一起,形成与那飞剑同等性质的无形灵力,两相碰撞之下,自然相互抵消。这等撒针穿线的功夫真是让众人叹为观止。 冉倾珞手中琴曲并未停下,琴音一阵陡,一阵缓,竟然慢慢地在她身前形成了一把硕大的飞剑。不过与先前一样,那把飞剑也并未就此太快地飞出,便在冉倾珞面前沉沉浮浮,忽然间,只听得琴曲飞快的由高转低,又由低转高,如此循环重复,大起大落之间让人觉得如坠云间,又似乎是水涛起伏,涟漪散开。少时,只见一朵朵灵力化成的莲花从琴弦处飞出,慢慢绕着那巨大飞剑的剑刃旋转漂浮。 “莲心青冥,好雅意,姑娘心中渴望,原来如此。”冉倾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忽然间那把硕大的剑带着飞旋的莲花花瓣再次掠出。危月燕忽的将案上一把剪刀飞掷出去,一刹那间,只见那飞出的剪刀忽然膨胀一倍,黑漆漆的剪刀顿时化成了一群燕子,奋不顾身的对着剑锋冲去,刹那间,燕子和飞剑再次碰撞,周围的莲花飞快爆裂,发出一道道强横能量。周围的燕子顿时便被这些莲花震飞了去。飞剑更是势不可挡,势如破竹地插进了燕群之中。 然而燕子几乎是杀不完的,不断凭空出现,飞剑的速度却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下来,等那飞剑刺到与危月燕不过数寸的地方,竟然完全不能再近半分。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慢慢转过身来,那把飞剑便在她的注视下迅速崩碎。 因为她一直背对着众人,除了冉倾珞,众人都未见过她的脸,但是现在见到了,不禁都心中称赞。她真的是一名极美的女子,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脸,从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簇,神情和行止之中都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众人见了她的第一感觉,便是她完全不属于任何一个有人群的地方,清新丽质,超然脱俗。若要将她与冉倾珞相比,在容貌上或许她要输冉倾珞半分,但是这股气质却是冉倾珞身上不多的。 冉倾珞见琴音又碎,倒也没有着急,而是再度拨弦,琴音声声皆是高音,让人觉得身上寒冷。这正是传世名曲江梅引。琴音悠悠之中,四周的景象竟然悄然变化,堕入幻境之中。只见这里是一个庭院之中,棵棵红梅正傲骨怒放。虬枝盘扎,古朴风雅,其上一朵朵血红的小花如同焰火,寒风拂过中,花叶微颤,翩翩起舞,全然一片冰心玉骨。若是细细一闻,一股香气不禁迎面扑来,馨香阵阵,淡雅清新,顿时使人感到心旷神怡…… 危月燕看着这院中红梅之景,心中不禁有些荡然,她闭上眼睛,不知是在感受琴曲之美,还是在感受梅香之纯。一阵阵寒风潇潇吹过,一片片梅花花瓣静静飘向危月燕。 霎时间,只见危月燕陡然睁开眼睛,红袖一挥,一道劲风拂过,花瓣顿时在空中一阵打旋,片刻间,只听得琴音一抖,那些花瓣便如同有了生命,急速对着危月燕划去。危月燕双手合十,其中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双掌相合处飞出。如同一道楔子,刹那间,只见那花瓣流从中分为两半,从她身边快速划过,消失不见,周围幻境也慢慢消失,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落花之景中竟然含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冉倾珞见这一击又是无效,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琴音刚刚起了一个弦音,竟然是《广陵散》的起音。不过这一声刚刚响起,便被危月燕打断,她浅笑道:“姑娘,你不用再弹了。琴音不会骗人,从你的琴音之中我听出了你想表达的一切。你心中不仅仅对一人倾心,更是心系天下,苍生疾苦。平沙落雁,天穹寂寥而空旷,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孤雁天际飞鸣,只有心中坦荡之人才能奏出如此意境。一曲江梅引**折折,云水茫茫,至真不渝。十面埋伏声震四野,肃杀悲伤,莲心青冥却又道出了姑娘心中对这一切的不愿和不忍。我都听出了。” 冉倾珞闻言,双手按住琴弦,慢慢起身,躬身一礼,道:“古有伯牙为子期断琴绝音之佳话,想不到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我竟然能够得一知音,真是幸甚。多谢前辈相让,晚辈无以为报。” 危月燕道:“你我既然惺惺相惜,便是同辈。我已经相信,你们并非心怀不轨之人,我这一关算你们过了。之后的路定不好走,你们自己小心。若是你们所言属实,那么我们今后定然还有重逢之时。” 冉倾珞再拜顿首,道:“知音既遇,实不愿就此分开。然而要事在身不便耽搁,就此告辞,期待与君重逢之日,再畅谈音律绣工。” 危月燕双手搭在腰间,盈盈一礼,道:“望自珍重。” 如此短短时间之内,便能积累出如此深厚情谊,在常人看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曲高者和寡,能和者皆至情至性,如此性格之人,便是从未见过,想必两人间早已神交许久。如此,便是情深谊厚,也不足为奇。 众人穿过屏风后的铜镜去往下一层,这里如同女子闺阁,然而下一层竟然如同烈火炼狱,众人走进其中,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lang袭来,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身上炙烤得如同针扎。各人各自涌上灵力将自己保护起来,但是这温度可难以隔绝,一时间真是苦不堪言。 放眼看去,只见这周围都是烧红的石块和铁汁。似乎是在火山内部,岩浆之中。到处是焦黑和赤红的颜色,热lang滚滚,令人难以忍受。铜镜所在的地方放置着两只巨大的赑屃,(赑屃bixi:龙生九子第一子,又名霸下,形似龟,常年驮负石碑。)两只赑屃背上皆驮着一块巨大石碑,但是其上并没有文字,而是缠绕着一根极粗的铁索,众人沿着这根铁索慢慢的向前走去,只见那铁索的尽头锁着一只猪头人身的肥胖怪物。 只见那物长着不折不扣的猪头,头上却是带着一串银饰花翎。它袒胸露ru,胸口一大撮胸毛乌黑浓密。只见他双手双脚都被锁链锁住,其中还有两道锁链穿过了它的琵琶骨,将其身形悬吊在空中。 这猪头人身的怪物定然就是玄武楼最后两名守卫之一的室火猪了。众人来时,那室火猪好像在睡觉,鼾声正浓,声声如同奔雷。众人不愿打扰,便在他身边等候着,只不过热气难耐,只一小会儿功夫,所有人便已经浑身大汗。 不多时,那室火猪一阵哼唧,鼻子拱了拱,似乎闻到了异味,忽然间,他双眼睁开,赤红如血,好像两个大铜铃。众人惊得后退了几步,那室火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众人,血牙一龇,便是一脸狰狞之色,他狠狠地道:“你们是谁!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史云扬道:“前辈息怒,我们是奉了女娲大神...” 话为说完,直接那室火猪大喝一声,“管你是谁派来的,到了这里都得死!”言罢,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顿时一阵晃动,片刻间,只见地面上裂出了半寸宽的裂缝,其中正发出恐怖的热量... 第七百四十章,飞焰石碑 第七百四十章,飞焰石碑 那裂缝之中喷涌出来的力量足以熔金化铁,众人身上的衣服在这高温下顿时着火,大惊之下,却发现这火根本灭不了,于是全部暴退数十步,到了墙角根,各自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掷在地上,只见一阵火苗乱窜,物件外衣顷刻间化为灰烬. 韩仑气道:“这家伙好生无礼,我们待他是前辈,可不想这家伙竟如此为老不尊。”令狐玉儿连连点头,不过这里闷热异常,这一下将外衣解了,倒也顿时清凉了一刻,缓解了身中的炙热感。然而冉倾珞和令狐玉儿都是女儿身,即便各人之间都不算外人,可娇羞之意却自心而始,便各自再取出一件衣物披上。 史云扬朗声道:“前辈请听我们一言...” “不听不听,不就是想从这里过去吗,门儿都没有。不管你是诸天神佛,妖鬼精怪,入此间者一律杀无赦!受死吧!” 只见他身形一震,头上的鬃毛顿时根根倒竖,地面上的裂缝之中立马喷涌出赤红的火焰,火舌一窜九尺,将所有人笼在其中。各人立马以自身灵力相抗,将那火焰逼离自己身边,但是热lang一阵接着一阵袭来,简直要将人烤熟。五**汗淋漓,身中俱是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强烈的虚弱感。 大家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管是谁都一定坚持不住,即便灵力丝毫未损,但是这种温度几乎已经到了非人能够承受的极限,这种高温下如同在蒸笼里,身体会快速排汗,要不了多久便会脱水而死。 史云扬大喝一声:“前辈若是执意不听,那我等也只好得罪了!” 只见史云扬身形一晃,手执两把剑。飞快的向那室火猪。与此同时五人各自动手,而且一动手便是最强的攻势。这等阵势,也表明了众人心中愤怒,之前的五处守卫他们都过得太过平静,而这一刻众人才真的有一种过关斩将的感觉。 “空冥**剑!” “广陵散!” “灵荒刀法!” “墨里乾坤变!” “冥河斩!” 五人齐声大喝,霎时间琴、剑、刀、斧、笔、墨各班兵器皆使了出来,琴音惶惶,剑意萧萧,含章刀上闪出雪白刀影,贯日斧下劈开寸寸火石。只见五人手中的兵刃各自闪动,剑网密布,飞鸟难逃,莲花飞扬,杀意重重。雪白的刀影被火焰映红,水墨化成的文字在空中不断闪烁。这样强大的攻势无比密集,几乎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 然而这样的攻势对于那室火猪来说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见其身上的火焰顿时强盛了数倍不止,众人身形还未靠近,顿时便被那强烈的火势逼得退后数十步。所有攻势不解自破。 “跳梁小丑,自不量力,”室火猪大喝一声,忽然间有身形一震,他浑身上下忽然燃起熊熊烈火来,只见缠在他身上的铁链顿时变了颜色,好像被烧红了一般。突然间,只见那巨大铁索之上燃起火焰,并不断地向四周蔓延开来,片刻之间,只见那火焰就已经蔓延到了赑屃背负的石碑之上,那石碑竟然也如同浇了油似的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火势雄大,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个地方竟然共有六尊石碑。 室火猪大吼一声,六根起火的铁索猛然间绷紧,这赑屃背上安置的六道石碑顿时被拔起,不断在空中挥舞甩动。看上去如同六只血红的爪子正在张牙舞爪。火焰呼呼的响,火星乱溅,时不时便会迸溅到众人脚下。 只见其中一道火焰石碑冷不丁地猛砸过来,众**惊,五人顿时向两边侧跃开来。那道火焰石碑重重砸地,霎时间流焰乱窜。令狐玉儿撤得慢了一些,顿时被这火焰烫脱了一大层皮,眼泪哗哗地掉。 众人身形才刚刚站定,只见那六道石碑又分别对这五人砸去,一时间,到处都是流炎飞火。众人便在这些火焰之中不断闪躲。可是即便如同冉倾珞这样严谨的身法,到了此地却都似乎完全无用武之地。这六道石碑挥动起来简直比人的手还要灵活,冉倾珞施用移灵术闪躲了几次之后,一个不慎,不巧正被一幢石碑迎面击中,全身重重的吃了这一碑的巨力,顿时口吐鲜血,身形倒飞,身上再次换上的衣服也开始剧烈燃烧。 史云扬大惊,慌忙躲过两道石碑,从缝隙中穿了过去,一把将冉倾珞扶住,助其落地,随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快速抽打她身上的火苗,眼看着火焰就要扑灭。忽然间又是一道石碑迎面挥来,史云扬大惊,身形抽身而退,可不想身后竟然也有一道石碑砸来,顿时重重击中他的后背,史云扬胸中一阵翻滚,面色一紧也是一口血狂吐,身形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韩仑和令狐玉儿此时早就已经不敌,夫妇俩抱团取暖,便是死也仅仅拥在一起,如今怕是比史云扬和冉倾珞的情况还要糟上许多。 而就在此时,只听见罗啸成一声惨叫,想必也是被那火焰石碑击中,身形重重摔到了墙上,随即身形贴着墙软软的滑下,瘫坐墙根一旁,他手中的贯日斧狠狠插入地面之中,然而却再也拔不起来。 五人此时俱是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然而那室火猪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打算,他一阵蔑笑,忽然间挥出七八个硕大火球,对这众人密集射来。众人见这火焰球轰击而来,顿时心生绝望。这室火猪从拆招到现在全是重下杀手,此时万万不会留丝毫情面,这一出手,他们铁定没命。 生死之际,史云扬看看身边仰倒的冉倾珞,心中好不是滋味,生死走一遭,到了今天没想到却要陪着自己香消玉殒于此。史云扬吃力地伸出手,慢慢的挪近她的身体,轻轻扣住指尖,两人手中已经没有力气,不能紧紧相握,但是指尖微微动,却也能够传递心中的不舍与倾诉。 只听得韩仑微微叹了一声:“没想到...上一次朱雀楼你...晕过去了,这一次又...”他说话已经是靠着自己吐气的声音带出,令狐玉儿倒是就在他怀中,不过已经不知道是生是死。罗啸成身形倚坐在墙角,一手紧紧握着贯日斧,斧柄重重插进地面。其上的威势如同一座小山,难以撼动半分。但是他终究也还是站不起来,仿佛这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那熊熊燃烧的火球带着绝望的烈火在五个垂危待死之人的眼中越放越大。好像一团浓郁的光幕要将整个世界都遮盖了去。而在那一瞬间,史云扬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忽然翻了个身,将冉倾珞紧紧压在身下,双手护住她的脸,涩声道:“我不会让火烧着你的脸。” 史云扬见那火球几乎已到身前,于是慢慢低下了头。开始漫长而又短暂的等待。 然而他却没有等到死亡。 周遭突然激起一阵强烈的大地动,地面上顿时出现了巴掌宽的大裂缝。这似乎是两种力量相撞的结果,他睁开眼,头已经难以动弹,眼睛上眺,只见一道强大的灰色光幕正挡在自己面前,一大片火焰从光幕中心荡开,顿时便成了一面赤红的火墙。 这道灰色光幕墙的力量很是强大,史云扬能够感觉得到,这股力量甚至比室火猪的力量还要强大。她不禁惊疑。究竟是谁救了他们。在这古灵楼中除了他们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人,难不成有人混了进来?可是想想之后,便觉得不太可能,之前的无名守卫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放他们过来。既然没人进来,难道是之前的哪一位前辈出手相助? 这样一想,便觉得大有可能,史云扬稍稍舒了一口气,这人既然救了他们,那便一定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他如释重负,心中侥幸,此次说不定又可以逃过一劫。 史云扬轻轻松开手,却发现冉倾珞也已经昏了过去。他心中无比心痛。忽然间,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入耳中:“室火猪,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啊。” 室火猪哼哼道:“便是要了他们的命又怎么样,我高兴,管得着吗。你擅闯我的领域,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杀了!” “就凭你这几块破石碑和几块木炭?你就是再将自己绑上一万年也没用,我照样能一爪收拾了你!” “听你这意思是还要打一架才行?”室火猪怒气冲冲地说,他双臂一阵,周围的六块石碑又在空中胡乱飞舞着。每一条锁链上都带着千钧之力。 那声音笑了笑,道:“打了这么多次,你哪次赢过。现在我要带他们几个走,不想跟你打。” 室火猪怒道:“你不跟我打,便不要走!你那里我又去不了。”那男声道:“我回去将他们安置了就过来,陪你痛痛快快的打。”室火猪不依,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怕死不来。”那声音亦怒道:“怕死也是怕失手将你打死,玄武大帝找我麻烦。少在这里啰嗦,我说了回来便一定会回来,你想打十次二十次都没问题!” 第七百四十一章,星宿故友 第七百四十一章,星宿故友 室火猪似乎捡了个便宜,道:“那行,就这么成交了,你带这群废物走吧.省的碍眼。”说着,那灰色光幕之上的火焰变飞快散去,只见四周铁链一抖,六座石碑顿时又重重落回赑屃身上,激起一阵轰隆响声。那光幕也飞快散去,从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一脸白须,浑身长着褐色的长毛,手上并非是五指,而是短而尖细的利爪。 那怪人走近他们,一挥袖,众人只觉得一阵清风将自己身体托起,慢慢的飘了起来,不多时穿过一片橙黄的通道,来到另一处未知之处。 一到了这地方,众人只觉得身上所有的炙热感觉全部消失,好像刚刚从炼狱之中脱离一般,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冉倾珞和令狐玉儿还昏迷着,只有三个男人还醒着。那缕清风将他们几人各自安置到一处座椅之上,随即从几人的口鼻之中钻了进去。史云扬只觉得心中一阵清凉,被烧伤烫伤的炽热感顿时消失殆尽,他清了清嗓子,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力气,又能够说话了。 史云扬慢慢抬起头来,那白须怪人已经走了过来,笑着道:“应龙大人,这久不相见,您的实力可大不如前了啊。” 史云扬奇道:“阁下是?”那白须怪人抚须一笑,道:“在下壁水獐,正是这玄武楼第七层守卫。已经在此恭候诸位多时。本以为室火猪不会太过为难诸位,可谁知还是去得晚了,恕罪恕罪。”史云扬挪了挪身子,却发现还是难以动弹,他道:“原来是壁水獐前辈,失敬,我这现在也动不了,实在是失礼。” 壁水獐摆手道:“你虽然转世为人,不过却还是应龙之神,这一声前辈可是万万不敢当。你我本来关系不错,也算兄弟,这都是应龙大人的与人为善。所以,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客气。” 史云扬道:“前世之事现在并无半分记忆,便连这一世的记忆也失却大半,所以你说的我并不知道。” 壁水獐在厅中的几个座椅间慢慢走动,依次为每一个人治伤,一边道:“这个也是正常,轮回之时便会散去两魂六魄,只余命魂往生。如此一来,你若记得那才怪了。不过命魂也是最大的记忆体,因此记忆只是封存,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阁下方才是说,我们曾经是朋友?”壁水獐笑道:“不是曾经,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史云扬疑惑的点了点头,壁水獐道:“万年前四大星宿分列六界之外,驻守整个苍穹,神界是由伏羲统领,神界与四大星宿往来密切,因此我们二十八宿与你接触的时间便有许多。据我所知,这二十八位司星守卫之中,与你关系不错的,在下忝列其中。还有朱雀七宿中的轸水蚓,青龙七宿的亢金龙,白虎七宿的毕月乌。与你私教甚密,这已经是二十八宿之中公开的秘密。那时候,你闲暇时间便跑来星宫,我们五人一起畅饮玉酿,现在想想,何等的逍遥快活啊。” 史云扬似乎能够感受到他所说的这些,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毕竟那是前世的事情。史云扬忽然想到了南方朱雀七宿中的轸水蚓,他问道:“轸水蚓是不是又叫做轸魂?” 壁水獐道:“原来你记得,这可就不厚道了,光记得轸魂那家伙。”史云扬抱歉地说明了原因,把当时在朱雀楼中的情况大致说了一说。壁水獐道:“不错,轸水蚓又叫轸魂,这名字还是你给他起的。这家伙一直沉默寡言,恃才为傲,不过他的实力却是算是南方朱雀七宿之中的翘楚。他一直觉得六界之中除了六界之主、三皇和四大星皇之外,根本无他敌手。不过后来却栽在了你手上。自此以后,这家伙便对你言听计从,而且只服你一人。当时你们关系确实很好。如同手足。” 史云扬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那时候叫我应龙大哥,而且是一副很亲密的样子。看样子应龙转世,实力大减,他很伤心。” 壁水獐拍拍他肩膀,道:“不说这些了,你到人界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算起来够你轮回好几次了,说说你在人界的见闻吧。” 史云扬皱皱眉头,没有一开始就讲故事,而是看了看周围几人,道:“他们的伤势怎么样?”壁水獐道:“受伤不轻,但是都无性命之忧,放心。” 史云扬放心的点了点头,壁水獐道:“你们这几个人之中来头可不小啊,女娲后人,神农后人,那位小姑娘身上的血脉也绝不平凡,但是我却看不出来。”史云扬道:“因此我们来此绝无恶意,的的确确是女娲大神所嘱咐。此事关乎六界安危,实在不能耽搁。” 壁水獐道:“我自然信你,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毕竟我们都要守护这玄武之力,不能让其有任何闪失。但是若是你的话,我自然不会阻拦,只不过过了我这一关,你们照样要过玄武大帝那一关,但我就爱莫能助了。” 他动了动手指,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能够动弹,不知那壁水獐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让伤口得以修复。史云扬拱手道:“多谢成全,多谢!” 壁水獐压下了他拱起的手,道:“若是如你所说,我便是为六界秩序献了一份儿力,这是好事。”史云扬听罢心中也忽的松了下来。他吃力的站起身,不过身中却似乎无力的很,又重重跌坐在椅子之上。壁水獐忙将他扶住,道:“我只不过用灵力封住了你破损的经脉,可不要动的太厉害。” 史云扬只觉得头昏脑涨,一股强烈的倦意袭上心头,可在这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进了一个轻哼的声音。他忽然来了精神,只见冉倾珞已经醒来。 “云扬,你在哪儿?”冉倾珞忽的有些慌张,她想起身,可是脚下忽的一软,身形顿时跌倒在地。她捂着胸口,面上带着痛苦神色,道:“你在哪儿?我...我看不见...” 史云扬想要起身冲到她身边,可是身上却绵软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倾珞,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没事。” “为什么我的灵力用不了了,我的意识力,我看不见了。”她有些惊恐,语声有些发颤。 “姑娘你不必惊慌,你伤势很重,所以我封住了你体内的灵力流动,避免伤势加剧。”壁水獐淡淡说道,快步走上前去亲自搀扶。冉倾珞惊讶道:“你是什么人!” 史云扬道:“倾珞,这是壁水獐前辈。古灵...玄武楼第七层守卫。”冉倾珞道:“原来是壁水獐前辈,失敬。”壁水獐笑了笑,冉倾珞道:“烦请前辈将我身中的封印除去,我自有办法疗伤。” 壁水獐道:“你可有把握?”不过转念一想,他笑了笑,道:“女娲大神乃是大地之母,生命力何其顽强。你是她的后人,自然也应该是传承了这种能力,倒是我多虑了。”壁水獐慢慢的吸出了一口气,尖尖的爪子柔柔挥动着,只见一道琉璃溢彩的光芒在冉倾珞身上闪烁着,刹那间飞快散去、冉倾珞只觉得身中的痛感顿时加重了一倍。不过这种痛感也十分真实。她至少能够动用身中的灵力循环一个个周天,此一番所受的内伤比较严重,因此恢复需用较长的时间。待到身中的灵力恢复了不少,自己能够行动之时,史云扬已经同壁水獐说了很久的话。 冉倾珞见他伤势似乎还不是很重,虽然心中很担心,但是却也不好打断他们谈话,转而治疗其余众人。如此一来,在这第七层竟然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史云扬倒是了解了不少关于战神应龙的事情,以及二十八星宿之事。原来应龙虽为战神,但是却并不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神祇。据他所说,这位应龙神上还是一位风流种子,曾经与多位女神有过情愫。其中便包括二十八星宿中的毕月乌。史云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位前世大英雄竟然如此风流,这可是自己所不敢恭维的,毕竟现在的史云扬还是中规中矩,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冉倾珞。真正的取次花丛懒回顾。 而二十八星宿本来是脱离六界之外的,但是万年前六界大战之时,各界主宰共同发力,扰乱了星辰间的秩序,四象之力陨落六界之中。二十八星宿为了守护四象之力,分别下界守护。从此不复回星宫苍穹之中。 二十八宿都怀着同样的责任,便是守护四象之力,因为他们不知哪一天这星象之力才能回归苍穹,在这之前,只能让它们万无一失。所幸的是万年以来四象之力所处之地十分隐秘,便如那秦始皇陵中的朱雀空间,竟然是在魔化秦始皇的右眼之中。 然而壁水獐相信,他们一行人就是让四象之力重新回归天穹的契机。 第七百四十二章,冰谷断桥 第七百四十二章,冰谷断桥 壁水獐既然有心相助众人,在他这一关也便不再横加阻拦.他的力量应该是七名守卫之中最强的,他要放众人过去,这倒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闲聊了许久。知道了神界和星宫苍穹的不少事情,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听他讲来,好些故事其实都超出了常人的想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众人伤势都恢复得很快,令狐玉儿也早早的醒了过来,不至于像朱雀楼之中那般一睡到不知生死。韩仑心中既是高兴也是悲伤,此去定然九死一生,若是可以昏昏睡去,不管生死之事,岂非可以不那么痛苦。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好奇心,探知欲,但知道的多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人们常说无知者无畏,因为不明白,不了解,所以也不会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痛。 不过有了冉倾珞这一绝世良医,便是再重的伤她也能治得好,五人俱是伤在脏腑,因此即便有她的血和灵力,却还是恢复得慢了一些。在一段时间之后,终于都恢复了**成。于是众人便起身告辞,欲往最后一层闯去。那里有玄武大帝亲自守护的玄武之力,而成败也在此一行。 壁水獐不舍的将众人送入了铜镜世界之中,五人掩饰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慢慢的走在这片空间之中,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人界。 这里是一个山水相间的地方。群山环抱,绿水环顾,苍山青翠,白云悠悠,一派杳无人迹的原始感觉。自从来到灵界,这样绵亘不绝的山脉已经很少得见了。此时一见到如此连贯葱郁的山脉,顿时便想到了人界,只有人界才有这种感觉。 众人此时正在高处,阳光投射下来,在空中晃起一道道五彩的光圈,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顿时便是一阵阵暖意。五人匆匆下了山,只见山下有一条长长的山路,宽约六尺,铺着菱形青石板,石板之上刻满了咒术符号。这条路并无石栏,但是在这崇山之中倒也不必。 史云扬一行人便沿着这青石板路一直向前,崇山峻岭总与深谷幽涧联系在一起,此处也不例外,那条青石板路一直不曾通向山上,在平坦的山麓之间曲折绵延一阵之后,便很快延伸进了一处山谷。 山谷之中漂浮着浓浓迷雾,此时日已上三竿,雾气早该散去才是,但是这里的雾气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还愈发浓郁。五人在这山谷之前犹豫了片刻,舒了口气,又才提步前行。 进入这山谷之中,众人只觉得周遭一切东西都被迷雾掩盖,高山密林都已经看不真切,唯余一片茫茫ru白,从眼前一直蔓延到天边。 五人便沿着这迷雾之后的青石板路慢慢行着,不多时,只觉得那ru白的世界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好奇心驱使着,一行人脚步加快了些,青石板饶了几次,众人忽然感到一阵寒冷,微微一住步,只听得一个呼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是什么东西?”令狐玉儿奇怪地问道。 众人冥神听了听,罗啸成道:“听这声音,似乎像是风声啊。难道起风了?”史云扬点点头,道:“的确就是风声,大家小心些,这里毕竟不是真实的世界,说不定会有些异状。” 各人将武器拿在手中,慢慢前行,不一会,史云扬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擦,原来是一片雪花。 此时雾气已经逐渐稀薄,再走几步,便已经走出了迷雾,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奇无比。这里哪里还有半分青山绿水的样子,举目望去,只见冰封万里,皑皑雪原。在群山山腰处,偶尔探出一棵还未枯死的树,枯枝上没有一片树叶,如同枯瘦的老人的手,颤巍巍地指向天际。方才所见的葱郁之处,与这里全然是两个世界,但仅仅隔了一层迷雾。众人好奇的回过头,惊讶呼声再次响起。 身后哪里有半片迷雾的影踪,分明就如眼前一样乃是雪域冰原。几人错愕地互看一眼,均有些糊涂。这条路既然走过,便没有回头路,好在眼前的路还在,能够一直走下去。既然是玄武大帝的寓所,便是有些异状也是肯定的。 众人如此想道,一行人接着在冰道上行走,路滑难行,五人执手相扶,在路上稳住身形慢慢走,这冰雪路似乎并不长,不多时便出了山谷。道路沿着山谷一边开始爬升,众人也便弓着身子吃力上爬。到了这里,便开始吹起了强劲的风雪。片片雪花飞打,在暴风中旋转飞扬,山谷中多石穴,萧萧风声吹过,呜呜作响。好似阴森鬼哭。这地方本来就寒冷,这声音听在耳中,身上不禁一阵发毛,更是寒彻脊骨。 这里算得上是一处真正的冰封谷,众人便在山谷一边的山崖上贴着墙壁行走,脚边不到一尺的地方便是悬崖,探头向下望去,这悬崖虽然不深,但是悬崖底部全是林立的冰柱,尖如刀锋。便如同一根根倒插的尖刺,人一旦落下,定然没命。 令狐玉儿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心突突的跳。于是死死贴着墙壁,再也不敢向边上挪动半分。如此顶着暴风雪惊险的行了许久一段时间。众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通向对岸的冰桥。这冰桥浑身圆滑,只有一尺来宽。越到中心地带则越为纤细,一脚踏上去,在这风雪之中定然站立不稳,到了中央,还不知这桥能不能承受得住五个人的重量。众人啧了啧舌,看着那风雪中脆弱不堪冰桥,一时发起了愁。 史云扬手中焚天剑一动,剑刃顿时在面前幻出一倍之大,史云扬跳上剑身,用袖子遮着风雪,大声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情况。” 冉倾珞点头示意,大声道:“你小心些!”史云扬转身御剑去了,然而他刚刚飞出不到一丈的距离,这山谷中忽然生起狂风,夹杂暴雪,史云扬被困在风中难以动弹。身形无法再前进半点,他尝试着冒着风雪往前冲,但是冲劲越大,风雪的阻力也就越大。无奈之下,他只得退了回来。 众人都觉得奇怪,他们只看见史云扬飞出去一丈多的距离之后便停滞在空中,再也不向前,在他们眼中,那风雪从来就没有变化过,一直都是同样的速度。但是史云扬好像遇到了一层无形墙壁一样,铩羽而归。史云扬道:“这里风雪太大,根本无法飞行,这冰桥是我们唯一的通路。” 令狐玉儿有些不信,这地方看起来平平静静,怎么会风雪太大无法飞行。这冰桥分明就是两根连在一起的圆形冰柱而已,哪里能够走人,稍有不慎便会坠落谷底,被冰刺扎成筛子。 令狐玉儿本想开口试试,可是想到史云扬的实力比她强上许多,他都没有把握过去,这冰谷肯定有些蹊跷。只见史云扬慢慢走向那冰柱,道:“你们先别动,我先过去探探路,若是没问题了你们再过来。” 史云扬走到冰桥之上,忽然间低下身来,慢慢的趴在冰桥之上,身体紧紧贴着坚冰,一点点向对面滑,这样的姿势虽然不雅,但是却也万无一失,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史云扬终于爬过了那冰桥去到了对岸。众人抚掌大喜。史云扬隔着冰谷喊道:“一个一个的过来!” 众人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冉倾珞第二个自告奋勇,也学着史云扬的样子爬了过去,罗啸成是第三个,令狐玉儿是第四个,等到她爬到冰桥中央的时候,这才知道史云扬所说一点错都没有,这里的的确确是吹着狂风,只不过在桥边的时候,有一块山岩挡住了风雪,这才造成了这种反差。 她腹中几乎难以呼吸,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快接近对面。可是她忽然发现身下的冰桥开始断裂处一片片的裂纹,令狐玉儿大惊,她加快了攀爬的速度,不过身后的冰桥也随着她动作的加快而快速崩塌,片片冰屑向下坠落,发出一阵叮铃脆响。令狐玉儿心中更加惊恐,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了几大步,身后的冰桥终于抵不住劲风狂袭,整道冰桥卡擦一声从中央断裂,碎成一块块冰渣。 令狐玉儿此时已经到了对岸,她瞧得身后的险状,猛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惊恐。“不!相公,相公要怎么办!”此时冰桥一毁,韩仑便再也不能过来,这道鸿沟忽然宽阔得如同天堑,让她心中骤寒。 “相公!” “玉儿,别怕!你拉我过来!”韩仑在那一头朗声喊道,风雪将他的声音淹没得断断续续。令狐玉儿听不真切,韩仑有重复了好几次。终于听见了他的话,令狐玉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将手中的丝带和点绛笔绑在一起,用力掷出,希望能用她的丝带重新连接这座断桥。 然而丝带刚刚脱手而出,便被狂风卷走,令狐玉儿恨恨的咬了咬牙,收回丝带,找准时机再次脱手甩出,然而这一次却还是被风吹歪,一连试了数十次,令狐玉儿急的满脸通红,终于听得叮当一声响,点绛笔深深刺进了对面的冰壁之中... 第七百四十三章,雪洞温泉 第七百四十三章,雪洞温泉 这么多次的尝试终于成功,令狐玉儿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韩仑低着身子靠近令狐玉儿那丝带,用手拉了拉,丝带晃了晃,也不知结不结实,他皱了皱眉头,看着下面冰刀倒立,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就是落下去摔死了,有一半也算是死在自己妻子手上,那也不算冤。 韩仑咽了口口水,猛一拍冰面,自我安慰道:“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死,韩仑,你可是武夷山苏青剑派的弟子,即便学的不是剑法,可别丢了师父的脸!”他闭上眼,只听得耳边的风声萧萧作响,越是说不害怕,心里越是惶恐的紧。 在这个时候,韩仑丝毫已经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尽管他一直在做准备要从这里爬过去,但是却一直不敢迈出这第一步。见他久久都无动静,令狐玉儿在那头催道:“相公别怕,快些过来,这里冷得紧。” 韩仑忽然想到令狐玉儿也抓着丝带的一端趴在悬崖那一边,此时就是完完全全躺在冰面之上,怎么可能不冷,在这里呆的久了怕是要冻出病来。想到这一节,韩仑一直都缺的那一股动力顿时充盈全身。他一咬牙,抓着令狐玉儿的丝带开始向对岸爬过去。韩仑闭着双眼,双手紧紧攥着丝带,双腿也紧紧夹住。虽说他已经用尽全力在向对岸移动,但是在狂风之中他连呼吸都不能,整个人根本不是自然地下坠,整条丝带都被狂风吹成一个弓形,韩仑便在那丝带之上左摇右摆。 仅仅片刻之间,韩仑便已经头昏眼花。手脚也在冷风中冻得发麻,他生怕自己不小心松开了手,于是每爬一步便用牙齿将丝带咬住。就这样一点一点向对岸爬去。这山谷不过两丈多宽的距离,但是对于韩仑来说却如同天渊,现在与其说是在赶路,不如说是玩命,只要稍稍有点松懈,立即便会被这狂风吹走,落进冰刀雪剑之中。 爬到一半的时候,韩仑的手便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在狂风之中有说不出话来,只有硬着头皮用两肘肘弯挂着丝带慢慢爬去。 令狐玉儿趴在冰面上,双手死死攥着手中的丝带,目不转睛的盯着冰谷上悬空的韩仑,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冉倾珞面带愁容地道:“云扬,韩公子他怕是已经冻僵了。怎么办?” 史云扬摇摇头道:“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玉儿这么可怜,他不会忍心丢下她的。”史云扬紧紧抱了她,眼中已经露出了悲戚之色。 看着韩仑每移近了一点点,令狐玉儿便欣喜一阵。好长一段时间过去,韩仑终于爬了一半以上的距离,令狐玉儿心中又急又喜,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她只得一直大声喊着,“快到了,快些快些,小仑子最厉害了。”,“相公小心,手、手抓住,别着急。”,“相公我冷了,快些啊。”“你别急...” 她一直不住口的喊着,到了后来几乎都成了哭腔。韩仑听了,更加用力地向对面冲去,可是这一用力,钉在对岸的点绛笔顿时承受不住,本来深深钉入冰壁之中的笔头顿时将冰面划破,韩仑失了支撑,身形忽然间便往深谷中斜坠而下。令狐玉儿一声惊呼,韩仑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他的身形随狂风在空中乱旋,他一声大呼。忽然间看见令狐玉儿的丝带还夹在自己手腕上,只不过一直在向尾端滑去,他手脚已经僵硬,顿时张口将那丝带死死咬住。 风雪狂暴吹拂,一阵阵巨大的力道便全部灌注在他的牙齿上。齿缝之间顿时涌出鲜血,但是韩仑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令狐玉儿见韩仑咬住了丝带,本也是一惊,然而片刻之后便飞快的将丝带往回拉。 此时的韩仑便如同狂风中的风筝,身形飞在空中,但是不住的摇晃。众人见了这阵势,不禁骇然,一起前来帮忙。韩仑终于被拉了过来。当他被救上来的时候,众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韩仑身上满是冰雪,一身雪白,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鲜红,与身上的白色显得格格不入,甚是刺眼。令狐玉儿抱住如同雪人的韩仑,不住的替他拭去口中的鲜血,掸去他身上的冰雪,呜呜的哭道:“相公,我好怕你刚才就飞走了,你吓死我了。” “怎么会,我舍不得呢。”他此时不能动,便蜷缩着手被她抱着,她的体香和热量不断传入他的鼻中,身中。一阵暖意袭遍全身。他道:“你快多穿一件衣,刚才就在喊冷,别冻出病来,这雪山里我可不好背你。” 令狐玉儿点头,道:“我穿,我穿就是。”她特意从魂蕴中取出一件长一些的兜帽披风,将他紧紧裹在其中,韩仑一阵发抖,却是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令狐玉儿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的落,道:“你吓到我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 韩仑愣了愣,心中一阵感动。他微笑:“别哭了,大家都看着你呢,哭起来样子好丑的。”令狐玉儿闻言果然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鼓起腮帮子嗔道:“哪有你这样的相公,我是担心你嘛。” 一阵子过后,韩仑身上也算解了冻,终于能够自由活动。罗啸成探路已经回来,他道:“前面有个洞,不过里面却是奇怪,好像有股热气。” 史云扬喜道:“说不定有温泉水,我们去看看。” “呦,韩少爷能动了。正好,有温泉水的话能给你暖暖身体。”罗啸成笑了笑,忽然看见令狐玉儿有些气鼓鼓的看着他,罗啸成左右看看,纳闷得紧,嘿嘿笑道:“玉儿妹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这弄得我浑身发毛。” 令狐玉儿赌气道:“哼,就是罗大哥背着这么重的大斧头把桥压坏了,要不小仑子哪用得着受这份罪。” 罗啸成一听变哑然失笑,他耸耸肩,道:“这可冤死个大头鬼唉。得,那就算是我的不是了,韩少爷可别怪罪,来来,我来背你。” 韩仑摆摆手,道:“还是别,这冰上道路不能再滑,背个人走怕是容易摔。我可不想再跌下去。” 罗啸成挠挠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这样吧,你欠我的那顿酒就算了。但是你俩的喜酒这可不能算。” 令狐玉儿脸上一红,韩仑笑道:“得了吧,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从此以后都不喝酒了呢。放心,都少不了你的。” 罗啸成嘿嘿一笑,转身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便向罗啸成发现的那个洞走去。 沿着悬崖边的冰封道路一直走,只翻过了一个小山梁,只见那山洞就在几人要走的必经之路上。走到洞口,只觉得洞中立马传出了一阵融融暖意,让冰雪之中的众人觉得浑身舒畅。 在这冰天雪地中竟然会有如此的一个天然温洞,除了地热之外,其余再也难以解释。五人并未多想,便一同踏进了这山洞之中。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这个洞中并没有什么温泉,更奇怪的是这个洞中几乎找不到裂岩缝隙,真不知这股强烈的热量是从什么地方冲上来的。众人走了一阵,只见这山洞终于有了向下的趋势,而且山洞之中的热量也越来越多。众人这才觉得这热量肯定是从这洞中传上来的。走了一段时间,众人已经开始冒汗,正在考虑是否要继续深入。令狐玉儿忽然叫道:“你们看,前面有温泉。” 众人循着她所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山洞下方的确有一个水潭。水潭上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像是热水蒸腾而起的白色蒸汽。众人快步走近,令狐玉儿将韩仑扶着坐下,史云扬和冉倾珞靠近那水潭,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冉倾珞低下身来探了探水温,顿时缩回了手。史云扬抓过她的手一看,竟然都已经红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冉倾珞吹了两下,浅笑道:“不碍事的,这水温很高,你打一碗水起来,我试试毒性。” 史云扬取出水囊依言打了一袋水。冉倾珞从随身携带的针囊中取下一根针,在水中探了探,银针并为有异,她闻了闻,道:“水并无毒性,可以引用,给韩公子暖暖身子吧。”史云扬道:“既然没有毒,那你也喝一些,冰天雪地的,暖暖身子。” 冉倾珞笑了笑,道了声好。 韩仑喝完了热水,史云扬便将这水转给其余的人饮用。忽听得冉倾珞呼道:“云扬你快过来。” 史云扬闻言赶快赶了过去,冉倾珞闭着眼睛,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一会儿,她睁开眼,收回了意识力,道:“这水下不简单,并非是普通的地热地缝。” 史云扬道:“这也能够想到,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岔路,走到这洞中,也并没有什么回头道路可选,这水中定然还有路通往其他地方。” “不错,接下来我们便要穿过这沸水,只是...”她撇了撇嘴,道:“怕是又要让大家遭些罪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水下圣殿 第七百四十四章,水下圣殿 几人喝过了热水,身中都有了力气.韩仑也终于不用人搀扶。众人心存感恩,天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一处温泉。可是当众人决定要从这温泉中穿过去的时候又不禁犯了难。这这温泉水几乎便是沸水,人若是跳下去便会活活烫死。但是这又是唯一的路。 一时间没有人有什么好办法,五人来到水边,一阵阵热气袭来,众人不禁牵了衣角扇了扇风,头上却还是汗涔涔的。 令狐玉儿道:“这是滚开水啊,进去可就熟了。我可不想进去。” 韩仑笑道:“熟了好,熟了我就吃了你。”令狐玉儿一脸灰:“没个正经。”她左右看看,道:“这个水潭好像不大,我们把水抽出来不行吗?” 韩仑闻言憋笑,史云扬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这里的水要么是地下暗流,要么是冰雪融水,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办法抽得尽。” 令狐玉儿悻悻地道了一声“喔”。韩仑憋不住,忽然哈哈大笑,令狐玉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笑什么?” “从未听过有人能把温泉抽个干净。你是第一个,你别看这个水潭小,我敢跟你打赌,这下面的空间定然比这上面宽阔十倍,对吧冉姑娘?” 冉倾珞点头,道:“不错,下面的空间虽然被水弥漫,但被水弥漫着,我的意识力还探不到边。这水潭应该就是这种口袋地形的入口。” 罗啸成接口道:“一般这样葫芦形或者口袋型的地形,要么是天然溶洞,自然腐蚀形成,要么便是人为的,不过按我看来,这里说不定是人为的。” 令狐玉儿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罗啸成指着身后道:“你们都注意到了这水潭,可有谁注意到我们来的路没?”众人循着他的话看去,原来在众人来的路上竟然有一处黑黝黝的石阶,铺设的整整齐齐。因为在这种暖空气中,水分又充足,表面竟然长了些植物。史云扬走过去,将那植物拔掉,只见石阶之上画着大片的奇怪图腾。 站起身,道:“看来这里还真是一处人为的地下遗址。” 韩仑道:“这个不重要啦,现在关键是怎么下去。”史云扬默语,几人左瞧右瞧,却都拿不定主意。令狐玉儿郁闷的坐在石阶上,道:“要是有东西能隔绝热量就好了。” 史云扬闻言眼前一亮,他顿时想起了什么,忽然道:“若是能让冰雪不化,用冰做一件外甲,定能很好地隔热。” “可是哪有冰见了热水不化的。”令狐玉儿悻悻的道。 冉倾珞道:“这个未必不行。”她手中印结稍稍一变,只见身后闪过一阵光芒,九幽断魂蛟慢慢从那虚空中爬了出来。令狐玉儿道:“青幽尊者或许可以帮我们这个忙。别忘了,他的冰可是玄冰,没那么容易化开。” 史云扬点点头,道:“那就好办了。”青幽尊者道:“其实何必用这种方法,在沸水中就算是玄冰也坚持不了多久。你身上自有神物,这点温度算得了什么。” 史云扬有些奇怪,不过听它说道神物,忽然间便明白了,道:“你是说幽雪剑?” 青幽尊者道:“这把剑是以至寒玄冰锤炼而成。其中的寒气本就是天成,岂是这些沸水的温度所能企及。”史云扬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多谢指点。”他取出幽雪剑,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剑身,随即将剑身探入水中,只觉得剑身周围的水顿时变得温凉。 大喜之下,史云扬与众人打了声招呼,便执着剑纵身跳入水中,幽雪剑果然发挥了极大地作用,在这滚烫的热水下面,史云扬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热量。他在水中游动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这下方的确如同冉倾珞所说,这里乃是一处口袋型的地洞,十分开阔,但是因为洞中光线昏暗,所以难以看清。因此只过了一段时间,史云扬便重新浮出了水面。 众人见他回来,也都大喜过望。史云扬道:“大家跟在我身边,不要散开。” 一行人围着他跳入了水中,令狐玉儿兴奋地道:“这可是我生平头一次跳进开水里,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憋了一口气,众人潜进水中,随即用灵力将水逼离自己身体,一行五人便钻入了更深的水下。 不出所料,在这水下竟然是一片广阔的宫殿遗址,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大真切,只能看到这篇建筑群建在一个水下的缓斜坡之上,在目光能见的范围内,俱是巍峨林立的宫殿群。宫殿群两边对称,从下方一直延伸到最上。 几人游近最高的那一处宫殿,只见宫殿外围的广场上雕着一尊巨大的雕塑,一只巨龟身上缠着一条灵蛇,威武霸气,分明正是玄武大帝的塑像。 一行人落到了广场之上,一直向那宫殿行去,可是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宫殿虽然建造得无比真实,但是也仅仅只是外表看着精美而已,这一整幢宫殿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石雕! 众人吃了一惊,接着向下方游去,连着好几处都是一样,这里的宫殿都不是真正的宫殿,而是造出了一个宫殿的样子,这些房屋建筑里边都是实打实的石头。没有半点空心的迹象。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竟然有人在这里造了如此巨大的一片假宫殿,这里应该是一座水下的山脉,整片山从山脚到山顶都被雕成了这样栩栩如生的庞大宫殿群。这样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这片如同陵园一般的假建筑群究竟又有什么作用呢? 众人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到了这宫殿群之后,周围的水温突然变得高了许多。便是有幽雪剑的保护,众人都觉得水不再冰凉,而有一丝轻微的温热感。史云扬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番这温度的变化,竟然发现这温度的热量就是从那最高的宫殿之中传出来的。 史云扬不禁感到疑惑,那是一尊实心的房屋雕塑,与山体连在一起,只能看出宫殿的恢弘前殿,但是确实有一股强大的热气从那宫殿的背后传来,好像是从山体中的石缝中不断散出的。 几人重新回到最高处的小广场处,落到玄武雕塑之前,史云扬细细打量着这宫殿,只见这宫殿与人界的宫殿大同小异。只不过结构更加复杂,彩色丹漆早已经脱落不见,剩下灰白的一片石柱,像极了一块巨大的墓碑。 史云扬正打算朝着那大门走去,只听得韩仑叫道:“这是机关!这是机关!” 史云扬回过头去,只见韩仑看着那玄武神像兴冲冲的道:“这玄武底座乃是圆形,圆形凹槽之中有嵌套的痕迹,也有摩擦的痕迹,这是曾经转动这雕像在边缘留下的擦痕。我敢肯定,这一定是机关。” 史云扬道:“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试试你说的吧。这机关要怎样开启?”韩仑向前飘了两步,伸手握住玄武雕塑的一个边缘,忽然间却被一股力道反弹开来。众人见状,连忙将他拉住。冉倾珞手中灵力早已经出手,静静的将那整个雕像罩在其中。不多时只见玄武雕像之上发出了一道琉璃溢彩的光芒,其中漂浮出一个个金字。 冉倾珞道:“你们合力将这雕像转半圈。”众人依言行事,这玄武的雕像被众人合力转了一个方向。只见玄武雕像那蛇头和乌龟的眼中同时射在宫殿两边的一根石柱之上。霎时间,整片大地开始隆隆作响,地面不断地震颤,整个水域中的水流也开始变得极为紊乱。众人身形在水中不断浮荡。只有手拉着手,稳住身形。这地面上有些危险,这样巨大的震颤怕是要引起水流急剧动荡,便如同地震能够引起海啸一般。因此一行人便离了水面,径直向水面浮去。 在众人离开地面不到片刻,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众人齐齐转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每一个人。 只见整座山像一道门一样从中央打开了! 那一整片水下建筑群顿时一破为二,缓缓地沿着中轴线向下凹陷,如同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不,应该说,这就是一扇门! 这一整座山上的雕塑,宫殿群,只不过是这道巨门之上的一些装饰物而已。这才是一道真正打开的大门,只不过这门的面积实在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众人一阵欣喜,看来这道巨门之后便应该是玄武大帝的栖身之所了,说不定也就是玄武之力盛放的地方。担心那大门又会再次合上,一行人再不犹豫,很快向那山腹深处游去。 这山腹的深处乃是一片热流,热量值高,怕是早已经超过了沸水的温度。不过众人还承受得住。这山腹之中的光线便是极为昏暗的了,是不是会有些暗红的光线传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当然不可能是生物,在这样的高温之下,除了会法术灵力的修行者,没有生命能长时间生存下去。 然而那暗红的光线又到底是什么呢? 第七百四十五章,冰火奇山 第七百四十五章,冰火奇山 众人在山腹之中有了一阵子,在这水中,人都被水包裹着,体汗不能排,便觉得酷热难当,真不敢相信在这冰山雪岭之中竟然会有一处如此酷热的地界,即便是有幽雪剑的力量保护着,众人仍然觉得十分难受.可想若是没有幽雪剑的话,这周围的温度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史云扬最先注意到了那些暗红色的斑点,一行人往深处游去,慢慢靠近那水面,只见此处的水流不断涌动着,能够感觉到,这并不像是暗流席卷,水流垂直上涌下沉,倒有七分像是烧开水时水流的上下翻涌。 众人慢慢向那暗红靠近,可还没完全靠近,便被一股浓浓的热意阻拦在外,无法靠近。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里到处都是这种暗红光点,如同一颗颗红色的星辰,正在不断地向水面漂浮,可奇怪的是,漂浮一段时间之后,那暗红色便渐渐地变淡,最终消失了去。好像这水上有什么鬼洞,正将这些东西全都吸了进去。 众人既然无法靠近,便再向下潜了一段时间,倒也没有再度靠近,不过随着下潜深度的加深,只见红色的光点也越来越密集,到后来竟然集结成片,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只在水中漂浮的怪兽。在这个位置几乎已经能看到水底,被这红色的光芒照应,水底也是一片赤红,但是却多亏了这光芒,让整个水底清晰可见。 只见水底遍布大大小小的奇异石头,有的密密麻麻分布在一起,成为柱形。有的呈椭圆形,有的便是球状。形态各异,如同人工精心雕成,但是细看之下,这些东西全然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乃是自然形成。史云扬看了一会儿,讶然道:“想不到这山腹之中竟然是如此景象,真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异象啊。” 冉倾珞道:“什么异象?” 史云扬指着下方的嶙峋怪石,道:“你们看,这些怪石之所以是如此形状,绝非偶然。这乃是地龙翻滚,地底下的炽热的岩浆流火蔓延到了水底,但是水温远远低于流火,因此流火瞬间冷却,便形成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岩石形状。如你们所见,这些红色的便是地下的流火,流火膨胀冷却,气泡逸出,体积变轻,便不断向水面浮去。所以,这些红色光点便是不断向水面上浮去的流火,若是我所料不错,现在水面上已经飘满了能够浮在水面上的石头。” 韩仑道:“石头怎么可能浮在水面上,开玩笑。”史云扬笑笑,道:“那咱们拭目以待,这里是不会有什么路了,应该是在水面上,我们上去看看。” 划水而行,暗流水声在耳边不断鸣响,一段时间之后,下方的水流便开始上下交替,众人便接着着水流上升之力快速向水面浮去。不小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便已经接近了水面。但是此时水面上却被一层密密麻麻的东西封住。 众人靠近用手拨开了一片空隙,只见一阵阵红色的光芒照进来,众人赶紧从水面爬了上去。韩仑不禁哑言,这场打赌算是他输了,因为这里的水面都被这种能够在水中漂浮的浮石塞满了。这些石头浑身都是孔洞,像一块放大数十倍的海绵。 史云扬扶着冉倾珞在浮石上站稳。令狐玉儿讶然道:“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石头竟然真的能够浮在水上。”她在这些浮石上跳了几步,慢慢的向水面的边缘靠去。韩仑跟在她身后大呼小叫,冉倾珞三人见状真是忍俊不禁。 罗啸成笑叹道:“同是相知相爱,你们两个相敬如宾,他们两却像两个大孩子似的。” 史云扬道:“他们本来也就是大孩子吧,在我们五人之中,也就他们年龄最小。不过这是他们恩爱的方式,我们学不来。” 罗啸成摇头道:“你们俩啊,是惊弓之鸟罢了。”罗啸成身形一纵,飞越了数块浮石。史云扬和冉倾珞闻言,心中都猛地一颤,两人缓缓对望一眼。神情复杂,一眼难以陈清。她慢慢地低下了头,心中似乎很是难过。史云扬拥她入怀,道:“别多想,你性子沉稳,不如玉儿那般活泼好动。我也没有韩仑那般幽默风趣,不过我们有我们相爱的方式,无需多想。” 冉倾珞点头,也伸手揽住他的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好啊,其实或许那也正是我心里要的。” “不错,那样我还可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冉倾珞还未说话,只听得韩仑喊道:“史兄,快来啊,这里有出口!” 两人闻言,立即携手踏着浮石飞去。待得到了韩仑所在的地方,只见前面有一道与之前进入水面同样的石阶,其上是一个山洞,那山洞之中透出强烈闪烁的红光,怪不得能将这里完全映红。 离了这个地方,五人便从那通道口直接向洞外行走。温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热。每一个人都红着脸,喘着粗气,不住的用袖子扇风,但扇起来的风却都是热风,因此也只得作罢。 等到费尽力气出了这山洞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实难相信。面前哪里还有半点冰雪的痕迹,此时到处是流焰飞火,一座座如黑铁浇筑一般的山脉顶端正不断喷涌着滚滚流火,形如大lang拍岸。处处山脉之上全流淌着片状和线状的赤红,如同鲜血。近旁的山谷之中流淌着一道血红色的河流,但是其中却并非是水,全是由这些流火汇聚而成。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炼狱修罗场。 如此炽热的环境,如此恐怖的景象,五人不禁心疑,这玄武寓所怎会在这种地方。 一行人所处的地方乃是一处山谷的半山腰,山东之外有唯一的一座桥通向对岸的山坳,哪里似乎有路可走。于是一行人便准备过桥行路。罗啸成又准备随在冉倾珞后面走,令狐玉儿连忙拉住他道:“罗大哥你等等,让我相公先走,你又把这桥弄塌了怎么办?” 罗啸成道:“这桥还能被罗某人压塌了,妹子莫不是在说我长胖了?天地良心啊,我可没有开小灶吃好的。”令狐玉儿摆摆手,道:“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是怕你背后那把斧头。” 罗啸成挠挠头,笑道:“那...行,你们先走,我最后,行吧。”令狐玉儿道:“这还差不多。” 直到四个人都走到了对岸,罗啸成这才过桥,从这桥上往下一看,只见冒着泡的流火正粘稠地流动,两边的岩石全是被炙烤的痕迹。温度肯定惊人。罗啸成不禁打了个寒噤,快步走到了对岸。 穿过那个小小的山坳,再向前走了约么十余里的路程,众人终于觉得有些疲累,停下来歇息。史云扬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众位,我们应该是在一片时间流转不同的时空之中啊。这里不是幻境便是结界,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这么奇特的幻境。” 令狐玉儿抱着水壶喝了一口水,没想到喝得太急呛了一口,一通疯狂咳嗽,眼泪水直流,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史大哥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 史云扬道:“你想啊,要是这里的时间与灵界的时间一致,那我们在这楼中呆的时间少说也有三日了吧。若是这三日过去,灵儿和柳故应该早就将神农树唤醒了,我们又岂还在灵界之中的古灵楼里呢。也就是说,我们这里过了三日,但是东树大陆并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东树大陆出事了,还有一种便是这里的时间算制与灵界不同。” 冉倾珞点头道:“我们行动十分保密,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吧。结界和幻境通常是由造物者施为构成,一般时间流逝都会比正常的时间快上几倍,即便再大的空间,这种时间流动的时间差都无可避免。东晋有个人名叫王质,上山砍柴,误入仙洞,看两小儿下棋,棋艺精湛让王质痴迷,一盘棋毕,他的斧柄已经腐朽,等到重回家门,竟不知已经过去数十年。” 韩仑道:“这个我知道,这是烂柯人的故事。《述异记》中曾记载,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而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韩仑将这段文字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冉倾珞赞道:“韩公子好学问,佩服。” 令狐玉儿嘻嘻笑道:“原来你有这么好玩儿的故事,以后要多讲给我听。” 史云扬道:“众位,我说的可不是时间差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令狐玉儿奇怪。 史云扬指着远处,众人循着那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座比周围都要高出一头的山峰。山峰顶上像是被人一剑削平了似的,远远看去,就如同缺了一块,不过这只是其次,真正让众人惊讶的是这座山的样子。 这座山左半边是火,而右半边竟然是冰! 第七百四十六章,血脉之谜 第七百四十六章,血脉之谜 一半是冰,一半是火.天底下竟有这般奇特的地带! 史云扬不由得想起了在云南苗疆的时候,鸿蒙谷下有处冰火楼,他正是在那里遇到了剑魂朱婵,而那个地方便是冰火共存之地,想不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一处地方是如此有悖常理的奇特存在。他虽然没有其他几人那样目瞪口呆,但是一眼看见之后,还是会有很强的视觉冲击。 “你们看那座山,火山那一半周围便是火海,冰山那一半周围便是坚冰,但是这里周围并没有一座山与这座冰火同体的山峰一样,那定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史云扬指着那冰火之山对众人说。 看到如此盛景,一行人身上倦意全消,便也不再耽搁,起身赶路,一路也不再休息,都想要接近那座传奇山峰,近距离一睹其盛容。 然而等真正到了那山脚之下,却发现这冰火之山并没有上山的路,寒冰光滑,是不可攀,火焰燎人,更是无法进入。这座山远看不大,但是围着山脚转上一圈却定要花费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徒手攀登似乎全不可行,一行人便乘骑各自魂兽,飞上云天。 此处因为热空气和冷空气相互吸斥,热气上升,冷气下降。区域之中气流不稳,便生狂风。因此越到上空,气流便越来越紊乱,风也越来越大。众人只乘着各自魂兽飞到了半山腰,便难以前进一步。无奈之下,只得在半山腰一块突起的坚冰处停下,一行人凿冰取道,这才慢慢向山上爬去。 上到山顶几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因为是从冰山一岸上的山,每一个人都冻得满脸青紫。足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山顶乃是一座五十丈见方的硕大祭坛,仅仅只有一层,陈设极为简陋。但是在这祭坛中心,却有一座与那水底宫殿前一模一样的玄武塑像,只是这塑像却比那转动山门的机关雕像不知大上几百倍。众人此时就站在他的身下,那玄武一半是龟身,一半是蛇身,蛇身绕着龟身,但又结为一体,不可分离。只见那蛇头长着两只若隐若现的犄角,口中吐着长长的芯子,而那乌龟的头却不像普通乌龟,而是棱角分明,一看便知乃是洪荒异兽。 众人心知已经找到了地方,但在这玄武兽的面前,这一口气却还松不下来。史云扬等一行人靠近玄武祭坛,跪下身来,他朗声道:“我等为天下苍生奔走到此,望能得见玄武大帝真容!” 伏扣于地,良久不见回应,众人面面相觑时,史云扬又提高声调再说了一遍。可这回仍是没有回应。众人都觉奇怪,为何玄武大帝对于他们一行人无动于衷。史云扬准备再说一次,忽听得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话说两遍即可,无需多费唇舌!”这声音似乎来自天外,空灵而又浑厚,好像来自这片奇异山河中的每一个罅隙。 众人喜道:“晚辈拜见玄武帝。” 那座巨大的玄武雕像之中放射出一道光芒,这光芒不算强烈,但是却也让众人提袖遮掩了一阵。在众人惊叹的眼中,那祭坛上的石像竟然活过来了。 玄武正轻轻晃动身前的两个头,身体摆了摆,前足重重一踏,整座山便是一阵猛颤。玄武的两双眼睛一一将众人打量过了,其中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惊讶。 “女娲、神农、伏羲。三皇血脉齐聚于此,此乃缘分?亦或巧合?”玄武语速很慢,但是却字字入耳,众人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十分奇怪,史云扬问道:“我们之中又女娲血脉,神农血脉不假,可是这伏羲血脉从何说起?” 玄武看了一眼史云扬,道:“应龙小子沦为凡俗,难怪看不出来。此女身中力量被伏羲封印,不流神力,他人难辨,却瞒不过吾之法眼。” 众人闻言大惊,因为他说的便是令狐玉儿,令狐玉儿惊得后退了几步,瞠目结舌地道:“我出生在娲皇城,女娲故里,又怎么会是伏羲的后人。这不可能。” 玄武道:“尔身中仅仅存有女娲之灵力,然不足半分,若不勤练,三月即散。这位乃是真正女娲后人,即便灵力放任不管,也只多不少。” 令狐玉儿惊道:“我姐姐曾经向女娲大神求助过,女娲大神说我身中的力量被一股特殊的封印所封住,一直没有办法解开。因此我小时候在娲皇城如同异类,也不愿意学习女娲一派的法术和武学。但我毕竟是女娲故里的人啊。虽然他们排斥我,但是我的家乡还在那里啊。” 玄武道:“尔身中封印乃是伏羲一族特有之印记,伏羲后人多半不会术法,与常人无异,这封印也绝难解开,便是伏羲本人也爱莫能助。只有特定时候的伏羲后人才会有所不同。” 令狐玉儿道:“什么特定的时候?” 玄武缓缓道来:“六界初分之时,灵界飞升,然而灵气稀薄,难以让生灵存活,神农种植神农树,散发灵力,维持灵界平衡,然力量强大,却引来妖魔肆虐,意图夺取树中能量。三皇俱已沉眠,便托三皇后人前去守卫。一战旷日持久,妖魔斩除不尽,三人无奈,随即联手,以三皇之血浸润树根,因此神农树便拥有三皇血脉之力,成为牢不可破的屏障。即便一枚树叶,也是坚不可摧。妖魔无奈,只得散去。然三皇血既付神农树,数千年之后形成树灵一只,乃三皇同育而成,便是后来的万灵王。封印神农树时,神农血主灵气散布,女娲血主生命繁衍,而伏羲血主封印保护。因此三皇之中,便数伏羲后人所受封印最多。之后出生的伏羲后人都被这股力量牢牢封印,数千年不得一见,而唯一能够解开这上古封印的,便是神农树树灵重生之时,新树灵冲破封印成为主宰,伏羲封印自然破解。这便是特定时候。” 令狐玉儿一愣,眼中忽然落下泪来,她看向韩仑,苦笑道:“原来他们讨厌我都是有道理的,原来我真的不是女娲后人,怪不得怎么修习女娲一族的法术都是不灵。我真的是异类。” 韩仑立马抱住她,道:“是不是女娲后人又有什么打紧,在我心里,你都只是我夫人。” 令狐玉儿呜呜地道:“你自然这么说了,可是让我如何去见姐姐。难不成我们都不是亲姐妹吗?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相公,我的心好乱。” 韩仑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相公在这里。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呢,身世不要紧,你若是一定要知道,那我以后陪你去找。” 史云扬道:“玉儿的姐姐曾经去找过女娲大神,难道女娲大神就没有发现吗?” 玄武看向冉倾珞,道:“女娲后人作何感想?” 冉倾珞道:“我想,女娲大神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她若是说了出来,玉儿妹妹还小,便更会受人欺侮,被人视为异类。她自己也解不开妹妹身上的封印,也无可奈何,只得含混其词,希望玉儿妹妹能够与其他孩子一样生活下去,即便丝毫不会女娲一族的术法,也不会有人想到她不是女娲一族的人。” 玄武沉沉道:“女娲心善,定是如此。” 一个谜团被玄武帝不经意的一句话解开了,震惊之余,各自都轻轻拍了拍令狐玉儿的身体,以示安慰。史云扬心道:“这玄武大帝可比炎皇朱雀好说话多了。他竟然能够沉沉稳稳的同我们说上这么久的话。在朱雀空间的时候,此时早已经让我们自相残杀了吧。” 想到之前的情形,史云扬不禁有些汗颜。他道:“玄武帝神上,容晚辈诉说我们来此的目的。” 玄武帝沉声道:“不就是为了玄武星宿之力吗,既然到此,除了此事还能有何?” “神上灼见,神魔大战已经过去万载,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欲卷土重来,重扰人界,现在已经与灵界交战于灵界西大陆的劫焰平原。天下苍生再遭涂炭,大地正陷入危难。女娲大神神力衰竭,我们受女娲大神之托,前来寻找四大星宿之力,以星宿之力封住神魔之井,阻断人界神界与魔界的通道,绝了魔界入侵的道路。” 玄武帝沉吟片刻,道:“人界与神界、魔界、灵界、鬼界都有连同。魔界攻打灵界,若是成功便可从灵界进入人界,攻陷鬼界,便能从鬼界进入人界。神魔之井封住,却并不能防住魔潮汹涌。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也是最大的一招。女娲之心可悯可敬。” 史云扬听他如此说来,心想定然无碍了。这枚星宿之力定然可以收入囊中。他重重一拜,道:“神上矜悯天下苍生,我等替人界百姓谢神上恩典。” 玄武摇摇头道:“我感知到了朱雀的气息,你们定然已经去过了朱雀楼。” 冉倾珞道:“正是,炎皇朱雀已将朱雀之力给了我们。” 玄武颔首,道:“你们通过了朱雀试炼,说明你们是合格的朱雀之力守护者,在我这里也是一样,若要想取得玄武之力,需要证明,你们有守护玄武之力的能力。” “如何证明?”史云扬问。 玄武郑重地道:“玄武试炼!” 第七百四十七章,玄武试炼 第七百四十七章,玄武试炼 众人闻言,心不禁一沉.这个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索取,必先予求。心里小小失落一阵后,便也平复了心情。其实以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们有能力守护玄武星宿之力,其实更是一件好事。 玄武帝道:“玄武试炼非同寻常,并非尔等寻常所见,若无十成把握,吾奉劝各位不要进入,否则九死一生,实难脱逃。” 众人相互看了看,眼神中却毫无惬意,一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但是这么死里逃生地也过来了。即便前途危险,可他们又有什么选择呢。众人心中皆感无奈,但无奈之中却也夹着不屈。 史云扬拱手低身,声音高亢清扬:“事关天下苍生,千万生灵。我们为此奔走已经多年,时至今日,仍是无怨无悔。莫说九死一生,就算有死无生,我们五人也愿意血溅这试练场,以酬天下人之希冀,女娲大人之厚望!” 玄武并未说话,蛇头缓缓低了下来,道:“只希望尔等这么做值得,玄武之力就在试炼场中,成与不成,全看尔等机缘。” 只见玄武帝蛇头倾动,忽然间大口张开,其间一道强烈的吸力顿时爆发,如同狂暴旋风。众人猝不及防,霎时间便被卷到空中,众人一阵惊叫,挣扎无果,不消片刻便被玄武吸进口中,吞进腹里。 方才那一幕煞是惊人,众人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中,身体周围刮起呼呼的风,令狐玉儿伸出手来感受了一番,只见气流在不断地向上流动,他们正在不断的向下坠落。玉儿大声尖叫,紧紧抱住韩仑,不知不觉的竟然揪住了韩仑腰间的肉。韩仑倒还没被吓着,倒是被她揪得生疼,也哇哇叫着。令狐玉儿听韩仑也叫唤得如此惨烈,于是尖叫声便更大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也紧紧拥在一起,不过却没有令狐玉儿和韩仑那么夸张,两人长发飘扬,衣袍鼓飞,在漆黑的空间里虽然看不见两人的样子,但是在这一刻,两人反倒觉得心中无限平静。 罗啸成惊慌了一阵,发现他们一直在不断坠落,反正一时无事可做,便调整身形,冥神小憩。不久,等众人平静下来了之后,只觉得身边的风已经慢慢改变了方位。令狐玉儿觉着不对,她伸出手来再探了一探,只觉得风正在不断地向后吹去,他们正在飞快的向前冲。 令狐玉儿奇怪道:“我们怎么又不往下掉了,奇怪。”韩仑摸着被她揪得麻木的腰,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这有什么奇怪,我们被玄武大帝吞进了肚子,你见过谁的肚子是一根直肠子么,当然是弯弯曲曲的。”令狐玉儿闻言啊呀一声叫,又哭闹起来,“相公,我不要被吃了,好可怕。” 几经翻转,众人终于见到了一片红色的空间。一行人不禁有些好奇,又有些恐惧。令狐玉儿悄悄问道:“那...那又是什么啊?” 韩仑心道,这妮子问话也真不过脑,我们一同来这儿,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儿。韩仑嘿嘿一笑,道:“那儿啊,就是玄武帝的胃啦,玄武帝吃的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在这儿,西湖醋鱼,糖醋里脊,梅菜子鸡,生蒸猴脑。还有...” 罗啸成笑道:“这玄武帝吃得可真够好的,这些东西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令狐玉儿这才知道韩仑是在打趣她,气呼呼地在他腰上又狠狠揪了一把,韩仑一声惨叫,罗啸成摇头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说话间,只见一片红光闪过众人眼前,五人便从天而降,径直的落进了这片空间之中。虽然下坠速度奇快,但是在落地之前,五人的身体却突然减速,稳稳落地。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玄武的胃,而是一片广袤的空间,有山有水,有树有石。他们落在了一片高山山脉之上,山下乃是一片丘陵,地形起伏缓和,缓斜的山谷之中流淌着一河浅水,水面清澈如镜,一道柔红铺于水面,微微荡漾。极目远眺,只见远方云海翻滚,云卷云舒之间,一轮落日正含羞而落,霞光铺满了整个空间,红艳动人,众人沐浴在这柔光之中,不禁心中一暖。 “真美!” 看到这动人景色,令狐玉儿之前的紧张害怕已经全部消失,这里根本不像是什么试炼场,倒有十分像是观景台。此景此景,心中不禁由衷称赞。 史云扬道:“玄武帝说了,玄武之力就在这试炼场中,我们一定要将其找出来。现在这些美丽风景也许都是眼前云烟,真正的危险往往潜伏在重重美丽之后,不能不防。”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们连个头绪都没有,也不知那玄武之力长得什么样,在什么地方,从什么路走。” 史云扬摇摇头,道:“该来的总会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当时,冉倾珞收回冥思的意识力,道:“那边似乎有些异状,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往冉倾珞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与夕阳向背的一处山脊,那里竟然也发着光,而且这光芒与夕照的光芒相比似乎更甚。众人不禁有些好奇,所以便从这山坡上走下,快步上了另一座丘陵顶坡。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但是那山上的光芒却愈发透亮。众人爬上了山坡,居高临下,只见那里尽数被云海淹没,想来应该是片山谷,那红光便被淹没在那层层浮云之中,光芒将白云染上了颜色,远远看去,美得有些诡异。 冉倾珞冥神,将意识力探出,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力并不能进入那云海的范围。还未等她开口,史云扬先说:“这里有一股较强的灵力流动,就是在这红光之下,我们下去看看。” 韩仑道:“现在天色已晚,现在下去会不会多有不便。”史云扬摆手道:“我们在这试炼场中,本就是要去发现这些不便,我想即便是在白天,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韩仑想了想,觉得也是。早一些脱离这个地方,早一些才能回到人界。 在灵界已经耽搁得太久了。 试炼便在这样不经意的决定之间开始,众人向那迷雾靠近,只觉得那迷雾之中有着一层淡淡的幽香,这不禁让史云扬想到五国城的五方大会似乎也有这一幕。那里的迷雾能够活活将人困死,难不成这里的迷雾也有同样的效果? 不过这层淡淡的幽香却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道:“倾珞,你能辨别出这种幽香是什么吗?” 冉倾珞没有回答,史云扬觉得奇怪,一转身,冉倾珞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史云扬愣了片刻,心神却并未就此打乱。幻境之中的人会消失,有可能自己陷入了幻境,也有可能他们也陷入了幻境之中,彼此看不见很正常,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镇静下来,幻象一旦消失,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史云扬便等在这里,不向远处走,自己一个人打坐,悟起了师尊教予他的剑道。一段时间之后,只见远处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史云扬赶了过去,只见冉倾珞正坐在迷雾之中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呆呆得望着远方出神,口中还念念有词。 史云扬靠近她,只见这一小会儿不见,冉倾珞竟然清瘦了好大一圈,头上还有几根白发。史云扬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慢慢绕到她面前,声音轻柔,但是却无比惊讶,他喊道:“倾珞!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此时她眼角已经生出了皱纹,鬓角如霜,虽然面容还是很美,但是与方才相比,竟然是老了数十岁不止。冉倾珞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浑身颤抖,一把将他抱住,大哭道:“你这个负心人,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你要将我抛在这个地方一十九年,一十九年啊!” 史云扬惊异道:“我们才刚刚分开,这是什么意思?” 冉倾珞泪洒如雨,“当年我们一同来到这山谷云海,你一个跑进了云海之中,我们几个进去找你,但是后来都在迷雾中失散了,再后来,你找到了我。让我在这树下等你。你要去找他们,但是你这一去不回,竟然整整一十九年。你知道这十九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史云扬有些弄不清情况,不过眼前的冉倾珞哭得无比伤心,他于心不忍,心中也一阵阵隐痛,于是轻轻抱着她,一言不发。 她是不是自己幻境中的构成?她是真的倾珞还是假的,他们明明只分开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怎么会一下子隔了十九年,难不成她是穿越了时空的通道。史云扬忽然想到,这样的情况还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时间紊乱。也就是说这个空间之中有着许多交叉的时间,而他们俩其实属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想到此处,似乎一切都已经明朗了。而在这个时候,史云扬脑海中忽然传出了一句话,那是玄武帝的话,苍茫而又低沉的声音。 “杀了她!” 第七百四十八章,错乱时空 第七百四十八章,错乱时空 “杀了她,为什么?”史云扬骇然问道,冉倾珞奇怪的止住了泪,眯着朦胧泪眼,问道:“你说什么?杀了谁?” 史云扬恍然,道:“没什么.苦了你了。”冉倾珞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他却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心中那个声音渐渐的响起。 “玄武试炼,时空交错,你能见到不同时空中的人与事,甚至能见到白发苍苍的自己。只有杀了不同时空的人,让混乱的时空得到同一,玄武之力方能出现。” “果然是这样。”史云扬有些惊愕,他终于知道这玄武试炼的恐怖之处。他要一次一次的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最真挚的朋友杀死。只留下与他同一时空的其余四人,但是他无法判断他们到底谁才与他在同一时空,稍有不慎便会将他们真身杀死。那种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冉倾珞与她并非同一时空中的人,但是他眼前的冉倾珞也是真实的啊,她有血有肉,这里不是幻境,只不过是存在于不同时空之中而已。现在要他亲手将她杀死,史云扬怎能忍心。 史云扬冥神苦思了许久,终于,手上还是慢慢的涌上了一层灵力,化形成为一片薄薄的利刃。灵力气刃的刃口慢慢抵近了冉倾珞的背心。冉倾珞的哭声戛然而止。冉倾珞用力的抱住了他,声音颤抖着:“云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若是你想要我的命,你拿去吧。” 史云扬身形一滞,心中顿时觉得犹如针扎,朱雀试炼的时候,他们定要有人最后留下来,其余人都绝无活路。而此时,他们自己虽然不必寻死,却要一次次尝着生不如死的滋味。 “倾珞,我们相遇的时间错了。这一十九年不应该存在。” 冉倾珞闻言,苦笑了一声,道:“所以我也就不应该存在吧,明白了。你动手吧,你要做的事总有你的道理。”说罢,她闭上眼睛,眼中默默留下了两行泪。 史云扬咬着牙,紧攥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手中的骨节都要被自己捏爆。他一声大喝,手上的气刃顿时从冉倾珞心口贯穿,血如泉涌,喷溅而出。冉倾珞仰头一声惨叫。随即从他怀中滑落下去。史云扬咬着牙,面色狰狞,猛然转身,狂奔离去,冉倾珞痛苦地翻了个身,看着史云扬离开的方向,那个背影渐渐模糊,依恋而又无助地伸出手,然而她什么都抓不到,在她身形向前爬动了不到一尺的距离后,终于含恨合眼,在其身下晕开了一片赤红,好似荼蘼花谢。 一路向前狂奔,史云扬片刻也不愿停下,他双手之上沾染了冉倾珞的血,这是第一次,他亲手将她弑去,就算另一个冉倾珞还活在另一个空间,可是他终究还是对她动了兵刃。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抹不去的梦魇,无法救赎的罪孽。 如此奔跑一段时间之后,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空虚,好像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似的。他寻了一块石头坐下,试着恢复身中的体力。当他坐下来调息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阵说话声。他猛然惊觉,身形躲在石头之后。 只听得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男一女。那女子道:“你说这迷雾怎么一直都出不去啊,都困在这里好几个月了,相公我要出去。” 这声音听来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令狐玉儿的声音。史云扬正想从石头后走出去,忽然间听见她说困在这里已经几个月,这定然不是与他一个时空的玉儿。 令狐玉儿话音刚落,只听见一个人道:“明明困在这里才三天。哪里有三个月。胡说八道。”这是韩仑的声音,史云扬听得他说三天,自己掐指一算,现在顶多才过去了两个时辰而已,这个韩仑也非他这一时空的韩仑。 他们两个来自不同的时空,只不过两人都未察觉而已。如今被史云扬撞上,立时应当便是一场大战。史云扬刚刚亲手杀了另一个空间中的冉倾珞,此时心中犹痛,此时又要杀了他们俩,史云扬紧攥着拳头,重重一拳打在石头上。这一下子动静不小,韩仑和令狐玉儿顿时惊觉,慢慢朝这边靠了过来。 史云扬藏在石头之后一动不动,他心中尤其挣扎,自己实在不愿意对他们下手。即使明知道他们不是与自己同时空的人。方才冉倾珞倒下的那一幕他不敢看,他怕以后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因此他飞奔而逃。史云扬平复了一下心情。手上渐渐漫上灵力,化成两道薄薄气刃。 现在不是手软的时候,这一切都是试炼,不是真的,他如此安慰自己。只有快些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拿到玄武之力,才能回到重新回到人界。这一切才算有了了解。不然自己永远都要陷入这种无穷无尽的折磨之中。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史云扬咬了咬牙,忽听得韩仑喊道:“谁,出来!”史云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韩仑和令狐玉儿大喜,韩仑道:“原来是你啊,冉姑娘呢,罗兄有没有找到?” 史云扬摇头,问道:“你方才说我们分开多久了?” “三天啊,我记得真真切切,三天里脚都要给我走断了。”韩仑锤了捶自己的大腿。令狐玉儿不服,道:“胡说胡说,明明是三个月啊,我记时间可比你清楚多了。这三个月每一天发生了什么我都能给你背得出来。” 史云扬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完全化形。而在这一刻,史云扬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划过,两人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红线。令狐玉儿和韩仑对史云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只觉喉头一痛,伸手一碰,满是鲜血。韩仑和令狐玉儿一阵惊恐,口中想要说话,可是却已经说不出,就这般大睁着眼睛,倒地而死。也许到死,他们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死。 史云扬仍然是一鼓作气跑了出去,他不敢向后看,这是一场猎杀的游戏,但是他总觉得这场游戏里被猎杀的真正的猎物,其实就是他自己。 又向前走了一段时间,虽然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但是他还是细细将时间梳理了一遍,毕竟这个时候,全凭着时间来除去与自己不同的空间,若是忘了时间,便是连自己的时空都已经忘了,指不定会误杀与他同一时空的其他四人。因此史云扬万万不敢忘了时间。 行至一处乱石堆,史云扬身中的疲惫感剧增,他抬头望了望天上,只见云雾弥漫,一片朦胧。这样美丽的地方,果然也是一处极为危险的地方。 接下来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也不知这里究竟有多少交错的空间,如今仅仅消散了三个不同的错乱空间,接下里还有多少撕心裂肺的杀戮,他不敢想象。 正这样想着,忽然间,一道银光从背后向他划过来,史云扬警觉性的翻身跃过,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史云扬身形后仰,拿到黑光便擦着他鼻尖掠过。他这才看清,那是罗啸成的贯日斧。史云扬顿时握上焚天,一剑横斩,剑气纵横开来,罗啸成见这剑气霸道,顿时抽身后退。史云扬得了个空隙,也急速抽身。 “罗兄,我们分开多久了,一见面竟然就要刀剑相向?”史云扬试探性的问了问。 “到现在为止仅仅五个时辰,你说我算得对是不对。”罗啸成冷冷地道。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可惜,我记得只是三个时辰。”此时既然已经交上了手,史云扬便在不能留什么情面,三个时辰和五个时辰之间虽然间隔不长,但是毕竟是有所间隔。差上半个时辰也是差。 “罗兄,得罪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史云扬说罢,飞速的朝罗啸成掠近。手中焚天猛然间划出七八道凌厉剑气。招招尽含杀意,全是致人死地的死招。罗啸成一阵惊愕,手中贯日斧猛然间挥出了一道劲风,那贯日斧乃是隗绍所用,少说也有一两百斤,丝毫不比那衡阳斧轻。但是在他手中,简直轻若无物,片刻间,只见斧影攒动,这七八道剑气竟然被其一一挡了去。然而罗啸成的身形也被重重击退数丈。 史云扬并未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见他身形受力后退,顿时双足一蹬,飞快掠近罗啸成身边,手中焚天剑挥动之时,赤红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如影随形,一时间好像有数百把剑浮于空中,罗啸成也难以辨清究竟哪一把才是真正的焚天。情急之下,罗啸成双脚向后一蹬,强行停住后退的身形,双脚一蹬,猛然一个鹞子翻身,从史云扬顶上越过,在空中之时,重斧狠狠砍下。正巧史云扬以焚天来刺,一斧一剑相交之时,只觉得声音如同洪钟长鸣,一股劲道将两人相对震翻。 史云扬倒地之后,翻身又起,正准备贴身近战,只听得罗啸成大喊:“史兄住手,确实只是三个时辰!” 第七百四十九章,寻真灭假 第七百四十九章,寻真灭假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史云扬猛然间抽身回退,长剑横于身前,做防备状.罗啸成将贯日斧扛在肩上,道:“约么一个时辰前,那玄武帝突然告诉我一句话,说什么这里是错乱空间,只有将不同时空的我们全部清理了,我们才能出去,也才能那道那玄武之力。这家伙可不好办,刚刚我跟我自己打了一架,现在我才知道,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给我累得。” 史云扬这下确定了罗啸成与他是同一个空间的人。心中欢喜一阵,想想自己刚刚经历的两次杀戮,心道:“你这运气可比我好得多了。至少跟自己一战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不至于伤心落泪。” 罗啸成揉了揉肩膀,道:“幸亏没再跟你打下去,要不然骨头都散了。”他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脸舒服。史云扬道:“罗兄,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可能我们这个时空里的五个人都有这样的提示,他们也许就在附近什么地方,也在清除不同时空的我们,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与我们同时空的他们。或许,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很好辨识。” “你是说,他们若是主动出手,那很有可能就是与我们在同一时空。” “对。”史云扬肯定的说,“我们需得细细听一下,周围有没有打斗声,若有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罗啸成点点头,撑着地面站起身,道:“走吧,没想到这一回的对手是我们自己。说实话,即便是幻境,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们。” 史云扬笑道:“再遇到不是同一时空的我,你动手便是,我不会怪罪你的。”罗啸成道:“要是你或者韩仑还好些,可是遇到玉儿妹子和倾珞妹子,我可真下不了手啊。”史云扬闻言,心中不禁黯然,罗啸成只是还不知道方才冉倾珞已经在他手上死过一次了。若是罗啸成知道就连他都能下得去手,那自己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 两人碰了面,一路前行,行了不久,却又碰到了另一个史云扬。史云扬是他们几人之中实力最强的,因此即便是他自己,再加上一个罗啸成两人联合绞杀,都没能将那个时空中的史云扬击败,反倒被他反伤了几剑,远遁而去,两人自然不能将他放走,于是纵身追赶,三人都是无上镜的绝顶高手,此时一战又毫不留情,这一番追赶竟然一直去了两个时辰。 直到罗啸成都有些喘不过气,史云扬终于停了下来,道:“他不会再跑了。”话音刚落,只见前面那个史云扬果然停了下来。 罗啸成竖了竖大拇指,“你还会未卜先知?”史云扬摇摇头,道:“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心里想的,就是他心里想的,并无二致。” 罗啸成挠挠头,道:“似乎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史云扬慢慢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追赶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手里拿着相同的剑,就连剑锋上涌出的灵力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那被追赶的史云扬显得有些沧桑。 史云扬道:“为了区分咱俩,我可不可以先叫你上官承枫。” 上官承枫冷冷地道:“既然你能猜到我想的什么,又何必问我,你心里必然想的是即便我叫你上官承枫,这也是家父给的名字,当然无妨。” 史云扬点头,道:“上官承枫,你找倾珞找了多久了?” “两个月。”上官承枫眼中掠过一抹伤心,那种沧桑感变得更加强烈。他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天边的层云,眼里闪着泪光。“我们在迷雾中走散,两个月了,我每天都在这里寻找,几乎已经找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但是却仍然找不到她的影踪,倾珞,你去哪儿了?” 史云扬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 上官承枫顿时提起神来,道:“我正想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云扬道:“我也在找倾珞,但是她离开我身边不过才五个时辰,并没有两个月那么长。我们才是刚刚在迷雾中走散。你和我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你不应该存在。” 上官承枫顿了顿,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史云扬道:“你我本是同源,你我都清楚,我史云扬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与倾珞有关的事,我又可曾半分弄假。” 上官承枫沉默了,良久,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史云扬道:“自然是玄武帝告诉我们的,不过你们好像并不知道,只有我们这个时空的五个人才知道。这是试炼,对你们来说,并不公平的试炼。” 又是一阵沉默,上官承枫松开了手中的剑,焚天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凄婉的红光。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一定要找到她,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爱她,我就是你,史云扬,找到她。”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走吧。”上官承枫颔首,转身便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他身上衣袍飞卷,便如同断翅的孤鸟。掉落在地面上的焚天剑一阵颤抖,剑刃之上发出一阵嘤嘤的鸣声。史云扬看了看手中的焚天剑,淡淡笑道:“多谢你了,朱婵。”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似乎荡开了一层水波,史云扬后退了几步,那焚天剑的也便像水面上的波纹。慢慢变淡,逐渐消失。 史云扬叹了口气,逐渐回身,罗啸成有些惊异的看盯着他,史云扬奇怪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罗啸成咂咂嘴,道:“我总算知道语出杀人是怎么回事儿了。要是换了我,这个时候再跳出一个自己来告诉我。说我是假的,让我去死,我可绝对不干。” 史云扬道:“他就是我,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是被我所说服了,他是为了倾珞死的,因为若是有另一个自己站出来说我是假的,我只有一死,大家才能离开这儿,那我也愿意从这儿跳下去。” “是啊,毕竟这世上确实也只有一个史云扬,不同的时空交错本就是个错。对于我们来说,他们都是幻境。” 史云扬点点头,道:“又破了一重错乱空间,看样子我们的时空会和他们的时空交叠,但是他们互相之间却不会。要不然刚刚消失的那个我也不会两个月找不到倾珞,这个地方才多大啊,两个月是什么概念。”罗啸成点点头,他正欲说话,史云扬忽然又想起一事,猛地扬起手,“不对,他们的空间也可以重叠,但不是每一个都重叠。” 罗啸成奇怪不解,史云扬便向他说了令狐玉儿和韩仑的情形。一时间,罗啸成有些混乱,他连连摆手,道:“你等等,我先理理。我们现在需要将不属于我们这一个时空中的所有人都杀了,仅仅留下我们这一个空间。现在各个时空都有交叠,不同时空的我们会遇到一起,那要是另外五个不同时空,或者相同时空的我们凑到一起,但凭着我们俩可是绝对没有能打得赢的把握啊。” 史云扬道:“我也知道,所以这玄武试炼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是真的,他们是假的,但是会与他们来说,他们便是真的,而我们才是假的。在这里并没有一定的真假,所有一切都是相对存在。为了生存,真假双方爆发一场大战,后果实难预料,因此我们很有可能是死在我们自己手上的。”罗啸成挠了挠头,忽的一拍大腿,道:“死在自己人手里并不丢人,罗某人不惧!” 整整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云层中的红光开始慢慢变得淡了,不久之后,东方的云层之中镀上了一层金边。光线越来越明亮,虽然两人看不见日出,但是却也知道,天已经亮了。 两人在这山谷中转悠了好长一段路,在途中又再一次发现了两次自己。他们再也不愿正面室打,而是绕到他们身后偷袭解决。事情倒也顺利,其间也发现了几次令狐玉儿和韩仑,试探之下,发现他们都并非同一时空,将他们杀死之时,两人都心痛了好一阵。不过最让人难过的还是亲手杀死冉倾珞的时候,每一次当鲜血染上白裙的时候,史云扬的心都如同针扎。几次之后,不知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众人对这种杀戮也不再抱有太多的同情。只想一心找到真正的冉倾珞和韩仑夫妇。 这种杀戮肯定是让人心情无比沉重的,史云扬和罗啸成一路无话,行至一处茂林,罗啸成见旁边有一条小溪,便走过去汲水。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说话声。他心中奇怪,道:“不知这一会遇上的又是哪一个,听声音是个女子,难不成又是玉儿?” 罗啸成小心翼翼地扒开叶丛,探头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他看到的并不是令狐玉儿一人,那是他们五人,与自己不是同一时空的五人。 第七百五十章,成败真理 第七百五十章,成败真理 罗啸成见状大骇,顿时将自己面前的树丛慢慢合拢,小心翼翼的拿起水壶向后退开.他一心盯防着前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个不慎,竟然踩上了一截枯枝,枯枝哪里承受得住他的体重,顿时卡擦一声断为两截。这声音虽然很小,但他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知道这种声音是绝对瞒不过那五人耳朵的。 果然,就在这一瞬间,那个方向五道极为强烈的气息向自己飞速行来。罗啸成叫一声不好,可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红光急速逼近,气势竟是急不可挡。此时若再去抓贯日斧已经绝对来不及了。他顿时抽身后退,不过那红光却更加强盛。片刻间已经抵近了自己的心口,罗啸成大叫一声,忽然间,另一道红光从小溪边飞了过来,只见两道红光当一声撞在一起,一道能量涟漪轰然荡开,罗啸成顿时便被荡开了数丈之远,仰面摔倒。 还好这一下只是落到了水中,并没造成什么伤害,罗啸成翻身爬起,将贯日斧抓在手中。只见史云扬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而对面也站着五个人,分别就是令狐玉儿,韩仑,冉倾珞,还有他们自己。对面的史云扬剑意凛然,浑身灵力乱涌,而那个罗啸成也站在史云扬身后,肩上扛着贯日斧,一脸杀意。 这种感觉就像照镜子,但是镜子里的人已经活了过来,罗啸成楞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也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对面五人见到他们显然也无比吃惊。不过也都带着警戒,韩仑夫妇和冉倾珞大惊,不知不觉就离对面的史云扬罗啸成远了一些,他们这时候也分不清楚,究竟他们看见的两方谁才是真的。 真假如此混乱,这七个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分成了三块。但是没有一个人先说一句话。令狐玉儿惊讶的躲到了韩仑身后,拉一拉韩仑的小拇指,悄声道:“相公,这是怎么回事。”韩仑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但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轻轻道:“玉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手,我看这不是普通的战斗,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擅自出头。” 令狐玉儿不明其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史云扬,两个罗啸成,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来没见过。一时间也没了注意,也就觉得韩仑说得对,乖乖躲在韩仑身后,狐疑的在两边看来看去。 韩仑也有着一肚子的疑问,但是此时也一言不发,站得离他们远远地。冉倾珞只身上前,朝两边望了望,说:“你们,谁能解释一下。” 史云扬和罗啸成只有两个人,而来自不同时空的他们却有五个人,史云扬知道若真的开战,他们并没有半点优势。于是慢慢的将手上的力道卸去,他清楚对面每一个人的心理,在没有弄清楚实情的原委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动手的。他背着剑缓缓走出两步,眼神看着面前的自己,而口中却是在问冉倾珞。道:“倾珞,我们分开已经多久了?” “二十七日。”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似乎她无时无刻不在算着这些日子。那一定是一段很难过的日子。 史云扬转而问韩仑和令狐玉儿,两人的回答也是同样,二十七日,他们是在三天前遇到一起的这样算起来,与他们两人相遇三十日。 他最后将眼神望向对面的罗啸成和史云扬。如果他们的回答也是二十七日,那他们的时空错乱论对方就绝对不会接受,因为在他们五人的世界中,时间是一致的,并没有任何错乱的现象。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存在,若要强行解释,怕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然而这个世上的东西都是想什么不来什么,对面两人的回答都是二十七日。史云扬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对面的罗啸成莽声道:“你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个,冒充我的那个,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咱们比划比划?” 罗啸成心中正有这个想法,哈哈一笑道:“罗某人可不是冒充的,我这是货真价实,这个这个,其实你们也不能算是假的,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痒痒,很想打一架。” 对面罗啸成道:“胡扯,不是冒充的,难不成你是我兄弟啊!不过你倒是挺懂我,我喜欢你!”他拍拍胸脯,哈哈一笑。 罗啸成道:“因为我心里也痒痒,正想打一架。你就是我,我当然了解你。不过这打架的事不急,咱还是先把话说明白。” “不错,说的也是。罗某人岂是耐不住性子的人。没酒喝我都能忍住。” 罗啸成听到这个酒字,口中生津,不禁又撩动了肚子里的酒虫,他咽了口口水,骂道:“你这鸟厮,既然知道没酒喝难熬的很,你还要说出来。诚心找揍!” 对面罗啸成哈哈大笑一声,手中贯日斧绕身一旋,重重砍入地面,一道蜘蛛网似的龟裂纹顿时蔓延开来,“看来这还是要打的,动手吧!” 两个罗啸成就欲扑到一起,脚步几乎都已经动了,可是这一瞬间,两个史云扬几乎同时出声喝止。“等等!” 两名史云扬同时向前走了一步。对面那史云扬道:“我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解释不清,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赶紧从这里离开。” 史云扬皱眉,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会信,因为我若是在你那个时空,我也不会信。” “什么时空?”对面那史云扬疑惑地道。史云扬道:“你们虽然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上,但是你们并不属于玄武试炼这一片空间,玄武试炼是一个交错的时空,在这里我们可以遇上未来的自己。你们是二十七天之后的我们。但只有距离玄武试炼开始仅仅六个时辰的我们才能完成玄武试炼。” 对面的罗啸成啐了一口,道:“放屁,什么时空错乱,都是胡扯!” 史云扬摇头,道:“罗兄,若不是时空错乱,你们怎么会遇上我们,遇上你自己。若不是时空错乱,你们为什么一直找不到玄武之力。”那罗啸成有些语塞。 对面的史云扬听见玄武之力,顿时提神,冷声道:“玄武之力在哪儿?” 史云扬道:“你们不可能拿到玄武之力,只有我们这个时空的人才能拿到,而且...”他顿了顿,后面的话竟然没有勇气将其说下去。 对面的罗晓成问道:“而且什么?”史云扬抬起头来,向对面五人打量打量,终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道:“只有混乱的时空变得统一,玄武之力才会出现。” “这是个什么意思?”那罗啸成皱了皱眉头,可他旁边的史云扬却已经明白了,他沉声道:“也就是说,不属于他们那个时空的人,就如我们,都要消失。”他狠狠盯着史云扬眼睛,道:“所以,你是要杀了我们?”他手中的焚天剑上已经涌上了强大的灵力流,红色的剑刃发着一层红光,好似罩着一个剑鞘,又似剑刃上流动的鲜血。 史云扬道:“我没有办法,但是试炼的规则就是如此。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并不公平,可是规则就是规则你们若不消失,玄武试炼永远都没法结束,就算你们活到百年之后,你们都一样找不到玄武之力。” 对面的史云扬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他忽然剑指史云扬眉心,肃声道:“你忍心要倾珞的命?若你是我,只是不同时空的我,那你与我的内心别无二致,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去伤害她,甚至要她的命!” 他的这一番话触及了史云扬的痛处,他以手掩面,低头沉吟,忽而仰天苦笑,看向冉倾珞的时候,双眼已经是一片红,他道:“我自然不忍心,但是在我遇到你们之前,倾珞,我已经...亲手杀了你,六次。” 冉倾珞眼神中闪过一阵惊讶,她愣了愣,想是惊愕于史云扬的这句话。他真的忍心杀了自己吗?不,她不信。冉倾珞慢慢的向对面的史云扬靠去,眼中交织着不可思议和莫名其妙,道:“你肯定是假的。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史云扬闭眼叹息,道:“本来也没指望你们能相信。我知道,尽管是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你还是倾珞,是有血有肉的人,但是在这个空间之中有不知道多少个你,而我们要想拿到玄武之力,我只能选择与我同一时空的你,你明白吗?” 对面的史云扬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我和她才是同一个时空的,因此你要想杀她,需得先过我这一关,否则我不会允许你伤她半根汗毛。” 史云扬点头,道:“当然,我若跟你调换时空,我也会这么做。”他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祭出焚天,灵力爆涌而出,他道:“想不到最终还是躲不过这一场战斗,或许,这才是玄武试炼九死一生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此吧。不管我们谁赢了,谁输了,我们都会死在自己手中。” 对面的史云扬长剑一挥,剑鸣之声如同龙吟,他道:“闲话休讲,见招吧!” 第七百五十一章,时空之战 第七百五十一章,时空之战 避不了的一战,逃不脱的一劫. 史云扬叹口气,手中的焚天剑顿时也发出一阵轻吟。他不再说话,手中剑锋一转,整个人也飞奔而出,对面的史云扬也同时出招,冉倾珞啊的一声惊叫,顿时不知所措的退开半丈。他们两人穿着打扮,容貌特征俱是一样,这忽然战到一起,顿时变分不清你我。两个人都是一样,冉倾珞也不知该去帮谁,更不知道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令狐玉儿和韩仑也同样看得糊涂如梦,他们此时参不了战,尽管心里着急,但是总不能添上去胡打一气。因此也只得不断后撤,给他们两人腾出圈子。 对面站着的罗啸成一把将贯日斧从地面上拔出,一手指着罗啸成道:“冒充我的那鸟厮,咱们也来一战,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冒牌货的功夫,看看你够不够格。”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罗某人岂会怕你不成,看斧!”话音刚落,两个罗啸成又斗在了一起,两道斧影大起大落,纵横挥斩,气势磅礴,有如黄河倒悬,浩浩汤汤。两人的气劲雄浑无比,战圈之中顿时狂风肆掠,沙石乱走。比起两个史云扬精细快速的战圈,颇有些以大盖小的意味。 剑光斧影闪烁不断,冉倾珞在一旁看得尤为焦急。一个是自己爱人,一个是自己兄长,如今出了这等怪事,她也无计可施,除了在一旁急躁观战,再无办法。 “冥河斩!”突然间,两个罗啸成同声大喝,相对跃起,手中贯日巨斧高举过头,斧上的狂暴灵力如同沧lang之水,其间隐隐约约有道人影轮廓,高大无比,身材魁梧,那两道影子也双手合并,重拳于顶。这冥河斩的**乃是史云扬在龙脉谷拍卖所得,冥河本是西方恶神共工所居之地,当年共工一怒,引发冥河狂暴,人间大地山洪四起,这才有了后来大禹治水之种种。共工为了水漫中州,开山裂石以为水道,这冥河斩便是共工毁山裂石所创,其中虚影自然便是共工。 上古神祇之力非同小可,即便是这共工之力不足万年前万一,但余威犹在,对战之时便是狂怒杀招。两人怒吼一声,两道强横无比的劲力奔泻而下,狠狠相撞在一起。 霎时间,空间一片虚幻,如同涟漪一般恍惚一阵,两个罗啸成从未受过这冥河斩的威力,此时两道冥河斩相撞,威力陡增数倍,便在相交的中心重重炸开,随即将两个罗啸成击飞六七丈远,两人相对倒飞,一个重重撞在树上,碗口粗的大树应声折断,一个撞在巨石上,那石头顿时裂为七八碎块。而地面上则都擦出了一片扎眼的血痕。 两个罗啸成都捂着胸口艰难起身,口中鲜血不吐自溢,胸前大片都被染红。他们的动作几乎一致,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攀着贯日斧的斧柄慢慢地撑了起来。冉倾珞心中看着焦急无比,这两人无论谁真谁假其中总有一个是真的罗啸成,看样子,现在他们都已经受伤不浅,若是再打下去,怕是性命堪忧。 “大哥,你们别打了。你受伤了。” 罗啸成叹息道:“唉,妹子,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们的时空本来可以平行运走,你们过着你们的生活,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只怪这时空不该错叠到一起。在我们两个时空之中,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对面那罗啸成一个鹞子翻身跃到冉倾珞面前,踉跄站定身形,指着罗啸成,道:“她是我妹子,你敢动她试试!” 罗啸成叹道:“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真心话,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说罢,他刚牙一咬,倒拖着贯日斧,直直奔来。贯日斧在地面上托起一条长长火花,地面的石头顿时被划上一条深逾一寸的凹槽,其上点点焦黑,便如高温炙烤而成。 “妹子闪开,这鸟厮欺人太甚,罗某人砍了他脑袋!”,冉倾珞被她一把推开,后退丈余,待得站稳身形,只见两人又激斗在一起,这一回的招式虽然没有方才那么大气,但是每一招每一势都变得无比灵力,杀意十足。经过方才那一轮反噬,两人此时也学乖了些。再发磅礴之势,势必如方才一般,两败俱伤。只有通过凌厉而快速的杀招,不至于造成大范围的伤害,才是制敌的上上之策。然而他们两人并非常人,一人心里怎么想,两人便有相同想法,招招虽然狠辣无比,但是似乎总都能被对方窥探先机,提前躲开。 而两个史云扬战圈中的战斗却不像这边那么纵横捭阖,大起大落。史云扬自小便在昆仑山玄圃堂学剑,只不过他既精于剑道,又长于长兵,即便记忆丢失,但武学**却已经熟烂于心,便如喝水吃饭,拿来即用。在玄圃堂的半年时间里,蒙青玄掌门和师尊传授剑术,更是受益匪浅。后来,天乾掌门将自己毕生绝学空冥**剑传予了他,史云扬日夜钻研,剑术已然小成。 昆仑剑术讲究以快制动,乱形取意。又与阵法兵法合在一起,剑招之中往往蕴含着深刻的玄机,一剑出而九剑动,因此剑招一出,便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仿佛千万把剑在身边飞旋游走,剑光凌厉,却举重若轻,好似风拂柳,雾笼花,剑随人动,更显如风之飘然。两人实力相同,每每剑招相碰,都貌合神离,剑气相撞,剑身却悄然错开。然而其中的威力却足可以削金断玉,韩仑等人在边上看去,只觉得他们都不似打架,而是在表演舞剑。 看到精彩处,令狐玉儿不禁脱口叫好,然而这一声出口,顿时知道惹了祸端。韩仑作掌嘴状,低声严肃道:“说什么呢!” 令狐玉儿悄声在他耳边道:“以前史大哥的剑很快,从来都没怎么看清楚,这一会才觉得,他舞剑的样子好好看。” 韩仑指指自己鼻子尖,道:“我舞刀的样子也很好看啊。”令狐玉儿不以为意,眼神飘开。韩仑瞧她这样是不大愿意承认的,心里老大的不服气,他正待要说,可又觉得不合时宜。道:“莫名其妙,不要乱说话。” “你下一招叫做玉龙贯日,要打我左肩,我使鬼斧斩水挡你兵刃!”史云扬朗声说道。对面那罗啸成一愣,在罗啸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手中的巨斧已经速斩而下,气势磅礴,斧刃划过空气,发出一阵悠长叫声,如同龙吟,这正是罗啸成系列斧法之中的一招玉龙贯日。而罗啸成手中的斧头斜斩而下,顿时同对面那罗啸成的斧头撞击。这也的的确确是那招鬼斧斩水。两把巨斧交错而过,火花擦过,片刻间便勾在一起,难解难分。 两人用足了力气回拉斧柄,但是两边力道一致,竟是动也不动。两人顿时大喝,双足上使出个千斤坠的功夫,重重踏下,地面上的青石顿时陷下去一块。两人扎稳身形,再度较劲,然而两把贯日斧勾在一起,便如同凭空悬着,也不落地,却也分不开。两个罗啸成成了僵持之势,冉倾珞正要上前调解,只见远方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娇喝: “前面的人住手!” 众人听闻这声音又是一惊,两个史云扬顿时抽身后退,两个罗啸成抽身不得,只能继续僵持着。令狐玉儿听到这声音,几乎快要惊叫起来。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 少时,只见远处丛林中三道影子急速掠近,待得冲出草丛,可委实将冉倾珞和韩仑夫妇吓得不轻。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史云扬执剑立在一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新出现的冉倾珞慢慢靠近他,眼中黯然无波,但是此间一切都已经映入他脑海中。她没有去瞧其他人,也没有针对任何一人,只是轻声问道:“请大家告诉我,我们分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史云扬闻言一喜,她既然这样在问,那她一定知道空间错乱之事,换言之,这个冉倾珞才是真正的与自己同时空的冉倾珞。史云扬和罗啸成齐声道:“六个半时辰。”对面的史云扬,罗啸成哈哈大笑几声,道:“妹子,你终于来了,你们若是不来,我们可真要葬身在这儿了。” 她心情也激动得很,“大哥,云扬,我们来了,韩公子和玉儿妹妹都是和我们同一时空的。” 罗啸成欢喜一笑,道:“这下子我们五个对五个,不见得会输给他们。”对面那罗啸成喝道:“你这鸟厮给我闭嘴!” “令狐玉儿”走近刚刚来到这里的玉儿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煞是好奇。玉儿咯咯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啊不如自己照镜子去。” “令狐玉儿”愕然,匆匆退了几步,韩仑笑道:“你看你多胆儿小。竟然被自己给吓着了。”令狐玉儿道:“那是因为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把我自己给杀了。你说这算不算自杀啊。” 韩仑顿了顿,道:“你们两个算起来都是我妻子,到时候动手的时候可别让我看见。”令狐玉儿嘟嘴不喜,道:“什么叫我们两个都是...哎呀,我说不清楚。你们两个还都是...”她话说到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满脸通红。韩仑哈哈一笑,道:“他即使我,我即是他,便都是你相公,那又何错之有。” 第七百五十二章,生死迷念 第七百五十二章,生死迷念 韩仑携了令狐玉儿向对面的自己走去,两个韩仑相对照面,“韩仑”心惊地后退了几步.韩仑道:“我知道你就是另一个我,但是我无法留情,你出手吧。我倒想知道,我究竟能不能真正打败我自己。” “韩仑”仍是摇了摇头,手中却已经握上含章刀,他道:“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未必不能赢你。”韩仑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没有把握,但是没做过的事谁能知道呢?”手中含章一旋,他欺身而上,两把刀放出银光,交战在一起。韩仑用刀讲究灵动,如坠空之流星,划水之燕痕。两人交战在一起后,含章刀刀锋划过虚空,在阳光下泛起一阵寒光,随着刀走身侧,身边便好像带起了两根银色的光线,连绵不断,但是又曲绕成团,互绕互击,不时发出一阵阵脆响。 “令狐玉儿”见状大惊,提起手中的点绛笔便要前去相助,忽然间一道丝带从身侧击来,她身形一个侧翻躲过,身上衣裙翩飞如雀,待她站稳身形,令狐玉儿已经站在她的面前,隔断了她要去相助的去路。 “你想要去帮相公,那你要去帮谁呢?” “令狐玉儿”怔了怔,哼一声,道:“我爱帮谁就帮谁,关你什么事。” 令狐玉儿道:“当然关我的事,因为那是我相公。他们的战斗开始了,我们的还早着呢,来吧!”说话间,她抬一抬手,从她指尖弹出了四五滴墨汁。 “墨苏芙蓉!” 他一声轻喝,只见那飞出去的几滴墨汁顿时散开,好似有人凭空作画,四五滴墨汁顿时化为四五朵莲花,飞旋着冲着对面“令狐玉儿”飞去,待到临近她不到半丈距离,那墨荷花顿时散开花瓣,化成凌厉的杀招,瞧那削金之力划过空气,“令狐玉儿”不禁动容,若是被这莲花花叶划中,怕是瞬间便要切去一大片血肉。 “令狐玉儿”连忙挥动手中丝带,绕着身周不断旋转,好似一股旋风罩住自己,他已经将灵力注于丝带之上,更加之有点绛笔保护,便如同在她身边铸了一层铜墙铁壁。然而她也深知墨苏芙蓉乃是极其凌厉的攻势,毕竟这是她自己也无比熟悉的招式路数,强拦之下,防御必破。因此在丝带防御的同时,她手中已经打飞了数片随手摘来的树叶。 “摘叶飞花术” 令狐玉儿擅长以轻柔之物作为武器,因此在她的手中,一片树叶也能成为趁手武器,她从未想过这一招竟然会用到自己身上。此时一见,不由得急身后退,手中攻势顿时减弱大半,“令狐玉儿”点绛笔迎空,以虚空为纸,书写出一副绝妙书法,撇捺俨然,顺手一勾,书卷之中的每一个字便径直飞了出去,与那墨迹莲花一一对应,只听得一阵阵碰撞之声噼啪响彻,双方力道便被一一卸去。“令狐玉儿”惊异了一阵,方才要不是她险中求胜射出了几片飞叶,这莲花的攻势绝没有这么简单便被冲散。 见她一上来就拿出了杀招,“令狐玉儿”这才知道她所言不假,她的的确确是奔着自己性命而来的,当下不敢再大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战。一时间,两人身边墨迹横飞,虽然间隔很远,但是双方都遥遥控制着手中的多班兵刃,丝带束着点绛笔不断打出,双方架势一样,双笔相交,竟是火光四溅,各有震退。看她们的战圈之中,时而墨洗长空,造出各种文字,篆、隶、楷、行、燕、草,各种不同的文字也相互碰撞,一人书写《百家姓》,一人书写《千字文》。奇文不断,争斗也一刻未停,只不过她们俩的战圈算是四处战圈中最为优美的一处。 四个人的战圈各自为政,即便令狐玉儿想要抽出身来襄助韩仑,但是自己都脱身无力。一个强于自己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知悉自己的全部。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同最强的自己作战,对手对自己知根知底,而且实力同自己一模一样,双方并无半分差异,因此,一时间也就相持不下。 只有两个冉倾珞相对而望,并不动手,周围的四处战圈都打得火热,可是剧动之下却也方显极静,仿佛她们两人所在的时间已经停止。 “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想杀了我吗?为什么你一丝杀意也没有?”“冉倾珞”肃声问道,可是眼中同样也没有半分杀意。 “天底下最懂我的人,应该就是你了,我心中所想,你必定知道。” “冉倾珞”神色黯然,点头道:“不错,你们的话,我听懂了。解开这谜团,你们才是关键。这是一个错乱的时空,我们之所以会相遇在此,完全是一个错误。”她侧过身走了几步,对着茫茫云海,道:“只有统一时空的顺序,玄武之力才能出现。统一顺序,可没说一定是你们,我们即便来自不同的时空,可我就是你,并无差别,对吗?” 冉倾珞点点头,道:“正是。” “既然如此,不管我们谁杀了谁,都是一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但是这样死斗下去,却只有一种情况,我们之中有人死了,但是剩下来的人来自不同时空,若是这样,我们与困死此地有何分别。” 她此话有理有据,冉倾珞一时无言,自己心里其实也这么想,因此她们二人才一直没有动手。两队人都是一样,并无分别,所差之处仅仅是旬月的时空。她们此时其实掌握着五个人的生死。 谁都不愿放弃自己的性命,可是在某些时候,却不得不放弃。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其实不等于死亡,也许就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替自己好好地活着。 冉倾珞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 “冉倾珞”道:”我们都放不下,但有些时候,我不会对自己仁慈。即便对他们不公平。可是时间不能再等,我们都不能再等。” 此时,在冉倾珞的意识里,两个罗啸成正激斗不休,此时各自已经身受重伤,史云扬出手便是杀招,双方也战得越来越激烈,他一身长袍已经血染过半,她看不到颜色,在冉倾珞眼中,那血迹虽然不是赤红色,但是一样触目惊心。韩仑和令狐玉儿战圈较近,也是斗得难解难分。但是再这样斗下去,怕是几处战圈会同时发生伤亡。 冉倾珞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在,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在这空间中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尽管都是我们自己,但毕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唉,天下事皆有报应,就让我们一命偿还吧。” 她身中灵力狂涌,狂暴回卷,气势勃勃,“冉倾珞”不得不退后了数尺。霎时间只见狂风大作,她身上衣袍鼓飞,片刻间,冉倾珞仰天一声长吟,身上的经脉竟然寸寸爆裂,周身灵力流顿时变得狂躁而紊乱,可片刻间便偃旗息鼓地平息了下去。 她竟然是在自绝经脉! 冉倾珞知道,自己乃是女娲后人,若是他种方法加于己身,自己有血脉之力的护佑,不一定会死,只有自绝经脉,让灵力无法流转,伤重之后,必死无疑。 史云扬猛然间听到冉倾珞的声音,两者同时停手,惊愕之下,几乎同时飞身而起,伸手去接正在翩然下落的冉倾珞。 两个史云扬一左一右托住冉倾珞身子,使其平稳着地,冉倾珞此时已经濒死,全身已无半点力气。她闭着眼,气若游丝地道:“二十七日后的云扬,你离开这里吧,我们...不属于一个时空,你要找的我...在那儿。” “史云扬”闻言十分诧异,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史云扬惊愕不已,另一个史云扬离开之后,他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十指撩动她耳边的长发,不让她的脸被掩住。 “倾珞,为什么?”史云扬颤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可是自己却忍不住泪泗横流,伤心欲绝。 “对不起,云扬,我太自私了些,我一个人...便决定了你们的生死。那是因为...我们本就不能活着,其实,他们才是解开这试炼之谜的关键。” 史云扬愣了愣,道:“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自戕,我可以保护你的,你不信我?” 冉倾珞拖着微弱的声音说话,史云扬根本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因此便将耳朵凑近她唇边,只听得她道:“从一开始进入这试炼之中,我们就是走不出去的。我们会遇到许许多多时空的自己,但是他们不会,所谓统一空间,不是要...将所有时空的我们斩尽杀绝,时空无穷无尽,因此...我们遇见的自己也无穷无尽。他们即是我们,他们的时空都是平行的,只有我们是穿插于各个时空中的人。现在他们的时空已经同我们的一样,只有我们消失了,这时空才算...真正统一了。” 史云扬闻言静了静,脑中思绪飞快流转,她说的每个字都如同惊雷,事关生死。想了良久,忽然间恍然大悟,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阵极度的疲惫感传上心头。他道:“我明白了。倾珞...” 冉倾珞一只手忽然从他手中滑下,史云扬转头看时,她早已断了最后一口气,脸上也没了丝毫红润。 第七百五十三章,玄武之力 第七百五十三章,玄武之力 史云扬伏在她逐渐冰凉的尸身上痛苦一阵,罗啸成,韩仑,令狐玉儿三处战圈也陆续停了下来,慢慢靠拢.史云扬满头长发掩映着自己的脸,同时也将冉倾珞的样子掩盖了去,只见他哭泣的身体不住颤抖,分明痛断肝肠,却没有发出一声号哭。 众人渐渐向已经死去的冉倾珞靠近。一眨眼之前还是生死之敌,然而片刻之后却又各自心情沉痛,可比肱股手足。史云扬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其散乱的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形容枯槁,憔悴如大病之人。他眼神涣散,身上已经没有半分杀意。转眼之间,一个人的形貌便发生变化,他已经不复片刻之前的雄威,便似一座参天大厦断了大柱梁椽,已然岌岌可危。 只听得他声音哽咽,声音沉重缓慢:“玉儿姑娘、史兄、韩兄,今日我们是活不过的了。玄武试炼确实是九死一生,就连我们自己都要葬身此处,而接替我们的正是不同时空的我们,时空的混乱正是因为我们能够横穿各个时空,只有我们消失,空间才得以平复,他们才能拿到玄武之力。这才是九死之后的那一生。” 令狐玉儿闻言,惊恐地摇头:“可是我们若是死了,可就真的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就是我,我不是她。”她指着“令狐玉儿”急道。 “令狐玉儿”不喜地皱起了眉,她正在为冉倾珞的死伤心落泪,听得她的话,立时擦去眼角的泪水,傲然道:“我才不稀罕你是我呢。” 韩仑和罗啸成沉吟不语,良久,两人各自叹气。令狐玉儿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相公,你不会也...” ”玉儿,他们就是我们,没什么区别的。只不过就当我们的记忆转交给了他们便是。”韩仑沉沉地道。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 令狐玉儿甩开他手,怒声道:“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大家的生死,万一不是这样的呢,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决绝,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令狐玉儿急的快要跳起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还是不是我相公!你不是要保护我吗?韩仑。” 韩仑双眼之中涌出泪花,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眼带笑意,他转头看向“韩仑”,道:“记得你的话,回到扬州后,好好珍惜她一辈子。” “韩仑”点点头,道:“日夜思量,自不会忘。”韩仑笑了笑,忽然间眼中神光涣散,蒙上了一片灰色。片刻间,他嘴角爬出一道红线,韩仑手轻轻一滑,再也没有动静。令狐玉儿见他嘴角流血,不禁大惊,她双膝一软,重重扑倒在他身上,韩仑本来坐在她身边,被她劲道这么一搡,顿时向后倒去,脑颅碰地,口齿翕开,鲜血涓涓涌出。 原来他是咬舌而死。 令狐玉儿愣了一刻,竟也同史云扬一样,伏到他身上无声啜泣一阵。她哭诉道:“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先走,让我在死前都还要痛心一阵,你等着,看我不揪你耳朵。”她慢慢伸手去揪他耳朵,可是手到了他脸庞边便已经没了力气,玉儿苦笑一声,道:“罢了,谁叫你是我相公,我不能对你太凶的,夫君,玉儿这就来陪你。” 她五指属于身前,一股灵力漫上指尖,刹那间,只见她五指如刀,竟然直直的扎进了自己心口。鲜血四溅,扎进胸口的手指并未取出,但手腕已经很快软了下去,将身倒在韩仑身上,她吃力的抓起韩仑的手,想要放到自己腰间,可手刚到一半,却已经断了呼吸。“韩仑”见状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令狐玉儿”,她也是一脸愕然,也许作为令狐玉儿自己,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结束自己生命。 看着几人相继离去,罗啸成按着自己本就已经重伤的胸口,呛了一口血,他道:“烦劳你们收拾我们的遗躯,不用掩埋,一把火烧了便是。罗某人没什么好留恋的,反正我又不算死。”他看向“罗啸成”,哈哈一笑,“现在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得替我活着。”说完,只见他浑身一震,全身骨骼一阵噼啪脆响,罗啸成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同烂泥,仰天倒下,他嘴角抽搐着,道:“死都死了...可惜...没酒......”话未完,也气绝而死。 此时他们五人之中便已经只剩一个史云扬,他一直伏在冉倾珞身上无声哭泣,似乎已经不闻周遭变故。众人见他伤心痛苦,也不忍打扰,便在他们身旁等候,可一个时辰过去都不见史云扬动弹半分,众人觉得不对,上前看时,只见史云扬口眼流血,早已经绝了气息,只不过他仍把冉倾珞抱在手腕之中,丝毫不松手,到了后来,尸身都已经僵硬。 五人见自己的尸身就如此陈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状,也不禁为五人的死所动容。令狐玉儿伏在韩仑怀中静静的流泪。冉倾珞和史云扬携手而立,双手紧握。罗啸成坐在死去的自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现在我信了,你小子不是冒牌的。你就是我,我会替你好好活着。” 冉倾珞抬起袖子擦去眼角边的眼泪,柔声道:“我们将他们安葬了吧。毕竟他们也是真真切切的人。” “不,用火。”罗啸成道。冉倾珞沉重点头。 于是几人在周遭的灌木丛中折了些枯枝败叶,小树林间正值草木生发之际,并无太多残草枯树,几人便折了些枝桠,罗啸成莽劲一发,砍倒了两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几斧头下去,便破成了数块柴薪。五人齐手将这些木柴堆在死去的几人身边,撒上些枯叶。令狐玉儿擦着了一个火把,握在手中上前点火。 “等等。”韩仑叫停了玉儿,他慢慢走进柴草堆中,俯下身来,将死去韩仑的手轻轻放在玉儿腰间。这才慢慢起身,扬手道:“点火吧。” 大火冲天,柴薪多数是湿的,因此火光之中也伴着滚滚浓烟。烟苗直窜云海,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吞噬。五人退到大火蔓延的圈子之外,熊熊火光照映在他们脸上,光芒明灭。但是眼睛却都无比深邃,似乎能够透过这火焰,看到迷失的自己。 这场亲眼目睹的死亡让他们想起了自己,也像一个局外人一般袖手旁观了一次,重重深情烙于心间。各人一时心中沉重,都无话讲。 “昨日种种,逝者已往,今日种种,尤为可追。”史云扬沉沉说道。意思是劝众人不要太过消沉,毕竟他们的试炼还没有结束,玄武之力还没有拿到。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们走吧,去找玄武之力。”一行人转过身,再也不看那火海一眼,大步流星,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令狐玉儿忽然脱口喊道:“你们看。”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浓烟滚滚,冲上云霄,天上的浮云竟然就此分为两半,左右仍是层云漫卷,但是却能见一线天空,似乎是被人一刀破开。而在那一线天中,闪烁着一刻土黄色的星星,星宿之上投射出一道甚是夺目夺目的光线,好似天空中垂下的一根绳索,连接着天与地。 “这星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所寓意。而且其中散发着强烈的力量,肯定与玄武之力有着莫大的关联。”众人都觉得如此,于是立时朝着那星宿投光的方向赶去。翻山越谷,涉水逾河,一行人始终沿着这一线天的方向,想不到那星宿投下的光影如此之远,这星宿不分白天夜晚都能见到,只不过白天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投下的星芒,不甚真切,只有晚上才能看得清楚。因此众人白日里走得慢些,晚上便加速赶路,一连走了一天一夜,这才终于寻到些下落。 这一日夜晚,众人到了一处山岗之上,遥遥眺望,只见那星宿投下的星芒就在不远处的一片原野上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光点。见此盛状,众人不禁心中一喜,各自打起精神,连日劳顿顿时烟消云散,众人脚下运起身法,飞快的向那星芒处赶去。 再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那星芒照耀之处,只见这并不是一根细若无物的缆绳,而是一根径长一丈的硕大光柱。光柱直冲云天,正对着那颗土黄色的星宿,在这夜空之中显得格外耀眼。黄色的光柱之中漂浮着重重禁制,符文上下流动,有的大有的小,甚是奇特。在这光柱之中有一道强烈的力量,众人一靠近便能清楚地感知到。于是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观望,心中便已经啧啧称奇。 待众人看得仔细时,只见那光柱之中漂浮着一方小小石台,石台精致无比,镂空底座,花纹精细如同蚊足,而在那精致石台之上悬浮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其上不断地浮现出各式奇怪文字。然而那珠子周围空间阵阵虚幻,分明力量惊人。 冉倾珞遥望,难掩心中激动,“这应当就是玄武之力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天外飞岩 第七百五十四章,天外飞岩 数月的找寻,历经无数艰难,真实与幻境之间来来往往穿插了不知多少次,便是为了这一颗小小的土黄色珠子.尽管众人都知道这并非普通的灵珠,只是当这玄武星宿就在此处,前尘历历浮于眼前,诸般心酸坎坷一齐堆积于脑海之中,再瞧这颗小小灵珠,不由得觉得很是不忿。似乎付出太大,而收获却如此尔尔。 令狐玉儿道:“既然朱雀星宿之力是冉姐姐保管的,要不还是冉姐姐去取了来吧。”冉倾珞心中也有此意,玉儿一说,自是欣然同意。刚刚走得一步,却被史云扬拦下,道:“怕是有变故,我去,你等等。” “你还有伤,不要去了。”史云扬一身血染透的衣衫还未换下,此时已然结出大片血块。一整日的赶路,众人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疗伤,她也不能替其他人治伤,所以到了现在,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四人都伤势严重,特别是罗啸成和史云扬。两人赶到此处已是十分勉强,若是那光柱之中真有危险,他又怎能抵挡得住。冉倾珞示意他留在此处,自己前往便是。 走出三步,史云扬忽然拉住她手,道:“我去就是。这光阵之中定有蹊跷,我怎能让你去冒险。”冉倾珞轻轻挣脱他手,冷眉责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不知这阵中有禁制,但是天下阵法皆出同源,这却恰好是我所长,若让你去,岂不更危险。” “可...” “不要什么时候都要强出头,你去不合适,且听我一回好不好。放心,不会有事。”冉倾珞微微颔首,转身向那光柱走去。史云扬一时语塞,见冉倾珞慢慢走开,心里总有种感觉,好像有一种力量将他远远斥开。他忽然想到,其实冉倾珞的实力并不弱,而且说不定还强上他一头,只不过冉倾珞与他在一起时,基本都是他在保护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冲在冉倾珞面前,挡去一切伤害。到了冉倾珞反过来保护他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无比微妙。 也许在冉倾珞的心里,自己并不一定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相反,若是有机会能够保护他一次,那她也是十分愿意的。她觉得,两个人的爱情,不应该是一个人一直付出。 史云扬再未多说,坐下身来凝神养伤,时而睁眼观察一下她的情况,见她无恙,又再次合眼。冉倾珞慢慢靠近那玄武之力,只觉得一股强横无比的灵力散开来,如同洪水一般将自己卷在其中,自己已经涌出强横灵力相抗,但是那股力量却还是让自己寸步难行。她心道:“或许是此处禁制强横,难以进入,不妨换个地方试试。”于是她退开几步,换了个方向,不料这光柱之外的力道依旧,好似一道无形的山脉挡在前面,自己寸步难行。 一连寻了好几个方向,但却毫无成效,哪个方向都是一般无二。众人见她围着这光柱转圈,也不进去,一时都是不解。冉倾珞身中意识全部集中,注入这光柱之上,她凝神细看,只见周围的禁制极度复杂,往往看似简单的一两处禁制,却掩藏了十余种不同的封印方式。饶是她对天底下诸般阵法了如指掌,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 眼看着那玄武之力就在前方不远,几乎伸手可及,但是却被这么一道极度复杂的庞大禁制给拦到了门外。就好像是一个饿极无力的人看到了一块馒头,却不料这块馒头竟然锁进了铁箱之中。 冉倾珞在这光柱之前站了许久,终是没有办法进入,这一段时间绵延三个时辰,余人各自疗伤,身中的伤势都好了一两成,但是冉倾珞却站在光柱之前一动不动。众人觉得十分奇怪,几次三番想要前去查看,不过却见冉倾珞身中灵力外溢,发出淡蓝的荧光,知道她是在寻找破解之策,于是也不好擅自干扰,只在一旁守候。史云扬兀自疗伤许久,尽管重伤仍是未愈,却也不再疗伤,站起身来走到冉倾珞身后不远处,眼神再不移开她的背影。 三个时辰过去,冉倾珞还是解不开这禁制,但是这三个时辰却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在这三个时辰之中,她已经大致明白了这禁制的走向。半晌,只见她终于抬起手,一道灵力自掌心涌出,在指尖旋绕,双手互绕,便有十股不同颜色的灵力在她掌心中密密麻麻的交织。众人遥遥看着,已经是眼花缭乱,只见那十道灵力越来越快,划出的光线也越来越长,便好像是十根丝线正在编制一幅极为精妙的锦帛图画。 十道灵力线条勾勒的图案越来越大,等她手中那精奥阵法慢慢扩大至半寸左右,那光阵似乎感知到了这股力量,忽然间,只见光柱之中起了变化,一个虚影慢慢形成,而且慢慢膨胀开来,片刻间,那虚影忽动,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与这光柱齐大的兽足,此时正急速压下。 史云扬见状,足下一点,身形已经急掠而出,冉倾珞手中阵法还不及收回,此时更不谈抵御那虚幻兽足的重重一踏,见那惊天一脚狠狠落下,她眼中露出了一阵惊恐,可还未及反应,只觉得身形一轻,自己便被一人抱在怀中,飘然退出三四丈有余。 那兽足重重落地,砰地一声,地面上灰蒙四野,众人退出几步,只见那兽足慢慢退进光柱之中,与土黄色的柔光融于一体,消失不见。冉倾珞死里逃生,心中兀自砰砰直跳,过了片刻,她才发现救他的人正是史云扬。 “看来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强出头啊。你看,你去确实不合适。”史云扬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道,“没事了。” 冉倾珞定了定神,赧然转过头,道:“这阵法复杂得很,需得从长计议。方才那一只巨兽的脚好像就是玄武大帝的。”史云扬向那阵中看了看,好像的确在那阵中发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巨大虚影,看样子好像在那光柱之后,土黄色的光芒只能映照出其中一小部分。两人绕着这光柱旋绕了一阵。行至一处,史云扬身形一震,脚步停了下来。冉倾珞心知他有所发现,正要问来,只听他叹道:“这光柱之后真有玄武大帝在守护。” 冉倾珞不能见这无形之物,不过他的话自是没错,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巧在此时,忽听得令狐玉儿惊呼道:“史大哥,你胸前在发光呢。” 史云扬闻言颔首一看,只见自己胸前果然正发着莹莹光亮,不禁感到惊异,伸手探入衣衫之中,史云扬摸到一物,将其取出,原来竟是一直戴在自己脖颈间的拿枚应龙之鳞。 “奇怪,这应龙龙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光。”史云扬甚感诧异,这应龙龙鳞自他有记忆的时候就跟随他了,在幽迷谷中与魔物大战的时候,这龙鳞曾经救过他性命,后来一路助他良多,每每在他神志昏沉之时便能将他唤醒,后来更是助他找到了星象结界这等地方,取得了应龙留下的宝藏北斗星辰诀,机缘巧合之下还得到了焚天神剑。不过这龙鳞发光的时候甚少,但是每一次发光都绝非偶然。 “难道...” ”云扬,这里的法阵似乎有减弱之象。”冉倾珞说道。史云扬点点头,心道:“果然如此。这应龙之鳞乃是应龙大人身上的一部分,根据以往的时间看来,这应龙鳞能够祛除虚幻,还归真实。此时他们身处玄武试炼,自然也是在虚空幻境之中,这应龙鳞有所反应,定然是要相助自己脱离此处。” 他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冉倾珞惊讶地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史云扬道:“宽心,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试一试。”史云扬再走了几步,冉倾珞惊异道,“禁制的力量在减弱。” 史云扬大喜过望,想不到解开这光柱的钥匙竟然就在自己的身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得见这应龙鳞能够冲破禁制,当下再不犹豫,大步向那光柱走去。冉倾珞想要叫住他,史云扬却已经走得远了,她心道,这禁制随着他的走近便渐渐变弱消失,想必这真的就是破解之法。如此想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忽听得令狐玉儿又惊呼道:“那颗星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亮?” 冉倾珞闻言一惊,她的意识力探向虚空,无奈她只能探知到一定范围内的事物,那星宿苍穹高在九天,她又怎会感知得到。心生诧异,正要发问。韩仑三人突然同声发出惊叫。 冉倾珞自是不知,此时天空中那颗土黄色的星宿正发出一阵惨白的光芒,而且越来越大,待到后来,只见那光芒越来越近,众人这才看清,那是围绕光柱落下的一个光环。从天而降,速度飞快,如同垂直落下的流星。众**惊,史云扬此时正在那光环的正下方,还未等众人出声提醒,那光环便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砸下,整片大地轰然一震,几人身形不稳,重重栽倒在地。等到爬起来时,各人都惊得浑身发颤。 只见灰尘弥漫,石屑飞天,那光柱照耀的地方已经落下了一块数万斤的巨石,如同一座小山,巨石周遭深深嵌进地面,便好像从地底下突然长出的一样。而史云扬却正被这巨石砸中,埋在了坑底。 第七百五十五章,脱离古楼 第七百五十五章,脱离古楼 这巨石砸下几乎便是眨眼之间的事,而史云扬也在这片刻间便葬身其下,冉倾珞顿时面如土色,啊的一声惊叫,血气上涌,身子一软,便不省人事. 韩仑三人赶忙靠近,罗啸成扶起她,将她上身抬高,韩仑伸手掐了下她的人中,冉倾珞这才慢慢醒来。她见众人都围着自己,轻轻晃了晃头,推开韩仑。只见那顽石兀立眼前,棱角锋利,如同一张狰狞的脸。冉倾珞顿时觉得自己心口上也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她吃力地呼吸了两口气,撑着地面跑到那巨石边上,赤手空拳,以一双肉掌去推那硕大山石。冉倾珞虽然尔雅温柔,但是此时却已无半分典雅之气,她已经用足了全身力道,浑身灵力也鱼贯涌出,只见其手上青筋突兀,脸色涨红,足下已经向后堆起了大片碎石和泥土。 这石头足有万斤之重,她的力量要想将其搬动,却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即便她用尽了全力,那石头却还是纹丝不动。几人见状,顿时也奔赴冉倾珞身旁,一起用力,然而即便加上了三人之力,这石头却并未移动分毫,他们双手推石,但是力道却也反过来,通过众人身体传入脚下的地面,这石头并未推动,反倒是众人踏足之地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巨力,石板尽皆破碎,被众人深深踏进泥坑之中,等到众人无奈撤力之时,四人双足几乎已经陷进地面一尺之深。 眼见着援救无望,冉倾珞心中绝望之情陡升,她身子慢慢瘫软,贴着那石头滑落跌地,眼中泪水簌簌不断。她此时定是心痛欲绝,众人心中也极不好受,可自是及不上她心痛斐然。罗啸成上前将他搀起,冉倾珞气息不顺,痛苦之时猛地岔了气,顿时一通剧烈咳嗽。冉倾珞喉头一甜,忙以手相捂,然而他忽觉得手上一阵浓腥传来,摊开手掌,却是一手鲜血。 冉倾珞握拳苦笑,忽然间一拳打向那石头,巨石无恙,可这一拳却力道极大,冉倾珞右手皮破血流,指骨顿时断了三根。待她还要再发第二拳,罗啸成已将她拳头拦下。冉倾珞挥袖将他逼退,瑞声道:“我要把这块大石头打碎,云扬还在里面,他在等我救他!” 说话间,第二拳也势如风雷,顿时轰击在那巨石之上。霎时间,石头表面便流下了一溜儿殷红的血痕。她右手指骨已经全部碎裂,五指已然不能屈伸,可她浑然不顾,像发疯了一样再要挥拳来打,忽然间,只见那石头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冉倾珞一愣,诧然忖道:“难道我这一拳有这么大的力量?竟将这石头打碎了?”她心中猛地一阵如狂的欣喜,她此时心中难过,直如针刺刀割,可又何曾想到,就凭她这么柔弱一拳又哪来的这开山裂石之威。她只道是自己打破了这石头,欢喜地便要连发第三拳。 罗晓成见她再要发拳,这一拳再要落下,这只手就算是废了。他大惊之下岂能不管,顿时一掌拍在冉倾珞胸前,冉倾珞毫无防备,顿时便被他这雄浑之力重重击飞,身形落地,身上衣裙在碎石上割碎了好大一片,直将她腰间割出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流,冉倾珞身形在地面上擦出一条极长的血痕,这才停下,然而她却早已被震得昏迷过去。 令狐玉儿一声尖叫,“罗大哥,你把冉姐姐打死了!” 罗啸成厉声道:“胡说八道。”他虽这这么说,但是却也不放心,胡字刚刚出口,他已经飞快地向冉倾珞身边赶去,只见冉倾珞此时神色萎顿至极,罗啸成顿时心乱如搅,忙将她抱起,慌道:“妹子,倾珞。你撑住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对得起史兄。” 冉倾珞气若游丝之间,嘴唇翕合,只说了两个字----“云扬”。这次不同以往,以前若是史云扬遇险,众**可安慰她,说是史云扬功力高强,定能逢凶化吉云云。而这一回史云扬就在他面前罹难,被那巨石一砸,便是神仙也难逃一死。更莫说区区**凡躯。这定然是十死无生,且不说众人心情亦是无比沉痛,便是想安慰都无从说起。 令狐玉儿抱着冉倾珞一阵啜泣,韩仑不忍见此伤心画面,转而走向那巨石,他心中生疑,难道真是冉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拳将这石头打裂了?可若不是,这顽石又怎会自行裂开?他再度走近了几分,忽然听到那石头中传来了一阵阵敲击声,只不过数丈之外便已经听不真切。但是韩仑听得清清楚楚,他大惊,慌忙跑近那石头,耳朵贴在其上细细听来,果然有金属撞击石壁的声音。 韩仑大喜,心道:“难不成这石头是空心的,史兄刚好被困在这巨石之中?”他如此想到,顿时取出含章刀,刀意上涌,凝成刀影,重重砍下,只见一片火花四溅,刀影漫进了石缝之中,那本来就已经破裂的石头,顿时再度裂出好大一个口子。 韩仑待要再度砍下,忽然间,那巨石中发出一阵轰鸣声,地面一阵颤动,众人都是大惊,韩仑怯怯地退了几步,忽然间,只见那石头猛然间爆裂开来,大块石头飞上云天,顿时又急落而下,空间中顿时下起了一阵石头雨。 慌忙之间,众人赶紧运气灵力护住自己,片刻之后,只待巨石落完,只见那巨石所在之处已经成了一片深坑。韩仑早已被这巨石爆炸的气lang掀翻,身形重重摔倒在地。他爬起身来,只见那深坑之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不是史云扬又待是谁。 众人见状大喜,令狐玉儿更是欢喜的尖叫起来。她搡着冉倾珞的身子,激动不已,“姐姐,姐姐快醒醒,你看啊,史大哥没有死,他好好的呢。” 意断神连之时,冉倾珞闻得此言,竟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史云扬阔步从那深坑之中走出,身上衣衫上落满黄泥,然而他手中却握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其上浮现着七字纹理,分别是斗、牛、女、虚、危、室、壁,一瞧便知,这就是那颗玄武星宿之力。 冉倾珞见史云扬平安无恙,心中那块压着的大石顿时去得无影无踪,眼角浮出一阵笑意,轻声道:“没事就好...”说着便又昏死过去。 史云扬此时已经匆匆赶到,见冉倾珞身负如此重伤,不禁也心痛无比。他一阵暴怒,要去抓她的手,忽见冉倾珞的手已经是血肉模糊,心中疑惑,却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一时间心痛如绞,连忙将她从罗啸成怀中接过,替她输送灵力疗伤。 众人惊异他遭逢这般大难竟然得以不死,心中不禁暗自咋舌。原来史云扬无意间触动了这天外飞岩的机关,巨石落下将他砸中,但是那座小山一样的巨石中央乃是空的,像是一个大碗将其扣在里面,巨石中雄浑剧烈的声音不住震荡,史云扬被震得双耳流血,昏了过去。不过他身强体壮,只待这声音稍歇,便已经醒来。史云扬是时已经将玄武之力拿在手中,他醒来之后,便心生逃脱之念,取出焚天挥剑斫石。然而空间局促,史云扬用尽全力,竟然只将这石头打出一条缝隙,不至于闷死在这里面,他稍稍歇了口气,待得再来用力,只见外面突然涌进一股力道,将那缝隙扩大了一倍之大。史云扬大惊,却也大喜,手中顿时涌上全力,一剑刺向整片缝隙上开口最大的那一点,这飞岩顿时破成数斑,自己方能脱困而出。 史云扬抱了冉倾珞,只等她苏醒过来,只见周围的幻境突然一阵虚幻,如同被打乱的水面。不断晃动。众人一阵惊奇,只见周围条条水纹之中顿时显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玄武大地的影子。众人见状,顿时拜倒。玄武兽哈哈一笑,道:“能够从玄武试炼中走出来,尔等已经超越了自己,超越了生死。从今日起,尔等将会脱胎换骨。” 众人感念,忽然间只见自己身上发出一道道幽光,只觉得自己身中无比轻盈,各人的实力竟然已经有了突飞猛进,所有人竟都已经晋入了无上镜,而史云扬和冉倾珞俨然已经有了冲破无上镜的趋势。在这实力增进的时候,冉倾珞身上的伤竟然也快速痊愈,恢复如初。 各人拜谢道:“多谢玄武帝成全。” 玄武摇头,道:“这是尔等自己所得,与吾没有半点关系。六界疾苦,魔物环嗣,众位既然心系天下,乃是天下之幸,望尔等好自为之,不负苍生之希冀。”它的声音有些虚幻,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众人面前又飘散而去。 终于,玄武大帝的影子慢慢飘散不见。整片空间只剩下一阵荡漾的纹络。半晌之后,只见远处传来了一个银白光点,越放越大,片刻间竟然将众人笼在其中。 亮光久久才散,四周景物慢慢显现出来,众人这才看清,这里竟然是古灵楼之外的广场。 第七百五十六章,双喜盟约 第七百五十六章,双喜盟约 此刻既然出了幻境,左右观看,只见周围环境都是相识,这里其实就是刚进来的那极乐古城,众人回首,只见那古灵楼仍旧悬浮于空中,檐角飞翘,如同鬼手.而这城中处处是断壁残垣,妖物尸首仍在此间,就连血迹都还未彻底干透。 史云扬附身下来,看了看地面上的这些尸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他们在玄武楼中亦幻亦真,所呆的时间至少也有两日,若是两日过去,这里的血迹还如此温润,实则不大可能。如今看来,也只能是因为时空不同,时间有快有慢所致。他慢慢站起身,拍去手上的雪泥,回身道:“我们在这灵界已经达到目的了。五日的时间不知到了没有,不过看时间也不会远了。众位,我们可以回人界了。” 令狐玉儿拍手喜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回人界了,唉,在这灵界可真够憋屈的,这一路走来,就数在灵界分分合合这么多次。好在我们还是走到一起了。还是人界好玩儿。” “玉儿妹妹急着回人界怕不是仅仅为了好玩儿吧。我想,有人应该比妹妹还急着回人界,回扬州呢。”冉倾珞掩着口咯咯笑道。史云扬和罗啸成自然能懂,会意大笑。韩仑脸一红,道:“这事我们从未提及过,冉姑娘是从何得知?” 冉倾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有一半是我猜的。”令狐玉儿拧他一把,道:“你看,还不是你说漏了嘴。”韩仑屈叫一声,摊手道:“我对天发誓,真的没说过。”冉倾珞莞尔,“之前那位韩公子曾经说过,让你们回到扬州,要好好珍惜妹妹一辈子。既然回到扬州,那妹妹就算正式入你韩家的家门了。妹妹是大唐朝廷正三品大员上官大人之女,韩公子又是扬州第一富商韩老爷的公子。正是门当户对,这桩天作之合的婚事难道两家会悄无声息?便是出于两家的脸面,这场婚事定然排场极大,轰动整个长安和扬州。南北同喜,所以,我们到时候可就要沾两位的喜气了。” 韩仑与令狐玉儿相视一眼,赧然一笑。韩仑道:“你看,这是冉姑娘猜出来的,我可没说。”令狐玉儿一脸羞红,牵着衣角跺脚道:“你还说...”韩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反正到时候他们也得知道。冉姑娘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下与玉儿倾心相待,有此福分能够娶到她,实乃百世千世修善积德所致。两人成婚,至少要让尊长得知,得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韩仑虽无才德,但是此生也绝不会亏欠了玉儿这一桩像样的婚礼。等到回了人界,我便将其补上。不过到时候史兄可得帮我多说说话。” 史云扬道:“你是怕上官大人不肯将女儿嫁你,那我觉得你便多虑了。且不说上官大人与令尊乃是故交,两家修好,正是求之不得之事。他曾经要求你娶玉儿姑娘为妻,定然是极看重你的人品。玉儿姑娘的事我们都知道,这位上官大人虽不是她生父,但是七年养育之恩重如泰山,他待玉儿姑娘也如掌上明珠,无所不依。只要玉儿姑娘愿意,上官大人又怎会不准。” 令狐玉儿奇怪道:“史大哥又没去过我家,你怎么知道我爹什么事都依我,他很严厉的。”她瞪着眼睛故作严肃。史云扬摆手笑道:“不可能。若上官大人对你管束甚严,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到大街上随意走动,而且一个侍婢都不带,这可是礼法所不容之事。更别谈你还能在酒肆之中与韩仑赌棋。”令狐玉儿被他一语点破,不禁吐了吐舌头。 冉倾珞拉起玉儿的手,笑道:“再过不久,咱们玉儿可就真的要做美丽的新娘子了。经历了这么多,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可真是不易啊。”令狐玉儿赧然低头,道:“姐姐又来打趣我了。”她忽的抬起头,眼睛咕噜噜一转,看看史云扬,又看看她,转而问史云扬,道:“史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取姐姐过门儿啊?” 冉倾珞闻言一愣,史云扬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柔情缱绻。冉倾珞抢着道:“我们不急,至少得先喝了你们这杯喜酒。” 罗啸成摆手道:“虽说我罗某人好酒,可是依我看啊,你们两对儿便在同一天办了事岂不最好。” 冉倾珞笑道:“倾珞已经无家可归,若是成礼,自然便是在长安,玉儿妹妹与韩公子的美事可是在扬州,一日之中你要来回中州南北,大哥岂有这个功夫?”罗啸成挠挠头,笑道:“这个...好像是不太容易...” 冉倾珞道:“我们的事可不像玉儿妹妹那么好办,云扬...他还有他的难处。”众人略一思索,便已经恍然,上官家和欧阳家本来定下了姻亲,可是史云扬中途毁约,让欧阳家难堪,如今史云扬要娶冉倾珞为妻,这纸婚约却已经成了最大的绊脚石。即便作废不谈,她的身份与欧阳景岚想必判若云泥,只怕官场之中定要为人诟病。冉倾珞神色有些黯然,史云扬忽的肃声道:“我们的事情也早就敲定。到时候就在长安,请几位来喝喜酒。” 冉倾珞脸上染上一层彤红,好像晕开的红霞,极是温柔。那日在星茸谷,史云扬已经对她这么说过,但是此时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出来,便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冉倾珞苒苒一笑,看了史云扬一眼,无尽情话已不必说。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道:“你看吧,冉姐姐还不是在...”她本想说,“冉姐姐还不是在害羞。”这害羞两个字还没出口,她顿时觉得头脑一昏,整个人都变得沉沉的,浑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榨干了似的,半分力气也无。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她这一下无声无息,好在冉倾珞离她近,一把拉住了她。 “玉儿妹妹,你怎么了?”冉倾珞惊讶道。说话间,韩仑已经从她怀中接过她身子,探了探她的额头,却并未发烫。“玉儿,你怎么了?” “我...头晕...没力气...啊!!”她有气无力的说完前几个字,忽然间一声惨叫,双手似乎顿时有了劲,一把抱住自己的头,两只手紧紧压着。“相公,好痛!!啊!!”她一阵嘶声痛叫,额头上汗如雨下。韩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一时间失了方寸。玉儿剧痛难忍,脑中如同刀劈斧砍。忽然身子一翻,便从韩仑怀中挣脱出去,在地上一阵打滚,口中不住嚎叫。她十指在地面上一阵狂抓,指甲全都掀翻,地面上顿时划出一阵错乱的血痕。众人直看得触目惊心,忽然间,只见她抓起一块碗大的石头狠狠向自己天灵盖砸去,众人啊一声惊叫。冉倾珞大惊道:“云扬,你们快制住她的手。” 话音刚落,史云扬和韩仑已经飞快掠出,史云扬手中一道红光刺出,她手中那块石头顿时被焚天剑气刺中,爆为粉尘,韩仑则抓住了她的手,令狐玉儿手上和脸上青筋崩起,她一把抓住韩仑的手腕,指甲都嵌入韩仑皮肉之下。五道血痕涓流而下。韩仑动了动唇,急道:“玉儿,你怎么了?玉儿?” “相公,我好痛,你快一刀杀了我,快杀了我杀了我...”韩仑眼眶一红,顿时将她紧紧抱住,令狐玉儿对他又抓又咬,韩仑背上顿时便是一片殷红血痕,可不论她怎样放肆,韩仑却仍是一点都不放。令狐玉儿大哭道:“韩仑,你快杀了我,我受不了啊,我...我不要伤害你。” 韩仑红着眼斥道:“刚刚说好的咱们回人界完婚,你说什么傻话,你要咬便咬吧。” “可是我好痛,我头痛。”冉倾珞俯下身来,抓住令狐玉儿僵硬的手,可是令狐玉儿有意无意弹出一阵强大的力道,顿时将冉倾珞击退了好几步。她稳住身形,停了一下,道:“云扬,你去将她的手控制住。” 史云扬靠近,令狐玉儿仍然一爪抓来,史云扬反手错过她这一抓,双手将她扣住。只觉得她身中一股大力源源不断的涌来,史云扬用上了三四成的力道竟然才将其稳住,冉倾珞连忙奔近,拿了她的脉搏。这一拿脉才知道,在令狐玉儿身体中,竟然有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正在苏醒,这是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正十分霸道的占据着她身体中的每一寸经脉,势如破竹,无法抵挡。 而在此时,不知为何,冉倾珞身中也突然有些不适,好像自己身中的灵力正在波动,不能控制。她正欲静下心来调息一番,忽听得罗啸成也一声大叫,一转眼,只见罗啸成头上正冒着白烟,满脸涨红,也是一脸难过痛苦的神色。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突如其来,毫无防备。可不多时,只听得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隆响声,大地震动,远处的雪山上大片大片的积雪滚滚塌落,转眼间便是一片天崩地裂的景象。 【本卷完】 第七百五十七章,黑水都广 第七百五十七章,黑水都广 极乐古城地处雪山低洼的山谷地带,此时四面雪崩,如同呼啸洪流开闸涌来.不消片刻这座古城就要被完全淹没。冉倾珞略微调息了一下,四面环视,一颗心顿时震惊到了极点。 灵力涌上手心,冉倾珞换出了自己的魂兽九幽断魂蛟,余人各自唤出魂兽,令狐玉儿此时剧痛发狂,韩仑便死死扣住她身子,由着她乱咬乱抓,唤出了灵虚古龙,带着她跳上龙背,一起冲上云天。罗啸成此时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史云扬带他骑上噬月狼王的后背,一行人三大魂兽顿时向上空飞去。 刚刚起身,雪崩如期而至。从四面八方滚滚落下,极乐城中的房屋顿时被其压倒大片,随即深埋其中,一身哗啦啦直响,众人飞得足够高时,转眼来看,只见那古灵楼也在这强烈的雪崩之下散去了光环,一塔断成了三截,飞檐折断,大柱倾塌,一座精美古楼顿时颓然瘫倒。众人见这这阵仗实在可怖,又叹惋那古楼毁之可惜。 正待此时,四道雪崩碰在一起,力道顿时上涌,一股强烈的气流夹着冰刀雪剑垂直冲起,好似从雪中炸开的一朵巨大蘑菇云。众人此时刚好在这蘑菇云周围,情急之下,蓦然后撤。此时天边忽然闪过一条银色的线条,众人虽还没有注意,但是片刻之后,只见那道银色线条如同lang潮一般席卷而来。众人感受到身后的强大力量,刚一转身,只见那lang潮竟是灵力凝成,冲天涌起,铺天盖地,如同筑起了百丈银墙。 “云扬...”冉倾珞只说得一句话,史云扬连半句话都没说出口,那巨大灵力lang潮已经当空压下,顿时将五人卷在却其中。一刹那间,所有人心头一颤,好像浑身的内脏要破体而出,极度难受,然而身边包围的全是浓如水的灵力,身中的伤痛在片刻间竟然又重新愈合。众人睁开眼,只觉得身边光影变幻,一阵光怪陆离,似乎正在不断旋转,而他们似乎正掉入了一个巨坑之中,仰望头顶,只见滚滚积雪扑压而下,但是这下落的速度却比他们慢上半分,以至于竟离他们越来越远。众人低头一看,只见脚下黑魆魆一片,好像众人掉进去的这个洞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难不成又掉进了无底冰渊?众人一阵惊异。然而身形却已经平稳下来,虽然还是狂风乱舞,鼓动衣衫,但见周围光影不住流转,久看之下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在这无底洞中掉落了近半个时辰,皆还没有落到实处,众人不禁大骇。在这下落的过程中,身周始终漂浮着强烈浓郁的灵力。借着这股灵力,众人尝试着向上飞去,然而这无底洞上方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众人狠狠下压,试了一两次后,众人便彻底放弃了从上面脱逃的信念。然而可喜的是,令狐玉儿终于安静下来了,罗啸成身上的痛处也减弱了大半,冉倾珞靠近两人身边,只觉得玉儿体内那股强横无比的力量终于已经平稳下来,虽然还占据着她身中的各条经脉,但是却平稳无碍,并无暴戾之象。 无底洞中十分枯燥,一行人此时身处异象之中,并无谈天之心,因此各自无话。时间变过的越发慢了些。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那无底洞的下方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只见那光芒越来越大,一段时间后,终于完全将众人笼罩。在这光怪陆离的无底洞中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众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昏暗的光线,猛然间闪过一阵白光,不禁闭上眼睛,伸手挡住光线。 好一会儿之后,光芒散去,众人慢慢睁开眼。只见周围地势平坦,似乎与那极乐古城一样,是在一片山坳之中。大片花海弥漫开去,一直漫上山麓,蝴蝶绕翅而飞,燕子低空掠过。此间空气清新扑鼻,看这样子似乎刚刚下了一场淅沥小雨。遥看远山,青翠欲滴,天空中飘着几朵寥寥白云,其余的便是一片湛蓝,晴空万里。 这样的环境让人心情格外舒爽,冉倾珞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新雨之后,泥土散发着酥醉的香味,伴着零落成泥的花瓣幽香,更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的空气真好,好久都没有呼吸到这么纯净的空气了。” 史云扬笑笑,道:“是啊,还是人界的气息闻着舒服。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都还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不管走多远,这种感觉永远都在。” “什么?人界?这里是?”冉倾珞的灵力只能探知到这周围的事物,再远一些只是一片模糊。在她看不见的远方,有一棵极为粗壮的树一直长入云天之中,那棵巨树周围环绕着一圈螺旋向上的石阶。远远看去,无比雄伟。 这景象众人早就已经见过,在酆都城外,靠近蜀中之地。史云扬刚到这里,第一眼便已经认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之前他们来过的建木天梯。 《山海经》中曾经记载,“西南黑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其城方三百里,盖天地之中,**所出也。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鸾鸟自歌,凤鸟自儛,灵寿实华,草木所聚。爰有百兽,相群爰处。此草也,冬夏不死。”讲的是这大地西南处有一个叫做都广之野的地方,是谷神后稷的神隐之地。这里有神女出现,各种稻谷植物自然生长,飞禽走兽栖息奔走。乃是人间的一处桃源之境。而在这都广之野的最中心,便是建木天梯。 相传当年伏羲与众神居于洪涯之境,后来寻获这根建木,绕建木修建天梯登天。后来天宫神界落成,这天梯便弃之不用,但是这神界之源却是源于此地,因此这黑水都广也是神祇时常出没之地。灵气十足,乃是天造的一处宝地。 重新回到人界,一行人直是欣喜无比。然而欣喜之余,不禁对灵界之事抱起了一丝丝的怀念,此时的灵界应当已经肃清了魔物,新的万灵王诞生,灵界重新变得强大起来。苏灵儿他们完成了仪式,此时此刻应该也正相互欢庆,只是不知道在这欢庆之时,还有没有念着他们这些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的远去之人。 史云扬轻轻叹了口气,冉倾珞闻言,只见他眉头蹙起,定是在怀念灵界的种种。于是上前拉着他手,道:“灵儿妹妹有柳故照顾着,她会幸福的。也许下一次见到她,她就能够走动了。”史云扬转过头来,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冉倾珞莞尔:“你心里想的什么,从来瞒不过我的眼睛。”史云扬笑道:“那我在你面前岂不是永远都藏不住秘密?” 冉倾珞道:“要是你真有秘密要藏起来,我当然是找不到的,但是你不是个有秘密的人。” “我倒是不希望有什么秘密。守住一个秘密需要很大的代价。我守住你就好,何必再多花代价。” “接下来呢,我们要去哪儿?”冉倾珞问道。忽然间,只听得令狐玉儿一阵痛吟,韩仑轻拍她的背,口中轻声出言宽慰。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令狐玉儿已经醒来。她如今满手是血,韩仑背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她撕咬成了碎片,肩背之上几乎体无完肤。冉倾珞心中不忍,可韩仑却似乎并不在意,一颗心只是集中在怀中的女子身上。 恰好这附近长有不少草药,冉倾珞就近采了几味药,揉在一起,颇有些治外伤的功效。她用灵力将这些草药震碎,挤出药汁滴在韩仑背上。他身上被玉儿抓伤的伤口很快便止了痛。 令狐玉儿身体中那股力量已经平息了下去。就好像从来都未出现过一样。没过了多久,身中的力量便慢慢地恢复。半个时辰过去,玉儿已经浑然无事。她看着韩仑背上被自己抓伤的一道道血痕,心痛得直掉眼泪。韩仑却一直在安慰她,不断笑说没事。冉倾珞和史云扬见了都大为感动。 一日过去,众人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在这花海莺唱的地方度过了一个晚上,静静疗养身中伤势,第二日清晨,熹光洒遍整片花海,整片都广之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众人已经早早起身,一行人初回人界,又刚刚落到如此美景之中,便心生游览之心。一行人倒也没有这么快就赶着回扬州长安,而是选择在这花海与森林之中慢慢走动走动,看看这旖旎景色,待得徒步走出这个都广之野,那时再回长安扬州,也不算迟。 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心过,众人在这花海之中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靠近了森林,进入森林,只见这里的树木较为稀疏,光线能从林间射进,一道道光柱散落在树林里,宛如月华投影,美丽不可方物,而在这些光柱照耀之处,都生着些不知名的漂亮野花。 众人越看越有劲,一路向森林深处走去,行得半晌,觉得有些累了,几人正准备停下来歇息,忽听得韩仑喊道:“你们过来看。”众人围拢去看,只见那里又一大滩血迹,一排血脚印从这血迹旁边走出,一直延伸到森林深处... 第七百五十八章,黑水祭祀 第七百五十八章,黑水祭祀 这一排血脚印顿时牵引了众人的心.在这森林之中,茫茫不见人影,怎么会有一排脚印。 众人觉得奇怪,便沿着那血脚印一路向前索寻,行至一处,只见四周的树木倒下大片,碗口粗细的大树都被从中硬生生折断,仅有树皮相连。史云扬摸了摸树皮,还是湿的,而且折断的痕迹也是新的。几经搜寻,竟然在这瘫倒的树木周围发现了大量的血迹。看样子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这里的血迹仍是新鲜的,折断的树枝也还未干枯,所以这场血战绝对不会间隔太长的时间。 在此间停留片刻,探查了些蛛丝马迹,一行人继续沿着那血脚印和杂乱的血迹沿路追去。越到后面,这地面上的脚印便越发的混乱,似乎有数十人踏过,脚印相互重叠,浅草被压死大片。行至一处,那血脚印突然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滴一滴的滴落状血迹继续向森林深处蔓延。众人不禁觉得奇怪,这脚印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难不成是此人用了身法离开,不过看样子这人已经受伤很重,而且根据脚印来看,身后还有大量的追兵在追赶,身受如此重伤,又怎能用身法离开,而且地面上这一行滴落状血迹,更证明他不是飞身离开。 史云扬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是这个人已经被身后的人追上,此刻已然成了俘虏。他重伤之后,敌人只能负着他前行,这时候足不落地,但血流不止,自然便会形成这种血迹。他刚要说话,冉倾珞忽然道:“看来有人遭遇不测,我们赶快上去看看,若是恶人还自罢了,若是良善之人不幸遭难,我们便要将人救下。” 原来冉倾珞也看出了这血迹中的信息,先一步于他说了出来。史云扬点头,若是有人不信遭难,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在这幽幽森林之中,真的会有人吗? 这森林可比花海大得多了。一行人在森林中行了一个多时辰,原本是要在森林中欣赏这份幽静美景,然而此时被这血脚印牵绊着,玩耍的心情去了大半,只是不断地赶路。不知不觉,竟已经慢慢的靠近了森林中心。 这里的树木普遍比外面要大上许多,最小的树木都有两人合抱之粗。一行人都有种行到了灵界东树大陆的感觉。森林之中本没有路,弯弯绕绕行了许久,冉倾珞忽的叫住众人。史云扬道:“你发现了什么?”冉倾珞靠近一处灌丛,五人慢慢蹲下,见她指着东南方向一处,说:“你们看那儿。”众人仰首看去,只见那树木之上竟然搭建着一个小屋,树叶遮挡,也不容易看见,若非她指向那里,众人根本不会发现这大树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处隐蔽所在。 史云扬探出头去看了看,忽然间,那小屋里出来了一个人,众人一惊,连忙压低身形。只见那人头上盘着黑色的头巾,身上穿着玄色马褂,背着箭筒,手中拿有一张强弓。那小屋的门打开之后,便见那小屋之后吊着一尊警钟。 史云扬悄声道:“看来这里果然有人居住,有人放哨,说明住在这里的不止一两个,应该是一个族群。”令狐玉儿道:“他们的衣服好奇怪哦,头上还要裹着那么大的一个包。相公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韩仑摇摇头,道:“几年前同父亲去过一趟彝族寨子,他们的服饰与这有些相像,但是却又不像。”罗啸成道:“我的老家离彝族山寨很近,这些人绝对不是彝族人。” “大哥行走江湖多年,竟也不知这些人的来历?” 罗啸成摇头道:“我未遇到你们的那几年,走南闯北,但是很少到这西南一带,唯独去过岭南和蜀中。因此对这里也不甚了解。” 史云扬道:“这不打紧,我们先潜进去看看吧,这人身上虽然有所警戒,但是却没有灵力波动,应该是普通之人,要进去应该容易。” “不,还是稳妥一些吧。万一这树林之中有迷阵,或者结界,冒冒失失的进去,定会被人发现。”韩仑嘿嘿一笑,道:“这个简单,你们看我的。”只见他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指上凝力弹出,那药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人口中。那人双手扼着喉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间双眼一白,便软倒下去了。 韩仑站起身,拍手笑道:“这醉骨丹可以让他睡上四五个时辰,便是打雷下雨他也不会醒的。”冉倾珞笑道:“我怎么忘了韩公子还有一手炼丹的绝技呢。真是糊涂。” 一行人从那树下走过,不多时又碰到了另外一个岗哨。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些岗哨不易发觉他们的行踪,但是冉倾珞以意识探物,白天黑夜都是一般。黑夜倒是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映。一连以醉骨丹放倒**处岗哨守卫之后,众人终于到了目的地。途中真的还遇到了一两处结界屏障,但是却都被冉倾珞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去。 这森林之中果然住着人,而且瞧这里的房屋,整个一片蔓延开去,约么有数百户之多,数量着实不少。这里的房屋多数倚树而建,有得干脆便在树上搭建屋舍。房屋两头翘起两角,好像一只只小船儿似的。所有的房屋围绕着中央的一个深坑环形排列,虽然不太规整,但是大致如此。而此时,中央的深坑之中正火光通明,其间鼓声阵阵,人声喧哗,一阵阵呜噜呜噜的怪叫声不断传出。众人趁着夜色潜入村子,绕过几间房屋,向中央地带靠拢去。这里都是些不会武艺的普通人,因此凭着他们的实力,在这里根本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被发现,说不定能够发现些有趣的事。这个村子里既然有结界,便说明这里并非普通的村落。 一行人靠近之后,轻手轻脚跃上房屋,躲在房顶之上的树干后面,看着下面的情形。只见这个深坑径长约么两丈,呈圆形。四面各有阶梯可下。那深坑之中有一座木制的祭坛。周围火焰通明。此时坑中已经站满了人,在中央的祭坛上绑着一个男人,浑身衣物已经被除去,在他颈口有一条巨大的血口,其中的鲜血不住涌下,将整具身体染得血红,火光闪烁照耀下,更显恐怖。 见那男人已经被杀,众人心中一愣,想不到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此时,只见一群戴着黑面具的巫师从人群中走出,正围着中央那祭坛跳起奇怪的祭祀舞,口中还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八名巫师的动作一模一样,这一声长啸也就整齐划一,传到冰冷的夜空之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十分刺耳,十分诡异。令狐玉儿都被吓了一跳,按着胸口松了口气。 只见一名巫师走上抬去,抓起那死人的头颅,往下一压,死者的脖颈中便涌出一股鲜血,那巫师从怀中取出一个碗,小心翼翼的接了一碗血,然后躬身退下。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巫师上台接血。八碗血全部接完,只见两个壮汉上去将死者双手解开,尸身拖下了台,随意扔在大坑的一边,众人之前并未注意,现在才发现,那个地方竟然已经堆了四五具尸体,有男有女。都是被割喉而死。一个黑衣的人拿着一个小瓶走上去,轻轻旋开瓶塞,将一股绿色的溶液倒在尸体上,不一会儿,只见地面上的尸体发出一阵青烟,皮肉竟然慢慢变软,像一滩浆糊一样散开,最后融化成一滩血水沁入地面。 众人见这杀人灭尸的场面极为血腥,心中无不觉得震撼。看到接血场景,无不喉中犯呕。看到那灭尸场面时,令狐玉儿竟啊一声叫出声来。韩仑猛地一惊,顿时捂住她的嘴。恰在此时,头上一只乌鸦啊的一声叫,这才没引起下方那些人的注意。 令狐玉儿压低声音,道:“这些人在杀人啊,他们要做什么?” 韩仑悄声道:“好像是某种祭祀,往后看吧。” 冉倾珞惊讶无比,道:“想不到这里竟然有化尸水这样的东西。难不成这是黑水一派?” 听她说道,应该是有些发现,他问:“什么黑水一派?” “娘曾经对我说过,在古蜀西北有一处黑水,那里有一种种族,信奉伏羲,但是却生性残忍。他们长于炼制各种蛊毒,研习各种禁制法术。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种族。传说凡是有闯入黑水一派领地的敌人,被其擒获之后,便要放干敌人全身之血,以此祭天,感谢伏羲大神护佑族类。” 史云扬闻言皱眉,道:“伏羲贵为天皇,怎会如此残忍无道,这些邪术外道不知害了多少人。若不加铲除,只怕流毒于天下。” 两人低声说话之际,只见那坑洞之中又有一名女子被押了上来,两名大汉熟练的将她绑在柱子上,那女子不住哭闹,声音绝望而痛苦。一个大汉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走上祭坛,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向上抬起,露出她雪白的脖颈,众人顿时便看见了那女子的脸。 突然间,韩仑全身一震,道:“是她!” 第七百五十九章,铁扇天霄 第七百五十九章,铁扇天霄 那女子衣着暴露,浑身上下就两片衣物遮羞,痛苦的面容难掩清丽可爱,可眼见着顿时就要成为那壮汉的刀下之鬼.韩仑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灵力凝成,便要动手救人。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激射出几枚飞镖,那祭坛上拿刀的壮汉顿时惨叫一声,只见其手腕之上已经中了四五枚银色小箭,其中一枚透掌而过。 史云扬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动过手,这镖从何来?韩仑也是纳闷,竟然有人先他一步救人。正这般想道,忽听得西面房屋之后跃出两个人来,细看之下,原来是一男一女。 “黑水玄徒,休得在此害人!看剑!”只见那女子身形一动,手中长剑鬼魅般急刺而下,刹那间,数道光点闪动,那女子的身形竟然化为白影,向四面散开,一时间竟然在她离开的地方形成了七八个形态各异的残影。场中剑织入网,光闪如雷。场中的几名黑衣守卫顿时便被划破了手脚,瘫倒在地不能动弹,口中一阵叫骂。 史云扬见状忽然一惊,这竟然是玄圃堂的剑法,难不成是师门派下来历练的弟子?不过瞧这剑术丝毫不会弱于自己多少。又怎会是新入门的弟子。总不能现在新入门的弟子实力都在空境以上,若是那样,玄圃堂何愁不能兴盛。史云扬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下形势不明,也便没有急着现身,躲在树后继续观看。 只见场外忽然又射出好几枚飞镖,银光闪过,场中那女子手上的束缚便被解去,她身形一个不稳,顿时软倒在地。韩仑见状,心中着急,真恨不得立马前去将她扶起。令狐玉儿见他头上冒汗,显然是对场中那女子十分关切,那女子穿着甚少,令狐玉儿只道他见色起意,心里大不高兴,狠狠在他髀间拧了一把。韩仑却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似的,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那场中的女子。 “大色鬼,哼。”令狐玉儿不悦地吐了口气,忽然间,只见南面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什么人敢闯我黑水玄教!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声音好像是好几种声音叠在一起所致,有老人的,小孩儿的,男人的,女人的。有的声音尖细,有的声音浑厚。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少时,只见一团黑影破门而出,顿时化成一道黑色旋风朝着那女子飞快冲去,那女子挥剑去挡,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两道力量蓦然相撞,砰地一声响,那女子手中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师妹小心!此人是黑水玄教教主,不能大意!”场外那名男子顿时飘然而入,落到那女子身周,他手中一把铁骨香扇随手一展,其上露出九个明晃晃的尖刺头。 史云扬见到此人容貌,顿觉大惊,不过他心中有些狐疑,难不成会是他们?史云扬不敢确定,因此仍是俯首观望,但是心中却已经澎湃如潮。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铁扇天霄驾到,有失远迎。怎么,二位也有兴趣到黑水玄教来看看,只怕这穷乡僻壤,玷污了二位的足迹。” 那男子轻摇铁扇,冷冷道:“黑水教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来这儿便是要铲除你们这些流毒天下的祸害。若是黑水教主心怀怜悯之心,此时还请遣散教众,否则,法不容情!” 话音刚落,只见那祭坛上顿时闪现出一个黑影,身材高大,披着一身长长斗篷,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见那人黑袍一挥,忽的发出一阵狂妄大笑:“近一年来,在这西南一带无人不知铁扇天霄的大名。我黑水玄教自然有所耳闻。但是黑水玄教行事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二位,我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二侠到此怕是有些不妥吧。”这声音一出口,众人方才知道,刚刚那诡异的声音竟然便是他发出的。 那女子凝声斥道:“邪魔外道,杀之不惜!” 那黑水教主背着双手“你们自诩正道,将我们贬为魔道,正道与魔道又有几分差别?所谓正道人士,要么整日做些小恩小惠之事,要么闭门造车,所谓修身养性。天下修仙门派三千又三千,正道之中,没有一个门派能够同掌天下,我黑水玄教力量强大,足可以压倒天下正道,一统天下!” 那女子冷哼道:“你休想!” “如此说来,你们定然是不肯退的了?” 那男子扇骨之上涌上一层浓郁灵力,做好战斗准备,道:“今日所来为的是两件事,其一,丹凤族有三十族人被黑水玄教投毒所害,如今这三十人正在黑水玄教手上,我们受人所托,前来要人。其二,黑水玄教作恶多端,我们此行来便是要解散黑水玄教,以防荼毒生灵。” “哼,你以为黑水玄教真的便怕了你们不成。不错,人在我手上,你们想要解散黑水玄教,就凭你们怕是还嫩了点!”说罢,那黑衣人顿时飞身向前,手中忽然散开一团紫雾,向两人漫卷而去。那男子已经,猛然间携着那女子的手点地后退。 “腐骨毒雾!”冉倾珞小声惊叹道。史云扬道:”这名字听起来便知毒性之烈。”冉倾珞点头,道:“这腐骨毒雾乃是从成百上千的腐尸身上提取的尸毒,不仅能够控人心智,若是被吸入体内,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化为行尸走肉,如傀儡一般任人宰割。这是一种极为残忍的手段,中此毒者五脏俱腐,绝无救治可能,但是中毒者的意识还在,如此便会永受煎熬。” 众人唏嘘道:“用这样的毒,这家伙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场下,双方已经激斗了数十个回合,二侠身形不断躲避,男子手中的铁扇不住的掀起狂风,那毒雾一旦逼近,便被这股劲风又重新吹了回去,而在这劲风掩映之下,那女子早起弃掉断剑,从身后取出一把银白宝剑,长虹贯日般急刺而去。 那黑影身形起落招架,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蝙蝠。衣袍飞转,好似一团浓黑如墨的云卷集在四周,两人进攻几次,俱是无法攻进他九尺以内的范围。黑水教主的兵刃也极是奇怪,他左手拿着一个精钢制成的骷髅头,右手却拿着一个卷轴。二侠并肩进攻,男子挥扇成风,飞镖如雨,女子剑意如水,剑招如雷。两人攻势一急一缓,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招一式送出之后,便如同一个人所发。当真如同山洪流水,一lang叠过一lang,似乎永不停歇。 黑水教主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霎时间,只见其手中七种毒雾同时漫出,二侠不敢大意,这才退后三丈,屏息凝气。 “铁扇天霄又如何,今日便教你们走不出我这黑水森林!”只听得那**喝一声,虽只是一声,却有如数十声齐发,只不过声音各不相同,高低有致。话音一落,那八名巫师端着的血碗顿时被一股力量吸到了空中,碗口被震碎,瓷片哗啦啦落下,可是血却被挂到了空中,八碗血汇在一起,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囊。只见那黑水教主手掌一吸,八名巫师立马便被其一一抛上了半空。那血团顿时像是有了生命,竟然在空中一阵乱窜,刹那间便将那八名巫师一一卷入血囊之中。八名巫师一阵惨叫,血囊顿时涨大了一倍。但那血囊好似一个刺不穿的口袋,无论装在里面的人如何挣扎,血囊却一直不破。 不多时,那八名巫师已经安静不动了,那血囊慢慢缩小,落到地面上。二侠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举动,一时间也不敢发招强攻,只得见机行事,做好防备。 “出来吧!” 黑水教主大喝一声,只见那血囊砰地一声爆开,血水四溅,那囊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一眼看去,仿佛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恐怖异常。 二侠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一抹惊讶,可转眼间,这惊讶变化成了愤怒。那男子道:“你竟然私自豢养嗜血鬼降!简直天理不容!” 黑水教主哈哈大笑,忽然间,眼中放出一阵阴冷的神光,道:“养了又如何,今**们便是我这鬼降练成后的第一批食物!上!”这最后一个字是对鬼降发出的命令,只见那血人咆哮一声,顿时以极快的速度向二侠冲了过去。两人见这鬼降浑身是血,实在不想沾惹上半点血污,于是分成两边散开。双方攻势齐出,便毫不留情。 “飞雪剑法!” “绝影踏风步!” 两人同声呐喊,只见女子手中剑法顿时变得柔情几分,飘飘扬扬。但是剑法虽柔,但是剑招却是一化十,十化百,如同漫天飞雪,铺天盖地地展开。而那男子自说话的那一瞬间起,身形便鬼魅般的出现在四周,他的身形也如那女子的剑招一样,一化十十化众,飞镖如同疾风暴雨般向那鬼降打去。 史云扬见到两人出招,更是坚定了二人的身份。他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欣慰,喃喃道:“巽堂和坎堂两位长老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五百六十章,师门相认 第五百六十章,师门相认 场上的战斗如火如荼,二侠真不愧是驰名之士,两人的功夫不仅凌厉,而且极为飘逸,那女子的剑法和身法浑然一体,使得是炉火纯青,那男子身法亦是一流,而且极擅长远攻,一把铁扇运用自如,他同那女子一外一内,一远一近,相互之间配合得十分默契,这已然十分难得. 然而那黑水教主操控的嗜血鬼降却也并非寻常之物,这鬼降乃是以活人炼制的傀儡。炼制之时以人血为引,人肉为材,过程极为残忍,鬼降一旦练成,除非鬼降宿主消失,便不生不死。鬼降亦分许多种,但是嗜血鬼降却是所有鬼降之中最为凶戾的一种。这只鬼降刚刚嗜血,实力大增,场中二侠虽然功力不弱,但是这鬼降的速度和攻势却较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之间应付得极为勉强。 “碧柔剑法!”那女子一声轻喝,剑走轻灵,一道弧形银光从剑锋划出,绵绵起伏,如同湖海水波,虽兴不燥。但是这水波却如同水下的lang涛,即使lang头很小,但是劲道却极大。只见那弧形银光几番荡漾之下,便凝成一股剑气,那女子足尖一点,执剑直刺那鬼剑喉心。黑水教主见状手印一变,手掌成爪,那嗜血鬼降顿时伸出血爪,意图抓住长剑剑锋。 鬼降本就是由一块块血肉组成,并没有感觉,也没有五脏六腑。自然也就不会受伤,即便身上被砍了再多伤口,不消片刻便会自然痊愈。因此它要以手抓剑,实在是太过正常的举动。那女子的剑锋已然送到了它的爪下,只见其血爪重重一握,不料竟握了个空。那女子的剑锋好似顿时变成了一条游鱼,往东偏了半寸,从那嗜血鬼降的指缝间闪电般划出,顿时便切入了那鬼降的脖颈。 浓血四溅,一阵阵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她及时收剑,身形一个后跃,漂亮的落回男子身边。而那男子手中已经射出数十道飞镖,使其无法靠近。正好为她做了一次稳妥的掩护。 嗜血鬼降的半个脖子都被切断,只留右边一绺儿皮肉相连,脑袋一歪,顿时耷拉在了右边的肩膀上。只见脖颈的断口处不断涌出鲜血,但是却不见骨头,只是鲜红的血肉。那女子抖了抖长剑,厌恶地道:“沾了这东西的血,真是污了我的剑。这嗜血鬼降也不过如此。” “师妹,不要轻敌,没这么简单。”那男子肃声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黑水教主,防备之心半点未减。忽然间,那嗜血鬼降口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嚎叫,伸出双爪,扶住自己的头,慢慢的将其复回原位,再轻轻扭动一番,只见断口处沁出一股浓血,那本来已经被斩断的头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脖子上,断口完全消失,几不可见! “这家伙打不死吗?”女子惊讶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再也不管剑上的血滴是不是恶心。 那黑水教主一阵哈哈大笑,“你们以为嗜血鬼降被你们砍几剑就死,笑话,便是昆仑山天乾老儿来了,也一样奈它不得!” 两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师门尊望,岂容小人毁伤!师妹,他瞧不起我的玄铁扇,你的天霄剑,今日咱们便向他证明看看!” 那女子愤然点头,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会意,女子手中长剑一挺,顿时化为一道银光逼近鬼降身侧。 史云扬听到那那男子的话,忽然面露惊讶之色,“天霄,难不成是七剑之一的天霄剑?”龙渊共有七剑,受之于大禹之托,史云扬要收集这七把剑,前往龙渊部族重铸渊离。如今问月在柳故手上,干云在南宫昱手上,渊离本来就是龙渊和长离的合铸之剑,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有天霄,照泉,青日三剑未曾现世,史云扬这才注意到,这女子手中的剑乃是银色,剑柄很小,剑身细长,锋刃如柳,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却能看出,这并非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剑,而且这把剑能够一剑斩断嗜血鬼降的头颅,足见其锋利一般。他在想,既然名字都叫天霄,想必也不会如此巧合。 “想不到天霄剑竟然到了她的手中,这可真是奇事连连。”史云扬喃喃,眼角已经展开了一抹笑意。 “这两个人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冉倾珞凝眉说道。“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史云扬笑道:”你当然见过,即便他们与我们不甚熟悉,但同是玄圃堂弟子,少不了有些往来。” “玄圃堂弟子?”冉倾珞觉得更加迷惑了,玄圃堂弟子约有数千,乃是昆仑山四大门派之中弟子数量众多的门派。她在玄圃堂客居也有半载,见过的人实在不少。又哪里辨认得清。 史云扬道:“他们是水坎师伯和风巽师伯的坐下首席弟子,那女子是晴语师妹,男子是追风师弟。昆仑武比被魔族毁掉之后,晴语师妹、追风师弟,还有林炎这三人便一直失踪。玄圃堂八大弟子之中,只剩下我,冯涯,雷石,熊战四人。一度时期,玄圃堂实力大损。再后来冯涯师弟也过世了,我又常年奔走在外,便只剩下雷石和熊战二人,若是两位师伯知道他们二人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冉倾珞终于想了起来,恍然道:“原来是他们,这下好了,你们终于可以师门相认了。这么多年来,你心里可一直没放下他们俩吧。” 史云扬笑道:“我总归是他们的大师兄,师尊和先代掌门也都曾经叮嘱过,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们。想不到我们刚从灵界得成归来,便在此处遇上了他们。” “你这两位师弟师妹的实力可也不弱啊,他们两个的实力加起来都快臻至无上镜了。” 史云扬道:“他们流离师门已经数年了,这几年的时间里想必也有些奇遇。不过看到他们二人能够成长得这样快,我心里也很宽慰,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回过师门。” 冉倾珞正要说话,只听得场中传来一阵惊呼声,那嗜血鬼降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快过了晴语的剑法,她只觉一阵红光在眼前闪烁,一开始还能用手中的天霄剑挡去攻击,可是到了后来,那鬼将的攻击几乎势不可挡,他只能凭着自己的身法不住后退,一不小心,竟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了一下,晴语身形一晃,手臂上竟然被那鬼降抓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只听得她一声痛呼,追风大惊之下,顿时使出绝影踏风步,急速冲进晴语战圈之内,一脚重重踏在那嗜血鬼降胸口,但是这一脚踢上去,如同踢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那鬼将纹丝未动,只是胸前的血肉微微向下陷入了半寸,如同踩到了一块粘稠的稀泥。 “杀!” 那鬼降口中沙哑的一吼,忽然间双爪飞快地扣下,追风丝毫未乱,顿时借力回弹,他一把将晴语抱在怀中,身形一闪,几乎已经在三丈之外。 而此时,晴语的整条右臂已经变成了青色,五指僵硬,难以握剑。浑身的力气正在渐渐散去,一时间香汗淋漓。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这是...尸毒!”追风恨恨的道,他一手扶住晴语腰身,一边防备着那嗜血鬼降的再次偷袭。 那黑水教主大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不器之才也敢闯入我黑水玄教,真是自寻死路。被嗜血鬼降抓伤的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六神丧尽,七情俱除。到时候,她就是我的尸傀,你可曾想到,今日竟会死在自己的女人手中。”那笑声狂妄无比,顿时在黑夜之中惊起了一阵飞窜的寒鸦。 在这笑声之中,那嗜血鬼降带着狰狞的面容,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了去。追风执着玄铁扇凝重的后退。晴语将天霄剑换到了左手上,但是却还是没有力气提剑。 “师兄,怎...怎么办?”晴语吃力地说道。追风此时亦是满脸大汗,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突然间,那嗜血鬼降发力前奔,那道血爪便直指追风的心口。 追风的玄铁扇上涌上一层灵力,此时晴语已经受伤,失去了动用身法的能力,他虽然极擅身法,但是在抱着一个人的前提下,这嗜血鬼降的一击定然是躲不过的。他下意识的将晴语往身后藏了藏,看样子是准备硬接这一抓。 生与死,就在此一举! 三丈!两丈! 一丈! 在那鬼降逼近的一刹那,追风手中灵力一动,扇面一合,扇子中的二十七枚透骨钉顿时脱手而出,而几乎在同时,他手中的玄铁扇面已经刺进了那鬼降的右眼。 鬼降的动作便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那双血爪离他的胸口已经不足半寸,爪子甚至已经在他的衣袍之上留下了五道浅浅的血痕。 他大喘了一口气,只见那鬼降一脸狰狞,但是眼中的神光却已经黯淡下去,慢慢的便在他脚边软倒,化成了一滩浓血。 他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朝那黑水教主看去,只见一把红色的剑从他胸前透体而出。正滴着紫红发黑的鲜血。 “你...是...?”黑水教主瞪着眼睛,惊恐地道。 “他们两个不够,加上我应该够了吧。” 第七百六十一章,追风旧事 第七百六十一章,追风旧事 “你...你....” 黑水教主一脸茫然和惊恐,眼中不仅仅是愤怒,而且还有九分不甘.只见他胸中那把红色的剑忽然转了半圈,剑伤的创口顿时便扩大了一倍有余。那黑水教主一声惨叫,身体从剑锋上慢慢滑出,重重扑倒在地。 赤红的剑刃在沾血之后显得更加殷红,即便是沾了这有些发黑的血。 周围的黑水玄徒见教主已死,树倒猢狲散,一时间各自丢兵卸甲,一溜烟儿四散而逃,周围的森林中传来一大片鼓噪之声,寒鸦阵阵惊叫,似乎是在愤怒多事的人搅扰了它们一夜的残梦。 史云扬将剑刃往那黑水教主身上蹭了蹭,擦去血迹,皱皱眉头,道:“晴语师妹,你说得不错,这种腌臜的血的确很让人厌恶。真是玷染的我的剑。” 追风和晴语见史云扬出现在此间,一剑便让那黑水教主毙命,不由得心中一阵惊骇,然而惊骇之余却又是一阵狂喜。 “大...大师兄!”两人脱口叫道,眼睛瞪大如铃。 史云扬笑笑,收起手中剑,慢慢走近,道:“见到我有这么惊讶么?追风师弟、晴语师妹。” “真是大师兄!”两人一阵激动,抬手欲行师门礼,然而晴语右臂上的青色已经蔓延到了颈下,力气早已全无,若不是追风一直托着她的身体,她早就支撑不住。此时身形一动,便有摔倒之势。 史云扬身形一闪,靠近两人身边,一把托住晴语左臂,使得她稳住身体。与此同时,房屋之后的另外四人已经跃下了深坑。冉倾珞身形飘忽,只片刻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倾珞,能治吗?” 冉倾珞点头,道:“区区尸毒而已,晴姑娘不必担心,我能治好你。”她从史云扬手中接过她的左臂,晴语感激地点了点头,微声道:“多谢...大师兄,冉姑娘...” 冉倾珞扶着她慢慢坐下,从怀中掏出针囊,开始用针灸之术为她拔除尸毒。在药物缺乏之时,疗伤的最好方式莫过于她的针法,疏通大穴,引导体内郁积之物排出,再以灵力逐步修复损伤经脉,便是不用药物,病症也能好个十之六七。 两人冥神,史云扬和追风远远退开。即便以往时分,史云扬和这位巽堂的首席弟子并不是十分投缘。然而师门手足失散多年,一别无音,即便是相互之间从未说过一句话,此时都满腔欢喜。如今一朝得见,胸中块垒顿时消除,实在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欢畅淋漓。两人执手相拥,相对大笑。 “大师兄怎会到此?算下来可是有数年不见了。如今史兄身材魁硕,较之当年,更添英姿风范。” 史云扬笑道:“不必这么说,你不是也一样,实力精进很快嘛。一晃数年,若都没些改变,怎能当得起肩上重任。”史云扬这句话说得语重心长,在他心里也确实这么想,在这个血雨腥风的世界中生存,面对着死亡与绝望,实力便是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也是保护自己珍惜之人的唯一方法。 “大师兄说得是。”追风抱拳一礼。 史云扬道:“先代掌门和你们两位的师尊都很挂念你们,你们这几年里都去了何处?可曾回玄圃堂看看?” 追风眼中闪过一层黯然神色,道:“师门劣徒,有何颜面重回师门。这几年来,我们几次三番想要回去,其中一次都已经到了山门之前。然而终究没有勇气踏进一步。” 史云扬不解问道:“这却又是为何?” 追风叹了口气,道:“师兄可还记得当年的昆仑武比?” 史云扬点头,道:“怎能忘记,那一战我被目为异类,白莹师妹惨遭横祸,你们两人和那林炎又已经失踪,玄圃堂险些一蹶不振。” 追风沉首,痛心说道:“当年大战之时,昆仑山地裂三尺,许许多多的弟子都掉落其中。其中便有我和晴语师妹。我在昆仑山坳之中昏迷了近两天有余,醒来之际,全身经脉折断,难以动弹。当时我想,这辈子应该是再也无法活着回到玄圃堂再见师尊一面。心中悲戚,几次三番都欲寻死。然而人之将死,心中却陡然生出无限的抗拒。那时我心中不知怎么,便生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念。半月之中,我饮死人血,啖死人肉。就这样,竟然活了下来。我们两人都是如此,才得以见大师兄一面。” 史云扬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也能想出当时他的处境,为了生存,不惜生食人肉。如此让人惊骇之事,实在是想也不敢再想。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苦了你们了。” 追风继续说:“如此坚持了大约一月有余,昆仑山虽然天气极寒,然而尸体也开始腐臭,其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而恰在此时,我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前来施救,我正欲呼喊,只见那人长相极为凶戾,我寻思,他会不会是魔族中人,因此一时便未开口。然而不久之后,只见那人救起了两个人来,身形在山腹中一闪,便沿着断裂峡谷直冲而上。我细看之下才知,原来那两人便是晴语师妹和林炎师兄。我顿觉大喜,此人既然前来救助他们,自然也便不是什么凶恶之徒,于是我开口喊话,那人注意到了我,停下身来,几步跃至我面前,一掌记在我脖颈之间,我只觉脑中一沉,便就此昏了过去。” 史云扬凝眉道:“那救你的人长得怎生模样?” 追风回忆了片刻,道:“他满头长发披散,腰间挂着一把黑色长剑,衣袍古怪,似乎不是当下之物。哦,对了,他左脸雪白,右脸幽青,右眼鲜红如血,这应当便是他最大的特征了。” 史云扬点了点头,看来当年在禹王神墓之中他猜得不错,这个救他们的人就是九黎余孽青眼赤玄,他救了林炎支架后助其成魔,并予之邪方剑。偷偷以陆建平的身份潜入玄圃堂,意图以玄圃堂为起点,逐渐蚕食修仙门派的力量。只是不知,那赤玄为什么要救他们两人。 正这般想着,只听得追风继续说道:“后来那青面赤眼的怪物将我们带离了昆仑山,到了大漠之中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助我们疗伤,他虽然长得十分狰狞可恶,但是那是想到,此人心肠倒也不错,而且他能够从数百丈深的地方救人,实力定然不可小觑。一时间,我们三人对他尊敬有加。但是此人却是有些怪异,他生性冷酷,从来不露丝毫笑意。平日里,除却为我们送上饭食以外,几乎很少同我们呆在一起。 大约数月过去,我们身体中的伤也慢慢好的差不多了。我心想,大难不死,还是应当回师门看看再说。我们几人商量之下,准备辞别那人,重返玄圃堂。不料却被那人断然拒绝。我们三人心中不忿,这天底下哪有强行留人的道理。于是准备强行离去,那人却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然让我们顿时丧失活动的能力。晴语师妹再次被他打成重伤。我们心中的感激之心荡然无存。原来这人救我们是另有所图。” 史云扬听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们当年可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不过那青眼赤玄为何又没有杀他们,他实在是弄不明白。 “如此过了两月有余,我们才发现,原来是他在送来的饭菜之中做了手脚,我们食了这些有问题的饭菜,如同在身体中埋下了慢性的毒素。他只需要稍稍一引,我们便毫无招架之力。那时候,我见林炎师兄眼中虽有不忿,但是却神色诡异。那青脸怪时常单独与他见面,林炎师兄也一日较一日狂躁起来,终于再过了不久,他便彻底遭遇了不测。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伤心之余,却也有些羡慕。那青脸怪为了不让我们离开,竟然交替将我和师妹打伤。一人伤好,一人重伤。我们谁都无法弃对方先走。竟在他魔爪之下苟活了数月之久。” 他叹口气,慢慢转过身看了看晴语,眼中尽是疼惜之情。史云扬瞧得他对晴语一片诚心,心生祝福之念,道:“追风师弟对晴语师妹可是爱之深切啊。” 追风愣道:“大师兄如何得知?” “你尽管没说,可都写在脸上了。怕是三岁顽童也能看得出来吧。” 追风笑了笑,道:“大师兄真厉害。哦,还是说正事吧,那青眼怪后来竟然让我们二人入魔。当时我们才恍然大悟,此人竟是魔族走狗。我们被魔族迫害至此,又怎么可能归于魔族呼和。故而断然拒绝。那青脸怪说了几次,便心生歹毒之极,他将我们两人身中的灵力全部吸走,再以魔气灌之,那种滋味,真是生不如死。一连半月有余,若不是为了师妹,这世上便早已没有追风此人了。 以魔气将人魔化,其中动静不小,数十日后,终于引来了蜀北神农谷的注意,神农谷派出援兵,那青脸怪不敌而走,我们终于得救。在神农谷中养伤旬月,伤虽已养好,然而身中却已经有了一层拔不去的魔气。我们再也无颜回玄圃堂,便在这西南一带走动,帮助些需要帮助的人,渐渐地有了些名气,此间的人称我们铁扇天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我们虽然未在玄圃堂,但仍是玄圃堂弟子,一日不敢忘师门训诫。” 追风说此话的时候,双眼望着北方,眼中充满了期盼和渴望。那里是玄圃堂的方向,是他们日夜都想归去的地方。 第七百六十二章,丹凤故友 第七百六十二章,丹凤故友 史云扬明白他心中所念,玄圃堂如今对魔族恨之入骨,他们两人身上已经沾染魔气,即便非自己所愿,却也是抹不去的污点.二人心中之苦,他人实在无法想象。他们二人宁肯不回山,lang迹江湖,做一对豪侠英客。以此来摆脱身中那道魔气带来的痛苦。 “那青脸怪叫做赤玄,是上古的人界叛逃者九黎族余孽。不过如今他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哦?”追风吃了一惊。眼中冒出一阵惊喜,道:“这厮被谁杀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史云扬道:“他正是死于我焚天剑下。那血眼赤玄曾经化身玄圃堂艮堂新任弟子,名叫陆建平,后来与我一同进入大禹神墓试炼,可不想他竟然是九黎族,如今已是魔物,在神墓之中一场恶斗,终于还是将其斩于剑下。” 追风重重捏了捏手掌,振奋得道:“大快人心!” “这血眼赤玄可恨之处不在这里,他竟然让林炎入了魔,让你们二人遭受如此大难,若是早些知道,定要在他身上再刺上十个八个窟窿!以解心头之恨。” 追风道:“林炎师兄也是太过极端,他在养伤期间,每日喃喃自语,都是要打败大师兄你,他定要让你颜面扫地。即便当着我和晴语师妹,他也从不避讳。我们劝说无用,可是想不到他后来的行止竟是如此不堪。” “林炎残杀玄圃堂百余名师弟师妹性命,更连起魂魄也不放过,更有甚者,他连自己的师尊都能下得去毒手,他不是人,天生就是魔。这种人比魔还要可怕。”史云扬恨恨的道。忽的想起林炎死前的状貌,若不是他与那魔以死相拼,那一日在死寂雷域他也不可能顺利脱身。想到此间,史云扬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念在同门情谊,黯然道:“只不过他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追风道:“惨祸发生之时,我们就在玄圃堂左近,在他去的路上拦了他一阵,但是却被其所伤,我们见师尊和众位掌门追来,心中觉得不便与众老相见,于是便藏在后山之中。后来听说冯涯师兄前去追拿林炎,我们心中也算宽慰。冯涯师兄的巨阙之威在昆仑山乃是远近驰名,不说他与林炎实力相当,林炎走时已经身负重伤,冯涯师兄以逸待劳,都足可以完成此事。”追风停了停,喟然一叹,道:“没想到后来等回来的竟然是冯涯师兄的遗体...” 听及此事,念及旧忆,往事历历浮现,尽是数不断的愁绪。他心中也不禁再次沉痛。 玄圃堂除他之外的七名首席弟子之中,史云扬与冯涯最为投机,与林炎最为仇深。月明之时,时时都会想起冯涯的豪迈粗犷,两人对饮,举酒问天,觥筹交错,醉里剑气纵横,相互拆斗,那半年的时光是他最为难忘的时光。后来在旅途之中,虽然也有韩仑、罗啸成两人作为生死兄弟,但是冯涯却像是一个难以放下的重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什么是珍惜。 “赤玄之所以要救你们,可能就是想要你们成为魔族的内应,他要你们入魔,其心之毒,已经昭然若揭。林炎不幸堕入了此道,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所幸你们坚持了下来。”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追风和史云扬又聊了些他们之间的经历,譬如在神农谷养伤之时曾经受到神农之力的照拂,因此两人身中的灵力才会提升得如此之快。到后来一些奇闻异事,史云扬听得倒是颇有兴致。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闹之声,两人转过头去,只见令狐玉儿指着韩仑的鼻子愤怒的道:“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要抱她,韩仑,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韩仑郑重地道:“玉儿,你别打扰我,她现在很虚弱,其他事容后分说好不好。” 令狐玉儿忽的哭道:“她不就是穿得少了些而已吧,韩仑,你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是我相公,我不许你去抱其他女人!” “别闹,她是我朋友,她叫简雯,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知道吗?” 罗啸成在一边帮腔道:“玉儿妹子,韩少爷对你的好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在你面前如此不忌讳,正是说明他心中无愧于你啊。你该高兴才是。这姑娘说不定真是他朋友而已。” 令狐玉儿道:“那也不行,要救人让冉姐姐来救。不许你救。” 韩仑道:“她现在虚弱得很,冉姑娘还忙着救史兄的朋友,我既然能够出力,总不能放任不管。你放心,我只是用内力化去她腹心中的丹药。你若不信,大可到我身边来,或者你来救她。”令狐玉儿抄手立在一边,道:“我才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对于她的无理,韩仑一再隐忍,终于还是掩住了内心的烦躁。他道:“玉儿,相处了这么久,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你若是不信,一会儿简姑娘醒了你问她便是。”令狐玉儿擦去眼泪,背过身去,既不看他也不走开。好似傻傻的站在一旁赌气。韩仑摇摇头,手中灵力继续透进身边那女子的身体中。 这女子正是当年韩仑在数万丈之上的建木高空中见到的丹凤族少女----简雯,那时候韩仑从建木天梯一步一步的向上爬,一直爬到了建木的树冠之中,他正是那里遇见了简雯。他只觉得这个少女懵懂无知,从来没见过花草,没见过打雷下雨,更不知什么是山川河流,人文朝代。对于人界来说,他们是不属于大地的种族,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会冲破云层之上的结界,来到这危险重重的人间。 她是因为刚才被那大汉掐的昏了过去,又加之她身体中有一种奇异的蛊毒,此时才会昏睡难醒。韩仑对其用了药,以灵力化开药力,随着她的经脉散布到身体各处。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简雯慢慢的转醒过来。 “唔...头好痛,身上还没力气。我该...该不会是死了吧,唉...”简雯迷迷糊糊的呢喃道。 韩仑见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若是死了,那我们岂不是都死了。” 简雯听得周围有人,大惊之下,顿时睁开了眼睛,身子猛地移开几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是要吃人的么?求求你们,不要吃我!” 罗啸成哈哈笑道:“哎呦,这小姑娘这么一说倒还有趣,这儿倒还确实有个人想要吃了你呢。”令狐玉儿狠狠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赌气不说话。 韩仑笑道:“这里可没人想要吃你,简雯姑娘,好久不见,你不是要在树上等我吗?怎么下来了?” 简雯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啊?”韩仑道:“这就奇怪了,这时间过去也不算太长,难不成这就把我给忘了?”他从如意囊中里取出一根七彩的羽毛,递到她面前,道:“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简雯接过那羽毛,奇怪地道:“这是我的羽毛,怎么会在你身上?”她端详了那羽毛半天,问韩仑:“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仑讶然道:“你这小姑娘可真是奇怪得很,记性可真不好。我叫韩仑,你曾经帮我折过建木枝条的,忘了吗?” 简雯凝眉,看着韩仑的样子,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弄得他都糊涂了。她道:“我好像是听过一个叫韩仑的名字,但是我记不清了。我从哪里来的,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我要去往神农谷。我的爹娘都去那儿了。” 追风闻言,忽的靠近过来,道:“敢问姑娘可是丹凤一族?族长可是姓风?” 简雯点头,道:“族长叫风飞音。我们就是丹凤族的。”追风闻言一喜,道:“终于找到你们了,在下正是受托与风族长,要将姑娘及其他族人带回神农谷去。请问其他人现在什么地方。” 简雯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道:“有十个人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其他的人在那边的小屋子下面那个装水的大池子里。” 追风闻言,料想她说的定是房中地面之下的水牢。于是便同了史云扬一起,一同前去救人。而在此时,晴语的伤势也已经好了大半,她的一条右臂已经恢复了雪白滑嫩。冉倾珞扶着她走了过来,柔声道:“追风公子,你扶着晴姑娘,救人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史云扬道:“你方才说这些人都是丹凤族的人?” 追风道:“不错,一直居住在建木万丈之上的丹凤族此次向神农谷迁徙,数量庞大,在途中,约么有三四十余人竟消失在队伍之后,风族长请托于神农谷,希望其出面寻找。我们二人变自告奋勇了,一路追查至此,才知他们是被黑水玄教给扣住了。如今想想,若是再晚上一时片刻,这三四十人怕是都要喂了鬼将了。” 听众人讲话,简雯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她道:“为什么我想不起之前的事了呢?头好痛!” 第七百六十三章,奇剑渊源 第七百六十三章,奇剑渊源 史云扬和冉倾珞前去放出了关在水牢里的三十余人,这些人衣着打扮与简雯无异,定然就是丹凤一族的族人了.不过这些人也同简雯一样,虽然记得他们是被黑水玄徒抓来此地,但是对于他们之前的记忆,却都是一片模糊。众人觉得奇怪,冉倾珞一一为其解毒,但是在解毒施针的时候,却并未发现这些人身体中有其他病灶。一时间,她这位天下的大国手也觉得一筹莫展。 一夜忙碌,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了,祭坛四周的柏油火把因为无人照料,早早的就已经熄灭。这森林之中的树木算不得十分密集,因此天光大亮,林中便已经一片鸟鸣,光线充裕。 简雯见冉倾珞挨个儿治疗她的族人,心中对其大有好感。不过她始终想不起来韩仑是谁,但是又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想不起来,她拿着那根羽毛,头脑又昏又沉。韩仑见这样子,还以为是她忘事太快,但是后来见每一个族人似乎都记不起云上垂天城之事,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记忆缺失乃是另有文章。于是也不再多加计较,只让她好好休息,便什么也不说了。 令狐玉儿赌了一晚上的气,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消弭,如今简雯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他已经不必担心,转而去安抚这位倔脾气的大小姐。 韩仑走近玉儿,欲从身后去搂着她,令狐玉儿忽然一闪,身形便移到了另外一处,道:“她不来理你你就知道来找我了。我也不理你。” 韩仑笑道:“这是什么话,她怎么说也只是我朋友,你可是我夫人。” 令狐玉儿哼一声,撇过头道:“我这个夫人可管不了你这个大色鬼。” “她真的是我朋友,你还记得我爬建木摘木枝的事情么?那建木树冠之上有一座城,名为垂天城。上古十族之一的丹凤族人便居于城中,简雯便是垂天城的丹凤族人。” 令狐玉儿仍然不理不睬,韩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这句话对她来说什么时候都能起很大的作用,令狐玉儿想了想,虽然还是恼他,但是气却已经消了一半。韩仑这一点不会骗她,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这也是真的。 韩仑轻轻抱着她,笑意盈盈地道:“这夫妻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呢。” 令狐玉儿道:“要是我对其他男人也青眼有加,你会不会气愤。” “会,当然会!而且我可不准你这么做。”令狐玉儿轻轻打他一拳,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韩仑闻言,哈哈大笑。令狐玉儿一时间哭笑不得,却已经不生气了。 冉倾珞微笑走近,温颜道:“玉儿妹妹,你们两个的家事我本来不必说话的,妹妹可能有所不知,韩公子在遇到妹妹之前,对于朋友看得极重。只是遇到妹妹之后,他的心思就都在妹妹你身上了。这位姑娘若说是他朋友,别人不信,我倒是信得。” 令狐玉儿讶然,道:“姐姐压来帮他,哼。” 冉倾珞掩唇一笑,道:“可是姐姐我帮了个倒忙,算了,你们自己闹腾吧。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们过不了几天可是要拜堂成亲的新人了。” 令狐玉儿脸颊一红,小声责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说,好多人呢。”冉倾珞笑着摆摆手,慢慢走开。 追风行至简雯面前,拱手道:“简姑娘,我们二人是受了风族长之托前来寻找众位,送各位前往神农谷,不料晚到一步,实在抱歉。不过所幸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姑娘也还无恙,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前往神农谷吧。贵族长已经久候了。” 简雯点点头,也不再想过去的事了,她恍恍惚惚站起身来,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我们丹凤族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她看看韩仑,一脸歉意,道:“那个...这位大哥,我实在记不起你了,或许我们真的见过。可是我想不起来了。这位漂亮的姐姐也不要生气了。” 令狐玉儿听她称赞自己漂亮,心里也不胜欢喜,但之前与她怄了一晚上的气,此时突然折转态度有失颜面,她仍是转过头去,理也不理。韩仑笑道:“可能是你刚来这人间大地,不胜新奇,之前的记忆说不定就都忘却了,这也正常。无需太在意。总有个时候会想起来的。” 简雯点点头,道:“你是个好人,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她转过头,道:“还要多谢这位白衣姐姐,谢谢你替我族人疗伤。” 冉倾珞摆摆手,道:“医者之心,扶济天下,姑娘不必客气。”简雯向场中的几人一一致谢,虽然言辞朴实无华,但是谁都能看出这小姑娘的真诚。一时间对其都很喜欢。 黑水玄教匪首毙命,众人在此间搜索了一番,将一些炼制蛊毒的器物全部销毁,众多蛊毒或被埋于地下,或者直接毁掉。此间诸事已毕,追风便准备带着这一行人返回神农谷。 是时晴语身体还较为虚弱,不过却已经能够自己行走,能够说话。但是运功聚灵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得两人要告辞,史云扬道:“我们师兄弟师兄妹重逢极为不易,若你们要前往神农谷,我们也跟着去一趟吧,师妹的毒素还未清除,身体虚弱,若是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一个人也不好对付,正好我们也有些东西要带去那里,便陪你走一回吧。” 他回头看看众人,道:“你们以为如何?” 韩仑和令狐玉儿自不能说他们着急回扬州,便是装装样子,也道:“神农谷这么好玩儿的地方,肯定要去一趟。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用他们那龙脉再去灵界玩玩呢。” 罗啸成道:“这方圆百里也没个酒肆,神农谷乃是神祇居所,酒一定不凡,我得去尝尝。顺便再问问我身中这股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弄不好我还真是个神农后人。”他大咧咧一笑。 史云扬点头道:“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去神农谷。”令狐玉儿听说有得玩儿,不用再打打杀杀,心里高兴,拍手称好。 追风拱手行了个师门礼,道:“多谢大师兄,多谢诸位。” 史云扬道:“有些事情还是有些不解,咱们路上再谈,边走边说。对了,不知这神农谷离这里有多远?” “若是飞着过去,差不多要三日的行程。这些都是丹凤族人,能够化形飞翔,因此我们自然不必走陆路。”史云扬点点头,道:“若是这样倒也方便。”说话间,只见那三十余名丹凤族人身上闪过一阵亮光,只见其一跃三丈之高,身形还未落地,便各自化成了一只只七彩斑斓的凤或凰。三十多只凤凰遨游天际,尾羽轻飘,好似天上散开的霓虹,美丽至极。 众人不禁一阵惊叹。令狐玉儿更是张大了嘴,看得目不暇接。这些丹凤族的人都已经出发,众人也不耽搁,各自唤出魂兽,便要动身。只见追风手中竟然也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印记,片刻之后,虚空之中便飞下来一只巨鹰,双翅展开,约有两丈之宽,鹰眼如炬,弯喙如刀。那巨鹰飞冲而下,众人都大吃一惊,退避闪开。 只见那巨鹰飞到追风身前,双翅一振,慢慢落地,低下身子,追风伸手摸了摸它的鹰喙,那巨鹰长鸣了一声,十分乖巧。众人甚是惊讶,原来这巨鹰乃是他的魂兽。追风道:“鹰王是我在古蜀之中机缘碰到的。它能够一直跟着我,也算是我的大幸了。”那巨鹰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极是神气。 追风扶着晴语上了鹰背,那巨鹰双翅一展,顿时又急冲云霄而去。众人也不甘落后,各自的魂蕴飞上云天,朝神农谷而去。太阳初照,整片云层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很是美丽,在他们去的那方向,建木正在他们左手边,如同一株巨大的香,直插九天之外。 这般景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其中的风景却仍然让他们心情振奋不已。群凤相伴而飞,闲云绕于身周。这种宁谧和美丽,众人已经久违多时,如今,心中只有无限的舒畅和轻松,真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滞不转。 这一路上倒是在没有出现什么情况,史云扬想起了那把天霄剑,便问晴语缘由,想不到晴语所答让他一阵惊讶。她也是在神农谷养伤的时候,那时候她的伤势比追风要轻一些,因此好的极快,她每日里除却照顾这位师兄之外,一有时间便在神农谷一处偏僻的山脊上练剑,北望师门,归心似箭。然而追风伤势严重,她自然无法动身,至于发现身中魔气,乃是后话。 一日夜晚,她练剑之时,突然出来一位对手,乃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两人对拆了数百招之后,晴语已经技穷,但是那人却连剑都未拔。临末,那人将手中一把银色的剑交给了她,只让她在不久之后带着此剑前往龙渊,之后便消失不见。 之后那人也再未出现过。这事便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病。龙渊究竟在何处她都不知道,要去寻找龙渊,谈何容易。 史云扬听到此处,心里不禁起疑,这个送剑给他们的黑袍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上古龙渊七剑? 第七百六十四章,黑水教主 第七百六十五章,千蛛蛊术 一样渺小的东西放大千倍万倍,它带来的震撼和恐惧也会成倍增长.一只蚂蚁或者一只蜘蛛变得身长三丈,硕大无比,怕是常人看了定要被吓得昏死过去。便如眼前这双眼睛,这是众人见过的最大的眼镜,即便他们大风大lang见得多了,不过见到这血红一片的时候,还是心生恐惧,难免惴惴。 见到这双血红的眼睛,众人的防御顿时再度加强了几层。四方乾坤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固程度。四周隐隐约约都能看出灵力墙中那一道道灵力的走向。好像真的有四度发光的墙将他们围在其中,滴水不漏。 那双眼睛显出一丝不屑的神色,黑水教主哂笑道:“你不是想要与我一战么,如此囿于困笼之中,谈何战与不战?” 史云扬道:“若你要与我一战,则必须将其他人放出去。不得加以迫害。” 黑水教主嘻嘻一笑,道:“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殊不知现在谁是阶下之囚,砧上鱼肉?” 史云扬朗声道:“不错,尔为刀俎,我为鱼肉,诚是不假,然而你也无可奈何与我们,如若不然,你为何早早不下手,定要因势利导,将我们诱出阵法之外。” 红色的眼睛慢慢一眨,又轻轻张开,动作缓慢,似乎能够想象得出这张脸的傲慢。“困兽之斗,岂有余力可鉴?螳臂当车,不胜愚蠢之至。就这么个破笼子,我不必让你们出来,自然有杀人于无形的办法。” 黑夜之中,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光芒在闪烁变化,四方阵各个方向都有,不过亦是不甚清楚的红光。慢慢的,那红光如那眼睛一般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郁,待得众人看清楚,这才明白,原来那物竟然是只巨大无比的血红手掌,十指细长,指甲尖利如爪,这是一只如同女人般妖异的手,手指轻轻一颤,尽是温柔的拂动。 只见那只手慢慢的将四方阵握在手心里,手掌和手指完全盖住了整个阵法。 “我说了,你们不过是我手心的一只蝼蚁,要捏死你们,实在简单得很。” 在他说话间,众人脸上已经显出了痛苦之色,各人额头冒汗,身中灵力极限运转。那只血红的大手正在用力紧握,要将整个四方阵生生捏爆。 四方阵顿时向中心压缩,各人退出两三步,尽全力挡住攻势。此时四方之力需得均衡,若有一方失利,则大事去矣。一时间,众人以这所有人的性命为重,即便如同遭受千钧之力,也绝不轻言放弃。 良久之后,那血红巨手微微松开了一些力道。众人只觉浑身的压力松了大半,身体变得极轻,似乎能够飞起来一般。 “看不出来,你们倒有些本事,左护法死在你们手里,倒也并不算冤。只不过,你们能够挡得住重压,可否挡得住这个?” 只见那只巨手慢慢的变得更大,但是却也变得极为虚浮,好似水中倒影,一触即散。俄而,这一片红色开始散开,变成了一阵阵红色的迷雾笼罩在四方阵周围。 四方阵能够拦得住力量和灵力,却拦不住这雾瘴,只见那红雾渐渐地将整个四方阵笼罩,雾气从那灵力墙的边缘处缓缓渗入,量虽极小,但是这红雾不知为何,不知沾染之后会是何种后果。 “不好啦不好啦,毒雾跑进来了,冉姐姐快想办法啊。”令狐玉儿急得团团转,身体尽量远离那团氤氲的红色。忽然间,冉倾珞发出一声惊叫,她道:“这不是毒雾,这是蛊虫!” 众人闻言,细细去看,只见那红雾之中不断蠕动,与雾气无异,确又似乎不是雾气。实际上这是血蛊雾,乃是一只只微小无比的蛊虫汇聚而成,人若是遇见,极难察觉,只要蛊虫一入肺腑,便即刻粘着在脏器之中,慢慢的蚕食人体内部,不过七日,五脏六腑溃烂而死。 冉倾珞研习医道,深知药毒不分家的道理,因此对于这蛊术毒雾也了解得清清楚楚。这血蛊雾的厉害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当即让众人掩住口鼻,屏住呼吸。四人一起听她指挥后撤。 然而他们既要后撤,又要保持四方阵阵型不乱,如此一来便推得极慢,那血蛊雾的蔓延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无论众人向哪个方向撤退,四周总会有大量的蛊虫蜂拥而至,不仅没有退得出去,反倒在这血蛊雾之中越陷越深。 眼看着每个人身周都漂浮着蛊虫,若是一旦吸进脏腑之中,后果不堪设想。冉倾珞顿时冥神,手指轻抚,焦尾琴悬于身前。只听得她一曲委婉,轻轻荡开。这是一种奇怪的曲调,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高处极高,低处也极低,虽然这种过渡在她之下被处理得好不突兀,但是这种曲调却似乎很难被称为音乐。这声音虽然轻而缓,但是却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对那血蛊雾有着奇效,随着琴音曼曼周围的红色雾气翻卷成各种形状,但是却也不再靠近。 然而有得必将有失,她静下心来排斥蛊虫,四方阵也因为有了她这一角缺失,力量不平衡,从而变得摇摇欲坠。 那黑水教主悠悠笑道:“困兽之斗,终究难以自保。” 突然间,那只大手再次出现,这一回再也不是慢慢吞吞地来,迅如风雷。片刻间已经将四方阵抓在掌心之中。手中的力道比方才还要大上许多。这强横的力道根本没有给人任何的反应过程,急如雷霆,施于其身,四方阵此时不比刚才,霎时间,四道灵力墙体轰然崩碎,众人喉中不禁翻上一丝甜意。冉倾珞试图再结阵法,却被那巨手轻轻击散。 “既然出了笼子,又何必再进去。玩过的把戏再玩一次,岂不无趣得很。你们都很聪明,这聪明人的血总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能够养出最好的血蛊。” “大家小心,保护好自己。”史云扬叮嘱道,他执着焚天剑上前一步,朗声道:“我跟你一战,若是我赢了,你放他们走。” “笑话,我有什么必要同你一战,更没理由要放你们离开。今天谁也别想离开!我的左护法被你们杀了,我要把你们做成嗜血鬼降,想必定不会输给那蠢货!”黑水教主说话的声音不再温柔,此时这声音已经变得极为阴厉,其中杀意浓郁到了极点,令人不寒而栗。 空中那层浓浓的血蛊雾慢慢地消失了去,四周却有另外一片奇怪的红色围了上来。众人看得清楚,不禁大骇,那竟然是一个个与鬼降一模一样的血人。 众人再次构建防御不得,七人便并排向前,将丹凤族族人一一挡在身后。韩仑道:“简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族人的。” 令狐玉儿嘟囔道:“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大话吧。” 只见那一排排血人张牙舞爪而来,一个个都如被剥了皮。恐怖之极,也恶心至极。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众人实在是不想同这些东西交手。 众人此时已经蓄势待发,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擅长远攻,因此冉倾珞变成了几人的主心骨,焦尾琴弦颤动,琴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一阵阵灵力伴着琴音飞出,化成飞剑和排lang,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靠得近些的血尸顿时便被飞剑击碎头颅,倒地之后鲜血四溢,然而却没有腐肉在地,那些血尸融化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糊状,然而在那糊状物中却无一例外地散落着一张张黄纸剪成的之人。 “竟是纸傀术!”冉倾珞惊讶的道。这种方术源于天山以北,不过已经多年不见,相传伏羲与蚩尤大战之时,神界便有这折纸为兵的先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不现人世,世人皆以为此术已经失传。不想却在这里看到。 冉倾珞身中拥有灵域,一身灵力便是众人的数十倍不止。她手中的灵力源源不断,那些血尸也便难以前行半寸。一只偶有一两只漏掉的血尸,却也被众人轻而易举的除去。一时间,虚空之中的纸片已经越积越多。那黑水教主都不禁有些惊讶,她是没想到,一个实力与他相当,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女子,身中竟然有如此雄厚的灵力积存。 “看不出来,你竟然有些能耐。那也好,这么多天过去,正好试试我新炼的蛊滋味怎样!”说话间,只见黑暗之中闪过一阵青光,好像这如幕布一般的黑夜被一刀斩断,而那一道断口之间流出了一道道青绿的液体,慢慢在黑夜之中流淌,扩散。好似有生命一样,一条条流体状的液柱向众人蔓延过去。等隔得再近了些,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青绿色的根本不是什么液体,而是一只只微小如米粒般大小的小蜘蛛! “蛛潮蛊!” 竟然又是一种大型蛊术,这黑水教主果然并非等闲之辈。这样的蛊术莫说同时用出多种,好些人或许皓首穷经也难以掌握其中一种,而且效果绝对没有这么恢弘壮观。 碧蛛有毒,千蛛群集则万毒蚀心。这蛛潮蛊一出现,空气中顿时便飘着一丝毒气,只轻轻一闻便觉得头昏眼花。奇怪的是,那蛛潮蛊也并不群起而攻之,却只是在离他们数丈远的距离外分流左右,起初众人还不明白,但是只过了片刻,一切便不想自明。 这蛛潮蛊是要将他们包围起来,断了他们的后路! 第七百六十五章,千蛛蛊术 第七百六十六章,神祇故里 第七百六十六章,神祇故里 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便是说的用兵之道。敌人强横,但是己方兵力很足,便可围而不打,使敌人自行削弱。 当下众人被这蛛潮蛊包围其中,一时间也难以走脱。不过冉倾珞心细,灵力所及之处,那蛛潮蛊却也一时无法靠近。双方真的开始僵持不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这黑水教主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们无法对应下手,如此这奇怪的蛊术又接踵而至,每一种都足以让人死上数百次。其毒无比,难以考校。 黑水教主见冉倾珞支撑到现在,身中灵力仍无半分衰减之状,而且似乎防御似乎更为坚固,不禁大为惊愕。单凭她一人便能拦住自己的蛛潮蛊和纸傀术,其余几人都还未显露身手,若是这样僵持下去,不知要交战到什么时候。 那双红色的眼睛微微闭合,漫不经心的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蛛潮蛊么?你不妨试试这个!”话到后半截,只见那碧绿如液的蜘蛛lang潮顿时涌起了一层滔滔大lang。前面的蜘蛛开始作为垫脚石,后面的蜘蛛爬到前面的身上,一层叠上一层。一时间,好像从这绿色lang涛之上拔起了数十根柱子。而且越来越高。 韩仑见这些柱子越升越高,也不知那黑水教主究竟想要干嘛,他手中含章一动,划出一阵刀影,迫飞而去。那些柱子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霎时间,便被他斩断了两到三根柱子。 “韩公子停手!不得如此!”冉倾珞顿时喝止,然而那蜘蛛堆砌成的柱子却已经倒下,其下散出一阵浓浓的青雾,慢慢向这边飘了过来。 “这蛛潮蛊之中的每一只蜘蛛都身含剧毒,若是将其杀死,刺破毒囊,毒气便会飘散在空气中。因此万万小心。”冉倾珞凝重的说道。众人压住了想要先下手为强为强的想法。心中大觉不妙。 只见那数十道拔地而起的绿色柱子竟然开始慢慢移动,有的往左,有的向右。交错重叠之间,无形的便形成了一张拦在众人身周的毒网。俄而,只见那移动的柱子有些开始汇集在一起。细小的蜘蛛内外蠕动,那柱子开始变得粗细不均,变化微妙,有的地方凸起,有的凹陷。不多时,竟然成了数只青绿而妖娆的手。 这数只手环绕着众人,手指微微动,慢慢转动,似乎是要找到冉倾珞灵力防御圈的破绽。突然间,一只手猛然拍下,冉倾珞早有防备,琴音顿时高亢,一道灵力迎之而去。两相碰撞之下,只见一道轰鸣声传出很远,在灵力和那毒手接触的瞬间,强大的压力顿时便将那毒手表层之上的毒蛛拍碎,一股比方才浓郁十倍的毒气弥漫四野。 冉倾珞暗叫不好,可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另外几只毒手也顺势重重拍下。来势凶猛,冉倾珞不能不防,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再动琴弦,数道灵力同时从琴音之下飞出,与那几只手重重相碰,可是不出所料,那几只手上也顿时散出来大片的毒雾。一时间,他们身周便被彻底笼罩在这一层青绿之中。 “大家尽量屏住呼吸。”冉倾珞呼道。令狐玉儿讶然道:“这怎么可能,总不至于憋死吧。”韩仑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少说话。” “云扬,你快想个办法...”到了此时,她心里已然无望,这毒雾能在一段时间里麻痹人的神经,缓慢痛苦至死。但是这里的毒气如此浓郁,怕是不等毒慢慢发,他们就都已经命不在了。 她在无奈之时能够求助,可是史云扬又有什么办法,在这幽冥暗夜之中,深陷敌境,无法自拔,就连逃脱的后路都没有一条。 慢慢的,众人或多或少的吸入了些毒气,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身子慢慢勾下身来。身中灵力似乎也正在一点一点散去。可是此时那蛛潮蛊中又再次拔起了好几只大手。在这些毒手的外围,还有一些小蜘蛛聚结而成的大蜘蛛。此时正慢慢地靠近。放眼望去,尽是蜘蛛的绿脚,不禁让人汗毛倒竖。 “完了完了,想不到我罗啸成今日竟要葬命于此。当真是劫数难逃么?” 令狐玉儿面脸煞白,道:“相公,我不要被蜘蛛咬死。相公,还不如你杀了我呢。” 韩仑满脸愁容,道:“玉儿,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我们一定能坚持下去。” 黑书教主嘿嘿一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实话告诉你们,这种蛊毒的毒性乃是天下之最,仅仅一滴,便能让一个地方十年寸草不生。你觉得你们能够抵抗到什么时候!若是嫌这毒素不够,再加上些就是了。”黑书教主如此一说,周遭的数十双手顿时从虚空中齐齐拍下。 可是就在此时,一道清澈如同凤鸣的琴音渐渐地飘起,那琴音十分舒缓,并无杀意,宫商角徵羽五调生辉,相得益彰,少宫低沉似耳畔私语,羽曾尖细如秋雁南鸣,小处有拨云见日花弄影之境,大处有浩浩乎凭虚御风之感,一弦一柱之间,饱含绵柔与深沉。冉倾珞稍稍一听,心中肃然起敬,这定是大师之作。 曲调虽然舒缓至极,但是舒缓的曲调之中却含着强大的力道。虽不见灵力漫出,但是那数只毒手却竟突然停了下来,悬在众人上方,一只只小蜘蛛如同雨落般坠了下来,冉倾珞大惊之下,慌忙用灵力将这些蜘蛛弹开。不过多久,这些毒手和蜘蛛竟然都一一瓦解了去。蛛潮蛊四散而逃,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受那黑水教主的命令。 那双血红的眼睛陡然睁开,大声呵斥道:“谁!竟敢纵放我的蛊蛛!” 琴音不断,悠然如鹿鸣,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吟唱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这声音空若无物,但是又似乎能够囊括天地,这空间无比庞大,也毫无遮拦,但是这老者的声音却能够一波三折,回音阵阵,让人感觉如坠仙云之中。 黑水教主赤目瞪圆,环视左右。此人竟然能够闯进他自己的结界之中,但是却并不为他所知晓,这等力量岂非恐怖之极。“来者何人,请现身相告!”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琴音煌煌不断,那老者似乎并未听到黑水教主的话,仍是静心弹奏着那一曲大气磅礴的琴曲。 当这琴曲将那毒手一一震散之后,众人便已经明白,他们得到了援助。不过这人竟然能够只凭借琴音便将蛛潮蛊全部震散,若不是琴艺和实力都臻至极高处,则万万不可能办到。 “弦未动而音先发,声未绝而指后动。一静一动之间,似有鸿蒙之象。这种琴曲,我竟是生平未闻,今日听此琴曲,方知七弦琴还能有如此力量。”冉倾珞由衷惊叹道。她此时已经忘了拨弦,倾耳而听,全神贯注之下,好像隔绝了一切纷杂。 韩仑听得此曲,也不禁叹道:“当年在且末古城,冉姑娘寥寥一曲,竟然引得百鸟来朝,那时便以为她之琴艺已是举世无双。可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绝唱。” 一曲缓缓终,悠悠不尽,绕梁而回。众人似乎还停留在那琴曲创造的沧海鸿蒙之中。云卷千里,雪落苍天,风吹劲草,雨打浮萍,这琴曲创造的意象宽广无比,种种景象一一闪过,他们眼中种种天象转辗变化,树苗从小到大,石头风化剥落,高山也成为平地,沧海已变成桑田,好像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千年之久。良久良久之后,众人只觉得一阵阵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真实与幻境。 “难得两位小友也懂音乐,何其幸哉,不过两位小友褒奖,老朽愧难当之,休要再言,休要再言。”那老者的声音将众人带回到现实之中。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方才一直身处险境,若是此时被人偷袭,他们所有人定然已经一命归西。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 “哪里来的臭老头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黑水教主厉声说道,这声音之中充满戾气,再也没有半分柔状。 “太岁?”老者哈哈一声笑,“尔可知这是何处?” 黑水教主嘿嘿一笑,道:“你若不问当还罢了,若要问起,自当告诉你,这里乃是在我眉心幻境之中。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老头,休得嚣张。” 老者笑道:“无论是什么幻境,怕是都难当得起这太岁二字吧。且还不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意识幻境,老朽奉劝阁下赶快收手,径自离去。老朽可以放你一马。” “喔?”黑水教主不以为然的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此处的太岁是谁?莫不是老头你?” 老者肃然道:“老朽自然当不起这太岁二字,然而此处却也不是你能玷染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洪崖之境,神祇故里!” 第七百六十七章,洪崖先生 第七百六十七章,洪崖先生 那老人之言显然让黑水教主顿了顿神,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与神祇沾上了关系,那就定然有些神圣.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人愿意触犯与神有关的一切原则和规矩,因为神界是六界规则的始创者。也是六界之中最大的主宰者。与神作对,无异自绝生路。 黑水教主怕是也在担心这一层,他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这里是不是洪涯之境。”老者道:“老朽乃是伏羲乐官,名为洪崖。算起来,也算神界一员。” 老者的声音并没有一丁点的起伏,只是平常所述,然而众人却都是一惊,洪崖先生乃是伏羲所统领众神之中的礼官之一,主要掌管天下音律祭祀。凡是知晓音律之人,无不知洪崖先生之名。更不说冉倾珞这样的琴艺圣手,洪崖先生正是其尊崇景敬的伟大先贤。 冉倾珞抱琴而立,恭敬地道:“想不到竟然是洪崖先生!今日能够巧遇先生,听闻洪崖先生之绝唱,真是今生莫大机缘。孔圣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欺我。”她虽然极力让自己平静,然而激动之心难以抑制,说话之时,声音竟然都有些颤抖。 洪崖先生大笑几声:“老朽也是被小友的琴声吸引而来。数万载过去,老朽听过人间丝竹无数,便是琴曲也是不计其数。师旷之《阳春》、《白雪》,俞伯牙之《高山流水》,司马相如一曲引凤,嵇康弹奏,天地生悲。然而这些故友今已不在,小友之琴音绵绵悠长,高低错落,老朽由此被这琴音吸引至此。” 冉倾珞面色一红,慌忙将焦尾琴收起,因为不知洪崖先生究竟在何处,所以便向四方都行了一礼。道:“前辈谬赞,克能弗当。在先生面前,小女子哪敢再谈及琴艺二字。” “小友过谦了,待老夫将此间事情了解,若是几位小友愿意,老朽请几位去洪涯之境喝两杯清茶如何?” 众人闻言大喜,洪崖老人这话的意思也变表明了他会搭救他们,有了一位上古神祇在此,众人心中悬起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洪崖老人还要邀请他们前去洪涯之境,那可是神祇故里,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想去的洞天福地。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都从最低谷瞬间升到了最云端。这种大起大落的兴奋,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得明白。 冉倾珞及众人忙说道:“我们听从洪崖先生的安排就是。” 几人说话之时,这黑暗的空间之中安静的出奇,似乎那黑水教主已经从这里离开多时一般。等到众人与洪崖先生恭维完了之后,那双红色的眼睛才又慢慢睁开,那其中有愤怒,但是也有一丝惧怕。 “黑水教主,老朽再说一次,请立即收手。此处乃是神祇故里,不得有杀戮与亵渎。人界的典籍曾言,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黑水教主冷声道:“你们这些神都喜欢摆高姿态,高高在上。什么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不过是虚附风雅罢了。” 洪崖先生叹道:“神与人并无两样,只不过神能摒除心之杂念,做正确的事,匡扶天下,维系六界安定,这是神之职责,并非高高在上。至于你说的风雅,也谈不上风雅,只不过是老朽的一点兴味而已。” 黑水教主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眨,顿时放出凶光,他道:“兴味,老先生好兴味。不知与我一战可有兴味?黑水玄教创教五百七十九年,到我这一代教主为止,谁也没有挑战过神祇。既然洪崖老先生想要赐教,无论胜败,那我可都要讨教讨教!” “胜负成败有何要紧,怡情山水方是生平之道。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我倒是以为,这才是我身上最大的优点!”说话间,两只红色的眼睛忽的紧闭,可再次睁开之时,眼中竟然映出了两只巨大蝎子,更为奇特的是,那两只蝎子竟然从那两只巨大眼睛中慢慢爬了出来。即便不说这两只蝎子有多么巨大可怖,单是这眼前眼中爬出蝎子的一幕就已经让众人满眼刺痛。 “好大的蛊蝎,这...真是丧尽天良!”冉倾珞忿忿地道,她言语之中充斥着不忍,众人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却也知道定然是与这蛊蝎的养殖有关。 史云扬道:“这蛊蝎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冉倾珞攥了攥拳,恨恨的道:“无论哪种蛊虫都是需要用鲜血来喂养的,这种蛊蝎长势如此,定然是用了人血。且蝎毒性属阴,寻常男子血液阳性过重,因此饲养这蛊蝎便只能用女子的血,而且...还是未出嫁的处子之血。方能满足此等阴寒。这两只蛊蝎已经大如犀象,不知有多少姑娘因此送了性命。”她眼中闪烁着晶莹,悲戚之色溢于脸颊,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恨。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也是一颤,为了这么两只蛊蝎,竟不惜大开杀戒。牺牲如此多的妙龄少女。简直是人神共愤之事!洪崖先生对这炼蛊之事并不熟悉,但是听闻冉倾珞所说,想来也是有些惊讶,不禁微微惊异了一声。两只蛊蝎慢慢的向众人爬去,一左一右,八脚攒动,巨大的尾蛰摇摆不定,身前两只橙黄透亮的钳子不住挥舞,一阵阵破风声响彻众人耳边。 即便有了洪崖先生在此,不用担心生死之事。但是这东西确实让人感到心中生畏,众人初看一眼便已经觉得汗毛倒竖。不禁觉得恐怖之极。因此不自觉的便涌出了浑身灵力,在身前结成了一个强大的灵力护壁。 “似尔等恶徒,杀戮无辜,是九死亦难辞其咎!老朽本不想与人斗武,然而尔之恶迹让人发指,人若不除,天必诛之。老夫身为神界一员,掌六界之事,岂能让尔逍遥九天之外!” 洪崖先生的声音变得极其威严,只听得黑魆魆的四野突然传来一阵如洪钟般清澈的琴音。不多时,在众人的眼中慢慢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仿如破晓的朝阳,正一点一点驱散黑暗。 在众人身后,那黑色的空间似乎正变得有些淡,好像一碗被稀释了的墨汁,黑色之中蒙上了一道淡淡的白雾,好似这就是一道纱帘,在这黑色的纱帘之后,有一道强烈的光线正投射进来,而且这光芒正穿透层层黑幕,越来越抵近这最深的黑暗空间。光芒越来越烈,突然间,这黑暗竟然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其中金光四射,好似铜镜反射着的炽热阳光。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不禁也对光芒变得十分敏感,强光刺眼,众人不由得以袖掩面,挡住光芒。等到众人慢慢适应了这金色光芒,竟发现在那金光之中有一张巨大的古琴。这张琴比普通的古琴大上数十倍,不过却是以强横的力量凝成。这不是灵力,而是神力,天地间力量的至尊。 在那巨琴之上,放着两只虚影般的手掌,只见那巨手轻轻拨弦,巨大古琴之前的空间一阵闪烁,庞大的能量圈一层一层地荡出,每一层力量都裹挟着凤鸣龙吟般的声调。这琴曲之中没有丝毫杀意,但是这没有杀意的鸿蒙大象却已经让敌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惧。 冉倾珞叹道:“今日一见,方知琴之一道,我之所懂不过三分罢了。这才是真正的琴艺,包含宇宙,吞吐天地,无所不纳,又万象尽空。似真似假,真假之间的转换如此顺遂,没有丝毫牵连。”她如今每听得一个琴音都无比兴奋,众人知道,今日之后,冉倾珞的琴艺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她实力突破的瓶颈。 那两只蛊蝎如若未闻,终于加快速度,八脚速度如飞。极快地向众人爬来。众人招式归于一处,各式兵刃直指一处,本已经是威力无穷,然而当那两只蛊蝎逼近众人三丈之内,却突然被洪崖先生的厚重琴音重重压住,蝎子的腹心贴在地上,一动也难动。爪钳乱挥,尾蛰挥舞如锤,然而强大的力量如若滔滔洪流之水,绵延不绝。两只蝎子一旦被压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无论如何挣扎。 “伤天害理之辈,天必诛之!” 洪崖先生一阵大喝。手中琴曲突然折起了一个高音,能量倾斜而出,如同涟漪一般在这空间之中扩散开来。如同让人想起了传说中上古时期,恶神共工兴起的那场中州大水。势不可挡,毁山拔树。只见周围的黑色空间顿时一颤,竟然慢慢的变得虚浮,一阵阵闪烁,只见黑色变得越来越淡,到了最后,那黑色终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苍天白云。 众人不禁深吸一口气,还是光明的世界好。虚无的黑色只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无助和失望。只有实际的天与山,辽远而苍茫。 在不远的虚空中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想来就应该是那黑水教主了。那人一头银白的头发,面目俊朗,十指修长,如若削成,约么二十上下的年纪,面容精美得好似女子。但是让人觉得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在流血,淌满双颊! 第七百六十八章,洪涯之境 第七百六十八章,洪涯之境 此情此景,无人不感到吃惊.双眼流血这等情况实在过于少见。一旦见到,便让人觉得无比恐惧。 血一滴一滴的从脸庞上滑落,坠向不知深处的云端之中。 众人此时正在渺渺云层之间,身下的魂兽立于虚空,承载着主人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只见太阳已经升到了高处,金光洒遍了整个白色世界,朦胧而梦幻。 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一身黑袍的黑水教主便显得格格不入。他脸上的殷红血流更是触目惊心。只见他闭上眼睛,双手微微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良久之后,待得双眼睁开,一双纤纤细手已经全被鲜血染红。黑水教主痛心疾首,忽然长歌当哭般大笑。众人皆是不解,然而见他样子悲愤不已,自己又不敢多问。 “老朽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想到这么快便应了言。黑水教主,尔自去吧,老朽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话音刚落,只见那黑水教主一口鲜血狂喷。然而让众人感到厌恶的是,在他喷出来的那鲜血之中,竟然有数十只蜘蛛的尸体。 “蛛心养神!” 冉倾珞惊呼。“这是一种利用蜘蛛毒素练毒功的邪法,我曾经在家乡的蛊毒全典中见过,练毒人必须生吞毒蜘蛛,以心为巢,让蜘蛛循着自己经脉爬行,并任其吸食心肺的血液,受噬心之痛。以自身躯体养蛛。自己则吸收蜘蛛的毒液,直到每一只蜘蛛身体中的毒液被完全吸收。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吸收了万只蜘蛛以上,身中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便能成为天下至毒,无人能解。六界之中任谁都难以抵挡。不过六界之中只有一人曾经练过此术,从此之后再也没见到此术存在。传说上古大战之时,那人以区区之力阻挡妖魔二界的进攻,虽然不幸战死,但是他身死之后,自爆身躯,方圆千里之内的生灵顿时死绝,毒性之强,可见一斑,那地方名叫绝命牧野。传说直到现在为止,那里都是寸草不生的死地。” 众人闻言俱是大惊,难怪此人双手一出便是如此厉害的毒掌,原来是因为修炼此种上古邪法。 令狐玉儿撇撇嘴,吐了几口唾沫,厌恶地道:“我还从来没听过谁练功要生吞蜘蛛,这也太...恶心了吧...” 黑水教主从口中吐出一只蜘蛛尸体,他一只手拿着那死蜘蛛的长脚,细细打量着,眼中充满了凄厉。他苦笑叹道:“百年毒功,一朝化为流水。洪崖老头,算你狠!” 洪崖先生的声音传自天外,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尔想用最强的实力与老朽一战,强行使用毒功,然而尔之毒功火候欠佳。殊不知尔用尽全力的时候,恰好也是尔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尔被自己的毒反噬,又怪得了谁人。” 黑水教主恨恨的道:“洪崖老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虽然比你晚生了万余年,但是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这散功之耻我定要你还回来!” 洪崖先生爽朗的笑了笑,道:“老朽等着那一天便是。你走吧。”黑水教主咬着牙,纤纤细手紧紧攥着,衣袍一挥,一转身愤然离去。只见那道黑影在空中越飘越远,不久便坠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各自收起兵刃,转愁为喜。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白光,众人侧目而视,只见一个老者乘仙鹤正贴着云海而来。他端坐在仙鹤背上,腿上架着一张长琴。仙风道骨,眉宇雪白。一身衣袍无比宽大,更像是秦汉之物。迎风一吹,白须与灰袍齐动。说不出的飘飞流逸。 众人见他松风鹤颜的样子,便知此人定然就是音乐之先圣----洪崖先生了。冉倾珞首先拜倒,众人也猜了个**不离十,顿时跟着她一同行礼。 “众位小友不必多礼,既是精于音乐,又长于人情,于老朽来说,就是朋友。”洪崖先生温颜细语地道,一阵清风般的力量送来,一行人便不由自主的立起了身。 冉倾珞道:“怎敢与前辈称朋道友。我们都是晚辈,前辈是我们景仰的先贤。自当尊敬。” 洪崖先生慢慢降至众人身边,微笑道:“话若是这么说,倒是显得小友过于迂腐了。无论琴艺还是管笛,琵琶或者排笙。所有的音乐都没有拘束,没有定数。学习音乐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那可就是最大的失败之处。小友琴艺既然如此精湛,想必这个道理自然是懂的。不要拘泥于这些形式。别看老朽活了上万年,我与后来的许多人却都是挚友。” 冉倾珞惭愧地道:“前辈说得是,是我太过紧张了。” 洪崖先生笑笑:“如今强寇已去,老朽该是时候请诸位前去喝茶了。不知众位可有兴趣?” 众人闻言,无不喜笑颜开,然而丹凤一族的人却似乎并不太愿意前往。追风和晴语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向史云扬道:“大师兄,冉姑娘,诸位,丹凤族各位族人如今身体虚弱,而且与亲人离散,实无游于四野之心。我们受托于人,也不便前去。因此便由我们继续送各位丹凤族人前去神农谷吧。我们在那里等着你们来。” 史云扬点头赞同,道:“既然你不能前去,也无关紧要,受信于人,自当忠人之事。那我们就此别过,神农谷再见。”两人相对一拱手,两人转身对着洪崖先生深深一礼,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大恩不敢忘,然无以为报,只得铭记心中。前辈好意,本不该推却,但是我们受人之托,要护送丹凤族人前往神农谷,失礼之处,还请前辈大量。” 洪崖先生抚须一笑,道:“无妨无妨,洪涯之境并不难找,若是你们想要再来,老夫随时欢迎。” 两人一躬到底,转身与众丹凤族人飞离了此处。此处只剩下五人,遥看这他们远去。黑水教主已经散去了浑身的功力,非有数十年光阴,绝对不可能再度出山为恶。此去应当再也没有危险。众人稍微宽慰。 洪崖先生道:“请诸位小友跟我前来。” 他肚子乘了仙鹤在前,众人各自驾着自己的魂兽跟在他身后。仙鹤在云面之上游荡了一小会儿,便径直冲进了云层之中,众人只觉得这里的云层竟然同周围不同。此处的云层之中虽然没有有色光源,但是却光怪陆离好像掉进了一个扭曲的色彩空间。 然而这空间并不算长,不多时便已经冲破了云层。众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奇特的世界。 俯瞰下去,只见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孤岛,好像是一块硕大无比的岩石放置在地面之上。岛的四周高起于地面在,孤岛周围挂着银练似的瀑布,轰鸣齐下,势如奔马。在这孤岛之下,全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绿海成涛,一直蔓延到天边。 “山水之间,宏伟瑰丽,云山雾罩,神祇使然。真是一个好地方。好美的地方!”发出这种感叹的不止韩仑一人,令狐玉儿的一双眼睛早已经应接不暇。众人此时稍微靠得近了,她一会儿指着巨大的环形瀑布大发惊叹之声,一会儿又指着飞过来的几只仙鹤。神情之中全是激动与兴奋。 众人身形越来越低,洪崖老人的仙鹤发出一声长鸣,忽的箭一般冲向下方,众人不解,也便跟在他身后。围绕这惊天动地的瀑布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入口。只见那是一个极为幽深的峡谷。峡谷之中云雾缭绕,看不清里面的境况,但是那其中却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似乎有一种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洪崖先生驾着仙鹤飞进峡谷之中。众人紧随其后,不久之后,只听得那云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鹤唳,众人凝神一看,只见云层之中一排排仙鹤结成长队飞过,飞至洪崖先生身侧,各自颔首。再飞到远处。洪崖先生只是微微回应,不过这仙鹤迎宾之礼却丝毫未乱。 如此多的仙鹤众人已经是第一次见了,这些仙鹤似乎都通人性,明人语。更是让众人惊讶不已。不多时,只见这峡谷已经到了尽头,空间之中荡开一层水波。似乎是一层极为强大的结界。然而这层结界并没有众人带来任何困难,便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的另一个空间。 对面是一道高入云端的大山,孤山立于一片巨湖之中,山腰之上流淌着烈烈瀑布,水纹不住扩散。在那孤山周围,云雾缭绕,掩映着孤山之上一幢幢错落有致的楼阁。 那些楼阁无比精美,无数珍奇异物聚于一山之上,更是华光四射,世所罕见洪崖先生身下的仙鹤渐渐地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孤山宫殿,抚须笑道:“众位小友,我们已经到了。此处便是洪涯之境了。万年以来,这里的客人可是不多啊。” 众人正要说话,忽然间,一声巨大的鲸鸣声响彻云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孤山前的湖中冲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柱,众无比诧异,因为这乃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喷泉... 第七百六十九章,鲸神系姬 第七百六十九章,鲸神系姬 众人正在差异之时,只见一排人首鱼身的鱼人从水底钻出,浑身的鳞片晶蓝如水晶,在阳光下闪烁着美妙的晶光.一阵阵嬉笑声传入众人耳中。各人站在魂兽之上看得简直出了神。不多时,只见那些鱼人一个个都钻出了水面,这都是些长得极其美丽的女子,而且上半身不着丝缕。约有十多个,正在聚在一起向众人打着招呼。史云扬和韩仑不禁脸上一红。罗啸成倒是哈哈大笑,热情回礼。那些鱼人女子一阵阵嬉笑,各自对着这几位男子抛了个可爱的媚眼,尾翼一扬便又钻进了纯净的水中。 罗啸成笑叹道:“这地方好,我开始喜欢这里了。这些人鱼妹子可真热情。” 洪崖先生道:“小友果真如此认为?老夫看得出来,小友决计不过三十岁,可这些人鱼姑娘可都是两百岁以上的老人了。” 罗啸成闻言撇撇嘴,众人哄然大笑,罗啸成也跟着众**笑,道:“年纪嘛,不是问题,不是问题...” 欢笑之时,不知不觉又穿过了一片峡谷浅湾。那声鲸鸣声又再度响起,只见一道高高的水柱螺旋上升,展开了一朵美丽无比的水花。洪崖先生停下了身形,抚恤笑道:“各位小友,这里还有一位主人想要见见你们呢。” 少时,只听得那天空四野响起了一个柔柔的女子声音,“老先生这数百年间似乎都没有带过凡人回来了。系姬若不亲自见见,一来心中有憾,二来为免太过怠慢无礼,老先生说是也不是?” 洪崖先生哈哈一笑,道:“系姬多辩,老朽口拙。便算你对了吧。” 那女子娇然一笑,道:“哎呀,老先生这是又不服气了。你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怕是在想,系姬这女孩儿真是个多事的家伙。每次带回个人她都要瞧瞧,也不怕将客人吓着了。” 洪崖先生默而不语,转了个话题,道:“系姬可算天下之至美者,怎么可能吓到客人。是你多虑了。”系姬嘻嘻笑了一声,欢快的道:“想不到老先生也会恭维别人哦。”洪崖先生道:“好了,贵客至此,系姬难道不出来见见客?” 系姬道:“那好吧。”说罢,只见那道水柱顿时消散了去。峡谷中宽广的湖面忽然涌起了一个漩涡,水流忽然变得极其湍急。不多时,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从那漩涡中心冒出,那光芒十分柔和,绝不刺眼。众人此时在空中,看得尤为真切。只见那光芒越来越蓝,后来竟然从中冒出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团,等到那光团脱离水面,湖中心的巨大漩涡就慢慢消失,复归平静。一声鲸鸣声响彻云霄。众人精神一震,只见那光团之中突然飞出了一条浑身纯蓝的巨鲸。 那巨鲸在天空中缓缓震动着双鳍,尾翼轻轻摆动,遨游云端,只见它在白云之间穿梭一阵,翻滚了几次。再次鸣叫一声,声震云天,随即飞快向众人飞来。 “会...会飞的大鲸鱼!”令狐玉儿指着那蓝色巨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尽管史云扬和冉倾珞在五国城试炼的时候也曾经见过飞浮在天空中的鲸,不过此时见了,仍然觉得无比惊奇。 韩仑道:“世间奇闻凡天下之广,当真是无奇不有,今日一见,见识不浅。” 那巨鲸飞行的速度很慢,但是它体型极大,所以微微一振翅,便能飞出一段极远的距离。顷刻间便已经到了众人的眼前。那巨鲸表面发出一道温柔却又强烈的蓝光,将巨鲸完全笼罩其中。一时间,好像蓝光完全将巨鲸吞噬了去。几乎是片刻之间,巨鲸的身形便已经消失不见了,一个妙龄女子从那蓝光之中信步走出,踏着虚空浮云,飘然而至。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一头长发及腰,纯黑如瀑,不梳任何发髻,不戴任何发饰。一身蓝色衣衫极其轻薄,通透如纱。走起路来,飘然欲仙,即便是寻常行路,却也美如舞姿。任何人一见到她,怕是都要想到曹植洛神赋中的词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其实算不上太美,其美貌甚至不及令狐玉儿,但是这一股气质却是在场无人能及的。她慢慢飘近,于虚空中站定身形,玉膝轻轻一屈,道:“尊客到此,不曾原因,还望莫怪,小女子系姬,水鲸神族族长,这便与诸位见过了。” 众人慌忙回礼,刚才她一出现的时候,众人便有了猜测。因此此时也并不感到惊讶。这系姬既然能与洪崖先生谈笑打趣,她的身份定然不在洪崖先生之下。而且即便洪崖先生再不讲究礼法。可从她与众人打招呼的样子看来,她也绝对不是一个不懂礼数的粗鲁女子。因此更加佐证了她在这里的地位。 系姬忽然叹了一声,洪崖先生奇怪道:“何以无故生叹?” 系姬摇头道:“看来老先生的琴音可以听,但是这话却是不能信啊。你此次带回来的这两位姑娘岂不是都比我貌美百千倍。你言我貌美,又有何人能信。” 洪崖先生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美,不可叠加,不可交叉,更难以替代,因此系姬怎能说老朽错了。” 系姬掩唇咯咯笑了几声,道:“老先生还说自己不善变,谁能信也?”她打趣的说了几句,又道:“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倒没顾上客人了。老先生请便吧。众位若是得空,可以在这山川之中随意走走,洪涯之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哦。噢对了,老先生将众人客人请至你的清居之后,还请务必前去中皇阁一趟,伏羲神上有旨意降下。” 洪崖先生皱了皱眉,道:“多谢系姬,老朽知晓了。” 系姬笑笑,道:“那我便不打扰了,若是得空,我再来寻几位客人,带你们在这里走走转转。看看这里的美景。不过现在可要先告辞了。” 众人拱手相送,系姬娓娓一礼,随即纵身而下,径直冲进了下方的水中,在也没有出来的痕迹。洪崖先生道:“系姬乃是伏羲亲自养了两万年的祖鲸,登天之时,神界天河过浅,系姬无法生存,因此只能呆在这古境之中,数万年不曾出去过。不过她倒也怡然自足,丝毫不妄自菲薄,在这洪涯之境中,系姬与每一个神,每一个灵都相处极好。” 众人点头,冉倾珞道:“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一位让人尊敬的神祇。” 一番闲话之后,众人动身继续前行,不久后便彻底出了这峡谷,从水面上的层层莲叶上拂过,一直向那中央的孤山飞去。只见那山脚之下栽种着大片鲜花,花丛之中飞着大群的蝴蝶。蝴蝶翅膀震动,一道道荧光慢慢飞出,在空中洒出一片五彩的粉末。恍惚之间,众人好像看到了一对一对的青年男女正在花丛之中跑跳打闹,欢愉的嬉戏。 昔者庄周梦蝶,醒来之后恍惚之间不明真实与环境,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众人见到此处,顿时生出一种同感来。 在空中飞行了一会儿,路过了好几个神祇,都一一同洪崖先生打招呼,众人也便狐假虎威了一把。过了不久,只见不远处的一块石碑上刻了几个字----蝴蝶坪。 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的蝴蝶,这名字取得也真是无比恰当。穿过蝴蝶坪,洪崖先生并未带着众人直奔那些华丽交错的高阁建筑,而是绕过了这一片建筑群,慢慢的来到了这座山的背面。这里跟前方简直就是两种样子。前方的建筑密集而华丽,这里的房屋建筑却是稀疏零落,却又极为雅致,前方多位重叠交错的楼阁殿宇,富丽堂皇。而这背面的房屋都是些依山傍水的简居,构造简单。因此前面像是大城,而此处却有八分像是郊野。 洪崖先生将众人引至一处,打开一扇竹门,只见这里的建筑竟然全是用粗壮的竹子编制而成。这园子之中有弯弯曲曲的水流,众人随着洪崖先生跨过竹桥,走过个大门,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七座独立的房屋,左边三座,右边三座,对称分布。而在中央的那一个巨大的建筑乃是一个圆形的竹楼,楼前有一大片水塘,水塘之上有一道浮桥,能够直通那里。 到了这里,洪崖先生回过头来,道:“各位小友,这里就是老朽的居所了,这里名为清居,名合其意,我这里真的便是清平如水。小友们可在这里随意逛逛,老朽有事,要先告辞一段时间,待手上事情一了。老朽立刻返回。” 众人哪敢有什么异议,忙拱手拜道:“先生轻便,我们等着便是。” 洪崖先生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去。此处便只留众人在此。一行人等着也是无聊,不如便如洪崖先生所言,准备到处逛逛,一行人踏上水面浮桥,最先奔着中央的那圆形竹楼而去。 等到离得近了,众人这才看见那圆形竹楼之上有块匾额,其上书写着几个篆书大字----百音水阁。 第七百七十章,九凰之音 第七百七十章,九凰之音 这百音水阁修得极为雅致,共分三层,下大上小,浮桥延伸所至的尽头凹进去一块,正好架上一排竹梯子,通向楼阁之中. 众人走在浮桥之上,浮桥表面与水面几乎平行,双脚踩上去,涟漪扩散,一池平水顿时被点成碎乱的波光,恍惚间有种踏水而行的感觉。水十分清澈,有游鱼摇曳身姿,水面映出天上的浮云,恬静悠闲。走在这小湖之中,只觉得浑身上下轻若无物,似乎全身都被放空,灵魂正要脱体而出。 穿过长长的浮桥便到了百音水阁的大门,只见其门口竖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琴瑟箜笛,素手挑出天下韵。”下联是:“暖日晨昏,闲云看尽万里江。” 韩仑赞道:“此联大气磅礴,又不粗犷,全是雅韵于其中。读来让人觉得浑身舒畅,却又不失豪迈之感。闲云二字活用,真是妙极。” 其余人也称赞不已,冉倾珞道:“若是旁人的门口用上这一副联,怕是要让人嘲笑空有其谈罢了,然而这一副对联用在洪崖先生的雅舍之中,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门并未关着,其实也根本就没有门,只是一道用软竹签子编制的一道门帘。掀开门帘,众人走进水阁之中,一阵古桐木和书卷气的香味扑面而来。 众人一进门,不禁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里面的空间极大,只见一个个宽约一丈的巨大置物架规规矩矩地陈列着,置物架放于两边,便将中间隔成了一个巷道。从这里一直通向这水阁的最中心。 这些置物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有龟甲的,有竹简的,也有绢帛,还有不少是大片的石刻。相反,纸质的书倒是较少。几人随手拿起一卷,却发现这竟然都是一些珍贵的曲谱。有得早已经失传,但是这里竟然还保留这些琴曲的原本。实在是不可思议。 由此一路阅到巷道的尽头,那中央是一片小小的圆形区域,方圆不过九尺,在这中心有一张两头翘的几案,案上摆着一盏古拙的油灯,还有一卷还未合上的竹简书籍。走到这里方才发现,原来周围竟然是以这个圆为中心散射,数百个置物架放置着,一条条巷道便形成了。而在这些巷道之中,盛放的东西就不仅仅是琴谱书卷,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许多的古琴,箜篌,横笛、排箫,还有大型的编钟。只要是能够想得到的,便都能在这里找到。而且这些乐器都不是俗物,都是些珍惜之品。 冉倾珞在盛放古琴的地方转了两圈,左看右看,每一张古琴都深深印在她脑海之中,这里的琴多数都不是什么知名的琴,但是不论是从造工还是音色,一点都不输当时以及古代的名琴。懂琴之人自然爱琴,冉倾珞自然如此,其中一张梨花木的琴尤其合她胃口,不过她也只是抚了抚,爱琴之心虽有,但是她却并未有据为己有之心。 因为这里盛放的多数都是乐器或者曲谱,过了一段时间,除了冉倾珞一人还兴致勃勃,浑然不觉的累之外,其余的人已经没有了多大兴趣。于是在中央的圆形空地之上席地而坐。他们本想出去看看,不不过看到冉倾珞正凝神在各个置物架中穿梭着,放下这本,又拿起另外一卷,喜笑颜开,如拾至宝。众人见她看得心里开心,也便不再打扰。 韩仑稍微懂些音律,令狐玉儿亦然,既然这巷道之中的书籍他们并无兴趣,左右看看,便正好对几案上那卷离自己不远的竹简产生了兴趣。于是两人走近,就摊开还未合上的部分细细来看。只见这竹简记述的乃是有一种琴曲。不过其上的宫商角徵却都是有人刚刚写上去的。竹简还未展开的部分都还是崭新,并未落笔。可见,这乃是洪崖先生的创作之曲。 韩仑细细看了几遍音符,心中描摹一遍,忽然感觉这音调无比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之前与那黑水教主交战之时,洪崖先生弹奏的那一曲琴音吗。 “冉姑娘,快这边来看。”韩仑惊喜的忽道。冉倾珞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一卷《南风子》,慢慢向韩仑走去。韩仑见其过来,忙打招呼,道:“冉姑娘,你看看这琴音的谱子。应该不难发现吧。” 冉倾珞凭着自己超然的意识力,那竹简上的一个个文字便变得灰亮,音符一个个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她也一阵惊叹,心中激动,于是将身盘坐,将焦尾琴放于几案之上,她凝神再看了一眼琴谱,心中便已经记住了七八成。指尖一动,煌煌琴音便又再次响起。 只见其手指轻颤,一曲缓缓流出,低声优雅而缓慢,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世界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这一曲琴音之前洪崖先生也曾弹过,此时重新听到,少了一颗迎战的亢奋,多了几分细腻的恬然,倒是生出了别有一番风味的意境。之前的琴音如同鸿蒙一般庞大,众人只觉天地之大,无比浩淼,在自己的想象中,一眼难尽天涯之景。而此时冉倾珞弹奏出来,却多了几分雅致的琴曲,地域变得小了几分,但是却添了些细水长流琴的柔情。 这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时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 众人一动不动,倾耳听着这曲高雅的阳春白雪。一时间,各自都出了神,响起了自己的往事,憧憬自己的未来。 琴曲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冉倾珞的琴声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不知为何,琴音之中总会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其中,或许是多震了半个弦柱的颤音,或许是多了些本不属于琴曲之中的音符。这一点点瑕疵,便将众人的神思从冥想中拉了回来。 史云扬奇怪地道:“倾珞的琴音为何会变得有些浮躁?” 韩仑点点头,道:“我也听出来了,这可不是冉姑娘的水平啊。” 正说话间,只见冉倾珞手指一阵,焦尾琴后来接上的那根新弦竟然啪的一声断为两截,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她的手指头也被割了一个口子。 史云扬看了看她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还是问道:“你方才弹琴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失常,竟然还发生了断弦这种事情。” 要知道焦尾琴也是古时候名琴之一,名琴又怎么会三天两头崩弦。冉倾珞摇头道:“这琴曲怪异的很,其间似乎不仅仅是一种音律的排列,而且这音律和许多东西都有关联,诸如二十八宿,两亿之间的转换。可以说,这一道琴曲不仅仅是琴曲,也是一卷阵法,一卷武学和心法。我方才弹奏的时候,身中的灵力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不受我控制。因此焦尾琴弦才会...” “好,好,好。老朽这一曲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弹奏出来,今日能够听到,也实在是老朽之福。”冉倾珞化为说完,只见门口的巷道慢慢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洪崖先生。冉倾珞慌忙拜礼,不过洪崖先生并未受众人的礼仪。他只是走到几案旁,看着其上的那卷书稿,又看了看冉倾珞这张残琴。道: “这是焦尾琴。老朽一直都想拿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就在小友手中。甚巧。” 冉倾珞叹道:“可惜,在没有修好之前,焦尾只能是一张残琴了。” 洪崖先生道:“要想修复这张琴,那倒不是什么大的事,老夫可以代劳。” 冉倾珞恭敬地道:“此事不敢烦劳先生,小女子当可自食其力。” “小友有所不知,方才老朽已经在门口聆听多时,小友的琴音空灵柔软,极尽女子的妩媚,以及姑娘心中的柔情真善。本不想打扰小友,凭你将此曲弹完,可不料琴音戛然而止,让人叹惋。” 冉倾珞十分谦逊,洪崖老人道:“这卷琴曲名为九凰之音,老夫作此曲已经有七百年了,但是这首曲子却始终无法完成,老朽总觉得似乎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到这琴曲之中,但是却又不得而知。这数百年来,尽是不禁的憾失。” “九凰之音?”冉倾珞说。 洪崖先生点头,道:“这是老朽意念之中的世界,方才若是弦不断的话,怕是就能弹出老朽想要的那个未知了。所以,老朽还请姑娘能够再谈此曲,能够将这卷琴谱补全。” 冉倾珞本来仍是谦虚,但是洪崖先生已经多次言及不用多礼。她也便自然的放松了一些。说:“若是如此,还请前辈允许小女子先将琴修好。” 洪崖先生摆摆手,道:“你便用这张琴吧。”他手一动,几案之上便出现了一张古朴的长琴。浑身漆黑,黑中发着光亮,这琴一出现在空间之中,周围的灵力顿时便被牵引了一阵。 “这张就是伏羲琴,小友大可以这张琴来试试。” 第七百七十一章,九凰玄天 第七百七十一章,九凰玄天 伏羲琴乃是琴中至尊,相传为伏羲上古时代所铸,乃是琴之始祖.伏羲曾经以琴中的力量驱赶妖灵,促使六界分化,各自为政。伏羲琴不是普通的琴,乃是用木神句芒的元灵制成,这其中自有一股超然神力,琴声起,四方云动,琴声止,飞鸟绝踪。可令天地变色,风卷云涌。而且伏羲琴中的力量能够摄人心魄,使人坠入环境之中,只要施术者琴音不断,幻境便永难消散。 如今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琴之始祖,不禁心中激动,久久难以平息。洪崖先生笑道:“不妨事,这伏羲琴乃是吉物,不会对小友有甚伤害。” 冉倾珞摆摆手,道:“先生说笑了,小女子那是这个意思,伏羲琴乃是天下所有琴师敬仰的传奇,无不想一睹其容貌。今者如愿以偿,然小女子才疏学浅,便是操弹焦尾琴已经是觍颜而为,若以我手弹此天下名琴,岂不亵渎了伏羲琴的高贵。” 洪崖先生抚须点头,对冉倾珞的谦逊感到十分满意。他是音乐的始祖,深知音乐反映着人心,若是人心不古,音乐必将晦涩难听,而且难以称作上乘。因此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琴师,必先修其德行,养其身性。以至于淑质英才,方为琴师之始也。他笑道:“小友怕是多虑了。若是小友不信老朽,大可自己问它。” 冉倾珞听得糊涂,正想问一句“问谁?”,只听得一个娇柔乖巧的声音传了出来。 “姑娘尽管弹奏便是,琴姬已经侍候了洪崖先生万余载,如今能换一位国手触弦弹奏,琴姬无比期待。”众人一惊,左右看看,可是并未发现这人声的来源。冉倾珞也是一头雾水,洪崖先生哈哈一笑,道:“伏羲琴并非凡物,早在万年之前便已经化灵成人,伏羲赐名琴姬。后来伏羲寻到建木登天,老朽年迈,又不想受神界条款束缚,便自请留在此地,守护洪涯之境。伏羲以伏羲琴相赠,自此后,琴姬便一直随我身边,乃是老夫的一大挚友。” “洪崖先生可是抬举琴姬了,琴姬不过是一件小小的物什罢了,怎能与主人共执春秋。” 洪崖先生轻抚了抚琴身,道:“你何不出来见见诸位客人。” 琴姬温言道:“琴姬自能见到诸位客人,只是诸位客人见不到我而已。若是这位姑娘能够弹一弹这九凰之音,琴姬自然现身相见。” “冉姐姐,你琴艺那么好,可不要妄自菲薄了,快去弹吧,方才那首曲子真的好好听,我还想再听一遍呢。这个伏羲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定声音还能更好听呢。”令狐玉儿满怀期待的说道。 韩仑笑道:“我看这样吧,冉姑娘弹琴,你来伴舞。如此岂不美哉。正好可叫我们大饱眼福。”众人闻言大抚手掌,令狐玉儿倒是爽朗,道:“冉姐姐弹我就跳,但是我跳得不好你们可不许笑。” 冉倾珞见无法再推却,只得上前一步,将身缓坐在琴台之前。恭敬地道:“琴姬前辈,晚辈技艺拙陋,有什么出错之处,还请前辈勿要见怪。” “不打紧的,只不过是弹首曲子,又不是什么杀头要命的大事,姑娘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不过九凰之音并非寻常的靡靡之音,这其中有许多学问,若是姑娘有弹不下去的地方,就不要过于执着,该放则放。不然只能对自己有害无益。” 冉倾珞点头,她一双手慢慢放在琴上,众人凝神,不再说话,只等她发出的第一声。然而这一段寂静却是十分绵长。良久之后,一声低沉的重音缓缓传出,如同天边的惊雷击中大地,众人不禁顿时想到鸿蒙初开之时,盘古开天混沌,烛龙分晦明变化。一个浑浊的世界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随着这第一声发出,低沉的琴音慢慢的流出,周围的幻境都在慢慢的变化。不多时,这里已经不再是水榭之中,而是在一片广袤的云海里,他们身在一个巨大的白璧石台之上。周围弥漫着一片柔和金光,洒在众人的手上,脸上。当真美丽而慵懒。 众人四处望望,忽见得一片青衣旋转而起,慢慢地浮上虚空,大约离地面一丈之高,青色漫展开来,原来是令狐玉儿凌空起舞。她并未画上浓妆,但是手中丝带当做了水袖,灵巧的身法正好当做了舞步。只见她在空中闲庭信步,一举一动皆合着音节。身形下落,裙裾飞扬,如天之神女,俄而翩跹又起,如飞天孤鸿。众人之前从未见她有过如此曼妙舞姿。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舒然。 冉倾珞指下的琴弦不断地颤动,伏羲琴周围一道道波lang式的力量散开,周围的幻境随之而变。只见阳光普照,千里云动。倏尔琴音悄悄的调上了一个声调,然而仍是无比悠扬舒缓。只见周围的云霞慢慢散去,众人身处的这一处石台又落到了水中。众人皆在水底悬浮着,尽管如此,但是众人只有身在水中的视觉,而没有在水中的窒息感。 琴音缓缓,令狐玉儿的舞姿在水中则更显柔美。一时间,众人只觉得时间都在渐渐地停止,之前所有的喧嚣和烦恼都在这琴音和舞蹈之中被一丝一丝地剥离出来,再慢慢剔除干净,到最后,只剩一个纯粹的世界。 洪崖先生静静地听着,脸上显出一丝满足,一丝陶醉。这琴曲除了他之外便再也没有人弹奏过,同一首曲子,在他的指下,即便柔中便也带着三分铿锵。这段前奏弹出来便是一种悠然山水的恬静之感,如同女子这般细腻柔美,却还超出了他的意料。 不过或许这还不算他真正想要的。 琴音慢慢地从舒缓的部分过渡到磅礴大气的部分。语调慢慢的加急,令狐玉儿的舞姿也开始从极度的舒缓开始有了变化。琴音一边,周围的水流尽皆消失,众人正置身一片如霰的花海之中。所有的花正含苞欲放,似乎正是初春时节的景象。长琴倾诉,一曲岁月的长曲慢慢变得雄浑起来。只见那些还未开放的花儿竟然都以一种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地展开! 令狐玉儿的身形在这花海之上舒缓地起伏,好像花中的蝴蝶,将落未落之际,足尖在花叶之上轻轻一点,花叶丝毫都未颤动,她便已经重新换了姿势,跃到了另一片花叶之上。 一曲弹奏,幻境不断,终于又到了之前断弦的地方。冉倾珞本来沉浸于这悠扬的琴曲之中,但是一到了这里,不免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这九凰之音之中含着一百多种玄奥的阵法,阴阳易数,两仪融合。其中的难度不亚于破解星茸谷那紫微大阵。更为困难的是,在破解这阵法的同时,手中的琴音不能断。两者必然要兼而有之,如若不然。自己在曲中倾注的灵力便会反过来伤及自己。这可不是焦尾琴,伏羲琴的反噬怕是能直接要了人的命。 她定了定神,手中的曲调慢慢的转换拔高,到了那一刻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高音响起,如同孤雁鸣过长空,声音无比凄然,周围一切精湛的画面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万马齐奔的辽阔之景,几经变化,四周的景物竟然变成了滔滔山洪,不尽火海。 令狐玉儿被周围的景象吓得不轻,顿时停止了起舞,身形落了下来,看着周围烈焰滚滚,不禁心中悸动,连忙回到韩仑身边去。 洪水和火海交替出现着,众人觉得无比惊恐。不多时,只听的九声不同的琴音传出,如同九只凤凰长鸣。火海之中一阵翻腾,熊熊烈焰之中竟然慢慢的出现了九个橘色的光团,其中各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剪影。随着火海燃烧的更加炽烈,橘色光团之中的剪影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一阵乱音扫过,九只凤凰从那九道光团之中齐身飞出,共同嘶鸣一声。随即成一个环状在天空中飞舞盘旋! “九凰玄天!原来竟是这样!”洪崖先生听到此处,不禁浑身一震,满眼之中随即都是惊喜的神色。看来他已经在冉倾珞的琴音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起之后归于大落,在这一阵激昂无比的琴音之下,终于唤出了九凤盘旋的盛景。众人不禁大为惊骇,九只凤凰凌空飞舞,这等盛景,又有什么时候还能够看见。 冉倾珞的琴音慢慢的复归舒缓,九只凤凰在空中交错绕飞,慢慢的,九只凤凰合为一体,化成一道灿烂的橘黄色光芒,将整个世界的雷鸣、山洪和火海全部笼罩,再也看不见。 琴音徐徐,终归慢慢的重归于寂。又是一片冰冷的安静,好像这片空气被突然抽走,任何声音都被屏蔽,形成了一片真空。 片刻之后,一道掌声响起,冉倾珞放下了手,只见洪崖先生一脸激动地鼓掌,眼中已经是老泪纵横。 第七百七十二章,神琴遗韵 第七百七十二章,神琴遗韵 冉倾珞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对这伏羲琴躬身一礼,再行至洪崖先生面前,欠身说道:“让先生见笑了.” 洪崖先生回身拭去眼中热泪,忽而大笑一声,大道三声:“好。”洪崖先生轻轻抚着伏羲琴琴身,道:“小友的琴艺当属这么多年来,老夫所见之魁首。这一曲九凰玄天之象便是老夫也莫能为之。自叹不如。” 听到音乐祖师这般褒奖,冉倾珞心中十分欢愉,但她喜行不露于色,而且她眼中也无法显现出神色的波动,更是深深掩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冉倾珞谦道:“先生谬赞,实不敢当。” 洪崖先生赞道:“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小友品行技艺都当属天下一流。实也不必过谦。更何况七百余年,老夫心中困于此曲,一直不得解脱,今日琴曲既成,也算遂了老朽的一个心愿。” 令狐玉儿抚掌欢庆,道:“冉姐姐好厉害!”冉倾珞见她洋溢着一脸笑意,不禁莞尔道:“妹妹的舞姿也妙得很。”令狐玉儿摆手叹道:“还是算了吧,我就跳些《南风》、《蒹葭》还算勉强能看,像这样的曲子,我跳得可丑死了。” 韩仑道:“怎么会,我觉得挺好。”令狐玉儿展颜一笑,轻轻抱住他的腰身,小小的撒了个娇,道:“相公真好,就会说好听的。” 韩仑汗然,道:“我怎么觉着听着不像好话?”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间,只见伏羲琴上闪过一道白光,只见那木质琴身竟然变得柔软起来,琴头抬起,慢慢弯曲,有的地方凸起,有的地方凹陷,像一尊泥塑正在慢慢变化,不多时竟变成了一名舒卧于琴台之上的女子。只见那女子青丝如雪,流垂至髀间。宛如倒悬之白练,纯白无暇。那女子一身白衣,与冉倾珞相同,皮肤雪白,如同落雪。但是一张丹唇鲜艳欲滴,眉间一点朱砂更是增添神采。十指修长,宛若削成,指甲深长一寸,她算不得十分美丽,但是却是十足的妖艳。这种妖艳又与yin艳不同,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美丽。 那女子轻轻而动,足下并不动,而是悬于地面之上,飘然而行。她先向洪崖先生行了欠身礼,转而对着冉倾珞轻轻一笑道:“姑娘好琴艺,真可与洪崖先生相媲美了。” 洪崖先生欢喜地笑笑,介绍道:“这便是琴姬了。”冉倾珞闻言,匆忙行礼。琴姬指尖一点,冉倾珞只觉得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将她身子托起,这礼便再也行不下去了,只得作罢。琴姬笑道:“姑娘德艺双馨,琴姬仰慕才是,怎能受大师之礼。” 冉倾珞道:“前辈过奖。”琴姬飘至她身边,柔声道:“可巧我们这位大琴师竟还是一位天下无双的美人。这可真是占尽了福泽。” 洪崖先生点头,令狐玉儿突然插来一句,道:“不错不错,冉姐姐就是天下最漂亮的人了。”洪崖先生转头看她,令狐玉儿正拉着韩仑的手嘻嘻欢笑。但是老先生目光所及,她脸上一红,随即窃笑着低下头去。 洪崖先生道:“这位姑娘与老朽可是有些渊源呐。”令狐玉儿奇道:“老先生,这怎么说?”洪崖先生想了想,道:“老朽乃是天皇伏羲的近臣,姑娘乃是伏羲的后人,身怀伏羲血脉,老朽这么说应该也并无不妥吧。” 令狐玉儿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血脉并非女娲血脉,此时听来却还是一样的惊心动魄。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一个娲皇城走出来的女娲子民,从小到大与女娲大神的信徒生活在一起,修习着女娲一族的术法,到头来却被证明自己乃是个异族之人,自己与女娲并无半点关系。就好像自己之前遭受的那么多欺侮和白眼都是理所应当。而自己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异类的想法,却也随着这血脉的真相而变得再难企及。 她道:“老先生,我真的是伏羲血脉?” 洪崖先生道:“在尔等几人之中,这位小友乃是女娲后人,她身中的力量已经复苏,而你还有这位罗小友身中的力量确还未完全觉醒。三皇之力老朽再熟悉不过,他们的血脉老朽又岂会错认。” 令狐玉儿一阵黯然,一言不发的埋在韩仑怀里,不哭不笑,闷闷不乐。韩仑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道:“别太在意这些了,不管你是什么血脉,都是你自己。你是玉儿。”令狐玉儿却还是不回答他,一动不动。洪崖先生奇怪道:“是老朽错言何事?” 韩仑摆摆手,道:“一些琐碎事而已,先生不要挂怀。”洪崖先生颔首道:“若要想彻底复苏小友身上的血脉却还是不易,若是你们有幸能够见到天皇伏羲,便有可能。除此之外,外力实难为之。毕竟伏羲后人少之又少,而且多半与常人无异。若有异能者也都为小小灵术,不足为谈,古往今来,真正颇有建树的伏羲后人绝不超过一手之数。不过老朽倒是希望姑娘能是其中之一。”他笑了笑,接着一声长叹。 琴姬道:“先生因何生叹?” 洪崖先生顿了顿,不答反问道:“琴姬,你觉得这位小友琴艺如何?”他指着冉倾珞问道。琴姬道:“德艺双馨,音若天籁,当是古往今来之集大成者。”洪崖先生点头称是,道:“那如果以后便让你跟着这位小友,你可愿意?” 琴姬顿了顿,大致已经知道了洪崖先生的意思,她忽的肃然说道:“这位姑娘的琴艺高绝,琴姬随从于她自然也并无不妥,心中自然欢喜。但是琴姬也不愿离主人而去。心中两难,先生可又明白?” 洪崖先生叹道:“老夫久不通人事,一千余年以来很少在这世间走动,不察民情疾苦,不顾苍生哀乐,闭门造车,自作聪明。今日方知浅陋无比。这一曲九凰之音我一直参不透其中究竟缺了什么成分,今者听闻,乃正是缺乏了兼爱天下。老朽审度自己,方知何为不足。因此,老朽准备漫游四方天地,体察人之忧患。不知在神隐之前还能不能再传下一首曲子。琴姬,尔已随吾万七千年有余,当是别离之时了。伏羲赐老朽伏羲琴,并非玩物。而是嘉老夫之德行,因而伏羲琴唯天下德艺至上者具之。今日此人出现,老朽又怎能再私留你在吾身侧。” 他的话印证了琴姬心中所想,她亦黯然片刻,随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祭祀礼,道:“琴姬懂了,先生高志,是琴姬浅薄。我愿意追随这位姑娘。” 洪崖先生点头,转而对冉倾珞道:“从今日起,伏羲琴便归小友所有了。伏羲琴并非凡物,琴姬也是老朽挚友,还望小友善待。” 冉倾珞一惊,道:“要把伏羲琴给我?这...这如何使得!小女子无才无德...” “老朽赠琴与你,算是一表老夫谢意。小友无需推辞,若是今后你若是见到比你更为高艺德馨之人,再将伏羲琴传给那人便是。” 冉倾珞听得此言,也便不再推辞。她心中虽然从未出现过要将这伏羲琴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是这伏羲琴乃是琴中始祖,又有那个琴师不愿朝夕与之相伴。她道:“既是如此,那晚辈不再推辞,晚辈才疏德浅,不过晚辈承诺,一定为前辈保管好伏羲琴,若是遇见惟贤惟德,琴艺无双之人,定会将伏羲琴再度传给他。” 洪崖先生点头,他轻笑一声,慢慢的走出了百音水阁。众人随着他的步子走出门外,只见他走到浮桥中央,道:“这里的一切琴姬自都熟悉,老朽心中想做之事,实不愿拖泥带水,若是几位无事,老朽可要远游天下去了。这一别,怕是再难见面了。” 众人闻言,忙上几步,站成一排,洪崖先生手一招,天边的层云之中飞来一只仙鹤,只见其身形一动,便已盘坐在了仙鹤背上,他回头看着还在水阁外面的众人,道:“以此向东四百里便是神农谷,若你们要去,大可让琴姬领你们前去。老夫告辞。” 只见羽鹤高飞,渐渐远去,冲入云层之中再也不可见。一行人恭恭敬敬地将其送走。这位老者待人和善,丝毫没有神祇盛气凌人之势。这不禁让众人产生了许多好感。此时他一走,如同送别一位老友,一时间各人望着天空,怅然若失。 这一行收获最丰的当属冉倾珞,想不到这样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竟然得到了这一具传世名琴。这一路行来,自从她双眼盲了之后,一路也是奇遇不断。星茸谷中的奇遇让她拥有了一身举世无双的医术,并且通识阵法,精于数术,算是成就了一位偏才,而此时又得到了伏羲琴,实乃如虎添翼。 尽管如此,可她似乎并不十分高兴,冉倾珞心中沉沉叹道:“或许天下有平衡便必有不衡,又所失便必有所得。或许这些都是对我双眼的补偿吧,然而谁又知道,我并不想要这些,我想要我的眼睛,我想看到这个世界,我想看到你...” 第七百七十三章,邛池奇景 第七百七十三章,邛池奇景 洪崖先生远去之后,众人便再也没有在这里逗留的意思.商量之下,便准备前往神农谷与追风和晴语二人会和。史云扬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那把天霄剑的事情。也不想在此耽搁许久,而且一般的仙家福地时间都与外界有所不一,万一如同烂柯人那般,时间匆匆而逝,但是他们在洪涯之境中毫无察觉,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在冉倾珞回到百音水阁挑选了几卷称心的琴谱之后,一行人便准备离开。琴姬早已经等在浮桥的另一端,见冉倾珞走近,她娓娓一礼,动作虽然柔缓,但是却透着强烈的贵气。冉倾珞忙与之还礼,道:“琴姬前辈切莫如此,晚辈承受不起。” 琴姬放低身姿,柔声道“主人无需这么想,琴姬只不过是一句古琴,说得好听算是半个神族,说的差些,连灵都算不上。琴姬不生不死,无魂无魄。琴的生命便是我的生命。琴之所属,亦琴姬之所属。今次伏羲琴已经是姑娘之物,琴姬自然尊姑娘为主。” 冉倾珞再次推却,不敢僭越。琴姬笑道:“你是琴姬的第三任主人,前面的两任主人都有不同,伏羲大人视琴姬为侍妾,侍奉左右。洪崖先生视我为挚友,怡冶情操。这都无不妥,我们虽然寿岁有别,但是并不打紧。倒是主仆之道理当分明。如今你我两难,不妨各退一步,以姐妹相称,如此也显得亲密。更何况你我性格相近,爱好相当,成为姐妹,更如同注定,你说可好?” 冉倾珞想了想,琴姬此话不无道理,按理说琴姬乃是前辈,冉倾珞当尊之敬之,然而两人之间又是主仆关系,若是一直屈尊纡贵,又实为不妥。这般折中妥协,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来琴姬年龄长于冉倾珞,自然便是姊姊,冉倾珞乃是妹妹。双方姐妹称谓,都不至于失了身份。 冉倾珞欠身道:“小女子冉倾珞,古蜀人氏,女娲后人,无才无德,以后还请琴姬姐姐多多帮扶。” 琴姬轻轻的扶起她,她的手似乎并未用力,连纤长的指甲都未碰到冉倾珞的衣服,她便便一股力量轻轻托起。道:“妹妹好生多礼,以后咱们不必如此见外了。既是姐妹,当是无话不说,无事不谈。说是姐妹,更是挚友。只不过琴姬活了诸多年岁,见得很多,但是却终究没有尝试过这亲情之乐。以后我会试着当个好姐姐。不过姐姐我性子不算太活,因此诸多时候都没有什么调笑言语了。” 冉倾珞温颜笑了笑,道:“可不巧,我们都是这种不苟言笑的人,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个妹妹,玉儿妹妹可是能言善道。” 令狐玉儿揉揉鼻子,嘿嘿一笑,道:“还好还好。冉姐姐夸奖的厉害。” 这里的人,几人一一都与琴姬打过招呼,算是真正认识了。一行人便准备出发。琴姬回过身去细细看了看周围的每一寸土地,眼中流露出不舍,随即身形慢慢向清舍外边走去。一行人跟在她身后,到了园子外边,她小心翼翼的将打开的园门上锁,好像是一个即将离开家远行的游人。 “神农谷据这里并不算远,我们走吧,估计天黑之后就能到达。或许神农谷中还是另一番景象。” 她言罢,只轻轻一震身形,脚下荡开一道小小如同涟漪般的灵力,身形便飘飞而上,如同孤鸾白鹤,几人赞叹一声,众自驾起自己的魂兽追上去。天空中云彩依旧,洪涯之境并没有因为洪崖先生的离开而变得有什么不同。这里仍然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桃源仙境。蝴蝶坪上彩蝶依旧绕翅而飞,峡谷深湖之中仍旧有妩媚的人鱼在嬉戏。这是一个能够让人静下来的地方。在这里,一切战争和危机似乎都是浮云,都是梦境。 在路过那深谷的时候,湖面上忽然喷出一支水柱,那只巨鲸破水而出,在空中游了半圈,定下身来,与众人道:“各位不在洪涯之境多留一段时间吗?这里山清水秀,正宜让旅者放松心情。诸位何不多多饱览。呦,琴姬姑娘也在,这是准备向何处去啊?” 琴姬恭敬地合手道:“系姬大人,我们正要去神农谷。” 冉倾珞也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系姬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从这里我们还有钥匙需要前往神农谷处理,因此还不能在此地耽搁得太久。辜负美意,还请前辈见谅。” 巨鲸轻轻颔首,道:“若是这样,那也不打紧。总之,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几位神祇后人,可要一路走好。系姬不送。” 琴姬道:“系姬大人止步,哦,还有一事。洪崖先生出去游历采风了,少则数月年余,多则几十或百年,他应该都不会回来,余下时光中,百音水阁无人照料,还望系姬大人能够代为照料。” 巨鲸轻松地道:“好,我知晓了。我与先生也算深交,这点小事自当办妥,琴姬放心去吧。” 琴姬还礼,巨鲸一声长鸣,渐渐的沉入湖中,一阵滔天水花迸溅起来,一阵洒花似的落雨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众人并未从原来的道路出去,琴姬对此处也算是十分熟悉。因此挑了一条最近的道,几人从东面出去。洪涯之境与其他仙家福地有所不同,这里的时间和空间皆与人界其他地方没有两样。此时正值中午时分,不一会儿,众人便进了一处幽暗的通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了洪涯之境,外面仍然是一片明媚阳光。 众人出来的地方乃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巨大瀑布,众人正是从覆盖着瀑布的万丈悬崖之间冲出,回头一看,骄阳洒下万道金光,在一片倒悬的瀑布之上映照着,不看不知,原来那瀑布之后的悬崖已经被雕成了一整座巨大雕像,那雕像乃是一个女子,她的身体藏在瀑布之后,不大看得清,但是头手却是高于瀑布之上,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水壶,拥至胸前,壶口倾倒而下,瀑布便从那壶口之中涓涓溢出。瀑布下方是一片水潭,水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熠熠生辉。这水潭被两边的高峡环抱,两边的峡谷在远处几乎交合在一起,只留中间不到一丈宽的缝隙,如同被人一剑斩开。此处倒是一处极为宽阔的空间,但是要从这里出去,便一定要从那峡谷出去。 众人惊叹的看了一眼那尊瀑布神像,不由得对这神祇居住之地又产生了几分敬仰之心。 远行刚刚开始,在这空间之中总有一种井底之蛙的感觉,抬头只能看到晃眼的阳光,但是那道“一线天”峡谷之外究竟是什么,却让众人无比好奇。 飞了不到数息的功夫,众人便已经接近那里。远远看去确实十分狭窄,但是一旦走近之后,却又觉得似乎并不算太窄,大约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但是一定够通行了。但是大一些的船只肯定是无法进来的。毋庸置疑。行在这峡谷中间,只见两边的石壁都是绝壁,寸草不生,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威严的感觉。 这峡谷并不算短,而且弯弯曲曲,大约行到一半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一阵海潮翻涌之声。各人心中奇怪,在这中原以西的山陆之中怎会有海潮的声音,难不成他们从东面出来直接就到了中原东部的海边? 心中的疑问还未被解决,众人便已经出了峡谷,眼前一幕,实让众人双目炯炯,一时间震惊不已。 因为他们看到的真的是一片海! 只见一片辽阔的波涛从脚下的水域一直蔓延到天边,一出谷的地方显然是一处葫芦形地形,海域两边的山脉呈八字形向远处绵延,只见山光云影,一碧千顷。实在是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方才那个疑问却又再次涌了上来,在这西南内陆,怎会有偌大一片海。忽听得琴姬问道:“大家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冉倾珞摇摇头,琴姬道:“这里离你的家乡古蜀并不算太远,自古蜀道险峻,山高林密。如此巨大的水域并不太多,你当真不知?”冉倾珞想了想,犹疑地道:“莫不是...邛池?” “不错。”琴姬颔首称是,“这里就是巴蜀的邛池。方三百里,也并不算大,但是邛池却是洪涯之境的必经之路,而且邛池之中的水也都是来自洪涯之境。” 冉倾珞道:“曾经听母亲说过,巴蜀以北有一处小湖名为邛池,巴蜀以南有一处大湖名为滇池。这两处风光都是举世无双,邛池虽然地小,但是风景精致耐看。滇池很大,风景能静人心思。今者一见,真是如此。” 罗啸成眼中闪过一道黯然的神色,他长叹一声,道:“这地方我倒是来过,不过那时候婉贞还在,她想要来这里,我便陪她来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故地重游了。岁月,这就是岁月啊...”罗啸成一阵苦笑,眼睛看着天边,呆呆的出了神。 第七百七十四章,麒麟守卫 第七百七十四章,麒麟守卫 见罗啸成似乎心中悲戚,定时又想起了亡妻,罗啸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洒脱不羁的莽汉.只有在提到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嫂子的时候,才会见他如此伤心,似乎顿时苍老了不止十余岁。罗啸成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像一个坚强的后盾。有事他绝不躲在后面。但当众人分散后,他最喜欢找些屋檐和房顶一个人对月独酌。冉倾珞曾不止一次看见他对月垂泪,屡屡想要言语,可是又觉得不当。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显现出自己软弱一面的。但是他的心情却能让人明白。 这世间最凄凉的事莫过于两个深爱的人却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其实在他宴宴言笑之后,隐藏着多少伤心泪,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是他又是一个不愿意认命的人。他走遍天下,从南到北,踏过大地神州的每一寸土地。极北冰原,无息山谷,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只不过是为了与亡妻短短七天的相遇。为了这七天,他付出的已经无可限量。冉倾珞心中悲叹,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无论沧海桑田,前路艰险,都矢志不渝的追寻着重逢的那一刻。那该有多么幸福。其实罗啸成也是一个真正懂得爱的人。而且他的那份爱如泰山般稳重。 “大哥又想起嫂子了吧。” 罗啸成不答话,看着天水相接的影影绰绰的地方,黯然道:“多年前,婉贞不知道从那儿听说,西川邛池之中产珍珠,那时候我们正在岭南以北游历,她便想来此地寻一颗大的珍珠,说是有妙用。我便陪她来了。那时候的邛池跟现在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为了寻那颗珍珠,这里的每一片水域我几乎都游过了。”他忽的笑了笑,似乎响起了以往的甜蜜事情。 “一连寻了两百多颗,她才终于从中跳出了一颗自己最满意的珍珠,那是一颗红色的血珍珠。在那两百颗珍珠之中并不算最大,也不算最贵重的,但是她独独选了它。” 冉倾珞好奇地问道:“那却又是为什么?” 罗啸成笑了笑,从贴身之处取出了一个小袋子,再从小袋子中取出一个纸包,纸包四角揭开,这才终于见到了那纸包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个鸡血石玉佩,那玉佩的红色十分均匀,实属难得。而且雕工精美无比。罗啸成轻抚了抚,递给冉倾珞,冉倾珞小心接过,只见那红色玉佩的侧面书有两个篆字,一个是‘罗’、一个是‘夏’。而那鸡血石下方的渑绳上正缀着一颗血红的珍珠。 罗啸成道:“我也没想到,她要珍珠,竟是为了做这个给我。” “这定是嫂子与你的定情物吧。”她微微一笑,小心交还,罗啸成收回,点点头。细看了一眼,又轻轻用纸包好,放进袋子,揣进怀中。 “往事历历在目啊。”罗啸成笑了笑,“好了,不说了,咱们赶路要紧。这些琐事不提也罢。” 冉倾珞点点头,道:“嫂子一定很幸福,因为有大哥这么爱她的人。她已经太幸运了。” 罗啸成笑着摆摆手,不置可否。 琴姬看了看这平静的湖面,向众人道:“罗小哥说起珍珠,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若是在这邛池之中寻得一样礼物,那进入神农谷也会顺遂许多。” 韩仑奇怪道:“这神农谷不是神农大神的居所吗,这神也喜欢收礼物?头一次听说。” 琴姬道:“不是给神农大人的。你们权且等等。”她踏着音节慢慢的走向邛池虚空,十指微张,纤长的指甲末端便化出七条长长的银线。银线伸入水中,琴姬衣裙飘飞,七根银线便作为七根弦丝,只听其轻轻一拨,水面之上一阵水花迸溅,本来平静的水面顿时变得极不平静。不多时,只见一大片黑色从水底蔓延上来待其浮出水面,众人方才看清,原来那竟然是一大片游鱼,大小不一。但是不管大小的鱼儿,口中皆衔着一颗珍珠。琴姬身形缓缓落至水面,鱼群散开,她便临水而行,在这踊跃的鱼群之中挑选。不久,她便从一只大鲤鱼口中挑选了一颗荔枝大小的珍珠。那珍珠呈粉白色,其中带有一点玫瑰色。乃是珍珠中的上上品。 琴姬取得珍珠之后,鱼群顿时再度钻进了水中,四散不见。这里哗然而响的水面也瞬间安静下来。韩仑鼓掌道:“鲤鱼献珠,今日可真算是长了见识。” 琴姬笑道:“只不过是懂了鱼的语言而已,我请他们帮个忙,倒也是此间生灵给琴姬这个面子。”她缓缓摊开手,道:“这就行了。诸位有所不知,神农谷有四个出口,我们此去正对的乃是西边的入口,入口处有神兽麒麟守护。西边这只麒麟酷好食用珍珠,口味极为独特。若能满足神兽的口味,进去自然不是难事。” 众人恍然,她将珍珠收好,一行人复又向东而行。湖光山色,水天相接,远山朦胧,隐于一线。游鱼将蓝天浮云绣于水面之上,然而微风吹过,镜湖微皱。滟滟随波,广逾百里。一行人流连此间美景,不知不觉的行了慢了些,一直等飞上云层之后,才又加快速度。 到了神农谷外的时候已经是快要日落的时分了。残阳万里斜晖照,远近天光,十分美妙,而神农谷的入口也无比的雄伟,众人见到之时都不免惊叹。 神农谷的入口在一处深山峡谷之中,峡谷入口两边各自雕着一尊石像,高逾数十丈,整山雕成,庞然巨物。雕像是为两个老者,慈祥而又威严,相对而立,手中的法杖交叉于苍穹之下,顺着斜阳的光芒看去,只见那法杖已经是一片模糊,只不过边缘发光,更显神奇。 一行人走进峡谷之中,只见两边树木丰茂,葱茸生长。峡谷上方的视线被树木遮住,许多地方只留一线天空。如郦道元的《水经注》记述三峡一般,曰:“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此处与之冰无差别。 在这峡谷中行了许久,只见光线越来越昏暗,一来是因为这里的树木越来越茂盛,二来,外面应该完全日落了。这山谷之中到处都是重重的怪岩奇树,骑着魂兽根本难以行走,因此几人便步行而入。反正都已经到了门口,并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琴姬还对这里不算陌生,更是无须担心迷路一事。在冉倾珞的世界里,并没有白天和黑夜,因为白天和黑夜一样,在她眼中都只是一个线条轮廓勾勒的灰白世界,不过晚上倒也不用担心看不见路。因此即便到了晚上,一行人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里走去。 一段时间之后,前面较远的地方仿佛若有光,众人看到这光芒,心中便有了期待,或许那就是真正的入口了。加快速度向那光团迫近。待得接近之后,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并不是入口。竟是一只包裹在银色光团之中的麒麟瑞兽。那只麒麟正在夜里同周围的一些发着光的小精灵打闹,只见其行动迅捷无比,身形一动,顿时便从山谷中跃到了山腰之中的树上,略微踱步,身形再动,移形换影一般,一道虚影如烟一般散去,那麒麟已经将小精灵扑在爪下。它伸出舌头tian了tian小精灵的绒毛,爪子缩回去,用嘴巴拱了拱,孩子般嘻嘻一笑。那小精灵已经振翅飞去,麒麟一跃而起,又扑向另一只小精灵。 众人远远看着,只见其玩儿得不亦乐乎。俨然就是小孩子心性。如此童稚的瑞兽,倒也是少见。众人慢慢靠近,还未惊动麒麟瑞兽,不想却惊动了周围的小精灵。小精灵见有生人来,顿时化为白光,四散而逃。麒麟兽顿时收起玩笑仪态,厉喝一声:“什么人,神农谷重地,凡人请速速返回。” 麒麟的声音十分乖巧,如同一个十五六岁未脱稚气的小孩子。但是这声音却又十分洪亮,十里可闻。 “麒麟大人,我们从洪涯之境来,到神农谷中有要事要办。”琴姬缓缓道。 “洪涯之境,你们是神?”那麒麟打量着六人,摇摇头道:“不,不对,你们都不是神。”他看到琴姬的时候,忽然又顿了顿,奇怪道:“咦,我好像见过你。不过什么时候见过的却是忘了。” 琴姬拜行一礼,道:“麒麟大人好记性。上一次前来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是同主人洪崖先生一起来的。” 麒麟想了想,恍然道:“想起来了,确实是你,那个长胡子长眉毛的老头儿可好玩儿了,咦,他怎么没来?” 琴姬道:“主人游历四方去了,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回来。”琴姬拱了拱手,道:“还请麒麟大人看仔细了,这几人可都不是寻常之人。琴姬担保,进谷确实是有事。” 麒麟再次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到了罗啸成的身上,奇道:“神农后人,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神农后人呢。” 第七百七十五章,神农谷内 第七百七十五章,神农谷内 听得那麒麟瑞兽识出了自己的身份,罗啸成嘿嘿一笑,道:“那这样,我说麒麟大人,您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你看你都认出了我的血脉,人可以有假,这血脉不会有假吧。” 麒麟晃晃脑袋,道:“不可不可,最近神农谷中新迁进了大量的种族,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因此无关人等一律不能放进去。” 罗啸成道:“对对对,我们就是去找人的啊,我们找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拿着一把扇子,女子拿着一把细剑。” 麒麟想了想,道:“好像见过,不过忘了。总之你们不能进去。” 琴姬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那颗珍珠,弹指一扬,那珍珠便缓缓向那麒麟飞去。一见到珍珠,那麒麟瑞兽顿时瞪大双眼,眼露贪婪之色。她道:“我们先不进去也可以,烦请麒麟大人代为传个话。对于大人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若是可以,这枚极品珍珠便拱手奉上。” 麒麟面带难色,它实在不能放众人进谷,但是眼前这珍珠确实是罕见的极品,错过实在是太过可惜。如此犹豫再三,它晃晃脑袋,道:“算了算了,我就让你进去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不能。神农血脉也不行,天底下神农血脉又不止你一个人,万一都要来这儿,那还不翻了天。” “如此也好,容我进去接引几位便是。多谢麒麟大人宽宥。”琴姬手一收,那珍珠便飞到麒麟面前,麒麟兽一口便将其含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似乎十分享受。众人皆无比诧异,韩仑道:“如此巨大无杂的珍珠,世所罕见,竟如此便被它吃了,真是暴殄天物。” 那麒麟似乎并未听见,仍然只是慢慢的嚼着口中的珍珠。琴姬行了礼,便从麒麟身边走过,径自向谷中去了。众人不得令,来者是客,客随主便,也不便硬闯。无奈之下,也就只好等着琴姬前来回应。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周围的小精灵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几人的存在,再次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同麒麟嬉戏玩耍。初时,众人都觉得有些意味,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除了玩心未泯的令狐玉儿还在笑呵呵地看着,各人却也都觉得有些无聊。各自倚石而坐,谈起些闲话来。细碎话语中,免不了又提起了韩仑和令狐玉儿的婚事。仍是按照之前所述,等到此间事一了,众人便各自回家,准备相应的事宜。 毕竟有令狐玉儿在场,众人不便深谈这些事,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座谈了好久,再次觉得无聊之时,琴姬终于出来了,而且还带着三四个人。一个苍苍老者,耄耋年岁,手执盘杖,腰背佝偻。一人生的膀阔腰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的身上穿着甚少,仅能遮羞,与简雯有些相似,看来应该是丹凤族的族人。而另外两个人就是追风和晴语。 终于见到有人来,众人忙起身,五人慢慢走近,那老者道:“麒麟尊上,这些人都是神农谷的客人,还请让他们进谷吧。” 麒麟追逐小精灵而去,它猛地从树梢之上闪过,身形不见,只传来声音,道:“出了事儿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老头儿,这可是你担保的哦。” 那老者恭敬地道:“老朽担保就是。” 麒麟道:“行,那就进去吧。你们呆在这儿,我也不习惯。” 史云扬上前一步道:“不知老先生何以称呼?”那老者并未答话,而是转过身向回走去,只道:“边走边说亦可。” 众人见这老者架子不小,看样子地位也不会低。在他面前,琴姬和那健壮男子都得尊他三分,因此此人定是这谷中的首要。几人本想作别麒麟兽,可它却已经不知隐匿到何处去了。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路向谷中走去。琴姬低声告诉众人。这为首的老人乃是神农谷元、亨、利、贞四大祭司之一的贞祭司。性情古怪,但是为人古道热肠,乃是面冷心善之辈。那健硕的男子乃是丹凤族的副族长,特来迎接他们,以表对挽救族人的恩德。 “神农神上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料定会有神农血脉之后人归来神农谷,想不到你们竟这么晚才来。”那老者颤颤的说,拄着法杖一步一步慢走,脚步虽然蹒跚,但是每一步却又虚中带实,绝对不会摔倒。 罗啸成道:“祭司大人,这个可怪不了我们啊,我们不也是死里逃生,一天也没耽搁嘛。更何况,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来这儿,占卜祭祀,我们可都是外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段时间天下不太平,早到一日,便是一日之福。” “怎么个不太平法?”罗啸成奇怪地问道。 那老者摇摇头,道:“具体的神农身上会与你们细说。我多说亦是无益。只消跟我走便是了。” 众人闻言,也便不再说话。那丹凤族的副族长拱手称谢,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垂天城子民,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史云扬道:“这功劳可不是我们的,救了丹凤族族人的不是我们,而是你旁边的这两位。是他们一路护送丹凤族族人回到神农谷的。” 副族长道:“两位恩人自当答谢,不过各位所为,族人心中自有公论,因此这称谢的话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相互说话的时候,众人不知不觉便已经进了一处似有微光的地方。此时四面的环境都是一片漆黑,但是脚下却有一道长长的光带,一直从众人脚下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众人便踩着那光带慢慢向前走去。光带一点一点缩短,光带尽头的亮光也在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走了不久,一行人终于便被这亮光完全吞没。 重重亮光过去,好像穿越了一条由丝帛制成的洁白通道。只听得一声声喧嚣和嘈杂的声音渐渐地从远方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杂声也越来越大。 这种声音,极像是城市的喧哗声,几乎一般无二。神农谷中定然绝非一两个小村庄,就算是有一个巨大城市,那也丝毫不稀奇。 待得白光完全散去,众人已经来到一处奇异空间。这里已经不再是黑夜,而是光明如常的白昼,只见云海万里,举目尽是苍茫的洁白。阳光印于其上,云层微微翻卷。在这一片空间中,漂浮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岛屿,大的岛方圆约么数十丈,甚至百余丈不止的都有,而小的岛屿却只有一两丈方圆,大小不一的岛屿错落有致的分布在这一片空间之中,星罗棋布,无数的岛屿与岛屿之间用栈道和悬桥连接。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岛屿,其上都修筑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大的岛屿之上多有庄园阁楼,而小的岛屿之上,观景台却是更多。栈道纵横交错,成巨大的网状。通常一个岛屿之上,便有数十座与其他岛屿相同的栈道。其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矮小的侏儒,有背生双翅的灵族,更有数量众多的巨人。之前听到的那嘈杂的人声便是从此处发出。 也许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神农谷不是一个山谷,而是一个独立的洞天世界。这里实在是一个无比漂亮的地方,有点像秦始皇陵天宫之后的空间一样,但是却并没有巨山空间那股强烈的压抑气质,也没有九层妖楼那种诡异的气氛。这里只是纯粹的美景,若真要说,倒有几分像史云扬曾经在北斗秘境中见过的星象结界。不过那星象结界中都是一片原始未尽开发的气氛,但是这里俨然就是一片“云顶天宫”。 “好漂亮的地方,这里是天上吗?好多云啊。”令狐玉儿惊讶又欢喜的说道。 晴语道:“这里当然不是天上,不过作为独立的世界,这里就是这样的,我们玄圃堂有一处玄圃幻境,其中一层塔便能是一个庞大的世界。也是漫漫云层。”晴语说话时流露出的神色无比向往,她已经多时不回师门了,那里的一切她都想念。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这辈子,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那贞祭司说道:“几位客人,请先跟我去见神农谷谷主,见到谷主之后,谷主自会有打算。” 罗啸成奇怪道:“你们谷主又是谁啊?难不成是神农神上?” 贞祭司仍不置一词,道:“见过便知。”说罢再次转身走上了栈桥,说:“跟我来。” 一行十人数量亦是不小,走上栈桥之后,只觉得脚下的吊桥都有些摇摇晃晃,从吊桥的缝隙之中可以看到下面翻滚的云层,一时间,心中多少还有些恐惧。 几人加快了脚步,一直紧跟着那贞祭司。一脸走过了十余道栈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方位极为复杂,众人只觉的从云中穿到了云下,从云下再度穿到了云上。等到那贞祭司终于止住脚时,众人已经到了一处巨大的岛屿边缘,只见其上宫殿密布,隐隐的透着一股皇族之气息。 第七百七十六章,神域高塔 第七百七十六章,神域高塔 贞祭司领着众人穿过重重栈道,终于到了那巨大浮空岛之上.众人回望来时之路,只见一片纷繁复杂,再也辩不清楚来路为何。 这个地方并没有太多嘈杂的声音,无比清净,而这肃静之中更多的却是一种压抑的气氛,好像这岛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制着上岛之后的每一个人。 这岛上修筑着一片奇怪的建筑群,这个岛是圆形的。岛中央靠北的位置修筑这一栋高塔,以这高塔为中心,一圈一圈同心圆似的围墙和宫殿绕其而建。建筑群中间高,四周低。便大致呈一个锥形伸向天空中。墙体呈灰黑色,似乎十分古朴,高塔的半截以下都被高墙挡住,看不清究竟是有多高。但是这建筑群总体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二十丈。 看着这一片建筑群的格局,众人不禁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人惊疑发问。贞祭司也并不解释,只是带着众人慢慢的走上阶梯,一直向那层层环形高墙的最外一层走去。 到了那里,便已经看到了一座已经封闭的大石门,大门之上有七八个巨大的石质齿轮。分别嵌于门的两侧。在石门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转盘,其上刻满了文字和符号。 大门两侧各有一名巫蛊祭司模样的人在守卫着,见到众人走近,顿时起了警戒之心,然而看见引路的人乃是四大祭司之一的贞祭司。顿生敬意,各自微退一步,躬下身来,行了一个奇怪的祭祀礼。 贞祭司也并未多看这两人,想必是因为身份悬殊较大的缘故。随着他走近,两名巫蛊恭敬地退在一边,她慢慢走向那扇大门。手一抬,手心之中便扩散出一道青色的法阵印在石门上,不断旋转。只见那法阵之中有许许多多的文字,有大有小,乱序排列,根本不成文章。但是随着青色法阵不断地旋转,那些文字也在不断地重新排列组合。不多时,只见法阵之中的几个字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亮,忽然从那石门之上消失不见,随即,那石门顶上的轮盘便开始转动,片刻后,咔的一声重响传开,只见石门两边的齿轮开始哗啦啦地转动,整道千钧之重的石门便缓缓地向上升起。 原来方才贞祭司手心之中的那法阵竟是一串密码,这石门乃是用灵力和机关两下合一,两者之间相辅相成。这种设计当真是无比巧妙。 众人怀着激动地心情随着贞祭司走进了巨门之中,走到那石门之下的时候,众人抬头望了望,只见那石门还在不断的上升,这一整块石头约么有六尺之厚,乃是货真价实的重达千钧。人站在其下,总会有一种那石门立马就要落下来的幻觉,因此不得不加快速度走了几步。 走近石门中,迎面只见一道弧形的高墙挡在面前,左右各有一条半丈的宽的弧形通道。带的所有人都进入门中之后,贞祭司以手杖敲击地面,倥倥三声,背后那道石门轰然而落,整个地面顿时猛地一颤。各人只觉得腿上一阵酥麻,差点没倒过去。 众人定了定心神,韩仑和令狐玉儿在队伍的最后面,那巨石轰然而落,两人吓得脸都白了。贞祭司浑然不察,仍是一个人冷冷的走在前面,众人不敢在此怠慢,他走一步众人便跟一步。不过韩仑和令狐玉儿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了。只见贞祭司向左边的通道走去,绕着这高墙走了一个半圆,竟然又来到了另外一道门前。这扇石门与之前那道一般无二。而且似乎还要大一些。那贞祭司如法炮制,手中的法阵缓缓溢出,文字排列,不多时,只见那石门又哗啦啦地生起。众人便随着他走进了第二道门中。 进了第二道门,众人慌忙渊离那道石门,果然不出所料,贞祭司手中盘杖三击地面,那缓缓升起的石门又轰然而落。整座岛顿时又是一阵颤动。 这一回,这贞祭司却是向右走了小半个圆,便又遇到了下一层石门。这里的石门一个比一个大,墙也一堵比一堵高。一连穿过了十余道石门。众人似乎已经走了半天的路程。 这通道之中有许多石门,有些却又根本不是正确的路,只有贞祭司一个人能够分得清楚。带着一行人左拐右绕。不知多少层之后,韩仑仰首看着天空,只见一片弧形的一线天中显出了一片橘红的阳光。看来是夕照已经来了。想到这些下来还不知道要走多少路,罗啸成戏谑的道:“这要是座监狱,怕应该是整个天下最牢不可破的监狱了吧。估计真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他只不过是玩笑性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众人听在耳中却是如同炸雷般震惊。 对啊,他们为什么没有想过,这万一是个陷阱该怎么办。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被困入垓心。万一这贞祭司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一辈子不是都要被死囚在此处? 想到此处,所有人都慢慢的起了警戒的心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似乎接下来立马就会有一场战斗。 冉倾珞有意识地靠近史云扬,佯装去牵他的手,随即用指甲在他掌心之中写了两个字,“怎解”。乃是想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万一这是陷阱,他们难不成还要一直向里面跳吗。 史云扬摇了摇头,也暗自在他手心之中写了两个字,乃是“勿逆。”冉倾珞点了点头,攥紧手心。史云扬写这两个字是为了告诉他,这贞祭司的实力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若是这般公然反乱,实在是有些冒险,而且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假如的设想,若是此时付诸于实际,情理上也说不通。因此此时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有跟着他一直走下去。 不多时,只见最后一道石门终于打开,众人见到的终于不再是一堵堵弧形的墙,而是一座无比恢弘的高塔。这巷道的光线不甚明朗,但是却仍然能够看到朱红斑驳,细细密密的细瓦,精致的屋檐瓦当,房梁椽角,构造无比精密。只见正对着众人的便是一道三层的石阶,塔身建筑在第三层石台之上,无比精美,但是这座塔却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塔,几乎难见一丝木质。 韩仑工于偃甲机关之术,因此木工和建筑结构也是他最喜欢研究的东西之一,此时见到这结构精美的石塔,不禁全身为之一振。 这座塔之宏伟,怕是要比天底下任何一座塔都要雄伟,不管是从造工还是从其高度来说,都是绝无二致的。众人惊叹未已,只见贞祭司已经走进了塔中。众人赶紧跟上。一进大殿,便看到这塔的最底层的中央竖立着一座手拿法杖的神农雕像。神农满脸络腮胡,长如雄狮。他披散头发,赤着双脚。背上背着一个药篓,手中还正拿着一株不知其名的草药。看来正是记述的神农遍尝百草一事。这高塔一直向上再也没有其他楼层,仅仅在这第一层,只要一抬头似乎就能看到最顶上的细瓦。更奇怪的是,这塔内部的周围连个环绕螺旋向上的阶梯都没有。 在这神农巨像的四个方向都有一个人盘膝而坐。一人乃是中年人,身上穿着墨绿长袍。另外两人穿着灰色道袍,这三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白了眉毛,花了须发,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贞祭司开口道:“各位,我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那名墨绿衣服的老者温声道:“你先坐吧。辛苦了你了。”贞祭司依言坐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个位置之上。那穿着墨绿色衣袍的老人向几人道:“各位朋友,你们受累了。我们四人乃是神农谷四祭司,元、亨、利、贞。老夫乃是元。今天冒昧将极为请来此地,实在是神农神上催促得紧,我四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什么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这元祭司善于辞令,与那贞祭司完全不同,众人不禁对其颇有些好感。罗啸成道:“祭司老头,你们的要我们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神农神上怎么会突然召见我们这些**凡胎。这可是有些理由不让人信服啊。” 元祭司道:“此乃神农神上之天际,并非我等能够参悟。即便知道,也不便泄露,几位还是自己前去见神农神上,到时候一切自知。我们这就为你们打开通路。” 元祭司微微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她的角落,待得他喊了一声开始,只见四大祭司手中法阵向虚空轻点,四道不同的光芒从法杖中飞出,聚集到那神农雕像的头顶,片刻之间,只见一道强烈而复杂的法阵从那神农神像的头顶荡开,一道道光芒将那神农雕像完全遮蔽。 只听得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开,众人不由的退了几步,只见那神农雕像竟然在那法阵的牵引下慢慢地拔高,石像的底座正慢慢的从地面之上浮出,如同一根柱子慢慢升起... 第七百七十七章,极北冰虫 第七百七十七章,极北冰虫 “尼某哈咋吧呢....” 元亨利贞四大祭司同声唱着奇怪的祝词,四人手中的法杖开始缓缓飘向虚空,法杖之上透出雷电一样的光芒.四种光芒在那中央的神农石像之上汇集,正尊石像的底座便不断拔高。众**觉惊讶,忽而,只见那底座停了一停。只见那底座之上出现了一圈凹槽,差不多刚好能站上一圈人。 “请诸位上神台。”元祭司说。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史云扬点点头,一行人便走上前去,围成一圈站在那凹槽边缘。这一圈站上五个人还是十分轻松,但害怕这石柱子上升或是下降之时会站不稳,因此六人便双手环扣,拉成一个圈,保证在柱子移动的时候不会失足跌落。 待得众人准备好,四大祭司口中的祝词再次响起,一阵雷电似的光芒在石座周围闪烁一阵,从众人头顶扫到脚底。只觉得一阵酥麻之后,整道石座又一阵轰隆巨响,随即猛然颤动。六人赶紧稳住身子,手拉的紧紧。只见那石座又开始慢慢的向下沉降,在强烈的震动中,众人从脚到头慢慢的被这石尊带入地下,不多时,随着高塔的一阵巨颤,整尊石座已经完全复归原位。 四大祭司手中的咒术终于停了下来,四人各自收功,凝神调息。约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利祭司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运转**,所消耗的功力似乎都已经恢复。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位祭司也同样调息完毕。 利祭司说道:“神农身上要我们月圆之前将他们送过去,现在是不是还早了点。这离月圆还有两天的时间。” 元祭司站起身来,道:“神农神上催促的如此之紧,想必这几个人定有过人之处。能得到神农大人亲自接见的人族,这么多年来怕也是头一遭,早点完成的好。晚了怕徒生事端。” 四大祭司慢慢站起身来,元祭司道:“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我们走吧。”于是一行四人走出了高塔,沿着原路,一层一层的出了围绕的高墙去。 话说一行六人在沉入地下之后,虽然地面上那石像已经停止了沉降,但他们身在的石像底座却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仍然在不断地下沉之中,圆形石柱在下降之时同周围的墙体不断碰撞摩擦,巨大的轰隆声震耳欲聋。但是众人此时双手各自牵着旁边的人,无法腾出手来捂住耳朵,一时间只觉得十分难受。 令狐玉儿耳膜一阵阵刺痛,口中大叫,韩仑大声道:“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已不算小,而且这里的空间极其狭窄,只有他们所站的一圈凹槽,本来应该听的很清楚,但是话一出口却立即被周围的轰鸣声所遮蔽。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令狐玉儿大声道:“你说什么?” “你没事吧!”韩仑大喊。 “没--事--,这里太吵了,耳朵疼,喊出来要舒服些。” 韩仑听罢,狐疑:“有用吗?”于是他也开始大叫起来。史云扬和冉倾珞皱了皱眉头,这下子刺耳的噪音可更大了。琴姬似乎无所谓,这一切噪音似乎都与她无关,气定神闲。罗啸成扯着嘴角,悲叹道:“这俩祖宗,杀人啦...” 在黑暗中看不清方向,不过一会儿之后,只觉得脚底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好像是石柱底座碰到了什么东西。这空间之中的响声顿时强盛了一倍。就连琴姬都微微蹙了蹙眉,众人实难忍受,慌忙松开手,各自捂住耳朵。这里只有冉倾珞能在黑暗中视物,在这响声响起的瞬间,她便看见了一条宽阔的甬道呈现于面前,只不过一片漆黑,其他人完全看不见而已。 原来那石柱之上的一圈凹槽本来就是站人的,目的就是将上面的人带到这甬道之中,现在石柱已经落到最底端,而他们也刚好正对着这通道。 虽然黑暗无比,不过仅仅过了片刻,这甬道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幽幽的绿光,还不等众人去看,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从一点绿出现之后,成片的绿色便开始在墙上蔓延开来,好像在这些墙壁之上长出了一盏盏青灯。又像是一道道幽绿的鬼火。 史云扬和冉倾珞惊讶的走下石柱凹槽。罗啸成跟在他们后面。韩仑和令狐玉儿还在沉浸式的大喊大叫着,双手捂着耳朵,眼睛闭的死死,他们自己的声音早已盖过了噪音,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声音早已经没了。 “你俩走不走啊,不走可不等啦!”罗啸成一连无奈的道。韩仑视乎听见了罗啸成的说话,睁开眼松开耳朵,只见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处于一个青色的空间之中了。好像是在被青苔染绿的水底一样。 “咦,这是哪儿,不错不错。没声音了。玉儿,别吵了!” 令狐玉儿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韩仑坏坏的嘲笑她一阵,忽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令狐玉儿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嘴。瞪着他看“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她见罗啸成几人还在不远处,而且琴姬几乎就在身侧,不免脸上一红,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赧然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真烦。”她跺跺脚,捂住脸,忽然发现,原来周围已经没有噪音了。而自己也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怎么绿幽幽的,弄得跟有鬼似的。” 韩仑哈哈一笑,道:“鬼早就死了。”令狐玉儿惊奇道:“死了?怎么死的,鬼在哪儿?”韩仑道:“不就是被你吵死的啊。” 令狐玉儿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罗啸成讥讽道:“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偏说八两重。”韩仑和令狐玉儿相对一笑,挠挠头。冉倾珞忽然惊叹道:“这是青冥虫,可是这些青冥虫怎会在这里,不对啊。” 史云扬看那墙上发光的部分,原来是一个个水晶石一样的透明壳子之中锁着一只只虫子,那些小虫子触角颀长,浑身青绿,看起来似乎并不友善。其翅膀展开,但是却因为被锁在水晶石中难以动弹。水晶石乃是一个凸形的透镜,因此看上去那些虫子便被放大了好几倍,不过这样的虫子水晶壳不知有多少个,密密麻麻,甬道之中的光芒却也顿时被放大了好几倍。 “竟然想到用这种虫子来照明,建造这里的人也实在是无比聪颖。你说这东西叫做青冥虫?”史云扬问道。 冉倾珞点头道:“我在书上见过这种虫子,这种虫子叫做青冥虫,也叫螟虫,哦,不是指田地间的那种螟虫。这种青冥虫一般生长在极为幽深的地底下,繁殖不多,但寿命极长,而且自出生之日起就一直陷入沉睡,一直到死都不会转醒。这种虫子毒性极强,沾之即死。因此是许许多多毒蛊术士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此物每当受到惊吓的时候,浑身就会散发毒素,浑身散发青绿之光。但是这种虫子一般都生活在极其严寒的极北之地,几乎不会在中原之地见到。因此中原知道这种虫子的人很少。这里虽不是中原地带,但是也偏属于较为靠近南方的地界,按理说,在这里不应该出现这种虫子的。” 史云扬凝眉想了想,似乎没有想到个什么所以。不过他忽然注意到了那水晶石,史云扬想要触一触那水晶石,冉倾珞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道:“你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虫子有剧毒,沾之即死。” 史云扬笑道:“好,那我不摸便是,不过我应该知道为什么这虫子会在这里了。你看这水晶石。”史云扬指着那通透的水晶石道:“这不是石头,这分明是玄冰。” 冉倾珞闻言,慢慢的将手靠近,果然觉得一阵寒气传进手中。她恍然道:“原来如此。竟然想到用玄冰来保存青冥虫,真是不简单。” “人世间玄冰何其稀少,玄冰千万年不化,而且坚固无比,你看这里,密密麻麻的青冥虫都是被精雕而成的玄冰扣住,这根本非人力所能为也。由此观之,这里定然与神祇有关,说不定真的能见到神农神上。”史云扬分析道。 罗啸成道:“你说也真是奇怪,我们跟神农大人一点都不熟,从未蒙面,他怎么就会知道我们要来,而且还非要那几个老头儿将我们弄来这儿。” 史云扬也想不明白,摇头不语,冉倾珞道:“现在又哪能够知道呢,这甬道已经被点亮了,也不知通向哪儿,不过那四位祭司大人将我们送来此地,想必定有深意。我们也不必细究,仔细的走下去也就是了。走到头肯定会遇到该遇到的。” 罗啸成点点头,道:“那是当然,不过你还别说,我现在还挺想见到神农,要是我这一身儿血脉真是传自与他,那他也算是我半个生身父母了。” 史云扬道:“对待神祇,我们哪个不存一些敬畏之心,况且他能通晓一切。我们正好也有些事想要请教他。所以就别再耽搁了,赶快动身走吧。” 众人开始动身,令狐玉儿要拉着韩仑的手走,忽然,只觉得他的手心汗涔涔的,一抬头,却奇怪地看见韩仑正一头的淋漓大汗... 第七百七十八章,指路石俑 第七百七十八章,指路石俑 “相公,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说着,轻轻拂袖去拭他额头上的汗水.韩仑乍然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极大,令狐玉儿顿时痛叫一声。众人闻声回头,韩仑也忽然清醒过来,连忙松开她的手。令狐玉儿抚摸着被韩仑抓出了一个红印的手腕,薄嗔道:“你干什么啊,用这么大气力。手都被你拧断了。” 韩仑轻轻挽起她的手,疼惜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令狐玉儿哼一声,撇着嘴,不过却还是拿袖子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水,道:“你怎么了?” 本来走开的几人此时又重新走回来,史云扬道:“怎么了?” 冉倾珞道:“韩公子,你是否哪里不舒服?让我替你看看吧。”韩仑摆摆手,道:“没...没有...不用麻烦,我只是...想到要见神农神上,心里有些激动罢了,对...是激动。” 令狐玉儿奇怪的嘟囔道:“那也不用这么激动吧,你又不是神农后人。差点被你害死。”韩仑一脸歉意地抱了抱她,令狐玉儿推开他,道:“哎呀好了,不怪你就是。真是个怪人。” 几人正欲前走,琴姬却在原地一直未动。令狐玉儿道:“琴姬姐姐怎么不走了。” 琴姬捂住胸口道:“几位,倾珞妹妹,我化为人形的时间太长,力量已经很微弱。我没法维持人形了。还是妹妹带着我走吧。” 冉倾珞道:“姐姐不是神族吗,怎会不能维持人形?” 琴姬道:“我的力量在每一次化为人形之后都是有限的,这两天一来一直都在消耗,邛池的时候也用了一部分如今这里又有一种强大的无形力量在压制着我的力量。所以,现在没法继续走了。” 冉倾珞道:“既然如此,那也无妨,姐姐好好休息便是。” 琴姬点头,忽然间浑身一阵虚幻,从头到脚化成一片白雾,绕着冉倾珞一阵旋转,轻轻飘到冉倾珞手中,凝聚成一张伏羲琴。冉倾珞轻抚了琴弦,随即将其纳入魂蕴中之中。一行五人再不耽搁,沿着甬道向地下深处而行。 甬道之中的青绿之色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十分柔和。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变得柔软起来。史云扬时时看一眼冉倾珞,只觉得在这种青光之下,恍然又回到了北斗秘境的天池之中,在斗败那青蟒之后,两人一别经年相见,欣喜之心无以言语。这些年来,两人之间总是聚散离合,在记忆中,总是团栾少,离别多。一个人经历了太多的离别之后,对到来的相遇便会如惊弓之鸟一般珍惜。史云扬无时无刻都想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有些患得患失的念想,说不准下一次的离别就在眼前了。 她长发飘然的样子,挽袖结手于身前的样子,不扭不捏的步伐,一切都在他眼中深深铭刻着。冉倾珞那双眼睛虽然已经看不见任何光芒,但是却永远看着前方。有时候他会有一种幻觉,其实她已经看到了一切的结局。 一行人沿着甬道慢慢走,这甬道并非全是平直的,大约向前走了一二十丈的距离,终于碰到了第一处转角。 这一转角可将令狐玉儿吓得尖叫一声,踉跄着退了一大步。众人还未被转角处的东西吓着,倒是先被她给吓了一跳。韩仑忙掩在她身前,手中含章唰的一声拔出。只见在那拐角的地方站这两个人,眼露青光,手中拿着长长的三叉长兵,身长八尺,体态巍然可怖。 众人警惕心顿时生出,所有人都拔出了兵器,同时后退到墙根。史云扬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人.....”只听见一阵回声在甬道之中荡开,这里原本就十分安静,因而这声音便十分刺耳。然而那两人却并未答话。史云扬慢慢地靠近,手中的焚天攥的死死,随时都能一剑斩出。 然而等他到了这嵬然不动的两人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这只是两尊石像而已。他松了口气,定定神,转身道:“只不过是石像而已,无需紧张。” 虚惊一场,众人终于松懈下来。韩仑抚了抚胸口,道:“我总有一天是被你吓死的。”令狐玉儿道:“我是女人,胆小点儿很正常嘛。我又不是真的怕它。” 冉倾珞道:“小心些总是好的,大家走得慢些,我能看到远些,我来给大家指路就是。”说罢,她便当先走在前面。史云扬赶紧跟上去,手中的焚天也再不收起,警惕着四周。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依旧是罗啸成,然而众人刚刚走过这两尊雕像身边时,只听的身后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石头传动之声。众人一转身,只见两名栩栩如生的石像竟然活了过来,一把将深深杵入地面的石头三叉拔出,正高高举过头顶。 众**惊,罗啸成大喊一声:“大家小心,快退后!”他手中的贯日斧已经横于胸前。罗啸成嘲讽道:“大爷我这斧头可不是你们这些破石头能比的。要不来比比,谁的家伙更厉害一些!嘿嘿。” 两名石头人对着罗啸成慢慢走过来,罗啸成警觉性的挥开斧头,身形却不觉后退了半步。“来得正好,老子有几天没有活动筋骨了。要是连你们两个小石头都奈何不了,那这神农神上我也不用见了。省的丢脸。” 他将手中巨斧挥舞成风,此时在甬道之中,地方并不十分宽敞,太大的动作施展不开,便有浑身解数,因这关系至少也得减了一半。两名石像还在走近,大约在离他半丈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罗啸成手中的动作也停了停,道:“怕了吧。怕了就好,大爷我今天不把你们打个稀巴烂。只要你们...” 化为说完,只见两名青眼石像单膝一曲,手中石头三叉顿时深深插进地砖之中,触地而跪。见这着一幕,罗啸成倒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两名石像也不说话,就这般跪在他面前,罗啸成奇怪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不打就认输了,嘿,这俩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 几人围上来,见眼前这形势,冉倾珞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认输,倒像是在致礼。” 史云扬道:“神农神上既然要我们到这里来,一般来说也就不会再在这路上弄什么陷阱机关,这两尊石像全无杀气,想必倾珞说得对。” 罗啸成道:“致礼?我?”冉倾珞颔首道:“或许是因为你的血脉吧。”罗啸成似信非信的看了那两名石像一眼东西。他道:“这么说,这两个家伙还会听我的话咯?” “你们两个,起来吧。”罗啸成说道。话音刚落,只见两名石像手一撑地,便重新站起身来,身形挺立。罗啸成道:“没想到还真有效果,有意思。”就在其说话的时候,两名石像身形一动,慢慢的向众人走了过来。罗啸成刚刚落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道:“这是要先礼后兵么?” 他连退了几步,再要喝止那两名石像,两名石像却如若未闻。只是径直走来,每走一步都发出嗒嗒的巨大闷响,在这甬道之中如雷贯耳。众人退了几步,忽然闪到了甬道的两边。那两名石像也并不以他们为目标。只是从他们身边走过。转而平平稳稳的迈步,向前行进。 众人正感到纳闷,冉倾珞忽然道:“他们可能是给我们开路的,我们快跟上。” 一行人赶紧追了上去,只见那两名石像走得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这后来的甬道也不是平平坦坦,一路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拐弯抹角的地方,但是这两名石像却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什么时候该转身,什么时候应该止步,竟都清清楚楚,没有丝毫迟疑之处。 众人便一路跟在其身后。约么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两尊石像来到了这甬道的尽头,只见那尽头是两扇门,门上有六个孔洞,左右各三个。看样子是钥匙孔。 韩仑还在想这石门究竟用的什么锁,为什么会有六个锁孔。但是他正在想的时候,两尊石像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三叉,两把三叉刚好对应六个孔洞。几乎严丝合缝的便插了进去,只听得咔擦一声。两把三叉完全插进了锁孔之中。两名石像握住三叉的柄部,将其往两边用力一拉,这道石门便轰轰隆隆的打开了。 “这俩家伙还真的是给我们指路的啊。还是个开门人。”韩仑惊奇道。 一行人踏入门中,只见这里乃是一处空旷的空间,约么七八丈见方,仍是以青冥虫的青光照明。不过这里的青冥虫密度要比甬道之中大上太多。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地砖。这空间的地面比一进石室的地面要低一些,因此过了门就是一排石头阶梯。 走下阶梯之后,只见在这阶梯的两边竟然也各自站立着两尊塑像,塑像的样子都是一样,但是这一次,这两名塑像手中拿的却不是刀剑,也不是三叉,只见他们根本没有手掌,他们的手掌只是几个巨大的齿轮,在见到罗啸成之后,便开始不断转动。 【ps:奇剑更新已经778章了,二百四十六万字,一年半的时光,感谢有你们的一路陪伴。为了能在文学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也为了能写出更好的文字给大家看,因此我选择了考研。如今时间十分紧张了,一天抽不出太长的时间来写作,因此更得慢,还请大家见谅。不过即便更得慢,我还是会认认真真讲这个故事。奇剑的读者其实已经比较固定了,我仍是那句话,我不为钱写小说。我更得这么慢,也不觍颜求你们的贵宾。只要你们看,我就写。我不是最勤快的作者,但是我愿意做一个对读者负责的作者。谢谢大家。】 第七百七十九章,云中奇手 第七百七十九章,云中奇手 见到罗啸成走近,两名石像眼中的青光顿时强盛了许多.手中齿轮转动一阵子,随即也附身向着他跪下。罗啸成已明所以,便自恃主人唤起了它们,只见这两尊石像站起身来后,又与开始那两尊石像一样,不由自主的石室的两边走去。只见这石室两边相对的墙壁之上各自有一个凹槽,呈齿轮状。看样子应该刚刚与这两尊石像的手比较相似。 果然,这两座活石像一左一右走到两边,几乎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齿轮安放到了墙壁之上。顿时,这片空间之中便响起了一道道哗啦啦的齿轮传动的声响。少时,只见中央的那个巨大圆形石盘突然分裂成四瓣,各自向着相对的方向缩开,露出了其中的一个向下的通道。众人走近一看,只见其中央黝黑,深不见底,只能隐约看见,一圈一圈的螺旋阶梯向下延伸。 道路既然已成,环看这石室周围也再无其他道路能走,这里便应该是唯一的出口了。罗啸成奇怪道:“我们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这里不就是一个岛么,虽说是浮在空中,而且也巨大。但是咱们掉进了这么深地方,差不多已经在这浮岛的最底层了,这要是再往下走,还不得穿过这岛直接掉下去。” 史云扬向那深坑看看,只见其中一片漆黑,并没有丝毫光线。并不像是能穿过浮岛。他道:“真实和幻境往往旨在一瞬之间,指不定我们刚刚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另外一片空间之中,这里跟浮岛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又或许...”他看着那黝黑的深坑,道:“或许这里正好通往另一处空间。” 令狐玉儿道:“史大哥说得对,我算了算,我们之前下落的速度不慢,一息的功夫差不多要落下一丈的距离,我们下落的时间又那么长,约么有一盏茶的功夫,两下算起来,我们便下落了三四百丈的高度,这高度登天怕是都够了。若是直直从高塔之中向地下掉落的话,我们早就已经穿过这片浮岛了。” 众人惊道:“你连这都记得!”令狐玉儿嘿嘿一笑。玉儿一直精于计算,辨认方位。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之前在秦始皇陵之中,若不是她熟记着来时的方位,众人从樊楼进入地宫的时候怕是还要费更大的周折。这么久过去,这种能力也还一直都没有丢失。 “玉儿妹妹可真厉害,不过如此倒也佐证了一点,我们现在确实已经在另外的空间之中了。这通道通向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能量波动...”冉倾珞道。 罗啸成摸摸下巴,道:“没错,我也感觉到了,十分强烈,而且似乎也十分熟悉。”令狐玉儿忽的举手道:“还有我,我也感觉到了。” 史云扬和韩仑面面相觑,史云扬奇怪地道:“可我并没有感觉到啊,韩仑似乎...” ”我也没有感觉到。”韩仑回应道。 史云扬奇怪道:“上一次在极乐之城的时候,你们三个同时难受,如今又只有你们三个能够感知洞中的能量波动。你们之间本没有什么联系,难不成...这竟是与你们的血脉有关?” 冉倾珞摇头,道:“或许如此吧,不过若是神农神上就在这下面,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是无用,还不如就此下去,探个究竟。” 史云扬点头,道:“那好,我走前面,你们都小心点,提高警惕。虽说这里可能是神祇之境,可是并不敢保证就一定没有危险。” 众人应承,一行人顺着螺旋阶梯向下走去。这螺旋阶梯修得倒还算精致,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而且其上似乎还有花草的纹饰雕刻。但是此间光线昏暗,下到两三丈之后便已经是一片漆黑,因此完全看不清楚。这阶梯都是一排排深深插进石壁之中的条石,因此没有扶栏,与当年他们第一次去娲皇城的时候进入的那千蝶之洞有些相似。不过这里没有千蝶之洞那么多青苔,并不打滑,因此也不用太过担心摔倒。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一个劲的靠着墙壁走,不摔则已,若真的从这儿摔下去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留个心眼总不会有错。 如此行了整整一个时辰,原先仰起头来还能看到头顶上芝麻米粒一般大小的青色出口,然而现在却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周围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几人手中那几道微弱的灵力光芒还在移动之外,这里已经是一个完全漆黑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下阶梯的经验,机械式的在这螺旋阶梯上移动着身形。 “我说,我们这究竟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万一这是个无底洞呢。”令狐玉儿道。 史云扬道:“若是无底洞,那为什么又要修筑这么精致的螺旋阶梯,这种废人力和物力的工程不管怎样都会有个头的。不会是无休止的。” 令狐玉儿道:“我觉得修筑这阶梯本来就已经非人力所能为之了。” 一行人再走了一段时间,众人竟然惊奇的发现下方似乎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光芒。见此情形,心中顿时生出了希望,一行人加快了向下行进的速度。不多时,只见下方的光芒越来越明显,一开始好像破晓时分露出的鱼肚白,慢慢的光线变得明亮了些,众人惊奇地发现,下方竟然飘上来了一片片丝绵般的云雾。 “这...云从哪儿来的...这不是越走越深么,怎么到天上去了?”罗啸成奇怪道。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大震响从下方传上来,众人一惊,连忙贴着墙壁,手中兵刃紧攥。 “什么东西!”罗啸成惊愕道。 “不知道,好像是地动,不会这么倒霉吧。”韩仑惊恐的说。 正值此时,只见那云层之中忽然传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众人还来不及瞧见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黑影便遮天蔽日般的向众人扑了过来。 “大家快闪开!”史云扬大喊一声,连忙带着冉倾珞向下面的阶梯跃开,罗啸成和韩仑夫妇二人则向上面跃开。罗啸成本在最后面,此时跳开得最为及时。令狐玉儿次之,差点没站稳脚,所幸被罗啸成拉住了,韩仑刚刚跃开,只见那黑影便重重的拍中了几人方才所在之处,数十级阶梯条石顿时被拍成碎块,碎石哗哗掉落。韩仑的身形跃在半空,但是离没有碎的阶梯却还有两三步之遥。定然要双脚踏空,他大惊道:“本少爷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回又是我!” 只见他身形在空中飞了一个弧线,正要掉进深渊之中。令狐玉儿手中丝带脱手而出,要去挽住韩仑的身体,然后将他拉上来。可一时之间,只见那黑影一个翻转,立时便将韩仑卷在了其中。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黑影竟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如今,在刚才的那石壁之上都还存着一个巨大的掌印。而韩仑便正是被其握在手心之中。 “相公!不要!”令狐玉儿大惊,浑然不管下方是不是万丈悬崖,无底之洞,身形一跃,便向那巨手飞跃了过去。 “你放开他!”令狐玉儿急跃而来,手中已经带起了一股强烈的灵力。忽然间,只见那巨手将韩仑往空中一抛,如同抛起了一颗石子,令狐玉儿一惊,还不及反应,那巨手又向她抓了过来,而此时她和韩仑几乎都在同一高度。那巨手几乎毫不费力,顿时便将他们两个齐齐抓住。 韩仑忙将她抱住,怒道:“你过来干什么!这下好了,可都活不成了。” 令狐玉儿挣扎一阵无果,眼睛一酸,道:“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韩仑见不得她落泪,心一软,道:“好了好了,我们不会死的,来,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令狐玉儿抽泣道:“我浑身的力气都用不山来,灵力都被控制了。”韩仑脸色一暗,道:“我也是这样,这可如何是好。”韩仑使劲的挣扎,然而却觉得越挣扎那手臂捏得就越紧,反倒更加难受。 正焦急如焚的时候,忽然听到罗啸成一声大吼,“韩少爷,玉儿妹子,我来救你们。”两人一扭头,只见罗啸成正踩在残影梦蝠的背上,飞快的向他们掠过来,他手中的贯日斧已经挥舞成风,大有一种破风而来的感觉。 韩仑正要说话,只见那巨手猛地一拳向他打去,残影梦蝠身形一侧,贴着掠开,手中的贯日斧重重向那巨手的指节看去。 “大哥小心!”只听得冉倾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罗啸成一惊,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云中又升起另外一道黑影,原来竟是另一只巨手飞速向他打来,此时再要闪避为时已晚。罗啸成将贯日斧收回,护于身前,哪知那巨手并不攻击,倒是握着韩仑和令狐玉儿的那只手飞快探来,不由分说,一把连他也攥到了手心里。 罗啸成大骂一声:“卑鄙卑鄙!你使诈!” 韩仑汗颜道:“你还是多说几声谢谢吧,他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到你,你哪儿是被他抓住,就连小命可也都没了。”两人说话间,只听见冉倾珞一声惊呼:“云扬!” 挤在一起的三个人一转头,只见史云扬也被那巨手抓在了手中,三人不由得大惊。此时四人都被控制,那巨手竟然不再去抓冉倾珞,竟然又飞快地缩进云层之中,顿时消失不见。 冉倾珞惊呼一声,心中一痛,顿时将身一跃,自己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白凤,急急地没入了层云中。 第七百八十章,偃甲之王 第七百八十章,偃甲之王 冉倾珞在云层之中只觉得一阵迷蒙,史云扬他们和那两只巨大的黑手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周的物品对于她来说全是一片茫然的雪白。身在云中,很难看清云的样子,总之在她的脑海之中,便是一副雪白的画面。 她的身形还在不断的下落,然而却都一直没有到头,也不知这深洞究竟有多深。虽然脑中一片茫然,但是她心里却焦急如焚。那巨手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他们完全没有丝毫防备。变故频频发生,每每如此。而这时候她总是手足无措。 冉倾珞涌出一股灵力,反托着身体向下飞快掠去。 她一心注意着前方,然而在她身后确有片巨大的阴影在慢慢靠近。冉倾珞的感应之力并非如同人的视力,完全是瞄准某一个方向去的,她的意识力能够感应到周围事物的运动变化。但是因为她太过着急,那身后的阴影又地动得十分缓慢,因此起先她并未在意,等她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时,黑影顿时当空压下,覆盖头顶整整一片。冉倾珞顿时转过身体,双手当空一抚,伏羲琴便横于身前。冉倾珞手中一个少宫音调拨出,一阵雄浑的能量涌出,霎时间便化成一整片灵力墙。大有与那当头压来的黑影势均力敌之状。 伏羲琴真不愧是天下名琴之祖,他的力量也并非一般古琴能比,这两道力量相互碰撞之下,那黑影顿时便被撑退了半步!冉倾珞正觉惊喜,可浑然未觉,在她身后一片更大的危险向她袭来,她正将琴弦压下,只见一只大手急速从云中探出,电光火石般向她抓了过来。冉倾珞避闪不及,未及转身,顿时也被那黑色巨手一把抓住。 “倾珞,你怎么样?” 冉倾珞一惊,原来竟是史云扬,这只手就是抓走史云扬的那只手。她本想跳下来救他脱困,没想到连自己也陷了进去。她这时背对着史云扬,紧贴着他的身体。冉倾珞只拉紧他的手,道:“我没事,不过这下子形势可不好了。”史云扬道:“没办法,这家伙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够封锁我们的灵力。” 冉倾珞用力挣扎了一番,但是却依然如他所说,挣扎也是无果。忽然间,那巨手捏着他们顿时向下方的云层中缩去。这速度要比他们向下掉落不知快上几倍,甚至几十倍。只觉得四周的光芒飞梭,柔软的云层中似乎卷起了一阵狂风,在身边呼呼的刮,众人头发在狂风中竖直,散乱飞舞,这种急速的感觉,直让每人的心砰砰的跳。 史云扬忙抱着她,在其耳边道:“不要怕,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 听到这一句话,冉倾珞心中顿时宽慰了许多许多。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而在这云层之中,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还有一阵阵尖叫之声。听也听得出来,那是令狐玉儿的声音。看来这两只手是同一时间向下伸缩的。 不一会儿,只见周围的浓郁云层竟然越来越稀薄,到冲出云层的那一刹那,一切都烟消云散。这里是一片高山险谷,原始森林,地势极为起伏,有的地方如同泰山北斗一般高大。而有些地方却又像是江南丘陵一般绵长。群山连起,绵亘千里。虽不见阳光,但是却仍然能够如同有阳光一样,无所不见,甚至在山谷谷涧之中的水中还能看见粼粼的波光和跃出水面的游鱼。 而众人此时并没有什么闲心来观赏金色,如今却都是惨然失色,只见众人面前有一尊如同高山般的巨人,浑身布满黑色的甲胄,双眼大如舟船,浑身上下刻满了奇异的文字,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在用机关驱动,浑身上下,无数齿轮不住的旋转,身形一动,便出现关节与关节之间的机关摩擦声音。众人便是被他攥在了手中。这巨人之大,怕只有当初在秦始皇陵之中碰见的那魔物巨山才能勉强及得上。众人被他捏在手中,就好像是被它捏在手中的几根草芥,几只老鼠。 “我的天,这个大家伙竟然是一具偃甲!”韩仑惊呼道。众人这才仔细看到攥着他们的这只大手,原来这只手乃是用奇妙的奇巧机关构成。坚固的银线和最细的锁链作为手的手筋,以铁木混合而成作为手指,构造之精密,直让人咋舌。 “这么大的偃甲究竟是靠什么做力量驱动的。天底下有能驱动这么大偃甲的灵石?” 那偃甲人忽的张开了嘴巴,只见它口中一片漆黑。似乎还带着一点红光。然而片刻之后,那偃甲人竟然举起手,将韩仑三人往口里送去! “偃甲也会吃人?”韩仑一声大叫,令狐玉儿更是吓得脸都白了。罗啸成苦着脸道:“罗某人今日难道真要被木头人咬死?这是天命吗?”那巨人偃甲十分巨大,但是动作却极其神速,几乎片刻之间众人便已经被他们送到了嘴边,只听见三人一阵惊呼,顿时被其丢入口中,吞进腹里。 冉倾珞和史云扬和大惊,两人慌忙挣扎着,那偃甲巨人侧过巨大的头看了众人一眼,顿时如法炮制,将他们两人也轻轻的扔进了自己口中。 偃甲人的口中乃是用橡胶和木头直接雕铸而成,似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滑梯。再被它吞到口中之后,五人有得尖叫,有的恐惧,有的冷静,众人在这圆形的管道之中左右打旋,不断翻转。只觉得腹中翻搅,恶心不已。突然间,只见这通道戛然而止,众人重重摔进了一个小屋之中。 五人落下的地方都相同,罗啸成此时最先着地,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垫背。韩仑压在他身上,令狐玉儿压在韩仑身上,不到两息的功夫,只见冉倾珞一声惊呼,又重重压到了玉儿身上,而只有史云扬落在最后,稳住了身形站在一边。史云扬赶紧上前扶着冉倾珞起来,令狐玉儿撑着自己的腰站起来,韩仑费了些力气,扶着自己的颈椎站起身来。只有罗啸成趴在地上,太息道:“压死我了!腰都要断了。” 韩仑忙扶他起身,笑道:“多谢多谢。” 罗啸成揉着腰道:“谢你个鬼,你该说‘抱歉抱歉’才是。” 史云扬道:“这边有地方上去,你们快来,小心脚下,注意看有没有机关。”史云扬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发现了一个向上的通道。其间有阶梯通往上层。 韩仑道:“这里是那偃甲巨人的肚子里,谁会在这儿装上机关,那不是自找死路么。”史云扬觉得他说得有理,便不再拘谨,随着一行人走上了那阶梯,只见约么上了百层阶梯之后,终于来到了另外一个稍微比较大的房间。这房间呈圆形,在房间之中有两扇大如舟船的椭圆形窗户。地面和四周墙壁都是木质,空空荡荡,但是在这房间的正上方却有一个巨大的蓝色石头悬浮着,微微起伏,但是却不掉下来。 韩仑惊异道:“我说这偃甲巨人怎么能有如此强大的驱动力,原来这里有这么大一块灵石,原来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灵石。” 令狐玉儿奇怪道:“你在说什么?” 韩仑指着中央悬浮着的那颗巨大蓝色水晶石,道:“这个东西叫做灵石,能够积聚人的力量为偃甲所用,相当于一个灵力的储存库。但是偃甲是死物,需要灵力和磁力相互作用,这灵力能够替偃甲提供动力系统,但是却无法让它四处走动,因此要想让偃甲到处走动,还需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名为幻凝石,幻凝石的作用便是能够找储存偃师对偃甲施加的指令,调整磁力变化。通常是以独特的阵法和秘术移至进去。幻凝石就相当于偃甲的脑髓和思维。这下懂了吗?”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应该懂了吧。你以前在秦始皇陵的时候好像说过,就是在打那个公输霸道机关的时候,你把那个机关拆了,就得到了这两样东西。” 韩仑赞道:“你可真是好记性。” 冉倾珞道:“不过这偃甲人将我们放到它的身体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史云扬走到了那椭圆形的窗户之前透过水晶壳向外看,只见周围的事物正在飞速的后退,原来那巨人正在行走。但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几乎没有感觉。 史云扬也恍然大悟,道:“我想我知道我们在哪儿了。玉儿姑娘,你可还记得方才看到这偃甲巨人的时候,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圆的?” 令狐玉儿道:“他身上有一个铜环,那个是圆的,还有的就是他的两只大眼睛。” 史云扬道:“对,这里正是巨人的眼睛。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从这儿可以看到很远。”众人靠近,只见那一双眼睛完全是透明的,从上面俯瞰,只见下方的景物正在飞快的往后退。这巨人根本不是在走,而是在跑。只见其轻轻一跃,数丈之宽的悬崖,它便横飞越过。森林大树在他脚下如同茅草。一脚踏下便压倒一大片,巨人不断从一座山头猛然跳到另一个山头。山体顿时塌落小半边。但是巨人只是借力而已,因而片刻间又跳到了另外的山岭之上。这种前行的速度,几乎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第七百八十一章,水下神迹 第七百八十一章,水下神迹 谁能相信,他们被那偃甲巨人吞进了腹中之后,众人此时竟然就在那偃甲巨人的眼中. 此时从巨人的眼中看去,只见江山如画,无数风景如流水一般向后倒退。那巨人猛然一跃,没入青云之中,浮云飘忽,莽莽苍苍。俄而,只见巨人身形飞快落下,落地则山崩地碎,河川飞溅,水流激起狂涛。如此飞奔,只听得一阵阵轰隆的声音从大地上传来,如同惊雷击中地面,闷响不绝。 这等奇观又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得见的。众人见到此景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瞧这偃甲巨人的样子,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前在那云层之中,偃甲人只是抓住他们而已,若是他们它想要与他们实打实战斗,五人怕是早已没命再看这高山险谷之奇景了。 罗啸成道:“这大个子似乎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啊。要不这家伙不会满地乱跑。”史云扬道:“这具偃甲构造精细,非人力所能为之。况且这里也非人间之境,他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一定非凡,以我所想,多半就是神农神上真正所处之处。” 冉倾珞道:“那股力量越来越强烈了。想必的确是神农神上。”冉倾珞看不到周围的壮丽景色,意识力也不能探及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只有史云扬一直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一切。冉倾珞虽然未曾亲见,但是史云扬在其耳边的描述却十分精彩,她面色惊讶,似乎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入地上天的须臾转化,旷阔景象。 众人说话时,韩仑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不再拥到窗口处看那巨人眼中的世界,而是转身走到那蓝色灵石之下,仰头看着。众人皆以为他喜好研究这偃甲结构,全然没有多顾,殊不知韩仑眼神此刻却是涣散的,已然呆呆出神,虽然一直盯着那灵石在看,但是目中所视,却与这灵石并无半点关系。 大约半个时辰之中,那偃甲巨人已经越过了无数山山水水,这里的空间也算是辽阔,这巨人如此之快的速度前行如此之久,竟然也丝毫未到边际。冉倾珞叹道:“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我们虽然不在大鹏之背上,这种感觉怕是也与乘鹏而飞并无二致了吧。” 刚说此言,忽然间,偃甲巨人猛地越过一座高山,重重落地,前面的大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约么五十丈宽的巨大深谷。两边悬崖峭壁,乱石嶙峋,水势浩大而湍急,深谷之中沧lang滚滚,如同奔腾呼啸的银龙,lang涛声势浩大,如同苍龙呼啸。 然而那巨人竟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纵,便跳进了水中。这里的水奇深无比,巨人一脚踏进去,水面顿时便漫过了腰部,水流浩瀚如黄河,其中强大的激流暗涌之力巨大,巨人身形忽的一阵摇晃。之前众人在那偃甲之中,无论巨人如何移动奔跑,都十分稳当,但是此时整个巨人向前猛然一倾,众人顿时身形不稳,重重跌倒。 然而片刻之间,只听得那巨人身上一阵链带传送之声,身上的齿轮飞转,那巨人脚下顿时生出两排巨大的金属钩爪,每一步踏出之后,那钩爪便重重的刺入河床之中,由此稳定了身躯。开始在水中一步一步向前踏行,每移动一步,便是滔天之lang。 如此行走了大约十余里的水路,只见那山谷忽然变得开阔,水也开始变得更深。几乎已经漫到了那巨人的胸部。这片水域更像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远远可见湖岸边际,群山回绕。而在那湖心处,有一座高于水面的小岛,小岛极小,大约数丈见方,不似天然,更像人为而凿作。然而在那岛上却生长这一颗巨树,枝叶蓬勃,四方延伸五六丈,如同一柄遮天华盖。那树叶银中带红,树干呈铁绿色,天光透过树叶洒落在水面上,映着粼粼水光,两相交映,真是美不胜收。 众人见状,口微张,讶然惊叹。然而还未等众人欣赏这旷日美景,只见那巨人忽然全部沉入了水中。众人吃一惊,只见水晶石外一阵暗流涌动,气泡四窜。几人不由得退开了一步。还好,这偃甲并不漏水,即便是潜入水中,这里也并没有丝毫水滴渗入。 韩仑忽然眼前一亮,惊疑一声,只见那灵石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飞旋一阵,蓝色的光芒忽然凝成了一种图像,只见那图像正是偃甲巨人的样子,只不过此时那样子一阵翻转变化,手臂旋转缩进身体,双腿并和,一排一排的铆钉将其扣住,双脚不断断裂重组,十分精巧的变换,一会儿,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偃甲鱼。 众人看清了这复杂变化,心中惊叹偃术之奇妙。突然间,只听得一阵阵齿轮高速转动的哗哗声响起,他们所在房间的墙壁开始转动起来,地板不动,墙壁却转动了半圈,那一双眼睛已经旋转到了地下,而两个稍小水晶透镜却出现在了墙壁上。众人看那蓝色的图形,发现那新出现的水晶透镜原来就是偃甲鱼的眼睛。 哗啦啦的传动之声经久不息,这偃甲巨人正在同那灵石幻影一样发生同样的变换。双手缩进身体,随即弹出一卷薄金属,齿轮旋转,在水流中展开,形成鱼鳍。双脚并拢,一道道机关环环相扣,双腿飞快变成鱼尾。只听得咔咔数声,整个机关已经变换完成。偃甲鱼尾翼一震,顿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游出。 众人煞是惊叹,从鱼眼这水中看出去,只见水质清澈,荡漾如同虚幻之境。诸多游鱼来回游动,不过偃甲鱼身形巨大,所行之处,鱼群水兽无不望风而逃。 令狐玉儿满心欢喜的看着这水中世界,在两个水晶镜前来回跑动,抚掌大惊,道:“真不敢相信,我们现在竟然是在水里唉。好像做梦一样。” 冉倾珞问道:“怎么妹妹喜欢水啊?” 令狐玉儿点头,道:“我一直都有个愿望,就是去看看大海。如果能有船,再去航行一次,那可就太好了。” 韩仑道:“这有何难,我韩家航运乃是扬州码头的巨擘,你想要出海,到时候我便陪你坐最大的船,一起去海上玩玩。” 令狐玉儿欣然道:“那可太好了,可不许耍赖。我可记下了。”韩仑哈哈一笑,道:“只要你不晕船就好。” 谈笑间,只见偃甲鱼已经在水中游动了好长一段距离。只见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座水下孤山,偃甲鱼认清方位之后,便飞快的对着那孤山游了过去。一会儿,只见那座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只见山脉前方雕刻着一尊巨大的神农雕像。论其高度,几乎与偃甲巨人相当。 偃甲鱼飞快游近,绕过那雕像,身形逼近后面的光滑如切的巨大岩壁。其上有一圈深深的凹糟,偃甲鱼游近那凹槽,鱼嘴与那凹槽相接,口中伸出一个圆筒,圆筒的口刚好与那凹槽对接,只见圆筒转动数周,忽然停下,那岩壁之上忽然发出一道强烈的青光。 于此同时,众人所在的屋子中忽然打开了一道大门,露出门后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通道。众人觉得奇异,但是这门打开分明是为了让他们进入。 既然无路可选,那便顺其自然就是。众人毫不犹豫,同行步入那通道之中。 通道很短,六七丈的距离而已,过了这通道便是一处方正的甬道,石头上黝黑而湿润,缝隙中长着一点点绿色的青苔。空气中也充满了强烈的湿气。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这山里面了。”史云扬道。“小心点,我们继续走吧。” 再度向前,这甬道再也没有出现弯道,这里光芒微弱,众人借着手中灵力微光照明,一直向前走去。这甬道之中有些湿滑,韩仑不小心跌了一跤,众人引以为鉴,行走得十分小心。甬道中安静异常,上方的水滴滴落进水潭的滴答之声,伴着众人的脚步声,一直在甬道中回响。听起来竟是有几分可怖。 行到这甬道的终端,只见一道大门锁住了去路,大门两边各自雕着一尊麒麟,一尊呈匍匐状,一尊呈将要跃起状,巨门之上悬浮着一道青绿色的光球,两只麒麟仰首相望,似乎正在等那光球落下,神情顾盼,栩栩如生。 那光球之中散发着一阵阵能量,众人走近,只见那光球的光芒顿时强烈了一倍。众人仰望之,令狐玉儿叹道:“这是什么,好漂亮。” 罗啸成看着那物,奇怪道:“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想了想,似乎仍然想不起来。不过他走近一步,那光球的光芒似乎又强烈了一阵。他忽然感觉到手心处一阵力量正在涌动,不禁摊开手掌。忽然间,那光球之中一道光芒射进了他的掌心。手掌和那光球之间顿时被一道强烈的力量连接起来。 罗啸成一阵惊异,然而就在这时,面前那道封死的大门竟突然一响,随即缓缓打开... 第七百八十二章,人皇神农 第七百八十二章,人皇神农 罗啸成微微后退了几步,随着那大门缓缓打开,门缝中也溢出一道强烈的光线.慢慢的,那光线有一条银线变成了一片银幕,白光涌入,众人在这黑暗的环境中已经几乎适应了,此时强光突然袭来,一时间难以适应,展袖遮光。 石门不久后便完全打开,只见门后空间不小,倒是别有一番光景。众人走进门中,只见光线充裕,这门后乃是一个径长约五六丈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长着一颗巨大的古树,盘根错节,虬枝缠绕。树身呈铁绿色,一直向上生长,以至于探出了空间的顶端。这祭坛顶上乃是一个洞口,离地面六七余丈,其间隐约有术法的痕迹流动。只见这棵大树便从那洞口伸出,在洞外撑开了树冠。 众人顺着阶梯走上祭坛,仰望着巨树,只见光芒从洞口处洒漏进来,风影移动,斑驳静谧。虽然仰头看不见天空,但是却在树叶之间的缝隙中见到湛蓝的云天。 史云扬道:“这不就是我们在湖面上看到的那颗大树吗?” 令狐玉儿道:“没错,就是这个,那树的叶子白里透红,与这里一模一样,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的树啊。” 史云扬道:“这里已经没有路了,那偃甲费尽心力将我们送到这里,不可能是让我们专门来看这棵树的,究竟怎么回事?” 罗啸成道:“就是这里没错的,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强烈的力量定然是出自此间。而且跟我身中的灵力有些相像,说不定真的就是神农之力。” 史云扬刚要说话,忽然间,一阵苍茫的笑声传来。虽然温柔和蔼,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出现这样一阵笑声,实在让人感到惊恐。众人警惕心顿起。 “你身中就是神农之力,难道对这股力量还如此不熟悉,这又何须作答迟疑。”那略带回音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传开,一时间回声不绝,更显得那声音神秘诡谲,扑朔迷离。 “你是什么人!”罗啸成高声问道。 “我自然是这里的主人。伊耆是也。” 冉倾珞和韩仑大异,忙顿首而拜,“幸见神农神上。”其余几人不知典故,但是见冉倾珞和韩仑顿首,随即俯身行礼。 神农又名伊耆,只不过这个名字乃是神农远古时期的名字,除了神农的信徒之外,天下几乎无人知晓。但是冉倾珞年少之时无数不读,曾经一部奇邪志怪的书籍曾经记载了这一点,恰好就被她所知晓。韩仑知晓神农的名字,倒也是因为他喜欢钻研这些古怪渺远之物,因此才会觉得隐约记得。 “你们且起来吧。在我这里,没有那许多规矩。若是喜欢中规中矩,你们去见伏羲就是。”众人于是起身,忽然间,只见一道光芒从那树中发出,慢慢的,大树上的树皮一阵凹陷和突起,不多时竟然形成了一道栩栩如生的巨大人脸。众**感惊奇,只见那张“脸”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如同钟磬,竟然与之前的神农声音一模一样。 “神农神上怎会是这个样子的?”令狐玉儿惊讶的问道。 神农道:“我的真身现在不在这里,天高地远,如今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你们见上一面。诸多事宜,需谋而后定。” 史云扬道:“敢问神农神上,急于召见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神农冥思半刻,道:“自然是为了天下之事。我在人界已经太久了。六界未分之时,天下俱是一家,而后神魔六分天下。我便主要在人界、灵界和妖界行走。其中又数人界所费时间最多。因此人界十族冠于我人皇之称。既得此称号,自然不能恣意妄为。如今人界将有大难,我请伏羲推算,伏羲开坛衍卦,终于算出大凶之兆。但是却犹有一线生机。再就此推演之,发现这生机之中又有无穷变数,然而无论为何,这线生机都是关于三皇之血脉。因此我已经广召所有信徒寻觅你们的踪迹,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史云扬讶然道:“敢问这大凶之兆何解?” 神农道:“人界大难,莫不归于魔族饕餮之心。**不盈,意图吞并六界,肆意而为。是故万年前爆发了神魔大战。双方死伤无数,终于以魔界败退,撤入不周山的魔界之路。时至今日,万年如同流水一般静静流逝而去。一场更大的战争正慢慢降落,人界已然悄无声息地逼近了死亡边缘。 然而不周山通道乃是三皇亲自所封。因此唯有以三皇血脉之力才能强行撕开裂口。因此三皇血脉之力定然成为魔族追寻的要务之一。” 史云扬惊异道:“可是魔族不是在追寻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吗?这星辰之力与血脉之力究竟有何关联。” “星辰运转跳脱与六界之外。自六界有之前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星辰,那时抬头便能看到二十八宿并列空中,天空不转,星辰永恒。但是后来,六界分离,星辰便流于四方。分别在人界、神界、灵界和妖界四界轮回往复。因此人界每一个季度都只能看到一种星宿。星象之力大多聚集于神界之上的神魔之井。因其力量强大,自然便成了神界与魔界之前的往来屏障。神魔大战之后,星宿坠落,星辰乱序,神魔之井大开,伏羲以神力塞之,然而神魔两界之通道几乎畅然无阻。 然而神魔大战后,双方各自疲惫,再也没有魔族从神魔之井中流窜上来。两边皆是严密把守着。一般的小兵小将也冲不破伏羲的封印。由是,万年来相安无事。 不过魔族今欲图谋其余五界,这神魔之井定然会是他们进攻的最佳通道。若要想彻底将魔族封印在魔界之中,修复星辰之力则是必要。因为这是治本之法。” 史云扬微微颔首,道:“那这么说,魔界其实不仅仅只是盯着一处神魔之井,原来不周山的通道他们也在筹措之中。” 神农神上道:“真正拥有三皇血脉的三皇后人其实并不多,且能成事之人又是少之又少。魔族便是想要找到,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现在,你们三位三皇后人竟然聚在晕了一起。大家以为这是缘分,可在我看来这不是好事。因为它几乎给了魔族一份指引,即便不去寻找,三皇血也就在眼前,触手可得。 数日之前,灵界突生变异,本来一片征战的魔族却被瞬间清除了。灵界诞生新的万灵王。” 众人互相看看,心中俱是觉得宽慰。罗啸成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神农神上道:“然而我要说的是,灵界的那颗神农树乃是三皇一齐聚力形成的一个产物。树中封印着三皇之力,与三皇后人的力量系出同源。神农树力量苏醒,三皇后人的力量也就会一同苏醒。你们三个便是三皇后人,伏羲后人,你是否是在神农树苏醒之后有所感应?” 令狐玉儿点头,道:“头痛得要死,直到现在身体里都还有一股力量盘踞着,但是却不能为我所用。” 神农皱了皱眉头,道:“如今女娲后人血脉已经苏醒,你们身中的血脉终有一天也会全部苏醒。到那时候,若你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保护血脉之力,天下便将因你们而再度错乱。” 史云扬道:“倾珞,罗兄,你们都曾经落入魔族之手。大约就是因为此事了。那时候我还想不通魔族为什么要放了你们,但是现在我却忽然明白了。魔族之所以要放了你们,正是欲擒故纵之计,因为他们不知道伏羲后人究竟在何处,而由此看来,甚至这就是魔族的一个圈套。” 冉倾珞道:“怎么讲?” 史云扬道:“魔族一直没对你们动手,是因为三皇之力现在还差了一环,而且罗兄的血脉之力并未完全苏醒,即便抓了你们也没有用处。但是若放你们回来,用大家的力量找到伏羲后人,那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你们可还记得,我们要去幽冥海取黄魂龙珠的时候,那一路一来都没有魔族的踪影。以往无处不在的魔那时竟然像消失了一样。当时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此时想来,他们不正是要借助神农树找出伏羲后人的所在吗?” 罗啸成肃然道:“可是这代价可也太大了吧。一旦我们成功,他们在灵界所有的行动和军事占领可都将会化为泡影。” “不尽然,你想想,魔族既然能够侵入灵界,想必魔族和灵界之间的阻隔已经消失了。魔族想要侵入灵界,只不过再一次发兵即可。然而他们找出三皇后人之中最难找的伏羲后人,便等于是拿到了一把开启人界之门的钥匙。” 罗啸成恍然,道:“被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神农神上道:“如今天下之势已经危如累卵,而你们要做的事可谓任重道远之极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新的指令 第七百八十三章,新的指令 史云扬不解的问道:“敢问神农神上,若是依神上所言,如今能够抑制魔族的方法是否就是将他们三人的血脉之力隐藏起来?” 那张大树之上的脸淡笑道:“血脉之力一旦苏醒,即便是三皇也无能为力.况且即便你们想要隐匿起来,魔族也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你们。退一步来讲,即便找不到你们,他们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采取其他方式。因此,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你们的血脉之上。” 史云扬道:“还请神农大神明示。” 神农道:“你们既然知晓四象二十八星宿之事,想必是受人之托,力挽天倾。” 冉倾珞道:“我们乃是受女娲娘娘的神谕,寻找四象星辰之力,拼合二十八星宿的碎片,还原星辰之力,进而封印神魔之井,阻断神魔二界的往来之路。彻底断绝人界后患。” 神农道:“女娲心中之意,我已明白。或许那时候三皇血脉还未有苏醒之征兆。她并未考虑不周山人魔通道一事。因为万年以前的战争,魔族正是取道神魔之井。而并未打破不周山的制衡封印。她让你们前去寻找二十八星宿,本是正确的,不过当下看来,或许已经远远不够了。” “我们到目前为止已经取得了南方朱雀七宿之力,北方玄武七宿之力,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神上示下。”史云扬语气恳切,众人亦躬身行礼。 神农道:“如今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若是再囿于寻找星宿之力,怕已经远远来不及。星辰之力要找,但是你们如今还应该做几件更重要的事情。” “愿闻其详。”史云扬道。 “其一,六界之中当属人界最为弱小,其余灵界、神界与妖界都可自保。如今妖界怕事,届时定会投进魔族阵营。因此人界若要自保,便必须要与灵界、神界、鬼界三界连成一体,甚至能够劝动妖界,那是最好,只要四界,或者五界齐心协力,抗魔成功的几率便会极大。 不过伏羲居于神界,人灵二界有难,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神界倒不是难事,你们要做的,便是前去连系灵界、鬼界与妖界。组成这个联盟。” 众人闻言,不免皱了皱眉头,灵界万灵王与史云扬有不解之缘、救急之恩,灵界参战自然不必多虑,鬼界实力不强,但是众人亦见过鬼帝,想要联合鬼界,应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是着妖界之事却是十分棘手,他们从未见过妖王兀召,也不知道妖王兀召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他只知道妖王兀召的手下有多么残忍。而且妖界要与魔界联盟,几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要劝说妖王兀召回头,何其困难,而且,他们又哪有机会能够见到兀召呢。 神农道:“其二,若要抵御外侮,必先齐心协力,安其内部。人界曾有十族,而如今,剑齿虎族完全覆亡,噬月狼族已经褪去力量,沦为畜生。九黎族本为人界至强,但是却叛入魔界。导致人界力量极大削弱。如今虽然力量已经大不如万年之前。但是人族经过这万年的发展,心智皆发展到万年前所不能及的高度。武力弱而智力强,此消彼长。若是结合人界剩余力量,未必不能与之争。” 史云扬道:“不知人界十族现在的下落各自为何?” 神农道:“万年前大战之后,我将人界的丹凤族安置在建木,并让其永生于云天之上,如今情势危急,我已经将封印打破,将垂天城丹凤族全部迁至神农谷。丹凤族身中力量一旦苏醒,必定是一道强烈的助力。如今神农谷中已有巨人和丹凤两族。而十族之中还有几族,几乎都在海上。龙族隐于方丈之州,东王君之治所。鲛人生于南海,龙伯靠近归墟,风离雀生于沧海蓬莱。因此你们要前去联合这几族,在人界内部建立一条防线。 当然我所说的防线当然不止这几族,在海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水族,东王君,东皇太一这些尙居于人界的神祇,人界的修炼门派,也要算在这防线之中,总之兼收并蓄,吸收一切能够吸收的力量,来壮大这股力量。若是魔族攻进了人界,这道防线便是人界是否会覆亡的关键力量。” 冉倾珞道:“可是那女娲大神交代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星辰之力难道要就此放下?” “这并不冲突,据我所知,苍龙之力在蓬莱城之上,而白虎之力在琅琊山之上。你们如今只能先从苍龙之力入手。” 众人不解,“这却又是为何?” 神农道:“因为白虎之力在天台山之上,这却又说来话长,当年共工作乱,颛顼帝求于神界,伏羲派遣火神祝融前去征讨,共工与火神祝融一场大战,惊天动地。共工不敌,怒触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江河改道,山崩地裂。神界与人界之间的空间被强行撕裂,致使空间错乱,天火肆掠,洪水滔滔。女娲不忍苍生黎明受苦,便托我采取六界灵石,于东海神鳌背脊的天台山之上炼五色之石,以补天阙。后来补天成功,人界生灵才得以免于涂炭。 然而天柱已塌,天穹摇摇欲坠,时刻都有再度撕裂之危机。女娲乃斩去东海神鳌四足承天。神鳌沉入海底,女娲便将那天台山移至琅琊。天台山上灵力无比充裕,神魔大战之后,星宿之力错乱,白虎之力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吸引,便就此沉入天台山之上。白虎的星辰之力与天台山的灵力相互交织,慢慢的便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无形,但是却兼有女娲灵力和星辰之力两方面的优点,刚柔并济,那便是七曜之力。而如今,七曜之力吸引了许多灵兽盘踞,他们世世代代都守护着天台山的秘密,若是没有七曜之力作为凭信,常人是绝对无法进入天台山的。即便去了也是枉然。” 史云扬喃喃道:“七曜之力,难道是与七曜石有关?” 正想到此间,却正巧听到神农说及此事。“传说天下有七块七曜石,乃是进入天台山的凭信。有三块在中州,另外四块皆在海外,若是你们有缘得见,何不就此前往海外,一边寻找七曜石的踪迹,一边寻求苍龙星辰之力,而且若是取道南海,扶桑、封魔海、方丈、蓬莱、归墟,此一路下去之后,你们必定有所获。这是海外由南到东覆盖最全的一条道路。在这条路上,你们定然会碰到你们想要见到的一切。” 史云扬道:“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便是要去海上?” “不错,任重而道远,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相顾一眼,皆是面露难色。本想从灵界回来之后能有稍稍喘口气,稍事休整。然而如同注定好了似的,一从灵界回来之后,便是黑水都广的原始森林,接下来就是黑水玄教,洪涯之境,神农秘境,事情接踵而来,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而如今,重任从天而降,直是让人措手不及。 罗啸成叹道:“本想好好喝顿酒,这下怕是又没戏了。我的酒哦,可想死你咯。” 令狐玉儿倒是挺开心,拍手道:“刚刚还说要去海上呢,这不就要实现了吗,哎呀,这下子不怕小仑子反悔了,真好真好。” 冉倾珞道:“敢问神农神上,我们身中的血脉一事究竟应该怎样解决?” 神农道:“你乃是女娲后人,我管不到你身中血脉之事,伏羲后人亦然,但是我神农的后人,我可以将他的力量封印。三皇血脉只要缺其一,其力量便无法打开不周山人魔通道。” 神农看着罗啸成道:“在活人身体中封印力量乃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受术者必须承受巨大的苦楚方能成功封印,否则只能是前功尽弃。我的子民,为了人界苍生,你愿意受此封印么?” 罗啸成笑道:“您老人家都将话讲到这份儿上了,我想不同意那还是人么。更何况我们东西奔走,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人界的安宁吗,有这么个机会,受点痛就行,何乐而不为。来吧来吧。罗某人死且不避,更何况是区区小痛。” 神农露出一种赞扬的眼神,道:“性质豪爽,颇有我神农一脉的风范,你放心,我定会保你周全,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罗啸成道:“那罗某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神农神上,你尽管封印吧。罗啸成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不会喊一声疼痛。” 众人愕然,冉倾珞忡忡然,道:“大哥,你...你可要想清楚。封印术导致的痛苦可是巨大的,若是承受不了,就连魂魄都会受到伤害。” 罗啸成摆摆手,怅然道:“妹子,其实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罗啸成从来都不怕死,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不怕,后来婉贞死了之后,我更觉得死或许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只是我心有不甘,因为我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做完我应该做的事,没有爱够应该爱的人,所以,即便现在做的这件事会要我的命,那根本不重要,只要它有意义就行了。” 罗啸成转过头,一脸阳光,好像他要受的苦其实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道。而如今,他正在慢慢参悟。 第七百八十四章,三族始盟 第七百八十四章,三族始盟 神农道:“你们辛辛苦苦到我这神农谷中来,我作为一方之主,却也没什么东西能够赠与你们的。珠玉珍宝太显俗气,神功秘籍我却又是全无,倒是要让你们担下这滔天的风险,我亦于心不忍。神也有神的无奈,神也有自己所不能完成的事,毕竟在魔族违抗六界规则之前,神界不能公然插手人界之事,否则会给魔族以借口,大战的期限怕是会提前太多。因此这里的事便要交予你们,你们的身份都不简单,大都是神族后裔,有能力做这件事,而能力背后自然就是责任。” 史云扬道:“这些我们都懂,各位神祇都有自己的难处。我想不仅是神农神上,女娲大神和天皇伏羲也应该一样。如若不然,战神应龙也不至于转世为人,用这种不得已的方式来保护人界。不过应龙既然有此鸿鹄之志,我史云扬与他一脉相承,自然也不会做那燕雀小人。” 冉倾珞道:“吾力源自于天,天道伦常,自当施还于黎民,馈于天下,泽被苍生。冉倾珞谨记神农神上的教诲。我们一定会承担自己的责任。” 神农欣赏地道:“你们有这般志向,我不需太过担心。只要尽力,当世之局,定然有可解之法。”那张脸所在的树叶之中慢慢飘出许许多多光芒,诸多光点会于一处,光芒渐盛,如此竟然形成了一个银色光团。 光团飘至众人面前,罗啸成一伸手,那光团便轻轻飘进了他的手中。隐隐散去,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卷轴。罗啸成慢慢展开,只见那卷轴上画的乃是一幅地图,;罗啸成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其实就是一张海图。不过这却不是普通的地图,与普通地图最大的区别就是,这张图上的所有图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一条小船从南海开始,慢慢的向东方行去,其中经历了诸多的地点都已经一一标明。就好像是在万里高空之中看到的缩景。 令狐玉儿见着这海图,发现者海图上面的东西竟然能动,觉得好是新奇,便用手去拨那只小船,然而手指触及到地图,却发现那海图跟普通地图一样,也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皮纸而已。一时间觉得十分奇怪。 神农笑道:“这是万海乾坤图,乃是当年云游六界的时候,星辰之主东皇太一赠予我的一张海图,这张图上记录了海上所有的信息,包括地质,水文,星辰,气象,海上诸国,甚至珍稀奇物所在之处。这些全有记载,那只船所航行的路线,便是我为你们划定的路线,沿此线而行,定然不会有差。此图便予你们,多加利用,定有助益。” 史云扬敬谢道:“有了这张图,至少要省去很多麻烦,此行似乎也容易了许多,多谢神农神上馈赠。” 神农道:“神农后人留在此地,你们且先离开此地吧,可到神农谷中稍事休憩,三日之后,他便可归还。” 众人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罗啸成,他却坦然地哈哈一笑,道:“你们快走吧,出去喝几天茶,看几天云。以后出海涉险的时候很多,不如趁这几天好好放松一番。也是难得的清净。” “那...大哥,你多保重。我们等你出来。”冉倾珞忧心道。 罗啸成一脸浓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众人却都了解,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他而已。最是这样的不经意,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神农大神道:“我这就为你们打开同往神农谷的通路,你们出去之后,可前往谷中见见丹凤族和巨人族的领袖,与之商量结盟之事。此事宜早不宜迟,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话毕,只见神农的面容慢慢的从树上消退,一道青绿的光线从那树中漫溢而出。不一会儿,树上便凝成了一个青绿色的光阵,缓缓旋转,如同宇宙星河中凝结的星云。 众人一一与之作别,各自走进了那光阵之中,冉倾珞最后离开,她道:“其实我不是不了解你,虽然我们只是以兄妹,但是相处这么久以来,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早已清楚。只不过...只不过不忍而已。” 罗啸成微笑,道:“罗某人孤家寡人一个,无亲无戚,但是上天待我不算凉薄,我遇见了婉贞,又遇见了你。因此我现在不是一无所有,我也有亲人。妹子,大哥谢你了。” 冉倾珞微微笑了一笑。转身也走进了青色光阵之中。罗啸成堆积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松弛下来,大笑变成了细微的笑意,或许只有这一丝丝慰藉的笑意才是他心里最真切的。 众人从青色光阵之中出来,刚好在一座方形祭坛之上,这祭坛无比宏大,一整块浮岛都被建成了祭坛,约么有数十层,从下到上,面积越来越小,然而即便是到最上面一层,却也还有五丈宽的距离。 出来这里,众人在祭坛周围查看一番,便发现此处乃是整个神农谷最高的地方,遥遥的还能看见远处那被层层高墙包裹的高塔。而另一边却是数不尽的漂浮小岛,小岛之间的悬桥栈道如同蜘蛛网一般密集。那里正是这神农谷繁华的地方。 令狐玉儿奇怪地道:“这里又不是什么山谷,为什么要叫神农谷呢。叫神农云海或者神农天空城什么的不是更好听么。” 韩仑玩味道:“神农云海,这名字倒也贴切。” “神农神上在三皇之中应当是比较亲民的神祇了,神农神上平素里几乎都与人界各族呆在一起,尝遍百草,创始医药。神农谷这个谷字,怕是也有虚怀若谷的意思吧。” 令狐玉儿奇怪道:“冉姐姐这都知道?” 冉倾珞笑道:“妄自忖度罢了。妹妹勿要取笑才是。” 史云扬看着远方的繁华地带,对众人道:“我们先去那里,去找巨人族和丹凤族。” 一行人顺着祭坛上的阶梯慢慢走下,走过栈桥,慢慢往城中走去。这里距离城中几乎有一两里的路程,但是却无一例外,全是用悬桥拉成,走在其上,众人脚步不一,悬桥受力不均,微微摇晃,在这云端之上漫步而行,脚下浮云氤氲,挡住了一部分悬桥的存在,此时便宛若行在虚空之中。 历时大殿是神农谷各个祭司集会的地方。神农谷中最高的祭司乃是神契者,神契者能够直接与神农神上沟通,传达神农神上的神谕。指挥整个神农谷的日常运行。其次便是四大祭司,元亨利贞,再次则有若干仪者和术士。而这历时大殿则是一个只有四大祭司和神契者才能进入的神圣之地。 但是现在的历时大殿之中已经不仅仅是五名祭祀,大殿之中已经多了数十人,其中左右各自陈列,神契者居于中央高位。隐隐然有皇者之息。 左边的人似乎都不像是神农一族的人,这些人穿着极其简单,女子仅仅只着抹胸和亵裤。男子则几乎是赤膊上身,不过这些人眼中并无丝毫羞耻的感觉。极其坦荡大方。他们的衣着与简雯十分相像,因此,这些人便是丹凤族的族人,而且也是丹凤族的最高决策者。 而另一边的人则比较明显,因为他们的个头几乎决定了他们与其他人的绝对不同。他们一个人便已经是常人三倍。这里是大殿的房梁不算太低,但是这群人往这儿一站,历时大殿似乎顿时小了一倍之多。 巨人和丹凤两族都在此地,双方各自都在等候着,一言不发。而神契者也一直闭目养神,正襟危坐,丝毫不动。 一段时间过去,只见那神契者突然睁开了眼睛,道:“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的长阶上慢慢走上几个人来。原来是史云扬一行四人。行至门口,早已经有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大殿之中两边的两支种族同时起身,神契者也慢慢起身,走到大殿之中。道:“几位辛苦了。我们已经等候多时。” 史云扬道:“你们知道我们要到这里来?” 神契者道:“丹凤族族长和巨人族族长都在此地,几位不来此处,有能去什么地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神农神上要让我们做的事。”史云扬道。 神契者道:“神农神上等这一个契机已经久矣。如今,三族能够在神农谷达成契约,也算是人界的一大幸事。” 史云扬打量了一下这神契者,只见这人身材并不高大,一张脸隐藏在一张浅绿的面具之后。极是神秘,但是这种神秘却并没有什么坏处,倒是有一种浩然正气从其身中扩散而出。一举一动,皆有名宿风范。 神契者向史云扬引见了两边的人,众人寒暄片刻,一行人便随着丹凤族一起落座于大殿左边。神契者道:“今日这大殿之中乃是三族会盟的盛景,这是神农神上的指令,也是当今人界形势危急的必然趋势。如今魔族将要肆掠于中州,结盟一事,已经势在必行。” 第七百八十五章,月夜侪谈 第七百八十五章,各散东西 人族,丹凤族,巨人族三族联盟便在神农谷秘密进行着.尽管人界只有史云扬四人与会,也许看上去还没有足够的代表性能够代表整个人族进行种族联盟,现如今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也是一个必须的形势,人族的数量千千万,而且大多数根本不再相信有鬼神妖魔的存在,尽管达官显贵,或者皇室宗族还会向天祈福,但那不过只是一种政治意义上的作秀罢了。若要真的说服整个人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在某些时候,成功是需要少数人的正确决策才能实现的。而现在正是如此。也许他们现在还担不了人族的作用,但是这个会盟的关系至少可以保存在这里,至少可以用这层关系将其他种族连在一起。毕竟所有人界的生灵都面临着共同的敌人,这已经是毋庸置疑。 但是这个会盟关系乃是隐秘的,并未公开,在各个种族之中也都暂时保密,只有史云扬四人,以及其余两族的高层才知道此事。联盟刚刚开始,现在魔族还未完全侵入人界,并不能大肆张扬。丹凤族和巨人族两大种族身上的力量被神农神上封印,如今封印刚刚解开,这两股力量都还是一种萌芽的阶段,因此没有一段时间的缓和期,势必不能成事。 会盟形成之后,两大种族承诺开始秘密准备抗魔之事,丹凤一族仅仅只有不到九万人,但是丹凤族的力量一旦苏醒之后,便会是一直所向披靡的空中部队。而巨人族个个身形隗硕,状如小山,力量无穷,而且天极古国的族群回来之后,巨人族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余万,巨人族几乎全民善战,只要假以时日,加以训练,必然也是一支强有力的地面部队。 而史云扬几人便承诺继续寻找联盟的其他盟友,前往海上,联合其余种族。神农谷神契者负责联络天下修仙人士,散人地仙,各个修仙门派,以扩大联盟力量。 各个种族分赴事情已毕,联盟便正式成立。三族加上神农谷,共同书写会盟之章,作为会盟的信物。那是一块由三种不文字写成的绢帛。每一种文字都是以种族特殊的方式制成,除非有人能够同时通晓三族术法,否则绝难伪造。这绢帛还留了许多空白,便是为了会盟的发展,以后新加入的种族便能在这里继续添加。 等到这绢帛绣满文字的一天,或许就是整个人界和魔界开战的那一天。 诸事商量已毕,会议散去。神契者使人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众人从进入神农谷之后便从未歇息。个个都十分疲劳。一旦返回住处,倒头就睡。而这一睡,便已经到了晚上。 或许是这么多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史云扬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醒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是丑时左右。眼睛睁开之后便再也难以合上。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都不嗜睡,不管几天不睡,不管起得多早,他都能做到。毕竟在重重地漂泊之中,睡觉其实只是一种维持体能的细枝末节的方式。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这也是多年之中养成的一个习惯。 他起了身,推开门去,只见外面的月光正皎洁如玉。天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明月,其中那棵桂树似乎都能清晰地看到。月华妙如薄纱,万里层云慢慢翻卷,如同千万匹奔驰的野马,景象甚是壮观。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三面连接栈道的小小浮岛,这岛上只有一栋房子,而且还不算很大。与周边的空中岛屿相比,这里的面积其实只能算作是碎渣。在这片空间之内,这种小小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放眼望去,几乎全是。不得不让人惊叹。 史云扬从自己所在的浮岛离开,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悬桥向前走去。此时走在寂静的夜里,看着神农谷中万千灯火通明朗照,整个空间的光芒错落有致,好像一团扰乱顺序的星辰。 看着这宁谧的一幕,史云扬心中似乎也开始变得十分安宁。一个人走在这悬空的桥上,只觉得时间流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能够有时间去想想过去发生的那么多事。 不一定每个人都了解自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自己的从前讲得清清楚楚。其实有时候,一个人在夜里独处的时候,恰恰是一种能够了解自己的最佳方式。 在灵界徘徊了那么久,遇到了那么多人和事,如果不好好整理一下,今后怕是自己也就像一团乱麻似的。往事重重,一幕幕的掩映在眼前。龙渊七剑之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在有古剑的地方就有那个黑袍人的身影,而那个人又究竟是谁。魔族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种种问题萦绕于心头,却没有一个问题有具体的答案。 不知不觉的,他早已出了神,脚步虽然在行走,但是他的意识却已经根本没放在脚上。只是不断的走过条条悬桥,从一片虚空走到另一片虚空。也不知走了多久,史云扬正想到冉倾珞,忽听得前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什么人!” 黑夜中十分寂静,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史云扬一下从冥想之中解脱出来,抬头一看,原来那女子竟是师妹晴语。史云扬走近,道:“是我,师妹。” 晴语辨认片刻,史云扬慢慢走近,这才看清他的面貌。晴语低身行礼,道:“大师兄好。” “师妹这么晚还不睡?” “本来就睡得少,已经习惯了,再睡也睡不着,不如索性出来逛逛,看看灯火。大师兄怎么还不休息?莫非是对这儿不太习惯?” 史云扬道:“我们这些游走于山川湖海的人,哪里还有习惯二字。有地方住,便是上天眷顾,又哪会挑剔。实在也跟师妹一样,实在一觉醒来,已经是不太睡得着,因此便出来走走,凑巧在这里碰到了你。” 晴语笑笑,道:“看来我们师门一场,倒是缘分不浅。”史云扬亦笑。 史云扬也从这句话之中听出了隐意,这句话似乎有画外之音。道:“什么叫你我师门一场,难不成你们还真不想回到昆仑山玄圃堂么?” 晴语重重点头,望月兴叹,一提到师门,双眼便盈出了泪水,她道:”怎会不想,我从小就是孤儿,师尊从小将我抚养长大,他半是师长,半是父亲。昆仑山冰封千里,可毕竟是养育了我是多年的故土。这些年来,我靡日不朝思夜想,每一天无不期盼着能够回到师门,见到师尊,向他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史云扬道:“那此间事了之后,你们就跟我回去吧,回去看看长老。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晴语凝眉,道:“玄圃堂乃是天下至为纯洁的地方,昆仑山乃是正气之源,我们若是冒然回到师门,我们身中的这股魔气可就玷染了这股至清之气。这乃是在为玄圃堂门派抹黑。若是其他门派发现了,岂不是要沦为别人的笑柄。我们已经多年未回师门了,岂能一回去就铸成大错。” 史云扬道:“你们身中是有魔气不假,但是你们身中的魔气其实并非你们所能控制。它既不是你的初心,又不是你的刻意为之。你们只是受到了威胁,托以自保而已,我相信,玄圃堂众位长老定然能够拔除你们身中的魔气。” 晴语摇头叹道:“师兄莫要安慰我了,魔气哪是那么好拔除的,我知道,师尊定然会原谅我和追风师兄,但是我们实在不想玄圃堂多了两个身染魔气的弟子。一个林炎已经够让玄圃堂心痛了。我们不愿带着遗憾回去,与其带着一身魔气回去,还不如就此做双孤云野鹤,承玄圃堂救济天下的信念,帮助那些该帮的人,其实也就算是我们没有离开玄圃堂了。虽然孤身在外,我和追风师兄也从来不曾忘记身为一个玄圃堂弟子应守的本分。除魔卫道,兼爱天下。” 史云扬点头道:“当然,不然你们的名声又能从哪儿来。” “虚名而已,其实不过是流言之词罢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们所做的与师兄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大家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无分好坏。至少铁扇天霄的名头在这人界大地已经成为了安定的标志。这与你们的努力绝对分不开。” 晴语笑笑,并不否认,只是道:“若是没有这把天霄剑,我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处处被追风师兄保护着的小孩子而已。” 史云扬冁然一笑,道:“喜欢一个人可不会因为外物而动摇。追风师弟倾心于你,即便你有了这把天霄剑,他也不会因为这把剑而对你改变态度。”史云扬如是说道。晴语摇摇头,推说不知,然而脸上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史云扬见她赧然不语,心想足可以换个话题聊聊了,他忽然想到,说:“师妹,这天霄剑你是在什么时候得到的?” 晴语不假思索,似乎对此事记忆深刻,她道:“这是在神农谷中养伤的时候得到的,当时那个黑袍人还嘱咐我一定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将这把剑送往一个叫龙渊的地方。” “那个黑袍人你可认识?” 晴语摇头道:“不认识,几乎是从未见过。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老成,但是我觉得那黑袍人定然不是什么耄耋老人,而一定是个精壮的青年人。” 第七百八十六章,诡异迷桥 第七百八十六章,诡异迷桥 在回到自己住处的路上,史云扬一路都还在想着刚才晴语的话.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之前柳故和南宫昱都没有明说他们见到的黑袍人究竟是什么年纪。但是从他们的描述之中,两人所遇到的黑袍人十分睿智果敢,而且实力难以估量,几乎已经近神近妖。从其给人以宗师风范的初步印象之外,这等实力又怎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 可是晴语断言,那黑袍人一定不是耄耋老人,而是一位精壮青年,即便年龄有些偏差,但是前后差异绝不会在十岁以上。她如是说,史云扬心中留有疑惑,但是却也并未向她说明自己与渊离的关系。这把天霄剑在晴语手中其实倒算是方便,毕竟两人有这一层同门之谊,届时汇集七剑重铸,天霄剑这一点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一路往回走,史云扬脑中诸多问题萦绕着,低头仰首,总觉得脑中有一大堆不解之谜,想到出神之处,脚下虽然还在移动,但是却早已不辩方位,在栈桥之上转悠了好久,等到他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便失去了方向。 放眼看周围,只见周围全是栈桥,密密麻麻,四通八达,密集无比。史云扬在这栈道之上辗转了好久,却一直都转不出去,更奇怪的却是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一片灯火悬浮在空中,城市已经离自己很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史云扬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清寒的月光照耀着这里的悬桥之外,其余便再也没有什么光芒。此处显得极为幽暗,加之月光笼罩,更是让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凄惶的感觉。 微风吹来,史云扬觉得有些微凉。转身便准备往回走。 然而就在此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其面前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史云扬吓了一跳,因为他似乎看见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但是却也没有看清,只是一闪即过。 “什么人!”他厉喝一声,声音在云海中传得很远,几乎没有荡起一点点回音。他转了两次身,但是却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凄凄夜空,浓浓浮云。 史云扬后心里渗出了一阵微微的汗水。他晃了晃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一阵风吹来,耳畔发丝微扬,他吓了一跳,然而风过之后,他吐了一口气,自嘲道:“定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竟然都出现了幻视。” 不过这里似乎也有点让人心烦意乱的感觉,不是个逗留的好地方。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幽香,同时,似乎有人正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后颈吹气,十分轻柔,可是却让他顿时觉得浑身一凉。 他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可是他却似乎不敢回头。似乎只要一回头,就会有极其恐怖的画面呈现于眼前。 忽然间,他只觉得一只柔软细滑的手慢慢的贴在了自己的背上,像一滴水一样,划过脊骨,从自己后颈处绕住了自己的肩膀。史云扬怵然一惊,猛然回首一抓,然而这一下却又只是触到了空气,就连半个人影也都没有见到! “你究竟是谁?!” 史云扬大吼一声,声音在云海之中一阵飞快传播,竟引起了一阵云海翻涌。 “呵呵呵....”一阵阵幽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史云扬猛地一转身,身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而片刻间,那声音竟然又转到了他的身后。史云扬心中一阵紧张,顿时汗如泉涌。 “你终会失去一切,你终会一无所有。” 那个尖细的声音慢慢的吐露着这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似乎每一个字都要转折许多个音调,更是显得无比诡异。 “何方妖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史云扬爆叱一声,手中灵力一动,竟然都已经拿出了焚天剑。 “你终会失去一切...呵呵...”这一回的声音似乎就在他的身后,史云扬大惊,突然回身一剑刺出,几乎没有半分迟疑。他这一剑乃是速度当先,先谋而定,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躲得开这么迅速的一剑。然而这一剑刺出之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道红光忽然闪过他眼前。 他忽然一愣,在那红光之中,他似乎见到了自己,也见到了冉倾珞,他看到了在弓月城的时候,他一剑贯穿她身体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绝望,如今旧景重先,史云扬心中仍旧无比的恐惧,而且触目惊心。 然而冉倾珞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对他笑了笑。但是这片刻之间,只见她双眼之中顿时淌出血来。血珠流过脸颊,化成两道恐怖的红痕。 史云扬双眼惊恐地一睁,惊讶的后退了几步,忽听见一声女子的痛呼,史云扬又被惊出了一声的冷汗。猛然回头,只见冉倾珞飞快的缩回了脚。 “你踩到我了,疼。”冉倾珞嗔怪道。 史云扬见到冉倾珞就在眼前,心中顿时一阵狂喜,然而片刻之后,他却主动退了两步。冉倾珞奇怪道:“你要做什么?” “你是真的倾珞还是假的?” 冉倾珞笑道:“我又不是东西,怎么能说是不是真的。你硬要说是真假的话,应该还是算作真的吧。” 史云扬听到这声音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此时却也稍稍犹豫了片刻。然而看着她盈盈的笑意,史云扬终于还是认定了她不是自己幻想而成的。 冉倾珞走上前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奇怪道:“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你没事吧?” 史云扬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其拥在怀中,道:“倾珞,对不起。” 冉倾珞听得无比奇怪,只是揽住他腰,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到此处,似乎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道:“你该不会是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吧?” 史云扬紧紧抱着她,浑身颤抖一阵,道:“我不会失去一切的,我还有你,还有你。”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方才的那可怕的红光之中,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因此似乎答不对题。冉倾珞趁机拿了拿他的脉象,除了心绪有些紊乱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史云扬道:“我还好。”他忽然觉得奇怪,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冉倾珞道:“一直睡不着,就想要找你说说话,到了你住的地方却发现你并不在房间。反正闲着也是无事,所以就出来走走。方才无意间听到你的喊声,我就找了过来。” 史云扬舒了一口气,冉倾珞奇怪道:“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方才我好像看到还有一个人,是谁啊?” 史云扬闻言,忽觉得一阵惊悚,背心里又渗出一阵微微汗,他摇摇头,道:“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这个地方有些诡异,说不上来的诡异。” 冉倾珞笑道:“如今的你还怕诡异之物吗?这可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史云扬摇头,道:“或许是我自己的心魔吧。人可以不怕外物,但是直面内心的时候,有许多东西是会让自己无比惊恐的。我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我是怕命运安排。我怕我终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得不到我想要的,却失去了一切我不想失去的。”史云扬走了会儿神,他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都不知道究竟是对冉倾珞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冉倾珞顿了顿,奇怪道:“你今晚上怎么了?” 史云扬被她带回现实中,搂了她的肩,道:“不过只要你还在,我就什么都没有失去。即便天崩地裂了,我也不怕。可我怕的就是...” 他没有说完,冉倾珞就已经懂得。 她眼中闪过一丝丝黯然,纤纤素手绕过史云扬的腰身,道:“其实你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还不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啊,云扬。”史云扬摩挲着她的长发,道:“我从来都不曾责怪你。从我有记忆开始,你就一直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算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始终。” 她笑了笑,史云扬忽然问道:“你刚才说有事要找我,什么事?” 冉倾珞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她松开手,从他怀中离开,转过身去踱了几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抱住他,道:“我...我们的婚事还是推迟吧。” 史云扬一愣,急道:“为什么?” “唉呀,你别着急,你轻点。”原来他一激动,手中力气竟然多用了几分,顿时将冉倾珞的手攥得生疼。直到冉倾珞叫痛,史云扬才恍然放手。 “你听我说完啊,你可真是太急了点吧。”她揉着手腕薄嗔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如今形势已经变化了,我们近期就要出海。现在神祇都已经插手了魔族之事,说明事态已经很是紧急,我们的行程也应该抓紧,所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谈我们的婚事。” 史云扬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幸好。” 冉倾珞什么都不说,他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懂得。 第七百八十七章,盟会总坛 第七百八十七章,盟会总坛 “其实我不想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的婚礼,倒是希望平平淡淡的,毕竟那一个仪式之后便是若干年的生活.生活终究是要归于平淡的。我想要是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幽迷谷,就在娘走的地方,我们在那里成亲,若是你喜欢,可以叫上韩公子和玉儿妹妹,还有些其他朋友,你的师兄弟,大家一起喝杯酒,吃顿饭,这样就很好了。”冉倾珞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的微颤。 “现在时间这么紧张,我们之间不会有这种我想要的平淡,平淡而不是匆忙。我喜欢平淡,但是不喜欢匆忙。” 冉倾珞说完,史云扬想了好久。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难题。冉倾珞也不再说话,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安静。这段时间好像被扔进了时光缝隙之中,过得极慢极慢。 不知多久之后,史云扬终于点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我也不喜欢热闹,咱们成亲简简单单就好,可是虽然只是一个仪式,但是这个仪式却必不可少,对我来说也一样,将就不得。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就推迟了些吧。好的东西从来都不怕晚。” 冉倾珞微笑道:“我还怕你就是不肯同意呢。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说动啊。看来是我多心了。” 史云扬道:“若是我死活就是不同意,你又会怎样?” 冉倾珞脸上微微一红,只是夜色掩映着,无法看见,但是史云扬却能感觉到胸口上忽然一热。她道:“我...还能怎么样。不同意就不同意啊...” 史云扬一笑,道:“不说这个了,我明白。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方才在这儿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安全。”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还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边走边说罢。”史云扬道了声好,两人便很快从这里离开。奔着远处的那一片灯光而去。 等两人走远之后。 一道人影慢慢的从悬桥之下的阴影中浮了上来,轻轻飘到栈桥上。他向前飘动了几尺距离,浑身的黑色衣物在微风之中上下翩跹。在他微微仰起头的时候,面容终于在月夜之中显现出来。 谁想到这个黑色的人影竟然就是韩仑! 可是这时候的韩仑与之前不同,甚至不像韩仑。他身着一身黑色薄纱长衫,一头长发披散至腰,浓眉厚唇,嘴唇上鲜红如血。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又与本来的韩仑不同,这个样子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女人。当他出现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似乎顿时就变得十分阴寒。他嘴角微微一撇,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一双眼睛忽然从黑色变成了红色,随即慢慢的再度隐入了黑暗之中。 “你终将会失去一切...失去一切....” 史云扬忽然觉得有一丝凉意从背后传来,他回头看了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觉得心中不安,于是又加快了步伐,赶快离开这里。 路上,冉倾珞对他说了她想要商量的那件事。 史云扬甚是吃惊,道:“为什么?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长安看她?当初可是她害得你...” 冉倾珞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云扬,她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排揎我,正是因为她爱着你啊。欧阳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当初她想要杀我的时候,我确实恨过她,但是后来听你们说,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也就原谅她了。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她却付出了太过沉重地代价。” 史云扬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她的爱有什么错,但是她的方式错了。她爱的是上官承枫,是另一个我。但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史云扬。她不应该伤害你。这一点,作为你面前这个我,我不能原谅。” 冉倾珞道:“倾珞只是医者之心,不忍见一个如此倾心于你的人一辈子这么毁了。我能够治好她,也好补了我心中的愧念,让我们的未来不留遗憾。” 史云扬抚了抚她的脸庞,道:“你永远都是这么善心。对任何人都是。可是做个滥好人就不好了。要知道审时度势。”冉倾珞闭上眼,浅笑,玉润的脸依偎了一下他的手掌。 史云扬道:“好吧,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是我主动前去欧阳家化解这段恩怨,说不定还能在仕途上为父兄扫清一些障碍,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 冉倾珞开心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史云扬道:“你就不怕她醒了又像以前一样?” “不,不会的。因为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我还怕什么呢。”她莞尔一笑,史云扬忽然有些心动,因为那笑容十分纯真,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穿着古蜀巫衣,头上戴着灵蛇缚月簪,眼中便是这种极为纯真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史云扬从未见过她再有这样的笑意,一时间恍惚回到了几年前,竟然有些返璞归真的味道。 两人一路往回走,话很少,但是每说一句话似乎都牵扯到了一段记忆,十分珍贵,一路走到了冉倾珞的小岛门口,两人才刚刚说到冯涯和白莹。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你还是早些去睡吧,以后怕是又要长途奔波,要想睡个好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冉倾珞咬咬唇,道:“不,你别走,你陪我好不好?”史云扬淡淡一笑,点点头,携着她的手走进房中。 夜深沉,凉如水,城市喧嚣,人心寂静。两心相印时,一切都慢慢静止。 第二日,天光未晓,神农谷中早早的被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史云扬很快醒来,很快穿上了衣服,便准备出门去。冉倾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扯过被子掩住酥胸,靠着床沿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道:“这么早,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吧。还早着。”冉倾珞点点头,眼睛一闭,身子滑进被窝中,不久之后便慵懒地再次睡着。 出了房门,史云扬一路奔着那嘈杂的声音而去。走了不远,只见两支越有数千人的队伍正竟然有序的穿过悬桥和栈道。往南方行去。史云扬赶上去,只见这些队伍之中几乎人人都搬着极重的东西。有大有小,甚至有人拿着一杆巨大的旗帜,其上画着的正是三族的联盟,而在这旗帜之上,任然具有许多的空白,乃是海纳百川人才的意思。 史云扬逮住其中一两个兵士,问及情况。两名兵士身上压着重物,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多说话。史云扬问了两三句,只有其中一个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正带他要继续追问时,两名士兵就已经走得远了。史云扬见这些人似乎也很不容易,不是他们不想说话,实在是重压之下,说话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他也没有太过难为这些士兵,而是跟着他们一路前行。虽然负重极大,但是队伍行进的速度却还是极快。史云扬跟在队伍后面,穿过了一大片云海,忽然听到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其中还有号子的呼和声。整齐划一。史云扬觉得奇怪,然而等这片云海一出,一处极为磅礴的景象便出现在面前。 这里正在修筑一座巨大的高台,其上阶梯转折,造像巨大,此时正在动工其间之中,到处都还是残缺不全的,但是处处都是一样。劳工正拽着千百条绳子固定数十丈高的巨大雕像,而许许多多劳工正沿着曲折的阶梯一级一级向上挑运石块。而小一些的石块则是由术士施法搬运。一时间几千人齐展空间之术,天空中到处都飞着大石块,这种法术施行时的诵念之声和劳工的号子便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对比和反差,让人觉得无比震撼。 这可是在云天之上,修筑这么一个巨大的空中楼阁,困难程度不知道大到几何。但是看着这如火如荼的场景,却有一种建造天宫的奇妙而宏伟的感觉。 史云扬靠近这片宏伟的工地,顿时便被两个守卫给拦了下来。 “盟会重地,没有许可不能进入!” “你们这是在建造什么?” 那士兵长枪一抖,道:“这个不清楚,你到别处去问吧。赶快离开这里。” 史云扬向里边探了探,发现除了混乱的工地现场之外,似乎没有再熟悉的人了。此时在神农谷,凡事都得追寻神农谷的规矩。他虽然不怕这两名守卫,但是却还是转身离开此地,寻找另外的方式打听。他绕着这巨大的工地边缘行走着,走了不久,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熟人。 那人正是神农谷中的神契者。 史云扬走近,忽然又冲出了三四个卫兵将史云扬围住,神契者往这边看来,正好看到史云扬,他挥手退下几名士兵,拱手行礼,道:“贵客怎会到此?” 史云扬道:“凑巧碰到这一大队士兵搬运东西,我觉得好奇就跟过来看看。请问这是要做什么?” 神契者道:“这是神农谷一力打造的会盟之地,以后便要作为盟会的总部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云廊奕者 第七百八十八章,云廊奕者 史云扬有些不解的问道:“如今联盟刚刚形成,力量还极不稳定,各样系统性的规章和条文也都没有成型,此时修筑盟会总坛会不会太早了些?” 神契者不以为然,道:“盟会总坛是盟会的精神支柱,这个地方如今在神农谷中,不会有人知晓发觉.这里修筑总坛的工匠士兵都是神农谷中的部队,与民众无关,对外也不会宣称这里的情况。一旦盟会的实力扩大之后,这总坛便可随时投入使用。贵客大可放心。” 史云扬沉默了半晌,看了看这极度奢华的巨型空中之城,皱了皱眉头,道:“神农谷这一次可是花费了不小的成本来做这件事啊。尊上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到自己的力量,争取将海外诸般力量联合起来,壮大联盟。” 神契者点头道:“其实说到底,真正的难题还是在你们身上。希望你们此行顺利吧。时间怕是不多了,所以你们还得抓紧。神农谷自应该好好招待你们,可是天意匆忙,人岂能偷闲。” 史云扬点头,道:“不敢贪占安逸,等到明日,我们的同伴从神农神上那里回来之后,我们就动身。” 神契者道:“盟会如今还极为不稳定,若是有时间可以多去两族看看。时间紧迫,两族已经分别在神农谷的南北两方开辟了练兵营地,南方是丹凤族,北方是巨人族。今日应该也已经全部规整完毕。” 闻言,史云扬有些惊讶,想不到神农谷中的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这才刚刚过了几个时辰而已,盟会成立不到一天,两族就已经开始了练兵的进程。而且这盟会总坛也基本建出了一个雏形。神祇之地果然与人界不同。 “看来这一夜发生了不少的事啊。”史云扬叹道。一夜之间的差别,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别。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神契者道:“神农谷不仅仅多个种族的混杂地,在神农谷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会一两门简单的偃术。精通偃术的偃师不可胜数,这里就是偃术的伊始之地。因此建造机械器变要比平常快上许多,也是常理。” 史云扬闻言,忽然灵光一现,道:“既然如此,若是将神农谷的偃术若是加以整合,制造出一批战斗机关偃甲,在以后的人界战力之中可将会是浓重的一笔。” 神契者沉思,道:“你这个想法我会考虑,这或许就是神农谷能做的最大的帮助和力量了。” 再看了看工程的监造情况,史云扬也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左右都是些工匠石料,看多了也觉无趣,于是便作别了神契者,独自一人离开了这儿。 穿过密密的云层。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阵浓浓迷雾,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长桥架在虚空中,从桥上走过之后,终于又才到了他之前熟稔的地方,回头一看,只见云雾缭绕的地方有数十个出入口,来时的路几乎已经再也辨不清出。 看来这神农谷中还有太多太多这样的藏在云霞之后的秘密空间了,流动的云层刚好就成了天然的屏障和分割线。 等待的日子尤其无聊。史云扬再次回到冉倾珞的小屋时,她已经不在房中了,一摸被窝,还残存着五六分的温度,定然起床不久。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儿。史云扬带上门,心想确实也无事可做,不如就到南边的丹凤族的练兵场去看看。毕竟今后与各族相交甚多,多加交流总无坏处。 丹凤族在南边,离众人所在的居所相对较近,一路沿着栈桥走下去,不多时便在路上遇到了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此处云层极为浓厚,脚下的栈桥几乎都已经看不真切,但是在这云层之中却有一座长长的拱桥,桥上修筑着拱形回廊。如同隐伏在云层之中的龙背脊骨。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描述出这里的梦幻之美。即便是玄圃堂后山的云中走廊,也从来没有这种小家碧玉的美感。 走在这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极为舒畅,似乎整个人都在这空间之中变得极为柔软。他慢慢的向那空中拱廊走去。 然而一接近这里,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这么多年以来,史云扬对灵力的波动已经十分敏感,这里的灵力虽然并没有杀意,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了这样强烈的灵力,却还是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慢慢绕过悬浮在空中的浮云,等到他真的接近这拱廊的入口时,这才看清拱廊中的一切。 在这走廊之中悬浮着两幅巨大的棋盘,如同两道帘子垂挂在走廊之间。棋盘之上的十九道横竖棋格发出一阵阵耀眼的金光,其间黑白交织,错落分布,两张棋盘之上正是两处疆场,正斗得激烈。这棋盘乃是两边的奕者用灵力汇交而成,两边的灵力不可能时刻都保持在在同一程度,稍稍起伏,整张棋盘便微微晃动,如同水波荡漾。 在这两张棋盘一侧乃是一位身长不过三尺的矮小老头,身材矮小,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完全花白,而且奇长无比,都已经拖在了地上,老者面容慈祥,右手扶须而笑,左手手中拿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长剑驻地,本来只是一把剑,在他手中却几乎成了一根杖。那把剑的剑鞘乃是乌木制成,雕工极细,而剑柄处便是一个青色的日轮,剑身青色,似乎又与他的白胡子显得极为突兀。 而此时在棋盘的另一边的乃是一男一女,史云扬只晃了一眼,便已知道两人身份。可不正是韩仑和令狐玉儿。两人一只手控制着棋盘,不断输送着灵力,一边冥思苦想下一步的解法。 韩仑还在苦苦思索,只见令狐玉儿手中忽然涌出了一股灵力,一道白光从她指尖滑出,光芒稳稳的落在了棋盘右上角上位的一个横竖相交点。整张棋盘微颤一阵,那个棋子终于平稳,转而由无色变成了白色。 老人扶须点头,似乎甚为赞叹,他抬起青绿色的那把剑,连着剑鞘在棋盘上指点一下,灵力微微荡漾,所点之处化为黑色,顿时便下完了一步棋。 而此时韩仑也变了手势,一道灵力从指间探入,稳稳碰到了棋盘之上,其中一个横竖交叉点突然变成了一个相交之后的棋子。 老者看了片刻,又拿起自己手中的那把剑,顺手在与韩仑对弈的棋盘上点了一子。便又将韩仑推向了明似乎想的境界。 史云扬在远处看着,虽然云层弥漫,但还是能够看得清。心中不免觉得惊讶,令狐玉儿和韩仑夫妇俩也算奕者之中的国手了,然而这老者居然以一敌二,且游刃有余,纵观两副棋盘,夫妇两人此时的兵力似乎并不占优势,他们行棋的方式出奇的一致,都占着天元,巩固着其余两个星位。但是此时天元的作用其实并没有太多发现出来。反倒是四个角被那老人的棋子连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时时都有被吞并的风险。 现如今令狐玉儿的形势要稍稍好于韩仑,她至少还能有一段时间的喘息,还能将自己的力量集中起来,以天元为基石,建立自己的内部防线。但是韩仑这一边却已经攻势相合,几乎已经成了必输的局面。 韩仑冥思苦想了好久,迟迟不肯落子,老者也没有难为催促,只是等着他的回答。在韩仑走这一步的时候,令狐玉儿就已经下了三四步。这几步棋虽然很快,然而在老者将这五步棋一一回应了之后,令狐玉儿这边的境况便几乎变得同韩仑一模一样。同样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界。 史云扬在一旁观察,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两道悬浮在空中的大棋盘,以及其上面正在进行的精彩对局。心中也在猜测,那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棋力。而且他手中的那把剑,似乎也并非凡品... “两位小友,如今形势已经大去,你们还是重新想想吧。”言下之意,是叫他们两个认输。 不过韩仑和令狐玉儿正在冥思苦想,对于这样的一局棋他们虽然没有把握必胜,但是两人却并不想就此放弃。 韩仑犹疑不决的在棋盘上方的平位轻轻的点了一道,灵力微微一散,就又是一枚白色的棋子出现在纵横之间。 “涸辙之鲋,焉可再兴风波,坳堂之水,岂道还能载舟?蛟龙游浅礁,困兽入笼中。莫如死斗,死斗则两败俱伤。”老者如是说道。他这般说出了一串典故,也是为了让两人放弃抵抗。 韩仑咬咬牙,抬起的右手慢慢放下,散去指尖的灵力,可是心中却又有不甘,再次抬起手来,然而看着疮痍的江山,自己却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和无助,尽管棋盘上还有不到三十个空地能够落子,他的手终究没有地方能够落子,这三十多处纵横之点,几乎处处是死路。 令狐玉儿叹道:“兵临城下,围城不缺。落一子则会被提出十子,大开天元城门,我这一子下去,终于是保不住的了。” 韩仑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此拼了。”他微微一侧头,看到了令狐玉儿那局棋,忽然间觉得极不可思议,惊诧道:“玉儿,你在干什么?下去五六位啊!”韩仑一看道这这局棋,顿时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只要令狐玉儿抓住其破绽,老者的进攻尽管激烈,但是身后的防线便会崩塌得一塌糊涂。 令狐玉儿闻言一看,忽的恍然大悟。她高兴的转过头来,忽的也看到了韩仑的棋盘,她同样惊讶地道:“你又在干什么,赶快下平二三位啊,这么简单的破绽,难道你没看出来?” 第七百八十九章,青日初现 第七百八十九章,青日初现 韩仑闻言,顿时检视自己的战局,却发现令狐玉儿所言非虚,平二三位若是落一颗白子,则会使自己大片江山落入敌手,但是一旦自己的棋子被提出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刚好就能形成一种如同楔子的力量,化大股力量成为小而精锐的分流,从而一点点的将包围圈蚕食. 韩仑大喜过望,惊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手中当即涌出灵力,一道灵力击中棋盘,便在平二三位化成了一个白子。而同时,令狐玉儿也在自己的棋盘之上找到了突破口,两人的行棋思路顿时变得清晰起来。这时候竟大有一种逆转局面的形势。 行棋二十余步,两人的棋局又遇上了难题,然而两人相互看了对方的棋局,其中破绽立显,然而当局者迷,他们自己却始终也看不透这局棋究竟应该怎么下。如此反复,三次以上,长须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研棋道三百余载,今日终得一败,实乃此生幸事。这局棋,老夫输了。” 令狐玉儿和韩仑都是棋道圣手,对于他的话自然理解,老者的棋局已经没了变化。这般再下下去,已经无甚意义。 令狐玉儿和韩仑相视点头,同时撤去了自己的手中的灵力,两张棋盘烟消云散,两人恭敬地对他施敬一礼,老者扶着大胡子笑了笑。道:“不必多礼,既是奕坛中人,便无分老少,俱是友伴。两位小友棋力精湛,已经很是了得。能观透玄机,又实属难得。” 两人齐道:“我们的技艺不足先生之万一,这一局,是晚辈输了才是。” 老者笑道:“老夫所言非虚,你们这却有所不知,方才老夫与两位的这局棋可是有名头的,这局棋乃是老夫精研数百年才得以形成的迷局幻阵,名为无相纵横。无相生,你们几乎毫无感知,其实你们每走的一步棋,都在老夫的引导之中。无相灭,如不是你们能够相互窥破玄机,此局早已成终。无相之中,纵横变化,此乃棋道,却更是人道。” 两人恍然,他们之前还为自己找到了破解之法而沾沾自喜一阵,如今听得老者如是说,心中方知自己浅陋,实在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河伯望洋不知海阔。 老者欢喜道:“不过说到底,今日与两位小友交手过招,甚是欢乐。老夫无以为报,这点薄物权作谢礼。”老者一扬手,宽大的袖袍之中便飞出了一卷古书。韩仑伸手接住,拿来一看,原来是正是那老者所说的----无相纵横之术。 “此卷乃是老夫毕生心血,能够找到传者,也是老夫的幸运。这无相纵横之术分为七部分,棋道,剑术,心法,国策,功力,灵功,阴阳。棋道乃是行棋之规则,剑术乃是武术之精华。心法为剑术、功力、灵功、阴阳之本,国策乃是治国方略,功力是强身健魄之术,灵功和阴阳都是高级武学,不过阴阳之中的一些细则还没有具体完善。然而这七发之中无论哪一种,都最宜两人同时修行,一人修习纵术,一人修习横术。纵横捭阖,乃是天下之道。” 两人一惊,捧着这卷书册欣喜若狂,顿时俯身下拜,道:“多谢前辈授艺。晚辈定不负此拳拳之意。” 老者大笑数声,又道:“人世间的事在精而不在多,在深而不在广。这无相纵横之术虽然共分七部,但是你们所修习之术最多不能超过三部,多而无益,技法冲突,反倒有害。想老夫为此法创始,也只能修习其中之四,即便手中有上古神剑青日,然而这剑术一道却仍旧是老夫最为孱弱之技,由此可见一斑。” 两人闻言,点头称谢。幸好这老者提醒了一番,若是贪得无厌,一股脑练下去,怕是还要出大乱子。 史云扬听到那老者的话,顿时一惊。原来那老者手中的剑便是龙渊七剑之一的青日。到如今,龙渊七剑之中已经见过渊离,问月,干云,天霄,还剩下照泉和青日未曾浮出水面,可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就出现了两把剑。却也是让史云扬大为诧异。 韩仑夫妇与那老者攀谈一阵,看样子双方就要作别。史云扬心道不能就这么沉默,至少还是应该去问个明白。这青日剑究竟是何来历。 史云扬提步向前,走近拱形回廊之中。他走到那老者面前,深深鞠了一礼。令狐玉儿讶然道:“史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史云扬道:“随便走走,正好撞在这里。方才看两位与这位老先生一番对弈,精彩绝伦,实在让人看得心悬震动,大为惊诧。便是我这等不善谋略的人也能看出这局中的精彩。”这句话虽然是对他们两个说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称赞老者棋力高超。言语之中不免有些溜须。 老者拱手,道:“见笑见笑。” “不过小子见识浅薄粗鄙,对于这棋道一事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说的。小子想问问先生手中的这把剑,不知先生可否相告?” 老者闻言色变,手微微向后缩了缩,道:“这剑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老夫手杖罢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可刚才老先生不是说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青日吗?” 老者道:“不错,那又怎样?” 史云扬道:“上古神剑之中若说能叫青日的,怕是不多。此剑乃是龙渊七把古剑之一,排在七剑最末。小子说得可有错?” 老者的剑顿时横背于身后,他退后两步,转身道:“什么龙渊,老夫从来没听过。今日并无闲心说闲话。告辞告辞。” 老者身中灵力一震,便要就此离开。史云扬忙呼道:“前辈留步!”老者那里听他说话,身中灵力忽然涌开,衣袍鼓飞,长长的胡子和眉毛如同漫天飘散的流霰,白雪飞飞,只见其足尖点地,瞬时已经去自己数丈之远,几乎已经到了拱形回廊的另一头。 史云扬一怔,青日剑刚刚露出影踪,这可是大事,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于是一股灵力涌上身来,顿时一冲数丈,追着那老者疾奔而去。 令狐玉儿和韩仑一头雾水,看着手中那卷无相纵横术,面面相觑。 史云扬一路追着那老者而去,老者御剑而飞,凝气为引,史云扬亦驾着焚天剑追去,一时间一青一红两道光芒急速的划过天空,甚是炫目。老者虽然身材矮小,但是身中灵力却是高得惊人。史云扬使尽全力,方才能够看见他的身影,然而想要缩短这距离,却已经实难办到。 那老者似乎也很惊讶史云扬的速度,因此不止一次的提快了速度。史云扬在其后高声道:“还请前辈留步,晚辈并无恶意。且听我细说。” 老者长须飘然,转头道:“没什么好说的,老夫今日累了,不想多说,你休要再纠缠,否则老夫不客气了。” 史云扬道:“晚辈只不过是要了解一些青日剑的讯息,这把剑对于晚辈来说十分重要,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老者手中灵力忽然强劲,毫无征兆的反手一送,一道剑气射出,直逼史云扬面门,他大惊,足尖在剑身上一点,顿时飞身而起,那道剑气从他脚下掠过。焚天在空中一个急转,稳稳托住史云扬身形,然而在此时,那老者又是一道剑气射来,史云扬深知那老者实力了得,实在不敢与之硬碰,身形一个后翻,剑气擦身而过,他的身形在剑身上晃了晃,待得站稳身形,史云扬手中的灵力飞快涌出,顿时便形成一道强大的护盾。 然而这护盾形成之后,却再也没有剑气袭来。他左右观察了片刻,却再也未见到那老者的身形。 “前辈!” 史云扬高呼数声,然而却再也没有看见老者的身影。 史云扬眼中一阵黯然,想不到跟了这么远,竟然还是跟丢了。他轻叹一声。忽然觉得脸上映上了一阵柔软的光芒。转头看向四周,只见云层辽阔,一轮朝阳正破云而出,在云海之中投下万道金光,平铺开去,整个天空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美丽无比,不可方物。 史云扬不禁有些陶醉此间景象,他忽然想到冉倾珞,不知她在哪里,这样的美景如能与她共享,那该多好。人与浮云相映美,那又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他独自看着这朝阳从云海中越升越高,金光慢慢便成了白炽。这种变化是极富有感染力的,能够直透人心。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出海远航,历经怒海狂涛,心中不禁有些澎湃。不过前路多艰并不可怕,反倒是充满了期待,也如同这一轮骄阳一样,他对这未来的行途充满着希望。 虽然现在看到这朝阳初生之景很是奢侈,可他相信,总有一天,这样的希望会变成简简单单的平淡。 直到日头大了许多,史云扬才准备离开这里。他左右看了看,脚下数里之地已经没有栈道悬桥连接,此时身在何处,他自己也不知道。太阳升起的方向一定是东,他本来是要去南方的丹凤族练兵场的,如今方向确定,史云扬便再不耽搁,焚天剑带起一道红光,一人一剑便飞快的向南方的尽头飞去...... 第七百九十章,巨舰穹极 第七百九十章,巨舰穹极 丹凤族,练兵场. 早在云层之中便已经听见了一阵阵震天吼声传遍了云霄。史云扬听声辨位,奔着那声源地而去,淡淡云雾缭绕衣袖之间,不住被他疾飞身形带起的气流冲散。 终于,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史云扬御剑冲出云层,忽见异状,他本以为会遇到高楼大厦,宫室连绵不绝,但是却并非如此,他所见到的却是一只巨大的空中飞船。船身长约九十丈,立于船头不见船尾,高逾三十丈,如同绝壁深渊,横于虚空之中。史云扬惊异之下,驱剑迫近,只见那巨船身侧书有两个巨大的字----穹极。 穹者,天也;极者,尽也。穹极二字岂不正蕴含着天之尽处这一含义。史云扬想了想,觉得似有不妥,再一想,与其说城市天之尽处,还不如说是穷览天下之意。这大船的名字取得极为霸道,但观其阵势,倒也确实配得上这二字。 史云扬飞在穹极之上,俯而察之,只见其上楼阁叠嶂,错落有致。高处不甚宏伟,低处规整不乱。在船头和船尾的两道巨大的甲板之上,正聚集着千万丹凤族人,此时正在提枪练兵。行伍整齐,雄健有力,吼声震天,震人心肺。而穹极正对着朝阳初升的方向,万道金光投射在这片广袤的空中楼阁之上,巨大的船身便被裹在金光之中,美得雄壮无比。 在空中,数百只飞凤正在空中盘旋,同进同退,形成了一道巨大而复杂的阵法。在这阵法之外更有无数飞凤正分为两派,相互颤斗,激烈如同战争。 丹凤族主要是空中力量,因此训练空战技巧自然便是十分重要之事。不过这等训练方式,从下到上,全方位同时进行,而且全真实战,饶是波澜壮阔,无比壮观。 他左右看了看,便御着焚天剑急速逼近穹极巨船的中央楼阁区域。那里富丽堂皇,应当就是丹凤族高层所在之地。 但是当他降身不足七八丈的距离,忽然听到有**声喝道:“什么人!这里乃是重地,非丹凤族人不得入内!” 史云扬停下身来,只见一左一右飞来两只翅膀带灰色的飞凤。双凤翅膀一震,一道粉末一般的光点徐徐散开,两只巨大飞凤的身形已经不见,在其消失的地方却出现了两个手拿弓箭的守卫。 史云扬道:”烦请通报,人界史云扬求见丹凤族族长。” 两名飞凤异口同声道:“不行,族长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自然也不见任何人。你快些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史云扬笑了笑,忽然朗声道:“盟者相见,岂可却之千里。” 这声音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涌出,顿时传出数百丈距离。周围的云层受到冲击,应声消散。周围训练的士兵都被这声音震烁了一番,中央的百凤大阵便因为这一次分神轰然散开。两名守卫顿时张弓搭箭,眼中露出强烈的敌意。 “阁下想要做什么!若还不退去,我们可要无礼了!”两名守卫退后半步,手中弓箭全弦拉满,蓄势待发,只见其身上的臂肌块块隆起,状若铁人。 史云扬浑然不觉得害怕,极有信心的等待着,两名士兵见他似乎并无退却之意,于是手中弓箭便要脱手放出。 “住手,退下。”箭欲离弦之时,两士兵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两人一惊,手中弓弦顿时松弛下来,一转身,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赤着上身,头发杂而多彩,但是一双眼睛中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高傲。 “族长!”两名士兵躬身下拜。原来此人正是当日同他们结盟订约的丹凤族族长。 “候在一旁。”两名士兵道一声“是”,毕恭毕敬分站两旁。丹凤族长走了几步,来到史云扬身前,右手触额,左手抚胸,行了一个怪异的礼节。史云扬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丹凤族长乃是一族执掌,尊贵之身,他能够降尊纡贵向自己行礼,不管礼节如何,这都是至为尊敬的大礼。忙道:“在下冒昧了,不敢劳族长阁下如此大礼。” “盟者是友,并无高低。我这一个礼节在我们丹凤族中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照面的问好方式。” 史云扬道:“好一个盟者是友、并无高低,族长乃是深明大义之人。人界十族若是都有此等胸怀,万年前人界的战争又岂止顺遂一点点。” 丹凤族长道:“这些都是先祖记忆,只是在史料里有过记载而已。十族如何,并非我能评判。等到阁下连通人界剩余七族,再合以天下各处力量,到时候能不能比万年前那场大战进步良多,一切都待验证。” 史云扬点头,丹凤族长邀他进穹极巨船。两人并肩而行,路上诸人退而垂首,史云扬自嘲道:“这可以算得上是狐假虎威了。” 穹极之上的楼道路途极为辽远,明明很近的一段距离,但总会在高阁明楼之间盘桓绕行许久才到。史云扬边走边问,丹凤族长也一一具答之。史云扬问及这巨大的穹极巨船的时候。丹凤族长回道:“穹极乃是神农谷中四艘神舰之一,其余三艘分别名为垠廓、天问、九寻。穹极巨舰能够容纳十二万五千人,垠廓更大,可以容纳二十万人。天问和九寻相对较小,仅仅能容十万而已。四舰其实不仅仅是船只,而是酷似船只的巨大偃甲。关键时候,这巨船的形态是可以变化的。如今联盟刚成,丹凤族也刚刚从建木之上的垂天城迁移下界,在这神农谷中,几乎算是远客。丹凤族的族人因为在迁移下界的过程中,受到了神农封印的影响,一部分记忆短暂的消失。但是一旦他们找回了自己的过去,思念故乡之情便会与日俱增。 因此神契者便将所有的丹凤族人安排在穹极巨舰之上,如此一来,他们等于在神农谷中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地,而且穹极巨舰无比宽阔,正好可以用来练兵。直是一举两得。 两人一路行在穹极之上穿行,起先的路十分弯绕,但是到了那片密布的楼阁殿宇之下,丹凤族长一招手,两只飞鸟便从远方的房顶之后飞了过来,双双着陆停稳,史云扬惊讶地发现,这两只浑身五彩的鸟竟然是两只机关偃甲鸟,金铁做骨,鲨皮为羽,镶嵌各种耀眼宝石,表面布满五彩纹饰,看起来便如同真鸟,只等其振翅之时,却能听见翅膀之间有一道道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两只偃甲鸟腹腔打开,双脚缩进身体之中,背上陷下一块,如同转盘一般转动一阵,又重新探出了另外一部分,原来是一道阶梯。丹凤族长道:“请。” 史云扬拱手回礼,两人各自走上一只偃甲鸟的脊背,只见身下的阶梯又飞快地收好,重新补全了身体缺陷的那一部分。双翅一阵,稳稳飞起。 史云扬赞叹道:“传闻天南之地流传着偃术,能令金石开口,木头走路。但今日一见,偃术一道,神农谷怕是还独傲一头啊。” 丹凤族长道:“贵客所言那天南之地的偃术,我倒是知晓一二,偃术分为天南,天北两派,天南一派的偃甲多是柔术,登山浚海,飞天遁地,造舟泛海,形如房屋水利,奇巧造物诸般。这些偃甲大多没有什么杀伤力,乃是生产所用。我们垂天城便承蒙天南派的偃术支持,方能在建木之上广建都城。而天北一派的偃术却多用于军事,战舰炮铳,重甲强弩,以至于弓矢剑器,金铁锻造,墓室机关。涉及面极其广阔。但都是能够要人性命的强硬之术。后来这一派的偃术之中出现了许多分支,一条支流成了铸造之术,一只成了炼金之术,还有诸如墓穴嵌套之术。到如今,天北一派的偃术已经只剩下军事造器。但是论及这两派的源头,可都是出自神农谷,因此神农谷偃术才是真正的源头。” “原来如此,想不到神农谷不仅是五谷之始,医药之源,竟还是偃术之滥觞。” 说话间,偃甲鸟已经在重重宫阙之间飞速穿梭,速度虽快,但是却感觉不到丝毫晃动和震颤。浮云袅袅,左右飞掠,触襟即散,不知不觉,两人便到了穹极巨舰的顶端,一处巨大的平台之上。 这里差不多有五丈之宽,是一个叠嶂高楼之间架设的平台。在这里,向前可看到如龙船首,向后可看到排云的船尾。穹极之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便是万里之外的云海世界,光怪陆离的天光渲染。都一览无余,站在这里,方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其远而无所至极耶。” 降落之后,两只偃甲鸟振翅飞去。丹凤族长临近栏杆,望着下方的操练场景,道:“这是第一天,丹凤族扎根于此的第一天,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垂天城。” 史云扬道:“丹凤族练兵之象虽仅一日,但是宏壮无比,此等波澜壮阔之景,人族怕是十年也难以成事。” 丹凤族长哈哈一笑,道:“多谢夸奖,不过这回你却说错了,丹凤族练兵绝非一日。” “哦?”史云扬不解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飞来血兆 第七百九十一章,飞来血兆 “自从神农神上布施浩荡天恩,将上古神魔大战之后残余的丹凤族人保护起来,后来又将我族送往建木之上,安身立命数千余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战乱纷飞,虽然局限于方寸之地,但是所产丰足,足够我族繁衍生息。然而神农神上一直都要我族勤练兵法,组织军队,我族也不敢忘大仇,因此数千年来,我族从来就未停止过操练。你今日看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但就此一角却也绝非一蹴而就,这其中的铺垫岂是一年半载。” 史云扬点头道:“若是这样,那倒可以说得过去,否则一夜之间,如此强大阵营破空出世,任谁都难以接受这等天下奇事。” 说话间,早有侍女送上酿造美酒,史云扬与之各举一杯,浅酌之下,看着这雄威练兵之状,心中不胜澎湃。丹凤族长倚着栏杆,看着下方道:“万年之前,丹凤族拼死战斗,无奈实力弱小,总是沦为魔物爪下亡灵。万余年了,丹凤族早已不再是以前的丹凤族,总有一天,我族定要一雪前耻!”丹凤族长语气激昂,说到激动处,手中紧攥的酒杯顿时破裂成数半,手轻轻一松,一堆碎瓷被他重重掷下。 一旁女侍赶紧上前清理碎片,而同时再递上另一杯一摸一样的酒。丹凤族长伸手接过,只听得史云扬道:“丹凤族如今力量却是强大,这已经有目共睹。但是尊上所说我倒是不太苟同。我倒是认为,若是这场战争打不起来,那才是最好的结局。若是我们能够想到办法,将魔族侵入其余各界的通路锁死。这才是至善之法。” 丹凤族长摇头叹道:“魔族性残忍,如虎豹豺猿,饕餮之志,永不餍足。即便你能堵住一界入口,他又能从其他地方侵入。形如鲧之治水,一味堵塞,终究不是长远溯根之计。因此,若要真正使魔族退却,除了与之一战,搓其精锐,伤其元气,别无他法,只有这样,才得从根本上消弭魔族之患,使得天下太平。” 史云扬点头道:“此言倒也有理,可是六界之间若是再度开战,势必又是生灵涂炭,那等景象我从未见过,但是却连想都不敢想。十族之中,剑齿虎族和噬月狼族几乎已经绝迹,这种太平的代价太大,放在今日,硕果仅存的七大种族谁有承担得起这样的损失。” 丹凤族长眼中透出坚毅,道:“其余几族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若是真到那一天,丹凤族愿意去承担这样的损失,即便全族损殒,在所不惜。” 史云扬听闻此言,顿时感到胸中充满了一种凛然大义,于是乎举杯与丹凤族长相对,道:“丹凤族决心一战,让人感动,让人钦敬。在下十分敬仰丹凤族的风骨,请借花献佛,敬尊上一杯。” 丹凤族长伸手推却,道:“不,这杯酒应该敬那些即将死难的壮士,敬所有族人。我与你同敬。”史云扬点头,两人望向船头,手中一杯酒顿时撒向空中,酒香四溢,太阳透过水雾射入,一道七彩的小型霓虹竟出现在两人泼酒的那片天空。 两人正对饮欢聊,忽然间,东北方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红色轨迹,好像是一条巨长无比的伤痕。在那血一般的天穹之下正闪烁着雷鸣电光。 天突然大放异象,史云扬和丹凤族长俱是一阵大惊。史云扬诧然道:“莫非是神农谷出了什么事?这等天象应该不是神农谷中应有的吧。” 丹凤族长道:“神农谷绝对没有如此激烈的天气。这阵电闪雷鸣定然不是自然天象。” “如此怪异的天象,看来神农谷将有事情要发生了。”史云扬喃喃道。丹凤族长说,“猜测也是无用,不如前去那里详察一番。” 史云扬点头,心中带着满腹疑惑,只见两只偃甲木鸢再次从很远的楼阁处飞来,绕过建筑,很快来到两人面前。两人再次爬上了机关木鸢的背部。两只偃甲鸟猛地飞起,双翅展开,竟是方才的一倍之大。 两只偃甲木鸢飞快的穿进了云层,浓密如雾的云层之中根本无法看清方向,只得大致判断那光芒所在的位置。偃甲木鸢速度极快,史云扬只觉得耳边虚风飒飒,十分强劲。 不到盏茶时分,两只偃甲木鸢便已经逼近了那异象所在之处,史云扬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们之前从神农秘境之中出来的那一处最高的祭坛,在这祭坛周围二十余丈的距离已经完全被一片血红的光芒笼罩,整个祭坛周围充满了血腥的气息,一阵凶煞的感觉扑面而来。远远看去,那一片血红帷幕之中,似乎还有些许人影在奔忙逃窜,但是其间似乎又有一些看不清的影子不断闪烁,唯一能够辨别的,便是那虚影已经比普通的人影大了三倍不止。 偃甲木鸢降落下来,此时早已经有许多人到了这里,他们已经是晚到许久的人了。在这祭坛之下,还有那神契者,元亨利贞四大祭司,七八个巨人,就连冉倾珞和韩仑夫妇也都聚在这里。冉倾珞见史云扬来到这里,转身走去他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史云扬携着她的手,轻声问。她却摇摇头,道:“我也刚刚来这里,还是玉儿妹妹叫我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史云扬点头,温柔地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问道:“你上午哪儿去啦?我回来都找不见你。” 冉倾珞道:“你出去之后好长时间我才又醒过来,但是还不见你回来,我有些放心不下,就去找你,但是也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所以就往北面走,不想后来竟然跑到巨人族那里去了。你可不知道,巨人族大部分住在一艘名为垠廓的巨舰之上,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难以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大的船。” 听她所述,她所见到就是四大巨舰之一的垠廓,大地无垠,不显轮廓,垠廓便也是取自此意,因此垠廓舰便是四舰之中最庞大的。能容纳二十万人。 史云扬笑道:“那你和我走的可是两个方向,我却是去了南边的丹凤族。” 冉倾珞道:“我在巨人族那儿留得也不算久,毕竟在他们的世界中,我实在太微小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回来的路上不巧正撞见玉儿和韩公子,他们两人便把我拉到这里了。” 史云扬点头,道:“这里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看这样子,这座祭坛好像是被鲜血笼罩了一般。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你要小心些。” 冉倾珞道:“我看不了那么远,什么都不知道。这里不是神农谷吗?怎么会有邪祟气息存在?” “谁知道,现在什么都不明朗。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冉倾珞点点头。 韩仑和令狐玉儿站在不远的地方,两人盯着那中央的红色光柱,令狐玉儿脸色极不好,她道“相公,我总觉得心里好难受,好像闷得慌。” 韩仑抚了抚她的背心,道:“难道是方才用了灵力,现在还在疲软的时候。” 令狐玉儿摇头,什么也不说,却显得焦躁不安。 队伍最前,站着一名脸戴面具的人,正是神契者,此时他正冥然苦思,时而看看远处的红色天穹,又闭上眼睛,慢慢的陷入冥思之中。 在其身后,四大祭司同时施展灵力,在神契者周围结成了一道球形的包围屏障。神契者盘坐在光芒中,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字母飞出球状屏障之外,形成了一个文字如水一般流动的神秘世界。 不多时,只见神契者周围四大祭司力量增加,那中央坐着的神契者开始在这股混合的灵力之上变得极为轻盈,只见那球形的屏障如同一个水中的水泡,缓缓升起,就如同是从水底飘到了海面上。而神契者的身形也在不断地加以变化。在那气泡之中不住旋转。 “这便是神契?”,丹凤族长望着神契者说道。 史云扬不解道:“他们在做什么?” 丹凤族长道:“他在寻求神农神上的指示,虽然神契者代表着这里的一切,但是这里的主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神农,天放异象之后,神契者肯定会向神农请示解决之法。” 史云扬看着那飘在空中的神契者,心中已经展开了种种猜测。然而猜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妄自忖度本就无甚意思。他正要转过头去,只见神契者双眼陡然间睁开,他眼中忽然泛出一片红光,随即慢慢消失,史云扬见状一惊,不觉得又会想起昨天晚上在栈桥上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其面色凝重,缓缓走上前来,史云扬道:“敢问尊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神契者摇摇头,暗自叹道:“人界如今已经是危急存亡之秋了。想不到魔族来得这么快。” 史云扬闻言一惊:“魔族?人界?难道说六界大战提前爆发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突发巨难 第七百九十二章,突发巨难 历史大殿之中已经坐满了人,较之之前三族同盟的时候场面还要大上许多.神契者正襟危坐,一身肃然地居于中央高座之上,望着下方仍然空着的三四个座位,眼中尽是焦急。 “禀尊者,三位长者刚刚上路,正在往历史大殿赶来。”一名传令官跪地捧手以告知,神契者扬手,道:“再去催!” 众人见神契者竟然如此焦急,心中不禁都嘀咕起来,这已经是第七次催促令。这场中空缺的三个座位全是上三届的神契者,其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两百岁高龄。期颐双至,已是足不能动,饭不能食,活过一日,便挨得一日。然而此时神契者却硬要这三位耆宿全部到场才能言说这这件事。众人虽不知是什么,但是却也能大致想到,这件事定然不会简单,而且极为棘手。 在场的除了三大会盟的人以外,大都是些高龄的老者。窃窃私语只见,微小的议论声音不断被放大。就变得十分嘈杂。这声音里,有惊诧,有疑惑,更多的是几乎带有夸张的想像。可是在场却没有一人能够才到这神契者究竟要说的话。 一段时间过去,又有一个士兵冲了进来,跪膝道:“禀尊者,神农谷所有的地方都已经强了防守,兵力乃是以前的三倍不止。” 神契者点头,道:“加强了就好,从今日起,神农谷便进入备战状态。操兵炼甲。不分昼夜!” 一名老者扶着手杖,起身道:“神契大人,你究竟要说什么事?为何这数万年的平衡就要在这须臾之间被强行打破?” 神契者道:“你们先等等,稍后我自与你们细说。”与此同时,只听得外边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片刻后,只见与之前那名传令官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进来,禀报道:“三老已经在途中,已过百云壑。” 神契者忽的站起身,道:“太慢了,速派牵机鸟前去接应,一盏茶时分,务必人要到齐。”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那人飞快的退出了历时大殿。神契者没有再坐下,而是看着大殿一边的漏刻,水底一点一点慢慢滴落。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呼呼风声。片刻间,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飞快地投到了大殿之中。黑影闪过,在这大殿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只正在的振翅慢慢降落的机关鸟。 那机关鸟跟史云扬之前在穹极巨舰之上乘坐的那偃甲鸟又有不同,首先是体积变大了太多,而且偃甲鸟的大小更接近于一艘小船。 机关鸟落地之后,腹腔侧面一块板缓缓升起,里面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三个俱是高龄的老人。场上诸人一同起身,神契者已从高台之上走到殿中,三位老者刚刚站稳脚跟,神契者躬身一拜,道:“三老到此,实在是辛苦了。然而事态紧急,且十分重要,事关整个人界安危,若是没有几位名宿在此坐镇,岂不儿戏哉。因此劳三老亲临历时大殿,是不才的决定,若是三老不介意,这就请上座。” 三位老者轻咳一声,两名慈眉善目地笑了笑,道:“我们肯定知道你要做的事很紧急,要不然,你们又那里需要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东西。” 其中一名老者面容肃穆,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必来这些弯弯绕。你是神契者,你说了算。” 机关鸟原路飞出大殿,三名老者如数入座,殿上的人这才算完全到齐。神契者并未回到高台之上,转眼环看四周群众,道:“各位,今日神农谷突放异象,祭坛之上竟生赤色血影,其中恍惚有屠杀存在。虽然这异象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时辰,但是神农谷中已经是人心惶惶。我起初也不明白,但是问询于神农神上之后,我却已经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众人凝神听着,大气皆不敢喘一口,只等着神契者即将到来的下文。那名严肃的长者道:“卖哪门子关子,说话别大喘气,能不能痛快点,有什么说什么!” 神契者躬身道:“是,我正要讲明。这红色的血光幻影并非只有神农谷才有,如今神州大地之上已经有数十处这样的光芒笼罩。虽不知这血色光柱究竟有什么用,但他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在这血光投射的好几个地方,如今都已经遭到了魔族的进攻。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中原长安,西面的益州,东面的蓟州。以及漠北之地,沙海之中,处处都有这种红色的光柱。而我提及的这几个地方,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修罗地狱。 “什么!”众人本已经做好了会听到一些震撼消息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消息竟是如此惊心动魄。”令狐玉儿和史云扬更是惊惶不已,两人俱有亲人在长安,长安遭难,不免立马想到了自己亲人身上。 神契者道:“这红色的光柱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指示和标识。或许这里就是它们下一步要挥师而向的地方。所以我方才已经将神农谷一般的通道全部锁死,只留下了两条进出之路,而这两道门,我增添了六倍兵力,其余封锁的地形,我也分配了三倍有余的兵力守卫。因此这里暂时不会像长安城那样,各位暂时还不用考虑安全的事情。” “长安!”令狐玉儿闻言,脸色顿时惨白。“长安怎么会有魔族入侵呢!”韩仑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心正急剧地变得冰凉。 “你是说魔族现在已经大规模地在人界肆掠了?这不对啊,魔族要通过不周山或者神魔之井才能到达真正的人界。如今不周山阵法丝毫未破,神魔之井更是毫无闪失,这些魔物是从哪里来的?”丹凤族长惊讶地问道。 神契者摇头,道:“我只知道了这些地方遭了难,但是这些魔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却还是个不解之谜。现在两道通路都未打开,不周山封印需得用秘法才能打开。神魔之井两端已经僵持数千年,魔族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似乎也没有听到神魔大战的消息。” 听到此处,史云扬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许多画面。姑墨古王宫之中,那姑墨国王便是受到默契感染,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而在禹王神墓之中,苏灵儿所在的木灵仙族聚居地之后的那个山洞之中,竟然藏着大量的魔灵。虽然他已经成功的将其全部摧毁,消除了这一个隐患,但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魔灵豢养之地。魔界便是通过这种缓慢的方式,差一点竟然就灭掉了灵界幻宫。 魔界肯定早就已经不知培育了多少这样的魔灵,但作为一支非正统魔族血脉的部队,这由魔灵培育出来的部队根本不怕牺牲,只是辅助力量,是入侵的试金石,即便就此消陨在整个人界,也丝毫不会影响到魔族的精锐和元气,只要他们能够将两个通道打通,攻下人界,这点牺牲不在话下。 史云扬道:“这不是神魔之井后面的魔族,换言之,这不是魔族的有生力量。现在攻打带有标志的城市和城池,他们明显兵力不够,只能一步一步侵略,而若是整个魔族冲破了神魔之井,降临人界,那时候将是人界的灾难。而且到了那时候,绝对不可能像今天这般,分一个个点逐步击破。他们一定像瘟疫和毒药一般,大面积推进。” 众人闻言点头,只觉有理,丹凤族长疑问道:“既然现在魔族的大部分部队还被两道难以逾越的封印拒之千里外,那这现在这批魔族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侵略人界,岂不是毫无征兆?” 各人思索,史云扬道:“或许,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东西?” 史云扬点头道:“据我猜测,其中一种,极有可能就是玉儿姑娘身中的伏羲之力。”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到了令狐玉儿身上。 “伏羲之力,难道此女竟是伏羲后人!” “听闻伏羲后人实难一见,即便知道是伏羲后人,其身中血脉也是默默无闻,不得利用,从古至今,能够利用伏羲之力的伏羲后人数量极少。这个小女子难不成会是例外?” “难道说魔族竟是冲着她来的,那可真是颗扫把星...” 场上顿时纷纷议论,好话坏话都有,令狐玉儿听得眉头深皱,用力捂住耳朵。她听说长安正遭受魔族侵扰,此刻正在危急之中,不由得强烈担心起自己的父母。他们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父母,但是养育之恩,已经血浓于水。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喜地转过身,躲进韩仑怀里。 “不久之前,魔族入侵灵界,灵界西面的劫焰平原几乎大半被魔族攻克,其间魔族还暗度陈仓,虚设奇兵,突袭灵璧山幻宫,一度导致灵界指挥中枢瘫痪。那可是真正的战争,两军交战不知要死伤多少族人,毁坏多少疆域,但是谁又能相信,魔族做的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让灵界神农树重焕生机,以神树苏醒的力量牵动三皇之力,从而激发一直都无法找到的伏羲之力。魔族为了这伏羲之力,不惜大动干戈,与整个灵界开战,而此时损失一支小小的魔族军队又有何妨,只要能够逼出三皇后人现身,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第七百九十三章,欲出雄兵 第七百九十三章,欲出雄兵 “魔界尽是野兽之心,不可以常理忖度.若像贵客所说这般,那也不无可能。如今人界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长安、益州等天下十余州县尽陷危难之中。我认为,当务之急并非讨论魔族动机,而是如何援救。” 令狐玉儿闻言,迫切地道:“是啊是啊,现在到处都乱套了,既然是三族联盟,此时岂不正好出兵抗魔,先将魔族打退再说啊。” 一名老者起身道:“这位姑娘说得极是,人界三族既然已经联盟共事,此刻魔族来犯,正是驱我联盟之兵,与之抗衡。一旦取胜,天下则莫不望风归附。联盟势力壮大之后,不怕海上诸族不来相与。” 余下之人皆点头称是,然而史云扬、丹凤族长、神契者几人却眉头深锁。那三元老中性格急躁的那位忽然大声嘲讽,道:“出什么兵,竖子之言,匹夫只见。现在出兵,无异于自寻死路。你想死你去!” 那名老者顿时面色铁青,扬眉怒道:“大丈夫重在天下,此时人界各地正处危难之时,百姓生灵涂炭,白白丧命。我等既有能力抗魔相护,岂可贪一己之安危,图苟活于尘世!” 元老手杖重重顿地,道:“放屁放屁!三军交战,岂是儿戏。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尽丧刀兵之下。你道百姓惨烈,千万将士难道不是百姓!此间出兵败则败,而胜却也败,竖子,你可知其中之理?” 那老者一脸茫然,又极不服气,碍于元老的尊崇地位,不好就此翻脸,拱手肃声道:“如何个道理,还请尊上指教个明白!” 那元老转过头来,问神契者,道:“你可知?”神契者心中明白,却不敢越俎代庖,造次行事,恭敬回道:“晚辈才浅,窥不透其中真意。”三元老闻言,眼中同时流出一阵赞叹,心道,此人腹有良谋,但是不骄不躁,行事全面,不漏滴水,足见神农神上慧眼择人。 那元老轻骂了一句:“没用。”转而问向史云扬和丹凤族长,史云扬也推却不说。丹凤族长起身对那元老行了一礼,元老亦起身回礼,丹凤族长怎么说都是一族执掌,如今对他礼让乃是人家的礼仪,作为神农谷元老,他自然知道分寸,即便性格傲慢,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可为老不尊。 丹凤族长道:“今日时间紧迫,在下便做这个不敬之人吧。前辈此间意思,大致与我们众人所想有些牵连。在下且妄谈几句。其一,如今联盟刚刚建立,仅仅一日。诸事伊始,尚处萌芽之中。无论制度,演练,调度等等,都还是一纸空文。如今虽有联盟之名,却无联盟之实。若是此时出兵,实际上是各族各自出兵罢了。队伍散漫无人调度,战力大打折,甚至会顾此失彼,相互牵绊,我们实力本来就不足,人手也不足,这般出兵则更加危险。 此番肆掠的魔物虽然并非魔界纯种,但是相比实力也不会太弱。否则如贵客所说,这些禽兽又怎可能攻下灵界幻宫这等机要之地。其力相当,若是胜还好些,一旦败绩,则天下尽失希冀,人人无明朝曙光,日日无初升青阳,所见尽是黑暗,所历尽是杀戮。人心尽丧,或归降与魔,或自相残杀,易子而食,人伦丧尽。那时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乱。” 三元老欣然点头,这正是那元吉元老未曾言明之理,他所说来,意思几乎全然不差。 “其二、联盟正在初始阶段,宜藏而不宜露,所谓百年磨剑,十年砥砺,一朝青锋,出则为天下利器,能够直刺魔族之要害。如今若是早早暴露了联盟的行迹,一旦为魔族知道了联盟的存在,势必在联盟发展途中百般阻挠。届时,若是再想连系天下仁人义士,种族门派。可就难上加难了。我想这便是前辈所言,败则败,而胜亦败。” 那元老点头称是,忽又看向那名老者,讥嘲道:“现在可懂了?” 那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对这丹凤族长恭敬行礼道:“一言点醒梦中人,在下浅陋,长贻笑于大方之家。” 神契者道:“大家为了人界安危着想,本无对错可言,曹贾公无需太过在意,你所说的也并非全无用处。毕竟人界危急是真,兵是一定要出的,只不过如何出兵才是关键。” 神契者解了那曹贾公的围,老者对其不甚感激,一揖到脚,随即退开一边,不再说话。三位老者之中那最为年老的一位慢慢站起身来,道:“各位,丹凤族,巨人族,还有几位神祇后裔,大家且听我说。方才丹凤族长已经说过,呃...发兵之事,老朽也认为,不可发盟会之兵。不过天下有难,自当援救。既然盟会之兵不可发,那神农谷业有七万兵士,皆训练有素,自可发神农谷之兵。这...论及缘由,若以神农谷之名义发兵,则天下人只会以为是神农谷一方之力量。胜则天下人胜,败则神农谷败。进退可自如。 此战巨人族和丹凤族不可参与。如今两族需得藏匿砺炼.以为将来之用。”他锤了捶腰,元吉笑道:“黄裳老头,你都两百岁了,站着不嫌腰疼啊。”神契者对旁边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两女上前,扶着黄裳元老重新入座。 坐定之后,黄裳元老笑笑,继续道:“方才曹贾公的话不全无道理。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是此战胜利,则可以形成望风归附之事,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今后联盟将会以人界七族作为中心,不过仍会囊括天下仁人志士,修仙门派,海外散仙游神。因此力量众广。此番天下大乱,以四海安宁,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修仙门派必定齐聚各大州县,而这个时候,则是团结他们,结成大同盟的有利时机。其实人界修仙门派的同盟一定已经在魔族的预料之中。可这些修仙门派的力量终究有限,即便形成,他们也不需太过干涉。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一个壮大自己门面的时机。这个联盟若是形成起来,尽管实力不强,但是在人界一定会形成话语权,到时候再想去说服天下其他种族加入,则更为简单。” 老者温言细语说完这番话,场中所有人静默片刻,又有一大片人点头称是。史云扬心中所想正是如此。心道:“看来这神农谷却还不是庸俗之地,这里的贤者多数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啊。”忽听得神契者道:“不知这一战可派谁担此重任?” 那老者抚须一笑,道:“这就不在老夫所思所虑之中了。请神契者独断之。”说罢,又慢慢放下手杖,闭目养神起来。 神契者皱下眉头,道:“如今神农谷中除了我和四大祭司之外,便再无能担此大任之人,但是神农谷种种事务却也难以抽身。这可怎甚是好?”神契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瞟向了史云扬。史云扬知道他心中意思,便故意侧开目光,独自与冉倾珞耳语起来。 毕竟这带兵奔驰天下,并非他所愿。尽管他心里素有带兵谋略,但是带领这七万人前去征讨魔族,实在是太过重大,稍不注意便会全军覆没,他又难以担待得起。 神契者环看周围一圈,只见场中人人侧目,拒不相应。他喟叹一声,道:“难道我神农谷便没有能够拯救天下危亡的勇士吗?诸位,若有意前往,还请毛遂自荐,此时多忧郁一刻,人界便多死数十数百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又多了数十成百。还请大家速速决断。” 众人哑然不语,场中静默一片,落针可闻。众人呼吸起伏之声尽可听见。神契者眼中尽是失望神色,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可此时竟无一人能用。不亦悲夫。他心中正暗自叹息。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高声道:“我去!” 这一声音如同石破天惊之语,在这静如真空的场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韩仑和史云扬还有冉倾珞大吃一惊,这一声话原来就是令狐玉儿说的。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不过这一次令狐玉儿没有再躲闪,毅然道:“我去,我去长安城!” “不行,谁都能去,就是你不能去!”那急脾气元老说道。 令狐玉儿不服气道:“凭什么,你们都不去,为什么我要去又不让我去!” “反正你就是不能去!”那元老重重顿着手杖,高声吼道。神契者点点头,道:“令狐姑娘,元吉元老说得没错,魔族此番发兵,可能就是为了寻找你的踪迹,若是你此番犯险前往,定然正中魔族下怀。到时候,若是你身中的伏羲之力被魔族获取,那所有人的牺牲就都会变得毫无意义。神农谷有神农神上封印保护,无论任何人神魔都无法进入此间。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令狐玉儿闻言一惊,眼里顿时泪水打转,她道:“我不管什么神农伏羲,我不管,我的爹娘正在长安城,他们正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我自己的安全算得了什么,作为女儿,我只想回去救他们。” 神契者道:“姑娘身中血脉乃是伏羲血脉,而且是极为罕见的能够苏醒的伏羲血脉,今日姑娘能够念及到亲人安危,可姑娘若是落入魔族之手,有朝一日不周山封印被破,那时候天下又有多少人的双亲会处在危难之中。” 令狐玉儿想要反驳,可双唇翕闭之间,却无力能说,她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滚滚落下,一转身,她抱住韩仑嚎啕大哭。 “凭什么,我只是想看看爹和娘,凭什么你们要这样欺负人!” 第七百九十四章,神农鼎主 第七百九十四章,神农鼎主 玉儿本来就是个胸无城府、极其单纯的女子,心思本就不难忖度.更加之两人爱之弥深,如今她的一点心绪起伏,韩仑心里都清楚明白。听见她的哭声,韩仑心中大为不忍,不由得也眼泛涟漪。他抱着玉儿,只觉得自己胸前已经被她泪湿了一大片。 韩仑拍拍她的肩,稍作安慰,开口问道:“双亲蒙难,拙荆想要回长安救她父母,这也是人之常情。敢问神契者,还有几位元老,可有什么法子能够封住她身中的力量,遂了她这个心愿么?” 黄裳元老道:“这位姑娘乃是伏羲后人,在座之人除了盟会成员之外,几乎全是神农谷的人。所系也是神农一脉的**和道术,若说力量,也许尚可封印,但是血脉之力,普天之下,除了天皇伏羲,无人能够。” 韩仑讶然无语,令狐玉儿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他只得紧抱着玉儿的身子,让她在此时不至于孤单。 不一会儿,令狐玉儿忽然止住了泪,一个人气冲冲的跑出了历时大殿。大声喊道:“我又不是你们神农谷的人,你们凭什么管着我,你们不要我去,我偏要去,你们不帮长安城,我自己去救人!”说罢,绿袖一张,一道青绿光芒飞快析出,令狐玉儿飞身而起,跃向那光芒,那青光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只青色玄鸟,正好落在她裙裾之下。玉儿便乘着玄玉青鸟扬长而去。 “玉儿,你不要冲动,你回来!”韩仑大喊一声,手中也闪过一阵黄光,一条金龙从虚空之中掠出,韩仑将身跃上龙头,一人一龙飞快追着玄玉青鸟而去。 殿中各人看得目瞪口呆,人世间拥有魂兽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拥有如此神物之人,倒是罕见。一时间对场中还在的史云扬和冉倾珞都不免高看了几分。 大殿之中,那贞祭司慢慢站起身来,道:“请问尊长,现在是否要将此二人追回。”神祇者摆摆手,道:“令狐姑娘的心情可以理解,你放心吧。神农谷如今只有千云道和堕风道两条路能走,在这两条路上,我已经布下了重兵。且又有神农谷顶级高手阴阳二老分别把守。他们可都是虚空境的高手,所以,他们出不去。” 贞祭司点头,道:“是属下多虑了。”说完颔首致礼,又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场中少了玉儿的哭声,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久久无人应答,神契者不免有些气恼,腾地站起身来,猛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大响,场中人无不一惊。 然而还未等他破口大骂,整座大殿竟然开始摇晃起来。一阵阵轰隆声传来,似乎有一只参天巨兽正在翻滚咆哮。房檐上的尘泥飒飒而下,不失掉下一大片碎瓦颓泥,场中一片狼藉,众人吃惊不已,各自抱头躲窜。神契者朗声道:“莫要惊惶!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神契者身形一动,移形换影,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大殿之外,大殿之中的人也陆陆续续从殿中撤出。在大殿之外的空场上站了满满一片。 震动一直还在继续,屋檐上的瓦挡被震碎脱落,一长串的瓦片哗哗滑落,形如落雨。底下的人惶急躲开,方才免去了被瓦片砸伤恶的厄运。 远处,浮云滚滚翻卷,正在往一处祭坛涌去,站在这里乃是高处,只见云涌之处卷起了一阵狂风,一道硕大的排云柱直冲云天,如同旋风。旋风巨柱外,云层漫卷,隐隐约约形成了一只参天巨鼎。 “快看哪儿,那是什么?”众人惊惶喊道。 “神农谷莫不是出了什么妖魔吧。” “好渗人的样子。” 众人议论纷纷,只见那包裹在虚影巨鼎之中的卷云柱还在不断的扩大,神农谷中已经刮起了大风,各处的漂浮岛都在这飓风中不断颤动,好像是要被那阵狂风吸引过去。一阵阵轰隆巨响从中发出,似乎那飓风就是一个牢笼,在那牢笼中关押着一只参天猛兽,此时正欲图破阵而出。 每一阵响动,整个神农谷就会重重一颤。众人也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大多数人脸上都已无血色,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神色不变。 神契者忽然哈哈一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多谢神农神上解此之围!” 众人不解其意,只见旋风一般的柱子越来越大,风力也越来越盛,虚影巨鼎之上的奇异纹络也隐约可见,整个神农谷中就如同沸腾了一般。万里云动,十分骇然。 元吉、黄裳三位元老倚栏而望,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不免也是一惊,黄裳元老讶然道:“难道是...如此也好,神农谷总算能够迎来一任真正的鼎主了。九百年了,想不到老朽还能看到如此有人能够坐上如此高位。” “那可不一定,黄裳老头,这家伙可不一定能冲出鼎云障。”元吉元老拄着手杖,不以为然地道。 黄裳元老佝偻着背,满怀希望的看着远方,道:“我固然知道鼎云障之艰难,但是那当中可非一般的历练之士,我觉得,他一定能成其道。” 元吉元老哼一声,道:“那咱们不妨打个赌,我看这小子没戏。”黄裳元老淡淡一笑,继续看着远处,不再接话。 如此惊惶的声音不断发出,约么有半个时辰过去,大殿之上的瓦片都脱落了一半。史云扬紧紧抓着冉倾珞,微微挡在她身前,心中既想要保护于她,又不愿她离开自己半步。冉倾珞也就乐得如此,不管此时形势多么紧张,她眼中既然什么都看不见,心中也什么都不想,唯一值得去想的,就是他对自己的好。 “轰!” 巨鼎之中光芒突然暴涨,远处那道旋风云柱砰地一声从中爆开,一大片能量从中涌出,整个神农谷猛然一震巨颤,离那爆炸中心近的一些浮岛更是瞬间被击飞了好远。其上宫墙坍塌,楼阁成灰。而那爆炸中心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同时向四面涌开一阵强烈至极的能量涟漪,如同千军万马,滚滚浮云排山倒海般四面压来,所有**惊不已,手中不禁涌上了灵力,以图防御。 “倾珞,要小心。”史云扬侧过身,手中灵力结成护盾,呼之欲出。冉倾珞点头,用力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神契者手中灵力变换,四大祭司展开身形,分列四方,四道浑厚的灵力注入神契者手中,而他向前跨出一步,劈空打出一掌,只见一道巨大无比的手掌虚影顿时飞出,正好在十余丈之外与那惊涛骇lang般的排云相撞。霎时间,又是一阵巨响传开,神契者面色忽然一紧,身形不自觉竟猛退了三步。那道巨大手掌顿时虚幻一阵。他猛地后撤一大步,站定身形,另一只手上再度灵力,双掌齐出,四大祭司顷刻便脸色发白。 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排云的力量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四方的浮云也开始慢慢散去,众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松开。看台之上的人无不拍手欢庆。 神契者慢慢收回神功,屏息调理,史云扬和冉倾珞都觉奇异,想不到这神契者竟有如此实力,方才那一道巨掌若是没有虚空境以上的实力,肯定难以阻挡如此摧山断海的一掌。 在这云海渐渐平息之后,远处的云层之中慢慢飞来一个黑影,只见其速度飞快,浑身上下带着极其强横的力量。众人的目光顿时为之集聚,那黑影越来越大,终于慢慢能够看得清晰。冉倾珞忽然惊呼: “大哥!” “妹子,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大哥可没有食言!”原来那人正是从神农秘境中出来的罗啸成,只是不知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被血染透了,脸上道道红痕,赤膊上身,其上到处都是被烫伤烧焦的烂肉。看上去狰狞如同地狱修罗。 史云扬道:“罗兄,终于见着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罗啸成哈哈一笑,随便抹去了脸上的血,道:“死不了,这不活着回来了。”他驾着残影梦蝠慢慢的落到了众人之间,他身上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又带着强烈的血腥味,所有人无不大骇,赶紧退开两三丈远。 元吉、黄裳,还有玄黄三位元老上前一步,倚着手杖慢慢跪下身来,而神契者也俯身下拜,四大祭司随着神契者跪下而跪下。周围的人十分吃惊,看着三大元老、神契者和四大祭司都俯身跪拜,虽不明何意,但也知道绝非小事,当即俯身跪下,一时间周围的空场上便跪了整整一片。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几位长辈,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就是。” 黄裳元老激动地道:“神农谷就百余年终于迎来了一任真正的鼎主,这不能不说是神农谷之福,在这人界遭逢大难的危难关头,有神农谷鼎主从天而降,这是上天佑护人界黎明啊。鼎主在上,请受老夫三拜。” 罗啸成本想前去搀扶,忽然看到自己一双血手尚未清洗,只得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有话请起来说吧。你看我这一双腌臜手,那个,神契者,你赶紧将三位老人扶起来。” 神契者恭敬的道一声:“是。”于是起身搀扶三位元老。 冉倾珞和史云扬面面相觑,心中大异,怎么这两天不见,罗啸成竟然变得如此尊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九十五章,鼎主之成 第七百九十五章,鼎主之成 罗啸成的归来本来是一件注定的事情,神农神上也言明他会在三日之内归还,这本不足为奇,但是他回来之后的身份却变得极为不同,这却是让众人实难理解. 罗啸成此次回来,浑身是伤,有的伤及脾肺,外伤更是数不胜数。似乎是死里逃生一般。神契者将神农谷中发生诸事一一告知于他。罗啸成自言情况已知,不过他现在浑身血污,难以见人,需得稍稍梳洗一番。神契者当即命人准备汤水,罗啸成作别在场众人,与史云扬、冉倾珞二人同赴自己往时居所。而神契者与诸位术士祭祀各自施动法术,将方才排云能量破坏的大殿重新修整,却已是不提之微末事宜。 三人一路来到罗啸成住处,路上,罗啸成与两人说起了他在神农秘境之中的境遇,其间种种,自有一番缘由。 话说当时罗啸成一个人被留在了神农秘境之中,神农神上以古法封印他身上的血脉之力。血脉重新封印之苦难以言说,连续数个时辰的封印,罗啸成承受前所未有的巨大痛楚,几乎已经只剩半条命。然而他身中的力量尚未完全封印完成,神农神上却突然停止了封印术。 原来神农窥见到人界突发之灾难,人界多处陷入魔族毒爪之下,已成危急之势。罗啸成身中的血脉力量本来可以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抗魔力量,此时若是完全封印他身中的力量,无异于自断股肱。他深思之后,与罗啸成商量了一件事。便是让他成为神农谷鼎主。 冉倾珞听到此处,不由得问道:“我却正要问这个,鼎主又是什么?”她见到所有人都称他鼎主,虽不知鼎主为何物,但是却也能猜到是一个极高的位置。 罗啸成向她详细解释了一番。自女娲造人之后,神农便对这群新生的生命十分喜爱,因此心心念念牵挂着人界生灵。因为人族不比其他种族,十分具有灵性,但是却又十分孱弱,稍遇天灾**,便极难抵挡。但是人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建造屋舍,修筑水堤,慢慢的也能适应。但是人却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挡疾病蔓延。一旦染病,便大片死亡,人类束手无策。 神农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于是遍尝百草,寻找治疗各种疾患的方法。由此铸了一口炼药鼎,炼化天下奇珍药草,成为对症的药物。从此之后,人类才慢慢有能力对抗疾病。而在后来,一个专门以治疗疾病为目的的行业逐渐兴盛,这便是医道,此是后话。 当人类渐渐掌握了这些炼药之理后,这口神农药鼎便慢慢的失去了炼药的作用,开始变成神农谷最高权力的象征。统领神农谷的头领称为鼎主,拥有神农谷中最高的权力。 后来天下大乱,人族之间彼此征战,国家兼并,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战火纷飞,弱小无力的人类再次陷入生灵涂炭的困境之中。是时大禹治水,功德彰于天下,已成天下共主,却也无力改变这种天下纷争之势。于是求助于神农,神农赐予他神农药鼎救治那些被战争所伤的无辜之人,然而天底下无辜受难的人又哪里救得完。 大禹发现,人类彼此之间征战连连,乃是因为人界之中各种资源不衡,有的地方妖兽横生,但是充满了金玉器物,有得地方草木枯死,但是平安无险。高山大川深处,人们难以栽种,粮食不足。平原沃野之中,没有树木,难以打猎筑屋。因为各地资源的不均衡,人类无法看到自己所在地域的优势,总以为邻国土地才是宜居之所,因此相互征战,掠夺资源,然而一切却都是愚昧之举。 于是大禹便将这神农药鼎重新溶解,铸造了九尊大鼎。命巧匠施黯刻《山海经图》于其上,九鼎之上记述了各个地方的山川地理的特点,魑魅魍魉的分布,以及四时变化的预测。人们见到这九鼎之后,终于开始重视自己脚下土地的价值,不再将注意力转移到征战之中。神农看到这种情况十分欣然,于是亲身教授各地的人类从事农务耕种,天下方才慢慢归于和平,且逐渐兴盛。而神农人皇一名,也因此事而确立。 神农药鼎虽然已经一分为九,不复存在,但是神农谷中的最高掌权者却沿袭了鼎主这一称谓,数千年来一直也没有变过。后来伏羲划界,神与人二界不得直接有所往来,于是神农谷的鼎主便由神农亲选的人来担当。自古至今,神农神上已经有九十余位鼎主。个个皆是文治武功。神农谷能够成为一方洞天,而且总揽天下医药和农事,并且为天皇伏羲所承认,与历任鼎主的正确统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神农谷第九十六届鼎主是一个例外,他担任鼎主之时,正逢人界十族混乱之时,十族之中,除了人族之外,其余九族时常大战。屡屡波及人族安危,因此这一任鼎主竟然连同人族,一同征战人界九族。神农谷倾其全力,终于镇压天下的混乱。然而那任鼎主却因杀戮太多,戾气缠身,不久暴毙而亡。大战令神农谷损伤惨重,从此之后,神农谷中便人才凋敝,至今九百年间,神农谷只有与神通灵的神契者能够执行神之谕令,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担得起鼎主一职。 直到今天,罗啸成成了第九十七任神农谷鼎主,这一局面终于被打破。 不过这些都是些历史缘由,真正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却不是这尊贵的身份。鼎主是神农谷的最高位,身为鼎主,不仅能够号令整个神农谷,以及全天下神农信徒,而且鼎主能够有一种名为鼎力的特殊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很好地遮掩住他身上的血脉之力。鼎力与神农之力同属神农一脉的力量,互为增长,只有当神农血脉之力达到无法遮掩的层级之后,才能冲破鼎力,苏醒血脉。 罗啸成听闻此事,心觉得倒也是个好事,不禁还有些欣喜。反正这神农之力在自己身上一直都发挥不了作用,而且一直以来都被魔族当成追踪的目标,若是能够将这股力量充分利用起来,那又何乐而不为? 然而神农却说,要成为鼎主,并且得到鼎力,需得入鼎云界中进行炼化,期间所受之苦,比封印之苦更强上十倍不止。而且若是失败,便成为齑粉,永远消失。而且此生之后,魂魄不入轮回之境,只能活此一世,生六十九年,寿岁只少无多,时至而死,再无变数。 罗啸成微微犹豫了片刻,忽而又无力地大笑,他道:“若我活着出来,不仅能为神农谷之魁首,能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况且还能活到六十九岁,何乐而不为。若是我熬不住死了,身体化为齑粉,那神农血脉便可烟消云散,魔族便少了一种能够侵略六界的方式,此生了却,再无烦心之事。倒也值得。” 神农与之确认,罗啸成毫不退缩。神上十分欣慰,于是将他送往鼎云界中。怪不得九百年间没有一任鼎主出现,那鼎云界中真不是人能够呆的地方。若细说起来,怕是比鬼界的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初入鼎云界,便要经过淬石火海,其间遥遥万里,走在其间,浑身骨肉受热膨胀,血液沸腾,浑身肌肉爆裂,高温炙烤,真是口不能呼吸,眼不能视物。 罗啸成浑身血肉爆裂,垂死之间,可竟然一点点横穿过了这一千七百里的火海。 火海之后便是冰原,一千七百里冰原之上,白雪皑皑,坚冰百丈,其寒冷程度,几乎与人界从极冰渊相差无几。走在冰原上,手脚麻木,之前被火灼烧的伤口渐渐成为冻伤。罗啸成双唇打颤,一个人在冰原上踽踽独行,只凭着一口气悬于喉间。 在穿越冰原途中,曾经两次遭遇雪兽突袭,本来就有限的体力和灵力双倍耗损。不过杀了这些雪兽,他生食其肉,茹毛饮血,终究补充了体力,这才又有了力气。 然而在这样几乎不可能活下来的环境之中,他竟然又穿过了冰原。其间重重惨烈,若非亲见,实难想象。在之后乃是茫茫沙漠,汪洋大海,高山险谷,平原沃野。大地之上的种种灾难,种种困苦,他都必须一一经历。 如此,在这幻境中,一呆就是十年。十年之中,他经历的苦难让人咋舌,他受过的历练几乎已经是天底下所有的磨练。十年之后,无论安排什么样的灾难,都无法让他俯首。而且他几乎都能从容应对。鼎云界就像是一个炼丹炉,终于炼成了他这一颗无坚不摧的心。 而在这一天,他终于冲破鼎云界的最后一道屏障,回到了人界之中。可是人界却仅仅只过了一日。 史云扬和冉倾珞听完他的自述,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景敬。眼前这个人虽然身上满是血污,而且受伤极重,但是这个人却是一个让人真正生敬意的人。因为他所承受的这一切,几乎是站在一个极高的高度之下,庇护着整个人界,且没有任何理由。 他为了什么,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不为什么的坚持吗? 第七百九十六章,鼎力之殇 第七百九十六章,鼎力之殇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罗啸成之前的住处.走下栈道,上了小岛,还未踏进门中,大门便缓缓打开,其间两个美貌婢子分列左右,见罗啸成走近,立刻袅袅行礼。他们几人所住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其他人,想不到这里竟然会出现这些侍女。不过三人却并未惊讶,如今以他鼎主的身份,若是这里没有几名婢女侍候,那才是有些奇怪。 罗啸成咧出一口红牙笑了笑,两名婢女眉头微皱,不过仍然提着裙裾,细步向他走来。 “婢子云言,月语恭候鼎主大人,房中汤水已经备好。请大人入内。”两名婢女躬身说话。 罗啸成淡淡笑道:“你们动作倒还算快,麻烦你们了。” 两名婢女身姿低得更下,道:“婢子不敢领功。区区小事,是我等分内之责。” 冉倾珞笑道:“大哥就别同他们客气了,你不走,他们就只能等着,又不敢催促你。”罗啸成哈哈笑道:“那好那好,本就是要进去的。”拔足就走。 一行人进得院墙之中,却发现院中已经有十余名貌美女侍恭候着,如今站在这里,如坠芳草丛中,阵阵女子体香沁入鼻中,令人浑身酥软。 “婢子恭迎鼎主大人。”所有女侍袅娜地行礼,弄得罗啸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各位免礼。” 云言道:“鼎主大人,耳房之中已经备好了洗漱之物。请大人移步。”云言说话的声音极其轻柔,微微发颤,似乎有些中气不足,但是这声音却又非病态,娇柔之中却造出了一种病态的美感,让人心生怜爱。这是一种能让男人为之疯狂的磁性声带,罗啸成听在耳中,不免也觉得脸上一红。 “好、好,那...妹子,史兄,你们先在正厅里等我一会儿。这一身血污弄得罗某已经不象个人了,是该洗洗。”罗啸成挠挠头,道。 冉倾珞点点头,笑道:“鼎主大人快去吧,我和云扬候着便是。” 罗啸成道:“好、好...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转身向那耳房走去,一群婢女便依次跟在他身后。冉倾珞掩唇而笑,道:“大哥可真是好福分。”史云扬自然明白她话中意思,淡淡一笑,拉着她手道:“咱们可没有那么好福气,先去前厅候着吧。” 冉倾珞道:“怎么,你也想要这福气?大哥现在是神农谷鼎主,我是他妹妹,只要我求他,就能让你也有这福分,那你要不要?” 史云扬揉揉鼻子,道:“好大一股醋味儿,那些女孩儿们好像是在罗兄的洗澡水里放醋了,受不了,咱们快走。” 冉倾珞扑哧一笑,娇嗔一声,道:“道你也不敢。” 罗啸成走近耳房,门已经慢慢打开,房中已经有侍女在整理。一开门,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传了进来,罗啸成深吸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一走进门,只见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其上撒着绯红的花瓣,零零落落,说不出的美丽可爱。耳房正中放着一个径长十八尺的巨大木桶,其中已经盛满了温水,水面花瓣飘零,与这地面相得益彰,如同一种艺术品。罗啸成看着自己浑身血污,再看看脚下的飞花地毯,一时间都不忍下脚踩踏。 于是他在门口站住了脚,云言、月语两名婢女上前,道:“请让婢子伺候鼎主大人宽衣。” 罗啸成从进入这房间开始,只觉得好像进入了缭绕仙境一般,恍恍惚惚地说了声:“好、好。”两名婢女便轻轻去解他胸前的扣子。罗啸成脸上一红,忙跳开一步,道:“干什么!” 云言恭声道:“婢子二人为鼎主大人宽衣。” 罗啸成赧然道:“这...这就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看我这一身血污,你们这么干净,弄脏了不好。” 云言道:“婢子岂敢嫌弃鼎主大人,这都是婢子们分内之事。” 罗啸成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洗个澡而已,那里用得着这么多人服侍。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让她们都出去吧。” 云言颔首,道:“是。”转而对众女道:“你们先出去候着。”众女应诺,徐徐退出了房门。而房中只剩下她与月语二人。 罗啸成道:“你们怎么不出去。” 云言、月语回道:“大人沐浴更衣,总要有人侍候着,大人无需介怀,神农谷得逢鼎主大人归来,万幸之至。我们姐妹二人能够侍奉鼎主大人,乃是我们的殊荣。” 罗啸成赧然,她们一再坚持,若是再推却倒显得自己行事拘谨。更何况这满地鲜花,指不定这水里还有些什么名堂,自己一个人跳进水里胡搅,倒怠慢了这满室风雅。 “那...好吧。多谢两位姑娘。”两女盈盈一礼,上前来替他解去衣衫。罗啸成平时性格粗犷,哪里受得如此温软之境,只满脸通红,平举着双手一动不动,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两女替其褪去衣衫,牵着他走过柔柔的地毯。走到桶边,两女除去自己外衫,与他一起走进了浴桶之中。 水温刚好,不烫亦不凉、罗啸成舒然坐在其中,身边两名美侍替他擦拭身体,温润的指尖和女子体香不住冲击着罗啸成的脑海,令其头脑发昏,腹心处燥热如火。他尽力压制着身中邪火,闭上眼睛,既不思也不看。只想着武学**,借以派遣心中的**。 他冥神静思,尽力地感受着自己身中的那股新增的力量。他如今已经成为了鼎主。身体中的那股鼎力已经慢慢地形成了。不过血脉之力刚刚被封印,尽管这封印并未完全成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不完全的封印一定会被慢慢冲开,但是现在却还是极为微弱。鼎力与神农血脉之力同气连枝,互为消长。因此此时身中的鼎力也便少得可怜。 不过毕竟是有了另外一种力量,而这股力量将会不断成长,如同史云扬的星辰之力,冉倾珞的自愈能力一样,都是一种不同于灵力的奇异力量。今后还要出海历险,是时所见到的都是些海妖精怪,实力定然不可小觑,多一种力量,便多一种能够保命的手段。 实力永远都只多不少,因为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处,无不存在着弱肉强食的规则。实力是让自己在重重艰难之中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这股力量并未存在于他的身体之中,也并未在丹田汇聚之处。而是在他身体周围两三寸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空间,这层空间之中游离着这一股微弱的力量,无色透明,但是只要他心念一动,这股力量便会随着他的意念而动。罗啸成双手凝成印结,引导着那股灵力在身边环绕,只见他身边的空气变得一阵阵扭曲,耳房之中开始吹拂起阵阵劲风,满地的花瓣随风乱走,门窗也吱嘎吱嘎得摇曳。 那道在他身边游离的力量在他如此绕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渐渐变成了一条成型的螣蛇,时而钻进水中,时而破水而出,绕于房梁之上,一阵阵巨大的能量从耳房之中散开。 罗啸成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烈,不禁欢喜如狂,手中力道顿时又加重了两分。忽然听得耳边两声惨呼,他顿时一惊,忙睁开眼,只见两女面色通红,极为痛苦。罗啸成正欲问她们所为何事,可微微一动,却忽的明白了。 原来,随着他练功,这木桶中的水温也在急剧增加,片刻间竟然就涨成了沸水。他自有鼎力护体,而云言月语两女都是孱弱女子,那里经得起这沸水烫煮,一时间都被这沸水烫得昏死过去。 罗啸成连忙抱起她们二人,腾地一跃,跳出了桶外,只见两句娇躯已经变得通红,通体生出水泡,片片发白,胸口小腹上更是大片脱皮。罗啸成将她二人轻轻放在地面上,飞速奔至门边,一把打开门。门外的侍女见他不着丝缕,惊叫一声。罗啸成顾不得害臊,忙喊道:“快去正厅找冉姑娘来。” 那名婢子应声,飞快的去了。罗啸成关上房门,在木桶边随手拿了干净衣衫,飞快穿上。而片刻之后,冉倾珞便已经随着那侍女赶到了。 罗啸成开了门,见冉倾珞匆匆赶来,大喜道:“太好了,妹子,你快给她们两个治伤,都怪我,一时没能控制住。” 冉倾珞随他进门,看见躺在地上几乎不着衣物的两名女子,不由得暗暗发笑。罗啸成急道:“你笑什么,赶紧救人啊。” 冉倾珞道:“大哥莫要担心,这两位姑娘都不过是被烫伤了而已。小伤,一会儿就好。” 罗啸成终于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冉倾珞又不禁偷偷乐了一阵,罗啸成忽的明白她笑什么,一脸绯红,道:“那个,你别多想,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可什么都么说。”冉倾珞笑道。“不过也奇怪了,沐浴的是你,你什么都没做,那,这两位姑娘怎么会如此大面积被烫伤呢,真是猜不透。”她摇摇头,再摇摇头。 罗啸成赧然笑了笑,道:“那...你先替他们疗伤,我去前厅等你。” 冉倾珞点头,道:“好吧,你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势,一会儿我去替你治。”罗啸成点点头,道:“好、好。那我先走了。”一转身便没了影子。 冉倾珞见他离开了,忍不住嘻嘻地笑了好一阵,这才涌出灵力,慢慢的覆盖身边的两名昏迷的女子。 第七百九十七章,暖情一刻 第七百九十七章,暖情一刻 冉倾珞提了裙子跨过门栏,罗啸成便已经抢至她面前,急切问道:“怎么样,她们没事吧?” 冉倾珞笑笑,道:“大哥是对小妹的医术不放心呢,还是怕小妹不尽心?” 罗啸成道:“那倒不会,天底下比你医术更好的怕是也找不出一两个了.有你替他们医治,定然没有大碍,多心了多心了。”他哈哈一笑,随即又转身走回内堂,将身坐下的时候,身形忽然滞了滞,随即脸上泛出一阵痛意,再缓缓坐下身来,仿佛用了极大地力道。头上竟然都生出了微微汗意。 冉倾珞道:“两位姑娘都没事,大哥不必担心,她们现在都在休息了,一觉醒来,什么事就都过去了。”罗啸成点点头,冉倾珞道:“倒是你的伤,可要让我仔细瞧瞧。”说着,轻轻走到他身边的太师椅坐下。拿过他的手,替他诊起脉来。 罗啸成的脉络平稳有力,跳动十余次之后也才微微有些阻滞,把脉许久,方才探明是心脉之上出现了伤痕,伤重难愈,一直蔓延至全身半数经脉,但是这伤却并未伤及要害,不影响身中灵力流动,因此罗啸成虽然身负重伤,却还能够行走说话,全无阻碍。 探究清楚病因之后,冉倾珞取出针囊,刺进罗啸成周身二十七处经脉,手中涌出灵力,欲从他心井穴和风门穴渗入,以女娲血脉之力逐步恢复他体内的伤势,由内而外,内伤恢复之后,外伤辅以药物自可痊愈。 可她手中的灵力刚刚透入罗啸成胸口两大穴位之中,忽然间,罗啸成身边凭空出现了一道防护罩,能量极强,冉倾珞透进他身中的灵力顿时以双倍的劲道返还回来,她一时不查,此时又靠得太过接近,实在来不及抵挡,便实实被那一道灵力击中胸口。冉倾珞一阵闷哼,太师椅猛地被掀翻,而她身形也被摔出好远。 还未及身形落地,史云扬已经快若闪电将她接住,冉倾珞大喘了几口气,胸中积郁之气才得已慢慢平缓下来。幸好她向罗啸成身中输送的灵力不带有攻击性,否则此时怕已是重伤难起。 罗啸成猛地睁开眼,腾地站起身来,道:“妹子,你还好吧!” “倾珞,没事吧?”史云扬颇为急切的抱她起身,冉倾珞摇头道:“无碍,方才被气流冲开,气息阻滞片刻而已。”她见罗啸成冒冒失失起身,忙道:“你别动,身上还扎着针呢!” 罗啸成闻言,愣愣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银针,又重新端坐回椅子上。他道:“刚才...咋了?” 冉倾珞起身理了理裙裾,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幸好我没有太过用力,要不然现在躺在地下的可就不只是刚才那两个姑娘了。” 罗啸成脸上闪过一抹愧疚,道:“那应该是我身体中的这股鼎力,现在似乎还无法完全操控它。神农神上封印我身中的血脉时,并没有完全封印,这股力量定然还想重新挣脱,鼎力与其同气连枝,定然也变得极不稳定。所以现在总是失控。方才就伤了那两个姑娘,现在差点又伤了你,这可叫我怎生过意的去。” 冉倾珞道:“既是如此,那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慢慢地总能控制得住。”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回他身边,史云扬关切道:“小心一些。” 罗啸成摆摆手,道:“还是别治了,下回让韩少爷送两颗丹药给我,慢慢地就能恢复了。犯不着要如此冒险。真要伤了你,我于心何忍。而且你旁边这家伙还不得找我拼命,算了算了。” 冉倾珞道:“放心吧,我小心一些就是了。你尝试着有意识的控制住身体里那股力量。应该不会有事的。” 冉倾珞手中重新涌出灵力,慢慢地渗入他体内,这一回,或许是因为有了他的有意识控制,终于没有再出现什么差错。罗啸成看着冉倾珞冥神认真的样子,心中一阵感动,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冉倾珞眼中虽然并无波澜,但罗啸成的神情却被她捕捉在心,她不解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罗啸成摇头叹气,道: “没什么,十年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十年来的每一个日夜都漫长无比,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在走过的路上,我总能想起你们,我们一起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可那十年里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话,无论伤得多重,都是一个人死扛着,时间慢慢过去,伤口也就慢慢愈合了。也没有人像你这般冒着危险给我治伤。此时此刻,恍惚幻梦之中。” 言辞恳切之至,不曾经历过这非人折磨,断然不能理解这话中的深意。冉倾珞凝重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哥哥,你受苦了。你经历的那些才是幻梦,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鼎云界中那十年,你就当是过眼烟云吧,本来也就只是一场试炼而已,今后大家在一起,你不会孤单的。” 罗啸成点点头,道:“妹子,等我们都卸下了肩上这些担子,大哥一定会为你寻找治好你眼睛的方法。” 冉倾珞笑笑,道:“怎么可能会有呢?” 罗啸成坚定地道:“一定会有的,婉贞走了那么多年,依然有办法能够让我再遇到她,天下无奇不有,六界之中定然会有能够治好你眼睛的方法。六十九年,罗某今年才二十九,还有整整四十年,就算走遍神州大地,蓬山仙岛,我也不会放弃的。” 冉倾珞的心忽然一动,那种久违的亲情此时破土而出。 她恍然又回到了多年前,幽迷谷中,她还是一颗明珠,是幽迷谷下一任司命。村中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对她照顾有加。在那个恬然安谧的小村庄里,她似乎是每一个人的孩子。享受着每一个人的呵护。 然而自从幽迷谷大战之后,这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从一个处处依赖母亲乡邻的弱女子成长成为了一个一身傲骨的强者,其间承受了多少痛苦,多少孤独。虽然史云扬对她好得无微不至,权算作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但是她心中对亲情的那份渴望却依然强烈。 多少个日日夜夜,每当玉兔高升的时候,她总会对月垂泪,耳畔似乎响起了幽迷谷悠扬的芦笛,当初离家逃亡时的心情又再度重现。 【一别难觅故乡音,泪扣天水千梦寻,谁知天涯愁肠断,他乡何处葬残魂。】总算在遇到罗啸成之后,她终于能够找到一丝亲情的感觉。两人虽非亲兄妹,但是一步步走来,这份亲情却在两人之间慢慢扎根发芽。再听到他要为自己寻找明目之法时,她心中已是十分感动,她倒是丝毫不怀疑罗啸成说的是不是真话,他为了能够让亡妻重生仅仅七日的时光,也不惜天南地北,出生入死。他既然说得出,也就一定做得到。只是为了她这个从无血缘的妹妹,这样的情义便显得弥足珍贵。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我和云扬都谢谢大哥,你有这份心,小妹很高兴。”史云扬点点头。罗啸成笑道:“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史兄弟也定然会竭尽全力的。”冉倾珞将注意力转到史云扬身上,却发现他一个人正愁眉深锁。 “云扬,你在想什么?” 史云扬转回到现实中,道:“我...有些放心不下长安的情况。毕竟父兄都在那里,如今魔族大举来犯,他们又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罗啸成道:“魔族确实凶残,但是长安城内外两城,皆是固若金汤,人族也并非就是任人宰割之辈,大唐军队千千万万,魔族定然也没这么快就能攻下城池,更何况长安附近的修仙门派约有数千之众,此时定然已经成了抗魔主力。你不要太过担心了。我们即刻奔赴长安城,去救你家人。” 冉倾珞道:“不知大哥对此有什么安排?” 罗啸成道:“这一路以来我都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究竟该如何发兵,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总的来说,已经大致有了思路。我们可以...” 话未说完,忽见得一只红色的木鸢机关鸟飞进门来,机关鸟嘎嘎叫了两声,口中一阵灵力涌动,只听得其中一个人声散出: “启禀鼎主,历时大殿已经完全修缮妥当,现在神农谷六十四方机要,人界丹凤、巨人二族业已在殿中恭候鼎主降临,共商人界之兵向,以求除魔。人界危难甚矣,上若得闻,务请早时返回。” 机关鸟说完话,便在空中打一个转,又嘎吱嘎吱地扇动翅膀,慢慢地从门口飞离而去了。 罗啸成道:“这群人倒比我还要心急,不过也无妨,在这里说和在大殿中说并无什么两样,我们便动身去大殿吧。今日一定要定下动兵之计。” 冉倾珞和史云扬点点头,三人便出了门去,罗啸成交代了门口婢女几句话,准是让她们多多关注一些云言、月语的情况。婢女唯唯诺诺,三人便再不耽搁,重新往历时大殿走去。 第七百九十八章,威信初显 第七百九十八章,威信初显 果如神契者用机关鸟传信是所说,历时大殿已经完全修缮完毕.房檐之上的瓦片细细密密,几乎看不清丝毫裂痕。而在大殿之中,也同样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这一番涉及到神农谷出兵之事,兵者,大也。因此神农谷各方执事咸集于此,一是为了出兵之事,另一方面,还想见见这位刚刚归来的鼎主。 罗啸成同史云扬和冉倾珞走进大殿之中,殿中人无不哗然起身。殿中本来议论纷纷,一片聒噪之声,然而此时却突然安静下来,人人的目光都投来罗啸成的身上。一时间众目所望,眼中充满了期望。罗啸成只觉得这百余人的目光已经成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像一只手突然卡住他的喉咙,胸口发闷,难以呼吸,他定了定心神,自我安慰道:“不要怯场,你现在可是他们的头头。领头的总该拿出个领头的样子。你可是要将领着他们即刻出征的,千万不要怯懦。” 他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大踏步走在大殿中央,直对着中央的高台走去。此时神契者已经退居左侧,中央的位置已经腾出。罗啸成也不客气,一扬身上新着的华丽长袍,端坐其上,他毫不避讳的扫视了下方在座之人,眼中透出了一股逼人的凛然之气,令见者无不胆寒。 只见下方的人分列左右,左边是神契者与巨人族,身后坐着的乃是四大祭司,在其后便是一长排坐席,其上坐着的大多是些年迈之人,不过其中也不乏青年才俊,美貌妇人。而右边乃是史丹凤族、史云扬和冉倾珞,其背后乃是神农谷顶级高手阴阳二老,以及三大元老。再其后与右边一样,另外还有些戍卫兵士,术士武者,分列左右。殿中才人辈出,殿中之人的实力若是加起来,几乎已经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 罗啸成示意诸人落座,道:“诸位。”两字一出口,殿中之**多数正襟危坐,洗耳待听。 “罗某不才,空怀一身神农血脉,也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另有他故。二十九年来,我丝毫未曾察觉身中血脉一事。亦无所作为,惶惶至于今日。因此对于神农谷来说,我罗啸成不过是一介陌路之人。二十九年来,罗某人游走天下,性子早已散漫至极,管理自我尚且无暇,更不提管理偌大一个神农谷。实在是无能为力,觍颜坐于此位。 但是承蒙神农神上不弃,给我机会,让我得以入鼎云界中历练成长,十年磨砺,一夕成功。今日站在这里与诸君讲话,是我罗啸成之幸。我虽然不才,但是却愿意尽自己绵薄之力,尽力为做好这第九十八任鼎主,不负于天,不孚于人。 然而一人之力却是有限,还望诸位能够尽心,我愿与诸位共同维持神农谷之昌盛,共建天下之祥宁大局。” 罗啸成话毕,除却同盟三者,底下之**半俯身相拜。他这番话激昂却又谦逊,以他昂扬的姿态说出,更是让人觉得十分具有威慑力。底下之人刚刚还在猜测,此人究竟能不能胜任鼎主,正窃窃私语之际,这番慷慨之言一出,众人莫不信服。 黄裳元老诚声道:“神农谷九百年来虚置鼎主之位,太过久矣。我等无不日夜等候尊上回归。在尊上之前,业已有二十余位神契者入鼎云界历练,无一例外,都不见回程。其中艰难,可见一斑。鼎主既然能够冲破鼎云障,必然有超人之意志,受过非人之苦难。心智筋骨尽皆磨砺,作为神农谷鼎主,乃是实至名归。老朽今年两百零九岁,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但等眼花耳聋、彻底不中用之前,也定然会尽我赤诚之心,效劳鼎主。” 罗啸成闻言,忙从高台上起身,下了台阶,亲自将三位元老扶起身。亦出言让所有人起身。冉倾珞悄悄对史云扬,道:“真看不出来,大哥真还有一番王者风范呢。”史云扬点头,道:“在其位则谋其政,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效先王之贤能,今日最重要的就是俘获人心。出兵才能顺遂。” 冉倾珞点点头,暗暗道:“看来进了个鼎云界试炼,果然已经是两个人了。” 罗啸成道:“神农谷不是鼎主的神农谷,是在座诸位,以及神农谷百姓的神农谷。九百年来,幸得有你们这些神契者代为管理,神农谷才得以延续至今。你们才是有大功之人。今后四位神契者一概免礼,不需拘于俗套。” 三元老和神契者再拜谢过。罗啸成重回高台之上,俯视众人,道:“今日魔族大举进攻人界各处,神农谷作为神祇庇佑之地,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今日且与诸君商量,究竟该如何出兵。如何援助。还请各位畅所欲言。” 元吉元老起身道:“鼎主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先讨论过一轮了。哦,鼎主可能不知,便在昨日,丹凤族,巨人族,以及人族在神农谷中秘密结盟,以结成联盟之势共抗魔族,但是我们商量的结果,却是暂时不宜动用联盟之兵,联盟尚自弱小,此时若是暴露在魔族眼前,再想成长,便会极难,因此我们的意见乃是倾尽神农谷之兵力出兵抗魔,而联盟军队则留守神农谷休养生息。权作后变。” 罗啸成点头道:“联盟一事我已经听史兄说过了,你们的想法我也大致知道。那...不知巨人族长有何看法?” 巨人族族长站起身来,头几乎快要触到房梁,众人仰头而看,只见他重重行了个抱拳礼,道:“巨人族没有什么意见,要参战,巨人族绝对没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要留守神农谷,也绝对没有一只魔族杂碎能够踏进神农谷周围百里。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是。” 他与罗啸成都是一族之长,如此比来,其实乃是同辈,因此也并未过于多礼。罗啸成点头,道:“那好。废话无需再说。既然大家都早有决断,那罗某人便在此做个安排。” 众人闻言,全部起身,听他部署。 罗啸成道:“如今魔族虽然势大,但是据我所知,真正受难之处一共有五。分别是距此最近的西南面的益州,西北面的于阗国,东北面的蓟州,东南面的武夷山,以及正中的长安。这五处间隔较远。故难易不同。着令阴阳二老领两万兵力速去蓟州,神契者与四大祭司领两万兵力同去武夷山,我率即前往益州救助。幸得有史兄答应相助,于阗靠近昆仑,其地修仙门派众多,史兄就领两万兵力前往于阗国救助。并且连接西南的众多修仙门派。四方清理之后,四支队伍共赴长安,魔族几乎不战自溃。” 元吉元老踌躇道:“可目前虚置长安城,万一其他四处的战斗陷入僵局之中,长安即成孤立无援之势。那可又怎生是好?” 罗啸成默然,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一人高声道:“还有我!” 众人转眼来看,原来那人却是韩仑,只见他牵着令狐玉儿重新走进殿中。令狐玉儿的眼睛已然红肿,此时还在流泪抽泣。韩仑紧紧抓着他的手,道:“罗兄,我去长安。” 罗啸成已经多年不见令狐玉儿和韩仑,心中大为想念,只不过此时身在高位,不可恣意放肆。因此只得道:“如此倒也可行,不过玉儿妹子...” 令狐玉儿撇着嘴,嘟囔道:“不去就不去。”一说话,眼中又泪水长流。 罗啸成问神契者道:“如今兵力还剩多少?”未等神契者开口,韩仑抢言道:“我一兵一卒都不要。你给我五百偃师,我就能尽我最大的力量。” 罗啸成又问,道:“偃师还有多少人。”神契者恭声回答:“谷中有天北偃师九千名,天南偃师一万三千七百名,尽可听候调遣。” 罗啸成拍案叫好,道:“韩少爷的偃术,我罗啸成信得过。我给你五千天南偃师,五千天北偃师。再给你一万士卒,两万桐木作为材料,让你领此雄狮前往长安,可否能够坚持到四支队伍援助之日。” 韩仑道:“有一万偃师在途,便是魔族有十万之众我也不怕。定能解长安之围。” 罗啸成道:“那好,既然安排已定,剩下的兵马便留驻神农谷,以为后应,其间种种细节,请各路人马各自安排,今日诸位便请回去准备,现在是未时时分,到戌时为止,各路人马必须出谷。不得延迟。” 众人齐声相合,既毕,所有人陆续从大殿之中散去。那简雯竟然也在这大殿之中,众人倒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将走之时,她悄悄走到韩仑面前,嗫嚅道:“韩仑,你...你要小心哦。那个...有时间还想再听你讲好玩儿的故事,再见。” 她转身走了,韩仑忽然回头,心道:“这姑娘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他苦笑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令狐玉儿,紧紧抱住她,喃喃道:“讲故事?呵呵,好啊,我定会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他叹口气,轻轻地拍了拍玉儿的肩膀。 第七百九十九章,校场点兵 第七百九十九章,校场点兵 本来祥和宁静的神农谷,便在这场历时大殿的会议之后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整个谷中不再是浮云悠闲,声音寂寂.取而代之的是兵甲碰撞,部队调动的杂乱之声。 这种杂乱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日薄西山,昏黄的橘光重新掩盖了天幕,苍穹中一片红霞异常烂漫,好似一潭被水冲淡的血流。 戌时已到,神农谷十万雄兵陈于浮空大校场之中。气势熊熊,行伍俨然,举袂成云。仿佛天兵天将。放眼望去,四面皆黑压压一片,不见边际。而十万大军兀自挺拔身姿,如同倒模复制,虽有十万之众,却整齐如一。行列之间透出阵阵逼人杀气,天空之中,鸟雀皆不敢横飞而过。神农谷士兵皆头戴青巾,左腰佩刀,右腰佩匕,身穿玄铁轻甲,手中兵刃各不相同,持长枪,挽宝弓,持巨盾,各占其队,豪气冲天。 队伍按方阵陈列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东、南、北三方各军两万,罗啸成与韩仑所率之部共合西面,一共四万。十万大军面向中央高台。只见三丈高台之上已经插上了五面彩旗,旗上画着神农谷的树形祭祀符号,象征着神农谷。而其高台上,也站上了各路统领。 罗啸成站于最前方,望着下方黑压压一片并将,心中无比紧张,但是却又异常激动。有此雄兵,魔族便是再强,又岂能再横行半步。 他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一口气缓缓长舒,他忽然间阔步向前,朗声致辞: “神农谷的将士们!”一道雄浑的能量从他口中激荡而出,像是一层涟漪迅速的在空中荡开,空气一阵闪烁,天空中竟然都划过了一抹淡淡的飞白。雄浑的声音随着这能量激荡到每一个士卒的耳中,清晰异常,地下十万兵将无不骇然生敬。 “我是神农谷的新任鼎主,今日,是我做鼎主的第一天,但是从这第一天起,我便要大动干戈,兴十万雄狮。这不是为了庆祝,因为将你们聚集在一起,永远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战争。而战争就是要死人的。是不值得庆贺的事。我与大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用战争来摧残大家的生命,岂不荒谬。你们之所以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你们即将要进行一场无比光荣的战斗! 就在今日,魔界禽兽自天而降,大举入侵天下各处。人类即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多少人正垂死挣扎在绝望的边缘,魔族利爪,寒冷如冰,直能寒彻人心。人界百姓如同处在茫茫冰雪之中,而我们,神农谷,就是他们的送炭人。是所有人的希望! 今天,你们不是为我而站,全是为你们自己的价值而战。你们是强者,是这片锦绣河山的守护者,军人,生时练就武艺,磨枪擦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驰骋疆场。而现在正是时候!!”罗啸成高声呐喊道,底下士卒一个个咬牙切齿,手中兵刃紧攥,很不得立马便冲到疆场之上奋力厮杀。 罗啸成浑身颤抖,目光如炬,他环视四面,高声道:“现在,若是有不愿参战者,即刻出列返回营中,我不会强求。” 话毕,四方士卒皆挺直腰身,目不斜视。无一人动,罗啸成心中暗喜,看来这番话对众人还是有些震慑作用,也不枉他挖空心思想了两个时辰。效果还算卓著。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底下仍然没有一人离队,罗啸成大声道:“好,这就是我神农谷的风范!今日出战,势必退魔族,靖寰宇!”言罢,身旁神契者振臂一呼,十万大军齐声呼喊: “退魔族,靖寰宇!” “退魔族,靖寰宇!” 声震长天,云破天惊,横荡开去约么数百里。神农谷中所有栈桥皆一阵阵晃荡,无风自动。距离大校场百里之外,人人听而心惊,闻之色变。弹琴者弦断,刺绣者线崩,仿佛一道强大的无形之力瞬间将整个神农谷掩盖包围。 校场之中一片热火朝天,罗啸成将青色旗交予阴阳二老,阴阳二老俯首接旗,高举过头。视之于东路军,在滔天呼喝声中,领着两万兵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校场。之后便将红色旗交给了神契者,神契者拜谢之后,领着南路军两万人马与四大祭司一同离开。之后又将一万名偃师和一万名士卒交给了韩仑,每个士卒肩上扛着两根巨木,韩仑拿着黑旗,领着这两万人也陆续离开。 如今便只剩下罗啸成和史云扬两路军未动,罗啸成将黄色旗交给史云扬,道:“此去虽然路不远,但是于阗的方向靠近不周山,魔族的力量是最强的,你和妹子要小心。量力而行。”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多保重。”两人互相致礼。史云扬与台上诸人别过,正欲要走,忽然间看见巨人族的首领也在一边。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事来,他走近那巨人身边,拱手一礼,仰头道:“首领阁下。” 巨人点点头,俯下身来,史云扬道:“巨人族中曾经有两位英雄流落灵界未回,他们不曾去往天极古国,也不曾返回神农谷。受灵界万灵王之托守护一处安宁,可惜前不久受到魔族突袭,两位巨人不幸身死,他们生前一直想要回归神农谷,即便身死也想要归于故乡,因此托我带了他们的一缕须发到神农谷中掩埋。既然首领在此,那这头发交予巨人族才是至上。”史云扬从魂蕴中取出那两绺头发,那自然就是秋水谷涧之中那两名巨人的须发了。巨人族族长伸手接过。向史云扬抱拳称了声谢,声音苍茫,却很真诚。 史云扬点点头,手执黄旗,和冉倾珞一起领着两万精兵径直去了。 场中还剩三万精兵,罗啸成一时间却还没有要出动的意思,他眼望天边,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黄裳元老道:“不知谷中事物,鼎主准备交给谁来处理?” 罗啸成道:“我自有打算,不过三位元老可要费些心力。”他转头对台上丹凤族长和巨人族长道:“谷中现在兵力空虚,希望两族多多费心。算是代为照看。” 巨人族长点点头,丹凤族长笑道:“阁下如此信任,我二族一南一北定然成呼应之势,共同照看神农谷。毕竟这里也是同盟的总部。如今丹凤族故地已无,神农谷便是丹凤族的家。” 巨人族长亦道:“巨人族已经在神农谷生活几百几千年了,自然也是以神农谷为家,你放心去吧。这儿有我们,没事。” 罗啸成哈哈一笑,声豪放,谢过两人,转而对三元老道:“谷中有丹凤、巨人两族镇守我本放心,但是一些琐碎事务却是有些麻烦。此去或许旬月才回,或许半年能回,或许更长。三位元老都是高龄长者,怎敢让你们再度操劳,因此谷中我已经请了一位高人代为管理,现在想必也应该要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个袅娜的声音徐徐传来:“神农神上青睐有加,小女子岂敢怠慢,木心领六大祭司参见鼎主阁下。” 声音散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七个人影,前面一个女子白衣胜雪,一身衣裙翩然翻飞,裙裾散漫,如同白凤临世,美不可言。而其身后跟着的六人皆是御空而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乘云,有的踏水,有的卷于风中,还有的出没之地雷电闪烁,甚是威严。 这七人虽然飘在天空,似乎动作轻柔之至,但是眨眼间却离众人又近了一步,再一眨眼有近了一步,这般层层瞬移,几乎不需片刻便已经到了高台之上。 那女子裙裾散开,如同百合绽开,她伏跪其中,正如同欲放的花蕾。身后六人也随着她一同跪下。罗啸成哈哈一笑,示意众人起身。一行人谢礼起身,罗啸成道:“大祭司同六位祭司来得真巧,不过要是再晚一步,可就见不着面了。久别不见,诸位可好?” 原来这七人便是当时在天极古国见到的大祭司,以及风、雷、雪、山、雨、云六位祭司。他们当时回到神农谷之后,本来生活在天极古国的许多居民受不惯神农谷这边的风俗,纷纷想要回到天极古国,大祭司既然已经圆了回乡之梦,此时两地本已连同,不管居于那一方都是一样,随时可以互通往来。他们也在天极古国住了许久,感觉灵界的充裕灵力也很是舒畅,因此后来便决定再度回到原来的地方。罗啸成之前在路上同史云扬冉倾珞讨论的时候,史云扬提及到可以请木心大祭司前来暂时主持神农谷事宜,罗啸成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再进大殿之前便已经遣人前往天极古国请她前来。 木心大祭司莞尔一笑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等安好,多谢鼎主挂念,倒是世事无常,时过无久,神上便登鼎主之位了,听闻鼎主召见,我等惶恐赶来,方才见了是神上,倒也还吃惊不小。” 罗啸成笑笑,道:“几位辛苦了,这里亦是诸位的家,我也不谈什么招待的话了。此番想请大祭司以及六位祭司多多操劳一下神农谷中的事务,代我掌管一段时间,在下心中感谢无以报答。” 木心大祭司同六位祭司同道:“定竭诚尽心,不孚厚望。” 罗啸成点点头,遂于众人别过,自己执着白旗,率领三万将士浩浩荡荡地出了大校场,向西南面而去。 第八百章,临行茕影 第八百章,临行茕影 五路大军分从四个方向出谷行兵,韩仑率着一万偃师和一万名兵卒浩浩荡荡地走过浮桥.行至一处,忽见前方有一人相候,待得走近,却发现是丹凤少女简雯。 见韩仑的军队过来,简雯老远挥起手来,韩仑见状,便将队伍交给裨将,命队伍继续前行。他则携着玉儿向简雯走去,走了几步,玉儿忽的停下身,道:“你去吧,我在前面等你就是。” 韩伦笑道:“你就不怕那姑娘对我说得是情话?然后我就跟她私奔了,不要你了?” 玉儿正红着眼睛,心情很是难过,又哪里听得进去他这玩笑之言,道:“我们之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还怎么做你妻子。”说罢,一个人黯然地走开了。韩仑见她踽踽离去,倩影孤身,茕茕行影,心中一阵愀然。 玉儿的心思他怎会不知,若是放在平日,依她那个醋坛子劲儿,怎么着也得赖在他身边,好让其他女人无隙可乘。可此时她无心玩笑,那颗戏玩之心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其中不再是快乐,苦痛和惆怅已经卷携其中。 看着她的背影,韩仑不禁握紧了双拳,心中坚定:“玉儿,终有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安定的日子,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这句话在他内心深处翻滚着,呐喊着,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抹不去的黑影笼罩着这一切,像是一个诡异的笑意,一个难以挣脱的梦魇。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辈子,你已经没有选择,你是一个魔!” 似乎听到了一阵恐怖的笑声在耳边荡开,韩仑猛然一惊,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定了定神,只见玉儿已经走得远了,而简雯还在不远处向他招着手。 韩仑走过去,笑道:“简雯姑娘,何事啊?” 简雯楚楚动人地道:“你要走了吗?要去打魔族?” “是啊,我此去便是要解人界长安的危急,去救我...岳父岳母。”他似乎是第一次说起这两个名字,一时间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却还是说出口了,玉儿既然是他妻子,那这么称谓便是自然。 简雯却不明白了,凝眉问道:“岳父岳母是谁啊?好奇怪的名字。” 韩仑笑了笑,简雯刚刚来到人界,什么都不懂,说话倒也有趣,他道:“就是我妻子的父母。” 简雯轻轻吐了吐舌头,道:“你都有妻子了啊,好快啊。上一次在建木上你还说会回来看我呢。” 韩仑笑笑,道:“毕竟时间都过了这么长,不待我往,你已自来。” 简雯凝眉,道:“不懂,什么网,什么字?”她忽的一舒眉,道:“你妻子长得很漂亮。可惜啊...” 韩仑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就不能嫁给你了。” 韩仑眼睛瞪的老大,脸上一阵火烧,他赧然笑道:“简雯,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简雯回头看了看,道:“怕什么,你妻子又不在这儿。况且我说的就是真的啊。那一天你走了之后,我每天每天都很想念你。有时候好想穿破云层飞下去找你,可是会被族长骂的,我又不敢。只好等你回来。总想着要是天天都能听你讲故事该多好。可是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有妻子了。我...好不开心。” 韩仑惊讶于她的直白,丝毫没有羞涩和作态。她倒是简简单单,有话就说,清纯可爱。然而她的爱情却让韩仑有些哭笑不得。 韩仑道:“简雯,能得你钟情,韩仑幸甚。无奈此生之钟情于一人,此生但效文君司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心中已经只有我妻子令狐玉儿一人,再也不能分出半点情愫于她人。我与姑娘相见于万丈天穹之上,天梯建木之中,本有无穷缘分,也十分投机,但是如果就此换取姑娘芳心,那是罪过。我们可以是好朋友,但是倾慕一事,就请姑娘不要再提,我也当并未听见。以后你我相知,便是挚友。” 简雯点头道:“虽然你说话总是不大听得懂,但是意思大致我明白,我不会拆散你和你妻子的。做个好朋友也不错,我自己偷偷喜欢你就是了。没关系。” 韩仑舒然一笑,心道眼前这女孩子的心思可真是烂漫之至了,要偷偷喜欢一个人,又何必说出来呢。不过韩仑也不再忸怩,随着她的笑声而笑出声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我们有缘再会。”韩仑抱拳辞别,转身欲走。简雯追了两步,道:“你可一定要回来,魔族很厉害,要小心。” 韩仑点头称好,相对一笑,便迈步远去。简雯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手摩挲一下脸庞,笑了笑,又叹了叹,直到浮云遮住了他的身影,即便再多跑几层栈桥也再看不见时,她才轻轻坐在栈道的桥边上,懒懒的倚着桥上的缆绳,一个人呆呆出了神。 微风吹来,浮动了她的头发,可是她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双手抱了抱肩,觉得有些寒冷。 韩仑一路追着队伍而去,不多时便已经追上了。令狐玉儿还一个人在队伍旁边孤独地走着,韩仑见着不忍,赶紧追上去,握紧她的手。令狐玉儿缓缓转过头看他一眼,眼中一片湿润,更多了几抹黯然。韩仑心中难过,强打笑意,道:“你不想知道刚才简雯跟我说的什么吗?” 玉儿只是摇摇头,韩仑道:“她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 “相公。”玉儿打断他,“你要小心,玉儿不能陪着你,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人界现在正值春寒料峭之际,而且长安晚上天冷,你喜欢蹬被子,不要着凉了。” 韩仑抚了抚她脸庞,柔声道:“我当然会,你也一样。在神农谷里不要太过忧思,要相信相公我,一定能够就出岳父岳母。” 玉儿一愣,嘴角微微扬,旋即慢慢点头。 “你在谷里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乖乖等我回来。要是消瘦得像只猴子,我就不要你了。知道吗?”令狐玉儿咬咬唇,重重的点点头,两人紧紧拥抱。玉儿哭道:“你见到爹和娘,就说女儿不孝,不能...不能亲自去看望他们二老。希望他们原谅玉儿。” 韩仑抚着她肩,在她耳畔轻轻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跟他们解释的。你不要担心这个了。你想啊,我不久可是要到你们令狐家去提亲的,现在可不正是我这个好女婿表现一番的时候嘛。你爹爹对我好感有加,说不定咱连彩礼钱都可以省了。” 玉儿嗔道:“又没个正经。咱们令狐家可不缺你这点彩礼钱。” “这你可说错了,你现在已经是我韩家的人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自己的钱还不的心疼啊。”令狐玉儿哼一声,韩仑知道,虽然她心情还是不好,但是至少现在已经不再哭了。韩仑道:“玉儿,你等我回来,这一仗打完,我就去长安提亲,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 令狐玉儿颔首,两人双手紧握,谁也舍不得先放开。但是队伍已经远去,再也耽搁不起,韩仑只得狠下心,在她唇上淡淡一吻,随即转身而去。 一吻动情,令狐玉儿嘴角划起一丝微微笑意,眼中泪水却又簌簌而下。 而此时在神农谷西面,史云扬和冉倾珞携手而行,对于令狐和韩仑夫妇俩,这一刻他们算得是幸福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此刻还在一起,而且能一起并肩战斗,保护彼此不受伤害。 两人身在两万雄狮之前,史云扬骑坐在噬月狼王背上,冉倾珞乘着九幽断魂蛟飞在低空中。两人时时对望,笑意嫣然。此时在神农谷外,麒麟早已让出了道路,史云扬向麒麟谢过,一行人便出了西南山谷。 在西南山谷谷口,已经放置着百艘巨大的舰船,每一艘约可容纳数百人。史云扬一声令下,两万人便分成百队,每一队两百人,依次登船。 这神农谷的船与普通船只不同,乃是天南偃师精心所造,原为运输货物所用,后来转到军事之中。这种船能够利用上升气流的浮动作用飞在空中,能够将船身密封潜入海底,可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神农谷中的人称之为八极舟。 《淮南子·原道训》记载:“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八极便是极远的意思。以此为名,倒也贴切。 史云扬在失忆之前曾经是征讨高昌的副将,曾调度数万大军,运筹帷幄,不在话下,此时虽然并非当时之景,但是他身中的统帅才能却并未因为他的记忆而消失。言行举止,自有一副威严。而神农谷兵将又乃精兵中的精兵,因此将士相合,更是令下即动,令行即止,方寸俨然。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万士兵全部登上了八极舟。史云扬和诸将留在最后,正欲上主舰,忽听得身后两人高声忽道: “等一下!” 第八百零一章,重回于阗 第八百零一章,重回于阗 史云扬转头回望,原来这喊话的二人便是晴语和追风两位同门.两人匆匆忙忙的赶来,史云扬抱拳,道:“师弟师妹这是要来替我们送行吗?” 追风否认道:“不,我们想同师兄一起去。我们两个虽然不及大师兄技艺之精湛,但是好歹也算是一点助力,此去于阗本就是师门故地。我们长时间不屡足昆仑地域,师门困窘,我和师妹也无能为力,今次能够前去助昆仑山一臂之力,也算弥补我们对师门的愧意。” 史云扬笑了笑,忽然想到,此去于阗,距离昆仑山便不算远。昆仑山数千修仙门派,其中数玄圃堂、天墉城、昆仑宫、阆风阁最为势大,合称昆仑四杰。昆仑山附近有事,这四大门派定然不会置之不理,此去定然能够见到玄圃堂的师长,说不定便能遇见他们二人的师尊。既然我劝他们回山无用,到时候长辈立于身前,他们的话岂不比我管用十倍百倍。 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由得心中大喜,笑道:“你们能同我一起,实在是却出乎我意料。有师弟师妹相助,此行成功便有九成把握。论公,我们是代表神农谷征伐魔族,但是于私,我们便是在为师门争光,壮我玄圃堂之高风。”史云扬知道,师门是两人心中难以抹去的痛,只要此事涉及师门荣光,他们定是死而后已也不会逡巡退缩。 两人果然无比激动,史云扬欢喜地执着两人之手,一同上了八极舟的指挥舰。 一声令下,百艘八极舟立马升帆,船身两侧一排暗格打开,从中探出了数十根圆木,每一根圆木咔擦一声从中央破开,分为四瓣,形成数十个巨大扇叶。俄而圆木旋转起来,船上的风扇也就一同旋转,强大的风力席卷开来,黄埃散漫,而这百艘巨船就在这飓风之中缓缓凌空升起。船队之中一声号角吹响,百艘巨船便徐徐往远方飞去。 或许这已经是众人见过的最大的偃甲,船能飞天,虽然史云扬在灵界的灵州城也曾见到过,但是那毕竟是以灵力作御,算不得真正的奇yin巧技,而此时在人界,这八极舟却是真正用木头和金石做成的,其原理之精奥,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八极舟越飞越快,船上自有舵手驾驶,不需管。史云扬众人虽立于主舰之上,然也只是看浮云飘摇,并无他事。回头一望,茫茫浮云之间漂浮着一只浩荡的舰队,风帆高鼓,其上将帅各司其事,井井有条,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史云扬不由得慢慢陷入了沉思,或许在没有失忆之前,那时候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应该差不多吧,都是将领着雄兵出征,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在那场战争之中丢失了记忆的,那场战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在疆场之上,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幽迷谷。谜底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却又似乎隔着鸿沟,无法跨过。 正湎于沉思之中,噬月狼王慢慢踱步上了甲板,望着层层浮云,时而能够看见下方的秀丽景色,只见高山深谷之间流淌着潺潺小溪,遇到高崖便成瀑布。遇到平地便成水潭,绿树成荫,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黄鹂鸣叫,闻到满地花香。这里仿佛从来就未曾被破坏过,世外桃源一般。 噬月狼王看着这片美景,忽的叹了口气。史云扬不由得从沉思中脱离出来,奇怪地问道:“狼王,因何叹气?” 噬月狼王顿了顿,道:“此处风景绝好,小子,你将剑齿虎族的遗骨抛于此地吧,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能够回到这片大地上,也算他们回了家。” 史云扬忽的想起了剑齿虎王临终前的托付,将他们的牙齿带回去,在人界寻一处好地方放置便是,不过诸般琐碎事萦绕心头,若不是噬月狼王提醒,他倒真还忘了。 噬月狼族和剑齿虎族之间的仇雠本是不共戴天,可是在此时,噬月狼王最遗憾的事也莫过于这位老对手的消亡了。史云扬将一大堆牙齿堆放在甲板上。顿了顿,道:“狼王,还是你来吧。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噬月狼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点点头,前爪轻轻一踏,一道能量卷出,数千白牙顿时飞上虚空,在空中悬停片刻,随即飞速坠入云间,消失不见。 噬月狼王愀然道:“老伙计,再见啦。”说完,孤独的转过身去,慢慢悠悠地踱步下了甲板。微微一叹,也不说什么,便由着它去了。 狼**走,冉倾珞便掀开内舱的帐幕走了出来。缓步朝甲板走来。八极舟飞在云端之上,时常受到气流影响,会上下左右颠簸,冉倾珞刚要上最后一级台阶,船身忽然一晃,她身形一个不稳,径直向前扑倒。 冉倾珞吓一跳,可忽然发现自己并未摔着,而竟被他扶稳了身子。 她摇摇头,自嘲道:“你看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连上个阶梯都要摔倒,今后可要怎么办。” 史云扬轻轻抱着她,就地坐在台阶上,道:“我拉着你就是,我不会让你摔着。” 她轻叹一口气,道:“也是,离了你我都活不了了。吃饭拿不动筷子,走路就会摔着。离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史云扬微笑,贴着她的鬓角,轻嗅着她身上那股动人的女儿香,道:“我就是要你离不开我,这样才好,这样你才不会哪天就离我而去。” 冉倾珞咯咯一阵欢笑,道:“你为什么这么不讲理,万一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史云扬笑道:“这么讲怕是你自己也不会信吧。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不是说过吗,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后面,不让你伤心。” 冉倾珞道:“虽然此生只爱过一个人,可上天待我不薄。算算日子,我们相识也有三四年了,或许不止,那么多重叠的空间,分不清的时间,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似的,不过种种往事,今夕想起,如在昨日。” 他的手臂饶过她身后,轻轻扣住她的肩膀,看着远方的浮云,怅然道:“是啊,是啊...是啊。”史云扬一连说了三个是,叹气的凝重之声也一阵高过一阵。似乎这些年来的郁结都在这三声叹中囊括尽了。 舰队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穿梭如风,可不久之后这速度却在慢慢地减缓下来。舰船上一名舵手过来禀报,说是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要到于阗了。史云扬闻言,重新站上甲板观望,只见巨舰此时已经在慢慢的向下降落。 大概半柱香之后,气流突然变得有些湍急,百余艘八极舟都在这力量之中摇摇晃晃,史云扬感受到这股能量之中夹杂着巨大的魔气,还有大片的血腥味。下方定然发生了激战。 “将士们,准备迎战!” 史云扬巍然立于船头,声音夹在灵力之中猛然涌出,立时传遍整个舰队。条条八极舟之上开始响起一片兵甲碰撞之声。慢慢地,只见八极舟舰队开始穿过最后的云层。史云扬握紧冉倾珞的手,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们并肩战斗。” 冉倾珞点头。云层狂乱,风声呼啸。史云扬长发飘扬与空中,英姿勃发,气势逼人。突然间,一团黑影从云间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他面门,史云扬一惊,手中忽的闪出一物,原来是乾坤阵图。阵图猛地张开,一道光芒便将那黑影包裹而去,史云扬随手一挥,便在另外一处出现了一个空间出口,而那黑影刚好从那里冲出,他此时正背对着史云扬,惊愕之下猛然转身,可身形刚刚一动,血红的焚天剑便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那人一声惨叫,随即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倒是同以前在梦里见到的一样。”他随手收回了剑。 冉倾珞道:“是魔族?” “小小的魔灵将而已。竟敢猖狂至此。” 说话间,舰队已经冲破了最后一道层云,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下方黄沙万里,但是沙漠之中有一片广袤的绿洲。此时那沙漠周围尽是黑压压一片魔兵,而城中拼斗之声,刀兵碰撞之声,嘶吼声,呐喊声,响彻不绝。而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则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史云扬看周围形势,只见魔兵已经将于阗国完全包围,不过于阗内部似乎已经结成了一个防御的圈子,外面的魔兵一律被排斥在外。史云扬心道:“这定是昆仑山诸位修仙门派在此地域。不然,于阗国绝对没有如此强大的对抗能力。” 可是现在城中被魔族围住,要想进城怕是不太容易。追风在旁侧观看,见下方魔族黑压压一片,约有数万之众,心中不禁有些震动。他看到魔族十分集中,便道:“为何不以火炮射杀,打开一个缺口,一来让里面的人知道我们是援军,二来也可以创造机会进入城中。” 史云扬道:“火炮从何来?” 身旁一监军上前道:“统领有所不知,八极舟乃是战舰,每艘八极舟上都装有三十八门无极火炮,一百二十张崩山巨弩,十万发破甲箭支,十万发火油箭支。一万斤巨石。还有兵甲、战车无数,皆可随时补给。” 史云扬闻言大喜,即刻传令所有舰只火炮全发,霎时间,只听得一阵阵震天轰鸣,成百上千的巨大火球便如漫天火雨一般,飞速向城外的魔族打去。 第八百零二章,沙场鏖战 第八百零二章,沙场鏖战 暮色苍茫如血,长空落日已是一片昏黄,硝烟滚滚,卷入万里彤云,好似不尽乌云,压城欲摧. 人魔之战本是无比艰难,此时黄沙飞扬,劲风大作。于阗城下喊杀之声直震长天,战火纷飞。城下的尸体已经垒如山丘,战火焚过,尸体上的衣襟全被烧成了灰烬,随风卷入苍茫的天际。 但凡能落脚之处,皆已是血流成河。然而放眼看去,只见人尸,不见魔死! 刀兵甲胄散落一地,城下的涌动的人潮却无半点惧意,仍是手持弯刀长枪,三人一队,十人一伍,抬着巨盾战车与魔族交战。普通的魔兵充其量只抵得上人界的精兵,并非不死之物。凭着七八人战一魔的方法,魔族也逡巡难进。人界这边几乎是以修仙门派作为主力,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种不同的服饰。魔兵之中有十数名魔灵将,以及两名魔将,不过此时都有大量修仙门派牵制,双方实力几乎相当,此时正厮杀得难解难分,两边几乎已成水火之势。 然而人族军队终究难以敌过这些嗜杀成性的魔物,一轮混战之后,人族伤亡惨重,城中只得鸣金,退入于阗城中,战场上一片狼藉,便是撤军回城,都一样是人仰马翻,败军之象浓郁之极。几大修仙门派见大军全部撤退,一时同时退走,两大魔将魔气狂涌,追击数十名修仙门派的高手而去,片刻间,两人中掌而死,不知哪派弟子顿时一阵恸哭,城中**为惊骇。 浓郁的伤情顿时染遍全城。 其余人退入城中。片刻间,整个于阗古国便升起一道强大的灵力屏障。两名魔将发力攻击,可是力量却原封不动地被弹了回来。险些受到反噬。 片刻间,魔族再次蜂拥而上,突然,城墙之上忽然放出一片黑云,箭如疾风暴雨,飞射而下。一小片魔族运起魔气抵挡,得以逃过一劫,不过大部分的魔兵之中顿时腾起阵阵黑烟。一阵阵惨叫,然而片刻间,越来越多的魔族开始以魔气抵抗,箭簇飞射过来,却似乎在空中突然撞到了空气墙,随即掉落一地。 城上的于阗士兵见如此强大的箭阵竟然对其毫无作用,一时心中无比惊恐,个人眼中无不生出一股浓郁的绝望。 人族猛发箭阵之时,城上的灵力屏障短暂的出现了一个缺口,下方的魔将一眼便瞅准了此机会绝佳,手中印诀一变,一团巨大火球凭空而现,顿时冲着那个缺口急速冲去。与此同时,大批魔兵也朝着那缺口狂涌而去,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像是千万只乌鸦集结盘旋。 几乎便是眨眼间,火球突袭而至,正在城上女墙处射箭的士兵顿时死伤数百,大火焚烧,尸体焦臭难当。而大量魔族已经从那缺口涌入,城上士兵更是惶恐至极,各路修仙门派弟子,急急用去战斗,而城上的那个缺口不到片刻便已经重新被填补上。 一名手拿青绿长剑的老者身形飞跃而起,在女墙之上几度跳跃,手中长剑未及,剑刃之上的气刃顿时便已挑破了数名跳上城头的魔兵咽喉,魔兵哑声而死,化为一道道黑烟。那老者忽然间大喝一声,声若莽虎啸林,苍龙出水。只见他手中印诀一变,一手用剑,一手化成一只巨大虚影大手,一手抓起一只魔兵,朝着城下的魔将猛然掷去。魔兵身形如同炸弹,急速逼近魔将,只见那黑袍魔将双手一推,数十名魔兵便在空中自曝,能量轰然而动,整座城池都重重一颤。 “魔族禽兽!老夫在此,休得猖狂!”那人挥剑大喝,手中长剑一刻未停,便在他十丈之内,涌进来的魔兵几乎已经被他完全斩除。城上慢慢的涌现了大批身穿蓝紫两色的门派弟子,天空中也飞剑不断,似乎有大片援军赶来。 霎时间,城上腾起一片欢呼声,城中人似乎立马又看到了希望。 “是昆仑山的援兵来了!”有人高声喊道,于阗城中不振的士气顿时便在这一声高喊之中被点燃。 那手持青绿长剑的老者便是玄圃堂现任掌门----天乾,也就是史云扬的师尊。青玄掌门在且末古城一战之中不幸丧生,临死之前以玄圃堂信物青冥剑为托,奉其为玄圃堂第四十九代掌门。如今已有两载时光。此番魔界入侵,玄圃堂与天墉城首先得知,两派立即奔赴于阗城,天乾掌门亲自出山,玄圃堂门下弟子尽数出动。如今从于阗城北攻入,刚刚赶到。 魔将见人族之中竟然又多了不少高手,一时间不由得感到棘手。数十名魔灵将不断领着魔族大队从各处突破灵力屏障,一时间,漫漫魔兵便将于阗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久。 “丘敦将军!西门已被攻陷,现在已经顶不住了!我们快想办法撤吧,向其他国家撤退,暂避一时啊。” 那名于阗将领一把抓过那名传令官,睚眦尽裂,怒吼道:“如今于阗城已经是最后的城池,还能向哪里退?这些不是邻国兵马,是魔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于阗城而来的,他们是为了杀人!我们还能往哪里退!如今大王王妃都在城里,此刻哪能弃城而逃。我丘敦雄誓死以护卫大王和王妃的安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你要再敢说此大逆之言,乱我军心,我便斩你首级!” 那传令官见主帅如此愤怒,不由得浑身一颤。伏地大声道:“末将知罪,末将愿意追随将军,誓与于阗共存亡!” 丘敦雄一把将他从身下拎起来,道:“给我去西门传话,让众仙家无论如何也要顶住,让他们注意城中的水道,死守水门,不得放一个魔物入城,便是以十人换一魔的代价,也要将魔物的攻势给我拦住!”那人抱拳应和,忽的转身,向着城西急奔。然而刚刚奔出数步,一道火球破空而来,顿时便将那传令官击中,下半身被轰为肉泥。 丘敦雄大惊,忙赶将上去,只见那传令官口吐鲜血,断续说道:“末将...愿...追随将军,誓与于阗...共存...”亡字未落,气绝而死。丘敦雄心中悲切,忽又闻得周遭一片喊杀之声,遥相一望,只见西面果然已经出现了巨大缺口。魔物几乎已经涌上城头。 心中悲愤,丘敦雄顿时抓起手中长剑,大喝不止,便欲冲入敌阵之中,然身形刚刚一动,便被一人拉住。那人转头,只见乃是天乾长老。 “请将军统领各门各派在此御敌,西面交给我去。” 丘敦雄见他鹤发英姿,气宇非凡,乃是人中之豪杰。于是拱手,朗声道:“请仙人助我于阗!” 天乾长老率领玄圃堂各堂弟子前往西门,堂中弟子有掌门坐镇,皆勇猛难匹,仙剑在手,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一行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此处的景象更是惨烈,此时灵力屏障已经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魔物蜂拥而进,见人便噬咬屠杀,将士皆已被屠杀殆尽,唯有摩诃伽蓝五百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守城奋战,五百僧人口念梵经,一阵阵微弱的佛光在魔族必经之地形成了一道灵墙,勉强阻挡着魔族的攻击。 不过这佛光微弱,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灭。五百僧众之性命也便悬于一线。 玄圃堂弟子赶至此地,五百僧众正好是油尽灯枯之时,众弟子齐声大喝冲上去与魔族交战在一起,五百僧众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仰天叩拜,五百人席地而坐,尽皆圆寂。 昏黄暝日,苍茫长天,彤云卷积如絮,血色霞光照在于阗焦土之上,寂静如死。一行大雁孤零地飞过,齐声哀鸣,声声催人泪下。 虽然玄圃堂弟子已经感赶到,无奈此时西门的灵力屏障已经被攻破,魔族源源不断的攻来,之前在南门的攻势几乎已经全然转到了西门,玄圃堂弟子只得无休止地鏖战,一个时辰过去,玄圃堂弟子已经死伤许多,虽然昆仑四杰之中其他几大门派也来此处助阵,但是却依旧无休无止。 天乾掌门执剑斩杀了两名魔灵将,此时正遭到两名魔将的联手进攻,一时间左支右绌,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残酷的战争,寸寸蚕食着每一个人的心,本是初春时节,似乎瞬间又落入了寒冬。 而恰当此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呼啸声,仿佛惊雷阵阵。不多时,众人仰头一看,只见大批飞腾在空中的巨船破云而出。城上众**惊,便是天乾掌门此刻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若这些浮空巨船是魔族的增援,今天所有人怕是都要死在此处。 然而片刻间,巨船之上传来了一阵阵轰隆炮响,无数炮弹流星似的向魔族打去,刹那间,成片的魔族便被这流星火雨击中,哀嚎不断,损伤巨大。这火弹视乎与普通火弹不同,一旦燃烧之后便会巨大的能量涟漪,因此许许多多的魔兵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这道雄浑的能量给震散了魔灵。 天乾掌门大喜道:“看来又是哪一路的援兵到了。今日此战必胜!” 第八百零三章,锋转烈局 第八百零三章,锋转烈局 “打得好!!” 见下方魔族之中遍地开花,死伤无数,船上的兵将不由得拍手叫好。这百艘八极舟的力量实在非比寻常,威力异常恐怖。转瞬之间,密密麻麻的魔族之中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城上人见援兵又至,不由得高声欢呼。而魔族也尝到了这无极火弹的威力,一时间魔兵蜂拥后退,而两大魔将也从与天乾掌门的争斗中退了出来,矛头直指百艘八极舟,飞快驰空而来。 八极舟上顿时飞箭如雨,这箭簇名为破甲,乃是神农谷中名匠用炼钢制成,锋利无比。不管什么重盾厚甲,决计无法抵御。 如此强烈的攻势向那两名魔将射去。两名魔将眼中寒光猛地一闪,手中魔气化为一面黑色的光幕,瞬间便将两者身形笼在其中。刹那间,只见两团巨大黑光迅速对准主舰砸去,其速飞快,即刻便冲进了破甲箭雨之中。 一阵阵叮当直响。在那黑光周遭火花四溅,但是却都没有射进那黑光之中,但凡黑光碰到的箭支,立时纷纷折断,雨落而下。而那两魔速度不减,转眼间已经逼近了主舰周遭。 然而下一刻,那箭雨之中忽然窜出来一道红光,如同血光一般从两魔眼前划过,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遍全身。两魔陡然退开半步,只见那红光顿时腾出一道强烈的剑气,空气都被斩破,如水波一般微微晃漾。 两魔大惊,若是这一番退慢了片刻,他们两者焉有命在。 两名魔将手中的魔气用到极致,只见那道红色的光芒并不散去,忽然间,只见那光芒中闪出一把血红长剑,浮于虚空,剑锋指着两魔,一动不动。片刻间,一道银光闪来,那血红长剑突然被一人攥在手中。 那人身穿淡灰剑袍,甚不着眼。虎背熊腰,身肌如铸,那把血红长剑虽然很长,但是在他手中却没有丝毫负重的样子。在其胯下乃是一头血红大狼,眼带凶光,口露涎津,浑身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火焰,似乎随风而起,又随风而灭,一人一狼,外合一剑,此时兀立虚空,陡然发出一阵让人胆寒的气势。 那人自然便是史云扬,两魔手中魔气挥动,刹那间风云色变,天空中彤云尽去。一大片黑气氤氲而来,刹那间,那黑云之中伸出了两只巨大骷髅爪子,一左一右向史云扬抓来。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他道:“你们这些魔,每一次都喜欢用同样的招数么!让人失望。”说罢,手中剑忽的一动,史云扬飞速掠至前方,手中剑刷刷刺出两剑,这两剑看似刺向了虚空,对于身后那两道巨大魔爪似乎完全置若罔闻。但是两名魔将却一起变了脸色,眼中的红光顿时强烈了一倍,是惊骇,是恐惧。刹那间,只见两道黑光横飞开去,史云扬身形刚刚奔至,两魔又回身一掌,刹那间各自便打出了一道巨大的雷光和火光。 史云扬大笑一声,道:“放在两年以前,或许你们还够资格与我一战,如今,还来这招,真是自寻死路。”他忽然间从噬月狼王身上跃起,身形在空中一阵翻转,刹那间便已经逼近了那放出雷光的魔将身边,血红长剑急刺而去,那魔将大骇,身形急退。史云扬哂笑:“逃亡这一刻,便已是死亡临近之期。”手中剑脱手而出,史云扬印诀一变,焚天剑顿时一化为三,三化为九,九道凌人剑气飞冲而去,那末将避无可避,只得运起手中的魔气,结成屏障抵挡。然而此时双方实力相差甚远,这屏障几等于无,焚天剑气只折断了两根,其余七道鱼贯而入,那其中立马响起一道强烈的惨叫。 慢慢的那黑色屏障慢慢退去,只见那魔将身上的黑袍慢慢消散,他脸上的枯肉也飞快的腐烂,随即只留下一道白骨,片刻后也砰然爆炸。魔不生不死,若是魔灵还在,就算身躯会灭,也不会伤及性命,这就是魔的本性。史云扬这阵剑气正好将其魔灵击碎,令其永远不可再生。 另一边的魔也并未占到便宜,史云扬飞奔而开的同时,噬月狼王便朝着那放出火球的魔将而去。只见其一口将那魔将打来的火球吞下了腹,那魔将见火球正中敌人,不有得大笑一阵,然而笑声刚刚放出,只见噬月狼王猛吸一口气,忽的也喷出一个火球,比那之前吞下去的火球打上三倍不止,而且其速度十分恐怖,还不等那魔将闪躲,片刻间便已经逼近了其身边,刹那间火焰狂涌,那魔将半边身形都被轰成了碎渣。 然而其魔灵未损,即便身受如此重伤,仍然可以动弹。噬月狼王獠牙一龇,身形如电,飞速向其冲去,下一刻就要生生咬碎其魔灵。魔将惊骇之极,狼王身形还未逼近,他便已经一声惨声大喝。 噬月狼王猛地跃上虚空,张开大口,似乎一口便要将其吞没。而此时,一声炸雷在狼王身前闪过。雷光变为一只巨手,顿时将那魔将抓在手中,提到百尺虚空之外。 少顷,只见天空雷云大作,天昏地暗,时而一道闪电划破天幕,将大地照得雪白,雷声动地,阵阵轰击在不远的沙漠之中,地面上顿时便是大片枯焦之景。 而在这雷芒掩映之下,天穹尽处,一个黑色的巨人从沙漠中缓缓行来,那已经算不得一个人,世上绝没有如此庞大的人。那物身高九丈,耸入云天,头上生着巨大弯角,形如水牛,其双肩背脊之上,尽生着如刀的骨刺。眼如红灯,身如青石,全然一副洪荒猛兽的样子。其每走一步,地面一阵剧抖,于阗城上顿时便出现了寸寸裂痕。 史云扬一阵惊异,心道,这一回来的可远远不是这些没用的魔将了,指不定是一位实力强横的魔王。 此时不敢轻敌,史云扬当即下令护卫于阗城,一百艘八极舟立即将于阗城围起来。百艘巨船轰然而动,有序的绕着于阗布成巨环。而史云扬身形立在狼王背上,嵬然不动,只等着那庞然巨物踱步走近。 史云扬的八极舟舰队赶到之时,神农谷兵将倾出,于阗城中的战斗终于减轻了不少。此时虽然还在于琐碎魔兵大战,不过精英人士几乎都已经腾出手来。忽然,玄圃堂一个乾堂的弟子认出了史云扬,惊喜过望,高声喊道:“那是大师兄,是大师兄啊!” 玄圃堂弟子此时大都还在鏖战,闻其言,皆抬头观望。史云扬手中的剑和身下的狼实在太过引人注目,玄圃堂如今没有一人不知道这个与狼为伍的大师兄。因为他一直不在门派之中,玄圃堂如今又大都是新入门的弟子,与他熟识的并不算多。但是他在昆仑武比之上打败魔族的事迹。整个玄圃堂却无人不知。即便是入门再晚的许多弟子也常常听到这些如同神话般的传说。不禁对这位一直都未谋面的大师兄向往不已。 如今听到大师兄就在这里,玄圃堂所有人都一阵惊愕,不过许多人抬头望见天空,不禁血脉喷张,激动不已。 “大师兄!” “大师兄!!” 玄圃堂弟子齐声高喊,声音洪亮如潮。史云扬闻声,转头回望,只见城上已经站满了身穿蓝衣的玄圃堂门人。他一笑,忽见天乾掌门也站在女墙之上,身形凌空而立,正含笑看着他。史云扬见状,虚空一点,身形落至女墙之上,随即在青玄掌门脚边缓缓跪下。 “掌门师尊,弟子来迟,让师尊受惊。” 天乾掌门散去一切灵力,亲手扶他起身,眼中泪眼闪烁,面上却笑意昂然。他道:“两年不见,你都长得如此健硕昂藏,为师都快认不出了。承枫,为师真想不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上你啊。” 史云扬道:“两年来,掌门师尊过得可好?”话刚说完,他便已经注意到天乾掌门须发已经全白,不余丝毫斑驳,虽然只过了仅仅两载时光,但是这两年却似乎让眼前这个老人老了十岁不止。 临危受命,玄圃堂正是破败之时,新收弟子,壮大门楣,但是终究需要一段很长时间,而这其间一切大小纷杂的事物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就是想想,史云扬都觉得心累了。 天乾掌门眼角泛起一抹沧桑,不过转瞬即消,他笑道:“好,门派并无大事,一切井井有条。安定平和。” 史云扬闻声,眼中倏地涌出泪来,不住又双膝跪下,对这掌门重新拜了三拜,天乾掌门扶他起来,道:“不需如此,不需如此。你我虽是师徒,但你十四岁就已经投在我门下,十余年来朝夕相对,老夫早已视你如子。” 史云扬道:“弟子明白,玄圃堂如今正值中兴之际,然而弟子却不能常伴师尊,稍减忧劳,令师尊操劳白发,为弟子者不尊,为人子者不孝,弟子之过,此生难还。” 天乾掌门叹息道:“世间哪有双全之法,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当为天下人而奔走,玄圃堂只会成为你的后盾,怎会成为你的牵绊。老夫早已看透,你自己也需看得透彻明白。” 史云扬点点头,天乾掌门扶他起身,道:“如今身在战中,此战退,我们师徒再促膝而谈。” 史云扬点头,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巨人,忽的转身对身后数百名围上来的玄圃堂弟子道:“各位师弟师妹,好久不见。看大家多是面生,想来是玄圃堂新任弟子,不过今日能在此相逢,乃是缘分,大家要奋力杀敌,但也要保护好自己,相互关照,我上官承枫与大家同生死,共存亡!” 周遭的弟子声势如潮,男弟子摩拳擦掌,恨不得与其并肩而战,哪怕流血至死,也毫不惧怕。女弟子两靥娇红,看向他时,眼中不觉都已充斥着七分情意。 第八百零四章,不败魔兽 第八百零四章,不败魔兽 “承枫,这支舰队...”天乾掌门指着天上绕着于阗城环绕一圈的舰船,不解的道.史云扬这才想起来解释:“禀掌门师尊,这是神农谷的舰队,神农神上已经知晓人界的灾难事,于是神农谷新任鼎主便派遣神农谷强兵去人界各处退敌。我也受命前来于阗,正好在此处碰到掌门师尊和各位师弟师妹。” 天乾掌门点头,恍然道:“方才看到舰船上的青树之旗,便一直觉得很熟悉,想不到是神祇故里派出的援助,人界却魔大有望了。”史云扬点点头,天乾长老扶须笑道:“你现在的实力也非同小可,早已超过了为师,老夫真是不胜欣慰啊。” 史云扬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番道理,承枫不会忘。此番能同掌门师尊并肩作战,乃是弟子莫大的荣幸。” 天乾长老点头赞许,道:“盛而不骄,本当有此风范。不说这些了,你去吧,此地的成败可就要看你的了。”史云扬点头,拜别玄圃堂众人,足尖在女墙之上一点,身形重新腾回空中,而此时,那蛮兽巨人也慢慢地走近了战场。 它行走得越来越近时,足下踏出的力道也就越来越重,大地颤动也就越发厉害,于阗城墙之上许多砖瓦都在这一阵一颤之中飞快崩碎。 待其走进战场之中,一脚一脚踏在城下的死尸堆上,那些尸体顿时便面目全非,成为肉泥,惨不忍睹。 那名未死的魔将见状,赶紧靠近了那巨兽,身形在虚空中拜倒,大骇道:“小将恭迎影刹王!”那巨兽晃眼看了他一眼,鼻中吭出一阵鼻息,突然间一把将其攥在手心。魔将大骇,但是无论如何却都无法动弹,一时间只得哀嚎求饶。 巨兽盯着立在噬月狼王背上的史云扬,不屑的道:“他的命是我的,要杀轮不到你!”说完,看着手中那魔将,冷声道:“毕竟不是真正的魔界血统,无用废物而已。”说着巨兽猛一紧握,那魔将一声惨嚎,顿时被生生捏爆魔灵,随即烟消云散。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汗颜,魔族之凶残,对待同类都已经是如此残酷,更何况是与其毫不相关的人,生命在他们手中不过是强弱之下的牺牲品罢了。绝对的弱肉强食已经让这个种族走进了极端的阴暗面。 更让史云扬惊讶的是,这魔兽说这一句话时候的声音,那分明是一个极其妖娆的女人的声音,一言三转,但是其中有充满了强烈的阴煞之力和不尽的杀意,听入耳中,只让人觉得浑身寒透。如此庞大的一尊魔兽,怎会是这种声音。只要听到这种声音,几乎都能想到一个妖艳之极的女人,其身躯定然是娇小可人,亦或是匀称火辣。这种声音又怎能同这样的庞然巨物联系的起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你有能力战胜他们,而且不屑与之,那你可有能力战胜我?”那娇媚的女声继续说道。史云扬道:“能与不能,一战便知!” 那女声嘻嘻一笑,史云扬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道:“口气倒是不小,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要想跟我打,你先得赢过它再说。”说罢,只见那巨兽捶胸咆哮,巨雷般的声音伴随着腥臭的狂风卷来,史云扬这才明白,原来那女声根本不是这巨兽的,这巨兽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帮手而已。 史云扬手中长剑一转,其上红光闪烁,如同霓虹。噬月狼王身上的火焰也腾得越来越高,此时天空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而史云扬身形在火中若隐若现。 见史云扬自处烈火之中,玄圃堂弟子一阵阵惊骇,在场的女弟子无不掩唇惊愕,生怕史云扬还未开始战斗就已经先被火烧死了。但过了好一会儿,史云扬身形却任然不动,众弟子的惊讶又慢慢变成了敬畏。 突然间,那巨兽身子一矮,奋力向史云扬冲了过来,其力气太大,史云扬不愿与之硬碰,因此暂避锋芒,瞧见那魔兽逼近,噬月狼王忽的后腿一蹬,一人一狼向侧面奔去。魔兽虽然巨大,但是却并不笨重,一人一狼刚刚闪开,只见其反手挥来,巨大的手掌似乎顿时就要将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劈手抓住。 史云扬见状,顿时身形飞窜而上,一人一狼上下分离,而那魔兽一掌正好抓在噬月狼王和史云扬之间的空隙中。史云扬见情势大好,附身一剑刺下。焚天剑乃是上古神剑,锋利无比,然而这一剑刺下去,却没想到竟然连火花都未擦起,那魔兽身体表面长着一层厚厚的甲壳,简直比钢铁还要厚实,这一剑刺下去,剑锋在其表面划出了一道雪白的划痕,但是却丝毫无伤。 史云扬一阵惊讶,与此同时,那魔兽已经转过身来,另一只手铺天盖地的朝他压了过来。虽然这一剑丝毫没有对其造成伤害,不过借着这一剑之力,史云扬身形腾飞数尺,身形竟然落到了那魔兽的手腕之上。落地一刻,忽的再度借力,空间之力全力动用,移形换影,只瞬间便已经隐藏到了那巨兽的手腕之下。而与此同时,噬月狼王和同他到了一起。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那巨兽的左掌顿时拍击在右掌的臂弯处,史云扬正好处于臂弯下方,躲过一劫。然而巨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差点让他站不稳脚跟。 只在此处停留了片刻,史云扬身形又重新消失,而下一刻便出现在巨兽的背脊之上,史云扬立在骨刺之上,强大的剑气喷涌而出,对准那魔兽的后颈一阵狂扫。然而效果却与方才无异,那魔兽丝毫不动,便是如此强大的剑阵,对其来说都是毫无用处。 一处攻击无效,立马便要变换方位。那魔兽虽然速度没有他的快,但是力量却是不可估量的,只要稍稍被其擦上,不死定然也只剩半条命。因此不断地变换方位,才是上上之策。 “狼王,这个家伙好像刀枪不入啊!”史云扬一脸变换了三个位置,躲过了那魔物的三**击。噬月狼王一边闪避,接住他的身形,口中一边吞吐着火焰。道:“不可能,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防具,任何事物都会有缺点,任何事情都会有突破口。要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弱点,这么强的傻大个子怎么会听从别人的指令。” 说话的时候,它又变换了数个位置。史云扬不断地闪避,但是却一直找不到能够出手的机会。 下方的玄圃堂弟子以及于阗城上的弟子无不看得惊心动魄,史云扬加上噬月狼王,两者的身形加起来也没有那魔兽一个巴掌大。此时双方大战几乎是压倒式的。史云扬所有的攻势尽管非常强烈,但是只要施用在魔兽的身上,便好像是蚊叮虫咬一般。丝毫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但是他速度飞快,一直在与那巨兽纠缠,于阗城强之上的人无不为其捏了一把汗。 “大师兄加把劲!” “大师兄小心!” “大师兄一定能胜利的!” 下面的玄圃堂弟子高声呐喊,一时间城墙之上也是热火朝天。 而此时在八极舟主舰上,冉倾珞正一脸担忧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史云扬同那魔兽的战斗都清晰地映在她脑海中。每一次史云扬遇险,她的心都会狂跳一阵。 晴语和追风二人也在主舰之上观望,也看到了下方众多的玄圃堂弟子,一时间激动地泪水纵横。然而天乾掌门就在城墙之上,他们心中踟蹰了好久,终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只得在船上观望史云扬同那魔兽的大战。他们此时是在高处,因此看得也就格外清楚。 “想不到这几年来,大师兄的技艺竟然精进得如此之快。”晴语感叹道。她抚了抚手中的天霄剑,道:“忽然觉得我自己似乎埋没了这把剑。” 追风道:“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玄圃堂弟子中的翘楚,天赋非凡,这些年常年奔走在外,定有不世之奇遇。” 晴语点头,道:“现在天乾长老成了掌门,乾堂便已经无长老一职,看来大师兄不久应该就可以坐上这个位置了。” 追风道:“我想以他之能,如今远在各位长老之上了,大师兄大有身为一派执掌的风度。若是他接任玄圃堂掌门,本派定能发扬光大。极盛一时。” 两人观战时浅谈,所出之言无不平心而论。而冉倾珞一心只在史云扬身上,两人说的什么,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八极舟上所有兵将此时都已经投入到与魔族交战之中,只留下少半的兵力留在船上控制机关炮矢。神农谷的兵将与修仙弟子却有不同,或许在单兵看来,神农谷的士兵并没有某些弟子那样英勇,但是就整体看来,却是比大片的守城军队强了数倍不止。神农谷的兵将一投入战斗中,顿时变得无比骁勇,一番惨烈大战之后,本来已经攻入城中的魔族竟又被慢慢的逼出了城去。 史云扬仍然在与那魔兽相互纠缠,尝试着找出它的弱点,但是它身上几乎所有地方都试遍了却也没有发现那魔兽的弱点,反倒是被他肩上的骨刺划出了几道奇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噬月狼王喘了两口粗气,道:“到处都试遍了,现在只差一个地方没有试过。” 史云扬点点头,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而半边脸顿时又被鲜血染红。他盯着那魔兽,重重地道:“不错,还有它的眼睛。” 第八百零五章,影刹魔姬 第八百零五章,影刹魔姬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心照不宣,既已想到,片刻之间便已经动身冲了出去.史云扬身形飞快,在空中拖起一道长长的残影,一瞬之间便已在三四丈之外。而噬月狼王的身形也若隐若现,红光耀目,几乎与史云扬同样的速度,一人一狼,一左一右,突然间便已经接近了魔兽的双眼。 “空冥**剑!”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赤剑顿时脱手飞出,印诀变动,剑刃在空中飞窜,天空中立即出现一道道浮空的红色剑痕,左右上下,互相交织。顷刻间纠结成一张大网,其间隐隐约约有阵法变动,又不甚明晰。但剑网之上的强烈杀意却已经让人异常胆寒。 “去!”双手一推,那剑网便在其指令之下飞速盖向那魔兽的双眼。 而与此同时噬月狼王血口大张,口中一道强烈的火焰球喷涌而出,几乎要将它自己身形都掩进其中。刹那间,只见那巨大火球光芒一闪,便急速对这那魔兽的右眼掠去。剑网与火球,一左一右,几乎并行而非,而且这两道攻势的覆盖面积极广,那魔兽速度本就慢,此时距离又隔得如此之近,那魔兽定然已经避无可避。 成败在此一举! 天乾掌门一直凝神望着天空中的大战,看到史云扬使出了师门绝技空冥**剑,他心中大感安慰,不过却似乎并不满意,他扶须叹道:“看来他还是没有领悟到这剑诀的真谛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弦紧绷,望着天空,不由得口齿微张,惊讶不已。玄圃堂弟子更是无比激动,史云扬若是能够一战将这巨大魔兽斩于剑下,那对于整个玄圃堂来说,威名将会剧增,远播天下,到时候门派振兴,便已经不在话下。 火球和剑网距离魔兽双眼已经不过短短两三丈的距离,但那魔兽却丝毫没有惊惶的样子。冉倾珞于一旁观战,见那魔兽斯毫不避让,不由得觉得奇怪,心中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好,那女声!”冉倾珞突然想起,手中移灵术飞快凝结,片刻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空中,史云扬眼中已经充满了一阵狂喜,这只魔兽一旦被除去,那魔族的战斗力将会打数倍的折扣,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 可突然间,一道阴冷的笑声响了起来。史云扬闻声大惊,突然,那魔兽的双眼之中闪出一道血光,形成一道强烈的光束,飞速地冲着史云扬飞掠而来。光束速度几乎顷刻即至,史云扬还来不及闪躲,整个右肩都被其洞穿,伤口处都不流血,而是透着一层重重的焦痕,史云扬身形吃痛,脚下不稳,迅速从空中坠落,噬月狼王此时也遭光束击中,身形被生生击散。魂魄受创,史云扬就更是伤上加伤。一时间几乎脱力。 “可怜之力,不过蝼蚁之姿”那女声又发出一阵疯狂的冷笑。 史云扬脑中一昏,只觉得这声音都是一阵强一阵弱,眼前的景象也是一阵虚一阵实,听不太真切,更看不真切。只知道身上此时痛苦难当,整条右臂几乎像是废了。而觉得耳畔风声飒飒,自己正不住的向地面坠去。 而忽然间,史云扬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托住了自己下落的身形,他忽的清醒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正是冉倾珞。 冉倾珞扶住他站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那魔兽眼中的光束又飞快射来,不过九幽断魂蛟早有准备,身形忽的一转,掠向一边,那光束没能击中两人,倒是从其身边飞过,飞到了于阗城墙之上,正好命中一艘八极舟。 八极舟砰然爆炸,八极舟上的物资储存极其丰富,此时船毁,便全都变成了箭雨石阵。其间兵甲巨石滚滚而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于阗城上的人们赶紧寻找可躲避的地方,实力稍强者,便运起灵力相抗。饶是如此,城中还是砸死了不少身无灵力的士兵。 史云扬咬了咬牙,剧痛难忍,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此时情势危急,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体力,不让自己倒下。 冉倾珞轻声道:“坚持住,这里有我呢。”说着,她左手之中一道灵力缓缓输入他身体之中,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不再燥热,一股温润而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 “倾珞,小心。”史云扬只说了这四个字,似乎力气又飞快消失。 “你不要说话,快自行疗伤。这里暂时交给我。” 史云扬点点头,开始借助着冉倾珞的灵力在自己经脉之中在各处循环游走。 那魔兽一击不中,眼中一阵阴寒,顿时再发一道光芒。这一阵红光冉倾珞本可避开,但是她突然发现他们身后就是玄圃堂的众弟子,若是这一道光束被他们闪开了,城上的玄圃堂弟子一定会遭殃。方才就已经损失了不少人,若在损失下去,即便赢了这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呢、见那光束袭来,冉倾珞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左手牵着史云扬无法得空、于是右手虚空一扶,如同拈花扶草,随着她指尖颤动,虚空中顿时出现一张精美的古琴。冉倾珞挑弦一拨,三五个音调混在一起,一道灵力顿时便凝在其中,刹那间,琴上一道灵力涟漪荡开,形成一道强烈的灵力罩,将两人罩在其中。 光束转眼便至,顷刻间便同那灵力罩子轰击在一起,罩子一阵猛颤。一阵轰隆之声更是响彻云天。冉倾珞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痛,光耀四野,缓缓散去,冉倾珞身形被其击退十余步,但是那光束却终究没有刺破这道灵力护罩。 她舒了一口气,不过终究算是多了一点底气。方才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博弈,既然是博弈,那就自然有风险,而在方才,那可是危及许多人性命的巨大风险。 那魔兽一声咆哮,身形忽然站定不动,一股浓郁的魔气从其双眼之间渗透出来,慢慢的在空中凝成了一个魔气团,不多时,那黑气便已经浓郁到了极点。突然间,其间迸发出一道雄浑的能量,魔气当空爆开,其中出现了一个极为妖娆的女人。 但见那女人身材有致,浑身上下只着着一层通透的黑纱,私密之处若隐若现,又因其面容娇美,更令人血脉贲张。那女人双眼血红,其背后生着一对骨翼,微微振翅,浮于空中。在其身边,两条黑色魔气凝成的游龙正在其身边不断缠绕游动,龙吟微弱,却透着强烈的邪气。 这女人虽然生得美丽,但是确实不折不扣的魔,而且从她身上看出不仅仅是美丽,更多的还是强烈至极的杀意。 那女魔双持一沉,慢慢的降下身来,看着冉倾珞面前漂浮着的古琴,讶然道:“伏羲琴!你是音祖洪崖什么人?”她冷声问了一句,忽的又看见冉倾珞和史云扬牵着的手中发出淡淡的荧光。忽的明白了什么,一阵大笑。 “原来你就是女娲后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伏羲后人在哪儿!” 史云扬一阵心惊,心道:“他们果然是冲着伏羲后人来的!此番幸好没有让玉儿姑娘随着一起来,要不可就糟了。” 冉倾珞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魔族残暴,我怎会让伏羲后人落入你们手中。” 女魔哈哈一笑,冰冷的道:“既然如此,能够将你抓回去那也一样。落入魔族手中,定会有法子让你开口!” 史云扬看着他身边缠绕的那几道黑龙,似乎觉得有几分熟悉。他压住胸口,朗声道:“既然是魔王到此,自然不可行无名之战,你是哪一个尊者手下的魔王!” 女魔冷声道:“说与你知又如何,本王乃是影刹魔姬,委羽尊者座下十大魔王之一。” 史云扬闻言,一愣,忽而一阵大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影刹魔姬道:“我管你是谁,挡我者死!” 史云扬大笑不止,忽的放开冉倾珞的手,朗声道:“你既不知,我自有办法让你知晓!你若是死在你自己的尊者手中,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影刹魔姬不解,忽的秀眉一挑,道:“你是应龙往生者!” 史云扬猛地又拔出长剑,道:“不错,但是我身上有一半魂魄却是委羽那恶魔的,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一死,魂魄自然消散,委羽那恶贼也活不成。” 影刹魔姬一阵惊愕,她当然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上峰。沉声道:“既如此,小子,本王不杀你,你自己逃命去吧。下一次,可别再让本王遇上。” 史云扬大笑,眼中也渐渐闪出一阵阵寒光,他道:“既然你不愿杀我,那我可要杀你!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说罢,史云扬仰天一啸,浑身上下也腾出一阵强烈的魔气,他手上开始长出厚厚的鳞甲,十指削尖,不出片刻,便已经成了一个青面獠牙,身高二十尺有余的半人半魔。 “云扬,你不可以” 史云扬转头,口中声音已经变得极其沙哑粗犷,他道:“你赶紧退开,不要上前。我能控制自己。” 冉倾珞口中华嗫嚅好久,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知道,如此强行动用委羽那一半魔气,极其容易被委羽趁机反噬,控制他的意识。而且会加速他魂魄被魔气蚕食的速度。然而此时与强敌周旋,也是别无他法,却也只能出此下策。 第八百零六章,魔龙心焱 第八百零六章,魔龙心焱 在史云扬的身躯发生变化的时候,影刹魔姬就已经变了脸色,因为史云扬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气息,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委羽尊者的气息.尽管委羽尊者已经多年不在魔界之中,但是只要是纯正的魔族,不可能感受不出来这道力量。 史云扬手中的剑也不再是焚天,转手换成了渊离。在他巨大的手掌中,渊离似乎就是一支小小的匕首。 影刹魔姬惊异,厉声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魔!” 史云扬一双红眼猛地一瞪,并不答话,手中渊离猛地一挥,身形极快的掠近了那影刹魔姬身旁,战斗就此展开。 下方观战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骇至极,看到史云扬此时一副狰狞的恶魔样子,不由得对其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魔啊。” “你看他那样子怎么可能是人呢,定是魔物无疑啊。玄圃堂竟然豢养了魔物啊!” “可是魔物怎么会同魔物打起来呢。” 城墙上的人们议论纷纷。各人针芒般的眼光都投到了玄圃堂弟子之中。一时间都与之拉开了距离,因为他们害怕在这些玄圃堂弟子里面还会有这样厉害的魔。 玄圃堂弟子也觉得十分奇怪,看到敬爱的大师兄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众人心中的落差无比巨大,一时间都怅然若失,又心中恐惧。 “大师兄怎么会是魔呢。” “你可不知道,几年前,在那场昆仑武比之上,大师兄也是以这个样子打败魔族的。说不定这不是什么魔,只是大师兄的一项神技罢了。” “对,定是大师兄的绝技。大师兄怎么可能是魔,大家可不要胡乱猜测!” 众人闻言,无不重重点头,他这话正符合大多数玄圃堂弟子逃避现实的心里,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史云扬是魔,如此一说,倒是大部分弟子都欣然接受了。一时间,刚刚压抑下去的情感又飞快爆发出来,众弟子对其崇拜之情即刻有增无减。 只有天乾掌门明白,这不是什么绝技,这就是活生生的魔气,只不过史云扬能够控制这股力量罢了。看着变身之后的史云扬,不知不觉,眼中竟有些湿润。 那是一个老父亲对受难儿女的疼惜。 八极舟之上,追风和晴语二人已经惊讶得无言能发。他们本以为自己身中的魔气就已经很强了,可没想到史云扬身上的魔气却是如此浓郁,而且那股魔气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十分惊人。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眼中无比茫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身中的,魔气在此刻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大师兄虽然不在玄圃堂,但是却仍旧能够坦荡的面对身中魔气,并能为自己所用。此时,两人不禁都开始怀疑,自己不愿回归师门,是不是显得太过懦弱。 见史云扬冲过来,影刹魔姬虽不惧他,但是却因为他身上这股魔气而不敢轻易与他对抗。只见她骨翅一振,身形带起一道残影,飞速后退,史云扬剑锋过处,残影道道消散,但是却并未伤及那影刹魔姬分毫。 他如今已经是借用了委羽的能力,实力较之方才已经是强悍了数倍不止,然而这种速度都还不能接近那影刹魔姬身旁三尺,即便那魔姬还未出手,史云扬心中都感到一阵冷意。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少得寸进尺!”影刹魔姬骨翅猛地一颤,一道黑光顿时从背后蔓延而出,刹那间,一对骨翼之上像是立马生出了血肉,并长满了羽毛,整双翅膀即刻大了一倍不止。双翅扇腾之间,大量的魔气氤氲浮动,好似天边降下了一团水墨浓云。 史云扬张口咆哮一声,右足一退,在虚空猛然一蹬,刹那间又如同飞石炮弹急速掠近。影刹魔姬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冰寒,道:“狂妄至极,本王只说过不杀你,但是你自寻死路,本王便要你生不如死!”刹那间,眼中红光迸发,只见其双翅猛地一震,黑气凝成的翅膀上顿时便闪烁着一道强烈的雷芒。翅膀一合,刹那间,雷电动地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条雪白的银芒,直指史云扬正在移动的身躯。 史云扬手中渊离剑脱手而出,倏然一化为二,手印一变,遂使出分身化灵术,身形瞬时间一分为二,由于分身及时,那雷芒刚好击中两道分身分开的位置,由此躲过一劫。而史云扬并没有丝毫怯意,面色仍是愤怒狰狞,执着两把剑迅速向其飞掠而去。 影刹魔姬不断扇动着翅膀,雷光迅速袭出,然而史云扬的速度却刚好与之匹敌,高速之下,每每总能轻易闪开。影刹魔姬眼中寒意更盛,但是神情也更加凝重,眼前这个人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有些意思,总算没有让本王毫无意义的来人界一趟,今日一战,本王且你见识见识魔的力量!”说罢,影刹魔姬双翅猛张,浑身上下一股强烈的魔气涟漪震荡开来,史云扬急速逼近的身形在这能量之下,不由得也停下身,结成能量护罩相为抵抗,两道分身亦合二为一。。 只见她手中魔气暴涨,一只巨大镰刀在其手中缓缓成型。镰刃之上闪着银光,在周边魔气的晕染之下,更显阴森。 “夺影飞镰!” 一声惊耳的声音响起,只见影刹魔姬巨镰一挥,一道与镰身相同的残影定在空中,几度挥斩,空中定格的巨镰残影已经多达十余道。只见其横斩一镰,强大的魔气再度涌出,十余刀镰刀残影破空而去,天空中顿时带起十余道强烈的黑线。 史云扬见状,正至于虚空之中的身形突然一动,一道残影几乎同时逼近,定在他方才立足的位置,刚刚掠开,另一道镰刀残影又不期而至。史云扬身形忽的一侧,那道镰刀正从面前不足小半寸的距离划过。躲过一招,下一招又已经逼近,只见他身形腾空跃起,猛一仰头。只见一道残影正贴着他后背划过,而另一道残影离他喉心不过一指的距离。 这一阵躲避行云流水,十余道残影被他一一躲过,然而所用时间竟不过短短两息。足可见影刹魔姬发力之密,而史云扬速度之快。 躲过这一阵攻势,片刻间,史云扬便已经接近了影刹魔姬三丈范围之内。 “跟我比速度,你还嫩了点!”影刹魔姬狞笑一声,史云扬猛一声喝,手中剑如同一道青色的雷电袭出,刹那间便刺进了影刹魔姬右胸之中。 城墙之上观战的众人见状,不由得大为叫好。一时间欢欣鼓舞,许多人兴奋地大嚷大叫。但是冉倾珞眼中却忽然流出强烈的不安,她此时已经退到战圈之外,虽然还在虚空之中,也不过是尽量处理战圈之中漏下的余波,让其不至于伤到城上众人。时而会有一两个魔兵或者魔灵将前来偷袭,无一例外,都一一被其随手解决了去。 “不对,这女魔实力很强,不会这么简单就能打败的。”她喃喃道。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阴寒笑声便重新响起,史云扬发现,面前那个女魔正哈哈大笑,而其身形却飞快的变成一团墨云,随即消散开去。他双眼陡睁,心知女魔此时并不曾死,那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 史云扬突然转身,只见两道黑气猛地从虚空中探出,立马化为两条相互缠绕的黑龙,咆哮着,嘶吼着,对他飞快冲了过来。等他转过身来,那两条黑龙已经离他不过一尺距离,史云扬一惊,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只见两条黑龙猛然击中他胸口,刹那间穿过他身体,一阵腾卷,随即消失不见。 那一瞬,史云扬只觉得体内五脏俱焚,炽热难当,身中的魔气在这一刻被全部点燃,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沸腾了。这股强烈的炽热已经掩盖过了一切痛感。他双眼之中似乎都已经要喷出火焰,猛然间仰天一阵狂吼,声音凄凉而磅礴! 那感觉,果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魔龙心焱的滋味怎么样?放心,你身中有委羽尊者的魂魄,本王自不会杀你,这魔龙心焱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不过,它会让你无时无刻不处于流金铄石般的炽热之中,直到你死!哈哈哈...”影刹魔姬一阵狂放的大笑,顿时让场中所有正欢欣鼓舞的人哑然失笑,取而代之,无人不变的面如死灰。连史云扬都挡不住这个女魔,那此地还有谁能! “云扬。”冉倾珞暗暗握紧了手心,她看着天空中屈膝而跪,正不住发颤的史云扬,心中也与他一样难受。但是她并没有立马上前,因为她不确定此时他还是不是他。 “坚持住,站起来,不要放弃!”她心中暗暗喊着。 或许是心意相同,史云扬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呼喊,慢慢转过头来,只见冉倾珞眼中充满了期望。史云扬一咬牙,挥剑割下一绺头发咬在口中。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 他身形微微一晃,头上汗如雨下,身中灵力不断涌进渊离的剑刃之中,霎时间,便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灵力场。 影刹魔姬见他竟然还能站起来,一时间不由的有些诧异,不过这诧异转瞬即消,看着史云扬指向她的剑锋,她冷笑一声,道:“不错,不愧是战神转世,余风尚在。不过,你可还能接得下我下一招?!” 第八百零七章,琴姬魔姬 第八百零七章,琴姬魔姬 影刹魔姬手刚一抬,史云扬没有给她出招的机会,刹那间便已经欺身而上.手中剑直逼她的喉心。女魔一惊,史云扬方才受了一招魔龙心焱,在她看来,他现在能够站起来就已经是十分让人吃惊的事了。哪知他竟然还有这么快的速度。 史云扬与她之间的速度还是差上许多,但是一旦近僧后,攻势展开,对手也就不那么容易能够跑得掉了。这一剑刺去,大有风惊雷动之势,女魔虽然不惧于他,但是他手中这把剑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完全能够伤到自己。一时间,只得变换身形,与他周旋。 影刹魔姬身形一晃,闪到一边,史云扬一剑刺空,霎时间身形反转,回挑一剑,影刹魔姬秀脸一侧,剑锋贴着她面部滑下,挑破了她胸前的黑纱衣。一时间纱衣半解,难掩春光。史云扬神情一动,剑锋竟然微微迟滞了片刻。女魔忽的一阵冷笑。手中巨镰当空一挥,对他劈头砍下,史云扬持剑挡住,身形侧在一边,一把抓住她镰刀的曲柄,重重向下一压。影刹魔姬的身形被其踉跄带出几步,刹那间止住身形,手中两条黑龙再次涌出,顺着镰刀的长柄缠绕而去。 史云扬见状,粗吼一声,单手压着镰刀,借力飞起。手中剑倒刺而下,一道极为强烈的赤红光幕顿时狠狠压了下来。 影刹魔姬嘿嘿一笑,在此一瞬之中,她的身形突然一分为六,向六个不同方向同时飞退,像一朵黑色的花顿时被分开,六道身形也几乎同时消失不见。 史云扬执剑四处观望一阵,然而那女魔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正在其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 “罗刹毒龙影!” 刹那间,只见各个方向顿时出现了大量的残影,史云扬执剑立于虚空,此时只觉得满天都是速飞的残影。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突然间,一道残影在他眼中急速放大。史云扬挥剑去挡,顿时却被侧面一道残影击中,影子明明是那女魔的身形,然而击中他之后,从他身体中对穿而出,却又变成了一条黑龙。 史云扬一声惨呼,身形顿时被击飞,然而无数残影顿时冲向他浮空的身形,人形入,龙影出,他的身形便像是一个在空中不断被投掷的玩偶,一声声凄惨的吼声传出,让人不忍听闻。十数道强烈的虚影合为一体,重重从他胸膛透入,一道黑色苍龙破体而出,龙吟邪唱,史云扬一口鲜血狂喷,身形如同坠空之陨石,对着于阗城墙飞速打去。 “轰!” 烟尘散去,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将厚厚的城墙砸出了一个大豁口,飞石乱溅,而他的身形变卡在那豁口之中,口鼻出血,十指如刀的利爪业已折断,指尖处正淌着涓涓血流。 冉倾珞大骇,几个移灵术便贴近史云扬身边,淌着泪将他从城墙之中拖了出来,只见其背后已经插满了尖利的石头,估计连脊骨都已经被刺断了不少。 她咬了咬牙,抹去眼中泪,坚韧地道:“你忍着,不要动。” 说罢,手上暴发出一股强烈的吸附之力,史云扬背上所有的石片突然一颤,随即从其尚拔出,哗哗落下。鲜血顿时涌了上来,冉倾珞手中灵力顿时涌起,将史云扬全身覆盖住,血流随即而止。 周围围上来的玄圃堂弟子无不骇然,因为从他身体中拔出来的石片有的几乎深达两寸,其上殷殷鲜血,触目惊心。 史云扬神情几阵恍惚,然而血已经止住,他望了一眼冉倾珞,随即身形一软,向后倒去。冉倾珞忙扶住他身形,让他倒在自己怀中。 史云扬血红的双眼闭了闭,只见冉倾珞泪眼婆娑,他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去泪水,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是长满鳞片,此时还是个怪物,随即又无奈地放下了手。 “不怕,我在你不怕。” 他拖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三分人语,七分兽音,却已是微弱不堪。 他忍着痛咧开嘴笑笑,然而一口青牙顿现,口中满是血渍,这一笑更是无比狰狞。周遭弟子都吃了一惊,冉倾珞却破涕一笑,然而片刻间,更加汹涌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少在这里儿女情长,女娲后人,本王现在给你机会,告诉我伏羲后人的下落,我便不会再为难他,否则,这里所有人都得死!”说着,她身后那尊好久不曾动过的巨大魔兽忽然间一阵捶胸顿足,一声大喝,声势大壮,场中所有人皆面如土色。 冉倾珞并未答话,冷静地转过头来,对身后的玄圃堂弟子微微一笑,道:“各位玄圃堂的兄弟姐妹,请你们代为照顾你们大师兄。” 史云扬闻言一惊,也不顾满手血腥,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不,不!” 冉倾珞道:“云扬,我不只是你的倾珞,我还是女娲后人,我的责任便是守护,守护生命。这是我血脉存在的意义。”史云扬双眼大张,口齿翕闭,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冉倾珞微微一笑。想玄圃堂弟子行一礼,转过身去,对那女魔高声道:“你想知道,与我战过再说!” 影刹魔姬笑道:“你难道比他还强吗?” 冉倾珞不答话,闭上眼,喃喃道:“琴姬姐姐,请赐我力量。” 不过数息,只见冉倾珞脚下一阵清风吹起,裙裾翩动。渐渐的,风力越来越大。她一头黑亮的头发此刻竟然像是被冲洗了的墨水,从末到梢,逐渐变白。皮肤也开始变得不见血色,更是一片纯白。但是丹唇似血,与这浑身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此时的冉倾珞俨然就是琴姬的样子,只不过面容还是她的面容。这个样子的她看上去无比妖异,但是却也如同冰雪美人,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她的身形渐渐浮上虚空,一挥手,伏羲琴现于身前,她抱琴飘摇,如遗世独立之仙子,止于虚空,宛若一座白璧石雕。 “那是”史云扬看着那个变了样子的冉倾珞,一时间弄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冉倾珞还是琴姬。不过无论是冉倾珞还是琴姬,二者都依托于伏羲琴,此时此刻俨然已经合为一体。 影刹魔姬冷冷一笑,道:“就瞧瞧你变了个样子,究竟涨了多少能耐!魔龙锁命镰!” 刹那间,数十道强烈的黑光从影刹魔姬身后抽离出来,一刹那间,迅速变长,好像从黑气之中伸出的触手。一阵变换,那黑色如同触须之物渐渐变成了一根根黑色的锁链,带起一阵哗哗的响声,迅速向冉倾珞延伸而来。 数十道锁链破空而来。空气中带起一阵尖锐的啸声。只见那锁链身如环扣铁索,但是在锁链一头却是现出了龙头。一时间好似数十条黑色苍龙向冉倾珞冲去,影刹魔姬这一阵攻势气势宏大,一时间半片天空都已经被这黑色龙索占满,而冉倾珞一袭白衣立于虚空,独自面对着这铺天盖地的黑气,仿佛微小而不可见。 面对着眼前的黑色苍龙,她眼中却平淡无奇。怀中的伏羲琴慢慢的飘离自己,浮于虚空,横于身前。她十指从广袖之中探出,落于弦上,一音不发。 影刹魔姬见她竟然不加抵抗,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对自己的攻势绝对自信,不由得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狂妄,找死!” 黑龙锁链转眼即至,只见一条锁链之上的龙头张开大口,似乎能一口将她吞噬。冉倾珞忽的睁眼,小指微微一动,一道羽调迅速飞出,化为一把灵力锥子,迅速刺入那黑龙口中,只听得砰地一声,那龙头顿时爆为黑烟。 而在这瞬息之间,另外的锁链已经突袭而至,冉倾珞身形一动,一道残影留在原处,而身形却已经在三丈之外。又一条锁链黑龙突袭而来,冉倾珞身形突然跃起,在那龙头上猛然一点,一人一琴顿时凌空而飞,裙裾飞旋,玉肤隐约,宛若兰花初绽。那些锁链并不罢休,瞬时间也向空中追去,在她身边六尺范围只见不住旋绕,刹那间,好似一团黑色的旋风,已经将她裹在其中。 冉倾珞身形飞升之时,手中伏羲琴已经拨弦而动,一阵阵戚戚然的乐声幽幽柔柔地从那包围圈中散出。好似整个躁动的天空瞬间安静了下来。 “形影空怜人无情!” 只听她缓缓吟出一句,刹那间,琴声之中暴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一道微绿的能量涟漪从那黑色的锁链包围之中扩散开来,光芒耀眼,而在这光芒之中,所有缠绕在其周围的黑气都飞快崩散消失。 天空中一时间出现了大量白炽的光芒,众人不得不掩面抻袖,等到众人适应了这光芒,只见那强光之中游荡着一条青蟒的影子,在那蟒头之上,一道倩影静静站立,宁谧而不争,而其身形明灭不可见,好似梦中似的,恍然是进入了一片虚空境界。 第八百零八章,八音伏魔 第八百零八章,八音伏魔 影刹魔姬施出的所有黑色锁链顿时被这光芒全部震散,这股强大的能量反噬回去,竟将她震退了数步,一直退到那魔兽的肩膀上,方才稳住了身形. 一招受挫,女魔高傲的心顿时似乎被重重击了一掌,她面色冰寒,随即猛挥手中巨镰,身形倏地一闪,顿时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带起强大的冲击力直逼冉倾珞而去。 冉倾珞兀立虚空,一身白衣在这强大的能量潮流之中振飞,但她眼中仍然平静,平静地带有几丝哀怨。她身心一动,伏羲琴随着她的身形起伏而起伏,十指始终不离琴弦。那首哀怨凄婉的曲子一直还没有停下。她抬起头,缓缓凝视了一眼急速逼来的影刹魔姬,眼中忽的闪出了一点泪光。 “琴音断魂谁人听!” 她幽幽怨怨的吐完这一句,手中琴音宫商起伏,低垂婉转,但又有如潺潺流水,绵绵不绝。一首琴曲满是长恨,悠悠曲调难掩愁心。如同悲雁鸣于长天,好似残鹤唳于死水。其声悲切如诉,极不忍听,然音律无比动人,使人又忍不住满怀心伤地听下去。音乐一阵阵冲击着听者的心。场中闻此琴音者,无不心中恻然,眼中自然泛出晶莹。 史云扬闻此琴声,冉倾珞心中所想,他已尽皆明白。她伤悲的乃是自己的命运,是一路以来所有的哀怨。她的琴曲中泣诉着她深深的爱恋,但是为了身上那份推抹不掉的职责,无论在何时,她只能为天下人而死,此时此刻,她真正已经成为了神祇后人。守护大地生灵,已经成了她的使命。即便是实力不足击败那女魔,她也必须一战。因为她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东西,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人。即便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也必须一战。但是琴音之中流露出强烈的哀伤,那是离别的伤情是对自己多舛命运的控诉。 “倾珞你不会有事的。”史云扬心里郑重说道。他一只手撑着地,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身形刚一动,却又疲软无力,再度倒下。 “大师兄!!” 周围一帮弟子赶紧将他身形扶住,史云扬无力说话,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胸中灵力迅速的在身体中流转,驱赶着尚那股魔龙心焱遗留的强大余力。 而天空中,影刹魔姬已经同冉倾珞战在一起,影刹魔姬的巨镰比她大出两倍,然而如此巨大的武器在她手中竟然轻若无物。挥舞起来,便在身体周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罩,冉倾珞身边琴音缭绕,五彩光芒环绕而飞,有得如剑,有的似花,但不管是剑还是花,似乎都没有太强的杀伤力,反倒是以轻柔见长。 然而这股轻柔似乎与影刹魔姬的刚烈形成强烈的对比,一强一弱,一快一慢。两边互为映衬。那影刹魔姬不住的飞出镰影,然而冉倾珞身形一变,或身子微微一仰,锋利的气刃贴面而过,或者一个移灵术,身形顿时消失,闪现在另外一边。一时间,空中似乎到处都是她的残影,每每见她向右飘出,然而却不过是一道影子,而真身却已经往右而去。 天乾掌门观战之时,不由得神情慨然,扶须叹道: “如此之战,老夫竟是生平未见。若是青玄师兄在此,怕也难以构造得如此精妙。以音律之柔,造隐秘之阵法,从而成虚空之境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此境界之中,胜负已经不再重要,而情绪的宣泄,内心的独悲,才是首要。从而以无形之力化为有形之剑。以不胜而取胜,当真高人。” 史云扬听他所说,心中却不甚明白。何为虚空之境界,何为以无形之力化有形之剑。 冉倾珞在闪避之时,她手中琴音不停,她闪烁的身形在这音乐之中,倒更是像一种玄妙的舞步。 “苍山千古凄凉月。” 她忽的凌越飞向高空,速度极快,影刹魔姬见状,猛然间挥镰直冲而上,追着她身形而来。突然间,冉倾珞身形戛然止住,伏羲琴重重一拨,一道强烈的灵力激荡开去。此时的天分明还未完全黑透,但是刹那间却全部暗了下来。一道弯弯的月牙破云而出,暖黄如泄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好似这整片虚空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琴音一动,刹那间,月华凝成气剑呼啸而下,影刹魔姬见状,手中巨镰飞旋横扫,一时间便形成了一股旋风般的黑色护盾。气剑不断轰击在那黑色光盾之上,随即不断崩碎。冉倾珞手中琴音却在此时猛然转陡。 “独照孤人壶中冰!” 这一瞬间,冉倾珞一个人的身形竟然变化成了数十人,每一个分身若隐若现,手中琴音也若起若浮。并且每一道分身的动作都不相同,每一个音符的声音都不一样。刹那间,所有音调混杂响起,但是杂而不乱,一首即为雄浑的乐曲即刻奏出,大反之前忧郁的怨调。如洪涛,如山崩,好似千军万马,万里海潮。这琴音仿佛有吞天之势,气势磅礴而不能尽言。而与此同时,冉倾珞无数道分身不断移动,刹那间,无数残影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轨迹,这种横竖不同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个极为玄奥的阵法。 影刹魔姬一惊,知道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被冉倾珞引入了彀中,她之前一直不形于色,处处躲闪。即便反击也只是自保而已。回望这些残影,岂不正是之前她闪躲之时留下的印记吗。 也就是说,她不断地闪躲只是为了布下这样一个巨大的局,但是这个局却又设得天衣无逢,以至于从头到尾,她自己一直被冉倾珞牵着走,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其实她哪里知道,冉倾珞这个迷局其实乃是自然天成。方才的冉倾珞的确是进入了一种幽怨伤感的独我境界之中,在那种境界之中,只有她自己和自己的伤情。就像是一朵飘飞在空中的柳絮,若是用力地去扑取,柳絮定然飞走。所谓敌强则强,辄是如此。而此阵名为八音伏魔阵,非有一点点差池才能成功。而冉倾珞正是忽略了胜负和使用八音伏魔阵失败的后果,反倒是让自己的音律纯正下来,从而一举成功。 冉倾珞琴音不断,那八音伏魔阵便迅速变得明亮起来,法阵之中层层嵌套,大阵套着小阵,不住地旋转,光芒突射,化为密密麻麻的飞剑。此时,整个阵中倒更像是一派剑阵,左右飞掠,啸声不断。而那女魔被困在阵中,挥动巨镰,左支右绌。一时间倒还显得有几分狼狈。 “混帐,本王堂堂魔界之王,下辖魔兵魔将三千万,岂能受尔愚弄!斩魂风镰!” 只见她手中的巨镰顿时脱手而出,在空中一阵盘旋,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圈顿时分出六个,分朝六个方向突去。一时间便将那女魔身边旋绕的飞剑全部挡下,飞剑与之相击,随即双双崩碎。而那女魔再发光圈,一时间便和光剑同生同灭。 “八音伏魔,佛法禅灭!” 冉倾珞一声轻喝,忽然间,在这巨大而复杂的法阵边缘,突然出现了八个,明亮的光团,其间隐约有八个虚影,有男有女,皆双手合十,冥然作念经状。 这八音伏魔阵并非取自乐器八音,而是佛法之中的八位尊佛。分别是极好音,柔软音,和适音,尊慧音,不女音,不误音,深远音,不歇音。 此时八佛同出,一时间八尊音佛冲天而起,合为一处,刹那间又变成了一尊巨大无比的金佛。天空中金光乱飞,那金佛一手托掌,一手竖于胸前,佛礼已成,刹那间,整尊金佛便对这那影刹魔姬飞快压下去。 影刹魔姬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尚魔气暴涨,刹那间,一条条如水桶般粗细的庞大黑空破空而起。正对着那金佛重重冲去。 片刻之后,天空中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彻云天,大地震动,耀眼的光再次白炽了整个世界。城上之人不住的传来惊呼,史云扬微微闭了闭眼睛,以适应这种强烈的感觉。却突然发现,于阗城墙此刻竟然有一半轰然崩塌。魔族大举侵入城中,而八极舟上的副将已经下令用神威火箭连发箭阵。因此,天空中的耀目光线还未散去,地面上的大面积战斗又顿时打响。 然而这场战争的胜利的决定权还是在于空中这场战斗。若是冉倾珞赢了,此间的魔族不战自溃,然而若是连八音伏魔阵都对影刹魔姬无可奈何的话,此间所有人都注定难逃死劫。 慢慢的,光芒散去,只见影刹魔姬和冉倾珞已经分立虚空两边,影刹魔姬显得较为狼狈,只见其头发散乱,血眼通红。一身黑纱早已荡然无存,luo露的娇躯之上正有一道道剑痕,最长的一道剑痕竟然直从胸前划到了下髀,浓郁的魔气从那伤口之中透出,不断飘散。 而冉倾珞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抱着琴孤独地离在虚空,她身上的裙裾也不再飘扬,手中的琴音也不再弹奏,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 城上的人们见状,都大喜过望,抚掌大庆,看眼前的情况,这分明就是冉倾珞赢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影刹魔姬忽然一阵哈哈大笑,而在这一阵笑声之中,冉倾珞忽然一口血喷出,白发焕黑,一身白衣竟然如同变戏法一般迅速染红,而她身形却也恰似一枚秋叶,从天空中幽幽飞落。 第八百零九章,剑诀之奥 第八百零九章,剑诀之奥 “倾珞!” 史云扬本来还在自行疗养之中,而在此时身形一动,飞快的从城上飞起,身形几度踏空,迅速飞到冉倾珞身边,将其身子托在怀中.史云扬身下一道红光闪过,焚天剑律动一阵,忽然化为一道比剑身大上三倍的气剑,随即将两人托在其上。 他尚余伤未消,此时正是虚弱之时,但是方才短短一阵时间里,加上冉倾珞灵力相助,他虽然让感觉无比炽热,好像马上就要融化一般。但是好歹尚已经有了力气。 “云扬,你可好些了没?”冉倾珞慢慢抬起手抚了抚他长满青麟和鬃毛的脸,虽然痛苦映在脸上,但是呈现出来的却是微微的笑意。 史云扬摇头,声音粗犷而沙哑,道:“不好!”他猛一声大吼,道:“不好!”这两个字吐得并不算清楚,倒有**分像是兽吼之声。但是其中的愤怒却是人人可感。 影刹魔姬拊膺一笑,道:“女娲后人,你的阵法和意念确实很强。可惜,你的实力却与本王相差甚远,若是你实力再晋一级,或许本王今日已成你阵中飞烟,但是以你目前实力却妄图束缚住本王,真是天真的很呐!” 冉倾珞微微一叹,史云扬站起身来,抱起他身形飞速退回了城墙之上。史云扬扶着她坐下,道:“你等着,今日我不手刃此魔,誓不罢休!” 冉倾珞刚要阻拦,他已经转身而去。 史云扬手执渊离,就要从城上跃出,忽然间,一道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原来是天乾掌门。 “承枫,控制心绪,不要冲动。”他抚须说道。“你是一名剑客,用剑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停一停。” 史云扬攥紧了手,尽管愤怒之极,可一时间也不敢违抗师命贸然出击,只得怒目凝视着空中的女魔,眼中不尽都是杀意。 “如今你的实力已经远在我之上,论剑术和法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但是我给你的那空冥**剑,你却还不曾参透其中奥妙。为师今日且就传你最后的剑道,能不能领会却全在你个人。” 史云扬闻言,顿时俯下身来。凝神听着,天乾掌门道:“空冥**剑乃是我玄圃堂的至宝,也是八堂之中最难研习的一门武学。古往今来,许许多多的弟子尝试修炼此术,不过大都与你一样,止步于表面的招式,而不曾参透其中的蕴涵。 空冥**剑,意在一为空,一为冥,一为**。空者,形似断,意还连。剑法之中的空间无所不包,无所不纳。一剑出而九剑动,九剑却又合似一剑。形散意凝,这才是空的最高境界。所谓冥,乃是杀气,剑者百兵之君,剑气的凌厉不能为杀气所掩盖。剑气凌厉,却不露杀气,藏锋于内。便能不畏敌手所察觉行剑之迹。所谓**,乃天和,地和,心合,意合,神合,貌合。此**统一于心,配以阴阳之理,互通之法,剑法才可大成。” 史云扬沉思片刻,忽然眼一张,其中一道欣喜的神光透出。天乾掌门见他神色有异,想必定有所悟,心中甚是欣喜。又道:“空冥**剑不在于快,也不在于剑阵之密,更不在于剑痕之乱。此三者乃是空冥**剑肤浅剑招。快而不乱,慢而能御。这八字真言,乃是所有剑术之精要,你当可参悟。” 史云扬点点头,怪不得他之前使用这一剑诀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实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给束缚住了。剑网的力量虽然强,但是总感觉同当你在且末古城见到的空冥**剑有着很大的区别。如今想来,用了这么久的一道武学**,竟然一直只是沾了它的皮毛而已。 困扰多日的困惑一朝解开,史云扬顿时豁然开朗,一点即通。他大为高兴,忽的朝天乾掌门扣了两个头。此时再度起身,手中的剑却已经不再颤抖,相反,到更多了几分稳定,那是必胜的信念。 而这一回天乾掌门也不再阻挡,史云扬双足点着女墙,一跃,又重新跳到了空中。影刹魔姬眼神一寒,哂道:“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来得及么。” 史云扬却不答话,手中剑忽的在空中旋出一个半圈,剑身竖于胸前。剑身上一道银光漫起,刹那间,只见以他为中心,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三圈密密麻麻的飞剑,两排左旋,中间右旋。而他手中的剑刃之旁,也闪动着雪白的光剑气刃。只见他左手凝诀,右手之中剑走轻灵。一时间,道道剑痕残影随剑而动。好像有数百把剑绕于身旁。 天乾掌门点头称赞,哈哈一笑,出声指导,道:“剑走如雨落,剑收如凝冰。虚实不需分,涵虚混太清,阴阳两仪动,四象八卦城。万剑随心走,威仪自天成。” 史云扬闻言,手中印诀再变,霎时间,只见身后三层旋转的剑阵迅速发生变化,最中间的化为一道太极,而最外层的飞剑则一分为八。刹那间,隐约又成了一道八卦剑阵。然而细看之下,这八道剑阵之中的每一道都成自己的剑阵。大阵嵌套小阵,而这所有剑阵旋转方向各不相同,一时间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影刹魔姬眼中露出了一点怯意,她身形忽然后退,重新隐入那巨大魔兽的身体之中。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不杀他的承诺了。因为她从这剑阵之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突然间,那魔兽一声大吼,猛然间挥起巨掌,重重朝史云扬扇来。 “去!” 史云扬一声轻喝,刹那间,只见身后盘旋的飞剑顿时狂涌而上,数百把剑凝为一把巨剑,然而恍惚之间,好像这一把巨剑又不只是单单一把,好像有许多把同时闪现明灭。 下一刻,两道强烈的攻势碰在一起。短短一阵僵持之后,只见巨剑发出一阵光芒,飞速旋转,刹那间便从那魔兽的掌心之中穿过,重重刺进其心脏处。魔兽吃痛一阵大喊,而与此同时,只听见那女魔一阵惨叫声。那魔兽重重退出几步,身形仰天而倒,鼻中不住吭哧着粗气。 史云扬这一招使完,身体中的力量也随即消失殆尽。立马又陷入了那股无力之中。但是他极力维系着自己身形不倒。直到那魔兽再次站起身来。 魔兽口角抽搐,愤怒不已,只听那女魔怒道:“小子,我本不想杀你,但是是你自己找死!” 第八百一十章,进军长安 第八百一十章,进军长安 此刻不管是史云扬还是冉倾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与之一战.就连他尚的魔气此时也悄然退去,他又恢复了那受伤不浅的样子。虽然无力抵抗,但是他却没有后退,因为此时已经再无退路,退与不退并无差别。史云扬便只得紧紧攥着手中的渊离长剑,看着那魔兽一步一步向自己狂怒走来。 “云扬” 冉倾珞已然看出了他尚的羸弱。此时大概已经无力再战,她心中一阵凄然。 难不成他们今日就要殒于此地? 正想到此处,天边忽然飞来四把不同的长剑,一青、一白、一红、一紫。四把剑凌空而来,迅速绕着那魔兽一阵旋飞,天空中传开一道炫目的五彩光芒,其中灵力四溢。突然间,四把剑气贯长虹,齐齐刺向中央的魔兽,那魔兽身形一闪,然而却还是没有成功躲过,右耳被白剑划伤,左颊被红剑割破。 魔兽一身形一个不稳,顿时再度跌坐在地。 众人见状,都疑惑不已,不知这四把剑究竟从何而来。然而天乾掌门脸上却一阵激动,一脸恭敬地道:“想不到这四个老前辈都出关了。有救了。” “魔族孽障,还不俯首受死!” 天空中响起一个中年人铿锵的声音,倏尔,只见四把剑倒飞回来,天空中四道光芒一闪,长剑各自冲进一道光芒之中。片刻后,四个仙风道骨的人便同时出现在空中。 那四人之中乃是三男一女,俱已生着白发,执青剑之人面色和善,带着微笑,此时望着天边,扶须轻叹。那执紫剑的老者身形偏瘦,星眉剑目,神情俊朗,精神矍铄,浑身上下充满着凛然剑意。那执白剑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衣。从头到脚都没有第二种颜色,此人面容严峻,冷如冰霜。更让人觉得这一抹白色浑像是冬天的冰雪。最后一人乃是一名女子,只见其白发如霜,但是面容如同十六岁的少女,冰肌玉骨,貌美如雪。一身luo肩桃红的舞裙,更是为其徒增了几抹娇俏。 四人并排立于虚空,一阵阵强大无匹的能量扩散而出,直让城上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唏嘘。 倒下的魔兽站再度起身,只见此处竟然又多了四个高手,瞧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会比史云扬若上一星半点,一时间不由得十分惊讶,却又显出强烈的无奈。 “就暂且留着你们的贱命,让你们多苟延残喘一阵。”女魔一声冷哼,突然间,那魔兽转身朝着天边飞奔而去,速度飞快,突然间,一阵炸雷击下,光芒耀目,而片刻之间,那魔兽巨大的身形便在这雷光之中隐匿,再也看不见。 城中的魔这时候也被绞杀得差不多了,此间一战,已经算是彻底胜利,城上的人这时才真正狂欢起来,有得哭,有的笑,有得相拥号哭,有的抛兵掷甲。一时间,欢欣鼓舞的声音震天直响。 史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身形再度从空中垂直落下。冉倾珞和天乾掌门俱是大惊,忽然间,只见那空中的白发女子身上的长袖伸长数丈,即刻将史云扬卷在其中,带着他一起,四人身形不久就降落到城墙之上。 天乾掌门快步行上去,剑袍一扬,身形报到在地。 “掌门!” 玄圃堂弟子见状大惊,见掌门跪地,一时间,玄圃堂弟子尽皆附身下跪。 “玄圃堂弟子天乾,见过玄天师祖。” 众弟子闻言,更是唏嘘不已。只见那执青剑的老者缓步上前,将他身形托起,呵呵一笑,道:“你叫天乾?是玄圃堂第几代掌门?” 天乾掌门恭敬地回道:“弟子乃是第四十九代掌门。”老者闻言,笑道:“想不到玄圃堂都换了五届掌门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天乾掌门道:“禀师祖,自从师祖闭关之后,乃是由师尊九蕴上人接任第九十六代掌门,后来师尊修仙渡劫失败,受到反噬而亡。之后乃是由师叔虬龙子执掌,是为九十七代。后来师叔云游四方而去,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青玄师兄,两年前,青玄师兄在走马川附近与魔族一战,不幸身亡,临终之际,授弟子掌门之位。” 玄天真人点点头,忽的向天乾掌门拱手一礼。掌门忙道:“师祖折煞晚辈了。怎可如此。” “你如今是玄圃堂一派之主,而我玄天也是玄圃堂的人,向掌门行礼,自然并无不妥。” 天乾掌门不敢抬头,玄天真人笑道:“老夫已经是四百余岁的人了,看过了太多的人间礼俗,无甚意思。不用过于拘谨。” 天乾掌门道了一声是,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众人惊叹,这玄天真人竟然是掌门的师祖,而且竟然还活着,想必定已经不再是人躯,而已经修成了仙神之身。那白发女子将袖子展开,像是一朵展开的桃花,史云扬的身形慢慢飘落到冉倾珞身边。冉倾珞紧紧抱住她,颔首致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发女子微笑道:“孩子,你们做得很好,是我们四个老家伙来得晚了,让你们受苦了。”柔柔的声音之中似乎从清波中传来,隐隐约约带有回声,一阵阵空灵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执紫剑的人问道:“此间可有天墉城的弟子?” 天乾掌门看着这几位高人,玄天真人指着那执紫剑的老者,道:“这位是天墉城第四十一代掌门,世称飞剑逐影的广寂真人,这位白衣高士乃是昆仑宫第四十八位宫主,太虚子。”他转身,又介绍那名白发女子,道:“这位是阆风阁三十九代阁主水映容水阁主。你别看她柔弱,若论剑法多变,我们三个可都难及。” 水映容娇然一笑,道:“玄天真人真会开玩笑。这话说得,可也要有人相信才是。” 天乾掌门一一拜见了其他三位先辈。天墉城的弟子听闻玄天真人的介绍,百余名弟子跪于广寂真人面前。 见人如此之少,而且此处几乎没有可以答话的弟子,广寂真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天乾掌门上前说道:“广寂前辈,此一回天墉城并没有发重兵来此,只让天墉城几个杰出弟子来此,天墉城大部会同阆风阁、昆仑宫一同向长安去了。就是玄圃堂也只有乾堂和坤堂两堂随我来此,其余几位师弟都已经前赴长安保护帝都去了。” 天墉城弟子伤亡亦不简单,此时放眼望去,还活着的四百余名弟子几乎人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广寂真人见这些弟子大多伤重,几乎难以说话,转头道:“水姑,你给他们治疗一番吧。” 水映容抚了抚耳边的银丝,反唇道:“我这几百年练的尽都是杀人的法子,可没练什么救人之术。怎么想着让我来救人。” 广寂真人道:“你的青囊阵早在你闭关之前就已经享誉四海,不至于几百年不用就将此绝技遗忘了吧。” 水映容笑道:“那完全有可能啊。” 冉倾珞闻言,扶着史云扬轻轻躺下,他此时已经昏迷,冉倾珞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气力正在为他疗伤。此时听见那阆风阁阁主说话,于是站起身,娓娓一礼,道:“若是前辈不弃,就让小女子来救治大家吧。” 水映容淡淡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脸颊,道:“我跟他说笑呢,孩子,你还虚弱着,好好养伤。你自有要救治的人。”虽然水映容的容貌看起来似乎与她差不多,但是却实实在在是四百岁的高龄智者了。因此时时都是一个长者的姿态。冉倾珞只觉得她十分温柔,好似一位慈爱的母亲。她点点头,又重新坐回史云扬身边。 水映容无奈道:“本想开个玩笑,可小姑娘心善,我却没话讲了,我救就是了。”只见其指尖微动,一阵阵灵力涌出,指尖之上的灵力竟然如同蔓草一般轻轻延伸,其上的细细花茎慢慢抽芽,如兰花般含蕊绽开。倏尔,这片灵力花蔓在低空中蔓延开来,轻轻的罩住了四百多名天墉城弟子,一道道馥郁的芬芳就此传开。 冉倾珞讶然看了一眼,水映容用的其实还是药物,而且还是一些极为名贵的灵药。只不过她用了极为特殊的方法,以人体特殊的身理运行规律加以吸收,从而达到治疗效果。对与冉倾珞这等医道圣手来说,这方法其实并不困难,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今日一见,受益匪浅。 于阗城此时已经慢慢的安静下来,远处的天空中投下最后一抹残红,夜幕真的已经来了。 此时城下处处都点着火把,剩余的人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战场之中郁积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火把恍惚照亮着这片大地,此一战大部分伤亡都在南门和西门,在这两个方向已经各自架起了三座旺盛的焚尸炉。而一整摞一整摞的尸体正装在骡车上,分别往这几座焚尸炉运去。 天光还残余着一丝铁血般的微红,而大地上的红色,则已经深深凝固,成了乌青。不知何处传来了几声雁鸣,声音凄凉如诉。整座城中死一般寂静,人马走动的声响倒是听得明显,只是不知什么地方飘出的女人的哭声,和伤者的惨嚎,直让人心彻底一阵阵颤抖。 半夜,有了各门各派修仙弟子的帮助,战场打扫得很快,其中一些尚能够辨识的弟子尸体也由各个门派送往师门安葬了。于阗国王和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想必早已经出逃,不再此间了。 战场打扫之后的恢复是一项繁复的工程,城中人再也不能再等。恰逢史云扬已经醒来,召集将领检查了一番八极舟的状态。在此间尚有战力的门派和高人共同商议之下,决定便随着八极舟舰队一同从于阗出发,开赴长安。 第八百一十一章,血战长安 第八百一十一章,血战长安 八极舟舰队仅仅损失了一艘,并且其上是物资也损失不小,但是总的来说,船的伤亡并不大.而此次前来的两万名神农谷士则损失了三分之一左右。而舰队副官在史云扬的允挟下,则遣了一艘八极舟专门护送神农谷士兵的尸体返回。 主舰之中此番又多了不少的人。不过四大门派的四位高人在这里,才无疑是此处最为瞩目的一点。史云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生竟然能遇到自己的太师祖!这四名高人几乎都已经是虚空境的高手,实力之强,人杰也着实罕见。 各门各派其实都有这样一些隐匿行踪的修行者,往往一闭关便是百余年,等到出关时,天下已经物是人非。但是这样的高人究竟有多少,却没人说得清楚。 他身上的伤势在冉倾珞的救治之下已经开始慢慢的好转,其间这几大高人也没有少出力,因此恢复得很快。这四位高人本还没到出关的期限,但是魔族突然降临,扰乱了昆仑山的清气流转。四人算得人界将有大劫,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破关而出。 四位高人之中,昆仑宫太虚子从见面至今,似乎一直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他手中提着一把银色长剑,一个人立于船头,既不关心众人之间的谈话,又不关心船上诸多人的伤势。茫茫然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天墉城的广寂真人早去往其他战舰,同那些天墉城弟子探知天墉城的消息去了。冉倾珞退去了浑身的雪白,倒又让人感觉到那股亲善之美,因此更得水映容的喜爱,两人皆精于岐黄之术,因此一直都在船舱之中挽手洽谈。 对于这位太师祖,史云扬一直尊敬有加,言神慎微,玄天真人有话莫有不答。师徒俩随玄天真人在船尾观望,小心侍候。玄天真人对如此一位年轻有为的玄圃堂弟子甚是有好感,一时间敕令两人不必过于多礼,彼此之间笑谈晏晏,倒也和乐。 天乾掌门多说了些这些年来门派中发生的大事,其中更不乏多多夸赞史云扬的英智。玄天真**悦,只不过在说到已经逝世的几代先代掌门的时候,他脸上才多少带有些哀伤和遗憾。不过玄天真人对此看得颇为开朗,他对两人说道:“我生于尘世,自控命脉,本来七十二寿尽。但却多活了几百岁,生死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守得心中澄澈,便也无悔。几代掌门尽皆早亡,这乃是他们自己的道。立志于己,献身于人,而朝闻道,夕死可矣。” 十八艘八极舟飞快的向长安驰去,夜晚,天星浩淼,繁冗而精彩,仰头便可见一片广阔的天宇,让人心中无限澄澈。此时正是前半夜,月出东山,东面星稀,但是一片硕大的月轮挂在当空,远远望去,十八艘天空飞船便化成了一道道剪影,朝着那月轮所在的方向逐渐远去。 八极舟上一切都安静着,短短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翌日,红日初升,从云层中慢慢剥出,那层霞光美丽异常,但是似乎特别的艳红,好似昨夜的血还未完全干透,夕阳沾上的血已经洗刷不掉,此时随着东升再次显现,遂染透了这千里之外的天穹。 大约辰时时分,舵手前来禀报,前方不远处就已经是长安了。史云扬心中一懔,随即传令众军准备战斗,所有的八极舟开始穿进云层下降。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了甲板上,一阵剧烈颠簸,史云扬抓紧冉倾珞的手,看着前方颤动的云层,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已经慢慢传入了耳中。 云层仿佛是最好的隔音层,云层之上和云层之下完全是两个世界,云上安静祥和。但是当舰队冲出层云的那一刹那,一阵阵震天的杂沓响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众人站在船舷上望着下方,只见下面便是土地辽阔无比的长安城。而此时,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种强烈的阴暗之中。从长安城最南端的明德门一直到最北边的重玄门,辽阔的跨度之上,一直充斥着大量的魔族身影。此时长安外城已经被攻陷,魔族正蜂拥而入,密密麻麻的在城中肆掠。烽烟四起,一片火海,但是放眼望去,真正的魔族大部还是在外城之外。从明德门,到西面的金光门,再到东面的春明门,长安十二道城门之外都已经涌满了魔物。放眼望去,但见一片漆黑,毫无杂色,一时间,天地之间似乎更为黑暗。 内城之中放进来的数千魔物实力似乎非同小可,此时自有大量兵将在与之群斗。而纵观城墙之上,只见炮弩连发,巨石飞矢如同雨下。然而在长安的空中,此时竟也有大量的魔物浮空,大量的修仙弟子正与之苦战不休。隐隐之中似乎也形成了一道防线。 舰队冲下云层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混乱之极的大混战场面。炮声轰隆,兵将高声呐喊,马嘶禽飞,城上士兵虽然勇猛,但是遇到这势力庞大之极的魔物,一时间却是束手无策,只得动用长安城上最强的防御,用人界所能提供的最强军事力量加以阻挡。而长安城之中,人人哭天抢地,奔走无路。而此时城中魔族肆掠,奔走的乱民每每总会遇上修仙弟子与魔物的乱斗。魔物见人便杀,时时之间,无辜百姓便会成为战争的陪葬。不过尽管如此,城中仍然有大量难民四处流动,即便有修仙门派和军队疏导,可是却仍是免不了混乱。 冉倾珞见到如此众多的流离失所的难民,心中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眼中闪烁着片片晶莹。史云扬一拳重重地击在船舷上,狠狠道:“魔族竟然残暴至此,如此涂炭生灵!可恨!” 史云扬当即下令,八极舟上所有无极大炮全部开炮,以最强的攻势从天空中打击地面的魔族军队。霎时间,千百发炮弹轰隆直响,如同流星火雨一般骤降而下,大地之上顿时炸开了一道道红色的花。无极火炮爆炸之后带起的强烈冲击力,顿时又扫清了大片的魔物。明德门外的魔族顿时被消灭了好大一片。 战场上火焰冲天,热lang滚滚。长安城外本来也算是一片不小的城市,一直蔓延到郊区,但是此时明德门外已经是一片汪洋火海。大片的房屋在这火焰之中层层倒塌。八极舟猛发的这一阵强烈的攻势,顿时弹出了大量的能量。笼罩在火海之中的房屋更是摧枯拉朽般被火lang席卷其中,巨大的正燃烧着的木块满天飞扬,空气中也充满了大量的焦愁的味道。 一阵攻势之后,史云扬再度下令,八极舟上巨石飞落,伴着再一轮的火炮,更为强大的攻势又接踵而至。然而这一次,魔族便已经有了反应,约有数千魔兵此时破空而来,径直对着八极舟舰队飞速掠近。而在这数千魔兵之中竟然已经有一位魔王级别的强魔。 “又来了一路杂碎,老子都懒得清理了!” 最前方那名魔王浑身散发着浓浓黑气,他身形隐藏在黑袍之中,面容之上只露出一双赤红双眼,其余几不可见。但是这声音沙哑而雄浑,却让人感到一阵凛然的杀意。 “上!”那魔王一挥手,只见数千魔兵手持巨爪,背上翅膀掀动,急速将八极舟舰队包围开来。 这包围圈尚未形成吗,八极舟舰队之中突然涌出一道强烈至极的灵力涟漪,俨然已经有突破虚空境的趋势。在这强大而极具杀伤力的涟漪震荡之下,包围着舰队的魔族顿时烟消云散了去。 那魔王瞧见如此大的手笔,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他一眼便已经定位出了这道能量的出处,霎时间,只见其手中魔气在身边一阵狂舞,一道庞大的幻兽虚影便狠狠地向八极舟主舰冲去。 八极舟虽然行进速度非常快,但是因为其体积过于庞大,所以反应便会迟缓许多,此时如何可能抵挡得住一位魔王的奋力一击。船上四位高人相望点头,四人力量集于一处,刹那间,从主舰之上顿时再次发出一道强悍无匹的能量,四股力量凝为一道弧光,与那急速掠来的幻兽相对而去。片刻之间,天期间响起了一道炸雷,灵力涟漪垂直荡出,刹那间,天空中的黑云被震散了大半,竟露出了其中的无瑕蓝天。 四长者的力量何其雄浑,他们四人之中随便一人如今都能够媲美一名魔王的强者,更不提四人合力,那魔王也是太过轻敌,不知敌人力量而贸然出力,然而这一己之力哪里敌得过四人的磅礴之力,那幻兽就连片刻都未支撑得住,便被那弧光完全击散,随即重重轰中那魔王的身体,那魔王还未来得及惊恐和忏悔,便已经在这强大的攻势之中化为了灰烬。 数千魔兵瞬间被消灭,而下方的魔族在两**击之后也损失不小,这一刻,天空中的八极舟舰队无疑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只听得长安城上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是人们见如此强大的援兵到了,心中感到振奋,于是士气大阵。 史云扬的舰队胜了一界,舰队上所有兵将都跃跃欲试,史云扬正要下令攻击第三轮,只见天空中大片的魔物,此时都从四方围了过来。 第八百一十二章,偃师怒战 第八百一十二章,偃师怒战 长安城的金沙门之外正有大片的魔族包围,与明德门外一样,这里也早就是一片如同坟场般的死亡修罗场.烈焰纷飞,其势燎原。但是这里与其他各处不同,其他各个方向都是坚闭城门,所有人在城上死守,无数的修仙门派联合起来,在长安城外形成结界。而大批修仙弟子正防御着那些实力高强,或者长着翅膀的特异魔族。直接在城外同魔族交战的士兵少之又少。 但是此时金沙门外,却有一支特别的部队正在重重魔族的包围之下,在于魔族厮杀。这支部队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所有的兵将都寓身于偃甲之内。而又有大量的无人操纵的偃甲在参与战斗,他们不怕砍,不怕伤,一冲进魔族之中,便好像猛虎冲进了鹿群之中,厮杀得不可开交。 这支偃甲部队之中的偃甲形式众多,所有参战者皆身披厚厚金甲,偃师和士兵坐在偃甲内部的驾驶舱内操控。一个偃甲小的便如两三**小,而大的却需要十余人同时操控,便高达数丈。除却这些战士,其中还有许许多多兽形偃甲,更有些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形如蜘蛛,但是八爪俱是刀刃,爬到何处便是一片死亡。有得形如蟒蛇,灵活的在地下转来钻去。有得身形巨大,却形如陀螺,转至一处,只见残躯乱飞。还有能够不断发射弩箭的,有能够自己开动的战车,能够喷火的偃甲人。在天空中,则有无数的偃甲鸟正在与飞魔抗争,厮杀至极,真是无比壮观。 包括天上飞的,地上酣战的,此处偃甲人约有五千,而这五千部队几乎已经抵得上五万。人界士兵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如魔族那样强横,但是这些偃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好抵消了人类幼小孱弱的弊病。 战场之中,有一个机关人此时正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只见其身高一丈有余,冲入魔族群中,不由分说,抓起魔兵便向天空中扔去,大片魔兵浮空,瞬间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来。那偃甲人一阵捶胸,忽的一转身,一双手掌顿时缩进手腕之中,一片刀刃飞快弹出,偃甲人当空一阵砍,大片魔兵被扔在空中无法自已,顿时便被机关人手中的刀刃划为两段,散成黑烟。 这一批偃甲部队便是韩仑从神农谷带去的那一支偃师的队伍,一万名偃师的庞大队伍,以及大量的木石金玉的材料,便造就了这样一支庞大至极的队伍。偃师本来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是偃师却能造出又有强大战斗力的偃甲,这对于长安城的守卫来说,无异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在动僧后,韩仑的部队在舰船之上便已经开始制作。大量的偃师掌握着不同的军事偃甲制造方法,技艺娴熟,因此在前去的路上便已经完成了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偃甲。等到了长安城,再继续拼装大型的机械。如城池之上的连发弓矢,大型机关人等、在这批机关人之中,有得庞大无比,约有数丈之高,比之长安城墙,几乎足足高出了两倍,这种巨大的偃甲一出现,便几乎成了魔族的死敌。但是这种机械人却需要多个人同时操纵,四肢,头部,身体都需要不同的控制室,这便需要各个部分精准的配合,几乎要做到毫无差池。 但是韩仑此次带来的偃师之中有许多天南一派的偃师,这些偃师平时善于制作生活性的机关,如水坝水利,灌溉水道,房屋修筑,墓室构造。许多时候都需要多个控制室同时操作,因此此时到了战场之上,天南偃师的有利之处便真正发挥了出来。 韩仑寓身于机关人身体之中,在其面前放置着数十根已经编号的机关消息掣,在其脚边也有五六个不同颜色的踏板。只见其双手双脚在这些消息掣和踏板之间不断变换,当他飞快扮下两个消息掣,并将其余的几个推了回去,双脚换着踩了三四个踏板。机关人便同步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冲刺,双手弹出刀刃,机关人如陀螺一般旋转前进了一正由于,刀锋掀起一股旋风,顿时斩断了几十个魔兵的头颅。随即重重一跃,跳向更远的魔族族群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任何阻滞的地方。灵活机动,简直不像是机关木石。而与他一样的偃甲还有太多,在韩仑的偃甲人身边,那只一直跟随在其身边的偃甲兽也在戮力战斗,韩伦已经为之存进了自己的灵力,因此,无论自己到哪儿,这只偃甲兽都会跟着自己,只要其不散架,便能一直战斗。到底这支部队勇猛无匹,一出现在城外便引起了魔族的惊觉,普通魔兵只能是送死,因此大量的约有数十名魔将以及上百名魔灵将便被分调此处。几十名魔将同时出现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这些偃甲虽然不怕伤不怕死,但是毕竟是木石制成,在那些魔将和魔灵将的攻击之下,很容易就会被其打散瘫痪。而偃甲一旦瘫痪,偃甲控制室之中的控制者便难免一死。 双方势力相当,在被魔将和魔灵将毁掉了相当数量的偃甲时,韩仑见势不对,于是主动下令,所有的小型偃甲躲在大型偃甲背后。而此时战场上出现的多人操控大型偃甲便真正成为了先锋部队。 大型偃甲只有四架,但是这大型偃甲人每一脚砸下,大地便会重重震颤。在绝对的体型压制之下,所有的力量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见那巨型偃甲人所行过的地方,魔兵只得节节后退。魔族一时间势微,只见数名魔将手中魔气相互融合,刹那间,天空中缓缓凝出了三四个不同的魔兽身影,其身形也无比巨大,几乎与偃甲人没有什么两样。 西面的战争顿时便被这八尊庞然大物占据了主要地位,魔兽与巨型偃甲人都一对一搏斗,八个惊天动地的身形,一拳一脚都能立时掀起呼啸的狂风。而在这八尊庞然大物身下的地面上,机动的偃甲部队正在与一批又一批的魔兵大战。 金沙门的战斗无疑是火热的,但是其他几处城门却也同样不轻松,长安城中的能人异士本也不少,但是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大唐王朝的军队。 东面春明门。这本来是靠近长安东市的一个极为富庶的区域,但是此时几乎已经人去楼龙,庞杂的人流由左右龙武卫两只部队向皇城内部疏散,因为如今只有皇城才是唯一能够避难的地方。 “快,不要拥挤!快进皇城!” 负责疏散的龙武卫大声呵斥着,大队大队的人流便绕过东市往朱雀门而去。长安城阡陌交通,十分通达,而此时许许多多巷道几乎被塞得水泄不通。皇城之外到处流窜着魔兽的身影。而这样的巷道一旦被魔兽找到,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腥杀戮的场面。 “爹,我们究竟是要到哪儿去啊!” 一个扎着个冲天小辫的小孩子说道,小男孩约么两三岁的样子,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随着男人惊恐的奔跑而上下颠簸。男人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此时也一脸惊恐的随着他跑,一脸悲戚,撅着嘴正哭个不停。 男人喘着气,道:“不要哭了,现在逃命要紧!” 女孩子啜泣着道:“我要娘,我要娘呜呜” 男人眼角泪水打转,紧紧闭着眼,紧紧咬着牙。道:“你娘已经死了,我还要跟你说多少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女孩子一阵痛苦,背上的小男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的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娘被大怪兽吃了,阿爹,我不要娘被吃了。我也要娘!” 男人眼角的泪水蓦然间垂下,他闭着眼时,浑身一阵阵颤抖,“你你看看你,把弟弟都弄哭了,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不许哭,今天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闹了!”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忽的放开男人的手,道:“爹,你带着弟弟走吧,我要去找娘,我不相信她死了,我没有看见她被吃了。我要去找她去。”说着猛一转身,便逆着人流跑去。男**惊失色,大吼道:“阿翠回来!快回来!危险哪!” 小女孩挥泪穿过拥挤的人潮,一边抹泪,一边飞快地向来时的地方跑去。男人顿时放下背上的小男孩,奋力拨开人群追去。小男孩见姐姐和父亲都跑远,仰首一望,全是陌生的人,每一个人都挂着一张惊恐可怕的脸。身旁人流碰撞,一股无形的压力盖在他身上,他小小年纪哪受得了这样强烈的恐惧,也不管周围混乱的人群会不会踩到他,他就一屁股坐在大路中央,嚎啕大哭。 此时妻离子散的人太多太多了。每一个人都是极端不幸的人,即便见他坐在路中大哭,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抱他起身,施以安慰。 那女孩子越跑越远,越跑越快,男人在一片谩骂声中紧追不舍。即便他知道,再追下去怕是自己的命都回没了。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阿翠,你给我回来,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阿翠,阿……” 男人的身形戛然而止,脸上的害怕变成了惊恐,他浑身一阵激灵,一阵歇斯底里的暴吼。 因为他看到阿翠正被一只魔兽刺穿了身体,高高的挑到了天空之中!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墉剑影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墉剑影 男人咬着牙,忽的将旁边一名将士手中的长矛劈手夺过,随即一阵狂怒,奋力向那魔兽冲了过去. “畜生!你还我妻子,还我女儿!我跟你拼了!”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灵力,没有武功。但是这一声暴喝却让人感到浑身一颤,似乎全身的血都沸腾了一般。那**吼着一路猛冲,顿时也引起了那魔兽的惊觉。瞧着他这一股不要命的架势,那魔兽以为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时间挑着那女孩子的尸体退了好几步。可不久却忽然发现,来人身上连半点力场都没有,不由得吭哧一声。随即将爪子猛然一挥,小女孩的尸体就像一发炮弹,顿时向那男人打去。 男人见状一阵大惊,立马扔掉手中的长矛,张开手去接小女孩的尸体。然而他哪里知道,尸体上正蕴着千钧之力,刹那间,孩子的尸体撞进他怀中,男人一把将其抱紧,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道透遍全身,他的身形顿时被重重击飞,直到撞倒了一块硕大的石牌坊,这才轰然坠地。 男人一口顿时鲜血狂喷,血口红牙,面露苦色,神情萎靡至极。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开过女孩子的尸身,即便撞到牌坊落下,他也小心的将其护在怀中。 孩子胸口已经被戳了一个大洞,血如泉涌,此时全然气绝。然而她死去的时间很短,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消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一张小脸已经被泪水弄花,有些脏兮兮的,她脸上的惊恐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一直都未消失。 男人擦了擦小女孩的脸,涕泗横流,紧紧抱着她的尸身,痛哭不已。父女俩的身下,一道血泊扩散开去,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惧和悲伤。 那魔兽一声尖啸,前后爪子一阵挥动,慢慢踱步,向父女俩靠近。突然,只见其前爪扬起,尖利的爪尖如同巨大的刀刃,对这父女俩飞快刺了下去。 眼看着一对父女就要命赴黄泉,可倏然间,不知从何处猛地飞出一排飞剑,疾风暴雨般刺进了那魔兽的身体。魔兽吃痛,身形一阵狂暴地乱窜。 父女俩就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眼看就要被他踩中。只见一道身影忽然一闪,父女俩的身形即刻消失。而就在这片刻间,魔兽重重踏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地上的青砖寸寸碎裂。 只见一个身穿紫衣,头戴束发冠的男子将他们救到了一边,那男子面色僵冷,眉清目秀,双眼之中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他手中一柄长剑倒执,其上的灵力正闪着紫色的微光。 “孽畜,休要伤人!要战,与某一战!” 说罢,只见其身形疏忽一闪,顿时已经在一丈开外,而其手中剑刃顿时划出了庞大的气剑群,随之一动,空中出现的无数气剑化为游龙,顿时向那魔兽骤雨般的划了过去。 那魔兽一阵惊恐,转身就欲奔离而走,然而它的速度哪及得上这飞剑的攻势,刹那间,气剑洪流便将那魔兽卷在其中,透体穿过。那魔兽一阵惨叫,身形踉跄倒地。 这魔兽死后竟然不化成黑烟消散,而却有实质尸体,看来果然不是魔界之中的魔物。 那人收剑,还剑入鞘。慢慢走近那男人,见他面容惨淡,但是手中却死死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傻傻愣愣,似乎失了神一般。他从衣襟之中取出一枚丹药,给那男人服下,拍拍他肩膀,道:“大哥,孩子已经走了,请节哀顺变。” 男人并不答话,但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紫衣人问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那男人忽的全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放下小女孩的尸体,转身回跑,但跑了两步又戛然止步。退回小女孩身边,双膝扑通一跪,对着孩子沉沉磕了三个头。行毕,站起身来,再也不回头,一路跑进了巷道之中。 那紫衣人一愣,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震惊的举动,也想不到,他竟会将孩子的尸身弃置于这大街上不管不顾。 “师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随即从一个房梁上跃下了一个紫衣女子。月眉纤细,十指如削。身材略显瘦弱,但她身上却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傲气和干脆,而没有忸怩和柔软。一举一动,如同黄鹂鸟一般灵巧可爱。 她身形落地,小跑到紫衣男子身边,问道:“刚刚跑开的那人是谁啊?” 紫衣人皱眉,叹道:“是这孩子的父亲。” 那女子一阵惊讶,随即感到无比生气,道:“这是什么当爹的啊,连孩子的尸首都不要了。贪生怕死。” 紫衣人摇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我想,他还有其他亲人,此时若是抱着孩子的尸首前去寻找,实在不便。两相抉择,生者为大。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罢,他手指涌出一道灵力,在小女孩的身上轻轻一抚,孩子身上便立马窜出熊熊火苗。 那女子拽着他衣袖,道:“子轩师兄可真是菩萨心肠。可是师兄还没成亲,怎么懂得天下父母心呢,嘻嘻。” 这紫衣人正是天墉城首座弟子凌子轩,当年在昆仑武比之上,史云扬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他,但是此人也是十分有实力的。在那次失败之后,又幸运的在大灾难中活了下来,从此潜心修习,其进步神速。这几年在昆仑山的名气一路飙升,几乎有盖过玄圃堂上官承枫的趋势。 他站起身来,不苟言笑地道:“裳羽,师弟师妹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裳羽回道:“大家都往春明门去了,不只是我们天墉城,还有昆仑宫,玄圃堂,阆风阁,九雀坛,蛇灵舵,还有还有好多好多门派都往那边去了。” 凌子轩奇怪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春明门,那城内的魔兽该怎么办,难道是魔族又发起进攻了?” 裳羽道:“因为皇帝到那儿去了啊。” 凌子轩闻言大惊:“什么!圣上去了城门!” 裳羽点点头,凌子轩却骇然变色,道:“快,我们去春明门护驾!”说罢,身形凌飞其起,三两步便已经飞上了另一幢房屋,只见其步伐轻灵,转瞬间便已经在数条街巷之外。 “哎呀,子轩师兄等等我嘛。”裳羽气恼地跺跺脚,紫裙一振,顿时也飞身而起,在其脚下祭起一道光剑,而她便踏着这剑光追着凌子轩而去。 四周到处都能听到一片片的哀嚎声。空中正是混乱无比,时常能看到魔兽出没,而在其身后往往跟着数名修仙弟子。而且在城中,左右羽林卫,左右龙武卫四支部队正协助修仙弟子四处驱赶魔兽,与魔物力战,整个长安城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 这座举世闻名的天朝都市,如今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 凌子轩听闻大唐天子此时竟然出了内城,不由得十分惊讶。虽然皇帝在这场战争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他毕竟是众人的主心骨。是这整个长安城的凝聚力。更何况自玄武门之变,贞观皇帝即位以来。大唐国力日益昌盛,人民安居乐业,重视农耕发展,商业繁荣锦绣。而且贞观皇帝纳谏如流,治国有方,真乃是一代明主。大唐王朝的人民能有这样一位君王,实在是他们福分。若是贞观皇帝有什么闪失,定然人心尽失。这一场长安防御战却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虽然知道,此时定然已经有了各个门派在春明门护驾,但凌子轩作为天墉城大弟子,却不能不亲自前去。少顷时刻,只见他紫衣似电,在长安城上星罗棋布的建筑顶上飞奔,倏尔踏剑而飞。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也已经来到了春明门。 沿路,凌子轩顺手解决了两三头魔兽,从魔兽口中救下了一大批人,这些人皆没有什么时间感恩戴德,一旦脱难,便转身惶恐奔走。凌子轩倒也不计较这些俗礼,只不过见到亲人往往椎心泣血,痛哭流涕,然而一阵伤心之后,也只得弃尸青天白日之下,独自逃命。不由得感叹人心不古,麻木不仁。在其脑海中,那位父亲对着女儿的尸体磕头的样子,一直都挥之不去。 于礼法来说,那是万万不合的,但是从人心讲来,又难以评辩。不过说到底,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罢了。 春明门是长安城的正东门,从正东门可以一直通向兴庆宫,兴庆宫的旁边便是繁华的东市。长安城的东西二市一直以来都是商业最为发达的地方,而且在东市之中还住着大量的达官显贵。因此春明门也就变得十分重要。 一靠近此处,凌子轩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磅礴的灵力从不远处涌来。他靠近了城门,手中剑劈手掠出,只见他凌飞而起,身形飞快追上长剑,足尖在剑刃上一点,一身紫衣飘飘而动,刹那间便已经飞上了数丈高的长安城墙。 这一番身法灵动飘逸,待其稳稳落地,周遭不由得投来了一片赞许的眼光。 第八百一十四章,万众一心 第八百一十四章,万众一心 凌子轩收起长剑,走到春明门外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闷雷阵阵,浓墨一般的云越压越低了,似乎如今只要站在原地伸手轻轻一跃,就能摸着那云端一般。云层之中,一条一条犹如银蛇游动的闪电飞快的划过,随即就传来如同叹息声一般的雷鸣。大地之上仍然是大片大片燃烧着的战火,魔潮涌动,红色伴着黑色,好似大地之上流淌着血色岩浆。 空中,一排排道士模样的修仙人士正以自身渺小的灵力层层汇聚,积少成多,形成一道厚厚的灵力防御墙。数名魔王如今正竭力攻击着这一层厚厚的灵力墙,但是集千万人之力于一体的防御墙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 只见一阵阵暴风骤雨般庞大的魔气不断在灵力墙上炸开,黑色的能量涟漪层层荡开,灵力墙之上的空气不断晃荡闪烁,仿佛要席卷一切。 春明门外较为开阔,而此时其间黑压压一片都是前来攻城的魔物。地面上已经有大批的唐朝军队在与之战斗。城池之上箭雨成林,下方的将士与魔族混杂,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自己人的箭下。天空中亦有大量飞魔,正不断冒着箭雨而来,不过却都被阻挡在了那灵力防御墙之外。一时间死伤不小,于是空中的攻势则大大减弱。而大量的魔开始往春明门涌来,意图与众人集灵力成灵力墙一样,他们也准备将魔气聚集为一处,从而一举将这厚障壁推倒。 而此时,地面上的机动部队便发挥了极大地作用,他们浑然不顾自身危险,大举杀入魔兵阵中。在这战场之中,并不仅仅是唐朝军队,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只见一名赤膊雄威的大汉高吼,手中一把硕大铁锤顿时将两个魔兵砸成了黑烟。此人上苫缠着几根亚麻草绳,浑身肌肉如铁,在昏暗的天光之下反射着古铜色的光芒。在其胯下,一直吊睛白额巨虎正怒目发狂,一人一虎,几乎无人能挡。 在这大汉身边大片地方,分布着数千只猛虎、犀牛、花豹、雪狼,以及大象,雄狮,獒犬,各种猛兽横直冲撞,战斗力极强,魔兵不是被猛虎咬断喉咙,便是被大象踩烂了躯体。雪狼和獒犬更是凶猛异常,一旦锁定目标,几乎不死不休。 魔兵实力自也不弱,而且在魔物之中,也存在着大量的魔兽。两边禽兽相争,一头猛兽往往被魔兽咬死杀死,但是不出片刻,立即就会有大量的猛兽扑将前去,不管是魔兽还是魔兵都难逃一死。 在这大片野兽之中,除了刚才那名骑虎的大汉之外,还有六个人,其中有男有女,有的骑着豹子,有的骑着长鼻象,使的兵刃也极为古怪,有的是鞭子,但是鞭身却全是刀刃。有的使着挑草的担叉。在兽群之中穿梭,杀戮不遗余力。 这七人乃是北邙山之中百猎山庄的七猎户,七人都系一母所生,是七个兄弟姐妹。平日里以驯兽打猎为生。在世世代代的打猎经验之中,形成了百猎山庄自己的修炼方法。这七人中最大的便是那骑虎大汉,名为铁胆虎。而最小的九尾狐却不过十四岁。兄弟姐妹七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七人一身武艺却已经让四海惊颤。 此次长安有难,这七人倾百猎山庄全庄之力而出,带领着飞禽走兽数万,浩浩荡荡直奔长安而来。一天两夜的大战之中,百猎山庄损失惨重,两万余飞禽几乎全部死绝,而猛兽几乎也损失了一半以上。可即便如此,这七兄妹还是毫不退缩的在战场上飞驰。 凌子轩将视线投向另一边,只见大批的修仙弟子正不断的投入战场之中,滚滚火lang之中席卷着刀光剑影,刀兵碰撞之声响彻云天。一声声惨嚎,一阵阵狂吼,虎啸马嘶,车翻人亡。长安城上鼓角雷鸣,透入滚滚墨云。 地面上的军队发起一阵又一阵的冲锋,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远处的天际透出一爿幽幽的残红,好像连天空中的乌云都已经被血染红。 忽然间,只见一人莽声大吼,手中一双巨锤冲天高举,只见天穹之上闪动的雷云顿时叱下一道闪电,正击中他手中的巨锤。一时间,天空中划下一道耀眼的银线。那人丝毫不惧这雷霆之力,用力凝聚着,再次大喝,霎时间将这雷云引入大地。一道强烈的力量带起一阵白炽的光,迅速的从大地上蔓延开去。顷刻间,只见无数魔兵被这力量重重掀到天空之中,火焰乱飞,巨石骤落,一时间人仰马翻,魔物死伤大片。 那人哈哈大笑数声,道:“该死的魔,多年以来,老子一直隐忍。老子今日要杀个痛快。以给各位师兄师姐报仇!” 这人正是玄圃堂的雷石。雷石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一个人苍声大喝,声音洞若惊雷。只见熊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进了战圈之中,他手中的巨斧一阵狂砍,刀逢之则断,剑遇之便折。且他巨斧之上有着巨大的力道,往往一斧挥出,不仅连带着砍翻几个魔兵,而且余力不消,魔兵的尸体还未变成黑烟消散,顿时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将其他魔兵砸倒一片。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些魔兵刚刚倒下还来不及站起,便被周围的乱军踩中,或者直接被野兽咬死。身形散为黑烟。 熊战此时便如同发疯一般,变成了一个狂战士。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口中大喊:“冯涯师兄,追风师兄,白莹师妹,晴语师妹,胥雪师妹”他没砍出一斧,便大吼一个师门的名字。这几年来,玄圃堂上下死在魔族手下的人已经不止三四百。有些弟子还是些刚刚入门的新人。但是熊战都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 众多的玄圃堂弟子跟随在他的身后,听见熊战师兄这如同号角一般的暴喝,每个人心中的愤怒也油然而生。一时间,各自的实力似乎都迅速飙升,即便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此时仗着手中一把长剑,丝毫没有半点怜惜之心,所想所思便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 战场上的修仙弟子不在少数,但是更多的却还是大唐王朝的军队,这些士兵身穿铁甲,阵列俨然。数十名大将率领着他们以兵法展开死斗。一时间,魔族虽然凶狠,但是却被这些军队不断划分成小块区域,古人的排局布阵之术此时几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大战惨烈地继续着,各大门派都在奋力抗敌,魔族屡次想要将魔气聚集起来,但是却屡屡被地面机动部队冲散。 古人云: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是军人的归宿,他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是在这一刻,即便身赴沙场,那也算是自己莫大的荣誉。这万人厮杀的场面看得凌子轩热血沸腾,他手中的剑也不禁一阵颤抖,此刻极想冲下去,同天墉城的师兄弟们并肩血战。 但是他按捺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脚步一折,便沿着城墙向春明门最高处的瞭望台而去。 明德门大战一直不休,不过史云扬的舰队赶来之际,便将明德门的兵力大部分吸引到了空中。但是八极舟舰队之中有大量的无极火炮,又有四大高人联手防御,一时间,天空中的魔兵死了一批又一批。魔兽的尸体如同雨落。天穹之下一片乌烟瘴气。 因为天空中的浩战,地面上的力量反而得到了宽松,因此大量的军队破城而出,冲入魔族乱流之中,便是一阵毫不留情的砍杀。魔族亦凶狠,双方各有死伤。不过人类死伤的数量还远远大于魔族,可即便如此,但是士兵却络绎不绝。前面大片战士倒下,而后面的战士却还没有出城门。 此间战斗几乎越卷越大,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从远处又分调了四名魔王过来,想不到这其中竟然就有之前那从于阗退败而回的影刹魔姬。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史云扬立在八极舟船头,一眼便认出了这名魔王。一时间恨得直痒痒。影刹魔姬自然也认得史云扬的舰队,一双血红魔眼之中如要喷火。此时,四大魔王同昆仑山四名高人遥相对立。双方气势如同潮水席卷。 “亡命之犬,流亡之虫,竟然残喘于此,区区泥蚓之力,也敢再来逞现?”广寂真人长剑出鞘,剑锋指着影刹魔姬,不屑地说。影刹魔姬当时撤退便是因为这四位高人实力不弱,此时她身边有了帮手,这等奇耻大辱岂不要一点一点地赎回来! “你们这四个老不死的,竟然追到这儿来了。不过也好,本也在计划之中。众位王者,在这船上有女娲后人,若是能够抓住女娲后人,伏羲后人的下落定然能够知悉。” 其中一名魔王骨爪一蜷,道:“穷奇尊者吩咐过,女娲后人暂不可动。要找伏羲后人,有的是办法。今次的任务,不在寻人,只在杀人!” 第八百一十五章,万骨俱枯 第八百一十五章,万骨俱枯 影刹魔姬眼神一寒,道:“没错,杀戮才是最大的任务.不过若是能够找到伏羲后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那名魔王冷声道:“莫要强求不可为,一味贪功,还不只落得败退的下场。” 影刹魔姬闻言,面色一阵冰寒。道:“既然夜叉王如此说了,咱们联手灭了他们就是。”说罢,一双纤纤细手上已经重新握住了巨镰。 水映容闻言,轻笑一声,道:“狂妄自大,可没有什么好处。” 那夜叉王一声冷哼,道:“恐怕狂妄自大的是你们自己才是!魔族,可从来都不懂饶恕。既然有勇气站在这里领死,本王便成全你们。”说着,只见一双骨爪猛地一阵虚幻,霎时间便已经变幻出一把三叉戟,戟身呈深黑色,挥动起来好似一团浓密的墨云。 顷刻间,这一片空间便已经风云变色。此处的战争属于他们,八极舟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史云扬便率领八极舟舰队向更低的地面冲去。一时间,八极舟之上的鼓风翼扇出一阵阵狂风。地上的魔兵被掀翻了一大片。 史云扬下令,舰队上一半以上的兵将下船迎敌,而留下一部分舵手和火炮操纵者,继续以八极舟展开攻势。史云扬和冉倾珞在船上观了一阵,也便携着手,一同从八极舟上跃下,斩除了几只魔兽,终于稳稳落到了地面。看着地面众多痛苦呻吟的兵将,时不时便会被乱军踩死。满地哀吟却无一人前去组织救治,冉倾珞只觉触目铭心。 “云扬,我要去救人。”冉倾珞坚毅的说道,从脚落实地的那一刻起,这个想法便在她脑海中深深扎根。 史云扬点头,一扬手,便拨划一个五百人的队伍与她。冉倾珞白袖一扬,顿时将伏羲琴抱在怀中,移灵术忽的一闪,只听得一阵弦音转急,一大片魔物便被击飞,露出了大片被魔族淹没的伤兵。而这几百神农谷士兵便飞快冲上去,肩背手抱,将伤员不断向明德门下转移。又见她手中灵力以琴音划出,地面上实在动不了的伤兵便被她震浮在空中,琴音一送,大批伤员也便迎风送至城下,而在明德门城下,已经自有人接应。 一时间,只见一条青蟒和一个白衣女子在漆黑的魔物之中穿行,显得非常扎眼。对待魔族,冉倾珞出手毫不留情,琴音之上往往杀意无限。而且她故意避开了魔灵将以上的高强实力的魔物。专以压倒之势对付魔兵。琴音扫过,魔兵往往大批被震至半空,在其强大的灵力琴音的席井下,体内魔灵尽被震散。 冉倾珞这边的战斗毕竟不如史云扬那便来得强烈,更何况它主要是以救援伤兵为主。双方大战不休,后面刚刚救了数百人,而前方立马又有新人死伤,冉倾珞无法停下,一处搜寻完毕,立马又要转向另外一处。一时间,空中不断地飘着伤兵的躯体,明德门下的伤员也越增越多。 冉倾珞的战斗虽然没有太大的战圈,但是却无比振奋人心。沙场之上的士兵见到她的搜救队伍,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国难当头,就连女子都赴身疆场,七尺男儿,堂堂正正,又岂能贪生畏死。此时死则无憾,马革裹尸,乃是一世荣誉。若是不死,还有这么一个搜救队,自己的性命还能得以保存,那还有什么退缩的理由呢。 将士们无后顾之忧,群情激奋,与魔族之间的拼杀则更为吃力。如此过去了半个时辰,战斗的激烈程度几乎已经翻了一倍,伤亡的人数也激增至之前的两三倍,五百兵士来来回回的奔跑,每一个人都气喘如牛,几乎快要脱力,而如此众多的伤员,如此广阔的搜索面积,五百人显然远远不够了。冉倾珞不由得有些着急。 正在此时,她只见不远处有一支军队正在与魔族厮杀,冉倾珞毫不犹豫,一个移灵术在手中祭起,片刻便已经接近了那军队的守将身边。琴音一动,冉倾珞将那大将身边两个魔物震飞。那大将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吼声如虎,一脸长髯,颇有关公风范。那大将对冉倾珞一拱手,道:“多谢女仙相救!” 冉倾珞没有时间客套,忙道:“敢问将军的部队人数可够?” 那大将勒马横看一眼,道:“本来有三千人马,此时全被冲散了,具体看不出还有多少。” 冉倾珞心急道:“死者已矣,生者为大,战场之上伤员太多,我一人救不过来,可否请将军派遣人手成我助力?” 那大将怒瞪一眼,一刀将身旁一名魔兵挑飞,坐下马仰首狂嘶一阵,奋蹄高高扬起,那大将勒住马缰,道:“抱歉,本将只率领三千千牛卫抗敌于此。实在抽不出人手,女仙自想办法去吧。请保重!”说罢,不待冉倾珞答话,他手中大刀挥舞成风,顿时又飞快冲入魔兵阵中。 冉倾珞无奈,只得一人独撑,幸好得到史云扬再一次命令,再从神农谷队伍中拨出了五百人与她。情况虽然稍有好转,但是毕竟扬汤止沸,作用不大。 正踌躇间,只见城门忽然大开,一队身穿绿甲的士兵从城中飞奔出来。那当头的一将手使双鞭,一路策马飞驰而来。那将奔至冉倾珞身侧,即刻勒马,拱手道:“我乃左金吾卫副将胡巍风,奉命前来相助女仙救助伤者!” 冉倾珞大喜,道:“胡将军带了多少人来?” 副将胡巍风道:“现有三千军士候命于前,听候女仙差遣。”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倾珞大喜过望,当即让神农谷的救援士兵暂时休息,从这三千人中抽出两千人,两拨人交替出动,随着她和九幽断魂蛟在各处救助伤员。两千人的队伍顿时变得有几分浩荡。 史云扬一边却不似冉倾珞这边井井有条。在他的身边,已经形成了庞大的混战战圈,万余名神农谷的兵将一路苦战,战线拉的又宽又长。噬月狼王、朱婵都现身战场,史云扬手执幽雪剑出没于魔族群中。一阵阵黑烟冲天而起。 噬月狼王驰过的地方,火焰丛生,雄浑的能量如同火龙一般在地面上游动。朱婵身形飘于空中,双手凝出气刃,一剑一个,毫无虚发。 战争惨烈异常,如此的血战一直持续到了夜晚。刀兵碰撞之声已经让人双耳麻木,城外已是尸山血海,熊熊火焰炙烤着大地,旧血刚刚被高温凝固,顿时被洒上的新血濡湿。天空中仍旧昏暗,不过缝隙中却充斥着血色残红,好似人身上的血管网路,狰狞可怕。 大战持续了这么久,人界死伤惨重。尽管有冉倾珞的搜救队伍在四处搜寻生者,但是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十分有限。她一身白衣此刻早已被染红了大片,尽管不是她自己的血,但是从她手中消逝的生命已经多达数千,那种无力的感觉,比她自己身受重伤似乎还要来的痛苦。 原来她也有救不了的人,有完不成的事。每当一个生命从她手中滑走的时候,她便会一阵阵自责。好像残酷的现实再告诉他,有些事终究不是你能够改变的。 神农谷一万余士兵此刻伤亡也已十分惨重,几乎已经折了半数,但是剩下的士兵依旧鏖战不休,丝毫没有退却下来的意思。史云扬愈战愈勇,一把幽雪剑在手,简直如若无人之境,在其手中,几个时辰下来,已经连续毙了三十余名魔灵将,二十余名魔将,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是对于南边明德门的抗魔却是构成了巨大的助力。 春明门外,仍是各路修仙门派集聚的场所,玄圃堂、天墉城、昆仑宫、阆风阁等等门派都在这边奋力抗战。魔族的阴谋终究因为他们的不断抵抗而一直未成。环绕整个长安城的巨大灵力防御墙也一直都坚不可摧,但是在数名魔王的强力攻击之下,多处薄弱的地方出现了裂痕。但只要有一人支撑不住,顿时便会有另外的成员加以补上,因此,即便防御墙上不断发生剧烈爆炸,但是却也并无法将其打碎。 而在金光门一边,韩仑率领的偃甲部队与几支大唐的部队相位辅助进攻,几大魔王的魔兽完全无法打败巨型偃甲人。而巨型偃甲人虽然身形多变,可双方实力相当,况且那魔兽也只是几大魔王凝出的幻兽,无法毁伤,一时间也始终无法将其打败。几尊巨人便在这片土地之上僵持着。偃甲兵虽然神勇,而且也不会疲累,但是魔族实力也不容小觑,双方各自的损伤都很严重,谁也奈何不了谁。 昔日古都,今日几乎已经近于废城。长安城中随处可见飘散的烽烟,大片的尸体横街摆放,数百个街坊之中,不少的地方都是火焰冲天,花楼凋敝,牌坊倒塌,其间哀嚎愤怒之声,每每不绝于耳。即便是长安皇城之中,此刻都已经响起了大片大片的兵甲碰撞之声。 这注定是个凄凉的日子,尽管战争如火一般,成燎原之势。但是在每一个长安人的心中,早已经心如死灰。 而如此伤心绝望的还有一人,也许他的绝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心中的愤懑也比任何人都要浓郁,而此时,他正站在城楼上,远眺着如血的江山。 第八百一十六章,八面来援 第八百一十六章,八面来援 那人站在春明门的女墙之后,背着手,望着城下厮杀的军队,双拳紧攥,一言不发.此人生得英姿勃发,但是双目却满带慈意。他身穿龙袍,正是当今天子贞观皇帝李世民。 “江山千里乱,金瓯一角缺,铁马踏金戈,将军饮敌血。 百将引喉戗,千骑断蹄铁。 恨无青锋剑,三军共与决!” 皇帝仰天长叹,泪眼迷离。一首五言脱口而出,直是椎心泣血。他看到下方战士拼命,保家卫国,只恨自己徒首空望月,没有能力握上三尺青峰与众军一起生死决战。 在其身后,一个人缓缓步出,拱手道:“陛下还请不要太多烦忧,请以龙体为重。” 李世明还过头来,沉重地道:“房卿玄龄,古稀而仙逝。魏卿玄成,花甲而身殁。两公早去,是我大唐之悲。如今难道悲及天地,以让朕大唐大厦倾覆?辅机,是朕行政不周,触怒天道,才招此祸患不成?”【注:魏征,字玄成。】长孙无忌道:“陛下行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尧舜所不及,汉武亦难企。此乃天下人有目共睹之。君心圣明,此灾祸不在于人,更不在于天。陛下不必自揽责咎。” 李世民潸然泪下,道:“若长安城破,九泉之下,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先王。如此颓势,长安又能坚持几时几刻。” 长孙无忌闻言,昂然道:“大厦将覆,必有我大唐男儿力挽天倾。下方万千战士拼命护国,八面仙人争相护驻,这正是陛下明德所致。若使桀纣在位,天下焉有今日四方豪杰云集之势。陛下心中难过,臣自然明白。但是此刻垂泪,作颓唐之语,岂非寒了万千将士的心,亦寒了天下英豪之心吗!” 李世明闻言,全身一震,沉默少顷,他长出一口气,抻袖揩去泪水。昂然道:“如今伤亡情况如何?” 长孙无忌道:“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左武卫。左领军卫,左骁卫都已经全部投入战场,长安城中现余右武卫,右领军卫,右骁卫三支部队。各自伤亡均已过半,最严重的是千牛卫和金吾卫,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李世民点点头,道:“附近几处的节度使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长孙无忌道:“离此最近的节度使驱兵来此也需要三日的时间。” 李世明叹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三日,长安不知道还等不等得了如此之久。这场仗实在难打啊。”长孙无忌默然不语,李世民忽然问道:“城中居民往皇城迁移得怎么样?各位卿家是否无恙?” 长孙无忌道:“具体所知不甚明显,现在应该已经撤退完毕。官家损失颇为严重,几乎各家都有人员丧生,其较为严重的有兵部尚书杜如晦,其家人损失过半,礼部侍郎令狐德袤,损失也不小。还有” ”好了,不用再说了,辅机多多辛苦,劝解劝解诸位老臣。让他们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哀矜。” 长孙无忌点头,道:“陛下体恤老臣,乃是大臣们之福,臣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李世民点点头,又抬眼望向天边。只见天又慢慢的阴暗下来,但战场上火光冲天,几乎随处通透能见,白天黑夜,并无甚差别。 大战持续不休,又从夜里战到了天明。眼看着人类就快要支撑不住,此时突然又来了一股援兵。 清晨,只听得西面的天空中响起了一阵阵轰隆的声音,韩仑正疲累不已,突然间,只见云层破开了一个大洞,其间数百艘八极舟破空而来,炮火齐发,霎时间,周围的魔兵便被天空中的流焰飞火大面积击溃。只见那八极舟悬停在天空,慢慢地降了下来。船上忽然冲出了成百上千名飞剑,每一名飞剑之上都站着一名身穿道袍的修仙弟子。这些人手中凝着剑诀,身形飞快划过虚空,好似浩渺的星辰。 韩仑诧异道:“蜀山剑派也来了长安,那这八极舟舰队是?” 化为说完,只听得船上一人高声喊道:“韩少爷,我知道这木头疙瘩里是你,抱歉,来晚了。” 韩仑驱动偃甲人朝天空中挥了挥手,罗啸成见状,身形顿时便从天空中飞了下来。片刻后,在其身后又有大片的士兵飞身跃下。而其中有八名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也随他一起飞快的踏着虚空落下。 大片的神农谷士兵立马与魔族交战到了一起,此处的形势几乎立刻翻转。韩仑打开偃甲胸前的舱盖,顿时觉得一大片巨声穿进了耳中,耳膜一阵刺痛。罗啸成哈哈大笑,向他走来,韩仑身上偃甲蹲下身,刚好与之齐平。两人一个在偃甲里面,一个在外面,因此极像是在隔窗相望。 “你这乌龟壳不错,什么时候给我也弄一个玩玩。”罗啸成大笑道,韩仑并未回他此话,而是问道: “罗兄,益州的危急解决了?” 罗啸成道:“那是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儿,这一回益州之围,还得多亏了这八位高僧。” 几名老僧走了过来,韩仑晃了一眼,道:“原来是天龙寺的八部众到了。” 罗啸成道:“不错,正是。”韩仑道:“想当年,在敦煌的时候,还曾与这位迦楼罗智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智空和尚竖掌于胸前,笑意盈盈的行了一礼,道:“施主好记性。不错,老衲正是智空。” 史云扬转身道:“八位高僧,接下来便要诸位多多出力了,若有需要神农谷的地方,尽管发话就是。” “阿弥陀佛,若是有缘,战后肯与两位施主再叙,暂且告辞,还望小心。” “大师们小心”罗韩二人同声道。 突然间,天空中一道飞剑划过,一个声音传来,“神农谷鼎主,蜀山掌门风飞尘拜别,感谢送我们这一程。请多多保重。” 罗啸成拱手道:“魔无人性,请多保重。”只见那道飞剑载着那人飞快的向城中而去。罗啸成转身,问道:“韩少爷,其他几路神农谷军队可曾来此?” 韩仑道:“之前有来过一直队伍,但具体是哪一支队伍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守着金光门不曾离开。罗兄,我的承诺算是完成了。” 罗啸成道:“好,这两日可难为你了。既然有一支队伍比我早来。我却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一支。说不定是史兄和妹子一路。” 两人也不犹豫,告辞之后,韩仑关上偃甲舱盖,偃甲人重新站起身来,虎威不减,再度冲入人潮之中。而罗啸成手则持巨斧,带着一路士兵一路飞奔着向明德门而去。 西面的战场因为有了神农谷军队的救援,一时间便从僵持之势变成了颠覆之势。除却那八尊庞然大物的战斗一直不休不止,之外,此时不管是人数还是战力,人类一方都已经占尽了优势。神农谷军队一从八极舟舰队上跳下来,便迅速冲向魔族,加之天空中无极火炮掩护,魔族竟是节节败退。 一直到数里开外,人类仍是紧追不舍。韩仑驱动着偃甲一路狂追,然而魔物退败的速度竟也十分可观,偃甲人虽然力量混实,但是却不善于长途奔跑,速度也算不上太快。一时间,竟然有些追不上的样子。 正逢此时,一阵阵风声呼啸传入耳中,他视线转到空中,只见天空中大批脚踏飞剑的蜀山弟子御剑追去,速度飞快,即便飞在空中,整支队伍也成一个锥形,毫不紊乱。那当头的正是方才与罗啸成寒暄过的风飞尘。此人身为蜀山剑派掌门,气派着实不凡,但见其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剑匣,长发飘然,肤色雪白,英姿昂然。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却已经是一派执掌。 只见上千名蜀山弟子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掠过,不多时已经飞至魔族上空。只听得那风飞尘大喊一声:“布剑阵!” 诸弟子齐声呼和:“是!” 声传千里,令人耳膜刺痛。突然间,只见数千名弟子踏着飞剑各自寻找到自己的位置,片刻后,天空中便站成了七八个同心大圆。中央的圆圈小,但是居于上层,外围的圆圈大,而居于下层。霎时间,数道同心圆之中的弟子同声默念口诀,一道道飞剑开始从这光圈周围凝结悬浮。 俄而,只见天空中浮满了雪白的剑光,掌门一声令下,众弟子脚下飞剑一动,所有圆圈左右旋转,而空中大量悬浮的飞剑则四散而落,如同雨下。 这剑阵乃是蜀山剑派的大阵,一般轻易不用,一旦使出,剑阵范围之内便绝无生机。这剑阵在魔族上空散飞,是时人界的大部分追兵还未至,只见地面上大片魔族悲声号嚎叫,遂化为浓郁的黑烟消散。 等到众军赶到之时,这剑阵的威力都已经过去了大半。而魔族也损失了成千的魔兵。 此刻西面已经成了泰山崩塌之势。魔族若无强援,这些魔兵定然会全军覆没于此。众军皆知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因此一路猛追。 那与巨型偃甲人斗了两日皆不见成果的几名魔王,此刻也无奈地撤去了幻兽。身形随着魔族大军后退,他们的力量不再放到这几具巨型偃甲之上,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止追击的军队继续前行。三名魔王的实力岂可小觑,魔气所及,顿时大片惊人的能量涌出,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竟又死伤大片。 第八百一十七章,压倒之势 第八百一十七章,压倒之势 大战数天,魔族好不容易呈现了败退的迹象,这对于所有人界的将士来说都是一个振奋的现象.因此一旦追击,便有不死不休之势,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偏偏魔族之中的魔将和魔王都没有损伤,只是大面积的战争形势的溃败,即便魔族退后,强大的阻力仍然在消耗着人界的力量。冲在前面的士兵不断地倒在魔将的枯爪之下。但士兵们仍然前赴后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追击的人群之中不断逼近,不多时,只见天空中八道金光掠过,在空中结成一圈。只见八道金光之中各自盘腿坐着一个老僧。分明就是天龙寺八部众。随着金光一阵阵闪烁,大地之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奇异的文字。或大或小,这些文字从地面升起,又缓慢消失,好像天地之间出现了大量的金色的线条。 倏然间,只见八道金光突然爆开,其中飞出八道不同的奇异光影。其中有金龙环绕,大鹏展翅,八只异兽分朝八个方向扑去,霎时间带动了天地之间的文字。这些文字便如同炮弹一样,更如飞刀一般,不断在魔族群众旋绕,爆炸,而八只异兽也勇猛无当,一时间魔族又死伤无数。 西面的魔族已经开始撤退,而南面却还完全没有溃败的趋势。南门的四大魔王被昆仑山四大高手牵制着,滕不出手来,四位高人的实力较这四名魔王其实还稍有不足,但是他们四人之间默契的配合却完全弥补了这一缺憾,双方实力相当,即便大战了一天一夜,却还都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史云扬带来的部队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极强,与唐朝的几支部队结合在一起,倒也称得上所向披靡,但是魔兵的实力也不弱,十分善战,而且空中力量极强。一站下来,空中的八极舟舰队已经折损了一半。舰船空中着火,一直到四分五裂,分崩离析,都还在继续战斗。战场上,残骸遍地,如此精美的偃甲舰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就这样付之一炬,实在让人觉得可惜。 罗啸成引军赶到之后,便与史云扬在明德门会和。罗啸成将舰队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往西面而去,一部分往东面而去。而由他直接率领的部队其实并不算多。因此即便他及时赶至战场,顶多也只是阻止了人类败退的颓势,在这一个方向,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在东面,昆仑山的各门各派的弟子仍然鏖战死守。玄圃堂八堂弟子分别由各堂长老和率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而几乎毫不相让的,便是天墉城。天墉城剑术天下一绝,与玄圃堂一样,都是昆仑山中的大型门派,门派之下弟子人数众多,因此抬眼望去,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弟子都是这两个门派的。两门派此时俨然有相互竞争之势,两边的弟子都以勇猛为荣。玄圃堂弟子不甘落于天墉城弟子之后,天墉城更想远远抛开玄圃堂。 玄圃堂六位长老,以及天乾掌门此时合力出现在战场之中,威力之强,几乎已经牵制住了一名魔王。但是终究因为缺了离堂的火离长老,地坤长老又伤重未愈,七人联手的实力始终大打折扣,尽管能够与那魔王一战,但是却支撑得甚是辛苦。 天墉城门派并不像玄圃堂这般分得明细,但是其中几名长老也同新任掌门一起牵制着另外的魔王。一时间,两大门派变成了这东面的主角。 至于昆仑宫和阆风阁,两派人数一直不多,但是两派弟子却是精英居多,两派弟子不过数百,此时均匀的分布于各处战圈之中,每一人都能独当一面。且伤亡极小。阆风阁的女弟子身法奇佳,多数时候都守在灵力防御墙周围,剔除前来干扰灵力墙的魔族。 又是半日的大战过去,微微发白的天空像是死鱼的肚皮,此时也慢慢地转成了昏暗的红色。 然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路援军赶到。原来是前往北方的阴阳二老。这一支队伍在长白山一带损失惨重,到了长安救援之时,部队所剩不过数千。但是所幸八极舟舰队损失不大,还有十六艘舰船能够利用。因此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更让人欣喜的是,这一路援军带来了东北方非常强势的修仙门派的力量。其中便有太白仙境。太华山,小华山,五仙池等大型门派。这无疑是一道极强的助力。 阴阳二老本就是神农谷中的翘楚,二老的实力皆在虚空境后期,此时一下舰船,便在罗啸成的指示之下投入了昆仑山四大高手的战圈之中。这一下,双方的实力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地面上的魔族部队也在强大的八极舟炮火和援兵的双重夹击之下,开始向长安城远处撤退。 春明门之外的战争比较辛苦,但是也最为激烈。因为这里的灵力防御墙壁一直都是长安城四面之中最为薄弱的,而北面的防御最强,因此魔族在北面步兵很少。而此处却聚集了整整六位魔王。其中两名魔王被玄圃堂和天墉城牵制。另外四名魔王也有大量的修仙门派对付。但是这些门派的高手毕竟没有默契,而且人界之中并没有太多能够真正超过虚空境的修仙强者,在于这四名魔王的战斗之中,伤亡甚是惨重。 地面机动部队与声势浩大的魔兵相互战斗,即便局部看来,魔兵伤亡不小,特别是在遇到熊战、雷石,天墉城凌子轩,百猎山庄七兄妹这样的高手的时候。魔族的死伤便是成片增加。但是人类与魔物战斗,终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因此大战至今,人界的伤亡至少是魔族的数倍不止。且大有溃败之势,尽管神农谷的八极舟舰队及时到来,阻止了这一片颓势,但是几艘八极舟坚持不久,便被几名魔王联手击碎。 形势终于在太华山、小华山等数十个修仙门派到来之后得以改变。不断赶来的各地的修仙门派的强者投入战场,虚空境以上的强者都加入到与魔王的战争之中去,而其门下弟子则更多地投入到地面站场,拉大战线。 人界的实力虽然在不断的消耗,但是却在不断地增援之下,开始变得越来越强。 每一名士兵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无不是越战越勇。群情激奋。 但是冉倾珞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大战这么久,魔族的目的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越来越怀疑魔族此次用兵的意义,或许根本不是为了伏羲后人而来。 可若不是,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提前发动了这场侵入人界的战争呢? 冉倾珞百思不得其解,可一件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发生了。 魔族在傍晚的时候,竟然全线撤军了! 这时候,西面的战斗正如火如荼,打得不可开交,其他三面的战斗虽说都得到了巨大的扭转,但是却还不足以全线击败魔族。但是在傍晚的时候,三面的共计数万的魔兵竟然齐齐自爆身躯,一时间黑烟散漫,所有的魔族就此消失不见。而所有的魔王,魔将,以及魔灵将都开始往远处撤走。尽管这些魔王魔将杀了大量的人界精英,围堵这些魔物的人们无不义愤填膺,然而人们只能够勉强挡住这些实力强大的魔族,但是要想阻止其撤走,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批魔族撤走,无可奈何,无人不愤懑哀叹。 一战之后,长安城内外已经几乎成了一片废墟,长安兴建于隋朝大兴城,至今虽然历史不长,但是却发展最为快速。城池面积之大,百姓落户之多,世所罕见。可是经历了这一番惨绝人寰的大战,只见四处烟尘滚滚,冲天而起,虽然城中大火已被及时扑灭,但是放眼望去,偌大的长安城已是断壁残垣,一片焦枯。城中嚎啕大哭之声此起彼伏,让人心中悲恸,闻之无不潸然落泪。 而放眼城外,只见尸山堆叠,血流成河。战火绵延千里,尸体身上的甲胄衣襟在这烈火中熊熊燃烧,大火烧过的地方,处处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毫无半点生气。 虽然魔族退了,但是所有参战的人没有一个高兴得起来,此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这一战的代价太大了,人界损失的士兵几乎已达十万之数。更不提长安城中无辜惨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多少个像小阿翠一般的小孩子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惨然离开了人世,又有多少还活着的父母正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夫妻离散,生死永隔的人数不胜数,长安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殇城。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人们眺望天空的时候,却发现这一片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乌云滚滚,不曾消散。而阵阵惊雷游荡其间,仍然让人惊心动魄。 似乎这场战争只是短暂的停了一下,更多的人却觉得,眼前这一切,更像是一种虚幻的幻境。而现实之中,如今千军万马,仍然正厮杀不休。 第八百一十八章,战中一隙 第八百一十八章,战中一隙 暮色苍茫如血,刚刚从血战之中停下来,即便身体不动,一颗心都还犹如在疆场上厮杀未决.众将士兀立之下,冷风吹过,鲜血从脸上挥发,带来阵阵凉意。一腔热血也徐徐冷静了下来,转而变得凄凉无比。 史云扬检视了从神农谷中带出来的部队,此时八极舟已经只剩下三十余艘,士兵也只剩下三四千人,数万人的尸身便埋于这尸堆之下,永远难见天日。史云扬一阵凄然,这几日,他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人界的战争。若说在灵界的灵州城大战无比壮阔的话,长安保卫战则显得无比悲壮。灵界幻宫的士兵虽然少,但是实力强大,能够以一当十。但是人类实力弱小,便是十人也不一定赶得上一名魔兵,因此魔族杀人如麻,一站下来,伤亡可算得上是幻宫之战的十数倍不止。 人界又能有几次承受这样庞大的兵燹之灾的能力呢。此次前来攻城的最强实力莫过于十名魔王而已。但是长安城防御战却已经几乎动用了人界的大部分力量。可是据他所知,魔族共有十大魔尊,而这十大魔尊座下也有无数魔王魔将。若是一名魔尊亲自前来,那这场战争岂非连一丝一毫的悬念都没有? 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仰头看着漫天墨云,皱眉不展,自语道:“看来联合人界各族的事耽搁不得了,此间事了之后,必须马上出海。” 大战之后最为忙碌的可要算是冉倾珞了。 此时从前线战场运回来的大量伤兵都被安置在东市之中。约有上万之数,哀嚎声此起彼伏,她在这伤兵之中穿行着,只见东市的地面上都已经是一片血渍,踩上去甚是粘黏。而此处如同难民窟一般的地方,实在是惨不忍睹。这些士兵大多数断手残肢。有的手臂断了一半,只剩皮肉相连,有的抱着自己的断肢,死死不放,放声哀嚎。有的头破血流,半边脸颊都被魔物撕烂,狰狞而可怕。听着这些将士和百姓的痛叫之声,她心中甚是悲悯。 从东市这一头到另外一头,存留的是战争之后永远都难以抹去的伤痕。 即便她的医术再高明,可也只能一个一个地医治,尽管她已经在伤员之中挑选伤重的优先治疗,但是每时每刻总有人受不了疼痛的折磨,要么剧痛难忍而死,要么咬舌自尽身亡。每当一个死亡的士兵从她身边抬过,冉倾珞都会冲上去细细检查,直到确定了再也无力回天,她才无奈地放弃。 她虽然能祛除疾患,但是终究无法起死回生。生命一旦逝去,永远都无法再来。 所幸的是,军队也开始派出了军医来到东市,冉倾珞终于舒了一口气。似乎肩上的担子被卸下了不少。 不多时,只见一名士兵行至她面前,抱拳躬身道:“皇上请女仙前往兴庆宫议事。” 冉倾珞此时正在为一名士兵包扎断腿,并无暇回话,那士兵见她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冉倾珞道:“等我一会儿。”那士兵闻言,也不敢轻动,便恭恭敬敬的立在原地不动,直到冉倾珞将那士兵的断骨接好,这才起身转过头来。旁边一名医官递上了手巾,冉倾珞擦了擦手上的血,道:“你们先替他们治着,我去去就回。” 那名医官已经完全被冉倾珞这精妙绝伦的接骨之术震撼了。老医官行医数十年,可是向冉倾珞这般给病人接骨,即便不用麻沸散,却也能够在病人几乎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正骨上夹,此等手法,如同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真让人叹为观止。 那医官诚是受益匪浅,忙躬身道:“女医仙请慢走,此处交给老夫便是。不过,医仙医术高明,此间百姓和将士都需要您,还请不要耽搁太久。”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医官,麻烦你了。” 那老医官惶惶的点头,不住作揖。冉倾珞转头对那士兵道:“走吧,去见皇帝。” 那士兵一愣一愣,冉倾珞的绝色容貌早已让他魂飞天外,此刻竟连她说的什么都未听明白。冉倾珞气恼道:“快带我去见皇帝。他不是要见我吗?” 那士兵这才恍然醒悟,哈腰道:“小人该死,女仙请这边走。” 战场之中。 东南西北四面已经开始架设焚尸炉,硕大的熔炉之中已经涌满烧红的火炭,浓烟滚滚,几乎与战火无异。士兵们喊着号子,汗流浃背,整车整车的尸体被运往焚尸炉,投进烈火之中。 这些将士生前还怀着一腔热血,心中拥有着坚定地保家卫国的决心,然而此时英魂长留战场之中,而躯体却已经在无情的烈火之中化为尘埃,散漫到天涯各处。或许正如他们的魂魄一样,此时,他们便同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永世长存。 史云扬没有再加入焚尸的队伍之中,此刻地面上已经全无落脚之处,他执着剑站在一处尸堆聚成的高岗之上,眺望远方飞扬的浓烟,心中怅然若失。朱婵在他右边,噬月狼王立在左侧。三者俱无一言,仿佛在瑟瑟风中化成了三尊雕像。 “朱婵,万年前的大战可也是这个样子?”史云扬忽然问道。 朱婵摇头,道:“若论惨烈,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比这一战不知惨烈多少倍,但是战争总是无情的杀戮机器。不管何种规模的战争,一旦身临其中,那种感觉都是一样的。” 噬月狼王转头看了看他,道:“小子,你可要振作。这可不是魔族和人族之间的最终大战,你的使命还没有终结。一切还早得很。” 史云扬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知前路多艰,前路几何!” 噬月狼王道:“魔虽退去,可是本王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魔物好像是暂时撤退了,他们似乎在等什么。” 史云扬皱眉道:“天知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场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轻轻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 “皇上请壮士、女仙前往兴庆宫议事!” 忽听得一人在背后说道,三人转过身来,只见地上半跪着一个将士,手中奉着小黄旗,显然是奉命前来传令。 噬月狼王慢慢从尸山之上走下去,那士兵见它凶神恶煞,不由得浑身发颤。噬月狼王一龇牙,道:“皇帝小儿没有请我去?” 那士兵汗如雨下,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史云扬与朱婵也下了尸山,他拱手道:“有劳军士带路。” 那士兵如释重负,蹭的一下起身,朝史云扬打了个拱,便在前面带路,领着一行人前去兴庆宫,那士兵一路行在右前方,故意与噬月狼王拉开距离。噬月狼王时不时戏耍他一番,故意走到左边,那士兵又从右边让到左边。史云扬无奈淡淡一笑。 一路过了春明门,不远处便是兴庆宫。在门口,史云扬碰到了受诏而来的冉倾珞,两人战后相见,大觉心暖。史云扬顿时觉得心里放心许多。于是牵着她的手,一行三人同着噬月狼王共同走进了兴庆宫之中。 兴庆宫被破坏的并不明显,一进门中,便在假山流水之间婉转穿行,不多时便来到一片人造湖泊。与外面的尸山血海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此处宁谧安详,湖光山色,水天相接。鲤鱼在水底吐出波纹,一点点涟漪微微荡漾。环首望去,只见处处垂柳莺歌啼,黄鹂婉转鸣叫,透过湖畔层层垂柳看去,只见湖心亭在天光之下刻成剪影,而远处,一片片宫殿星罗棋布,壮观之中却又带着零星的小家碧玉。 众人穿过一片垂柳湖岸,行过贴水廊桥。转过几道宫墙,便去到了兴庆宫中最大的议事大殿,即兴庆殿。而此时兴庆殿外侧已经有众多的修仙门派前往,路上便碰到了好些门派。 行至一处,似乎已经离兴庆殿不远了。只听见一个人在背后喊道。 “上官兄,少请留步。” 史云扬转过身来,只见叫住他的乃是一名高挑男子,略显清瘦。此人身穿灰白剑袍,首束高冠,身边环绕着五色光晕,而在其手中提着一把精致的两仪剑,威风凛凛,然而其左臂上却被划出了一条长口子,虽然已经稍微包扎,可是却还见鲜血渗出。因此只得右手持剑,却显得有些怪异。 史云扬一时有些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但是观其容貌,却又有几分熟稔的感觉。史云扬抱拳一礼,道:“足下可是唤我?” 那男子笑道:“自然是唤你。在下太华山林泽,曾经与上官兄有过一战之缘,如今昆仑山一别,竟已经数年有余,上官兄却已经如此英武,真叫我辈艳羡。” 史云扬忽然忆起,原来此人就是那位在昆仑武比之上给他甚多好印象的林泽,想当年,他一手太华飞剑使的出神入化,便是史云扬也仅仅是险中取胜。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处又逢故人。 史云扬道:“原来是林兄,请恕在下眼拙,一时竟未认出林兄英姿。一别数年,不知林兄可好?这太华飞剑应该已臻至炉火纯青了吧。” 林泽笑笑,道:“托阁下之福,一切还好。至于技艺于身,则不提也罢,真个是忝列师门,无颜言说。兄台快莫再问。” 史云扬笑道:“阁下过谦了,请路上说话,皇帝诏命可慢不得。” 林泽连声称是,便随着众人向兴庆殿同行而去。 第八百一十九章,苏青剑派 第八百一十九章,苏青剑派 冉倾珞见林泽右臂之上一直都在流血,故而对其言道:“林公子,若是不弃,小女子粗通岐黄之术,请让我替你止血.” 林泽笑道,“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不劳姑娘挂心。”他言罢,之前还不觉得手臂疼痛,此时被冉倾珞一提,忽觉一阵撕裂的痛传遍全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史云扬道:“林兄不要客气,有伤在身,终究不好,倾珞好心,自不必推辞。” 冉倾珞亦点点头,林泽笑笑,向冉倾珞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必客气,小事罢了。”说话间,手中灵力微微运转,只见一道荧光在指尖流动,随着她的印诀变动,那股灵力慢慢的融进他伤口之中。几乎片刻之后,那伤口便已经结了血痂。 林泽讶然道:“姑娘真乃神医是也,这么短短片刻,竟然能够止血止痛,好像完全好了一般。”说罢将手中的剑换到左手,活动了下筋骨。 冉倾珞忙制止他,道:“如今只是止住了血。且替你施用了些麻醉的药物,伤口并未痊愈,公子请不要剧动。” 林泽闻言,躬身一礼,道:“谨遵医嘱。”他忽的笑了笑,转问史云扬道:“话说这位神医可就是尊夫人吧?” 冉倾珞面色一红,史云扬笑道:“算是半个吧,战事匆忙,一直也没有筹办婚嫁的打算。” 冉倾珞闻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似乎是在说,“半个算是怎么回事啊?” 林泽哈哈一笑,道:“上官兄可真是有趣之人。那两位玉成之时,可别忘了请在下喝杯喜酒哦。” 史云扬也大笑一声,道:“若是能够请到太华山掌门大驾,那可真是在下莫大的荣誉了。”林泽一愣,随即舒然笑道:“上官兄怎知我身份?” 史云扬指了指他腰间的玉坠,道:“若在下没有猜错,此玉坠通透水亮,如同冰水凝成,当是太华山掌门的信物水凝碧?” 林泽摸了摸腰间的玉坠,拱手道:“上官兄好眼力,好见识。” “那可真要恭喜林兄少年得志了。” 林泽闻言,一阵叹惋,道:“师门不幸,若是可以,太华山怎么会轮到我这等不肖子弟忝居掌门之位呢。”史云扬奇怪道:“此话怎讲?”林泽再叹一声,道:“不久之前,太华山突遭大批魔族围攻,门中弟子伤亡惨重。掌门和派中长老尽皆不战身亡,当时我被师父一掌打下了万丈深崖,所幸落入水潭并未殒命。等我醒来,再回到太华山之时。魔族已经退去。门派几乎被屠尽,唯余几十名藏在密道之中的年轻弟子躲过了一劫,是时掌门还有一口气在。经他口述,我才知这些魔族前来围攻门派,是为了夺取门派中一样要紧事物。太华山总坛伤亡殆尽,掌门惭愧,自尽而亡。临行前将门派众人交给了我,因此,这才当上了这太华山掌门。” 噬月狼王奇怪道:“魔族围攻太华山?他们是要找什么?” 史云扬摇头道:“狼王,这是太华山门派之事,不应多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就是一块小小的五彩石,似乎叫做七曜石。这在太华山一带知道的人也不少。传说这块石头之中有一个极大的秘密,但是究竟是什么,太华山却根本无一人知道。而为了这块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石头,竟赔上了太华山一百九十七位长老及弟子的性命!”他义愤填膺,说完,眼中已经是无尽的悲戚。 史云扬闻言,震撼了一下,道:“林兄,你说魔族围攻太华山,是为了七曜石。” 林泽点头,道:“其实就是一块五彩石。其中隐隐有能量迸发,但是具体是什么能量却弄不清楚。怎么,莫非上官兄见过。” 史云扬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是觉得名字很是奇怪,贵派遭此横祸,实在让人扼腕。然而事情已经过去,逝水长流,前路多艰,林兄不必耽于过去。” 冉倾珞见他并没有透露七曜石的事情,看来是对此事有所保留。七曜石的功效世上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若是这个秘密流传开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泽拱手谢道:“承上官兄的情,在下好多了。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快些进殿去吧。皇帝召集,定有要事相商。” 史云扬点头,一行数人也就不再多话,一路走上最后的汉白石阶,进入到了兴庆大殿之中。 兴庆殿本就是皇帝的议事大厅,地方宽敞,可容纳千余人。雕栏画栋,楼椽如飞,其中帘幔遮蔽,锦绣照人。地面也铺上了厚厚的绒毯,一脚踏上去,只觉得绵软舒适。不由得让人感叹,帝王气象实在于庶人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殿中人声喧噪,各自窃窃私语。金殿之上的座位还一直空着,显然贞观皇帝还并未移驾到此处。 此时大殿之中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这些人都不是朝臣,更多的都是些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能人异士,或者门派执掌。史云扬环眼看去,只见自己认识的门派除了昆仑四杰之外,还有蜀山剑派、太白仙境、太华山、小华山、蛇灵舵等大型门派。而此时有资格站在这里的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人。 此时,昆仑山四大门派之前站着的却都不是几名掌门,而是随史云扬一同前来的四位高人。几名掌门退居其后,其余长老才次而居之。几人走进来后,史云扬随冉倾珞一同走到了玄圃堂后面第四列站立。而林泽则毫不谦逊的立在了太华山最前面的位置。 此时兴庆殿中大约有数十余个门派,而且还有陆陆续续到来的人流。不过放眼看去,场中当属太华山林泽,蜀山剑派风凌宇,还有便是鼎主罗啸成三人年纪偏小,其余掌门和领袖不是白发苍苍,就已经是两鬓斑白。即便阆风阁掌门看起来不过十余岁上下,却同水映容一样,差不多都已经是几百岁的老人瑞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门口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便一个人站到了角落里。罗啸成忽然站起来,喊道:“韩少爷,这边来。” 原来此人正是韩仑,不过几日下来胡须不剃,大战之中无暇梳洗,满头尨茸,与那个温文儒雅的韩仑几乎已经是两种样子。史云扬和冉倾珞竟然都没认出来。 史云扬本想打声招呼,但是如今站在他前面的有五位长老,唯独雷震长老不知去了哪里。再往前有掌门和玄天师祖,此刻出声,显得极其僭越。因此史云扬便没有作声。 韩仑只是远远的应答了一声,仍然只是在角落里站着,并未动身。罗啸成也不勉强,毕竟韩仑也不属于他神农谷。 史云扬奇怪道:“韩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冉倾珞只能探知到韩仑的存在,至于他的神情和眼神,这根本无法在她的脑海中勾画出来。她道:“或许是思念玉儿妹妹了吧。毕竟大战关生死,一战之后,如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往往都太想自己最珍爱的那个人。若其不在身边的话” 史云扬点点头,握紧她手,似乎是说,“新亏有你在身边,真好。”,嘴上却道:“话是如此没错,也许是吧。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韩仑一个人踽踽地站着,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总让人觉得十分悲伤,似乎在其身边自然的萦绕着一种有形的孤独的气氛。 大殿之中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殿中又进来了一批人,那当头的一人身后带着四名老仆,正是那前往武夷山脉的神契者。他一进门,罗啸成便已经注意到了。待其走近,罗啸成已经迎了上去,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神契者躬身一礼道:“我们来得晚了。想不到此间大战都已经结束了。救援不及之罪,我愿一力承担。” 罗啸成摇摇头,道:“结束,怕是没这么简单呐,不说这些,先候着吧。”神契者道:“皇帝诏了这么多人到此,所为何事?” 罗啸成笑笑,道:“皇帝定然是以为大战已经赢了,为了感念大家的恩德,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者每人赏几块银子。还能有什么事。” 神契者点点头,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一批人,只见那最面前的一名白发中年妇人一声怒吼,道:“韩仑,你这不肖子弟,今日终于被为师找着了。你给我站着!” 韩仑头皮一炸,腾的一下抬起头来,只见那妇女已经挺着剑,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了过来。韩仑撇了撇嘴,双股颤颤,可是此时双脚如同钉了钉子一样,迈不开步子。只由着那女人恶狠狠的走近身边。 “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韩仑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师父驾到,徒儿哪敢先走。韩仑拜见师父。” 那女人正是韩仑的师父,也便是武夷山苏青剑派的掌门人,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一手苏青剑却是自成一流,苏青剑派在修仙门派之中算是一个另类,虽然名为剑派,但是门派之中只有女子才能用剑,男子须得研习刀法。不过门派中男弟子寥寥可数,因此也便以剑派著称天下了。 这女人名为苏海棠,平日里对弟子管束极严。韩仑本是其门下得意的男弟子,可是他不甚烧着了藏经楼,害怕师父责罚,因此偷跑下山,从家里带了重金,又问韩老爹要了一个收账的差事,一路跑到荒凉的西域避难去了。苏海棠多番寻找,一直未果,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 第八百二十章,兴庆议事 第八百二十章,兴庆议事 苏海棠暴怒,手中灵力急用上手心,重重一掌打在韩仑肩膀,韩仑如今的实力与她几乎已经不相上下,这一掌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损伤。更何况苏海棠也并未打他要害。但是这一掌打来,却是力道极大,韩仑在师父面前本来就没什么防备,一掌派下来,顿时便双膝跪地,连地面的青砖都剌出了蜘蛛王似的裂缝。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一走便是两年!为师寻遍大江南北,哪里都找不到你这逆徒的影子。今日被我撞见了,你还想跑!”苏海棠怒斥道。 韩仑朝着她磕了两个头,道:“弟子不肖,让师父挂念了。这两年来,师父可过的好?” “能好吗?你这混账烧了藏经楼,不知道毁了多少典籍,零零碎碎的补救工程,如今都还未完成。气都让你气个半死。” 韩仑还未说话,只听得一个沙哑的老头声音劝道:“哎呀,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可别再计较这些了。好不容易找到人,消消火。当着这么多人呢,先让他起来。” 苏海棠怒哼一声,气愤的转过身去,只见从她身后转出来一个身形不过三尺的长胡子老翁。这老翁胡子极长,如同一件宽松的棉衣。但因其身形矮小,四肢短而尖。活像民间坊里捏塑的泥人。这老翁眼睛上带着一个偃甲眼罩,手中拿着一支比起身体高一倍的手杖,那手杖之上两只壁虎爬上爬下,不时钻进手杖的孔洞之中。甚是奇怪。 “小仑子,别来无恙啊,快起来。你师父只是面上冷,平日里时常挂着你呢。”老翁深出短短的手,拉韩仑起身。此人便是苏青剑派之中住着的以为德高望重的老人,天下驰名,也算得上是韩仑的半个师傅。他便是闻名天下的五行老人----端木史成。人称端木大师,是炼丹术和五行术的集大成者。可没想到,这位闻名传世的高人竟然长得这幅模样。 史云扬知道端木大师的话便是师父的话,甚至比师父的话还要管用。他便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道:“两年不见了。老师还是健朗得很啊。” 端木大师抱抱胡子,道:“健朗,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头子病过。倒是没有你这家伙来陪我说话,倒觉得不习惯得很。不过你小子也够绝的,烧了藏经楼就跑了,真行。” 韩仑挠挠头,道:“都是过去的糊涂事了,老师不要再提了。” “哈哈哈不提,不提。我教你的东西,这两年来都忘了没有?” 韩仑道:“时辰温习,不敢忘。我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炼制出云纹丹。不过五行术学的不精,倒是忘得差不多了。” 端木大师讶然道:“云纹丹若要练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八十余道工序,火候一丝不能差,材料组合也一丝都不能漏。这可是个大工程。你能练成云纹丹,说明你的炼丹术有长足的进步啊。不错,不错。至于五行术,你能掌握一门,便已经很不错了。” 苏海棠冷哼一声,道:“不务正业!”转身过去,站在廊柱的一边,在其身后,苏青剑派的几名长老分列其后,端木大师也不在乎这些俗礼,随着韩仑站到了最后面一列,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只见宫内太监高喊一声: “皇上驾到!” 在场之人无论身份,顿时附身下跪。场中不跪者只有噬月狼王而已。他不但不跪,且笑道:“皇帝小儿倒是有几分架子。” 李世明悠悠地走上台,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奇怪,这样的厥词是何人所放。转眼看来,场中大笑者也只有噬月狼王而已。 这一战之前,他也许还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竟然真的有神魔妖鬼,更不信会有会说话的狼。然而此时,一切都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 李世民还未上台,又重新下台,慢慢走到噬月狼王身边,道:“阁下是?” 噬月狼王道:“我是上古十族之一的噬月狼王,与你,最起码,也算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吧。” 李世民点头,朗声道:“大家请起。”随即随噬月狼王微微行了一个躬身礼。噬月狼王点点头,道:“你这个皇帝还不错,不过,你不怕我?” 李世明道:“朕一生只怕两件事,一是百姓疾苦,二是天下不安。其余诸般,朕缘何而惧。阁下与朕俱是帝王,本当是兄弟之谊,朕又怎会惧怕。”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赞叹。噬月狼王亦点点头,道:“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又是个好帝王,本王敬重你。”说罢,微微向李世明颔首致了礼。 李世民亦不再走上高台,便在原地,对众人朗声说道:“高祖皇帝开国以来,大唐王朝日益欣欣向荣。四海承平。自朕即位以来,虽有征高昌,伐高丽之举,却从未兴无名之师,行不义之举。不料天不佑我大唐,今次首都长安遭此横祸,一夜之间民不聊生,朕心甚痛。然幸亏有诸位仙家义士,驾云涉雾,不远千里奔至长安,与异族鏖战三昼日。长安城方能残存,此乃众仙家之功,却是众百姓之福。朕权表寸心,代长安数十万百姓感谢众位仙家佛道。” 底下众人闻言,无不俯首,然而众人心中却无不叹服。只听得一门派掌门回话道:“陛下功耀千秋,自古以来,仁君少得,暴君众多。昏碌之帝更是不胜枚举,天下人翘楚以盼,终于盼得陛下这般天下英主,上可比尧舜汤禹。大唐有陛下之力,才得以四海承平。此番众位道友前来襄助,既是为了长安百姓免遭涂炭。更是为了不让天下失去陛下这样一位好皇帝啊。” 诸人和声赞叹,此人虽说了些溜须之言,不过却都是众人的肺腑之言。贞观皇帝在政绩之上确实能当得上这样的盛赞。李世民摇头叹道:“诸位仙家不知,朕在春明门上看见诸位英雄疆场厮杀,只叹髀肉复生,腰不能挎刀剑,手不能挽良缰,足不能动,口不能言。自叹于天下百姓无益,心中万分惭愧。” 玄天师祖扶须说道:“皇上此言差矣,物有所长,人有其职,各司其职,方能无愧于心。兵即是兵,将即是将,臣即是臣,君即是君,万物循道而生长,天下循道而发展。为天子者,心系百姓,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富国强兵。便是天子的道。天子不必为臣,天子亦不必为将。更不谈兵戈冲锋。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能够亲临城池观战,本身就已经为万人表率。” 李世民恭敬地点头道:“多谢老先生点拨。”他回身向场中人说道:“长安城中正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食宿无依,尽管朕已经着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是天下危难,朕也不能大摆筵席。当与百姓同甘苦。可这大战胜利又不能不庆,朕今日便与众仙家共饮一碗,以凭吊战死的英豪,更庆祝此战大捷。” 场中人默然不语,一阵强烈的议论声开始从大殿之中慢慢涌起。李世民有些奇怪,环视一圈,只有有人点头,有人叹惋,有得面色惊惧。神态万千,但是几乎所有人面上都挂着一层淡淡的踌躇。 广寂真人长袍一阵,拱手出列道:“皇帝陛下,恕老夫直言,此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世明大惊,道:“什么,可异族不是都已经退去了吗?” 广寂真人道:“魔族狠辣,完全可以去而复返。更何况此时天空中的魔气分明未消。便说明魔族还在,只不过停止了攻击,暂时选择了退却而已。随时都可卷土重来。此时万不可大意。这庆功酒,现在喝还太早了。” 水映容道:“不错,不过奇怪也就在这一点,魔族虽然不占上风,可是也并未到败退的地步,此时退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场中认识这四位高人的人并不多。自从昆仑山四大掌门离奇身亡之后,在各大修仙门派之中,如今的几位掌门已经被众人熟知,但是此时见到几位掌门屈居于这四人身后,一语难发便也知道这四个人的地位何等尊崇。场中并无几人应答,不过水映容的话也几乎是每一个人心里的疑问。 “也许是魔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华山的掌门说道。 水映容奇怪的抱着剑,问道:“那倒要问问这位道友,魔族的目的是什么?” 小华山掌门一愣,驳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信口一猜罢了。”水映容冷笑一声。 “魔族好像是在等什么”四位高人之中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位太虚子突然说道。此人说话声音极其低沉,天然含有一种让人无法即近的冷漠。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但是场中人却都听得清楚明白。分明是雄厚的灵力透出所致。 “等什么?”李世明奇怪道,“魔族能等什么?若是没有众位仙家的帮助,长安城在其爪下便是探囊取物之饵,只靠炮弩弓箭根本无法伤其根本。既然他们实力如此之强,又有什么再等的必要?” 水映容沉默,喃喃道:“是啊,魔族在等什么呢?” 第八百二十一章,所候为何 第八百二十一章,所候为何 “管他魔族去还是留,我们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凭着我们成百上千的门派,人界力量如今已经空前盛大.即便与它再战,又有何惧!” 一名门派掌门朗声说道,似乎是百越一带的夷人。此人声调颇高,自有一腔豪气,但是李世民闻言却难过的摇了摇头,道:“战争永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我大唐开国以来,万邦臣服,并未像秦始皇一般振长策而御宇内,鞭指八方。我朝外交言事,诸国自然心悦诚服。如今战事一开,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即便百姓得到妥善安置,兵将皆是父母所生,乡土所养,让他们无辜送死,朕心何安。” 场中人都连声称是,一战之后,长安城本就无比凋敝,如今长安城外战场依然还在打扫。清理不尽的尸山血海。再来一战,几个长安能够承担这样强烈的损失。 忽听得一人说道:“魔族此战后面处于下风,明知再打下去,总逃不过一败,因此先行撤兵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话可不然,魔族虽然处于下风,但是我们的损失比魔族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再打下去,胜败为未可知。然而魔族却提早收兵,依我看,与其说是撤兵,不如说是搬兵去了。” 众人一想,这话说得算是到位,事实似乎确实如此。魔族此时完全可以搬救兵来挽回颓势。若是能够请到一位魔尊级的魔,或者更多的魔王抵达,此战几乎不战已经自败。 想到此处,场中众人不由得一阵发憷。李世民虽然对妖魔之事不甚了解,但是他却也听明白了撤兵和搬兵这两个词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之前那股战胜的喜悦此刻几乎荡然无存。 “这魔族要是搬来救兵,我们岂不是全完了吗?” “魔族性情之残暴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搬来救兵,这里门派虽多,又有哪个是对手啊。” “难道天下就此尽矣?”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面色慌张,议论纷纷。只听见广寂真人朗声道:“魔族根本没有去搬什么救兵,众位不必胡乱猜测。” 水映容道:“那你怎么知道?” 广寂真人道:“这几日的战争对于人界而言,的的确确是损失惨重。各门派全力以赴,共同铸造了灵力防御的屏障,但是对于魔族而言,他们可并未竭尽全力。假使魔族的十位魔头合力为一处,那这样的力量,在座有那一派能够承担得起。如此力量,魔族哪里还需要什么强援,哪里还需要更多救兵。” 众人闻言,皆愣而不语。广寂真人说的没错,魔族有这样的力量,十名魔王和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摧毁十道灵力防御墙。可是有这样的力量,魔族为何又弃之不用呢。场中便有人如此问道。广寂真人道:“这边是症结所在,看样子,魔族确实是在等什么。” 史云扬站在队伍之后,听着众人讨论,心里也在不断地寻找答案。然而再次听见这句话,一直混沌的脑海忽然迸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全身一震,好像见到了极为惊悚的东西。冉倾珞的手被他握着,他这一细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她敏感的触觉。 “你怎么了?”冉倾珞小声问。史云扬摇摇头,仍然站着不动,头上却已经在微微冒汗。 冉倾珞觉得奇怪,试着探了探他的血脉,却并未发现异样。史云扬喃喃道:“若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什么?”冉倾珞问。 天乾掌门听见史云扬的自语,回过头来,见他一脸紧张,问道:“承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史云扬微微点头,天玄祖师道:“那便说说你的看法。”史云扬一拱手,道:“是。” 他信步走到殿中,向李世民行了礼,面向他道:“陛下……” 李世明惊讶道:“你你不是上官爱卿么?” 史云扬见皇帝认出他来,心里不由得赞叹皇帝识人之精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以那个只存在于自己记忆之中的官位自居了。于是扬袍跪地,道:“臣上官承枫。感念圣上还记得罪臣。” 李世明忙扶起他,道:“平身平身,上官将军身怀绝技,一身壮志。唉,数年前,爱卿出征高昌,不想却再也未还。朕当时心痛不已,只恨天要夺朕一员爱将,朕亦无可奈何。不想爱卿竟未有所损伤,此番又出生入死保卫长安。实在大大让朕高兴。朕一定好好好封赏你。” 史云扬叩谢道:“谢陛下隆恩,不过现在臣身有要务,恐不能留在朝中为官。” 李世民奇道:“爱卿乃我大唐征西副将,江山社稷便已经是最重之要务,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为要紧?” 史云扬道:“臣便是要讲此事,还请陛下容臣仔细道来。”李世民点头。 史云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便大致说一说。经此一战,相信我再说的这些,大家都不会认为是无妄之言。这一切怕是要追溯到太古时期。那时候六界未分,人神妖魔皆共居一处。后来伏羲划分六界,传说魔界资源稀缺,相比人界来说,更是难以生存。魔族不服,于是入侵人神二族,这便是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魔界败退。伏羲封住各界往来之通道。六界互不通往来。魔族于是便被隔绝在魔界之中。但是魔族并不死心。万年来一直寻求机会重新侵入人界。人界和灵界相隔最近,而在灵界的空间之外,有着大量的附属空间,这些空间如同洞天福地,自成日月。有得还直接与人类相通,不过这些空间的承载力十分有限,需要灵宝神物的能量来加固。因此,一直以来,散落在人界的零星魔物开始在人灵二界搜寻大量的奇珍异宝。以打造这样的附属空间。 不久之前,一场大战在灵界爆发,其中的兵力便是从这些空间之中孕育而生的。这些空间并不与真正的魔界相连,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魔。但是却也是魔族直接统辖,且花了千百年的时间形成的。魔族入侵灵界,究其原因,乃是以其特殊阴谋寻找到一名神祇后人,魔族想用此人之力打开人界与魔界之间的封印,从而大举入侵,挑起大战。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总算成功了一半,这位神祇后人终于出现在了人界。然而一入人界之后,又不动神色的隐去了身形。魔族谋划千百年的成果怎能一夕放过。因此我们猜测,魔族此番发动大战,便是要找到这位神祇后人呢。” 众人闻言,似乎恍然有所悟。可是有人问道:“以魔族之力,要在人界找一个人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发动这么大的战争。损伤无数的生命?” 史云扬道:“对于魔族来说,生命根本算不了什么,在他们的世界中,弱肉强食,相互之间可以有欺诈和利用。凡是弱者,很有可能便会被整个魔界所淘汰。这个种族极为危险,也便在于此处。他们花了几千年拟成的庞大计划,相比而言,用一些本来就不属于真正魔界兵卒当作炮灰来发动战争。神祇后人见天下疾苦,定然会挺身而出。这样,若能获得神祇后人的力量,就相当于获得了打开整个人界的钥匙,他们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对于整个魔界来说,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场中人闻言,惊愕之余,已经无人再能驳斥。这等说辞,若是放在几天之前,怕是人人都会以为是危言耸听。可是现在笼罩在魔族战争的阴影之下,却叫人不得不信。 “这位神祇后人可一定不能落入魔族之手,如若不然,我们此战之中所有的牺牲可都白费了。”蛇灵舵九花蛇君说道。此人青眼驼背,舌头如同蛇芯子,瓜子脸,秃头顶,虽然长得极其难看,但是确是当今不世出的高手之一。此人一直自傲,蛇灵舵一直独立于天地间,不依靠任何势力,亦正亦邪。也不愿保护任何人,此刻竟然率先说出了此言,言语恳切,不由得让人沉思。 太白仙境的掌门扶须而肃然,道:“不错,若依这位小友所说,此事便不仅仅是长安城一处之危,乃是整个天下之大事。这位神祇后人便是聚焦之点。连这并非真正魔族的魔物,都让长安城损失如此惨重,更不提魔族侵入之实力。若一旦落入魔族手中,不但长安城所有牺牲白费,整个人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罗啸成道:“诸位大可放心,这位神祇后人很安全,只要她不故意露面,魔界决计找不到她。” 史云扬道:“可是方才在下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之前,玄圃堂几位祖辈与其中四位魔王交战之时,我听到了其中一名说过一句话,‘此番前来,只为杀人!’。我一直在揣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方才广寂前辈说到他们是在等什么,脑中忽然若有所思。” 广寂真人道:“莫非你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史云扬道:“依我看来,他们等的不是其他,正是我们。” 第八百二十二章,万仙大阵 第八百二十二章,万仙大阵 众**不解,李世民亦问道:“上官爱卿说得朕都糊涂了,不知此话何解?” 史云扬拱手道:“陛下,若要细究,这其中有二,其一,长安一战牵动四海之心,天下仁人志士无不冒生命之险前来襄助.因此,长安城自然便可在一时之间,聚集整个人界能够聚集的力量。而魔族若能在我们聚集之后一举灭之,人界岂不是从此之后便成了无主之地。” 九花蛇君道:“小子,你有什么依据?” 史云扬摇摇头,“并无什么依据,不过是在下的猜测。君自度之。不过,请试想一下,若是只为了引出神祇后人。那魔族有什么必要在天下各地同时发起进攻。而且无一例外,除了长安一处之外,其余几处全都败走长安。这岂不是太过巧合。依我看来,这不像是真正的败退,更像是有意为之,将天下各处的力量全都吸引到长安。其目的不是很清楚了吗?” 九花蛇君沉默着点了点头。史云扬继续道:“当年在昆仑之巅,曾经有过一次与今日极其相似的大战。那时候魔族的意图正是为了诛灭各大修仙门派。相信在场还有许多当年幸存下来当事者,应该相信我所言不虚。” 场中许多人闻言脸色大变,显然是回想起多年前昆仑之巅的那场惨烈的战斗。能够活下来,几乎已经是死里逃生。 “这其二,伏羲划分六界以来。六界便互不相往来。魔族与人界大战,神族定然是隔岸观火者。且神界的力量一直都强于魔界,这也是他们最为忌惮的一点。如今先对人界小试牛刀,便是要试探试探神界的态度。” 史云扬说完,大殿之中先是沉默,不多时,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不久,声音越来越大。关于此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不过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又有人说:“这位小哥言之凿凿,不容置疑。况且这种事,宁肯信其有啊。”大殿之中嘈杂不堪,已经不在像皇家议事的场所。 罗啸成朗声喊道:“众位,请安静,某家有一言。” 声音又渐渐地弱了下来,只听见罗啸成道:“各位,如今魔界入侵人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大规模的入侵已经再也不远了。因此,我们大家需要联合起来。人界曾经有十大种族,人族算其一。这位噬月狼王代表的噬月狼族,之外还有八族,然而上古的神魔大战之后,便只剩下七族了。其中三大种族,已经在神农谷结成同盟。共同抗魔。在下在此呼吁大家,也恳请诸位,参与同盟,共却强敌啊!” 言罢,忽听得一**声道:“说来说去,甭管什么原因,魔族还会回来,这场仗还要继续打。这才是大事。我看结盟这事儿不急,等到这场仗打完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防备魔族的下一步进攻吧。” 李世民点头,道:“不错,这才是最重要的。说了这么多,请问诸位可有什么办法,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这一会,所有人算得上是真的沉默了。才大殿之中顿时落针可闻。良久良久,只听得一个女声在殿中响起。 “方法是有的。”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去。只见说话的人,原来就是冉倾珞。只见她慢慢的绕到殿中来,向皇帝行了大礼。皇帝着其平身,道:“女仙可有什么办法?快快请讲。” 冉倾珞道:“皇上,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拯救当前的危难。就是万仙玄真大阵。”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这个阵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场中如四大高人,端木大师,太白仙境掌门这些人却不由得同时变了脸色。 “敢问女仙,什么叫做万仙玄真大阵?”李世民问道。 “对啊,你倒是说说,这阵法有什么稀奇的?”殿中人各自说道。 冉倾珞颔首,道:“这万仙玄真大阵想必在场是有前辈听说过的。若有哪位前辈知道,还请众位前辈来说,小女子不该僭越。” 玄天真人抚着长须,道:“万仙玄真大阵,乃是一种传自上古的阵法,相传源自于颛顼大帝。当年恶神共工不满颛顼帝统治人界,于是想取而代之。共工与颛顼大战,双方势力相当。颛顼帝便以这万仙玄真大阵与共工周旋,终于将数倍于自己之力的共工击败,共工恼羞成怒,乃自撞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而这万仙玄真大阵也便为人所知,时人称之为诛神阵。不过后来这阵法不知流传至何处,千百年来,似乎已经不曾听闻再现江湖。” 冉倾珞点头,道:“不错,万仙玄真大阵虽然十分有名,但是却是不传世的秘术,世人只知其名,而不知其法。其中缘由,说来只是话长。” 那名端木大师忽的一跺手杖,道:“不可不可,诛神阵虽然有效,但不可轻用。这阵法造成的损失不比长安城之前的损失小。这与再战一场有何区别。” 冉倾珞想了想,道:“端木大师说得是,若是不用此阵,如之前一样与魔族大战,定然又是一场血战,流血漂橹,伏尸百万,而且死的大多数都是百姓,是实力较弱的人。最终我们还是守不住。若是用此阵,或许在场诸位都有性命之虞,且必然会有大量的高手牺牲。但是我们或许能够拦住魔族,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结束这场战争。其间利害,晚辈请大师多多思忖。” 端木史成仍是不赞成,道:“此阵过于血腥凶煞。况且天下人的性命都是同等,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这么多的道友。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端木史成可以在长安城外建成金汤偃甲城,以此阻挡。” 太白仙境的掌门叹道:“端木先生,恕老朽不能苟同。我辈中人,本就应当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不管在场诸多门派之间以往有没有嫌隙,但是经皇帝陛下统召,今日能够站在这大殿之中的都是同一阵营。我们就是要祛除魔寇,还我人界安静。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够过上好日子。这也是我们今日同聚长安的唯一理由。假使我们都还活着,可百姓都在魔族的践踏下死绝了。那我们的战争还有什么意义呢?” 端木史成闻言,几度欲言又止,他想反驳,可是在大义面前,什么都苍白无力,良久,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活了九十年,想不到还是要用这等邪阵伤人。罪孽,罪孽” 李世民奇怪地道:“众位仙家,请问这诛神阵,究竟有何危险之处,竟让几位如此惊恐。” 端木史成沉叹不语,太白仙境的掌门道:“禀明陛下,这种阵法乃是采自后天六十四卦的排列组成,阵型极其复杂,其中便有超过一千二百八十万种变化,诛神阵能够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并且将这股力量发挥到极致,威力巨大。” 李世民喜道:“这不是好事吗?如此集众仙家之力,异族焉有猖狂之力?” 太白仙境掌门摇头道:”陛下不知,这种阵法凶煞异常,首先需要以血阵开启,以血之凶煞力量,将大阵之间所有的罅隙全都消磨,从而能将所有人的力量联系至一处。其次,这种阵法中途无法撤销,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阵,从大阵之外向内,所有人都会一一被阵法榨干灵力而死。且阵法若是一处损毁,顿时波及全身,所有人便会受到同样的伤害。老朽所知也就这么多,其余的,还请这位姑娘言明。” 众人的目光又转到冉倾珞身上。她从容地道:“不错,此阵的确是从六十四卦演化而来的,因此阵脚需要六十四名强者。但是今日若是施用此阵,我需要两人一组,形成一股力量。相对于以前的六十四卦而言,每一个人代表了每一卦,我便是将每一卦化成了两个人。因此需要一倍人数,也便是一百二十八人。阵眼的太极处需要一名大阵的掌控者,太极生两仪,需要阴阳二人配合,两仪生四象,因此在这两人之外又需要四人。四象生八卦,四人之外又需要八人。因此,这里需要一百四十三名强者。而在这阵眼之外,需要四千零九十六位修仙人士共同参与。共同建构这个大阵。 困难便在此处,此阵需要太多人才能列成。阵法施行过程中,最外面的人会渐渐地死去,一直向内波及,直到最后一个操纵阵法的阵法中心。大阵启动之后,便无法停止,若要强行停止大阵,所有人都会受到反噬而死。几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也就是说,此阵只要一用,构建大阵的所有人必然难以再活着出阵。” 众人惊恐地看着她,想不到这大阵竟然还有如此力量,真叫人不寒而栗。如若此间几百个门派都参加这场大战,那或许在大战之后,这四千多个人便已经备注定了生死。而这几百个门派,很有可能会就此从人界消失灭亡。 这是一个极难的抉择,可现实似乎已经等不及要众人给出这个答案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分兵备战 第八百二十三章,分兵备战 关于要不要使用诛神阵的问题,大殿之中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问题较为简单,因此场中人的态度几乎一分为二。场中这些人基本就算得上人界的精英,若是大阵列出,这里所有人定然都会命丧黄泉,而残酷性也就在此处,就算魔族中途退却了,战败了,大阵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逃生的可能,而且几乎毫无例外,但若是不列此阵,魔族再一次攻击,若是有更强实力的魔同来,人界便只能任人宰割。 事关生死,乃重中之重。谁人都不想大义赴死。毕竟性命只有一次,哪怕圣贤书读了千千万,也知舍生取义的道理,但是真的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没有人不会犹豫。更何况,这里的人都是各派执掌,若是同意列此大阵,便是不顾门派中弟子的性命。自己的性命能够为自己所掌控,可是他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会觉得有无限的压力。即便是位尊权重,这种压力也绝不会轻。 然而大义之士终大有人在,场中赞成和反对几乎各执一半。相互之间,僵持不下,殿中诸派你一言我一句,论争渐渐地几乎变成了争吵,大殿之上的肃然之气荡然无存。 冉倾珞一直躬身立于大殿之中,似乎只有她和李世民两人不左不右,独醒于这混乱之中。她微微叹了口气,却被李世民听进了耳中。不知为何,李世民突然像是找到了毕生知己一般,家国衰亡,恨用兵无法,虽然身为天子,但是此时却一无是处,不由得悲悯异常。冉倾珞这一声微微的轻叹道尽了他此时心中的万般无奈。他忽的注目到她的样子,不仅仅是表面上的美艳,如若天仙,而且也有一颗天子般的心。 后宫佳丽三千人,但能够明白他心中苦烦的,也唯有当年文德皇后,只可惜皇后早折,如今茫茫十年有余。十余年间,每每望月兴叹,只恨无人能会心中意,此刻听闻这一声小小叹息,只觉得她就如巫山神女之于楚王,如洛神之于曹植。心中顿时生出了倾慕之心。 皇帝走了两步,到冉倾珞面前,道:“请问女仙,朕可否参与阵中?” 冉倾珞一愣,忽而退出两步,沉首道:“陛下千金之躯,当保全性命,为百姓谋福,大阵不需要皇上参加。” 李世民道:“朕不怕死,朕执政二十又一年有余,承蒙百姓爱戴,空有圣主虚名。朕知道,自己所做永远不够,因此每每醒来,自观铜镜,以正衣冠,常读史书,以正心志。看到国泰民安,朕心甚慰。然此次天降横灾,百姓流离失所。朕站于春明门上,外观千万将士横尸疆场,内看全城百姓流离失所。然而朕虽有心,却无力为之,只能见老父丧子,夫妻离散,垂髫小二弃于道路之旁,鳏寡老人扑于乱石之间。朕心如针扎,如箭穿,痛不可当、痛不可当啊!”说着,皇帝双眼泪流,周围人本还在争吵不休,而此时,大殿之中却是鸦雀无声。 “若朕能够出一份力,心中稍微安慰,便能以朕之性命,救得百姓,朕愿意。哪怕只救得一位九旬老人,或一个待哺婴孩,都是值得的。生命无贵贱,朕的命和百姓相比,诚不足为道。因此,若能用到朕的地方,请女仙一定要言明,此乃圣旨。” 话音刚落,皇帝身后一名老太监大骇,蹑步快走到皇帝身前,苦声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皇上是千金之躯,金龙之身,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皇上去不得,去不得啊。” 李世民喝道:“退下,再多说一言,便掌你的嘴!” 那老监慌忙下跪,涕泗横流,道:“老奴侍奉御前已经二十一年了,二十余年来一直没有说过一句顶撞皇上的话。可是今天,不管皇上是要治老奴的罪,还是杀老奴的头,老奴都要说。皇上自继位以来,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老百姓。大唐能有今天的昌盛,全赖皇上励精图治。是您让那些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人都能有所依靠,也是您减除了各州各县的徭役税负,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皇上便是再生父母,哪有人愿意失去自己的高堂父母。皇上!请收回成命呐,皇上”老监匍匐在地,嚎哭不止。 殿中众人闻声,眼中泪眼婆娑,方才一直不愿施行阵法的一方,心中惭愧不已。就连皇帝李世民都能够舍身取义,而他们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五仙池当头的一名掌门人叹道:“恕我大逆不道,皇帝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却也不过是平凡人一个。皇帝能做到,我们这些空负一身本事的修仙门派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古人云,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五仙池不再反对,同意施用诛神阵,愿意听从这位姑娘调遣,绝无余力。”冉倾珞颔首相谢,周围诸多门派闻声,更多人开始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有皇帝的使命,我们也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他不该来赴死,这是我们的职责。黄山天玄门愿意听姑娘调遣。” “燕山十二飞骑听候姑娘调遣。” “武夷剑派听后姑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青剑派听候姑娘调遣.” “回雁峰七十二怪”,”东篱酒客听候”,“太极门”,“小华山”…… 一时间,所有反对的门派都一反刚才的状态,争相表明自己的态度,冉倾珞不住向众多门派致意称谢。场中百余个门派,此时几乎无一例外,全数赞成。所有门派的意见空前的统一。 冉倾珞道:“我提出这个方法,大家既然同意,便是已经置之生死之外了。在场除了我,定然没有人知道这万仙玄真大阵究竟如何施行,因此小女子也不想推辞,便作了这中心的太极吧。这里的门派大多我不认识,因此难以调度,想请陛下赐纸笔,誊录在座所有门派执掌的姓名,且每一个门派需要出三十二名精英弟子,也请一并写入名册之内。” 李世民随即命人取笔墨来,一排云鬓花颜的宫女捧着许许多多毛笔和宣纸从店外进来。分发与众人。各个门派便动笔在之上书写名字。只见各人落笔皆无比迟滞,有人双手颤抖,捶胸顿足,将手中宣纸撕成碎片,然而镇定片刻,又抚着胸口拿过一张新纸,首先在其上卸下了自己的姓名。有人双眼泪垂,泣不成声。有人长叹哀矜,牙关紧咬,直到牙关出血。对于有些大型门派来说,搭进这么三十三个人,或谢是一次惨重的损失,但是对于一些稍微小些的门派来说,失去这三十三个人,几乎就是覆灭之灾。 一炷香之后,各个门派的名单终于拟好,宫女将名单收拢,递交给皇帝,李世民未看一眼,便交给了冉倾珞。 冉倾珞谢过皇帝,接过那一堆厚厚的宣纸,手中灵力一动,霎时间,只见一阵灵力荡开,一张一张的纸从宫女手中飞出,轻轻飘动,随即悬浮在空中,定而不动。不多时,只见一张张纸便在大殿之中绕成了一个大圈,冉倾珞意识力薄发,同时涌向四面,同时将这一百余份书卷的内同全都记于心中。 她转身,对众人道:“既如此,便由我来安排。我居太极之位,阵眼便在朱雀门。阴阳二老。” 神农谷阴阳二老得罗啸成应允,出列拱手,道:“阴阳二老在此!” “请你们分别前往东市与西市,听我号令,不得有违。” 阴阳二老得令而去,冉倾珞又道:“天墉城、玄圃堂、昆仑宫、阆风阁四位高人。” 四人缓步出列,道:“敬听小友差遣。” 冉倾珞躬身谢礼,道:“请四位前辈守住四象之位,天墉城守春明门,玄圃堂守明德门,昆仑宫守金沙门,阆风阁守玄武门。四方需得听我指令行事,不得违令,请几位前辈照办。” 四人执剑拱手,道:“定然全力以赴。” “太华山、蜀山剑派、太白仙境、五仙池、灵蛇舵、太液池、中皇山、九龙台八位掌门何在?”八人闻言,齐出队列,站立一排,拱手听令。 “请八位掌门守住八卦之位,分别于长乐坊,安定坊,义宁坊,永和坊”冉倾珞说完,八人领命走出了大殿。 “接下来是外层阵法的布置,武夷山,苏青剑派两派合一,为乾卦,守通济坊,门下六十四名弟子围绕通济坊环形阵列;天玄门、华山堂两派合一,为姤卦,守曲池坊,六十四名弟子绕曲池坊环形阵列;天龙寺” 她一口气说了一百多个门派的名字,两两合成一组。且两派加起来,六十四名精英弟子都绕着他们所守的那个里坊环绕阵列。每叫到两个门派,冉倾珞手一指,空中悬浮的宣纸便会落到那两人手中。各人领命前去,一时间,大殿之中的人数越来越少。 如此,一直到大殿之中最后两个门派,便是玄圃堂和神农谷。 “大哥,天乾掌门,你们守住夬卦,太极宫。”冉倾珞轻声,罗啸成点头,她看了看罗啸成,再看了看队伍后面站着的史云扬,泪水顿时湿了眼眶。 第八百二十四章,水湄别意 第八百二十四章,水湄别意 天乾掌门回首看了看史云扬,忽的拍拍他肩膀,凛然一笑,又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遂大步走出殿去,似乎一心走向了自己的宿命.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只觉得一阵阵悲戚,想不到这样一位百岁老人,终究还是马革裹尸,殒于疆场之上。不得善终,但是对于天乾掌门来说,或许没有比这样的死法更加有意义了。其余几位长老苦笑着,也随着掌门而去。一时间,大殿之中的人便已经只有史云扬和冉倾珞,罗啸成、李世明,还有那名端木大师,冉倾珞曾嘱咐让其留下。 “这最后一件事,就要麻烦端木大师了。”冉倾珞向端木大师行礼。端木大师抱了抱胡子,道:“小老儿除了有几分摆弄石头木头的功夫之外,可就没什么用处了,小姑娘,你要我做什么?” “方才听端木大师提及金汤偃甲城,大师所言可是真?” 端木大师得意地道:“自然是真,金汤偃甲城取固若金汤之意。乃是老夫毕生之心血。今已大成,随时可用。” 冉倾珞道:“如此便太好了。大师可有把握在一日之内建好这具偃甲?” 端木大师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胡子微微飘动,他道:“如此浩大的工程,你便是百日也难建成,一日怎么可能?” 冉倾珞转身问李世民道:“请问陛下,如今还有兵马多少?”李世明大致算了算,道:“一站下来,如今长安城的守卫力量应该还有两三万之数。” “那就好。”冉倾珞说:“既然有如此之多的兵将,还有大量的门派弟子。而且有神农谷数千偃师作为帮手,数十艘八极舟作为运输,万事俱备,只需大师一声令下,便可开工铸造,我觉得一日,已经完全可以。” 端木史成沉思,短小的手掌理着自己的花白胡子,道:“我可以试试。但是一日时间太紧,或许会有缺憾。” 冉倾珞道:“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拦得住魔界的普通兵卒就好。另外,还请陛下派遣兵将襄助端木大师。”李世明道:“朕自当全力以赴,打好这场大仗。”端木史成点点头,便转身准备走出大殿。冉倾珞忽的想起什么,忙追上去,道:“端木大师,韩公子现在的偃术已臻化境,大师若是有韩仑襄助,工程定然顺展数倍以上。还请大师将韩仑找去。” 端木史成奇怪地回过神来,只见冉倾珞一脸期望的表情,老头儿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激动地道:“韩仑这孩子命不该绝。谢谢姑娘提醒,小老儿这就去同掌门人商议此事。”说罢,他便很快摇摇摆摆地走出了大殿。 冉倾珞同史云扬、罗啸成告退下来,三人出了大殿,往城外走去,行至湖边,只见又是一轮夕照落下。残阳在墨云中挣扎,凄红如血。三人即将身负战场,永无归途。那仿佛是他们自己的宿命,一颗心不由得也像这残阳一般,不禁悲悯起来。 三人慢慢走到那湖心亭上,四面波光粼粼,然而风吹水皱,荡漾的都是离愁。 罗啸成手扶着丹漆柱子,极目远望,可惜眼前所见不过是几重假山,一潭死水。他道:“真没想到,罗某竟然会交待在这儿。” 冉倾珞道:“我们五个人里,或谢有他们才能那么一直走到最后吧。刚才我已经向端木大师言说过,韩公子的性命定然能够保得住。也终于不会让玉儿妹妹太过伤心。” 罗啸成顿了顿,并未重提旧话,却说:“妹子,大哥对不起你。” 冉倾珞倚着栏杆缓缓坐下,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出神,偶叹一口气,道:“大哥,别这么说,生死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是我连累了你,让你没能达成你自己的愿望。” 罗啸成道:“我没能替你找到治眼睛的法子,是我食言了。”冉倾珞眼眶微润,道:“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大哥,小妹何德何能”罗啸成伸手替她拭去泪痕,轻拍她肩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若是有来生,你要变得开朗些。而且,别做什么女娲后人了,我也不想做什么神农后人了。若是咱俩能做对真正的兄妹,那就是上天垂怜。” 冉倾珞含着泪点点头,道:“一定会的。” 罗啸成温然一笑,忽的走近她,搂了搂她的肩膀,耳语道:“你们多说说话吧,大哥先走了。”说罢轻轻拍了她一下,咧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转身向湖畔的一边,也便是来时的那假山群落走去。 在她脑海中那片素描的世界中,罗啸成的身影轮廓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冉倾珞心里充斥着强烈的舍不得。可是那个如亲人一般的男人已经背对着自己,一个人走向灭亡的边缘。 罗啸成经常说自己其实并不怕死,或许对于他来说,活着倒是一种更大的折磨。或许他很期待自己的魂魄能够同一直在黄泉路徘徊的妻子相遇,两人一起走过一段短短的路程,一起跳入轮回。 因此他走得义无反顾。 冉倾珞忍不住泪花闪烁,忽然间,她觉得有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她微怔,神色却立马又黯然,道:“以前,我很讨厌你总是替我做决定。我不喜欢我在你的保护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喜欢你不顾我的感受做下的安排。可是,这一次我却替你做了决定,你恨我吗?” 史云扬闭着眼,脸颊贴着她鬓角的青丝,缓缓呼吸,这一刻已经无比安静。他没有说话,冉倾珞却又忍不住落泪。道:“若是有来世,我好想再遇见你,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好得不遗余力,可是对你来说,这不公平的。下辈子就让我拼了命去找你,让我对你好得不遗余力。” 史云扬扣住她的腰,紧紧抱着,道:“下辈子的事太长太久,我不知道。这辈子就行。” “可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我的约定,从来就不能不作数。我们的大礼还未成,一切还早着。” 冉倾珞苦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依偎着他的脖颈,道:“你可真傻,我总是在脑海里勾勒另外的一个世界,像是桃园仙境一样,生活安谧祥和,有时候梦醒时分,我都舍不得醒过来。还以为就我会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你也变得这么喜欢幻想了呢。” 史云扬道:“喜欢幻想没什么不好。那么多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都是靠着幻想才支撑过来。而且每一次幻想,结局也都不会差。这一次也不例外。” 冉倾珞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不说话,呼吸均匀而轻,但手上里的力道却仍旧不小,冉倾珞也不挣脱,倾在他怀中,感受着周围水纹波动,似乎是生命中最后一抹静谧。 就这样,安安静静,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冉倾珞细语道:“我们得走了。” 史云扬叹了口气,良久之后,手臂才微微松了一点力道。冉倾珞握住他的手,转过身,只见他一脸深情,微微带些憔悴。她忍不住想轻抚他的脸,然而指尖触及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湿润。 她愣了愣,原来泪水是透明的,她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冉倾珞眼眶一阵酸楚,蓦地转过身,挣脱他怀抱跑出湖心亭。史云扬淡淡笑着,也不去追。似乎失了魂一般。 冉倾珞跑出十余步,眼中泪已经再也忍不住,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没用,伤心如潮水般涌来,自己瞬间便被淹没。她忽的转身跑回了湖心亭,白衣如风,投入史云扬怀里,大哭不止。 当她哭声渐弱的时候,已不知过去多久,她忽然抬望泪眼,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再一次转身跑开,而这一次,竟再也没有回头。 史云扬目送她身形穿过乱石假山,一直消失在曲道深处。才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这么伤心呢,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说过,那就一定不会。” 说罢,史云扬慢慢走出湖心亭,一个人慢慢向太极宫走去。 穿过了两道廊桥,垂杨柳无精打采的竖着枝条,史云扬将其一一拨开,若是平时,似乎还别有一番风味。而此时,便好似蜘蛛网似的惹人心烦。好不容易穿过这一片柳条。却忽的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哎呦一声仰倒,廊桥扶栏又矮又小,那人脚下一滑便要摔下湖去,史云扬手疾眼快,顿时抓住他领子往回一带,那人一个趔趄,不过总算也免了落水之灾。 “呼,好险。多谢咦,大师兄,我正找你呢。”史云扬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玄圃堂弟子。只不过颇为面生,应该是新入门的弟子。 “你是?” 那弟子拱手道:“我是坤堂的刘进,入门六个月。刚才多谢大师兄搭手。”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找我,什么事?” 那弟子道:“那个雷石师兄牺牲了,掌门让我来请师兄前去主持事务。” 第八百二十五章,偃甲堡垒 第八百二十五章,偃甲堡垒 史云扬闻言,浑身一震,猛一把抓过那弟子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 那弟子刘进吓一大跳,支吾道:“雷石师兄他他牺牲了.”史云扬眼中一阵悲戚闪过,脸上挂满了惊愕,他道:“雷石在哪儿,带我去。” “就在春明门外,刚才”他话还未说完,史云扬手中一阵红光闪出,史云扬抓起那弟子的后领,将身一跳,跃到空中。刘进刚刚入门六个月,玄圃堂的基础**都尚还在起步阶段,其实力不过是在灵境左右,又哪里学到过这般上天入地的功夫。恍惚间,只见自己身体已在半空,不禁吓得哇哇大叫。两人身形正要下降,忽然间,一道红光将两人托起,随即化为一道流光,向春明门而去。那弟子一个趔趄,待其站稳身子,才知脚下原来是一把大剑。 此时周围的事物全都是虚幻的流线,不过即便如此快的速度,自己却感受不到强劲的风力。刘进不久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他甚是新奇,而心里对这位大师兄顿时崇敬至极。 从兴庆宫到春明门本来就没有太远的距离,此时史云扬动用全力,御剑而行,不消片刻便已经到了那春明门上空。史云扬将身一纵,便提着弟子刘进从空中跳了下来,那弟子惶恐的大叫一声,叫声未绝,两人便已经落到了城上。 那弟子踏到了实处,脚下一软,顿时仆倒在地。史云扬道:“难为你了,好生去歇着。多用功修习,今后再要飞行就不会头晕目眩。” 刘进狂点头,道:“多谢大师兄教诲,我今后一定发愤图强,勤勤恳恳,认真务实,脚踏实地,努力”说了一串,刚抬起头。史云扬身影早已经不见了。刘进不由得挠挠头,奇怪的站起来左右望望,抬脚往前一走,竟忘了自己还晕呼着,顿时又摔一个大马趴,疼得他哎呦直叫。 史云扬此时早已经穿过了数道围墙,到了春明门城下。那里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圈玄圃堂弟子,众人不禁垂首泣泪,女弟子抽泣之声不绝于耳,直断人肝肠。史云扬走近人圈,拨开外面一层人群,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史云扬的身形,于是很快为其让出了一条路来。 人流慢慢散开,如同揭开了一道帷幕。在这圈子当众,雷阵长老仰头伫立,背对着史云扬。而在其身后,熊战坐在地上,眼神散乱,似乎浑身无力。在几名震堂的女弟子簇拥之中,满脸是血的雷石正安静的躺着。他脸上还浮现着死之前那一抹狰狞的笑容,似乎很开心,但又极力忍受着痛楚。手中一双雷公锤却已经不见了。 一名武者,只有在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才会放下他的武器。剑客如是,其实天下英豪皆是如此。 史云扬慢慢走过去,到雷石的尸首前顿了顿,心中伤痛泉水般涌出。虽然在八堂之中,史云扬同震堂并无太多交情,而且雷石似乎对他还有些不冷不热。但毕竟是同门之情,情深谊厚,特别是经过禹王神墓那一次,雷石也承认了这个大师兄,也在那之后,两人之间才算有了兄弟之情。 雷石不善言辞,或许在八堂之中,他算是最不合群的一个。但是他是个极其忠厚的人,至少,他对师门绝对忠诚。玄圃堂能够从昆仑武比之中振兴起来,重新成为昆仑山的四杰之一,雷石算是功不可没。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魂归此处。 史云扬行至雷阵长老身边,正要开口,忽听得雷震长老说道:“承枫师侄,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此耽搁。你是大师兄,门派中的些许事物当由你来主持。雷石的事情,我教给你。” 史云扬点头,道:“师叔请节哀,保重身体。师弟的事,我会妥善安排。”雷震长老点头,忽而叹道:“君莫笑,君莫悲、自古沙场难笑傲,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说罢,拂袖一震,身形忽的一闪,便已经在三丈之外,移形换影般,再行数步,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雷震长老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他的脸,但是从他吟诵的那两句诗中,也能听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史云扬猜想,他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瞧见他憔悴如烟的样子。史云扬叹了口气,慢慢俯下身,问熊战道:“他怎么死的。” 熊战恍若未闻,仍是痴痴的望着雷士的尸体。史云扬不知从哪里涌出的一股怒气,一把抓过熊战的衣领,吼道:“我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熊战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哑这声音道:“为了救我。” “什么?” “魔族败退,当时我们追着一群魔物。一路上绞杀不少魔物,可不想途中竟然遇到了一名魔王,趁我们不备之下,那魔王突然出现,从我身后下手。是时,我正在与两名魔将缠斗,无法抽身,千钧之际,雷石替我挡住了那一击” 听完,史云扬痛心地闭上眼,忽的又看向雷石的尸首。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无须自责。”史云扬拨开雷石尸体周围的几个女子,一把将雷石尸身扶坐起来,史云扬紧紧与他相拥,颤声道:“雷石师弟,你走好。”周围几个泣不成声的女弟子听见史云扬这三个字,忍不住立马掩面,相扶而哭。 “反正这一战便是最后一战了,打完之后,我去黄泉鬼界向你致谢。”熊战沉声说道。 史云扬闻言,忽的转过头,厉声道:“说什么屁话,雷石用命换了你的命,从今以后,你再不可轻言死字。因为你这条命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 熊战本想说可是,但转念一想,此时似乎说什么都觉得不合时宜。于是什么都不说,垂下头,意志低沉。 史云扬激愤地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看不出来。熊战,你记着,雷石的尸身我就置于此处,谁也不能动。一战之后,你我要亲自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昆仑山。” 史云扬将雷石的尸身平放,道:“雷石师弟,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们如何驱散敌寇,为你报仇!”说罢,立身起来,说:“震堂的师弟师妹们,好生照顾他的遗体。雷石是你们震堂的英雄。”说罢,强忍住心中的伤情,史云扬立马站起身来,向太极宫走去。 良久,只听得一个声音传来,“熊战,你不会死的。振作起来!”熊战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久,终于也站起身来,再看了一眼雷石那张被血水浸湿的脸,毅然转过身去,大踏步随着史云扬的步伐而去。 次是长安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偌大的一座繁华都市,此时的百姓不是被临时迁往其他城镇,便是躲在皇城之中避难。而长安城中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各个坊市的上方都悬浮着一个大型的灵力光阵,有得微弱,有得强烈,看样子都还在最初的尝试阶段。 在向太极宫走去的路上,史云扬看见城外已经筑建了大片的军事防御。金堂偃甲阵的规模在不断扩大。这偃甲城其实就是一道防御措施,只不过这防御措施实在是太过精奥。其实这金汤偃甲阵中涉及到的偃术并不算多,其中多是机关术。 若论偃术与机关术有什么差别,这差别就在于,偃甲乃是由灵力和磁石作为驱动,而机关术则是采用消息触发,使用齿轮和杠杆等精确的工具做到这一点。因此机关术不需要什么宝石作为驱动,只要有外力着于其上,机关术顿时便能将这小小的力量放大无数倍,然后以强烈杀伤力的方式回馈给施力者。 这座金汤偃甲城乃是端木大师得意之作。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堡垒。金汤城上有数万支长箭,数千门火炮,军队一切能用到的武器,这偃甲城中都能找到。而且其中制备了大量的攻击性的偃甲,几乎能与一整支军队相抗衡。而这些所有的攻势和机关都由一个一个独立的机关消息室所控制。在这墙体之中,约有上千个这样的消息中心。这就造就了金汤城的绝对优势,即便一个消息室被摧毁,可是并不影响整个防御体系的正常运行。 此时城中虽然冷清,但是整个城外却是一片哗然。只见术士和修仙弟子共同帮忙,以灵力运送建筑材料,八极舟来往不休,其上许多人在搬运材料,天空中飘满了树木和大石块。地面上成千上万军队正在不断地堆砌巨大乌青石。号子的声音甚是洪亮,一块一块随着这号子声不断叠放,终于砌成第二道城墙,城墙之上,许许多多的偃师用绳子系住腰身,挂在半空中,手中的钉锤正不断敲打着楔子,一阵又一阵空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今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然而工程进展很快,东面和南面就已经建起了十丈多长的金汤城。端木大师没有说错,这样的工程或许甚是十年都难修得好,不过今日甚是特殊。这么多帮手,也难怪这么难的工程能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就能有如此大的起色。 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声炸雷,只见天空雷云滚滚,如同一种恶兆,顿时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第八百二十六章,大阵成型 第八百二十六章,大阵成型 随着这一声惊雷,天空中一直隐伏着的雷芒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远处,阵阵霹雳破天而下,一条条银蛇闪耀当空,如同苍天的裂痕.狂风卷积着乌云,天空中墨云攒动,如同沧lang之水,奔涌不息。风吹拂着每一个人的衣襟,发丝乱飞,先前战场上的血腥扑鼻而来,直让人阵阵作呕。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到远处的天空,只见那里的灰褐色开始慢慢变成了血色,红潮蔓延,如同烈火正往这边烧来。极目望去,四面皆是一样。一时间,好似长安城已经被人完全包围,如今正落入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开始从四面传来。好像有千万人在发笑,又好像千万只鬼哭,众人听见这声音,只觉得耳膜刺痛,脏腑皆痛。 然而这阵阵笑声也应验了之前大家的预测,魔族的新一**势即将再度开始。 见状,史云扬也加快了步伐,转眼间便接近了太极宫,只见长安城中各个坊市之中慢慢升起颜色各异的奇妙符文,无数文字在空中杂沓乱飞,继而在这些坊市之上凝结成一个个精妙阵图。有的云纹变幻,有的金光浮动。其间隐隐似有飞鸟展翅,走兽昂首。气势超然。然而每一个坊市之上的阵图都不尽相同,因为在这些阵图的中心总能见到六爻组成的不同卦象。 随着这些卦象一个个亮起,强横的能量也渐渐地弥漫开来。史云扬飞身掠进太极宫宫墙之内,早已见到玄圃堂和神农谷的人等候在太极殿前的空场之中。这场中有天乾掌门及六位长老,以及几位玄圃堂的弟子,就连追风和晴语都在列中,看样子他们终究还是与师门相认。而神农谷一边由罗啸成率领的神契者和四大祭司,以及神农谷中挑选出的一些术士,两边一共五六十人,似乎就差他和熊战二人。 雷震长老双眼通红,一言不发,眼中却充斥着强烈的杀气。谁亦能想到他此时心中的悲切,雷石本是他得意门生,也是震堂中首座弟子,可是却不想魂赴黄泉。史云扬能够感受得到,就像他和天乾长老一般,虽是师徒,情胜父子。此时白首送幼,实乃天地间至悲之事。 史云扬赶到后便立于几名长老身后,不久之后,熊战也便匆匆赶到。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天乾掌门发话。众人点头,不过各自似乎都犹豫了片刻。毕竟在危及生命的时候,不管多么重大的决定,都会让人有些微的动摇。这或许是本能,所谓凛然大义,其实不过是人的心智战胜了这种本能。但是究其根源来说,这种本能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即便犹豫也只是片刻,史云扬抬眼起来,正好见到罗啸成。他点点头,罗啸成亦然,两人相互注目片刻,相对一笑,豁然而旷达。罗啸成道:“可惜无酒,不然,这最后一日可不得痛痛快快饮上他几大口。史兄,若轮回能相逢,罗某人再与你把酒言欢。” 史云扬笑而不答,罗啸成已经转身走到一边。 六十四人在空场之中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子,个人手中灵力涌出,各自合着六十四卦之中的一个卦象。一时间,众人手中手印大同小异,六十四人以指为笔,在虚空中画出各自的卦象,史云扬所合的刚好便是一个否卦。他心道:“这倒还是个好卦象,否极泰来。不知这次战争是否也能否极泰来呢。” 只见六十四道卦象悬浮各人面前,微光闪烁,一时间缓缓上浮,每一道卦象中的力量注入大圆中心,汇聚之后,中心的精妙团便慢慢的浮现出来,各人手中手印变换飞快,只见那图案之中似乎藏有一只崇明鸟,隐隐约约,只见轮廓。 少时,只见长安城中六十四道法阵已经完全成型。众人维系着阵型,冉倾珞的声音已经通过这阵法之脉络传入众人耳中。 “力灌于中,中注于海。”她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各人耳中。这一句虽然看似难以理解,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之下,众人理解并不困难。片刻之后,六十四人顿时将手中的卦象力量倾注于法阵中心,忽然法阵中心一道能量冲天而起,化成一道弧线,涌向长安城中心的朱雀大街。 仰头而望,便能看到天空中满是这种能量柱聚成的弧线,六十四道光柱交于朱雀门上方。冉倾珞早已等候多时,只见其十指互绕,如花瓣展开,左右手指尖处漫出两条纤细的能量,一黑一白,忽而两道能量线交织,冉倾珞双手合十,忽的推向天空,于是一道黑白相间的能量冲天而上,顿时便冲进了那六十四道光芒汇集而成的光团之中,蓦然间,一道雄浑的能量涟漪当空向八方扩散出去,九天之上传来一阵闷响,长安城上方卷集的乌云顿时便被震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刚刚入夜,即便乌云散去,天空中仍然是一片漆黑,但疏星几点挂于夜空之中,已然不再是雷云密布的恐怖景象。 六十四道光芒便在这一时刻飞快融合,不多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庞大无比的太极图,几乎囊括了半个长安的版图。太极图缓缓旋转,阴阳变换,只见阴阳两半之中,两个鱼眼投出两道炫目的光芒,阴鱼投下白光,阳鱼投下黑光,随着太极图的转动,两道光芒不断在城中环绕。若是细细看去,只见那两道太极鱼眼的光芒之中各自藏着一个人,一穿白衣,一穿黑衣,两人身形悬浮于光柱之中,几乎隐去了行迹,然而唯有这光柱之中一阵阵能量涌出,才知这光珠之中其实有高手存在。 那其中自然便是阴阳二老。太极为阴阳和合,缺一不可.阴生阳长,阳升阴藏,故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相互制衡,方为和谐。二老的存在,便是要以阴阳平衡之力,随时稳定阵中的力量,如此,大阵之中所有攻防才能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而在太极图形成的时候,几乎同时,长安城四面强烈的能量突袭而来,融进这太极之中,又有八道不同能量围绕着太极图悬浮阵列。八道能量聚成八卦,而长安城四面依然出现了四道符文织成的灵力墙,分别乃是少阴、老阴、少阳、老阳四象。 阵法已成,中央太极,八卦阵列,四象成形,六十四卦分列长安整个版图。这大概是众人目前见过的最大的阵图了。 与阵法形成的同时,城外的金汤偃甲城的工程也在同步推进,比起城中,城外的动静也绝对不小,从神农谷来的偃师自然非一般的木石工匠能比,运输,结构都不在话下,整个偃甲城的进度几乎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向两边扩展,长安城四面的偃甲城同步修筑,想来用不了多少时候,四道偃甲城便能相互间接轨,从而将整个长安城包围在这道无比强横的防御工事之内。 城门口,在已经建好的一处偃甲城的顶端,韩仑立在一处操作台前,静静望着城中那个巨大的旋转太极卦象图,心中一阵阵悲凉涌上心头。 冉倾珞、史云扬、罗啸成都在那里面,而这个大阵是能够要人的命的。这一战之后,自己就要同他们永别了,之前竟然没有一声安慰,也没有一声离别的赠答。这样突兀的生死离别,让他觉得很不真实,好像自身什么都没准备好,而一切却都很真实的降临了,这真实直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他本来亦应该在这阵列之中的,不过端木大师将他换了出来。韩仑不知是喜是悲,站在这里,看着城中那么多的人,有师父,有兄弟,朋友,同门。韩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了某一个圈子外面,这无关生死,或谢在乎情义。好像他自己与众不合,独自跨过众人的头顶,找到了一处能够苟安的避难所。又好像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包袱,本来有机会卸下的,然而这包袱只能永远压在心上,再也不能卸得了。 他忽的又想起了玉儿,或许他能够这样苟安的活着,能够让自己不被深深的愧疚所折磨,玉儿是自己能够找到的唯一正当的理由。可是他忽然又想起,此次前来是为了救玉儿的父母。可是她娘却已经不幸在战乱之中丢了性命。令狐府损失惨重,府中奴婢死伤过半,更不提建筑房屋。 “玉儿不知会有多伤心,我该怎么跟她说呢。”韩仑心中想道,他垂首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他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啸声,他忙转头一看,只见大片大片的飞火流星正如同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向长安城飞来。 韩仑大惊,大喝一声:“升护甲!” 只听得城中四面的金汤偃甲城中响起一阵阵锁链传动的声音,少顷,只见偃甲城外如同鱼鳞一般漫上了厚厚的钢甲,层层相叠,几乎已经耸入云天,与那太极图差不多高,一道厚厚的铁壁似乎正好将流星火雨同长安城完全隔断。 第八百二十七章,生死时速 第八百二十七章,生死时速 片刻之后,只一阵阵巨大的响声震动整个天穹.韩仑不由得捂住耳朵,四面绵延数十丈的偃甲防御工事的确挡住了火雨的进攻,但是这火雨并非从一个方向而来。八方都有。尽管四面有防御工事的地方都被挡住了,但是偃甲城尚未修成的四个庞大的缺口处,火雨鱼贯而入,完全没有任何阻挡,火焰有的落进了城中,有的砸到了城墙上,霎时间,城墙上大片砖石坍塌。而熊熊的火焰则在墙上燃烧不断,空气中即刻便弥漫着漆黑而呛鼻的浓烟。 轰击到城墙上的火球有一部分落进了偃甲城周围,正在运输石头和木材的术士顿时被火焰击中,死伤了不少。受惊不小,所有术士开始向防御工事之后撤退。但是运输却仍然并未停止。 那四周的四象灵力防御此时简直比偃甲城还要坚固,如此众多的火雨,攻势强横无比,可竟然没有一颗火球成功打破这四面灵力墙的束缚。 “咔!” 天空中一道炸雷打下,闪电照亮了半边天际。只见闪电中出现了十个身影,正从远处飞速飘近。原来这便是之前撤退的那十名魔王,此时已然卷土重来。 “看这阵势,人界的力量应该到得差不多了。今日自可一举灭去,省的夜长梦多。”那名手持三叉戟的魔王冷声道。 影刹魔姬也在队列之中,负着手,纤细的指甲微微晃荡,她道:“人类已经开始在结阵抵抗,看样子一定是到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网了。”十名魔王身边黑云卷动,速度飞快,便已经接近了长安上空。地面上黑云卷动,忽而大片大片的红色灯光在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如同蠕动的飞虫。 突然,又是一道霹雳般的闪电横断天空,韩仑这才看清,那些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东西,原来是魔族大军赤红的双眼。 此刻又是无边无际的魔物,从四方潮水般慢慢涌过来。如今防御工事还差一半以上,此时修筑已然来不及了。韩仑正要下令停止工程,忽看见端木史成慢慢从身后的台阶上来,走到韩仑道位置。道:“魔族来了,做好准备。” “老师,工程是不是先停下来?” 端木史成道:“不行,工程继续,用五成兵力掩护工程施展,若是这四个口不被堵住,大规模的魔兵涌入城中,定然会冲乱城中的大阵。金汤城是第一道防御线,只要能拦住的魔都必须拦在外面。”韩仑点头,随即向各个机关消息控制室发送指令,但见偃甲城上一阵鱼鳞般的变换,好像一层波涛起伏而过。只见表面上覆盖着的钢铁护甲都慢慢地列出三四寸宽缝隙,无数炮口缓缓探出头来。 魔潮此时隔得还尚远,防御工事仍然在不断地修筑,不过一lang又一lang的火焰lang潮不断袭来,长安城外一片火海之景,然而城中却依然无恙。 四象灵力壁由四大高人把守,实在是完美无缺。四人的实力刚好配合着阵法,优势便大肆发出。此时大阵初成,许多地方尚还十分脆弱。有这四道灵力墙缓冲片刻,争取到时间,才能给大阵运转一个紧张的磨合时间。 不久,只听得城外一阵震天的炮响,数千发火弹从偃甲城上激射而出,顿时在远处的魔物队列里炸开了花。双方皆以火为攻势,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看着底下的魔物死伤不小,影刹魔姬道:“这些东西很是碍眼,要不要将这些东西清除了?” 夜叉王看看地面上的防御工事,道:“如此庞大一座墙,若你要将它拆了,势必会损耗不少的力量,留着它吧。不要lang费力气,城中才是我们要杀戮的地方。” 影刹魔姬手中镰刀猛然一挥,道:“可是魔兵损失不小,魔尊知道后,会不会” 夜叉王狰狞地笑了笑,“这些,不过是些蝼蚁罢了,这些东西从来就没到过魔界。他们不配称魔,这个世上,只有真正的魔族才有资格骄傲地活着。这些,不过是吸引些眼球的虫子罢了。人类爱怎么杀就怎么杀,只要我们杀尽了城中负隅顽抗的人族,尊主还有什么要说的?” 影刹魔姬点头,道:“这么说来,倒也在理。”身旁一名魔王幽声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但见十名魔王围成一圈,十大魔王的力量汇于一处,一阵阵庞大无比的能量席卷开来。那圈子之中一团漆黑如同墨的东西慢慢涌动着。随着各个魔王的魔气不断注入,那东西也膨胀得越来越大,少时,竟然涨得如同一头巨象。 遽然间,十名魔王身形一纵,便齐齐投进那团“浓墨”之中。那一刻,漆黑的“浓墨”好似有了生命似的,竟然开始一阵阵律动,好似脉搏跳动。只见其微微收缩,停顿了片刻。一阵狂暴异常的能量骤然涌出,风云变色,而本来席卷的狂风顿时强盛一倍。 熟悉之后,只见那“墨团”砰然从中爆炸,强烈的光芒顿时将整个大地照亮,而那爆炸的圈子如同千军万马,连一丝声音都不发,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看似十分缓慢,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庞大的能量圈便已经奔至眼前。 韩仑大惊,双手连忙扣紧控制台边缘的扶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能量已经击中了金汤城。刹那间,整个金汤城开始一阵阵剧烈的摇晃。韩仑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尽管他已经做好了防震的准备,然而似乎于事无补。 端木大师设计这金汤偃甲城的时候,它的底座应该是以精钢铸成的。但是长安城过于庞大,若要建成环绕一圈的工事,所需钢铁的数量便是惊人的。如此众多的数量,一时难以凑齐,更不谈时间短暂,根本无暇炼制精钢。于是只能选择采石为基。但是石头比起精钢来,总要脆弱得多。 此时剧烈摇晃之下,地面都出现了道道裂痕,有的裂开一尺之深,其中杳然幽深,仿佛这裂缝下方乃是无尽地狱,而这裂缝也一直蔓延到了偃甲城的地基下方,地基岩石顿时开裂,蜘蛛网一般的缝隙从下向上飞快地蔓延,在极具强烈的震颤之下,偃甲城已经是摇摇欲坠。 “小仑子,这边的金汤城要完了,赶快变形撤退。”端木史成紧紧抱着他的手杖,稳住身形,大声对韩仑说道。韩仑点头,极力稳住身形,扳动了数个消息掣,向偃甲城中各个控制室发送指令。而他自己也动手扮下了头顶一个一直都未触动的红色扳手。刹那间,只见两边两个碗状的护甲徐徐升起,在两人正上方严丝合缝地扣合。随即合成一个巨大的球,只见那偃甲球一阵旋转,慢慢的从天台之上沉降下去。 少时,只见一道巨大的舱门突然打开,其中弹出了一个金色的大球,只见其在空中旋转几下,表面闪烁着一阵磁力,其上的形态不住变换,突然间,那金色的大球长出了翅膀,振翅一飞,竟然片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一只精致的偃甲鸟。与此同时,金汤偃甲城中上千个同样的偃甲球弹出,形态各异。数百只偃甲鸟和偃甲兽顿时分成两拨,不断向东西两面还未受损的偃甲城冲去。 砰一声巨响,南面的金汤城地基彻底崩坏,浩大的军事防御工程,便在这一刻骤然倾倒,几百丈的庞大建筑,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轰然倒下,猛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大地上一道剧烈的劲风扫过,此等景象,所见之人无不惊骇异常。 韩仑控制着偃甲鸟飞行在空中,心中直呼好险,然而看着那精致的军事工事被摧毁,不禁又有些可惜。他看向远处那道“墨团”,只见其中已经升起了一道巨大的蘑菇云,慢慢卷动,蔚为壮观。 不多时,只见其中两道赤红的眼睛突然亮起,如同两只宫殿门口两只石狮子一般大小。韩仑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蘑菇云中突然伸出一只极大的黑爪向他抓来。 “快,右转舵!”端木大师一声令下,韩仑左脚松开踏板,右手的消息掣猛地一拉,偃甲鸟便向右侧飞了出去,刚好躲过了那巨爪。忽然间,那巨爪又回撤而来,韩仑手中的消息掣再度变换。偃甲鸟便从那巨爪的指尖旋绕过去,飞进了他的掌心。巨爪握掌为拳,似乎刹那间便要将偃甲鸟攥在手心里。韩仑注视着前方,只觉得前方如同一个隧洞,而洞口正在不断的缩小。 “小仑子,用磁力喷射。” “老师你坐好了。”韩仑大喊一声,手中两道消息掣顿时从中破开,露出了其中两道细细的扳手,韩仑毫不犹豫,顿时便将那两个扳手压到底。刹那间,只见偃甲鸟一阵颤动,只见其双翅忽然收起,而从其尾羽之上喷出了一股强烈的劲风,木片制成的尾羽不断震动,一道强大的喷射之力便推动着整个偃甲鸟火速向前,箭一般冲出了那巨爪的手心。 第八百二十八章,十魔合体 第八百二十八章,十魔合体 刚刚冲出了那魔爪手心,偃甲鸟急速向远处掠开,争取尽快离开这魔物能触及到的范围.毕竟这偃甲鸟并没有任何攻击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逃生而已。 此时,放眼望去,只见成百上千的偃甲鸟同他们这一只飞在一处,可是不少偃甲鸟兽却没能逃脱这巨手,一时间,大量偃甲鸟被那魔爪撕成了碎片。 韩仑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偃师惨死于魔爪之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好像生命就从自己手中滑落一般,除了深深自责之外,满满都是无可奈何。 “小仑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端木史成喊道。韩仑咬咬牙,脚下踏板猛地一踩,偃甲鸟顿时向西面的偃甲城急速飞去。 而此时,那蘑菇云中央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来,可是在这光芒暗淡之际,只见一个莽苍巨人从那黑色蘑菇云中跳了出来。但见其头生双角,身若腐尸,身高二十丈有余,足足高出长安城一倍。但见其猛然一步踏下,大地轰然一颤。那巨物行了几步,忽的看了几眼周围飞掠的偃甲鸟,魔爪一抬,只见纤长如钩的爪子上顿时出现了强烈的光柱,击向空中飞翔着的偃甲鸟,同时,脚一抬,再重重踏下,大片的偃甲兽便被踩在脚下。而从其指尖射出的光芒也如同刀一般,偃甲鸟遇之便会崩散。 韩仑操纵者偃甲鸟不断闪避着,然而片刻之后,偃甲鸟一旁的翅膀突然被那光芒划断,韩仑大惊,骤然间,韩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偃甲鸟飞速下降,韩仑尽量控制着偃甲的平衡,然而此时一切都已经失灵了。就连打开舱门逃生都不行。情急之下,韩仑拔出含章刀,准备破开偃甲鸟。然而刚刚掏出含章,只听得一声巨响,随即一阵巨大的力道传遍全身。韩仑胸口一阵闷痛,随即一口鲜血喷出,便昏死过去。 那魔物手中光芒不断乱射,天空和地面的偃师部队顿时损失惨重,除了少部分偃甲飞到了东西两边的偃甲城中去了,但是大部分偃师都已经随着漫天坠落的木屑被轰成了齑粉。 大战还未伊始,城外却先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真让人叹惋不已。那巨魔冷笑一声,双脚一踏,若无其事地向长安城迈去。 这巨魔如今在南,而南方少阳灵力墙守护的乃是玄圃堂的水映容。只见其身形浮空,纤纤五指之中正透出强横的灵力,一道光幕从她手心处散开,而在其脚下,一片微红色的阵法正徐徐旋转。 水映容虽然实力了得,但是也没有强大到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十魔合体。但是此时,她却能够集四千余人的力量铸建这样一道强横的灵力墙,这种阵法在大阵之中随处都有,因为有了这样一个阵法,阵中所有的力量便如同流水一般各自持平,形成一个整体,若一处受到攻击,受力者便不止一人,而是阵中四千余人,而施力者自然也非一人,又阵法所发出的能量,无论是攻势还是防守,都因为这阵法的特殊作用,将整体的力量急剧扩大。 巨魔摇曳着庞然巨躯徐缓而来,水映容单手持剑背于身后,霜发飘扬,神情冰冷,狂风掀动她一身露肩雪袍,隐见**,雪肤花貌。如同冰山上盛开的雪莲。 巨魔见此处守护者竟然就这一个孱弱女子,不屑地眨了眨眼睛,嗤之以鼻。右爪之中开始闪烁着雷光,只见其紧紧一握,整个右爪中的雷芒顿时变得无比耀眼,如同手中握着一块千斤巨石,巨魔高吼一声,手中那道光芒被它重重掷出,一道如同成年巨象一般大小的白炽光芒流星一般划过,大地一片雪白。水映容眼中,那光芒越来越盛,那种力量也越来越强。但是其身形纹丝未动,灵力也不曾削减半分。 “少阴衰,少阳盛!力并于坤!” 冉倾珞的声音在大阵中突然想起,只见阵中的太极飞速旋转,六十四卦齐齐发出亮光,而坤卦却突然放出强光。水映容脚下的阵法直接与坤卦相连,于是也立马由微红变成了鲜红,如此的力量传递只在片刻。一道雄浑无比的力量便从水映容掌心中激射而出,在它面前,那道光幕猛然一阵律动,金光四溢。 而在这一刻,那巨魔的雷电已经如期而至,刹那间,在一阵震撼至极的轰然巨响中,白光击中了金色的灵力墙,只见一道能量迅速向四面冲击而去,上至九天,空间顿时扭曲,好似天空中的星辰全都移动了位置。而大地之上黄土巨石飞天冲天溅起,朦朦之中,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道数丈深的沟壑。城外的永明水渠顿时被隔断,水渠中的流水立刻变成狂乱的瀑布,涌进这深壑之中。能量涟漪带起的冲击波lang四散而开,一时间狂风肆掠,水映容身形微退半步,浑身衣袍乱舞,只见其面色微苦,皓齿紧咬,尽力抵御这强横力量的冲击。 画眉突然一皱,水映容用力点了自己数道大穴,而此时又一道力量接踵而至,她想也未想,顿时一掌推出,一道更为强大的灵力漫进了灵力墙中。刹那间,灵力墙力量已经远远大于这道雷电之力。只听得一声巨响,那还未消散的雷电之力突然卷携着灵力,向那巨魔原路弹了回去。且速度几乎比之前大上一倍。 巨魔血眼大睁,身形顿时退了半步,手中另起一道强烈的雷电之力,急速脱手而出。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两道雷光在空中卷到一起,轰然炸开,又是一道雄浑的能量全飞速扩散开去。那巨魔此时仍在这爆炸产生的能量圈中央,顿时被这能量涟漪轰中,身形倒飞了数十丈有余,重重摔倒在地。大地猛然一颤,原先战场上还未打扫完毕的尸体此时猛然被弹震到了空中,一时间无比骇人。 水映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忽然面色一紧,唇边慢慢爬出一抹血红。 “水姑,你受伤了?”水映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凝神,心中应答着那句话,道:“没事。” “我感受到了。你在刻意地提升实力掩盖伤势。”水映容身形一震,微微一笑,眼里泛出了袅袅柔波,绵绵情意。原来方才强大的力量经过她的体内,如同洪水漫过小小的管道,极容易将管道撑破。而她又距离能量冲击最近,直接被能量一次次冲击着。他身体中早已受了重伤。大阵连通所有人的力量,因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这种损伤立即就应传遍整个大阵。但是水映容却硬生生用自己本身的实力将这股通过她自己传出去的力量给拦截了下来,以护得阵中其他人暂时安全。这就相当于她正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大阵中所有人的力量。 水映容在心里说道:“损伤过重,诸多弟子无法承担这样的伤势。且让我先顶住。广寂,你要小心。” 这说话之人正是天墉城广寂真人。其实数百年前,两人本是一对神仙眷侣,无奈一个师从天墉城,一个师从阆风阁,且二者都是不世出的奇才,不久后,广寂真人听任先师临终之命,无奈接任了掌门之位,水映容伤心之下,也同意授阆风阁阁主之位,两人终究因为门派身份没能在一起。之后数十年,两大门派飞速振兴。水映容心绪难平,于是闭关清修,不久后,广寂真人也开始闭关。如此分别便是三百余年。 这传音秘术乃是数百年前两人热恋时所创,此时以这种方式听到他的声音,水映容只觉得似乎立即已经回到了三百年之前,那时候她头发还没有白,还只是一个青葱少女,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用到这昔日的术法。 “水姑,你保重。” 水映容痴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老家伙,都几百岁了还不会说话。反正都要死了,说一句你爱我会死吗?真是根木头。”她心中凝神回道:“你这个木头自己保重。” 耳畔不再有声音传来,水映容拂袖拭去唇边的鲜血,重新望向远方。忽然,她耳边响起冉倾珞的话: “前辈不必自控伤势,这样对前辈不利,你只管释放自己的力量,我可以青囊术治疗所有人伤势。”水映容闻言一惊,忽的转身一看,只见从朱雀门之上,一道道青色的灵力化成藤蔓状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隐隐约约,时断时续,但是其中的治愈之力却是让人吃惊。 水映容道:“这青囊术我从未传人,小姑娘你怎会?” “先前见前辈施用过一次,晚辈略通些医理,因此方法不难掌握。前辈请不要太过为难自己。”水映容突然想起,不久前在于阗国的时候她用过一次,想不到仅仅一次,她就能将如此复杂的青囊术全部掌握,而且大有超过自己的趋势,水映容觉得极不可思议。 “真是后生可畏啊。”她笑了笑,尚那股力量终于慢慢的放松,这股力量足以对许许多多的人产生强烈的损伤,但是在这青囊术笼罩之下,所有人的伤势几乎刚刚成型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因为这青囊术中施用的并不是名贵的药物,而是她自己的血。 第八百二十九章,废墟遗人 第八百二十九章,废墟遗人 史云扬突然觉得一阵锥心的痛传遍全身,身体中似乎顿时已经受损.但是一股灵力随后便至,化成一道藤蔓从他脚上缠绕而上,从他七窍透入身体之中。少时,身体中的剧痛感便缓缓消失了。这种力量,史云扬已经不再陌生了。这分明就是冉倾珞的血脉之力。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里涌上一层担心,如此大规模的使用血脉力量,她能承受地住吗? 那巨魔仰天栽倒之后,立马又翻身起来。大怒之下,只见其一声暴喝,其声如同千虎齐啸,如同万马狂嘶,从其口中喷出阵阵狂风席卷整个大地。 巨魔一阵捶胸,仰天猛吸一口气,忽然间,再度张口一喷,熊熊烈火自其口中吐出,霎时间,地面上刚刚坍塌的金汤偃甲城废墟飞快燃烧起来,战场上本来被稍微扑灭的战火此时又重新燃起。尸体在这烈火中迅速烤出尸油,流了一地,并发出阵阵焦臭的味道,随着狂风散入长安城中,令人闻之欲呕。 水映容忍受着火焰炙烤这灵力墙所带来的高温,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但她既然不担心自己尚的伤势,此时便更加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不遗余力的抵御着一切攻击。少时,水映容忽的一惊,透过灵力墙和火焰,他忽然看到一阵奇怪的现象。 战场上那些沐浴在火海中的尸体竟然一个个站了起来,而且正踉踉跄跄地在地面上行走。战场上的死尸数以万计,即便之前以焚尸炉清理战场的时候,清理了一部分,但是对于四面战场上的尸体总数来说,那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搞什么鬼!”水映容奇怪道。突然间,只见那巨魔双臂一振,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尸体便悬空飞到空中,这些尸体大多已经枯焦,不过有的仍然穿着铠甲,有的背上背着剑鞘,显然有些是兵将,有些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城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虽不能从形貌上分辨出尸体的门派归属,但是尸体上的挂饰却每每能够昭示出真实的身份。 在其中认出了自己师门的门派弟子无不垂泪对空,这些牺牲的师兄弟已经实属不幸,想不到就连他们的遗体也要成为魔物利用的工具,不由得义愤填膺。 此时此刻,若是参与过数年前昆仑山巅的那一场武比的门派,眼前这一幕几乎是记忆犹新。当年魔族以活人炼制魔尸,并御使魔尸战斗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还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刻的场景与那时真的太过相像了。 只见天空中的尸体轻轻摇曳着身体,好似一片片枯黄的秋叶。那魔物大喝一声,成千上万的尸体便如炮弹一般冲明德门外的灵力墙轰去,刹那间,只见一个个尸体密密麻麻的轰击在灵力墙壁上,这些尸体的力量并不强,一碰到灵力墙顿时便瘫软成了一团烂肉,顺着灵力墙粘稠地滑下。水映容不禁眉头微皱,这种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片刻之后,水映容才发现了端倪。这魔物并非是要用这些尸体来攻击,大量的死尸堆积,加之那魔物魔气调动,此时尸体中正不断散发出强烈的尸气,这其中便含有强烈的尸毒。一旦吸入,即便不死,实力定会大为削减。 水映容大惊,不由得以袖掩唇。恰在此时,那巨魔口中又喷出狂风,欲将这毒素完全吹入城中。 少时,城外正建造的偃甲城的部队相继有人中毒身亡,而城中也还有大量的并未参战的弟子,也在这毒素的熏染下大面积死亡。 水映容愣了愣,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因为吸入这毒素,而致使身体有所异变。忽然想起,他们现在是在青囊术的笼罩之下,自然万毒不侵。可是城中和城外的其他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姑娘,不能纵容这毒气蔓延,否则城中百姓绝难存活。” 少顷,只见冉倾珞指令再度发出。 “太极回旋,四象平衡,阴阳轮转,风起水涌!” 只见大阵之中本来倾向于少阳的力量顿时被收了回去。阴阳两道鱼眼中光芒又变得一样大小,忽然间,只见太极一阵加速旋转。城中以朱雀门为中心顿时吹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这旋风固定不动,力道极大,那本来冲入城中的毒素此时都被飞快的排出城外数十丈外,一时间再也吹不进来。 那魔物怒眼一瞪,但见此时城中的力量正分散对付着随处飘散的尸毒,并不集中,若是算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巨魔后退半步,刹那间,身形疾奔而出,向明德门城门狠狠撞去。长安城乃是国都,城池厚达丈余,但是以这巨魔的体型,若是直直撞上去,便是再厚的城池也会零碎崩塌。 “冉姑娘,它冲过来了!”水映容大惊道。 片刻后,冉倾珞的指令在耳边响起。“少阳退,坤卦隐,阳齐出,阴齐守。” 水映容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手中的灵力顿时全部撤销,玉足一点,身形飞快的向后退去。而其面前拿到金铁一般坚硬的灵力墙顿时便已经消失。与此同时,六十四卦所有小阵中,凡是第六爻为阴爻的全都向内收缩,而为阳爻的阵法则向外扩,瞬间,一个巨大的卦阵便分成了里外两层,阴爻层左旋,阳爻层右旋。城中的旋风威力顿时减少了一圈,但是威力已经足够将毒气逼离城中。而所有阳爻的力量则冲天涌起,汇于一处,然后形成一道强烈的能量,流星一般往那巨魔身上砸去。 巨魔眼一瞪,骤然间,其双角之上出现两道强烈的红光,两道光芒集于一点,亦闪电般射出。诛神阵中凝出的那一道能量乃是所有阳爻的合力,力量乃是至为纯粹,至为阳刚的。那魔物的力量也是十魔合力,也最是狂躁。两道如此刚烈的力量碰在一起,定然产生极大的能量场。 果然,只见一红一紫两道强烈的光芒撞击在一起,能量涟漪伴着狂风再次席卷开来。那魔物此时才是第一次与诛神阵正面僵持。两道能量相撞之处并未即刻消失,而是一直持续着。红色的能量不断地从魔物双角之间发出,则多彩的光芒则从大阵中心一直向爆炸中心传递。一时间,好像魔物和大阵之间被一条能量的绳索紧紧系在了一起。 此时比的就是双方谁能坚持的久一些。双方力量都已经达到了极致。只要各自一方稍微放松一点点,对方的能量就会山呼海啸一般将己方的能量全部吞噬,从而对自己造成无可估量的创伤。不管是十魔合体还是万仙玄真大阵都承担不起这样强烈的冲击。因此,双方的攻势立马成了僵局。 天地间空间撕裂,时空不断的扭曲。大地上被能量涟漪冲击而成的深谷沟壑已经越来越深,长安城两道河渠的水倒灌而下,已经在这明德门前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受到能量的冲击,湖中水花飞溅,狂涛千尺,整个战场顿时如同下起了倾盆大雨。 地面上,一堆破乱的木屑之间。只见一对残破的木头正在不断地拱动。片刻间,只见一只手砰地一声从那乱木堆中伸出,一个人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随即,那只手抓住了最上面的一块木板,无力地将其拨开。再依次抓住下一块。如此扳动了六七块,将上面的重负减轻了不少,只听得哗的一声,一个人从那木堆中拱了起来。 那人刚一起身,突然脚边一软,一个倒裁葱便从木堆上方跌落,乒乒乓乓地一阵滚落,痛摔到最下面的地面上,突然间,那人惨叫一声。猛地翻过身,在天空中强光照射下,只见一根一寸长的铆钉深深穿插进了他的肋骨。 那人咬着牙,双手颤抖,猛一声大吼,双手上涌出一股力量,硬是将那一根铆钉生生拔了出来。他身形顿时蜷缩成一团,在地面上狠狠打了几个滚。似乎是力竭了,那人忽然间喘了几大口气,仰面望天,任凭腰间鲜血直流,手都不愿再去捂住伤口。 而此时他的面容也终于能够看清,岂不正是韩仑。 原来他之前驾驶着偃甲鸟逃生,却不想被巨魔击中了偃甲鸟羽翼,偃甲鸟失衡下坠,还未来得及打开舱盖,偃甲鸟便已经坠毁,在强大的冲击之下,韩仑也就此昏了过去。此时天降瓢泼大雨,水流从木缝之间渗透进去,韩仑受冷而醒来,挣扎着逃出了坠毁的偃甲鸟内舱。 而在他眼中,天空中一道强烈的能量碰撞正互相僵持着,其间的强度足以将任何东西轰成齑粉。天地都被这光芒完全白炽,韩仑稍稍偏过头,只见那巨魔紧咬着血口,双足深深踏进地面之中,而在其足下,已经出现了一条两丈之长的深深凹槽。 韩仑只觉得一阵极度的疲倦涌上心头,他稍稍闭了闭眼,然而片刻间,他似乎想起什么,猛然间睁开眼,翻身爬起来,然而尚无力,刚刚站起来,有一个趔趄摔倒在木堆之上。然而韩仑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爬向那木堆的顶端,用尽全力将破木头一块块往下扒,口中大喊着:“老师,你坚持住,我来救你!” 第八百三十章,师恩浩荡 第八百三十章,师恩浩荡 一块一块,韩仑如同发疯一般抱起木头往一边扔去.但是他尚失血过多,力量极其微弱。往往一根木头用尽全力,也只能将其勉强推到一边。每抬起一根木板,都几乎耗尽他尚全部力量。他大吼着,脸上青筋暴起。汗水和血水已经混到了一起,一层一层向木堆深处浸去。 “老师,撑住啊,小仑子这就来救你,你等我。” 一层一层往下剥着,突然间,巨魔似乎支撑似乎有些勉强,突然间退了一步,其双足重重一踏,大地猛地一颤,韩仑本来就在乱木堆上,而此时木堆受到震动,蓦然间再次崩塌,韩仑身形一个不稳,再度从木堆顶端摔了下来。 “不要!”眼见着木堆塌陷得原来越紧实,韩仑心中升起一股凄凉,他晃了晃头,甩落发丝上如水的瀑汗。再次摇晃着站起身来,奔到那木堆旁,再次清理起来。 因为刚才那一次震动,许多嵌套在一起的机关结构已经被震散,所以此时扳动起来倒是更为轻松。不多时,韩仑便已经将表面上的木头清理到了一边。 再往下清理不久,韩仑忽然看到了一片血红的胡子,细看之下,只见那其中藏着一只短小的手掌。他大喜,尚似乎多了一倍的力量,拼了命的把剩下的木头搬开。 只见端木大师就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这木头堆的下方,他身前那垂脚的大胡子如今已经全部被血染红。韩仑要去搬动最后一根压在他身上的木头时,却惊人的发现,那木头的断裂口已经有一半刺进了老人的胸口。 韩仑浑身顿时似乎被抽空了一般。他愣了片刻,双眼忍不住泪如雨下。他一点一点地将那根木头从老人身体中拔出扔到一边,双膝一软,随即跪倒在老人身边,嚎啕大哭。 对于韩仑来说,面前这个老人不仅仅是他的师长,也是他的朋友,更如同他的老父。在师门学艺期间,刀法没学个几招,有七成的时光都是和他在偃甲房和炼丹窑里度过的。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深比血缘。此刻老人连一句遗言都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葬身此处,韩仑心中的痛,直如同刀劈斧砍一般强烈。 “老师,对不起。是学生太笨,没跟你好好学怎么控制偃甲,才让你你能不能醒醒,小仑子今后定会好好跟你学,绝不偷懒。”韩仑心口并未受伤,但他却觉得心痛无比,以至于捂住心口弯腰难起。 良久,韩仑只觉得一阵虚脱,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忽然间,他的手似乎按到了什么东西。一抬手,却发现是端木大师的手。韩仑好奇地拨开他被血染红的胡子,只见在他手中攥着一只八棱锦木盒子。端木大师将其攥的死死地,韩仑废了好些力气才将其取出。 这是一只机关盒子,韩仑在盒子下方一个隐蔽处轻轻一按,只见整只盒子便像是莲花一般层层散开。露出了其中一颗指甲般大小的丹丸。这丹丸之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能量,丹药之上又一条条细细的红纹,外围隐隐约约有一层云雾缭绕,且淡淡的光芒氤氲着,好像一颗夜明珠。 “这是玄元洗骨丹,老师竟然练成了!”韩仑一阵惊异。他愣了愣,忽的意识到,既然老人左手有东西,那右手中?想到此处,他忙拨开老人的右手,只见老人的右手藏在身下,似乎刻意回护着什么,韩仑小心翼翼的将其抽出,却发现在其手中乃是一只小小的凝音鸟。 这凝音鸟是偃甲鸟中最为普通的一种,它能够通过凝音石记录人的声音,因此时常用来传递信息。天下诸多地方都有这种东西,并不奇怪。韩仑将那凝音鸟肚子打开,拨动磁石,端木老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小仑子,你听到这个的时候,老头子定然已经不在了。不要伤心,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活得够了。这辈子也没有遗憾。最后能够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枉老夫来这世间走上一遭。老夫毕生钻研五行之术和偃术机关,前半生喜欢早些杀戮工具,因此扬名天下。之后幡然悔悟,于是潜心研究炼丹术。 一个人凡是有了力量,并行也便有了责任。能力的真谛不是胜负,而是守护。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让自己不被这个时代所淘汰。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并不是骄傲的资本,真正能让一个人骄傲的,是他能够回护多少值得回护的人和事。 你将来定然是不可限量之才,你要明白,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如此,才不至于在命运的茫茫道路上失了方向。 而在这路上,老头子已然成了过客。能为你做的也少之又少。你也知道,老夫一直在炼制玄元洗骨丹。它能让你洗骨伐髓,实力暴涨。此丹药能够让一个普通人顿时拔升成为空境高手,且并无半分负效。此丹药是老夫自创,究予一生研究,失败七十万余次,耗损药草三百万余斤,总结七万六千九百种不同的步骤,终于成功这么一颗。今日便送与你了。连同药方一便传你,不过这丹药只能服用一次,切记” 下面便是一些丹药的炼制步骤,然而刚刚说到第四条,凝音石却突然偃息了下去,韩仑已经,连忙检查,只见那鸟肚子里的凝音石碎了一小块,而这一小块正好记录着这一点内容。 “可恶!”韩仑暗骂一声。再拨弄了两次,可声音每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其收好,以后说不定有时间能够修复。老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韩仑炫目垂泪。又看了看那颗丹药,道:“若是你吃了这颗丹药,不是就能免除一死吗,老师,你为什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丹药,又看了一眼老人的尸首,遂恭恭敬敬的跪下,对其拜了三拜。 “您放心,我明白我要守护的是什么韩仑终生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轻轻盖在老人的脸上,随即站起身来,望着天上那僵持不下的剧烈能量冲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和冷漠,随即将那颗丹药丢进了口中。 只见他手一晃,含章刀已经握在手心里,此时的他面色铁青,满腔仇恨已经化成了怒火,不宣不足以平心中之恨。 一手执刀,如此走出数步,突然间,他只觉得身体里一阵强大的力量似乎要破体而出。身体之中那股无力感再度涌出,韩仑双腿一软,便重重跪倒,手中含章立马刺进泥土中,稳住身形。想不到这药性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韩仑猛地一惊,只觉得身体中顿时多了一道雄浑至极的灵力,在身体各处乱走。片刻后,那股力量已经找到了心脉和丹田的位置,随即如同盘蛇入洞一般狂涌进去。 任何提升人实力的丹药都会产生副作用,便如以前苏灵儿服用的丹药,几乎让她全身瘫痪。因为丹药之中蕴涵的力量乃是巨大的,但是对于修炼者来说,这股力量既自己能够吸收的却是九牛一毛,强大而剩余的力量便会不断地冲击人的丹田和心脉。而这两处则是修行者关乎性命,又极其薄弱的地方。猛然受到外力冲击,定然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这也就是这类丹药巨大的副作用之所在了。 但是端木老人究其一生研究炼丹术,他一直在研究,能不能让这种弹药的力量对人体的冲击不那么大,但是又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力量为修炼者所吸收。这本来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事,但是却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经过百余年的研究,耗费了大量的物力和财力。他终于成功炼制出了这样的丹药,便是玄元洗骨丹。 这种丹药的力量在烈火炼制的过程中便已经被层层去除了狂躁的一面。如今剩下的力量极为精纯,但是却又并无太多的强横力量。韩仑只觉得这股巨大的灵力一进入到丹田之中,便如同一根坠水的羽毛,在原来的灵力表面轻轻覆盖,随即同他自己的灵力融为一体,慢慢地沉积到丹田灵力之中。 韩仑一愣,自己丹田之中的灵力乃是最为精纯之灵力,每一个人身体中的灵力都不相同,能够沉积到丹田中的只能是自己的东西。而且天下绝无相同。但是这灵力竟然能够同自己的完全融合,仿佛完全就是自己的力量回收一般酣畅淋漓。 他突然想到,或许端木大师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抵消了丹药的冲击之力。他定然是以自己身体中灵力的特性作为炼制的方向,从而将丹药中的力量同这股力量进行同化。因此,这样的丹药,天下也就只有一颗,而且只能由自己服用。 明白了这一层,韩仑心中蓦然一阵感动,想不到老人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最终还是为了自己。这颗丹药定然已经耗了他大量的心血,其间的困难,可想而知。 韩仑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跑出了苏青剑派,又为什么一走两年,让这期颐老人为自己操心白发。 想着想着,心中无比愧疚,而慢慢的,这股愧疚又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仇恨,如同春江潮水,绵绵不绝。 第八百三十一章,凝仇一击 第八百三十一章,凝仇一击 渐渐地,他只觉得身体中似乎又有了力气,身上的伤口无论内外,似乎都在飞快的痊愈.他浑身上下开始大量出汗,头发开始又黑变白,转而又从白变红,如此不断循环着,好似在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他睁开眼,自己眼前能见到的已经是血红一片,天空是红的,大地是红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块红色的巨幕。他揉了揉眼睛,但是睁眼之后却还是一样。他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畅,好似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身体中那股力量仍在不断地往丹田之中涌去,那里的力量飞快的变得雄厚,而他的实力,也在这灵力的灌注之下飞一般地拔升着。 如他这般提升实力的速度,若是寻常修炼者见到,怕是会嫉妒得吐血。自古欲速则不达,只有自己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东西才能真正扎实,但是韩仑此时便如同有了比其他人快上数百倍的速度,而取得的效果却较正常修炼的修行者们有好上不少,如此怎能不遭人嫉恨。 幸好他所在的地方周围除了裂石残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生命存在,而那魔物正与大阵相互僵持着,既没注意到他,也无暇他顾。韩仑便在这极度混乱的战场之上肆无忌惮的让自己变强。 一会儿,他只觉浑身如同火烤,一睁眼,只见面前的景色不断变换,高山起伏,怒海狂涛。但是须臾间,高山崩塌,沧lang倾空。山呼海啸之间,周围的景象早已经几度变换。此时他一头长发鲜红如血,而转眼间,仿佛水泼一般,红色褪尽,尽成雪白。韩仑忽又觉得酷寒难耐,眼前的红色也同步变成了茫茫惨白。仿佛所见之地,尽是皑皑冰雪。 虽然在冰与火之间穿行着,韩仑却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在冰与火的转换之间,自己便会觉得无比的舒畅。而在冰与火的极端,身体中仿佛充满了力量。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似乎在极力的靠近冰与火之间的那个交叉点,但是如同一个摇晃的铃铛,每每都会穿过一面到另外一边去。 4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却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在渐渐地往中间靠拢。韩仑此时也找到了控制这股力量的感觉,手中凝结着灵力,逐步引导着那股力量往自己丹田中更加快速的流动。 可突然间,韩仑猛一惊,他身体中储存的灵力竟然忽然间全部不见了。 他眼一睁,如同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尚灵力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并未消失,相反,力量却已经是之前的数十倍不止。 原来他方才引导着灵力灌注至自己的身体之中,想不到竟然一举突破到了无上镜的边缘。而此时丹药的力量仍然还未用完,而此时丹田之中也因为突破而耗去了所有的灵力,此时空空如也。此时大量的灵力急需要补充,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巨大深坑。 接下来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一路平平稳稳地渡过了无上灵劫,无上玄劫,而因为这丹药彻底的洗髓炼骨之效,他竟然三劫同度!史云扬在度过了无上空劫的时候,可是承受了粉身碎骨的痛苦,可这本来充满危险的三次渡劫,在他这里却变得无比简单。这样的效率在常人看来,怕是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短短不到小半个时辰,他的实力便从空境后期提到了无上镜中期,这种力量的提升简直是惊人的。而直到此时,他尚的药力才完全耗尽。整个吸收的过程中,药力几乎没有lang费半点。韩仑如今的样子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只见他本来瘦削的身体此时似乎变得壮实了些,虽然不像史云扬那般臂肌如铸,但是却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满身的书生弱气。更为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发根处乃是漆黑,中间由黑变红,到发梢末端则变成了雪白。三种颜色夹杂着,只让人觉得十分奇特。 韩仑站起身来,此时尚的力量与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倾盆大雨还在下着,韩仑转过身,对着端木老人再拜了一拜。一手抓住含章刀,阔步向那巨魔而去。大雨打落在刀锋之上,发出一阵阵叮铃铃的声音,若有人能听见,那必是让人心寒至极的刺响。 长安城皇城之中。 许许多多并未参战的弟子,此时便躲在皇城之中照应着流离的百姓。外面虽有大量的魔族,但是自有金汤偃甲城对付。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正在喂一名伤员喝粥,忽然间,大地一阵震动,碗里的稀粥顿时猛然晃荡了一下。那女子并未惊惶,手中的动作停了停,直到碗不再晃动的时候,她才又继续喂食。她动作很轻很柔,伤者也十分听话。不多时,便喂完了一碗。她笑道:“不错,以后记得要多吃东西,腿没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眼睛一红,顿时蒙过被子抽泣起来,那女子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他颤动的被子,站起身来,变要向下一个病床移去。那人忽然掀开被子,淌着泪道:“多谢你,胥华姑娘,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原来这女子就是胥华,她并未前去参战,而是留在了后方照顾伤残的老百姓和士兵。这里有不少昆仑山四大门派的女弟子。还有其他各个门派前来作为帮手的人。这些伤兵和百姓之中,断手断脚的太多了,还有些刚刚丧失亲人,有的就眼看着自己亲人在自己臂弯中死去。孤儿不及三岁,孤寡已是银发。种种凄凉在她心间交织着,时时催人落泪。胥华一直在这些伤员之间来回奔波着,开导着他们思想,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一时间似乎成了她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胥华转过头笑了笑,点点头,又向下一个床位行去。皇城中许多办公的场地都被临时用来安置伤员,但是无奈伤员众多,屋内安置不下,只得将一部分安置在屋檐之下。胥华出了门来,向檐角走去,忽然间,她脚下的长裙被门框带了一下,身形突然摔倒在地。 她慢慢坐起身来,微微碰了碰膝盖,却如同触到了热锅一般弹了回来。她咬着牙揉了揉,正欲起身。此时城中狂风乱卷,雨丝片片打在她脸上,胥华用手遮脸,却忽然看到天空中那道一直相持不下的巨大能量场。 她愣了愣,慢慢转身跪在了地上,似乎已经不知道膝盖的疼痛了。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口中念念:“老天,请你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保佑师尊,保佑承枫师兄,一定不要让他有事。胥华甘愿减十年寿命,不,二十年也不要紧。”说罢,轻轻对着天空拜了几拜。 而她再度直起身,却看见天空中那道能量场周围突然发出了一道强烈的金色光芒,如同流星一般,正急速的向那能量场划去。 “那是” 韩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如同海洋,绵绵不尽,不吐不快,他起先还走着,而片刻间,却已经飞跑在地。刹那间,韩仑手中黄光一闪,刹那间,只见一条金龙破空而出,韩仑身形一纵,跃上龙头。一人一龙顿时带起强悍的力量向那巨魔冲去。 这巨魔乃是十魔合体,即便是每一位魔王几乎也在虚空境的水平,即使韩仑提升了实力,但是对于十魔合体来说仍然渺小得如同无物。但此时,情况却发生了些变化,巨魔一直在抵御着大阵的冲击,根本无暇他顾,此时双方力量均衡,都达到了能够达到的最强力量,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谁要是多一点能力,便能够取得极大的优势。故而韩仑选择此时动手,对于那魔物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魔物此刻已经意识到韩仑的存在,然而无奈抽身不得,只见韩仑高声大吼着急速飞近,巨魔却毫无办法。待到韩仑逼近之时,魔物狠狠地挥动了几下利爪,似乎想要将他拦住,但是韩仑此刻也已经是与史云扬同级的高手,已经掌握了空间之力,只见其几度闪烁,身形便从那魔物的五爪之间穿行而过。含章刀上漫起恐怖的灵力,对着那魔物的眉间重斩而下。 “去死吧!!” 韩仑大喝一声,只见一道比含章刀大上百倍的刀影一层一层猛斩而下,那巨魔双角之间的力量忽然削减了片刻。而此时大阵之中的阳刚之力趁势占了上风,一时间,庞大无比的力量迅速的将那能量场向那巨魔压缩而去。巨魔眼中泛起一阵恐慌,片刻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巨魔便被这力量狠狠击中,随即爆为了一团巨大的能量涟漪。 韩仑一惊,身形狂退数丈,手中的能量不断涌出,结成护罩,狂乱的气流左右呼啸而过,韩仑身形一阵阵飘摇,直到半柱香之后,一切才渐渐停了下来,仰头一看,只见漫天雨花骤然停止,星空皎洁无限。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阵之计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阵之计 一切都结束了吗? 城中的大阵开始停止了旋转,阴阳两道卦象圈又重新合为一道,水映容又飞回了原来的位置,灵力涌出,再度化为灵力墙壁.太极缓缓旋转,阴阳相互转换,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战前的样子。 韩仑望见天空中的点点星河,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宁谧安详。忽而望向远处,那里阵列的数万魔兵却还并未退去,而在这一片魔兵的上空,仍然是雷云滚滚。 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哈哈哈哈……” 一阵阵狂乱的笑声响了起来,韩仑闻之悚然,就连灵虚古龙也有些忌惮这声音,不由得微微退了退。 “看来人界还有些实力。倒是我们小看了。不过,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还早得很!”这不知道是由多少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音色在天空中强烈回旋,形如利刃,深深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言罢,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电芒,转瞬之间,那电芒闪烁不停,片刻后便成了一个黑色的魔气漩涡。只见那其中发出大股吸力,地面上一直按兵不动的魔族军队,此时便如同秋叶一般,大片大片的被卷入漩涡之中。一时间,那漩涡扩散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不断将下方的魔兵吸进去。而其中的能量却也飞速膨胀,一时间,方才那巨魔一般的力量也在飞快的恢复。 “这” “那是什么啊” ”魔族想干什么?” “不知道,谁知道呢,看起来好吓人的样子,不知道城里这个阵法能不能防得住啊。” “听说是一个女仙在布置阵法,这女人怎么能够成大事呢,这下怕是完了。” 城中避难所里的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胥华听到,心中直是一阵阵紧张。她忽的提起裙边,飞快的向太极宫的方向跑去。 战场上几万魔兵,但是却如同沙尘一般全被卷到空中,继而投入那漩涡之中。那漩涡的面积越来越大,俄而,几乎已经快要达到径长十余丈的宽度。其中紫黑一片,即便电闪雷鸣,光芒雪亮,但是却仍然照不透那浓郁的黑暗。 韩仑立在灵虚古龙双角之间,衣袂翻飞如lang。他只觉得一阵这血腥的味道传入鼻中,脑海中似乎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小子,有点不妙,快些撤。”灵虚古龙提醒道。韩仑点点头,金龙身形一转,便要飞离此处。 “此时还想走,太晚了!”一阵疯狂的笑声响了起来,之间那漩涡中之中突然伸出了两根黑色的气流,如同蝰蛇一般蜿蜒缠绕,飞一般向韩仑而来。 “不好,快走!”韩仑大惊,慌忙喊道。灵虚古龙身形一动,便飞速向长安城右边飞去。可是那漩涡之中伸出的那如同锁链一般的气流却是速度飞快。几乎是灵虚古龙速度的两倍。不消片刻,便已经抵近韩仑后背心。 韩仑大骇,猛然间挥刀乱砍,然而那魔气所凝成的绳索却并无实体,一刀砍下去,刀锋穿过魔气,然而却并没有半点损伤。 忽然间,那如绳索一般的魔气逼近韩仑眼前,那绳索的头竟然变成了一条蟒蛇蛇头,只见黑蛇大张血口,狠狠的向韩仑咬来。韩仑手中灵力喷涌而出,霎时间,便在自己身侧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两条魔气巨蟒噬咬不成,于是便在韩仑的灵力护罩外面不断缠绕,如同在天空中作了一个黑色的巨茧。 韩仑只觉得四周顿时一阵阴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不断的压了下来。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一开始还能稍微顶住,可须臾之后,韩仑的力量在这强大的压力之下便如同蝼蚁之力,他身边的灵力护罩砰然碎裂,而他便被那两条魔气蟒蛇缠在了空中。 眼见主人受难,灵虚古龙调转身形,口中雷光闪烁,飞速冲向韩仑。可突然间,只听的韩仑惨呼一声,灵虚古龙的身形竟也慢慢消失不见。 那漩涡之中放出一阵阵回声般的话。“想不到你与我魔族竟有这般渊源。先天魔种,实在罕见,像你这样的魔种,魔帝定会好好栽培,说不定你就会是下一任尊者。为何执迷不悟,与我族为敌。” “呸!我韩仑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此生定与魔族势不两立!”韩仑大骂一声,忽然间,只觉得一大股魔气不断地向自己身体中涌去,一阵阵如同刀劈斧砍的痛感袭上心头,不由得又大声嘶吼起来。 “执迷不悟,也罢,你既为我魔界魔种,自然当为我魔界做出牺牲,今日便让你为魔族立下第一功。” 四道魔气绳索将韩仑四肢绑缚着,而大量的魔气则从他七窍、手心、足心和胸口猛然灌入,韩仑动弹不得,只得浑然大叫,浑身颤抖不已。 这一幕,城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方才韩仑那一击加速了十魔合体的溃败,众人对韩仑都十分感激。此时眼见他受难,各自都不好受。其中最不好受的,怕就是韩仑恩师苏海棠了。之前她见到韩仑挥刀冲向十魔合体之时,心中只充满了骄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苏青剑派终于除了像他这样的高手,作为师长,由衷高兴。韩仑烧毁藏经楼,又不辞而别,这些在那一刻突然都变得不重要了。他似乎也变得可以原谅。而在这一刻,韩仑落入魔物手中,最为痛心的也莫过于她。 可是此时大阵还在继续,阵中所有人都无法抽身相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有本事的杀了我”韩仑大喊道。 一阵冰寒的笑声响起,继而道:“杀了你,自然可以,不过若你不为魔族多尽一份力就死,岂不埋没了你这先天魔种的身份。” “你!休想!”韩仑浑身颤抖,然而在大量的魔气灌注之下,双眼已经变得赤红。 “想与不想,由不得你来决定!”突然间,一道魔气锁链将韩仑拦腰缠住,如同炮弹一般飞速的向城中已经恢复的灵力墙撞去。 城中所有人都一阵大惊,如此惊人的速度,韩仑又连半点反抗力量都没有,如此撞上灵力墙壁,定然是脑浆迸裂,砸成肉泥。 “韩仑!”苏海棠眼中放出一阵惊恐,心中立马像是被狠狠砍了一刀。面色苍白如纸。冉倾珞浮空立于太极中心,她的意识力早已经通过这大阵的脉络传到了城中每一个地方。此时眼见韩仑身在险境,自己顿时也没了主意。 “云扬,该怎么办?”冉倾珞焦急地道。 史云扬早已看到这一幕,若在平时,他早已经冲上去将他救下,然而此时全然抽不开身。究竟应该怎么做,一时间,他也难以抉择。此刻若是选择放任不管的话,韩仑必定身死无意,若是要救他一命,便只能撤销灵力墙,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便等于将十魔合体放进了大阵之中,这样对于阵中人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云扬” 史云扬不知所措的向天乾掌门看了一眼,天乾掌门道:“你自己决定,不用问我。” 史云扬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只是问道:“若是救他,你有信心能够对付得了魔物吗?” 冉倾珞的声音并未再出现,史云扬知道,此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何取舍,已经关系到太多人的生死。 在她犹疑不决的时候,韩仑的身形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灵力墙了。忽然,一阵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冉倾珞的耳中。 “冉姑娘,我们阵中的人注定是活不成的,早死晚死大都一样,冰无差别。此子忠义可嘉,乃是大才,我们若是不久,他便求生无望,不如冒险救他一救,十魔合体入了阵中,我们便将其困住,反倒要叫他有来无回。” 冉倾珞听出了这是水映容的声音,闻言后,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她心中如释重负,忙发出指令。 “坤卦隐,少阳退!” 水映容手中灵力蓦然消除,身形突然后退,身形如同隐入了虚空,慢慢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六十四卦之中的坤卦顿时停下力量,那道坤卦的卦符立马消失了去。 几乎是同时,那道绑着韩仑的魔气绳索便如同箭一般直直地那个缺口射进了大阵之中。突然,韩仑身形被那魔物放开,他的身形如同一发炮弹,重重的向座宫殿轰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半面宫墙都被震塌,韩仑的身形再度被埋在一片残砖断瓦之下。 进入大阵,那道魔气立马一阵氤氲,飞快的凝聚成一个人形。而此时,城外那道漩涡竟慢慢消失,而城中的人形却变得越来越形状分明。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进来的,那之前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劲。人类,真是难以忖度。”十魔合体身形悬空片刻,突然间,他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中央的太极上面。而遥遥可以看见,在那太极的中心,分明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操纵着整个阵法。 十魔合体脸色一阵冰寒,刹那间,身形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急速向太极中心掠去。 第八百三十三章,战阵敌魔 第八百三十三章,战阵敌魔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指令发出,只见所有的力量从外向内全部凝结,六十四卦的力量向中央传递而来,太极旋转,八卦的力量也开始向太极中心靠拢,而四象之力也由从外防御,转到了向内的攻击,四大高人身形飞速向朱雀门而去. 虽然那十魔合体速度极快,然而在这阵中,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并非自仅仅只来自于一个人。不管是力量还是身法,全然是承众家之所集力,因此四大高人退回的速度竟然比魔物移动的速度还要快。 在那魔物抵近太极中心的时候,新一轮的阵法变化已经形成,只见八卦之上各自射出一道强烈的能量,卦象飞速旋转之时,顿时便在朱雀门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防护圈。 “凭这个就想拦住我们?痴人说梦!”那魔物大喝一声,双手之中的魔气狂然凝聚,骤然间如同两道洪流喷涌而出,便急速向那中央的八卦防御阵轰击开去。能量震荡,朱雀门周围的民舍顿时被震塌了好大一片,就连城墙之上的城砖都有无数块一破为二。 然而这防御阵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一时片刻间,虽然力量极大,防御阵却完全无甚动静。而与此同时,天空中六十四卦凝聚而成的巨大攻击力也从天而降。那魔物无奈,只得飞身撤开。 冉倾珞命令一变,只见卦象之上的六十四卦互相变换了位置,那道能量顿时转了个方向,飞快的追着那魔族而去。 这六十四卦的力量他之前尝过,因此也不敢大意,霎时间,魔物身形一纵,将身跳到虚空,一闪便掠至十丈之外。 “混帐,以为我们怕你不成?”这魔物乃是十魔合体而成,并非孤身,因此自称我们。只见一边身退,身边的魔气却一直不离中心的太极,一直在伺机寻找攻击中心阵眼的机会。 六十四卦的卦符不断变换,因此那道卦象合力也便一直追在魔物的身后。口上虽说不怕,可魔物也知道这卦象合力在这阵法之中的力量应该是何等的恐怖,恐怕并非自己所能抵御,因此也甚为忌惮,一时间左闪右避,近似逃窜。 在这阵中央,一道五彩光芒追着一道黑色的煞气四处奔窜,毫无方向可言,两道能量速度飞快,当空划过,只觉得阵阵能量如同泉涌散开。那魔气不断增强,似乎是想将身后的这团彩光甩脱,然而这光芒却奇特的很,竟是随着那魔气变强而变强,双方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虽说彩色能量难以逼近半分,但是魔气却也无法拉远丝毫。 十魔合体退至一处房梁,将身一绕,便化为一道黑烟,从瓦当之下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如同毒蛇钻进了巢穴之中。整座二层小楼顿时黑雾缭绕。那彩光尾随而至,竟也有生命似的,刹那间变成一道光幕,一道道能量沿着那黑烟渗透的缝隙交替钻了进去。 少顷,只见那房屋之中一道强烈的能量冲击爆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二层小楼瞬时间便炸成了粉尘,巨大的声音在整个长安城中回响不绝。 在那爆炸中心,只见一条条黑色魔气幻化为一条条黑色的藤蔓,竟将那彩色能量光芒裹挟与其中。一道黑影慢慢浮现,正是那十魔合体的诡异身形。此时那八卦合力在这一次爆炸之中被反锁魔气牢笼之中,随着十魔合体双手握掌成拳,而那藤蔓好像是一条条黑蛇一般蠕动蜷缩着,不断缩小,好像是要将那能量光芒彻底压灭。 两道能量相互抵制,阵阵能量澎湃如潮。大阵之中,所有施阵之人无不大汗淋漓,因为那道光芒之中蕴藏着的是他们各自的灵力。若是这道能量一旦失控,所有合力的源头将会受到强烈的反噬。 如此强烈的直接性对抗,一时间又成了双方僵持之势,然而在此时,毕竟是魔气包围了六十四卦合力,一阵相持之后,魔气牢笼又缩小了好几分。而每缩小一分,阵中便有大量修仙弟子顶不住这强大的压力,吐血力竭而亡。而这样一来,大阵的力量将会越来越小,要抵抗魔气的压迫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以为就凭一群乌合之众就能与我族相抗衡,真是可笑,今天就是人界修仙界灭绝之日!”说罢,手中的力量顿时又加大了几分。 “这话说得太早了些吧!”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魔物还未来得及转眼,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只听得嗖的一声,另外一边也有另一道剑光飞掠逼近。魔物见状,身形蓦然一矮,脚下一滑,退出五步。只见一红一紫两道光芒缠绕在一起,微微停顿,魔物定睛,才见那竟是两把飞剑。 两剑剑锋缠绕,忽然间换了个方向,如同互绕的灵蛇,直直向魔物刺去。十魔合体如今正拼尽全力抵抗阵中的卦象合力,哪有富余的力量对付这两把剑。见到飞剑掠至,一时间只得展开身法,再次躲开。 “万紫千红!” 只听得一男一女两声同发,两道剑影忽然分开,各自化出百千道残影,红剑光芒交织于紫剑光芒之中,放眼望去,一片乱红,只让人眼花缭乱。而这一整片红紫色的剑光只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便如同齐发之万箭,一阵雨似的铺天盖地而去。魔物此时的退路都已经被这一片剑光完全封锁,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若是放置不管,定然尚万仞,身披重创。不得已之下,魔物只好从卦象合力之上撤去两成的力量,用以对付剑阵。 一道黑色的光幕在魔物面前凝成,而几乎也在同时,剑雨呼啸而至,片刻之间,魔气光幕之上一阵强烈的能量急速爆开,如同上元佳节怒放的焰火。 魔物所用力量不足,因此这阵攻势抵御得很是勉强。然而毕竟有着强烈的实力差距,这黑色光幕虽然有摇摇欲坠的感觉,但是终究还是抵御住了这阵强烈的攻势。正当双方交锋正猛的时候,剑雨之中突然冲出了四道人影,四把剑如同长虹一般刺向魔物身上各处要害。 四把剑,一青、一白、一红、一紫,正是昆仑山四大高人,如今乃是四象卦符。四剑同出,其中又犹数水映容和广寂真人两把剑能量最强。此时的能量如同绵绵之水,滔滔不绝。魔物赤眼一睁,身形急速后退,然而刚刚退出两三步,四把剑便齐齐钉入了它的胸膛之中。 魔物身形一颤,手中的力量悄然散去,而一直受到束缚的卦象合力便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能量,迅速向魔物打去。 “混帐,竟然功亏一篑!”它不甘心的瞟了四人一眼。冷笑一声,道:“找死!” 四人听闻,脊背突然一阵发凉。玄天真**呼,道:“不好,快退。” “来不及了!”魔大吼一声,尚被剑刃刺中的创口处突然发出一道强横无匹的力量。四人此时还未有所准备,刹那间,那道能量击中四人,四人身形如同断线风筝,顿时被掀飞到空中,随即重重落地,甩落进两道残破宫殿之中,除却一阵房梁断裂的喀拉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四大高人竟然难敌其一击,众人见状,无不惊骇。突然阵中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力诛心,心能感知万一。随影而动,似水处下!”阵中人听到冉倾珞的指挥之后,手中的印诀顿时变换,数千人动作整齐划一,只见那道卦象合力突然暴涨力量,那被魔气藤蔓压制下去的体积突然暴涨,猛然间,外围缠绕的黑色藤蔓被瞬间涨破,砰然间爆为黑烟。其中流光四溢,强烈的五彩光芒射出,无比耀眼。 魔物身形猛然一颤,面上忽的带有几分苦意,只见那道强烈能量又疾风电雨一般地掠近,魔物大惊,急忙转身后退。双方又再一次变成了黑色和五彩色互博的局面。 黑光四处游走,它想找出阵法中心位置的弱点,但是在这场追逐战中,黑光绕着朱雀门盘旋了数周,却对这阵法中心一筹莫展。于是魔物改变了思路,开始从阵法边缘的小卦图开始破坏,只见其所过之地,房屋倒塌成片,成了一片废墟。而小型卦象一旦受到攻击,便损失惨重。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便已经有数十人死于魔物之手。 像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突然间,一道淡淡的魔气的味道传入了它的鼻中,魔物大喜过望。这里竟然有如此精纯的魔气,此处定有与魔族渊源颇深之人,便如同韩仑的先天魔种一样。而且看来这人就在大阵之中。只要找到了这个人,此阵定然能破。 ”这气息,应该是那个方向。”魔物将视线转向了玄圃堂所在的太极宫,细心觉察之下,发现果然就是那个方向有一阵阵强烈的魔气震动。 “就是那里!”魔物眼中一抹强烈的红光射出,此时一旦寻明了方向,魔物冷笑一声,随即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急速向着太极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八百三十四章,至死相候 第八百三十四章,至死相候 大阵之中所有列阵之人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到阵法的中心处,因为那里是太极和阴阳两仪所在之地,一旦受到攻击,整个大阵便失去了中枢控制,定然分崩瓦解.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魔物注意的对象已经慢慢地由中央的太极转到了周围的分散卦象。一时间,大阵之中各处小阵纷纷告急。 而正在众人想着解决之法的时候,那魔物却又飞快地对着玄圃堂所在的太极宫掠去。实在大出众人意料。 冉倾珞在阵中心控制着阵法运转,见到那魔物的行踪,心中蓦然一凉。忽的叫一声“不好!”,众人或许不知,可在这魔物动身的一瞬间她便已经知道,这魔物的目标一定是史云扬。 冉倾珞心中着急,口中指令连发,各处小阵依令而行,整个追击在魔物身后的五彩卦象之力顿时强盛一倍不止。那魔物回身一望,不由得一阵心惊,这般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力量,若是被这力量击中的话,后果不言而喻。此时眼见着那强盛的五彩光芒突袭而来,十魔合体眼中忽然放出一阵冷光。 此刻距离太极宫已经不过一墙之隔,若是提前将这阵法击溃,即便那道力量无比强悍,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消散殆尽。 而现在,便是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十魔合体身形一动,便以能够动用的极速冲向了太极宫内。只见其魔气暴涨,太极宫之上的空间阵阵扭曲。而在那魔气掠过的片刻之后,更为强大的五彩光芒也随即而至,刹那间,空间扭曲如同深海漩涡,一声声爆炸闷响破天传开,空中出现一个个黝黑的空间裂痕,其间发出巨大的吸引力,顿时便在太极宫上空卷起一道狂暴旋风。 这两道光芒一前一后,皆是恐怖非常。此时史云扬正与诸人一起凝聚阵法,力量汇于中流,再注于那五彩能量之中,而自己全然没有防范,也并无余力抽身回防。而此时,那魔气距离自己已经不过几道宫墙的距离,那道恐怖的黑色便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浓墨翻卷,无比骇人。 汗顿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狂风吹拂,几乎难以呼吸,史云扬却大睁着眼睛,盯着那飞驰而来的墨云,心中不禁涌上了一道强烈的死亡气息。 “云扬!”冉倾珞身形一顿,手中强烈的指令再度发出,指尖环绕片刻,一道青绿光芒直直冲进了太极之中,整个太极八卦图顿时飞速旋转起来,阴阳不住交替,天地之间似乎顿时充斥着黑白二色,整个阵法光芒四射,而那五彩能量顿时又增强了几分,而这速度几乎也增快了一倍。片刻间,距离那魔物已经不过咫尺之间。 冉倾珞已经动用了阵中最为强大的力量,如今史云扬陷在阵中,无法撤退,唯有这种办法,才能勉强一搏。双方都在争取这毫厘的时间,若是魔物将史云扬尚魔气激活,大阵之中能量冲突,不攻自破。若是晚上一丝一毫,魔物自己便会被五彩能量击中,便是不死,此战也再无得胜希望。 而如今,就看谁能够夺得这分毫的优势! 虽然阵法的力量已经动用到了极致,但是魔物和史云扬之间的距离终究还是太近了。在魔气距离史云扬还有三四丈的距离时,五彩能量却还在四丈开外。虽然不过短短几尺的距离,但是却已经是致命的距离。 冉倾珞心中也蓦然生出一阵绝望,双眼中闪烁着惊愕。“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就可以了。”她喃喃道,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无助的感觉,将自己团团包围。她双拳紧握,不知不觉,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手心的血肉之中,殷红的血瞬时沁满了指缝。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慢,魔气所对准的目标已经毫无悬念的指向了史云扬,众人的目光似乎全都聚集而来,罗啸成、天乾掌门,几位长老,熊战,追风,以及撑着身子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的韩仑,所有人的目光中全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史云扬清晰地觉得,这一刻,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而且几乎再也难以逃避。他心中忽的漫上一阵强烈的不舍。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边缘,这一次,这一刻,似乎感觉尤其强烈。 这个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唯有活着才能去一一经历。没有人不恐惧死亡,而这种恐惧的根源,其实就是对尘世放不下。 十魔合体眼中的狞笑已经近乎狂妄,史云扬听在耳中,不禁浑身一阵颤抖。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是生与死最后的界限! 突然间,史云扬只觉得面前闪过了一道柔和的紫光。刹那间,一团温软撞进了自己怀里,同时一阵凄厉的痛吟传入脑海之中。史云扬一愣,下意识的将其抱住,只觉得立马就有就有两道强烈的魔气和灵力导入了自己尚。两道力量在体内一般击撞,史云扬顿时觉得体内无比燥热,双眼蓦然变得赤红,他仰天一阵大吼,尚魔气砰然爆发,只见其身形立时涨大一倍,口生獠牙,臂生青麟,指尖利爪如刀,浑身如批甲胄。 万仙玄真大阵乃是灵力至上的阵法,而此时阵中突然出现了魔气,如同一个出现了裂痕的琉璃,整道阵法砰然崩碎。从阵中心顿时掀起一道强烈的能量涟漪,刹那间,便将所有施阵之人掀飞数十丈开外,死伤无数,凡阵中心处所有建筑,一律被摧毁成为乱砖残木,随着狂风卷向了天边。半个长安城几乎瞬间被夷为平地。就连弩炮难摧的朱雀门,此时都已大半坍圮,其中飞尘如云,弥漫全城,几乎难见天日。 而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震天大吼,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那十魔合体正浑身颤抖,眼中赤红已经近乎粉色,好似被水冲过的胭脂纸,褪去了生命的颜色。那魔物身体下方已经变得虚无,双手紧紧攥着,高声吼道: “可恶的人类!我魔族定会踏平人界的每一个角落,将尔等蝼蚁踏为齑粉!啊!!!” 一阵大吼,那魔物的身体轰然爆裂,伴随着之前还未平息的冲击,这一阵能量波动又接踵而至,刹那间,史云扬魔化的身躯便在这狂暴的力量冲击下倒飞而出,狠狠撞到了太极殿殿顶,刹那间,宫殿如同被一把巨刃划成了两半,左边一半轰然崩塌,飞尘四溅。而史云扬一连撞倒了七八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方才止住身形,吐血不止。 忽然间,他只觉得有一只柔柔的手掌正轻抚着自己的脸,替自己擦去嘴角的血迹。史云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他突然地低头一看,只见这人不是他者,却正是胥华! “师妹!你!”史云扬此时声音已是沙哑粗犷,但是惊讶之意却溢于言表。胥华此刻正躺在他怀里,微微笑着,双唇雪白,浑身绵软,如同烂泥。 原来,方才那一刹那,魔气四溢,强横的力量本来应该击中史云扬。可是胥华早就奔赴此地,在一旁观摩着战时,眼见史云扬此时将要受难,她看在眼中,惊愕之余几乎不假思索,身形便急速飞了出去。正好挡在史云扬和那魔气之中。巨大的力道便完全施加于她弱质之躯上。五脏六腑顿时便已经全然震断。那魔气一击之下所带起的力道将胥华送到了史云扬的怀中,残余的魔气便透过胥华的身躯,继续渗透进史云扬的身体中。 然而大部分狂暴的力量已经被胥华挡了去,而剩下的魔气已经难以致他于死命。不过也大大激活了他尚本来潜伏的魔气。与此同时,因为被胥华挡了这么片刻,魔气并未完全将史云扬身上的力量激发,破坏阵法。此时魔物虽然大惊,但是想要逃窜已经再也不可能,不出所料,立刻被身后的强大五彩光团击中,强大的能量流击中魔物,十魔合体轰然崩散。之后,能量继续向四周漫溢,史云扬深处能量场中央,刹那间,巨大的灵力又涌进他身体之中,两道力量在其尚交织,终于致使其尚魔气爆发,成为半魔。 可怜胥华娇小柔弱之躯,又怎能承受得住两道雄浑能量的正面冲击,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之间。史云扬大惊之下,忙以尚能量延续着她的经脉,可是无论多强的能量,一进入她身体之中,便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咳咳”胥华重重咳了两口血,微微笑着,喃喃道:“承枫师兄,没用的。师尊曾经给了我一些混元清气。所以”她大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还能跟你说几句话。” “师妹,你这是何苦,我史云扬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史云扬心间一软,想起以往胥华对自己的绵绵情意,不免心中升起一片怜爱。 胥华莞尔一笑,何其开心,史云扬从未见过她如现在这般高兴过。她道:“不管师兄还记不记得我,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胥华,我能为你做些事,能看你平安,我就很高兴了。”她的目光忽然转向天空,那里星月满天,她含泪柔声叹道。 “上天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总算也不算负我极深。”苦笑一声,她转过头来,深情看着史云扬的眼睛,一只满是血迹的手颤颤微微地伸出,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可那似乎是一件永远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她的手只伸到一半,突然绵软无力,随即飘然垂下。 史云扬闭眼叹息,轻轻将她的遗躯拥入怀中。那一刻,不曾有人发现,她的眼中划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水。 那一定是她一生最无力的控诉,也是最真挚的柔情。 第八百三十五章,十面围城 第八百三十五章,十面围城 史云扬强忍着身体中的狂热能量冲击,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极其温柔地将胥华拥入怀中,心中忍不住一阵刺痛和难过. 我不杀伯夷,伯夷因我而死。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苏灵儿,是沐霜,还是胥华,这些深深眷恋着自己的女子似乎都没有一个快乐过,一朝春尽红颜老,她们总像薄暮时分绚烂的彩霞,只在自己的生命中动人一阵,随即便从着天光和微风慢慢散去,连一丝烟云都不曾留下。 看着怀中余温尚在的遗躯,史云扬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愧疚,他摇摇头,道:“此生或许是我史云扬负了你,师妹,若有来世,你可不要再遇上我,好好去寻你自己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说话间,只见胥华胸口之上透出一点微光,像是阳光映照之下奇妙的光晕。几点柔光绕着他的轻轻旋了一阵,又如同柳絮一般,轻轻的飘向远方。 史云扬见状,微微一笑,道:“有这道混元清气的保护,你的魂魄定能寻得一次极好的轮回。师妹,珍重。” 他望向天边,只见天边渐渐浮现出了一点微光,但是城中战火绵延,这一抹破晓的天光总被烈火无情地压制着,好像一直都冲不破这片无边无际的死亡热海。然而时间总是要过去的,任何火焰都将熄灭成灰,而天道轮转,光明总会在一切平静之后慢慢到来。无论什么,从来都阻拦不住。 而在这第一抹天光映照在她脸上的时候,一抹彩霞静静地浮在她额头上,尽管她的身体已经不在有温度,可史云扬分明感觉到一阵惬意的温暖。 大战已经结束,史云扬放眼看向四周,只见一片颓墙坍圮,朱红残乱。浩浩长安,此时再无车水马龙之景,也无摩肩接踵之状,但听长痛号哭,满城起伏。万楼俱焚,百里火海。城中早有军队在展开搜救,清扫瓦砾,搬运砖石。时时可见丧失亲人者在废墟间咆哮痛苦,有的仰天长恨,有的在瓦砾木石之间不断翻找,希望能够救出尚被压在底下的亲人。灰尘扑面,血泪交融,然而双手皮破血流,瓦力却还有千层厚,而绝望已经万丈长。 太极宫离朱雀门要远得多,几乎已经是在阵法的边缘地带,因此波及不大,除了身后这座太极殿以及周围几座被震塌了半边墙体的宫殿之外,损伤并不算巨大。只是神农谷和玄圃堂的人都在方才的大阵破裂之际受了强大能量的冲击,俱是受伤不浅。太极宫中布阵者一共六十四人,此时力量稍弱者已经重伤身亡,剩下四十余人几乎都苟延残喘。 其实在这之前,史云扬的打算便与此时有些相近。大阵乃是灵力组成的阵法,若是其中力量不纯,参杂魔气,到时候,阵法的力量便能够从自己这个地方得到流逝,从而使阵法失效。他本来打算,只要一将魔物除去,他便催动尚魔气,化为半魔,到时候整个诛神阵中的力量便会以自己为目标,而自己与那股力量同归于尽后,便能尽数救得这数千人的性命。然而没想到的是,那魔物竟然也想到了用这种方式来破阵,机巧之下,魔气竟然提早发出,而自己尚因为有了十魔合体的能量,一时间对这阵法的力量产生了排斥,阵法的力量便以他为源泉,反噬阵中施术之人。 所幸的是,这股反噬之力终究没有原来的力量那么强横,众人不至于全部要死。而阵法的力量也在击中那魔物之后,再透过胥华的身躯,两重过滤之后,便再也对他自己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看着周围人人萎靡的样子,史云扬不禁忧心起来,冉倾珞身处阵法中心,此时也不知是死是活。方才那股力量虽然比不上击中十魔合体的那一道五彩能量,但是也足以让一个无上镜的强者重伤濒死。冉倾珞虽不至于死,但是此时定然也受伤非浅。 他行了几步,只见掌门师尊和几位长老已经两两对坐,借用五行八卦生克之理开始疗伤。他本想走近关切一番。可是尚两股狂暴的力量此时正在身体中胡乱游走,导致他身体中的魔气越来越盛。而一阵阵剧痛和炽热之后,他越发觉得身体中的这两股力量难以控制。好像方才城中的那场惊天大战,此时已经转移到了他的体内,而自己的五脏六腑便成了这两道能量相互冲击战斗的战场。 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他一只手死死捏着自己额头,发丝之间汗如雨下。此时,他身体之中正产生一阵阵剧变。在拜月山庄之时,仰月大仙曾经助他打通神魂,洗骨伐髓。因此不论是修炼速度还是身体的强度都比一般修仙者不知高出多少倍。可饶是如此,在如此强烈的能量冲击下,他浑身上下的经脉也在不断地被摧毁,而被摧毁的瞬间,阵中早已经潜伏的魔气便会趁势攻占,一时间,魔气便愈发难以控制。 这种非人的折磨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外溢,磅礡的能量如同一片即将冲破闸门的洪涛,此时正聚集在丹田中,少顷漫溢到小腹中,再度弥漫到四肢,经脉。 “啊!!!” 他终于忍不住,仰头一阵大吼,尚的能量如同涟漪般散开,顿时便在方圆六七丈的距离中产生了数十道巨大的爆炸。霎时间,飞石乱溅,太极宫猛然一颤,之前半塌未倒的宫殿,此时轰然倒下。溅起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灰尘、一阵狂吼过去,史云扬终于觉得轻松片刻。他挣扎着准备起身,可是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史云扬感觉到了这些能量之中透出的强烈杀意,心中不禁一阵阵发憷。不多时,只见太极宫宫墙之外一排排修仙人士鱼贯而入,如洪潮一般,络绎不绝。大殿之前的广场本来不小,可是片刻之间,几乎已经涌满了人。 史云扬环眼看去,只见这些**多还伤重未愈,有的断手断足,有的紧捂胸口,面无血色。不过这些人全都仗着兵器,一个个面色凶恶,浑身杀气。史云扬被围在垓心,顿时便成了众矢之的。 “就是这厮,害死了师父,今日若不除你,怎生祭奠九泉之下的先师亡灵!”一名弟子背着剑匣,双手之中拿着两柄剑,剑刃一长一短,那弟子一前一后,架了个起手式的剑诀,眼中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史云扬小心的护着胥华的尸身,慢慢站起身来,道:“你想杀我?” 那弟子厉声喝道:“恶贼,你虽号称修仙弟子,可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魔而已。今日原形毕露,还有何话讲。方才那魔物定想助你一臂之力,可不料先被打死了,而你却趁此时捣乱阵法,致使众道友和前辈死伤无数。恶贼,你且道是与不是?!” 史云扬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曲解至此,真可谓是哑口难言。那弟子既然已经如此说了,恐怕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此时辩解已是无异,这些人先入为主,因此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倒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掩盖事实真相。史云扬忍着尚剧痛,开口说道“公道自有天论。我史云扬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 话一出口,周围突然传来一片骂声。 “魔族欲孽,安敢大放厥词,妄谈道义,也不怕笑掉大牙!” “像你这种败类,怎该活在世上!” “你靠山已经死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人群中呼和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将史云扬视作十魔合体的同伙,此时群情激奋,都欲杀之而后快。方才那名使双剑的弟子见史云扬似乎有些颓靡,心道此时正是好时候,于是双剑锋刃一转,在空气中铮然一响,两道银光变飞速向史云扬划去。 史云扬此时连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都平衡不过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完全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庶人一般,见那使双剑的弟子一出手,史云扬便已经看出了他的实力。其实也不过是一名玄境的弟子,然而此时自己却无力还手。蓦然间,不禁大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眼见那剑锋已经越来越近,史云扬手中一道红光闪过,只见一道红光将自己罩住,刹那间便带着他头退了几步,刚好避开那弟子的一剑。那弟子见这红光实力匪浅,顿时收手厉声喝道: “谁!” 红光慢慢退去,只见一个面色冰冷的红衣女子浮空而立,在其腰间,一道隐隐约约的剑气正在不断盘旋。那弟子一见是名女子,口气顿时舒缓一些,道:“姑娘,此獠乃是人界之公敌,请姑娘秉承正义,不要误助贼人。” 红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面色不改,道:“再敢上前一步,便要你的命!” 史云扬摇头,道:“朱婵,不要伤他们性命。” “是。”朱婵继续道:“若再上前,便斩了你的腿!”说话间,手臂微抬,空气中便出现了几道赤红的气刃,上下起伏,剑锋在朝阳下闪烁着锋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八百三十六章,举世为敌 第八百三十六章,举世为敌 那弟子一皱眉,不禁发憷起来,他自知自己实力赶不上面前这个红衣女子.但是此时剑已出鞘,断然没有收回之理。于是硬着头皮问道:“姑娘,你可不要被这厮蒙骗。快快回头,尚有路走。” 朱婵仍是控制着飞剑,稳稳立在虚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生动的彩塑。那修仙弟子见她并无回心转意的意思,再问到:“姑娘这是一定要于天下人为敌了?若是这样,在场各位道友可万万不会手下留情。” 这人还算聪颖,竟知道将这担子往众人身上扔,刚刚那阵能量冲击之中,不少人都失去了同门和师长,此时大家正在愤慨之中,经这一提,便极容易点燃大家的怒火,从而为自己解围。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一时间附和着那人的话,叫嚷声哗然不绝。 “哪里来的野丫头,快给我滚开,大义之事岂容你这等妇人置喙。” “再不让开,我飞鹰门可就要得罪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人重操兵刃,杀气再次露出,而这一次的目标则又多了一个朱婵。可朱婵面不改色,手中的气剑却是越凝越强,在其身边旋绕的几把飞剑也越来越快,她尚并无杀气,但是却又有强烈无匹的战意。 此时她一身红衣立于众人中心,如遗世独立,自有一番风骨傲气。下方围攻之人虽多,可心中无一不觉得敬畏。一名年轻弟子婉言劝道:“姑娘,你何必执着于此呢,此魔罪大恶极,伤了众门派诸多道友。纵论天下,他也当是大罪人一个,其行径自有公论处之。姑娘清白之身,何必与此等污浊之物同流,实在大不值当。还请快快退去。” 朱婵看也未看他一眼,如若未闻。那弟子讨了个没趣,一阵面红耳赤,拂袖不悦。一人忽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女的与魔物为伍,不是魔物也是妖物。定非我族类。不如一同除之。” 众人闻言,跃跃欲试。刀剑弓弩皆已漫上灵力。 史云扬见状,心中一阵愀然。想不到他一直想要悉心维护的人界,竟然视自己为仇敌,不禁大有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因此不由得微微一叹。朱婵闻声侧耳,以为他担心生死,便肃声道:“主人不需担心,朱婵会保护你。主**可安心疗伤。” 史云扬点头,冥然兀坐,开始静心对抗心中如战场般的能量冲击。 “岂有此理,大家一起上!”那使双剑的弟子一声大喝,身形顿时急掠而出。忽然间,只见一道银光闪来,那弟子一惊,身形遽然停止,急退两步,只见一柄巨斧重重砍入其面前的雕花石板之中,深达数寸。 “又是什么人!”那弟子大喝。 “你还真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是吧?这位姑娘说话可是说到做到。罗某人是在救你,可不要误会。”言罢,只见罗啸成猛然从人堆之外当空跃进,身形落地有些虚浮,竟微微退了半步,好在步伐很小,几乎无人察觉。罗啸成理了理气息,慢慢走近那贯日斧旁,一只手轻轻便将其破土拔起,随手挥舞一番,扛在肩上。 那弟子见这里竟然又多了一人,而且浑身衣衫无风自动,灵力外溢,似乎有江河倒灌之势,实力决计强过自己百倍千倍。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还不等他说话,罗啸成便道:“他尚的确沾染魔气不假,可他绝非无耻魔物。如若不然,他又何必费尽心机,要除去那十魔合体。”此时周围聚集的修仙弟子已经越来越多,不少受伤未愈的施阵之人此时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一时间,无论广场中,台阶上,房梁上,以及宫殿房顶,无一处不见人影。此时整个太极宫真正称得上人满为患。 “妖就是妖、魔就是魔,妖魔与人族并非同类,其心必异。尽管他以前是人,此刻业已成魔,自当受法伏诛,此乃天理。”人群中传出了一个铿锵的声音。罗啸成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三人仗剑疾步而来。那当头一人右手持剑,左手托着一柄雪白拂尘,白衣峨冠,衣袂飞扬,大有七分仙气。然而其胸口处几片斑驳血迹却显得极其扎眼。此人正是太白仙境掌门人,而在其身后正跟着五花蛇君,亦是满脸怒容。另有一名身着青色抹胸,打着铁骨香伞的女人,此人乃是太液池掌门,名为花未央,人号“太液芙蓉”。乃是人界极其罕见的实力臻至无上境后期的女流之辈。 此三人已出现,此处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罗啸成朝三人打了个拱,微笑道:“三位可还无恙?” 太白仙境掌门说:“多承记挂,尚无大碍,然而老夫门下三十余人尽无生还,这笔账,今日需得清算明白。还请罗鼎主勿要干涉。” 罗啸成摇头道:“抱歉,史云扬是我兄弟,在罗某人此处,绝无抛弃兄弟,苟且偷安之理。” 周边围看之人一阵喧哗:“你是人,他是魔,哪有与魔物称兄道弟的。” 那五花蛇君冷声道:“罗鼎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你神农谷建立了一个人界共同联盟,共抗魔族。如今已有三族加入。你提议人界众门派同入此盟,是也不是?” 罗啸成点头,道:“正是如此。望诸位好生思量,此时重大,关乎” 话还未说完,五花蛇君一阵连珠炮似的骂声便破口而来:”放屁放屁神农谷乃神祇故里,你既然作为神农谷一人鼎主,自当站在公道之上说话。你既要抗魔,又为何要助魔,如此表里不一,恐教不怕天下人不服。自己之作为都难以服人,这个什么联盟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入也罢。”五花蛇君口中吞吐着芯子,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罗啸成道:“这二者岂可同日而语?他并非真正魔物,只不过被魔气缠身罢了。” 五花蛇君怒斥道:“你看这厮的样子,赤瞳青鳞,哪里有半分人样,你胆敢假说他是人?” 罗啸成哂笑道:“若是长得不如人样的都是魔物,那阁下的样子又有几分像人?如此说来,阁下不也是魔物所化?” 五花蛇君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怒目相视,他自然不是什么魔物所化,自己这副样子乃是因为练功所致。只因为他所练的**与常人不同,才导致这幅丑陋模样。这在修仙界中也人人尽知。五花蛇君平日最忌有人谈及他的相貌,这便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 “你是在找死!” 史云扬见双方似要动手,忽然睁眼,道:“罗兄,你快些退下吧,凡事当有轻重,人界的联盟才是抗魔的主要力量,而一切都要你来主持。不要因为我而误了大事。” 罗啸成紧紧捏着贯日斧,一步不退,朗声道:“你想让我罗啸成做一个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吗!” 五花蛇君道:“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说罢,青眼陡然一睁,只见两条青蛇飞快的从其袖间飞出,如同急速射出的飞镖,猝不及防的向罗啸成打去。罗啸成手中巨斧划出数道残影,斧刃与灵蛇相交,几条毒蛇顿时被斩为数段。斧刃刚刚划出,五花蛇君身形一动,步伐轻盈,左旋右绕,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巨蛇,顿时已经接近了罗啸成所在的地方。只见其双掌掌心之中青光弥漫,猛然推出,刹那间便是一条灵力变成的巨蛇虚影,狠狠冲着罗晓成击打而来。罗啸成冷哼一声,身形骤然一旋,闪开一边,手中贯日巨斧反身平砍,那五花蛇君仰头一个铲滑,身形逼近几尺,蓦然间又推出一掌。 罗啸成还未接招,忽然间,只听见一阵琴音响起,只见一阵强大的灵力涌出,而那五花蛇君已经被击退十步不止。 银光一闪,只见冉倾珞抱着伏羲琴从虚空中踏出,轻轻降落至罗啸成身边。 “前辈,得罪了。家兄言语失当,小女子代他赔罪。”说罢向五花蛇君轻轻鞠了一躬。 之前操纵诛神阵,冉倾珞乃是众人之首,此次长安得以保全,全赖她的功劳。虽说她并无什么辈分,见人都称作前辈,可是她的威望却早已不是他们这些“前辈”能够企及。五花蛇君见冉倾珞出面说话,尽管心中愤怒,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眼中射出道道剑一般的目光,忿忿退下。 “倾珞,你没事吧?”史云扬见她无恙,大喜过望,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重伤之中,猛然起身,可尚无力,猛然间瘫坐在地,尚力场震荡,额头上青筋暴起。 冉倾珞忙近身扶住他,突然,她感受到了史云扬怀中的女子。手不禁轻轻一颤。史云扬叹道:“是胥华师妹救了我,可是她,唉”冉倾珞探了探她的呼吸,无奈摇摇头,她握住胥华的手,郑重地道: “胥华姑娘,谢谢你。若有来世,我愿化为牛马报答你的深恩。” 史云扬闻言,赤红的眼中不禁闪出一抹柔情,道:“倾珞,你可有受伤。” 冉倾珞摇头,道:“轻伤,无碍。伏羲琴替我挡去了大半的冲击力。只是你” 史云扬点头,道:“你没事就好,我没事。” 冉倾珞轻抚了他脸上的青麟几番,柔声道:“你先自己疗伤,这里交给我。”史云扬点点头,冉倾珞转身站起来,回头望着周围黑压压一片人群,脸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决绝。 第八百三十七章,大义灭亲 第八百三十七章,大义灭亲 “妹子,你还好吧?”罗啸成关切道. 冉倾珞摇摇头,道:“大哥,你先退吧。云扬说得对,我们一直要做的事就是抗魔,千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罗啸成愤然道:“如今你们身在险境,我怎能只顾自己。” 冉倾珞轻摇头,道:“你不是只为了自己,你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罗啸成一时沉默了,冉倾珞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两难之时,实难决断,他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史云扬,手中的贯日斧一直不肯放下。过了一会儿,罗啸成猛一抬头,似乎响起了什么,于是放下巨斧,道:“那你们小心。”说完,他一转身走近人群一边,周围的人顿时为他让出了一条大路。罗啸成顿了顿,微微侧过脸看了看她们二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太液池掌门花未央袅步上前,道:“冉姑娘,怎么你也要帮这个魔?” 冉倾珞屈膝一礼,道:“前辈见谅,我与他情定生死,此生决不相弃。” “好一个情定生死,呵呵。”花未央笑一声,道:“姑娘现在乃是人人敬重的高人,高人当有高见。情之一物本来只关乎于个人悲喜,而此时所关乎的,却是天下所有人的福祸。孰轻孰重,姑娘岂可不知。大义之前,需得舍弃。你所爱的这个人乃是人界公敌,难不成你也要自毁前程不成?” 冉倾珞摇摇头道:“他不是魔,你们误会了,我也不会弃他而去。还请诸位前辈看在小女子薄面上,还请不要为难。” “姑娘现在的威望可称得上修仙界之巨擘了,天下人人感恩相待,姑娘有何请求,但从不辞。若是其余事情倒还好办,可唯独这件事,怕是没有人敢与姑娘同心。” 这话又是从人群之中传出,不多时,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只见方才说话的正是昆仑山四大高人之一的水映容。而此时四大高人同行而来,一时间,整个太极宫又浮出一阵肃杀的气氛。 之前四大高人同那十魔合体交锋之时,被魔物反震,由于强大的冲击力,顿时让四人重伤。但是一段时间过后,几人伤势有了好转,而此时魔物已然消失。 此一战之后,四大高人对于魔族可谓是深恶痛绝,真恨不得天下魔物尽归尘土。此时四人皆受重伤,水映容和广寂真人互为疼惜,此时面对入魔后的史云扬,之前那份愤怒不由得重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玄天真人此刻面色也不好看,他之前竟未发觉史云扬竟是魔物化身,他自恃虚空境的强者,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沦为人谈笑柄。况且史云扬还是他玄圃堂弟子,这样一来,对于整个玄圃堂来说又是一层巨大的耻辱。 看着四人走近,冉倾珞再度将身行礼。她的实力差上四人太多,但是这股不卑不亢的气势却让在场之人尤为称赞。她道:“小女子无德无能,如此说来,那是万万不敢当的了。若是这般,我也不需再多言什么,我自不会退却。今日若是有人想要杀他,需得先杀了我才行!”说话间,伏羲琴已经飘于身前,冉倾珞十指扣弦,灵力如lang,阵阵袭出。 “还有我!”忽听得一人高声说道。冉倾珞与四大高人说话,旁人哪敢置喙,众人不禁好奇,何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正回头,只见一个人拄着长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人流包围圈之中。 冉倾珞见状,不由得露出一抹讶然之色。虽然她并未回头,但是在她意识的探知之下,来人身份他早已知晓。但见此人衣衫破败,嘴角破裂,其间凝着血痂。浑身上下已经布满血口,尽管他身形并不算昂藏彪阔,但是却也徒生了几番铁血的意味。 “若要杀他们,还需杀了我!”只见其手中刀锋一转,顿时一阵杀气溢出。一声吼叫之下,他嘴角的血痂开裂,顿时又是鲜血直流。 “韩公子,你不必”原来此人竟是韩仑,他这副狼狈样子,在场除了冉倾珞已没人认得出。冉倾珞话刚说出一半,看到他愤怒而坚韧的眼神,却又不忍再说。韩仑的实力虽说已经到了无上镜,但是她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韩仑只是空境实力,若是动起手来,有他在此,反倒徒送了性命。 四大高人中广寂真人瞟了一眼韩仑,凝声说道:“小友,这可不是玩笑之举。你可要慎重,之前你抗魔有功,若不是你关键时候的一击,我辈怕是早已成九泉亡魂矣。我们欠你一条命,自不会伤你性命,但若是你强行阻拦,总要遭天下人唾弃。” 韩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些掌门、高人,说起来可都是人界翘楚。哪知却都是一群lang得虚名、不明是非的糊涂虫!”韩仑众人张口便骂,众人闻言一悚,无人不觉得惊怒。 “小子,你找死!各大门派都在此处,你胆敢一言骂完了!”围人厉声指责道。 韩仑面色不改,道:“在场各大门派,有昆仑山群豪,太白山仙境,武夷山百越,还有云南大理,阴山雁荡。数万人落脚此地,可却没有一人明白事理。如今赶来兴师问罪,究其缘由,不就是大阵破灭之时,你们各个门派有多少人员伤亡么。可若是这大阵不破,你们如今还被困在阵中,直至力竭而死。如今你们都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岂不知正是因为你们口中的这个魔,你们这些掌门和真人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为人者即便不报该报之恩,却也不能做恩将仇报之事。可诸位自视行径,可当得起这正道人士几字!” 昆仑宫太虚子冰剑一挥,冷哼一声,道:“这话可将各大门派瞧得太轻了,我正道中人,岂要魔物相救,即便身死魂灭,便也是死得其所。人魔不两立,岂有恩德一说!况且各大门派要除了他并不是为了寻私仇,而是为了苍生安危。” 韩仑待要再辩,忽听得人群中一个女子高声斥道:“韩仑,你这逆徒,还不赶紧退下!” 韩仑定了定睛,只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女人,一身紧身剑装,气势凛然,可不正是师父苏海棠。 五花蛇君一吐信子,裂开嘴嘿嘿一笑,讥嘲道:“原来是苏青剑派苏剑主,这可真是了不得了。怎么,苏青剑派今日也要助魔逆道吗?” 苏海棠闻言,手中剑铮然一响,顿时脱手出鞘,剑锋直指五花蛇君眉心,口中怒斥道:“我苏青剑派清清白白,休要出言侮辱,再多一言,休怪在下无情!” “哈哈果如传言,苏青剑派苏海棠脾气天下第一,果然,果然。”五花蛇君伸出手,轻轻拨开苏海棠的剑锋,抵近她身边,道:“你苏海棠清白无疑,众人皆知,可你门中弟子可似乎与你并不同心啊。” “你!!”苏海棠怒眼相瞪,忽的转眼看向韩仑,道:“逆徒,立马给我退下,你想让我苏青剑派受天下人唾骂不成!” 韩仑闻言,口角嗫嚅,他双拳紧握,忽的扑通一声跪下,道:“师父,承蒙你养育这么多年,对于韩仑来说,师父不仅是师父,等同是韩仑至亲。师命本不可违,可是弟子今日不得已,只得对不起师傅了。”说罢,俯首扣头。 苏海棠剑锋猛然间指向他,怒道:“你敢!若你相助魔物,为师定先废了你!” 韩仑直起身来,苏海棠的剑锋就在他鼻梁之上悬着,只差一丝便能要他的命。韩仑咽了一口唾沫,平静地道:“师父,老师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苏海棠闻言一惊。手中剑微微一颤,剑锋便在韩仑眼眉之间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老师最后对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明白自己守护的是什么,如此才不至于迷失了方向。史云扬,冉姑娘,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做人不能背信弃义,更不能卖友求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应该同他们站在一起。韩仑自幼便没有什么大志向,我也不如罗兄那般肩负着整个人界的联盟大计,唯独自己认定值得的事,一旦决定,绝不更改。如今,这份情义是我要守护的,师父,对不起。” 苏海棠微微退了一步,浑身颤抖,她慢慢放下剑,眼中一片湿润。道:“端木的尸首在何处?” “在城外,西南方向。” 苏海棠点点头,眼中两行清泪泫然而落。端木老**她几十岁,而且也并不是苏青剑派门人,但是他常驻武夷山,苏海棠早以将他当作门派中之耆宿。门中弟子也都知道这位地位特殊的老人,皆以师父长老相称。如今老人一招逝世,苏海棠宛若失去亲人,心痛难抑。 “你,随我去给他收尸!”苏海棠冷冷地道。韩仑望了她一眼,道:“我不能”化为说完,韩仑只觉得腹间一阵撕裂般的刺痛,忍不住一声痛喝。 场中所有人不禁大惊失色,苏海棠脸色一片肃杀,而她手中长剑已经有一半深深刺进了韩仑腹中! “韩公子!”冉倾珞掩唇大惊,哪想到自己的师父竟会对门下弟子下如此之重的手。 “不愧是苏海棠,心可真狠。” “如若不然,她一个女流之辈怎能将一个小小剑派振兴到天下皆知的程度。这种女人,你可惹不起。”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纷纷的议论。苏海棠如若未闻。只是看着口中不住来血的韩仑,心中不禁一阵阵心痛。她厉声道:“你老师对你恩深似海,你竟连给他收尸都不亲自去,这等忤逆弟子,留你作何!”说完,手中剑猛然一拔,一股血流飞溅而出,在天空化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韩仑盒发出一阵呜咽声,随即唐刀脱手,身形直直的扑倒下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背离师门 第八百三十八章,背离师门 “韩公子!”冉倾珞一声惊呼,飞快动身朝他赶去,可身形刚一动,两名执剑的青衣女子拦在她面前。一女道:“这是苏青剑派门派之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冉倾珞急道:“可是他现在很危险,你们难道真的要他死吗?” 苏海棠冷眼愤然言道:“要他死又怎样。这等逆徒,今日若不杀之,岂非为我门派蒙羞!” 冉倾珞眼角忽的涌出泪来,道:“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残忍的师长,韩仑他纵有千般不是,终究还是你的门生啊。”苏海棠一声冷哼,转身过去,向在场诸门派掌门抱拳一礼,道:“门派不幸,出了这等不肖之徒,让诸位见笑。然冉姑娘说得不错,他纵有千般不是,也还是我门下之徒。便是死,也该葬在武夷山中,今日我便带着他离开,诸位,告辞。” 场中人顿时拱手之力,苏海棠大义灭亲之举,已经让在场众人钦服不已,她刚刚丧失爱徒,哪还有人定要将她留在此处,她话一出口,人群已经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苏海棠反背着长剑,阔步走了出去。而在起身后,两名弟子将韩仑架起,也徐徐离开了此地,随着苏青剑派离开,地面上一条扎眼的血线一直伸向远方,不多时又重新被人群所掩盖。 冉倾珞心中极度难过,看着韩仑离开的方向,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只得在心里默念:“韩公子,谢谢你。” “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做出个决断了吧。还有谁要相助这个魔吗?有的就快跳出来,别在这耗费时间。”五花蛇君细声细语的说道,声音如同凝滞不同的冰泉,涩然发冷。 水映容道:“玄天真人,此子本是你玄圃堂的人,该如何处置,该由你来决断吧。” 玄天真人皱了皱眉头,扶须道:“老夫早已不是一派执掌,他的所作所为与我俱无关系,若要决断,当然是今时今日的掌门方有资格决断。” 他的话说完,人们的目光便纷纷转向,一阵寻找,终于在人群的角落处锁定了天乾掌门的身影。此时天乾掌门已经面如死灰。史云扬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史云扬尚有魔气,他也知道。可是他若是站出来为其辩护,人人便都会说玄圃堂与魔物勾结。他身为一派掌门,定然也需要知道分寸,此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难以抉择的时候。看着心爱的弟子遭受万人诘难,可是自己身为其师尊,却无半点解救之法,实在让人无比痛心。 此时万人瞩目,天乾掌门无奈之下,只好慢慢起身,向中心走来。一时间,整个太极宫鸦雀无声,他走得很慢,但是脚步声却清晰入耳,仿佛时间已经沉寂了下来。 史云扬看着面色苍白的师尊,心中一阵愀然,他也从地上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天乾掌门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可似乎有一种距离正在慢慢地被拉远,那是什么,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无比清晰,就是那一份弥足珍贵的师徒情。 走到天乾长老面前,史云扬此时还是魔化的样子,个头比师尊还要高出近一倍。他身形顿了顿,不等天乾掌门开口,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史云扬粗哑着嗓子沉痛的说道。天乾掌门伸出手,想扶他起身,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慢慢地收了回去。喟叹一声,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承枫,我深知你秉性。然而天不容你,为师虽有心助你,却无力回天。” 史云扬点点头,道:“弟子知道,弟子自愿离开玄圃堂。” 天乾掌门沉默许久,他看向玄天师祖,玄天闭眼缓缓摇头,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绝望。史云扬这么做,也是在维护玄圃堂的声誉。此时,他已没有选择。良久之后,终于见他拔出青冥剑,轻轻在他与史云扬之间的石板上划出了一道白线。 “我天乾今日将门下弟子上官承枫逐出门墙,从今往后,上官承枫不再是玄圃堂弟子,在外不得以玄圃弟子自居,不得以玄圃堂功法招摇世间,永世不得踏入玄圃堂半步。” 史云扬闻言,眼角泪水滚滚滑落,他俯下身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从今往后,弟子不能侍奉左右,望师尊珍重,师尊养育之恩,弟子唯有来世再报。” 天乾掌门合眼长叹,转身还剑入鞘。道:“你我已非师徒,无需行此大礼。你身上绝学多是我私人所授,今后若是行善如流,我自任之,若是伤害世间善者一人,我必诛之。” “不肖弟子谨记。” “胥华是我派门人,为救苍生而死。我派定将厚葬。请你将她尸首还给玄圃堂。”史云扬颔首,低下头再看了一眼沉睡于怀中的胥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舍。好一阵后,他探出双手,将她尸身送出。天乾掌门五指虚张,胥华的尸身便被一股力量笼罩着,如同被锁在了一个气泡之中,慢慢地飞向玄圃堂弟子一侧。 取得胥华尸僧后,天乾掌门再未转身,长袍一挥,拨开人群,径自远去了。史云扬望着玄圃堂离去的方向扣头不起,心中早已肝肠寸断。 冉倾珞知他心中痛苦,走将过去扶他起身。忽听那五花蛇君说道:“行善如流,听之任之?天乾老头好手段,如此轻易地便自己置于事外了。哼,魔物怎可能从善如流,今日不必由他动手,你这魔物也跑不掉。” 史云扬如若未闻,此时他尚的两股力量已经安静了不少,魔气和灵力都慢慢的沉寂了下来,魔气附着在了他原有的魔气之上,而灵力也与自己的灵力相互交融。虽然自己已然魔化,但是尚两股力量仍是平衡的,一时间倒还使他实力大增。此刻借助着这股力量,他竟然不知不觉达到了虚空境中后期的阶层。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冉倾珞,两人此时身材差异极大,相对于他而言,冉倾珞已经显得十分娇小。他伸出尖利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问道:“你怕吗?” 冉倾珞摇头,欢喜道:“不怕,终于有一天,我们能够并肩作战了。” “你本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可是为了我却要背叛整个天下,你可要想清楚。” “不必想,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今天这样的情形已经在我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我从来都没有过别的选择。我要和你在一起。” 史云扬眼中泛出一抹笑意,随即紧紧抱着她,道:“好,那我们就并肩一战。” 两人分开,面对着四大高人,一道魔气和一道灵力相辅相成,顿时便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冉倾珞按琴而立,史云扬身前三剑悬浮,一时间,两人的气场让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心惊,人群围成的圈子顿时扩大了一圈,在圈中还未退却的就是四大高人、花未央、五花蛇君、以及十余派的掌门,这些人身上也开始涌出强烈的灵力,一时间,双方已成对峙之势。 一场大战之后,所有人都受伤不浅,即便没有受伤的,经过了几天的长安城大战,此时也都疲倦不堪。此时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的力量其实已经只有各人全盛时的一半不到。而史云扬方才才得到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暂时寄于体内,此刻平静下来,他浑身多了这两道能量,正无处发泄。因此此时正是战意极高的时候。各大门派强在人多,而史云扬胜在力强,双方实力这样一增一减,正好形成了抗衡之势。 故而此时虽然对峙着,但是史、冉二人的能量场却丝毫不逊于周围包围而来的多处灵力。 “他们很强,大家一起上,杀了魔物,尽量不要上了无辜之人。”水映容举起纤细的红色长剑,长袖翻飞,出言提醒道。她口中的无辜之人自然就是指的冉倾珞了。之前与魔物一战之下,冉倾珞调度整个阵法运作,她处身其中,依然对其十分佩服。尽管冉倾珞年龄比她小了几百岁,但是水映容却并无倚老卖老之意,反倒将冉倾珞当成了道义上的朋友。一战之后,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尽管她要护着的是己方的敌人,但是这种相惜之意却丝毫不减。 五花蛇君手中青光一闪,顿时出现了一条青绿的活蛇,三角蛇头,赤瞳灰舌,一看便知是剧毒无比之物。只见其森然一笑,冷声道:“无辜之人?此处没有无辜之人,只有该杀之妖魔!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能强到哪里去!”说罢,只见其双手扩胸展开,呈抱鼎之势。在其怀间一道青光猛然凝聚,青绿的光芒翻滚,如同沸腾的热汤。 “五毒影蟒!” 五花蛇君猛地将那青绿光芒推了出来,只见其顿时绿光大振,其中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巨蟒影子便张口扑向两人。 水映容见状大惊道:“五花蛇君,你会将冉姑娘也害死的!快快住手!” 五花蛇君大笑道:“杀招出手,岂能召回!魔物,受死吧!” 第八百三十九章,莲华乱舞 第八百三十九章,莲华乱舞 史云扬凝神道:“小心,有毒!”。 “区区蛇毒而已,不需惧。”冉倾珞说道,只见其身形一动,一把药粉当空洒出,随即拨弦两声,一道能力化成一道劲风,即刻便将那药粉送入了毒蛇虚影之中。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只见那巨蟒虚影同风力交织的片刻,巨蟒虚影便从头到尾如粉尘般崩散。众人见状无不大惊,那五花蛇君强横无比的一招,居然在这一道药粉化成的风中如此轻易的就被破解了。 “这这是!!!”五花蛇君更是一阵惊讶,他之前准备了这一招,虽然不算是他最厉害的招式,但是却从来没有人一出手便将他的力量化解的干干净净。一时间,不由得哑然失色。 “我这蛇毒乃是无解之毒,你是怎么解开的?!”五花蛇君诧异地问道。冉倾珞恢复按琴的样子,道:“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毒。你的毒功对我来说并无作用。便是你再多使几种毒,我也不惧。” 五花蛇君大怒,手中青蛇顿时张口一阵嘶嘶地细鸣,刹那间,只见其身形一闪,在其身后顿时带出一串蜿蜒曲行的虚影。几乎是眨眼间,五花蛇君已经到了史云扬眼前,手中蛇笔直弹射而出,便冲着史云扬咽喉张口咬去。史云扬眼中赤色更胜,忽然间,只见幽雪剑从其面前飞了出去,剑光闪烁,立马便在那青蛇面前形成了一道剑光大网,剑刃如织,那道剑网上顿时挂满冰柱,剑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冰墙。不料那毒蛇虽是柔犬物,可却如同箭一般,顿时刺破了冰墙,身形在剑光之中一阵游曳,躲过了几处剑锋,再次向史云扬喉头咬去。 史云扬一眯眼,似乎很是欣赏这一招。可其双眼陡然间再睁,寒光射出,只见焚天剑立马从身前飞出,快如闪电,而此时那青蛇也飞快的从空中飞来,蛇剑相对而飞,青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刹那间,红光便已经从那青蛇口中刺进,随即穿透飞出。那青蛇立马被剑刃划成两半,啪一声坠落地面,只见其正从嘴边划破,成为两片,落地之后形如两条。 焚天剑划破青蛇之后,并未停止,刹那间从那毒蛇刺破的冰墙之中原路穿过,闪电般的冲着五花蛇君飞去。五花蛇君惊叫一声,突然间,只见一道粉色光芒飞来,顿时将史云扬的焚天剑击飞数丈之远。史云扬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正旋转的雨伞。史云扬手一招,焚天剑还未落地,有飞快的回过剑身,重新向那雨伞刺去。 只见那雨伞又是一阵飞快旋转,雨伞之上十六道伞骨袭出一道灵力,刹那间化为一十六道光刃,飞旋这如同旋风一般冲向史云扬和焚天剑。 冉倾珞见状,手中七弦古琴顿时撩拨。一道强烈的灵力旋风,立马从虚空形成,光刃同旋风交织,刹那间双双寂灭。而史云扬的焚天剑攻势却还依旧。花未央将伞竖起,身形飘然后退十余步。只见一道雪白剑光突然刺来,焚天剑与之相交,顿时再度被击飞。 史云扬看去,原来是太白仙境的掌门出手,此时正同他一样,御剑战斗。不过史云扬御剑只不过是朱婵的力量,而那太白仙境的掌门却是实实在在的以气御剑。史云扬一招手,焚天剑再度急速飞回。那掌门手中印诀变换,只见那道白色的长剑顿时如同一把钻子,急速旋转,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史云扬刺来。双剑猛烈交锋,火花四溅,阵阵金铁之声刺人双耳。只见两把剑分分合合,在空中不断碰撞,便如同有两个看不见的人,此时正在执剑激斗。 “天女散花!”花未央一声娇喝。只见其手中的伞顿时一化为众,一道道雨伞残影从雨伞原体之中飞出,急速旋转,如同飞轮一般,飞速打向冉倾珞。这一招乃是花未央的成名绝技,历来江湖上为人称道。想不到此时才刚刚开战,她便已经用上了。 冉倾珞见状,身形腾然一跃,只见那一道道飞伞残影向自己而来,冉倾珞忽的一动,立马便踩着那残影的伞骨向前疾奔,一连踩中了十余道飞伞残影。只见其立马弹拨几调,声律化为飞剑急速逼近花未央身形。 “冉姑娘,不可伤人!”水映容一声大喝,忽然间身形一跃,便执剑挡在花未央面前。只见其剑绕身一阵缓舞,剑刃没过一处,顿时便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影像。片刻间,水映容便如同瞬时化出了十多个分身。所有分身一跃而起,手中剑挑出道道剑花,飞快逼近冉倾珞而来。 冉倾珞只是无上境的实力,但是水映容却是虚空境的强者。虽说此时她受了伤,但是相比起来,水映容的实力还是高过他她太多,便是这一招分身化剑,能使得如此天衣无缝,使人几乎无法辨别那一道才是分身,这便已经十分厉害了。 在她眼中,一道道剑花编制而成的剑网正不断放大。冉倾珞一阵惊讶,身形蓦然后退,可须臾间,剑气已到了眼前。 “倾珞!小心!”史云扬一声大呼,只见其手中的渊离顿时飞出,速度飞快,急速朝着其中一道分身刺去。忽然,只见水映容所有分身立马停止身形,十余道分身立马合为一体,手中红剑划出一片剑气,结成一道剑幕。渊离猛然间同剑幕相撞,一阵强烈的能量大面积扩张,地面掀起一阵猛烈地乱砖,抛费高空,片刻又如雨下。 “竟能看清我的真身,好功夫!”水映容大赞道,随即手中剑幕划破,又飞快的奔着史云扬而去。届时史云扬正在与太白仙境的那位掌门对打,为了脱身,史云扬猛地使出一道虚空境的强力。那掌门始料不及,飞剑仍是如期而来,刹那间,只听得叮铛一声,那掌门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而史云扬已经调转目标,重新对向了水映容。 “前辈之前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此番出手,迫不得已,还请见谅。”说话之时,手中攻势丝毫未停,身形在空中数次显现,便已经欺近了水映容身侧。水映容一惊,心道:“此魔速度好快,他之实力竟然增长如此之迅速!”然而水映容并未有所畏惧,以她虚空境的实力天下又有几人是她敌手。此时她见史云扬来得极快,手中剑却突然放缓起来。只见其剑锋微颤,顿时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红线。 “好强的灵力”史云扬诧然道。只听得水映容道:“之前救你是我眼拙,水映容不过一介女流,但也绝不与魔物有所瓜葛。看剑!莲华乱舞!” 忽然间,只见她剑锋划过的曲曲折折的红线闪出一阵红光,忽而化成一朵赤红莲花,娇羞骨朵瓣瓣绽开,其间一道道强烈的能量扩散而出。 剑气本是极其锋利之物,天下凡用剑之人皆讲求快和利的结合。但是如她这般将剑气柔化到极致,从至柔之中变化为盛开的莲花,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突然间,水映容剑锋一刺,那朵莲花顿时被她剑锋划破,一朵莲花散成上百片大小不一的莲花花叶,随着她剑气游动,莲花叶顿时漫天飘舞。而水映容执剑立于其间,仿佛散花天女,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这美丽之中却包含着强烈的杀机,因为这些花瓣根本不是真实的,而是锋利的剑气化成。此时见那漫天游离的花瓣,史云扬停下身形,凝神应对着,那些花瓣似乎并无轨迹可循,可就是因为无迹可寻才最为危险。因为每一片花瓣都有可能是杀人的那道锋刃。 史云扬左手焚天,右手幽雪,冥然而立。片刻后,一片花瓣缓慢飘至他面前,在与他不到六尺的距离时,那花瓣恍如有了生命,急速掠向史云扬喉间。史云扬剑气一动,立马将其拦下,只听得当的一阵巨响,焚天剑上火花翻飞。下一刻,天空中飞舞着的所有花瓣都同时一滞,随即暴风骤雨般向他打去。 史云扬在这剑雨中急速闪避,手中的两把剑挥舞出道道剑花,将自己浑身笼罩,一时间只见一团红光和一团银光相互交织着,其表面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火星四溅开去。 水映容凝神御剑,只听得那团红白光之中发出阵阵狂放的笑声。声音粗如莽牛,恍如狮吼。 “好剑法,好一个莲华乱舞!” 水映容面色一冷,出招之前,她本来信心十足,天下能接得下她这一招之人,有名有姓者,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可此时史云扬不禁将攻势全然当下,而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丝毫不乱,看他应对,分明游刃有余。 “看来你果然留有实力。”她冷冷的道。 史云扬道:“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一声落,只见面前的那团红白剑光顿时爆开,所有莲花花叶顿时消失不见,而一道红光却如闪电一般急速向水映容刺去。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水映容剑气被破,手中长剑顿时一阵猛颤.身形尚自不稳,只见史云扬身形已经在一丈之外,顷刻便至。水映容身形顿时飘然而退。可她身形较之于史云扬却又慢了不少,刹那间,史云扬剑锋便已经抵到她的喉心处。水映容顿时生出了一道强烈的死亡气息,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不禁顿时恻隐,手中剑停了一瞬。忽然间,当的一声巨响传出,一道大力从剑刃上传回手中。史云扬一惊,焚天剑顿时偏离一尺有余,几乎脱手。 史云扬稳住身形,只见广寂真人已经托着水映容退了一丈有余。水映容惊魂甫定,而广寂真人眼中却闪烁着强烈的杀意。 “若论剑道,且让我来会会你!”广寂真人紫剑之上烟雾缭绕,天生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昆仑四杰,天墉城历来以剑法著于天下,在下曾经见识,心中向往。今日能与前辈讨教,是我无尽之幸事。”史云扬凝神,尚魔气更盛几分。浑杀冒黑气。焚天剑在手,丝毫不动。只等那广寂真人出第一招。 “我并非你前辈,今日也并非论剑,若非你死,便是我亡。”说罢,只见其右手执剑,剑刃竖于胸前,左手剑指化气,贴于剑锋。手指游动,只见紫剑之上顿生强光。一道紫色线条从其指尖凝聚,手指过处,线条随即而走,一道道符咒绕着长剑形成,如同写在空中的紫色文字,不散不开,甚为壮观。 史云扬见状,赤曈猛地一睁,惊道:“这是!!无妄归藏剑!” 广寂真人道:“你还算有些见识。” “三易归藏剑,天墉城至高剑术之一,取自于三易之归藏易,传说创立这剑术的高人遍试三易之关联,终于从六十四卦之中取得一十七卦作为剑招承载,其中最后一招便是无妄归藏。想不到今日竟能一见。” 广寂真人冷哼一声,道:“既是如此,今日便以此剑叫你灰飞烟灭,以成你多年之夙愿。”史云扬大笑道:“好,那在下就来领教一番无妄归藏剑的威力。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不可战胜。” “水姑,你为我掠阵便是。”广寂真人手中符咒还在写划,水映容点头,道:“你小心。” 突然,史云扬身形急速欺近,幽雪从左斩,焚天向右斩,而渊离带起强烈的力道从中间刺去。三把剑三位一体,同时出手,立马便锁死了广寂真人所有闪避的可能。 广寂真人却对此视而不见,突然间,他手中的符咒停了下来。只见那些紫色符咒一阵光芒闪烁,随即一道强烈至极的光芒涌上了剑锋。广寂真人一抬头,忽见其身形一动,竟然化出分身十余个,一时间飞往各个方向。史云扬一愣,极力寻找真身在何处。可他却发现每一道分身都是真身,每一把剑都是真剑! “这怎么可能!”史云扬一阵惊愕,忽听得广寂真人冷声道:“你猜错了一点,这一招不仅仅是无妄归藏剑,而是整个三易归藏剑全部十七式!” “一出手便是十七剑,原来你方才是在蓄力,倒是我大意了!” “现在知道已然晚了!”说话间,只见十七道分身各自以不同的剑招向史云扬急速逼近。剑锋一片紫色,其上游离着大片的文字,甚是奇异。史云扬面色顿时一紧,三剑顿时回身防御,只见他双手执剑,剑花乱舞,而他的气息又控制着另一把剑抵挡其中几道分身。双方砰然相交,一片片金铁之声响彻不绝。史云扬挥剑出剑的动作几乎快到极致,一瞬之间,双方已经交战了数十次。 战斗瞬息即止,广寂真人将身跳开,史云扬也立马抽身回退。而此时,他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上百道血口,殷红的血顿时沁出,而伤口之中也有阵阵黑烟冒出,奇诡异常。史云扬双腿有些发颤,身体中的刺痛不言而喻。他咬牙闭眼忍耐,忽然间,只见他仰头一阵大笑:“看来三易归藏剑也并非天下无敌!我现在还不是活着。” 他一阵狂妄的笑声让四周围观之人一阵寒冷,广寂真人脸上亦带着惊讶。 “云扬!”冉倾珞此时正在与那太白仙境掌门,五花蛇君,花未央,以及另外七名掌门殊死相斗。这几人本来便比她实力若上许多,而此时实力又受损。虽说有十余个门派围攻,但是她也能将就应对,不致落入下风。但是此时听得史云扬声音,意识展开,却见他满身是血。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时间手中灵力乱了半分。立马被一名掌门瞧出了破绽。长剑趁虚而入,顷刻间,竟然从伏羲琴的琴枕与琴弦之间刺进,刃口直逼冉倾珞前胸。此时冉倾珞正被围在垓心,退无可退,即便是施展移灵术,她倒是能够脱逃,但是武器却必然落入敌手,是时必败无疑。 冉倾珞一惊,身形一个虚退,那人的剑却也随着她后退,丝毫不见退让。 “冉姑娘!”水映容一阵惊呼,正要出手相助。忽然间,只见冉倾珞和伏羲琴同时发出一道白光,只见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顿时变得雪白,一头青丝飞快地退去颜色,全部变成白发。丹唇似血,眉间一点朱砂,神韵无限,如今的她,已经同之前在于阗国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容貌还是她的样子之外,分明已有七分是琴姬的风骨。 其实这股力量的确来源于琴姬。冉倾珞蒙洪崖老人传授,掌握了九凰之音。而这首曲调并非是有无穷无尽的能量,而是一道连接伏羲琴和和她之间的枢纽。洪崖老人之所以要将这张琴赠予她,其中有一个因素便是因为她掌握了同伏羲琴沟通的能力。琴姬乃是伏羲琴化灵而成,乃是灵体,或者说其实就是伏羲琴的力量的集合。而冉倾珞只要愿意,便可以随时调用这股力量。当她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就如同和伏羲琴的力量融为一处。因此看上去,也就好像她与琴姬合为了一体。 伏羲琴乃是上古神物,其力量岂可轻视。冉倾珞身形刚刚变化,只见伏羲琴弦之上猛然震动,一道强大的灵力扩散开来。那执剑刺来的掌门大惊失色,未及收剑,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不由得长剑脱手,另外围攻的几人也顿时被这灵力震开到了两丈开外。冉倾珞一扫琴弦,只见那把扣在琴弦之中的长剑顿时倒飞出去,速度飞快,剑柄顿时在那被震飞的掌门胸前重重一击,那掌门顿受重创,一口血箭喷出,身形坠地,砸碎了大片雕砖。 冉倾珞抱琴飞上虚空,与众人上下阵列。 “竟然接近了虚空境强者的气息,她的实力怎会增加这么快?”花未央诧然道。 “恐怕,是借用了其他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属于她,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会消失,我们且不忙动手,任其力量消亡,我们自可得渔翁之利。”太白仙境掌门扶须说道。此时冉倾珞实力之强悍已然非他们所能及,贸然动手,无异于寻死。 因此他们选择了等待,可是他们没有料到一点。冉倾珞尚可是有奇物相助,她的灵力虽然不会一下变得很强,但是因为有灵域的缘故,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枯竭。若是双方想就此耗着,输的定然是他们。 冉倾珞道:“诸位,我不想伤你们性命,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路。” 太白仙境掌门道:“只要姑娘不相助与此魔,我们立马罢手,另请姑娘至太白山为客,老夫亲自奉茶谢罪。” 冉倾珞摇头,道:“我与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姑娘有自己的坚持,我们亦然,今日天下英雄在此,誓要剿灭此魔,刀剑无眼,姑娘还请莫怪。”老掌门手中太极剑灵力直涌,剑刃之上阴阳两道力量不断变换。 五花蛇君吐了口唾沫,擦了擦口角的血迹。他本来是以毒攻擅长,杀人于无形之中。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毒对于冉倾珞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围攻的几人之中,他是最为被动的,一番鏖战下来,竟然受了不轻的伤。旧伤新伤一同发作,一时间痛得他大汗直流。 “可恶,真他娘的邪门。要是我们的实力都在全盛之时,这场战斗哪至于打得这么窝囊。”五花蛇君愤愤的抱怨道。 他抱怨这一声,其实是句废话。但是这话却被水映容听进了耳中。她冥思片刻,突然间手中一道灵力突然传出,那灵力化为有形,如同藤蔓一般缠上天空,又飞快地在地面蔓延,见人便绕腿向上爬。众人一惊,可是却发现,这股力量似乎十分温顺,而且能够起到疗伤的功效。 “这是阆风阁失传多年的青囊阵!”五仙池的掌门一惊,顿时看向水映容,他的想法立马被验证。冉倾珞见状,眼前突然一亮,她手中也顿时涌出一股同水映容一模一样的灵力,同样的藤蔓从地面上蔓延开来,只要是水映容灵力所及之处,冉倾珞的灵力顿时尾随而至。 场中大片的人开始被这两道能量缠绕着,不多时,只见场中人一阵阵闷哼,不久,随即大片大片软倒下去,刀兵落地之声,叮铛不绝。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这片刻之下,此处便有大量的修仙人士软倒在地,凡是被灵力藤蔓缠中的人,无论是普通弟子还是一派掌门,此时都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兵器散落一地. 水映容见状大惊,眼神中闪出的不可思议强烈至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青囊阵啊!”她忽而看向冉倾珞,却见她手中有着同自己一样的灵力。“她这不也是青囊阵吗?可如何会” 冉倾珞松了一口气,道:“水前辈,还得多谢你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惊怒看向水映容。只缘于水映容一直护着冉倾珞,众人只以为如今这般其实乃是她做的手脚。 “我不曾相助与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映容大为不解。 冉倾珞道:“我提早便已想到下毒之法,可毒性难以大规模扩散,况且身上并未带有毒药,因此只得作罢。岂料水前辈顾虑大家性命,主动用青囊阵。这倒是省去了我大半功夫。” 水映容摇摇头,道:“还是不明白,青囊阵是为救人之法,何能伤人?” “青囊阵治人伤病,不过是灵力疏导药物进入人体,助其吸收,从而疗伤。虽然看似玄妙,但也离不开药物作用。既是药物,便有三分毒性。方才前辈所施药物之中有甘草、地黄几味药草,而我虽也用青囊术,但是用的却是甘遂,冰片诸药。”冉倾珞缓缓说道。此时地面上大半之人仍是听得朦朦胧胧。可水映容却掩唇惊退半步。 “原来如此,甘草与甘遂俱是救人药草,效用也是相近。但是两味药若是混用,便能产生毒素。真是好手段。”水映容不禁有些发怒,剑锋一指,道:“青囊阵是我之所创,你既然自我处习得此法,又以此法伤人,我自不能容你。” 冉倾珞冷静地道:“方才我已在药材之中添加了解毒之药,在场不会有人有事。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你们浑身乏力,将再无战斗之力。前辈,我本无恶意。” “可恶,你竟使诈!”花未央有气无力地道,她想撑着身子战起来,无奈又很快软倒。她的花伞就落在离她不到半尺的地方,可是此时指尖全然触碰不到。不由得忿忿生恨。 冉倾珞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取你们性命,放心,这灵药不仅无害,而且能让你们的伤势几日后完全恢复。我们只求能够脱身,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诸位抱歉。” 水映容愤然道:“诸位,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冉姑娘,即便他们不能再战,我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冉倾珞闻言,手中伏羲琴又缓缓浮上虚空,重新退回史云扬身边,水映容执剑赶过来,立时便与广寂真人、太虚子对两人形成了合围之势。冉倾珞道:“几位前辈定然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广寂真人道:“姑娘若要自行离去,我们绝不加以阻拦。” 冉倾珞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要走我也要和他一起走。” “那便没得商量。”三大高人手中长剑顿时发出强光,一股股强烈的能量将两人围在垓心。冉倾珞和史云扬背心相靠,史云扬扣着她的手,冉倾珞尚灵力飞快传入他尚,为他疗伤。 “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坚定地道。冉倾珞虽觉得史云扬覆满鳞片的手有些扎人,但是一股温暖却袭遍全身。 她轻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心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他。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广寂真人回头喊道:“玄天,你还不出手!”史云扬看向玄天真人,只见其剑未出鞘,身形立于一旁,仿佛此处战事从来不关他的事,脸上仍带着些微笑意,悠闲地有几分慵懒。听见广寂真人唤他,玄天真人摇头,道:“对付他们两个小娃娃,哪里需要用到拓极剑阵。你们三人足够了。” 广寂真人扭过头,暗骂道:“这个老家伙,分明是看这魔物曾是他门下弟子,一时心软下不了手吧。”水映容道:“无妨,我们三人照样能够制住他们。广寂----” 广寂真人点头,两人手中长剑忽然发出两道不同颜色的光,一红一紫,两剑相交,两道光芒顿时互绕,只见一道紫红相间的旋风,如同一把巨大的锥子,立马向冉倾珞和史云扬冲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太虚子右手挥剑,只见其剑走轻灵,身前出现一道金光太极。太极缓缓旋转,太虚子剑指如笔,凭空写划,刹那间,只见那太极突然一分为六,变成一道极其精妙的金色六角阵法,六角飞速旋转,一道道飞剑便从那六角之中急速飞出。 “太乙六壬剑,初次得见昆仑宫的封山绝技,大开眼界。”史云扬凝声说道。然而虽这么说,但是史云扬也知道,这乃是三名虚空境的强者同时发出的力量,绝对不可忽视。 两人相扣的手紧紧一握,随即松开。史云扬顿时涌出极强的魔气,立马在身前结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巨幕。下一刻,那紫红相间的旋风顿时击在其上。只听得一声震雷般的鸣响,那道旋风立时同黑色巨幕对抗在一起。如同一把急速旋转的钻子正在钻透一块铁板。 而在他身后冉倾珞、噬月狼王、九幽断魂蛟、朱婵四者合力,终于也将那飞剑地挡在防御护罩之外。太虚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知哪里突然出现的这些灵兽。然而片刻后又恢复冷静。手中灵力仍不肯让出半分,仍是一阵阵不断加强。他毕竟是虚空境的强者,虽然冉倾珞四者同力,却也同他有着很大差距。 一时间,两边顿时僵持了下来。史云扬浑身魔气几乎已经催到了极致。只见其手臂之上青筋迸出,如同被一道道枯藤缠住了身体。两个虚空境强者的合力一击,那是那么容易能够抵挡,一时间,他脚下的青砖一块块碎裂,随着紊乱的灵力缓缓浮起,突然间受到能量冲击,随即飞快的向四面飞击而去。 “不好!”水映容一阵大惊,方才因为冉倾珞用毒,此时众人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这些飞石乃是在三名虚空境强者的能量冲击之下飞溅开去,若是打中人体,便与刀劈斧砍并无两样。这样一来,定有众多人受伤乃至身亡。 水映容几乎没有思考,身形突然撤出了僵持的剑阵,身形立马化为十余道分身,向各个方向飞掠而去。只见其手中剑气如虹,不消瞬间,那些飞溅开去的石头顿时被她剑气击中,爆为粉尘。 本来双方实力几乎持平,但是此时由于水映容突然撤走,史云扬手中狂暴的魔气顿时便直直涌入了广寂真人剑圈之中,只听得他一阵闷哼,身形顿时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广场中央一尊蟾蜍雕塑之上,这才止住身形。广寂真人一手捂住胸口,长剑刺进地砖中,口中鲜血直流。 “广寂!”水映容身形一闪,赶至他身边,见他口吐鲜血,手中灵力涌出探了探他的脉象,发现他已经受伤极重。水映容一阵难过,眼中泪光点点,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撑着点。” 广寂真人侧过头,看她眼中神情,不由得笑一声,道:“三百多年没见你流泪了,你还是当年心性。水姑,不怪你。咳” 水映容站起身来,提剑慢慢向史云扬走去,只见其剑锋上的红色顿时强盛数倍,好似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史云扬助冉倾珞逼退了太虚子。两人重新恢复了备战姿势。看着水映容慢慢走过来,冉倾珞心中顿时觉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 “好强的杀气!” 史云扬挡在冉倾珞面前,两人微微退了半步,此时太虚子手中第二轮六角剑阵又已经形成。而在此时,史云扬突然间觉得体内一阵虚弱,方才与广寂真人和水映容交手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体中的力量催用到了极致。那股力量不过是偶然转嫁而来,并非真正是他自己的力量。此时一旦消耗,短时间内不可补回。而且就连自己本身的力量也损毁得无比厉害,此时伤上加伤,几乎快临近崩溃。 而此时,他是否还能挡得住正在怒意之中的水映容呢。 “倾珞你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喘着气,浑身汗如雨下。 “云扬,你伤得好重” ”我撑得住” 冉倾珞忽的冲到他面前,伸手拦住水映容,惊道:“前辈,他不是故意的。” 水映容眼角猛然睁开,冷冷道:“今日留不得他,你让开,我只说这最后一次。”水映容手中剑已经慢慢抬起,只见其浑身衣袍无风自鼓,一阵强大的灵力蔓延开来。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现在受重伤,你若是愤怒难平,便冲我来好了。” 水映容冷声道:“我已忍你多时,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一股杀气弥漫开来,冉倾珞感觉到,不由得微微惊退了半步。 “快快,包围此处!”突然间,太极宫四门大开,只见大量的军队涌了进来,立马便把守住了太极宫的各个出口,而不久,只听得一个尖长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正一触即发的战斗瞬时就暂时平息了下来.几人将目光投到了太极宫宫门处,只见大片的卫戍从外涌入。威严的阵列两边。 史云扬见状,与冉倾珞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计,相互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冉倾珞手中印诀悄悄凝结着,而史云扬摁着自己胸口,一只手上也开始凝出强横的力量。而在这片刻间,贞观皇帝李世民的黄袍就已经隐约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是现在!”史云扬突然叫道,手中力量猛然灌入冉倾珞尚,她的身形顿时便被推出三丈之远,冉倾珞身形未定,手中印诀突然一变,一个移灵术施展出,身形又闪出数丈距离,等显现出来后,再次动用空间之力,身形一掠,便已经离李世民不过丈余的距离。 “啊!不好!圣上小心!”水映容惊呼道。她手中本来无比充盈的能量顿时化为剑气,飞速的掠向冉倾珞。那速度几乎已经是冉倾珞移动速度的三倍不止,刹那间便已经追上了她。但是冉倾珞因为有了史云扬的助力一送,因此仍然要比那剑气快上半分,眨眼间便逼近了李世民身侧。 冉倾珞一把抓起李世民,然而此时闪身已经来不及,那飞剑速度极快,眼看着便要连李世民也刺死当场。冉倾珞猛然将他拉下玉辇,而那剑气便从她右肩贯穿而过,霎时间,血溅了皇帝满脸。那时候皇帝刚刚进入宫门,便见到一道白色的光影朝自己飞了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拽飞出去,而一道娇柔的痛呼声在他耳畔响起。 李世明大惊失色,战战兢兢摸了下湿润的脸,手拿开,却发现满是鲜血,霎时间不由得面如土色。他身形一颤,却发现身前站着的乃是冉倾珞,一阵欣喜下,紧张情绪倒还稍稍得以缓解。 “你是女仙,是你,你受伤了?”李世民见她右肩鲜血直流,心中忽的生出恻隐之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脸上的血。 “快!有刺客!拿下她!”周围戍卫大惊,一时间挺着长枪围了上来。冉倾珞见状,顾不得伤重,手中灵力顿时生成一道气刃,抵在李世民脖子上,大喝一声:“你们让开,要不然我杀了他!” 三大高人并未妄动,而是以强大的剑阵将史云扬制住。而周围大量的士兵卫戍便将冉倾珞团团包围起来。冉倾珞左右环视一圈,忽然见到罗啸成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屋角,两人对望,只见罗啸成轻轻点了点头,冉倾珞忽然明白了,以他的性格,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而皇帝为什么有这么恰到好处的来到现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这个正作为自己的人质的皇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愧疚。这样做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公平。 “冉姑娘,今**若杀了皇帝,便等于是杀了天下人的父母。那你的罪孽可就大了。请你三思,不要冲动。”水映容冷颜说道。 冉倾珞无奈地摇头,眼中几乎快急出泪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只不过想求得一条生路。若是诸位前辈能高抬贵手,我自然不会伤他半根汗毛。” 广寂真人厉声喝道:“荒唐,皇帝的性命岂可同这魔物同等。你身有绝技,又有悲悯之心。本当造福于天下之人。缘何这般执迷不悟,要在这一个魔物身上自毁前程!” 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那灵力锋刃离李世民的喉咙又近了两分,道:“我说过,我和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你们若真的不放过我们,我便杀了他。请你们思量,天下多了一个魔并不能兴起多大的风雨,但是若是少了一个好皇帝,便是灭了整个魔界也弥补不了这等损失。” “你既知道此理,那还有何话讲!快快放了皇帝,否则,此魔立时血溅当场!”广寂真人剑锋抵近史云扬眉心。此时他被三明虚空境强者压制着,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由他们摆布,若不是冉倾珞制住了李世民,怕是他现在早已经没有命在了。 “冉女仙,不知朕因何招致女仙如此愤怒,竟要取朕之性命,若你有难处,不妨直言。”李世民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但是仍是温声细语,不温不火。 冉倾珞闻言,突然想到,他们或许会听从皇帝的圣旨,若是让李世民开口,事态岂不大有转机。她道:“陛下,小女子冒犯圣颜,虽九死难辞其究。但是小女子也无可奈何。求陛下准许我和同伴离开长安,小女子定不会伤害陛下,若有朝一日完成神谕,定然回来向皇上请罪。”冉倾珞乞求道,声音已有八分是哭声。 李世民望向被三大高人制住的史云扬,惊讶道:“那位难道是上官爱卿。” 冉倾珞点头,忙道:“正是,他尚魔气,才变得这个样子。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水映容忙道:“陛下,万万不可放走此魔,他如今已经是魔身,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要遭其毒手。” 冉倾珞辩道:“云扬他从未伤过一个无辜之人。他虽然近似魔身,但是从来都不曾有魔物的行径。” 水映容道:“不曾伤人,并不表示他以后就不伤人,难保他不是魔界奸细,想要伺机从内部打通通往魔界的通道,届时人界岂不要再度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陛下,请您恩准,小女子求求您。您是位好皇帝,我不想伤害你。” 李世民听他们说话,一直沉默不言。他看了一眼满眼是泪的冉倾珞,心中一阵不忍。良久,他才沉沉地闭上眼睛,道:“女仙,你动手吧。” “陛下!” “圣上不可!”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冉倾珞亦是惊讶不已。 李世民缓声道:“大丈夫立身于天地间,岂可为生死而失大义。朕的性命于天下百姓相比,实乃不值一提。若是魔物逃脱,危害四方,即便你放了朕,过错在朕,也与杀了朕并无两样。今日朕是不会下令的,这条命你拿去便是。”李世民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在等待着死亡降临。即便他心中还是无比恐惧,但是他却努力克制,大义凛然。 “陛下!”冉倾珞面如死灰,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她心一狠,手中灵力光刃顿时刺进了李世民喉间半点,一股鲜血顿时从他喉间滑落。李世民嘴角一阵抽搐,却并不出声喊痛,只咬牙忍着,不肯屈服。 “啊!住手!”、“皇上!!”、“快放了陛下!”周围人一阵阵恐慌,周围的长枪兵顿时围拢了几寸,冉倾珞忽的一喝,众士兵又吃惊退开。 她哭着大喊一声,歇斯底里,道:“你们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人!” 三大高人面面相觑,眼中各自闪烁着无奈,太虚子点点头,广寂真人摇头,水映容轻叹,三人这般无声地商议了许久。水映容才面向她说道:“你休要伤了皇帝,我们让他走。” 李世民忙睁眼止道:“三位仙人不可,朕的性命是小事,百姓才是大事!” 水映容摇头,道:“此魔跑了,我们还可以追杀,若是陛下有了什么闪失,天下百姓都会寒心。请恕我等抗命不尊之罪。”说完,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一同撤去了剑阵。 史云扬身上的束缚消失,然而也接近力量全失,他重新站起身来,托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冉倾珞走去。三大高人立在原地不动,便任他身形去往太极宫宫门口。 冉倾珞见他缓缓走过来,只觉得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然而见到他伤得如此严重,又不禁心似刀割。 待到他走近身边,冉倾珞一把将他扶住,两人相扶而立,几乎都已经站不稳,两双眼睛相互凝望,泪光点点,恍若隔世重逢。史云扬看着她半边都被血染红的白衣,心中也心疼得要命。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可抬起来的手一阵发颤,又不得不沉沉放下。 “云扬,我们走。”她忽的看向三大高人,道:“三位前辈都是修仙界的耆宿,还请说话算话。” 三人不语,冉倾珞忽的收起灵力光刃,道:“抱歉,诸位,我们这就告辞了。”冉倾珞说完,一手扶着史云扬,带着他身形一纵,便已经跃上了房顶。 冉倾珞正要离开,忽然间只见头顶一道青光倒刺而下,冉倾珞大惊,顿时将史云扬退开半丈远,自己尚涌出灵力,挡住那道光芒。原来那竟是一把青色的剑。而这片刻间,只见三大高人身形急速赶来,三人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出,一时间青、红、白、紫四把剑剑尖相对,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十字,四把剑剑光飞旋,一道道雄浑的能量覆盖而下。 冉倾珞大惊,她怎么可能抵御得住四大高人同时出手的剑阵,身形顿时便已经萎靡在地,史云扬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形一阵奔跑,冲进了那能量场中,一把抱着她,将她护在身下。 “你们竟然不讲信用,还算是修仙界名宿?”史云扬愤怒地道。 水映容冷声道:“我们只答应放了你,又没说要放了她。你既然不愿走,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史云扬愤恨道:“卑鄙!” “拓极剑阵!”只见十字剑阵之中顿时发出一道无比强烈的杀气,一道庞大的剑气直直冲下。两人此时都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只得听天由命。史云扬紧紧抱住冉倾珞,身上再也不存有一丝能量。 而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鹤鸣之声。史云扬脑海中一个激灵。瞬间后,只见一只巨大的仙鹤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展翅一拍,四大高人凝成的剑阵顿时被冲散了去,四人身形冲着四个方向猛然摔开。那只仙鹤再度猛冲,一瞬间,便把两人身形抓在爪里,白翅一振,刹那间,如同箭一般直冲上云天,隐入茫茫云间,消失无踪。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史云扬似乎慢慢有了感觉,只觉耳畔生风,呼呼地响个不停.脸上也清清凉凉的,似乎有冷风正灌入自己衣领之中,浑身的燥热倒是得以舒缓,十分舒畅。虽是如此,但是他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更不谈能够动弹半分。 过了好久,他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线,只见眼前朦朦胧胧一片景物,白的蓝的混作一处,似乎是天上的白云,又似乎是深蓝的海洋。实在看不清楚。他眼睛向侧面睥睨了一下,发现一个身上红白相间的长发女子似乎正被一只大爪子抓在手里,她身子仰着,垂着头,身形一动不动。 “倾珞”史云扬心中一动,口中气若游丝地发出两个字,忽然一震倦意袭上心头,立马又昏了过去。 仙鹤飞在万里云空,时而冲入云间,时而飞上碧空。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被它一左一右抓在爪心,急速飞着。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仙鹤的背上,竟然多了一个老人,头发雪白,一身宽大衣袍浑不似普通衣饰。 仙鹤长鸣一声,老者睁开一直冥着的眼睛,微微侧过头,淡笑道:“能拼命到这一步,实也不易,两个小家伙心智坚强,十分不错。”他抚了抚长须,道:“去小归墟境。” 仙鹤得令,再度鸣叫一声,随即广翅一振,飞速冲入云间,再度隐没了身形。 两个时辰之后,仙鹤冲出云层,身形飞速下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水域上方。这里的水皆是昏黄一片,想来应该是黄河之水。如此再飞了不久,一阵阵巨大的水流冲击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少时,只见这片宽阔的水域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圆形大坑。约么有二十余丈之宽。巨坑四周的水向其中倾注而下,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巨大瀑布。黄lang咆哮而下,仿佛万马齐奔,真可谓壮观之极。这个坑似乎永远都填不满,因此水流落差极大,庞杂的水流冲击声如同百兽齐鸣,震耳欲聋。 来到这环形瀑布上空,只见仙鹤双翅一收,顿时向那瀑布冲了过去。在经过那瀑布上方十余丈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显现出一道金色的结界。只见老人一挥袖,仙鹤便毫无阻拦地冲了进入。到了那瀑布中央,老者伸出右手,只见其手印微微变动,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他手中施展出,化成一根灵力光线透进那瀑布中,瀑布的水流顿时发出一阵幽幽的光芒,不多时,只见那水流突然从中分开,像是一道掀开的帘子。此时正露出了那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洞口。 “走吧!”说完,仙鹤轻轻振翅,忽而一收,便直冲那入口飞了进去,而这片刻间。水流又飞快地封住了洞口,一切都毫无痕迹。 洞中很是宽阔,也不算曲饶,仙鹤在其间缓缓飞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宽敞的岩洞之中。 这岩洞之中较为潮湿,有些阴冷。几个古老的石头灯座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岩洞之中有数把石椅,一张石几。角落里搁着几个坛子,用葛布封存着,坛口处都已经涨了些嫩芽草。 唯一奇特的是,这岩洞顶上挂着一个个刻着字的竹筒,每一个竹筒发着淡蓝的光芒,远远望去,好像一片柔和的星辰。 仙鹤慢慢将人平放在地上,踱步走到一边,头伸到翅膀中蹭了蹭,一只爪子蜷起,静静地独立在一旁。那老人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竹筒,扶须一叹,道:“老朋友们,老夫又来看你们了。” 那些竹筒好像立马有了生命似的,一阵左摇右摆,期间的光芒也忽隐忽现。老人笑笑:“这次可没什么好的曲子,只不过送这两个小娃娃到此避避风头。下次请大家点评如何。” 话毕,上方的竹筒又慢慢的不动了,蓝光也平稳下来,不再闪烁,老人笑道:“若这是样,那好吧,最近老夫四处游历,与行途中悟得一曲,自名为‘乱云’。这便弹奏与诸位听如何?” 顶上的竹筒又一阵叮铃之响,左右晃动,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老者慢慢走到中央的石几一侧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平放在石几上方一寸处。不多时,只见他五指灵动拨弹,时而屈时而伸,时而挑弦,时而拨弦,时而抚弦轻颤。他虽然弹得兴起,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音调传出,因为他手指之下根本就没有琴。 过了不久,史云扬再度醒了过来,这一回身上总算有些力气。睁开眼,托着自己身体坐起来,此时尚那股庞大的魔气已经挥霍完了,因此他也由魔的样子化成了人形。他吁了一口气,身体向后坐了一点,忽然手上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冉倾珞的手掌。 “倾珞!”史云扬扭着身体靠近她,用力将她扶到自己怀里。此时她右肩之上还在流血,全身的白衣已经只有零星几点还是白色。似乎在昏迷之中仍然承受着巨大的苦楚,冉倾珞皱着眉,口中低低地痛哼着。 史云扬捧过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唤道:“倾珞,醒醒,倾珞。” “云”冉倾珞似乎听到了他说话,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力气。好久之后,她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好悦耳的琴声”她无力地道。史云扬一阵欢喜,道:“你终于醒了。哪里有什么琴声。”史云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这才左右看了看,原来在侧面,他终于看见了那正在“弹琴”的老者。 史云扬诧异道:“洪崖先生!” 老者并未答话,手中“琴音不断”,一曲似乎正到**,只见其十指乱走,若是听得见,那定是一曲大气磅礴的精妙琴曲。 冉倾珞渐渐睁看眼,第一眼便看见史云扬微笑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暖。她道:“我们这是在哪?还活着?” 史云扬理了下她的头发,道:“当然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得救了。” “太太好了。你的伤怎么样?” 史云扬道:“我命大,死不了。小伤不要紧。倒是你,伤得这么重。”冉倾珞轻轻一抬手,一股灵力断断续续的凝聚,这一用力,肩上的伤口又挣开了,顿时鲜血直流。史云扬忙摁住她的伤口,急道:“你要做什么?” 冉倾珞歉然一笑,道:“真是好没用,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法替你疗伤。你吸些我的血吧,说不定会好得快。” 史云扬握住她的手,道:“自己都重伤着,又不顾惜自己身子。真不让人省心。” 冉倾珞轻笑道:“我是女娲后人,不会死的。别担心”她顿了顿,道:“方才的琴音好美。” 史云扬看向旁边,只见洪崖老人一曲正刚刚结束,道:“看来,应是是洪崖先生救了我们。”冉倾珞吃力地转过头去,只见洪崖老人正做个收手的动作。她讶然道:“先生怎会在此。” 洪崖老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扶须笑道:“两位小友醒了?伤势如何?” 史云扬道:“多谢前辈,尚有些虚弱,不过总算是从鬼门关又走回来了。想来定是前辈救了我们吧。” 洪崖老人点头,道:“不错,其实数日之前老夫就已经在长安了。但是老夫是神,没有伏羲旨意,不得擅自干涉其余各界的纷争。尤其是魔界。因此一直也未现身,一直到最后,若是我再不出手,你们两个怕就要没命了。不得已只得出手救下你们。呵呵,不过这样一来,老夫可就要回神界听候处置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一惊,道:“先生为了我们而受罚,我们怎能过意的去。” “哈哈老夫岂还害怕什么惩罚,这个世上的音律老夫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心中也并无遗憾。即便再重的惩罚老夫又何惧哉。况且我可不是为了你们两位而触犯神律的。当时我不忍见魔物残害百姓,一时冲动之下,出手了结了大量魔兵。可后来又来了个合体的魔物,老夫一时醒悟,唯恐酿成大祸,因此又只得收手。” 史云扬恍然大悟,原来长安大战之时,那时候魔族明明有着强大的优势,但是数万魔族却瞬间自爆魔体,一时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原来那一击竟是洪崖老人出手所致。 “前辈” “好了好了,此时事揭过不提,一切都是命数,多言无益。此番能够在见到两位小友,老夫心中甚是宽慰。” 史云扬道:“不知这是哪里?前辈因何到我们到这里?” 洪崖老人轻踱两步,道:“现在外面搜捕你们的门派已经遍布天下。如今你们二人在这人界怕是难以立足了。这里是老夫闭关练琴的地方,名为小归墟境,又称小归墟。此处有老夫设下的结界,外人绝不可能找到此地,就算找到,若无解印之法,也决计进不来,因此你们大可在此安心养伤。” 史云扬惊讶道:“小归墟!” 洪崖老人扶须笑道:“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前辈方才所弹的琴曲有何名目?”洪崖老人愣了愣,忽而惊喜地道:“小友竟能听出这心泉之曲?”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原来这曲子叫做心泉之曲.可有什么来历?” 洪崖老人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这首曲子名为‘乱云’,是我兴起所创,并无什么来历。所谓心泉之曲并非指一曲一调之名,而是一种弹奏手法。此法以天地灵力为枕,以意识心念为弦,所弹之曲乃是无形之物。好似一眼清泉自心间流出,潺湲淙淙,却又不形于色,故而得名心泉。” 史云扬奇道:“无形之琴,无形之弦,无形之音,这样的曲子岂不是不存在?” 洪崖老人道:“非也,无形并非虚无,世间无形之物较之有形之物,数量多出不知多少倍,风无形乃可撼树,气无形乃可蓄力,声音无形,然能为耳所闻。气味无形,却可为鼻所嗅。世间情仇恩怨俱是无形之物,却可让人爱憎分明,忘怀生死。心泉之曲虽然是无形之曲,然而若有强烈的意志力,自然也能感知。这位小友虽然目不能视,但意识力却是常人十倍不止,因此她能感知,实也不足为奇。” 史云扬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倾珞的意识力是很强。” 洪崖老人笑道:“既然小友能够听懂这心泉之曲,老夫带你们到此处来倒也算是来对了,说不定小友在此还能有些收获。” “收获?” 洪崖老人抬头看向顶上,史云扬和冉倾珞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个发着蓝光的竹筒正悬吊在空中,有的高有的低,密密麻麻,约么有成百上千个。 两人奇怪道:“这些是?” “这里面都是魂魄。” 史云扬一惊,眼中的迷蒙忽然消散。“魂魄?!” 洪崖老人点点头,道:“常人若是死去,命魂前往鬼界轮回往生,而其余两魂七魄则消散于天地之间。老夫于人世间活了数万余年,从上古至今,颇好结交天下喜好音律之高士。可惜人界生灵寿岁皆不长久,匆匆数十年,弹指一挥间。老夫与他们生前乃是知交,在其轮回之前,征得其同意,取其灵慧魄,以古法存留于此。灵慧魄主智慧,因此也保存着他们一生最珍贵的记忆,最娴熟的音乐技巧。一来留作纪念,二来他们的记忆中有着大量珍贵音律,这些魂魄便是一处天下最大的音律收藏。如同浩瀚书海,其间音乐记载之丰富,可比神界藏书界----广知楼。” 他轻轻一招手,只见一个竹筒微微一亮,随即慢慢的落了下来,轻飘飘地飞到了他手中,冉倾珞和史云扬看了看那竹筒。只见其上隐约有阵法封印,若隐若现,而在那竹筒一侧刻着两个发着幽蓝光芒的篆字----师旷。 “这是!师旷前辈!”冉倾珞惊讶道。 洪崖老人点头,道:“师旷已经逝世近九百年了,想当年他学琴之时,认为眼前纷繁复杂之红尘乃是自己的阻碍,因此自行引针刺瞎双眼。如此潜心数十年,终成一代名家。老夫对其也尊崇之至。师旷弹《阳春白雪》,仙鹤凝神引吭而细听,鸟雀弃掉口中之食,行人止步,马驹不食。西天空之上有玄云自来,几乎已入化境。而这竹筒之中的灵慧魄,便是师旷一生的记忆。” 冉倾珞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此时见到日日敬仰的先贤魂灵,不禁心生敬畏。洪崖老人放开手,那竹筒随即又慢慢的飘回到了竹筒群中。 “这里有天下所有知名与不知名的乐师,知名者如娥皇、女英、师旷、高渐离、钟子期、屈原、宋玉、司马相如、蔡邕。而不知名者,如昭云、楚流公、夜阑宁、东方朔之流。更有非人族之乐师,如九黎族黎孟,噬月狼族严婴,丹凤族修水月,还有诸多高士,一时间难以详细说尽。小友在此处,若有机缘,以你之意识力求得这些魂魄的共鸣,说不定便可得这些灵慧魄中珍贵的传承。” 冉倾珞眼中顿时放出狂喜,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机缘,而且是一个万万不能错过的绝好机会。 洪崖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不要急,这可并不容易。你们二人此番伤得不轻,就在此处好好养伤,此处有结界封印,但是从内向外,只要你们实力足够,出去不难。但是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可办不到。因此,一段时间里你们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小友自有大把时间参透这其中奥妙。此处有水有食,够你们疗养很长时间。”他抚了抚胡须,眼角微微一皱,自语道:“老夫就不在此处多留了,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回神界请罪了。”虽然他满脸笑意,但是两人分明感受到了这话中强烈的无奈。 “前辈,我们” 洪崖老人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再说。史云扬和冉倾珞对视一眼,也只好罢口不说。洪崖老人一招手,只见仙鹤踮脚走了过来,匍匐在他面前,洪崖老人衣袍突然鼓起一阵风,身形升起,稳稳立上仙鹤的背,随即再向两人点了点头。 “我们有缘再见,就此别过。”又一招手,仙鹤缓缓振翅起身,一人一鹤随即向洞口飞去。 洪崖老人走远之后,这山洞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山洞顶上有一道豁口,一道白练似的光投射下来,整个山洞虽不明亮,但也并不觉得黑暗。更加之头顶上数千道灵慧魄发出的幽蓝光芒,倒还觉得有几分悠然自得。 等一切静下来之后,两人仿佛觉得一切纷争似乎都离自己远去了。而这时,身上的痛处便开始肆虐起来。冉倾珞只觉的肩膀上的伤口剧痛难忍,不由得眼角都泛出泪花来。史云扬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只能用身上唯余的几分力气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不禁又心疼起她的伤势来。 “云扬,我好痛”冉倾珞牙齿有些打颤,短短五个字竟然断成了三句话。史云扬一低头,却发现她右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大股鲜血又重新侵染了半干的血块。 “你的伤口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愈合,不对啊。”史云扬替她摁住伤口,急切道。 “不知不知道是水前辈的那把剑的缘故,还是是他们剑阵的缘故。我体内的灵力全被封印了。方才想要动用灵力,却完全无法凝聚。”冉倾珞忍着痛说道,声音如若蚊蝇。 史云扬惊道:“怎么会这样,可你是女娲血脉,血脉之力不可能被封印啊。你的伤口,难道真是那把剑的缘故?” 冉倾珞埋头在他怀里,细语道:“我困了,想睡。” “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或许睡一觉之后伤就好了。”史云扬轻抚她的脸,小声地说道。 冉倾珞轻轻应了一声,很快便昏睡过去。连日以来的战斗本已经让他精疲力竭。而此时又受了如此重的伤,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若是在平时,以她的血脉之力和强大灵域,也只不过稍稍疲惫一些而已。而如今,她尚的力量暂时全被封印,因此,这个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又累又乏的寻常女子罢了。离了自己的灵力,她本是弱质之躯,哪抵挡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因此一睡便已经昏死过去。 史云扬抱着她,慢慢挪到一个石椅子旁边,身形靠着石头坐着,他动作尽量变得极为细小,不愿吵醒她。幸好冉倾珞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知觉。 一连两个时辰,史云扬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沉睡的脸,一个人静静发呆,回想过去的事,又想到许多未来的事,虽然并未做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宁静几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时间渐渐过去,冉倾珞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知何时,史云扬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的发作,一阵阵剧痛之后,强烈的倦意袭上心头,他眼皮有些招架不住,慢慢垂下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冉倾珞率先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微微侧了下头,伸手理了理贴在脸上的乱发。动作微小,但是史云扬却也突然被惊醒。见冉倾珞醒了过来,他木然的脸上顿时堆出灿烂的笑意。 “醒了?”史云扬温声道。 “嗯,我吵醒你了吧?”冉倾珞的手贴上那只还附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轻轻扣进手心。 史云扬摇摇头,道:“说好要守着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真该死。” 冉倾珞道:“指不定我睡了几天了呢,哪有一直守着我不睡觉的道理,你太苛求自己了。”史云扬道:“睡了几个时辰,就少了好多陪着你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很不划算。” 冉倾珞柔柔地笑了声:“这么说,那最吃亏的可是我啊。” 史云扬也笑了。忽然,他惊喜地道:“你的伤口好像痊愈了,而且你说话也好得多了。”冉倾珞点头,道:“伤口已经没事了,看来血脉还是有用。只不过”她尝试着调用灵力,可是手中却没半点反应。她不悦道:“不过灵力还是被封印着。” 史云扬安慰道:“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禁锢住你的力量,或许是你现在还很虚弱的缘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冉倾珞颔首应声,道:“或许吧。突然间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好不习惯。” 史云扬说:“可是终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冉倾珞笑着不答,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的幽迷谷之约。 “咕”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史云扬道:“饿了啊?” 冉倾珞点头,道:“好饿,你肯定也是。”她离开史云扬怀抱,理了理头发,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洪崖前辈走得时候说这里有吃的。我先去找找。” 史云扬笑道:“那边有几个罐子,说不定就是,你去瞧瞧吧。”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痛的筋骨,随即朝那几个罐子走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洞中一角已经有好几个罐子,也不知其中装的是什么.冉倾珞走上前去,只觉得一阵阵霉味冲入脑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皱着眉头打量着那几个黑黑的泥罐,心想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吃的。” 想着想着,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冉倾珞无奈叹道:“做个平凡人也不好,肚子饿比肚子痛还难受。”她顿了顿,打定主意,道:“不管了,先打开看看再说。” 她走近其中一个罐子,在山洞石壁上掰下一块石头,将缠在罐口的青苔和嫩草统统清除掉,这才用力地揭开了塞得死死的罐子。 啪的一声,好像被吸得死死的盖子突然被揭开。刚一揭,冉倾珞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奇怪气味,十分辛辣,她捂着嘴呛咳了好几声,连忙憋着气跑开,连连喘气。 “什么啊,好难闻。”冉倾珞紧皱眉头,好一会儿,这股奇怪的味道才慢慢消散渐弱。 “倾珞,怎么了?”史云扬听见她的咳嗽声,忙问道。 “哦,没事,不知道什么味道,有些呛鼻。”说着,她渐渐靠近那坛子,气味仍然很浓,但是不知是已经适应了的缘故,味道倒也没有方才那么刺鼻。她从那罐子中取出了一些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她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罐子,却发现有一半的罐子里都是这种面块似的东西。而另一半则几乎都是烈酒。 冉倾珞取了一些,又拿了一坛酒。重新回到史云扬面前。史云扬见着这东西生得奇怪,拿在手里捏了捏,不禁皱眉道:“这是吃的么?” “这里我都找了一圈,除了这些东西,就没有其他的了。况且,和酒放在一起,应该能吃吧。”冉倾珞打量着他手中的“食物”,脸上露出阵阵难意。 史云扬笑道:“既是如此,我先尝尝。没毒你再吃。你现在没有灵力,中毒可就麻烦了。”说着,他将那“面块”一分为二,取了一小块丢进嘴里。咀嚼两下,忽然愣了愣,嘴巴两鼓,囫囵地便给吞下去了。史云扬深吸了口气,瞪圆了眼睛晃了晃头。不禁又咽了口口水。 “那个好吃吗?”冉倾珞见他样子奇怪,盯着他眼睛问道。 史云扬凝视着手中剩下的那块,叹息道:“前辈子都没吃到这样的东西,真算是白活了。这味道放心,没毒。不过,我可不确定你喜不喜欢。” 冉倾珞狐疑道:“这是说好吃么?可是长得这么难看”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冉倾珞无奈道:“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说着,也掰了一小块丢进嘴里。才嚼了两下,哇一声又吐了出来,继而一阵猛烈的咳嗽,她急急忙忙的想要找水,而身边只放了一坛烈酒,一时间顾不得那么多,大饮了几口,直到浓浓的酒味盖住了那“面块”的味道,这才稍微觉得好一点。 史云扬大笑欲倒,问道:“怎么样?好吃么?”冉倾珞苦笑不得地道:“难吃死了,你捉弄人。你哼。” “难吃吗?我怎么不觉得,你看我不是都吞下肚了么。很特别的味道啊。” 冉倾珞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你就是故意的。”史云扬大笑不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不行,我要罚你,罚你喝酒。” 史云扬道:“我可是伤员,喝不得酒的。” 冉倾珞道:“喝点酒有什么,我照样能治好你。只要用对方法,烈酒一样是最好的疗伤药。”说着,便把酒罐子递了过去。史云扬接过酒坛,刚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忽然又慢慢放下。 “怎么不喝?”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喝酒酿成大错后,我便发誓滴酒不沾。自那次至今,我再也没有喝过酒。所以,还是不喝吧。” 冉倾珞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如今她心中对沐霜的憎恨已经大大减轻了,相反,每每想起她只身跃入龙珠塔中,以血肉之躯化成一颗辟血珠,永远封印于幽冥海中,不禁有些伤感。毕竟她以一己之躯救了数千万的幽冥海水族,功德无量,为人敬仰。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不喝酒也太极端了些。不然以后咱们浅酌几杯的乐趣岂不都没了。” 史云扬道:“我怕又会误事,会伤害你,甚至失去你。” 冉倾珞笑道:“不会的,这样吧,以后只有我让你喝酒你才能喝,这样总行了吧。”史云扬亦笑叹道:“今日说什么也是逃不过这顿罚的了?” 她嘻嘻一笑,重重点头。史云扬拿起那酒坛子,道:“我喝了酒可指不定要说些胡话,做些怪事。到时候你可别见怪。”说着仰起头,咕咚咕咚将一坛酒喝了一半去。烈酒辛辣,史云扬不禁啧了啧舌。 冉倾珞笑道:“现在咱们扯平了。”史云扬道:“那你还吃不吃。” 她摇头皱眉道:“绝对不吃。” “可这里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吃的了,你又不是你大哥,酒又不能填饱肚子。”冉倾珞愁上眉头,看着衣襟上那几块“黑泥巴”,不禁愁上加愁。史云扬见她不高兴,便打趣的道:“干脆你吃了我算了。” “算了吧,你的肉刀剑都刺不穿,我哪里咬得动。” 史云扬道:“哪里会,我刺给你看。”说着,手一动,幽雪剑握在手上,史云扬挥剑便向自己左臂上斫去,冉倾珞大惊,一把抱住他手,剑锋并未触及,可是剑气却已经在他左肩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冉倾珞夺过他的剑,生气地道:“你疯了?真是喝了酒就要做傻事啊!” 史云扬笑道:“我现在又动不了,没法给你找吃的去。” “我不会自己去吗。”冉倾珞轻轻触碰着他的伤痕,忽的抱住他,嗔怪道:“以后不能再伤害自己。”史云扬也抱着她,道:“再说啦,你要是不吃我,那我可要吃了你。” “什么?啊!”冉倾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突然压到了身下。史云扬扣住她的手,轻轻解开了她已是红色的纱衣。一双秀肩如出岫之云,被轻轻撩开。史云扬在她颈上一吻,冉倾珞浑身颤动,如同一阵电流传遍全身。史云扬的手在她身体上轻轻游走,一时间,她更觉得浑身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云扬云扬不要,你现在还很虚弱” 史云扬吻上她的右肩,忽然间浑身一阵颤抖,一动不动,两人紧紧贴着,冉倾珞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顿时加快了数倍。她的意识里忽然展开,只见史云扬正一脸痛苦地垂着头,显然是伤势又发作了。 “云扬,你没事吧。”冉倾珞用力推他起身,扶着他坐好。只见他浑身已经是涔涔的汗水。她赶忙替她拿了拿脉象,却发现他脉象有些奇怪。 “你的伤口竟然有在恢复的迹象。怎么会这么快。”她奇怪道,左右想不明白,忽然间,他注意到地面上那几块“黑泥巴”,冉倾珞将其捡起来掰开仔细闻了闻,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凝着的眉头忽然展开了一些。 “原来如此,这些东西里有着不少天心草的成分。怪不得了。” 史云扬道:“你说这是治伤的?” 冉倾珞道:“天心草是一种较为罕见的草药,与葛粱叶混合,便是很好的伤药,当然也是很好的调料。伤者可以治伤,而食客可以为食。各取所需,而且效用极好。” 史云扬揩了一把汗水,道:“有这好事,那我得多吃几块,赶快好起来。”说完他要去拿几块散落在地上的天心草糕,可忽然觉得手中无力,还未伸出一半,就力竭垂下了。 冉倾珞皱了皱眉,道:“你真的要吃这个?” 史云扬道:“你现在没有灵力,我要赶快好起来,照顾你。”冉倾珞顿了顿,极不情愿将这东西交给他,史云扬挤出一个笑容,道:“放心,我真不觉得难吃。” “骗人。”她轻轻说道,可最终还是把草糕放到了他手上。史云扬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一块接着一块大嚼了起来。 冉倾珞看着他嚼两口又喘几口气,十分辛苦又不放弃,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阵感动。史云扬笑道:“果然有效果,我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你再去拿些给我。” “云扬别吃了”她用疼惜的眼神看着他,凝眉说道。 ”不怕。去拿吧。” 冉倾珞不好拂他的意,只好再去拿了几块。她道:“那边好像有水声,我去给你打些水来。”说着,她转过身,轻轻地跑开了。 山洞一边的确有个小岔道,冉倾珞跑到那儿,身形一停,她微微转身,脑海里顿时显现出史云扬哽咽着吞咽那草糕的样子,眼泪不禁簌簌的便流了下来。 一小会儿,她擦干泪,顺着那小道向前走去。不多时,一阵哗哗的水声逐渐扩大,再走了几步,一转弯。忽然见到一个洞口,洞口外一道瀑布如同白色的帷幕,将整个入口掩映住。而雪白的光透过水瀑反射进来,洞中顿时变得十分明亮。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冉倾珞好奇地向那洞口走去,大约走了两三丈的距离,便已经到了洞口之前.瀑布虽然将洞口掩住了,但是并未直接将入口封住。瀑布是从一块伸出悬崖外的岩壁上流下来的,因此洞口处距离瀑布水流还有两三尺的样子,而洞口有一道向右的小石台阶,一直绕到那瀑布前方。 冉倾珞沿着那台阶小心地走了出去,忽然间,她只觉眼前一亮,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风景竟是极好,好得几乎有些炫目。这里是一片小小的山谷,不大,放眼便可看到尽头,但是山谷之中长满了鲜花,烂漫怒放,万紫千红。在这山谷之中突起一个小小丘陵,丘陵上顶上建着一个八角小亭,虽然不甚华丽,但是却十分精致,而一条小径从花丛中蜿蜒盘绕,一直延展到亭前。在她近旁,那瀑布从极高的地方垂落,仿佛从天而降,一条白锦当空悬挂,美丽纯洁。而在那瀑布下方,乃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整片水域呈月牙形,将那中央的小山丘环抱其中,大有一种园林般的精致。 这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亭有酒,不知道是多少隐逸之人心之向往的所在。冉倾珞绕着湖边的小径轻轻走了半圈,忽然,他看到那瀑布一侧的岩壁上长着几株山果,十分茂盛,红彤彤的,香艳可人。见之令人食欲大开。 冉倾珞高兴地跑了过去,近下看去,更是无比诱人。她此时饥肠辘辘,已经不自觉咽了几口口水。可是那山国长在山崖上,此时她尚没有灵力,连魂蕴都放不出来,更不提身法和空间之力了。 “这个他一定也喜欢。云扬,你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去。”她嘻嘻笑了一声。匆匆跑到那石壁旁边,攀着石头爬了几下,突然间被裙边一绊,立马又滑了下去。 冉倾珞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处无人,于是轻轻解开了自己的外衣,脱下绣鞋,随手放在岸边,身上只着一件小衣。她将头发咬在口中,又再次向上爬去。 没有灵力的时候,她便突然体会到了身体的沉重,攀着岩礁,每踏出一步都十分困难。每一步似乎都要掉落下去。她只好紧紧贴着岩石,站稳身子后再找另一个着力点。这里的石头在水流的常年浸润下,表面无比湿滑,一个没踩稳,突然间脚下一滑,便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水里。她钻出水面,咬着唇气恼地拍了拍水面。又游近石壁,一步一步往上爬着。 水流一阵阵击打在脸上,她闭上眼,憋着气向上爬,可没几步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第八次,她钻出水面的时候都快急得哭了。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可是虽然这么想,一想到史云扬还吃着那难吃死人的草糕,那红红的果子也如此诱人,却也还是惯性似的再往上爬。有了几次经验,后几次便顺利的多了。这一次她分外小心。 终于,她已经爬到了离那最近的一棵果树不到半寸的距离。然而这半寸的距离却像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她怎么用力,却始终都够不到。 冉倾珞一狠心,忽然在那岩壁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刚好跳了出去,她顺势一把摘下了两个果子抱在怀里,嘻嘻一笑。随即,她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飞快对着水面扎了下去。 “啊----!” 史云扬一连吞食了二十多块草糕,终于肚子都有些装不下了。这东西本来就难吃到极点,方才因为饥肠辘辘,一时还可忍受。然而现在肚子也饱了,便是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的,更不提这恶心的东西。史云扬只觉得口内阵阵恶臭,自己都感觉阵阵作呕。亟需一些水来漱口。 由于吃得太多,史云扬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竟觉得肚内一阵翻搅。他慌忙按住小腹,忍住呕意。忽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有了力气,而且似乎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定了定神,果然便站了起来,虽然仍是有些虚弱,但是似乎已经无大碍。看来这草糕短时间内能够给人不小的能量,不过也不知能维持多长时间。 晃晃荡荡的走了几步,到那几个罐子旁边,忽然见到有一处水槽,顿时如获至宝,立马埋头到水面下喝了个痛快。喝了水,漱了口,那草糕的气味这才冲淡了去。史云扬长嘘一口气,只觉得无限清爽。 “奇怪,倾珞不是说取水吗?这里不就有。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史云扬默默自语道,说着,便左右打量着。 在这山洞中转了半圈,便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个裂隙一般的山谷,仅容一人通过,其间一片幽黑,也不知通向哪里。这里又没有别的路,冉倾珞定然是向那里去了。 “倾珞,你在吗?”史云扬朝里面喊话,可是并无人回应。他觉得很是奇怪,不带犹豫,随即慢慢的侧身进入那缝隙之中。 “倾珞?”史云扬便走便唤着。不多时,他只觉得周围的隧道似乎变得宽阔些了,不用侧着身子也能走。而这时一道道哗哗的水声开始传进耳中。 “这是水声?”史云扬奇怪的走了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芒,靠近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出口。这洞口被瀑布掩盖着,史云扬出了洞口,便沿着向右的小径转到瀑布外边。 身形刚刚出来,突然,一个尖叫声传入耳中。史云扬一扭头,只见冉倾珞身体猛地从瀑布上方坠了下来。他大惊之下,身形猛地一闪,忽的已经腾到空中,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然而尚力量本就受损,这一下动用灵力之后,竟无法再维持。两人的身形便双双扎入水中。 水流十分清澈,在水下看去也是幽蓝一片。冉倾珞自然察觉到了是史云扬,而在史云扬眼中,她长发漫卷,雪白的肌肤在水下闪着粼粼光芒,丹唇明眸,让人心魂荡漾。 两人此时尚都无灵力,不能以力量排开水,因此在水中无法呆太长时间,两人身形不再下沉后,史云扬身形一动,两人又很快上浮。 “噗----啊----” 两人一同浮出水面,贪婪的吸吐了一口气。史云扬一直抱着她没松半分,此时出了水面,才轻轻了松开一只手,撩开她贴在脸上的湿发。 “不是来找水吗?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多危险,要是这水不深,或者水下有尖石头怎么办。” 冉倾珞抿着唇,微笑着摊开手,道:“你别吃那个了,我摘了果子给你,你看。”原来她方才落水都还一直不忘了将两个山果紧紧抓住。此时被水浸湿,阳光照耀下,更是显得红彤彤的,闪着新鲜的亮光。 “你就是为了采果子?”史云扬轻轻拿过那山果,微微打量,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袭来。 冉倾珞莞尔一笑,“快吃吧。” “真是真是个傻姑娘。”史云扬会心一笑。忽的再看向她,只觉得在这暖阳照耀下,她刚刚出浴的身体如同珍珠凝脂,红润细腻。更比这山果红艳十分。史云扬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难以控制的**,他再一次扣紧她的腰身。厚唇封住了她的小口,手一动,便轻轻除去了她身上唯一小衣 小归墟境的日子悠闲自得,似乎落入了一个慢节奏的时间罅隙。他们两人似乎什么都不用管,然而战后的长安却是一片忙碌,丝毫停不下来。 累日大战,长安城已经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即今都还有大量的军队在打扫战争。寸寸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一只秃鹫横飞,见人来,随即一声长鸣,口中还叼着一个血淋淋的眼球,箭一般冲向天空。 昔时金阶白玉堂,茫茫一片,千里烟波,繁华京畿,而今已是寒鸦萧条,血涤长空。 自从史云扬和冉倾珞被仙鹤救走后,朝廷便发下海捕文书,八百里加急,传至天下各处张贴。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上官家也因此被孤立起来,上官仪赋闲在家,托人修葺大战之后倒塌的府邸。 这天下何其辽阔,可几乎再也没有他们的容僧地了。 大战后的三日,确认了魔族不会再追来,各大门派便开始撤退。这里的建筑工程他们本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只是lang费城中粮食。罗啸成留了十余艘八极舟在长安作为建材运输之功用,而自己则领着大部队返回神农谷。 一路上,罗啸成心中不住打鼓,这一次韩仑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现在是生是死都还一无所知,这一回到神农谷,令狐玉儿定要第一时间赶来问询,到时候自己究竟该怎样回答她才好呢。 茫茫云波,星河漫漫。罗啸成站在船舰船尾的甲板上,望着已经远去的长安,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梦魇。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想不到这么快就分开了,今后还能再见么? 罗啸成叹口气,喃喃道:“妹子,史兄,韩少爷,你们保重。”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从长安到神农谷的距离虽远,但是八极舟全速行驶,不到两日也就能够抵达.这一日正是清晨,遥遥东望,只见万道霞光弥漫浩浩长空,光怪陆离。令狐玉儿着一身淡绿长裙,坐在树丫上远望,碎金般的阳光穿破密密的树叶,点点落在她身上。那一身绿色几乎同周围的绿叶融作一体。几名巡卫从树下过,也都并未察觉树上竟还有个人。 七彩的霞光慢慢的被淡金色的阳光掩映下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眼中空无一物,似乎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任何美景都难以在她眼中映成画面。 “今天是第十一天了。”她喃喃道。两手紧握,手心处,一片叶子已被捏皱成了团。她看了一眼云海那一边的神农谷出口,平平静静,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影踪。 “还不回来吗?相公,你在哪?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她口中念着,心不禁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角默默的就要流下泪来。 令狐玉儿轻叹几声,看来今天又是不会有人回来的了。她有些失望,脸上透着强烈的沮丧。 自从韩仑率军走后,她每天早晨和晚上都会在这个地方看着日升日落,不知不觉,十一个日头也便很快过去了。以往不管有多么凶险,他们都能走在一起,即便是始皇陵中机关弩箭,水银江河,他们也从不曾分散过。即便在灵界,他们也不曾分散过。就算有过分离,她也都没有太多的记忆。以前看到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分分合合,他们虽然同情,但除了可怜之外,她并不能真正体会到离别的相思之苦。而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以前他们俩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那样的时日,他们竟然能够走过来,一直到如今,现在想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小姑娘,你又在这儿看日出啊。”令狐玉儿回过神来,抬起袖子揉了揉眼角,一回头,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长胡子小老头慢慢的飞了过来,在其脚下踩着一道气剑,剑身青绿,十分醒目。 “日头已经高了,再看也无甚美景,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以遣时光。”小老头抚了抚长须,笑道。令狐玉儿摇头,道:“我连我相公都下不赢,怎么能下赢你。已经下了四十多局了,我可一局都没赢过。棋圣老前辈还是找其他人下吧。” 说着又撇过头去,那小老头身形一纵,也跳上树枝,道:“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心中有事。难以一心一意。不说是我,怕是随便一个臭棋篓子都能破你的局。” 令狐玉儿叹气道:“前辈既然看出来了,那我跟您下就更没意思了。” 小老头笑笑,道:“人生如棋,黑白两合,人世间的事虽然纷繁复杂,可是却无不在这一阴一阳之中。世上没有绝对让人沮丧难过的事,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向好处想。不就是出去打个仗吗,过不了几日自会回来。” 令狐玉儿摇摇头,小老头嘴一歪,叉着腰道:“我让你先。” 令狐玉儿不答,只是看着远方。 “我让你两子让三子算了,我让你四子。这总行了吧。”老头一股大度的样子,忽然,令狐玉儿从树枝上坐直了身子,身形一跃便落下了树去。 小老头笑道:“这才对嘛,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好好地下一盘棋才是哎哎,错了,这边,你去哪儿啊!”原来令狐玉儿一落下树枝,身形轻灵一点,便飞上了云海,身下青鸟一显,立马向着那远处的神农谷出口飞去。 因为她看到朝阳中出现了一大片光斑,仔细辨认,方知那竟是一艘艘战舰。令狐玉儿一阵狂喜,顿时全速飞了过去。 “太好了,相公你终于回来了。”令狐玉儿欣喜地直掉眼泪,她身形到了那出口之前,却早已经被远远地拦住。她便在这附近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远远地看着。 小老头气恼的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真是的,今天又下不成棋了。”他无聊的转身,就要离开。忽然间眼睛一转,心想道:“若是她丈夫回来了,那岂不是可以同他们两个一起下,这小姑娘心情一好,定然水平不错。不急不急,我得先等等再说。”他一转身,也往令狐玉儿那方去了。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门口的结界处开始有部队进来,这些人走之前身上还穿着整洁的衣甲,然而现在走进来的,虽然也行伍俨然,但是每个人身上、脸上都脏乱不堪,血与泥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铁血的味道。他们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部队的气息,那是历经过生死大战之后锻炼出来的刚毅。这种威压不亚于一名空境强者的气息,却更为真实,更加让人敬畏。 队伍陆陆续续的从她身边走过,然而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过了好久,前队似乎已经全部进来了。剩下的便是一些伤员,此时也不断的被抬进来。这些人中,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身体中还插着不曾被拔出的断箭。有人半边脸都似乎被直接撕了去。 令狐玉儿一直等,一直等,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然而直到最后一刻,最后一批伤员被运了进来。之后再进来的便是战死者的尸体了。令狐玉儿骇然大惊,她身形退了几步,她实在不想在这样的队伍中见到韩仑的身影。 然而她却又舍不得离去,虽然不忍,她还是一个个打量着被送进来的板车之上那些尸体相貌。心里不住祈祷着千万不要有韩仑。一个又一个尸体从她眼前过去,她心里一阵阵悚然,又一阵阵释然。心情不断地从顶端滑到低谷,又从低谷升到期待的高峰之上。 终于,最后一批死难者也被送了进来。而庞大的队伍似乎也到了尽头,而且再也不见其他兵士进来。令狐玉儿舒了一口气,然而又不由得大惊,她顿时转身,追上那部队的最后一名士兵。 “这位大哥你好,请问你们是哪一支部队?”那推着运尸车的士兵懒散的回过头来,本是一脸不情愿,可忽然见到貌美的令狐玉儿,不由得一愣,道:“我们是随神契者出征的部队。” “那你们可知道韩统领率领的部队什么时候回来?” 那士兵道:“长安大战已经打完了,所有部队都会是一同回来了,这里的部队就是很多部队的合编,来自于各个部队的都有。你到前面去问问嘛。” 令狐玉儿高兴地道了声谢,随即小跑到前一名士兵那里问询。一连问了十余个士兵,却发现没有一个是韩仑率领的士兵。终于问到第二十多个人的时候,那人自称是随着韩仑一起出征的。令狐玉儿欢喜的问道:“你们将军呢,他怎么没回来?” 那士兵说道:“到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韩统领,这次回来也没有见到,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令狐玉儿闻言,几乎没昏过去,那士兵见她震惊难过,心中也生悲悯,道:“我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不敢推断,今次所有的部队都回来了。四个门都有部队进入,将领们从南门进,你可以去那儿看看韩统领在不在。” 令狐玉儿心中忽的又升起一抹希望,她沉沉施了一礼,说了数声感谢,身形一转,便乘着青鸟飞往南门。小老头也动身追着她而去,一边喊着: “小姑娘,慢点。” 玄玉青鸟的速度已经快到极点,在令狐玉儿的催促之下,几乎已经如同一道流光。令狐玉儿心中极度难受,好像此时正在冰天雪地中行走,永远没有尽头。她无比心冷,但是在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似乎又有一个飘渺的希望,而她正向着那个地方奋力赶去。 “相公,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要不我怎么办”她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道:“不能哭,相公一定没事的。小青,再快些。” 从西门到南门的距离本来至少都要一整炷香的时间。但是玄玉青鸟生生将时间缩短到了一半。而令狐玉儿还觉得似乎过了好几个时辰那样长。 终于到了那里,令狐玉儿惊喜地发现这里的部队似乎也才刚刚进来。她忽然从青鸟背上跃下,双足在空中踩云飘起,稳稳落到出口附近的道路边。而此时那棋圣老头也匆匆赶到了。 “呼,你跑得可真快。老头子不中用了哟。” 令狐玉儿无暇搭理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南门进来的军队。过了不久,只见神契者和四大祭司率先走了进来,令狐玉儿忙迎上去,刚要开口,到是神契者先抢过话:“冉姑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无法回答你,鼎主在后面,你问他去吧。抱歉。” 令狐玉儿心又是一冷,不过她也识相地行了一礼,随即退在一边。 果然,没过多久,罗啸成便站在一辆大车上进了门来。令狐玉儿一喜,喊道:“罗大哥,罗大哥,这里。” 罗啸成闻声,眉头一皱,只见令狐玉儿正不断地向他招手,他笑了笑,跃下车走到她面前,微微打量她道:“是玉儿妹子,唉,才十几天你就这么瘦了。定是没有吃好睡好,我回去重新给你安排个好的住处。” 令狐玉儿摆摆手,撇开他的话头,忙问道:“罗大哥,相公呢,他在哪儿?” “他他在” “在哪?”令狐玉儿紧紧攥着衣角,眼角的泪花又一闪一闪。 罗啸成做恍然状,道:“噢----你看我这记性,韩仑在长安遇到了从武夷山来的师门,他的师父苏海棠也在,大战中,韩仑的另一个老师牺牲了,他随师门回武夷山为他老师送葬去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令狐玉儿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话里不实.不知为什么,罗啸成这么一说,她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更加怀疑和担心。罗啸成说完只咧嘴一笑,正待要走,令狐玉儿猛地一把抓住他手,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哟,玉儿妹子,你这是咋了?怎么跟倾珞妹子似的。”令狐玉儿手上的力道可不小,罗啸成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她手上一阵阵的颤抖,正暴露着她心中的恐慌。 “罗大哥,你跟我说实话,相公他究竟怎么了?他还还”玉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活着么?” 罗啸成心中一颤,嘴角微微一扯。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韩仑是不是还活着。 当时他一个人离开太极宫去向前殿。那时他在想,只要让皇帝去往太极宫,说不定皇帝通情达理能够放他们一马,即便不能达到目的,至少他可以以皇帝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过他还没动手的时候,冉倾珞却已经先他一步将皇帝劫持了,倒是省了让他露面于众。罗啸成只在皇帝行宫附近用飞箭送了一封信进去,不久便也就回来了,可却正好赶上苏海棠大义灭亲的那一瞬。 他之前对令狐玉儿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韩仑的确是随着师门回去了,只不过回去的是人还是尸首,可就无人知晓了。 此时令狐玉儿问起,罗啸成一时为难的很。他们几人一路走来,相互间坦诚相对,从来不曾欺瞒弄假。他本心也是不想骗她的。然而他转而又想道:“玉儿妹子现在脆弱得很,若是我现在告诉她真相,她定然承受不住。万一做些糊涂事可就了不得了。”想到此处,忽的强笑一声,道:“韩少爷活着,活得好好的。走的时候我还跟他闲聊来着。他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念着他,过段时间,他处理好师门的事就回来找你。还说要再去长安向你爹娘提亲。”玉儿皱了皱眉,手中力道似乎又大了一阵。罗啸成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罗某人的话。” 令狐玉儿摇头,慢慢的松开手,罗啸成小臂上已经是十个血红的指甲印,令狐玉儿歉然道:“对不起,罗大哥,我弄伤你了。” 罗啸成摆摆手,笑道:“嗨,这算什么,你心里挂念韩少爷,我都明白。若是换了他,说不定把我这胳膊都拧下来了。” “那相公可有受伤?” 罗啸成挠挠头,眼睛一转,道:“毕竟是战争嘛,要说不受伤,那也不太可能。不过韩仑一直呆在机关人里面,刀砍不到,火烧不到,受了些内伤,不过伤得不重。韩少爷自己炼丹术炉火纯青,随便儿吃几颗药应该就没事了。” 令狐玉儿又颔首不语,虽说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是罗啸成说得很肯定,又不像是在说谎。她也就只得暂时将信将疑地信了。 “罗大哥,你可知道我爹娘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罗啸成一脸无奈道:“这个可就抱歉了,我们当时在城外作战,城内似乎是其他修仙门派在清理。所以城内的事罗某人就不清楚了。” 令狐玉儿轻轻嗯了一声,道:“猜到了,谢谢你,罗大哥。对了史大哥和冉姐姐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罗啸成闻言,长叹一声,面上露出了极为难过的神情,道:“他们,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唉。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回去先打理一番,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吧。” 令狐玉儿心里一惊,她忙道:“是我太急了,罗大哥刚刚回来,定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本不应该来叨扰的。我晚上带好酒去你那里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罗啸成听闻有酒,扬意一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你也提心吊胆这么久了,更该好好歇着才是。我先走了。” 令狐玉儿道声好。罗啸成转过身,稍行几步,面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一副担心的愁容重新堆在脸上,望着东方云海弥漫,罗啸成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拳紧攥着,心中悲恨,一步步随着部队远去了。 罗啸成走了很久,玉儿都还在远处站着不动,罗啸成那几句话已经在她脑海中重复了不下百次。她转过身望着南门的结界入口,她多想韩仑下一刻就能惊喜地从门中走进来,她想着想着,忽然间,只见那门竟然真的一振,韩仑果然从那门中走了进来! 令狐玉儿浑身一震,惊讶地“啊”一声,只见韩仑张开怀抱朝她笑着,她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站立片刻,忽的破涕一笑,身形如一只入巢的归鸟,向他奔了过去。 可当她脚步移动了数丈之远,韩仑的样子忽然一阵飘渺,随即如淡烟般散去。令狐玉儿一惊,恍惚间醒悟过来,才知那不过是自己思到浓时所见到的幻象罢了。 大起之后的大落,她只觉自己心突然好冷,她倚着路旁一块石头慢慢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膝,双眼木然地看着远方。暖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遍洒金光,云海翻腾,一片暖意弥漫,可是玉儿恰恰坐在那石头投下的阴影里,只觉得心中寒冷如雪。 “小姑娘,小姑娘”那棋圣老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见她睁着眼睛,可是却完全熟视无睹。小老头叉着腰气恼一阵,无奈扬手道:“罢了罢了,今天不下了。” “黄鹂啼春人不回,春残渐望只长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口中声声朗句,老头儿一步步的走入云端。令狐玉儿却听得一个“归”字,心里不禁又悲从中来。 如今在这神农谷中虽然安谧,没有纷争,也没有危险。但是她总会觉得这里是一处暂住的地方,只是落脚几天,生活又会恢复到那种奔波辗转的状态之中去。玉儿和韩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但是以前他却从来没有理解过这个“归”字。而此时此刻,她一心只觉得,自己只有到了韩仑的身边,才算是真正归去了。不管他在哪儿,身边有多么危险,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生出一个想法来。玉儿站起身来,随手唤出青鸟,轻轻坐上它的背脊,碧翅一展,一人一鸟便也飞快隐入云端之中。 罗啸成回了神农谷后,到大校场清点了兵马,这一番神农谷折了近三分之二的将士,其中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将士的尸身被运了回来,其余的死难者如今都葬身异乡,永远也回不到这宁静的世界中来。 除了救治伤者,嘉奖生者。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也会在当晚举行。大校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罗啸成便将接下来的事宜全部下放,自己则是乐得悠闲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途中见到大量神农谷城镇中的百姓前往大校场认领尸体,老者垂髫,弱女孤幼,各自面色沉重。到了校场,有的亲人还活着,相逢时难,不禁喜极而泣。有的只能认到尸身,悲痛欲绝。有的左右奔波却不见亲人,焦急如焚,绝望流泪。 连日以来的征战,已经让罗啸成对这种人情近乎免疫了。他只无奈地叹了声,嘱咐好生安置这些死难者的家属。便一个人离开了军营。 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以弥补多日以来的困倦。这神农谷中的路他虽然尚且不熟,但是从大校场到自己住处他却已经走了好几次,栈道相连,上上下下,很是错综复杂。但是罗啸成选择了乘着魂蕴前往,因此时间缩短了大半不止。 回到住处,罗啸成发现门房已经大开,他刚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两名女子向他欠身行礼。 “鼎主回来了。” 罗啸成听得这声音熟悉,一看才知,原来两人正是之前侍候他沐浴的云言和月语二女。罗啸成想起数天前误伤二人的事情,不禁一阵赧然。他道:“你们的伤好了吗?” 二女垂头道:“婢子早已痊愈,日夜期盼鼎主平安归来。幸得天佑,鼎主无事,婢子们也便落了一颗焦心。” 罗啸成道:“多谢挂念。” “这是婢子职责,不敢邀功。” 罗啸成深知他们以前定是收到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做事几乎一丝不苟。不过罗啸成闲散惯了,受不得这种模式化的礼节,他摆手道:“你们不必这么谦恭,我没那么可怕。自然些就是,罗某人这辈子受不过服侍,你们能待我像个朋友,那就最好了。” 两女更深埋了头去,道:“婢子身份卑微,不敢攀高。”罗啸成只觉一阵无趣,摇头道:“罢了,你们去准备些汤水,我要打理一番,晚上备些酒菜,我有客人。” 两女允诺,云言领着他前往沐浴更衣,月语领着诸侍女前去打理罗啸成的住处,并准备餐饮事宜,一切井井有条。 水中透着鲜香,水雾寥寥,云言在其身边替他擦洗身子,罗啸成也不再反对,只是像个木偶似的斜仰其中,望着楼顶栋梁独自发呆。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韩少爷生死未卜,妹子和史兄更不知被那仙鹤捉去什么地方了,如今玉儿妹子又该如何安置?万一韩少爷”他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阵困倦之意袭来,索性就在浴桶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九章,醉梦人生 第八百四十九章,醉梦人生 “官人,昨日李家姑娘被那乌孙恶霸给强掳去了,我实在看不过,所以就”一个女人坐在方桌前,手中紧攥着一把金穗宝剑,望着门前一人低声说道.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一脸歉然,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事,语气倒是又显得不卑不亢。 “乌孙家一百七十余名好手,功力好些不在你我之下,而且据说有几个西域来的番僧,功力高强,也聚居在乌孙家,虽说李家姑娘可怜,可凡事也得讲个方法。你我行侠仗义多年,你该懂得什么叫做分寸。这一次,实不该如此鲁莽。”男子语气虽然不算严厉,但是却带着强烈的质问,语气铿锵,谁人也听得出五分责怪,五分怜护。 那女子撇过头去,泪眼婆娑:“你很少这么跟我说话。” 男子转过身来,窗纸洒漏进来的光照进来,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这竟是罗啸成,只不过这时候显得太过年轻,甚至连胡须都还未留,头发也并非散乱游侠的样子,高冠竖起,神情举止倒还有几分儒雅。他轻轻走过去,抚了抚她的秀发,道:“我并非责怪于你。你我夫妇一体,做什么事都应该和我商量才行。乌孙家危险之极,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受伤害的可就不是李家姑娘一人了。” 那女子便是罗啸成的夫人夏婉贞,与他一样,是名武艺高强的游侠。夫妇俩虽相敬如宾,但是两人身上却都少不了侠客的豪气。夏婉贞抬头凝望着他,道:“我那时候没有选择,李家姑娘已经我要是再不动手,怕是就要遭了那畜生的欺负。” 罗啸成一言不发,脸色已有些不悦,他道:“相比别人的命,我更在乎你的。天下每日都有无数的作恶,就凭你我一斧一剑,又能管得了多少。管得了的便管,管不了的何必送死。” 夏婉贞赌气地转过身去,道:“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 罗啸成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把她身子扳了回来。伸出手轻抚她脸颊上的一条血痕,眼中泛出一阵心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再一个人行动。若是没你,罗某活着也不过徒耗光阴。” 夏婉贞靠在他怀中,道:“官人,我们再这么走几年,帮些应该帮的人,然后我们就去山里隐居起来吧。没有人能找到我们。这样的奔波日子,我已经倦了。”罗啸成绕过她的肩膀环抱住妻子,轻轻拍她背心,道:“当然,你要想,随时都可以。我们再要一双儿女。种个几亩地。” 夏婉贞幸福地一笑,可随即又叹惋道:“可若是在那之前,我们就死了可怎么办。”罗啸成不以为然,道:“以你的机智,有谁能够伤得了我们。”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就去黄泉路等着你,我们一起转世,来时再做夫妻。” “你怎么会死呢,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想法子让你活过来。” 夏婉贞扑哧一笑,道:“你竟是阎王爷底下的判官不成,能够掌着生死簿,拿着判官笔。还能给我加几年寿岁。”罗啸成也笑道:“阎王爷舍不得让你离开我的。” 夏婉贞执剑的手忽的松了半点,她闭上眼,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暖,轻声道:“若是我还在血手团,替血宗卖命,说不定现在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跟你在一起,看来我都变得心软了。” 罗啸成道:“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铲除血手团,到时候我们便不用再这样子躲来躲去了。到时候,即便我们不隐居,就在城镇中生活下来也是一样。”夏婉贞点点头,那只握着剑的手忽然又发出一股劲,她心中恨恨的道: “血手团,你真要将人赶尽杀绝不成!” 忽然间,这一幕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两人的身形渐渐消失了去,光线变幻,不多时,只听得一片刀兵碰撞之声。好一会儿,画面才渐渐变得清晰。 看样子那似乎是一座山庄,倚着半片山坡而建,楼阁错落,颇为大气。不过此时却已是大火蔓延,已经将山庄内大半烧成了火海。地上尸首密布,房檐屋角上也挂着不少死人,血水沿着瓦檐涓涓而流,落地溅开,涂满四壁。尸首之中无论手拿大刀的壮汉,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小孩。此时全都倒在血泊中,许多人双眼还来不及闭上,惊恐和绝望映在脸上,血渐渐盈满双眼,再顺着耳际留下,风一吹,火声呼啸,好似那些死了的人都活了过来,正绝望地咆哮着,怒吼着,一切恐怖如同炼狱。 在那山庄内,一条血路直通向山顶的厅堂,一路望去,路早已被尸体填满,就连鸡狗畜生都一并未留。突然,堂中传来一阵惨叫声。 厅堂之内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人早已死去,那人头颅已经被斜削去了一半,脑浆和浓血溅出几尺之远。看他穿着富丽,应当是这山庄中的头头。另一人正惊恐地向后缩着,眼中惊恐万分,如同见了修罗恶鬼。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赤膊大汉正狰狞的站在他面前。他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背上十多处伤口已经露出森然的白骨,那人双眼血红,手持巨斧,浑身战栗不已。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求求你,你别过来!”躺在地上那人手脚并用,大惊着向后退去,而那持着斧头的大汉却一步一步踉跄着向他走了过去。 “堂堂血宗,竟也会如此惊慌失措,真是可笑。”那人沙哑着嗓子,冷声笑道。 “你饶了我,我给你钱,很多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女人、皇帝老儿的江山我都可以送给你。你饶了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那血宗魂不附体地道。 “饶了你?你杀我妻子夏婉贞的时候可有想过饶她一命?她是被你血宗的七魄断命索勒死的,半柱香的时间,只要你稍稍想一想饶她一命,她又怎会死。这个时候求饶,不觉得晚了吗?!” 原来此人正是罗啸成,那时的罗啸成要前往黄山拜访一名老友,相商要事。夏婉贞当时已经怀孕,无法长时间奔波,罗啸成便将她暂时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他此去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在黄山寻得一处安静地,然后回来接她前去隐居,以全夏婉贞的愿望。然而在他离开之后,血手团派出刺客一十六人,围攻夏婉贞。夏婉贞有孕在身,无法运功,一场大战之后,深知逃生无望,于是便挥剑自缢。哪想到却被血手团刺客夺下长剑,以绞索生生勒死。 罗啸成自黄山归来已是五日之后,回来见此惨景,不由得悲痛欲绝。一时间却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心中仇恨难解,多方追查之下,终于查到了血手团的头上。于是他多番谋划,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庄内高手,择时攻进了血手团总部,一场惨烈血战之后,血手山庄二百余人无论老少,几乎鸡犬不留。 “夏夏婉贞,她是血手团的叛徒,血手团要除掉她也是天经地义!” “可她是我妻子。你杀了她,定要付出百倍的代价!”罗啸成一声暴喝,那血宗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口中吃吃地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老人、小孩,你一个都没留下。我的家人也被你杀光了。你也该满足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杀了我,血手团三十六分堂不会放过你的!” 罗啸成忽然一阵哈哈大笑,道:“三十六分堂!不错,若是你三十六分堂堂主都在此处,那我说不定连你血手山庄的山门都进不了。可惜,他们如今正忙着对付江南东道和淮南道的大军。自身尚且难保。而前往你们银库的那三十位高手,如今怕是也没那个本事回来了。你们总部内部最近又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高手,你说,这个时候还有谁救得了你?” 血宗惊恐地“啊”了一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对,你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 “谁说我是一个人,罗某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想弄你几个堂口,怕也并不困难。况且你血手团作恶多端,烧杀掳掠,坏事做绝,我不杀你,天必除之。今日非但要替亡妻报仇,更要替天行道!”说着,罗啸成举起大斧,狠狠地劈了下去。只听得一声短暂的惨叫,随即一切都湮没了去。 画面再次变得朦朦胧胧,不久后,只见一个人扛着巨斧行走在茫茫黄沙中,一手抱着一坛酒,长歌大笑。那人踉踉跄跄,几声大呼之后,忽的醉倒在沙漠中,身形顺着沙丘一边的斜坡猛地翻滚下去。 他使尽力气从沙堆中翻过身来,咯咯笑了一阵,却觉浑身绵软,无力再起身。忽然间,只见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一名白衣女子走过来扶他,他浑身无力,凭着她将自己从沙坑中拖出来,那女子掸去他脸上的泥沙,道:“醒醒,快醒醒!” 他晃了晃头,只觉得面前这张脸无比熟悉,忽然笑道:“倾珞妹子,你们去哪儿了,我还没去找你们呢。我这是在哪儿?” “鼎主,请醒醒,鼎主?”罗啸成晃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飞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卧室,而那个女子的脸也不再模糊,原来就是云言。 “鼎主你醒了?天色已经入暮,神契者大人有要事相商,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云言着了一件小衣,随他一同浸在巨大的浴桶中,此时天色已晚,看来已经随着他在这水中泡了好几个时辰了。而月语正躬身立在门口,想来等他自然醒来已经太久,无奈之下才叫醒了他。 罗啸成赧然地看云言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告诉神契者,我随后就到。”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罗啸成已经来到前厅.神契者早已在堂下的椅子上等了好久,手中端着一杯茶,其中茶水已然变得清了。见罗啸成到来,神契者放下手中茶杯,躬身道:“鼎主,叨扰了。” 罗啸成拱手道:“哪里,让你久等了才是。连日征战,一朝得了空隙,只想小憩片刻,哪想就这么睡过头了。” 神契者淡淡一笑,道:“无妨,这番大战,鼎主操劳过度,本就该好生休息。本想这些细碎之事我就不来打搅了,可转而一想,还是需要鼎主拿些主意。” 罗啸成并未落上高坐,只在神契者对面的座椅上将身坐了。神契者见状,也便不敢再坐下,微微垂首站着回话。罗啸成招手让他坐下,道:“罗某人本不是什么泥古于礼节的人,兄台不要多礼,坐下喝茶吧。”神契者躬行一礼,这才将身坐回原位。刚一坐下,月语便已端着茶托走上来,将神契者的茶换了一杯。 “是有什么事?” “今晚上大校场要举行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他们的尸首需得火化,到时候还得鼎主出席点火。另外,不知要不要为此战胜利而庆祝一番。” 冥思片刻,罗啸成道:“祭难仪式我稍后便去,至于这庆功之事,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此次大战虽然以人界胜利告终,但是损失却空前惨重,虽说是胜了,在我看来,其实与败了无异。如今人人心中皆悲痛欲绝,亡夫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者比比皆是。百姓怕是没有这个心,这庆功之事怕是极为不妥,就是办了也不过遭人说辞。” 神契者点点头,道:“鼎主灼见,在下也是这么认为。本想这事就这么安排下去了,不过尚不知道鼎主的意思,因此不敢武断行事。” 罗啸成懒散地靠着椅背,笑道:“罗某人其实不过是散人一个,这些事情本由你代为处理就是。我做了这个鼎主才几天,也没什么经验,更多事还得靠你们。” 神契者道:“神农谷中历代神契者都是辅佐鼎主的左膀右臂。在下不才,却也愿为鼎主效犬庐劳。一同构建神农谷之将来。” 罗啸成笑道:“只盼你不恼我夺了你的权才是。其实这主持诸般事物,还得由你来做。” 神契者忙起身拱手道:“在下绝无此意。鼎主乃是神农谷至高无上的地位,是神农神上承认的人,无人敢有异议。” “不过是开个玩笑,哦,对了,说来一直也不知兄台名姓,今后若是要同处,总得有个称谓不是。” 神契者垂手再坐,道:“在下孤微。” 罗啸成点头道:“那,孤兄,今后可得靠你多多辛劳,罗某人本只是江湖人士,做事冲动,心中又无甚远大盘算,诸多事宜,还请赐教一二。”说话间,罗啸成端起手中一杯茶,轻轻吹了下浮着的茶叶,小饮一口,觉得无味,索性一口便喝了一半。 孤微见他端茶,便知有送客之意,于是起身拱袖道:“鼎主言重了,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罗啸成点点头,孤微便徐行而去。刚走到门边,罗啸成忽的记起一事,忙站起身来叫住他,道:“孤兄请等等。” 孤微转过身来,道:“鼎主还有何吩咐?” 罗啸成渐渐走到他身侧,道:“最近几日,我可能要离开神农谷一趟。而且时日怕是不会短。” 孤微奇怪的皱了皱眉:“可如今大战刚停,混沌未消,此时正是极不安定之时,怕是需要鼎主把持局面才行。”罗啸成点头,道:“这点我也知道。我此番出去乃是为了人界同盟一事,当日史兄和冉姑娘被仙鹤带走,你也在场。他们二人身上所肩负的,是要联合人界几大种族,让联盟完整的使命。只要联盟的力量形成,即便魔族大部打来,人界都不见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他们二人生死不明。于私,他们二人中一个是我患难兄弟,一个是我义妹。我需得去找找他们的踪迹,于公,我得找到他们,以至于不让这大事搁下。” 孤微闻言,默默地道:“鼎主高志,既如此,那在下尽早替鼎主准备行程。谷中之事,鼎主大可放心。” “还有一事,我要带令狐姑娘一起走。” 孤微眉毛一抬,似是有些惊讶,道:“令狐姑娘乃是伏羲后人,前些时日便是因为她的身份,鼎主才不让她离开神农谷,为何如今?” 罗啸成回身踱了几步,道:“此事我一直在想。若是一直留她在谷中,也并非长久之计。神农谷并非真正与世隔绝的洞天世界,只不过有神农结界和麒麟守卫,因此相对较为安全。那时候将她留在谷中的确是为了不让她落入魔族手中。不过” ”鼎主想说什么?” “我觉得三皇血脉并不应该如此沉寂,或者说,我们不应该如此被动。三皇血脉的确能够成为魔界通往人界的钥匙,不过他们的着眼点只在血脉之上。却是忽视了三皇血脉本身的力量,这股力量若是好好加以利用,定然是一股强大的潜力。玉儿妹子身上的力量总会慢慢觉醒。到那时候,神农谷仍是拦不住她,与其就这么等着。不如主动去寻找解决之法。再说如今风头也已经过去了,人界各处都已经如惊弓之鸟般惊觉,实力强大的魔物难以再留在人界,定然暂时隐退。再在人间行走也不用有太多担心。” 孤微想了许久,仍是摇头,道:“我还是不同意这么做,毕竟要承担的风险太过巨大。若是魔界真的获得了她的血脉” “那也不会有事,我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经被神农神上封印,他们不能同时拿到完全觉醒之后的三皇血脉,一切也是枉然。” 再三犹豫,孤微心知罗啸成主意已定,他再劝说也是无用,摇头道:“既然鼎主有所安排,那就全凭鼎主决断吧,在下告辞。” 罗啸成送他出门,抱拳道:“我稍后便去,孤兄走好。”孤微轻轻摇头,渐渐地走上栈道离开了。罗啸成也沉沉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我这么做不会错。” 他刚一转身,忽听得背后一人叫一声:“罗大哥。”罗啸成回过神来只见令狐玉儿已经慢慢从另一条栈道走了进来。罗啸成笑着迎上去,道:“是玉儿妹子,来的可真巧。” 玉儿笑笑道:“你这是算准了我来的时辰,到门口接我来着?” 罗啸成大笑一声,道:“随你怎么想,来,进来吧。”令狐玉儿刚刚进门,旁边的月语便已经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罗啸成道:“你还真给我带酒了?” 令狐玉儿道:“之前帮城东的一位大娘找了一只丢失的猫,她答谢我,便送了我这坛酒,说是七十年陈酿。” 罗啸成眼睛里闪出一道光来,道:“还有这等便宜事?”月语接过酒,看了看酒坛子,道:“令狐姑娘说的大娘应是香酿居的老板娘,她店里的酒一直都极为甘醇。七十年纯酿一般可是轻易不卖的。看来姑娘运气倒是极好。” 玉儿浅浅笑了笑,罗啸成倒是颇为高兴,恰巧云言刚从房里出来,罗啸成招手问道:“云言姑娘,酒菜可置办好了?” 云言屈膝一礼,又向令狐玉儿颔首致过礼,方道:“酒菜已准备好,请鼎主和令狐姑娘前往用餐。”罗啸成点头称好,回身道:“虽然韩少爷和史兄弟都不在,今**也可得陪我喝上几杯。” “那你可别嫌我酒后话多。” 两人口中闲聊些琐细,穿过正门,绕过流水小池,这才到了饭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好菜,荤素交错,香气扑鼻,多日战争以来,他一直都随部队一起,吃些干粮草草了事,如今见了这满席珍馐,不由得食欲大增。 两人围桌坐下,罗啸成倒也不与她客气,一伸筷子便独自大快朵颐起来。令狐玉儿手拿筷子,在空碗中叮铛地碰了碰。似乎并没有想要夹菜的**。 罗啸成拿过两个碗,将她带来的那坛酒启了封,顿时香味四溢。于是斟满了两碗酒,并将只倒了一半的碗推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的酒量,干了这碗酒,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令狐玉儿闻言,毫不犹豫的接过那半碗酒,一仰头便饮下了肚,烈酒入喉,如同火烧。令狐玉儿不禁咳了几声,眼泪都呛了出来。罗啸成哈哈一笑,手中的酒碗也顿时干了。 “好酒!”他由衷赞叹道,忽而正要再饮,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传来,一抬头,才知是玉儿在哭。 “哟,玉儿妹子,你受不住这酒是吧,那你就别喝了,是大哥我的错。” 令狐玉儿忽的抬起泪眼,道:“罗大哥,相公他究竟怎么了?” 罗啸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韩仑他老师”他一边倒酒一边说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你在撒谎。”玉儿冷静地道。“我们相处也有这么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你没有撒过慌,我们五个人之间相互都很了解。所以,你瞒不了我。” 罗啸成手中的酒顿时停了下来,他赧然的笑了笑,把酒坛子放下,道:“是吗,我以为,我掩饰得够好了好吧,此事本也不该瞒你,你有权利知道。” 他大饮一口,放下碗,也放下筷子,静静地将整个长安之战对她讲述了一遍,听到苏海棠大义灭亲之时,她面色一阵苍白,只觉浑身无力,几乎要晕厥过去。心里填满了悲恸,以至于后来罗啸成再说了什么,她已经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所以说,你已经决定了?”罗啸成从说话以来也就没有再动过筷子,此时云言又上来,准备将饭菜重新换下去热一热.罗啸成摆手让她不用麻烦了。云言点头,躬身出了门。 玉儿擦了擦泪,道:“他现在需要我。我一定要去找到他。无论他是生是死。” 罗啸成又倒了一碗酒,兀自仰头痛饮,烈酒入喉,口中长出一口热气。他道:“便知道你要走。大哥我也不好拦你,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只是” 令狐玉儿听得罗啸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让她走,喜不自胜,不由得有些心中不信。她道:“只是什么?” 罗啸成捏着酒碗,一阵力道接着一阵,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直到手中碗口碎了个缺,拇指被扎了一下,这才道:“若是韩少爷真的” “不会的!”令狐玉儿突然站起身来抢断他的话。罗啸成道:“如今既然韩少爷不在,你要出去,我就要让你平平安安。你要去我自陪你去。不过你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需得答应我,凡事都不能冲动。” 令狐玉儿闻言,软软的坐下身来,埋头臂间,趴在桌子上一阵阵抽泣。 “若是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罗啸成摇头叹息,忽的抬起头来,似乎透过这片墙瓦看见了浩淼星空,他道:“曾经我也这么以为,可是当我真的失去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只不过,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连你自己都会感到陌生。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信念活下去。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但是无论如何,人总会活着。妹子,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仅仅为了爱人。一辈子有很多活法,就算失去了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你也要为你还拥有的,还剩下的一切而活着。” 说着说着,罗啸成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他抱起那酒坛,仰头一阵豪饮。酒水如瀑,半数涌进盒,而半数却洒满胸膛,如同在洒酒祭奠那个过去的自己。 两人一个狂饮,一个痛苦,各自无言可诉,一时间气氛浓重,空气似乎凝滞。两人心中各有解不开的千千结,只能沉溺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离开了韩仑的玉儿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得让罗啸成都感到陌生。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罗啸成,也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笑对人生的豪客。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都觉距离甚远。 许久之后,酒已尽,人却不醉。罗啸成站起身来,忽觉得身上一阵无力。他自嘲道:“想不到今日这酒分外醉人,不知人醉,还是心醉。”他哈哈苦笑几声,只见令狐玉儿却已经昏睡过去。罗啸成招云言进来,道:“令狐姑娘醉了,送她去我那儿休息吧。” 云言允声,正要去扶令狐玉儿,玉儿似乎十指动了动,继而渐渐转醒了,她理了理乱发,恍惚起身,道:“我回去收拾东西。” 罗啸成念她心中急切,也点头答应,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你回去好生歇着。神农谷往武夷山至少也有十日行程。有个好精神才好赶路。” 玉儿点头应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云言慢将她扶住,玉儿淡笑言谢,两女便相携着出了门。 罗啸成出门,算了算时辰,大致也到了去大校场的时候了。于是也便要出门去,月语早已拿来外衣候在门外,罗啸成一出门便迎了上来,替他披上长衣。 罗啸成道:“你们自去休息,不必候着了,门虚掩着就行。还有,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们替我收拾些水粮。” 月语似乎倒是毫不惊讶,只是替他整理衣角时轻轻问一句:“那鼎主何时再回?” 罗啸成道:“这可说不定,或许十天半月,或许经年累月。要是遇上麻烦,回不来都有可能。” 月语道:“鼎主此去一定要小心,我会准备好充足的水和食物。鼎主最好再备些厚实的衣物,一定用得到的。” 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来,月光透着窗棂照进来,正映照着她一边的脸颊,流月如霜,静静滑落,只觉眼前女子说不出的静美。罗啸成道:“月语,你从小就在神农谷长大么?此时月白风清,不如你我聊聊过去,添些乐趣。” 月语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何必要抖露出来,坏了这阒夜风景。月语不过是一介贱婢,过去更不值谈及。何况鼎主还有重要的事不是?” 罗啸成背过手去,看着天边月,笑了一声,道:“月语,你可不是什么贱婢,你可是个聪明人。不过,人何必要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你不累吗?”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独自走出门,再也不曾回看。 月语低着头,一直到罗啸成出了大门,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一阵泛红,自言自语道:“主上,您是第一个把我们当人的主人,月语感激你,可月语帮不了你,请您珍重。” 说着,对着罗啸成离开的地方轻轻鞠了一躬。忽然,她只觉得背后一阵清风划过,猛地一阵警觉,只见她一回身,十指微弹,数根细弱蚊脚的银针脱手而出,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躲,片刻间,不远处的黑暗中竟发出了一道金铁交鸣之声。 “怎么,心动了?”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形,只见其身材昂藏,一身长袍,修长有致,只不过隐藏在黑暗角落,只能见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月语见状,神色一慌,随即很快跪下,双手交叉胸前附身行礼。那人幽幽笑了几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月语深深埋首,大气也不敢出,只怯怯地道:“没有。”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身上长袍一震,屋内突然刮起一阵劲风,屏风灯罩尽数吹落在地。月语忽觉盒一痛,只见一只灵力大手卡住她脖子,轻轻将她提到虚空。那人道:“你方才那些话,不觉说得太多了吗?” 月语面色痛苦,身子挣扎道:“尊主息怒,月语知罪。” 那人身形顿片刻,见月语已经两眼翻白,再要用力,怕是性命难保。因而这才松手,月语从空中坠下,摔落在地,捂着喉咙一阵猛咳。那人冷声道:“没有人会把你当人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他若知道你是谁,便不会要同你畅叙往事,此刻,你怕是造成了他斧下之鬼了。” “是”,月语无力地回道。 “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便是因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什么事绝对不能做。可是今天,你却表现得很愚蠢。记着,若是再有下次,你将要失去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月语无力地重新跪下,道:“月语不敢,请尊上不要伤害他们。” 那人笑了几声,背手于身后,一阵劲风拂过,只见地上倒落的所有物品又重新回到原位,那人身形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一般。 月语仍不曾起身,她慢慢回过头看了看月光,只见空里流霜,四散而下,虽然美丽,可在她眼中,只觉无限寒冷。那双眼睛第一次在这月光下变得清澈起来,那样无助,那样不知所措。 月轮渐渐西落,东方渐渐既白,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罗啸成忙碌了一晚上的祭难仪式终于也完全告一段落。上万人的尸身同时处于大火之中,化为灰烬,那等场面,饶是他见惯了生死也觉得心中沉重。在那一刻,生命似乎太过渺小,数十年日月蹉跎,一朝只化为飞烟散去。人活在这世上究竟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些人为了留名于世,有人为了真挚爱情,有人为了保家卫国。只要有一种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人就能朝着那个目标走下去,无论那个目标有多么渺茫。他实在是不敢想,若是韩仑真的被苏海棠一剑杀了,玉儿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云言已经收拾好了早点,月语替他打点好了行囊。罗啸成只匆匆吃了几块糕点,便准备离开。两女送他至栈道之上,罗啸成回身让她们回去。云言行过礼,便转身走了,月语站在原地未动,唇角微动,似是有话要说,然而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浅浅行一礼,说道:“鼎主千万保重,月语等你回来。”罗啸成似乎并未在意她这点小小神情,笑着应了,转身走上栈桥远去了。 月语眺望那个背影很久,轻轻一叹,也转身回了门内。 当他到了玉儿的住处时,却发现她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她眼圈发黑,昨晚分明一晚上没睡。罗啸成走近,令狐玉儿也很快迎了上来。 “我们这就出发吧,去东门,神契者应该会有安排。”玉儿点头,两人便辞了此处,往东门而来。 不久之后,行至东门。只见神契者孤微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罗啸成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道:“孤兄,早啊。” 孤微一拱手,颔首道:“见过鼎主。” “不必这么见外。” 孤微道:“已为鼎主和姑娘准备好了,请跟我来。”说罢转身,两边侍卫行李让开,一行三人便出了结界去。门口的麒麟还在安睡,见三人出来,只睁眼看了看,道了声“鼎主走好”,随即又合眼继续睡去。 罗啸成拱手道声“多谢”。三人继续走了不久,便到了东门之外的一处巨大悬崖。而此时在悬崖边正停靠着一艘约两丈长的大船。风帆未升,此时正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是羊角舟,与八极舟差不多,只不过要小一些,速度更比八极舟快上许多,虽然不如八极舟那样壮阔,不过赶路已是足够了。有了它,你们要去往扬州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令狐玉儿见状十分高兴,罗啸成亦欢喜地,道:“如此正好,省了不少力气,孤兄思虑周到,真是多谢了。” 孤微颔首道:“不敢,鼎主一路顺风。” 罗啸成与令狐玉儿登上船,船上小厮取下舢板,罗啸成拱手道:“孤兄,我们就先走了,再会。”招手致意间,羊角船已经开始离岸,向着东方日出缓缓驶去。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这羊角舟的速度果真是极快,初时未升桅帆,速度已经很快,大概离了神农谷一炷香的时间左右,船上的几名舵手便将风帆升起,羊角舟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声便已经冲破茫茫云层. 这船的名字虽然听来觉得俗气,但是这羊角二字并非山羊之角。庄子《逍遥游》载:“鹏之徙于南冥,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羊角二字便出于此处,乃是旋风之意。以此命名这艘快船,倒是显得极为贴切。 上了船之后,令狐玉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过却仍然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多少笑意。船行驶得飞快,船头甲板上也是狂风阵阵。玉儿便站在船头栏杆处,眺望着远方,长发飞散。尽管所望之处只是一片茫茫的雪白。 罗啸成见她一直不肯进舱,便打开舱门也探出了身来。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如同虎啸。一探出头,便觉一道巨大的力道压在脸上。罗啸成出来后稳了稳身形,确认已经大致适应了这风的力度,这才靠着阶梯走上甲板。 罗啸成向她靠近,伸手抓住船舷,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一片澄蓝,而船下却是一团团慢慢氤氲的浮云,不由得给人一种天地颠倒的错觉。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发现刚刚说出口的话瞬间却已经淹没在了风中。于是他尚涌出灵力,将面前的狂乱的空气挡住,突然间,狂风骤止,两人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罗啸成道:“玉儿妹子,进舱去吧,这里风大。”令狐玉儿摇头,柔声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罗啸成望向远空,碧蓝的天空映在眼中,似乎也映在心里一般。他道:“也是,在地面上哪能看到如此澄明的天空。以前虽然在天上飞的次数也不算少,但是好些时候是在赶路,哪儿来得及要仔细欣赏。” 令狐玉儿忽然笑了笑,眼睛里一阵虚幻,似乎陷入到过去的回忆之中,她道:“其实在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常常便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顶上看天,看月亮,看云彩,有时候万里无云的时候,总觉得那种蓝色似乎是天底下最纯洁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天就像人心,真正能够一望无际,却又一尘不染的,只有极少数时间才能看到。” 罗啸成赞同道:“是啊,人心可比这天要复杂多了,天晴下雨,都有征兆可循。便是这可是人心却根本无迹可寻。” 玉儿轻轻趴在船舷上,甜甜地笑着,道:“以前从娲皇城逃出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什么我都干过,偷、抢、打人,可也是见惯了人间种种不公平。那时候想,总有一天我要找一个一心只对我好的人,我可以依靠着他,再也不用受人欺负,再也不用忍受这种辛苦。像一尘不染的蓝天一样,能够让我安宁下来。”她微微出了一口气,又道:“直到遇见你们,遇见韩仑,我才觉得一直萦绕在我头顶的那些厚厚的云朵慢慢散开。我以为,我一直都能看到如此静美的天空,可是没想到,风云间的变幻似乎更强烈了。”玉儿说完,只见她眼角又有一片晶莹闪动。罗啸成自知她的意思,他看了看头顶上蔚蓝的穹庐,指着远方对她说道: “你看这天,云朵之上的天其实永远都是蓝的,与你想象中的一样晴蓝。而一切你觉得变幻无常,都只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下雨的时候,这里的天很蓝,下雪的时候,这里依旧如此。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些风风雨雨终究都会散去,冲破那片云,你自然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又何必一定要执着地呆在云下而不敢动一步呢。”罗啸成如此说道。令狐玉儿只觉得心里郁结的那层情绪又深了一层。 她叹了叹,忽的转头看他,询问道:“罗大哥,若是如今让你完全忘了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是突然,罗啸成似乎也并未料到,他道:“人活在这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光阴,即便是那些修仙得道之人,他们的岁数也不过就几百年而已。几十年的时间匆匆便没了,一辈子一点一滴都不应该忘记。过去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人,值得珍惜的事,若是一旦全部忘记,那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史兄便丢失了前半生的记忆,如今他仍想竭尽全力的找回来。毕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年纪,都是岁月的积淀,抛下了过去,最终仍会花尽后半生去寻找。”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这也就是我一直待在云下的原因,我虽然喜欢那样的纯蓝天空,但是这种天空和比风风雨雨相比,我倒是觉得,那些风雨更有意义。我觉得,有时候不是任何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东西都要全部抛弃,留着它,自己终究不会后悔。” 罗啸成愣了愣,忽的笑道:“好妹子,我竟被你绕进去了。”玉儿也轻轻一笑,道:“还得多谢你,有个人说说话,至少心里不至于空得发慌。”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舱去吧。” 罗啸成见她肯进舱,定是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得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收了灵力,风顿时又将甲板完全笼罩。他身形动了几动,似乎觉得风的力道顿时强了数倍不止,一个酿跄,竟然直直被吹倒了下去。 令狐玉儿忙赶过来搀扶,罗啸成翻过身来,准备再度起身,忽然间,只觉得浑身乏力。玉儿搀稳他,只奇道:“罗大哥,你怎么了,怎么风一吹就倒了。”罗啸成强颜笑笑,可是他只觉得哪里一阵不对劲,他向迈步走下舷梯,可只觉得双脚如同被胶水粘住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喝酒啊?”罗啸成一阵恐惧。令狐玉儿瞧着事情不对,罗啸成身子太重,她一个人扶不起,便招手叫来两个小厮过来帮忙。不多时,两名舵手便匆匆赶了过来。令狐玉儿稍稍退开一步,两人便将罗啸成架在肩膀上,准备扶回内仓。忽然间,这两人其中的一个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令狐玉儿转身一看,只见羊角舟驶过去的地方正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气流,硕大无比,径长约有百丈,白云如同沧lang一般被卷成弧圈,一点一点被中央的那个闪着雷光的巨大空洞所吞噬。远远看去,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在这漩涡气流之中动荡起来,空气扭曲,浑然一片吞吐乾坤之势。 “是山海界!快,快转舵!”那名舵手发声大喊。船舱之中的掌舵已经在开始转动轮盘。忽然间,本来平稳的羊角舟猛地一阵侧倾,船上所有的东西顿时滚落一边,所有人脚下不稳,摔倒在甲板上,再顺着缓斜坡飞快的滑到了一边船舷上。令狐玉儿大惊之下,一把将船舷抓住,此时狂风呼啸,已经比之前正常行驶的风力大了数倍不止。双眼几乎已经难以睁开。 罗啸成也一把将船舷抓住,他想以灵力抵抗狂风,可却忽然发现,尚的灵力竟然一丝也用不出来。他诧然道:“这究竟是怎没回事!那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那名舵手惊骇地道:“没有人知道山海界是什么,传说它能够吞山噬海,力量无穷,我们神农谷的飞舟最怕遇到的就是它,任何东西只要被它吸进去,就再也别想能够出来。”罗啸成一惊,心道这可能跟飓风有些相似。虽然觉得神秘,却也大致有了点印象。 那掌舵一直在倾斜船身,想要转舵偏离航线,可是费了半天劲,船身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又离那巨大的山海界进了不少。而此时看去,只觉得那山海界更加庞大,隐约看去,似乎那云层漩涡之中透着一层旋转的金色阵法。 “不行啦,船控制失灵了,船的力量太小,这吸力太大,挣不脱!”舱内的掌舵大声喊道。罗啸成一阵惊愕,他忽的退开身边扶着自己的那舵手,踉跄着靠近令狐玉儿,喊道:“妹子,你快走!” 令狐玉儿道:“那你呢?” 罗啸成无力的靠着船舷,道:“我走不了了,我尚灵力几乎全部流失,如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是逃不掉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赶紧乘着玄玉青鸟走!” 令狐玉儿闻言,惊道:“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罗啸成摇头,道:“这里吸力太大,一个人逃生都是难事,玄玉青鸟无法负起两个人的重量。你自己快走!” 令狐玉儿猛摇头,道:“我怎么能丢下你!我们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话刚说完,只见船身一阵猛颤,忽的又从侧倾的状态翻了回去。船上两名舵手还未站稳身形,顿时便被甩出了甲板,就连喊叫也都未来得及发出,刹那间,两人的身形如同箭一般,化作一道流光,飞速地被吸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 而此时,船体也终于失去了控制,一阵剧烈颤抖之下,也飞速向那山海界冲了过去。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此时船身已经颠簸得十分剧烈,两人都已经无法站立,忽然间只听得喀喇一声,船上的桅杆突然折断,随即轰然倒下,眼看便要砸中玉儿.罗啸成大惊,猛地扑将过去,手中贯日斧当横栏在身前。用力将那倒下的桅杆接住。他此时他已经浑无灵力,接下这重重一击,靠的不过是他一身蛮力而已。然而在肆掠的狂风之下,桅杆倒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双倍不止,桅杆本身的重量加上高速倒下的力道,罗啸成虽然身形健硕,可也难以承受如此重击。砰地一声,桅杆砸在斧柄上,罗啸成面色一紧,双膝猛跪,甲板上顿时裂出一道颀长的巨缝。他咬着牙,手臂一阵发颤,齿缝间已经不住渗出血来。 “妹子快走,快走啊!”罗啸成大吼道,令狐玉儿稍微稳住身形,手中点绛笔划出一道锋芒,顿时将那桅杆切断。罗啸成手头一松,顿时仰倒过去,双臂摆动,却撑不起身子。 令狐玉儿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死的。韩仑见了我也会骂我,史大哥和冉姐姐也不会原谅我。”令狐玉儿手中灵力形成护罩,抵御着呼啸狂风。一只手死死抓住破裂的甲板,以免身形不稳被风吸走。 此时船上大部分零散的东西已经开始脱离船体,朝那山海界中心飞了过去,就连船身也开始部分解体。那中央的雷云空洞越来越大,其中闪烁的紫白光芒已经十分密集。 罗啸成大吼道:“你走啊,多一个人送死有什么意思!我去鬼界见我妻子你也要跟着吗?自己找你的韩仑去!!”令狐玉儿摇头要过来扶他,罗啸成一咬牙,腿一蹬,身体移到船舷一侧。接着船体的剧烈颤动,他猛地一翻身,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罗大哥不要!”令狐玉儿大惊,身形飞扑上去,一手抓住船舷,腰间缎带脱手而出,猛然间将罗啸成右手系住,霎时间,罗啸成便如同风筝一般飞在空中。周围断木杂物暴风骤雨般打在他身上,在高速之下,那些小木屑都能成为锋利的刀刃,罗啸成周身不住被划出长长的口子,浑身顿时血流如注。 “你放开我!快逃,再晚就来不及了!玉儿妹子,大哥求你了。”罗啸成要伸手去解开缠在手上的缎带,然而此时尚几乎已经完全无力,另一只手完全抬不起来。令狐玉儿咬着牙,一点点将缎带往回拉,虽是大风呼啸,她头上却大汗淋漓。 罗啸成见她仍然不肯放弃,心中一阵感动,他哀声道:“玉儿妹子,你别管我了,我就这么走了也是好事!你快快逃生去,你的玄玉青鸟现在还走得了,别再拖了!”令狐玉儿如若未闻,只闭着眼睛苦苦的拉着缎带。罗啸成心道,她现在不会听劝的,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才是。如果能够弄断这根缎带就好了,可是现在浑身无力,究竟该如何是好。 正想到此处,突然间,船身一阵颠簸,船上一堆东西又飞快地朝着他飞来。那一瞬,他忽然眼前一亮。方才用贯日斧抵住那桅杆之后,斧头随即就落到了甲板上。此时船体颤动,又将那斧头给扔了出来。而此时,斧身正如同旋风一般向自己砍过来。罗啸成心一横,身体猛地一荡,顿时偏离了一个角度,然而此时斧头还未抵达。身形又荡回了原处。他算了算时机,身形顿了顿,猛然再度一荡,便刚刚同那斧身撞上。 一刹那,斧身猛地划断了缠在他手上的丝带。罗啸成身形突然一轻,只觉得一股大力猛地将自己向后拽去。然而那斧头飞行的速度比他还快,此时正朝着他面门狠狠砍去。罗啸成大惊,身形猛地一侧,那贯日斧立刻擦过他耳际,从他左肩上砍了下去,只一瞬,罗啸成整条左臂便被完全斩落了下来。他一声惨叫,只见鲜血化为红粉似的水雾一阵乱飞,转瞬间,断臂、斧头、还有他的身形几乎如箭一般,急速的向那雷芒空洞直掠过去。 “罗大哥!!”令狐玉儿手中力道一送,猛地摔出了十余尺之远,等她翻身起来,却正见斧头砍断罗啸成左臂,那一刻直惊得她目瞪口呆。 “快走!!!”罗啸成最后喊了一声,终于身形终于坠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不见踪影。令狐玉儿心里伤心顿如狂潮,她捂着嘴,眼中已是泪水如决。 一前一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转而到来的竟是生死寂灭的恐怖。 此时羊角舟距离那山海界中心已经太近,令狐玉儿连忙转身,逆着风一阵飞跑,奔至船尾,突然将身一跃,跳离船身。船尾的风力被大船挡住,稍微微弱一些,玉儿身形猛地下坠,忽然只见她手上一阵绿光闪烁,空中一道青芒爆开,玄玉青鸟从虚空中冲了出来,一下将她托在背上。双翅猛然一振,便朝着船尾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 此时风力极大,玄玉青鸟飞在空中,几乎难以前进,倒是在缓慢的向后退去。令狐玉儿擦去眼泪,镇定地道:“小青,努力飞啊。”说着,她手中的灵力脱体而出,猛地在玄玉青鸟身前形成一个楔子形的灵力护罩,抵抗着那股强大的吸力。玄玉青鸟不住尖声鸣叫,双翅不住扑腾着,终于慢慢的向前行进了两三尺。 如此不断坚持着,青鸟和玉儿的体力都在飞快的消耗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们终于向前行进了五十多丈的距离,之后的风力虽然还很强,但是玄玉青鸟已经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挣脱这力量的控制。只听其呀一声长鸣,双翅猛然收展,身形已然化为一道青光,向远处掠去。 万难之后终于脱险,令狐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玄玉青鸟的翎羽,道:“谢谢你小青,好样的。”青鸟再鸣一声,冲她眯了眯眼睛,随即望向前方,速度也稍微减慢了一些。令狐玉儿转过身去,只见那艘巨大的羊角舟此时正缓缓地进入那雷云空洞之中,电闪不断,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将那一艘船慢慢吞进腹中,那等情形,浑然让人恐惧。令狐玉儿看着手中断了的丝带,心中一阵悲恸,泪水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山海界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其原本顺时针旋转的漩涡突然换了个方向转开,而那巨大的云层涡轮也在这一刻突然崩散,四周风力骤减,过了不久,天空浮云散尽,那山海界却已经消失不见,远处朗朗晴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令狐玉儿惊异之下,便同青鸟飞过去瞧了瞧,然而四周一片旷阔,远望无际,乱云翻飞。哪里还有罗啸成和羊角舟的半点影子。 “罗大哥”玉儿伏在青鸟背上痛哭一阵,良久后,只觉得尚一片乏力。她忽然想起,若是自己脱力,青鸟也无法在空中继续存在。如今身体中的灵力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当务之急是赶快降到地面。想到此处,令狐玉儿便让青鸟赶快下降。青鸟得令,双翅一收,身形便如同箭一般骤然向云层中冲了过去。 然而当青鸟距离地面还有丈余的高度时,玉儿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而青鸟猛然一声长鸣,身形顿时变得虚幻,随即消失了去,玉儿失去承托,身形猛然间向地面坠了去。 此时,云海另一端,一黑一白两道身形闪现在云端,两人脚下踏着云层,却丝毫不会坠下,这等空间之力,实在也是惊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魔界穷奇尊者和侍女冰菊,以及穷奇手中永远不离的女人头。他右手中拿着一把梳子,正细心地替那颗头颅整理梳发。冰菊见着那山海界吞噬羊角舟的盛景,向穷奇尊者道:“没想到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遭了此难,神农后人若是就此死去,那血脉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笑了笑,道:“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伏羲后人会不会摔死。” 冰菊摇头道:“她不会的,尊者放心。”穷奇点点头,轻轻一梳到底,那女子的头颅轻轻一笑,对他眨眨眼。穷奇也笑了笑,道:“小冥,你看,这里是人界的天,比我们魔界的好看多了是吧。它是蓝色的,能让人很安宁。不像魔界,千万年来我已经讨厌那种红色,那样的天空总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女子的嘴巴轻轻张了张,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她面色一阵难过。穷奇尊者轻轻吻了下她的前额,柔声道:“你不要伤心,现在你能看到我的样子,能够听我说话,这就已经很好了。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寻到一个完美的宿体,到时候,我陪你说上几天,几年,几百年都行。”那人头闻言眨眨眼,又开心的笑了笑。 “尊者,这山海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穷奇尊者笑笑道:“山海界,哼,不过是神契者玩的些把戏罢了。无足轻重。他不会让神农后人死的。若是神农后人死了,神农定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在神农谷可就呆不下去了。” 冰菊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看了看远处,道:“如今女娲后人失去了音信,神农后人已经被困,伏羲后人也因私事耽搁。看来要想取得下一颗星象之力,怕是还要些时日。我们最好暂且回魔界,看看魔帝的动向再做打算。” “那三皇血脉”冰菊细声道。 穷奇尊者冷冷一笑,道:“三皇血脉都已出现,可是他们都还未完全觉醒,我们现在只能等,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那一天,已经很近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天无绝人之路. 玉儿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幸好正撞到了一片小树林上。她的身体扎进密林中,喀拉拉折断了一大片树枝,不过树枝总算起到了一些缓和的力道。身形着地之时,从空中摔下的冲力已经被化去了大半。可万幸中的不幸,这片小树林却是一个陡斜坡,她身形刚刚落地,猛地又是一阵翻滚,一直滚落到山坡脚下,撞到一根大树,这才终于停下。 迷迷糊糊中,玉儿只觉得浑身生疼,似乎身形在一个又黑又深的大坑里来回碰撞,就好像被吸进山海界的不是罗啸成而是她自己。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筋骨好像要断了一般。她大声呼喊着,然而自己却在那黑暗中越陷越深,似乎再也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只见周围一片茫茫黑暗。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痛。她忍着痛,捂着肩膀慢慢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想到此处,只觉得太阳穴胀痛地紧,无法再想下去。她拍了拍头,左右看了看,道:“我到底在哪里?” “玄玉” 令狐玉儿一惊,出声喊道:“是谁?!”她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 “玄玉。” 那声音再度响起,她忽的睁大了眼,一阵惊讶。她忽的站起身来,可觉得双膝一软,立马又跪伏下去。咬着牙吟唤一声,向四周喊道:“姐姐,是你吗?你在哪?” “玄玉,你可太不听话了,一走便是这许多年,便连音讯也不托于姐姐半点。”黑暗中,一个女子慢慢的显出身形来。她身上仍穿着一身冥蓝祭衣,手中拿着长长手杖,披散的长发掩映着脸上的青铜面具。正是玉儿的姐姐,娲皇城十大祭司之一----巫盼。 此时巫盼祭祀正慢慢地向她走来。玉儿见状又惊又喜,她忽的站起身来,向前跑出几步,然而尚终究没有多少力气,跑出几步又要摔倒。巫盼祭祀手中忽然涌出一阵轻灵的气流,轻轻将玉儿身子托了起来,在这股力量的辅助下,她才算勉强站稳了身子。见到巫盼慢慢走近,玉儿忽然一笑,继而双眼一热,泪水不住落下。 “姐姐。”玉儿脚步一动,一下扑进她怀中,呜呜地哭泣起来。 “玄玉勿哭,相别多年,怎还似往昔一般,一见面就哭鼻子。”巫盼轻轻笑着,抚摸着她的柔发。好久好久,两姊妹才终于分开。 巫盼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一双明眸,柔情细语道:“我的小玄玉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这样好看,已经完全不再是那个要姐姐照顾的小孩儿了。姐姐几已认不出了。” 玉儿摇头道:“怎么会有姐姐漂亮。在玄玉心中,姐姐永远是最美丽的人。” 巫盼轻笑道:“还是这般嘴甜啊。想不到一别已经九年,你这小丫头可是让姐姐好找。指不定早将姐姐忘记脑后了。” 玉儿摇头,一脸严肃地道:“怎么可能,玄玉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姐姐你不知道,其实当年逃出娲皇城,玄玉也曾经后悔过,虽然在娲皇城姐姐待我很严厉,我曾经心生怨怼。可直到离了家乡来到人界,见到了人界种种欺诈,种种丑恶。我才知道在娲皇城有多么幸福。那时候我住在桥洞里,冬天只能和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挤作一团,我多想就能依偎在姐姐怀里睡到天明。白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我吃的,我又不懂人界的规矩,只能去偷去抢,每次总被人追着打,那时候我多想能够天天吃到姐姐做的红豆粥。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怎么会忘了你,姐姐”话未说完,一番言说已经触到情之深处,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下。 巫盼从小养育着玉儿,长姐如母,玉儿在她面前几乎不用任何矜持,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母亲面前倾诉一般,这些年的辛苦,她毫不犹豫地便向她倒了出来。 巫盼拥她入怀,轻拍她背心,柔声道:“你受苦了,玄玉,或许真的是我对你太过严苛才致使了你出走吧。是我错了。”她轻叹一声,又道:“不过你在娲皇城也只能徒受欺侮,来人界走这一遭,吃些苦头,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玄玉现在能够独自面对很多事情了,我亦很欣慰。” 玉儿摇头道:“与姐姐无关,是玄玉太固执了。一心想要解开自己尚血脉之谜。”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关于自己血脉的一切。她急切的问道:“咦,对了。姐姐,神农大神说我尚的不是女娲血脉,而是伏羲血脉。玄武大帝也这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是伏羲血脉呢,我是出生在娲皇城的,应该是女娲血脉才是啊。” 巫盼抱着她良久不语,玉儿奇怪地问一声:“姐姐?”巫盼摇头道:“罢了,总是要告诉你的,你也大了。玄玉,其实你是妖界”巫盼话未说完,周围的黑暗世界忽然一阵剧烈的轰响。整个世界猛然间四分五裂,黑暗片片崩碎,一道道雪白的光芒从那些蜘蛛网一般的缝隙渗透了进来。 “天意玄玉,你好好保重,姐姐等你回来。”她摇摇头,说着,巫盼的双脚便已经开始粉碎,化成飞烟幻灭。玉儿大惊道:“姐姐,这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为什么是伏羲血脉啊!” 巫盼微微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随即,巫盼的那只手也飞快的化为光点散去,一时间,好似千万只飞舞的萤火虫。 “姐姐!!”玉儿一声大喊,猛然间,强烈的白光便将她淹没。玉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白炽,茫然间,只见一个人影慢慢映入了她的眼中。 “三哥,这个女的还活着呢。要不要这个?”一个尖利的声音引入耳中,令狐玉儿微微睁了睁眼睛,只见一个手中拿着大刀的独眼男子正围着她转圈子,口中哼哼唧唧,摩拳擦掌的,一副尖利小人样。 那人轻轻撩开玉儿脸上的发丝,忽的惊呼道:“哟,这小妞还挺俊。老大肯定喜欢。这回老子可算赚了。”说罢,将那口大刀往要见一别,便俯下身去将令狐玉儿扛在肩上,兴冲冲的跑开了。玉儿只觉得身上又是一阵阵剧痛,不知不觉间又再度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耳边有阵阵哭声传来,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一阵惊恐,眼一睁便醒了过来。她想坐起身来,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被绳索捆上。大惊之下,连忙一阵动弹,可似乎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两边顿时传来一声痛叫。 令狐玉儿这才左右看了看,只见她们现在是在一辆马车之内,车厢内除了她,还有五名女子,有两个是村服打扮,而另外两名则一身江湖装束,剩下的一名女子穿着华丽,看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加上玉儿,一共六名女子,她们全都被绳索绑缚着手脚,那几名女子中,四名女子都在不住的哭泣,只有那两名江湖女子中的一个镇定的靠着车门,一句话也不说。 见到玉儿醒了,那名不哭的女子将慢慢移了过来,将自己的秀腿靠在她的肩膀下,令狐玉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顺着她的身子,一点点的挪坐起来。 “谢谢你,这位姐姐。”那女子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挪了回去,头靠在车门上,黯然的闭上眼睛。 马车摇摇晃晃,不住颠簸,玉儿正觉得奇怪,自己怎会被人绑了,现在又是要去往哪里。她问那女子,道:“这位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赶车的是谁?” 那女子一语不答,但是双手已经捏得死死的。令狐玉儿愤愤地挣了挣,可是自己身体中的灵力此时还未恢复,全然使不上劲,挣扎了一会儿,倒还觉得绳口愈发的紧了。 “这是困兽结,越挣越紧,省省力气吧。”那女子闭着眼睛冷声说道。 令狐玉儿一阵气恼,想到自己若是有一丝灵力,哪愁挣脱不开这一点点绳结,如今可倒好,倒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她愤愤一阵,忽觉得周围几名女子的哭声很是烦人,她大喝道:“哭什么哭!别哭了。”她忽的盯着那衣着华贵的小姐,道:“你说,怎么回事?” 几名女子被她这一震,顿时止住了哭声,那倚在车门上的女子也微微睁了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那贵小姐颤颤地道:“我本是是盘石县洛家的小女,我叫洛琦月。今晨到城东的城隍庙上香,不想被这伙强盗抓来,说是要要”一句话说不下去,有呜呜地哭了起来。另外两名村妇见她一哭,也跟着哭起来。 “强盗?”令狐玉儿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模糊的声音说:“要把她送给什么老大。看来这是一群到处强抢民女的悍匪。”令狐玉儿心中一阵气氛,她努力地又挣了几下,可是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可恶。”玉儿咬了咬牙。 忽然间,整个马车突然一震,似乎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马车之外一个声音尖细地喊着:“嘿,小子,给我闪开,要不老子一刀剁了你!” “强盗,你们快把车内的女子放了,要不” 一个戏谑的声音道:”要不怎么样啊?” “我跟你们拼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靠在车门处的女子忽然直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惊愕,口中喃喃道:“天启哥!!” 第八百五十五章,琴韵魂心 第八百五十五章,琴韵魂心 话说史云扬和冉倾珞在小归墟境也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冉倾珞虽然失去了全身的灵力,但是尚血脉还在,史云扬虽然尚伤重,但是几日之后却也在慢慢的有所好转。谷中的山果倒是不算少,约么够两人吃上一个月,因此二人也不多采lang费,一天就摘几个果腹便足矣。 在这小山谷中,有山有水,有树有石。清风徐徐动,白云渺渺飞。两人坐在小亭栏杆上,闲看风吹绿叶,水波轻皱。冉倾珞尚没了灵力,却正好重拾已许久不用的游泳技术,瀑布急流,水花飞溅,在阳光下恍惚有一道道虹桥飞架。史云扬便捧酒坐在小山石上看着她,时不时,水面一阵水花飞溅,只见她忽然从水里冒了出来,如人鱼跃波,西施浣浴,直是美丽不可方物。 在这谷中,两人时时相偎相携,一起看朝阳夕照,云破日出,柔光遍洒之时。彤云万丈,余晖顾盼。两人每每相对凝望,虽是无言,然情暖一刻,宛如永恒。日中时候,两人除却各自的修炼时间之外,史云扬便教她下棋,冉倾珞也教他书法。到了晚上,星河万丈,两人对月畅饮,说些细密情话,醉了便相拥而眠,一日日过得也算闲适安逸。偶尔实在无聊时,两人童趣大发,捉些蝈蝈蟋蟀来逗趣。兴起处,也总笑作一团。 他们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一次的养伤不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似乎更像是给他们的一次奖励。这些日子里,冉倾珞不再是那个永远都咬着牙活着的女子,史云扬也暂时放下了肩上背负的一切迷雾和包袱。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只不过他们不再是在栈桥上浅浅相谈的陌路人,两人几乎已经成了一个难舍难分的整体。 这一日,距离两人刚刚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的时间。太阳正好,风吹草摇,水面上映着粼粼阳光。冉倾珞仰睡在史云扬怀中,手里拿着几根草,正聚精会神的折叠着。不一会儿,她欢喜地举起手来,笑道:“你看你看,我编好了。”史云扬瞧了瞧,在她手里的原来放着一只草叶子编成的蜻蜓,四个草叶尖做了翅片,顶头处扎了两颗麦冬仔,浑然栩栩如生。 史云扬拿过来端详一阵,笑道:“哪儿有这么大的蜻蜓,还是绿翅膀蓝眼睛,这可成精了。” 冉倾珞不依地道:“哪是问你这个,我编得怎么样,好看吗?” 史云扬点头笑道:“好看,你编个草叶子都好看,更别说蜻蜓了。”冉倾珞笑嗔道:“讨厌得紧,不问你了。”她从史云扬手里拿回那蜻蜓,轻轻拨着翅片,道:“小时候娘可不许我玩儿这些,都是浩侗哥,风邪姐姐她们会弄的,有一次被娘发现我偷偷溜出去玩,结果把我们三四个小伙伴一起罚站,还关进黑屋子里。结果,我们在小屋里玩捉迷藏,不亦乐乎。后来娘更生气了,就把他们放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那个屋子又黑又冷,我一个人怕极了,就不停地哭。后来浩侗哥为了安慰我,就从门缝里不断地塞这些草叶小玩意儿进来,我闲来无事,就一个个学拆了又编,编了又拆,慢慢地倒也不觉得孤独害怕了。”说着说着,她叹口气道:“如今,他们应该都已经转世了吧。女娲大神说他们能投户好人家,那也不错了。” 史云扬听她讲到伤心处,连忙抱着她,拍拍她后颈,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等咱们有了孩子,你就教她们编这些小玩意儿。让他们童年过得快快乐乐的。” 冉倾珞脸上一红,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道:“那时候韩仑家的小孩子也估计差不多大了,指不定咱们两家还可以结个亲什么的。你说岂不是很好。” 冉倾珞闻言,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那件事。他一直也没有勇气告诉韩仑的事,他们以后该怎么办。若是她告诉韩仑玉儿不能生育的事,他会不会嫌弃玉儿。冉倾珞心中不住的盘算着,出于对玉儿的保护,她一直也没有开口,可这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一直这么瞒着,对他们都不公平。 她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愿有一天,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嗯?什么办法?你在说什么?”史云扬奇怪地问道。冉倾珞突然从冥想中脱出,笑道:“没什么,瞎想。云扬,你说现在韩公子怎样了?当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 史云扬皱了皱眉头,回想当时情形,不禁浑身冷汗直冒,他沉声道:“苏海棠是韩仑的师父,怎么说也养育了韩仑六七年,师徒之情更胜母子。她为了顾及门派声誉,不得不下狠手,但是总不至于真的就要韩仑死吧。” 冉倾珞不以为然,也道:“那位苏前辈似乎是一位极其执拗之人,凭她的脾气,即便真的一剑杀了韩仑,那也不无可能。” 史云扬柔抚了下她的额头,道:“现在想也是瞎想,只希望他还活着吧。不然,玉儿姑娘要怎么办。” 冉倾珞也皱眉道:“是啊,玉儿妹妹。”她忽然想到,说:“大哥如今也应该回神农谷去了吧,那玉儿妹妹肯定会问他,大哥是个不会说谎的人,玉儿妹妹一定会看穿的。若是她知道韩公子受伤,生死未卜,神农谷怕是要被她大闹一场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她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轻易不敢放她离谷,玉儿姑娘惦着韩仑指不定会偷偷逃走。”他说到这里,忽然又打住,道:“可是门口有麒麟守卫,她如何也是跑不了的。” 冉倾珞叹道:“玉儿妹妹真可怜。”史云扬道:“其实难的是罗兄,这种时候,他留着玉儿也不是,让她走也不是。”冉倾珞闻言一想,确是如此,不免又心中戚戚生悲。 两人相拥,却渐渐陷入了无言的状态。时间缓缓流逝,一动不动,似乎就在这时光流转中停下了红尘之心。 过了好长时间,冉倾珞先声道:“如今反正也无事,我再去试试和那些灵慧魄沟通。”史云扬点头,道:“我也去出口结界处看看,试试能不能打开结界出去。” 冉倾珞扣住他手,道:“可不要逞强,慢慢来,我想等我们两个的实力都恢复了,这结界是困不住我们的。” 史云扬道声好,两人这才起身,携着手往瀑布后走去了。 回到那山洞内,两人便暂时分开,史云扬向外围那出口走去,冉倾珞则立在原地,准备同这些灵慧魄做些沟通。这七八日以来,她大约试了不下三十次,以自己的意识力去感受这些灵慧魄的微弱力量。然而这些灵慧魄却都怯怯的躲开。似乎对她的交流表现得不甚友善。不过她没有放弃,洪崖老人走之前曾经说过,这些灵慧魄中有着浩瀚的曲谱和琴技,若是能够取得这些灵慧魄的认同,那自己能够得到的技艺将是无可限量的。即便失败了再多次,她也仍不会甘心而放弃。 她尚的意识力又再一次向外探出,只见在她的意识之中,竟然出现了有色彩的光芒。那数千魂魄灵动的飘浮着,拖着一条条淡蓝的光晕,如同一群小小蝌蚪在她头顶上方不断游曳。毫无规律,但是却又显得无比轻柔。当她第一次发现这些蓝色的魂魄时,好像自己沉浸到了一片深深地海洋之中,然而当自己的意识力一靠近,这些魂魄顿时四散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无奈地收回了意识力,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史云扬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他出去查探这一番,似乎也并无收获。史云扬道:“怎么样?” 冉倾珞摇摇头,气馁地道:“他们好像很怕我,我一靠近他们,他们就消失了。”史云扬道:“没关系,多试几次,总会有用的。”她无语地点了点头。忽的问道:“结界怎么样?” 史云扬耸肩,无奈道:“这结界甚是复杂,而且单凭我的力量,即便恢复到顶峰也根本无法打开。所以,在你完全好了之前,我们是出不去的。” 冉倾珞心里一阵打鼓,其实她多想就在这小山谷里不出去了,这里安然恬适,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美好。出去了定然又是奔波劳碌,生死不断。然而一直呆在这里却绝对不可能,先不说身上背负的那么多责任和未解的谜团,一个月以后,这里就没有吃的了。倒时候,怕是想不出去都不行。 史云扬也仰头看了看那些竹筒,只见蓝光飘动,缀成星河。他忽的又想起了那日初次来这里的情形。脑中灵光一现,他道:“对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弹一弹那所谓的“心泉之曲”呢?” 冉倾珞无奈道:“我也不会弹啊。”史云扬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也尝试着以天地灵力为弦,以心中意念为枕,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她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于是也只得用这个办法了。天地灵力是没办法引用了,她便在那小石台旁坐下,以自己的意识力为弦,以心念为枕,十指柔动,时而屈伸,轻挑慢拨,一曲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九凰之音便在她指下的虚空中荡漾开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雷洞沙海 第八百五十六章,雷洞沙海 史云扬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冉倾珞弹奏的十分入神,他便在一旁盘腿坐下,细细看着她入神的演奏.虽然指下无琴,但她心中有琴。于是手中力度,拨弦转按的角度无不精细至极。看着她冥神弹奏,静若处子,史云扬觉得竟似乎真能听到悦耳的琴音一般。 冉倾珞一直小心翼翼的弹着,起初她还要再脑海中构思一张琴的样子,每一根弦约么是在什么地方,似乎真的在指尖构造了一张想象中的琴。但是弹着弹着,她慢慢觉得手中弹奏的那曲子似乎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旋律在心头旋绕,于是也忘记了指尖处是否有琴,旋律到时,手指自然拨动。不知不觉之间,竟进入了一种神游的境界。 在这一刻,她便是这首九凰之音,恍然间,她好像飘飞了起来,化成一阵烟云,一股微风,一抹水汽,轻轻的在空中飘散聚合。氤氲弥漫之时,仿佛一切都在翩跹而蹈。恍惚间,只见那些淡蓝的灵慧魄慢慢的靠近过来,围绕着她,随着她不断起舞。她心中一喜,伸出手去,可自己却没有手,而是一片薄薄的雾纱,几个灵慧魄光芒游曳过来,在她尚旋绕跳动,一副欢快的模样。 慢慢的,周围聚集的灵慧魄越来越多。慢慢地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她化身为雾,在中心轻舞,灵慧魄有的向左游动,有的向右游动。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篝火舞会。 不知不觉地,一曲慢慢的完毕,冉倾珞感觉那种轻飘飘的雾气又在不断地凝聚,无数细密的粉尘伍慢慢的凝聚成,自己开始有了手,有了身子,有了衣服,终于完全成为一个正在弹琴的自己。 而此时,那些灵慧魄也不再离去,而是在她身体周围慢慢漂浮着,冉倾珞停下琴音,慢慢伸出手,一个灵慧魄慢慢停在她指尖,随即发出一阵淡蓝微光。那灵慧魄竟就此渗入了她的体内。 突然间,冉倾珞脑海中便出现了一道道曲谱的信息,那些凭空出现的文字,正像一幅长卷缓缓展开,其中的内容直让她欣喜若狂。《东门引》、《水月曲》、《华胥调》、《长相思》、《归思怨》、《遥夜奏明》一首首已经失传的曲调重新出现在她意识中,冉倾珞已经应接不暇,恨不得将其全部记下。 然而就算她记忆力超强,但是总还是有个限度,这成功之后的第一日,她便记下了百余首曲子,无奈尚没有灵力,腹中饥饿,大量消耗意识力,不久尚便会乏力。她无奈地退了出来,却正见到史云扬坐在她身侧微微笑着,手里递过来一个山果。 冉倾珞高兴的接过来,咬一口再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史云扬道:“你都冥神打坐四个时辰了,能不饿吗。不过看你这高兴样,我想,你已经成功了。” 冉倾珞点头,道:“我学了好多新曲子呢,不过现在没法取出琴,不能咦!”她正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尚的灵力封印似乎有些松动,身体中好像已经有了些微灵力。她心神一动,控制着那微弱的灵力灌入魂蕴之中,终于将伏羲琴拿了出来。 “云扬你看,我的灵力在恢复,太好了!”她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史云扬也笑道:“这是好事。看来与你学习这琴艺有关,明天再接着学,估计过一段时间,你身体中的封印就会消失了。” 冉倾珞也点点头,她道:“我给你谈谈我刚学的曲子吧。”说罢,她将伏羲琴放到石台上,这一会手下操的乃是真琴,她娴熟许多,只略微思考琴谱,便忘情的弹奏起来。 山谷中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史云扬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多少也积累了些音律的欣赏经验。此时听到这些远古之音,竟有一种穿越时空,遨游太古的感觉。 这世上怕是只有他一人有幸听到这么多美妙的琴音了,史云扬想到这些,不禁笑了笑,闭上眼,徜徉在音符的海洋里,随波而逐。 一曲终,一曲再起,月渐渐东升,恬然安谧之中,一日便这样悄然逝去。 在两人闲适生活的同时,另一个世界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日,罗啸成为了挣脱令狐玉儿的缎带,不惜冒险往斧口上撞去,可不想斧刃太过锋利,自己来不及闪躲,便被斩下了一条左臂。之后便落入了山海界之中没了音信。 当罗啸成被卷入雷云空洞的那一刻,心中只充满了绝望,眼中看到的也只是死亡的阴影。在那股疯狂的气流漩涡之中冲击着,不住飞旋,一直被卷入了气流的深处。那里的雷芒密密麻麻,难以数得清。穿过那片雷海时,强烈的电流导入他尚,罗啸成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崩碎成粉末,那种剧痛,丝毫不亚于在接受神农封印时所受到的折磨。 寻常人若是进入这雷芒的世界,就算不被电死,也已经被吓得半死。经过了无数次的试炼,罗啸成的身体早已经异于常人,他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即便是这雷电之力,也仅仅只能让他感到痛苦而已。可恨的只是自己尚灵力全失,为今也只有靠自己的毅力坚持,可惜,在这电流世界中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罗啸成便彻底昏迷过去。 于是他的身体就在那片雷云之中漂浮着,好像那个世界之中的一粒尘埃。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身体之上慢慢出现了一层紫色的电芒,不断闪烁着,周围的雷芒顿时不住地向那紫芒涌去,这个世界紊乱的气流似乎慢慢改变了方向,一股以他为中心的雷电流开始如潮水般四下涌动。 所有的雷电流经过那层紫色的雷芒之后,竟然化成一道道精纯的能量,而后渗透进他体内。虽然他自己还一直昏迷着,但是这样的能量已经不知不觉的在重塑他的身体。 慢慢地,这片雷云空洞之中的雷芒越来越密集,而罗啸成身上的紫电光芒也随之越来越强盛,最后竟然如同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罗啸成身形漂浮在那光球正中,像一个黑洞一般吸收着周围的精纯能量。一道道强横的能量波动传了开来,只见周围噼噼啪啪响起一大串雷电的交杂声。 在这时,只见远处一道青光杂糅在这些雷电之中,也飞快地从那紫电光球之外冲了进去,只一闪便滑进了罗啸成腹内。在这样强大的能量灌注之下,罗啸成断臂的伤口早已经结痂止血,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好像突然间胖了几倍,然而一段时间之后,膨胀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地恢复,如此不断反复,他身上的皮肤也开始透着些微电芒,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突然,罗啸成一睁开眼,只见他尚一阵强大的能量爆发开来,顿时形成一道强大的能量涟漪,那紫电光球急速扩大,周围的雷芒不断地被囊括其中,终于,那光球随着强大的能量弥漫了整个空间,一时间,整个世界一片白炽。 许久许久之后,周围已经不再是雷芒,放眼望去,只见茫茫黄沙一堆一堆无规则排列,形似一座座小小坟丘。烈日当空,这片沙漠之上的空气不断膨胀,远处的天地交界处看上去总是在不住的闪动。这里没有一个生物,就连刺刺球、仙人掌,荆棘草这些都耐旱植物在这里也是完全没有踪迹,更不提有什么蛇虫鼠蚁。 一个死寂的世界,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狱。 这里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所有东西都是静止的。可若是仔细看去,只见一个沙丘之下,那里沙子正在不断地松动着。过了一段时间,那里凭空凹陷下去一个沙坑,周围的沙粒不断地向中央的凹槽滑去。 突然,那沙坑中心的沙子一阵飞溅,只见一只手从中探了出来。那只手在周围抓了抓,但是却似乎没有抓到什么借力的东西,于是那手不断晃动着,不久便在周围刨出了一个坑来。 一个人慢慢从那坑中坐起身来,身上的沙子好像流水一样抖落,他甩了甩头,弹落脸上的沙粒,这才露出了那张沧桑的脸的轮廓。 原来竟是罗啸成。 他咳了两声,又呸几下,吐尽口中的沙子,刚想站起身来,双手去撑地面,想要从沙堆中拔出脚来。可只觉得左手一空,整个人便突然向左边仰面摔倒。罗啸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左臂了,他心中难过,狠狠地扬了一把沙子,口中骂了几声。这又才试着掌握平衡,重新用右手撑着身体,从沙坑中爬了出来。 这里的空气简直能要人的命,炽热的气流吸入肺中,也顺便将那高温带入了体内,一时间好像肺都要炸掉。在这里还未走一步,只是稍稍一动,便已经全身是汗。 罗啸成热的厉害,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尽管身上只穿着一件裤衩,但是却仍然不能减少丝毫热意。他抹了一把汗,四下望了望,只见四面都是一样的风景,毫无差异。他便不禁皱了头,心中骂道: “我不是被吸进那什么劳什子山海界了么,这又是啥地方,咋跑到沙漠来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世俗对错 第八百五十七章,世俗对错 瞧那女子甚是吃惊,看起来应该与那男子有什么关联.令狐玉儿正奇怪,忽然又听到外面喊话: “臭小子,快滚开,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你就敢拦!” 只听得方才出声的那男子大声道:“你把车里的人放了,我就让你过去!” 听见这声音,外面忽然笑成一片。原来马车外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看来这伙匪贼像是来了不少人,听声音,少说也有五六人左右。俄而,又传来那男子怯怯的声音,道:“你们笑什么?你们赶紧放人!” 一人笑说道:“你小子也真是有趣得紧,你以为挖个坑拆个桥咱就过不去了,老子垫块板子照样过得去,我说你这脑袋让驴踢了吧。”说罢,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令狐玉儿听得奇怪,恰巧这一会儿功夫尚灵力恢复了些许,她便顺着车厢壁一点点向前面儿挪着身子,那富贵女子正挡在她面前,令狐玉儿踢了她两脚,瞪她一眼,道:“让开点!”那女子有些怕她,便一点点挪出地方让她坐过去。在那女子移开的地方,正好就是车门处,只不过现在已经让人锁上了,不过顺着车门缝仍然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形。 玉儿转过身来,凑近那车门缝隙,只见此地乃是一片断谷地带,两边绝壁相对而望,大地被生生撕裂,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山谷。在这山谷一侧的绝壁半山腰上,竟然有人开凿出了一条小路,这条路全然是凿石为路,如同在山体之中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这条路比一辆马车要稍稍宽一些,不过只要若是走到悬崖边上向下看上一眼,定然是头晕目眩,心中惊惧狂跳。 而此时,马车正停在这路上,门口坐着两个赶车的,手里正紧紧勒着缰绳。其他人倒是没看见,想来应该是在车后面。 在马车前面不远的地方,只见一个满身污泥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头战战兢兢的堵在路前,在他脚下是一段栈桥,想来这一段路应该是凹进山体里的水沟,为了架设路段,只能修筑一段栈道。那男子手里的斧头高高扬起,斧刃对这固定栈桥的木桩,似乎立马就要将这栈桥毁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毁了这条路,那些强盗多少会有些忌惮,但是此时瞧见他们都毫不在乎,还似乎有意戏耍他一番,那男子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令狐玉儿打量他几下,只见这人身材瘦削,面目清秀,身上皮肤白皙,拿着拿斧头时两只胳膊不住发颤。细看全身,只见其着一件青衣布袍,头戴儒冠,分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瞧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头上满是大汗,浑不像是来救人的,倒像是被这群强盗给打劫了一般。 “你们到底放不放人!再不放人,我就要砍了!”也不知道是抡着斧头的手僵了怎样,他说了一句话,身形忽然晃了晃。斧头险些砸到脚背上。 对面的土匪见状又是一阵捧腹大笑。那当头赶车的土匪说道:“臭小子,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真惹到老子,你十条命老子也收了。快滚!” “我不!你放了车里的人!”那书生大吼一声,又再次抡起斧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吃力,他脸上汗如雨下,一滴滴落进眼眶里,弄得他双眼难睁。 “嘿,这小子有些意思,三哥,怎么办,我去把他给办了。”那赶车的人问了下坐在车门边的那个人。那个三哥只摆了摆手,小声道:“不急,这小子要真把路给毁了,我们要重新搭这条路还得费些功夫,这里又没法掉头,要是官府的人马追上来,咱们可就完了。”说完,那赶车的人一阵狂点头,赞同地道:“三哥高明。那现在怎么办?” 那三哥笑了几声,道:“这小子屁武功都不会,老子可不是怕他,是怕他手里的斧头不小心把桥弄坏了。小心点,这小子好弄,只是先别惹到他,见机行事就行。” 那赶车人点头道:“全看三哥您的了。” 令狐玉儿不知他们要刷什么鬼把戏,倒是有些替那书生担心。她回过头来,看那一直不哭的女子一眼,道:“这个书生还挺有点气概的,怎么,是你心上人?” 那女子转过头去,一脸慌张。令狐玉儿奇怪地道:“你不担心么?过一会儿他可就没命了。”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震,正要说话。只见那三哥哈哈一笑,道:“我说小兄弟,我这车里可只有咱们几位弟兄的夫人。关你什么事。我想你怕是弄错了。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女人?你们走丢了是不是?你这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也总不能见着马车就要拦,那成什么样子。我这儿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请你行行好,放我们过去,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做生意呢。” 令狐玉儿闻言气恼,忽的大声喊道:“呸,谁是你夫人,臭不要脸的强盗!”那赶车的人狠狠一拳砸在门上,喝道:“臭娘们,吵什么吵,再吵弄死你!” 令狐玉儿暗暗啐了他一口,心道:“等我歇息歇息,一会儿本姑娘让你好看!” 那书生斥道:“我都听见了,你们强抢民女,分明就是强盗。”那三哥噌的一声忽然拔出刀来,书生下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地。不过他撤了一步,竟还是稳住了身形。令狐玉儿一握拳,赞道:“不错,好样的。” 只见那强盗大踏步的向那栈桥行去,口里骂道:“老子就是强盗,那又怎的,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他娘的也是活够了,想死?老子今天成全你便是!”说着,倒拖着刀就向那栈桥冲了过去。那书生一阵骇然,忽然间闭眼大喊一声,狠狠一斧头砍在那木桩上,顿时绳索便断了两根,那三哥立马勒住步子,惊险地抹了一把汗,道:“臭小子,你他娘的玩儿真的!” 令狐玉儿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只听得身后那女子喊道:“你们让我出去,我能让他离开。” 那赶车的喊道:“三哥,这女的说她有办法。”三哥招了招手,那赶车的赶紧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开门,忽的撞见玉儿正凑着脸在门口,不禁吓了一跳,那人猛地一拳打在她胸口,骂道:“他娘的,想吓死老子啊。”玉儿身上还有从山坡上滚下来时受的伤,那人一拳正打在她伤口上,力道很大,立马让她仰摔过去。 玉儿痛叫一声,抬起头来,道:“可恶,你记着,这一拳本姑娘迟早十倍还给你。”那人嗤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把旁边那女子手上和脚上的绳索割断,忽的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道:“小妞,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别想刷什么花招。老子这把匕首可一直在你背后,只要你一句话说错了,这白刀子可就要变成红刀子。明白吗?”那女子漠然的点点头。那人侧一侧头,道:“出去吧。”于是那女子便和他一同出了车门去,那人随即将车门掩上,,立马有人从车后绕过来,将车门锁住。 玉儿费了番力气坐起身来,仍是凑近那门缝看着,只见那赶车人挟持着那女子走下车去,书生见状,面色大喜。喊道:“阿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过来。你们快放了她,要不我就砍断这桥!” 那叫阿姝的女子摇摇头,道:“天启哥,你走吧,这里不关你的事。” 书生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汗,道:“我不走,咱们一起走。” 阿姝漠然地道:“他说得没错,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书生闻言一愣,道:“你要支我走也找个好些的理由,难道我会信这荒唐的借口么?” 阿姝忽然身形一阵颤抖,竟忍不住哭了起来,道:“你不信,当然!你什么时候信过我,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现在来这里逞强有什么意思吗?” 书生道:“阿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什么都是我的错,这些我们回去再说,以你的身手,对付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的,你和我回去好吗?” 那赶车的一拍大腿,不服气地道:“哟呵,这话是不把大爷我放在眼里怎么着?” 阿姝直摇头,反问道:“回去?去哪?回你家?宋天启,我不过是个四海为家的孤女罢了,幸得你们宋家收留,我感恩不尽。不过你母亲似乎并不待见我这个无用之人,再回你家,再受她的气,你觉得有意思么?” 书生连忙道:“还有我啊,我会向着你的。我会去跟她老人家求情,假以时日,我一定能让她改变想法的。” 阿姝冷笑一声,道:“你?哼,在你眼中最重要的不是你的圣贤书吗?你不是一定要考上功名要做大官吗?你日理万机,我哪敢去打扰你啊。这么长时间,你有关心过我吗?在你眼中,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不对吗?” 书生愣了愣,道:“原来这才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阿姝,不是的!不是的!阿姝你误会了。” 阿姝摇头道:“误会?你不想要功名吗?你不想做官吗?真是笑话。宋天启你听好了,我阮玉姝从今天起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我各自两散,我愿意跟谁走,你也管不着。你们家收留我吃过几顿饭没错,但是我也受够了你们家的气,两相抵消,各不相欠。” 第八百五十八章,尘恩俗怨 第八百五十八章,尘恩俗怨 书生闻言,急得快要哭出来,道:“可可他们是强盗啊,他们不是好人.” “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那书生呆了几瞬,眼中忽然泪如泉涌。他手中的斧头啪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软软的跪在了地上。 阮玉姝眼中泪水也不断滑落,她转过身,冷言对那赶车人道:“让我上车吧,他不会拦着我们了。”那赶车人一阵嬉笑,道:“说得不错,大爷一会儿让你轻松些,就不绑着你了。” 阮玉姝一声不吭的向车厢走来,玉儿见她双眼通红,已知她此时已是痛断肝肠。她不禁叹口气,心中又想起了那时在灵界的时候,史云扬赶冉倾珞走那一幕,恍然仍在眼前。他们之间那种残忍的离殇,只让人心中生痛。 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书生看不到阮玉姝身后抵着她背心的刀子,而她也只是想要救他一命而已。 情到浓时,难道真的只能互相伤害吗? 眼看着场悲剧就要收场,令狐玉儿已经无心再看,于是准备冥神修炼,恢复恢复尚的灵力。忽然,只听那书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阮玉姝,你听着!”阿姝闻言顿住了脚步。这一下子又让玉儿来了精神,于是继续看下去。 那书生双手抓着泥,地面上的泥土被他抓出一道道凹槽,他道:“没错,我是想做官,我是想考取功名。这些都没错。你知道吗?可这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抽泣了一声,又道: “在我小时候,人人都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没小孩子愿意和我玩耍,说我只能靠着父母,说我没种。长大后,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人要么已经考上了功名,要么已经成了商贾。他们有的又名,有的有财,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先父遗留下来的财产度日。虽说我家倒还殷实,但是所有人眼中,我也不过是个坐吃山空的废物罢了。街坊四邻瞧不起我,家仆瞧不起我,我娘也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他恨恨的道,忽的语声转柔,道:“可是只有你,只有你会关心我。觉得我不是个傻子,觉得我写的诗有陶渊明的气息。阿姝,你可知道,自从你走进我的世界,本来已经半死的我又活了过来。你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柱。我知道,娘对你不好,家里的仆人也对你不好。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说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他咬着牙,痛哭流涕,道:“每次看到你在檐角哭,我心里都如刀割。我整天看圣贤书,我想考取功名,那是因为我想出人头地,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想能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不让你受人欺负。我想用我自己的能力去爱你,我不想连替你买一根簪子都要用我父亲的遗命钱。我想一开始就给你最好的,而不是让你和我一起受苦,一起遭人冷眼。爱情是什么,有人以为是卿卿我我,有人是花前月下。可对于我来说,是责任,是让我有能力照顾你一生的责任。因此我常常告诫我自己,一定要快些考上功名,一定要努力。因为我怕在我能好好爱你之前,你就离我而去了。” 他忽然一阵苦笑,先是大哭,后来却又转为大笑。阮玉姝听到这番话,心中已经大悔,泪落不止。书生慢慢站起身来,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似的,他苍白地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又苦笑几声,忽的仰起头,指天大哭道:“什么老天有眼,呵呵,老天,你如此绝情,有眼无珠,枉为天公,我宋天启死也不原谅你!”说罢,纵身一跃,便从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阮玉姝闻声大惊,一转过身。只见宋天启如同一只断翅鸟飞也似的坠了下去。她啊一声惊呼,随即身形一跃,也便要随他跳下,那赶车人立马抓住她手,不让她跳。阮玉姝手腕一折,一个擒拿便将那赶车人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刚刚入手,转身便一刀封喉,那赶车人瞪着眼睛,双手捂住喉咙,就此惊恐地抽搐着死去。 旁边的人见状大惊,顿时便有三四个人拔出刀,绕过马车向她砍来,阮玉姝身形灵动地在这几人之间穿梭者,力量无比轻柔,但是每每总能将力道化开,并且借力打力。一时间,只见老三的刀砍中了老五的手,老五的刀砍中了另外几个小厮的脚。虽然她以一敌五,但是却丝毫不落下风。 令狐玉儿见那书生竟然决绝的跳崖而死,不由得一阵大惊。这可不是她所预见到的结余。更让她惊讶的是,那阮玉姝竟是一名好手,她手无寸铁,完全凭着身法在几名强盗明晃晃的刀锋之间来回穿梭,那几名强盗连她的衣边也够不着,转瞬间便已经有两人死于同伴的刀下。 剩下的三人见她身法奇特,分明是砍向她的刀刃,每每被她一闪避,刀锋就邪门地落在自己人身上。慢慢的,几人到也学乖了,手中的力道懂得留三分,一刀砍出去,无论中与不中都立马收刀,如此战了十余个来回,三个强盗竟然慢慢的将战圈缩小了几分。 阮玉姝退后几步,手中匕首倒执,左掌斜推,身形如同幻影一般栖身而近,刀锋直逼一人喉咙,当头那名强盗见状大惊。连忙用手中钢刀护住颈部。阮玉姝一咬牙,忽的身形一个前空翻,随即一脚踢在那钢刀上,那人手中的刀一阵猛颤,突然脱手掉落,阮玉姝一把抓住他头发,狠狠一压。她身形落地,刚好将那人按倒在地,手中匕首已经抵在那人喉心。 那人的脸被按在地上,他却能够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锋,一时间不敢动弹,只怯怯的哀求道:“女侠,女侠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管我们的事,求求你放过我吧,女菩萨,女仙人,饶命啊”阮玉姝好似全未听到,她双眼狠狠地锁定着那三哥,手中匕首慢慢的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阵疯狂的抽搐,只见一滩血慢慢从他头下晕开,过了数息的功夫,才终于完全绝命。阮玉姝站起身来,手中已在不住地滴血,而眼中却在不住落泪。 那三哥见自己同伴如此惨死,不有的心中一阵阵发憷,这时见到阮玉姝如同见到恶鬼一般,此刻不住后退,身形都已经抵住了马车。忽然间,他心念一转,回手一刀将那马车砍成几半。此时玉儿仍趴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形。当看到阮玉姝杀人的那一瞬,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狂跳。虽然她尚力量强大,但是她却还并未真正杀过人,此时亲眼目睹,不由得觉得太过惨烈。然而自己还未开始感怀害怕,只见马车壁突然裂成数半,她还未反应,便被人一把拖了出去。 玉儿大叫一声,忽然间又听到一声惊叫,只见剩下的一名强盗将那洛琦月也拖了出来。两名强盗用刀架住两女脖子,威吓道:“你他娘的别过来,要不我杀了这几个女人!” 洛琦月一声大哭,哀求道:“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求求你,姑娘你别过来了。”明白形势后,玉儿倒是稍稍镇定下来,她喘了口气,道:“喂,你终于舍得放我们出来了。怎么,想死了?” “臭娘们,给老子闭嘴,不然现在就宰了你!”玉儿吐了吐舌头,斜瞪他一眼,道:“你要劫持本姑娘,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恰好姑娘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那强盗冷笑一声,道:“爷爷我不仅心情不好,老子脾气还不好,闭上你的嘴。”他抬起头来往悬崖边上靠了几步。道:“你这臭女人,玩儿阴的,那书生说得没错,你他娘的武功这么好,干嘛要混在老子们中间,还不露声色。”阮玉姝冷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现在他有人质在手,一时还不敢过去。 半晌,她唇齿翕闭,发出了几个字来:“今天,你们都得给他做陪葬!”玉儿一惊,道:“喂喂,我可没杀你心上人,我可犯不着要陪他死。”阮玉姝似乎并未听进耳中,只见她手中的匕首重新倒执,慢慢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那强盗见状,顿时满头大汗,道:“你要干什么,你他娘的不是正道人士么?正正道人士也会见死不救?你他娘的还算什么江湖人士。”那三哥有心要激她一激,但好像她并不为所动。他心中一慌,不由得又退了半步,此时身形已在悬崖边上,脚边一动,便是一堆碎石沙砾哗哗的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玉儿见状,心知阮玉姝此时报仇心切,全没有半点顾及他人性命的意思,靠她搭救是不可能的,此时只能自救。她心念一动,休息了这许久,虽然尚灵力仍然未恢复,但是也已经有了一小部分,对付这些凡夫俗子已经完全够用了。她手中拈个印诀,忽然间左臂往他腰间狠狠一撞,那人手中刀忽然一颤,正要割断她喉咙,玉儿手中的点绛笔已经飞快将那钢刀划断,刀刃断为两截,瞬时掉落在地上。而那人身形一个不稳,仰面后摔,突然“啊”的一声栽下悬崖去。 第八百五十九章,魂断杳谷 第八百五十九章,魂断杳谷 玉儿毕竟还是心软,虽说那三哥是个强盗,但是她觉得,人命大如天,无论是谁的生命都不应该如此轻视.因此那人掉落山崖的片刻间,她腰中的缎带已经飞绕而出,迅速将那人缠住,一用力,便猛然间将那人拉回到了地面上。 那三哥死里逃生,此时一落地,双脚便软了下去,双手双脚缩成一团,吓得不住打颤。玉儿正叹一声可怜,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她一转身,只见最后剩下的那一名强盗正挟持着洛琦月不断后退。似乎就要逃跑。洛琦月大哭,道:“姑娘救命,救命啊!” 令狐玉儿印诀一变,顿时劲风大作,只见那腰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她身旁旋绕着,她手指尖灵力忽动,那缎带便如同灵蛇一样飞快冲着那强盗而去,缎带虽然柔软,平时都作为围腰缠在玉儿腰间,然而当缎带上有了她的灵力之后,其上的力道便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虽然玉儿还只是空境的实力,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力量已经无异于仙神妖鬼。那丝带只是稍稍在那强盗的右肩上一点,那人便猛然间被击飞了去。 “妖怪!有妖怪!”那人抱头大喊,爬起身来不要命的往回跑。令狐玉儿啐道:“呸,你才是妖怪!”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疯跑着的强盗忽然身形一滞,随即软趴趴地扑倒下去。令狐玉儿一愣,只见那人后脑之上正插着一把匕首,锋刃已经完全没入了脑中。 那洛琦月哪见过这样的杀人场景,加之之前受到不小的惊吓,身形一软,便要摔倒。令狐玉儿连忙上去扶住她的身子,让她靠着石壁内侧休息,一转眼,又只听得那三哥一声惨叫。两女忙循声看去,只见那阮玉姝竟然用双指刺进了那三哥的双眼,强盗一阵乱弹,阮玉姝满脸血斑,但神色一点不改,似乎丝毫不见那人的痛苦。 两女大惊,如此景象浑然冲击着两女的心脏,那洛琦月双眼一白,顿时吓晕了过去。玉儿站起身来,呵斥道:“喂,你干嘛这么残忍,他也是人啊!” 阮玉姝闻言一阵苦笑,忽的露出一抹狠意,两指用力一插,那三哥啊一声惨叫,随即便没了动静。阮玉姝拔出双指,只见那人双眼已是两个血洞,此时整不住往外淌血,见着那恐怖的样子,玉儿心中一阵狂跳。 阮玉姝冷静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回身,步伐沉重地走到了栈桥的另一端,她俯下身去,软软的坐在地上,拿起那把宋天启遗落的斧头不住端详,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住打落在斧刃上,太阳光下,反射着一片晶莹的光芒。 “天启哥,你这些话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我只是个江湖女子,我不识诗书,也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咬着牙,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握住斧刃,鲜血便顺着她的手心慢慢流了下来。 “你就是个傻子,我要什么富贵,我又需要什么保护。钱财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个世上一定要有钱有权才配拥有爱情吗? 你混蛋,宋天启你这个混蛋,你对我不公平。你已经让我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你对我的痛苦漠然而视,原来为的只是那该死的钱和权,你以为有了钱有了权就能保护我吗?我不需要,只要你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够了。为什么你这么固执” 她一阵痛叫,不知是手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她狠狠锤击着自己心口,直至口中吐血。好像只有这种方法能够缓解心中的痛苦。俄而,她又转而一阵大笑,道:“我骂你做什么呢?我才是个疯子,我才是傻子,我才是。要是我明白你的想法,又怎会离开宋家去除什么山贼。你看你,平时连自己的书都搬不起,竟然还要拿这么重的一把斧子,真是可笑,不是吗?” 玉儿听她一个人胡言乱语,心中亦不是滋味,她说话毫无逻辑,但是她也大致听懂了,原来她离开宋天启是以为宋天启根本不爱她,而自己在宋家又遭人冷眼,阮玉姝性子高傲,宋天启本是她留在宋家的唯一理由,但是宋天启既然已经对她没有情意,她也便不告而别。恰逢强盗到处掳掠民女,她便故意被他们抓住,想要跟着他们回山,将那山贼窝来个彻底清剿,为民除害。哪想到宋天启竟然想法子找到了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终于不再冷眼无视,一个人拿着把斧头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要想救下阮玉姝,可不料结局却是如此。 阮玉姝神识似乎已经开始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令狐玉儿在一旁看着,不禁泪花连连,心中对她杀人一事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责怪了。她也慢慢走过栈桥去,阮玉姝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裙,道:“你知道吗,其实天启哥不是个懦夫,他很勇敢的。那一年我被仇家追杀,已经到了濒死边缘,情急之下我翻墙进入宋家,闯进他房里。天启哥把我藏了起来,后来那些人进来搜查,逼问他我的下落,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算那些人在他身上划口子,他也不说。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他不是懦夫。 他那时候不是已经在保护我了吗?可是后来为什么一定要去考什么功名?” 令狐玉儿轻轻拍拍她的肩,道:“他也是怕你被人看不起,常言道,‘人言可畏’。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他很爱你,而且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一个能够不想着风花雪夜,而能勇敢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的男人,当然不是懦夫。”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说得对,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我笨,我傻,我连他这点苦心都看不出来。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往悬崖底下跳。令狐玉儿忙拉住她,可是她的力道却大得很,竟然将玉儿也拖了下去。 两女身形一阵狂坠,风声呼啸,一头散发更是蓬松乱舞,玉儿倒没有惊讶,她手中忽然发出一缕绿光,玄玉青鸟凭空冲了出来,立时将两女托在背上,双翅一振,便又重新飞上了山崖。令狐玉儿抱着她从青鸟背上跳了下来,手上忽然涌起一股强横的力道,猛一下将阮玉姝按在石壁上,一手卡住她的咽喉,另一只手腾出来狠狠地闪了她一巴掌。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宋天启拼死拼活救你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死?他一个书生,连这斧头都拿不起的酸儒,但是他可以为了你不要命。这样巨大的代价,就为了让你轻贱自己的性命?阮玉姝,你说得没错,你就是对不起他,你这一辈子也还不清这笔情债。你只有一直活着,永远背负着自责和悔恨而痛苦地活着。这是天对你的惩罚,这是他对你的惩罚。从今天起,阮玉姝已经死了,你这条命已经摔死在这山谷之下了,你的这条命不是你的,是宋天启的!”说罢,将她身形重重一摔。 玉儿说完这一番话,头上已是大汗直流。阮玉姝全身颤抖,慢慢不再挣扎,身形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瘫坐在地上。良久之后,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于是点点头,身形在地上爬了几步,朝着玉儿跪下,沉沉的磕了一个头。 玉儿正要去扶她起身,阮玉姝推却了。一只手抱住那只斧头,慢慢撑起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步的道路尽头走去。玉儿见她离去的背影,那么蹒跚,如同寒风中将灭的残烛。她的生命力已经被摧毁殆尽,如今已只剩下一副躯壳,她的灵魂早已随着宋天启的那纵身一跃而化成了飞烟,永远无法找回。 玉儿不禁有些后悔,她方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只怕她剩下的一生真的会痛苦地活下去,那造这孽的可就是自己了。玉儿望着她萧瑟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能早些解脱出来吧。” “姑娘救救我们,那位姑娘。”听得有人在喊,她回过身来,只见车厢里那几个女子此时还被捆着手脚。玉儿走上前去,手中点绛笔轻轻一挥,便将他们身上的绑缚全都解了。三名女子对她一阵感恩戴德,无从报答云云。玉儿此时心情大为不好,因此只是摆了摆手便准备离开了。 巧在此时那洛琦月也醒了过来,忙叫住她,道:“姑娘,请留步。”玉儿倒还把她给忘了,走上去扶她起身,道:“你还能走回去吗?” 洛琦月点点头,道:“脱身已经是万幸之事,哪里还会顾及这点脚程。请姑娘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有机会,请来盘石县,小女子定然敬茶报恩。”说罢将头上一只簪子取下交予她,再屈膝一礼,四名女子便转身向回走去。 玉儿收起了那只玉簪,看着她们离开,心中稍稍安心,此处的尸体横在路上也不是个事,他便将这些尸首全部丢下山谷,让他们在此地沉眠。一切忙完了之后,终于又再次坐上青鸟的背,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热lang袭人,滚滚黄沙之中静谧如死.苍天虽然并无半片浮云,但是却在这黄沙海洋的掩映下,似乎也变得昏黄无比。 而这种黄色只让人联想到一种感觉,那便是死亡。 在这沙海之中,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慢慢的向远处延伸而去。顺着那脚印看去,只见一个裸身大汉正在新月沙丘的弧痕上慢慢行着,他尚本来全无包袱,就连自己的武器都已经在之前丢进了雷云空洞之中,但是瞧他疲累至极的样子,就像是背上了数千斤的负重,寸步难行。 罗啸成每行几步便要停下来喘气,然而此地的空气却是炽热无比,每每吸进体内便是一阵钻心的炙感。空气炽热膨胀,其中可供呼吸的成分已经极少,走在这其间,他只觉胸闷无力,每行一步都十分困难,如同双脚灌了铅。更加之没了左手,总难以控制身体平衡,每当呼吸难受,头脑便会一阵发胀,身形踉跄几步。稍不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顺着那沙丘的斜坡摔滚而下,停下身来,浑身便生出一阵再也不想爬起来的颓然心态。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罗啸成还算比较清醒。他也知道,若是就这么止步不前,倒了也不再起来,那这辈子真的就永远都爬不起来了。无论多么艰难,他总要在十几次失败的起尚咬着牙坚持下去,随即站起身来,顺着缓斜处慢慢爬上沙丘顶端,一点点向远处挪去。 他究竟要去哪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片沙漠是一个无人区,永远不会有人到这儿来,因此若是在原地不动,定然是在等死。虽然自己魂蕴中储备了不少的水源,然而对于这种地方,那远远是不够的。水总会喝完,到了那时候,自己大概会脱水而死。因此只有不断地走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罗啸成稍微顿了顿,幸好自己还剩一点灵力,还能勉强拿出魂蕴里的东西,可是若要使用其战斗,或者召唤魂兽之类的太过消耗灵力的方法,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况且他也不敢太过强烈的使用灵力,一来灵力护罩无法隔绝温度,二来,这里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尚留一些灵力,好歹也算有些底气。 至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肤色变得淡紫之外,他也并未太过注意。毕竟此时连命都已经堪忧,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不知不觉,时间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他已经喝完了七袋水。在这沙漠中,水简直比酒还要美味,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觉得。不过刚刚入喉,差不多又变成了汗洒落在地上。不久,他又咕咚咕咚喝下了最后半壶水,仍未尽兴,可水袋子却已经空了。颠了颠,却发现再也没有半滴水流出来,罗啸成无奈的叹了一声,水袋轻轻滑落在沙上,他也懒得去捡,便任其扔在身后,趁着刚喝过水有力气,便移动脚步开始走远。 在沙漠中,没有水源便等于宣告了死亡。 罗啸成一阵心灰意冷,行走的脚步也开始慢了起来。他慢慢跪下身来,喘了几大口气。双手扼住喉咙忍受着高温入体的痛苦。停了几瞬后,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他心道:“多少次比这还要凶险百倍的情形,自己都安安稳稳的挺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就要认怂,我罗啸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这么一想,尚似乎又来了几丝力量,于是慢慢起身,继续前行。 又行了半个时辰,罗啸成身体已经开始脱水,他tian了tian发干的嘴唇,又想要去魂蕴中搜寻水袋,可惜终始无果。心中无奈,自嘲道:“月语啊,看来你为我准备的水还是太少了。唉,也不怪你,六七袋水其实也不算少了,你又哪能料到我会陷入如此窘境” 他如此自嘲道。忽然,心中一个疑问蹦出脑海。 月语在他走之前叮嘱他一定要带足水食,以及厚实的衣物,若是没有她这番打算,罗啸成哪会带上这么多水,说不定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脱水死了。罗啸成忖思道:“她算是让我多活了这许久。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就会遇到缺水的情况?她说的厚实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他不仅皱了皱眉,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月语的叮嘱,离开神农谷,遇上山海界,再来到这炽热沙海,这一切虽然并无联系,但是忽然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正将这一切串连在一起。而如此一想,月语的样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他笑了笑,道:“云言月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是说,你们背后有什么人?”想着想着,眼前忽然一阵虚幻,眼睛所看到的画面竟然一分为二,并且两种画面不断颤动扭曲,无法重合。 他晃了晃头,站起身来继续前行。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些谜团多想已经无用。 不久之后,本来明朗的天空竟然慢慢地暗了下来。周围竟也刮起了风,只不过空气流动,掀起的也只是更为恐怖的热lang。在这风中,几乎完全无法呼吸,只过了不久,罗啸成便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在黄沙中,沉沉的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些清凉,一股股甘冽的液体滑入盒,炽热如焚的体内似乎也在这时立马降下了温度,酥酥痒痒,很是舒畅。罗啸成在昏迷中张开嘴,贪婪地汲取那一点点美妙的感觉。 不久,他终于醒了过来。只见天地之间挂满了银线,一条条雨丝从天而落,虽是濛濛细雨,但是一滴滴落在脸上,却也觉得十分舒畅,好像一只细腻的手在轻抚自己的脸,罗啸成一时也没有想起身的打算,便在这雨中纵情享受着。 带的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终于坐起身来,忽然,他只觉得眼前景象令人一阵惊骇。他揉了揉眼睛,迅速的回头四处观望,眼中所见,不由得一阵茫然。 周围哪里还有半片沙漠的影子,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地势一片平坦。浅浅的嫩草刚刚抽芽,远远看去,一片淡淡的新绿,十分养眼。这一片平地上偶尔生长着几棵大树,突兀的立在那里,好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无奈的手。地上积着些水洼,其上似乎还有蜉蝣爬动,带起一条条细细的水痕。先前的炽热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吹来清爽的风,带着雨后新泥和青草的馨香,沁人心脾。此地虽然不算水草丰茂,但是也绝对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一片毫无生机的沙海。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却让人觉得,生机就在眼前。 罗啸成满心好奇地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雷云响动,似乎要下暴雨。刚走没几步,忽然间,一道紫白的闪电划过天穹,落在这平原的尽头,那里突然爆开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涟漪。罗啸成此时反正也没有去处,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于是便向那落雷的地方飞快地跑去。 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己没有左手的感觉,即便跑起步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虽然时而遇到跳跃的时候,会难以掌控平衡,但是总不至于走几步就要栽倒。 到了那里时,只见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大坑,其中雷芒闪闪,一片白炽,其中究竟何物,竟是难以看得明白。罗啸成想要凑近些去看,却发现自己的一靠近那大坑,里面的雷电竟然就自动的移开来。他又是一阵吃惊,看起来这些雷电好像对他甚为畏惧,罗啸成于是壮起胆子大踏步走进了那大坑之中。 终于,随着他跳进坑中,周围白炽的雷芒终于完全散尽。在那大坑的中心,竟然插着一把浑身闪着雷电的巨斧,看样子分明就是贯日斧。罗啸成大喜,忙走将过去,一把将其握住。然而那斧柄之中竟忽然传出一股巨大力道,将他排斥开去。 罗啸成傻了片刻,细细观察,只见贯日斧似乎已经与原来的样子有所不同,现在的贯日斧不仅表面闪烁这雷芒,而且本来光滑的斧柄之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符文。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就是来源于此。罗啸成吸了口气,再度走上去握住斧柄,一瞬之间,只见那斧柄上的符文顿时变亮,斧绍遭的雷芒也不断凝聚。罗啸成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恐慌慢慢渗透进心里,可他却坚持不放手。少顷,只见那斧柄之上的雷芒之中慢慢凝聚出了一个幻影,那人手持巨斧,身下骑着独角兽,身材魁梧如牛,极像之前在极乐山谷遇到的隗绍。 原来这贯日斧一直都是妖将隗绍的兵刃,贯日斧也算神兵之一,其中自有通灵意识,隗绍便将斧僧中加上了自己的咒印。只有他才能发挥出这斧头的威力,当日隗绍死于魔界穷奇尊者之手后,这把斧头便落入了罗啸成之手,然而他却只是以为这斧头很是锋利坚实,并无太多特别之处,可不想经过主人血祭,又在雷云空洞强大的雷电之力下,这斧头上的封印竟被凑巧的揭开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见到妖将隗绍的身影,罗啸成惊退一阵,然而手刚刚脱离斧柄,那巨大虚影又转而消失不见.而到了这时,他也大致知道了方才那虚影出现的原因。不禁气恼道:“去你娘的,你都是一只死妖怪了,还要占着这神兵利刃,我罗某人还不信了。今天恰好就同你争一番,看是你这死的厉害,还是罗某人厉害。” 说罢,他双手一握拳,一个弓步上前,立马又将那贯日斧斧柄握在手中。刹那之后,只见强大的幻影又飞快地在闪烁的雷电之中凝聚成形。 罗啸成冷眼凝神,道:“虚张声势,你倒是来啊!”说罢,一声大喝,在这一瞬间,一道灵力涟漪扩散开来,周围的雷电场顿时一扫而空。只见他脚下顿时劲风大作,身上虽无衣衫,但是浑身的肌肉却明显的在这一瞬间鼓胀起来,一块块轮廓鲜明,形如伟岸的石雕。他一头乱发亦在风中飘舞,发丝之上一道道雷芒隐约闪烁。 直至此时,罗啸成才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又精进了不少,如今尚的灵力还未回复到巅峰状态,若是稍加休息,自己的实力完全已经在无上境后期。 感受着尚充盈的力量,罗啸成大喜。不仅如此,就连尚的鼎力也一样随着这次力量的提升而变得强横不少,力量的双重提升,让他一心要夺过这把贯日斧的心情也更为强烈起来。他一阵仰天大喝,只见他身上竟也开始凝聚出强大的紫色雷电。而在那不断扩大的紫芒之中,罗啸成身后竟然也渐渐出现了一个巨人,样子与他无二,但是浑身泛紫,雷电呼啸,真正的罗啸成在“他”身前,倒显得甚为渺小。 因为这一次实力增进吸取了过多雷属性的能量,因此他尚的灵力之中也便带着强大的雷电之力。终于在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雷电的主宰罗啸成心念一动,只见巨人脚步轻轻一撤,随即用力向那隗绍的虚影奔去。那巨人虽然身形巨大,但是却踏着空中雷电而行,凌空行步,直让罗啸成自己都感到无比新奇。 刹那间,那隗绍也猛然一勒独角兽的缰绳,手中一把虚幻的斧头狂舞当空,那独角兽嘶吼一声,炸雷霹雳,令人耳膜刺痛。下一瞬,也迎面朝着巨人飞奔过来。 罗啸成吼一声,道:“混蛋,你不是曾经要比比我们的斧法谁更厉害吗?尽管放马过来吧!”他尚灵力一涌,只见那巨人两只手当空一握,其间一阵闪电在其胸前凝聚,顿时化成一把巨大斧头,形貌竟然同那隗绍的斧头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只见虚影隗绍已经冲至面前,独角兽丝毫不收速度,隗绍手中巨斧倒拖,一旦临近,突然右臂一甩,巨斧顿时当头砍下。罗啸成尚灵力再次涌动,只见巨人手中巨斧迎头架住他的攻势,顿时一片噼啪巨响。兵刃刚刚相接,巨人随即身姿一矮,竟飞快的从那独角兽胯下擦过,他身形未起,右手在地上重重一拍,巨人身形立马旋飞而起,而这力道正好带动手中巨斧绕身而飞,只见斧身在他背后旋过,灵动的换到他右手之中,巨人抓过斧柄,靠着巨大惯性,猛然将斧身一送,斧刃便对准独角兽臀部狠狠砍去。 那隗绍也不愧为妖界的一员战将,即便现在只是他的一抹虚影,但是反应速度却还是惊人。此时转身已然来不及,只见他首重大斧忽的向后一背,不偏不倚,正好同罗啸成的斧头斧刃相交,刹那间,两道白炽一般的雷芒闪烁开去。隗绍正好借力,突然从独角兽背上跃起,身形当空,那斧头也带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泥鳅一样绕着罗啸成的斧柄旋绕而上。罗啸成见状,闷喝一声,只见巨人手中的巨斧猛地脱手掷出,斧身迅速从那旋绕之中脱离出来,化成一道闪电,急速冲着隗绍胸膛打去。 这一刻,双方的兵器都距离彼此颇近,只见两名巨人同时一个后空翻,分别躲过攻势,隗绍身形还在虚空,独角兽便已经冲到了他身下,他稳稳落下,便已经在其背脊之上。而巨人双脚踏住虚空,其脚下一阵紫芒闪动,随即也止住身形。 下一刻,只见两名巨人又各展身法战在一处,斧刃相接,全无火花与刀兵之声,但是却又一阵又一阵的惊天炸雷。双方激战不休,这片土地之上刚刚发出的嫩草,几乎已经变成一片焦土。 奇妙的是,他们二者所用皆为斧钺,因此招式大致相当,双方实力似乎也是相当,一时间谁也难以左右,于是一场激战竟然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罗啸成尚的灵力本来就不在全盛状态,虽说较之以前的实力,自己的灵力其实有增无减,但是对于现在这样强大的消耗来说,再打下去,迟早是自己吃亏。 他定了定神,冷眉道:“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顽固,不过可惜,这把斧头,罗某人今儿个要定了!”说着,他心念一动,体内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狂涌了出来,这道能量便是他一直不敢轻易使用的鼎力。一来对这种力量极不熟悉,二来,在一场战斗中同时使用两种能量,实在有些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 但是此时他的实力刚刚有所提升,以前所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有想要试试的冲动。这封印中的隗绍虚影只会败,而不会疲劳,他则不一样。若是不能在短时间里将其击败,那这场战斗便已经是自己败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鼎力一漫出体内,顿时便形成一股绿色的能量圈,与他紫色的灵力相比差异不小。场中白、紫、绿三种颜色交织,光怪陆离,倒是显得有些异样的美感。 一般说来,两种不同的力量混浊在一起时,便会有巨大的斥力,无论是魔气,灵力,妖力,还是神力,以及各种不同的奇特力量,都无出其右。然而在鼎力出手的刹那间,罗啸成分明感觉到两种力量竟然毫无排斥。这却令他又惊又喜。 原来鼎力乃是神农所创造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乃是由神农血脉衍生而成的,而神农后人尚灵力本来就是与其血脉相生相伴,因此这样两道力量几乎源出同根,所以毫无斥力。罗啸成大致也这么猜想了一番,这对他来说真是好事。以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尚的两种力量竟然毫不相斥,若是早知如此,自己的实力定然早已大大提升一个层次。 既然如此,他便已经毫无顾忌,罗啸成大胆的将两种力量合为一处,刹那间,只见那鼎力迅速向紫色的灵力蔓延过去,如同一道青色的纱掩盖在那巨人的身上。突然间,巨人全身发出一道强光,而在这时,灵力和鼎力充分相融,一道比两种灵力都要强大不止一倍的能量迅速形成,强大的能量涟漪向周围不住扩散,一时间,地面上那些孤零零的独树顿时被尽数拦腰摧折,巨大的树干随着能量涟漪带起的狂风,顿时被吹往极远处。 罗啸成用力稳住身形,他在狂风中哈哈大笑,“想不到神农神上竟给了我一个宝贝。看来罗某人今天过得不算太糟,这把斧头,我要了!” 说罢,只见那巨人手中巨斧立马融化成一团雷光,他双手慢慢在胸前聚合,一团雷芒渐渐被压缩至掌心,只见其中的紫绿光芒不断闪烁,那光团虽然越来越小,但是其中的能量却是越来越强横。蓦然间,只见那紫青光团之中竟形成了一只小小的蝙蝠,青眼紫翼,通体透明,但是却极为形似。 “罗某人今日也自创一招,正好让你试试这招‘雷蝠合力’的威力如何!”他大喊一声,那巨人手中的透明蝙蝠忽然急速飞出,顿时化为一道紫青相间的强光,虚空中划过一道极为强劲的能量,整片空间都为之颤动。隗绍乃是虚影,自然并无惧色,此时见敌来攻,迎头便是一斧。蓦然间,两道能量相击,那隗绍手中的巨斧顿时烟消云散,那抹光芒毫无停止之意,立马再洞穿那隗绍的灵体,随即化成一条长线,直直掠向天边。 隗绍的身体立马一动不动,随即雷芒闪动,渐渐的隐去。空中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唯有罗啸成面前那幻影巨人还兀立虚空之中。罗啸成尚合力慢慢渐弱,那巨人终于也慢慢消散了去。 贯日斧的斧柄之上的奇异符文发出的光芒也慢慢的黯淡下去,罗啸成也感受不到那股强烈的斥力,然而他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握着那斧柄的时候,其间似乎发出了一道道脉动。 罗啸成猛地将其拔起来,再度将这把遗失的兵刃握在手中,实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至少在这个时候,这把贯日斧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了。 不过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罗啸成一惊,只觉得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小归墟境中的时光似乎流转得特别快,或许美好的事物都会很快从生命中流失,无论你要不要珍惜,也不论你有多珍惜,它总是沿着比时间快上几倍的速度飞快溜走,再也回不去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在这地方悠闲自得地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半个月里,两人好似过着一种神仙般梦幻的生活。在这里完全没有世俗争端,也没有生死危险,除了闲适安谧的日头,便是浓情蜜意的对望。在草地上对弈,小亭中听雨,夕照满地,晨光遍野。两人几乎已经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 冉倾珞尚被四大高人封印的灵力也随着她尚灵力慢慢增长而不断松动,即便还未完全恢复,估计也不会太远了。她每日也必定会前去同那些灵慧魄交流琴艺,受益无穷,十多天下来,她脑海中能够记录下来的珍贵曲谱便已经上千,这等广浩的琴技,除了那位乐祖洪崖老人之外,几乎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冉倾珞手下,琴谱不仅仅是怡情修身的曲调,她尚的灵力合以琴谱的旋律,往往便是出奇制胜的招式。以往她脑海中熟识的琴曲不多,自己的招式也都局限于宫商角徵之中,但是此时脑海中音律如海,自己的功力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提升了数倍不止。 每当冉倾珞在练功的时候,史云扬便也不去打扰,或许这几个时辰里是两人唯一避而不见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他也会抓紧时间自行修炼。 之前在长安大战之中,他尚同时被灌入了强大的魔气和灵力。尽管两种力量都不属于他,而且后来几乎也全被挥霍殆尽,可是他的身体机能却因此产生了极大变化。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比以前强横了许多,而且随意调用天地间灵力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好似一个装水的口袋顿时被撑大了一倍,能够容纳的水自然也是之前的一倍。而这水就如同他的灵力。 不过与之相伴的也有劣势,他体内的魂魄似乎又被吞噬了很大一部分。甚至危及到了他的记忆。有时候一觉醒来,以前的某些记忆就会变得十分模糊,就连以前在幽迷谷中发生的那些事都要很久才能想得起。有些时候,自己身上不时地突然就会腾出魔气。每夜子时,尚的魔气几乎要破体而出。每每这时,便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他必须强行压制着这股力量,承受两股力量在体内的疯狂争斗撞击,那种痛苦,真如撕心裂肺。 可即便再痛苦,他也不能动,不能出声,每当看到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她,如玉琉璃一般楚楚动人,史云扬心中便涌起无法撼动的决心,咬牙渡过这漫长的一个时辰。他不能让自己入魔,如若不然,弓月城的惨剧岂不是要再一次上演。那一次,是这么多年,自己最为心痛的时候,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来第二遍。 身体中两股力量同时增减,他要做的便是极力修炼壮大自己的灵力,以压制住肆虐的魔气。但是每当自己试图去压制那股魔气的时候,两股力量便会产生强烈的能量场,那些能量在他体内的经脉之中来回震动,便令他炽热难耐。为了减弱这种炽热感,史云扬干脆便跳进月牙小池之中,屏住呼吸沉入池底,水流能够带走自己尚一部分热量,也算稍有助益。 但是越到后来,随着伤势恢复和实力的增强,史云扬尚的灵力也越来越强,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所产生的能量场也越来越强,那股热量已经超过了水流能够冷却的极限。反倒将池中水温急遽提高。本来平静的水面开始冒出一个个水泡,不多时,只见水面上下翻滚,热气蒸腾,竟然如同煮开了一般。 史云扬两个时辰里便一直停在这瀑布水底修炼,幸好瀑布之上留下来的水一直都还是凉的,如若不然,这样的高温实在是难以承受得住。 半月下来,他已经能够勉强控制魔气不再失控,不过每夜子时,他尚的煎熬却依旧难消。他没有办法,也只能不断地去适应。不过自己的实力总算有所提高,这倒是让他十分欣慰,与之相较,每夜的煎熬也就显得不足为惧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便破水而出,听着洞内开始传来琴音,他便知道冉倾珞已经停止了一天的学艺交流,如今已经在温习当日所学过的还不熟练的琴曲。他出了水面,身上的热气也便慢慢的消散,而在这余热蒸腾之下,本来湿透的贴身衣物几乎在瞬间就完全干透。他穿上外衣,身形一纵,跃上那绝壁,顺手摘下两颗山果揣在怀中,慢慢走进了山洞之中。 冉倾珞仍在忘情的拨弄着伏羲琴,他头顶的灵慧魄随着她的琴音不断游动,好似一群蓝色的蝌蚪,甚是灵动。不久,她一曲慢慢终了,十指放在弦上,静静冥神细思。 史云扬见她冥想地认真,因此也没忍心去打扰她,也就在一旁静静等着,瞧着她手捧长琴坐在石台前,裙边四散,如同百合怒绽,纯美不已,他就远远欣赏着,浅笑不语,心中洋溢着幸福。 不一会儿,只听得冉倾珞开口道:“你在那儿笑什么?不过来么?” 史云扬淡淡笑着走将过去,靠着她身边坐下,道:“看着你心里开心,想笑就笑了。” 冉倾珞也莞尔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里刚刚结束呢。” 史云扬道:“那是,我算准了时间的。”说着从怀里取出山果来递给她。冉倾珞拿过果子,皱了皱眉,道:“你又替我摘了,你看我成天都坐着不动的,你连个果子都不让我摘,万一再过一个月变得又肥又胖,你可要负全责。” 史云扬笑道:“放心,我会负责的。反正我都要照顾你一辈子,不在乎你胖点瘦点。” 冉倾珞笑嗔道:“骗人,等到我变得跟钟无艳一样,看你还喜不喜欢我。” 史云扬道:“可是钟无艳才高智深,一人可当整个齐国之栋梁。这等奇女子自然同你很像,况且,我可一点也不觉得钟无艳丑。一个人的美丑,容貌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心。抛却眼观色相,独看心中良善境地,与当世许多自诩美貌的人相比,钟无艳当可算得上是最美之人。” 冉倾珞点点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史云扬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道:“你不仅有无艳之心,还有西子之美,天下虽美貌女子极多,也无法同你媲美。”冉倾珞咬了一口山果,嘻嘻笑道:“油嘴滑舌,云扬你越来越坏了啊。” 史云扬笑而不语,一会儿,忽然正色道:“倾珞,你恢复的还不错,估摸着还有半个月,估计你身体中的封印也就能完全破除了,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因此,我们下一步得想想出去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冉倾珞刚刚放到嘴边的果子顿时停住了。她缓缓放下了手,小声道:“我不想出去,”史云扬轻轻搂住她身子,道:“我知道,我不是也一样吗?可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我们身上还有许多没有卸下的责任,等到真的无事一身轻的那一天,我们想去哪儿都行。再说了,天天吃这果子,即便果子永远吃不完,吃上一年,不要说胖了,可真得瘦成了猴子精,那才是真的不好看了。” 冉倾珞扑哧一笑,道:“瞎说那你说,我们要去哪儿?” 史云扬道:“韩仑被他师父刺伤,定然已经回到了江南地界。说不定会在扬州老家养伤。即便不在扬州,那武夷山苏青剑派也应该离得不远,到时候再去就是。这几天我想了想,觉得以罗兄的性子,他指不定会带着玉儿姑娘前去苏青剑派,说不定也会去扬州,我们出去后就先去扬州吧。” 冉倾珞想了想,道:“他们若要去的话,现在就已经在扬州了吧。” “不然,韩仑的伤势那么重,又没有你在身边加以诊疗,一个月以内绝对难以痊愈,一个月的时间,玉儿姑娘和罗兄定然已经找到了他,也定然不会离开韩仑,我们只要找到韩仑,大家便能重聚。”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那就如你所说吧。不过我们这一出去,怕是就要换个样子了。现在我们俩应该是天底下最大的通缉犯吧。” 史云扬叹了口气,道:“本来你是应该受天下人敬仰的。可就是因为我,害得你也” 冉倾珞打住他的话,深情地道:“不用说了,云扬,你只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就算背叛整个世界,我也无怨无悔。” 他忽然想到了冉倾珞从长安城不告而别的那个夜晚,自己拿着她留下的诀别诗,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此时想来,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一切似水因缘,竟悠悠流到了如今。其中究竟泛起了多少不幸的lang花,怕是数也数不清。但是这份信念却从未在这长河的波涛中被磨去了棱角,它依然鲜明,依然感动。史云扬看了看她的眼睛,心中一阵欣然,虽然她眼睛里是一片灰色,全然映不出自己的样子,但是对于史云扬而言,这双眼睛里充斥的感情,永远只有自己才懂。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蜀东,渝州城,鸿运客栈. 这里临近益州,山势颇奇,偌大一个渝州城,竟然如同建在山间,街坊小道之间尽是上坡下坎,可此间人似乎早已经习惯,挑水担柴,似乎也不甚吃力。甚至骡马牛车都不少见到,只不过遇到陡坡时,后面总要跟着两三人一起推车。 或许也是因为山势险奇,这里一直都较为平静,似乎这座老城一直都沉睡在蜀东的群山之中。虽不见得多么繁华,但是却颇为安定。 鸿运客栈是渝州城最大的一座客栈,四层高楼,豪华装饰,渝州城三大建筑之一。除了城西花枝招展的怡红院和城东歌乐山上的百佛寺之外,全城只有这一处堪比京畿繁华之地。 客栈之中极为宽敞,一进门便是一个铺着厚红地毯的大厅,一架宽阔的楼梯涉在中央,分左右通向二楼,一至四楼并无楼层相隔,中央的天井上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盏,瑰丽似有皇家风范。 因为这里靠近繁华的益州,而从山南道,岭南道等地方过来的客商多半都会借宿渝州,鸿运客栈便成了他们的不二选择,因此客栈中常年都是客流如潮。 如今也不例外,客栈之中一片喧嚣,来来往往的食客和宿客进出上下,甚是嘈杂,时不时听得有人拍案大叫,道:“店小二,老子的菜咋个还没来?”每每这时,只见店小二将那黑漆漆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满脸笑意的过去陪个罪,口里一边高声喊道:“麻辣鸳鸯火锅一份!” 话音未落,只听得二层角落里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店小二你给我过来!” 那店小二赶紧哈了哈腰,一溜烟又向二楼跑去,来到那角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茶壶当一下砸了过来。那店小二也算机警,哎呦一声惊叫,一双手却早已将那壶抱在怀里,只听得那女子喘着粗气,吐着舌头道:“你们这菜力里的辣椒是不要钱怎么的,怎么不要命的放,辣死我了!!”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道:“瞧姑娘不是本地人是吧?呦,您点的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特辣牛肉火锅。姑娘若是不能吃辣,又何必点这份呢?要不我去打点水来?” 那女子一拍桌子,喝道:“快去拿水!!不然我杀了你!!”那店小二嘻嘻一笑,哈腰道:“好叻,客官稍等,立马就给你送来。” 店小二刚走,那女子口里呼呼啦啦的吸吹一阵,辣的直掉眼泪,手里的筷子还不忘了在锅里寻宝。一边吃一边骂:“这些渝州人都是些傻子不成,这么辣的菜。舌头怕是都肿了,不过味道真好。”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烫肉。 这女子便是令狐玉儿。自从她离开那山谷之后,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总也得不到发泄。只想快些赶到韩仑身边大哭一场才好。可是她从来没去过武夷山,只知道武夷山在南方什么地方。她便朝着南方走,飞了半日,只觉得腹中饥饿。透过云层向下看去,只见脚下刚好便是一座小城,于是他便降落下来,进城找吃了去了。 那座城名为诺水县,乃是巴蜀东北方一个县城。玉儿进城寻了一处客栈饱餐了一顿,可饭后才记起自己如今是身无分文。那客店老板见她想吃白食,顿时没了好脸色,指着玉儿一顿臭骂。玉儿心情本就不好,被那店主一激,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将那店主狠狠揍了一顿,趁着官差赶来之前,就飞快的逃之夭夭了。 离开了诺水县,她又一路南行,这回走了不久,她便见到一个挺大的城镇。心想着进去寻个人问个路,哪知此间人说的却都是巴蜀方言,她一句也听不懂,便沿着街道往上走,不久便看到了这家鸿运客栈。刚进门,店中小二见她长得美貌,便笑嘻嘻的过来搭讪。玉儿寻思着自己也飞了好几个时辰了,正好坐下来喝口水,于是便来到二楼落座。那店小二也是口才了得,一口气向她介绍了上百种美食菜单,玉儿对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之力。于是心花怒放间便点了一锅火锅菜。 熊熊炭火,锅中红油翻滚,她倒也觉着新奇,哪知渝州人好吃辣,而她生在温润的娲皇城,又长在不吃辣的京畿。对这蜀中的美食真是无福消受,火锅虽香,可也辣的她眼泪不断。 不一会儿,那店小二端着一壶茶水颠着颠着跑过来了,壶放在桌上,道:“客官,您的水。”令狐玉儿猛地从桌上抓起茶壶,那里顾得上往杯中倒水,揭开壶盖便一阵猛灌。那店小二不禁愣了愣,瞧着这么一个俊美的姑娘,行事竟然如此“豪爽”,他不由得嘻嘻一笑,道:“姑娘这性子可真还有些渝州姑娘的风范,得,您慢用,有事您再招呼小的。”说着转身要走。玉儿突然停下嘴,咽了一大口,呛咳了几口,道:“回来回来。” 那店小二闻声又赶了回来,“客官还有什么事?若是没事,小的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呢。” 玉儿问道:“这里离武夷山有多远?” 那店小二咋舌,冥想了一下,道:“武夷山在扬州地界,淮南道广陵郡附近,离渝州远着呢,怎么姑娘要去那儿?” 玉儿恼道:“我知道远,我是问你有多远,怎么走?” 那店小二一躬身子,道:“哎呦,小的自小在这渝州城长大,托得在这店里找了份差事,学了点京城话,也就是个半吊子。小的哪去过什么扬州京城啊。姑娘问的,小的不知,抱歉得很。” 玉儿两腮一鼓,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再找人问问。咦,对了,这里这么多人,你去帮我问问吧。”店小二点头笑道,“小的不敢保证问得出来,我去试试,一会儿给您回复。”说着便跑开了。玉儿坐回桌前,抱着水壶又灌了几大口。正拿起筷子,可见到眼前红彤彤的汤锅,心里不免有些怯意,想起那恐怖的辣味,她咧了咧嘴,索性放下了筷子。 这一会她身上照样没有钱,不过她已经作好了蛮不讲理的打算。小坐了一会儿,见那店小二也没过来,这会子正是饭点刚过的时候,进来的人少,出去的人多。玉儿便站起身来,便准备趁着人多开溜。 哪知她刚刚走了几步,那店小二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嘻嘻地道:“姑娘留步,您的消息替您打探到了,从这里出了渝州东城,沿着长江一路向下走,便能到达广陵郡。”令狐玉儿转过身笑了笑,道:“谢谢你啊,小个子。” 说着转身欲走,那店小二又叫住她,道:“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令狐玉儿恼道:“你骗我吃这么辣的东西,弄得我嘴巴痛死了,没找你要钱就算好了,你还问我要钱!” 那店小二赔笑道:“姑娘能不能吃辣那是姑娘你的事,小店菜品可是无辜,小店这火锅可是远近闻名,不信您可以四处问问,看有谁家不知哪家不晓?” 令狐玉儿哼一声,道:“我可不管,我吃得不爽,就不给钱。” 店小二言语转厉,道:“怎么着,你还想在鸿运客栈吃白食?告诉你,这家客栈已经二十年没人闹过事了。咱们店主可和江湖上的朋友都有些交情,姑娘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儿懒得理他,转身便从二楼飞身跃下了楼去。那店小二大喊一声,“拦住她,有吃白食的!”玉儿一住脚,赶到一名食客身边,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筷子,筷头往锅里一探,夹了一块半生的瘦肉,伸手一甩,那块肉便如飞镖一般向那店小二打去,刹那间,只见那肉便正好从那小二嘴里钻了进去。刚出锅的肉,其上还带着辣油。那小二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卡在他喉咙里又辣又烫,脚下一滑,顿时从那楼梯上扑通扑通的滚下来,双手卡着喉咙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令狐玉儿见状嘻嘻一笑,嗤之以鼻,道:“叫你喊,烫死你。哼!”这话正得意洋洋的说完,只见一楼两边的帷幕后面冲出了五六个手拿大棒的汉子,飞快的冲过来将她围住。 玉儿跺脚道:“你们这群大男人围着我这弱女子做什么,传出去,可要说你们客栈欺负女客,名声可是不太好哦。”那店小二大咳几声,沙哑着喉咙喊道:“把这个女贼拦下,抓她去见官。哎呦,我的嗓子,怎么哑了喂。” 说着几个大汉又围得近了一些,瞧得玉儿貌美,其中一人眼中顿生邪念,顿时伸手过来,要将她制住,玉儿睥睨他一眼,一动不动,待得那人一拳打来,她将身一跃,跳到一人头顶,那人的拳头来不及收势,一拳打在对面那人鼻上,对面那人啊哟一声痛叫,仰面摔个四脚朝天。骂道:“奶奶的,你给老子看准了打!” 那人一击不中,心里发怒,一转眼。只见玉儿踮着脚尖站在一名大汉头顶的头巾上,虽说踏在他头上,可是那蓬起的头巾竟然丝毫也没有塌下去,便好像她自己一点重量都没有。 那汉子见状,心知这女子的身手定然不凡,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大喊一声,“有点子,店里来人照看着。”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天井的琉璃灯上竟然飞身而下十数名黑袍人,立马又将玉儿围在中心。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这一回下来的人同之前几个大汉已经全然不同.落下的共有八人,虽然身材没有之前那几个人魁硕,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杀气。这八人身穿黑衣,衣领处绣着金色龙纹。八人都蒙着面,其面疆上分别绣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金子。这八人腰间束着唐刀和匕首,与韩仑的含章刀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八把刀俱是漆黑,材质倒也奇特。 八人将她围住后,右手握住刀柄作拔刀状,一动不动。令狐玉儿手中缎带翻飞,一脚将脚下那名大汉踢飞,冲着一名黑衣人压了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将身一闪,一道黑烟留在原地徐徐扩散,而那人的真身却早已闪到了六尺以外的地方,仍然是一手握着刀柄,好像完全没有改变过姿势一般。 令狐玉儿瞧这架势,心道:“这些家伙肯定比那几个没用的汉子强。看来今天有些麻烦了。”正这般想着,只见各个楼层之间的看台上已经涌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短短数息功夫,无论楼梯还是走廊,几乎已是水泄不通。 “这八个人?难道是奇门八异士?”有人开始忍不住指指点点地谈论。客栈中立马变得更为嘈杂。 “好像是,这奇门八异士来历可不小,据说这八个人都是东瀛人,东瀛忍术十分了得。不过几年前据说他们受人指使,妄图行刺皇帝,事情败露,八个人在数千禁军面前从容逃走,当时几乎成了一段传说。想不到他们竟然到这鸿运客栈替人做事。真是奇了怪了。” 有人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他们也是人,况且整个中原都在通缉他们,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找个靠山。”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令狐玉儿身上,俱是不解,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动用奇门八异士这样的高手出面。”看到玉儿,众人都觉得她楚楚可人,但是面孔生疏,所用兵器又很是奇特,一时间也想不起江湖上何处有过这号人物。 瞧着周围八人一动不动,玉儿冷哼一声,道:“要打就打,本姑娘本来就不痛快,早就想好好打一架了。”几人眼中毫无神色,似乎连呼吸停止了似的,不动如钟。令狐玉儿道:“要是不打我可走了。” 说着,只见她身形一个后空翻,变要从大门直掠而出,忽听得唰的一声,那休、生两名蒙面人手中闪过一道银光,只见两道锋利的刀痕顿时在玉儿面前交叉。此时玉儿正腾在空中,手中缎带脱手而出,顿时击中两把刀交叉处的刀刃,两名蒙面人受力之后,身形猛地后翻落地,还刀入鞘,重新将路堵住,八人栖身而上,再度将她围住。 玉儿见这几人身法到也了得,不由得多提高了几分警惕。她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一顿饭钱吗?还想弄出人命怎么的?” 八人如若未闻,霎时,八人身形齐动,绕着她一阵旋转,速度极快,恍惚间似乎绕着她刮起了一道黑色的旋风。玉儿冷笑一声,道:“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显摆。”说着,手中缎带飞快的在身边旋绕开来,那八人的速度有多快,缎带旋绕的速度便有多快,玉儿十指时屈时伸,不断变换手印,从她尚透出一道灵力,注入缎带之中,一时间便在她身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两道力量相互冲撞,此时客栈之中气流紊乱,竟挂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周围的看客见状,无不惊叹,啧啧称奇,心中再也半点轻视玉儿的意思。 八人见此番预备的扰敌攻势并无半点效用,便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八人齐齐拔刀,钢声刺耳。令狐玉儿道:“终于开始打了吗?那就来吧!”说话间,只见八人身形已经跃至当空,八把刀尖锋汇于一点,如同形成一把,八人手臂环环相扣,竟形成一朵人形莲花,飞旋而下。 令狐玉儿见状,指尖一动,身边旋飞的缎带于是直立飞起,当头处卷成一团,只见其上灵力闪烁,似乎一把巨大的剑正迎着八把刀的合力撞击而去。 可在交锋的一刹那间,只见八人身形竟又飞快的散开来,每一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刀,向玉儿发起了密集的攻势。那“休”和“生”挥刀直逼玉儿面门,她手中缎带顿时由刚变柔,立马回转到身前,形成防护。而“伤”和“杜”却又从背后突袭而来。玉儿见状身形点地飞起,避过两人攻势,可身形刚刚腾空,只见“景”和“死”已经从空中压制而下。玉儿微微一惊,正要动用空间之力脱离这八人包围,只见“惊”和“开”两人已经飞跃而起,从下方与空中压制的两人形成掎角之势。 一招之间便将敌人的退路全然封死,这八人之间的配合的确强横。 交手的瞬间,玉儿大致可以估计他们的实力约么实在玄境左右。不过这八人的合力却远远弥补了自身的缺憾,因此才能跟她有一较高下的成本。 不过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不可弥补的。虽然玉儿还是空境的实力,但是她的实力几乎已臻化境,距离突破也不会太远了。这八人本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她心里不痛快,就像找人动一下手。而且又担心将他们打伤了,毕竟自己不占理。 此时她本来只需要强运灵力,便能形成气流爆炸,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几人冲开。可她并未如此,瞧见了此时的形势,它对准了那空中压制的“死”和“景”二人之间的空隙。只见她手中的一阵旋绕,如同一个漩涡一般绕开,强大的灵力漩涡顿时将空中两人逼退,留出了一个空隙,玉儿一手执着丝带的一端,便从那丝带旋转中心直跃而上。 她身形在空中轻轻一转,双脚贴着那盏巨大的琉璃灯,足尖挂在那灯盏的铁钩上,倒挂在其上,如若站立。那八人此时也飞身而起,刀锋在空中闪着强光,急速逼近。玉儿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揭盖一撒,只见一团墨汁从瓶口漏出。玉儿手一动,便将点绛笔拿在手里,那墨团竟也全然不落下去,就在她面前漂浮。玉儿将笔探入墨中,笔锋一动,空中立马便出现了一个个悬浮着的欧楷正字。 “夫素秋肃煞,劲草标於疾风;叔世艰虞,忠臣彰於赴难” 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在空中飞快成型,她手中笔一动几乎便是一列,八异士还未接近,空中已经出现了七八列文字。在场之人那看到过这等壮观景象,墨汁写的字竟然能够凭空出现,而且竟然还能浮在空中不散,如同是海市蜃楼一般神奇。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前朝欧公的欧楷《皇甫诞君碑》,这这笔法,真是神了!!”场中人有知识广博之人顿时认出了玉儿的手迹,不由得更是惊叹。 令狐玉儿见八人已经逼近,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只见她大笔一挥,那本来一列一列排好的精美文字顿时如同飞镖一般,疾风骤雨般向八人打去。八名蒙面人身形一滞,手中唐刀立马挥舞成风,只见八人身边一阵叮铛直响,火花四溅。八人本来腾空的身形又再度落了下去。 哪知这几人也是了得,只见几人同时下落的时候,其中一人在同伴肩上借力跃起,霎时间,一人上升,一人则飞速下降,而那下降之人又在另外一名同伴身上借力,如此环环相扣,八人身形刚刚下落,又有七人重新飞跃而起。玉儿见状甚是惊奇,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高妙的配合,的确让人惊叹。此时七名蒙面人已经逼近,她不及防御,身形一闪,便跃到房梁上,借力之后,随即身形一旋,在垂直的走廊墙壁上一阵奔跑,身形已经闪到了四楼的栏杆转角处。 那七人本来距玉儿很近,几乎没想到她能跑的开,于是刀锋之上都已经用上了全力。哪知玉儿身形闪得却快,几人收势不及,顿时刺破那中央的巨大灯盏。硕大一道精美的琉璃灯便从楼顶中央直直的摔下,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一层之中到处都是破碎的琉璃残渣。 令狐玉儿摇头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 那八人寻到她的位置,刀锋一转,便又要扑将上来。然而此时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姑娘的酒钱和她造成的损失由我来付。如此吵闹,影响人喝酒的雅兴。” 这个声音十分冷静,十分干净,但其中似乎隐约透着一股冰冷的阴柔之气。八人闻声,一时间也便住手不再抢攻,但是还是防备不去。众人循着这声音看去,原来是二层的右侧的走廊边的一个男子发出的。此人身穿淡青束身长衫,一头红发,面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面具,遮住了他面容鼻梁以上的部分。此时他正举着酒杯慢慢品酒,似乎对此间的打斗全不关心。 少顷,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响,八异士闻声,顿时飞身跃上房梁,四散消失了去。此间人见这场闹剧竟然草草收场,大不过瘾。不过已无热闹可看,便各自散了。只剩得几个店里的伙计赶忙打扫一层地面上碎掉的琉璃灯片,骂骂咧咧地抱怨不休。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玉儿担心那几人去而又来,到时候觉得麻烦,于是将身一纵,便从四楼飞跃而下,行至门口再转过身来,对这二楼那红发男子欠身一礼,道:“多谢公子慷慨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人缓缓倒酒,举止尔雅,却并未看她,道:“以你的身手,本可在出招的第一个瞬间就让这些人永远爬不起来。可你却没有,这等游戏之举,绝然难不倒你,又何来解围一说。我不过觉得太吵,想清静会儿。” 令狐玉儿歉然道:“打扰雅兴,抱歉得很。小女子这便离开,公子请自便。” 那人又在桌子上重新拿了一个酒杯,慢慢斟了一杯酒,道:“何必急在一时,若是不弃,不妨同饮一杯。”说罢,那人指尖轻轻一点杯沿,屈指一弹,那杯酒立马飞速向玉儿掷来,玉儿见状,手中丝带从腰间飞出,在空中如同旋风似的将那酒杯卷在正中,灵力回带,刚好将那杯酒握入掌心。杯中醇香满满,一滴都未洒出。 那酒杯上的力道不大不小,但是却能够感觉到,这似乎是一道极强的灵力消逝之后的余波。瞧着他漏了这一手,她便已知此人实力不弱,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这人来历不明若是要找自己麻烦,今天可就难过了。 玉儿握着小脚酒杯,摇头道:“公子慷慨施恩,又设席相邀,小女子本不应拒绝。只是一番打斗,心中全无饮酒雅兴。如今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公子了。他日再见,定与公子畅饮。这杯酒算是向公子赔罪,以谢搅扰之罪。”说罢,举酒近唇,便要饮下。 那人忽道:“你不怕我下毒?” 玉儿微微一停,浅笑道:“小女子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物什,不怕惦记。公子高义,小女子信得过。”说罢仰头便饮下了那杯酒。 那人也缓缓品了一杯,肃声道:“人世间恶者众,善者微。你孤身一人行走,切不可大意疏忽。如此陌路之酒,今后不可再饮。” 玉儿只觉奇怪,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不过出于礼貌,总不能一口回绝。她道:“多谢公子提醒,今后定当注意。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一杯酒正要入口,闻言稍稍停止片刻,道:“人世散客,lang荡漂泊,相逢便足以,何须相识。如若有缘,你我定会再见。你可以走了。”说完,一杯酒缓缓入喉。 令狐玉儿只觉得这人无比怪异,但是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气,相反,倒是有一种十足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替自己圆场吧,玉儿心想。于是再行一礼,道:“如此,就此别过。”那人不语,自始至终那人都未曾看向自己一眼,风度俨然,浑身充满了一种高傲和冷峻。 言罢,她再看了那人一眼,终于拨开门口的人群,消失不见了。 玉儿走了一会儿,那人静静端详着酒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自言自语道:“不枉我寻你十九年,终于找到你了,玄玉,你可真是长大了。”浅笑一声,杯中的酒竟然颤起了微微波纹。 此时从那客栈二层的角落里出来一个人,疾步走到他身前,躬身道:“楚公子,你吩咐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您看我这客栈损失得也不小,可否” 那楚公子放下酒杯,道:“你做的很好,放心,你的损失我双倍赔偿。”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木牌,道:“这是飞鸿柜坊的凭信,一共八千两。”那老板哈着腰接过凭信,又替他斟了一杯,这才喜滋滋的退下。那人站起身来,望着那倩影早已经消失的门口,轻轻一笑,喃喃道:“扬州。”说罢,只见他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同一瞬间却已经出现在客栈门口。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他却如若未闻,步伐轻盈,慢慢地走入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当玉儿还在去武夷山的路上时,罗啸成却不知被困在什么地方。话说那一日,他刚刚取得解封之后的贯日斧,然而脚下的大地却突然发出一阵轰鸣,随之而来,只觉得大地一阵剧烈的颠簸,恍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罗啸成斧身稳住身形,可是少顷之后,只见地面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大片大片的陆地开始塌陷。 他大惊不已,突然间,只觉得身形一个不稳,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的一大块岩石此时已经碎裂,已经在不断地向下崩塌。此时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便同那大片的陆地一同陷了下去。 情急之中他也没忘了抓住刚刚到手的贯日斧,此时身形飞速下坠,罗啸成调整了一番身形,一声大喝,用力将手中的贯日斧砍如垂直的岩石之中,只见斧刃在岩壁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石槽,这才算挂定不动。可是下一刻,他只觉得头上一阵劲风传来,抬头一看,只见一大块岩石擦着岩壁飞速落下。 罗啸成双脚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顿时离了斧身飞开,而此时一块落石正好在他脚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在那块石头上借力,身形又原路跃回。此时那块巨大的岩石正好擦着斧身落下,他一把抓住斧柄,看着那巨大的山岩正远离自己飞快下坠,不禁吓得大汗淋漓。 方才若是被这石头砸中,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吧。罗啸成暗暗心惊。此时,大地已经龟裂出无数个巨大的断谷,山谷两边尽是断崖绝壁,中间深不可测,整片整片的陆地向这些断谷中塌陷,有的地方的陆地相互挤压,许多高山几乎瞬间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在人间,沧海变桑田需得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方可完成,可是此时,天翻地覆只需片刻。罗啸成挂在绝壁之上,看着周围山崩地裂的盛景,一阵阵瞠目结舌。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万丈悬崖,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蕴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他嘴角扯了扯,自己少了只胳膊,此时再也难以攀爬。等到大地停止震动,周围的岩壁也不再剥落坍塌的时候,罗啸成稳了稳身形,一道灵力涌上右手,随即他手中猛一用力,一把将那贯日斧从峭壁上拔出,刹那间,他整个人便飞快的朝着谷底掉去。 然而只是下落了不到一丈的距离,一道紫芒突然将他托起,一闪,便已飞上了天际。残影梦蝠在山谷间一阵低飞,随即一声长鸣,身形贴着绝壁急速拔高。数息之后,它便载着罗啸成冲出了深谷。 然而当残影梦蝠继续拔高,大约离地一丈左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强烈的法阵,其中无比强大的雷电破空而下。饶是残影梦蝠速度极快,此时也来不及闪避,瞬间便被那雷电击中,罗啸成也连带着吃了一回电击之苦,一声惨叫后,残影梦蝠如同一块巨大的紫黑色陨石,重重落在断崖边缘的平地之上,那平地周围顿时又龟裂一大块,残影梦蝠慌忙间打了个滚,那一块山岩立马又塌进了断谷之中。 罗啸成捂着胸口大呼可恶,他一把抓着贯日斧,朝天望去,可天上哪里有什么法阵,只是濛濛细雨之中的乌云天空,灰暗阴沉,可是却没有丝毫打雷的迹象。 罗啸成怒吼一声,道:“是谁?有种的给我出来。”他一只手拿着斧头,神色狰狞。去除了封印之后的贯日斧似乎轻了数倍,此时就算他单手拿着,却似乎比双手拿着更为稳当。 然而他的吼声伴着四周坍塌碎裂的声音一同淹没在巨大深谷之中,完全没有回音。罗啸成又左右看了看,只见之前还是一个平原的大地,此时已经变成了高山峡谷,无论远处还是近处,此时都已经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只不过其上光秃秃的,只见乱石嶙峋,黄泥暴露,突兀形如怪兽。 罗啸成心中骂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正这般想着,忽然又一幕神奇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 在这细雨滋润之下,远近各处的山上,平地上,缓坡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长出了树和草。而且这生长速度肉眼可见。一株株草芽破土而出,抽芽,从中心渐渐长大长高,而一株株小树则从小树芽迅速变成小树苗,长出嫩叶,枝干变粗,更多的枝桠和叶子魔幻般出现。这些光秃秃的山脉就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下变成了一片片茂密的森林。 见到这一幕,罗啸成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揉了两回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境。又走过去自己检查了那些刚刚长起来的大树和绿草,不禁大为困惑。 “有人吗?”罗啸成忽的大吼一声,这一会他的声音再也没有被淹没,群山回唱,一声声在山间涤荡。然而除了能听到这回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这种无人的荒野最是可怕,罗啸成又鼓起灵力大喊了几声,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吵什么吵,吵死了,老头子想睡个觉都不行!” 罗啸成闻声又惊又喜,道:“你是谁,快给我出来。”那声音打了个哈欠,道:“等着,这就出来了。”突然间,罗啸成只觉得自己神情一阵恍惚,只见自己胸前泛起一道青光,少顷,只见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自己膻中穴中析出,一离体,便在空中一阵飞旋,随即落到地面。罗啸成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其中青光大盛,刹那间,竟从中走出一个矮矮的老头来。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罗啸成见这老头竟然从自己体内跑出来,不由得无比稀奇,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个人,也还是无比可疑,因此他手中灵力丝毫未减,倒拖着巨斧,警惕地问一声:“老头,你哪儿来的?” 那老头身材矮小,胡须花白,又极为浓密,几乎垂到地上遮住了双脚.长胡子后面伸出一双手来,其中握着一柄青色长剑,在他手中,宛如一根长长的手杖。 这老头竟是之前在神农谷中一直缠着玉儿下棋的那位青阳棋圣! 老头抱了抱自己的胡须,踱了几步,想道:“哪儿来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奇道:“你怎么会从我身体里钻出来。”青阳棋圣笑了笑,道:“这个啊,之前老夫在船上睡觉,可不料船遇上了山海界,老头子迷迷糊糊就被吸进来了。那里到处都在打雷,老头子正想办法出去,可发现自己竟出不去。哎,正好看见有个东西在发光,好像能够避开那些雷电,所以我就钻了进去。那发光的东西就是你。老头子借你身体躲了躲,不想又睡过去了。刚刚你在那大嚷大叫的,吵醒了我,所以就出来了。” 罗啸成越听越糊涂,又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船上?” 老头找了块石头坐下,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知道体恤老人家。”他靠着石头拄着杖坐定了,这才道:“老夫喜欢下棋,对此也颇有些研究,人送外号青阳棋圣,至于为什么在船上,这可又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皱眉道:“哪有那么多说来话长,你长话短说。” 青阳棋圣想了想道:“该从哪儿说起呢。”他抚了抚胡须,道:“二十年前,老夫因为一件事从家乡逃了出来,途中一直被人追杀。老夫一直逃到神农谷地界,不料竟然误入了一处神异境界,虽然因此躲过了追杀,可是也被困在那地方再也出不去。百无希望之时,神农谷掌事祭司来到境界里,将老夫放出。当时老夫已经再无去处,便希望能够留在神农谷中。而条件便是不遗余力的在暗中助他登上神农谷最高掌事之位。这位祭司便是如今的神契者。”青阳棋圣停了片刻,思索一番,又道: “这些年神契者的野心扩展的很快,谷中本来有好几个比他实力更强的对手,都被他暗中下手干掉。他所行之事不甚光彩,但是老夫既然有诺于人,自然也不能违背。这些年也暗中做下了不少罪孽。这一切本来早就该停止,直到你的出现。” “我?”罗啸成奇道。 “不错,你是神农谷真正的主人,神农亲选的鼎主。神契者无法撼动你的地位。我担心神契者又会让我对你下手,而我也不想再做违背良心之事。此番既然你们要离开,老夫就顺便坐了个顺路船。正好也到了老夫应该离开的时候。可不想,却又一次卷进了这山海界之中。” 罗啸成闻言,讶然道:“你是说神契者要对我不利?何以见得?等等,你说‘又一次’卷入了山海界,那你头一次进入的那神异境界难道就是?” 青阳棋圣点点头,道:“就是山海界。至于证据,这山海界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话怎讲?” “小子,你可知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罗啸成手中灵力一收,巨大的斧身立马消失不见,他道:“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山海界是什么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阳棋圣道:“上古时期,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来力竭而死,其身化为江河湖海,神鬼妖灵。盘古大神身上清浊二气脱离六界郁结,清气在西北之极上升,结为昆仑,浊气在东南沧海之中下沉,成为归墟。归墟乃是时间所有的一切的终结之处,其周围千里都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名之吞噬之力。一旦卷入这种力量之中,变再也难以脱逃。 万年前,神魔大战之际,各大神祇为了保护人界生灵,各行奇术,在人界建立避难空间。女娲大神建孤月遗迹,东皇太一建东皇水阁。战神应龙建星象结界。神农神上便往归墟向少昊之神借取了一丝吞噬之力,结合神农谷的机关术,铸造了这样一个奇异世界。吞噬之力能够形成强力的封印,一旦进入,若没有特定方法,极难再出来。后来神魔大战结束,这个地方也便被废弃,因为这吞噬之力的缘故,终于让它成为了一座监狱。 这里之所以名为山海界,便是因为这里的山海地形都可以随意改变。山丘,大海,丘陵,平原,包括冰原,岩浆,只要能够掌握这里的机关术,你就是这里的造物者。” 罗啸成讶然道:“若是这样,那这山海界岂不是受人操控的。” 青阳棋圣笑道:“你悟性倒还不赖,自然如此。不过这里的地形如此频繁的变动,显然是有人想要用这种地形变换的方式置你于死地。” “你是说,神契者。” 青阳棋圣道:“神农谷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了坐上这个最高的位置,他付出了太多。也造成了太多的杀戮,为了保住这个位置,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这个鼎主从天而降,抢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吗?” 罗啸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太过相信别人了。还以为在这神祇之地,人心淳朴,不会有奸盗之辈。听他言辞凿凿,一切以神农谷的百姓为上。可是这等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过呢。”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听你所说,这里有沙漠有冰原,如此看来,月语和云言应该也是他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吧。” 青阳棋圣道:“怕是不错,我潜伏在你体内的时候,在你身体中发现了一种能抑制你灵力的药物,看样子,应该是你近日服食的。你那两个侍女我见过,之前就是神契者的人。这药物,怕也就是他们放的。” 罗啸成点头,道:“这便说得通了,那天晚上玉儿姑娘带来的酒是由云言接手的,而她喝得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喝了。所以我灵力全失,而她并无太大影响。可可她为什么又要提醒我?”罗啸成想不明白。 青阳棋圣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想与不想都是一样。” 罗啸成点头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找条路先出去。出去了再说。”青阳棋圣摇头叹息,道:“这地方想出去,难呐。” 罗啸成突然道:“这个世上的管他多难的事总能有人解决.老头,你进来过一次,肯定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此时雨已经停了,青阳棋圣便仰过身子倒在那石头上,看着灰蒙蒙的天,道:“这里的地形演变顺序我倒是知道,但是要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里就如同一座真正的监狱,天空中有罡雷封印,无法飞行。地面不断变换,而且在此间也没有任何食物,凡是入了此地,几乎已是必死。你就不用再多想出去的事了。除非神契者大发善心,不要你的小命了。” 闻言,他愣了一愣。罗啸成本来是不怕死的,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遇到亡妻,倒还是件好事。只不过之前答应送玉儿去武夷山,自己没有说到做到。而且史云扬、冉倾珞、韩仑他们三个如今也生死不明,自己实在无法安心。死在这样的地方,也实在觉得有些窝囊。此时虽然沉入了绝境,但是生的**却出奇的强烈。 他咬牙说道:“罗某人就不信了,这个世上还真有解不开的谜,这个地方我一定会走出去。” 青阳棋圣懒散地道:“距离下一次地动应该是三个时辰之后,到时候这里全都会被水淹没,成为一片汪洋。你现在可要先想想,要怎么从一片大海里活下去。” “老头,你说这个地方是用一种特殊的力量结合机关术造成的。那若是将此地的机关枢纽摧毁了,我们是不是有逃出去的机会?” 青阳棋圣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安睡,道:“有想法,不过你知道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么,若是在百丈深的底下,难道你也要挖下去?” 罗啸成道:“只要有了目标,我罗某人就一定能在这片空间把那枢纽找出来!喂,你是要在这里睡还是要跟我?” 青阳棋圣道:“急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到哪儿去?哎,不如陪老头子下盘棋如何?” 罗啸成一扬手,道:“没心情。你自己慢慢睡吧,我可要去找出路了。”说罢,便往前走了七八步,忽听得那老头在后面喊道:“没有我帮你,你再找八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要是能赢我一盘棋,老夫便告诉你那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 罗啸成闻言,立马转过身来,道:“你知道那枢纽在什么地方?”青阳棋圣道:“还不知道。”罗啸成怒道:“老鬼,你玩儿我呢?” “没大没小,老夫现在是不知道,可是等下一次地动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了。”青阳棋圣自信的说道。 “凭什么这么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忽然间,只见那老头睁开眼,双眼之中泛出一道青绿的光芒,双瞳妖异无比。 “就凭我这双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罗啸成见着这双妖异的青眼,不由得觉得奇怪,道:“幻月妖瞳又是什么东西?老头,你花样可真多.” 青阳棋圣眼中的青色渐渐地消失了去,道:“在妖界,一万只妖也不一定能有一双妖瞳。只要在满月之时,这双幻月妖瞳就能够窥见方圆千里的一切。无论天上地下,都难逃我这双眼睛。” 罗啸成惊讶道:“你是妖?” 青阳棋圣莫名其妙的道:“老夫是妖,你有意见?” 罗啸成愤然道:“妖物残暴不仁,时常与魔物沆瀣一气,本是天底下的邪物,你既是妖,自然难逃妖之残毒本性。你说的话,如何敢信。” 青阳棋圣颇为失望的看了他两眼,摇头叹道:“想不到堂堂的神农谷鼎主,见识也竟如此短浅。实在让人不齿。”罗啸成冷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青阳棋圣郑重地道:“六界众生都是一般平等,神有善神,亦有恶神,就算人界也并非都是大善人,如若不然,你小子又怎会沦落至此。世间事皆不可一概而论,无论妖界还是魔界,妖魔亦有善恶。如你这般对妖界和魔界有着强烈偏见,真不过匹夫之见。” 罗啸成此时被他训斥一番,虽觉得并不无道理,可是妖魔作祟,天下大乱,六界众生的无限灾难可谓都是出自于妖魔之手世人痛恨妖魔,又何串有。他道:“要魔亦有善恶,听来真是一件新鲜事。难以想象,善意的妖魔究竟是什么样子。难不成还能倒戈襄助人界不成。” 青阳棋圣道:“妖界历来就是六界之中最为**的一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死伤发生。在这个极为混乱世界中,妖本就有善恶之别,只不过妖界执掌大局者愿意跟魔族合作,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希望如此。”罗啸成道:“这话放诸天下,又有几人能信。”青阳棋圣无所谓地道:“妖与人不同,没有那么多在乎。想做便做了,不会如人一般虚伪。人怎么看,我们并不关心。这个世上所有的事都得靠实际运作,活在别人的指摘之中,受别人的思维左右,岂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罗啸成闻言不语,这句话他倒是无比赞同,也颇为合乎他的心境。他历来便是一个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未来不会因为溢美之词而变好,也不会因为几句折损之句而变差,人生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他自嘲道:“想不到在这极为困难之时,我竟要同一名妖同生共死。”他无奈地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我这也算同处患难之中,如今先从这儿出去才是当务之急。老头,你方才不是说下一次地动就能看见吗?你这什么妖瞳必须要等到月圆之时,如若” “今夜便是月圆之时。”青阳棋圣截住他的话道。 “这么肯定?” 青阳棋圣道:“老夫好歹也在神农谷住了一十九年。这山海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此处是自成空间,但是这里的星辰时间的运作都与外界无异。并不会出现烂柯人那样的怪事。昨夜便是月圆前夕,今晚自然是月圆时。现在还是申时初刻,大约戌时左右便又月出,距现在三个时辰,那时候正好是下一次地动,老夫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罗啸成愤愤地道:“你不说清楚我那儿知道。”如今想想,也的确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如今到处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既然这老妖能够有这等异能,倒不如就此等一下。反正三个时辰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不足为提。 于是他便盘坐下来,老头听得有人陪他下棋,喜不自胜,连忙以手中长剑将一块石头切成两半,取其中一半刻铸棋盘,剑锋划过,纵横十九道眨眼便成。两人也不猜先,便由罗啸成执白先行,他手指按落,只见棋盘之上能量微一闪动,一个若有若无的棋子虚影便在纵横之间成形。 三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夜幕不知不觉的降临,周围的一切寂静如死,只有一个发着光的棋盘之上摆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 “啪”一颗黑子落在期盼中央,只见一阵能量从棋盘中心微一闪动,棋盘上便有大片的白色棋子缓缓浮起,随即化为烟尘消失不见。罗啸成手中灵力刚凝成棋子,可此时棋盘上白子已经所剩无几,不免摇了摇头,将手中棋子散去,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输了。”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再来再来。”罗啸成摆手推却,道:“都下了**盘了,你厉害,玉儿妹子和韩少爷都不一定能下得赢你,我这个外行就少自取其辱了。老人家,您饶了我吧。” 青阳棋圣胡子一歪,指责道:“没意思。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罗啸成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道:“现在已经快接近戌时,月就要出来了。等一会儿,你就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 青阳棋圣捋捋胡子,道:“不是说下赢我再说?”罗啸成道:“别开玩笑,老头,陪你下棋那是打发时间,可不是兑现你什么约定。咱们都被困在这儿,脱身才是关键。”他说完一想,又机敏一笑,道:“老头,你这个时候偷偷跟着我们的船出来,怕是有什么要事要去办吧。小心拖得太久,把事情给耽误了。” 青阳棋圣哈哈一笑,道:“你这家伙还挺会钻人话里的空子。算啦,看在你满足了老夫棋瘾的份儿上,老夫就帮你一会。可是老夫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看的到,而且使用妖瞳之力会大量损耗我尚的妖力,让我半月之内难以动弹,所以,你可得照顾我这个老人家。每天还要陪我下棋。” “你刚刚不是说方圆千里内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方家法眼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一定能看到了?”罗啸成质疑道。青阳棋圣气道:“方圆千里东西这么多,我哪儿知道那个是机关枢纽啊,老头子又不会机关术。万一那东西在千里之外又如何?” 他闻言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本来满满的信心立马就减了一半,不由得一阵灰心,心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歹也试上一试吧。”此时他只想快些脱离这个地方,管他提什么条件自己都能接受。他道:“只要你不嫌我粗鲁,这点事包在我身上。”青阳棋圣闻言,闭眼点点头,道:“这才像话。” 罗啸成算了算时间,道:“三个时辰差不多快到了,我去做个筏子,待会儿不至于淹死才是。”说着,脚步轻快,眨眼间已经掠上了小山头。小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刚刚砍倒的大树倒地的声音。 过了不久,声音越来越大。青阳棋圣闻声朝着山头上看了看,突然间,只见一根两人合抱的大树干猛地向自己掷了过来,如同一发巨大的炮弹。他一阵大惊,手中长剑立马出鞘,只见夜幕中一道青光闪过,那根木头顿时被剑气从中破为两半。 然而一根刚过,另一根又接踵而至,青阳棋圣退了半步,手中青日剑再度爆发青光,如此接连不断,竟然一共拔出了五剑,剑无虚出,五根巨大的木头均被颇为两半,切口均匀光滑,如若镜面。 罗啸成大笑一声,从山头上跳将下来,道:“老头儿,你这可是把好剑啊。”青阳棋圣一脸怒火,愤然道:“你还笑!老头子差点被你暗算弄死!” 罗啸成不以为然地道:“陪你下了这么久的棋,我都觉得腰酸背痛,老人家更要多活动活动筋骨。你这把剑不错,刚好可以给我锯木头不是吗。” 青阳棋圣怒道:“小子,这把剑可是上古古剑之一,你竟大材小用拿来劈柴,真是孰不可忍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锯都锯了,已经太迟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破开的十半木头并坐一排。这些木头虽然都被破成了两半,但是分量还是极重。罗啸成一只手便将这些木头抱在腰间,似乎混不吃力,这等力气,着实也如青阳棋圣暗暗惊叹。 他在这些木头之上凿了孔,又在山坳里采了些粗壮的山藤,虽然没有手,但是他以口代手,用了不长时间,倒也将这木筏勉强扎好了。 此时时间已经在戌时左右,一轮苍白的明月渐渐地从东方升起,月华顿时驱散了黑暗。近处已经渐渐的变得明朗,远远看去,远山也依稀能够看见轮廓,如同野兽的脊骨,所有的黑暗都飞快的萎缩,退到山阴一面,好像无数鬼怪潜伏着,阴森可怖。 罗啸成望了望明月,道:“老头儿,若你没骗人的话,这会儿应该有地动了。” 话还未说完,只觉大地又一阵轰轰隆隆的震动,随即强大的潮水翻井声阵阵袭来。青阳棋圣拄着长剑走上木筏,道:“看来老头子的确没骗你。这不,来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这一夜月黑风高,天空中淡淡的新月已经被密云遮住,放眼望去,除了群山万壑显现出微弱的轮廓,四处几乎已经难见人迹.蕲州城中家家户户都已经灭去了灯火,整个城市都已经沉睡。 只有城北陆家大院的高墙之中还灯火通明。一大队人不断在大院来回疾奔,脚步声杂沓无比,时而传来些杂乱无章的愤怒的斥责,这一阵阵吵闹已经全然扰乱了这宁静的夜。 蕲州城位于淮南道和江南道的交界附近,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城北陆家可算得上是蕲州最大的富贵门第了。陆家的面积几乎便已经占据了这个歌蕲州城的六分之一,高墙之中,房屋星罗棋布,高阁密布,自有一番繁荣景象。 而在这座豪华的庄园内,靠西的方向有一座极高的塔,几乎乃是这蕲州城最高的建筑。此时那塔的下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陆家家丁。三五人一队,在周边的屋檐,阴沟,草丛中仔细翻看,似乎在四散寻找着什么。 一名家丁探查许久都不见有任何收获,转身回去,对一名身穿绿衣的大汉说道:“总管,这里似乎也没有。”那总管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那家丁的胸前,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狠狠道:“四处给我找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窃贼抓住。要是这批东西丢了,家主责罚下来,我要你们的脑袋!” 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慌忙扣了两个头,便飞快地溜到另一边仔细搜查去了。那总管狰狞着脸,叉腰而立,手中软鞭愤愤的抽打着塔前的两尊石狮子,可似乎无论如何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娘的,真是倒霉得紧,东西到老子手里还没捂热乎呢,这该死的贼。竟然偷到你祖宗头上来了。” 那总管骂了几声,忽听得背后啪的一声响,他连忙转过身去,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风一般从他身后掠过,只一闪便已经消失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那人只觉得耳旁传来一阵凉风,不禁回过头来,可是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四下看了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嘱咐此地的家丁继续搜索,自己一个人却很快离开不见了。 在角落里,几名家丁搜索无果,便从这里移动到较远的屋檐底下,可谁也不成发现,角落深处,一个黑影又迅速的在拐角墙壁上借力上窜,轻而易举的便翻出了这高大的墙壁。 出了墙,听得门内的人还在到处搜索,那黑影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巾,在高墙的掩映下依稀能看清她的脸,此人竟然是令狐玉儿。 她怎么会去陆家偷东西呢?这还要从那日她离开渝州城说起。 那一日玉儿离了鸿运客栈之后,便根据那小二说的,一个人出了城,找了处隐蔽地方唤出玄玉青鸟,一路沿着长江向下游行去。沿岸风光瑰丽神奇,高山峻岭,险谷湍流,群山之中飘着浓浓雾瘴,好似仙境一般。随处而看,山坳中白云出岫,山间猿啼不断,静谧风景,直让人流连忘返。 玉儿也在这途中走走停停,有时候天色晚了,她看不见下面的路,于是便寻处山崖,生一堆篝火,一个人抱膝坐在悬崖边,火光跳动,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点微弱的光明。晚上的山间时常传来些野兽的呼号声,她有些害怕,就坐得离火堆近些,一个人冷静地添柴,看着柴火哔哔啵啵的燃烧,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也一夜不眠,直直坐到天明。 等到第二天天刚刚破晓,她又开始自己一天的行程。仍是担心自己会走错路,因此过一段时间她便会降落下来,寻找些镇子打听打听路途。沿途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她也不会放过去品尝一番的机会。吃完便跑,那些人反正又追不上自己。自己衣服脏了破了,便寻家裁缝铺子,挑件不错的衣服穿上便走。玉儿好歹也在当朝三品大员令狐德袤膝下生活了七年,知书达理。只不过性子较为顽劣,可这等明偷强抢的事情,她却从来都未做过。初时她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有了一两次之后,也便不以为意了。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她被令狐公收养之前的那段时光。 这样走走停停,倒也并未再走弯路,过了大约四五日之后,她便从山南道进入了淮南道地界。渡过沔水,绕过黄州,这一日已经到了蕲州附近。 玉儿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中降落下来,收起了魂蕴,正要往城中走,忽见不远处有一方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十分干净。 这几日一直奔波,已经好几日没有痛痛快快梳洗一番了,左右瞧看无人,于是她便宽衣解带,除去身上衣物,跳进水潭中浴洗一番。 阳光从密叶之间漏下,点点洒在水面上,她轻扬水花,水面一道道波纹漾起,碎金般的阳光不断闪烁,映照着她如雪的肌肤,倩影曼妙,曲线撩人,在这光影衬托之下,美丽不可方物。 然正当她在潭中玩得欢快,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哒哒的靠近,玉儿闻声一惊,慌忙游到一块石头附近,刚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于是她便很快抵近那石桥,躲在桥下面的桥洞隐蔽处,以免让人发现。 不多时,只听得那马蹄声就在她头顶上的石桥上停了下来。玉儿心中恼道,“这马怎么早不停晚不停,偏偏要停在这个地方,我衣服还在那边呢。” 正这般想着,忽听得桥上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大哥,过了这座桥,我们可就真的出蕲州城了。不是,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东西我们得想办法拿回来才是。不能让他们白抢了去啊。” 另一个男人声音低沉,道:“我有什么办法,那可是蕲州陆家,势力大得很,就连扬州洛家和韩家都得敬他三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方才那人纷纷地道:“这群强盗,不过仗着扬州洛家撑腰,竟然公然抢夺我韩家的货物,等回了扬州,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玉儿恍惚听了一下,只听得他们说什么“洛家”、“韩家”。这洛家是谁,她自不知道,这韩家可不就是韩仑他们家吗?玉儿闻言大喜,她身形一动,闪电似的从水面掠过,一把将自己的衣物抓在手中,隐入灌丛之中。 她这一下子全为了提升速度,动静不小,那桥上两人顿时有所察觉,其中一**喊道:“谁在那?出来!” 说话间,玉儿已经穿戴完毕,盈盈的从那灌丛之后走了出来。此时新浴出水,头发上仍带着水珠,阳光照耀,无比清新可人。穿林风徐徐吹过,一股淡淡的女儿香随风飘散。两人见是一名美艳少女,不由得稍微减弱了些警惕。 玉儿小跑靠近,只见这两人驾着一辆朱红马车,穿着相似,粗衣葛袍,虽然简朴,但是却极有精神。两人腰带均用铁扣打成,其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韩”字。那两人见玉儿过来,皆抬手行礼。道:“这位姑娘,请问可是有事?” 玉儿点点头,道:“两位大哥是扬州韩家的?” 那其中一名长着八字胡的男子忽的生了警惕,道:“姑娘偷听我们说话,怕是不妥吧。” 玉儿道:“姑娘我在这潭中洗澡,是你们自己要在这儿说话,我又没有故意要听。”那人顿了顿,拱手道:“那还请姑娘不要多问,也不要向他人多言。我们就此别过。” 玉儿忙拦住他,道:“你们真的是扬州韩家的人吗?”那人冷声道:“是又如何?” 她一阵欢喜,忙问道:“那你们知道韩家的公子韩仑现在在哪儿吗?”那人略微惊讶,随即冷静下来,道:“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朋友?”玉儿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点了点头,道:“我们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韩仑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那人道:“我家公子多年前被武夷山苏青剑派苏女侠看中,认作关门弟子,如今应还在师门,姑娘既是公子的朋友,可同我们先去扬州,到时候我遣人送姑娘去武夷山寻访公子。” 玉儿奇道:“韩仑他最近没有回扬州吗?”那人摇头道:“公子已经三年都不曾回扬州了。”玉儿闻言,心中一阵难过。原以为韩仑会在扬州,那自己遇上韩家的人,也可自然地见到他了,可惜似乎不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韩仑肯定还在武夷山,我去那里找他就是。”她对两人欠身一礼,道:“多谢两位大哥。对了,你们方才是说有什么东西被人抢了吗?” 那八字胡的男人摆手道:“没什么,姑娘权当没听到就是。此事休要再提。” 玉儿道:“韩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们,我去教训他们,替你们把东西抢回来。”两人微微打量她一番,无奈地笑了笑。玉儿见他们一脸戏谑的样子,道:“你们是怕我没这个能力。”两人但笑不语,玉儿也微微一笑,忽然间,手中灵力平推而出,霎时间,只见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树竟被她隔空一掌打断。 她笑着道:“这回你们不怕了吧。” 那两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早已停滞,呆呆地望了她一阵,相互对望一眼。忽的一阵狂喜,道:“这下子可算是有希望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两人见玉儿一掌摧断巨树,这等实力,着实让人惊骇.韩家家大业大,自然少不了同江湖上的武人侠客打些交道,可是像她这样轻轻松松便能摧石撼树的,两人真还是头一次见到。两人先前几乎都已经要无奈放弃,此时天降一个大救星,这两人不禁喜出望外。 玉儿问询之下,两人事无巨细,皆和盘托出。原来那八字胡男子名叫徐东之,另一人名为徐西之,乃是韩家玉雕生意的一个分铺的伙计。因为他们二人口才不错,为人又较为谨慎,深得分店老板信任。此次让他们二人前往西域十六国售卖货物,顺便收回货款,再采些玉璧原材料。此次正从经商回来,两人身上不仅带着大量钱财。而且此次回来所携带的货物中,有一物十分珍贵,两人曾在西域偶得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据说光这一块玉璧的价值,便能让韩家的玉雕生意成为全城巨擘。 兹事体大,这件事两人一直守口如瓶。也十分谨慎。不料消息却还是泄露了出去,从陇右道的高昌遗址附近,两人就开始遭到追杀。两人只有避开大路,一路从吐谷浑穿过党项,再绕进剑南道,由四川进入山南道。路上好几次遇险,不过都有惊无险的逃脱了。 淮南道属于扬州管辖,这里到处也都是韩家的势力,因此在进入淮南道之后,两人便飞鸽传书请求韩家援助。然而不料传书却被蕲州陆家所截获。这陆家听闻这玉璧之珍贵,于是便在两人必经之路上设伏,将这玉璧夺了去。两人在城中徘徊数天,可是陆家戒备森严,莫说潜入,便是靠近都极为困难。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放弃,准备先行回到扬州,禀明上头再做打算。可不想刚刚出城,就碰到了玉儿。 她听完只觉气愤,然而这商道之上的事,她也不太弄的明白。只知道这是韩仑家的大事,自己如今大约也算半个韩家的人吧,自家的事当然不能放任不管。玉儿便让两人打马回城,重新寻家客栈安心住了。而她当夜便去了那城北陆家。 到了那里才知,这陆家似乎有意在保护着新夺的那块玉璧,几乎三步一岗,且全副武装。她绕着这陆家转了一圈,竟还在那陆家探查到了几名玄境后期高手的气息。瞧着阵势,要想潜入进去,实在也是无比困难。 入夜之后,玉儿便悄悄从角落里滑落进去,利用自己的空间之力进行瞬间移动,又担心动静大了惊动了庄内的高手。她便轻轻跃上房顶,踏着瓦片行走。寻常窃贼若是从房顶行走,必然会发出声音,房内高手必然会有所察觉,然而玉儿独特的身法,踏水无痕,在这房顶行走,如同清风掠过,毫无痕迹。 一段时间之后,她便摸到了庄园内的那座塔下,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她飞身掠进二层的塔窗之中。塔中也有些守卫,她也都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便会想法子将他们击昏,这般从二层一直到八层,竟然丝毫没人察觉。终于,在第八层的一个上锁的房间内,她找到了那块被陆家偷走的玉璧。 一举得手,她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周边放着不少珍宝首饰,自己看着喜欢,心道:“这些家伙见别人的东西好就抢来,这里的东西怕是也没几件干净的。既然如此,自己拿了也不算违了良心”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便将八层之中好几大箱珠宝塞进了魂蕴之中。这才满意的下楼去。路过下面几层,见着顺眼的也一并拿了,又顺了几千两银子,准备救济一下城中贫困的穷人。 可刚到二层,她之前打昏那些人差不多都醒了过来,一时间塔内的警钟被敲响,大批的守卫冲了进来。此时也就顾不得再拿东西了,自己悄然跃出窗外,贴着塔身的檐角滑到墙角的阴暗处,趁机再逃了出去。 庄内的家丁守卫仍然乱作一团,但她已经得胜而归了。她将那玉璧展开来瞧了瞧,只见黑夜中,那玉璧通体发亮,绿光幽冷,好像令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了海底一般。玉儿也被这玉石的神奇惊讶了一番。不过只稍微看了片刻,她便又再度包了起来,自己也戴上面罩,飞快的从陆家附近离开了。 当天夜晚,玉儿便将这玉璧归还给了那徐氏兄弟。两人感恩戴德,言语不尽。玉儿让他们二人连夜出城,以免夜长梦多。两人应了,当夜便驾车驶离了蕲州。 在这城中又耽搁了一天。一天天过去,她也愈发地担心韩仑,心中思念如潮水一般,虽然很久都没有睡过一觉,即便客栈天字号房的床也无比舒适,可是她还是一整晚都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韩仑被一剑刺穿的样子,眼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他索性就打开窗户,蜷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东方,等待着日出来临。 天一破晓,玉儿便下楼准备离开,路过城中,见着乞丐可怜,随手便扔个十几两银子。见着蓬门荜户的穷人家,随手又从窗外扔个几十两银子。她从城西走到城东,城内几乎已经是一片欢腾。 这抢来的银子,自己花着也不觉得心疼,眨眼间,数千两银子便挥霍一空。还剩些珠宝首饰,虽然还未曾动,可是如今已经走到东城门口了。毕竟自己不是专门来施舍的,好事顺便做做就行,玉儿便出了东门,准备继续赶路,朝武夷山苏清剑派赶去。 武夷山并不在淮南道,而是在江南道靠近岭南道这附近,是在洪都(注:南昌)东南,建安西北的位置。因此玉儿从蕲州开始,便准备从洪都穿过抚州,直奔武夷山而去。 洪都虽然繁华,但是此时已经极为靠近武夷山,玉儿也便再无玩闹之心,于是全未进洪都府,直接去往抚州以南的武夷山。 这一日已经来到抚州城外,玉儿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劲风。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奇异的怪鸟飞在空中,双翅乃是蓝色,而身体却是褐色,体形巨大,好似一只小小的犍牛。再仔细看时,她这才发现,那大鸟原来不是活物,而是一只机关鸟。 等那机关鸟飞近一些,玉儿看见,原来那机关鸟背上还立着一个女子,身穿紫衣,仙袂飘飘,颇有出尘脱俗之感。 在这武夷山下,若是有修仙门派能够利用机关术,除了韩仑师门的苏青剑派还有谁呢。玉儿一喜,高声呼喊道:“天上的那位姐姐,请等一等。” 玉儿这声音用灵力卷携而出,轻轻松松便已经送上了高空中。那机关鸟背上的女子听闻这声音,侧目一看,只见一片山林之中的小悬崖便正有一人在向她打招呼。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机关鸟调整方位,渐渐地降落下去。机关鸟慢慢悬浮在悬崖边,那女子向玉儿拱手一礼,道:“不知姑娘唤我事是有何事?” 令狐玉儿道:“请问姐姐是苏青剑派的人吗?” 那女子点头道:“正是。”玉儿大喜过望,忙道:“我正要去苏青剑派,可是武夷山这么大,我找不到路。请姐姐带个路好吗?” 那女子奇道:“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去往师门有何贵干?”令狐玉儿道:“我就是去找个人,你认识韩仑吗?” 那女子闻言,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似乎有些不悦,道:“你找他做什么?”玉儿不假思索地道:“他是我相公。听说他被他师父打伤了,带到武夷山来了。我闻讯从川西那边赶过来,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姐姐你帮个忙,带我去见他好吗?”那女子闻言大为惊异,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我要去抚州办点事,不能陪你去。抱歉。不过”她顿了顿,看着玉儿一脸纯情的样子,似乎不忍说下去。玉儿却觉得奇怪,问道:“不过什么?” “你不用去找他了,你见不到他的。”那女子咬唇说道。玉儿诧异问道:“为什么?”。那女子支吾道:“韩师兄他他”玉儿瞧见她犹疑不决的样子,一颗心蓦地悬了起来,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那女子咬了咬牙,转过头去,小声道:“他死了。” 她这三个字说得无比轻缓,可玉儿听到这三个字如若雷击。突然之下,她只觉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身形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 好一会儿,她只觉得有人在说话,她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那女子正在自己面前,一道灵力正慢慢透进自己眉心之中。 见她醒了过来,那女子略微松了一口气。令狐玉儿瞧见是她,她方才所说的话突然又涌现在脑海中。一时间只觉得呼吸困难,腹内一阵剧痛,忽的一声咳嗽,口中竟涌出血来。 那女子见状惊骇不已。正要施言安慰。玉儿双眼泪落,轻轻推开那女子的搀扶,擦尽唇角的血迹,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来,哽咽道:“我不信!”说罢,也不再求那女子为她带路,一个人往山下走去,蹒跚踉跄,似乎寸步难行。 那女子望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痛心地一叹,回首望向前边,只见夕阳如血,彩霞万丈。 【定时更新的时间填错了,罪过罪过。】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罗啸成跳上木筏,正要说话,忽见得一片晶莹在月光下迅速映入眼中,群山万壑之间一片哗然水声.此时月光皎洁,大地十分明澈。所有山谷之中似乎顿时又水流流淌,群山回唱,如同巨龙咆哮。不多时,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间竟然能够看到湍急的水流。细看之下,才知着水流的水位竟在飞速的上涨。 果然又是一次天翻地覆,这般水流的涨落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过就能成为一片汪洋。 正想到此间,忽听得青阳棋圣戏谑的笑道:“小子,有好玩儿的要来了,准备好咯。”罗啸成成莫名其妙,老头指了指他身后,罗啸成刚一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的山头上竟然冲下了大面积的山洪,浩大的水瀑飞泻而下。碗口粗细的巨树在这水lang扑打之下立马拦腰折断。一大片摧枯拉朽的声音不住传入耳中。 罗啸成大惊之下,再看左右,几乎目光所到之处,都能见到水流从山头上漫过,好像一层银纱飞快的覆盖整个大地。此时逃已经无处可逃,整个世界都被无边无际的水流狂潮所包围。 他转身望了望身后悬崖之下的水流,约么还有一丈左右的高度。其中水流湍急,击打岩壁,不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可相比起山间飞流而下的山洪,这种力量还相对算得缓和。瞧着那山洪摧石撼树之景,罗啸成不由得咋舌。自己虽然已经是无上镜的力量,然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同这浩瀚的水流之力抗衡一番。不过此时呆在原地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罗啸成叮嘱道:“老头,你站稳了。”青阳棋圣道:“你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罗啸成道:“你看看背后的水流,真要拍下来,你这老妖怪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说着,他跳下木筏,将那筏子推近悬崖,再重新跳了上去。只见他翻出贯日斧,灵力上涌,忽的一斧砍在木筏末端的悬崖上,霎时间,只听得咔的一声巨响,整片岩石顿时碎裂,连同木筏一起飞快的坠进了山谷之中。 这一块硕大的岩石落入水中,猛地激起爆烈般的水花,木筏刚刚贴近水面,突然又被整个顶上了高空,木筏飞在空中,一头重一头轻,看形势便要斜插进水中,那一刻,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脚上突然爆发一阵力量,一下便将木筏翘起的一头按了下去,啪的一声,木筏平稳的落在水面,被湍急的水流一带,瞬时便朝山谷下游飞驰而去。 这一刻无比惊险,那青阳棋圣也稳了稳身形,双眼紧盯着前方,但凡瞧有浮石树干飘于水面,或者木筏即将撞上两边岩石,老头手中剑便会迅速出窍,将面前障碍物一一清除。如此不到片刻,两人已经不止奔出了多远。 转瞬间,忽然听到一片剧烈的轰响声,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山洪已经冲到了悬崖口,此时正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两人一惊,几乎不约而同的跳进了水流之中,身体躲在木筏下面。一手抓住木筏之间的空隙。片刻之后,两人只觉得整片水流突然一阵摇晃,木筏似乎被一股巨力猛地下压,几乎有丈余之深。不过受到水流的缓冲作用,两人总算没有受伤,不久木筏便在湍急的水流中飞快上升,再次浮出水面。 罗啸成同青阳棋圣一同掠出水面,跳上木筏。那青阳棋圣拧了一把胡子里的水,抖了抖,道:“好小子,算你这筏子扎得结实,这下子又算躲过一劫。” 这木筏乃是罗啸成用两人合抱的大树破半扎成,应称得上是木筏中的“王”了,如此巨大厚重,几乎很难折断。罗啸成稳着木筏,控制方向,好让这木筏不至于撞到山岩。 不过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他便完全不用再操心此事,水位线不断上升,早已经漫过了断谷,此时几乎已经淹没了群山,这个世界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片恣肆汪洋。 环首望去,只见水流似乎也变得平缓了许多。月光照在水面上,橙光如涟,孤渺寂静。少数还未被淹没的高山,此时也只露出了一小截峰峦,如同水面浮游的黑天鹅。放眼看去天之尽头已然茫茫一片,已经不见天际交接处。方才的水淹八方的场景似乎如同幻境,而此时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开始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番虚惊之后,两人终于在木筏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任由木筏在水面上毫无方向的散漫漂游。罗啸成道:“老头,你可以开你那妖瞳看看了。此时**刚过,也许正是时候。” 青阳棋圣犹豫了片刻,只听他兀自喃喃道:“也不知道少主现在怎么样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出去。”冥思片刻,他方才点头,道:“动用妖瞳之力非同小可,老头子这条命暂时就交给你了。凭你是神农谷鼎主,我就信你一回。” 说罢,只见那青阳棋圣坐在木筏上,屏息凝神,双眼冥合。一双短小的手拈个印决放在双膝之上,盘坐之时,胡须堆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湮没了去。 罗啸成不解其意,也不敢打扰他,此时能活动的地方也就方寸数尺而已。无奈也只得在一边无聊地看他打坐。一段时间之后,只见那老头身下忽然出现一道的劲风,竟将他缓缓托至虚空。这股劲风吹拂在水面上,水面上竟形成一个浅而宽的巨大漩涡,木筏便在那漩涡中心不住的打着旋。 不久,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变幻,双眼蓦地睁开,只见他眼中的青光顿时弥漫而出,一阵强大的青色能量涟漪震荡开来,立马将整片水域囊括其中。在这时,罗啸成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环境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无论是水还是石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了一个青色的轮廓。此时能看到这海底的被淹没的山石的样子,水中似乎还有游鱼游动。在远方的水下,所有的山脉似乎都变得透明,一座座山的轮廓重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成这这样的线条画,没有色彩,却无一处不看得清清楚楚。 罗啸成不禁左右张望,虽然此景十分奇特,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任何长得像机关枢纽的东西,就连齿轮状的东西似乎都见不到半点。 良久之后,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再次变换,周围的青色光芒又开始慢慢的缩小。四周如同线条般勾勒的图景又慢慢有了颜色,图画也开始变得十分模糊,不久便只能看见汪洋水面。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那道扩散出去的的青光回到眼中,他是身形缓缓下降,水面上的漩涡也便越来越小。 “老头,怎么样?那枢纽在哪?”罗啸成急急慌慌问道。青阳棋圣摇了摇头,道:“附近除了石头、水、树、鱼就只有你和我了。没看到什么长得像机关的东西。” 罗啸成讶然道:“你再仔细看看。你看月亮正当头,又圆又大,说不定现在能看清楚。” 青阳棋圣仰头一睡,道:“老夫气力已尽,需得耗费十九日的功夫才能恢复。要开妖瞳,只能等下一次了。” 罗啸成惊诧道:“下一次可是一个月以后。在这地方没水没食,咱们能活上一个月?” 青阳棋圣道:“你身边到处是水,这水中也有鱼虾生物,饿不死你。下一次,需得在地动之时开启妖瞳,说不定还能看到些什么。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到处转转,指不定运气好,不开妖瞳就能碰到。另外,这一次也并非什么都没看到,在西北方向,那里似乎有极为强烈的震动痕迹。想来距离那中枢的地方必定震动更为剧烈,你就沿着西北方向往那儿行吧。下一次地形变换的时候,你要注意观察,哪一方的震动强烈。老头子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睡觉咯。” 罗啸成闻言心中一冷,若是自己真的要在这空间里困上一个月,那玉儿该怎么办,若是她真的寻到了武夷山,却得知韩仑的噩耗,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如今各人都是生不如死,他又怎能放心。 转眼间,青阳棋圣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罗啸成叫了他几声,他似乎也并没半点反应。便好像是彻底昏死了一般。看来他的确也是尽了全力。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罗啸成也别无他法,只能将举着筏子上的桨,一点一点往西北方向划去。 下一次地动不知又是什么时候,方才也忘了问他下一次变动究竟会是什么类型。不过想来又应该是一次天翻地覆。神契者将这个世界的地形变换的时间变得很快,每一次地形变换就充满着无穷的危险。一个月里将会有数十次的地形变换,如今他只是安然的渡过了两次,接下来的这么多次生死危机,自己还能安然渡过几次呢。 罗啸成轻叹一声,手中桨静静地滑动,天地间,一月一影,孤零远去,似是永不见曙光。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自从听闻了那噩耗之后,玉儿便觉天塌了一般,脑中数不尽的记忆杂沓纷至,她只觉得神情恍惚,放由一具空荡荡的身躯踉跄的走在路上.武夷山的路并不算难走,但是那羊肠小道盘区弯绕,在玉儿眼中,似乎已经是永远都走不完的天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靠着一棵古松稍事歇息,只觉得胸中烦闷,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呼吸顺畅。她仰头望天,只见巨大的古松伞盖遮住了她的实现,隐隐约约,层层树叶之间投过了一点阴暗的色调。 转瞬间,天地间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万山朦胧,密密匝匝的雨线埋没了所有的风景,回首已经不见来时路,放眼也不见未来的道。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她脚下的土地还是干的,四野茫茫,孤独如潮水般涌来。 玉儿忽的又落下泪来了,她蜷缩着。呆呆的看着古松间漏下的点点水滴,如同和她一同悲伤。她伸手接了一两滴水,轻轻握住,似乎握住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可那水滴转眼间便从指缝溜走,只在掌心里留下一点温润的印记,她眼中的神情忽的黯淡起来,悲戚地埋首,自语道:“以前,无论多少风雨,你都会替我挡住。相公,若你真的走了,谁还能替我挡去风雨。”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竟看到韩仑打着伞从雨中慢慢的走了进来,她带着满脸泪痕站起身来,良久,露出了一个笑脸,可这笑脸之上的泪水却比刚才还更多了。她朝他奔了过去,可就像在神农谷一样,韩仑又消失了。漫天的大雨无情地打落在她身上,雨水之中的冰寒似乎渗透到骨子里。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是这雨水却让她清醒了一阵。 “我还没有见到相公,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要去武夷山。不能停在这儿。” 一阵呢喃,玉儿开始在倾盆大雨之中狂奔。无论这段路有多长,她只想立马赶到苏青剑派,哪怕他真的不在了,她也要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 武夷山中的路都不算是大路,下雨之后便无比湿滑,许多山路上都还是黄泥地皮,一脚踩上去便会沾上大块粘土,走上几步,脚下便已经挂着数十斤重的稀泥。不久,一双绣鞋便已经不知所踪。她光着脚在山间奔跑,尖锐的石子如刀锋般刺进她脚心。血流一路,又被雨水飞快的冲淡。 然而这一阵阵刺痛并未让她停下,反倒是这一阵阵刺痛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也让她能够清醒地寻路向前。不至于沉湎在自己的恐惧和担忧之中。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武夷山中随处都是莎莎的落雨声,谁也不知,在这山峦之间,有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在这雨中跌跌撞撞地行着。孑身一人,已然融化在这无情的风雨之中。 【江南无情烟画景,落雨三千入骨寒。】【苍茫武夷君何处,万山踏遍也无欢。】然而风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这场大雨终于不再肆虐的时候,玉儿已经到了苏青剑派山脚之下。此时山雨初停,白云出岫。武夷山间处处飘着白雾,朦朦胧胧,放眼望去,许多地方又透出欲滴的苍翠,青山白云,直是仙境一般。 令狐玉儿此时所到的地方乃是武夷山玉女峰,三面绝壁,只有一面可上,便如华山一般。不过不似华山那般孤峭挺拔,而如少女亭亭玉立,因而玉女峰也便由此得名。 远远望去,只见玉女峰峰顶似有许多精奇建筑,想来定然就是苏青剑派了。玉儿寻路靠近山脚,遥遥的便看见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台阶一直蔓延到山上。于是她便循着那台阶向上走。 不多时,只见两道巨大的机关弓弩分置道路两边,玉儿一靠近,那两道弓弩便自行拉弓引箭。此时四周也并无人看守,似乎是放置在此处,防止野兽上山所用。 玉儿稍稍顿了顿,身形忽的一闪,随即急速向那两道弓弩之间的缝隙直掠过去。两道弓弩机立马射出十数支弓箭。只见她身形一跃,迅速的在那飞来的箭支身上踏过,闪电般的便已经冲过了两道弓弩机,脚步也丝毫不停,仍是急速狂奔。只要她身形刚刚移动,方才停留的位置便已经插满了箭支。 不过转瞬之间,玉儿便已经逃出了两道弓弩机的射程范围,看着身后的地面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弓箭,玉儿也不免觉得心惊。这苏青剑派的机关术似乎一点也不输给神农谷。 有惊无险,她又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行,不多时,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绝壁,其上根本无路可走。而在那光滑如镜的绝壁之上,已经用朱砂填了几个巨大的刻字----苏青剑派。 见到这几个字,玉儿终于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此时马上就要到苏青剑派了,自己就要见到韩仑,她一颗心又蓦地悬了起来。她望着那块绝壁,心乱如麻。 自己确实想要一口气赶上山顶,然而若是赶上山顶所见到的真的是韩仑道尸首,到那时,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玉儿扶着玉璧想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上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就此掉头回去吧。更何况,回头江山万里,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这石壁虽然很高,但是要从这里飞上去,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她正准备一跃而上,忽然只见那石壁一阵晃动,玉儿惊讶一阵,不由得后退几步。只见那镜面一般的石壁上忽然多了一条条缝隙,那些石壁上的石头随即开始向左右伸缩,有的向里面凹陷,仅仅片刻,便在那石壁中央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玉儿看得出奇,忽见一个女弟子哼着小曲走了出来,一见到玉儿,不由得吃了一大惊,忙跑过来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里上来的?” 玉儿指了指来路,那姑娘更是睁大了眼,道:“你可有哪里伤着了?”玉儿摇摇头。那姑娘仍是诧异的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来客若是要上神女峰,都要事先在山脚下的通鸣石那里与山上取得联系,山上自会有人前去接应。若是硬闯,会遭到弓弩机阻拦射杀的。不过你可真幸运。今天是我当值,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可惨了。” 玉儿摇头道:“我不是本地人,抱歉,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位姐姐,请你带我去上山去好吗?” 那女子这时候方才瞧她能够只身通过那弓弩机而毫发无伤,定然有些本事。但是看她身上满是污泥,又光着脚丫子,一双脚满是稀泥,蓬头垢面,活像个叫花子,心里不免又有些不喜。她道:“你要去山上做什么?” “我要找人,他叫韩仑。是苏青剑派的弟子。” 那女子又是一惊,道:“你要找他!呃他” 玉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连忙屈膝一跪,道:“这位姐姐,求你,就带我上山见他一面吧。不管是死是活,我既然来到这里,断然没有再回去的意思。” 那女子吐了口气,道:“我要说的都被你抢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又没说不让你上山。跟我来吧。”说着,便转身往回走,看样子也并没有要扶她起身的意思。玉儿淡淡一笑,也就自行起身,跟在她身后。 穿过石壁,那石壁一番变换,又自动合上。此时走在山道上,地面全是雕花的台阶,其上刻着六朝以来的诗文,两边各有白石雕成的扶栏。远望群山,云雾缭绕,千里江山,风景奇美,览之令人心仪,如坠一副妙笔丹青之中。 风景虽好,但是在玉儿看来却也是平淡无奇。她心情无比紧张,全然没有半分观览风景的心。 那女子听说她要找的人是韩仑,似乎觉得兹事体大,一路上也未耽搁,不久便上到了山顶。 此时虽然还在山门之外,但是却已经能够看到苏青剑派的宏伟气象。此地几乎已经在云间。玉女峰周围尽是无限苍茫的云海。山门之后,许多建筑依山而建,气势恢弘。 一进山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道场,其间有数百弟子正在练剑。道场中央有一尊巨大的女子雕像,宽衣博带,执剑兀立,手中剑直指苍穹,气势凛然,令人生敬。在这道场四周,无数错综复杂的楼阁连绵不绝,其上来来往往的人尽数穿着紫衣剑袍。 而其后便是一道幽深至极的山谷,其间飞瀑喧哗,如同白练倒垂。一道宽大石桥凌空飞架,一直通往对面的峰顶。那里似乎是神女峰三座山峰的顶峰,其上的建筑也似乎是最高的建筑。而其上建筑的密集程度似乎也是山门附近的数倍不止。 那女子便在那大桥一头停下来,道:“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要去禀报掌门,由她定夺。你可不要随处乱走哦,这里可到处都是机关。” 玉儿点点头,那女子道一声:“我很快回来。”说着,便飞快的小跑上那大桥,向对面山峰而去。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等待,因为未来永远是不确定的,等待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等来的是什么.可是人们又热衷于等待,因为在等待的日子里,即便有一万种不会称心如意的结果,可心却永远向往着那一个让自己喜笑颜开的时刻。也便为了这一点点欣喜,许许多多的人甘愿付出昂贵的代价,甚至是一生,甚至是性命。 玉儿就一直立在桥这边等着,她并没有多走一步,也并未后退一步。便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心中一点一滴的计算着时间。光阴好像放慢了千倍万倍,那女弟子似乎去了经年。玉儿望着桥那头的山峰,一动不动,如同化为了望夫石。 周围练剑的弟子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大多数人见她身上腌臜,避之不及。也有少数弟子识得她身上的衣服乃是上好的真丝,心中觉得她定不是寻常乞丐,有心过来与她搭讪几句。有人与她说话,她便微笑回礼,也并不多言多语。周围人见她也不说话,也便收住话头,径自去了。 一直到一炷香之后,玉儿才见那女子重新从山上下来。走过桥,来到玉儿身边。 “姑娘,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那女子还未完全走近,玉儿忙迎上去问道。那女子摇头,道:“掌门说不可以,请客人下山去吧。若是想留在山上看看风景,我们可代为招待你几天。” 玉儿诧异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掌门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的。你是要现在下山呢,还是在这里住上一阵。” 玉儿道:“不,我哪儿也不去,姐姐,求你再去跟你们掌门说说,让我见见他。韩仑是我相公,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见到相公,我是不会走的。” 那女子闻言,不禁睁圆了眼睛,道:“你是韩师兄的!!”玉儿点了点头,道:“还望姑娘好心,了却我们夫妻镜圆之情。” 那女子想了想,仍是摇摇头,道:“掌门脾气很不好,我要是再回去的话,她一定会骂我,说我把她刚才的话当耳旁风。我可不想被骂。” 那女弟子似乎对这位掌门甚是惧怕,玉儿再三恳求,她也只是推却不去。玉儿无奈,便道:“既然姑娘不愿帮我通报,那我自己去见你们掌门说明来由。”说罢,便要径直走过桥去,那女子慌忙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将她拦住,道:“你不能从这里过去。前面是本派重地,未得掌门允许,外人不得私自入山。” 玉儿道:“若是姑娘肯替我通报,我自当在此等候,绝不逾矩。” 女弟子微怒,双手叉腰,挑眉责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都说不见你嘛。再去说一次,掌门又不会改变心意,到时候我就要白挨一顿骂。今天的心情都被你坏透了。” 玉儿见她并无通报之意,忽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她面前,随即在她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出现,飞快的向桥那头奔去。那女弟子见状一惊,大喊道:“快拦住她,有人要闯山!” 四周的弟子闻声都迅速赶来,不多时,桥的两头便已经堵满了人。两边的弟子各自拔出长剑。玉儿伸手一转,点绛笔握在手中,毫无惧意,立马向着桥那头密密麻麻的弟子冲了过去。 对面的弟子也不甘落后,数十人在桥头结成一个剑阵,阵法俨然,纵横交错,分明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玉儿铁了心要见到韩仑,此时莫说是一个剑阵,就算是刀山火海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丝毫含糊。 只见她突然冲进了那剑阵之中,刹那间,只觉数十把剑急速向自己刺来。玉儿手中笔锋当空一划,顿时在身边划出一道黑色的墨迹,只听得叮铛一声响,数十把剑竟齐齐的同那本是虚无的墨迹击在一起,一阵火花闪过,玉儿身形已经闪到一边。几名弟子一击不中,阵型又再度变换,两两一组,三三一组,出剑已经是越来越快。但是玉儿手中的点绛笔却不断地将这一道道攻势化开。身形闪开,伺机便准备往山上奔去。 当她被这数十名弟子拦在桥头的时候,对面山上的弟子已经是越来越多,这些弟子的实力并不算高,但是这剑阵却是无比精妙,似乎已经算准了敌人所有的退路,无论玉儿退向何处,总会有一道剑锋接踵而至。一时间,她几乎全在闪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些弟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看似叫花子的女人竟然有这等实力,竟然能在剑阵如此密集的攻势之下一直不败。而且似乎还在寻找剑阵的薄弱环节,伺机攻破。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快去禀报掌门!”一名弟子号令众人,在阵法刚刚要乱的时候,她一声令下,竟然又令整个阵法俨然有序。 玉儿不想伤害这些弟子,好歹他们也是韩仑的同门,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因此她下手都留了七分余地,只要能够脱身,便绝不伤人。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能力便被大幅削弱,一时间竟被困在了这大阵之中。 “我苏青剑派岂是任人胡闯之地,无辜闯山,必将付出代价。”那名发号施令的弟子冷声道。忽然,她剑锋上漫上了一道强横灵力,其余弟子见状,也飞快涌出灵力。所有弟子手中换出一致的印决,只见这剑阵之外突然升起了一道白光,一把把飞剑绕着剑阵旋飞,像是突然形成了一个剑的牢笼。 玉儿寒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们,请你们让开,我只是要见我夫君而已。玉儿并无恶意。” 那弟子扬眉道:“我苏青剑派多是女弟子,谁是你夫君?” “韩仑。你们让我过去见他,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这些弟子闻言,个个面带惊讶之色,不禁小声议论起来。那弟子忽的喝一声:“大敌在前,勿乱阵脚!”周围弟子闻声,立马缄口不语。那弟子还未说话,只听得方才那名前去通报的女子喊道:“独孤师姐,方才我已经去通报过了,掌门说不见她,她不依不饶的非要上山。真是气死人。”那女子跺着脚指着玉儿气恼的说道。 那独孤师姐闻言,向她说道:“你听到了?掌门说了不见你。那就一定不见你。看在韩师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若你现在退去,我们可以放你下山。” 玉儿此时已然忍不住怒气,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他,苏青剑派未免欺人太甚。今天我不见到我夫君,誓不罢休。” “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可别怪我苏青剑派以多欺少!”说着,剑阵中灵力一盛,双方立马又要爆发激战。忽然间,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师姐,请住手!” 众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一只机关鸟飞快的驰近,待得离地面还有丈余距离,那机关鸟背上的一名紫衫女子顿时翩飞而下。 玉儿循声看去,只见那女子面容极为标致,瓜子脸,樱口唇,头上扎着一个扇形的发髻。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虽然面容美丽,但是柳眉轻皱,却带着几分微微的忧愁。玉儿稍加辨认,便已经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抚州山脚见到的那名驾着机关鸟的女子。 那女子快步走进阵中,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那大师姐奇怪地道:“玉棠,你不是去抚州抓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棠抬起手来,只见她食指上已经挂了一串药包,道:“怎么会误了正事呢?药已经抓齐了。”她回过头看了看玉儿,道:“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去跟掌门再求求情。你也别再跟师姐们打了。若是韩师兄在此,一边是同门师姐妹,一边是你,他该有多难。” 玉儿闻言大喜,重重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本来好好的,都因我一句话让你变得这样。我心中有愧。你先等着,大家不要再动手了。等我回来。”说着,她飞快的分开人群,向桥那头而去,然而等到人群分开,桥那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身穿束身紫衣,手中紧握长剑,气态昂然的立在大桥中央。 众人见状,忙俯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原来这人就是苏青剑派的掌门,韩仑的师父苏海棠。玉棠见她就在桥头,不免吃了一惊,只见苏海棠缓步从人群中走近,道:“你不用说了,自行去替你师兄煎药。” 玉棠点头,讪讪地道:“掌门,这位姑娘乃是韩师兄的” “休得多嘴,去做你自己的事。”苏海棠冷声道。 玉棠只得住口,随即走过大桥,也不上山,而是从瀑布一侧的栈桥上绕道前往山后去了。苏海棠走近玉儿身边,道:“我乃本派掌门苏海棠。来客请通姓名。” 玉儿欠身一礼,道:“小女子令狐玉儿,长安人氏,特地来此寻找夫君韩仑。请苏掌门高抬贵手,让我们夫妻团聚。” 苏海棠道:“夫君这小子。哼,韩仑乃本派罪徒,如今谁也不得见他。你回去吧。” 玉儿摇头,缓缓跪在她面前,向她磕了两个头,含泪道:“求你,让我见他。苏掌门,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仁慈之心。我夫妻离散已久,如今相聚就在眼前,但凭您一句话而已便可令破镜重圆。我求求你。” 苏海棠决绝道:“不管你是谁,韩仑是我的弟子,这里是苏青剑派,我说不见,便是不见。” 玉儿见她死活不肯答应,不禁握紧双拳,咬牙道:“苏青剑派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而已,这要求又有多过分,竟被你们一再阻拦。” 苏海棠转身,冷言道:“你见不到他了,韩仑侮辱苏青剑派数百年声誉,已被我清理门派,一剑杀了。”玉儿闻言,顿时泪如泉涌,她忽觉腹中又是一阵生痛,不禁捂着胸口,肃声道:“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他活着便就作罢,若他死了” 她眼中忽的射出一道寒意,接着道:“我便杀了你为我夫君报仇!”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苏海棠闻言,不禁剑眉一挑.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阵哈哈大笑,随即将披风一扬,转过身来,手中宝剑刷一声便已出鞘。那道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杀气,甚至比她以往见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玉儿见状不免浑身一震。 “你想杀了我?不错,这倒是个最好的方法。师傅杀了徒弟,你要杀了他师父为他报仇,因果循环,正是天理。”苏海棠大笑几声,忽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那你可以动手了。” 令狐玉儿摇头,道:“你先让我见他,无论他是死是活。”苏海棠冷哼一声,剑锋指向她眉心,道:“韩仑就在这玉女峰上,有本事你便屠遍整个苏青剑派,到那时,你自能找到她。” 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直落,她道:“苏前辈,虽然你贵为一排执掌,但是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死不明时那种感受吗,真的是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若是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或者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还活着,只是没法见我。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会等到他能够见我的那个时候。” 令狐玉儿一席话似乎触动了苏海棠心中的最痛处,本来苏海棠十分冷静,可是忽的如石化了似的,呆呆一阵,少时,苏海棠竟然双眼通红。一点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道:“你说的不错,生不如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坐上这苏青剑派掌门的位置?” 玉儿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苏海棠道:“因为上一任掌门,是我的大师兄,是我的夫君。这苏青剑派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毁了他,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不行!” “你有你的坚持,这与我何干。我只要见到他,我只想知道他平安。苏前辈,韩仑做了对不起苏青剑派的事,那是他的错。你罚他也是应该。玉儿并没有求你饶恕他,就让我同他一起承受。你要关着他,就连我也一起关着吧,玉儿绝无怨言。”她恳切的说道。 苏海棠沉默不语,不过手中的剑已经慢慢的落了下去。她还未说话,忽听的人群中一个女子说道:“掌门,你就让他们夫妻相见吧。韩师兄会很高兴的。” 苏海棠闻声转过身来,只见玉棠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跪在地上,似乎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苏海棠一甩袖,怒道:“不是让你去给你师兄煎药么,你回来干什么?” 玉棠柔声道:“掌门,弟子觉得韩师兄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药,比起这些治伤的药来说,或许他最需要的,是这位玉儿姑娘。”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玉儿。眼中忽的生出一抹悲戚,眼中泪花闪烁,不禁又低下头去。 玉儿听她说话,便已经知道韩仑没死,而且玉棠驾着机关鸟前往抚州,就是为韩仑抓药去了。可见他受了很重的伤,究竟是苏海棠那透体一剑所致,还是回山之后又受了什么苦头,倒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饶是如此,只要知道韩仑还活着,就已经让她欣喜若狂。 苏海棠一步跨过去,劈手便打了她一巴掌,道:“没出息的东西,师父一心为你,你却一心向着外人。”玉棠被她一掌扇倒,口中吐血。旁边的大师姐独孤玉翎慌忙上去扶起她,并向苏海棠求情,道:“师父息怒,玉棠师妹一向心软。她也是一心为了韩师兄,您就别再打她了,师妹身子弱,禁不起这番重罚。” 苏海棠冷声道:“你是在责难我下手不知轻重?” 独孤玉翎埋首道:“弟子不敢放肆。只不过弟子说的都是实情,请师父三思。” 苏海棠愤愤地道:“好好好,全是我的错,我这个做师父的里外不是人。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周围弟子兼师父又要发怒,无论是旁观还是在议论,都立马附身跪地。一时间,便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半点,四周寂静如死。苏海棠沉默了好久,又看了玉儿几眼,道:“你要见韩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玉儿见她终于松口,立即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苏海棠点头,道:“玉翎,你速将门中精英弟子聚集起来,立刻赶往后山禁地。” 独孤玉翎皱了皱眉,不敢有违,颔首应下,苏海棠剑袍一扬,转过身去,道:“你跟我来。”令狐玉儿一阵欣喜,忙站起身来。经过那玉棠身边,只见她捂着心口,似乎甚是难受,玉儿在她面前顿了顿,向她深深行了一礼,以示谢意。玉棠露出浅浅一笑,玉儿也淡淡回了一个笑容,随即快步跟上苏海棠的脚步,跟着她走上了瀑布掩映下的栈道。 栈道虽然曲折,但是却并不复杂。没过多久,玉儿便跟着苏海棠离了主峰,又度过一道凌驾于两山之间的悬桥,走到了对面的山上,贴着山壁行过一段路程,一直绕到那山峰的北面,这才下了栈道,走上真正的山道。怪石嶙峋,路径狭窄。此地似乎很少有人行走,而此时又正是春夏之交,地上竟然长齐了浅浅的嫩草。 沿着这山道往上走了不久,便看到两个石雕巨人,两个巨人都是女子雕像,相对而立,双手高举过头,一起托举着一个巨大平台。那石台中央有一道长长的阶梯,约有百级,直直通向两人不远的地方。苏海棠引着她走近那石梯。玉儿仰头一望,只见这石梯之上刻着的似乎不再是诗文辞赋,其上勾勒着许多相互间练剑的人形画,更像是一本剑谱。这台阶两边便是寥寥浮云,而在那石梯尽头的平台上,似乎有有一个山洞,洞口不大,此时站在石梯底下,视角被台阶遮蔽,只能看到露出的其中一部分。 苏海棠便在此处止步,玉儿也随她停下。只见那平台上忽然下来了一大批弟子,约么有七十人左右,其间领头的便是那大师姐独孤玉翎。玉儿随苏海棠走得稍慢,想不到他们倒先抵达此处。 众人行至苏海棠身前,忙跪下行礼。苏海棠随意示意他们起身,却是对玉儿道:“此间是我苏青剑派的禁地。韩仑便被关在此处。你想要见他,需得从这台阶之上走过去。” 玉儿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苏海棠冷笑道:“简单?言之尚早了吧。若我言明此间玄妙,看你还会不会作此感想。这道石阶共有一百级,乃是多年前本派先代掌门所设。其上已经刻下了我苏青剑派的一套绝顶剑法。数百年前,一位前辈曾经慕名来我苏青剑派求取一本百忍剑法的剑谱,先代掌门断然拒绝。那名前辈执意不去,并答应以极其丰厚的武学资源作为交换,以求去这套剑法。先代掌门与之交涉许久,那前辈终不肯离去。先代掌门无奈之下,便与他约定一章,若是他能够不带任何武器,没有任何反抗,从这台阶的最下一层走到最上一层。每上一层台阶,便接这套剑谱的一招。他能接多少招,便传他多少招。那名前辈欣然应允,便弃剑不用,只手上阵。不用任何灵力,不用任何招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承受上等剑招。” 这典故苏海棠以往似乎并未说起过,一时间其余弟子也听得饶有兴趣,都不免揪心那前辈的命运。忽听得苏海棠叹道:“可惜,一连承受了七十三招,那位前辈终于不敌倒下。既是为了保护我苏青剑派的秘宝,也为了纪念那位前辈,自那以后,苏青剑派便有一个规矩,外人若是要进苏青剑派禁地,便须得承受这百忍剑阵之苦。” 玉儿闻言,手心不禁出了一把汗。苏海棠道:“这石阶上已经布下了百忍剑阵的幻影,只要你走上台阶,便会触发剑阵。从下往上,剑招越精奥,你要承受的苦楚也会成倍增加。那位前辈乃是名动天下的剑客,最终也在中途倒下。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通过?如此还算简单?” 玉儿一颗心通通直跳,然而她面容上却仍是镇定自若,道:“便是只有一成把握,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海棠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道:“真是不知轻重,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玉儿摇头,道“知道相公在里面,我怎么可能放弃。”说罢,脚步轻迈,便冲着那石阶慢慢走去。她手中并未握兵刃,尚也并没有任何灵力。此时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却义无反顾的向那阶梯的第一级迈去。 独孤玉翎对苏海棠说:“师父,她怎么可能受得下来,她会死的。”苏海棠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道:“准备天罡剑阵。”独孤玉翎顿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重重点头,匆忙领着七十一名弟子摆成剑阵。 苏海棠便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道:“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百级台阶之上安然通过。劝你尽早放弃。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玉儿如若未闻,抬脚便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只见石阶上顿时闪过一道蓝光,其中一个虚幻的人影凭空出现,对这她的肋部猛然一剑刺来。玉儿本来下意识要躲闪开来,但是又想起此处不能闪避,不能反抗。便只得咬牙忍着。她只觉得自己左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阵痛呼,垂首一看,只见自己肋间已经被那气剑刺穿,此时正血如泉涌。 玉儿顿了顿身子,呼了口气,咬着牙,又接连跨上了第二级台阶。霎时间,又一道虚影破空而来,一剑便刺穿了她的右肩。玉儿一声闷哼,左手立即按住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滴洒落在灰白的石阶之上,直是惊心动魄。 玉儿咬了咬牙,接连又上了第三步,第四步。每走一步,便又有一道奇异的虚影刺中她身体,还不到十步,她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染透,几乎已是寸步难行。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一步,一步 血已经不再是一点一点的滴落,灰白的石阶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越往上,那血线也越宽越浓,一直到玉儿脚下,好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血色玫瑰. 已经是五十七步了,玉儿身上也已经有了五十七道伤口,虽然每一道伤口都并非致命伤。但是不闪躲,不防御。那种伤害简直与凌迟酷刑毫无二致。她如今已经没了力气,双脚战栗,矮矮的台阶似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山障壁,双脚难以迈出那样的高度。她向那台阶挪近,双膝重重跪在上一级台阶上,再往前挪动几分,撑着自己身子站起来。如此也算迈过了一级台阶。 然而等她刚刚起身,一道虚幻人影从天而降,剑锋如雷,一剑便刺透了她右臂小骨。玉儿惨叫一声,身形蓦地向后一倒,竟然从台阶上直摔下来,砰砰一阵滚落,又重新滚落到三十余级的高度。 在场的所有弟子看得惊心动魄,一些女弟子实在不忍看,转身侧目。一些女弟子掩唇落泪,出言相劝。独孤玉翎心中亦是不忍,望向苏海棠,涩声道:“师父” 苏海棠点点头,独孤玉翎飞快赶到玉儿身边,招来几个弟子要扶她起身。她刚刚将她扶住,玉儿伸开左手无力的推了推她身子。力气极小,如若婴孩。独孤玉翎含泪道:“不要再上去了,你上不去的。韩师弟若知道你这样,他会有多伤心。” 玉儿轻轻摇头,吃力地挣脱开她的搀扶,扑通一声摔落到石阶上,她翻了个身,左手撑着身体慢慢跪直,再度向上以及台阶爬去。 独孤玉翎拦住她,道:“够了,你会死的。” 令狐玉儿推了推她,独孤玉翎不忍她继续受苦,便想强行拉她下来。苏海棠出声制止道:“玉翎,回来。” “师父!” “那是她的选择,你无权干涉。回来!” 独孤玉翎不再似初时那样面若冰霜,双眼中泪水滑落,慢慢起身退回了原处。玉儿痛苦的咬着唇,眼中却洋溢着无限的欣喜。此时右臂已经无法用力,只能累赘的拖在地上。单靠着左臂的微弱力量一点点向前挪动。 好在之前掉落下来的那一段台阶没有再出现什么幻影,半个时辰过去,她又奇迹般的爬回了之前跌落的地方。玉儿此时双唇已经雪白,失血过多导致浑身无力,多走一步都已经是无比困难。她抬起头来,望着剩余的那四十五级台阶,心中不免生出一种绝望。 她喘了几口粗气,忽觉腹内翻搅,忽的一阵咳嗽,口中也吐出殷红的血。虽然爬的极慢,但是几乎已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每一根头发上都缀满了汗珠,混着血液洒落,便在那殷红的地面上淡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斑驳痕迹。 再向上爬一级,幻影闪电般突袭,玉儿左腿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她身形不稳,再次跌在石阶上。这一次竟然连跪直身子都难以做到。她挣扎了一番,发现尚力气几乎已经全被抽干了。她仰头望着天,只见天空中白云朵朵,随意飘散,新雨过后,整片天穹也如洗过一样,蓝得澄澈透明。 看着看着,天空中的云好似都聚到了一处,慢慢的汇成了一只手,正从天空中伸下来,玉儿见状,手指微微动了动,也吃力地抬起手来。玉儿眼中闪烁着一点晶莹,道:“相公,是你吗?你想了我吗?”说着淡淡一笑,她看着那只巨大的云手与她指尖相碰,玉儿似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唤起。她心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找你。” 那云手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瞬间又消散了去。 玉儿眼前一花,好似面前的事物忽的模糊了一下,她晃了晃头,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抬头,只见白云飘浮,毫不见聚合痕迹。 原来方才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念而已。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也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想跪着爬上台阶还是无比困难。每一级台阶约么有两尺之宽,玉儿翻一个身刚好便能到那台阶下方,于是一手攀着台阶的棱角,用自己右肩支撑着身子滚上高一级的台阶。尽管还会有虚影出现,身上也会再多一道伤口,可是这般翻滚着向上爬,至少不会再跌到下面去。 百级台阶上的血已经流到了第一级,染红了石缝间大片的嫩草。玉儿还在坚持不懈的蠕动着,动作已经越来越艰难。底下七十余名弟子早已泣不成声,便是苏海棠眼中也闪烁着犹疑。她望着宁死不放弃的玉儿,缓缓望着天空,低声喃喃道:“师兄,你看到了么,这世上竟有比你还要痴情的人是我太自私了吗?我从小便对玉棠严苛至极,即便她身患绝症,我也没好好陪陪她,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她。她喜欢韩仑,我只想成全她,满足她最后几个为数不多的心愿。这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一点偿还。可”她嗫嚅着望向玉儿,不免黯自垂下眼角,问道:“师兄,我错了吗?她和玉棠一样,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喃喃自语间,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不知不觉间,玉儿竟然已经在这台阶上爬了近三个时辰。残阳的光芒洒遍了正道台阶,玉儿早已经是一个血人,此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似乎正融化在这一片血红的夕阳之中。 到如今,还有最后的一级阶梯。她已经全然脱力,四肢都已经被全部砍伤,无法支撑。因为失血过多,她早已经出现了幻觉。总觉得韩仑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等着她,微笑着,笑容似乎能够暖化整个世界。 在这幻觉的驱使下,玉儿也一次一次的有了力气,不断榨取着尚的潜力。此时韩仑似乎又慢慢的走了过来,玉儿奋力的将抬起手,想要伸过去抓着韩仑,可是那短短不过一尺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玉儿心中一急,忽的一口血涌上喉咙,左手软软的搭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终于完全昏死过去。 恍惚之间,玉儿只听到似乎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己好像被人抬了起来。好似飘浮在云端。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上升还是在坠落。重重迷雾,一片朦胧。玉儿拨开那白纱一般的浓雾,可却依旧不见路的所在。 她的方位感一直都极强,但是此刻四周除了白茫茫的萎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更没有方向。她不禁觉得奇怪,便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行走着。忽然一个声音空灵地飘了过来。 “玉儿,快醒过来,不能再睡了。玉儿” 玉儿闻言诧异,她小跑了几步,左右看着,瞧着,大喊道:“相公,你在哪儿?” “快醒过来,不要再睡了” “相公!!你出来见我啊!”那个声音似乎是韩仑的,只不过这声音听不出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好像是在右边,她便拼命的往右边跑,又感觉是在前面,她又接连不断的往前疾奔。可是这声音一直都若即若离的在她耳畔回旋。 玉儿左右来回不断地跑,四周的白雾似乎也被她搅动,流动的十分迅速,空间中的白色越来越耀眼,到后来几乎完全淹没了一切。玉儿以袖子遮住眼睛,躲过这一阵耀眼的光芒。 白炽慢慢散去,她慢慢睁开眼睛,自己似乎看见了房屋的椽子,其上画着些精美花饰,她扭过头四处看看,只见自己正睡在一张绣床上,盖着浅蓝的鸳鸯锦缎被子。这似乎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典雅端庄,又不落俗套。门口放着几枝插在瓶中的白玉棠。这屋中还挂这些机关做成的小物件。甚是精致,窗台口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其上的东西都很朴素。其上一面铜镜正好对着自己,其中的自己憔悴地连她自己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来。 玉儿软软的起了下身,只觉得全身都疼。可这阵疼痛忽的让她记起自己之前闯过的百忍剑阵,那剑阵似乎还差了那么最后一级。心中蓦地一惊,身形猛地一翻,不料自己身上全无力气,这一翻身完全稳不住重心,便重重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玉儿一声闷哼,只觉身上一阵阵疼痛,一低头,只见自己身上被换上的白底内衬慢慢的晕开了一层血迹。她撑着身体慢慢的向门口爬去。 才吃力地挪动了几步,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雪白的绣鞋踏进了门槛。 “啊!!”听得一个女子惊呼,那女子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下来扶起她,玉儿侧过头,这才发现那女子是玉棠。 玉棠心惊道:“姑娘,你怎么跌下来了。赶紧躺回去。”她吃力地扶着玉儿回到床上,头上已经挂满了一层微微的汗珠。 “玉棠姐姐这是哪里?” 玉棠用袖子擦了擦汗,急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已经昏睡五天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乱动呢?” 玉儿摇摇头,急切的道:“我要见苏掌门,快,我要见” “好好,你别乱动,我去请师父过来。”说着,她便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却不料刚一开门,苏海棠就已经在门外了。玉棠退了两步,慌忙行礼。苏海棠点点头。玉儿见她进了房门,忽的一阵激动,身子颤动起来,道:“苏前辈,你不要不要赶我下山,我还有一级,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走一次。求你!” 苏海棠摇摇头,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立马打转,待要再说什么,只听得苏海棠柔声道:“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走过百忍剑阵而活下来的人,孩子,你受苦了。” 玉儿闻言,心中立即转悲为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心情微微放松,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恍惚间又昏死过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玉棠花开 第八百七十五章,玉棠花开 当身体再次有感觉的时候,玉儿只觉得尚流淌一阵温润舒适的力量,像是一股温泉正绕着自己的经脉流动,慢慢的,自己似乎也有了些力量,沉重的眼皮慢慢张开,只见玉棠正站在一边,一脸焦急,而苏海棠正坐在床沿上,慢慢地替自己输送着灵力. 见玉儿醒过来,玉棠一脸兴奋的展颜一笑,道:“师父,玉儿姑娘醒了。” “前辈,你”见苏海棠竟然亲自为自己疗伤,玉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苏海棠见她就要起身,轻轻压着她肩膀,让她安然躺下去。轻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玉儿点点头道:“除了使不上什么力气,灵力都在慢慢恢复。似乎也不那么痛了。”苏海棠闻声点点头,道:“很好,你尚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休息半月也便能恢复了。” 玉棠插话道:“玉儿姑娘,你昏迷的这五天可一直是师父在替你疗伤,连本门的珍贵上品灵丹都用了不少,否则姑娘你可不会这么快就能醒得过来呢。” 玉儿闻言又是一惊,看向苏海棠时,眼中已充满了诧异。苏海棠肃声道:“玉棠,你又多嘴,上次还没罚你,不长记性是吧。” 玉棠赶忙埋头认错,玉儿犹疑地道:“前辈,你为何”苏海棠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韩仑与我有师徒名分,便如母子,你既然自称是韩仑的妻子,那也便是我的孩子。救你是应该的。” 玉儿闻言不解,口中有话想说,却又哽于盒,苏海棠道:“你是想说,我既然要救你,之前为什么又要对你那般残忍。”玉儿不答,苏海棠讽笑一声,道:“韩仑的确被关在禁地之中,而且不能被放出来,你不是我苏青剑派的人,要想进去,百忍剑阵是必经的程序。我本已提醒你放弃。只奈你不听劝。不是我无情,是你太执着” 玉儿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知道相公就在面前,我怎么甘心后退一步,玉儿一直任性妄为惯了,还望前辈赎罪则个。” 苏海棠摆手起身,道:“罢了,你好生养伤。其余的不必再想,根据规定,凡是过了百忍剑阵的人,便是苏青剑派的盟友。你既然已经通过了百忍剑阵,苏青剑派自会奉你为上宾。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托玉棠告知我即可。”说着轻轻掐断了灵力传输,将她的手放到被子之下,起身准备离开。 “前辈请留步。” 苏海棠刚走两步,又停下身来,道:“还有何事?” “相公他伤势怎么样了?”玉儿急切问道。苏海棠并未回头,道:“并无性命之虞。静养之中,无需忧心。”说着便迈步向门口走去。 “前辈,我可否前去探望相公。”苏海棠脚步未停,转眼已经走出了门去,只听她声音传来道:“苏青剑派地界你已可以任意来去,不过劝你先行修养几日,你二人各自重伤。相别许久,重逢必然激动,反而容易诱发伤势。倒是徒增麻烦。”说话间,那声音已经渐渐远去。玉儿笑了笑,终于还是放下心来。 苏海棠说得没错,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相公见到了,他定然难过。可是虽然这么想,可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此时终于已经可以见到他了,玉儿心中的思念却难以再抑制。也不知韩仑现在伤得怎么样了,自己三分思念,七分担忧,已让她无法再入睡,也难以平静地修炼灵力。 一两日后,她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一心想冲到禁地那儿去。无奈此时屋中只有她一个人。 玉棠出去了一阵子,再回来时手中已经采了几株白玉棠,将瓶中的花枝换了新,正准备出门去处理残花,忽听得玉儿唤她。玉棠便放了玉棠花在桌上,走近床边,笑颜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玉儿点点头,看见她怀中的残花,不由的奇怪,道:“姐姐似乎很喜欢与玉棠花,可是这时节怎会有玉棠花开?” 玉棠轻笑道:“玉棠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玉儿也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那倒也是。” 玉棠道:“玉棠花冰清玉洁,我一直很喜欢。我一直体弱多病,韩师兄以前很照顾我,她知道我喜欢玉棠,便在后山山腰一个山崖上种了一株玉棠。只是一年花只开一季,美好却十分短暂。韩师兄便用灵力滋养那株花,让它每个月都能开花。经年累月,那里都已经变成一片花圃了呢。”玉棠浅浅一笑,似乎是说道心里最甜蜜的事。 “如今那个地方的海棠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样子,即便冰天雪地中它也能照样盛开。虽然也是玉棠花,可应该已经是全新的品种了,算是韩师兄无意间培育出来的。” 玉儿听她所说,似乎韩仑对这个师妹极好,而玉棠对他似乎也很是在乎。心中忽的有几分不快,不过终究还是笑了笑,道:“他就爱弄这些稀奇玩意儿,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玉棠嘻嘻一笑,正想说什么,玉儿忽的抢过话头,道:“玉棠姐姐,你引我去见相公吧。” 玉棠一惊,道:“现在?”玉儿点头道:“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我只要看看他就好。烦劳姐姐带个路。” “可是你的身体不要紧吗?你现在还虚弱着,身上的伤口都还容易裂开” “我自有分寸。”玉儿再次抢断她的话。生怕她拒绝,语气已经有些急切。玉棠顿了顿,点头道:“好吧,刚好我也要去给韩师兄送药去。你便与我一起去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啊。” 玉儿点头道:“多谢。”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丹房,将师兄的药取了,一会儿就回来。可不要随意乱动。”玉儿应了,玉棠便抱着几朵残花很快出了门去。 玉儿慢慢掀开被子,从床上挪下身子来,扶着墙吃力的走到梳妆镜前,伸手拿过自己的衣衫,慢慢穿戴起来。对着铜镜,看自己无比憔悴的面容,玉儿摇头轻叹,拿过梳子慢慢梳理起来,施了些淡粉,将头发扎成了蝴蝶髻,画眉如烟,云鬓如水,一颦一笑,如若画壁中人,娇美而不娇弱,柔美而不柔婉。她不像冉倾珞那般柔情似水,人如其名,像一块玉石一般,虽然也甚是美丽,却比水的柔美多了一层硬朗,顾盼间仍能看出几丝灵动。一番整理后,已然与方才是两个人。 屡屡奔波劳碌,玉儿几乎也一直是素颜,不施粉黛。只不过她面容娇美,又时常爱笑。便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然而此时稍加打扮,虽然仍有几分憔悴,可是却平添了几分西子的病态美。 少时,只见玉棠推门走进来,手中已经用网兜提了一个瓦罐,其中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一进门,玉棠与玉儿对望一眼,不由得惊叹一声,走过去捧着她的肩,打量道:“原来玉儿姑娘这么美呢。韩师兄可真有福气。” 玉儿浅笑道:“姐姐不必调侃我,相必你已经取到药了。我们这就走吧。我走得慢,不要耽搁了相公用药才是。” 玉棠点头,扶着她轻轻起身,路过桌边的时候,顺手拿过了药罐网兜,两女便极慢的出了门向后山走去。 玉棠的住所便在玉女峰最后一座山峰的侧山上。离那禁地倒也不算远。只不过一路多有些阶梯山路,玉儿迈腿不便,倒是多了好些麻烦。玉棠倒也不急不火,扶着她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稳当,不求快,如此一来,短短的时间里,她对这位不知道比自己大些还是小些的姑娘有了不少的好感。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弟子,见着玉儿都热情关照,循声问长问短。玉儿倒是有些吃惊,殊不知这短短几天,她血涂石阶的事迹已经在整个门派传了个遍。无人不赞叹佩服她的坚持。苏青剑派多是女弟子,遇到如此用情至深之人,不免更觉得如是知己。一路上她与众弟子笑意问答,话说了许多,倒是又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等到走到那石阶之前,她几乎已经大汗淋漓。玉儿望了望这条台阶,当时她一心只想着同韩仑团聚,倒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此时触景生情,想到之前自己受到的那种痛苦,她脸色不禁变了些。 玉棠扶着她站立不动,道:“你已经通过了剑阵,放心,不会再有事了。”玉儿点头,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沿着这台阶开始向上走去。虽然台阶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但是此时落脚其上,玉儿还是会觉得步步惊心。似乎马上就会有一道幻影向自己冲过来。 好不容易才挨过那百级长阶,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两个巨人托举的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炼丹炉,那丹炉上热气蒸腾,一把石头大剑被这气流托起,悬浮其上,缓缓旋转。在那丹炉后面的岩壁上有一个椭圆的山洞,洞顶刻着两行篆字,乃是: 【巧炼仙丹治世难/怒提神剑挽天倾】玉儿心道,苏青剑派真是好气魄,也不知这些字究竟是哪位前辈所刻,如此心怀天下之人,实在可敬。 想象间,玉棠已经带着她进入了洞中。一进洞便是一道向下的长阶。两女缓慢下到底端,此处是一个整齐的断崖,似乎是刻意开凿而成。玉棠轻轻扣了一下岩壁上的一个灯盏,只听得山腹中传来一阵轰隆响声,眨眼间,那两边巨大的岩壁之间的断口竟慢慢地升起了那残缺的一部分。一阵哗啦啦后,突然传来喀拉一声响,整个断崖的断面便被完全补上,此时前路平坦无比,放眼看去,竟连石壁间的断口都难以看清。 第八百七十六章,破镜重圆 第八百七十六章,破镜重圆 无论分别了多久,相逢那一刻的喜悦足以弥补所有的记忆空缺.无论自己过去受了多少苦,有多少担惊受怕,风霜雨雪,在那一刻便会化作烟云消散。整个世界的迷雾开始透出一米暖光,一直照到自己的心变得色彩斑斓。 玉儿和玉棠走过那断谷之后,便又进入了地下迷宫的深处。这个地方绝大多数的路径都是以机关结合地形制造而成。有的地方须得按照正确的行走顺序才能通过,有的地方须得让机关改变地形。一段时间后,饶是玉儿方位感极强,这般不停地变换位置,就连她也有些记不清来时的走法了。幸好在这地下通道之中,许多时候并不需要自己行走,而是由机关传送代步,如此一来,两女不仅加快了些速度,而且还让玉儿好生休息了一阵子。 不多时,洞中的面积开始变得宽阔起来,只见不远处又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其中以山壁中的整块巨石雕琢了两尊巨像,雕像仍是两名女子,右手扺掌而相对,左手各执长剑,不过剑锋平直伸出,双剑并做一股,正好作为一条能够走到两尊雕像肩上的路。 玉儿惊叹于此处的鬼斧神工,不由得看得呆了。玉棠道:“这些造像都是端木前辈造的,这里的机关也都是他布置的。韩师兄也参与其中了。” 玉儿惊讶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其实这里建造起来的时间并不算长。” 玉棠摇头道:“可不是这样的,禁地以前虽然没有机关,但是却一直都有高人把守,护着其间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后来端木大师落居苏青剑派之后,便开始着手在禁地中修建大型机关,并且将禁地的空间范围拓展了七倍之大。如今我们已经在神女峰山腹之中了。” 玉儿颔首道:“时常听相公谈及这位端木大师,乃是他的良师益友。无论机关术与五行术,均是一代宗师。相公自称只学得他的一丝皮毛,但是我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若是能够见到这位先生,幸何如之。” 玉棠叹道:“端木大师已经过世了,就在半月之前。” “什么!旬月以前相公不是也难道”玉儿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玉堂点头道:“正是在长安的那场保卫战中牺牲的。韩师兄也是。我们苏青剑派损失了不少姐妹。如今便连尸骨都还未找回。真不知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恶战。只可惜我没能同大家一起共进退。唉,我这一身的病已经让我快成了个废人了。” 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那种场景的。你没有去正是求之不得的福分。战场的残酷足以让一个人变成疯魔。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玉棠浅笑道:“也许是吧,自己都还没拔出剑来,倒先把自己吓昏过去了。还谈什么打仗。或许这也是上天对我的一点补偿。” 说话间,两女已经走过巨人的剑身,从右侧那女巨人的手臂走到其肩上,绕过其后颈的衣领,便从左肩绕到了右肩。玉棠稍微停了一下,伸手将那女巨人的耳铛轻轻旋了一转。立时间,两尊巨人竟似活了一般,抵在一起的右掌顿时分开,巨像身形变换,长剑回带半分,凌空划过一道弧线属于身前,两名女巨人随即相对刺出一剑,气势极烈,又同时侧身,双方的剑正好从对方腋下穿过,一直刺到对面岩壁之上。 “好了,可以走了。韩师兄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玉儿还惊讶于方才两尊巨人灵活的变换,呆看不语。这动作若是在快上几倍,简直与真人全无二致。玉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玉儿这才缓过神来,赞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关术。” 玉棠呵呵一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吃惊地不得了呢。这雕像的形态变换可不止这一种,你看到周围岩壁上的洞口了吗?” 玉儿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圆形一周的墙壁上又无数个山洞口,但是却都并无路可上。玉棠道:“这里共有五百七十多个山洞,没一个山洞中都是不同的,有些是门派的珍贵典籍,有的是试炼洞窟。但是所有的路都得通过这两尊雕像变换搭桥才行。以后有机会,我多给你演示演示。” 玉儿满眼惊讶的同她再次走上了宽阔的剑刃。不久,便重新走进了一道山洞。 刚刚进入这里便觉得一股剧烈的寒气袭来,玉儿不禁打了个喷嚏。伸手摩挲着香肩,微微蜷缩。越往里走,这里的寒气便越劲烈,就连口中呼出的气都已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拐过几个螺旋的路口,向上走了不久,终于到了这洞穴的终点。这里是个圆形的石室,圆形墙壁上画这些奇怪的画作。地面刻着精美雕花。围绕着墙壁有一个一尺宽的凹槽,并且石室也被一道十字形的凹槽分割成了四块。四方凹槽与墙壁的交点处,各自雕刻着几尊相同的火红异兽,其口中正吐出熔岩一般的高温铁汁。炽热的铁汁在这凹槽中流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热气。 然而在这石室的正中心,却有一块巨大的玄冰正散发着强大的寒气。周围的地面都已经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冰寒之气不断上升,同铁汁的热气相交,致使这石室中青烟不断,好似梦境一般。 这里的铁汁之所以存在,貌似就是为了中和那寒冰的寒气,若是没有这些高温散发热量,他们进来之前恐怕就早已经被冻成冰块了。 虽然热气中和了冷气,但是洞中却仍是以寒气居上。玉儿轻轻挥了挥眼前的白雾,只见那中央的玄冰之上正躺着一个人。 玉儿见状,双眼一热,忽的就流下泪来。 那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韩仑吗? 她一激动,尚好似忽的失了力气,险些摔倒过去。玉棠忙将她扶住,玉儿紧紧捂着唇,眼中泪水如断线明珠,颗颗坠落。 她慢慢走到韩仑面前,韩仑此时正赤着上身,面容苍白,昏睡不醒。在其胸口间,赫然摆着一道长长的伤口,见之令人心惊。她伸出手去,可还未触到他身体,却已经颤抖地难以自持。久久都不敢碰他一分。 已经太多次,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行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就化作幻影消散了。玉儿靠着玄冰慢慢跪下身来,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全都骨鲠于喉,她心中忽然痛得厉害,忍不住一把抓住韩仑冰冷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压抑已久的思念和担忧终于在此刻完全爆发,她似乎从未这样伤心过。也从未向现在这样喜悦过。强烈的感情在她心中一阵阵地碰撞,直让她难以承受。 玉棠见状,微微垂下了眼眉,她慢慢退出了洞口,走到一个楼梯口,慢慢坐下,埋头自己臂间,也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玉儿终于抬起头,她轻抚韩仑的脸,破涕为笑,道:“小仑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为什么睡着不醒。,是不是怕我发脾气打你骂你,你就装死吓我?”她微笑道:“我不会的,玉儿以后不对你凶了,你快些好起来,快些醒过来。” “韩师兄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着,这千年寒冰床能够以寒气为他疗伤,辅以药物,如今师兄身上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愈合了,但要醒过来,估摸着还得过些日子。”玉棠提着网兜慢慢走了过来,她也在玉儿身边跪下身子,轻轻打开药罐盖子,倒了半碗药。正要替韩仑喂食,玉儿拦住她手,道:“我来吧。” 玉棠顿了片刻,莞尔一笑,便将药碗与了她。自己起身,神色黯然地退开几步。玉儿调了调汤药,抵在唇边试了温度,这才慢慢的灌入他口中。韩仑昏迷不醒,嘴难以张开,总有些洒漏的汤药顺着脸颊流下。玉棠见状,正掏出手绢要替他擦拭,玉儿却已经用袖子替他拭去。玉棠见状,刚拿出的手绢又慢慢缩了回去,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直到玉儿将一碗药给他喂完了,玉棠这才上前收拾东西。她低声道:“我们也该出去了。让韩师兄好好休息吧。”说着,便拿起网兜,准备前来扶她。玉儿摆手道:“玉棠姐姐,我就不出去了。我想留在这里陪着相公。” “留在这里?那怎么行,这里这么冷,你身子还没好,会受不住。” 玉儿摇头道:“没有关系,这点寒气对我没有什么大影响。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想多陪陪他。只是要烦劳姐姐带些吃的给我了。哦,不用麻烦,一天能有一个馒头就够了,我不挑食。” “这”玉棠有些为难,不过见玉儿十分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稍加点头,道:“那你保重,我晚上再过来。”玉儿点头应了。玉棠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玉儿轻轻伏到韩仑身上,闭眼小憩。虽然寒冰正散发着强大的寒气,可是能这样抱着他,玉儿却觉得十分温暖。 第八百七十七章,再开妖瞳 第八百七十七章,再开妖瞳 话说罗啸成和青阳棋圣二人错过了一次妖瞳时机之后,便进入了无穷无尽的艰险之中.这里的地形每三到五个时辰就会有一次大的变动。在经历的沙漠变平原,平原变山地,山地再变成大海一系列地质变动之后,又一系列的复杂变化接踵而至。狂暴海啸之后形成的滔天巨lang,海水平面下降之后形成的烂泥沼泽。火山爆发形成新的岩石地形,再有地震形成山体滑坡,泥石流。旬月下来,罗啸成几乎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大lang来时,他便背着青阳棋圣潜入水底,随着乱流不住卷动,等到水流缓慢下来,有又冲出水面。要是有强大的地质变动,他便飞快的往山上跑,若是发生地震,大地撕裂,他便在重重断裂的破碎岩石间跳跃寻路,经历了无数的艰苦磨难,总算死里逃生的活到了现在。 算一算,时间已几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距离下一次月圆时间已经不久,可是青阳棋圣却仍然沉睡不醒。无奈之下,罗啸成也只得逃命一阵,休息一阵,如此轮番消耗着尚的体力和灵力。这世界中虽然没有人,但是却还是有不少生物,水中能捕到鱼,山上能摘到果。到不至于渴死饿死。只不过在这里待得久了,又没个人说话,实在是让人闷得头痛发慌。 刚刚才躲过一场巨大的山洪,罗啸成飞快的爬上一座山,在那里一个山崖上停下来,放下棋圣老头,自己喘了几口气。也靠着一块岩石睡去了。这么多天,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已经消失的左臂。平衡感已经能够重新掌握。而且多日逃命生涯也让他的身躯更加强壮。此时的灵力已经近乎又突破无上镜的趋势。 连日以来奔波疲累,罗啸成每过两天就要休息一次。其余的空余时间里他有大把的时间来修炼突破,并寻找地动根源所在。连月行到此处,无论是地动还是海啸,这里的规模都已经是初时遇到的几倍或十几倍。地动的规模越大,便说明他并未找错方向。他有一种预感,这里方圆千里内一定会是中枢机关的所在之地。 而现在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 一觉竟睡沉了过去。梦中,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座山上,那里有一间茅屋,有几亩田,自己正扛着锄头去田间种粮,脸朝黄土背朝天,在**辣的太阳下敲打着黄泥土块。汗撒了一地,正觉口渴,只见夏婉贞提着竹篮子慢慢的向他走来。篮子里装的是午间的饭菜,还有些醇香烈酒。画面似乎泛着暖洋洋的黄色,像一张动人的画卷,看到这一切,罗啸成在梦中笑着,强烈的快乐萦绕在身边。 可是甜美的记忆似乎总是很快就过去了。不久,他醒过来,只觉得一切似乎都还在眼前,但是片刻之后,一切又都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只想多多在那梦境的余温中多留一会儿,可是越来越强烈的模糊终究还是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里。 罗啸成又何尝不明白这只是梦境而已,他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以前在星茸谷的时候,自己曾经在那块星亘石上看到过自己的未来,那画面似乎与梦中并无二致。罗啸成笑了笑,道:“若是能那个样子活上一阵子,这辈子也不算白来。婉贞,为夫终其一生,终究没能让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若是有来生,我定好好补偿你。” “你竟相信人有来生,真是有趣!”忽听得有人说话,罗啸成抬起头,只见棋圣老头已经醒了,此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跟他一半大小的大梳子,正在整理自己一把浓郁的胡须。罗啸成舒了一口气,道:“老头,你可终于醒了,这些天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醒了,不过是想看看你小子的表现,老夫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对老夫下毒手啊?” 罗啸成懒得搭理,摸出两个山果,自己咬一个吃了,另一个抛了个旋,稳稳落进棋圣老头的胡子里。青阳棋圣在胡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到,怒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胡子!” 罗啸成随手扔了果核,道:“爱吃不吃。老头,过两天你可得做事了。” 青阳棋圣抄着手歪头生气,道:“你这家伙真没人性,老夫我刚醒过来,你又让老人家做苦力,人间的道德伦常难道已经沦丧至此?” 罗啸成森然一笑,道:“要不是你那两只眼睛还有用,我早把你丢火山口里去了。” 青阳棋圣哇呀呀怒叫一声,指着罗啸成叽里咕噜一顿臭骂。罗啸成牵起衣角塞住耳朵,自己又闷着头要睡,刚刚闭上眼,只觉得周围又开始轻微摇晃。他顿然一惊,猛地爬起来,一把抓着青阳棋圣胸口的胡子便往山顶冲去。 青阳棋圣大骂道:“臭小子放开我,我的胡子!哎哟喂!老头子被你摔晕了,停下!” 任他怎么喊,罗啸成丝毫不放,反是大喊道:“死老头,闭嘴!再吵就把你扔到山下去!” “摔死也比被你甩死好哇!” 一句话正说完,罗啸成忽的凌空一跃,只见下面的大地一阵猛颤,一座山的半边随即便轰轰隆隆地塌陷下去,他这一月正好从破碎的山体跳到了还未坍塌的那一半山体上。刚刚落脚,身后便已经是一座深不可测的悬崖,其间正有强烈的气流直冲而上,带起火山爆发一般的巨大白灰。 罗啸成喘了口气,道:“你不是要我放你下来吗?看看,多爽!”说着,这才慢慢将他放下。青阳棋圣慌忙整理自己的胡子。又看看身后,白胡子一颤,道:“你对老人家不敬,本该罚你,不过看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就将功折罪了。” 罗啸成无奈一笑,道:“这里既然随时都会出现这种微小地震,说明中枢机关已经离这儿不远了。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可是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呆上一个月。” 说完,看了一眼面前那滔天的灰尘,两人便转身朝着另一个山头走去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二人也已经在小归墟境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史云扬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冉倾珞尚的封印也在一点一点减弱,如今也几乎快要濒临破灭。与罗啸成的受苦受难和玉儿的肝肠寸断全然不同,他们二人在这海中幻境却过着神仙般畅快的日子。弹琴下棋,观云赏月。说说情话,写写诗词。日子过得无比恬然舒服。如此之乐,两人不禁都有些乐不思蜀。 旬月的时间转眼便逝,洞中的果子也几乎快要吃完了,两人也不得不准备离开此地。虽然浩淼的琴谱冉倾珞还没学上一半,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逗留。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三天里,罗啸成二人又经历了强烈的几次地动,终于再次熬到了第三天。距离月出大约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大地一片阴沉。伸手不见五指,罗啸成只得激发灵力用于照明。现在的地形又是山地,看样子下一次又是一次水淹世界,化为沧海,时间上正好形成一个轮回。二人选了一座最高的山峰,又选了其上最为坚固的一块石头居于其上。即便洪水翻山越岭而来,他们也能置身事外,如今能做的,也唯有静静的等待。 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得似乎比一个月还要漫长。罗啸成心中甚是着急,生怕这一次若是再失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妖怪老头,你有把握吗?” 青阳棋圣不耐烦地道:“你都问了六遍了,烦不烦!” 罗啸成笑笑,道:“问了心里踏实些。算了,等着吧。” 时间缓缓过去,终于一轮明月渐渐地从东方升起。皎洁的月华瞬间给整片山谷渡上了一层银纱。罗啸成慢慢站起身来,就看着那月轮慢慢升高。 而此时,地面上忽的又传来了一阵哗哗的响声,罗啸成四面望去,只见远处已经开始有白色的水流开始泛滥,而身下的山谷之中也有巨大的水流声。地面忽的一震,罗啸成险些从石头上翻倒下去。待他稳住身形,慌忙间低下身来。 “老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青阳棋圣点头,冥然兀坐,手中又开始凝出印决。不久一道能量弹开,只见他身形已经慢慢地浮至虚空。 这时候的大地已经是一片惊涛骇lang。各个山谷山坳之间都奔流着巨大的洪流。巨lang拍岸,稍小的陡直山峰直接被拦腰拍断,有得经不住强大的洪流冲击,整片山脉轰然崩塌。层层巨lang似乎要冲破天际,毁灭世间一切。 忽然间,只见一阵巨lang冲毁了远处的一座高山,如同开闸的水库一般,水流急急奔腾而来,当头一lang几乎就要在罗啸成他们所在的山头。此处地势很高,虽然水淹不到,但是lang却还是能够打到。 罗啸成大惊,心道:“此时可千万不能被打断,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见他身形一动,右手掌心一阵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顿时化作一面巨型灵力墙,挡在面前。转瞬间,大lang扑面打来,猛然拍在这灵力墙上,强大的力道顿时传进他的双手,罗啸成双膝一软,脚下的石头已经裂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lang刚过,另一lang又接踵而至。此时青阳棋圣的妖瞳终于又再次打开,面前的一切又变成了轮廓和线条。然而这一次,在不远处的地下竟然有一些巨大的齿轮在不断地转动。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罗啸成大喜,道:“找到了!我们走!”说话间,青阳棋圣收了妖瞳,罗啸成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猛一转身,便直直从高空坠落,一头扎进了淹没山谷的海水中。 第八百七十八章,齿轮世界 第八百七十八章,齿轮世界 罗啸成和青阳棋圣猛地从高空扎落水中,山谷中立即溅起两道水花,随即一道更为强烈的洪潮扑了过来,水面便再也没了任何动静.而事实上,两人此时已经深深潜入水底以下数丈的距离了。 水下的动静一点都不比水面小。水下暗流涌动,水流极其湍急。两人刚刚下潜了不到两丈,就已经数次被水流击撞到两边的岩壁山谷之上。力道奇大,几乎完全无法躲避。 不过趁着这时候地形变换较为剧烈,两人也不敢再耽搁。也不管是不是已经受伤,仍是没命的向下深潜。水面上落下的巨石不断砸入水中,强大的水下暗流也不断地将周围的石壁冲垮,大块的巨石在海水中来回穿梭,速度极快。 两人下潜不久,身后便有一股强大的暗流涌动传来。罗啸成回头一看,只见头顶上一块巨石正飞快的分水压下来,虽然在水中有一定的力量阻碍,那石头算不上立时就要砸到头上,但是水流对他们同样有阻碍作用。若是被这巨石砸中,一定也会没命。 罗啸成见状骇然失色,尚立马涌出大量的灵力,化成一道锥形气刃,迅速的分开周围的水流,急速向水底掠去。一路上仍然有大量的石块悬浮游荡,罗啸成手中拿出贯日斧。能躲的石头尽量躲开,但是有些石头移动速度太快,实在无法躲开,便只能奋力一斧将其砸碎。虽然是在水中,但是这一路却是险境重重,有时候稍稍慢上半拍,便可能被水中的浮石砸成肉饼。 “小子当心前面!”青阳棋圣忽然大喊,虽然在激烈的水流之中,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嗡嗡一片,听不清楚,但是罗啸成至少听出了他话中的急切。一看前方,只见左右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向中央相互碰撞而去。若是晚一步穿过,要么就会被那两块石头压成肉泥,要么便会被阻断去路,身后的石头压下来,他们一样必死无疑。 罗啸成眉眼一凝,尚的灵力瞬间动用到极致,在他周围忽然形成一道真空的世界,水流飞快的被排开半尺之外,而他的身形便如幻影一般飞快地向前。 虽然此时的速度已经达到极致,可是看样子要穿过那两块巨石还是无比惊险,罗啸成朝着青阳棋圣回头大喊一声: “老头!抱住我脚!” 青阳棋圣这回倒是听话,一把便抱住他小腿,大喊着:“老夫这条小命交给你啦,臭小子快冲啊!” 罗啸成手中捏了个拳头,忽的双拳张开,其中一道绿色的力量又透了进来,如同一件外衣,飞快的在他全身形成一道绿色的薄膜,而转瞬间,绿色的光又从他身体中渗透了进去。不消片刻,罗啸成尚的灵力已经变得紫绿相间,而在水中穿梭的速度竟又比方才快了一大截。 水中一道紫绿光芒化成一条长线,迅速的在那两道石头之间穿过。只片刻间,两块石头重重轰击到一起,双方各自崩裂成碎块,还未被暗流冲散,顿时又被落下来的巨石砸中。巨大的轰隆响声在水中场面轰鸣传开,无比壮观。 “啊哈哈!老夫又活过来了!呜呼!!”青阳棋圣一阵大笑,心里却还在一阵阵的打着寒战。方才若是再晚一点,哪怕一丁点,他此时怕是连尸骨都已经不剩了。 三块巨石瞬间碰撞,强大的水流形成一道强烈的水下暗流,尖锐如刀的石块四散开去。便有一大部分冲着他们这边“飞”来。罗啸成此时以鼎力和灵力相互混合形成的新力量作为驱动力,本来速度已是惊人,想不到周围的那些尖锐石块竟然也能追上他们,这速度该是何其恐怖。 罗啸成此时也顾不上惊讶,只是一个劲的再往下潜,此时已经下潜了不知多深,水下的压力也已经越来越大,除了要分开水流之外,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灵力抵抗周围的压力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罗啸成和青阳棋圣身上都被划出了几道血口,殷红的血液在水中不断飘散,如同一层淡红的烟雾。 然而再下潜了一段时间后,那些飞窜的石块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纷纷随着暗流重新被卷上水流上方。而此时,在水下却有一道蓝光映入了罗啸成二人的眼中。 “就是那里!”罗啸成惊喜地呼了一身,再次加快速度冲着那片蓝光游了过去。不久,两人便已经投入了那蓝光包围范围之中。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片巨大的弧形墙面,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球面的一部分。其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六边形孔洞,像是打开了一扇扇窗户。每一个六边形孔洞之中似乎都有强大的水流在向外涌动,而那蓝光也正是从这些六角孔洞之中发出来的,看上去无比绚烂。这些孔洞径长几乎都达到了六尺左右。而且这个巨大的球似乎还在不停地转动。 罗啸成看得无比惊讶,可忽然间,周围的水流波动竟然变得小了许多,而那球面上的六边形洞口似乎也都在慢慢的关闭。看来这一次的地形变换已经开始停止了。两**惊,飞快的朝那球面冲了过去。 眼见着那六边形的水流通道就要被关上,罗啸成见状,猛的将手中的巨斧飞掷出去,斧身顿时卡在一个通道口上。其他门口都已经飞快的关闭,幸好罗啸成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两人迅速的穿进那通道之中,罗啸成收回贯日斧,那六角石门又才飞快的关上。 这通道之中仍然灌满了水,不过却被蓝色的光芒照的透亮,即便在水中都觉得有些耀眼。两人约往前游,只觉得周围的通道越来越宽,光芒也越来越亮,不多时,两人完全出了通道,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一片宽广的水域。罗啸成放缓速度,感受了一下水流的方向,找准了水面的方向,飞快的向水上游去。 “呼啊憋死老夫了!”两人终于冒出了水面,不禁大吸了一口气,在水底闷了这么久,毕竟呼吸都觉得不顺畅。罗晓成整理一下头发,四下打量一番,只见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道盛景。 原来周围发光的东西乃是大片大片的蓝水晶墙,这些水晶本来是不发光的,但是在他们头顶有一道强光源,周围的蓝水晶反射光线,也便形成了壮丽的蓝光。这个球大的简直出奇,他们此时是贴着墙壁游出水面的,因此能够看到离得最近的一面弧形蓝水晶墙面,但是两侧的水晶墙面一直延伸到无穷远处,极目所能见到的地方,只是一片蓝盈盈的水面,而这片水域究竟有多广,他们几乎无法想象。 更让他吃惊的是,当他一抬头,他便看到了头顶覆盖的大片齿轮,数以千万计的齿轮层层嵌套,如同就是这片水域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远方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们头顶正对着的地方就有一个巨大的齿轮,径长几乎一丈,所有的齿轮一个传动一个,大齿轮慢慢转动,小齿轮转速飞快,简直就是一片机械齿轮的世界。 “原来,这中央枢纽竟然是长得这个样子,要是韩少爷在此,怕是又该激动的跟猴子似的吧。可惜遇到的是我。”罗啸成自嘲的一笑。忽听得青阳棋圣叹道:“真壮观,果然是神农大神的手笔,不同凡响。这样的机关构造,怕是穷尽一个偃师十辈子的时间也钻研不透啊!” 罗啸成道:“任何机关都需要有能量来源,这里的能量来源定然就是那一抹吞噬之力了,我们需要穿过这片齿轮,到中心地方去,破坏那里的能量源头,这个世界自然便会完全瘫痪下来。” 青阳棋圣眼睛一亮,讶然道:“哟,你还会偃术?” 罗啸成摇头,道:“我有个偃术很好的兄弟。跟他在一块儿久了,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也便懂了些。” 青阳棋圣笑叹道:“这么说来你还真不会偃术啊,神农谷的人可几乎人人都修习偃术,你这个鼎主却什么都不会,唉!” 罗啸成冷哼一声,道:“怕就是这样,那位才会不服,我们现在才会在这出生入死吧。” 青阳棋圣好奇地问道:“若是从这里出去了,你准备怎么处置神契者?” 罗啸成冷冷的道:“这个世上有谁惹我,就得做好心理准备。谁打我一拳,我必十倍相还!” 青阳棋圣喟叹一声,道:“在记仇这一点上,妖可是比不上人。”罗啸成道:“别磨叽了,快走吧。你刚刚开过妖瞳,还行吗?” 青阳棋圣道:“这一次收得早些,时间没有上次长,想来大概还能坚持几个时辰。” 罗啸成点点头,身形忽的奋力一跃,便从水面奋然跃上了齿轮,罗啸成一把抓住齿轮边缘,随着齿轮旋转,渐渐将他从下方带到了上方,他再奋力一跃,又跳到了另外一块旋转齿轮盘上。 这里到处都是旋动的齿轮,横的竖的,也有铁链传动,整个世界几乎都是一样,罗啸成找了会儿方向,终于又开始动身,顺着一个又一个齿轮的缝隙,开始向这些机械世界的中心地带那个强光源爬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辟邪之心 第八百七十九章,辟邪之心 两人在这一片齿轮世界中不断穿梭着,齿轮在不断地运动,周围的事物又极具相似性,要在这样的地方保持方向感,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罗啸成身材较为魁梧,而青阳棋圣则十分矮小。在这齿轮群中可算是显现出了差距。有的地方青阳棋圣能够钻过去的,罗啸成便只能绕着走,但是他身形毕竟较大,有时一步就能跃出六七个齿轮的距离,而青阳棋圣却担心跳下去之后立马被巨大齿轮卡住,倒也不敢学这史云扬那般放肆的大跑大跳,只能乖乖地在齿轮缝隙之间穿来穿去。 罗啸成纵身一跃,跳到一块巨大齿盘上,抬眼望了望远处那个强光源,回身道:“老头,我们好像快要到了,我说你快些行不行?” 青阳棋圣此时正抱着一根巨大的铁索,随着齿轮机械转动,那铁索正缓缓地从下面升上来。他仰着头道:“慌什么,快搭把手!” 罗啸成伸出手,青阳棋圣跳离那铁索,一把抓住他手,罗啸成顺带便将他也拉上了轮盘。青阳棋圣喘了喘,道:“累得不行,歇会儿歇会儿。” “你这老妖怪平时精得像个鬼,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累了。” 青阳棋圣哼一声,道:“你可以像个猴子似的在这些大块头上跳来跳去,又不担心被夹着,老夫在这缝隙里穿行,那可是危险重重,若不是我高超的身法,怕是早死了几十遍了。” 罗啸成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老了不中用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说罢哈哈一笑。 青阳棋圣慢慢爬起身来,道:“少废话,哎,你有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 罗啸成擦了擦头上的汗,点头道:“这里很热,越靠近那光源越热。难道是这些齿轮转动产生的热?”他想了想,摇头道:“不对,若是那样的话,各处的温度应该是差不多的,不会是像这样分布,看来是那光源散发出的。” 青阳棋圣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与老夫所想一致。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小心些的好。” 罗啸成不屑一笑,道:“这不用你说。走吧,能发出如此强大热量的东西定然也不是什么凡物,我倒还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说着将身一跃,又跳到十余尺外的一个齿轮凹槽中,顺着转动的方向,开始再跳向下一个点。青阳棋圣在背后骂道:“臭小子,你等等老夫会死啊!!”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老头,小心些,别变成死妖怪,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混蛋!!” 在这机械的丛林中,喀拉拉的声音一刻都未停止,不过越往中心走,这声音却慢慢的在减弱。而且周围的齿**小也在不断地缩减。到后来,两人脚下的齿轮几乎已经十分细小,最大的也不过径长三四尺。不过这里的温度却是方才的数倍之高,二人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罗啸成已经将上身的衣袍重新脱了,光着膀子寻路向前,但是走上两步便得停下来擦一同汗水。 青阳棋圣也拧着胡子里的汗水,道:“这里可真热,老头子都快熟了。” 罗啸成道:“你看前面,咱们应该是到地方了。” 青阳棋圣用手挡着光看了看,只见前面能见到的尽头处,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光球,正悬浮在虚空,缓缓转动着。周围的齿轮似乎也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青阳棋圣长出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到了,快走快走,这里跟火山口似的。谁受得了。”这一回齿轮变小了,他也能跟罗啸成一样横空跳跃,再也不必钻来转去,一时间速度倒是跟罗啸成不相上下。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那白色光球。逐渐靠近,白光也就越为明显,用袖子遮住光源,慢慢的从那光源中穿了进去。 少时,只见白光稍微渐弱,两人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炽热传遍全身,挪开袖子,只见周围竟然漂浮着一团团火焰。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虚空,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些在空中不断流窜的流火。这个空间并不算大,在这空间的最中心,有一道红色的光球正在发着时强时弱的红光,好似脉搏跳动一般。 两人避开流火,绕到了那中央的红光处,只见那光球不过拳头大小,但是所有热量似乎都是从其中发出的。罗啸成擦了一把汗,道:“就这么个东西,竟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热量。” “小子,我们怕是有麻烦了。”青阳棋圣的声音忽的有些怪异。罗啸成转过脸,正好看到他满眼的惊讶。他奇怪道:“麻烦不是一直都在么?” “臭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指着那红色的火球说道。罗啸成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知道?” “这是辟邪之心,无坚不摧。想不到神农神上竟然会用辟邪这样的神兽来守护这吞噬之力。” 罗啸成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青阳棋圣黯然道:“意思就是,我们不可能打破辟邪之心的屏障,我们无法破坏这里的中央枢纽,我们出不去了!!” 罗啸成闻言愣了愣,一咬牙,道:“我不信,就这么个小东西还能成了精!”说着,手中已经拿出衡阳斧,其上涌出强大的合力,紫青色的光芒在斧刃上闪着寒光,罗啸成一声大喊,重重的将手中的巨斧朝那辟邪之心砍去,一道能量轰然扩散开去,周围的世界猛地一震颤动。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弹开,而那东西却是丝毫斫痕也没有。罗啸成不敢放弃,又拼命地狂砍一阵,然而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不过周围漂浮的火焰团飞舞地更快了些,像是结成了一面火墙。 “算了,再砍我们可就真出不去了!”青阳棋圣慌忙阻止他。又道:“这世上,辟邪之心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几乎无坚不摧,别白费力气了。” 罗啸成恨恨的道:“难道世上就完全没有将这劳什子破开的办法?” 青阳棋圣摇头,道:“辟邪是妖界神兽,是许多种族的祖先。辟邪拥有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几乎能让死人复活。辟邪之心乃是这种力量的源泉,无论你有多么锋利的武器,再砍中它的片刻,它就会重新愈合。要想将这东西破开,除非用辟邪自身的力量。可是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辟邪之力,死了心吧。” 罗啸成看了看那辟邪之心,心中无比沮丧,他真想再试几次,看看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将这东西劈开,可是如今这空间中的火团已经无比暴躁,再砍下去,他们非得活活困死在这里不成。 罗啸成愤愤的转过身,两人准备无奈地原路返回,可是刚一转身,便觉得事情极为不对劲。方才空中飘荡的火团此时竟然都化为了人形,而且看上去似乎都是女人。全身的火焰熊熊燃烧,微微一动,便在身后带起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 “是火灵!”罗啸成惊诧道。他们之前在朱雀空间之中那朱雀楼外便遇到过与此类似的火灵。那里的火灵攻击力极强,想必这里的也不例外。两人尚的战意顿时爆发。 “准备迎战!”罗啸成大喊一声,只见一只火灵已经叫嚣着向他冲了过来,罗啸成手中巨斧带起强大力道,一道利刃闪过,顿时便将那火灵一破为二,只见两道火光从他身边滑了过去,瞬时又在他身后凝结成形。还未等他转身,另一只火灵又飞快地冲他飞了过来。 罗啸成身形忽的闪开,片刻间,又有两名火灵纵身扑来。这些火灵近乎无形,若是史云扬在此,他的焚天剑或许能够排上用场,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火灵的实体不过就是些虚幻的火焰而已,自己的斧头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到它。 青阳棋圣那便似乎也并不好过,他手中青日剑已经挥舞成花,但是也似乎并无法挡住火灵的攻势。一时间也是节节败退。正踌躇侧面忽然冲过来一只火灵,罗啸成大惊,此时已经闪躲不及,那火灵立马就要将他撞上。罗啸成惊恐地一声大吼,突然间,他身体中一阵奇异能量弹开,瞬间便将那火灵生生击散。 罗啸成一愣,周围的火灵见状,也都微微退开了几尺。罗啸成感觉方才那股能量是从自己魂蕴之中传出的,他在魂蕴之中翻找了一番,慢慢的拿出了一个布包。刚刚拿出,周围的热lang似乎又浓了几分,而四周的火灵则飞快的四散逃窜。他慢慢打开布包,原来这其中包着的便是史云扬从神墓之中带回来的那根辟邪之骨。 “老头,咱们有辟邪之力了!”罗啸成激动地道。青日棋圣见状,忙靠了过来,惊异道:“你小子也真是厉害,竟然连辟邪之骨都能弄到。这下有希望了,你赶快用这辟邪之骨中的力量去冲破辟邪之心,看看能不能破坏其中的吞噬之力!” 罗啸成道声好,立马转身。可就在此时,他忽然顿了顿。 这辟邪之骨是要复活亡妻的,除了五大灵珠之外,要想能够让她死而复生,便必须要用到这辟邪之骨。若是此时用了,以后怎么办。 罗啸成一阵犹豫,而就在这片刻,空间中所有的火灵竟飞快的冲到了一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爆炸开来,片刻后,一个巨大的女火灵便在两人面前化成了人形! 第八百八十章,脱离困境 第八百八十章,脱离困境 那巨火灵刚刚成型,忽的一声大吼,随即手掌一挥,顿时便是七八道强烈的火焰向两人飞速打来.青阳棋圣见状,手中青日长剑迅速挑出数道剑花,硬生生挡住那几道火焰,这巨火灵已经是数十个火灵的合体,力道极大,光火焰之上的力道便已经让青日剑刃颤动不已。 青阳棋圣站稳身形,暗骂一声,回头一看,只见罗啸成竟还在原地发呆,他不免怒道:“臭小子等什么呢,你想害死我啊!”说话间,那火灵又一声大吼,口中竟喷出一道灼热的火焰柱。青阳棋圣身形灵动的后翻,手中青剑顿时划出数道青光,急速向那火灵掠去。然而他的攻势却完完全全从那火灵身体中穿透过去。 青阳棋圣讶然道:“小子,我们拿这东西没办法,你小子再不快点,咱可真要做鬼了,老夫我要撑不住了!” 罗啸成紧紧捏着那根辟邪之骨,手一阵阵的颤抖。他急促地喃喃自语,道:“这东西不能动,这是为婉贞准备的。不能动。”他愤然转过头,可是却看到青阳棋圣苦苦地与那火灵支撑战斗着,本来攻向他这边的攻势也都被青阳棋圣挡了去,火灵巨大的身形如同海市蜃楼,与他的矮小的身形比起来,一种强烈的视觉压力在脑海中弥漫。 “老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还算好心,我不该我不顾他的死活。可是”罗啸成心中如同爪挠火烧,此时无论是放弃还是坚持,自己似乎都是错的。罗啸成大吼一声,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可愈是暴躁,心里也越是烦躁。 “啊!!”忽然,只听得青阳棋圣一声惨呼。罗啸成惊讶地转过眼,只见那火灵一把将老头抓住,此时已经将他握到了空中。罗啸成大惊,他忽的一咬牙,转身大吼:“婉贞,为夫对不起你!!”说着猛地将辟邪之骨向辟邪之心上插去。辟邪之心弹出一道力量将他震开,罗啸成一击不中,便接连不断的在那辟邪之心上猛砸,口中一边嘶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如同口号似的,罗啸成每砸一下便要大喊一声对不起,那是从他心底呐喊出来的悲凉声音,声势惊人,就连正在那火灵身上挣扎的青阳棋圣都惊讶的回过头来看他。 那火灵所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青阳棋圣几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双眼都已经翻了白。可此时那火灵忽然一声尖叫,只见罗啸成面前那辟邪之心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罗啸成见状,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量将那辟邪之骨狠狠地撞向辟邪之心。 刹那间,辟邪之骨断成两截,那辟邪之心则崩碎成一道道碎片。其中一道黑色的气体忽然散开,忽然将他完全包围,随即从他口中、鼻中、眼中飞快的钻了进去。 罗啸成大惊,惊恐地大吼,可是此时被那东西控制之后,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那股如同黑烟一样的东西活生生钻入自己体内。 半晌之后,那黑烟终于完全进入他体内,罗啸成感觉似乎又能控制自己身体了。他慌忙起身准备去救青阳棋圣。可是他才刚刚靠近那火灵,巨火灵忽然一声惨烈呼吼,随即身形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了一般,那些火焰化成红色的能量,一点一点地从罗啸成身体中渗透了进去。 刹那间,罗啸成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他慌忙盘坐下来,顺着自己的经脉一番游走,可是却完全没有发现方才吸收进去的那黑色能量的影子。似乎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而刚刚吸收进去的那能量似乎也被踢出了狂暴成分,完全成了自己的灵力。 “这是怎么回事?”罗啸成面对这一切,不知是惊还是喜。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表明了,他可以吸收别人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灵力,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难道是方才那黑烟所致? 青阳棋圣慢慢的爬起身,靠近罗啸成道:“你小子,真有你的。这回算我欠你个人情。哎,你已经破坏了吞噬之力了?” 罗啸成眼睛忽的大睁,他看了看自己双手,道:“这就是吞噬之力吗?” 青阳棋圣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罗啸成攥紧了拳头,心道:“管他是好是是坏,大不了一死就是了。有这种能力也不错。”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种力量,他也没打算轻易地告诉别人,便随便说了什么蒙混过去。 青阳棋圣愤愤地道:“你小子刚才磨磨唧唧在想什么呢,老头子差点被你害死。” 罗啸成黯然道:“那根辟邪之骨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现在没了。” 青阳棋圣怒道:“是我们两个的命重要还是根破骨头重要,你脑袋让野狗啃了!!” 罗啸成瞟了他一眼,道:“你这老妖怪死了才好,耳根子清净。” “忘恩负义!算了,辟邪之骨这世上有不只一根,你有本事找到一根就能找到另外的。”看罗啸成似乎有些不悦,他心中也大致了解这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否则他不会在自己的生命和这根骨头之间犹豫徘徊这么久。 罗啸成苦笑一声,道:“或许天道轮回,起死回生本来也就只是妄言吧。这就是天命。”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罗啸成摇摇头,道:“你不会懂得。”青阳棋圣不乐意地道:“嘿,你这小子” 话还未说完,只见周围的气流忽然开始紊乱起来。片刻间,竟然围绕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旋风,两人此时正在凤眼之中,感觉风力并不大,但是他们身边两三尺的地方却已经是风云变幻,无数齿轮被疯狂的卷上了旋风气流之中,发出强烈至极的碰撞声,火花四溅,形如雷电。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在他们头顶的风眼位置形成了一道紫色的光幕。与他们初次进来那山海界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肆掠的雷电。 罗啸成惊喜道:“难道那是出口不成?”青阳棋圣道:“不管是与不是,咱们都得进。生死由天吧!”说罢,身形一纵,身形化为一道青光,飞速的冲向那紫色光幕。这气旋中心的面积正在不断的缩小,此时也由不得他选择。罗啸成也没时间多想,纵身一跃,也飞快的对着那光幕冲了进去。 一下冲进那紫光之中,史云扬只觉得身体立马遭受一记重击。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又是一道重击打在他腰间。罗啸成顿时弯腰,晃眼一看,只见这空间之中堵满了到处乱撞的机械盘和巨大齿轮,他们只不过是一种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空间似乎正在飞速的移动着,这些齿轮也在高速移动中飞快的乱撞。罗啸成大惊下,连忙取出贯日斧抵挡,可是稍不注意,又会吃上重重一击。他拼了命的想将自己护住,可是周围的齿轮太大,太多,而且移动速度又太快,如今自己几乎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断遭受重创。口中忍不住竟吐出血来。 “难道我罗啸成要死在这地方不成!”他想道,可是忽然间,他似乎听见了水声,哗啦啦,如同是海潮的声音。 “奇怪,真么会有水声?”他正感到奇怪,眼圈忽的一亮,自己就觉得浑身一轻,随即飞快地向下坠去。罗啸成大惊,原来他们竟然从一片广阔的水域上方出来了,而此时正随着无数齿轮往水中坠去。 “啪!”两人身形如两发炮弹一般扎进了水中,一道水花溅起,水面上立马便失去了两人的影踪。 小归墟境“倾珞,你准备好了吗?”史云扬柔声道。冉倾珞点点头,回头望了两眼,脑海中用心感受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黯然道:“真舍不得这个地方。” 史云扬轻轻搂她入怀,道:“有我们在的地方,处处都是一样,天涯何处不相同。何必一定要泥于此处呢?” 冉倾珞也娇媚地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有你就好,哪里都一样。”史云扬点头,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两人依肩相抱,史云扬也再看了那洞口一眼。虽说他在安慰着冉倾珞,可是他心里何尝不如她一样,也同样舍不得,这地方承载的满满都是美好的记忆。 两人执手转身,慢慢的走到瀑布口,冉倾珞手中一道灵力涌出,化成一道蓝色的灵力光线,但是那光芒在射出洞口之前,似乎突然碰到了一道气障,随即像一道涟漪似的飞快地平行扩散开来,顷刻间,便在那门口形成了一道精密复杂的法阵。 冉倾珞观感受了片刻,心中便已经知道这封印的破解之法。她对史云扬详细说了这阵法的破解方式,两人此时尚灵力已经恢复。而且尚力量都有增无减。这封印虽然费了两人不少劲。可终于还是成功的将其解开。那瀑布水帘忽的向两边分开,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唤出魂蕴,飞快地从这洞口直掠出去,一直这环状水流巨坑之中冲上云天,两人这才向下一看,水流已经完全遮住了来时的路,而这小归墟境的神奇景象也着实让两人惊叹。 第八百八十一章,隐匿身份 第八百八十一章,隐匿身份 不知多久之后,罗啸成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蓝天,澄澈透明,如同大海.几只海鸥嗷嗷鸣叫着在天空滑翔,一振翅便飞离了自己的视线。他眨了眨眼,想起身坐起来,可不料浑身竟如同散了架似的,丝毫无法动弹。 “嗯啊!!”罗啸成咬着牙闷哼一声,忽然间,一阵惊惊慌慌的人声传入了他耳中。 “哎!!活了活了,这个人活了!!快来啊!” 罗啸成循声转了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长衫,头戴葛布巾的人转身喊人。少时,一堆人慢慢的靠拢。其中一个人走将过来,问道:“喂,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罗啸成偏过头来,只见这人身材不算魁梧,穿着一身黑色的格子长衫,头发扎成了小辫。脚踏木屐,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唐刀。这人无论是衣着还是声音,都与中原人不同,似乎带着几分蛮夷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他想起身回话,然而用了点儿力气,身上剧痛难当,实在没半分力气可用。无奈只得作罢。 “这是我们的商船,我们刚刚把你们从海上捞上来,还以为你们活不成了,嘿,没想到你竟然活过来了。” “商船?”罗啸成奇怪道。 那人招招手,道:“去拿个袋子给这位先生垫一垫。”旁边两人赶快去角落搬了两袋重物,一个人将罗啸成扶起来,另一个人才将口袋垫在他背后,罗啸成终于能够坐起身来,感觉吐气都顺畅了许多。 他环眼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正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风帆高高升起,舢板上搁满了手腕粗细的粗麻绳,船舷两侧摆着些大钩锚,中央的船舱有三层。侧眼望去,只见一片粼粼水波不住荡漾,极目难见边际,天水相接处一片泛着白色的微光。潮水拍打着船体,船身微晃,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响。 罗啸成冲那人点头,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那黑衣夷人摆手道:“小事,不用在意。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算做个好事,心里踏实。”他笑了笑。罗啸成奇怪道:“中原?你们不是中原人?” 那人道:“我们是东瀛人,是天皇陛下遣送的第四批遣唐使。此番准备去大唐学习。” 罗啸成点头,道:“难怪,看你们衣着和语气都不似中原人。” 那人也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很用心在学,不过总还是有些学不会的东西,表达不明之处,请先生多多指教。” 罗啸成道:“中原话能说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喜欢你!” 见这些人倒也率真,罗啸成也随着他大笑了几声。少时,他又问道:“方才你说救起了我们,是否还有一个长胡子老头?” “是的是的,是一位个子矮但是胡子长的老先生,他正在船舱里。方才我们的船开在海上,忽然卷起了大风暴,水lang急得很。像是海神发怒,后来天上出现了一个大黑洞,里面掉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我们的舵手调转航向,想开到那里看个究竟,不过也就发现了你们两人在海面上飘着,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刚刚将你们捞上来,老先生还有气,但是你却没气,我们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必那老头子还要先醒是吧?放心,那老头没事,但是没个十天八天他醒不了。” 那人奇怪的道:“这却又是为什么?” 罗啸成摇摇头,笑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那人只得道:“那好吧,就不说。人都有不愿说的私事,我懂。” 说了这一会儿话,罗啸成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他动了动手臂,身上仍是无比僵痛,但是好歹能够动弹,他撑着身体慢慢起来,坐在麻袋上。道:“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叫田中俊一。这是山田君,他是这艘船上的水手老大,这是竹下君,是副舵,这位”他一一的将周围的人给罗啸成引见了,他用力抱拳行了个礼。待得一一引荐完毕,罗啸成也与众人见过,通报了名姓。再问道:“不知如今是哪里,这艘船是要开向什么地方?” 田中说道:“这里应该是东海。他向那水手望了一眼,山田水手点头道:“这里就是东海,再过一天差不多就能到沪江了。”田中点点头,又道:“我们本来共有两百多名遣唐使,走的是高丽的方向,但是我兄弟前几年也去了大唐做遣唐使,并且在扬州城安了家,我这回便顺便搭了这艘去扬州的船,准备去兄长处探望一番。” 罗啸成大喜道:“你们要去扬州,那可太好不过了,我也要去扬州。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田中哈哈一笑,道:“是么,有缘就是这样。” “若是有酒,那就更有缘分了。” “酒有的是,只要先生能喝,我就能供应。”那人十分高兴的将罗啸成扶起来,慢慢吞吞地将他邀进船舱里去了。 而此时,扬州城外。 山清水秀,绿茵遍野。一条小河从山谷之中潺潺流出,围绕着矮小的山岭沟谷蜿蜒向前。在那小溪旁不远处,有一架水车正在不断转动,一间小茅屋便孤零零的立在那河边的平地上。房屋外用坚实的木桩围了个不大的栅栏圈。此时茅屋之中正冒着缕缕炊烟,显然是有人居住。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呀,等一下!”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少时,只见一个穿着大花布的龅牙女开了门,将漆黑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见门外竟然站着一个天仙似的女子,她不由得愣了愣,道:“姑娘,你找谁?” 那白衣女子娓娓一礼,道:“这位姐姐你好,我们想向你买点东西。” 门外说话的自然就是冉倾珞,他们乘坐魂蕴赶往扬州,自然要比走水路的罗啸成快上许多,这一日就已经到达了扬州城外。但是因为长安的事还未过去,他们如今定然是天下到处通缉的罪犯,因此也不敢贸然进城,只得想个办法乔装一番。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人远远的便看到有炊烟升起。来到此处,见有一间茅舍,冉倾珞便与史云扬商量,看看能不能弄到一身农户的衣装,换身行头。 “买东西?我们这穷人家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要买什么?” 冉倾珞道:“我们想买一套衣服,随便什么都行,一定要旧衣服。” 那龅牙女不解的看了看他们二人,道:“你们穿得这么好,为什么要买我们的衣服?” 冉倾珞正要答话,史云扬道:“我和我娘子正被仇家追杀,我们担心被人认出来,所以想换个身份,这才问姑娘你买点东西,好避避风头。放心,我们不会白拿。”说罢,他从怀中拿了一个银锭递给那女子。 龅牙女一见到这么大的银锭,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将两人迎进了屋。 屋内也几乎是四壁皆空,只是一面墙上有几个鱼篓,一个斗笠,一件蓑衣。还有几把弓箭,几张兽皮。看来这家的男人是个猎人。史云扬对那龅牙女拱手道:“还请姑娘带我娘子去换衣服。”那女人唯唯的点头应了,冉倾珞脸色羞红地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便跟着那龅牙女进了内屋。 他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冉倾珞便换好了装走出来。这身衣服的确是旧衣服,浅蓝色打着皱纹,但是不知为何,穿在她身上竟也是一样的美丽。她身材本是绝妙,裙身本就能很好地衬托她的身材,虽然这衣服十分空荡,可这乡下人穿的粗布葛衣在她身上也竟是一种异样的美。 那龅牙女笑道:“姑娘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可才像件衣服呢。”冉倾珞摆摆衣角,问他:“怎么样?” 史云扬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你长这么漂亮,便是穿这身衣服根本无济于事。”冉倾珞无奈的道:“你是在夸我还是责我啊。” 史云扬笑道:“算了,就这样吧。”那龅牙女又慢慢走过来,道:“这位大爷,你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找不过来,姑娘穿着着衣服好看,我送她就是了。这钱你拿回去吧。”史云扬推却道:“不不,还要烦劳姑娘替我也找一身衣服。若是可以,我想要你院里的那架推车,还有你的墙角的两袋豆子。放心,我会加钱的。” 那女子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已经很多了。你们还要什么东西,随便拿就是。” 那女子进了里屋,拿了一件长旧衣服给他,史云扬点了点头,道:“多谢,我们也就需要这些。叨扰这许久,十分抱歉。这便告辞。” 说着,史云扬便拉着冉倾珞,进院子里推了小推车出来,又将两袋豆子码在车上。让冉倾珞坐在推车一边,他推起小车,慢慢离了小屋远去。 那龅牙女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形,手中捧着那一大锭银子,抱在怀里高兴地直蹦。她道:“这下子当家的可以还清债了。当家的,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第八百八十二章,扬州风貌 第八百八十二章,扬州风貌 朝云如絮,柔糜飘卷,天幕透着淡淡蔚蓝,世界虽然已经很明亮,但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长夜刚过的痕迹.太阳已经升起,暖光照在扬州城城墙之上,地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参差斑驳,杂沓不一。 扬州东城门口。两个守城士兵守在城门口检查着过往行人的行礼和样貌,和手里两幅画仔细对比着,检查一番之后,便一个个放进城去。虽然这些士兵都还算比较熟悉,可是城门口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你们两个,进城做什么的?”那士兵拦住一对推着小推车的男女,冷声问道。 “我们是进城贩豆子的。家住十里外的小河谷,赶了一晚上的路,东西沉,官爷行个好,东西就不卸了吧。”那妇人抵着声音唯唯说道。 那官兵道:“抬起头来!” 那妇人慢慢抬起头,只见其满脸尘垢,脸上的头巾也撕烂了几处。张口一笑,牙上还沾了几处黄泥。那人细细的对比了一番手中的画卷。另一人也检查过了那男子。那士兵道:“见过这两个人没有?” 两人一看那画卷,只见其上画着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癯,精神饱满。女子容貌极美,便是画上寥寥几笔,也能够看得出倾城的容颜。画中人便是冉倾珞和史云扬,他们猜得没错,如今的他们果然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想不到就连江南地界竟也如此大规模在搜捕,看来贞观皇帝十分重视此事。 看到这画,两人连连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 “若是见到这两人,速速去刺史府禀报,可得白银一千两。”两人惊咦了一声,随即点头称好。两个士兵一挥手,叫道:“下一个,你是干什么的,家住哪儿?担子里是什么” 随着那士兵的盘问,方才那一男一女已经推着小推车进了城门。两人相视一笑,男人叹道:“凭我们两个的身手,何必这么憋屈的进城。” 那妇人笑道:“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啊,我们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就这样能够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能够认出来。当一回平凡人多好。” 男人无奈笑道:“可别忘了,咱们俩的人头可是值一千两。” 妇人嘻嘻一笑,道:“那可是好,等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把你拿去换五百两银子。” 这两人便是易容之后的史云扬和冉倾珞。进城前冉倾珞又特意的将两人打扮得土气一些,没想到竟还真的骗过了那些守卫。方才冉倾珞手中的灵力一直都未放松过,就只待那士兵一发现,她便能立马控制那两人的意识。不过似乎多虑了。 冉倾珞坐在推车一侧,张眼看着四周的景色,不免觉得惊讶。“云扬,你看那边好热闹。” 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四周都是一片热闹非凡之景。大街上铺满了辗平的青砖,店铺林立。街上无论是豪奢马车还是叫卖小贩,满眼皆是,人马往来,络绎不绝。各式声响交杂一起,繁华简直有胜过京城长安。自古以来,扬州便是江南最为繁华的地带,古有扬一益二之说,便是说扬州城繁华富庶。由此可见一斑。 此时走在街上,环眼看去,只见远处湖光潋滟,杨柳倩影倒映水中,微风一动,水光宁静而美丽。扬州最为出名便是湖光山色,瘦西湖更是远富盛名。走了几步,绕过光影下奇幻似的建筑,便可看见瘦西湖上精致的五亭桥。檐角飞翘,精致非凡,恍惚间,如同盛京状貌,阆苑瑶池,玉宇亭台,真是美在画中。 扬州的美同长安的美极为不同,长安大气繁华,光是十六匹马车并驾的街道便已经显出强大的帝王风范。然而扬州城不同,虽然豪华,但是却没有长安城那样浓郁的天子气息。放眼望去,只见街道穿插,弄巷成林。小商贩随处走动。水中乌篷船缓缓滑行,带起一条长长的波痕从拱桥之下穿过。宁静与热闹并存,这里的美并不张扬,小家碧玉的,袅娜含情,似乎已经染上了江南的柔美。 两人都被这里的景物吸引,一时间左右看个不停。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转到了码头,只见江面上一望无际,风平lang静,码头上修筑长长的木架子。上下各有多层。上百艘巨大的楼船停靠在岸边,中小型船只更是不计其数,有的正扬帆远去,有的正抛锚靠岸,有的船已经停靠稳当,数百劳工正在从货船上搬运货物,到处都是吆喝声和号子声,放眼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云扬,你说这些船会不会都是韩公子家的?” 史云扬摇头,道:“若是如此,这韩家的富裕那可真是惊人了。”冉倾珞左右看看,十分新奇。远远听见有酒肆贩卖叫声,她忽的又想起了罗啸成,道:“若是大哥在这里,一定会先钻到酒肆里去吧。也不知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史云扬道:“不久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了。我们先去韩府问问韩仑在不在。” 冉倾珞欣然答应。这地方并不难找,扬州城几乎无人不知韩府,两人走在街上找人打听了一番,不久便找到了韩府的所在。 来到韩府外,只见这韩府府门便已是大气非凡,朱红抱柱,飞阁画栋。门口两对石狮已经被镀上了金色。府门正中挂着巨大匾额,上书“韩府”两个大字,分明是前朝大师欧公欧阳询的手笔。 此时韩府大门正敞开着,隐约可见期间有下人来来往往,似乎也是一派忙碌景象。两人走上石阶,正要跨进们来。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两位请留步,若要贩卖货物,请走后院大门。”两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高筒帽子,身穿华丽丝绸的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史云扬不禁感叹,想不到这韩家竟连下人也穿得如此豪奢。 他拱手道:“抱歉叨扰,我们来此是为了找人。” 那人拱手还礼,道:“请问二位找谁?” “不知韩公子可在府中,烦请通告一声,就说故人来访。”史云扬道。 “二位是公子的朋友?”两人点头,那人瞧了一眼两人的打扮,有些不太相信。好像在想,韩仑怎么会结交像他们这样的贫民。不过这人倒也不算傲慢,只是再拱了手,歉然道: “恐教两位失望了。不瞒二位,我家公子曾经被修仙门派相中,离家学习武艺,如今已有多年。近几年更是一直都未回过扬州。” 冉倾珞道:“韩家最近也没有韩公子的消息吗?”那人摇头,奇道:“莫非二位知晓我家公子行踪?” 史云扬笑道:“我们前一段时间还在一起,不过韩仑似乎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我们分开之后变没了他的音信,因此才来扬州找他。怎知他竟也未回家。” 那人闻言,关切道:“我家公子可还好?” 史云扬道:“他很好,可能不日就会回扬州来。”那人欣然一笑,道:“那可好了,我已经有两年未曾见到我家公子了,甚是想念。公子广交天下,这一玩起来就不着家啊。”他笑了笑,忽道:“哦,两位不妨去武夷山苏青剑派找一找,公子或许在那里。” 史云扬和冉倾珞谢过那人,便告辞要走,那人留二人进客厅吃茶,冉史二人婉言谢绝,那人便送了他们出门来,道:“二位若是遇到公子,还请转告一声,便说老爷十分想念他,请他早日回扬州看看。” 二人应下,这才作别离开。 两人走在街上,不禁有些黯然。冉倾珞道:“想不到竟没有一举找到他们。”史云扬道:“但是至少知道了他们不在扬州,既然不在这里,就一定是在武夷山。我们赶去哪儿便是。”冉倾珞点头。史云扬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都在小归墟吃了一个月的果子,你不想换个口味吗?这里可是扬州,咱们可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史云扬道。冉倾珞笑道:“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知道了韩公子他们的大致下落,现在也不急,那我们就先歇歇,吃点东西再走。” 史云扬点头,两人便推了小车往一处客栈走去。两人将推车放在门口,收拾收拾衣服,便踏进门去,进门后转角上了二楼,刚刚坐下,便有一个店小二搭着抹布一跳一跳的走过来。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小店拿手的菜有拆烩鲶鱼头,蟹粉狮子头,清蒸桂鱼,大煮干丝,三套鸭,四喜丸子” “等等”那小二一上来便报了一大串菜名,还未说完便被史云扬打断。道:“我们不是扬州本地人,你说了这么多我们也记不住。” “那二位客官喜欢什么口味?酸甜苦辣,小店一应俱全。” 冉倾珞冥想了片刻,道:“就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上一两个吧。”店小二诺诺一声,随即转身喊道:“拆烩鲶鱼头、蟹粉狮子头各一份!!” 两人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谈笑着方才见到的风景。忽然,一股奇异的能量传入冉倾珞意识中。她忽的放下茶杯,微微一转头,只见楼梯口走上来一人。淡青长衫,满头赤发,还戴着一张红色面具。在这客栈中显得尤为独特。 “好强的能量波动。”冉倾珞不禁讶然道。 第八百八十三章,武夷来客 第八百八十三章,武夷来客 只见那人慢慢走近角落的一张桌子,刚刚落座,那小二便迎了上去.两人搭了几句话,那小二便唯唯诺诺的走开了。不一会儿,二人点的菜便已经上了桌。史云扬再替冉倾珞倒了茶,一副做东的样子,道:“尝尝,你大概还没吃过这江南风味的东西吧。” 冉倾珞疑惑道:“难道你吃过啊?”史云扬浅笑道:“可能吃过吧,反正已经不记得了。”冉倾珞心中忽的一恻,随即抚了抚他的手,道:“会想起来的。” 史云扬笑了笑,道:“其实能不能想起来已经不重要了,不想起来我还是一个纯正的史云扬,想起来,我的人生可有一半就是上官承枫了。” 冉倾珞也随着他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你。”说着,她伸出筷子去夹菜,然而却有些笨手笨脚的,总也弄不到碗里去。史云扬从盘中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她碗中,道:“以后让我替你夹菜就行。” 冉倾珞拨了下碗中的大肉丸子,忽的有些伤感,道:“若是可以,我还是好想要这双眼睛。尽管我现在也能‘看见’,可是,那不一样” 史云扬忽的扣住她的手,道:“穷尽一生,我也一定会找到方法,放心。总有一天会看见的。”她点点头,轻轻咬了一口碗中的狮子头,只觉得嫩滑香软,不腻不油。更奇特的是,这其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味,那是只有她才能吃到的幸福的味道。 两人刚动筷不久,旁边的店小二忽然送了一壶酒来。道:“两位客官,这是那边那位客官送给二位的酒,请两位畅饮。”说罢放下酒壶就走开了。两人不解的望向那红发面具男子,只见其正背对着他们,桌上也正放着一壶酒,正在慢慢小酌。 冉倾珞打开瓶盖子,其中的酒水忽然从壶口慢慢沁出来,在空中凝聚不散,翻滚变幻着形态,少时,一条长长的液体线条在空中打了个圈,慢慢的化成了四个字----“敬谢盛赞”。 几个酒水凝成的字在空中凝聚了一会儿,又变成两股液线,分别落入两人面前的杯中,直至斟满。方才这一幕着实让二人吃了一惊。这样的小技俩本来不难,但难的是他竟提前将力量注入了酒中,形态变换,丝毫不差。细微处便已经可见此人实力深厚。 冉倾珞的意识往酒中探了探,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毒,史云扬举过杯,遥对那人道:“多谢。”随即饮下杯中之酒。那人似乎并无什么反应,仍是悠闲地浅酌。冉倾珞小声道:“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史云扬点头,两人便不去在意此人行迹,自行用食。不久,吃完了饭,两人唤小二过来结了帐。下楼时,那红发男子已经不知所踪了。两人甚是惊奇,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竟连这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二人此时也无甚心思深究,便径直出了门。 出门之后,他们之前停在门口的小推车已经全然不知所踪,显然已经被人盗了去,不过二人倒是无所谓,索性不要,携了手,一同往城门口的方向去。出城之后,两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换过了衣服。各自唤出魂兽,一同往武夷山方向去了。 而此时,罗啸成却才刚刚抵达沪江,大船将由长江入海处直直开至扬州码头。不过一日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够,不过在这商船上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几个异邦人作伴,他也乐得自在。一路上,他便讲了些一路以来见到的奇闻异事,说些江湖豪侠的故事。更加之他酒量惊人,更是让几名东瀛人对其佩服有加。一路上都作为上宾招待。 看这样子,估计要到扬州还有一日的水程。罗啸成去查探了棋圣老头的伤势,却发现他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只不过身体中的能量不太稳定,看样子是开妖瞳造成的后遗症。现在正好有时间有地方让他休息,罗啸成也省了些事。 闲时站在甲板上远眺长江沿岸的风光,山峰绵亘而低矮,有时船会路过一些滨江的大城市,远望之下,但见房屋建筑星罗棋布,江面上百舸争流。楼船重重,热闹非凡。当驶过这些大城市的时候,一切热闹又平归于寂。偶尔可见山涧之中飘起的炊烟,一排安宁的气息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韩少爷的伤势怎么样了,玉儿妹子如今又到了哪儿。倾珞妹子唉,咱们五个人真是聚少离多,如今各自分散,希望你们俩能平安。婉贞,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们,她也是你妹子。”罗啸成坐在桅杆的顶端,抱着一壶酒自言自语道。 “喂,罗先生,大家要开饭了。下来一起吃点。”只听得下面有人喊道。罗啸成转过身,只见那水手头山田正在向自己招手。罗啸成晃了晃手里的酒罐子,道:“我有这个就够了,多谢盛情,就不叨扰了。” 那人哦了一声,便转身进仓去了。不知不觉的,他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事来。从第一次利用史云扬替他夺取赤血珠。第一次打败同生共死打败楼兰王,一直到与冉倾珞大漠中义结金兰。许许多多的事都如潮水般涌来。在遇到他们之前,他的生活简单而平凡,挣钱,买酒,闯荡江湖,打抱不平。那几年似乎都未曾在记忆中留下什么印象,直至弓月城遇到了他们俩,自己的生活便彻彻底底改变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神鬼精怪,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去六界走上一番。原来自己竟然是神农后人。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是却合情合理。 罗啸成大饮一口,忽的长笑一声,道:“心里又有了牵挂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事,除了你,想不到我罗某人也竟会有挂怀亲友的时候。婉贞,此情此景,你在该有多好。敬你!”说罢又大饮一口。 转眼间,史云扬和冉倾珞已经辗转到武夷山下,两人从层层山峦上飞过,看着下方林涛漫漫,白雾飘散,一派仙家气息。不禁心旷神怡。远远地,两人便见到了玉女峰突兀的峭壁,其上建筑迭起,甚是精绝。两人在几里外的地方已经收回了魂兽,两人步行前往山下。一直到山脚一块巨碑旁。 两人停下脚步,她道:“这里的空气中有很强的结界,看来我们需得走上去才行,贸然闯山,于理不合。” 史云扬点头,道:“那我就在山脚下的抚州城等你吧,这里我怕是上不去了。被人发现我的踪迹,怕是整个苏青剑派都要来围剿我们。你一个人要当心。” 冉倾珞点头,道:“放心吧,我的实力也不弱。那位苏掌门的实力我已经见识过,苏青剑派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找到他们便会知会与你。” 说着,只见她十指互绕,忽的凝出一个光团来,交予史云扬。 “这是什么?” 冉倾珞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了你什么吗?” 史云扬恍然道:“原来是蛊虫,你还养着呢?”冉倾珞道:“这种蛊虫只需食用少些灵力便可,好养得很。若你有事,只需捏碎这灵力光团,我便会知道。当然,这边有消息,也会通过它联系你。” 史云扬道声好,将那蛊虫收好。又看了她几眼,叮嘱些小心之类的话,这才不舍的离开。 看着史云扬走远,冉倾珞这才转过身来,照那石碑上所说,将石碑之上的貔貅旋转了一圈半。忽然间,只见石碑上一道金光放出,冉倾珞后退几步,那金光忽的投到空中,便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影像。 “来客是谁?请通报姓名。”那女子手中凝着印决,婉婉说道。 冉倾珞道:“请禀报苏掌门,便说冉倾珞前来拜会。” 那女子回礼道:“请客人稍候片刻,我这便前去通报。”说完,只见整个光影忽然消散了去。冉倾珞便在石碑前候着,良久却都没有回应。心中虽然疑惑,但却还是耐心的等待着。 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冉倾珞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再去旋转那貔貅机关,忽然间,只听得不远处的山上有大片脚步声传来。少时,只见百余名身穿紫衣的弟子配着长剑火速下了山来,分列两边稳稳站定。片刻,山上一道青光从绝壁上垂直飞下,定睛一看,只见一把长剑之上立着一个人,正是苏海棠。 苏海棠跳下剑身,御剑回鞘。行至冉倾珞面前,冉倾珞欠身行礼,苏海棠拱手相回,道:“不知是冉姑娘光临寒山,贵客远至,有失远迎,乞望海涵。” 冉倾珞道:“戴罪之身,有何尊贵之处,苏掌门言重了。” 苏海棠道:“无论皇帝怎么看,也不论姑娘有何抉择。带领天下豪杰赢得了那场大战的胜利,这是不争的事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较姑娘之功过,过且不提,功已是九成。不只是我苏青剑派,天下各大门派,若是有一派无尊姑娘为上宾之心,恐需得受天下人唾骂。”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苏掌门过誉了,倾珞万不敢当。” 苏海棠道:“姑娘能来我苏青剑派,实乃我派荣幸,请山上用茶。” “如此便叨扰了。” “请”。说罢,冉倾珞便同苏海棠一同走山道往苏青剑派本部而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重见时日 第八百八十四章,重见时日 “小女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意,苏掌门应已明晓.”冉倾珞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正式说道。苏海棠一笑,道:“且不论韩仑所做是错是对,能得冉姑娘关心,幸何如之。” 冉倾珞道:“我们本就是朋友,韩公子受伤,小女子心中挂念。不知他如今伤势如何?” 苏海棠道:“韩仑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冉倾珞站起身来,道:“倾珞粗通岐黄之术,或许能对韩公子的伤势有所裨益。”苏海棠欣然道:“如此再好不过,冉姑娘的医术我等都有目共睹之。有姑娘出诊,我也可安心了。” 冉倾珞点头,重新回坐到座位上,道:“还有一事要请教苏掌门。” “但讲无妨。” “旬月以来,不知是否有一名女子前来武夷山贵处,她叫令狐玉儿,与我一样,自也是来寻韩公子的。” 苏海棠不禁小小惊异一番,道:“冉姑娘也认识这位令狐姑娘?” 冉倾珞心中忽的坦然,道:“不错,这位令狐姑娘是韩公子的结发妻子,虽然他们二人并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不过他们早已私定终身,这位令狐姑娘也是我的好友,旬月以来,我们也一直在寻她。不过既然苏掌门如此说来,那便说明玉儿姑娘来过。而且以她的性子,必不会抛下韩公子而去,目前应该还在贵派才是。” “冉姑娘果真睿智。不错,令狐姑娘通过了本门最高的考验,是苏青剑派的客人。如今正与韩仑呆在一起,姑娘若是要见令狐姑娘,我差人去请便是” 冉倾珞颔首道:“那就多谢苏掌门了,如果可以,倾珞倒想先去找他们。” 苏海棠道:“这怕是有些难办,韩仑疗伤的地方乃是本派禁地,除了本派弟子,外人一律不能进。令狐姑娘所受难以言说之苦,方才进入,也是她毅力了得,不过冉姑娘定不能受此番苦楚。罪徒韩仑如今只是修养,若是姑娘要施术救他,我自会将他转移出禁地之外。” 冉倾珞道:“原来如此,是倾珞莽撞。一切全凭苏掌门吩咐吧。” 苏海棠对身旁的玉棠道:“你去将令狐姑娘请来。”玉棠欣然应了,转身出门去。 走在路上,她不禁奇怪得紧,师父的脾气派中上下无人不知,竟然能有一人让她如此敬重,而且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子。估计也要比师父小上二十多岁。虽然她不知道冉倾珞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也能让师父如此敬重,也着实让人吃惊。 不过听他们说话,她似乎也听出了冉倾珞乃是一位大国手,能够治疗韩仑的伤势,想到此一节,她便十分开心,加快脚步往后山禁地去了。 禁地之中,玉儿一个人坐在地面上,身前纵横十九道刻出了一个棋盘,其上充斥着黑白相间的光点,权当黑白二子。如今几乎已经摆了满盘。 玉儿轻声道:“相公,我要下了哦,嗯这样,入五四位,吃你的子。”说罢,手中的灵力微微一闪,便在棋盘上按下了一道淡黑色的灵力点。而与此同时,旁边四颗白色光点随即消散。 玉儿嘻嘻一笑,拍手道:“这样我又搬回来了。”开心一阵,她又看了看沉睡的韩仑,撅着嘴道:“让我想想,如果是你,你接下来会怎么走呢难道是这里?” 她手中灵力再动了动,忽的在棋盘上又点了一点,白光微微闪烁,数点“黑子”又随之飘散。 “啊,你竟然吃了我这么多子。不行,我要攻回来!”说着又凝起灵力在棋盘上落子。 半多个月以来,她几乎连一天也未离开这个石室,平时除了睡觉打盹外,便在洞中自言自语的下棋,一个人扮演着两个角色,想着韩仑会怎样下棋,她便随着她脑海中的印象落子,这样一日日的打发时间,等着他醒来。 她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韩仑却一直都不见醒来。她心中虽然急切,但是却也无能为力,除了等也再没其他办法。以她的性子,以往在一间小屋里绝对待不上一个时辰,这一次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爱能够改变一个人,或许在她身上,便是最好的佐证。 “我下,我下下这儿”她一颗字还未落到棋盘上,忽的远远听到玉棠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传来。 “玉儿姑娘!” 玉儿有些奇怪,随手散去了满盘棋,起了身,玉棠刚好也从外面进来。她宛然笑道:“玉棠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这还不到晚饭时间吧。” 玉棠压着胸口微微喘气,道:“今天门派中来了一个姓冉的女子,说是你和韩师兄的朋友。师父让我来请你过去。” 玉儿闻言大喜,道:“冉姐姐也到这里来了,太好了!相公这回有救了!”玉棠道:“看来这位冉姑娘医术很好啊。” 玉儿欢喜道:“何止是好,冉姐姐的医术已经是独步天下。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她不能治的病。” 玉棠闻言也甚是高兴,道:“那可好了,韩师兄也可少受些这千年寒冰床的苦。” “烦劳姐姐带路,我这就随你出去。”玉儿急切地道。玉棠点头,道:“你终于也肯出去了,再在这里闷上几天,怕是人都得闷坏了。”玉儿恬然一笑,随即便跟着玉棠出了后山山洞。 冉倾珞还在厅中与苏海棠聊些长安大战之后天下各派的动向,举止尔雅,应答如流,苏海棠既是敬重,又是赏识,一时间两人聊得倒还算投机。少时,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得远远便有人呼唤起来。 “冉姐姐!!” 冉倾珞闻声一阵惊喜,她听得这声音是玉儿的,意识力随即荡开去,远远便见到玉儿匆匆提着裙子跑进大厅来。冉倾珞刚起身,玉儿便跨进了门槛,一见到她,激动不已,两女相拥在一起,欢笑不断。 冉倾珞欣然道:“见到妹妹安好,姐姐我也放心了许多。” 玉儿重重点头,眼里闪着泪花,道:“我也是,听罗大哥说姐姐和史大哥出事了,我就担心的要死。如今见到姐姐安然无恙,可真是太好了。咦,怎么不见史大哥?” 冉倾珞淡淡一笑,凑近她耳边道:“他不方便来这儿,在其他地方等我们。我独自上山来寻你们。” 玉儿忽的明白,点头嗯一声,道:“只要知道你们没事就好。”她嘻嘻的笑了几声,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忽的掩住胸口喘了口气。冉倾珞见她面色有变,忙扶住她身子,问道:“怎么了?”玉儿微笑着摇摇头,冉倾珞见她痛得汗水都冒出来,手中灵力轻轻探进她经脉中。见到她体内各处经脉一片疮痍,不免惊讶道:“你尚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势。” 苏海棠道:“令狐姑娘为了进我派禁地,受了剑阵之苦。尚伤势不轻,也这几天不知伤势可有恶化。”玉儿笑了笑,道:“不劳苏掌门挂心,我的伤没事。前辈,我这位姐姐可是位大国手,医术超群,请让冉姐姐替相公医治,定然比寒冰床管用百倍。” 苏海棠道:“你方才未到之时,我与冉姑娘正在商议此事。冉姑娘远道而来,还是先歇息一番,我也好安排人手将韩仑送出来。方才我已经命门下弟子打扫好了住处,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海涵。” 冉倾珞道:“苏掌门客气了,如此也好,一切便尊苏掌门裁定。那我姐妹便先不叨扰了。玉儿妹妹尚也有不少伤处,我需得先替她疗伤。今晚我便去检视韩公子的伤势。届时还要麻烦苏掌门托信告知一声。” 苏海棠道:“那是自然。”两女辞了苏海棠,退出殿来,仍是由玉棠带着二人前往住处。路上玉儿将玉棠给冉倾珞引见了,冉倾珞也感受到了玉棠尚虚弱,暗中用意识力探查了一番她尚的病源,想不到竟然一无所获。 三女说笑着来到住处。这里的建筑甚是精美,而且屋里屋外陈设十分整洁大气,怕是苏青剑派最为高级的接待级别了。 玉棠开门引二人进屋,道:“玉儿姑娘,冉姑娘两位便住在这里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知会我一声便是。你们许久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的,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冉倾珞应声回礼,玉棠走了几步,拉开门,正要出去,忽的顿了顿脚步,又转过身来,道:“韩师兄的事,请冉姑娘一定要帮忙。玉棠谢过了。” 冉倾珞心中忽的有些疑惑,不过仍是点头笑道:“姑娘念及同门之谊,实在让人感动。不过韩公子亦是我好友,朋友有难,自当倾力相助。我与姑娘心情一样,请放心,我定然会尽全力让韩公子痊愈。” 玉棠似乎也后悔自己多说了这一句,浅浅一笑,颔首致礼,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玉棠走后,两女携手至床边,冉倾珞一边替她施针活血,一边以自身灵力温养她尚多处伤势。玉儿可又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将这一个月以来的见闻全数说了一遍。当说到罗啸成落入山海界一事,冉倾珞大惊不已,也不知道那山海界究竟是什么,罗啸成如今在不在人世。兄长蒙难,她如今却才知道,心中伤心不已,不由得潸然泪落。 第八百八十五章,疗伤情结 第八百八十五章,疗伤情结 经过冉倾珞用针灸加女娲灵力着手治疗后,玉儿的伤势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冉倾珞问她这伤势的来历,玉儿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声是自己创剑阵时弄的。再问,她便岔开话题不说。冉倾珞甚至她的脾性,无论怎么问她怕是也不会再说,索性作罢。不过看这样子,定然跟韩仑有关,方才也听得苏海棠说过,韩仑养伤的地方乃是门派禁地,常人是无法进去的,玉儿既然能够进去,必定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只不过看她体内的伤势,便知这代价或许极大。 冉倾珞不禁感叹,玉儿一直以来都像个小妹妹似的,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开开心心的笑。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她也有坚定的一面,而且这一面几乎让自己都觉得望尘莫及。 两女携手坐在床头,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情。不知不觉,一个时辰的时间竟匆匆溜走。少时,敲门声响起,玉儿前去应了门,只见玉棠正站在门口,彬彬地道:“两位,掌门请二位过去。” “韩公子已经安置妥当了?” 玉棠点头,道:“韩师兄本来在千年寒冰之上,如今刚刚将他送出来,他似乎有些难受,还请姑娘快些过去。” 玉儿一听韩仑有事,神情立即便紧张起来。连忙过来拉上冉倾珞,催她快走。冉倾珞也并不耽搁,便随着玉棠一起离开。 不久便已经来到韩仑住处,此刻房间之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数是女弟子,不过其中也有些男弟子,送韩仑出来,怕也就是他们的功劳。 “韩师兄在禁地养伤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放出来了。” “听说我们门派里来了一个神医,能药到病除。掌门虽然刺了韩师兄一剑,可是心中怕是早就后悔了,如今有人能够救他的命,自是欢喜还来不及。” “千年寒冰床是我派的神物,连寒冰床都治不好的伤,还有谁能治好,我看悬。” “住口,不许你诅咒韩师兄!” 一堆弟子在门口小声议论着,嗡嗡一片,玉棠见这里人多,又有些吵闹,便提了嗓子喊道:“请各位师兄师姐让让,贵客在此,不得怠慢。” 门边弟子闻声立马转过头来,一眼便见到了玉棠身后的冉倾珞和令狐玉儿。许多人不由得微微发出惊叹,几名男弟子双眼更是立马定了神似的,眼珠子全不能转,一颗心早醉倒在九霄云外去了。 “好漂亮,” “她就是那个名医吗?看着不像是个大夫啊。” 旁人说什么,冉倾珞并不理会,只是微微对众人颔首,便随玉棠进入门中。一进门,玉儿便径直奔到床边,苏海棠正在韩仑床边替他输送灵力。韩仑仍昏睡着,但是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如同在火炉上炙烤一般。 玉儿慌忙替他擦汗,讶然道:“怎么会出这么多汗,怎么回事?冉姐姐你快来看看啊。” 冉倾珞徐步走近,先向苏海棠行了礼,苏海棠点头,随即撤了灵力,起身让座,冉倾珞见韩仑似乎很是难受,也就不再顾那些虚礼,微微颔首便将身坐下了。 苏海棠道:“在禁地之中,韩仑一直都睡在千年寒冰之上,寒冰之寒气能够抑制他身体中的伤势,现今他如此惧热,是否与寒冰有关。” 冉倾珞探了探韩仑的脉象,发现他身体甚是虚弱。她点头道:“寒冰疗伤之理乃是以寒气抑制伤口感染恶化,然后以人体自身的机能逐渐恢复。但是寒冰既能抑制伤口恶化,同时也能抑制伤口的愈合。即便愈合,生长出来的伤口也会脆弱不堪,一旦离了寒冷的环境,这种在脆弱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伤口又容易重新复发。韩公子如今并不是惧热,而是疼痛所致。” 玉儿闻言,眼泪顿时便滑落下来。冉倾珞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的,我在这里,韩公子不会有事的。” 玉儿咬着唇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韩仑的手。苏海棠道:“不知冉姑娘要如何医治?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冉倾珞道:“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还请苏掌门疏散弟子,我施术之时需要安静。” 苏海棠点头,道:“那就有劳费心了,我在议事堂等候姑娘的好消息。”说罢转身便走出门去,周边弟子也无一人违令,一同随着她离开了韩仑的住处。 待几人走远,冉倾珞这才真正探查韩仑身上的脉络。苏海棠那一剑刺得不轻,已经伤到了韩仑脏器。旬月以来,又受到寒气的侵蚀,淤血冻结在脏器之中,而外部伤口却已经在愈合,这淤血便一直堵在脏器伤口之中,这时候倒成了大麻烦。 冉倾珞有些面带难色,道:“玉儿妹妹,韩公子的病” 玉儿抬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道:“怎么了?” 冉倾珞道:“韩公子的伤必须先重新除去愈合的部分,将他体内的淤血放出,才能真正愈合。” 玉儿不解道:“我不懂,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 冉倾珞顿了顿,郑重地道:“我要重新破开他的伤口,你要是不忍心看的话就不要看,去外面等着吧。”玉儿闻言一惊,手忽的抖了一下,稍稍顿了一下。 “我不,冉姐姐,你动手吧。我撑得住。”她摇头道。 此话说完,只见韩仑眼角微微湿润了。冉倾珞见状,便已知道韩仑目前已经有感觉,定然是方才玉儿不肯离去,他心中感动。玉儿也看见他眼角的泪,擦干泪笑了笑,道:“相公,你放心,我就在这儿陪你。” “韩公子,我身边没有麻沸散了,我用灵力稳住你的经脉,但是还是会有相当大的痛感,你撑住,很快就没事了,抱歉。”说罢,只见她左手轻轻将灵力送入韩仑体内,右手之上的灵力渐渐化成一道薄刃,在韩仑胸前的伤口处顿了一下,猛然间便从那刚刚愈合的伤口处刺了进去。血立马溅到了二女衣衫之上,冉倾珞一身白裙已然晕开斑点状的血花。 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此时重新被撕裂刺破,那种痛苦简直难以想象。几乎一瞬间,韩仑身上便冒出大汗,浑身颤抖着,盒发出低低的呜鸣声。玉儿见状,知他疼痛难忍,不忍心见他痛苦,眼泪簌簌而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减轻他的痛处,心中似乎也被刺了一刀正不住流血。 她咬了咬唇,也不在乎冉倾珞就在旁边。一双红唇轻轻的贴上了韩仑的唇。一瞬间,韩仑身体便停止了颤动。冉倾珞见状,微笑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们,专心致志地处理韩仑身上的伤口。 虽然以前也处理过不少类似韩仑一般严重的伤势,但是这一次毕竟是自己的好友。如今在一片血泊之中还能看到韩仑腹内跳动的脏器,冉倾珞也不由得微微出了一层汗。 取出破裂脏器之中凝滞的血块,控制经脉流动,止血,灵力温养,最后再滴入自己的女娲血脉,如此一连串的程序,她竟一个人完成。途中也没有丝毫停滞,一直到整个过程结束,替韩仑缝合好伤口,缠好绷带,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冉倾珞心中感慨,或许这个时候,她这双看不见的眼睛或许还能有点帮助,至少自己看不见那样的血腥场景,心中便会坦然一些。 一直到忙完,她才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了一句“我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们继续,我走了。”玉儿这才同韩仑双唇分开,一脸绯红。不过看到冉倾珞,玉儿忽的尖叫了一声。 冉倾珞道:“你又怎么了?” 玉儿指了指她身上,皱眉道:“冉姐姐,你的手,还有你的脸” 原来此时她一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此时透着烛光看去,真还有些狰狞恐怖。冉倾珞扬了扬手,道:“没事,我去洗洗。你就在这儿陪他吧。若是不出意外,韩公子明天中午就可以醒过来。” 玉儿点点头,郑重地道:“冉姐姐,谢谢你。”冉倾珞莞尔一笑,道:“那我就收下你这声谢谢了,你们两个的喜酒我可要多喝一杯。”说罢粲然一笑,便拉开门出去了。 冉倾珞走远,玉儿又重新坐回韩仑床沿边,拉过被角,把他上身盖严实。却从被子缝隙中攥住他手,额头轻轻触碰着,一边说道:“记得上一次在秦始皇陵的时候,你替我挡箭,史大哥从你身上挖箭头的时候,我也吓坏了。这一次是冉姐姐替你疗伤,虽然知道冉姐姐很厉害,你也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心里还是好害怕。刚才冉姐姐身上的血全是你的,你知道我怕血” 玉儿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话,见韩仑眼角的泪痕也已经干了,此时应该已经昏睡过去。玉儿微微叹息一声,便轻轻伏在床沿上,看着他沉睡中的脸,脑海中又响起刚才的情形。方才只是为了让他不那么痛,此时想起来,那时候冉倾珞可是一直都在身边,不由得双颊一热,将脸捂到韩仑被子下破涕笑了几声。 第八百八十六章,慈母之心 第八百八十六章,慈母之心 牛郎织女两颗星在天空遥遥闪烁,中间那条浩渺的星河高悬于天,无法跨越的鸿沟隔断了一切现实,但是隔不断的永远都是希望. 夜已是子时,虽然今晚累得不轻,但是冉倾珞仍是毫无睡意。苏海棠替她安排的这个房间极大,也甚是奢华。不过灯烛一灭之后,似乎空荡荡的,空虚得有些渗人。躺在床上实在无法入睡,她起身来到窗户边,自己的意识力慢慢扩散出去,只见脑海中一片迷雾似的阴影飞快的散开。附近的景物出现在脑海中。虽然更远处他已经看不见,但是也能想象出星河之下幽林云海的美景。 从灵界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竟也完全适应了眼前这个纯白的世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只有一个轮廓,虽然能够分清事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大自然中的重重美景,她却没有办法真正地欣赏。依稀还记得以前自己还看得见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些东西,现在想起来,实在是一种难忘至极的记忆。 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忽觉得夜有些清寒,她轻轻摩挲着秀肩,手中弹出一道灵力,将衣裙捎了过来,她披上了衣服,身形一动便从窗口跃了出去,一瞬间,只见她身形在虚空顿了片刻,翩然一转,便轻轻飞上了房顶。 寻了房檐上的屋脊坐下,冉倾珞取出伏羲琴,绵柔地弹起了琴曲。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琴曲十分缓慢,一个音阶之后似乎要许久才会听到下一个旋律,但是这种长长的间隔更是让人感觉到琴曲的空灵。仿佛来自天外的呢喃。 幽幽婉婉,一曲黍离已经道尽了心中千言万语。世间知我者终究无几,不知我者永远也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所求为何。一切自己以为值得的牺牲和等待,在世人眼中只不过是异类罢了。 只希望天下之大,等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能有一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她愿意将自己禁锢在那里,永远都不离开。 琴音如常,但是身边似乎有清风吹过。冉倾珞耳畔的青丝轻轻晃动,她嘴角微扬,手中的琴曲忽然掠出一个高调,琴弦上的灵力化成一道利刃向虚空中飞去。 “当!” 一声巨响传开,虚空中火花四溅。冉倾珞十指拨动,又是两三道灵力急速飞出,这回倒是不再有火花溅开,但是一阵劲风却扑面而来。冉倾珞身形飘然退出两步,只见一把气剑迅速刺在瓦片上,然而刚刚碰到瓦片便消失不见。 能将灵力控制得如此精准,来人定然也是高手。 冉倾珞身形刚止,瞬间又是一道气剑飞来,她侧身躲过,回身弹出一道灵力,双脚用力,跃至虚空,身形飞旋,在她身边忽然出现数十把剑纯白飞剑,琴弦一动,所有飞剑便如同暴雨般朝着虚空疾飞去。 刹那间,只见虚空之中闪出一道灵力屏障,数十把飞剑击在其上,刹那间,火花四溅,光芒如同白炽,而在这光芒下,来人的脸也终于暴露。 “冉姑娘真是好身手。” 冉倾珞笑了笑,收起伏羲琴,欠身行了一礼,道:“不敢当,可是倾珞的琴音吵到苏掌门了?” 原来来人就是苏海棠,她收起灵力,御剑回鞘,笑道:“心中难以平静,无法入眠。便出来走走,听到姑娘琴音如空谷幽泉,安静中又有几分寂寥。凄美难以自拔。” 冉倾珞谢道:“苏掌门过奖了。” “姑娘可是睡得不习惯?” 冉倾珞摇摇头,道:“玉棠姑娘将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当。只不过与苏掌门一样,心中难以平静,无法入眠罢了。” “人生中总有许多无法解开的结,有时候放下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有些事却必须沉淀在心里。有时候是不能放下,有时是不忍放下。一个又一个的结贯穿了一个人的一生,生命也便这样。” 冉倾珞点点头,道:“也这样无可奈何。”苏海棠点头,轻叹一口气。她转身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冉姑娘答应。” “苏掌门请讲,只要是倾珞能做的,必不推辞。” 苏海棠顿了顿,道:“我的夫君是上一届苏青剑派的掌门,二十一年前,我和夫君一同去捉拿一只逃逸妖物,途中与那妖物一战,夫君一战身亡,我不慎被那妖物所伤,不巧那时候我已经怀有身孕。伤好之后,几乎也到了临盆之际。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身子虚弱不堪。随着年纪增长,各种疑难杂症频频在她身上出现,我曾带她访遍几乎整个中原的名医,可是都无法查出病因。如今这孩子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生命线似乎随时会断。我这个做母亲的已然无可奈何,不止是今天,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一直无眠。” 冉倾珞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苏掌门心有牵挂,乃是人之常情,倾珞能懂。您说的这位姑娘,难道就是玉棠姑娘?” 苏海棠点头,忽拱手诚恳地道:“冉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姑娘的医术已是天下卓绝,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帮这个忙,就当是满足一个母亲最真的恳求。苏海棠此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姑娘的大恩大德。” 冉倾珞,道:“苏掌门客气了。玉棠姑娘心地良善,此番还得多亏她照顾玉儿妹妹和韩公子,若说报答,当我报答才是。若能相帮,倾珞乐意之至。” 长夜漫漫,终于迎来了黎明。 韩仑房中已经只剩下玉儿,她也一夜没睡,就这么盯着他,似乎自己一眨眼,他就会飞走再也看不见了。破晓时分,苏青剑派的长钟已经当当的敲响。只听得四周一片开门声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过,便是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呼和声,以及长剑划破空气带起的啸叫。苏青剑派的弟子起得竟都这么早,难怪苏青剑派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迅速跻身于名门大派之列,看来这位苏掌门的确是有雷霆手段。 玉儿听得这些声音,也知道长夜已经过去了。距离韩仑醒过来的日子又近了不少,她心中固然欢喜,但是这最后的点滴时光却也十分难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数着漏刻滴下的水滴颗数,计算着阳光照射下窗棂的影子移动了几寸几分。点滴的变换已经让她十分敏感。她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坐下时而又站起,焦躁难安。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忽的在墙角找到了一副棋局。欣喜之下将棋盘展开,又自行玩起了一个人两个角色的游戏。 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此话果然不假,一旦沉溺于其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竟然已经到快到正午了。 玉儿还在一着棋上苦苦沉思,捂着嘴喃喃道:“我该怎么下呢如果这一招走在这里,相公便会断我后路,若是顾着后方,前面又会全军覆没。就是退避三舍还是背水一战?”她左右犹疑一番,终于还是选择了背水一战。 “现在轮到相公了,他一定会断我后道,把我这两片子分开。”说着落了一颗白子。 “胡说,我会落在入三二位,打蛇打七寸。” 玉儿正要落子,忽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双眼蓦然一红,手中的棋子啪一声掉到棋盘上。缓缓抬起头,只见韩仑正侧着头微笑看着自己。玉儿一声难发,匆匆起身,跑到韩仑床边,棋盘突然被她裙角刮倒,黑白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抱着韩仑肩膀,呜咽道:“你上次明明说好会安安全全的回到神农谷,你是个大骗子。这个月我担心得要死,每一天都是不过,你醒了就好。” 她眼中的泪水滑落到韩仑脸颊上,她轻轻替他拭去,破涕笑道:“你怎么也学我哭了啊。” 韩仑艰难的抬起手来,慢慢的扣住她的腰身,再看了看她的眼睛,正色道:“对不起,玉儿,相公让你担心了。” 玉儿撇嘴道:“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以后不能再抛下我一个人。要不然,我可就不是担心了,是伤心。” 韩仑轻轻点点头,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脸色忽然变得极不好看,玉儿见他突然有了变化,忙道:“相公你又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冉姐姐。” 她刚起身,韩仑忽的抓住她的手,道:“玉儿,等等。” 见她呼吸急促,玉儿抚了抚他胸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韩仑苦着脸,良久才道:“恐怕我现在就得让你伤心一次了。”他紧紧握住玉儿的手,每次话刚要出口又硬生生哽在盒。几次三番,在她催促下,韩仑值得看着她眼睛,道: “这件事我不能瞒你,你娘已经过世了,就在一个月以前的长安大战之中。” 他分明觉得玉儿的手重重的一颤,随即一软,便见玉儿身子一软,立时栽倒在床边,昏迷不醒。 第八百八十七章,生死由天 第八百八十七章,生死由天 冉倾珞慢慢睁开眼,收回手中的灵力,面上已有几分黯然神色.苏海棠一直都在旁边观看,直到此时也才惶然起身,急急问道:“冉姑娘,情况怎么样?” 冉倾珞瞧玉棠正看着自己,似乎面色也并不好看,只微微笑了笑,道:“没什么。苏掌门,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苏海棠紧紧握着拳头,微一点头,道:“去议事堂吧,姑娘请。” 冉倾珞回身道:“玉棠姑娘,这段时间得你照顾玉儿妹妹,倾珞万分感激。你身子虚弱,定要多休息,平时万莫劳累。” 两人转身刚要离开,玉棠忽的也站起身来,异常坚毅地道:“师父,冉姑娘。你们有什么话不用瞒着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若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玉棠,休得胡闹。你安心养病,比什么都重要。”苏海棠肃声说道。玉棠摇头道:“师父,你还准备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呢?这两年以来,您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间替我输送灵力。夜深而至,破晓方离。你还特意点了我的睡穴。可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找到了解除穴道的方式。每天晚上,我都知道。” 冉倾珞恍然,原来昨夜苏海棠是从玉棠的房间出来才遇上自己的。难怪她住的地方离自己甚远,竟然也能在幽夜之中碰到。 苏海棠顿了顿,仍是道:“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你能在这世上活一天,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活一天,不要lang费了平生光景。” 说着就要走出门去,玉棠忙道:“师父,你一直不让我面对死亡,若是死亡真的来的那一刻,岂不是有太多的事还没做完。我想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日子,这样,我才能一点点去打算,才过得有意义。我不怕死,可是我怕等死,若是那个期限已经定了,我也无所谓了。可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担心着也许下一刻,也许明天,我就不在了。我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无法去做,师父其实这样我并不开心。” 苏海棠蓦地止步,眼角已经湿润如潮。冉倾珞也动了几步,道:“苏掌门,请恕倾珞莽撞。玉棠姑娘既有此心,是不是让她知道比较好。毕竟生命是她的,选择怎样度过余生,需得由她自己选择。”苏海棠沉默不语,背对着二人,她身形有些颤抖。 良久,她才点头,道:“冉姑娘,你请讲吧。” 冉倾珞点头,看了一眼玉棠,只轻轻叹了一声,道:“玉棠姑娘,对不起,你的病我也无法医治。”苏海棠听闻此言,眼中泪终于忍不住,簌簌滑落。玉棠倒是很坦然,浅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冉倾珞道:“其实说起来,你尚这也算不得是病。你身上的经脉已经异于常人,非常脆弱。想来应该是在令堂腹中之时便就已经受到损伤。至你出生,你尚的抵抗力量十分微弱。若是常人尚抵御之力总有十分,你尚连三分都不到。因此,若常人能活一百年,你最多只能活三十年。加之你常年多病,心情低郁,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际。若不是苏掌门日日耗损功力替你续命”她顿了顿,摇头补了一句:“你怕是早已活不到今天。” 玉棠面色惨白,慢慢点了点头,她走到苏海棠身边,轻轻跪下,泣不成声。 “师父,谢谢你。这两年来你每天晚上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若是不为我耗损这些功力,师父早就已经突破功成。苏青剑派也定然能够列于天下门派之前列,与昆仑、太白、天龙等门派一争高下。这一直是师父的愿望,可是却因为玉棠而不得实现,对不起。” 苏海棠闭上眼,缓缓地道:“我一生有三大愿望,一是找到仇人,替你父亲报仇雪恨。二是,如你所说,将苏青剑派发扬光大,成为东南翘首。其三,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够一生平安。这三大愿望永远都不分先后。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若说有错,便是我不该生下你,让你无故受这份罪。” 玉棠眼中的泪泫然滴落,她沉声道:“冉姑娘,你可否告诉我,如今的我还有多少时日。” 冉倾珞沉默了片刻,道:“你尚脏腑皆已衰竭,再难回天。不过,若你听我的话,我可以开一剂药方给你,你按时服用,并且不动悲喜之心,可保你一年时间无虞。” “那若是动了悲喜之心又当如何?”玉棠转过头来问道。冉倾珞无奈的道:“或许数日,或许月余,我也说不准。” 玉棠点点头,苦声一笑,道:“知道了,多谢。”苏海棠快速地拭去了泪,转身扶她起身。冉倾珞道:“玉棠姑娘,你多休息。药方我写成之后会交予你。你们说说话吧,我还得去看看韩公子醒了没有。就不叨扰了。”说罢便欠身作别了苏海棠和玉棠。出了门来独自离开。 自从得到灵界星茸谷真传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无法治疗的病。冉倾珞不禁感叹,自己的医术也并非独步天下,能够藐视天下所有疾患。生也有涯而知无涯,到此时,她全然无法襄助玉棠获得新生,那种深深的无助刺痛了她的心。 “我身为女娲后人,大地之母的后代。却无法守护这一片土地上的生灵,老天,你这是对我的考验还是对我的嘲讽。”她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韩仑的门外。 她刚要推门,只听得屋内大喊一声:“玉儿!” 她听得这声音是韩仑的,当即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令狐玉儿昏倒在床边,而韩仑浑身颤抖,急若火烧,可是她全身无力,丝毫爬不起来。冉倾珞连忙奔过去,询道:“韩公子,你醒了?玉儿妹妹怎么?” “冉冉姑娘,快,你快看看她。”冉倾珞替他拿过脉,轻轻在她胸口一点,一股灵力从她胸口透入,玉儿便顺畅的吸了几口气。 “急火攻心,没大碍的,别担心。你感觉怎么样?”冉倾珞一边替玉儿输送灵力,一边问韩仑。 韩仑道:“没力气,倒是不痛了。” 冉倾珞点头,道:“你刚醒来,很正常。再过一会儿就会好很多了。不要急。” 说话间,只见玉儿慢慢地醒了过来,冉倾珞理了理她的头发,道:“你怎么了?” 一见是冉倾珞,玉儿双眼立马飞红,抱着她大哭起来:“姐姐,我娘死了我要回长安,我要回长安”冉倾珞一愣,讶然道:“这!怎么会!难道是那场大战。”她看向韩仑,韩仑无奈地点头。 丧母之痛一直都是她心中无法排遣的毒瘴,只要一想起娘亲惨死在魔物手中的场景,他便会心痛如绞。如今玉儿竟也是一样,立时间,她便体会到了那种切肤之痛。眼中泪忽的也止不住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玉儿,道:“妹妹,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会好的,姐姐会陪你一起回去。” 玉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裙,嚎啕大哭。韩仑见她伤心欲绝,心中也不好受,撇过头去黯然落泪。 良久之后,韩仑似乎终于能动了。他慢慢坐起身来,手中涌起淡淡一层灵力,他从魂蕴之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扶着床沿慢慢下了床,道:“玉儿,我陪你回去。” 玉儿转过头来,摇头道:“不,你在这里养伤,我会回来找你。” 韩仑道:“你忘了你刚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再也不要抛下对方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可是你身上有伤。” 韩仑浅笑道:“我刚刚才服下了玉心丹,很快就没事的。我这就去向师父辞别,同你一道下山。” 韩仑刚刚起身,手捂住胸口走到门边,一拉开门,只见门外忽然响起大片脚步声。 “快快!掌门有令,快去前山!” 这声音十分杂乱,似乎有数百人正在疾步而走。韩仑在门口顿了顿,玉儿和冉倾珞已经走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扶住。三人走出门,只见大批弟子提着剑匆匆忙忙的奔走。韩仑拦下一人,那女子惊道:“咦,韩师兄你醒了?令狐姑娘、冉姑娘你们好。” “玉曲师妹,怎么回事?”韩仑问道。 那女弟子道:“前山似乎有人闯山,被守山弟子包围了,掌门正和那闯山之人激斗,现在正召集门派中所有弟子到场,布天罗地网剑阵。” 韩仑闻言一惊,道:“什么敌人竟然要用到天罗地网剑阵!”那女弟子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抱歉,韩师兄,我得走了。回头再来看你。”说罢匆匆跑进队伍之中。 韩仑甚是疑惑,这么大的阵势,苏青剑派可是从未有过。他道:“既然师父在前山那我们也去前山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两女扶着韩仑一步步走上栈道,不多时便已经来到前山,此时前山的空场之中已经涌满了人,三人便寻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向下看去。只见苏海棠正与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激斗。那男子使一把斧头,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身形灵动非凡。 三人只看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 因为那人竟是罗啸成! 第八百八十八章,聚首之战 第八百八十九章,冰霜之局 事情本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史云扬再出现在这里,形势立时变得更加不妙. 苏海棠本来一击已经就要得手,怎奈功亏一篑,一腔怒火全然倾泻到史云扬身上,只见其身形幻影般急掠而来,手中虽已无剑,但是手中灵力已经幻化为一柄虚幻的剑影,所到之处,空气顿时变得极其稀薄,威力不可小觑。 见她来势凶猛,虽未惊惶,但也不准备同她硬碰硬,毕竟两人之间可是有一个等级的差距。史云扬并不惧她这一手攻击,不过自己并非前来闯山打架的,因此还是自退几步比较好。 “雪上轻鸿!” 史云扬轻喝一声,身形忽的一动,立马带起一道残影。这一刻,在史云扬眼中,苏海棠的动作似乎变得极慢,自己稍稍一动,便已经从她剑下躲过,继而滑到了她背后位置。并非苏海棠的动作变慢了,而是他的动作已经快到极致,如同瞬间移动,苏海棠的攻势便已经失去了目标。 “苏掌门,我不是来同你切磋的。你要杀的这个妖物身上有我想知道的线索,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请你手下留情。”史云扬一揖到底,诚挚说道。苏海棠身形猛转,手中爆发一股吸力,插在地上的青剑顿时一阵战栗,随即拔地而起,飞回她手中。 “我苏青剑派再不济,也不会同魔物谈交易。今日既然你闯入我玉女峰地界,便休想再离开。” 史云扬道:“苏掌门,说句冒犯的话,我们几人要走,你也留不住。我们不想同苏青剑派有隙,还请足下宽宥则个。” 苏海棠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大可试试。”苏海棠身形突然一退数十步,周围的剑阵又开始流动起来,周遭弟子的灵力汇聚在一起,顺着特定的路线循环往复,这股灵力由小聚大,点滴成河,一时间竟在空场周围形成一道极强的屏障。 韩仑见此时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只差一声令下,双方便要开打,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面是师门的兄弟姐妹,无论相帮哪一边都是自己所不愿的。为今之计,也只得希望师父能够罢手。 “师父,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谈一谈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与他们太过熟悉,知道他们绝无恶意。要是打起来,派中这么多师姐师妹定然会受伤。您不会想看到这种结果的。” “我派开创以来,一直秉承先代掌门之高志,降妖除魔,护一方百姓。今日妖魔俱在此处,若是对妖魔心慈手软,我等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历代掌门!韩仑,若你真嫌有劲没处使,拿上你的刀去把那一妖一魔给我杀了!” 韩仑大吃一惊,连连后退,道:“掌门,史兄不是魔物,他尚受到魔气侵蚀,他也是受害之人。” 苏海棠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敢违抗师命!上次那一剑还没刺醒你是吧?”苏海棠剑锋一震,忽然间一道灵力从韩仑身边划过,一瞬间,只见令狐玉儿身形出现在韩仑前面,手中点绛笔在空中轻轻飘浮着。冷冷的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就算你是他师父也不行!” “玉儿,不得无礼。快收起武器。”令狐玉儿静默不动,韩仑催促再三,她才终于慢慢的收起笔,扶着韩仑后退几步。她道:“相公,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们下山去就是,过一段时间便回来看你。反正她现在也不可能让你下山的。” 韩仑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回了长安还会承受多大的痛苦,但是我感受得到,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那样我还算什么狗屁丈夫。” 他又走近了苏海棠,重新跪下道:“师父,你让我们走吧,韩仑再让你刺一剑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我替史兄和罗兄受过了。”他伏身到底,道:“请师父动手吧。” 苏海棠气急败坏地道:“我苏青剑派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不肖的弟子。竟三番两次要毁坏门派声誉,毫无愧意地相助魔道,罢罢罢!你是我苏海棠教出来的弟子,今日我就废了你,将你逐出师门!” 说罢,他手中长剑便真的韩仑向刺了过去,玉儿见状大惊,手中灵力飞动,点绛笔早已经飞速击出。可在她的点绛笔击到青剑之前,苏海棠的剑刃已经偏离了数寸,玉儿生怕自己无意中伤到她,也连忙收回红笔。那一刻,她分明见到玉棠正张开双臂当在韩仑身前。 “玉棠,你不要命了吗?”苏海棠狠狠斥道。 玉儿趁机去扶韩仑,韩仑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没奈何,她便也只得同他一起跪地不起。韩仑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声不吭。玉棠也一动不动,一身紫衣在满场的的劲风之中不住飘飞,道:“师父,你放他们走吧。” 苏海棠道:“都已经到了现在,就让这臭小子留下来陪你几天又怎么了!玉棠,那白胡子老妖便是害死你父亲,更害了你一生的凶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它。” 罗啸成高声道:“你们有什么恩怨那是你们的事。他不能死在我手里。看到大家无恙,我已经得偿所愿了,今日定然会带他离开此地。在他醒后,若你要杀要剐,罗某人绝不插手!” 苏海棠道:“既然踏进了天罗地网剑阵,就别想着再出去,罗谷主,如今只好得罪了。”他又转向冉倾珞道:“冉姑娘,你对我苏海棠有恩,我请你不要管这个闲事。” 冉倾珞摇头道:“苏掌门,无论生死,倾珞都会都与他们共进退。乞望海涵。” 苏海棠冷声道:“个人恩义与门派耻辱相比,我也只得顾虑门派。若是姑娘执意,苏海棠只得向姑娘先行道歉,刀剑无眼,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冉倾珞闻言,手中的伏羲琴已经祭出,此时漂浮于虚空,早已有一股灵力在身边旋绕开来。 一触即发的战斗,剑拔弩张的气势,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硝烟味,只差一点点火星,便能引爆整个空间。 “师父,仇怨总是无尽事,若是今日为了杀这只妖物而损失了这么多师姐,即便能够报仇,玉棠又于心何忍,您又于心何忍。它既然已经出现在苏青剑派,我们派人跟着它就是了。如今大家都是朋友,这样剑拔弩张真的不好。刚好韩师兄的朋友们都来了,韩师兄既然有事要下山,就让他下山去吧。” “玉棠师妹,你退下吧。不要说了。”韩仑知道玉棠身体虚弱,苏海棠又脾气暴躁,若是一个不慎体罚她一番,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苏海棠没有再理会玉棠,手中剑再次划破长空,铮然一响,道:“生擒他们!”话音刚落,只听的场中的天罗地网剑阵发出一阵啸鸣,所有长剑剑锋立时指向阵中三人,由内向外,所有弟子开始发起轮番攻击,最内一圈弟子挺剑刺去,冉倾珞手中灵力顿时关注与伏羲琴上,琴音一响,立马在阵中心出现一个更强的灵力屏障。 那些弟子攻击不中,亦不停留,身形一闪便跃到阵中,下一**势接踵而至,冉倾珞不住变换着琴音,灵力一波接一波的涌出,将灵力屏障加固,避免与她们发生直接的冲突。 冉倾珞已然是无上镜的实力,按她的实力,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也本不惧这剑阵。可不料这剑阵竟然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脆弱,在周遭攻击十数次无效之后,剑阵中突然千剑升空,在空中凝聚为一把巨剑,垂直飞速落下,竟直接将冉倾珞的灵力屏障突破,向三人之间的空隙中刺去。 三人一惊,身形慌忙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掠开,霎时间,阵型变换。便将他们三人分别包围。 罗啸成大喝一声,尚鼎力与灵力的合力顿时涌出身外,只见紫电闪烁,一个高大的巨人虚影在他身边成型,那巨人有双手,并拿着一把与他手中贯日斧一样的巨斧,动作与他完全同步。罗啸成巨斧猛然顿地,那巨人也同样为之,霎时间,地面上一阵能量涟漪散开,地砖如同波lang一般向周遭拱起,随即裂成碎块。周围的守阵弟子被他击退数十步,罗啸成的战圈中顿时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空场。史云扬身边三剑齐飞,灵力场强横异常,一时间力量分散的弟子也突破不进来。 “师父,请停手,师父!”看到三人正在大阵之中激战,韩仑心中焦急不已,他看两眼阵中,又苦苦乞求。苏海棠全然不理,一时间,韩仑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种境况,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儿虽然未曾参战其中,但是此时也无比焦心,可她又不能撇下韩仑前去相帮,又不好开口求她住手,心中焦急与韩仑也并无二致。 “师父!!求你了,韩仑愿意承担一切,求你放了他们。”正说话间,只见三名弟子手中剑合为一道,急速向冉倾珞背后刺去,韩仑大惊,大声道:“冉姑娘小心身后!” 苏海棠对他这一声提醒极为不满,大声叱道:“韩仑,你竟然背弃师命相帮妖魔,我今日便要真废了你!”说罢,举剑便向韩仑喉间刺去。 第八百八十九章,冰霜之局 第八百九十章,玉棠花谢 第八百九十章,玉棠花谢 “住手!”玉儿见状大呼一声,腰间缎带凝空而飞,迅速向那青剑剑锋缠绕上去.她一手抓住缎带中央,缎带的另一端也像蛇一般向苏海棠爬去。苏海棠长剑脱手,但手中立马多出了一道灵力剑影,玉儿虽然与她等级相同,但是论战斗的经验又哪里及得上她一半老辣。此时苏海棠手中的长剑已经在她缎带将要收紧之时刺了出去,并且手中的灵力剑刃已将那缎带斩成碎片。玉儿见状大惊,那里还管得住什么缎带,此时她就在韩仑身前,猛然回身,毫不犹豫,一把便将青剑剑刃抓在手中。剑刃去势不减,生生将她手掌割破,顷刻已是血流如注。 “玉儿!”韩仑猛地抬起头,只见那青剑剑锋离自己眉心已不过一寸的距离,玉儿手中的鲜血顺着剑刃一端涓涓流淌。韩仑惊恐地将她挽入怀中,一把夺过那青剑掷在地上,双手用力撕破身上的衣衫,将她的手紧紧缠起来。可刚刚包扎完毕,血便已经将整块布全部浸湿,湿漉漉的缓缓滴血。 玉儿张开手挡在他身前,狠狠地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韩仑怕你,我不怕你!” 苏海棠见她竟然空手夺刃,此时定然已经伤到了骨头,一时间又是惊诧,又有歉疚。她道:“这是我苏青剑派的内事,外人不得置喙。” 令狐玉儿凝眉道:“我才不管什么内事外事,只要我在这里,你休想再动他一根手指。” 苏海棠怒道:“我在我苏青剑派地界上惩处我派门人,哪有你说话的分!给我滚开!”说罢,苏海棠手中印决变幻,突然,只见长空之中投下一道极强的光芒,融进她掌心之中,苏海棠双掌相合,片刻后蓦然分开,已是一道强烈无比的青光。 “不好,是九霄碧空剑!”韩仑眼前一愣,惊呼道。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苏海棠手中那青光便化为数百把飞剑破空而出,剑刃飞在空中,不断凝结为一把完整巨剑,又迅速分开,每一次凝聚的巨剑形状都不一样。似乎其上的威力也相应不同。 这九霄碧空剑乃是苏青剑派的不传之秘,乃是第七代掌门融合冶铸之术,配合天下名剑剑术形成的一记杀招,以天地灵力为引,爆发强大剑气,剑气变换之时,随着所凝聚剑的形态不同,便可变换为数千种不同剑招。防无可防,避无可避。一旦出招,对手如若招架不住,便绝无生还之路。按理说,苏海棠不应对晚辈用出如此强横的招式,然而几人屡次进犯苏青剑派的威严,已经完全触怒了这位掌门。此时她心中复仇的怒火已经席卷了一切。 “师父不要!”韩仑刚一张口,只见玉儿和玉棠两人竟然都义无反顾的扑到韩仑身前。两女尚灵力席卷而出,顿时化为一道能量环挡在面前。眨眼之间,变换的青光剑刃重重撞在能量环上,玉棠一声闷哼,那能量环顿时能量不支,迅速破碎。 “你们闪开!”韩仑大惊,猛地一把将两女推开,手中的灵力喷涌而出,一道极为强横的灵力将那青光剑刃包围其中,能量涟漪一阵又一阵扩散出去。情急之下,韩仑使出了自己的全力,虽然他重伤未愈,但是毕竟已经是无上镜的高手,一时间,只见那能量如同将青色光芒吞噬一般,迅速的向苏海棠冲去。 虽仅仅是片刻,苏海棠便已经退出了数十步。此时玉儿身形落在石台边缘,突然栽倒下去,韩仑立刻就无心继续与她僵持下去,蓦然收了灵力,一把将玉儿抓住。苏海棠此时已是用尽全力,韩仑力量一消失,她残余的能量便急速的涌向韩仑胸口。 韩仑重重吃了这一击,胸口一阵剧痛,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开来,鲜血立马将胸口衣衫浸湿了一大圈。韩仑痛呼一声,却仍吃力的将玉儿拉上石台。 “相公,你怎么样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苏海棠,厉声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玉棠师妹!”玉儿话音刚落,只听得韩仑惊呼一声。只见玉棠仰跌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大股鲜血正从口中涌出。韩仑见状惊恐不已,连忙踉跄过去,将她身子扶正,玉棠手臂一软,便倾倒在他肩上。 “韩师兄。你的伤口你的伤口”韩仑道:“我没事我没事,师妹你坚持住,坚持住。”他转头大吼道:“别打了别打了!!冉姑娘!!” 苏海棠见玉棠吐血,如若五雷轰顶。她三两步奔到玉棠面前,一把将她从韩仑怀中夺过,手中灵力不住从她胸口透进。 “玉棠,孩子,你不要吓我。”苏海棠声音一颤,她只觉的自己透进她身体中的灵力似乎完全穿过她的身体消散了,玉棠一丝一毫也未吸收进去。 韩仑一把抓住苏海棠衣袖,哀求道:“师父,你快停手啊,现在除了冉姑娘,没人能救她。” 苏海棠犹疑,一掌扬开,韩仑被他推倒滚出数尺之远,苏海棠紧紧抱着她,大喊道:“停手!”玉儿慌忙过去扶起韩仑。只见大阵之中的激斗也立马停了下来,冉倾珞三人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形势,此刻也丝毫不缓,疾步向这边靠近过来。 到了玉棠身边,只见她浑身颤抖,呼吸短促,正在苏海棠怀中低低shen吟,苏海棠满脸是泪,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声音早已湮没在泪花之中。“玉棠,你撑着,娘在这,不要怕。” 冉倾珞忙低下身,双手之中涌出强烈的灵力,不住的从她胸口、手心、口鼻中注入。可玉棠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不能吸收,即便在强烈的灵力对她也毫无作用。冉倾珞毫不犹豫的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她口中,然而片刻过去,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会这样!”冉倾珞再试了几次,然而却都是徒费力气。可越是无法救助,她心中越是倔强:“怎么就不行了呢?”她又待再试,史云扬已经走过来抱住她,冉倾珞细声泣道:“我救不了她!云扬” 苏海棠面色一白如洗,脸上的泪已然如雨洒落。玉棠动了动身子,柔声道:“娘,你放他们走吧。玉棠求你了。”苏海棠狂点头,一口应道:“好好,我答应你。我放他们走,玉棠你别撇下娘一个人,你怎么忍心。” “娘,对不起。玉棠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怕是不能再陪你。其实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娘不必伤心。”她每说一句话,口中便有大片鲜血涌出,苏海棠含着泪一片片替她抹去,可似乎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尽。 “你孝顺着呢,玉棠,是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女儿,你撑住,娘不报仇了,娘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给我活下去。”苏海棠撕心大哭,直到这一刻,她身上才完完全全绽放出母性的光辉。 玉棠淡淡笑了笑,她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抱了抱苏海棠,道:“这可是您第一次抱我,好温暖娘,我不怪你。” 苏海棠闻声哭声更盛。周遭围上来的女弟子也个个啜泣不停。玉棠虽然武艺稀松平常,但是为人极好,也并不因自己是掌门的女儿而高高在上,平日里在门派中亲和近人,几乎与所有门人都十分交好,这时候大家心中哪里还有半分战意,早已经替她悲伤不已。 “韩韩师兄你在哪?”玉棠伸出手来,在空中乱晃一气,韩仑忙握住她手,道:“我在这儿,师妹,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半点反应,想来双眼已经看不见了。她心中一痛,转身抱住史云扬默默流泪。 视力都已经消失,她如今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韩师兄,祝你幸福”她莞尔一笑,笑得十分真诚。韩仑却心中一痛,道:“玉棠,谢谢你。” “我还还有个心愿,我想去玉棠崖”她微声说道。韩仑点头,道:“好,我带你去,你坚持住。” 他撑着身子站起身,伸手从苏海棠怀中接过她身子,横抱在怀中,踉跄着身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后山奔去。在他身后,所有人都跟着他们走去。浩浩荡荡的场中立时便空空如也,只剩一片血迹还在慢慢的晕开。沁入石缝之中。 玉棠一只手虚抱着韩仑的手臂,一只手无力垂着,虽然在韩仑怀中无比颠簸,但是她却觉得很温暖,她似乎也从未笑得如此开心。 “韩师兄,玉棠能不能认你做个哥哥。”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但是这句话却说得无比坚定。韩仑心中一愣,不过瞬间却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若是成为兄妹,即便韩仑心中对她有所你念,也绝不会影响到她和玉儿之间的感情。 韩仑噙着泪,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和韩璇一样。” 玉棠一笑,道:“真好快到了吗?” 韩仑正在不断爬坡,他胸口的血迹也已经流到了地面,顺着他的双脚印成一个个鲜红的足迹。他道:“快了,等一下,再等一下就行。” 韩仑在努力翻过最后的那一个山头,可惜他尚力气不够,尽管已是满头大汗,可那山头似乎永远都难以翻过。 玉棠将脸靠在他怀中,轻轻地道:“我好像看见了,很美谢谢你韩”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那一只抱着韩仑的手也突然垂了下去。 而此刻,韩仑猛一下翻过最后一块石头,只见面前是一道悬崖,其上有一块伸出去的小石崖,其上开满了淡淡的粉色玉棠。 第八百九十一章,重回长安 第八百九十二章,残城哀景 旬月之前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已经让这座繁华的都城变成了一片废墟,走在街上,随处望去,尽是残红褪尽的断壁焦楼,许多角落还有未曾清理干净的血迹肉泥,好似有无数冤魂正囚困那些断壁残垣中,一直无法脱身,还不断在那些阴影之中发出强烈而绝望的嘶吼. 一场战争,长安不知死了多少人,破灭了多少美满的家庭。 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月,长安城中许多地方还是如同大战刚刚结束时一样,大街上已经人迹不多,倒是有一波一波的士兵在街上巡逻。整个城市如同罩在一片阴冷的黑云之下,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罗啸成拐过几个街角,忽见得周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大量的难民往同一个地方蜂拥而去。罗啸成站在路间,短短片刻,竟被冲撞了七八次。然而他尚根基强大,那些弱不禁风的难民又怎能敌得过他。撞到他身上反倒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这些人似乎很赶时间,即便身形倒地也毫不在意,翻身爬起来便又飞快地跑开去。罗啸成觉得好奇,因此也便随着人流一同凑近。 转过半条街,终于看见了这些人的目的地。原来是官家正在派发救济粥。粥桶之前已经涌满了人,密不透风,人人都高高举着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破碗。眼中充满了原始的期待。一瓢稀粥落到自己碗中,便好像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赏赐。 “别挤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一名官兵在旁维持着秩序,可是这里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人们还是拼命的想挤进粥桶旁边,获得那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口粮。 罗啸成在一边远远的看着,心中蓦然一阵酸楚。这些人生活在长安,就算以前不富裕,也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如今却要为了一点点稀粥拼命至此。 战争!战争夺去了他们的一切,若是天下没有战争,这个都城不知会多么幸福。 罗啸成正想到,忽听得一个弱弱的哭声传进耳中。一扭头,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路旁,衣服褶皱宽松,显然是大人的衣服临时穿到了她的身上。此时正呜呜地哭得伤心,泪水流过脸颊,肉嘟嘟的小手一擦,一张黑漆漆的脸顿时便花得不成样子。 “娘,娘,我饿呜呜呜” 在那领粥的人群之外,一个女人正拼命地往里面挤,可是不出片刻又会被人重新挤出来,身形不稳,重重倒地。可那女人丝毫不放弃,拾起地上的破碗又重新往里面挤。然而身形瘦削的她又如何挤得过那些壮汉子,结果仍可想而知。 “莲儿乖,等娘给你弄吃的来,不要乱跑啊。”那女**声喊着,一边往人群里挤,大叫道:“求你们让一让,我女儿两天没吃饭了,我求求你们。” “我儿子还不是两天没吃饭了!” “我娘都要饿死了!滚一边去!” 那女人话音刚落,便被一个男人一肘顶了出来。那女人重重摔出好远,手中的破碗也顿时破成碎片。她猛地翻身起来,双手颤抖得拿起手中的破瓷片,一时间大哭不止。 然而没人顾及她,施粥棚前仍是一片混乱场景。不多时,人已经越来越少,那妇人擦了泪,又重新往里挤去。这一回她终于挤了进去,可是粥却已经发放完了。 没有领到粥的人们哭着骂着离开了,施粥的士兵已经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那妇人慌忙奔过去,一把将一个士兵的衣襟抓住,哀声道:“军爷,你行行好,我女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肚子饿,她一个小孩子吃不了多少。求你再给点吧。” 那士兵将手中的空桶给她看了看道:“全没了,大姐,明天早点来吧。” 那女人抱着空桶,道:“还有,还有,里面还有一点点,你倒给我。”她指着桶壁上沾着的些许米粒,兴奋地道。那士兵看她也可怜,道:“好吧,把你的碗拿来。” 妇人在身上摸了一番,忽然记起自己的碗已经摔破了,她忙爬起身来,郑重的道:“军爷,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我马上回来!”说着,她立马转身,风一般跑近转角处。 那两个士兵也算挺有良心,也便在原地等着她回来,然而一连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女人依旧不见回来,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误了交差的时辰,无奈之下也只得收拾空桶离开。 两名士兵刚走不久,那妇人又再度从拐角处飞奔出来,脸上似乎已经剌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在流血。在她跑出来的片刻间,在她身后又有一个汉子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长木板追着她一阵乱打。 忽然间那妇人被脚下一块残砖绊了一跤,又跌倒在地,然而落地一刻,她却紧紧地护着怀中的东西。身后那汉子追将上来,掀起木板便重重往她身上砸去,骂道:“臭女人,连个碗你都要抢,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女人惨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那人却并无怜悯之心,抡起板子又要打,忽然间,只觉得一道力量将自己手中板子固定住,丝毫动不了。那人一转身,只见一个独臂大汉站在他身后。 罗啸成手中的劲道微微一带,便将那人手中的木板夺过,随手一掷,那木板竟然生生扎进了街边一根抱柱之中。那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就没影了。 那妇人从路边爬起身来,顾不上说声谢谢,转身便跑,然而片刻就止住脚步,她忽的转过头来惊恐的问道:“他们呢?” “他们走了,得回去交差。”罗啸成平静地道。 那夫人缓缓跪下身,眼中泪如雨下。“他们说好要等我的,她爹也说好不会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罗啸成叹息一声,只见那路边一直哭的小女孩慢慢凑拢过来,那妇人一把把她抱住,道:“莲儿,对不起,娘知道你肚子饿,可是娘也没办法,你要实在太饿,你就咬娘的肉吃吧。”那妇人撸起袖子,伸出手肘来。 那小女孩闻声,又哇哇地大哭起来。罗啸成听得那妇人所言,不禁惊诧至极,虽然以前也曾听过战时有惨无人道的人吃人场景,可是终究无法想象。然而这样一句话却生生从一位母亲口中说出,真是世上最残忍的温情。 罗啸成道:“姑娘,这附近可有卖吃食的地方。” 那妇人摇摇头,道:“没有了,长安城早已没有吃的卖了,即便有的卖也没人买得起。” 罗啸成点点头,在身上摸索半晌,忽的摸到了些饭团。还是船上东瀛人弄的些精致点心。他晚上一个人赏月,便带了些在身边。可惜有些鱼腥味,他不大吃得惯。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罗啸成蹲下身来,摊开手递过去一个团子:“乖乖,可不要吃娘的肉叻,吃这个,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小女孩怵了怵,慢慢看了妇人一眼,妇人点了点头,小女孩便一把抓过那团子狼吞虎咽起来。 放在平时,这种无事献上的殷勤,常人都会想想会不会有毒,然而此时她根本没这个想法,也许填饱肚子比中毒而死还要重要。 “谢谢您,恩公。不知怎么称呼您。”妇人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问道。 罗啸成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孩子还小,受不了那些残忍的东西。日子虽然艰难,但是还是要活下去。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掏出了一个小钱袋,塞到那妇人手中道:“这是点儿碎银子,给你太多终究也是被人抢去的,这一点儿也该够你们母女生活一段日子了,收着吧。” 那女人拿过鼓鼓的钱袋,约么有三四十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即便放在战前这都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钱财。 那妇人忙推却道:“孩子有吃的就行了,这么多钱,我们用不着,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罗啸成道:“这钱总会有用的,乱世的钱才更珍贵,好好收着吧。”他笑了一笑,又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擦了擦那小女孩的脸,道:“你叫莲儿是吧?” 小女孩晃晃脑袋点头,罗啸成道:“莲儿要乖,以后不要哭,要不然娘该多着急啊。长大后好好孝顺你娘。大叔要走了。” 那小女孩点了点头,凑上去抱了他一下,淡淡的稚气传入脑海中,罗啸成只觉得一阵温暖。 “大叔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小女孩弱弱的问道。罗啸成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道:“一定会的,天涯无处不相逢。孩子,等你长大后,千万不要只记得人心的恶,还要记得这世间的善。” 小女孩似乎不太懂,迷迷糊糊的,罗啸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转身便离去了。 一路上,这样的凄凉景象全然应接不暇,罗啸成帮了几个人,正好顺路也就到了西市。 这个地方再也没有昔日的繁华,冷冷清清,大街上处处都是残砖断瓦,走在街上便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脚下瓦砾咔擦的微响。不多时,他驻足不再走,一抬头,便已经是那间“五湖酒楼。” 第八百九十二章,残城哀景 第八百九十三章,垂别家门 第八百九十三章,垂别家门 “等一下!”冉倾珞低声说道,两人连忙倚靠着墙壁,待得一队士兵走过,两人这才从墙后走出来,身形一闪便又翻到了另一道墙体之内. “此处灵力强盛者不多,我们掩盖形迹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暂时安全了。”冉倾珞说道,史云扬点头道:“过了这个院子就到了,小心些就是。” 两人从矮墙处一路摸索前行,到了院落尽头,两人轻轻一翻便已经落入了上官府的院墙之中。此时门外还有大片嘈杂之声,两人警觉的凑到前面去看看,史云扬才发现原来是大娘和三娘在为灾民派发救济粥。难民如潮,也亏得她们颇有耐心。 两人只是稍稍瞧上一眼,也并未惊动他们,便转身向内堂走去。走进门口,便已经听到上官仪和上官庭芝的声音。 “这样吧,你明日备些礼去欧阳家走走,毕竟这事还有我们的不是。”听得是上官仪吩咐的声音。 “我知道了,希望欧阳大人能够缓过来,毕竟他为官不错,二弟上次让他扫尽颜面,可想不到这一次出面为您说情的竟然是他。我还以为他会伺机报复。”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听得上官庭芝一声叹,道:“也不知道二弟知道这消息会怎么想,唉” 听到此处,史冉二人推门进去,史云扬道:“爹,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门中两人一惊,惶然起身,只见进来的人是史云扬,一时间不禁又惊又喜。 “承枫!真的是你!”上官庭芝惊讶问道。史云扬笑道:“自然是我,这番回来,便是探望一下父亲和大哥。爹身体还好吗?” 上官仪笑着扶须道:“身体倒是没事,整日清闲在家,只得写画作乐。哦,冉姑娘也一道来了,请这边坐。” 冉倾珞上前欠身行礼,道:“两位大人,倾珞有礼了。” 上官仪道:“不必客气。”上官庭芝也笑道:“是啊,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口称声弟妹,不过以后总是一家人,不必拘谨。”冉倾珞赧然一笑,默默颔首。上官庭芝拍了拍史云扬肩膀,道:“承枫,我们刚刚才谈到你,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你这曹操一走就是两年,唉,早知道就多念叨你几次了。” 史云扬一笑,和上官庭芝互抱一下,道:“日前大战,我走得有些匆忙。因此没来的及回家查看一番,家中可有什么重大损失?” 上官仪道:“我们家里还好,也就损失了七八间房子,有些书画烧着了,死了几个家丁。幸好皇上及时将我们前往内城,不然哼,可就说不定了。” 史云扬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总算可以放心了。对了,门口那是?” 上官仪叹息着坐下来,道:“如今全城饥荒,数十万的灾民流离失所,皇上已经下令将这些难民分批送往江南安置,可是这几天总归有大量的人滞留。我回府之后,发现粮仓里还有不少存粮,便都取了出来,救济灾民去了,毕竟都只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史云扬点头,道:“理应如此。” 上官庭芝无奈道:“大部分官家都已经开始放粮赈灾,这个时候,即便我们上官家不放也得放,要不然灾民们会群起闹事。前几天正五品大员李大人的府上便是因为没有放粮赈灾,险些被些难民攻破了院墙,一把火烧了宅子。” 史云扬道:“公道自在人心,这种事父亲和大哥所为又并非被迫,无须担心。” 上官仪摆手道:“主动和被迫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饭,总才是好事一件。” 史云扬点点头,心中想到。这个时候也当是他们上朝的时候了吧,但此时他们都呆在家中,难不成都已经被停职。他道:“听爹刚才所说,在家清闲,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吗?” 上官庭芝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通缉重犯。当时大战中你们失踪之后,皇上便广布追缉令,如今已经通告天下。我和父亲赋闲在家也是正常事。” 史云扬晦然道:“抱歉,是我们的错。” 上官仪起身道:“虽然我上官仪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你们所做的事定非人所能为之。你是我儿子,绝不是什么怪物。冉姑娘更是救了这一整座长安城,你们的事如今已是妇孺皆知。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承枫,即便别人不信你,爹和你大哥难道还不信你们吗?” 冉倾珞也起身道:“多谢上官大人,能得到这份信任着实不易。” 史云扬道:“爹,大哥,我最近可能会出趟远门。去海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一次回来,也是想跟你们道个别。” “出海?你要跑那么远?”上官庭芝讶然道。上官仪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暂时离开中原也有好处,等风波平息了,你们再回来也不迟。冉姑娘也一起去吗?” 冉倾珞点头道:“自然是一起。” 上官仪点头,道:“也好,也好。不过走之前,你们去一趟欧阳家吧。不必露面,以你们的身手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欧阳家?” 上官庭芝叹道:“欧阳大人的女儿,也就是你的那位发小欧阳景岚,昨天晚上已经过世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闻言大惊,史云扬诧然道:“她怎么会死呢?” 上官仪叹道:“大约两年前,也便是你上次拒婚之后。欧阳景岚似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老夫虽然不受欧阳家待见,但是也腆着老脸去看望了几次。听说那孩子一直都呆在自己房间不出门,什么人都不认识,但是只记得你。月前长安遭受异族侵踏,欧阳家也被连夜迁往内城,那孩子死活都不离开,欧阳家强行将她带离欧阳府,没想到两年都相安无事,这一离开却让她的病情急转直下,太医也都束手无策。老夫听闻消息,昨晚景岚那孩子已经离开人世了。” 史云扬心中一冷,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刚说话间,冉倾珞忽的一侧头,警觉道:“有大队士兵正向这儿来,似乎是发现我们在这里了。” 众人闻声不禁诧异之至,史云扬道:“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惊动任何人啊。” 冉倾珞摇摇头,道:“无论如何,现在都必须得走了,不然会牵连大人他们。” 史云扬点头,道:“那爹,大哥,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上官仪道:“若是来得及,记得去后面给你娘上柱香,她定然十分挂念你。”史云扬道声好,冉倾珞手中印诀一变,便用锁形术将两人身体罩住,顿时便在上官仪和上官庭芝面前隐身不见。 而这片刻间,上官府门口响起一阵妇人的尖叫声,只听得一个破门而入的巨响,随即便是大批兵甲冲了进来。 “在哪儿呢?!”当头那名士兵领队大声道。此时队伍后面小跑出来一个人,正是两年前在史云扬在回到上官府时见到的那个远房表弟林丘克。 “我刚刚听见了,他们就在屋里。军士大哥,你们赶快进去把那怪物抓起来吧。”林丘克顿声说道。 那士兵点头道:“若是真在里面,算你小子一个头功,定然能够捞个一官半职,放心。”说罢,一挥手,两只小队便朝内堂门口冲去。 林丘克嘻嘻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场景。两支小队刚要进门,只见上官仪和上官庭芝一前一后的出来了。上官仪道:“这位将军,请问你这是何意?” 那士兵抱拳行了个礼,道:“有人奏报,说朝廷的通缉要犯此时就在上官府中。卑职奉命前来捉拿。还请上官大人行个方便。” 上官仪怒道:“放肆,老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凭一人之辞便要搜查老夫,这怕是不大妥当吧。你的上司是谁?” 那士兵闻声略有些慌张,道:“大人海涵,惊扰之处还请见谅,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上官仪正同那士兵说话,林丘克忽然插话道:“舅父,上官承枫他已经成了怪物了,你干嘛还护着他。赶快将他教出来,这可是一大奇功啊!您能大义灭亲,定然可得到皇上垂青,位及宰辅,指日可待啊。”上官庭芝厉声斥道:“林丘克,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想做官想疯了吧!你来我们上官家白吃白喝已经四五年,我们上官家待你哪点不周,你竟要恩将仇报,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中,真真狼子野心,龌龊难堪!!” 林丘克嘿嘿一笑,道:“表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仅看到了他们就在屋内,而且我还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绝对没错。” 那士兵也赔笑一声,道:“上官大人,您都听见了吧,这可是您的侄子报的信有什么事,您冲着他去。卑职还得交差,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上官仪叹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乱世之中,已是人心不古。唉,罢了,你们要搜就搜吧。若是搜不出个蛛丝马迹来,此事老夫可要面呈圣上告知。” 那人闻言,咽了咽口水,又转过头悄声道:“你确定在这里面?”林丘克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那士兵有了底气,一声令下,两队士兵便冲进了内堂。 一番叮咚作响,两队士兵搜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仍然一无所获,空手收队。那士兵怒不可遏,一脚将林丘克踢出老远,口里骂道:“老子可被你这东西给害惨了!”又骂了几句不堪的脏话,向上官仪赔礼道歉,随即无奈地率队离开。 第八百九十四章,婚事重提 第八百九十四章,婚事重提 东市之中虽然不比朱雀大街附近毁坏得严重,不过放眼看去,随处都是脱落坍圮的建筑,泥砖倒了一地,摔得粉碎,许多房子已经成了空架子,摇摇欲坠. 玉儿和韩仑一前一后互相帮扶着翻过了大量坍塌的建筑,终于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令狐府的府门前。 一别已是两年,这个曾经无比温暖的家,如今却充满了萧瑟。 大门之前还有未曾撕完的挽联白纸,其上墨迹仍然鲜明,雨水冲刷,墨迹晕染,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门虚掩着,似乎有几颗钉子已经松动,右边的门板微微倾塌,露出中间一指宽的门缝。虽未进门,便已经看到一片颓势,玉儿心里忽的一阵酸楚,抬头一望,她却意外地发现,那块书着“令狐府”三个大字的匾额却仍然端端正正的挂在门上,其上纤尘不染,似乎已被人精心擦拭过。 “困顿更显青云志,凌寒方知腊梅香,令狐公好气节。”韩仑看到这块匾,由心赞叹道。 “爹爹说,无论什么时候,做人都不能丢了骨气。”玉儿颔首说道。说着便走上前去,试着推那门板。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吱呀一声,大门歪歪的倒在了一边,玉儿迈进门中,一排残破景象映入眼帘。府中已经有半数房屋倒塌了,西厢一边全都是残砖断瓦,全然一片废墟。院落之中的假山早已倒塌破碎,甚至还能闻到金鱼池中散布出的死鱼的腐臭味,而现存的房屋也大多破陋不堪。看这景象,哪里又有半分昔日令狐府的气象。 一进院落,韩仑便看到四处张挂着的白绫和挽联。招魂幡还在院落中不断地摇动,呼唤着离家的孤魂。看样子,应该是玉儿母亲的葬礼,令狐府已然残破不堪,这葬礼定然也不会盛大到哪里去,估计也不过是草草了事。 令狐玉儿跨过几根倒塌的柱子,慢慢往东厢走去,走了没几步,只见房中走出来一个白须老人,拄杖道:“谁啊?” 见到来人,玉儿哽咽,细声道:“禄伯,是我。” 那老人听得声音熟悉,忽的抬起头来,惊诧片刻,咧嘴大笑三声,忽又转为悲恸。老人扔掉手杖,慢腾腾跪下僵老的身子,颤声哭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都已经过世了!!” 玉儿忙过去扶他起身,含泪道:“禄伯,我都知道了。家里的人呢?爹呢?” 禄伯顺着她的搀扶起身,一边抹泪,一边道:“老爷把佣人们都遣散了,说是家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有这功夫,还不如省些粮食救活些灾民。除了老爷和几个小丫头,府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夫人月前在大灾中不幸罹难,自那之后,老爷的身体也急转直下,如今已经卧病**天了。” 令狐玉儿惊道:“爹病了,快带我去见他。”禄伯点头,忽见道玉儿身边的韩仑,向他点了点头,道:“小姐带了客人回来啊,不好意思,没什么能招待这位小哥的。” 韩仑道:“无妨,我们先去看看令狐公吧,晚辈通些医术,或许能有所助益。”禄伯叹口气,摇头道:“心病还需心药治。只希望小姐回来了,老爷的心情能好些。这病能缓和些。不说了,你们跟我来吧,西厢已经全毁了,老爷在东厢休息。” 韩仑轻轻挽了挽她的手,扣着她肩膀,小声道:“宽心,我在呢。”玉儿无力的笑了笑,便随着禄伯蹒跚的脚步往西厢拐去了。 到了房门前,禄伯慢慢推开门,走进屋内,还未说话,便听得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传来:“禄伯,不是让你没事不要进来吗?光刺眼睛。” 禄伯涩声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玉儿便冲进了进去,只见令狐公正依靠床边坐着,嘴唇发白,双眼浮肿,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此时一见玉儿,双眼大睁,书卷不知不觉的滑落到地上,双眼中立即闪烁着一片晶莹。 “玉儿!” “爹,女儿回来看你了。”重见亲人,玉儿心中激动万分,三两步奔至令狐公床边,投入他怀中嘤嘤而泣。令狐德袤慢慢揽住她的肩膀,轻拍细语,道:“你这孩子,这么久都不回家来看看。再过些时日,你怕是连爹都见不到了。唉,回来就好。” 玉儿泣声道:“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令狐公擦了擦泪,两人分开,令狐公握着她手,道:“这都不重要了,两年了,让我看看闺女的样子。”他细心地看着玉儿的脸,慢慢替她擦去眼泪,淡淡微笑,道:“以前你可是连挨打都不哭,怎么出去闯了两年时间,反倒把眼泪闯多呢。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有没有人欺负你?” 玉儿扁起嘴唇,道:“女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欺负别人,哪有人敢欺负我啊。我过得很好,你看,女儿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在这儿吗?” 令狐公呵呵一笑,道:“看来我闺女还是老样子。”他抚了抚玉儿的脸,忽而叹道:“只是爹已经老了,这个家也不是以前的家了。” 玉儿闻言,眼中的泪又忍不住涌出,她道:“爹,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令狐公道:“好倒是好,只是太过不习惯,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时常都能听到你房中传出些七七八八的声音,你走了以后,府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整日似乎都没什么生气,空落落的。以前早上老夫上朝的时候,时常都能看到你在院子里练武下棋,你也会跟我打声招呼。现在走过那院子似乎都能听到你的声音。还是你在身边的时候踏实啊。” 玉儿不住点头。令狐公又道:“你娘还在世的时候成天叨念着你,我还嫌她啰嗦,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跟她一样。只不过你身手好,一般人也欺负不了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在外闯荡,我们总归还是不放心。” 玉儿闻言,声音已经哽咽,道:“对不起,爹那个,娘安葬在哪儿?” 令狐公道:“你娘一生信佛,她过世后,我便将她火葬了,她的骨灰在祠堂里,你娘的牌位就在这儿,去上柱香吧。”玉儿起身,只见墙边的几案上供着几盘蔬果,其上供着一块牌位,写的是“先室胡氏闺名月珍生西之莲位” 玉儿母亲姓胡名月珍,见到这块牌位,便知是去世的先母的灵位了。玉儿前往案前取了些香,放在烛焰上慢慢点燃,泪水滑落,滴落在紫粉色的香烛之上,顿觉手中无比沉重。 玉儿将身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凄声道:“娘,玉儿回来晚了,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女儿不奢望您能原谅,只有来生在报答您的养育深恩,娘,您走好。对不起” 良久,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只听得一个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随后有人轻轻将自己扶了起来。玉儿转头一看,原来竟是韩仑。 “别哭了,你娘她会原谅你的。她不能原谅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这么晚才回家。”韩仑转身恭恭敬敬地对令狐德袤躬身一礼,道:“晚辈韩仑见过令狐大人。” 令狐公笑道:“韩公子,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前一段时间听说江南也遭了难,不知令尊可还安好?” 韩仑道:“多谢大人挂心,家父一切安好。”玉儿瞥了他一眼,心道:“说谎也不脸红,明明自己也没回去过。” 令狐公点头道:“这两年来,你们应该是一同游走吧。” 玉儿点头,道:“韩仑他很照顾我。”令狐公喜道:“那可得多谢韩公子,小女顽劣,定然多有淘气时刻,委屈处还请谅解。” 韩仑摇头道:“大人言重了,玉儿人很好。”令狐公点头称是,道:“玉儿这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不过总归是个好孩子。韩公子是专程陪玉儿前来探望老夫的么?” 韩仑顿了顿,点了点头,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令狐德袤奇怪道:“韩公子何意?”韩仑闻声,退后一步正直站立,整理衣衫,正声道:“韩仑此次来,是想向大人提亲,望大人能将玉儿许给韩某为妻。” 玉儿闻言瞪了他一眼,眼中意思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说这种事。”韩仑装作没看见她,仍是拱着手一动不动的等着令狐公发话。 令狐公道:“我记得上一次韩公子和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后悔了?”韩仑心里一冷,道:“并非后悔,两年前,晚生与玉儿不过一面之缘,仅凭这一面之缘,彼此互不了解,若是韩仑贸然应下这门婚事,怕是难以真正给她想要的幸福。但这两年间,我与玉儿朝夕相处,彼此相知极深,意笃之至,韩某此生定非她不娶。恳切之辞,绝无虚假。还望令狐大人明鉴。” 令狐公慢慢起身,拾起脚边的书卷,叹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提亲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亲自来。总得按规矩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韩仑闻声,心中忽的一喜,道:“晚生知错,令狐大人息怒。请容晚生暂时告辞,一切定然依照规矩来,绝不逾矩。” 第八百九十五章,愿不回头 第八百九十五章,愿不回头 韩仑刚刚走出东厢门口,玉儿便跟着他追了出来. “韩仑,你站住!” 韩仑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玉儿正好也走到他面前来,斥责道:“你怎么现在谈这个,我娘刚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马上嫁人,像什么样子。” 韩仑道:“我们不是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吗,玉儿这对我很重要。” 令狐玉儿摇头,板着脸道:“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我们能预见到的事啊。” 韩仑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仍屏住气,毕竟玉儿所为也是人之常情。他走上去抱住她肩膀,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玉儿颔首,半晌才道:“我要为娘守孝三年,我哪儿都不去。爹身体也不好,令狐家已经衰落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韩仑一惊,道:“那我呢?” 玉儿久久不语,侧着头不敢看他。韩仑道:“玉儿,我知道令狐公身体不好,可是他能看到你出嫁,也必定十分高兴。” 玉儿转身走到一边,闭上眼,眼泪又落下来了,她道:“我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当年若不是爹娘收留,说不定我已经饿死街头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玉儿生不能养之,死不能葬之,只期望能够替她守孝三年,以全这一点孝心,也稍稍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韩仑闻言,立时呆立不定,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双手紧紧攥着,无奈之下只得点头。他道:“我不逼你。你是对的。”玉儿转身过来,抱住他腰身,道:“韩仑,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也很失望。可是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韩仑点点头,安静地抱着她。心中似乎忽然变得沉重,微风吹来,虽是盛夏时分,却觉得心中一阵苦寒。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入两人耳中,玉儿脱离他怀抱,回头一看,只见令狐公正靠着门往外走,一只脚似乎无力得紧,老是迈不过低低的门槛。此时事外光线明朗,令狐公的神情更显憔悴,双眼通红,皮肤发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玉儿忙上去扶住他,出了门来,让他坐在庭院中的小石凳上。又赶忙回屋拿了件厚衣服替他披上。令狐公咳嗽了两声,便招呼两人都坐下。玉儿和韩仑都不敢违拗,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令狐公道:“玉儿,你娘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 “娘说了什么?”玉儿闻声忙问道。令狐公郑重地道:“她说,她这辈子有两个最大的遗憾,一是没能为我令狐家添上一个男丁,延续香火。另一个,她悔的是不曾亲见你出嫁。”玉儿闻声,眼中立时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怨怼的看一眼韩仑,声音欲哭而颤,道:“都怨你,要是两年前你不推三阻四的不就好了” 韩仑:“我” “哎,怎么能怨他,那时候为父还怕你一时兴起,后悔莫及呢,那时候你们亲事不成,爹到不觉得怎么样。”令狐公说道,韩仑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 玉儿扁着唇恼他,令狐公拍拍她肩膀,自己倒又咳个不停。玉儿忙替他顺顺胸口,道:“爹,我们有个朋友医术很好,玉儿这就去找她来替爹诊治。”说着,她就要起身,令狐公拦着她令其坐下。道:“爹这病不急,早一刻晚一刻无所谓。你们两个方才说话我都听见了。” 玉儿闻言,一阵沉默,忽的坚定说道:“爹,就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一段时日吧。” 令狐公道:“你曾祖父和你祖父都是北周老臣,我们令狐家也算家族显贵,算起来,我们家的根系不算真正的中原人,不必囿于那些俗礼。你们两个孩子两情相悦,这门亲事又门当户对,爹很高兴。虽然韩小公子亲自前来提亲不合规矩,但是也足见其赤诚。你们想要成亲,爹绝不反对。” 玉儿摇头道:“玉儿蒙爹和娘照顾多年,一直也没有机会报答,就连娘女儿想多陪陪爹,我不想再后悔。况且,若是女儿现在出嫁,不知会招致多少流言毁语。” 令狐公道:“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成天读史书,篆经籍。哪里用得着你来照顾。这是你娘的遗愿,话说回来,爹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三年后,若是三年里爹又不在了,你岂不是又要守孝三年,妇人家哪有那么多三年够你挥耗,早早的把你嫁出去,看着你生活得幸福开心,这才是爹娘最想看到的。” 玉儿撇嘴道:“呸呸呸,爹长命百岁。” 令狐公呵呵笑起来,忽的又咳得厉害,韩仑立马找出了一颗温润的丹药让他服下,情况稍有好转。 玉儿嗔怪道:“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好想您不要了女儿似的。” 令狐公笑道:“你性子这么顽劣,爹以前还真担心你嫁不出去。不过现在好了,爹也放心了。韩小公子人挺不错,你生生让人等你三年,错过了人,你可要后悔。” 玉儿扬了扬拳头,道:“他敢。” 令狐公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韩公子,经历了一场灾厄,我令狐家也算中落一阵,但是我闺女的亲事却马虎不得,你扬州韩家乃是江南首富,必不会亏待玉儿。我也放心,不过所有礼仪,你韩家一分也不得少。而且这日子,需得由我来定。” 韩仑高兴道:“晚生知道了,大人的话韩仑记下了。晚生今日就赶回扬州,同家父商议此事,所有礼节一概不会少缺。晚生会在旬月之中修葺令狐府,并安置长安城中广数灾民。” 令狐公眼光一闪,欣慰地道:“不错,老夫心中所想,竟也被你洞察。不错,国难当头,你们二人虽可不避家难,却不得不避国殇。长安还有一个灾民,你们的婚事便不能举行。” 韩仑道:“儿女之情于国家大事实不足为道。大人放心,我们韩家定然会妥善安置灾民。” 令狐公点头道:“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你还是先回去与令尊商量,这是老夫的条件,你要认真考虑,这段时间玉儿便留在长安陪老夫养病。” 韩仑欣喜道:“如此,晚生便告辞了,多谢令狐大人抬爱。”令狐德袤点头,韩仑便拱手起身,看向玉儿郑重说道:“玉儿,等我回来。”说着便转身离开韩府。玉儿忽又追上去,道:“你身上还有伤,慢点儿,小心些。”韩仑点点头,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转身便离开了。玉儿见他离去,心里一时忐忑不定,令狐公笑道:“那小子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只能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咯。” 玉儿转身走过去,扶他进屋道:“便是一直不嫁,陪着爹爹也好。”令狐公哈哈一笑,道:“你啊,口是心非。” “爹!哪有” 东市之中另一处,两个身影从房顶忽的掠过,一闪便落入了另一个院墙之中。两人身形顿了顿,冉倾珞道:“里面人很多,我们等等吧。” 史云扬点点头,两人便在欧阳府后府房梁之上一动不动的等着。房中不断传来幽幽的悲戚哭声,闻之让人心碎。久久之后,屋内的人终于一一离开了。史冉二人这才从房梁上跃下,慢慢来到香帐之前,欧阳景岚静静地沉睡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间,宁谧安详,她身上穿着碎花玉丝衣,头上戴着蝴蝶黄金饰,面容毫无血色,但是却并无死人身上难看的尸斑。显然是有人精心替她妆点过,此时的她比两人上一次看到她时要美丽雍容许多。只不过,却永远都只能是一具冷冰冰的躯体了。 史云扬在她床前久久站立,心中有种怪怪的味道,虽然他心中对欧阳景岚并没什么感觉,但是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却让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三年来你都做什么去了?承枫你可知道我多想你。”想起自己刚刚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欧阳景岚撞进自己怀中小鸟依人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冰霜美人,史云扬不禁微叹了一口气。 “或许我此生负了你,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求你来世有个好的归宿。” 冉倾珞脑海中也浮现着欧阳景岚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曾几何时,她十分恨她,就像心中怨恨沐霜一样,然而到了此时,所有的怨恨都平归于寂,心中只有些叹息和同情。而同时又有些淡淡的庆幸。 “云扬,有人来了。我们走吧。”史云扬点点头,两人身形一纵,便又重新跃上房梁,几步便已经掠出欧阳府外。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眉头深锁,不知为何,她心里又平生一丝不快,她道:“云扬,你伤心的话不用忍着。”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冉倾珞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手心忽然一紧,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一切,也许你会很伤心。毕竟,她是为你而死的。” “我不知道,也许吧。” 冉倾珞黯然道:“或许你还会怪我,怪我抢走了你,把她推向了绝路。” 史云扬抱住她,道:“你别说了,我不知道若是那样,就让我的记忆永远尘封吧,我不找了。我喜欢现在的我。上官承枫此生负了欧阳景岚,史云扬却永远不会辜负冉倾珞,相信我。” 冉倾珞果然不言不语,只是轻轻依在他怀中,听着身后幽怨的悲戚之声,叹道:“就让我做一回侩子手吧,我别无选择,我也不后悔。” 第八百九十六章,杏花知遇 第八百九十六章,杏花知遇 罗啸成刚要迈上台阶往酒馆里走,只见们中忽然出来两个妙龄女子,身穿束身长裙,一红一绿,双肩剥露,都披着一件灰白轻纱,青丝如瀑,一直垂过腰际,皓首倾侧,便是一缕波澜微漾,不胜柔美.两女手腕上皆挎着一个鼓鼓的包袱,那青衣女子正回身锁门。 罗啸成漫步走上台阶,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人早已相识,红衣女子便是且末客栈老板娘月无艳,而那青衣女子正是这五湖酒楼的老板月倾城。 “哟,两位老板,这是要出远门呐?”罗啸成笑着走近,月倾城回身过来时,月无艳已然认出他来,一时惊讶,上前欠身一礼,打了声招呼,笑道:“这不是罗客官吗?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罗啸成笑道:“有事路过长安,心想月前大战一场,长安城几乎毁于一旦,不知两位老板是否有什么损失,这加之酒虫又犯了,这不,便准备来讨两杯水酒喝。” 月无艳点头,月倾城也走了过来,委身一礼,罗啸成道:“不过,罗某似乎来得不巧啊,看二位这身打扮,这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月倾城无奈的点点头,道:“天降无端灾厄,长安城几乎已成残砖碎瓦之墟。我与家姊侥幸逃得一命,可在这长安城却已经呆不下去了,今日便准备收拾些细软,离乡南下,寻条生路。” 罗啸成点头,道:“情喇中,如此,罗某便不误两位的行程了,告辞。” 月倾城摆手道:“罗先生请留步,行程本不是要紧事,迟一日早一日无甚差别。五湖酒楼虽然已面目全非,无法招待客人,但总还能与朋友一聚,我们姐妹俩承蒙罗先生记挂,有朋自远方来,怎能怠慢。罗先生里面请。”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就觍颜叨扰了。”两女欠身让在一边,罗啸成朝两人一拱手,便走在前面,月倾城上前开了门,三人便走进屋中去。 一进门,便见幽暗的暗室之中射下几道天光,抬头一看,只见屋顶已是残破不堪,大洞小洞比比皆是,在这些光束之中,仍可看见乱飞的灰尘。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破的瓦片和破烂的桌椅,一道塌下来的房梁正好压在柜台上,其上的瓶瓶罐罐都已经被砸了个粉碎,黑白各色粉末泼洒一地。 瞧见这幅残破邋遢景象,实在与两年前那个络绎不绝的酒馆难以联系在一起。 “一楼已经全都毁了,后堂还有两间能落脚的房子,罗先生这边请。”月倾城说道,一边打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 罗啸成跟着她们二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月倾城开了一个门锁,邀罗啸成进屋去。罗啸成也不推辞,便走进屋中。 屋内甚是整洁,红色波斯地毯完全吸去了足音。好似踩在了沙滩上一般,十分细软。四壁之上挂着不少字画,东墙的架子上搁着些琉璃珍玩。一张绣床落于墙角,贴花窗口之下的几案上还放着几个还未收起的梳妆匣子,光滑的铜镜反射着淡黄的光芒。左右一看,瞧着此处分明是处女子闺房。 罗啸成在桌前坐了,月倾城歉然道:“酒楼已经无落脚之地,难以接待贵客。如今也只得在奴家闺房请先生小坐,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罗啸成摆手道:“哪里哪里,月掌柜说笑了,要说无礼也当是罗某人无礼,普天之下哪有大男人闯进女子闺帏的道理。” 月倾城淡淡一笑,转身道:“姐姐,你陪客人坐会儿,我去拿酒来。”说罢便转身出门去了。月无艳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道:“光阴流转得可真快,记忆中似乎罗客官还在且末欠我酒钱还是不久前的事呢,可想不到一转眼间,便又是流亡时候到了。”罗啸成大笑道:“罗某人的酒钱可是早就还清了的,月掌柜可得算明了账目。” 说了一会儿话,月无艳忽问道:“罗客官来长安有什么事么?可有我姐妹二人能帮得上忙的?” 罗啸成抱拳道:“多谢好意,不过两位掌柜解了罗某人的馋酒病,便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咦,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好像闻到杏花酿的气味了。” “罗先生好敏锐的嗅觉。”话刚刚说完,只见月倾城便抱了两坛酒进了门来。 罗啸成道:“香飘十里湿杏花,这个香味,罗某人十里外都能闻得出来。”两女欢然一笑,月倾城也坐下身来,取了三个碗,各自倒了酒,举樽道:“杯满同祝良知遇,酒香只待客留情。多谢罗先生记挂,故人相逢耐醉倒,我们敬先生一杯。”两女一同举杯,罗啸成道:“多谢盛情。”三人举杯共饮,欢乐无穷。 “看两位店中损失不大,楼阁修葺一番便能焕新,何必定要背井离乡南下谋生呢。” 月无艳叹道:“客官也是知道的,上一次且末出事,小女子侥幸逃得一命,这一回又险些魂归天外,长安城实在有些让人心悸,只想离开这里,权当出去散散心。” “月掌柜福大命大,逢凶化吉,正是吉人自有天相之理。”月无艳欢喜一笑,点头称是。忽听得月倾城道:“酒楼损失是不算大,但是如今长安城已经没人能够修缮房屋了。退一步说,即便一切焕新重来,哪里还能揽到客人。长安城像一个狠狠跌了一跤的巨人,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我们姐妹俩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没了生意可怎么活啊。” 罗啸成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出去转转也好,大唐国力昌盛,相信重建一个长安城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两位掌柜根基在此,经营出众,到时候东山再起,势必易如反掌。” 两女粲然一笑,那月无艳道:“承罗客官吉言了,今日便不醉不归。”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爽快,好!”豪情一起,两碗酒瞬间下肚。月倾城道:“这次灾厄虽然来势汹汹,不过藏酒都在地下酒窖之中,倒是损失极小,也没什么小菜能够招待,先生请畅饮尽兴。” 罗啸成摆手道:“这酒可是两位以后重振雄风的资本,罗某有这两坛解馋便已足矣。多谢多谢。” 月无艳嘻嘻一笑道:“罗客官几时变得这么豁达了,想当年在且末的时候,你可是一个人喝了我半个酒窖的酒。” “往事不提,往事不提。”罗啸成一笑了之。忽问道,“不知二位掌柜将要去往何处?” 月无艳道:“听闻扬州富甲一方,我和妹妹准备去哪儿看看,兴许能发现些赚钱的法子。” “扬州?嘿,这可巧了,我们马上也要去往扬州,两位若是不嫌罗某聒噪,便同行而去如何?” 月无艳之前承蒙他们送自己到长安城来,飞天遁地的感觉终生难忘。听闻能够再次尝试,不禁一番欣喜,道:“若是这样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不知能省下我们多少脚力呢。” 说话间,罗啸成也喝完了最后一碗酒,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位掌柜可先不急出门,我还得去找几个人。出发时便来通知你们,你们做些准备就是。”说罢便起身告辞,两女送罗啸成出了门,相互拜别,罗啸成这才离了西市,回味着杏花酿的余香,慢慢往东市走去。 刚走到东市门口,只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两人各自从转角擦过,差点撞个满怀。罗啸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能将他撞一跤的人定然身子不弱,罗啸成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是韩仑。 “韩少爷,是你啊,嘿,你这劲儿可真大喂,这急急慌慌地干嘛去啊,玉儿妹子呢?” 韩仑道:“罗兄,我要回扬州,令狐大人已经答应我和玉儿的婚事了!” 罗啸成闻言,似乎并不惊讶,道:“你俩不是都老夫老妻了么,还乐呵个什么劲儿。” 韩仑郑重其事的道:“大不一样,我和玉儿之间其实只是两厢情愿罢了,虽说指天为证,但那时我们都父母健在,按理说没有说媒下聘定亲成礼,都不算是真正成亲了,也做不得数。这一回可算是真真正正有个着落了。” 罗啸成若有所思,忽而叹口气,韩仑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小子欠我的酒终于能喝上了,恭喜恭喜。”说罢嘿嘿一笑。韩仑满脸无奈道:“你这臭酒鬼,亏玉儿还叫你一声大哥。跟你说这么多,你竟然只想着喝酒!” 罗啸成摊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罗某人所有的乐趣都是从酒里散出来的。”韩仑眼一白,道:“本少爷懒得跟你扯,我要回扬州,你怎么着?”罗啸成道:“我当然也要去,你等等,五湖酒楼两位月老板也要同去,我已经答应捎他们一程,我去告知他们一声。” “月无艳和月倾城?他们去扬州做什么?” “你看长安这地方还有生意做么?” “你可真是闲得慌,这时候还要做个顺水人情。” 罗啸成嘿嘿一笑:“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没办法的事。” 第八百九十七章,高义之士 第八百九十七章,高义之士 两人正说着话,忽觉得背后一股隐隐的灵力逼近.刚一转身,只见冉倾珞和史云扬凭空出现在其面前,冉倾珞手中印决还维系着,见着二人方才散去。 “大哥,韩公子,你们说什么呢?咦,怎么不见玉儿妹妹?” 韩仑道:“玉儿这段时间会留在这里陪令狐大人,我要先回趟扬州。” 史云扬道:“令狐公同意你们的婚事?”韩仑讶然地点头,道:“你怎么知道?”史云扬道:“你都写在脸上了。”韩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嘿嘿一笑。冉倾珞笑道:“那可恭喜你们了。” 韩仑欢喜地一笑,道:“多谢多谢,唉,还是你们好。”罗啸成不乐意,一扬眉,道:“咋?罗某人哪儿不好了?”韩仑反问道:“你急个什么劲儿,我可没说是你。”罗啸成扬手一笑,混不计较。韩仑便问史冉二人:“你们怎么打算的?” 冉倾珞略略思索,道:“长安的事该办的也都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反倒有些危险,不如先回扬州再做计较。” 史云扬点头,道:“神农神上交代让我们早些出海,日前被魔族一场大战给耽搁下来,如今已去了不少时日,我们需得早日前往准备。随时准备出海。” 冉倾珞点头,道:“不过看这形势,怕是要等到韩公子和玉儿妹妹的大喜之日过后了。不知是哪一个日子?” 韩仑道:“令狐公交代了,一切需得按照礼法来,说媒下聘,日子还定不下来。而且长安城若是还有一个灾民,这日子更是定不下来。” 罗啸成诧然道:“这样一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确定令狐大人愿意把玉儿妹子嫁你?” 史云扬赞叹道:“国于危难,何以家为,令狐公好气节。”冉倾珞点头,望向韩仑,浅浅一笑,道:“韩公子急于赶回扬州,急的怕也正是此事吧。” 韩仑道:“安置数十万灾民,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我韩家说不定独木难支,需得早些回扬州做打算,看看爹有何打算。” 史云扬道:“皇帝已经大肆动用海船安置百姓往江南一带,加之大量流亡的百姓,长安城剩下来的灾民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大都是些老弱病孺罢了。要安置这一部分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韩仑叹气称是,几人一时无话。冉倾珞道:“我们要走,总还得跟玉儿妹妹说一声。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重新隐去了身形,估计已经远去了。罗啸成自也转身向西市而去,便留史云扬和韩仑在原地,恰在此时,远处过来一队巡逻卫兵,史云扬见状,身形一纵便隐没于墙角之后,韩仑一个人留在原地,心中急切,一时间来回踱步,一点点算着时间。 话说冉倾珞隐匿了身形,又重新往东市折返而回,她隐去了身形,又是独自行事,因此速度不慢,很快便重新进入东市之中,寻到了令狐府。她刚刚跃上房梁,正要翻进内墙,只见令狐玉儿从东厢拱门折了出来,急匆匆的往外赶。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见着面了,倒也省了不少时间去找她。冉倾珞将身一纵,正好落到玉儿身后,道:“妹妹急着上哪儿去啊?” 令狐玉儿一转身,只见冉倾珞就站在身后,一时十分开心地牵起她手道:“姐姐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何事?难道是令狐公身体不适?” 玉儿点头,略略有些吃惊的道:“姐姐真厉害,什么都能猜到。爹爹咳得很厉害,韩仑给他吃了颗丹药,可似乎作用不大,这会儿咳得更厉害了。” 冉倾珞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也当去探望探望令尊。”令狐玉儿骄傲的笑了笑,便走在前面,牵着她手一路小跑着重新赶回后院。 “爹,我回来了。”玉儿一推开门便兴奋的喊了起来,令狐公狐疑道:“你这才走了多长时间,怎么这么快?”玉儿高兴地道:“女儿一出门正好遇到冉姐姐,你说巧不巧。” 令狐公犹豫了一下,眉头轻轻一皱,呢喃道:“冉姓?难道”还在发呆的时候,玉儿便已经引着冉倾珞进了屋来。玉儿道:“爹,这就是冉姐姐,她人很好,而且医术天下独步天下,定然能治您的病。” 冉倾珞欠身一礼,道:“晚辈冉倾珞见过令狐公,令狐公高义,晚辈甚是敬仰,今日能见真容,是小女子之幸。” 令狐公摆摆手,侧过脸去,似乎不大高兴,他道:“冉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可受之不起。论功德,姑娘可是救了数十万百姓的英雄。老夫不过是个死读书的史官。论年纪,姑娘年轻有为,而老夫已是行将就木。无论怎么比,你我之间毫无可比。你不必敬仰我,我也并不敬仰你。” 听到这一番话,冉倾珞心中一愣,不过嘴角微微一扬,莞尔道:“原来大人已经知晓晚辈身份。” 令狐公哼一声,道:“如今的长安城,谁不知道有一位冉姓神女,领着众仙家门派,破魔卫城,挽千万人性命于水火之中。即便不认识你,也绝不会不认识这个名字。” 冉倾珞鞠躬附身,道:“前辈言重了。倾珞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无愧于心,能够助人自是好事。” 令狐公点点头,甚为赞叹,道:“你有此心,原是社稷百姓之福。老夫僭越,便替长安百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虽如此说来,但他并未侧过脸看她,忽而又道:“然而姑娘现在终究是朝廷通缉重犯,老夫乃是朝廷命官,需得法制严明。不过看在满城百姓的面上,我便不与你为难,请你速速离开长安吧。” 令狐玉儿闻言急了,道:“爹,你要赶冉姐姐走也得让她先给你治过病啊。” 冉倾珞亦道:“令狐大人,医者之心,只愿人人都无疾患。小女子此时只不过是个大夫,无关政治,请让晚辈替您诊治一番,也好让玉儿妹妹安心。” 令狐公摇头,抱拳向天,道:“姑娘身份与老夫不合,好意心领。我堂堂大唐官吏,断不敢与朝廷钦犯有所来往,便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自是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劳姑娘费心。冉姑娘这便请吧,” 听得此话,冉倾珞知道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治疗的了,微微一叹。心中虽然对这位大人的高义十分敬仰,不过也不得不叹其有些过于洁身自好了。她欠身一礼,道:“既如此,晚辈告辞,多谢大人手下容情。”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去。令狐玉儿在一旁急了半天,此时不甘冉倾珞就这么走了,立马追了出去。刚好在小院尽头追上了她。 冉倾珞回身,笑道:“就知道你会追出来。” 令狐玉儿无奈道:“爹这就是这个样子,说好听些是洁身自好,说得难听就是固执。没办法。”冉倾珞道:“我能明白他的难处,妹妹放心,方才我已经用悬丝之法大略的查探了一番令狐公的病情。他是积劳成疾,又加之近段时间里忧思过度,导致沉疴爆发。这种病虽不致命,但是要想一下子好起来却也是不大可能,不过这段时间有你在长安,正好可以替他多多调理。”冉倾珞便将治疗的药方以及药物的熬制方式细细给她说了一遍,玉儿听得很是仔细,一遍竟也全都记住了。 她点点头,道:“姐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要离开长安啊?” 冉倾珞微笑点头,道:“说起来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呢。我和云扬在长安城太过招人注目,还是南下去扬州比较好,我们都没去过海上,有时间正好作些出海的准备,省得到时候麻烦。” 玉儿点点头,扁着唇道:“好吧,你们都去扬州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冉倾珞嘻嘻笑道:“说什么话呢,这里可是你的家,你还不好好珍惜着,过段时间这儿可就成了娘家了。以后回来的时间可不多哦。”冉倾珞打趣的说道,弄得玉儿小脸一红。 “好了,不逗你了。我得走了,你去陪令狐大人吧。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玉儿点头相应,两女绕肩抱了抱,冉倾珞便走出了令狐府。再次来到方才的小巷口时,发现此处又多了两个人,原来是月倾城和月无艳。罗啸成已经通知了他们二人,此时正拿着包袱等她出发。 打过招呼,罗啸成将两人的情况对他们说了,冉倾珞欣然道:“路上有两位姐姐说说话,还可解解闷,甚好。此处太过碍眼,我们先出城去吧。” 众人点头,冉倾珞便用锁形术隐去了自己和史云扬的身形,其余四人便顺着朱雀大道一直往承德门而去,不多时,过了废墟一般的城墙,终于出了城。到了郊外,几人寻了处隐秘地方,冉倾珞二人显出行迹,四人唤出魂蕴,史云扬让噬月狼王驮着月氏二女,自己御剑而飞,一行人便飞快的起身,往江南扬州飞去。 第八百九十八章,惊险坠空 第八百九十八章,惊险坠空 浩浩晴空,云卷云舒.一行数人翱翔在万里高空,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抬头便是碧蓝的天外穹弧,脚下云层变换,好似颠倒了天地一般。除了月氏二人,其与众人谈笑风生,早已习惯成自然。月无艳和月倾城二人却是心惊胆战,虽然月无艳已经尝试过一次腾翔的感觉,但是几年下来,早已淡忘不知所觉,如今重新飞在天上,那种感觉只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月倾城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紧闭双眼,紧紧缩在月无艳怀中瑟瑟发抖。 眼前所见,不管是一开始将她吓得腿发软的噬月狼王,还是这种极度惊悚的高空飞翔,都是她这种寻常之人难以接触到的事物,如今可是丝毫谈不上享受二字,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冉倾珞见着她如此惧怕,不禁又想起了初次骑上噬月狼王赶往于阗古国的时候,那时她的心情可说与月倾城并无二致。只不过那时候抱着自己的是史云扬,安心不少,或许对他一点一滴的情愫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有的,如今想起来,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但是一旦想起,清晰恍如隔日。 冉倾珞安慰道:“月老板不必如此惊惶,你不会有事的。这位狼王前辈会护着你,朗朗晴空,风光无限,何不好好观览一番。” 月倾城仍是摇头,颤声道:“不行,我害怕!”月无艳似乎倒是慢慢熟悉了,虽然还是不敢乱动,可至少还是能够朝左右看看,欣赏一下云海风光。 噬月狼王回过头来,龇牙一笑,道:“小女娃,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会护着她们。”冉倾珞道:“前辈乃是一族执掌,是大人物,大人物自然有责任保护弱小。何况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不是么?” 噬月狼王傲然一笑。道:“那可说不定,得看本王心情。”它背上两女闻言,更是面如土色。 冉倾珞笑着摆摆手,道:“两位不要当真。” 过了一段时间,月倾城似乎也稍微适应了一些,微微睁开眼。只见一轮金日投射下,白云悠悠,翻滚漫卷,一直绵延到千里之外,胜似黄山烟云之图景,美丽不可方物。 见到这等美景,她不禁心神为之一夺,竟然一时间忘却了身在何处。忽而见到一朵浮云朝自己飞来,月倾城慢慢张开手,想要将其握在手中。可一张开手,她手腕之上挂着的包袱却在空中的强风吹拂下顿时脱了手腕,霎时间便向身后的虚空凌空坠落。 月倾城大惊,大叫一声:“糟了!”由于忘却了此时身在何处,情急之下自然反应,她立马弹出身躯想伸手抓住,可不料身形不稳,猛地一下便从噬月狼王背上栽落,也同那包袱一样,急速向万里高空坠落。 “倾城!!”月无艳惊魂大叫,刚一转过身,只见月倾城便已经湮没在滚滚云海之中,再也看不见身影。此时罗啸成的残影梦蝠正在同韩仑的灵虚古龙比速度,两人此时已经飞奔至数十里之外,远远只能看见两道影子,史云扬一心思索着什么,一时间呆呆出神。只有冉倾珞闻声,意识猛然扩开,正好看见月倾城飞坠而下。她不由得也大吃一惊,立即着令断魂蛟回头。 不过她身形刚刚一停,便已经惊动了史云扬,焚天剑掉头回转的速度要快上她不知多少倍,史云扬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止步,而自己则化为一道红光,飞速追着月倾城而去。 月无艳已经心惊胆战,大哭不已。冉倾珞忙安抚道:“月掌柜宽心,有云扬在,令妹不会有事的。”月无艳点头,但仍是望着毫无动静的云层,眼泪不住的流。 噬月狼王无奈唏嘘道:“这可不关本王的事。”冉倾珞不说话,噬月狼王道:“真不关本王的事!” 史云扬一头扎进云海之中,眼前一片迷蒙闪烁,丝毫也看不清月倾城的位置所在,直到冲出云层,眼前才有重新恢复了光明。只见下方绿树成荫,山丘绵亘。不远处更有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如同一柄破天之刃,壮丽难言。而在那山峰之前不远处,一个绿色的影子正对着那山峰飞速撞去。 史云扬认出了那就是月倾城,不由得万分惊诧,手中印诀一变,便连同着空间之力一起使用,一道红光一闪之下蓦然消失,片刻后忽然出现在数十丈外的虚空,御剑滑行片刻,又再度消失不见,如此移形换影一般,急速逼近月倾城身边。然而此时月倾城离那山峰已不过半里距离,而自己离她少说也有十余里的距离,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可是只要晚了眨眼一瞬,月倾城说不定便会撞上那山峰石壁,血肉模糊。 人命关天,史云扬已经动用尚全力,此时的速度几已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一瞬间便是一里的路程缩短,不过他尚的灵力也在飞快的消耗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不消数息功夫,已然贴近山壁。眼看着还有一瞬间,月倾城便要撞上那山峰,史云扬手中的幽雪长剑忽然破手飞出,急速飞驰,立即从月倾城耳际飞过,继而重重刺向石壁,其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立马化为碎片,幽雪剑刃深深刺入石壁之中,而这片刻,史云扬已然抓住了月倾城的衣服,将其往怀中一带,右脚在幽雪剑剑身上重重一踏,自己向前的力道便突然转化为向上的力道,只见其在垂直绝壁上一阵狂奔,左手紧紧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月倾城,右手已然取出渊离,一路横斩直上,无论是突兀的岩石还是绝壁上的古松,顿时都在狂乱的剑气下化为渣滓,急速往山岩下坠去。 待得那股向上的力道几近消失之后,史云扬才将身一跃,重新腾回到焚天剑上,收回了幽雪剑,重新往云层之上飞去。 飞在空中时,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下怀中的月倾城,脸色惨白,如同蜡纸,浑身瘫软得像是没了骨头。不过其胸口仍紧紧抱着那个落下去的包袱,毫不放松。史云扬不禁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如此拼命。然而这毕竟是人家的**,自己也不好去看,便也只得罢了。 不过刚刚转过头去,他忽然觉察道一股奇怪的气息,细查之下似乎又很快减弱,然而不多时又出现在他周围,而与此同时,他尚那块七曜石忽然发出了一阵光芒。 史云扬觉得奇怪,细查之下,竟发现月倾城抱着的包袱之中竟然有着淡淡的相同气息! 难道她的包袱里又七曜石? 史云扬一惊,七曜石的秘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七曜石长什么样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就连冉倾珞都不知道。若是她拥有这等天下奇物,那她的身份可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娘那么简单。而且她方才若是冲着七曜石而去的,势必将这七曜石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这也更说明了她已是知道了这七曜石的秘密。 她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此处,史云扬心中迷惑重重,不免又打量了月倾城几眼。但是瞧她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丝毫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分明是方才下坠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若是她知道七曜石的秘密,又怎会连这一点自救的本事都没有。 细思之下,终也不得其解。此时月倾城还昏迷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史云扬便也只得带着她快些返回众人所在之处。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焚天剑又重新冲破了云层,飞入云端之上。冉倾珞和月无艳已经等了许久,月无艳泪湿了红袖,淡妆都已花了。此时见史云扬回来,怀中带着的正是月倾城,不禁狂喜。 史云扬将安置回噬月狼王背上,月无艳紧紧抱着她,一口一个妹妹,眼泪如同决堤。过了好久,月倾城才终于醒了过来,一见月无艳,也不禁柔弱无力的哭了起来。 史云扬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问道:“月掌柜,恕我冒昧,什么东西值当你用性命去换啊?” 月倾城侧头拭去泪水,颔首道:“是小女子经营多年所有的存钱,一些欠账单据。还有些京官朝臣的亲笔推荐文书。还有些于我而言意义极大的东西。离了这些,小女子实在难以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生存下去。抱歉,倾城给恩公添麻烦了。” 不知是不是尚无力的缘由,月倾城说话的声音立时变得极其柔媚,便连称呼也都一同变了。史云扬点点头,他似乎觉得月倾城话中有问题,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便决定不要打草惊蛇。暂时隐瞒下自己的发现。 途中虽有了一个小小插曲,但总算不会影响行程。韩仑和罗啸成比赛途中突然发现他们许久都没赶上来,便在途中等候,许久才见他们赶来,询问之下才知缘由,也不免吃惊不小。不过这一日终于无事,一直到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才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第八百九十九章,魔鬼韩璇 第八百九十九章,“魔鬼”韩璇 扬州城依然是那副忙碌的景象,秀丽中带着浓郁的商埠气息.不管何时,此处都与长安城截然两样,如今更是不消细说。 杨柳依依,白石江头曲岸西。风扶碧草,一丝丝凉意直是沁人心脾。远处的朝阳从五亭桥之上冉冉升起,云霞绚烂,湖光山色,水中倒影如绣,如同一幅浓墨点染的彩绘画卷。 虽然是清晨,但是城门口早就已经排起了进城的长队,看来巡查还是在继续。史冉二人便只得用锁形术隐匿了身形,韩仑却并未就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候,而是带着几人去了城门侧面的小门,那里虽也有士兵把守,但是却一直都无人通行,几个士兵懒散坐在门口打着瞌睡。韩仑递了张牌子过去,其中一名士兵接过,只是看了几眼便放几人过去了。 罗啸成不禁好奇,问道:“韩少爷,你使的什么东西这么灵?竟然还有后门可走!” 韩仑将手里的牌子抛给他,罗啸成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原来这是块精美的玉牌,其上一面刻着一个韩字,一面刻着三个小字----“莫琅轩”。罗啸成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韩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去西域是做什么的么?” 罗啸成点头,道:“当然记得,你小子烧了藏经楼,跑到西域避难去了。”韩仑脸拉得老长,道:“胡说,我是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不过在走之前我向老爹要了份差事,去西北于阗收账,收的就是这玉石生意。这块玉牌是我们韩家玉石生意的凭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里的官兵大都认识这东西,好歹也要给韩家一点面子。” 罗啸成点头,月无艳道:“早就听说韩家家大势大,想不到就连官府都得看韩家脸色,我们姐妹俩何其幸运,能够结识到韩公子这般贵人。” 韩仑一笑,道:“这扬州城倒也不是韩家一家独大,还有三家的实力与我们韩家也差不多,分别是洛家、齐家、和魏家。韩、洛、齐、魏四大商家几乎平分秋色。我们韩家所涉之领域乃是最广,无论是茶叶,绸缎,玉器、珍宝、建筑、造船航海、以及钱庄柜坊,大小三十个领域都有各自分号。洛家主打玉器,齐家主要经营杂货和药铺,魏家经营着最大的钱庄、赌场、客栈以及酒肆青楼。算是各有所长。” 月无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还亏得韩公子告知,要不我们姐妹二人要想在长安城谋个生计,还真怕抢了韩公子的生意。” 韩仑一笑,道:“月掌柜客气了,两位的处境我可向爹说一说,兴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月无艳和月倾城闻言,倒也没有太过推辞,在这扬州地界,她们也是人生地不熟,能有韩家这么大一个靠山,怕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能省下一半的精力。她们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因此都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一步,什么时候该退一步。 冉倾珞、史云扬二人都是第二次来扬州了,罗啸成lang迹江湖的时候老早就已经来过,因此也算熟悉。倒是韩仑许久没回扬州,走在街上,左顾右盼,看着哪里变了,哪里还是老样子,指点之间,心中都是感慨。 到了韩府门口,韩仑不由得站住了脚,望着庄严盛大的府门口那两个巨大的大字,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无论何时,无论在生活和岁月中扬帆多远,家都是一个旅人最温暖的港湾。 韩府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敞开着。门中不时还有些商客进出。韩仑同众人迈进门去,穿过穿堂屏风之后的重重假山小道,便到了一处莲花池畔,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上次来的时候其实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未走进这韩府之中来,此时一进入其中,瞬间便被这府内的微观景象吸引住了眼球。 假山怪石,流水曲潺。古松置于其中,廊桥之下小溪环绕,走在院落之间,只见其间窗影斑驳,鸟鸣啾啾,让人心旷神怡。由于屏风和镂空的墙壁交相辉映,空间层次分明,一步一景,奇趣典雅,颇有一种清新秀丽的味道,这里处处体现着江南园林的秀美精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幅精美至极的山水图景。 众人随着他在这院落中穿行着,直看得目定口呆,罗啸成不禁咋舌:“韩少爷,你们家这可比皇帝的后花园还气派,这院子可真是花了不少钱吧。” 韩仑嘿嘿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赏识嘛,这里的布景乃是我祖上重金请人建造形成,相传那师傅当年就是南朝时期南梁后主的御用工匠。” 冉倾珞点头,道:“精致典雅,确是江南的绵柔之气,与南梁一脉倒也相衬。” 史云扬道:“本就知道你家富裕,没想到这么大。”韩仑一笑,道:“这算什么,有时间我领着你们到处逛逛,好玩的地方多得是。不过现在刚刚回来,还是先去见过我爹吧。” 众人跟在他身后,一直绕过了十来个雕花穿堂,终于从精致的湖光山色中走了出来,到了一个小湖泊边上,其上是一些弯弯曲曲的贴水白玉走廊,一直通往这小小湖泊中心的一个湖心岛。其上阁楼繁盛,精致错落,加之垂杨柳映衬点缀,风一吹,阁楼便在参差斑驳的柳影中忽隐忽现,甚是飘渺。 韩仑道:“这里叫月心楼,我爹常年都在这里打理账目,想必如今应是不会变吧。” “月心楼,好雅致的名字。”冉倾珞赞叹道。 韩仑当先走在前面,众人朝水中看去,原来这小湖泊其实并不算深,乃是人为挖成。其间种着些莲花,如今正蓬勃盛开着。水下时不时有金色的游鱼曳过,水面便会带起一阵细细的波纹。 一直到走过这贴水长廊,众人终于登上了湖心岛。走了不久,便已经到了月心楼院墙之前。韩仑转身,道:“诸位,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 “哥哥!!” 他话未说完,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韩仑一惊,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转身,只见一个人影忽的向自己扑了过来,韩仑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闪,一下子便被那人仆倒在地。 众人此时才看清来人,一个约么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穿着橘红色的束身衣服,圆圆脸,头上扎着一条马尾,灵巧十足。此时正骑在韩仑胸口上,一双手捏着韩仑的脸扯来扯去。 “哇呀,痛痛痛痛!!!”韩仑的脸像面团一般任她揉捏着,他一边叫着,两只手去抓那女孩子的手腕,可那女孩儿很是用力,就不放开,一边嘻嘻笑个不停。 “韩公子!!这”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傻了眼。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过年也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爹爹都担心死了,还跑到武夷山去找你,哪想你还是不在。哼,这次怎么舍得回来啦?”女孩子马尾辫一甩,凑近韩仑那张被她捏得变形的脸,眯着眼笑道:“嘻嘻,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哎无咦,呜奶奶,以杳了我吧。”韩仑乌鲁乌鲁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挣得满脸通红,那女孩儿笑道:“才不饶了你。快说是不是嘛?” “是,是。”韩仑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这个样子笑起来跟鬼似的,不禁逗得众人都乐了。 “哎呀,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不可一世的韩少爷也有今天呐,大快人心,大快人心!”罗啸成哈哈大笑,韩仑又咕噜噜说了一堆,可还是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这些人是你朋友呀?”她眨巴眼睛,问道。韩仑连连点头,道:“打个招呜去----” 小女孩道:“急什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见外的。”说完,她冲着众人嘻嘻一笑,道:“你们好啊,我叫韩璇,是他妹妹?” 罗啸成奇道:“韩少爷,你竟然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韩璇一听就急了,嘴唇一咬,道:“哼,哥哥,你竟然都不在外人面前提到我,我生气啦!”说着又一阵用力,韩仑顿时被她扯成了个胖子,痛得哇哇叫。罗啸成在一边看得有趣,助兴叫好。 “臭----酒鬼!!!” “璇儿,你又在吵什么!”一个老苍苍的声音从院中传了出来,少时,只见一个穿着富贵衣,戴着方顶帽的微胖中年人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刚出门来,冉倾珞一眼便认出了来人,那女人就是当日在且末古城曾经见到过的绸缎庄御香阁的老板娘芸娘。 “爹爹,哥哥回来了,你看?” 韩世贵朝地上一看,韩仑难看的笑了笑。韩世贵一惊,道:“仑儿!真是你!璇儿,你干什么呢!那是你大哥!”韩世贵一声震道,韩璇悻悻地爬起来立到一边,嘟着嘴不敢说话。韩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叹道:“多谢爹救命。咦,芸娘也在?” 芸娘对这众人欠身一礼,道:“韩公子,还有这位冉姑娘,好久不见,幸会。芸娘来此同韩老爷核实些账目。恰逢公子回府,可真是巧了。”韩仑点头称是,冉倾珞也欠了欠身,行过了礼。 芸娘转身道:“韩老爷,既然账目都没什么差错,那芸娘就先告辞了,韩老爷请留步。那笔账目芸娘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放心,毕竟奴家的心还是向着韩家的。” 韩世贵,拱手笑道:“那就多谢了,璇儿,送客。”韩璇木然的点了点头,韩仑冲她笑了笑,韩璇冲他眨了下眼,一副一会儿回来收拾你的样子。 芸娘对众人道:“各位,芸娘告辞,有时间请一定来御香阁小坐片刻。”韩仑拱手道:“一定一定,在下还未尝到芸娘的极品铁观音呢,改日定登门造访。”芸娘淡淡一笑,委身一礼,便随着韩璇一同往湖心岛外走去了。 第九百章,水榭留客 第九百章,水榭留客 芸娘和韩璇走过贴水廊桥之时,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韩仑道:“爹,这么久不见,您老还好吗?” “好什么好!你小子一两年都不回家,老爹快被你急死了!”韩老爷不愧是商业巨擘,说话底气十足,如同雷鸣一般。这一声大吼,就连在场的诸位高手都不由得一惊。怪不得韩璇那么调皮,但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敢放肆。这才刚刚见面,这位扬州首富便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实在是不易。 韩仑也是吓出了一头的毛毛汗,赧赧的擦着,道:“这个仑儿有时间单独跟您解释。” 韩世贵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道:“一会儿再收拾你。”他转而面对众人,却一瞬间又换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道:“诸位都是仑儿的朋友吧。老朽韩世贵,幸会。” 韩仑忙道:“爹,我来为您引见。这位是罗兄,酒量奇大,千杯不醉。”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知我者韩少爷也,韩老爷你好,不才罗啸成,韩老爷气势逼人,壮年英豪,佩服!”韩世贵回礼抱拳,哈哈一笑,道:“豪爽侠客,老朽最是欢迎,罗老弟喜欢喝酒,来到韩府你尽可喝个痛快,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的酒窖喝个底朝天。”罗啸成道:“韩老爷真爽快,多谢多谢。”韩仑暗暗道:“让他喝个底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韩世贵道:“嘀咕什么呢?”韩仑笑道:“没什么,爹,这位是史兄,是长安长安人氏,行侠仗义,乃是孩儿好友。”韩仑本想说长安上官府上官仪之子,然而忽然想到他们二人的身份甚是敏感,于是便略过不说。韩世贵道:“长安如今乃是非之地,侠士若是不弃,可先居于韩府。”史云扬谢过,韩仑又待介绍冉倾珞,韩世贵却不禁起了疑,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冉倾珞欠身一礼,道:“小女子洛青,蜀中人氏,见过韩老爷。”韩世贵点点头,道:“蜀中,那可是处偏远之地。” 韩仑见父亲似乎觉察到什么,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两位是月老板,商界精英,他们本来安居长安,不过一场大战之后,长安城已成了不毛之地,两位南下江南,另谋发展。” 韩世贵道:“原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幸会。还请诸位楼里用茶。”诸人谢过。韩世贵对韩仑说道:“这两年来,你娘对你挂念得很,日日替你念经吃斋,见你回来,她定然十分高兴。你先去见过她来,你娘在佛坎堂,快去。” 韩仑点头,道:“那仑儿先走了,诸位,请随意。”说罢,便匆匆的跑过廊桥去了。 众人随着韩世贵进到内堂,只见厅堂之内装饰虽然朴素,但是所有材料无疑是最好的,不管是椅凳的木质,还是房间内的装饰,墙上的花饰都让人觉得贵气逼人。 五人分两边位置坐了,韩世贵也不端架子,并不坐主位,而是挑了史云扬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了,道:“仑儿师从武夷山苏青剑派苏掌门门下,而他的朋友应该也多是有志之士,不知几位师从何门?” 史云扬忽的又记起自己被师尊逐出玄圃堂的那一天,那一幕场景浮现于眼前。天乾掌门万般无奈,沉痛道:“从今往后,上官承枫不再是玄圃堂弟子,在外不得以玄圃弟子自居,不得以玄圃堂**招摇世间,永世不得踏入玄圃堂半步。”如今想来,还是句句泣血。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恐要叫韩老爷失望了,我们三个都只是散漫游侠而已,并无门派可言。况且像我们这样闲散惯了的人,怕是受不惯门派教条的约束的。” 韩世贵点头,爽朗笑道:“没有门派又怎么了,天下侠士难不成还因这个分三六九等不成,几位英气不凡,一点也不输名门正派之风气。”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韩璇的高声呼喊。 “哥哥!!” 啪的一声,韩璇推门进来,环视众人,却没发现韩仑的影子。韩世贵一拍桌子,道:“为父在同各位客人说话,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寒暄打了个激灵,立马垂下头来,道:“哥哥呢?” “去见你娘了。” 韩璇点点头,道:“好吧,爹爹你继续说话我找哥哥去了拜拜。”噼里啪啦说完,就转身要走,韩老爷喊道:“站住!回来!” 韩璇扯出一个笑脸,道:“爹爹还有什么事?” “今天的账目都核对完了么?” 韩璇点点头,道:“城北莫琅轩的材料已经按时入库西北的通无钱庄今日刚开了另外一个窗口周錦记昨日已经运回了南部渡口的全部货物一共七千四百匹其中码头工厢一共九十七件我都一一查过了以上所有的账本都已经核对完毕放在账房甲字第七号第二个柜台中我可以去找哥哥了吗?” 韩璇像背书似的,不带喘气的一连说了半柱香的时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办事能力,韩家几乎所有的商铺分号她都一一打理过,而且一丝不苟,也许是有众人在场的原因,她并未说出每一单生意的具体金额,但是这样的管理能力,相对于她如此小的年纪,实在是让人咋舌。 韩世贵点点头,道:“很好,晚上记得把数目汇总起来,该检查的检查一遍。去吧。”韩璇嘻嘻一笑,像一阵风一样,转身便跑出了门。 众人还不停地梳理着她方才说的大量信息,韩世贵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诸位,小女顽皮,怠慢了。” 月无艳道:“韩二小姐可真是厉害,小小年纪便能有这等打理事务的能力,记性也这般好,看来韩老爷真是教导有方。” 韩世贵笑道:“老夫惭愧得紧,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像只猢狲似的,所幸记性不差,过目不忘,倒是有些做生意的天分。” 月无艳摆手道:“韩二小姐自是与众不同,不过这与韩老爷后天教诲可是决然分不开的。”韩世贵愉快大笑,道:“不知二位月老板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月无艳道:“奴家本来在且末古城开了家客栈,可惜后来惨遭天灾,侥幸逃生,后来便到了长安,与舍妹倾城一同开了家酒馆,生意还算不错,哪想天不眷人,我姐妹二人如今只得南下谋生了。” “且末?”韩世贵疑惑,“难道是四海客栈?” 月无艳笑道:“乡村野店,想不到竟然能让韩老爷知道,真是奴家之福啊。说起来,奴家以前与那位芸娘老板还算是邻居呢。也知道那高占第八层的御香阁乃是韩老爷的分号,只不过一直难见真容,今日可算得见呢。” 韩世贵惊讶地拱手道:“哎哟,原来是月掌柜,久仰久仰。月掌柜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当年老夫可是还在你月掌柜的店里吃过酒,八十年的烈酒杏花酿,如今仍是怀念无比啊。呵呵。月掌柜可不知道,当时韩某本想到且末开家客栈,然而看到月掌柜的经营规模,老朽是望尘莫及,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啊。” 月无艳笑道:“那可多谢韩老爷为小女子留一条活路。” 韩世贵忖思了片刻,忽然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看来老朽与两位也算有缘,既然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两位如今又有些困难,老夫斗胆,还请两位能帮老夫一个忙。” 月无艳看了看月倾城,眼神中似乎传递着欣喜,她故作惊疑,道:“您说笑了,我们姐妹俩什么都没有,如今是孑然一身,除了这几件换洗衣裳还值几文钱之外,可是身无长物了。韩老爷怎么可能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韩世贵摆手道:“两位身上可是带着万金之宝,便是二位的经营之才啊。不瞒两位,中原遭逢浩劫,大量流民南下,人一多,吃饭就是问题。老夫最近看中了客栈酒楼这一块商机。准备开一间扬州最大的酒楼,如今楼已造好,装修也早已完善。但是苦于不善经营,又找不到能够合作的掌柜,一般人自是难以入老朽法眼。愁思万般,难以细说。所幸老朽今日得以遇到二位,可否觍着老脸请两位帮我打理一番。开店以及长期运转的所有资金由我韩家全出,在成本收回之前,所有利润你我五五分成,成本拿回之后,便三七分成,韩家只拿三成。你们看,这样如何?” 月氏姐妹一听,顿时欣喜无比,道:“这哪里是我们帮忙,分明是韩老爷救我姐妹二人与水火之中啊,多谢韩老爷信任,我姐妹二人定然不负重托,一定尽全力让韩老爷赚个满钵。” 韩世贵哈哈一笑,道:“好,两位也是爽快人,看来是我韩家有福了。”他忽而起身,转向众人道:“今日是我儿归家之时,然而塞翁失马,竟为我带来了两位贵人,又得以结交几位侠士,三喜临门,今晚老朽在府中设宴,请几位务必到场,痛饮欢庆。” 众人应过,罗啸成更是连声叫好。不多时,韩世贵将众人的住处安置了,下人便领着五人前去,一路上,众人又领略了些韩府的精致风景,不禁心旷神怡。 韩世贵望着众人离去,转身喃喃道:“洛青?似乎在哪儿见过,是”他想了又想,许久,忽的双眼一睁,讶然道:“通缉令!” 日子似乎一下就闲了下来,此时离天黑还早得很,众人行到各自的住处,放下东西之后,便准备出门去游逛一番,扬州城名胜众多,一直以来都是游人与文人的天堂,冉倾珞与史云扬以及罗啸成三人也准备前往渡口码头,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第九百零一章,商量婚事 第九百零一章,商量婚事 月心楼中. 韩世贵还在不断地思量冉倾珞的身份。朝廷钦犯出现在自己府中,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喃喃道:“这位冉姑娘倒是位人人传颂的英雄人物,又是仑儿的朋友,若是报官则显得我韩家气度狭小,恐为天下人指点,可若是不报官似乎又不符我韩家正经经商的传统。究竟该如何行事呢?” 正想之间,忽然想起了敲门声。韩世贵的思绪被打断,缓过神来,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韩仑,背后还跟着韩璇,兄妹俩走近来,韩仑道:“爹!” “见过你娘了?” 韩仑点点头,道:“娘憔悴了许多,不过爹倒是挺健朗,不过好像胖了不少。”寒暄闻言扑哧一笑。韩世贵瞪她一眼,她立马乖乖地躲到韩仑身后去了。 “人到中年会发福嘛,你到了爹这个年纪指不定也一样。”韩世贵哈哈一笑。韩仑汗颜道:“您可别吓我。” 韩世贵一摆手道:“说正事,那位洛青姑娘,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么?” 韩仑一愣,随即缓缓道:“爹既然如此问,那想必是知道了。没错,他不叫洛青,她姓冉,叫冉倾珞,便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女子。” “这么说,那位史云扬” 韩仑点点头,道:“便是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次子上官承枫。” 寒暄闻言愕然,做出一副夸张至极的鬼脸,哇的一声惊叹:“哥哥你竟然私通朝廷钦犯,好厉害哎!” “闭嘴。”韩仑转头,道:“爹,他们虽然是钦犯,但若是没有他们,哪还有什么长安,说不定连扬州都不存在了。他们于长安无罪,于人界更无过错。而且,他们是我的朋友。” 韩世贵点头坐下,道:“也是啊,虽然远在江南,但是在那些难民心中,那位冉姑娘可是如同神明一般好吧,此是我就当做不知道。” 韩仑欣喜道:“多谢爹,小璇,你呢?”韩璇坏坏一笑,道:“我可说不定哦,要是你惹本姑娘不高兴了,那也难说。”韩仑冲她龇了龇牙,韩璇闭上眼睛摇着手臂,一脸不在乎地叫道:“哎呀好怕哦,有本事咬死我,来嘛来嘛。”韩仑无奈道:“小鬼头,好好好,一会儿陪你去逛街。”韩璇一拍手,道:“哥哥最好!!” “小璇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爹说。” 韩璇抄起手,小嘴一鼓,道:“什么事还要瞒着我,不行,我要听,要不让我就去告状。”韩世贵道:“璇儿,不要胡闹,出去。” “不嘛,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我不能听的。”韩仑瞪了她一眼,却是无奈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隐秘事,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韩世贵问道:“究竟何事?坐下说。”韩仑点头,稍稍犹疑,道:“爹,孩儿这两年lang迹之时,遇到了孩儿心爱之人,我想我想娶她为妻,不过婚姻之事并非儿戏,故而前来与父亲商量。” 韩世贵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正要说话,韩璇的话匣子顿时又炸开了。只见她抓着韩仑的衣襟蹦蹦跳跳,喊道: “哇,哥哥要成亲?真的吗?怪不得你一直不回来了,原来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认不认识?哎,他长得漂不漂亮,家住哪里,有没有我漂亮啊?”韩璇眨着两只眼睛等待着答案,韩仑哭笑不得地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好了,璇儿,打住!”韩璇嘴一鼓,一屁股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憋着不说话。韩世贵道:“我儿子看上了哪家的闺女?跟爹说说,这可是件大喜事!” “是礼部侍郎令狐公之女,名唤令狐玉儿。她因为一些原因,这两年来,我们一直都一路同行,孩儿与她情深意笃,还望爹答应。” 韩世贵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令狐兄,他与为父倒还是旧知,不过十多年不曾忘来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道:“不对啊,我记得令狐大人不曾有女儿啊?” 韩仑道:“玉儿是令狐大人的养女。”韩世贵恍然,他起身,点头道:“这门亲事是我们韩家高攀了。你放心,爹择个日子,亲自上长安城去拜访提亲。” 韩仑道:“爹,在回来之前,孩儿已经去拜访过令狐大人,提起了这门婚事。”韩世贵闻声一愣,斥道:“胡闹!哪有你自己跑去跟人提亲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爹教训的是,不过令狐大人倒也不大在意,但是他提出了两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令狐公在长安大战中痛失了眷侣,如今令狐府也是惨败不堪,但是他坚持玉儿出嫁,一切都要遵照最完整的礼仪来。”韩世贵一皱眉,道:“令狐兄也真是个豁达之人,十余年不见,他仍是如此果敢行事。这一点不消他说,韩家自然不会少了礼数。第二个呢?” 韩仑道:“令狐公说,要想将玉儿嫁给我,需得长安无一个难民。”韩世贵闻言,立时深皱了眉头,俄而,他无奈地笑了笑,道:“这第二个条件是说给我听的。他是想让我出钱出力安置难民啊。” 韩仑点头,道:“孩儿知道,这个条件十分苛刻。要想实现,怕是要花费成千上万的银子。孩儿自己不敢做主,故而回来同爹商量。” 韩璇道:“原来你不是因为想我才回来的啊,哼!”韩世贵一看她,她又捂住嘴不说话。 韩世贵沉默了一番,道:“仑儿,这不是件小事。这笔开支我们韩家或许承受不起。你让爹想想。”韩仑点点头,自知此时再也无需多言,便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韩仑转身起来要走,韩璇也立马站起身跟着他。刚走到门边,韩世贵忽然道:“仑儿,你是我韩家独子,韩家的家业终究是要落到你的肩上。寻常人家便是砸锅卖铁也不会亏待了儿子的亲事,更何况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亲事乃是大事。这门亲事为父也满意,只不过这笔账目我需得好好算算。” 韩仑点头,道:“爹您费心了。” 韩世贵笑道:“爹娘迟早都要操这份心。” 韩仑退出门去,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一出门,韩璇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又欢快无比,一时间蹦出了无数个问题。韩仑应答不及,只好开溜。韩璇便追在他身后,不问到答案就不罢休。月心楼湖畔两道身影窜来窜去,连游鱼都受惊而散。 话说史云扬三人去往渡口,见到的都是装卸货物的码头工人,一派繁忙至极的景象。不过与其他时候不同的是,港口新增了数十个官府专用的码头,专门供南下的难民使用。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下了船便拥堵在渡口,天地虽大,却无处容身。为了不影响扬州当地人的生活,这些难民只得被一批一批送往城外的临时安置寓所,接下来再由当地官员解决安抚事宜。 许许多多的人沿江北望,泪眼婆娑,人群中小孩和女人的哭声不断传来,虽已不是惊恐,却是苍凉和悲怆。背井离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那个繁荣的京都。 码头充斥着的悲凉气氛让三人心情低沉,冉倾珞最先忍受不住,三人便默默离了此处,径自回韩府去了。至少在那里,还算是一处避世的好地方。 一日无事,闲暇度过。 残阳西沉,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晚上。各处店铺都已经开始打烊收工,除了花街柳巷之外,大多数街道之上开始陷入了沉寂。然而韩府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府内早已是一片喧杂之声。 大厅之中的装饰真叫个富丽堂皇,处处体现着这扬州首富的阔气与地位。其地面铺着厚厚的艳红波斯地毯,门厅之上挂着珍珠玉帘。阁楼之间坠着高丽琉璃灯盏,角落里放置着六尺之高树状青铜灯盏,金光闪闪,富贵逼人。进进出出都是些下人,有的端菜,有的盛酒,一队三人,整齐而极有规矩。而大厅之中坐着的已经有数十人。罗啸成三人以及月氏姐妹二人,韩璇依着韩仑坐在一边,其余的**都是些生面孔,但是瞧这些人的打扮,也都是充满贵气,而且能够受邀于韩府做客,应该也是身份不低。 不久,宴席开始,韩世贵举杯与众人同饮。一杯之后,才开始向众人介绍双边来客。原来这些人都是韩家各个分号的掌柜店主,芸娘自然也在其中。 酒过三巡,韩世贵起身,高兴地道:“诸位,韩某许久不曾与诸位一同聚聚,光阴如梭,流转数年,实在是憾事一件。今日老夫请众位前来,一来是我儿韩仑平安归家,以及替几位侠士接风洗尘。二来是有两件大事宣布。” 众人闻言,顿时便止住了声音,所有目光一起转道他身上去。 韩仑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白天的时候韩世贵并未给自己回答,那件事究竟该如何解决。如今他说的大事会不会与此有关,毕竟除了这巨大的开支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究竟还能有什么大事比这还大。想到此处,不禁手心冒汗,桌上斟着一杯酒,韩仑一股脑全喝了下去,倒也没觉得味道不对。韩璇一脸不可思议的拿过杯子闻了闻,小手一阵乱扇,她掩着鼻子深皱眉头,道:“哥哥,你没事喝醋干什么?” 韩仑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过酒罐子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看得韩璇直吐舌头。 第九百零二章,两件大事 第九百零二章,两件大事 韩世贵独自斟了一杯酒,道: “众位应该知道,魏家这几年有些打压我们韩家的酒坊,他们自行酿酒,排斥我们的酒坊.这让我们损失不少,要想保住这块市场,我们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发展自己的客栈和酒肆。为此,老朽已经投放一万两资金修建了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但是苦于无人能够经营,无法与魏家抗争,一直无法开张。” 他刚说完,底下就有人不住叹气,道:“可不是嘛,这日子要在这么下去,我怕是就要跟那些难民一样了。魏家真是奸诈,要求我们将酒价全数下调一半,那还让人活吗。” 韩世贵呵呵一笑道:“祝老弟,宽心。韩某岂会坐视不管。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今日我韩家有幸遇到两位贵人,她们虽然年轻,但是论这开客栈的经验和酿酒的秘方,放眼扬州,怕是已无敌手。她们已经答应与我韩家合作,实乃韩家之大幸。”韩世贵举杯向月氏姐妹,道:“两位月掌柜,老朽多谢两位的雪中送炭。请满饮此杯,以表老朽谢意。” 月无艳笑道:“韩老爷真是客气了,我们姐妹从长安城逃难至此,想不到竟得韩老爷青眼,实在是我们姐妹之福。韩老爷放心,从今以后,有我们姐妹俩一文钱赚,便绝不会忘了韩家。” 韩世贵点头,道:“好,那这客栈我可就交给两位了。四海客栈声名远播,一朝消失甚是可惜。不如就让四海客栈在扬州重生,岂不最好?” 月无艳和月倾城闻言一笑,心中立马便知道韩世贵打的算盘。 四海客栈在西北一带的名气不小,分号也有数家,只不过因为总店被毁了以后,其余分店一时也发展艰难。但是这名气却早已远播,如今难民大量南迁,若是以四海客栈为名,便能利用这现有的名气获得大量的客源。而且四海客栈都已经并入韩家旗下,也在无形之中扩大了韩家的影响力。两女心中都明白,不过却也并不反对,重建四海客栈不仅对韩家有利,也一直是月无艳的愿望,此时他既然如此提出,自然是能达到双赢的局面。两女立时斟满了酒,道:”韩老爷真是慷慨,那我们姐妹也在此放个话,以后客栈所有收入,半数都会交予韩家,我们姐妹二人绝不多拿一分。” 韩世贵闻言更是欣喜,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四海客栈择日开张,诸位请一定都要来捧场!” 诸人举杯起身,一同向韩世贵贺喜,也向月氏姐妹道贺。芸娘道:“月老板,我们可是又成了邻居了。”月无艳也道:“看来奴家与芸娘老板的缘分不浅,以后请多关照小妹了。” 芸娘举杯道:“客气了。” 祝酒庆贺一番,韩世贵招招手,众人便再度坐下,韩世贵道:“前些日子洪都府遭了大难,异族入侵之际,数万人死于战火之中,更多人流离失所,我韩家调集了大量物资前去援助,如今灾情已经大致恢复。然而京都长安也遭到同样大难,而且要比洪都严重百倍千倍,京都几乎沦为废墟。数十万人沦为难民,如今那里更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我韩家乃是扬州商会之首,能力比一般商会要大,自然责任也就更大。我们虽是商人,但是却不能忘记国难,若不是当今天子人治武功,哪有韩家今日之昌盛。如今社稷有难,我们在座诸位理应承担一份能够承担的责任。当今天子已经调遣官船运送难民南下,然而效率却是极低。我准备拨出五十万两白银援助灾民,包括重建长安城的工匠,再派出一千艘快船日夜往返于中原,接应难民南下,缓解长安的压力。这便是第二件事,诸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长中顿时便变得异常安静。有的人无法相信,有的人却毫不为所动,有的默默点头。韩仑虽然有些醉醺醺,此时突然似乎所有的酒气都一起消失,头脑变得异常清晰。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站起身来,拱手道:“韩老爷,本人觉得此事不妥,还需多加商议才是。”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是船坞老大,此事你最有发言权,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那人放下酒杯,道:“韩老爷说得倒是在理,社稷危难,若说我们提供一些援助,倒也是说得过去。杨某绝不反对。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度,越过了这个限度,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先不说这五十万银钱,杨某负责船只调动,便说说这千艘快船之事。杨某认为此举极不明智。各位可以算一笔账,一艘快船之上需得配十名水手,单单是这些水手的工钱怕是都已经超过五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各种出海需得做的准备,以及船只损耗。更不提因为此事而延误的航程安排,这些损失和损耗已经难以计数。而且韩家船业也承担不起。” 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说得是,这些韩某都想过,今日我已经查阅了账目,也大致估算了一下船坞的损失,你说的确是实情。那,诸位还有谁想说点什么吗?”韩世贵看向月氏姐妹,道:“二位从长安而来,有什么想法?” 月氏姐妹相视一眼,月无艳道:“我们姐妹初来乍到,于韩家之事不大熟悉,不敢妄谈。”韩世贵摆摆手,道:“今天便是请诸位前来商议,不管合不合理,有话直说便是,集思广益,才能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二位如今也是我韩家的合作人,利益相关,自可谈谈想法。” 闻言,月无艳点了点头,月倾城慢慢起身,道:“若是这样,奴家妄谈几句,请勿见怪。奴家乃是长安人士,此番饱受战火荼毒,深知长安人民之苦。将心比心,长安的父老乡亲定然希望有人能够带他们脱离如今的现状。古人云,‘自古帝王得民心者得天下’。奴家窃以为商道亦是如此。如今长安难民数以千万计,若要展开救援,势必花费巨大。但是若是能够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岂不正是雪中送炭。大量难民逃往江南,势必会带来长安特有的技艺和有志之士。他们必然对韩家感激之至,必定不遗余力替韩家献出一己之力。即便帮了那些并无才艺也无技艺的难民一把,他们无以为报,却也能让韩家的义举心口相传,远播声名。这种无形的力量,定然会给韩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长远收益,以及商界之中的丰厚口碑。此其一。 其二,韩家如此大规模的义举,势必会得到朝廷的关注。当今圣上乃是一代仁君,于民生一道十分重视。若是韩家能够行此举,圣上必然嘉举,能够得到天子的肯定。韩家的地位必将提升无限,到时候,洛家、齐家、魏家便再难与韩家分庭抗礼,整个扬州的市场必将逐渐被韩家收入囊中。” 月倾城一派有理有据的议论放出,说得在场多人一阵热血沸腾。仿佛韩家一统江南的地位已经就在眼前,商业地位再也难以撼动。不禁连连点头。韩世贵也很是高兴,道:“月老板言之有理,百姓的口碑乃是我们这些经商之人的无形财富。” 这时,只见一个女老板慢慢起身,道:“若是韩家一出动,其他三家也一同效仿又该如何?” 韩世贵道:“就算效仿,他们也拿不出我韩世贵能拿出的东西。我能拿出十年的利润用在此事之上。毕竟做此事的最终目的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我们是要救济灾民,是一份责任。而且若是他们也一同出力,四大商家一同衰减利润,我们韩家也不惧他。更何况,对长安的难民来说,这也是件好事。” 那女老板点点头,又道:“可若是这样一来,便相当于韩家很长时间都断了利润来源。怕是难以同那三家竞争。” 韩世贵豪气冲天,道:“此事老朽已经想过,诸位的生意必然有所影响,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在恢复盈利之前。所有的亏损由我韩世贵独自承担。这件事老夫非做不可,做了这件事,势必会让我韩家受益匪浅。投入的钱财和人力物力虽大,但也只是一时的困难。相信韩某,不出三年,我必定会让诸位成倍增收。” 众人听得此言,心中已没了后顾之忧,一时间全都起身,罗啸成听了半天,虽然他对商业不感兴趣,但是也听懂了众人争论的焦点,心里对这位韩老爷崇敬之至,也举杯,慨然道:“韩老爷,以前都听说商人都是无奸不商之徒,然而今日一见韩老爷行商之风范,让罗某人深深惭愧。韩老爷此举乃是长安之福,当然,也是韩家之福。罗某敬你一杯。” “罗老弟客气了,你们能够为长安城奋战出力,我韩世贵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手刃异族侵略者,只能出钱出力,你我殊途同归,都是为百姓做些事罢了。” 冉倾珞闻言,心中一愣,这位韩老爷多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否则不会知道他们参战一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难为自己的意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想到此间,稍为安心。 第九百零三章,盛景幽音 第九百零三章,盛景幽音 宴席散去之时,夜已经深了,众人各自回了家去,史云扬冉倾珞二人也各自回到住处休息.韩璇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她性子爽朗,与罗啸成倒是一拍即合,两人不知不觉行起酒令来,这一玩起来便一直到宾客散去。罗啸成已经有意让她,可没想到这位韩二小姐酒量倒是不小,喝了四五坛才醉了去。可即便醉了也不罢休,直到韩仑强行将她抱去休息,大厅里才安静了下来。 多日不曾这么欢快,突然静了下来,罗啸成还有些不大习惯。虽然整个酒宴之上他喝得可算是最多,可远远还达不到让他醉酒的量。他离了大厅,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此时明月中天,疏朗皎洁,走在路上,也不知行到了何处他忽然没了睡意,便提着一壶酒在韩家的园子里转着圈。不多时,也不知行到了何处,只见前方有一颗巨大的古柳。他便将身一跃,一口气跃上了最高的枝头,躺在树丫之间,看着那轮高悬的明月,对月独酌。 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各自回屋休息,史云扬洗漱过后,正准备吹熄灯火睡觉,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谁?” “云扬,是我。”史云扬前去开了门,果见她立在门前。 “怎么还不睡?”冉倾珞道:“我睡不着,月色正好,我想出去走走。”史云扬一笑,轻轻抚了抚她耳际的头发,道:“你是挂念着那些灾民吧。”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时候估计他们也睡了,不会认出我们来,我们便去看看吧。白天里看到了好些患者。” 史云扬转身带上了门,挽过她手道:“走吧。”冉倾珞高兴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趁着月色向韩府外走去。 此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冷冷清清,只是偶尔能够遇见一两个打更人。月光投射到青石板上,泛着幽冷的光。月华皎洁,处处可见,两人速度不慢,不久便出了城往难民营去了。 到了那里才知,所谓的难民营不过就是当地官府搭建的一大片茅草棚,四周连个挡风的墙都没有。大人小孩都拥挤着睡在一处,如今正是六月时分,从长安过来的这些难民大多衣衫单薄。夜风一吹,直冷得瑟瑟发抖。冉倾珞最是见不得此情此景,一时之间,心里好不是滋味。 两人相视片刻,冉倾珞便在这难民草棚之中蹑手蹑脚的行着,见着有病人的,便为其诊治一番。史云扬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看着她在人群之中忙忙碌碌,虽然这难民营里又脏又乱,但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一切都变得美不可言。 一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冉倾珞才将这难民营从头到尾走了一遍,给许多人输送了些灵力。一切结束之后,她浑身都冒了一层汗。两人安安静静的来,也不惊动任何人,安安静静的离开,准备返回韩府休息。重新回到扬州城的时候,街上仍是冷清得很。但是月已偏西,此时一轮明月正斜照在瘦西湖之中,波光滟滟。远处的五亭桥在这月轮之中刻成剪影,檐角飞翘,指向虚空。如同一幅水墨风景,安谧静美。 两人忽的被这夜景吸引,虽然一语未发,可几乎同时达成协议。两人便携着手,慢慢往湖心处走去。 夜风徐徐,月白风清。两人不急于脚步,缓缓而行,在这如画月色之中,安宁无限。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已经离了星罗棋布的城区,行到了五亭桥上。瘦西湖像是一个沉睡的美人,而这延入湖中的五亭桥便好似珠钗一般精致。 两人立在桥亭栏杆前,远远眺望,看着西天空之上一轮准圆之月,不禁觉得心都已经静了下来。扬州的夜晚温差不小,虽然此时是六月份,暑气正渲的时候,但夜间也很是清凉。冉倾珞身上的衣裙十分单薄,不由得微微环抱肩头。史云扬一心都在她身上,这一番小小举动,他自看在眼中,便摘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几分,替其挡住寒风。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海上呢?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史云扬笑道:“我可不觉得海上会有好玩儿的东西。说不定有许多吃人的海怪。” 冉倾珞道:“听神农神上说,海外有十洲三岛,各种不同的种族,还有些未曾去神界的神祇,听起来似乎觉得不错。” “也许吧。怎么,心情还是未曾平静么。” 冉倾珞点点头,道:“以前很想我们能够早些脱离这种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活。很想躲在一个地方,永远都不出来。可是看到那么多难民,心里总不是滋味。趁着我们还能动,还有机会走南闯北,不如多看看风景,多帮几个值得帮的人,上天给了我们这么大的能力,若是不为人们做些事,一旦隐居起来,自己也应该会觉得心有魔债吧。” “你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了,你无法对每个人都无私地好,这个世上毕竟是善恶并存的。” 冉倾珞道:“也许吧,也许这就是女娲血脉的神奇之处,每当自己的能力强大一点,我便觉得尚多了一份责任,应该为人类做更多的事。” 史云扬轻抚她耳际道:“只要对你自己没有什么伤害,你做什么都行,我都陪你去。” 冉倾珞淡淡一笑,随即转眼又望向远方,喃喃叹道:“扬州真是个好地方,多想有一天真能见到这里的夜色,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史云扬闻言,手臂忽然一紧,将她锁进怀中,道:“会的。”冉倾珞莞尔,也将身抱着他的腰身,道:“别多心,我没有心情不好。” 月光明,女子香。声声慢,思意绵长。 感受着他胸膛上传来的温暖,周围虽然凉如水,但是自己却感觉无比温馨。心自沉醉其中,可忽然听到一股悠长凄清的琴音传入耳中。 “咦?” “怎么了?”史云扬放开她,冉倾珞环视四周,道:“方才有琴声传来。”才说话间,又有一阵琴音幽幽的响起,好似深秋霜落,寒冬梅开。凄清幽冷,不绝如缕。冉倾珞倾耳细听,道:“你听,又有了。” 史云扬侧耳听了几番,疑惑道:“我并未听见有什么声音啊?” 冉倾珞摇头,道:“不对,一定是有人弹琴的,我听见了。”史云扬奇怪道:“你听得见但是我却听不见,难不成是心弦之曲?” 冉倾珞默然,道:“声音是从湖心传来的,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前辈高人。若不前去拜见,岂不失礼?” 史云扬知道她于此一道十分在意,自不会拂她的意。两人身形一动,便从桥上跃下,身形一纵,便踏水而飞,飘然似的往湖心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湖心处,果见一叶无蓬扁舟横摆水中,舟尾挑着一盏青灯,舟头舢板上坐着一个人,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张琴,此时正忘情弹拨。幽冷的灯光照亮很小一片区域,黑暗之中,刚好能够看见那张琴和那只弹琴的手,白皙如玉,浑如一名阁中闺子。但那人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中,全然看不真切。 冉倾珞和史云扬身形逼近,那人琴音确仍是不乱,平淡悠然。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水中无停落之地,二位闻音而来,是为知己,何不上船一叙。”一个浅淡却十分肃穆的男人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冉倾珞道:“多谢。”两人身形一动,便轻轻掠上了船尾。 两人立于船头,船身丝毫不晃。那人琴音也是依旧,丝毫不曾受到打扰。 一时间,三人无话,只有淡淡琴音弥漫在月色之中,像是一层淡纱,慢慢散开。冉倾珞聆听许久,却全然未听出这曲子的来历,不过曲通人心,她却能由着琴音捉摸到人的内心。 “哀婉绵长,如泣如诉。悠扬之中透着凄婉的离别情殇,充斥着对重逢的期盼,敢问阁下,是有亲人走失了么?”冉倾珞问道。 那人顿了顿,琴音再度继续,道:“果然是知己不错。” 冉倾珞皱眉道:“阁下的琴音中虽然幽静,但是这股幽静之下却不平静。” “浮生倥偬,数十年匆匆而逝,太过平静岂不无趣?” 冉倾珞摇头道:“正因为浮生太短,何必耽于仇恨,小舟泛月,江海听涛,岂不正好。” 那人冷冷一笑,道:“仇恨?也许这就是有的人一生的宿命。有的人喜欢静,有人喜欢动,而我偏偏就喜欢仇恨。仇恨可以使人坚强,或许能够让你达到一生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冉倾珞点头道:“人各有志,天命自安。不过若是有一天,天下再也没有仇恨,那该有多好。” 那人反问道:“你在期待那一天?”冉倾珞一笑,道:“当然,谁不期待那一天。” 那人默然不语,俄而琴音转急,他忽道:“期待只是弱者对生活的臆想,足够坚强的人没有时间停下来期待,他只会不断地往前。而你绝不应该成为弱者。” 冉倾珞奇怪道:“阁下怎能见得?” 那人忽的抬起头来,幽光之下露出一个鲜红的面具,他道:“因为你是女娲后人。” 第九百零四章,月柳对酌 第九百零四章,月柳对酌 见到此人面上的红色面具,二人一阵讶然,不禁退了一小步,船身立即轻轻一晃. “是你!”她惊道。此人带着一块赤色面具,冷光照明下,乌红一片。 此人他们之前见过,便是几天前刚到扬州城时在酒馆之中见到的那个带红色面具的人。此人能够凝酒为字,又能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动声色隐藏实力,必定是名高手无疑。 史云扬见状,立即伸手将她拦在身后,道:“阁下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那人的面具只有一般,遮住了鼻梁以上的脸廓。只见那人嘴角泛起一丝弧度,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并非你的敌人,这就已经足够。” 史云扬道:“阁下前几日便在我们面前展露身手,今日又引我们二人来此。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请明示。” 那人道:“你错了,我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值得我亲自去寻访。不过你我三人既有缘分,两度相遇,你们人界有个词,叫做知遇。如此还不够么。” 史云扬顿了顿,看了冉倾珞一眼。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他一直隐藏着尚的气息,也不知实力怎样。不管怎样,在这繁华闹市,他实在不想大动干戈,此时还是早些离去为妙。他于是抱拳道:“更深夜重,不便久留,若是无事,我们便告辞了。” 史云扬拉她离开,冉倾珞皱眉,刚转过身,她又撇过头道:“你不是人界一员,阁下是灵界的朋友么?” 那人一笑,道:“既然要走,又何必知晓,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冉倾珞回头,与史云扬正要离船,那人手中琴声忽然停下,道:“我不想玉儿再跟着你们,她若是能够在此安身,不要再将她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两人闻声又是一惊,回头道:“你怎么会知道玉儿,你跟她什么关系?” 那人摇摇头,道:“话已说完,不必多言,你们有你们的路要走,但愿以后不再相见。可或姓会再见。”那人淡淡一笑,继而起身,手中那张琴忽然化为虚无,随形飘散。只见他身形一动,身体便已经离船数步,出现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忽而一闪又在十丈之外,红光一亮,进而便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空间之力!此人的实力不在虚空境之下!”史云扬讶然道。冉倾珞点点头,道:“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是妖气!” 明月偏西之时,罗啸成还倚在树上喝酒,这许多年来,他最害怕的就是睡觉。一闭眼,脑海中就会出现一幕幕惊恐的画面,因而他选择在长夜中静坐,长夜漫漫,虽然无人相伴,但是有酒有月,他也就不再多奢求什么了。可即便如此,一个人的时候,脑海中也往往会出现强烈的幻象,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痛不可当。 呆坐到后半夜,不知何时,他竟然在柳枝上打了个小盹,手上的空酒坛子不知不觉从手里滑落,从柳树上落下,啪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啊!!”这一声尖叫立马将罗啸成吵醒了。他晃晃头,只觉得微微有些沉重。不由的奇怪,“今天怎么还有些醉意了。” 正如此想道,忽听得下方一个女子的声音吵起来:“谁在上面!给我下来!吓死本姑娘了!”罗啸成听得这声音熟悉,俯瞰一眼,只见下面立着一个气呼呼的女孩子,可不正是韩璇。 “哟,是韩二小姐。得罪了。”罗啸成笑了笑,抱拳说道。 “咦,是罗大哥?你爬那么**什么?”韩璇奇怪地道。罗啸成道:“看月亮啊,你看今晚月色多好。” 韩璇抬头看了一眼将西的月轮,道:“是挺漂亮的,你拉我上去,我也要看。” 罗啸成一笑,道:“你不怕高么?”韩璇双手叉腰道:“我什么都不怕!”罗啸成点了点头,将身从树上跃了下去,韩璇一见忽的急了,道:“不是让你拉我上去么,你跳下来干嘛?” 罗啸成笑道:“我不下来怎么拉你上去?”他轻轻搂过韩璇的腰身,道:“别害怕哦。”说完,忽的一跃,又重新跳上了柳树梢头。韩璇惊得大叫一声,紧紧抱住罗啸成。罗啸成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怕吗?好了,已经上来了。” 韩璇咽了口口水,这才慢慢放开他,脸红红的,只是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她嘟囔道:“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你要爬树呢,不过你好厉害,这么高的树一下子就上来了。”说完,她一转头,只见月悬在天空上,周围的云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远处的建筑星罗棋布,但是却安安静静,是平时绝对看不到的宁静的扬州城,在这个高度,视线可以越过围墙,大半个扬州都映入眼中,甚是有趣。 “原来这上面这么好玩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韩璇左望右望,便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景物一般。罗啸成道:“你要是喜欢,下次让人搭个梯子,不就随时都能来了?” 韩璇摇头道:“干嘛那么麻烦,你教我那招一下子跳上来的方法不是更好么?” 罗啸成笑道:“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得成的。而且你这小身板,万一跳上来没踩准,那可就不妙了。”韩璇抄起手仰起头,道:“你可别小看我啊,要不是小时候爹爹一定要我学经商,我早就跟哥哥一起学功夫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代女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打抱” “好了好了越扯越离谱了。”韩璇嘻嘻一笑,忽的叹了声,道:“没办法咯,以前家里来了个剑仙,说哥哥很有天资,然后就带他走了,说是去武夷山。我哭着闹着要去,结果被爹爹关了半个月。” 罗啸成道:“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不用来经商,那也太暴殄天物了。这是你的天赋,各行都有各行的路,经商也很好啊。再说了,你学武想做什么呢?” 韩璇咬着唇侧着头想了想,道:“学武很好玩儿啊,可以到处飞来飞去。可以不怕人欺负,还可以帮助好人,打跑坏人,很多很多啊。” 罗啸成点头,道:“你说的这些都对,学武是可以飞来飞去。可你不知道,每一个学武的人,都有一颗永远都不想再飞来飞去的心。学武也的确可以帮助好人,打跑坏人,但是经商也可以。就像你爹那样的人,他个决定便能够救数十万人于水火之中,它能够做的,却是我们这些学武的永远都难以做到的事。所以说,学武并不比经商好,你也不必多想。” 韩璇点头,道:“或许吧。现在学经商也挺好。可以认识很多人。” “你倒是不惧生。的确有做生意的天赋。” 韩璇甜甜一笑,道:“别人这么说我还不觉得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你一说我还觉得挺开心的叻。”罗啸成哈哈一笑,又重新起了一坛酒,大饮一口。韩璇诧异道:“罗大哥,你酒量好大啊。” 罗啸成从身后又取了一坛给她,道:“你醉得快醒的到也快,能不能再喝点儿?”韩璇接过酒坛子,一挺身子道:“当然,谁怕谁。”说着一把将坛口启了封,扔到树下去,抱起罐子,道:“敬你!” “韩二小姐真是豪爽!干!”罗啸成抱着坛子和她碰了碰,两人就这么举坛大饮,豪气干云。 “罗大哥,你家是哪儿的啊?你夫人呢?” 罗啸成闻言顿了顿,哽咽了片刻,忽的狂饮一口,擦了擦脖子间洒下的酒水,轻声道:“她死了。” 韩璇眼睛一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又拉了拉他的衣襟,道:“对不起啊,罗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心。” 罗啸成笑了笑,道:“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虽然时常都会想起,但是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望了望月亮,长舒一口气,道:“有些时候难过的记忆其实是件好事,能够让人不忘记,铭记一个人一定是这个世上最让人幸福的事。” 韩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虽然不是太懂,但你夫人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开心,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我陪你喝酒。” 罗啸成点头,道:“或许是我自己不够勇气去面对这些。没事,喝酒,哈哈。”韩璇看他举头痛饮,心中忽然有些触动。忽然觉得他这样的豪爽有些让人心醉。也似乎能够体会到那个被他牵挂在心中的女子有多么幸福。 她不知不觉的出了神,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半丈多高的树梢上,想得慵懒时,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忽然感觉不稳,猛地便向后栽倒。 “啊!!!” 罗啸成闻声,身形一闪,立即动用空间之力在空中追到她,伸手在她腰间一带,便轻轻的将她揽住,稳稳落地。 “啊呀,吓死我了!!还好还好”韩璇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说道。罗啸成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也喝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哎,还没问你呢,这么晚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韩璇嘻嘻一笑,摇头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还神神秘秘的,算了,我不问就是了,走吧。”韩璇点点头,两人便从古柳边向廊桥一侧走去。韩璇一路走还一直嘻嘻直笑,弄得罗啸成莫名其妙。 第九百零五章,沉痛真相 第九百零五章,沉痛真相 “笃笃笃!”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缓慢而又很有节奏. 韩仑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睡眼,道:“谁啊?” “韩公子,是我,我有事要对你说。” 韩仑听得是冉倾珞,便翻身起了床,一边整理衣服,道:“稍等一下。”韩仑很快穿好衣服,前去开了门。只见冉倾珞站在门口,一身白衣整洁如玉,正候在门前。冉倾珞浅笑道:“一早便来搅扰,韩公子莫要生气。” 韩仑笑笑,道:“哪里话,请进。”冉倾珞轻轻提了裙买过门槛,进了屋去。韩仑从桌上倒了一杯凉茶给她,道:“睡得好吗?” 冉倾珞莞尔道:“在你家都睡不好,那这个世上还有地方能让人入眠么。”韩仑笑了笑,冉倾珞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才是没睡好啊。”韩仑也坐在桌前,摇头道:“还不是小璇,那丫头昨天晚上跑过来,想跟我玩恶作剧。弄得我大半夜都没睡。若是我所料不错,过一会儿那丫头就该过来了。” 冉倾珞道:“有个这么好的妹妹,是你的福气。”韩仑闻言,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呛得他一阵咳嗽。“你可是才见到她性子的千分之一都不到,福气,唉!”韩仑无奈地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道:“这么早,什么事啊?” 冉倾珞顿了顿,一只手捏弄着衣角,有些无所适从,道:“这我” 韩仑觉得有些奇怪,放下杯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冉倾珞沉默半晌,道:“韩公子,我有事一直瞒着你和妹妹。是关于你们的事。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我总怕要是告诉了你们,反而会害了你们。但是你们总有一天都会知道,若是我不说,又实在对你们两个都不公平,我对不起。” 韩仑一听,立马觉得事态不对,正襟危坐道:“关于我们的?是什么?” 冉倾珞欲言又止,十分犹豫,韩仑猜道:“是关于我的吗?”冉倾珞摇摇头。韩仑心里一紧,试着问道:“是玉儿?”冉倾珞转过头去,道:“是关于玉儿妹妹的,而且是极不好的事。” 韩仑的心蓦然一紧,道:“若是关于我的,你大可不必说,但是关于玉儿,你一定要告诉我。冉姑娘。” 冉倾珞站起身来,转向他,犹豫了一时,终于开口道:“玉儿妹妹,你们可能没有孩子。” “什么!!”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入韩仑脑海,韩仑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手已经开始颤抖,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冉倾珞道:“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韩仑浑身一颤,手一松,整个人好似没了骨头似的,软软的滑到凳子上,手一动,桌上的杯具被打翻一地。 “怎么可能!你弄错了吧,玉儿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 冉倾珞叹口气道:“是在极乐古城的时候,妹妹被妖物所伤,伤到了身体,那时候我本想告诉你们,可是我怕你们因此离散,若是那样,我心何忍。后来本来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你们的,可是我也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们。今次你们马上就要正正经经的拜堂成婚,我觉得,我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韩仑尚力气像是被抽丝剥茧一般瞬间榨干,一时间压着胸口,头脑中一片混乱,满头大汗顺着面颊流下,一颗颗坠入脚下的地毯。 冉倾珞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实在不好受,她叹了叹,韩仑忽然问道:“玉儿她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离你远远的了。” “不要告诉她。” 冉倾珞点点头,道:“韩公子,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你已经知道事实,一切取舍都在于你。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妹妹一生的幸福都托给你了。究竟是孩子重要还是她重要,你好好想想吧。”冉倾珞慢慢出了门去,韩仑还是呆呆的坐在桌前,瞪着双眼,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为恐怖的消息。 “玉儿玉儿!!”韩仑咬着牙大喊了一声。他心中像是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一时间,他心里只有恨没有悲。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戾气,无论如何也排解不出,这股无比强大的恨意几乎要吞噬他的狼,然而最为可怕的是,他全然不知这股愤怒究竟要向何处发泄。韩仑愤愤地站起身来,猛地一拳将面前的桌子打碎,仍觉得心中焦躁难安,一时间手足无措,痛苦万分。 这时候,门口忽然弹出一个脑袋,嘻嘻一笑,一下从门口跳了进来。 “哥哥,早啊!咦,你怎么这么早就洗脸了,呜,真没意思。”韩璇一嘟嘴,极不乐意。忽然看见地面上的桌子碎片,道:“你把桌子打坏了做什么!”韩仑转过身来,大吼一声:“你烦不烦!滚开!”说罢从她身边掠过,伸手一推,韩璇便一个踉跄摔倒在碎木片中,手掌心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韩仑也没顾及到他,夺门而出,一转眼就没影了。 韩璇在倒在原地愣了愣,忽的鼻子一酸,双眼中就落下泪,呜呜的哭起来,道:“什么嘛,不就是开了个玩笑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她动了动身子,想要爬起来,手心却传来一阵刺痛,她张开手一看,手心里已经全都是血,她小小年纪,哪里常常见血,便是草叶子割了一个小口流了血都会大吃惊一阵子,更别说现在一手鲜血还不断在滴落。韩璇又气又怕又委屈,一声大哭,也爬起身来跑出门去。 她一路疯跑,哭声不断。此时正是清晨,许多婢女正端着各种物什走在回廊中,韩璇一阵疯跑,将婢女们撞得东倒西歪的。手中的东西洒落一地。 “二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婢女刚刚喊了一声,韩璇便已经跑不见了。那婢女俯下身来拾洒落的东西,奇怪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忽然,另一个婢女尖叫一声,只见她拿起一个果子,上面撒了几滴鲜血。 婢女们讶然道:“血!二小姐受伤了?” 韩璇跑过了一个转角,忽然间和一个人撞在一起,啪的一声响,那人手里一个酒罐子落地摔成碎片,酒洒了一地。 “啊!我的醉香酿,哎呀呀哎,韩二小姐,怎么是你?早啊。” 原来此人就是罗啸成,喝了一晚上,忽然发现魂蕴里的就不多了,准备去街上买几坛充个数。才走了不久,便碰到了冒冒失失的韩璇。 韩璇一见是他,扑到他身上一阵大哭,罗啸成愣了愣,见她哭得伤心,也不知是什么事,一时间动都不敢动,轻轻拍拍她的背,道:“怎么了这是?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呢。哎呦,哭得这么伤心,谁还能惹韩二小姐不开心了?” 韩璇抽搭着说道:“哥哥是个大坏蛋,他好凶。我不过是给他画了个花脸,他就冲我发火,还把我推倒了,你看!”她伸出手,掌心里一个深深的口子还在冒着血,真是十分扎眼。罗啸成一愣,道:“原来你昨天晚上是去不会吧,韩少爷应该没这么小气啊。” 韩璇鼻子一酸,又哭起来,道:“你也跟他是一伙儿的!你也来欺负我,你也是个坏蛋!” 罗啸成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冤枉啊。”韩璇点点头,又抱着他委屈的哭起来。嘟囔道:“什么嘛,一点点小事就生这么大的气。就算是我错了,他也没必要弄那么大的动静吧。桌子都被他拍得粉碎。” 罗啸成一听,似乎觉得事情不对,韩仑应该不是为了她才发火的,可能她只是凑巧撞上了。罗啸成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罗大哥一会儿替你讨回公道去。现在先替你止血,一会儿遇到倾珞妹子,让她给你治一治,没事的。”韩璇倒是没再拒绝。罗啸成带她来到水池边,捧起水来给她清洗了伤口,撕下一块衣角替她包扎。韩璇乖乖的伸着手,一动不动,时而抽噎一下,竟有几分滑稽。罗啸成一笑,韩璇也扑哧一笑,左手打他肩膀,娇声斥道:“不准笑,没见过女孩子哭吗。” “好,不笑。别伤心了。你哥哥应该不是冲着你发火,他应该是有什么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是?”韩璇偏过头去,哼哼不平。罗啸成道:“还痛么?” “痛。” “一会儿就不痛了,我们去找倾珞妹子替你疗伤。”韩璇点头,两人便往西面的院落走去。 刚走进院落,便见到史云扬打着几个热包子从正门走进来。罗啸成道:“这么早就去买早点啊。” 史云扬笑着点头,走近两人,道:“韩姑娘,早啊。”他亮了亮手中的纸袋子,道:“倾珞一醒过来就说想吃肉包子,我便出去找去了,可是大多数包子铺都没开门,我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才买到。你们要不要来点?” 罗啸成摆手道:“包子我没兴趣,有好酒还差不多。倾珞妹子在里面吗?” 史云扬道:“应该还在睡吧,我去叫她,你们等等。”说罢,刚要进屋,只见院子外面进来一个人,可不正是冉倾珞。 第九百零六章,面具酒客 第九百零六章,面具酒客 “倾珞,我以为你还在睡呢?” 冉倾珞笑着走近几人,道:“包子买来了?”史云扬张开手,晃了晃手中饱满的纸袋.冉倾珞点头,道:“累着你了。韩姑娘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吃早点?” 罗啸成道:“韩二小姐手上受了点伤,你给她看看。”韩璇闻言,便伸出手来,冉倾珞慢慢拆开她手上缠着的布条,道:“谁给你包扎的,手法这么拙劣。” 罗啸成闻言挠了挠头,道:“我可是手口并用才弄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冉倾珞蛮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罗啸成装作没看见。韩璇嘻嘻一笑,转头道:“还好吧,我觉得还不错嘛。” 冉倾珞摇头笑道:“大哥,韩姑娘在替你说话呢。”罗啸成道:“路上碰到了这小丫头,手上在流血,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韩璇嘴一鼓,道:“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了。”冉倾珞笑道:“是啦,韩姑娘可是位小美人呢,怎么会是小丫头。” 韩璇吐了吐舌头,道:“你可别这么说,别人说我还信,你这么说我会觉得你在挖苦我。”冉倾珞欢然一笑,道:“多谢韩姑娘赞美呢。好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这两天不要吃辣啊。” 寒暄一看自己掌心,除了还有点隐隐约约的痕迹之外,伤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她吃惊道:“冉姐姐你好厉害,要是你在扬州城开家药铺,怕是整个扬州的生意都要被你一个人抢完了。咦,说到这里,我帮你开个药铺怎么样?很赚钱的。” 冉倾珞笑道:“我可受不了整天坐在一个地方,而且我治病不要钱的。” 韩璇叹道:“真可惜啊。若是我有你一半的医术,扬州城那些庸医肯定都没活儿了。” 冉倾珞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好像是被木屑割破的。”韩璇一听,又想起韩仑发怒的样子,嘴唇一动又哭了起来。“是哥哥,我昨天晚上跟他开玩笑,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画了个大花脸,结果我刚才去找他,他就生气了,好生气的那种。” 冉倾珞一听便全明白了,轻轻抱了抱她,道:“这事儿是姐姐不好,你哥哥不是针对你,他现在很难过,你要体谅体谅他。” “为什么?” “这”冉倾珞有些为难,道:“这个我不能说。不过你放心,他绝对不是在冲你发火。你只是运气不好,正巧碰到他心情不好罢了。” 史云扬奇怪道:“韩仑怎么了?”冉倾珞摇摇头,道:“云扬你别问了。我不能告诉你,这不是我的秘密,我得替他们守住。”史云扬点头,道:“没事,我不问就是了。听韩姑娘说,韩兄似乎不太妙,我们还是去看看他比较好。别出什么乱子。” 冉倾珞点点头,四人便出了门,重新往韩仑的住处走去。韩璇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听他们说韩仑要出什么事,毕竟是血缘至亲,她也觉得有些不安,便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出了院门。 走过人工小湖泊边,三人忽然顿下了脚步,韩璇呆呆出神,竟一下子撞到罗啸成身上去了。罗啸成身体强壮,她就像是碰到了一尊石雕,立即捂着鼻子大声喊痛。 冉倾珞指着湖心处冒起的气泡道:“那是什么?”化未说完,只见水面一阵波动,一刹那间,只见六七道强烈的水柱直冲云天而起,爆炸声响彻不绝。三人见状,手中灵力立即展开,立时化为一道灵力屏障将他们围在其中,一刹那间,水柱砰然爆裂,瓢泼般的水花从天而降,若是几人反应慢了,此时怕是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一阵波动不小,荡漾的湖面随后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头慢慢的冒出了水面,接着一步一步从水中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一头长发也胡乱的黏在脸上,身上沾满了水下的污泥。虽然样子十分狼狈,但是几人还是一眼辨认出了他来,正是韩仑。 “韩少爷,你钻到水底下去干嘛?凉快?”韩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独自一人向另外一边的拱门走去了。 “韩公子,等等!”冉倾珞犹豫了片刻,仍还是开口叫住了他。韩仑果然稍稍顿住了脚。冉倾珞道:“韩公子,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难以倾泻心中的烦恼。可是请你不要伤害自己,否则,我该怎么向妹妹交代。” 韩仑慢慢转过头去,也不说话,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众人竟没有一种想追上去问个明白的冲动,总觉得他此时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旦靠近就连自己也会陷下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怯怯的问道。韩璇虽然调皮,而且在韩仑面前也肆无忌惮,但是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而已,若不是韩仑一直都让着她,哪有她一直欺负哥哥的份。韩璇一直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韩仑都不会真正对自己发火的,然而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 冉倾珞道:“他会没事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韩璇似乎是被刚才那阵仗吓住了,乖乖点了点头。 入夜,城东,留客酒楼。 一**拍桌子,怒吼道:“店小二!!我的酒呢!!” 店小二连忙慌慌张张跑过来,道:“韩公子,您都喝了四十坛了,别再喝了,要不小的给您热碗醒酒汤您先喝着。” “废什么话!你怕老子付不起酒钱不成!!”这人正是韩仑,他心中郁结难以解除,在家呆着更是心烦意乱,无奈之下便找了处酒馆买醉,希望能够一醉解千愁。从早到晚,他毫无节制的狂饮,如今已是烂醉,如今地上随处都是空酒罐子,怕是罗啸成来了都得大吃一惊。 店小二忙赔了个礼,道:“哎呀喂,韩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啊,要不是你们韩家酒业罩着小店,小店哪有今天呐。这些酒您就是一分不给,咱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那就滚去给本少爷拿酒!”那店小二无奈,转头看了看掌柜,掌柜点点头让他退下。自己从柜台上取出一坛酒,抱去桌前,道:“韩少爷,恕小店招待不周,这坛酒喝了可再也不卖您了。您要喝,麻烦您换一家吧,出了事小店负不起这个责。” 韩仑哪听得他说了些什么,一把夺过酒坛,撤掉坛封,仰头一阵狂饮。那店老板摇摇头,转过身去对店小二交代了几句,店小二唯唯诺诺,飞快的跑出门去了。 “玉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就连一个坏人都没有杀过,为什么老天不睁狗眼!!” 他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忽然感到身体一软,顿时趴在了桌子上,手轻轻一带,坛子立马打翻,酒水流了出来,漫过他贴在桌上的脸。虽然觉得有些窒息,可是他却完全不想动,反倒觉得这种能够折磨自己的方式更能够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上楼的脚步声,一个人静静地踱着步,那脚步声十分有力,但是却又有一种异样的节奏。 俄而,那脚步声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继而是抽出椅子的声音,那个人竟然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把那个打翻的酒坛子重新扶正,又从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独自斟了一杯酒,举杯要饮。 “酒放下,滚!”韩仑冷冷的道。 那人如同没听见,就被继续向唇边送去,韩仑忽然一拍桌子,一转身,手中涌出一股灵力,只听得铮然一声响,刀锋划过虚空向前劈去,继而骤然停止,锋刃离那人的鼻梁只有半寸不到。韩仑眼前一阵恍惚,待得晃动的画面稍稍好转,只见面前坐着一个戴着半截红色面具的人,一头赤红如血的头发散发着格外的妖异。 虽然韩仑的刀锋奇快无比,但是那人似乎没看见,酒杯凑到嘴边,慢慢仰首饮下。 韩仑有些吃惊此人的淡然,继而,只见他放下杯子,忽然伸出手指在含章刀锋之上一探,霎时间,韩仑只觉得一阵巨力将自己半边肩膀都震麻,手已经握不住刀刃,含章刀顿时如同旋风一样平飞而出,一下子钉在掌柜柜台之上一尊铜弥勒的肚子上,刀刃来回晃动。 那刀刃飞过之时,已经将一名酒客的帽子切掉了一个顶,那人惊魂甫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即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酒楼。 一指弹开一名无上镜强者手中的兵刃,即便韩仑如今烂醉如泥,但若是对手没有无上镜的实力,根本无从谈起。韩仑一惊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那人再饮了一杯酒,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只不过过来陪你喝两杯。” 韩仑扶着桌角,垂头喘气,道:“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韩仑冷哼一声,走过去拔下含章刀,又拍了两锭黄金在柜台上,踉踉跄跄准备下楼去。然而刚刚走到楼口间,那红面具男子忽然双指忽绕,酒坛之中忽然涌起一道青光,只见其中的酒凝成一根液体锁链,从潭中猛然飞出,像是灵蛇一般向韩仑掠去。 第九百零七章,遥夜情思 第九百零七章,遥夜情思 韩仑刚一回头,便看见身后两条透明的锁链飞快伸来,他不由得一惊,手中含章刀立即舞开,层层刀光将自己封闭其中.不过韩仑此时已经是大醉,即便想战,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道液体锁链只在空中顿了片刻,立马便找到了空隙突围进去,两道锁链将韩仑双手紧紧缠住,面具人手中印决一变,锁链飞快缩回,韩仑又被硬生生扣到了方才的椅子上。 他猛的挣扎了一番,道:“你想干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本少爷没心情跟你谈天,滚开!” 那人阴冷的一笑,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我现在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命。”说话间,只见桌上的筷子竟然全都浮起,向着韩仑的那一头慢慢的剥落,竟然成了一支支锐利的木刺。数十根尖若利箭的筷子指着韩仑双眼,忽然刺了过去。 但片刻间,那些筷子在韩仑眼前不到一指宽的距离时骤然停止。一时间韩仑竟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忽然冷声道:“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既然玄玉喜欢你,我总不会伤她的心。”刹那间,所有浮空的筷子哗啦啦掉路在地上。 韩仑一听,忽的全身一颤,他肃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那人慢慢饮酒,道:“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回答第二遍。你如今要做的是好好准备成亲的事,而不是在这里无端买醉。” 韩仑心中虽然惊诧,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不由得也一声冷笑,道:“无端买醉?哼,本少爷愿意,谁要你狗拿耗子管闲事!” 面具后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杀气。他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你,但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应有的担当都没有,与其让玄玉嫁给你,还不如我一剑杀了你!”那人站起身来,道:“酒已喝完,劝你好自为之。玄玉倾心对你,希望你不会有负于她。”说完,又慢慢走下楼去,出了门消失不见。而片刻之后,韩仑身上的液体锁链也突然变软,全然成为酒水,飞快透进了衣服之中。 韩仑拍了拍头,自嘲的笑了笑,心道:“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痛苦,我在犹豫什么。那人说的对,玉儿倾心对我,就算她受伤不能生育,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她说过要一直跟着我,难不成还要因为这件事弃她而去不成。荒谬!荒谬!韩仑,你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如此想道,韩仑只觉得脑袋中忽然放空,一切负担烟消云散。脑海中又想起玉儿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淡淡一笑,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坛子,重重砸在地上。随即头也不转,一步一晃的向门外走去。 刚出门口不久,韩仑大笑几声,忽然觉得脚一软,猛然栽倒在路上,他翻了个身,只见星河如梦,熠熠生辉。虽然有些冷寂,但是却美丽万分。周围的行人见他栽倒,吓了一跳,忽的闻见他浑身的酒味,不禁捂着鼻子走开。可是扬州城中认识他的人倒也不少,一时间有人指指点点,竟然将他围了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忽然被挤开,冉倾珞、史云扬、罗啸成和韩璇四人闯了进来。韩璇大吃一惊,连忙过去扶起韩仑,急切关怀道:“哥哥,你怎么睡在大街上。”忽然间,她闻到了韩仑身上刺鼻的酒气,不由的鼻梁一皱,道:“你是喝了多少酒啊!” 罗啸成和史云扬上前去将他架起,拽着他往韩府返回。一路上不停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韩璇瞧不惯这些人怪异的眼神,心里生着闷气。韩仑起先还能走两步,可后来几乎就是二人拖着他走,罗啸成累得一头汗,道:“你这混蛋,欺负罗某人只有一只手不能擦汗怎么的,还这么重!” 韩仑似乎是听到有人叫他,忽的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天上一片星光,银河耀眼,但是有两颗星却相映成辉,像是一个不变的誓言。 “冉姑娘” “咦,韩公子你在叫我?”韩仑点点头,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冉倾珞一愣,随即撇过头去,声音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我的决定永远都只是我自己的,与你无关。韩公子,在这个世上找到一个能够深深爱着自己,而你也深爱着的人,这远已经比一切更有价值。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韩仑忽的一笑,道:“所以说我还混帐的徘徊了这么久。心中还犹豫着要不要放弃那最有价值的东西。很可笑不是?你说得对,对我而言,玉儿就是一切,我想明白了。” 冉倾珞忽然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此时烂醉无力的韩仑,道:“只希望这不是你的醉话才好。”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韩府。韩仑再度抬起头来,轻声道:“小璇。” 韩璇转过头来,道:“干什么!” “对不起,哥不应该对你发火。我错了。”韩璇闻言,嘴角也泛出一抹欣喜的弧度。她背着手笑嘻嘻的踱步到他面前,眯着眼笑道:“是吗?”两个字说完,忽然面色大变,忽的一把抓住韩仑的脸,仰面把他按在了地上。韩仑又被他扯成了胖子脸。 “你把我摔得那么疼,一个对不起就完了!!”她恶狠狠的说完,双手揉面团似的扯着韩仑的脸,韩仑喝了酒,此时浑身无力,想反抗都没了力气,一时间叫苦不迭。 “哇啊!痛痛痛!!嘴要给你撕烂了” “还有,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玉儿就是一切!那我呢,你取了嫂子是不是就不要妹妹啦!” “不是听我解释!!” 史云扬三人见状愕然,不由得吁了口气。史云扬道:“沾了一身酒气,我先回去洗洗。倾珞,走了。”冉倾珞看了看两兄妹,不禁笑了笑,跟着史云扬离开了。罗啸成想了想,道:“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又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魂蕴里的酒已经没了,大吃一惊,一拍大腿,哎呀一声叫,道:“怎么把大事给忘了,得赶紧去,待会儿都打烊了。” 韩仑惶恐道:“喂,别开玩笑,你们三个!别见死不救啊!回来!救命啊!!” “啊!!痛痛痛!!” 韩家林园里忽的惊起几只鸟雀!震得枝桠一颤。 长安,东市,令狐府。 玉儿坐在久违的闺房床前,细细的梳理着头发,她放下梳子,伸手去梳妆奁中取出一支簪子。刚要插到头上,忽然一愣,继而自嘲的一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不是该卸妆吗,怎么反倒打扮上了。”她顿了顿,正准备取下簪子放回盒子,忽然看见铜镜之中的自己。长发如瀑,微斜刘海,发髻已经精心编织成一朵梅花,佩着几个小小发饰,便已经清丽动人。如今镜子中的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处子的安静,离了几分脱兔的灵巧活泼。更像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 她笑了笑,还是伸手将簪子插进了法中,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好久都没有打扮过了,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 她静静的移开梳妆镜,推开窗,只见天空中繁星点点,银河流淌。她双手托腮静坐着,自言自语道:“相公,你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想我呢。”她忽然叹了口气,道:“可能你正忙着准备赈灾的事情吧,也许根本没时间想到我了。爹爹提出的条件很苛刻,没有个把月,长安的灾民怎么可能安置得完。还有,你回了扬州,应该会有许许多多好朋友来拜会你吧。你这个人,一直都把朋友看得那么重,也许现在正和他们喝酒也说不定呢。” 她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脑中冥想,一时间自语道:“想当年和你认识可真是太嘻嘻。相公,说起来,我们已经走过了好多地方了呢。长安、始皇陵、玄武楼、灵界、妖界、神农谷。尽管我们早就夫妻相称,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好开心。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曾几一度,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生命中全部的意义。可是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可能也随着你一起消失了吧。身世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要是这个世上没有战争,没有六界之间的争夺和阴谋,那该多好。不用再流血,不用再看着你受伤,那该多好。”她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整理桌上的饰物,再一点点的卸下自己的妆。她站起身来扣住窗棂,看着星空,轻声道:“我等你来!” 刚说完,她忽然看见星空中一颗星忽的闪烁了一下,好像是星星听懂了她刚才的话,玉儿眼一睁,慢慢绽出微笑。随手轻轻关上了窗户。俄而,屋中的灯也便灭了。 【情人寄遥夜,竟夕起相思】一段时间过去,也已经深了,那靠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忽然发出一道红光,一个人影渐渐在镜子前形成。那人脚步轻若无物,慢慢走近床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玉儿的脸。玉儿嗯呜一声,似乎感觉不适,便向外翻了个身,那人轻叹一声,慢慢俯下身去抱着她,一头赤红的头发散落在玉儿颈间。 睡梦中,她只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她动了动身子,竟然醒了过来,然而那人在她醒过来的一瞬间却已经凭空消失无踪。玉儿坐起身来,揉揉眼睛,但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睡眼一闭,又缩进被子里甜甜眠了。 第九百零八章,千帆竟流 第九百零八章,千帆竟流 平平静静过了三日,一个重磅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 韩家将扬州城外方圆五十里的地皮买了下来,斥巨资替灾民修建赈灾房屋,并发千余艘趸船前往长安城接应灾民南下! 此事一传出去,立即全城鼎沸。韩家虽然一直都安分守法,诚信为本,但是作为商家,多数时候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小规模的施惠时常都会有,但是如此重大的举动,在整个扬州城几乎都是头一遭。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此事,有人持怀疑的态度,认为韩家不可能白花这么多钱在那些灾民身上。有些人则认为韩家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尽管消息来源不知真假,但是一时间,韩家的人走在街上,人人都不自觉的多看几分,眼中投去的尽是赞叹之色。 然而就在第四日清晨,所有的怀疑都破灭成灰。韩家已经从洪都府紧急抽调了一千名泥瓦工,木匠,石匠。韩仑又托信回了师门,大师姐独孤玉翎派遣了一批偃师过来相助。扬州城外的建筑工程如火如荼的展开。 而在这一天,月无艳和月倾城两姐妹的四海客栈正式开张,韩家众人前去庆贺。史云扬一行人自然也在其中。扬州城最大的酒楼开张,酒水一律免费,菜品五折。一时间全城似乎都炸开了锅,四海客栈之中人如水涌。 午间的时候,在四海客栈之前早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其上舞龙舞狮已经如火如荼的向上攀登,双狮斗勇,二龙抢珠,舞狮的戏班子也是技艺高超,几头花花绿绿的狮子在半空中灵巧的跳跃闪避,不时博得众人一阵喝彩声。 待得其中一只舞狮登上高台顶端,此时下方的大街已经涌满了人,水泄不通,诸多行人只得绕道而行。只见那舞狮一口叼起杆子顶端的大红花,其中一名演员手中拿着铜锤,重重的敲响顶端一面巨大铜锣,声音立时震耳欲聋。 忽然间,扬州码头的江面上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巨吼声。 “扬帆起航!!” 巨大的声音在扬州城上空飘飞着,听闻这声音,人流立即向扬州码头涌去。一时间街头巷尾一副万人空巷的景观。到了码头,人群之中不禁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唏嘘声。 只见长江水面之上布满了成百上千的大趸船,黑压压一片,几乎难见江水。船帆依次升起,每一艘帆船的桅杆之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韩”字,十分醒目。见此盛状,来看热闹的扬州城民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如此壮举,浩浩荡荡。扬州城中还有许许多多非扬州的客商,见此盛况也无比惊叹,而地道的扬州人都兴致勃勃的向其介绍韩家的情况,好像都有些以自己是一名扬州人而感到无比自豪。 此时韩世贵和韩仑已经站在了为首的巨大趸船之上,史云扬几人在码头的高处,韩璇蹦着高向远处的父亲和哥哥招手,双手扩成喇叭状,喊道:“爹爹和哥哥早些回来!!” 韩仑站在甲板之上,遥遥对众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远方的江面,船队将会由前朝开凿的大运河驶入黄河,途径河北道,河东道,最终抵达长安城。路途虽然遥远,不过在他眼中,似乎终点已经近在咫尺。 “玉儿,我来接你了。” 江面上千帆竟流,樯橹滑动之时,江面上响起一片片巨大的击水声。水花四溅,如龙翻滚。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韩家船队才真正驶出群众的视线之外。 群众再也见不到江面上的船只时,才慢慢的散去。史云扬转过头看了看她,冉倾珞转过头会心一笑,道:“今天只是去定亲吧,不过定情都能有这么大的动静,看来婚礼的规模也不会小呢。” “羡慕了?” 她面色微微一红,摇摇头,道:“不,我喜欢简简单单。即便没有婚礼,我也无悔。”史云扬闻言,轻轻拥她入怀,道:“嗯,我们有自己的选择,不必羡慕别人。”冉倾珞嘴角轻轻一扬,继而望向江面,刚刚的热闹已经全然过去,如今江面上平平静静,偶尔泛起几抹微波,似乎那才是他们心里的写照。 【一曲清歌手中袖,眼中意,杯中酒。浮云如影,扣指赏归岫。幽山寂岭斗虫戏,九分欢,一分愁。 凄惶风雨离散久,从相忆,再相逢,平生无迹,江上一波秋。无限沧桑无限恨,都随去,长相候。】深夜,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还伏在案前看着奏章,桌上还摞着厚厚一堆未曾批阅,他提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了一行字,静静合上,放到一边,随手又拿过另外一本展开阅读。一时间眉头深皱,连声叹气。他提笔想要写些什么,可终究没能写出什么话来,只觉得头中一阵剧痛,手中的笔突然掉落地上,朱砂溅开,像是淌出的鲜血。 “皇上,您今日已经批阅了四个时辰了,休息一阵,明日再阅吧。”一边的侍候的老太监弓着身子劝道。李世民附身拾起朱砂笔,晃了晃头,道:“百姓日夜受难,朕怎能安寝。一闭眼,脑海中便是死去的万千子民,朕身为国主,却无力护一方太平,于心有愧啊。” 老太监道:“皇上要以龙体为重,若是皇上病倒了,如今的局面又要谁来掌控是好啊。” 李世民重新拿过一本奏章,道:“吩咐御茶坊给朕准备些浓茶,你先退下吧。” 老太监犹豫了片刻,叹口气道:“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老太监出门去,只见长孙无忌正在阶梯之下,两名侍卫将其拦住,长孙无忌一脸怒像。 “长孙大人,这么晚还有事见皇上?” 长孙无忌打了个拱,道:“张公公,皇上可已入寝?老臣有急事奏报。” 老太监道:“皇上今日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如今正是疲倦之时,长孙大人有什么事,不如明日早朝时再谈也不迟啊。” 长孙无忌道:“此事紧急,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还请公公务必通告一声。”老太监有些不悦,但还是转过身去,喃喃道:“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是终究不是神人,这样一直劳累下去,终究会顶不住的。”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也重重一叹。时间点滴过去。他在太极宫台阶之下来回踱步,等着老太监再次出现,感觉时间过了许久,他都准备再次冲进去了,只见老太监又再次出来,躬身道:“长孙大人,皇上召见。”长孙无忌一喜,三两步便从台阶上跨了上去。 一进门,只见李世民一边捂着头,颤抖的手还在奏章上写画圈点。见他进来,这才搁下笔,长孙无忌上前行礼,李世民免过,道:“辅机,这么晚有何事要紧啊?” 长孙无忌激动地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折呈上,道:“臣在奏折中已经写明,请皇上过目。”李世民接过奏折,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慢慢打开,阅览了几行,忽然双眼一睁,神情激动的一直看到最后。奏折一合,李世民拍案大叫了一声“好!” 长孙无忌道:“臣听闻这位韩世贵乃是扬州第一富商,也是一位有志之士。当年太祖皇帝讨伐前朝之时,韩世贵曾经奉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前一阵遭难的不仅是长安城,还有云南大理,蜀东酆都,江南洪都等地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而洪都的灾情几乎全靠韩家独木支撑,如今才得以缓解。不过韩世贵转而向长安发起援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李世民一时激动,眼中有些晶莹闪烁,他忽而大笑道:“辅机,你说得没错,大厦将覆,必有我大唐男儿力挽天倾。这等义举,正说明我大唐希望未灭,百姓的希望未灭啊!” “皇上仁术治国,这也是必然之象。事到如今,各方节度使调动皆无乱象,如今更有义士相助,重振河山,指日可待。” 李世民道:“他们的船队什么时候能到长安?” “臣也是接到飞鸽传书,他们目前还在海上,估计还要三日之后才能赶到。” 李世民点头,道:“三日之后,朕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翌日,清晨,韩府。 令狐玉儿梳妆完了,正理好了床铺,打开门向厨房走去。这个时候估摸着令狐公就快要退朝了。回到家还能待上一个时辰才去御林苑值守,这个时候把药热好,回来的时候应该正好。 按照冉倾珞的方子抓的药,令狐公服用了几天,病情已经明显有所好转,也不必再告病在家,有精神他便会去朝中值守,敬业可嘉。 今天阳光出奇的好,虽然还是清晨,但是已经有蝉躁之声,玉儿着了一身淡青纱衣,便如朝霞一般柔美。 她刚刚出了门,只听得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笑声。玉儿转身过去,只见令狐公慢慢从门外走近来,红光满面,面带笑容。玉儿迎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玉笏,道:“爹爹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啊?” 令狐公扶须笑道:“扬州韩家来人了,来了上千艘大船,这下长安的百姓有福了。这是长安城百姓的喜事啊。”他忽又拍了拍玉儿肩膀,道:“当然,也是我韩家的喜事!” 玉儿闻言,脸上忽然漫上了一抹潮红。 第九百零九章,佳偶天成 第九百零九章,佳偶天成 三日之后,韩家的船队终于驶入了长安城附近的渭河,但是由于船队过于庞大,根本无法驶进距离长安城最近的灞河,只得陆陆续续在长安北部不远处的渭河码头停靠.一时间,渭河河面上排起了一条长龙。 此时已经是午时,韩仑站在船首看着远处的长安,一颗心砰砰跳动,强烈的欣喜感似乎要跳出体外。心中不断喊着,“玉儿,我来了!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韩世贵推开舱门走出来,远远看着长安,走到他身边,道:“说起来,老夫也有二十多年没来长安走走了,这回再不来,这辈子怕是也不会来了。” 韩仑奇怪道:“爹在朝中认识那么多人,怎么会一直都没来长安呢?”韩世贵道:“你忘了么,你娘是长安人,当年她也是落拓不堪,受人欺负。正逢我生意失败,两人算是同病相怜。这个地方尽是我们的苦难回忆。她一直讨厌长安,跟你娘在一起之后,我也就顺着她的意,再也没来过这里。” “原来如此!原来爹也是个痴情种呢。”韩仑笑道,韩世贵哈哈一笑,道:“那时候的我可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更没想到咱么家竟然能同令狐家攀上亲,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仑笑了一声,此时趸船也已经靠岸,两人正下船,韩仑忽然愣愣的看向远处,韩世贵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纱的女子正搀着一个老人向这边走来。分明就是令狐公和令狐玉儿。 “是他们!”韩仑惊呼道。 韩世贵赶忙同他一起下了船,正好令狐父女也正赶到。韩世贵大老远便哈哈一声大笑,道:“令狐兄,多年不见,多年不见呐!你可还安好啊?” 令狐公走上前来对他拱手一礼,笑道:“韩兄,想不到竟然把你都给请来了。老夫真是惭愧!” 韩世贵道:“岂敢岂敢,若不是令狐兄一语,又岂有我们再见之时!况且这种事情,老朽岂敢不来。咦,这位就是令千金吧。”韩世贵看向玉儿,有些明知故问。 令狐公点点头,转身道:“玉儿,这位是韩老爷,是爹多年老友。快来见过。”玉儿点头,欠身一礼,微微笑道:“晚辈玉儿见过韩老爷。” 韩世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赏的点了点头,玉儿有些尴尬,不禁有些脸红。正此时,韩仑也走上前来,对令狐公抱拳一礼,道:“晚辈见过令狐大人,不知大人身体可有好转?”令狐公笑道:“已无大碍。” 韩仑点头,令狐公笑道:“韩兄,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长安一战之中,要不是令郎奋力一击,长安城可算是彻底覆灭,你我也难以再有这见面之期啊。” 韩世贵道:“多谢,令狐兄既然看得起犬子,那老朽此次来,心中就踏实多了。此次前来一为百姓大事,也为儿女家事,不知我们该从哪谈起啊。”令狐公扶须一笑,道:“不管是百姓之事还是儿女家事,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大事!都要谈都要谈!” 令狐公转身道:“你们两个小辈自行一边去说说话吧,半月不见,想必已有许多话要说。”玉儿闻言,顿时一脸绯红,韩仑拱手道:“多谢令狐大人,晚辈和玉儿先告辞。”说罢,一把拉着玉儿的手便向一边跑开了。令狐公见状一笑,道:“你看他们二人,看来你我之间这个称呼应该要改了。”韩世贵点头道:“理所当然,你我本就如同兄弟,如今亲上加亲,十分难得啊。” 两个老人在一边说着话,韩仑已经拉着玉儿跑到城墙一边的僻静处去了。这一分别似乎有一两个月似的,见面之后,相顾无言。玉儿欢然一笑,韩仑便将她拉进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今天好漂亮,美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可你不还是认出来了吗?” 韩仑锁着她的肩膀,道:“当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在哪里,只要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能认出你。” 玉儿轻轻哼一声,道:“我不信,你又没长三只眼睛。难不成还会妖术不成?” 韩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两人慢慢松开,韩仑摩挲着她的脸庞,道:“有没有想我啊?” 玉儿咬了咬唇,娇然一笑,道:“才没有呢。” “是吗?”韩仑不信的反问了一声。玉儿故意点了点头,韩仑道:“竟然不想我,那怎么行,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韩仑嘿嘿一笑,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突然吻了下去。玉儿一愣,右手挣扎着拍打他的后背,眼中却忽的泛出一丝笑意。少时,她慢慢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只觉得自己似乎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大大公子”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两**惊,慌忙分开。只见一人赧然的站在来时的路上,手足无措,尴尬的笑着。令狐玉儿惊叫一声,顿时满脸羞红,转过身去捂着脸。韩仑瞪他一眼,道:“干什么啊!” 那人结结巴巴的道:“那个皇皇上召见。老爷让来通知你们回去。令狐大人吩咐令狐姑娘先回府中。” 韩仑点头,道:“知道了,马上就来。”那人点头,随即一溜烟似的跑不见了。韩仑见玉儿呆在一旁不动,伸手要去拉她肩膀,玉儿转过身时咬着唇,哭笑不得的打了他好几拳头,嗔道:“都是你都是你,刚才都被人看到了!” 韩仑笑道:“你可是我妻子,你怕什么!” 玉儿轻轻踢了他一脚,道:“不要理你,你自己去见皇帝吧,哼。”说罢,便一个人跑开去了。韩仑笑着摇了摇头,也便随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玉儿跑了一段,回过头,只见韩仑已经不见了。回想刚才,不由得咬唇一笑,轻轻跺脚,道:“真是的,羞死人了!” 皇帝召见非同小可,韩仑一丝一毫也没耽搁,飞快赶回了渭河渡口。韩世贵和令狐公已经在等候。韩仑走近向令狐公行了礼。三人便协同前往重玄门外。 过了不久,三人便行至城门前,远远便看见数百人的仪仗分列两边,城墙周围的地界已经被重兵占满,一人坐在路中央的龙椅之上,气势威严,正是贞观皇帝李世民。 遥见三人前来,李世民便起身迎面走去。一脸笑意已是如春风初沐。韩世贵三人临近,一掀长袍三人白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李世明亲自将三人扶起,兴奋地道:“三日之前朕接到消息,扬州韩家发船千艘接应我长安受难百姓,更斥资数十万安顿灾民,修建赈灾屋舍。朕听闻,心中万分感动,今日特来迎接韩先生前来长安。” 韩世贵躬身道:“社稷有难,草民不敢偏安,草民无力为国家献计纳策,只有虚掷些银钱,以慰心中之愧。只是草民何德何能,竟劳烦天子降阶,真是惶恐之至,罪该万死。” 李世民道:“韩先生太过客气了。先生所为乃是千秋万载之盛德事,从今往后,天下人人莫不知韩先生盖世英名。朕来迎接,只不过是朕之心意。更何况这位韩公子可是救长安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天子降阶,乃为英雄也,你们父子同心,是我大唐之福。朕来迎接,又有何不可?” 韩世贵和韩仑齐声道谢。李世民看向令狐公,道:“噢?令狐大人可是比朕还要快一步,莫非你与韩先生认识?” 令狐公拱手,道:“回禀皇上,老臣与韩兄乃是故交。韩兄此次前来除了长安百姓的大事之外,我们两家还有些私事。” 李世民诧异,手中的扇子展开来,略一思索,道:“私事?朕听说令狐公有一养女,颇有才学。尤其是棋艺和工笔堪称一绝。两年前似乎还有一场旷世棋局,一时间在长安城掀起了一股学棋的风潮。可是这样?” 令狐公含笑道:“正是,小女顽劣,是臣管束不严,让皇上见笑了。” 李世民道:“韩公子一表人才,器宇轩昂。令狐千金才高艺绝,待字闺中,难不成二位有结亲之意?” 韩世贵闻言,眼珠忽然一转,道:“陛下明鉴,正是如此。不过草民还未来得及同令狐大人谈及此事,也不知令狐大人是何意思?” 李世明转身道:“原来是郎有情,那就只差妾有意了。令狐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令狐德袤道:“老臣中年才得以女,视若己出。如今小女有了归宿,老臣自然欢喜。然而老臣与韩兄的家事安敢与国事并行。这门亲事还需得长安城中的灾民得到妥善安置之后,才能再提。”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令狐大人此言即是同意了,令狐大人心系社稷,朕也深感欣慰。好!好!好!这段姻缘便由朕来赐婚。你们两家大喜之日,朕虽不能亲临,但必定礼到。你们看这样如何?” 三人互望一眼,眼中充满兴奋,忙俯身跪下,叩谢隆恩。 一番繁文缛节过后,韩世贵同韩仑随着李世民返回大明宫,李世民优厚招待。一方面颁布圣旨赐婚。韩家此次收获颇丰,不仅获得赐婚,而且还将韩家的二十余个大型的商号编为御用进货渠道,韩家一跃成为贡品的最大供应商,这怕是这次长安之行最为巨大的意外之喜了。另一方面,李世民早已派出左右龙武卫疏散城中百姓,前往渭河河畔登舟南下。一时间,韩家的名声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灾民们无不对其感激涕零。 第九百一十章,大婚盛典 第九百一十章,大婚盛典(一) 赈灾的转移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千条船分成十艘一波,每隔一个时辰便发一次船,长安城的难民众多,源源不断,如果一千艘快船同时出发,未上船的灾民必定心生不满,届时说不定还会产生动荡.如此安排,便可形成五到十天形成一个来回,保持黄河之上随时都有运输船停靠,一来可以稳定人心,二来也方便扬州那边的官员进行安排。 大约进行了半个月的时间,长安城的愿意前往江南地界的灾民几乎已经转移地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安土重迁,实在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居民,也差不多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罗啸成当时回神农谷之际在长安城留下了一艘八极舟,其中有数百偃师,如今正在极力抢修长安城中破损的房屋,因为百姓的民居破损最为严重,大多数偃师便从东西两市的官员房屋着手,如今快过去两个月,朝廷重臣们的房屋大都已经恢复如初。 迁移的百姓大都是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弱,年轻力壮的青年**多数都留在长安城中各处建筑工地中劳作着,官府供应吃喝,还派发银钱。这一个月之中,长安城正在以一种极为骇人的速度重建着,每一个清晨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号子声中醒来,推门一看,似乎就能看到长安城新的面貌。 在这种速度之下,长安城的经济也在开始飞快的复苏。李世民从国库中拨出巨款重建东市西市,并暂时性的减免一切赋税。并颁布了长安城经商的最优条件,像是商业税收全免之类,大大吸引了各个地区的商人重新入驻,就连韩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在长安新开了十几家分号。短短十几天,长安的街道之中竟然又出现了一派小小的繁荣景象。 这等巨大的手笔,历朝历代,除了大唐王朝之外,怕是再也没有那个王朝有此雄厚的魄力。也再没有哪个王朝有着如此雄厚的经济基础。 在这半个月之中,韩家已经往令狐家送了彩礼,下了聘。因为有了皇帝的赐婚,倒是免去了说媒的过程。韩世贵和令狐公瞧着如今长安城的新貌,心中大为安定,商量之后,一致将大婚之日定了下来。 大婚的月余之前,韩仑和韩世贵终于辞别了扬州,带着皇帝给予的一系列商业特权满载而归。这一回韩家所付出的资金多达两百万银两左右,就连扬州其余三大家都感到汗颜。然而李世民给予韩家的一系列特权之中,光税收一项的减免,就能让韩家在十年内完全回本,更不说其余的项目,哪用十年,正如月倾城所料,两年之后,扬州、甚至整个江南的市场必定为韩家马首是瞻。 然而事态似乎比月倾城预料的还要猛烈,韩家船队回到扬州之后,不仅受到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更是有无数的商业订单铺天盖地而来。韩家的规模几乎立马扩大了一倍,十日之内,接连在扬州招工,并在扬州临近的三十多个城市开设了分号。一时间,生意规模宏大至极。 或许这个一掷千金的决定真的是韩世贵这辈子做出的最为成功的决策了,韩家两百万的商业损失竟然一天天的在往回弥补,扬州其他三家无可奈何,都主动砍掉了同韩家有竞争的行业,就连魏家也撤掉了一半的酒家和客栈,真是苦不堪言。 一回到扬州,韩仑似乎倒是清闲下来了,还有一段时间,婚事的琐碎事情都不用他来操心,韩璇便将一切都承包下了。包括丝绸,迎亲的花船,婚礼的预算,以及各方宾客的安排等等事宜,她都全部一应俱全的安排妥当。韩仑闲来无事,便同冉倾珞和史云扬一起前往城外灾民聚居地进行义诊。一日日在众人的感激之中,倒也算过得充实。 不过等待的日子始终过得有些太慢了,等到大婚盛典到来的那一天,竟然已经过了十五天。 扬州城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欢庆,不过今天才是正式的日子。这一日清晨,鞭炮声响彻云霄,扬州连续几条街都喧哗着敲锣打鼓的声音,韩家门外的一条街所有的街坊都已经系上了大红丝带,就连东西城口的牌坊上都已经挂上了巨大的红花。韩家所有商铺也都打出了告示牌:“为庆贺韩家大公子大婚之喜,韩家所有商铺两日之内一律降价八成!”一时间,扬州城内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抢购风潮。 韩仑站在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冠,他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大红喜服。头戴白玉束发冠,从头到尾,贵气逼人。正此时,他的房门砰地一声打开,只见韩璇蹦了进来,一见他的样子,忽然捂了捂嘴唇,讶然笑道:“哥哥今天好俊俏!” 韩仑嘿嘿笑道:“小丫头竟然也会说好听的。不容易啊。” 韩璇跺了跺脚,道:“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了!” 韩仑转过头去,道:“好好,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发冠好像卡住了。”韩璇笑嘻嘻的走过去,帮韩仑梳理着长发,她笑道:“嫂子见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会高兴地昏过去的。” 韩仑笑道:“你今天怎么嘴巴抹了蜜似的?这可有点不像你了。” 韩璇嘟嘟嘴,道:“因为今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啊。我也高兴呢。” 韩仑看着镜子里的她,道:“你就不怕我娶了你嫂子回来就不跟你一起玩儿啦?” 韩璇忽的捏捏他的脸,道:“不要,你敢!”韩仑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妹妹啊,唉!”韩璇也嘻嘻一笑,道:“话说我都还没见过嫂子呢,她会不会很凶,会打我的那种?”韩仑点头道:“也许会哦,你这么调皮,除了我和娘之外,怕是谁都想打你。” 韩璇手一抖,皱着眉啊的一声叹息,韩仑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道:“逗你呢,嫂子可温柔了。”韩璇正要说什么,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锣鼓声,韩璇也正好将簪子插进束发冠中,随即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推着他就往外走。一边道:“赶紧赶紧走啦,要是不早些的话,明天就赶不回来啦!要是错过了**一刻,那你可就亏大咯!” 韩仑一敲她的头,道:“小丫头想些什么呢!” 韩璇顿时蹦得老高,气道:“讨厌讨厌!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啦!!!” 韩仑胸前挂一朵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周边的路人不断投来贺喜的声音,韩仑左右打拱,连声道谢。等走到码头时,竟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江面上已经停了十艘巨大而奇异的船只,这些船与普通的船只不同,船身十分细长,桅杆之上布置着许多齿轮,而船僧下也有着一排排水车一般的轮子,船上没有船帆,却在船尾装了十几个巨大的机械鱼尾。 这种船是韩仑特制的一种偃甲,一回来他便连夜画出了图谱交给韩家船业昼夜不停地进行打造。这种船以磁石和灵力作为驱动,不依靠风力,水下的巨轮可以推动水流,实现船只的前进,而船尾的鱼尾则用来改变航向。速度几乎是寻常船只的五倍以上。如此,长安和扬州之间的水程本来需要五日,但是这样一来,几乎一日不到就可以抵达长安。 此次迎亲冉倾珞决定陪他同去,毕竟长安到扬州还有一天的水程,在回到扬州之前,他们二人可是不能见面的,韩仑知道玉儿的性子,一路上也怕她闷得慌,韩仑便央求了冉倾珞同去,她自也欣然同意。 两人登上最前方的偃甲船,来到甲板上,韩仑一回头,只见渡口竟又是一副黑压压的场景,他不禁有些激动,对着父老乡亲抱拳行了一礼。 韩仑一扳下穿上的操纵掣,船身便慢慢的在江面上动了起来,渡口边的人发出了一阵阵惊叹,十余艘偃甲船也陆续发动,速度渐渐变快,而且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在众人眼中飞也似的动了起来,众人再次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偃甲船便在这观望的眼神之中飞快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另一边的长安城,东市令狐家。 令狐府已经焕然一新,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已经换了新,并且披上了大红绸缎。如今的令狐府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令狐公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欢笑,对来的客人一一行礼道谢。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大人,绸缎一百匹,龙凤呈祥玉雕一对,玉如意一柄!”一旁的小厮大声报着礼单。只见长孙无忌从满外拱手走近,令狐公也拱手一礼,长孙无忌哈哈笑道:“令狐大人,恭喜恭喜!” “长孙太师客气了,请里边入坐吃茶。怠慢了。” “哪里哪里,令狐大人辛苦了。”说着便走进了门中。令狐公又开始接待下一位来客。 “弘文馆大学士、兰台郎欧阳通大人,书画一副,紫玉水晶葡萄一串,百年女儿红十八坛。” “监察御史李义府大人,玉麒麟一对,八宝金钏一对,夜明珠一颗!” 小厮不断地报着礼单,令狐公也笑开了颜,一位位的迎进了一些达官显贵。忙得算是不可开交。 第九百一十二章,大婚庆典(三) 第九百一十二章,大婚庆典(三) 黄河之上,月色通明,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水面都闪着皎洁的月色,波澜闪烁,绣在浑浊水面的月影碎成一片片昏黄色的浪花。 一艘大型货船正往下游开去。其上一名水手正在甲板之上整理锚索,忽然间,只听得远处一阵水花轰鸣之声。那名水手放下手里的绳索,奇怪的站起来,望向远处。 “什么东西,难不成黄河之中也进来鲸鱼么?” 话刚说完,只见十艘船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十艘船共分为四队,前面一艘领头,第二队两艘,第三队三艘,第四队四艘,如此在江面上排成一个尖锥形,飞一般的从水面滑过,绕过那艘大型货船侧面,转而开到前面去了。 那水手大吃一惊,揉揉眼睛,愣道:“什么东西!船?什么船能开这么快!!” 这个尖锥形的船队自然就是韩仑一行的迎亲船队。之所以要排成尖锥形,自然是为了减小水流对后面船只的阻力,只要船与船之间保持相对距离,前面的船荡开的水波还未合拢至极,后面的船便可再次冲进方才的波浪范围,如此极为省力,速度也可达到最大。 回扬州的船队并没有如同之前来的时候那般十万火急,如今正是黑夜之中,船队只要在明日午时时分赶到就行了。对于偃甲船来说,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地慢了。然而就算是极慢的速度,和黄河之上的其他船只相比,却完全是天差地别。 韩仑和玉儿分列两船之中,玉儿在第三队正中央的船上,而韩仑则远远地在首船之上,水波哗然浩荡。按照习俗,新郎官和新娘子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不过,这一夜也将是他们最后的分别。 “妹妹饿了吗?”冉倾珞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其上盛了些瓜果点心。玉儿坐在船舱中的床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皎皎月光,不禁出了神。冉倾珞放下托盘,上前去关了窗。玉儿这才恍然回到现实。 “船速这么快,开着窗户容易着凉,今天你可不能生病哦。”冉倾珞笑着,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玉儿撇撇嘴,道:“在这船里都快闷死了。我就开了窗看看月亮。好歹我也算是习武之人吧,哪有那么容易就着凉生病,以前去死寂雷域那座雪山的时候,冰天雪地的,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还有极乐古城外面的雪山也是一样。更何况,有姐姐在身边,我可不担心生病这种小事。” 冉倾珞笑道:“你啊,还说你话不多。”说着挽过她手,道:“想想,到了明日午时之后,你们就永远永远在一起了,你们有数不尽的相伴时间,以后这种一个人独自发呆的日子可就少了呢。” 玉儿浅浅一笑,忽的颔首,面色有些奇怪。冉倾珞轻轻整理下她鬓角的头发,道:“怎么了?”玉儿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冉倾珞抱过她的肩膀,道:“胡说什么呢。不会是因为当了新娘子太过紧张吧” 玉儿顿了顿,道:“姐姐,要是我们都活不了那么久怎么办?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们都明白,如今人魔两界已经剑拔弩张,或谢差一点点契机,魔界就会再度侵入人界。到那时,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冉倾珞身子忽然一颤,她不禁也低下了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玉儿道:“就是忽然想到了,虽然我和韩仑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但是以前总觉得我们两个可以一直闯荡,一起欢笑,一起生一起死。我不怕死,可是今天,我忽然有种怕死的感觉,我怕大战来了,要是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死了,他也一定很难过。不管谁先走在前面,留给对方的都是巨大的伤痛。我不怕死,但是我想他活着,好好活着。想着想着,忽然好害怕未来。” 冉倾珞闻言,全身上下开始剧烈颤抖。仿佛脑海中一段极为恐怖的记忆重新被翻了出来,她的双眼之中似乎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片流淌的鲜血。她忽然皱起了眉头,紧咬牙关。 “姐姐?没事吧?” 冉倾珞奋力的摇了摇头,忽的一把将她抱紧,道:“我也怕,每一个日夜都害怕。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即便是再强大的人。妹妹,我们心里都有最为重要的那个人。真正的末日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所以我们要阻止这一切。” 冉倾珞这句话一说完,不知怎的,那天晚上那个红色面具人在船上对她说的话有浮现出脑海。她愣了愣,缓缓舒出一口气,道:“不应该说这些的。” 玉儿也抱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我们会阻止这一切的。一定可以。” 冉倾珞摇头道:“不,我只是说我自己。你和韩公子也算历尽坎坷,这一回成亲之后就哪儿也别去了,我们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玉儿坚决的道:“才不要,我们不是一起的么,还有许多事要一起去做呢,我们还要出海,还有两颗星宿之力没有拿到,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都还没有做,我才不要停下来。” 冉倾珞道:“要是韩公子会停下来呢。他难道不是跟你一样吗,他也不想你受苦,也怕失去你,所以他会让你安好的留在扬州。”玉儿闻言,立马便说不出话来。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夜已经深了,你明日还有的忙。今日多少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饿了可以吃点点心。”说着她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转身道:“不要开窗哦。” 玉儿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冉倾珞随手关了门,走出门去。清寒的月色照在她一身白裙之上,她忽的泪湿了双眼,掩着唇风一般跑到甲板上,一个人蜷在角落。 “云扬,一直都是你在守着我,若是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你的身体” 史云扬不知道的是,每一个子时她都醒着,当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冉倾珞全都知道,她心里一样也在流血,只是她一直没有让他知道。她知道,他不愿意将那样的痛苦带给自己,她也就假装不知道,权且让他心安。也许史云扬也并未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晚上,冉倾珞都要陪着他,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想替他分担一些子时的痛苦。 那种魔气已经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还能不能完全拔除呢?若是真的去往神界,是不是就能有办法呢? 船队终于在第二日的午时按时抵达了扬州码头,码头依然是无比的热闹,人山人海,层层涌动,远远看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又开始响起,十艘排成一条线,偃甲船的侧面忽然神奇地全数打开,像是将船身全部掀开了似的,舢板搭在河岸上,迎亲的大队开始吹锣打鼓地从船上走下,轿夫抬着八抬大轿走在队伍中心,顿时在扬州的街市之中掀起一阵阵火热。 扬州城的每一条街都已经系上了代表喜庆的红色丝绸,而迎亲队伍所走的这一整条街都已经被铺上了大红的厚重地毯。走在路上,不管是路边的百姓还是楼上的居民,无不开窗出门,探头相望,能够有幸一睹扬州首富韩家的婚礼规模,心里都会觉得无限满足。一时间,似乎整座城都热闹起来了。 玉儿坐在花轿之中,红盖头蒙着眼睛,心里亦是十分紧张。良久之后,迎亲队终于到了韩家门口,韩仑下了马,对周围的行人回了谢礼,便阔步走进了房门之中。冉倾珞扶着玉儿出了花轿,踩着崭新的红地毯一路向府门口走去。 门口赶过来看新娘子的人已经拥堵的水泄不通,周围的家丁只得拦着一些好事的民众,在一片瞩目和唏嘘声中,玉儿终于跨过最后一道火盆,走进了韩家家门。 走过天井,绕过小院,不久便来到韩家正堂,韩世贵和韩夫人已然坐到了高堂之上,韩仑含笑等在正堂之外,待得玉儿走近,早已有人送了一条绾着大红花的红绸缎上来,韩仑和玉儿各自握住一头,韩仑牵着她慢慢走上台阶,迈进了大堂之中。 在司仪的大声宣告之中,两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双双对拜。周遭的亲友已经大声鼓掌叫好,韩璇更是乐得上蹿下跳。而此时韩仑看着红色盖头之后的玉儿,微笑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再度拔高,韩仑和玉儿起了身,众人便拥着两名新人前往洞房去了。 韩府之中三百张流水席已经全部开宴,上菜的丫鬟仍是十人一组,井井有条,桌上各式珍馐,琳琅满目,令人见之食欲大增。韩仑穿着身大红袍在各个桌子之间穿行着敬酒,不多时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来往的宾客仍是络绎不绝,数个小厮通报礼单的声音也杂乱不已,韩仑看着远处还有几百桌未敬的酒,不免皱了皱眉头。 第九百一十三章,身世迷局 第九百一十三章,身世迷局 “韩少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罗某人敬你,你可得多喝几杯。”罗啸成哈哈一笑,一杯酒仰头而尽。韩仑直皱眉头,哈哈一笑,忽的伸手搭在他肩上,拉着他的领子凑近他耳边道:“你这混蛋,还来灌我,你看看身后,几百杯酒,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酒鬼啊!” 罗啸成嘿嘿一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谁让你是新郎官呢!”史云扬和冉倾珞一起也向韩仑敬了酒,韩仑凑近冉倾珞耳边,悄悄问道:“有什么解酒的法子么,你可得救救我!” 冉倾珞看他一脸狼狈样,不禁扑哧笑出了声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她道:“早知道你会要的,拿去吧。”韩仑拿过一看,不禁喜笑颜开,“这下喝多少我都不怕了,你们请便,我去去就来。”冉倾珞点头,韩仑一溜烟跑开,找下人熬解酒汤去了。 冉倾珞见他跑开,笑着面向史云扬,道:“云扬?” 史云扬一皱眉,拍着额头直叹,道:“这小子太没骨气了,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我输了,喝就喝!”说着一连饮了三大碗白酒,冉倾珞一旁看得不住发笑。 罗啸成惊讶的指着两人,忽的一拍桌子,笑道:“原来你们竟用这个打赌!太过分了!竟然不叫上我!” 韩仑在外间的酒席处忙得不亦乐乎,而玉儿倒是清闲的一个人坐在洞房之中,蒙着红盖头,一动不动。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她不禁又有些坐不住,可冉倾珞再三叮嘱她不能乱动,也不能自己掀开盖头,她也就只得乖乖坐着不动,心里直盼着韩仑能早点儿回来。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也一直不见韩仑要推门进来的迹象。玉儿昨夜一宿没睡,此时不禁来了困意,就想倒下来小憩一会儿。 可忽然间,她似乎听到了桌角挪动的声音。 “相公?” 玉儿轻声问道,然而无人回话。不过她清晰地感觉到不远处的桌子边有一个人,正慢慢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慢慢倒酒,动作虽慢,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优雅。 玉儿一惊,一把将盖头掀起,果见一人坐于桌前,赤发如血,脸上带着半块红色面具,可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他一身的冷傲和逼人的戾气。 “是你!”此人正是她之前在渝州城客栈之中见到的那位替她解围的人。那时她虽然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对她说最后那一番话,不过她也并未放在心上。或许她并未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见,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洞房之中。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玉儿站起身来,不过碍于身上重重的凤冠霞帔,一时无法取出武器来。 面具人淡淡一笑,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来送礼的。玄玉,新婚大吉。”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发光的踞,手指轻轻一弹,那踞便慢慢的飘至虚空,慢慢滑落到她手中。“听说你喜欢写字画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卷写意天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写意天书?” 面具人浅浅的酌了一口酒,道:“写意天书,可以点石成金,令你画中的东西变为真实,虽然时间不会维系太长,但是若是用于交战,可就所向披靡了。无论你画出千军万马还是山洪海啸,在你画成之后的片刻之间都会成为真实。” 玉儿闻言一惊,忽的握紧了那卷天书。一咬牙,手一抛,忽的又将其送还回去。 “上次蒙你搭救,感激不尽。这等厚礼,小女子受之不起,请阁下速速离开吧,要是被我相公看到你在此处可就不好说话了。” 那人放下酒杯,拿起踞,慢慢向她走去。玉儿感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气息,一时竟有些窒息之感。那人挽过她手,将踞重新放到她手中,面具之后那双眼睛慢慢凝视着她,道:“兄长的礼,玄玉怎么能不收?” 玉儿闻言,惊恐地退后一步,可身后便是绣床,她身形不稳,蓦地跌坐在床沿之上,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什么兄长?请你说清楚。” 那面具人冷静地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因为你是我亲生妹妹,楚玄玉。” 玉儿稍稍舒了口气,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我的确叫玄玉,不过我叫风玄玉。” 面具人浅浅一笑,道:“风玄玉?如此说来,你的母亲名为风翅璃,而你还有个姐姐,乃是女娲神殿十巫之一,名为巫盼。可是如此?” 玉儿骇然,手中忽的祭出了点绛笔,灵力涌出其身。道:“我母亲的名字,就连我相公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面具人闻言,微微一叹,重新走回桌边,拾起那杯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他玩弄着手中的酒杯,道:“若要说起,便是一段很长的往事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不想坏你的兴致。” 玉儿闻声忽的站起身来,一脸肃然道:“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说的应该和我的身世有关,今日若不说个明白,休想从这里出去。” 那面具人嘴角一扬,轻声一笑,道:“还颇有些九夜公主的气势呢好吧,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毕竟,今日也是来同你相认的。” 面具人转过身,看着窗外微光,沉首而思,好似正在穿梭时光,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时代。 “你真正的年龄,今年应是二十一岁是吧?你的生辰是正月十五,那一天是人界的上元佳节。” 玉儿愣了愣道:“年龄没错,不过娘从未告诉过我的生辰,我也不知道。” 那面具人忽的一叹,道:“二十一年了,你竟没有过一个生辰,是我的过失。”他沉默了片刻,又道:“一切都要从妖界的动乱开始说起。妖界共分为三大部分,幻冥、妖兽、异血。其中幻冥一族乃是妖界皇族,妖界之主多数来自幻冥一族。然而二十一年前,妖界发生叛乱,异血一族突袭妖都,妖王兀召败走,拼尽全力才得以逃脱,侥幸遁入人界。 十九年匆匆而逝,妖王兀召在人界逃亡之时,听说妖兽和异血二族正展开大战,妖界再一次内乱,妖王兀召便趁此机会重回妖界,整理幻冥界力量,联合妖兽,击败异血,重新回到了妖界之主的位置上。 妖王兀召从人界回去之时带回了两个人,便是我和母亲。母亲是人类,名为楚怜君,伏羲氏族的真正传人,收回妖界之主的战争中,兀召可没少借用母亲的力量。而当年我们随兀召返回妖界的时候,母亲已经怀胎九月,到妖界之后诞下一女,取名楚玄玉。 妖界之乱平息之后,魔族找上门来,联合妖界,商议重新进攻其余四界。一方面,妖界与灵界毗邻且久又不和,兀召早想将其纳入囊中。无奈两族之间封印强烈,无法逾越,若要破灵界,必须要寻找开启两族封印的妖灵印,这便须得借助魔族力量,另一方面,魔族势力强大,迫于压力,兀召不得不答应。 我一出生之后,便继承了兀召的妖力,因此九分是妖,而那女婴却大大承袭了母亲的伏羲之力,尚妖力甚微。妖魔联手,妖王兀召知道无法再将她和娘留在妖界,若是被魔界发现妖与人有所勾结,怕是大事不好。更何况娘的身份尤为特殊。便秘密交代五色使者准备转移你们回到人界。兀召曾经交代,等到那孩子尚力量的苏醒之时,便要将她带回灵界,谋议大事。” 面具人说着,玉儿便坐在床沿上细细地听,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讲到自己的身世,“难道那个小婴儿不”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的又想道:“也就是那时候,妖族开始大肆搜寻妖灵印吧。刚刚到灵界时,千叶家族的惨剧也应该就是此间一环。” 面具人又道:“然而兀召还未来得及将那孩子和母亲送离妖界,便不幸被魔族发现。母亲和五色使者拼死一战,除了一位青阳使之外,母亲和其余四位五色使者全数战死。 那时候,妖魔二界正在合力打开人界南疆的一处秘密结界,打通之际,不料却遇到了娲皇城女娲一族的抵抗,那名女巫正是风翅璃。” 玉儿闻言,忽的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有些愕然。“青阳使带着那女婴趁乱逃了出去,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战胜青阳使的力量,便只得尾随其后,不料一出结界不久,便碰到了两名实力超凡的修仙人士,那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苏青剑派掌门,那女子是她夫人,也便是现在的苏青剑派掌门人。” 令狐玉儿一惊,道:“是他们!那青阳使莫非就是青阳棋圣!”玉儿忽的又想起当时在苏青剑派之上,众人正要下山之时,青阳棋圣忽然从罗啸成背上醒来,凝望着自己,久久之后,只说了一句:“不久我就会带你回你该去的地方。”随即扬长而去。此时一想,似乎两相吻合。 “后来呢?”玉儿问道,声音已经有些微颤。 “青阳使被他们二人千里追踪,终于在巴蜀一带被追上,双方一番大战,苏青剑派掌门被其一掌击死,那女子似乎身怀有孕,当时气力不足,见到夫君横死,手上乱了分寸,也被青阳使打伤坠入深谷之中。不过一番大战,青阳使也是负伤累累,退走之际,却又不慎遇到一个天大的陷阱。” 玉儿沉沉的道:“山海界!” 第九百一十四章,身世迷局(二) 第九百一十四章,身世迷局(二) 面具人点头,道:“后来听说,当时的神农谷正面临着选拔新一任的统领人物,而此时又是魔族重新入侵之际,神农谷出于自保,将周围的山海界全数开启。青阳使不慎被卷了进去,在那之前,那个女婴被其全力掷了出来,我正好将其接过。随即拼命地逃离那个地方,然而那时候的我只有七岁,尚妖力十分微弱,一连十余个时辰消耗妖力,内丹几近碎裂,行至蜀东附近,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迷蒙之中,也不知过了过久,我被那孩子的哭声吵醒。忽见西南处有一人破空飞来,原来竟是女巫风翅璃。是时她以负伤极重,后来才知,她竟以九百娲皇城巫蛊的魂力重新封印南疆破裂的结界。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看到那婴儿,便伸手将她从我怀中夺过,本欲伸手杀我,不过终究因为伤势过重被我逃脱。 那之后,女巫风翅璃带那女婴回到了娲皇城,收为义女,取名风玄玉。” 玉儿听到最后三个字,不禁浑身发抖,“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妖”她口中不断喃喃,额头上已经香汗淋漓。 “我在人界寻找了二十一年,终究没能找到进入娲皇城的方法。直到数月前,我忽然在蜀中感觉到了伏羲之力的存在,这才从蜀中神农谷一路追踪,找到了你。” “难道当日我从山海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伙强盗,也是你派来的?” 面具人淡淡一笑,道:“那只不过是跟你玩的一个小小游戏,只是想看看,你如今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该怎样和你相认。玄玉,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的身世,寻找你尚血脉的来源。也许你会十分困惑为什么自己从小长在女娲故里,却有着一身伏羲血脉。也许因为你的这身血脉,在娲皇城里饱受了歧视,这都是哥哥的过失,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过得安定。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希望,今后你可以在人界同你的夫君好好生活,不要再去追寻所谓的真相。”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妖!!如果我是妖,我尚怎么会连半点妖气都没有!”玉儿忽的站起身来,一声大喊。 面具人淡淡的道:“因为你尚为数不多的妖力已经被女娲封印。如若不然,你在娲皇城,必然嗜血。”说着,他慢慢抬起手来,其中一股浅浅的力量慢慢扩散出去,将玉儿围在其中。玉儿一惊,只觉得一股熟悉而又奇异的力量钻入了自己手心,片刻间,只见自己胸口处发出一道金光,自己脚下正有个精密的法阵在缓缓旋转着。 “这个封印一直在你体内,你知道吗?” 玉儿骇然的点点头,道:“这是女娲娘娘给我的,自从有了这个封印,我才能勉强吸收女娲一族的灵力,但即便如此,还是收效甚微。” 面具人道:“因为你是伏羲后人,自然无法承继女娲之力。女娲想必早就已经知道,只不过一直瞒着你罢了。妖魔窥伺之际,伏羲之力若是贸然现世,必将引起一段浩然动乱。” 说罢,只见面具人手中青光顿时加大了一倍,玉儿浑身上下的霞帔在这能量场中上下鼓飞,青红相交,色彩极为绚烂。不多时,她只觉得尚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不断滋生,而且越来越强大。那种力量让自己觉得无比熟悉,但是似乎心中也立马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渴望! 那是对血的渴望!! “不要!!”玉儿忽的一声悲号。她足下的那个封印顿时应声而碎,精奥的法阵立即化为点点碎光,飘散不见。 “你现在应该有嗜血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只有妖族才具备。” “我不信!!”玉儿忽的栽下了床,道:“一定是你使的什么把戏!快把这东西从我身上驱开!”玉儿捂着自己的咽喉,痛苦地道。她此时极想饮血,就好像是一个渴到极点的人需要水一样。 “今夜是月圆之夜,嗜血的感觉会强烈一些,再过几个时辰,你就会好多了。以后,你可以慢慢控制自己的嗜血**。这是妖族与生俱来的本领,你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你!!血!!给我血!!”玉儿神情一阵恍惚,片刻清醒,她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头上的凤冠应声掉落在地。“不,我是人,不是妖!”可是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的燥热却是一分比一分浓郁。她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腕,张口便要咬下去。面具人忽的一伸手,青光化为一道绳索将她双手扣住,随即奔上前去将她抱住,亮出自己的手腕。 那只手十分白皙,甚至有几分像是女子的手,玉儿见状,忽的双眼一红,狠狠一口便咬了上去,奋力的吸着面具人的血。鲜血入喉,仿佛甘甜的清泉,心里的一片偏燥热很快便平息。 她贪婪的吸食一阵,双眼之中的红色渐渐退去。她忽的大睁双眼,猛地推开面具人,身子急速后缩,蜷在床角,抱膝颤抖。她抬起手,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唇,双手立马沾满鲜血。她双眼之中充满着惊恐,忽的觉得腹中一阵翻搅,直欲作呕。 “我我做了什么!!我在吸血!!怎么会这样!!!” “玄玉,你脖子上应该有一块黑色的牌子,正面画着一根长藤,背面刻着你的名字,是吗?”玉儿闻言,慢慢从自己项间取出那块黑色的雕花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其上那根青藤和自己的名字确实不折不扣的红色。而此时,只见面具人也从项间取出了一块一摸一样的牌子,仍然是常青藤,而那块牌子上的名字写的是----玄风。 “你叫楚玄玉,我叫楚玄风。你是我亲生妹妹,这块牌子是妖王兀召的妖晶,天下只此两块。如今,你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玉儿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牌子,忽的一声悲戚抽噎,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面具人仍是表情淡漠,道:“或许在你的认识之中,身为妖族便是一错误的事。若是你这么认为,这种认识本身就很愚蠢,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就是你自己,何须妄自菲薄。” 玉儿抬起泪眼来,狠狠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我哥哥么,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我本不想说,是你要听。” 玉儿愣了愣,忽的又埋头膝中,大哭不止,道:“没错,是我自作自受!我是妖我是妖!!想不到追寻了这么久的身世,竟然就这么解开了,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似乎很开心,这就已经足够了,妖王兀召根本没把你当成女儿,只不过是他对付魔族的一个工具而已。成亲之后,你就好好的待在扬州,不要再天南地北到处闯。你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也没有再去闯荡的理由。” 玉儿低声啜泣着,忽然间,只听得房顶之上一阵窸窣,楚玄风立即站起身来,手中妖力涌出体外,顿时形成一把青色的气刃。只见其瞬步一移,立马挡在玉儿身前,突然间,虚空之中竟然发出一道青光剑刃,同楚玄风的气刃交击,刹那间冷光四射。 楚玄风退出半步,一手护住玉儿,另一只手中已经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妖力,只见青光顿时在整个房间之中爆开,一道法阵从他手心之中急速涌出。而转瞬之间,虚空之中又有一道剑刃飞速刺出,正好抵在那法阵中心,一时间四周能量狂涌,洞房内的陈设立马掀翻一地,房梁上的红丝绸狂乱的飞舞,一遇到这中央的能量场,顿时便被绞为碎片,天女散花般四下飘落。 “青阳,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带她离开。”楚玄风冷冷的道。 虚空中一个长胡子老头慢慢显出身形来,他用力握紧手中的青日,胸前的胡须飘散不止。“皇子殿下,老臣不过是奉了妖主之命,并非老夫本意。公主殿下绝不可在人界成亲,否则为魔界所知,妖魔二界必将生出嫌隙。妖主还需要她身上的力量,怎能让她留在此处!老夫念在你的身份上,不与你计较。请你速速让开!” 楚玄风冷冷道:“你以为你还是二十一年前那个青阳使,亦或,你以为我还是当时的那个七岁幼童?” 青阳棋圣道:“我知道你实力了得,但是就凭这把剑,老夫也不惧你!” 楚玄风冷声道:“你能够从我手中盗走那把剑,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将其力量发挥出几成!”说罢,楚玄风双手合十,手腕相接,轻绕半圈,双手蓦然分离,只见其中一条青蟒破空袭出,立即张着血盘大口向青阳棋圣咬去。青阳大惊,忽的挑出数朵剑花将自己全身包围。然而他的防守范围有限,那青蟒一口将其衔入口中,随即蟒头一扬,狠狠地将其甩了出去! 青阳棋圣身形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的被砸到了墙上,身形滚落下来,一张几案顿时被砸得粉碎。然而转瞬之间,他又爬起身来,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惊怒道:“青蟒功,原来这世上的盗贼不止我一个,你还不是一样!” 第九百一十五章,冷夜道殊 第九百一十五章,冷夜道殊 楚玄风冷冷一笑,道:“兀召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包括那个位置!而你只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只要有我在一日,休想碰玄玉一根手指头。” 青阳棋圣拄着剑,眼中已有杀意,道:“你也算她哥哥?二十多年中,你可有给她半点关怀。你也不问问,公主殿下是否愿意认你!当年抱着她杀出重围的可是老夫!” 楚玄风道:“不错,你是救了她,但是如今你却想将她送回妖界,难道不是再一次亲手将她逼上死路!” “她是妖界九夜公主,妖界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楚玄风眼神一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兀召接近母亲的意图么?他只不过为了母亲身上的力量罢了。哼,想不到母亲的力量并未能够激发,却传到了玄玉的身上。你心知肚明,若是玄玉回了妖界,她哪里还有半分活路?” 青阳棋圣忽的挺剑,做出再战的姿势,道:“你既然是妖界的皇子,便应该与妖主同心!妖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界的大局!” “在他的眼中,我和玄玉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如是这样,我便偏偏不会让他得逞。” 青阳棋圣手中的长剑忽的一转,道:“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得罪了,皇子殿下!” 前院之中,罗啸成、史云扬、冉倾珞三人还在欢饮,今日不仅仅是他们玉儿和韩仑的大好事,他们五人几乎已经是生死与共,这份喜悦自然也油然而发。韩仑喝了冉倾珞配制的解酒汤,一时间酒量大增,连续敬了两百余桌,却还是醉意不多。周边的与宴者无不称赞其海量。韩仑本来又结交极广,稍微认识的朋友都会过来回敬一两杯,韩仑也不推辞,张口饮下便是,一时间,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浪潮式的掌声! 然而正在众人欢笑之际,后院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爆炸声。虽然被鞭炮和人群的喧哗声所渐弱,但是还是若隐若现的能够听见。韩仑顿时停下了动作,回头去看。只见冉倾珞三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撂下了手中的酒杯走了过来。 “刚刚那声音是怎么回事?”韩仑奇怪道。史云扬颔首,思忖片刻,道:“似乎是灵力相撞之后的爆炸。”韩仑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酒壶酒杯交到身边跟着的小厮手中,道:“我去后面看看。” 刚走了几步,史云扬和冉倾珞也赶上来,道:“我们也去。”韩仑点了点头,三人便飞快的穿过院墙,往后堂而去了。 刚刚到达洞房的外间,忽然只听得房中突然传出一阵刀剑相撞之声,三人大惊,身形急掠,韩仑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只见房中青光大盛,两个人在屋中打得不可开交,房中的陈设几乎已经无一完好,宛如一片废墟。 见三人破门而入,楚玄风和青阳棋圣顿时停止了激战。三人见到这二人,不禁大惊。异口同声:“是你!” “青阳棋圣,你想干什么!”韩仑手中灵力一动,顿时掏出了含章刀来,而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各自取出武器,三方顿时成了鼎立之势。 青阳棋圣见有人来,顿时优势全无,不由得一声冷哼,道:“算你走运!今日权且饶了你,改日必回带公主离开此地!”说罢,只见其身形一动,忽的从窗口撞了出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楚玄风冷喝一声,身形忽的一闪,一个移形换影,瞬间也掠出了窗外。三人见状大惊,随即也飞速跟了上去。 刚刚窜上房梁,只见青阳棋圣和楚玄风二人正在房梁之上飞速追逐着,韩仑紧握手中的刀,就要追赶,冉倾珞一把将他拦下,道:“你回去照顾妹妹,这里交给我们!” 韩仑脚步顿止,冉倾珞和史云扬身形顿时化为一股劲风,飞速的朝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急速追去。韩仑咬着牙,狠狠地挥了下手中的刀,随即将武器收起,身形一纵,便从房顶落下。 “玉儿!” 韩仑重新回到房中,却发现玉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阵大惊,转身在房中寻找了一圈,毫无发现,他飞快的掠出房门,重新跳上房顶,只见不远处的一轮圆月之下,似乎有一道红影从远方的屋脊上闪过,瞬间便没了踪影。 韩仑脚下一蹬,立即用尽全力追了上去。屋舍和房梁在他脚下飞速向后流窜,四周的景物似乎已经成了一条流线,远处那个影子速度却也是飞快,一时间竟然毫不弱于自己。 “奇怪!玉儿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了!”韩仑虽然奇怪,但是还是一直保持着能够看见那红影,如此发狂的追赶,半柱香之后,他便已经出了城去。没了房梁,韩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但是没了城里的灯光掩映,不久他就失去了那红影的踪迹。 韩仑没办法,只得放慢速度,仔细留心周遭的一切。 “玉儿!是你吗?玉儿!你出来啊!” “玉儿!!” 韩仑一声声喊着,一开始还故作镇静,但是走了约么一里路,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带着强烈的颤动。 “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仑一声大喝,忽的拔出了含章,对着身边一颗百年大树挥刀狂斩,片刻间,只见那棵大树竟然从中骤然崩塌,变成了一堆碎块。韩仑在这碎木之间捂着胸口,方才太过用力,竟不小心使得旧伤复发,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沉闷,韩仑仗着刀半跪在地,不断喘着粗气。一抬头,却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竟然有座城隍庙,这棵古树刚好遮住他的视线,若不是愤怒之下将其砍了,说不定他也无法发现。 “玉儿会在哪儿吗?” 韩仑握着刀,慢慢向那城隍庙走去。进了小庙的院落,只见地面上散落着零落的枯草,庙宇一半已经坍塌了,看来早已经废弃。 可当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一阵微微的啜泣。他猛地一惊,一瞬间便冲了进去。韩仑顿时看得傻了,城隍眯满是四下散落的稻草,破烂的砖瓦随处都是。正中的城隍菩萨已经没了头颅,便连盛放贡品的祭台都已经被砸了好几个窟窿。玉儿便穿着她那一身艳红的霞帔,蜷缩在那贡品桌下的角落里,一个人呜呜在哭。 “玉儿!找到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韩仑扔下刀,慢慢向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玉儿忽的一声大喊。韩仑一惊,反射式的退后一两步。他嘴角露出一丝笑,“玉儿,是我啊,你看看我。” “你走开!走开!”玉儿号哭着,身子不断向后蜷缩。韩仑见她这样,眼中一酸,泪水在眼中打转。但他依然带着笑意,慢慢俯下身来,道:“怎么啦,玉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不能哭,这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不是吗?” “你走啊,我会咬你的,你快走,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玉儿哀声道。 韩仑的眼泪蓦然就落了下来,他忽的一用力,身形窜上前去,一把紧紧将她抱住。玉儿拼命地挣扎着,大叫着,使尽力气要挣脱开来,但韩仑只将她越扣越紧,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你要咬就咬吧,你咬我难道还少了吗,我岂会怕这个。”韩仑压着声音,听上去已经有几分沙哑。 玉儿忽的停止了挣扎,悲声大哭,“韩仑,我是妖!我不是人!” 韩仑闻言,双眼陡睁,“你胡说些什么!你好好的怎么会是妖。”玉儿也一把抱紧他,道:“我真的是妖,你放开我,要是我控制不住,我会吸你的血。求求你,你快走,求求你!!” 韩仑凝声道:“我不走,玉儿,我早就说过,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女娲族人也好,是伏羲血脉也好,即便你是妖,那又怎样,你仍是我妻子,是我韩仑堂堂正正娶过门的妻子!”他放开玉儿,忽的抹开袖子伸出小臂,道:“如果你想吸血,那就不要忍着,吸吧。” 玉儿看着他的手臂,眼中忽然闪出一阵红光。可她转瞬间又恢复了狼,发狂的将韩仑向外推开,自己抓起一把稻草狠狠撕咬着。韩仑劈手将她手里的草夺过,两人互相拉拽之间,韩仑竟已经哭出了声。 玉儿忽然听得呆了,这么久来,她第一次听见韩仑哭。那声音直击心底,让人心碎成灰。 “相公,你” 韩仑抱住她,道:“玉儿,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玉儿也紧紧抱住他,细声道:“天意弄人,都是命!” 说话间,她眼中的红色又闪烁了几下,那红色顿时变得更红。玉儿咬着牙忍着,可那种**自己实在忍不住,她忽的将自己的手臂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下去,剧痛让她一声闷哼,但是鲜血入喉,却又觉得无比舒畅。 韩仑见状一惊,忙将她推开,一手将她的伤口按住,另一只手将玉儿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而她此时已然失去了狼,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韩仑猛地咬牙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地似乎连夜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六月的夜,已是一片寒凉。 第九百一十六章,卓绝之战 第九百一十六章,卓绝之战 冉倾珞和史云扬的实力已然不弱,但是前方那两人的速度似乎比他们还要快,两人用尽全力,这才保持着同那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扬州城上四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依次掠过,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四道身影却已经在数十丈之外。 如此一番狂奔,几人很快便离开了扬州城,从瘦西湖上踏水飞过,随即进入了河对岸茂密的山林之中。 在这夜色之中,森林也许就是最好的藏僧所。等到冉倾珞和史云扬追过去的时候,前面两人竟都已经隐匿了踪迹。 “如此短的时间,他们定然跑不远,一定还在这里某个地方。”史云扬四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北边是一个缓斜坡,其上树木稀少,但是东面却是林木成荫,应该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 冉倾珞道:“放心,他们藏得再隐秘我也能找到。”说罢,只见她双眼紧闭,尚的意识力忽的飞速荡开,如同一道潮水一般向四周漫溢开去。周围的一切都立即变成鲜明的轮廓印入她脑海之中,每一棵树,每一个枝丫都难逃她的意识。少顷,冉倾珞双眼忽的一睁,手中伏羲琴忽的涌上强烈的灵力,屈指一弹,琴弦一声清响,随即数道凌厉剑刃幻化而成,疾风暴雨般对着一处灌木刺去。 “铛铛!” 只见该处突然爆发出一道青光,青阳棋圣从中暴跃而出,手中青日剑挑出剑花,将那飞来的灵力剑刃一一弹开,灵力涟漪四处激荡,霎时间,周围碗口粗细的大树立即哗啦啦倒下一片。 刚刚破开这灵力飞剑的一阵攻击,只见另一个方向又有一把青色飞剑破空而来,青阳棋圣猛地转身,一跃跳上一棵大树,在树干之上一阵狂奔,随即跳上枝桠,灵巧的一阵晃荡,竟将那青色飞剑的攻势躲开。随即身形一转,脚下踩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兀立其上。 而此时,楚玄风从东面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史云扬和冉倾珞从南面迅速赶来,四人分成三处止住脚步。 “青阳,还想跑么!”楚玄风声音冷厉,手中妖力凝成的青色剑闪烁着寒光。青阳棋圣哈哈一笑,“楚玄风,你以为就凭青蟒功就能够要老夫的命么,凭你还没这个本事。”他又看了一眼一边的史冉二人,冷笑道:“你还是多想想,如今该怎么脱身吧!” 史云扬握着焚天剑,跨出一步,道:“谁能够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玄风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青阳棋圣身上,史云扬的话他几乎未入耳中。青阳棋圣笑道:“你要解释,好,老夫告诉你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妖王兀召的儿子,是妖界的大皇子楚玄风!人与妖势不两立,你们何不快快动手杀了他!” 史云扬和冉倾珞早已知道那面具人是妖,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妖界皇子,一时有些惊讶。不过两人并未乱了分寸,他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麻烦你解释清楚!”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你将他杀了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史云扬冷声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实情了?” “那又怎样!” 史云扬嘴角一扬,道:“那就从你口里先套些东西出来!”红光一闪,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如同发出了脉搏似的震动,一道红光扩散开来,周围本来不甚明朗,但是瞬间便已经被完全照亮。史云扬身形一动,一眨眼间,便已经逼近了青阳棋圣,两剑相撞,青红光芒交织不灭,“咻锵”一声响,巨大碰撞声立即传开。 青阳棋圣的实力要比史云扬高上不少,但是这一下似乎过于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手中力量未曾用足,只见其身形顿时退出十数步,双脚在地面上擦出了两条深深的凹槽。 “好小子,有几分实力,不过你想从我口中问东西,也不怕笑掉大牙!”一瞬间,青阳棋圣手中的青日脱手而出,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幻,青日剑忽的止于虚空,一把剑迅速幻化出六道虚影,六把虚影长剑围着中央的剑身一阵旋转,如同绞起了一道旋风似的,急速向史云扬冲了过来。史云扬身形退出半步,脚上用力一蹬,身形便急速冲了出去。 “分身化灵术!” 只听得他一声大喝,身形忽的一分为二。对这那旋转的七把青日剑飞快掠去。青阳棋圣嘿笑道:“分身术,又有何”他化为说完,只见史云扬的两个分身竟然再次分开,二分为四,四道分身再次掠出不久,便又一次分开,一共八个分身,并成一排,飞快袭来。俄而,只见八道分身跃在空中,一人对着一剑。铿锵一阵巨响,青阳棋圣的七道剑光便飞快破灭不见。而史云扬的七个分身也都在飞剑的余波中被生生冲散,但他的本体却已经闪光似的接近了青阳棋圣的两丈之内! 青阳棋圣一惊,身形猛地后跃,他所站立的那根大树瞬间便被剑气破为两半,而史云扬剑气不减,又再次逼近了青阳棋圣身边。 “休得猖狂!”青阳棋圣一声冷喝,手一张,其袖中忽然射出无数枚黑白不一的棋子,疾风暴雨一般,史云扬一惊,急速勒住身形,手中剑挑出道道剑花,一剑刺出便已经是七道残影,只见他身边火花四溅,一枚又一枚的棋子从他急速挥舞的剑刃上被弹开。要么嵌入树干之内,要么深深打入石头之中,威力超凡。 “速度不慢,不错。”青阳棋圣一声笑,史云扬提剑欲动,忽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枚白子已然打中了自己胸骨。 “可惜,比起我的棋雨,还稍稍差那么一点。”青阳棋圣嘿嘿一笑,也不再啰嗦,手中剑提上胸口,借力在树枝上一踏,又同史云扬战在一起。金铁相交,激鸣洪声不绝耳,两人速度都是极快,一时间方圆数丈之内都闪烁着大团火花,两人打得更是难解难分。 楚玄风见状,身形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加入两人的战场,然而他只动了一步,一道飞剑忽的破空袭来,楚玄风侧身躲过,一转头,只见冉倾珞悬浮空中,双手按弦,道:“你的对手在这里!” 楚玄风看她一眼,面积之下浑无表情,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不过他却也没再妄动,手中的气剑已经对向了冉倾珞。 “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冉倾珞道:“我们也不想打,只要你们说清楚,刚才在玉儿妹妹房里那一战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心情跟你讲故事,女娲后人,我早已说过,我不是你敌人。” 冉倾珞道:“凭什么让我们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信与不信,你自取之,言尽于此。” 冉倾珞琴弦上的灵力忽然涌动起来,她道:“若是这样,那就只能得罪了!”说话间,她指尖已经奏出了一阵激昂的琴音,如若万马齐奔,万箭齐发,气势如虹。而那琴音与灵力结合,一时间化成无数的幻象向他冲了过去。 “秦王破阵乐,好曲子。不过秦皇虽勇,终不过一夜昙花,又有何用。”说罢,只见其双手当空一拂,面前便出现一张古琴。楚玄风单手拨弦,其上音节平平飞出,也化为一道道幻象。冉倾珞的幻象是奔袭的马群,他这边便是狂涌的洪流,冉倾珞幻化成飞箭万支,他手中的灵力便化成精钢护盾,层层抵御。 两人虽未曾近身相搏,但这般以灵力和幻象进行战斗,也同样惊险无比。而且气势宏大,颇有些操纵空间流转的豪壮之感。 另外一边,史云扬和青阳棋圣却是打得焦灼不堪,虽然史云扬的实力稍稍弱于他,但是对手独特的战斗方式和层出不穷的战斗技巧,青阳棋圣想要脱身,却也一直不能。两边的战斗便一直僵持着。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两边竟然激战了四五个时辰。破晓的天幕已经翻出了鱼肚白。但是刀光剑影仍是不住闪烁。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青阳棋圣心中暗自寻思,“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怕是会误了事。”他眼珠一转,一咬牙,转动身子躲过史云扬近身一击,随即在周围的树木之上飞快的跳跃起来,史云扬紧随着他的脚步追在其后。 青阳棋圣一直在找着机会,突然间,他掠至一处,身形忽的停止,史云扬劈手一剑向他胸前刺去。青阳棋圣故意卖个破绽,手中一枚银针飞快的从背后脱手打出。此时他与史冉二人正在同一条直线上,而他正好挡住了史云扬的视线,手中的银针直直刺向冉倾珞的背脊。 他卖出的这个破绽似乎并未引起史云扬的注意,只一瞬间,史云扬的剑便已经刺中了他的咽喉。青阳棋圣忍痛一退,破绽顿时变大,史云扬飞起一脚正中他胸口,老头一声闷哼,身形如同一发炮弹,重重砸向远处一棵大树。 史云扬眼角泛起一丝冷笑,提着剑飞快掠去,忽然间,只听的冉倾珞传来一声痛呼,他脚步顿时戛然止住,一转眼,只见冉倾珞已经蜷缩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第九百一十七章,语重心长 第九百一十七章,语重心长 “倾珞!!” 史云扬三两步掠至冉倾珞身旁,只见其已经痛得昏了过去,他抬起头来,眼中已满是冲天的怒火。史云扬提着剑站起身来,浑身衣袍无风自鼓! “你找死!!!!”史云扬一声大喝,怒目直视,睚眦尽裂,眼球之中立即充满条条血丝。他手中的剑也顿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灵力火焰,如同一阵狂风,迎面疾攻过去。 楚玄风脸上也并未有多余的表情,他收起长琴,重新唤出气剑,史云扬大喝着掠近身旁,他手中的气刃也涌上了浓郁的妖力。 “铛!!!” 史云扬手中的剑带起巨大的力道,劈山裂石一般狠狠砍了下去,仿佛此时在他手中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巨大的朴刀、巨大的斧头。这股力道全然是出自于他**的力量,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当他在拜月山庄重塑了身体的之后,身体力量也成了他不可小觑的一大助力。楚玄风用力架住这道攻势,忽觉得双膝发软,不得已竟然加上了一只手,用两只手的力量才得以稳住,面具下的他也咬着牙,脚下的土地已经凹陷了一寸有余,左脚处的一块石头更是生生被压为碎片。 两人僵持之下,史云扬胸前依然露出了一块破绽,楚玄风尚忽然涌出一股力,好似有了生命似的,迅速向他胸口攻去,史云扬见状,身形立马跳开半丈。双脚落地不到片刻,又如同弹簧似的贴身近打。 楚玄风不断退着,伺机寻找他招式之中的漏洞。但是此时史云扬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几乎都已经看不清剑刃所在,忽然,史云扬凌空一剑,斜劈而下,楚玄风看到了这一招,手中剑立马将其挡下。然而双剑相交之时,那一把红色的剑竟然突然一分为三,他只防住了其中一把,另外一白一青两把剑顿时破空斩下。楚玄风忽的感到一阵疼痛,身形蓦然跳开,只见胸口上已经有两道剑伤,流血不止。 史云扬双手各执一剑,焚天剑悬于身前,两人相互对峙,各自一动不动。方才的战斗之中,史云扬并非一点伤也没受,楚玄风的剑乃是妖气所凝,柔软处如水,坚硬时如钢,刀剑相撞时,他的兵刃往往从楚玄风剑刃之中穿过,收剑不及,便被他刺伤手臂,如今两条臂膀上已经血流如注。 “你若是要继续与我缠斗下去,她也就离死不远了。她中了青阳的毒针,在背后第三节脊骨处。”史云扬闻言,虽仍是警惕着,但还是宁可信其有,毫不犹豫的退回了冉倾珞身边,将她抱在怀中,匆匆伸手解开她外衣,果见其身后有一个细细的红点。 史云扬伸出手去,掌心发出一阵吸力,那根毒针慢慢地从她背后冒出,史云扬一用力,便将那半寸长的毒针拔了出来。毒针脱离身体,冉倾珞身形一震,吐出一口乌血,便又没了动静。 史云扬用力抱住她,一抬头,只见那面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那之前被自己打倒的青阳棋圣如今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此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朝阳正好丛林间射入,地上的血顿时变得无比鲜艳。 城隍庙。 韩仑和玉儿两人仍紧紧相拥着,玉儿眼中的红色早已褪去。看着韩仑脖颈处一个鲜红的牙印,痛哭不止。心中慌乱,心里早已没了主意。韩仑喂她吃了颗玉心丹,以灵力催动药力生效,几个时辰过去,她手上的伤痕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 “别哭了,有我在,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算是妖也没什么不好,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是一样。并非人就一定好,妖就一定恶,不是吗?别怕!”韩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玉儿使劲的摇头,道:“可是我咬你了!” 韩仑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像被蚂蚁夹了一下似的,我不在乎。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去伤害别的人。以后要是忍不住,就还吸我的血。” “不要!!”玉儿眼睛一酸,刚刚止住的泪又疯狂涌出。“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控制自己,要是我还会害人怎么办,相公,你杀了我吧。” 韩仑无奈一笑,道:“尽说傻话。以后就让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你,不让你去害人,这总行了吧。”韩仑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忽的郑重说道:“别说你是妖了,就算你是魔,我韩仑也能为你背弃天下正义,我们是夫妻。无论何时,你都要记着。” 玉儿闻言,睁大了眼,泪水不止,但嘴角却慢慢的浮上一抹笑意。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为了你离经叛道,背叛世俗红尘,那自己还有什么不去珍惜的理由。 两人久久相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慢慢滑落。 天刚刚泛起乳白,玉儿已经沉沉的睡了两个时辰,看这时日已经不早了,再也不能在此间耽搁,韩仑便将她抱起,往庙门口走去。 身子一动,玉儿便醒了,睡眼朦胧地倚在他肩头,道:“去哪儿啊?” 韩仑道:“一晚上了,我们得赶时间,一会儿还得给爹娘敬茶。你再睡会儿,我尽量轻些。”玉儿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小憩,感受着她在耳边的细细鼻息,韩仑心中忽觉得十分宁静,十分幸福。 他抱起玉儿,身形平稳移动,飞快的在树林之间穿梭着。时而侧过头看看耳畔的丽人,只见她又香甜地睡去,韩仑的步伐不由得又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两人身形如飞鸟一般掠过,谁也不知,在那一路上有多少泪默默的洒落,深深浸润在身后的泥土之中。 扬州城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忙碌起来,各家各户的店铺已经开了铺子,许多人正一块块卸下门板,酒肆门前的小伙计正擦着桌子,卖菜的菜贩挑着两大箩筐蔬菜一晃一晃的小跑,肉贩扛着对半剖开的猪肉往肉铺而去,远处的瘦西湖上映着一片片绚烂的朝霞,不知是哪一位仙女精美的绣工。 此时已经不能从城中走了,韩家在靠近城北的方向,韩仑便挑了一条没人走的小道,一路翻墙越户向韩家而去。所幸一路无人发觉,很快他便翻过了墙来,一路奔向洞房的方向。 到了房门一侧,只见所有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韩仑绕到正门去,只见韩璇正蜷着身子睡在洞房门前的石阶上,不时搂一搂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些寒凉。 玉儿早已醒了过来,推了推韩仑,韩仑点头,将她放下。她慢慢走了过去,道:“这是小璇吗?”韩仑点头,道:“这丫头怎么睡在这儿?” 玉儿走过去,推了推韩璇身子,韩璇嗯呜了几下,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啊嚏!”她忽的打了个喷嚏,玉儿遂将身上的霞帔取下披在她身上。问道:“小璇,你怎么睡在这儿?” “嗯嫂子?哥哥,你们回来啦?”她睡意尤浓地道,化为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哥哥很早就退席了,我也很早就跑来闹洞房啦,嘻嘻。”她咧着嘴嘿嘿一笑。不过忽的脸色一变,又道:“可是来了之后才知发现,你们洞房的门大开着,窗户也是。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你们也不见人影。可把我吓了一跳,可转眼一想,哥哥是会武艺的人,嫂子说不定也是。你们的想法我怎么弄得清。呼,但是又怕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来了说闲话,就把你们房间收拾了,锁了门窗守在这儿,那些来闹洞房的都被我赶走了。然后我就坐在这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玉儿闻言,抱了她在怀里,道:“小璇有心了,谢谢你。” “啊,不用不用。”她甜甜的摆了摆手,忽的皱了皱鼻头,道:“嫂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好奇怪。” 玉儿闻言,忽的放开她退出几步,赧然笑道:“没什么,昨晚跑出去的时候把手划伤了,流了点血。” 她忽的一惊,道:“哎,受伤了?要不去找冉姐姐去吧,上次我也被划伤了,她替我摸了几下伤口就好了,连疤痕都没有,可神了。” 玉儿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一点小伤口,不碍事。”韩璇鼓着嘴巴点点头,她忽的抬起头看着玉儿,恬然一笑,拍拍手道:“说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嫂子呢,嫂子好漂亮。” 玉儿咯咯一笑,道:“这是你哥哥教你说的吗?”韩仑耸了耸肩,道:“这可不是,这小丫头的嘴可甜了吗,你以后可得当心,什么时候被她骗了都还不知道。” 韩璇冲他咬了咬牙,一撸袖管,故作狠样道:“别以为嫂子在我就不敢打你哦。”然而转过脸来,忽的又换了一张笑脸看看玉儿,道:“一会儿你们还得给爹爹和娘敬茶,我先去准备茶点啦。”韩仑摸摸她的头,道:“去吧。” 韩璇将他的手甩开,大叫一声“讨厌”,随即跑开了去,然而刚转过身,韩仑忽的记起什么,立马转身叫住她。韩璇顿住脚步,韩仑走将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韩璇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又不在乎的说了声好。 “小璇,谢谢你,这件事别对被人说起,包括昨晚的事,谁都不能说,知道吗?”韩仑郑重说道。 韩璇不说话,转过身去,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放心吧!” 韩仑摇头笑道:“这个鬼丫头” 第九百一十八章,新婚劫别 第九百一十八章,新婚劫别 韩仑和玉儿携手走进房中,只见房里杂乱倒下的东西已经被韩璇收拾过了,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好像一切都不成发生过似的。韩仑牵着玉儿坐回床边,道:“你坐在这里别动。” 玉儿奇怪,“你要干什么?” 韩仑走了几步,将桌子上那顶凤冠拿过来,重新给她戴上,又替她盖上红盖头。这才从桌上拿过秤杆,轻轻将其揭开,笑道:“我这辈子就只能揭一次盖头,你得让我过过瘾才行,要不我多遗憾啊。” 玉儿扑哧一笑,道:“那你现在过瘾了吧。”韩仑摇摇头,玉儿道:“还想做什么,我补偿你就是了。”韩仑坐到她身边,轻轻拉过她的手,道:“这可是你说的。”话毕,韩仑手臂一用力,便托起她的腰身,身形一转,便将她压在身下。玉儿一阵娇笑,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嗔道:“相公,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韩仑凝望着她的眼睛,两人鼻尖相触,他坏坏的一笑,道:“现在这个时辰爹娘都还没起呢,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说着,双唇忽然附上了玉儿的红唇。一双手上下游走,轻松除去她身上薄薄的嫁衣,不多时,房中便传出一阵阵春意盎然的娇喘之声。 在此之间,史云扬也带着冉倾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冉倾珞虽然受了些伤,但是伤势不重,凭她自己的身体机能,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他便也就一直等着,不多时,她也终于醒了过来。史云扬探了探她的经脉,似乎已无大碍。 刚刚醒来,她似乎有些无力,史云扬替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后,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他这才算稍稍放了心。 她道:“我没事了,毒已经全部排出。再过一炷香就能完全恢复。我们先去看看玉儿妹妹吧。”史云扬点头,伸手着扶她,两人便穿过庭院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韩仑所在的小院门边上,刚刚转过角,便看到韩仑牵着令狐玉儿走上石桥。两人出声将他们叫住,匆匆迎了上去。玉儿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绿纱裙,梅花发髻也是新梳过,头上仍然戴着与冉倾珞一样的灵蛇缚月簪,分明是精心打扮过,十分赏心悦目。见史云扬扶着冉倾珞过来,一番虚弱的样子,不禁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急问道: “姐姐怎么了?” 冉倾珞淡淡一笑,拉住她的手,道:“你没事吧?”玉儿咬着唇,只是摇了摇头。 韩仑走近来,道:“冉姑娘受伤了?”冉倾珞莞尔道:“不慎中了毒。好在毒已排出,已不碍事了。” 史云扬正色道:“那两人所用的力量一致,应该都是妖族。我们一时不查,让他们逃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玉儿脸色忽的变得难看,冉倾珞发现她的异变,凝眉道:“妹妹怎么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玉儿仍是不愿说话,眼中已经有些发涩。韩仑见她似乎情绪有变,便走近抱住她肩膀。玉儿哽咽片刻,柔声道:“没事,现在没时间说了,以后告诉你们吧。” 史云扬摇头示意道:“若有苦衷,自不必说。我们能明白。”玉儿点点头,浅笑相谢。韩仑抱拳对二人道:“现在我们得去正堂了,回头见吧。”史冉二人点头道好,韩仑便拥着玉儿重新走上石桥,出了圆拱门墙,径直往大堂去了。 “玉儿妹妹怎么了?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史云扬顿了顿,道:“倾珞,你有没有感觉到玉儿姑娘身上有种气息,和昨晚那两个人有些相似。”冉倾珞恍然,道:“没错,是妖气!” 史云扬看了她,冉倾珞也点头,两人随即也向着韩仑二人的方向跟去。 韩家大堂之中,一块巨大的金匾,其上题着四个大字----“商振国昌”,乃是昨日皇帝托人送来的贺礼,这也算的是所有贺礼中最为珍贵的一件,既是韩仑的新婚之礼,又是韩家得到的最高的肯定。韩世贵和韩仑母亲何氏正分坐在正堂之中,韩仑和玉儿双双跪在二老面前,双手捧过茶具奉上,二老十分高兴。何氏摘下了腕上的一个白璧玉镯替她戴上,道:“仑儿这孩子就喜欢四下漂泊,整月整年的不着家,这下好了,可算是有个家了。” 玉儿笑道:“那怕是要让娘伤心了,我的性子跟相公可是差不多呢。” 何氏高兴的一笑,拍拍她手背,道:“也好也好,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性子合得来,一家和睦,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韩世贵道:“以后你可得多管管这臭小子,让他多回家,多看看他娘!”玉儿闻言,含笑点头。 忽然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狂笑声。“不用等以后了,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留在这种地方!”堂中亲戚已有十数人,此时听得这个声音传来,不禁都吃惊不已,连忙站起身来。 “谁啊?”“这哪来的声音?”房中族人左右一阵观望,却并未见有人所在。 韩仑转过身来护住玉儿。但因为有父母在场,因此没敢取出兵刃。下一瞬,只见房梁上忽的飞下来一把青色幻剑,剑锋直指韩仑母亲,韩仑以为他会对玉儿下手,可没想到竟然针对的是自己父母,一时间也管不了许多,身形一闪,手中祭出含章,刀锋一转,便将那剑刃弹开。 “相公!” 一声大叫传进耳中,韩仑一转眼,只见青阳棋圣已经抓起玉儿飞上了虚空。韩仑将身一跃,追了上去,可不料空中竟有一道结界,韩仑猛地撞了上去,身形一滞,随即重重摔在堂中,地上的地砖顿时碎了数块。 “玉儿!!”韩仑又要追上前去,身形一动,只觉得腹间一痛,低头一看,方知是旧伤又裂开了。韩仑忍着痛,提着刀追出门外,但越是用力,腹间的血便流得越多,才奔出几步,忽的脑中一晃,身形便栽倒在地,眼皮动了动,很快就没了知觉。 “相公!!”玉儿一声大喊,忽的转过头去,伸手祭出了点绛笔,手中灵力涌出,笔锋顿时尖利如刀。她猛地向青阳棋圣喉间刺去,老头忽的一个冷笑,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涌进她尚,玉儿顿时觉得全身酸软,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药力已经生效了,在老夫手中,要擒你还不是易如反掌。”话刚说完,一转身,忽见一道红光破空而来。低头一看,只见史云扬正操纵着焚天向他攻击。青阳棋圣冷笑,道:“今天可没时间跟你虚耗,老夫要走,你也留不住!”说话间,只见他袖口一扬,随即一大片黑白交杂的棋子飞出,大片都向冉倾珞打去,史云扬吃过这棋雨的亏,不由得大惊。冉倾珞此时尚力气还未恢复,若被打到那还了得。他身形猛地扑倒冉倾珞面前,手中三剑交替挥舞,不断将那棋子格挡开去,只听得一阵叮铛直响,火花乱溅,三百余枚棋子竟全数被他挡下。 然而史云扬再次望向虚空之际,天空中已经是一片虚无,那青阳棋圣早已经带着玉儿逃匿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韩仑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意识似乎也是混沌的。尚的疼痛感并不强烈,似乎有一股暖暖的暗流在自己经脉之中涌动。不久,他动了动双眼,眼前微微睁开,只觉得一片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哥哥醒了,太好了!” 韩仑听到一阵熟悉的欢叫声音,稍稍习惯了一下刺眼的光线,再慢慢睁开了眼。微微一侧目,眼前映入了好多人的脸,冉倾珞,韩璇,何氏,韩世贵,周围还围着一堆人。 他慢慢握紧拳头,只觉得指关节似乎生了锈似的,用尽力气也难以握成拳头。他咬了咬牙,极力想坐起身来,头上顿时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终于醒了,仑儿,你可吓死娘了。”何氏一把抓住他的手,呜呜的哭起来。韩世贵紧紧攥着拳头,狠狠砸着桌子,道:“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竟然都抢到我韩家头上了!这还了得!” “老爷,报官吧,这么大的事!” “对啊,对啊!”周遭的亲朋都不约而同的附和着。韩世贵怒道:“家丑不可外扬,我韩家的媳妇刚刚进门,第二天便让人掳走,若是传出去,我们韩家还怎么在这扬州立足!若是被京城的亲家知道,还不知该局面该怎么收拾!”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冉倾珞慢慢收回灵力,低着头难过地道:“韩公子,对不起,要不是我,云扬一定可以拦下他的对不起” 韩仑咬紧牙关,双手忽的紧紧握成拳,他低声道:“小璇,扶我起来!” “哥哥”韩璇挪到韩仑身边,将他身子扶坐起来。韩仑浑身无力,倾在她胸口,喘着气道:“不怪你,怎么能怪你我怎么还不能动?” 冉倾珞道:“你的旧伤复发,加之又中了毒,我那时身体没有恢复,无法施术治你,你尚的毒无法抑制,等到我恢复后,毒已经深了,好不容易才将你体内的毒素排出,但是你现在也虚弱得很。” 韩仑皱眉,道:“什么毒这么厉害,能够难得住你?” 冉倾珞皱了皱眉,忽的回头看了下史云扬,史云扬道:“是妖毒,而且是早就潜伏在你身上了。极有可能是青阳棋圣种在了玉儿姑娘身上,不慎被你接触到,因此他才敢大摇大摆的进来抢人。韩仑,玉儿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韩仑看看周边,亲人朋友都在。他慢慢摇了摇头,道:“爹,这件事你不必操心了,报官也没用。我一定会把玉儿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一定会的。我和史兄他们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第九百一十九章,心渐渺远 第九百一十九章,心渐渺远 众人都向韩仑关心了一番,韩世贵心情似乎特别不好,一挥手,众人也不敢多话,便依次出了门去。韩仑侧过头,和气地道:“小璇,你也出去吧,我们要说的事你听了也无益。” “可是”韩璇正想说话,韩仑忽的慢慢摇头,道:“不是和你生分,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了反而不好” 韩轩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偷听的。”她将身后的枕头拉过来,扶着韩仑靠上去。道:“我就在外面的等着,哥哥有事就叫我。”韩仑轻轻点了头。韩璇拉开门出去,史云扬也靠靠拢过来。 “说吧,怎么回事?” 韩仑看了看他们两人,微微顿了顿,道:“玉儿是妖” 两人闻言,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是他们两个的反应让韩仑觉得有些奇怪。“果然如此真想不到可我们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冉倾珞道。 “你们早就知道?” 史云扬道:“今天早晨的时候,我们从玉儿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妖气。我们觉得事情不对,所以我们才跟在你们后面,可惜,还是没能阻止。” 韩仑想了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史云扬道:“刚过酉时。”韩仑思忖道:“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左右了。根据青阳棋圣的实力来看,四个时辰左右,他应该还在江南道地界。现在追还来得及。” 史云扬道:“不要莽撞行事,我们不知道他走的方向,若是南辕北辙,更是会延误时辰。”韩仑闻声,点了点头,他慢慢侧过头去,眼中泪花已经打转。 “怎么会是这样?不是应该欢欢喜喜的过几天好日子么?玉儿” “韩公子”冉倾珞本想稍稍安慰他一下,可是却发现自己也竟是同样的痛心,根本没有余力再来安慰别人。史云扬转过头,忽的有些奇怪的问道:“今日一整天怎么都没见到罗兄?” 冉倾珞闻言,不禁也觉得奇怪,道:“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分开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大哥的身影了,难道” 说罢,冉倾珞连忙跑到窗户边,一打开窗,只见一只纸鹤轻灵的落在了她脚边。冉倾珞将其拾起,韩仑讶然道:“这不是玉儿的传信纸鹤吗?” “这纸鹤我们都有,不是玉儿妹妹发出的,就是大哥发出的。”说罢,一边顺手拆开了纸鹤的折翼,只见那张米黄色的纸张之上印着几个字----“潭州、湘江。” 这字迹十分有力,又稍显潦草,玉儿师从欧阳通,学习的乃是正宗的欧字,这分明不是她的手迹,那能用这张纸的,定然就是罗啸成。 冉倾珞高兴地道:“看来大哥已经追上去了,现在他们在湘江上流的潭州。” 韩仑闻言一喜,忽的从床上坐起身,想要掀开被角,可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是困难无比。冉倾珞道:“韩公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和云扬去就可以了。” 韩仑摇头,道:“我必须要去。玉儿如今正是需要我的时候。”韩仑坚决的道。 “哼,总算还像个男人。”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出一阵冷冷的声音。史云扬一惊,手中立马已经拔出了焚天,大喝道:“谁?出来!” 虚空中一道红影慢慢出现,背着手缓缓飘落,赤色的头发和面具,分明就是楚玄风。他道:“你说的没错,玄玉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一人而已。甚至以后,一直都是,你若敢负她,我必要你后悔终生!”说罢,只见他手中一道光芒忽的弹射进韩仑身体,韩仑忽觉尚一痛,但是却立马就有了力气。 “你尚的妖毒已经清空,现在残余的毒素也已经所剩无几,完全有能力一起行动了。” 韩仑按着胸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跟玉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玄风转身,脚步已经在向门口走去,道:“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当然,除了你以外。” “玉儿是妖,你也是妖,你知道她的身世对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韩仑一声大吼,一手已经捉上了含章刀。 楚玄风冷冷看他一眼,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每浪费一寸光阴,玄玉便多一分危险。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所在,还要在此多费唇舌?愚蠢。” 韩仑默然一想,的确如此,他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这就走!” “韩公子!”冉倾珞忽的揽住他,道:“此人不可信。”韩仑摇头,道:“我宁愿选择相信他,玉儿不能等。” 史云扬道:“若你耍什么花样,下一次可不会让你轻易就逃脱了。” 楚玄风冷哼道:“若不是昨夜你们定要纠缠,焉有今日之祸。我早已说过,我并非你们的敌人,信与不信,君自取之。”说罢,忽的打开门,但是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史云扬一见此景,忽的有些惊讶,原来他并没有判断错。他的确是虚空境的强者,昨夜只不过已经时时对自己留手了。 韩仑趁此间隙服下了几颗丹药,三人刚出的门去,只见韩璇也从院中的小桌之上站起,向这边走来。看他们的样子,韩璇忽的跑过去抱住韩仑,道:“哥哥小心,一定要把嫂子平安带回来。”韩仑点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一定会的我走了。” 说罢,三人身形一动,便飞快的跳上房梁,飞速向城外疾掠而去。到了城外稍微偏僻的地方,三人唤出魂兽,蓦然腾入云中。只见云层之中一阵翻涌,随即很快消失不见。 此时另一边,湘水江畔,一个矮小老人拽着一个女子飞快划过虚空,身后的女子不住挣扎,但是却似乎成效极微,瞧那身形,分明就是青阳棋圣和令狐玉儿。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玉儿惊怒交加地道。青阳棋圣平和的道:“你的父亲多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将你送离家乡,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自然应该回你的故里看看。” 玉儿道:“你要带我去妖界?” 青阳棋圣点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不错,你是妖界的九夜公主,是妖王兀召的亲生女儿。一别故乡二十一年,就连老夫也对妖界怀念不已,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么?不想验证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妖,你的身世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 玉儿默然,忽的摇摇头,道:“我不想,或许从前我还热衷于寻找自己的身世,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已经消磨殆尽了。不管我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世,什么样的坎坷,他都不在乎,既如此,我还在乎什么呢?现在就已经很好,我是娲皇城的子民,是风玄玉,不是什么九夜公主,你放我离开!” 青阳棋圣冷声道:“你尚血脉乃是妖血,且不说人类难以抵抗妖毒。楚玄风打破了你体内的嗜血封印,如今对血的渴望,你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若是留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他会死于你手。公主,人妖殊途,你若真心爱一个凡人,离开他才是对他至善至好。” 玉儿闻言一愣,她脑海中忽然想起昨夜的情形,自己忍不住嗜血的**,竟咬破了他的肩膀吸血。她突然身子一震,好似被人在脑海中砍了一刀,顿时刺痛无比。 “我会害了他?不会的他是我相公啊!”她双眼酸楚,蓦地哭喊道,然而想起当时嗜血时候自己的感受,不由得捂着嘴,身形颤抖,喃喃道:“不,我是妖!我真的会伤害他!相公对不起” 青阳棋圣见她的心理防线似乎在慢慢松弛,一时间从旁鼓动,玉儿心中越来越坚信,自己若是再留在韩仑身边,迟早有一天会要了她的命。青阳棋圣道:“妖王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且二十多年了,你也应该去拜祭一下你的母亲,她当年为了送你出去一战至死。如今被安葬在妖界之中,若是你知道了她的墓地所在还拒不前去,这岂是为人子女之道。” 玉儿渐渐的不再挣扎了,她心里似乎已经承认了他所说的一切。如今的自己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令狐玉儿了,也不再是那个娲皇城的风玄玉,自己的名字叫做楚玄玉,是妖界的九夜公主。 玉儿默默地流下泪水,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之中残霞一片,澄江如练,彩澈如绮。天光云影之间那光怪陆离的颜色,似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色彩。可是这锦绣河山,天高地远,一切都美丽就在眼前,但却难以触及,仿佛有一层厚障壁将自己紧紧的隔离在其中,身形孤独,如同这浩淼天地之间的一抔黄沙,随风飘摇,已经没了去处,也没了归处。 良久之后,她终于闭上了眼,点了点头,道:“我跟你走。”青阳棋圣终于舒了一口气,道:“公主既然想明白了,老夫也就放心了。路程还远,我们快些赶路吧。” 玉儿不再挣扎,两人飞快的朝着湘江江面踏水飞去。 俄而,只见方才的河岸边上的灌木之中走出来一个背着重斧的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随即折成纸鹤,随手放飞,那纸鹤忽的震了震翅膀,竟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空中,眨眼间已经飞过了千山万壑。 第九百二十章,子夜留书 第九百二十章,子夜留书 青阳棋圣和玉儿飞速离了湘江,这便向江南道的边缘而来,两人的路线似乎是往西南而去,再过不久便要到江南道、岭南道和西南自治的羁縻州相交界的桂州地界,过了桂州再行一日的路程,几乎便可到南疆了。 这一日已是晚上,青阳棋圣虽然极想赶路,但是玉儿已经有一晚全没休息,又赶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又累,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赶夜路,青阳棋圣没法子,便只得在桂州东北部一个小镇之中寻了家客店住下。次日再往南疆去。 晚间吃饭时,青阳棋圣倒是没有亏待于她,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玉儿虽然腹中饥饿,但是尝了一箸之后,又觉得口中索然无味,实在无心下咽。便多喝了几杯水酒,权当充饥。饭后已有六分醉意,她便扶着栏杆,慢慢上楼回客房睡去了。 青阳棋圣端着杯子独自饮着,一杯又一杯,兀自不停,一边悲声自言自语:“大哥、二哥、四弟五弟,我们五色使向来形影不分,想不到一别竟是二十余年,为了这个丫头,你们都已经你们放心,既然咱们为了这个任务付出了这么多,我绝不会让它付诸东流,等回到妖界,我就来同你们团聚。”说罢,他扶住胡子,猛地灌下一杯,忽而悲声苦笑,口中大声吟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这里是个很小的小镇,地方不大,客流也稀,客房之中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加一张床,便几乎再无他物。玉儿回到客房中,慢慢关上了门,她趴在门缝边,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力气。慢慢转过身,身子便顺着门板慢慢的滑坐下去。 呆坐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有些寒凉,转头看了看,只见一侧的窗户正敞开着,夜风从中灌入。玉儿便起身来,慢慢去将窗户关上,行尸走肉一般踱步到了床边,也不脱鞋,便蜷着身子缩到床角,看着桌上灯罩内的火苗,呆呆的出了神。 焰苗悠长,安安静静,橘红色的外焰腾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在火焰上方漫卷翩跹,随即慢慢消散。玉儿便盯着那火苗,一动不动。暖暖的油灯灯火好像慢慢放大成了一轮落日,韩仑正坐在自己周围,看着那一轮橘子似的残阳慢慢从地平线落下去,借着最后一抹残光,两人相对而望,浅浅一笑,韩仑随即拥她入怀。虽然夜还未至,但是他胸口的温暖已经驱散了整夜的清寒。俄而,那火苗之中似乎又浮起了一道道画面,有的是自己故作娇气,两人打情骂俏的那些日子,有的是生死关头,谁都不离不弃的难忘时刻。一幕幕如画卷般翻过,不知不觉,她已经啜泣出声,双眼之中满是泪水。 忽然间,焰苗动了几下,啪的一声,刚才关上的窗户竟然又重新打开了。 玉儿觉得奇怪,不过也不愿在挪动身子,便扯了被子过来掩住身子,将脸埋在被子中,一时又变得安静起来。 “玉儿玉儿妹子醒醒。” 玉儿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一抬头,灯却忽然灭了。而此时分明有一个人影正闪到她面前来,玉儿一惊,喊道:“谁” 话刚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别出声!”这声音明显是被压低了,玉儿细听了片刻,眨了眨眼,也小声道:“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此人竟是罗啸成,他压着声音道:“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跟踪你们了。我不知道那家伙真正的实力,所以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才是好机会,快跟我走吧。” “去哪?”玉儿茫然问道。 罗啸成道:“回扬州啊,你还想去哪儿?你们才刚刚成亲一天你就出事了,难想韩少爷该有多着急。” 玉儿顿了顿,忽的闭上眼撇过头去。罗啸成道:“趁那家伙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罗啸成拉过她的手腕,便要带她离开,可刚一转身,桌上的灯竟然忽的又亮了。 青阳棋圣怀中抱着一坛酒,桌上放着那把青日长剑,道:“想往哪儿走?” 见自己的行迹已被发现,罗啸成立马翻出贯日斧攥在手上,道:“玉儿妹子,你快走,我拦住他!” 青阳棋圣冷笑道:“你能拦得住我?你有几分实力,老夫我可是了如指掌。”史云扬道:“老头,我不管你是谁,你想从手里带走我朋友,那也没这么简单。我这点实力,拦住你怕是也不见得多困难。” “哦?那你试试!”说罢,青阳棋圣手心一抬,忽的发出一道青光,罗啸成浑身上下腾出一道淡淡的青色火焰,一刹那间,他只觉得尚的力量竟被突然排空,就连拿起手中的斧头都倍感吃力。 “怎么会!”罗啸成双膝一软,头上顿时冒出大汗。“你下毒!” 青阳棋圣笑道:“老夫便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就在公主身上施下了软魂散。” 罗啸成仗着斧头骂道:“卑鄙,有种咱们打一场!” “就是打一场老夫也不见得会输,不过现在我可没这个时间。不过你放心,老夫欠你一条命,我不会加害于你。这软魂散不过是封闭了你体内的灵力,三个时辰之后,你自然就能动弹了。” 罗啸成眼中满是不甘,然而尚中了毒,一动也不能动,不禁愤然。“妹子对不住” 玉儿忽的摇头,慢慢附身将他搀起,扶到床边坐着,沉首道:“罗大哥,我不回去了。” 罗啸成闻声,心中忽的一震,道:“你说什么?” “我不回去了。”她抬起头来,淡淡说道。罗啸成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玉儿默默颔首,道:“你既然一直跟着我,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人,我是妖。” 罗啸成不以为意地道:“妖又怎样,人又怎样!你觉得韩少爷会在乎你是妖而嫌弃你吗?我太了解他了,他绝不是那种人。或许常人眼中对六界生灵有着偏见,但是韩少爷不会有的。” 玉儿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再找我了。” 她忽的转过身去,不敢去看罗啸成的脸。 “公主,我们走吧,此地已不宜久留。”玉儿抬起头来,夜风徐徐,玉儿怕他留在此处受寒,便慢慢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她忽的看见窗户下的小几案上压着些纸。沉思片刻,玉儿轻轻取出点绛笔,铺开纸张落墨其上: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己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蝇头小楷徐徐勾成,一点一划,早已因颤抖而歪斜。一颗颗泪水打落在纸上,墨团晕染开去。最后一划完毕,纸上已经湿了大片。玉儿苦笑了一声,忽的掩住唇,转身跑出门外去了。 “玉儿妹子!!回来!!”罗啸成奋力的喊了一声,可只听得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忽而开门声传来,便只听得风吹林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青阳棋圣也站起身来,道:“这是一坛五十年的春华醉,特意谢你的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出门。罗啸成忽的一声长啸,道:“青阳,你跑不掉的,你休想带走玉儿妹子!下次被我追上,老子定先宰了你!” 青阳棋圣抚了抚胡子,抓起桌上的青日剑,一言不发,不以为意的转身出了门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一整个晚上,玉儿都失魂落魄似的,由青阳棋圣领着她飞在虚空中,为了摆脱罗啸成的追捕,因此两人绕了一番远路,直到确定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踪迹时,这才稍稍放慢了脚程。 此时两人所在乃是江南道的最西面,若是一直往西走,翻过十万大山之后,差不多就应该要到南疆了。 翌日清晨,玉儿忽有觉得腹内燥热,尚好似有千虫噬咬,痛苦难耐,唯一渴望的就是鲜血,虽然已经没有昨日那样强烈,但是却还是难以隐忍,一时间,玉儿双眼之中的红光忽隐忽现,时而面露凶相,每每那时,青阳棋圣在她眼中便如同猎物一般,但片刻清醒之后却又强烈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血给我血”玉儿压着声音低低的吼道,忽而又扼住喉咙,急急后退,道:“不,不行不能这样” 青阳棋圣见她神情痛苦,便知嗜血**又再次升起了。不由得叹道:“若是不盈周岁的婴孩,尚嗜血**本不强烈,随着时日变迁,终可渐渐控制,你的嗜血**已经被压制了二十一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忍得住的。” 忽然间,玉儿双眼已变成全红,只见她十指屈成爪,一声厉喝,随即向青阳棋圣扑了过来,青阳棋圣忽的闪在一边,手中一道印决凝成,只见玉儿的脚步忽然一滞,地面上一根灵力长成的藤条竟然破土而出,绕着她周遭一阵缠绕,瞬间便形成一个牢笼,将其困在垓心。 第九百二十一章,初次杀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初次杀人 玉儿身形被困,无法动弹,她便不住撕扯着那灵力藤条,然而刚刚扯掉一部分,藤条便又立马生长合拢,源源不断,根本不可能撕扯地完。 青阳棋圣道:“这荆棘树是靠你体内的妖力为根的,还是省些力气吧。我去给你找血。马上回来。”在玉儿一声声嘶吼之中,青阳棋圣踏着青剑慢慢腾上了虚空。 约么一炷香之后,当其再度回来的时候,青剑之上已经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那人身穿麻布葛衣,戴着一条蓝布头巾,身上的衣衫尽是补丁,然而仍有许多地方被树枝划破。看样子不是个庄稼汉就是个樵夫。 青阳棋圣一落地,一招手,玉儿脚下的那荆棘丛便立即消失不见。玉儿尚失了束缚,立马又向青阳棋圣扑了过去。青阳棋圣将那男人轻轻一送,同时身形急速后退,玉儿见状,一把将那男子抓住,随即狠狠按在地上。 这狠狠一摔,立马便将那男子摔醒了。他晃了晃头,忽的看见满眼通红的玉儿,好似看到鬼似的,啊呀一声大叫,身形不住乱弹。然而无论他如何喊叫,玉儿一双手扼住他的喉咙,他便是想动也难以挪动半分。 “求求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家里还有妻子,我不能死,不要吃我!!!!” 玉儿盒一阵呜呜作响,她面上一阵痛苦,一阵狠辣,双手之上的劲道却是越用越大,那人起先还能交换几句,慢慢的张口无声,双眼翻白,舌头伸得老长,片刻之后已是奄奄一息。 玉儿面露狠色,然而似乎有另一个还有意识的自己在身体的某个角落被囚禁着,如今已是无可奈何。忽见她双眼中留下了两行泪来,然后奋力一口咬在那人脖颈之上,皮肉立时便被撕开,动脉咬断,大量鲜血漫涌而出,玉儿伏在那人喉间贪婪吸食着。那男人浑身一阵抽搐,双眼之中露出一阵阵绝望和恐惧。 “雯荺”只模模糊糊的说出了两个字,那人头一歪,便就此断了气。随着鲜血入体,玉儿的意识也在逐渐逐渐的回复着,眼中的红色渐渐地消退殆尽,她忽的一声惨叫,身形瘫坐在地,摇着头连连后退。 她忽的看到,方才被自己咬死的那人如今还大睁着双眼,面带惊恐地看着她,玉儿心中忽的一震。抬起双手,十指之上尽是血污。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青阳棋圣不以为意道:“区区一个樵夫,死就死了,有何要紧。你是妖族九夜公主,他的血能够为你所用,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玉儿闻言,愤怒道:“九夜公主又怎么了,九夜公主不一样是六界生灵么。生命无贵贱,我害死了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青阳棋圣笑道:“第一次杀人,我能理解,以后多杀几个,慢慢就习惯了。” 玉儿不敢去看死人的双眼,仿佛那双眼中有着强烈的怨念。她忽的取出了自己的缎带,轻轻在自己脖间一绕,道:“杀人者人必杀之,一命偿一命,我这便还你。”说罢,她就要用力自尽。 青阳棋圣收中印决忽的再变,玉儿只觉尚腾出了一道淡淡的绿焰,身上所有力量顿时便被榨取地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你忘了么,我不是早就在你身上种下了软魂散吗?这东西对别人起作用,对你自然也是一样。” 玉儿一阵喘气,道:“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你可是高贵的妖界公主,要是我杀了你,妖王兀召岂不要追杀我道天涯海角,到时候,六界虽大怕是就没我的容僧地了。” “那我以妖界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杀了我。”玉儿坚韧地道。 青阳棋圣摇摇头,叹道:“真可惜,你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没有指使老夫做事的权力,老夫只听从妖王兀召的命令。” 求死不得,玉儿隐忍良久,也只得作罢。道:“你放开我,我要将他埋了。”青阳棋圣瞧她面色皱紧,所言所说似乎不像有假。摇着头叹道:“女人,真是啰嗦。”说罢,手一挥,玉儿尚的无力感才慢慢退去。 半个时辰之后,玉儿才将那人安葬填埋,自己尚有着妖力和灵力两种力量,自她妖力复苏的那一刻起,她的实力也就在一点点上升。要挖出一个坑将其埋了,并不算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在那坟前呆立一阵,青阳棋圣道:“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赶快走吧。”玉儿似乎并未听到,青阳棋圣走将过去,忽的抓住她手,将身一跃,便又重新跳上青剑,随即御剑离开。玉儿紧紧攥着手中的一条蓝色头巾,似乎能从中拧出血来。 半柱香后,两人飞过一处山坳,忽见山下不远处有炊烟升起,此时还未到午时,日头虽然还早,不过想来也到了寻常人家准备晌午饭食的时候了。玉儿看了看手中的头巾,忽的一愣,连忙指着炊烟方向道:“往那儿去。” 青阳棋圣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如今赶路要紧,还是” “我说去那边!你听见没有!”玉儿一声怒喝。青阳棋圣愤愤的闭上了嘴,剑身方向一转,随即对这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到了近旁,两人从空中落下,只见这儿是一家独户,四周的房屋隔得都远,孤零零的三两间茅屋连在一起,篱笆围成的小院之中,几只母鸡咯咯哒哒得啄食,一只黑犬见两人靠近篱墙,顿时张口狂吠。 玉儿便在篱笆外等了片刻,少顷,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喊道:“阿旺,吵什么!安静些!”只见一个系着淡蓝围裙的女子从屋中出来,拿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汗,农户人家自然比不上官家富人,那女子生的倒也甜美,只不过一头蓬乱的头发和脸上的几抹锅灰,却让她本来标致的脸蛋多了几分沧桑。 “两位是?” 玉儿看了看周围,道:“姑娘一个人在家么?” 那女子道:“家夫上山打柴去了,看时间就快回来了,两位可是来找他的?”那女子见玉儿生得貌美,忽的有几分醋意。令狐玉儿顿了顿,慢慢伸出手来,道:“你识得这个么?” 那女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头巾,忽的双眼一睁,忙迎面跑过来,一把抓过,稍稍翻看一遍,紧紧捂在胸前,道:“这是家夫的头巾,怎么会在姑娘手中,究竟怎么回事?” 玉儿脸上蓦地浮出一阵愧意,道:“你丈夫,他死了”那女子一听,浑身一阵巨颤,手中的头巾顿时掉落在地。 “姑娘说笑吧,家夫几个时辰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我已经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会儿还准备替他送上山去。” 玉儿闻言,心中又是一痛,然而看着那女子无助的眼神,听着她那番自欺欺人的话,她竟没有一丝勇气告诉她真相。 那女子见她不说话,一时间已是满头大汗,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他怎么会死呢,你是骗我的吗?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阳棋圣忽的插话道:“你相公方才打柴的时候,不小心摔落山崖,被树桩子插断了喉咙,失血过多,我们赶去的时候,他已经没命了。这位姑娘不忍见他暴尸荒野,好心将你丈夫埋了。你若不信,自可上山去看。” 那女子闻言,又是一惊。她忽的捡起地上那条头巾,头也不转的向山上跑去了。玉儿见她一溜烟跑远,不由得额上起了一层淡淡的汗珠。少时,她也慢慢走出篱笆外,神情恍惚。忽的定了定神,身形一动,也追着那女子跑开的方向而去。 那农家女毕竟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追上她几乎毫不费力,六月天气,她身上穿的单薄。玉儿追上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被林间的荆棘丛划得鲜血淋漓。然而她还是踩着山路,疯狂的向上攀爬。 玉儿走将上前将她扶住,道:“在这边,你跟我来。”这句话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那女子顿时便安静了下来,跟着玉儿的脚步,一步步重新向山上走去。 方才御剑而飞只用半柱香的距离,如今竟然整整走了半个时辰,这才重新来到那男人的坟堆旁。 那女子盯着面前一座坟丘阿,颤声道:“就是这儿?”玉儿无言的点了点头。闻言,那女子忽的奔向那座新坟,扑通一声跪下,十指成爪,用尽全力刨那坟丘上的新土。她的样子已经几近疯癫,玉儿见状,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灵界木灵城被抓住的时候,韩仑也是这般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往事空回首,一时间涕泗横流。 少顷,那女子忽的一声悲号,只见她用力地将那尸身从坟冢之中拉起来,一把将其抱住,放声大哭,声声悲染长天,声声摧断肝肠。玉儿捂住耳朵,不忍卒听,心中已经有如刀割。 生命,从来都不是生与死的关系,每一个生命的出生都带来了无限的欢悦,而它的消亡却带来无限的痛苦。一个人的生死,却往往是两个人的天堂与地狱。 第九百二十二章,何为末日 第九百二十二章,何为末日 “公主,走吧。若在在此处浪费时间,老夫可要失礼了。”因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误了行程,青阳棋圣颇有些不乐,玉儿也实在受不了这样悲伤地场面,心中只想快快逃离,她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要同他一道离开。 然而转身走出不到十数步,身后的哭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却是一阵阵沉沉的喘息。玉儿吃惊一转身,只见那女子身体不住颤抖着,玉儿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奔到她身边一看,只见她胸口扎着一只发簪,已经深深刺到了心脏深处。 她大惊,一把挽过她手,悲声大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寻死?” 那女子眼角泪珠不断,微声道:“他走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她一只手还紧紧抱着那男人的尸身,道:“我们都是孤儿,成亲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他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绝对不会食言。我也不会让他食言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或许在那边,他还可以照顾我” 玉儿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世上没有谁离不了谁,离开了他世界照样是世界,你照样能活下去啊!!” 那女子摇头,道:“不是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从来就与我无关,他走了,就是我的末日。在我遇到他之后,我的世界就是我们两个人支撑的,没有他这个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玉儿愣了愣,忽的又想起前几天冉倾珞说起的那句话:“死亡不是末日,失去才是。”她心里忽然懂了些甚么,玉儿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姑娘你是个好人,愿你有一天能找到支撑你世界的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慢慢地,她将头倚在那男子的肩上,一动不动,终于也平静的停止了呼吸。 两具尸身相依不倒,仿佛是一座丰碑,纪念着一份消失的真情。玉儿默默退出两步,沉沉的跪下,对这两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希望你们来生还能在一起谢谢你们,教会了我许多。” “公主,够了吧。”青阳棋圣的语气已经有几分不善,“老夫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宽容来成全你的任性,可请你不要忘了正事。” “青阳使,我不会跟你走了。”玉儿忽的抬起头来,慢慢说道。话毕,左手之中祭出了点绛笔,其上墨团横飞,右手之中缎带飘飞,灵力外溢,一出手便已经是最为强烈的攻势准备。 “她说的没错,死亡不是末日,失去才是。离开相公,我什么事也做不了,他也会很伤心,即便我们在一起时间很短,即便即便我会杀了他,我也不怕了。我想通了,我不走了。” 青阳棋圣一脸麻烦像,不耐烦地道:“老夫岂是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算了,本来也就没打算让你乖乖地跟我走,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也就只好得罪了。带你回到妖界,老夫再亲自向妖王请罪!” 玉儿也不说话,但手中的灵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她有心反抗,但是自己的实力不如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便是险中也难以求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万若不是,大不了就是一死。怀了此种心态,玉儿已然再没有留下半分后手。 青阳棋圣见她的架势,似乎时一定要和自己拼命,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他实力高出玉儿太多,也并未放在眼中,只不屑一笑。玉儿身形忽的一动,右手之中的缎带旋转飞出,空气中灵力翻涌,顿时如同海潮急涌,青阳棋圣却不慌张,随意伸手,面前顿时出现一道圆形的青光护盾,如同一面牢不可破的墙,玉儿的攻势竟完全被其拦下,圆形光盾一面狂风大作,地面上飞沙走石,一片混沌朦胧,而另一面的青阳棋圣却纹丝不动,就连衣角也毫未掀起半分。 玉儿见状一怔,不禁自问,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么。自己从灵界回来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再怎么战斗过,因此实力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提升。尽管她如今已经在进入无上境的边缘徘徊,但是却总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以至于如今还是薄弱的空境实力。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如今一出手便已经高下立见。 但玉儿总不甘心,忽的一声大喝,左右之中一团黑墨洒出,墨团悬浮空中,立时将那点绛笔裹在其中,涌动变幻,突然变成一把墨色长剑,随着她一声清啸,墨剑破空骤飞,便从那缎带搅起的灵力漩涡中心直刺进去。强大的灵力和灵力漩涡巨大的助力,竟使这一道墨色长剑有了超越其本身的力量,霎时间,长剑在一片混沌之中击中那青光护盾,护盾虽然文丝未动,但是青阳棋圣的身形却蓦地被震退了七八步有余。 他站定身形,眼中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神光。忽而叹道:“双管齐下,好手段,看来老夫倒是小看你了。不过实力的所在便已经限定了一切。”说话间,只见那青光护盾突然旋转起来,方向正好同玉儿的缎带旋转方向刚刚相反。两边的气流朝着不同的方向流转,中间一部分顿时停止下来,随即在两边的力量压制之下开始变得扭曲。少时,一声巨响传开,中间的空间再也难以承受住如此巨大的错位,顿时爆炸开来。 玉儿盒一声闷哼,身形重重仰倒,而转眼间,只见青阳棋圣握着未出鞘的长剑,移形换影般向自己刺了过来。玉儿咬牙翻起身来,足尖用力,身形向后一个空翻,立时便稳稳落在一条细细的树枝之上。身形刚刚落稳,忽的又是一道青光掠来,玉儿一惊,侧身飞旋开去,再一次轻若无物的踏在一片树叶之上,微风一吹,她的身形也便随着树叶微微晃动而晃动,仿佛与整片叶子融为了一体。 “好身法。你想同老夫比速度么?自是也不惧你!”说罢,只见其身形一闪,立即消失在几丈外的地方,转瞬之间却已经在自己身边出现,玉儿一惊,也兀自动用空间之力,一闪跳开。 空境与无上镜之间运用空间之力的能力实在大相径庭,空境只能移形换影很短距离,但是无上镜强者却可以在空间之中潜行,数息之后方才遁出。如此神鬼莫测,几乎让人无法捉摸。然而这一般武者在运用空间之力的时候都会小心谨慎,便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史云扬也不常使用长时间的空间潜行,便是因为每一次的空间潜行都必定会将自身的防御降到最低,以保证在空间之中的快速穿梭。若是在与稍稍强于自己的对手交战之中,时间稍长,自己的移动轨迹很容易暴露,对手只需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下手,几乎便毫无还手之力。青阳棋圣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玉儿的实力弱于他太多,对于此一节,他几乎不作考虑。 玉儿身形猛地移开,一回头却发现青阳棋圣的身形已经消失了。他左右看了看,忽然间,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气息,一转身,只见青阳棋圣的身形蓦然从虚空之中出现,一掌脱手而出,玉儿还未来得及招架,立即被他一掌打中肩头,一声惨呼之后,身形重重飞出,砸落到一棵大树骨干之上,整棵树蓦然一摇,树上的青色叶子震脱许多,飘飘如同秋日。 玉儿爬起身来,可不禁又蓦然摔倒,咬牙抬起头来,吐尽了口中的淤血。只觉尚的灵力忽的流失大半,心中不免有些绝望。突然,青阳棋圣冷冰冰的笑声再次在空间之中传开,但是身影却毫无所踪。玉儿立马攥紧手中的笔,靠着树站起身来。强行再次运转尚为数不多的灵力。 然而,在这一瞬间,玉儿却发现另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自己的经脉中飞速流窜,这股力量不禁没有丝毫的暴戾成分,而且几乎就是和自己完全一体的,换种说法,仿佛生来就是自己尚的一部分似的。玉儿虽然好奇,但是此时却也无心追究这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既然能为自己所用,那又何妨用一用。 在调遣灵力的同时,玉儿也将这股力量融入其中,霎时间,只见她双眼之中发出一道红光,周围的空间似乎立即变得无比通透,好像进入了一个透明的世界,任何东西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而玉儿吃惊的发现,青阳棋圣此时正慢慢的向自己走了过来,不缓不急。他忽的一愣,眼前的幻象飞速消失,然而一调用尚的那种力量,便又能看到那种奇特的景象。 突然出现的能力让她无比欢喜,此时青阳棋圣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玉儿手中猛地将剩余的所有灵力全部涌出,集于手中的笔锋之中,刹那间一声大喝,身形箭一般弹出,手中力量不住扭曲着空间,猛地向那还潜行在空间之中的青阳棋圣攻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传开,只见玉儿的笔锋竟生生刺进了青阳棋圣的左肩,他的左手顿时耷拉一边,仅剩皮肉相连。无上镜的强者毕竟还是实力不凡,即便是防御降到了最低却还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青阳棋圣痛叫一声,猛地一脚踹在玉儿腹间,玉儿顿时一口鲜血狂喷,身形如同短线的风筝,飞速向后砸出。再次撞到了方才那颗大树,大树猛颤,其上剩下的半树叶子顿时全数脱落,只剩一根根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魔爪一般伸向天际。 第九百二十三章,内丹凝力 第九百二十三章,内丹凝力 青阳棋圣大意轻敌,不料竟然被玉儿反袭。一只左手已然报废。地上一片片血迹喷洒,青阳棋圣一声声惨嚎,猛地转过眼来看着玉儿,如今已是恼羞成怒。他右手慢慢颤抖着,绕到左臂一边,将自己的小臂紧紧握住,哽咽片刻,忽的一用力,便将那半吊着的断手扯断,一声痛喝,随即双膝发软。他运起力量慢慢止血。 玉儿被他一脚踢出,如今已经伤到了脏腑,稍稍一动,腹中便犹如刀绞。她咬着牙想要爬起身来,可是那种惊人的疼痛却让她尚的力气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相公,对不起。” 玉儿喃喃,忽听得那青阳一声大笑:“老夫真是老得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你仍是妖类,妖类的洞察力岂是寻常凡人所能比拟。怪不得妖王对你如此期望,以你尚的力量作为基石,妖界何愁不能肃清内乱,再图灵界。” 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来,一摇一晃的向着玉儿走了过来,玉儿双手用力推着地面的土块,身子向后退缩,然而身后便是那颗夏日成枯的大树,自己身形已被挡住,欲退已是毫无去处。玉儿无奈,又凝起一道微弱的灵力握在手心,只见她手心青光微微发亮,空间一动,一只浑身青色的巨大青鸟便凭空出现。 “吱!!” 玄玉青鸟一阵长鸣,忽的振动双翅,守在玉儿身前。青阳棋圣稳了稳身子,笑道:“魂兽,倒是好东西。不过又有何用。”只见他手心里也微微亮起,突然间,地面猛地一颤,一头浑身发着青光的巨象破空而出,体积竟然比玄玉青鸟还要大上一倍。玉儿浑身一颤。 想不到他也有魂兽! “让天柱象来陪你的鸟玩上一阵子,公主,乖乖跟老夫回去吧!”说罢,便继续向玉儿走去,青鸟一声怒鸣,随即对他飞掠而去,可刚刚一动,便已经被天柱象拦下。 两头魂兽飞快的战在一处,已是难解难分,青鸟十分灵活,攻击快速,但是天柱象防御强的惊人。青鸟的攻击几乎难以对其造成点滴伤害。 形势已经极其不利。玉儿心中也几乎已经绝望。 忽然间,天空之中响起一道惊雷,如同有撕裂天穹之势。此时万里晴空,这一声雷来的无比蹊跷。可片刻间,四面八方的乌云飞快的向这片空间聚拢。雷云翻卷,其间轰鸣声毫不间断。俄而,只见天空中的雷云之中忽然闪动着一阵雷芒,慢慢连成一个雷电圆圈。 “什么东西?”青阳棋圣大惊,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天上那个雷电组成的大圈立即向自己扣了下来,不过是扎眼的功夫,便将他完全套在了之中,十二根雷电光柱,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青阳棋圣困在其中,拔出剑来,欲将其砍开,然而强大的雷电流立即穿过剑身,传到其肉僧上,他只觉浑身剧痛且麻,砰地一声,长剑脱手,身形又重新被摔到垓心。 “是谁!”他大声吼道。 话音刚落,只见雷云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好似被人一把刀生生破开,其中红光落下,成了一道隔断天地的红幕。少时,只见那红幕之中慢慢涌现出两个人影来,青阳棋圣见状,不由得立即拾起地上的青日剑握紧。 “这是魔气!!”他压着嗓子讶声说道。只见那红幕渐渐淡去,空中已经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分明就是穷奇和冰菊。 二魔踏着虚空从空中渐渐走下来,一直到那雷光囚笼一侧。几乎看也未看笼中人一眼,便向玉儿走去。穷奇尊者稍稍检查了一番她的伤势,不由得有些失望,道:“都这么久了,尚的血脉之力仍是如此微弱。实在令人失望,罢了,索性帮你一把,免得再落入人手为囚,误事不小。” 说罢,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去,这才看到了笼中的老人,轻笑道:“当年可与混沌尊者一战的妖界五色使,如今竟沦落至此。” 青阳棋圣眼中闪烁着惊恐,道:“魔界十大尊者如今也要管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么?老夫可与魔界秋毫无犯。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穷奇尊者轻抚着手中人头的脸,道:“这个人对我魔界来说意义不浅,怎能随意让你带走。” 青阳棋圣道:“她是我妖族公主,妖王想要见她,老夫便带她回妖界一趟,这碍着你魔族什么事!” 穷奇尊者戏谑笑道:“兀召那点心思,已是路人皆知。他不过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掌控住灵界,以灵界的力量摆脱魔界的管束。哼,当真可笑。”她手中的那女人头忽然皱起了眉头,穷奇尊者温柔的扣了扣她的鼻尖,道:“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调皮。”女人头忽的泛出了一个甜蜜可爱的笑。 穷奇笑道:“这个女子是妖王的女儿,身上怀有伏羲一脉的血脉,而且是极其罕见的可苏醒血脉。妖王兀召当时发现她尚的秘密,是时妖魔二界正是联盟之际,如此重大的血脉之力留在妖界,必然会被魔界察觉。便用计将这女子送入了人界。等候其力量苏醒,再让其重新回到妖族。伏羲一脉重空间封印,兀召不过是想利用这种血脉之力重新打通灵界与妖界之间的封印。”那女人头略一沉思,穷奇叹道:“人界有句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兀召能将自己生身骨肉的性命看得如此轻贱。” 青阳棋圣面色铁青,道:“妖王大公无私,一心为了妖界。区区妻儿,岂足道哉!穷奇尊者,我们妖魔二界历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更是相互帮扶之际,若是没有我们妖界替你们牵制灵界,你们想独自与人神鬼三界抗衡,简直是天方夜谭。请阁下快快收手,此事老夫便揭过不谈。” 穷奇尊者叹道:“阶下之囚而已,何必自高身份。妖界不过只是魔界的一个小小部分而已,对于我来说,就连兀召都只是一条狗,至于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说罢,只见其手中缓缓亮起一道赤红色的能量,那雷光囚笼便立即向中心缩小。 青阳棋圣大骇,道:“穷奇!你想干什么!我是妖王兀召的亲卫,若是杀了我,妖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穷奇尊者冷声:“死在我手中的妖物,你不是第一个。”说罢,忽的手心轻握成拳,那雷光阵急速向中心缩小,只听得青阳棋圣一声惨呼,身形在雷电的撕扯之中迅速扭曲,未几,只见青阳棋圣脸上露出一抹不甘,身形随即被撕为碎片,砰地一声化为血雾。 穷奇尊者一招手,只见那血萎中慢慢的飞出一颗发着银光的小小珠子,他伸手将其握住,只觉其中似乎有生命的脉搏在徐徐跳动,一股股精纯的能量从中不住散出。 “这颗内丹足有虚空境的力量,想不到此妖竟然全无还手之力。”一旁的冰菊讶然道。穷奇淡淡一笑,道:“他尚的力量被神农谷的人限制了,不过这只蠢妖至死也没发现而已。” “尊者是说神契者?” 穷奇尊者点头,笑道:“除了他,世上的人还有谁有这么强的算计心。这个人的确无比聪明,有时候就连我也弄不明白,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想要的,绝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冰菊以后会多多注意此人,尊者放心。” 穷奇不语,转过身来,放开手去,只见那内丹迅速的在空中打旋,穷奇手指在其上一点,一股强大的妖力浪潮迅速将玉儿裹在其中。 她的身形渐渐地悬浮了起来,在这强大的妖力之中,绿裙翩跹,黑发散舞,那妖力就像是找到了新的归宿,源源不断的向她尚涌起。一时间,周围的气流紊乱至极,玉儿浑身衣物几乎在瞬间便被撕为碎片,一具宛如白璧的玉躯便静静悬于虚空。 少顷,只见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透明,透过胸口,似乎能看到她体内也有一粒圆形的丹珠,想来便是她的内丹了。如今在她体内,各条经脉之中流淌着浓郁如雾的银白能量,而这些能量流动终点都全数归于那颗小小的内丹之中。 玉儿只觉得尚一阵胀痛,却又一阵舒畅。胀痛的时候简直痛苦欲死,而舒畅的时候却又飘然欲仙。一阵阵痛苦与欢愉便如同穿行在生与死的边缘。她十分害怕那惊人的痛苦,却又十分迷恋那动人的舒畅。以至于反反复复之间,竟对这种感觉有了一种无形的依赖。 她此时的意识已经趋于混沌,全然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遇到何事。然而也就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尚的实力已经飞快的拔升,不是她的灵力,而是她体内的妖力。穷奇尊者正将青阳棋圣虚空境的内丹慢慢转移到她的体内,若是完全成功,她的实力简直能直线跃升。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玉儿所能感到的欢愉已经越来越少,而承受的痛苦却是越来越多,她开始忍受不住,口中发出一阵阵痛苦哀嚎。而悬浮在空中的那颗内丹也迅速的变得灰暗,其中的光芒和律动都已经极其微弱。 第九百二十四章,失明谜底 第九百二十四章,失明谜底 突然间,玉儿双眼一睁,一道雄浑的能量弹射开来,一道能量涟漪从她尚迸发出,一瞬间扩散开去,周遭立即一阵强烈的飞沙走石,只片刻之间,周围的树丛便被大片震榻,这片树林被拓出了一片方圆**丈的大空场。而与此同时,空中那颗内丹忽然全部黯淡下来,遽然间崩碎开来,化为银粉,飞速消灭。 此时的玉儿双眼赤红,神情不受控制,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力量,几乎已经超越了一名虚空境的强者。只不过这种力量时强时弱,如同一匹被强行拴上马鞍的野马,时时有脱缰而逃的冲动。 穷奇尊者叹道:“借助他人的力量果然还是不稳定啊。不过以你的特质,既然能够让灵力和妖力同时并存,想来要束缚这力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吧。我便翘首以待,有了力量之后,伏羲之力还会不会一直沉寂。” 他浅然一笑,忽然间,只见冰菊飞速转身,手中一道青光护盾飞速铺开,一道赤红飞剑顿时破空而来,狠狠砸在其上,猛地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冰菊的实力毕竟强横无比,赤红飞剑的力量几乎无法对其产生半点损伤。然而片刻之后,只见一人急速掠来。一手握住剑柄,用力一刺。 “玉儿姑娘!!” 那人便是史云扬,他们一行几人星夜向湘潭而来,然而到了该处,却并未见到影踪。四下搜寻之后,方才在附近寻到了罗啸成。不料罗啸成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一时空欢喜一场。然而既然已经寻到了青阳棋圣之前所在之地,楚玄风根据大致方向,断定他们应该是王往南疆而去。于是一行人便寻了路往南将方向而去。几个时辰之后,几人也到了江南道地界,忽见得天幕之上闪过一道红光,几人瞧得着光芒不善,这才一路奔到此处。 史云扬用尽全力,但是却仍难撼动冰菊守势,刹那间,只见得他身后有一道白光飞过,其中强力的灵力灌涌而出,重重击在那护盾之上,弹指间,又是一道紫色的雷电和一道银白灵力破空而来,四名无上镜强者联手一击,气势恢宏,一道强烈的能量涟漪再度席卷开来。片刻间,涟漪中心暴发出一阵强烈斥力,四人立即被震开数丈之远。而冰菊竟也被震退了好几步。 她面色立即十分难看,欠身道:“尊者,冰菊该死。” 穷奇尊者无言地笑了笑,望向那一张张愤怒的脸,不以为意的道:“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得走了。能让冰菊却步,你们的实力还算有长进。”说罢,伸手一挥,玉儿便立即朝着众人飞去。韩仑见状飞身而起,伸手摘下身上的外衣,一把将其抱在怀中,随即落在众人身后。 “你想干什么?”史云扬冷声喝道。不过终究还是带有三分怯意。此魔的实力已然高出自己太多,若是同其过招,自己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穷奇尊者冷冷一笑,道:“我只不过来帮你们,伏羲后人若是落入妖族手中,岂不是要大大的坏了我的计划。你们是我的猎物,我可不会轻易让给别人。”说罢,一阵幽然大笑,“不过,你们的进度太慢了。慢到我都等不及了。” “混帐!”众人闻声不禁咬牙切齿,可是眼前的两个魔头实力都太过恐怖,他们并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穷奇尊者的眼睛慢慢望向众人身后的楚玄风,奇怪地道:“你不和他们一起对付我?” 楚玄风漠然道:“你杀了青阳,也并未难为我妹妹。从这一点上说,不管你是谁,我都没有理由与你为敌。更何况,我并非与他们一路。”他猝然抬起头,声音变冷,道:“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敌人,那一天到来,我会从魔界手中夺回妖界。” 穷奇尊者嘴角一扬,道:“你很聪明,那好,本尊拭目以待。妖界皇子!” 他忽而看向四人,笑道:“你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人界的时日也不多了。可得抓点紧。”冉倾珞横琴于身前,道:“你休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穷奇尊者淡淡地道:“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自己说了算。” 史云扬紧紧攥着焚天,坚毅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你等着!” 穷奇尊者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毛,轻轻抚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头,慢慢转过身,身形变得微淡而通透,然刚走不到两尺,他又转过身来,看着史云扬道:“实话告诉你吧,女娲后人的眼睛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走,我等着你,应龙阁下。”说罢,一阵幽冷大笑,身形飞快消失不见。 “你说什么!!” 众人闻言,一时大惊不已,史云扬更是立即失去了控制,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时间三剑连发,迅速飞刺过去,剑刃似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穷奇尊者半透明的身体。倏然间,穷奇的身形慢慢消失,唯留一片幽冷而孤傲的笑声,飘荡在山林的每一个罅隙。 “混蛋!!你给我滚回来,穷奇!”史云扬大声咆哮着,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坠落。冉倾珞收起长琴,慢慢上前将他抱住,道:“没事,既然知道了我眼睛看不见的原因,总有一天能够好起来的。” 史云扬紧攥长剑,望着天空。那一刻,他心中疯狂的想要获得强大的实力,那种强烈的**,简直如同海潮一般难以遏制。 “玉儿!!醒醒!”她此时仍然昏迷不醒,韩仑焦急的唤着她醒来,不过始终无甚成效。楚玄风走近她身边,手中一股妖力探入她体内,忽然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斥力将自己弹了出来。他愣了片刻,道:“她吸收了青阳使五百年的妖力。内丹还未完全适应,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韩仑忽的拔出含章刀指向他,冷声喝道:“你离她远点,不论你是不是她兄长,在她醒过来之前,你休想动她半根手指。” 楚玄风一言不发,便抄着手站在一旁。韩仑抱起玉儿,双腿微屈,蓦然弹向空中,一条金龙破空出现,韩仑稳稳立在龙头之上,转瞬间便已经飞上云天。罗啸成也紧跟着他的步伐飞走。史云扬仍沉浸在一片狂热的愤恨之中无法自拔,冉倾珞一直拥着他,柔声宽慰,良久之后,史云扬方才真正平静下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这一天不会远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回身,也唤出魂蕴,一同飞上了天空。 再次回到扬州已是两日后,玉儿仍未苏醒。回到扬州之后,韩仑也终日不离守在房中。如此再过了一两日,玉儿尚忽然发出一阵阵强弱不定的能量波动,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方才消弭。不过终于在这一阵波动之后,她醒了过来。 慢慢睁眼,只见周围聚了许多人,视力也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明,瞧瞧左右,似乎是在一间颇为豪华的宅邸之中。 她只觉头脑一阵混沌,昏昏沉沉的,慢慢掀开被子要坐起身来。早有一双手将她扶住,韩仑欣喜如潮的揽住她腰身,“玉儿,你终于醒了!” 众人也不禁一阵欢喜,韩世贵更是久违的露出了浓郁的笑意,说话间,韩璇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来,叫道:“让开让开让开!” 来到床前,她道:“嫂子,你都昏迷好几天了,刚刚醒来肯定饿了吧。我熬了玉米莲子粥,吃一些吧。”韩璇甜甜一笑,韩仑伸手过来,道:“给我就行了。”韩璇嘟了嘟嘴,道:“你可不许偷吃哦。” 韩仑一横眉毛,道:“凭什么,我还不是两天没吃饭了。你就只关心嫂子?”韩璇鼻头一冲,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仍是将碗递了过去,韩仑吹了吹碗中的热气,正要喂她,忽见玉儿一脸奇怪的打量着自己。 韩仑奇怪地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渗人的。” 玉儿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韩仑闻声一滞,手中的碗啪唧一声掉落在当地,橙黄的玉米粥洒了一地。“你说什么?” “我想不起来你们是谁,但我好像见过你们,尤其是你。我好像记得你的样子,但是想不起来你是谁了。”她忽的看向韩仑,眼中充满着一股好奇感和陌生感。 韩仑大惊,回过头看着冉倾珞,道:“冉姑娘,这怎么回事?”冉倾珞上前去替她诊查了一番,然而除了身体稍稍有些虚弱之外,并未发现有何端倪。她不由得摇了摇头,问道:“妹妹记得些什么?你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吗?” 玉儿摇头道:“想不起来。我是谁啊?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忽的抱膝缩成一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韩仑不禁惨然,楚玄风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两日前,他和韩仑几人一道回来,现在也算是韩家的客人。韩仑见他来此,忽的起身,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狠狠道:“她怎么了,怎么会失却记忆?” 楚玄风看了看玉儿茫然的眼睛,不觉也有些心痛,道:“她的身体强行承受了强大的力量,身体中必定会有损伤的地方。目前看来,她损伤的应该就是记忆。” 韩仑闻言,心中忽然觉得无比凄楚,颓唐的坐回床边,愣了好久。不过看向此时楚楚可怜的玉儿,他强自忍下心中的悲切,轻轻扣住她的手,道:“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叫令狐玉儿玉儿,对不起,相公没能保护好你。” 玉儿一脸茫然,不过并不排斥韩仑握着自己的手,身边的这个人似乎让自己有着强烈的安全感,也有无比强烈的亲切感。见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她心里也不禁有些怵然,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令狐玉嗯你是我相公对吧?你再为我难过吗?那个不要难过,总会好起来的。” 韩仑苦笑一声,道:“想不到竟是你来安慰我。”说着,不知不觉间,扣着她的那只手已经越握越紧。 第九百二十五章,天长道远 第九百二十五章,天长道远 玉儿的记忆似乎与病理无关,冉倾珞也是一筹莫展。她的医术已是天下卓绝,若是连她都治不好的病,那天下人怕也就鲜有人能治了。楚玄风看着玉儿,似乎没了以前的那种冷静,不时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众人虽未注意,韩仑却已然看在眼中。 众人散去之后,韩仑重新喂玉儿吃了饭。便回到书房写信传回师门,希望能够从师门的藏经楼中取得些关于一些记忆丢失方面的线索,史云扬也顾不得许多,也径自向玄圃堂发了一道信息,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玄圃堂门人,不过要想请玄圃堂帮忙超找些资料,应该也不算难事。玄圃堂拥有整个昆仑山最大的资料搜集库,因此说不定会有解决之法。 一日平平淡淡的过去,韩仑回到房中,玉儿又重新睡了一觉。醒来后见他在身边,便让他给自己讲些自己以前的事情。韩仑也乐得悠闲,便陪着她说话解闷。两人一改以前打情骂俏的样子,更多了几分初恋般的甜蜜和相敬如宾的恩爱,气氛融洽至极。 夜深之后,待得玉儿睡下,韩仑这才悄悄出了门去。一路向楚玄风的住处赶去。一轮高月静悬天中,淡淡的光却照不透这清寒的阒夜。 去时不到房中,便见楚玄风立在房檐檐角之上,足下的檐铃在风中叮铃作响。韩仑身形腾起,轻盈的飞上了房顶。 “等你多时了。”楚玄风望向月轮,淡淡说道。 “你知道玉儿的记忆应该怎么恢复,对么?”韩仑一上来就没准备绕弯子,第一句话就提出了自己要问的话。 楚玄风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又有何区别,反正我也不想告诉你。” 韩仑咬牙道:“那就是知道了!你这混蛋,那是你妹妹啊!你忍心见她每日活在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究竟见到了什么人。就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你心里好受吗?!” 楚玄风道:“或许,她忘了自己是谁,才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是妖界的九夜公主,还是伏羲的后人,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更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楚玄风慢慢转过头来,道:“我不想她在受到任何苦难,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是我的私心。” 韩仑道:“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玉儿的感受,过往的记忆之中,有太多太多她还不想失去的东西,你无权剥夺她的记忆,即便你是他兄长,那也不行!” 楚玄风道:“逝者已去,过往之事多烦忧。来者可追,当好生珍惜当下时光。现在的玄玉便是一块真正的璞玉,她没有烦恼,如此最好。” “那此时的你同青阳使又有什么区别,都不过强行凭一己之愿主宰他人的生命轨迹。难道这是你们妖与人不同的一面?过往虽然充满了痛苦,但是每一份过往,不论伤心难过,开心欢笑,都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伤痛能让人铭记,欢笑能让人向往。一个人若是抛却了自己的过去,岂不和换了个人一般,那样,生命还有何意义!” 楚玄风默然一阵,仍是摇头,道:“我意已决。”说罢便再度转身。看他的样子,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告知他所知道的信息。 少顷,他就要转身离开,忽的感觉有人就在近旁。 “谁?出来!” 他一声冷哼,只见一边的墙角慢慢出来一个人,原来竟是玉儿。 她身形一动,竟然便踏着虚空,一步步走上房顶来。这等实力,便是楚玄风也不禁感到吃惊。她慢慢走到韩仑身边抱住他,埋头在他怀中,道:“我害怕。” 韩仑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做噩梦了?”玉儿点了点头,韩仑摘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道:“不怕,相公在你身边呢。晚上凉,我们回去吧。”玉儿欢然点头,将衣服裹了一下,两人便想要下去。 “玄玉。” 两人身形止住,玉儿回头道:“你是叫我吗?”楚玄风点点头,道:“你想不想找回你的记忆?” 令狐玉儿眼中忽的生出一抹渴望,道:“当然想,我这一整天都在努力想着,可是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一旦多想,又会觉得头痛。要是能够响起以前的事,认识那么多朋友,当然很好啊。” 楚玄风点点头,俄而看向韩仑,韩仑也看着他,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久久,楚玄风转过头,道:“既然她想,那就带她去找吧。东海之外有十洲三岛,其中有一座仙岛名曰蓬莱,其上有一名九老丈人,能够想起三生三世的记忆。”说罢,慢慢转身,身形也踏着虚空,徐徐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仑闻言一喜,心里似乎顿时有了方向,玉儿见他无比欣喜,也不知为什么,便也跟着他一起发笑。 月光似乎又明了不少,远远望去,这永夜之中唯一的光明似乎充满了希望。 翌日,韩仑房中。 “蓬丘,蓬莱山是也。对东海之东北岸,周回五千里。外别有圆海绕山,圆海水正黑,而谓之冥海也。无风而洪波百丈,不可得往来。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王宫,盖太上真人所居。唯飞仙有能到其处耳。”冉倾珞冥神,徐徐说道,忽的睁开眼,道:“古人曾经如此说过,我也曾经由此听闻。不过这位九老丈人是否真的存在,谁也不知道。” 史云扬道:“管他是真是假,我们总归是要去的。以前计划好的路线之中便有蓬莱一处。目前看来,无论是魔族的动向还是玉儿姑娘的伤势,都已经不容我们再耽搁下去了。” 玉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奇怪的望着众人说话,似乎一句也听不懂。什么蓬莱、东莱、冥海似乎全没听说过。不过却听到冉倾珞说道圆海绕山,不由得奇怪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是要往哪儿去?” 韩仑点点头,道:“海外有座仙岛,名为蓬莱,上面有位神祇,他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玉儿咬着唇点点头,忽的欢喜道:“我们要出海么,太好了,好想看海。” 韩仑笑道:“相公给你造一艘大船,不仅能在水上开,还能潜到水下去,让你看个够可好?”玉儿拍手一笑,道:“当然好啦,咦,你会造船?” 韩仑无奈地点点头,冉倾珞笑道:“造艘船对于韩公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让他给你建一座水底偃甲城,估计他都不会拒绝的。” 罗啸成取出神农神上赐予的那万海乾坤图,在桌面上展开,只见其中一只小船正在地图中慢慢游走,在其身后便是一条醒目的红线。玉儿见这纸上的船竟然能够自己动,不由得十分吃惊,伸手去碰,却发现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而已。史云扬看着地图,指明道:“我们以前的路线早就已经订好,南海、扶桑、方丈、蓬莱、归墟。若是出海之后,还是沿着这条路线走吧。毕竟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打乱计划,再加以重整。” 冉倾珞看想韩仑,道:“韩公子觉得呢?” 韩仑看了看那张地图,沉思许久,道:“神农神上如此安排这条路线,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我们便沿此路线出海吧。我怕若是事情有变,玉儿的事情反倒更糟。” 罗啸成闻言,便收起海图,笑道:“那就这么敲定了。大家尽快做好出海的准备。如今就等韩少爷造船了。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么,我也想去海底看看。” 韩仑道:“我这几天就着手设计图纸,交给船厂造船,约么须得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大家就好生休息。若是再出了海,怕是再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宁静了。” 罗啸成点头,道:“这话说得在理,我得出去喝几杯。你们有谁要同去?” “我!!”玉儿忽的举起手,高兴地道,众人不禁汗然。 十余日的时间过得极为闲适,似乎是几人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这么闲适的日子。几人在扬州城周围四处游览,古迹阁楼,到处都游览个遍。十余天里,弹琴舞剑,下棋喝酒,五人外加一个韩璇,几乎都玩得不亦乐乎。空余之际,便能练一练功,或者来到月氏姐妹的四海客栈,摆上挑战棋局。玉儿继承了青阳棋圣的妖力,似乎还一同继承了他的棋艺似的,虽然暂时失却了记忆,但是棋艺却是大涨,以前韩仑稳能赢她,如今竟然也只能勉强战个平手,不由得大为吃惊,每每输棋之时,总会怀疑她是不是真失忆了。两人在客栈中所设棋局仍然是以一对十,和当年玉儿在长安城的手法一样。夫妇俩都是棋中国手,这个棋局很快就在扬州传开。一时间,前来挑战的人不下千人。四海客栈几乎时时生意爆满,弄得月氏姐妹忙得是焦头烂额,又是欢喜又是疲累,直直叫苦不迭。 十五日匆匆而逝,韩家船厂终于将韩仑送去的图谱制造完毕。不过其中多处工程还得韩仑亲自督工方才能完成,不过就光是这一些小小的技术改进,便已经能为韩家船厂提供巨大的商业利润。此且不提。 船已造好,便是众人的好日子结束的时候到了,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不知会遇到多少未知的命运,多少奇异的发现。 【本卷完】 第九百二十六章,举杯相聚 第九百二十六章,举杯相聚 四海客栈这几日的生意真是日日爆满,座无虚席。不仅是因为这里是扬州城近段时间里盛极一时的棋坛总场。更因为四海客栈独一无二的杏花酿,醇香无比,每日前来的棋友和酒客数量都是多的惊人。月氏姐妹在这扬州城不过短短旬月的时间,便已经完全立足,不仅实实在在的将四海客栈变成了扬州最大的客栈,赚得满钵,而且更是将魏家在扬州的生意抢得精光。一时间魏家的势力大肆衰落,不得不将本部家族前往其他城市。扬州城四大商家几乎平分秋色的格局立即便被打破,成了三足鼎立。 其余两家见韩家生生挤走了魏家,不由得十分担心。便纷纷出面找韩世贵商量,韩世贵心知肚明。倒算是和气,表示自己同魏家竞争乃是因为魏家的先行挑衅,韩家不得不反击。并且保证,绝对不会擅自侵入其余两家的商业领域。为了表示诚意,韩世贵将唯一与两家有交叉商号的柜坊和钱庄都定了规定,只有金额大于一定数目的项目韩家钱庄才予以受理,若是小额存取,韩家会自动将客人转送到两家。其余两家这才放心的回去。 韩世贵心里也知道,韩家如今势力已经越来越大,需要的再也不是钱,而是信誉和口碑。有时候商业对手并不一定要全部消灭,将其作为来衬托红花的绿叶,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商人真正应该做的事。而且做事留有余地,此时给其余两家一些生存的空间,以后若是韩家有什么需要用到这两家的地方,交涉起来怕是会方便许多。至少还能赚个顺水人情。 然而今日的四海客栈却是关着大门,门上挂着一个“今日休业”的木牌,表示今天不做生意。门前聚集了一大堆慕名前来的酒客和棋友,一批批的围观之后,又一批批的失望离开。 不过此时在客栈之中的九楼之上,一个人正将窗户开了一个缝隙,好奇地向下看着。忽的听到一个女子欢声说道:“菜已经上齐了,各位,久等了。” 那人转过头来,原来竟是令狐玉儿。 她望了望桌上,此时一个圆形大桌之上正摆满了各种珍馐,约么有三四十道菜,无论雕工、造型、摆盘,还是色泽都无一不是上乘菜肴,那时时飘来的浓郁香气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罗啸成吃惊的望着这满桌子的菜,道:“这一桌子的菜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一旁的月无艳笑道:“这一桌子菜啊,算下来大约五千两银子的样子吧。不过因为这是倾城亲自下厨的,所以五万金都是吃不到的。” 众人讶然不已,冉倾珞道:“想不到倾城姐姐还有如此精湛的手艺。” 月倾城抱起手中的小小酒樽,浅笑着替她斟酒,道:“姑娘谬赞了。粗浅手艺,不要见怪才好。” 罗啸成道:“这也难怪,两位掌柜的能将酒楼打理的这么好,除了管事的本事,这做菜的本事怕是也绝不会差。”月倾城笑道:“罗大哥不妨尝尝再作评点吧。”这旬月之中,几人几乎天天都往四海客栈里去,众人与两位掌柜几乎已是熟识,彼此之间称谓也都不再那么客气。 罗啸成兴奋地拿起筷子,正要夹面前一条鱼,忽的筷子一滞,转过脸来嘿嘿一笑:“先说好啊,罗某今天可是没带钱。” 月无艳咯咯一笑,道:“没事,你可以先赊着,不着急还。”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好,赊着就赊着。”说罢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忽的双眼一瞪,慢慢敲起了大拇指。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鱼!!” 月倾城到了一圈的酒,正好到他面前,故意换了个大杯,笑道:“罗大哥喜欢就好,家姐跟你开玩笑呢,几位这几天帮着客栈转了不少,我们要再收钱,那还像什么话。” 罗啸成一拍桌子,痛快地道:“月二掌柜说话就是中听,罗某就喜欢你这话。” 韩仑道:“不过休业一天会影响你们许多生意吧。不要紧么。” 月倾城摆摆手,道:“几位奔波辛苦,眼下这不又要走了么。要是开业的话,我们姐妹怕是就抽不出这空了。今天能跟大家一起聚一聚,也算是我们姐妹二人的一点心意,权当为几位践行了。” 月无艳补话道:“不过韩公子和韩二小姐放心,这一天的亏损我们姐妹俩会自行承担,今日计划收入的一半仍旧会转入韩家账下。” 韩璇连忙摆手,道:“不可以不可以!我韩璇那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啊。这四海酒楼是归你们全权打理的,自然是你们有一份收入,韩家就有,韩家万万不会拿你们的钱。前一段时间韩家花费不小,但是这一个月之中,光四海酒楼的收益就已经填补了近三分之一的空白。我和爹爹都没来得及谢谢两位姐姐。” 韩仑也点头,道:“两位怕是误会在下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二位有所损失,生意上的事都是小璇在打理,她说如此,两位自可不必挂心。而且,倾城姑娘亲自下厨,这等殊荣,我等还有何话可说。”他站起身来,举杯道:“大家一起敬二位掌柜一杯吧,借花献佛,聊表谢意。” 众人纷纷起身来,举杯与月倾城、月无艳欢饮。 言笑晏晏之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美酒佳肴,时光静静流淌。宴席之中,月无艳和罗啸成着行酒令,两人皆是酒中高手,众人不由的连连喝彩。玉儿和韩璇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时而欢快的发出笑来,冉倾珞则向月倾城请教着菜肴的烹饪方法。便盛韩仑和史云扬二人冷静地对应,相互间聊着些过去未来之事。 欢愉的时刻总是过得很快,一顿饭结束,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众人出得门来,只见大街之上已经人烟稀少,除了烟花柳巷之地外,其余街道大多已经灭灯打烊,有的店铺正在合上门板。打更人敲着当当当的锣声从街尽头走远。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 “都已经一更天了啊。”韩仑晃了晃通红的脸,玉儿皱着眉头扶着他,一脸嫌弃道:“你喝了酒好难闻。”韩仑嘿嘿一笑,故意冲她打了个嗝,玉儿尖叫着跳开。 “你韩仑坏蛋,站住!”说话间,韩仑已经踉踉跄跄向街头跑去了。玉儿立马追着他跑了去。韩璇一声大喊,道:“你们等等我啊!”说罢也追了上去。 冉倾珞也有些醉意,不过今日心情大好看,虽然多喝了几杯,却也不见醉倒。月氏姐妹送几人出门,月无艳道:“明日我们去码头送送你们。到时候可别提前就出发哦。” 罗啸成笑道:“一定相候,告辞!”说罢便转身欲离去。史云扬忽的想起一事,走了几步,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倾城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倾城转过身来,有些奇怪,不过也并未在意,点了点头,月无艳浅施一礼,便转身回客栈去了。月倾城走近,道:“恩公有何事?请讲。” 史云扬迟疑了片刻,道:“倾城姑娘本是哪里人士?” 月倾城顿时有些奇怪,怎的没来又问起自己的故乡来了。不过仍是据实答道:“小女子原本就是长安人士,父母都是长安人。因此算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五湖酒楼也是家里的最初产业,后来家姐从家中独立出去,这才有了且末的四海客栈。” 史云扬点点头,道:“姑娘的过往中,可曾有过什么不寻常之时,遇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人,见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亦或是遇到过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月倾城身形轻轻一颤,不过转瞬之间的事,却已经被史云扬捕捉到了眼中。月倾城点头,道:“若说有,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长安城的人魔大战了吧。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其他的生灵。而且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我十数年的经营,可惜就在一瞬间就毁于一旦。” 史云扬有些怀疑,毕竟之前曾经在她身上感知到七曜之力,那时候他便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绝不简单,但是一段时间的暗中查访,却并未有任何收获。他凝眉道:“就此一件?” 月倾城奇怪道:“请恕倾城愚钝,实在不知恩公所指为何,可否明示一二?”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月倾城忽的躲开他的直视,羞赧而却步道:“恩公” 史云扬并未因此收回眼光,他认真地道:“倾城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这段话你听好了。若是你听不懂,那你便当我没说。”他半转过身子,看着一步步走远的冉倾珞的身影,道: “在这个世上已经有太多的罪恶,无穷无尽的痛苦。不过庆幸的是,总有些能够站在正义顶端的人,仗着手中的剑,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们的力量便是终结这些苦难的利刃。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承担这样的责任。剑有双刃,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每一个执剑之人最大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放下手中的剑,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平淡是一种太过珍贵的东西,希望你不要为一点点力量就抛弃了本心应该回归的地方。拿起那把剑,迟早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自己所爱的人。即便你不能彻底的放下,也最好不要轻易的使用那种力量,如若不然,或许后果不是你能够一己承担的。” 说完,他抱拳行了个辞别的礼,随即转身,快步向冉倾珞离开的方向走了去。月倾城顿愣愣的立在原地,忽的追出去一步,唇齿翕动。 看着远去而隐在夜色之中的史云扬,月倾城双手慢慢抱在胸前,双眼之中立即盈满泪水,缓缓欠身,对着那虚无一人的街头行了一礼。 第九百二十七章,海阔天空 第九百二十七章,海阔天空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走出韩府,韩仑回头看了看府门口的大匾,不由得生出一阵不舍,多少年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种对家的依恋,但是此时,竟不知不觉对这个地方珍视起来。 自己的心曾经无限远大,但是从成亲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根。 二老倚门站立,何氏以绢掩面,嘤嘤而泣。韩世贵倒是十分冷静,走上前来,道:“仑儿,此番出海要注意安全。不管有没有找到治病之法,都早日回来。你娘会很想你。” 韩仑点头,道:“爹,家里这么大的产业,我也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孩儿惭愧,只有辛苦爹了。” 韩世贵道:“产业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不过你不擅此道,我也不强求。生意上的事你不用管,这点璇儿比你有经验。” 韩璇嘻嘻一笑,道:“少听到爹爹夸人呢。真开心。”韩仑点头,又摸了摸她的头,韩璇忽的扑进他怀里,韩仑一笑,也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在家不要太调皮,多陪陪爹和娘。我不在,你得连我的那份儿孝道也一起尽了。” 韩璇冲了冲鼻子,眼睛有些酸涩,道:“你这个大坏蛋,凭什么自己的事要我做。讨厌你可得早些回来。” 韩仑道:“下次回来给你带些好玩儿的。”韩璇揉揉鼻子,一脸骄傲道:“我才不要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韩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随即对韩世和何氏鞠了一躬,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孩儿必须远走,而且也难以告知归来之时。请爹和娘宽恕,这一回若是将事情解决,韩仑便安心留在扬州,以后跟爹学习经商。孩儿发誓。” 韩世贵点了点头,众人分别与韩氏夫妇和韩璇作别,便开始出发往西码头而去。那里的人烟较为稀少,河床较浅,一般吃水较深的大船都不往西码头停靠,因此位置十分宽泛。韩仑的新偃甲船“潜龙”便停靠在那里。“潜龙”乃是以及其精巧的构造制造而成,即可浮于水面,又能吃水极深,甚至潜入水底。因此停在西岸丝毫不会搁浅。 一行五人再度出发,何氏追着众人而去,他们走上一程,她便送上一程。站在原地看众人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众人身影的时候,她便又追上前去,一次次的目送。约么出了城门口的时候,何氏登上了城楼远望,韩仑转过身来向她招了招手,大声道:“娘,我会很快回来的。” “仑儿,玉儿。海上风大,晚上别冻着”何氏远远扩音喊道,韩仑闻声,眼中已经是一片晶莹。 这个世上,无私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永远都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在乎的不是儿女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孩子的冷暖似乎才是最为重要的。父母的眼中,儿女都只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是一只永远也不会飞出鸟巢的幼雏。 终于来到西码头,月氏姐妹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众人见过面,从手中翻出了一个微型控制器,只见其将红色的机关掣压下,只见江面上顿时便冒起一道道水花,不多时,只见水面之上燃起一道幽光,俄而,水面骤然破开,一艘大船猛地从水下冲了出来。 那艘船与其他船不同,船身呈桶形,一头尖一头粗,倒像是小孩子玩转的陀螺,不料刚刚浮出水面,船上的水流哗哗流落,船体忽然从中破开。顶上的弧形顶盖微微升起,随即又裂成数十块,旋转成为风帆。身上有的地方飞快的凹陷,有的地方飞快突出,一道道风车模样的涡轮从船体之中弹出,一番形态变换,不到片刻间便已经成了一艘造型奇特的偃甲船。 月无艳惊异道:“韩公子好本事,竟能造得出这巧如天工的器物,实在是了不起。” 韩仑道:“多谢盛赞,不过这艘船的制造方式我已经交给了韩家船厂,若是有兴趣,月掌柜不妨去试试。” “一定一定。”月无艳笑道,“既如此,这回怕是要真做离别了。几位,请务必保重。” 众人拱手回礼,韩仑扮下另一个机关掣,偃甲船上忽然伸下来一排折叠木梯,一直延伸到河岸之上。 众人便沿着梯子登船。到了船上,回过头来月氏姐妹告别。史云扬看了一眼月倾城,她只是对众人微微笑着,一直都没有说话。如今也只是挥手致意,见到史云扬的眼神,她也不回避,史云扬敏感的捕捉着她眼中的信息,除了有一丝感谢之外,竟再也没有读出其他。 “潜龙”应该是韩仑的巅峰之作了。船上不仅储备了大量的淡水、食物。而且装备了活力极强的水下战斗工具。还有极快的涡轮加速系统。几乎已经结合了墨家机关术、公输机关术、神农谷机关术三大流派。攻防兼备,十分强大。韩仑已经站在了控制室之中,面对着操作室中上百个不同颜色的机关术,他熟练的扮下了其中一个,大声喊道: “‘潜龙’号,正式起航!诸位,我们出发!!” 说罢,在玉儿的一声欢呼之中。“潜龙”号右侧的涡轮开始转动起来,船身便慢慢动了,不久便在江面上打横,随即两边的涡轮一齐飞旋,船身立马在水面上向前开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不到数息功夫,便已经离了月氏姐妹的视线。 宽阔的江面之上。 一阵阵破水的声音在“潜龙”船底响起,如同龙吟一般悠长,其他船只上的船员听得这声音奇怪,纷纷站上舷板观望,只见一阵白色的浪花急速掠近,不过浪花背后是什么却是看不清楚。 “娘的!!什么鬼东西!”一名船员将手遮在眉间,奇怪说道。 “不会是水怪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水怪,嘁,告诉你吧,那是韩家的船!!” 那名船员还未说完,只见那大浪迅速逼近,猛然间从中冲出一艘大船来。众人来不及闪躲,立马被泼溅一身的江水。 一名船员抹着湿漉漉头发,牵了牵自己胸前的衣裳,怒道:“混蛋,不长眼”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纱裙的妙龄少女在船舷上开心的向他们招着手,旁边立着一个宛如天仙的白衣女子盈盈而立,众人不禁看得呆了。 “喂!你们好啊!” 几个船员痴痴一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过只是转瞬间,“潜龙”便已经越行越远,直至冲出了众人的视线。 “她她刚刚在向我打招呼!!”那人流着口水,满眼迷乱的说道。 另一人立马驳倒他,道:“关你什么事,那是在向我打招呼。” “你们两个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怎么可能是冲着你们,那明明是冲我招手的,她们还对我笑了。一定是见我长的无比英俊,她们才” 两人同时啐了一口,道:“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得歪瓜裂枣的,哪儿英俊了!” “就是看我!”、“看我!”、“我!!”、“你敢顶撞我,老子整死你”一声更比一声高,几个声音交杂在一起,不久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几个人便厮打在一起,惨叫声连连,整条船七摇八晃,好似欲沉。 这一切,玉儿和冉倾珞自然是看不到了。江面上卷起一阵狂波,“潜龙”掠过的地方,巨大的水花飞溅,若是遇到江面上其他船只,韩仑便将转向枢纽稍微换个方向,便是一阵巨大的浪花激起。水面上如同掠起了一条长龙。除了罗啸成,几人都是第一次坐海船,新鲜感十足。此时便在就江面上左右观望,一时间也玩得不亦乐乎。还未入海,便似乎有了一种看海的感觉。 一个时辰左右,船上忽然响起了韩仑的声音,“潜龙”号上有扩音的装置,在控制室中说话,打开扩音装置,声音便能传遍整条船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我们马上就要出沪江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要出海南下。玉儿,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海吗?这下可以看个够了。” 玉儿高兴拍了拍手,沿着甲板上的梯子下到控制室去,轻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一块大面积透明水晶视窗外面的世界,兴奋地道:“相公,海里面都有些什么?” 韩仑笑道:“海阔天空,海面上还能有什么,除了水还是水。不过靠近岸边能看到海鸥,辽阔无际,也还是无比壮观,当年只有几岁的时候我跟爹爹出过海,那时候见着海,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玉儿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出过海,不过就算见过,再见一次也好啊。两次去同一个地方,心情不同,景色也就会不同吧。” 韩仑心中忽的隐隐作痛,他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将记忆找回来。”玉儿甜甜的点了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韩仑陶然一乐,道:“瞧你这么开心,到了南海深处,我们就潜到海底去看看,那里有鱼群,大海鲸,水草,珊瑚礁,应该还有很多好玩儿的,肯定比水面上好看多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墨卷成真 第九百二十八章,墨卷成真 韩仑驾着“潜龙”号一路南下,海上还算风平浪静,风光正好。众人在甲板上眺望万里涌动的波涛,天幕辽远无比,宽阔大海一望无余,环眼看去,那种视线丝毫没有阻碍的感觉,真是让人心中无比舒畅。 海上的风景虽然十分壮阔,但是却也十分单调,天与水相互映衬,看得久了,也便觉得索然无味。不多时,夜幕降临,众人便又陆陆续续回到船舱中休息去了。 “潜龙”号是韩仑为此次出行特制的,因此一共只有四个房间,一间是他和玉儿的房间,另一是史冉二人的,另一个罗啸成独住,剩下一间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仍是空着,其中装着些零散的杂物。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入夜之后,韩仑仍呆在控制室中,一整天的驾驶已经让他有些疲倦,便将“潜龙”号的顶盖收起,潜龙号飞快的变成了一个整体,随即水波哗响,整艘偃甲船便渐渐的潜入水中,船上所有涡轮此时都已经改变了方向,将水流向上推进,船身便在这巨大的推力和船体本来的重量双重作用下,飞速的潜入海底。大约一炷香后,韩仑将头顶一个红色的消息掣扮下,船体之上顿时打开了十余个小门,其中麻绳一般粗细的铁链哗啦啦从小门中伸出,箭一般的向水底冲去。约么数息之后,韩仑停住了所有的涡轮,此时已经是在几百丈深的海底,浮力和压力都是无比强大,突然失去了推力的支撑,船身立即便向水面浮去,不过刚一上升,船绍遭几十根铁链顿时绷直,将船身锁住。 这种链子乃是百炼钢所铸而成,虽然极细,却有着极为强大的抗压性。不过平日里价格十分昂贵,为了这十几根精钢铁索,韩仑也几乎花费了数千两银子。 潜龙号好像一个突然沉睡下来的巨人,在这水中轻轻浮沉。随着水流的晃动微微摇摆,但是却不会再次升到水面上去。 韩仑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脆响。他在检查了一番“潜龙”的各项开关,便转身离开了控制室,沿着舱内走道向房间内走去。 疲惫的走到房门口,韩仑忽然闻到一阵香味。他嗅了嗅,只觉得有一股碳烤的气息。他慢慢推门进去,只见玉儿正在小桌子前捣鼓着什么东西。 “玉儿!”韩仑合上门,将身上的外衣取下来放在一边的衣架上。 “相公!”玉儿背着手立在桌前笑道。 韩仑又凑起鼻子嗅了嗅,道:“什么东西这么香?”玉儿嘻嘻一笑,伸手从背后取出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盘烤馒头,而且已经一片片的切好,摆成了一盘盛开的馒头花。 韩仑惊奇道:“你这哪儿来的?” “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了好多干粮,这馒头冷了就硬了。我就把它烤了烤,你也饿了一天了,我又不会做吃的,你将就一下填填肚子。”说着将盘子送了过来。 韩仑心头一暖,取过一片放在口中,眉飞色舞,大赞美味。一整天没有进食,韩仑早就饿得发慌了,只不过目前就他一个人会驾驶,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只是馒头,但毕竟是在最需要的时候送上来的雪中炭,更何况是玉儿亲手烤制的,那股碳香味之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幸福。玉儿拉着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由得开心颜傻傻直笑。 韩仑奇怪道:“对了,还没问你哪来的火?” “火?哦,这个简单啊。”说着,她手心一张,五指并拢,五指之中便腾出了一股青幽幽的火苗,瞧那火焰如同静止一般,似乎还冒着冷光,但是其中的温度却顿时让整个房间上升了一大截。 “这你怎么会这个的?”虽如此说道,不过他心中已是知道,这种火焰定非灵力所能为之,多半就是玉儿是尚的妖力了。 玉儿挠挠头,使劲的想了想,却仍是摇头道:“不知道,醒过来之后就会,身体力有很多力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便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韩仑覆住她的手,关切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总有个时候什么都会想起来的。” 玉儿点点头,忽的问道:“相公,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韩仑想了一下,道:“这个嘛你的实力比以前接连强了两个等级。比以前更加开朗许多,还有给我做吃的。” 玉儿道:“只有这些么?” 韩仑郑重地道:“在我眼中,你不过是生了一点小病而已,对于我来说,不管在记忆之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妻子,所以,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是变了的。”玉儿笑着点点头,韩仑又问道:“倒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玉儿正襟危坐,慢慢颔首,打个手势,道:“韩公子请讲。”这语气和样子完全就是在学冉倾珞的样子,虽然她长得也很美丽,但是与冉倾珞那种淑雅温和不同,玉儿一直显得活泼。一旦像冉倾珞似的温婉起来,倒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韩仑遽然一笑,道:“我是想问你,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我们可都是陌生人啊,但是你为什么不会排斥我们。” 玉儿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排斥你们?” “万一我们是坏人呢?你就没有想过?” 玉儿又挠挠头,道:“还真没想过当时醒来之后,的确看到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但是对于倾珞姐姐,史大哥,罗大哥他们,我脑海中又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那时候我好像在做梦,梦里一会儿是冰,一会儿又是火,但是不管是冰天雪地还是炎炎烈火,我唯一能够看清楚他们脸的人就只有一个,就是你。”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事没做,有没有什么遗憾。从那个长长的梦里醒来之后,我唯一就只能记得你的样子。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很安全,我感觉你不会欺骗我,你也不是坏人。既然我们是夫妻,那我想,以前的我一定很爱你才会这样吧。” 韩仑眼眶微微湿润,捧过她的脸,问道:“那现在呢?” 玉儿一笑,道:“你不是说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没什么两样么?那就没什么两样吧。” 韩仑静静凝视她半刻,眼中漫出浓郁的温情,他慢慢锁住玉儿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忽然间,韩仑将她手上的盘子接过,随手扔到桌上,一手拖着她的腰身,便将她压了在床上。玉儿一声娇笑,韩仑已经顺手一掌打灭了桌上的灯,光线立马便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光阴流转,时间竟然已经是亥时左右。另一边的房中,冉倾珞和史云扬说了好久的话,也才相拥睡去。不过此时亥时将近,史云扬尚那股魔气又开始不断涌动,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拽出。这已经不知道几十个子夜了,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没有一个晚上有过安睡。 身体微微一震动,冉倾珞就已经醒了,其实她也一样,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其实早也已经无眠。 时辰离子夜越来越近,史云扬尚的魔气也越来越重,在他极力克制之下,身体还是会时不时一阵颤动。仅仅片刻,头上便已经是大汗淋漓。 冉倾珞也咬着牙忍着心里的痛,不知不觉,早就已是泪眼朦胧。她实在忍不住,微微啜泣了一声。史云扬立马察觉,偏过头来,试着小声问道:“倾珞,醒了?” 冉倾珞忽然用尽力气将他紧紧搂住,凄然道:“不怕,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史云扬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不过想想也是难怪,像她如此精明的人,怎会连这一点也发现不了。大意的只是自己而已。 子夜一点一点的逼近,史云扬眼中的红光不时闪烁着。冉倾珞将自己尚的灵力慢慢渡入他的体内,两人的身体都泛着一阵幽光,史云扬只觉得炽热的经脉有一股凉意流过,十分清爽。今夜虽然也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疼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翌日清晨,韩仑早早的醒了过来,只见身边的玉儿已经不见了,奇怪的爬起身来,却发现她正在墙边的梳妆台便梳着头发,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幽青色的手卷,其上的字一个个从踞上离开,漂浮在她周围,好似有生命似的活泼跳动。 韩仑揉了揉眼睛,一时并未打扰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玉儿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扎了发髻,插上了梅花簪子。这才站起身来,一转身,只见韩仑正坐在床沿上愣愣的看着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相公醒这么早?” 韩仑打个哈欠,道:“你不是更早,那么晚睡,大清早就爬起来了。” 玉儿脸上忽的一红,立即转移话题,道:“我在魂蕴里发现了一个很好玩儿的东西。你看。”说罢,她取出点绛笔,手中弹出一点墨汁,她手速飞快,笔锋立即伸入墨团之中,随即笔锋一动,她便在空中做起画来,笔走龙蛇,婉转秀丽,少顷,只见空中便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鱼。玉儿手中笔描摹几笔,忽的回手一钩。那条鱼竟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真鱼! 第九百二十九章,学航趣记 第九百二十九章,学航趣记 韩仑看得都惊了,俯下身去将那条鱼拾起来,只觉得鱼鳞细滑,腥味阵阵,完全就是真鱼一条! 但就在他觉得惊奇无比之时,那条鱼忽的又化成一从淡黑的轻烟,四散不见。 “我画的像不像?”玉儿笑问,韩仑眨了眨眼睛,道:“方才那是真的还是假的?”玉儿道:“当然是我画出来的啊。”韩仑一脸疑惑,点石成金,画中世界他也只是儿时当童言听听,世上哪会又这么神奇的事。 玉儿道:“就是我画出来的嘛,不信再给你画一个就是了。”说罢,只见她手中的毛笔又开始挥动,一点一横,顿挫之间,只见墨团在空中悬停扩散,时而浓时而淡,浓郁处渐渐凝成了一个女子的头发,而淡痕处似乎又慢慢形成一件衣服。 玉儿忽道:“你转过身去。”韩仑奇怪的看她一眼,玉儿笑道:“考考你的眼力。”他转过身去,少顷,只听的玉儿说道:“可以啦。” 韩仑又重新转身,忽的吓一大跳,身形后跳半步,眼睛瞪得老大:“这这这这这!!!!!”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两个玉儿,无论是衣着、神情、样貌,全都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相公,猜猜哪个我是真的?”两个玉儿同声说道。 韩仑左右看了看,两人并没有任何差异,不由得为难起来。忽然间,他灵机一动,道:“有一个是你画出来的是吧?” 两个玉儿同时点了点头,韩仑在两女耳边都说了一句话,只见其中一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韩仑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一笑道:“看来我选对了。”一时间,只见他身后的那个玉儿忽然间化成一道青烟,消散不见。 玉儿咬着唇,忽的捂住脸,道:“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拿来说嘛” 韩仑不以为意,面不改色道:“咱们都是夫妻了,这里又没别人,害什么羞啊。”玉儿一脸娇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他才好。失却了记忆后,似乎她也变得温和起来,若是放在以前,早就该狠狠踩他一脚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功法是从哪儿来的?好生奇特,不过倒是特别适合你。” 玉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醒过来的时候开始就有这个。”韩仑点点头,道:“我也是糊涂了,你才醒了几天啊,而且从你醒后,我几乎就没离开过你,你哪来的机会去弄这么个东西。也只可能是在以前了。不过这卷武学却是神奇,竟能短时间将画中事物变为真实,虽然时间不久,但若是在战斗之中,不知能帮上多少大忙。” 玉儿收起毛笔,道:“是吗?我到只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叮咚”船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钟声,将玉儿吓了一跳。韩仑笑道:“醒时钟而已,说明现在是辰时了。”他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又要开船去咯。” 玉儿道:“你要是就觉得开船累,就教我们啊,我们学会了,就可以轮流换着来,不就不累了么。” 韩仑忽的闪过一道灵光,大赞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罢,嘿嘿一笑,推门小跑出去。 少时,忽听得对面尽头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大喊,玉儿也飞快的跑了过去,只见罗啸成正在整理床铺,骂道:“大清早的门都不敲!想吓死人啊!” 韩仑抄手反驳,道:“是你自己没关门,倒怪到我头上了。再说了,你能有那么胆小?” 罗啸成道:“那是我的事,去去去,我可还没睡醒。” 韩仑一拍桌子,道:“嘿,你倒是悠闲。”罗啸成眨了眨眼睛,愣道:“不然能做啥?” 韩仑一把架住他的脖子,道:“跟我学开船去,包教包会。只要不傻,都能学会。” 罗啸成哼哼一声,冷幽幽的发笑,道:“你这是想偷懒,才拿我当挡箭牌,对吧。”韩仑刚要说话,罗啸成忽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打断,猛一拍他肩膀,道:“算了,看在玉儿妹子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遭犬欺”说罢已经走到门口去了。 韩仑勃然怒道:“臭酒鬼,你说清楚咯,谁是虾!谁是犬!!” 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一晚不曾入眠,直到天明时分,才又勉强睡着。不过刚刚睡下不久,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史云扬不由的皱了皱眉,忽的腾出一道灵力,将冉倾珞同这声音稍微隔开,不过冉倾珞却已经握住他的手,将那灵力散了去。 “多睡些时候吧,反正也无事可做。” 冉倾珞摇头,掀开了被角坐起身来,道:“睡不着了。”史云扬将她耳鬓的乱发理顺,道:“今晚上我去空的那间房睡。” 冉倾珞浅笑,仍是摇头,轻轻伏在他胸口,道:“那就更睡不着了。” 史云扬一时无语相对,两人静默相拥,无言已胜千言。 “到底弄哪个?!”忽然间,只听得罗啸成一声大喊。韩仑道:“红色上,绿色下,圆形齿轮拨转三圈半,方形按住旋转半周抽出,用蓝色扣住固定” “等等等等圆形怎么弄来着?” 冉倾珞和史云扬听着这声音,起先觉得奇怪,不过再过了一会儿,似乎就全都明了。一定是韩仑让罗啸成在学着开船。一时间两人心里都激起一层好奇心。于是乎下了床,梳洗一番,边推开门向控制室走去。 只见韩仑和玉儿正在控制室门外的小方桌上下着棋,韩仑一边下棋,一边口述着那上百个机关消息掣的功能作用。罗啸成听的几句,立马又将他打断,重复问个两三遍,韩仑又才接着往下说。 “哈,你输了啦!”玉儿一拍手,喜道。韩仑不服道:“你没看我这一心二用么,要是平时,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哼,狡辩,再来一局你也是输。” “那就再来一局试试。” “喂,韩大骗子,这个三角怎么弄?”罗啸成在里面大声喊着。 冉倾珞和史云扬走近,只见韩仑和玉儿之间悬浮着一张灵力棋盘,荧光闪耀,飘摇不定,其上已经摆满了黑白双色的棋子。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韩仑输了几招。玉儿见二人来,笑道:“你们醒啦?被吵醒的吧?”史云扬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道:“罗兄在学开船?” 韩仑点头。道:“今后咱们可得在海上生存一段日子,大家还是都得学会用这船。以备不时之需。” 史云扬点头,道:“说得没错,罗兄学完就换我吧。”冉倾珞附声道:“我也一起。” “韩少爷,这个上面雕着花儿的的水晶把手是做什么用的?”罗啸成奇怪的问道。韩仑一惊,忽的跳起身来冲到门口,大声道:“别动那个!!!” 然而罗啸成正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的水晶把手已经到了底。“你晚说了一刻。”韩仑以手掩面,只见一瞬间,整个控制室忽的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除了那个控制台之外,控制室之中的墙壁似乎顿时就变得空若无物。众人似乎是完全处在水中,就连脚下的地板都已经全无踪影。 远远望去,只见远处水光既柔且暗。此时仍是在深海海底,光线不强,但是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水波漾动泛起的些微气泡。如同一斛珍珠,悬浮飘转。透过水光,一丛丛斑斓的珊瑚映入眼帘,色彩缤纷,如同花海。其中礁石无锋,棱角早被流水磨平,其缝隙间时而冒出一尾小鱼,探头探脑,灵动至极。忽而又看到地下沙石乱卷,一只巨大海蟹伸出钳子,在海底水面缓缓爬行。 周围的海底景色都是众人所不曾见过的,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去。 玉儿高兴地左看右看,道:“相公,这里好漂亮,你看那个大螃蟹长得好怪。”韩仑揉了揉鼻子,道:“那是虾唉,本来是准备让你们到了南海再看的,这下子连个惊喜都没了。” 罗啸成嘿嘿笑道:“现在也挺好,挺好” “韩公子,这怎么能” 韩仑道:“墙壁还在,只不过我在墙壁上放了许许多多小孔,开关一打开,墙上的小孔便会全部打开,而且船僧外的灵力护罩也会打开,防止水流进入,光线透过小孔能够在墙壁里面的光壁之上成像,再经过第二次反射成像,便可以将墙壁之外的景色呈现在墙壁之内,形成透明的错觉。” 玉儿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小孔,反射的?” 冉倾珞道:“似乎是墨家的小孔成景偃甲学说,很久以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韩仑点头,道:“正是,墨经之中有记载‘景到,在午有端’” 玉儿打断他的话,道:“不用说了,说了也听不懂。只要好玩儿就行了。” 冉倾珞疑惑道:“若是在船板之上打双层小孔,那船身不是很容易就会破裂?” 闻言,他会心一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这艘船是偃甲船,当成像装置打开之后,外围的磁石和灵力就会发生作用,隔绝水的进入。一旦有水的进入,小孔会自动关闭。不过即便如此,小孔打开之时,这个控制室的防御几乎会下降八成以上。特别是前面那块水晶。” 冉倾珞点头领悟,忽听得罗啸成一声喊道:“不好,前面似乎有情况!!” 韩仑愕然,道:“一语成谶?不会这么乌鸦嘴吧!” 第九百三十章,南海鲸会 第九百三十章,南海鲸会 罗啸成的声音一改之前的不耐烦和戏谑,似乎真的是见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语气无比肃然。韩仑听得气氛不对,侧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大片黑影闪烁逼近,虽然还隔得老远,但是这片水域的水波已经开始剧烈晃动。 “那是鱼群么?”冉倾珞好奇道。 韩仑凑近水晶墙,凝神看了看。忽的双眼大睁,惊恐道:“不是鱼群,是鲸群!臭酒鬼,快关上水晶闸!” 那水晶闸在控制台顶端的墙上独立存在,罗啸成闻言,立即站起身,准备要将那把手扮下,可是刚刚站起身来,船身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上,猛地一阵侧掀,众人惊叫一声,全数站不稳脚,沿着翘起的倾斜地板滑到墙角。罗啸成只觉得一阵天摇地晃,身形猛地栽倒,脑袋啪的一声撞到了控制台上,其上两个扳手顿时被他压了下去。突然间,船身又被突然一撞,罗啸成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形如同簸箕里的米粒一般,立即被高高抛到了空中,向一边的船舱口摔去。 “啊!!痛!!” “玉儿小心!” “倾珞,抓住!!” 众人赶紧抓住身边能够抓住的东西,勉强稳住身形。冉倾珞回头望了一眼,大惊喊道:“大哥,小心!!” 罗啸成捂着头艰难地回身一看,只见舱门竟然飞快的打开。他一阵愕然,猛地回头看向控制台,原来方才撞击的那一下竟然撞到了开舱门的开关。 “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巧!”此时船身已经倾斜成了垂直的坡面,冉倾珞四人紧紧抓住控制室的门板吊在一边,而罗啸成的身形则是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向舱门口落去。 “大哥!不要!!” 冉倾珞一声大喊,罗啸成哇的一声大叫,身形便已经穿过了那门口,不过他身手倒是极好,反手将舱门抓住,身形立即吊在了船外。此时他已经有一般的身子探出了灵力护罩,忍受着狂乱流水的巨大冲击,只觉得似乎有千钧之力正在拽着自己脱离船体。罗啸成死死抓着船舱舱门,紧咬牙关,口中发出一道道响亮如牛的粗吼。如此坚持不过片刻,只见舱门之外的水已经开始染上了红色。 “臭酒鬼,你坚持住!我来想办法!”韩仑喊道。 罗啸成大声吼道:“那你倒是快点!!!!我撑不住啦!!!”只见他额头上都已经爆出了青筋,独臂涨红,身上的肌肉如同铁铸,就连手臂上的袖管都已经被生生撑裂。 韩仑试了几次,然而由于船身晃得极其厉害,现在又全无地方可以站住脚,若是稍一松手,自己也就会和罗啸成一样掉下去。一时间虽然着急,却也是束手无策。 听着罗啸成在耳边的一阵阵嘶号,冉倾珞心中只是焦急如焚。忽听得史云扬大声问道:“韩仑,现在要扳哪一个开关。” 韩仑猛的摇头,道:“现在哪个开关都不能动,要是关上舱门,他就进不来,若是关上水晶闸,失去了灵力护盾的保护,他会被这水流撕碎的。” 史云扬闻言,冷静地沉思了片刻,道:“韩仑,只有让你事后再修船了。抱歉。”说罢,只见他一手之中腾起一道银光,其上涌满了灵力,五指如钩,啪的一声便将地板刺穿了五个窟窿。史云扬身形放低一点,随即另一只手又狠狠插进了身侧的木板。他便这般抓着几乎垂直的地板,一点点向罗啸成挪去。 然而就在此时,鲸群却也飞快地接近了。还未等史云扬接近,狂乱的鲸群狂潮一般涌了过来,立即将船身包裹其中。罗啸成一声大呼,然而声音只传到一半,整个人立即便被鲸群卷走,只片刻间便没了踪迹。 “大哥!!”冉倾珞一声大喊,眼泪顿时如同泉涌。 不过船身经过这么几撞,虽然仍是晃荡不已,但是却以及基本摆正了。韩仑慌忙站起身来,突然间,只见身边数以千计的黑白相间的巨大虎鲸从船绍围掠过,黑压压一片,向远处游去,这片水域那里经得起这么多鲸鱼的游动,周遭的水流顿时紊乱如狂,旋转乱流之中,“潜龙”便如同是一个被踢来踢去的大球,全然没有防守之力。 突然间,只见一头虎鲸狠狠地撞到了水晶之上,霎时间,只见其上出现了数道长长的裂纹。韩仑大惊,猛地将两道消息掣打开,扮下了水晶闸,刹那间,周围透明的景象便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坚硬的墙壁,韩仑在那控制台上一阵飞快的操纵,只见整个船僧下弹出数十个大型涡轮,随着潜龙号启动,数十个涡轮飞速旋转,不过一圈涡轮同时旋转,力道相互抵消,船身倒是在水中一动不动,但是涡轮所产生的巨大斥力却将周围的水流飞快排开,鲸群也迅速被撑开一尺有余。 船身不被撞击,终于慢慢的稳定下来。韩仑稍微检查了一遍,只见船绍围的涡轮似乎都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正常使用,不过船身倒是多处被撞破,若是没有那层灵力保护罩隔开水流,现在船舱之中定然已经灌满了水。潜龙号怕是就要报废了。 韩仑控制着船身飞快转过向,有了前面的鲸鱼带头,后面的也不再撞击船只。韩仑便正好混在这些鲸群之中,发动船只,前去寻找罗啸成的身形。 冉倾珞软坐在地上,幽然而泣。玉儿也皱起眉头,惊魂甫定的问道:“罗大哥不会有事吧?这些鲸鱼会攻击人吗?” 韩仑愁眉不展,道:“这些是虎鲸,又叫杀人鲸”话说到此处,便说不下去了。也料到众人都不愿听,所以便生生打住。 史云扬道:“罗兄实力不弱,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大船随着水流飞快滑动,不过在大船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黑压压的鲸群之中左右跳跃。那人便正是罗啸成。 方才掉落水中的时候,他被几只大鲸冲撞了好几次,深受重创,吐血不止,身体几乎散架。不过生死关头,倒是激发了他强烈的求生意志。他逃出斧头,击溃了几只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的鲸鱼,尚涌出灵力将周遭的水流隔开来,瞧准时机,一把抓住一只虎鲸的背鳍。刹那间,那条大鲸便拽着他飞快向前游去。 爬上了鲸背后,终于能够稍稍松一口气。罗啸成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伤势,血流如注,自己周遭的水域时时刻刻都是一片殷红。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此时都已是不容乐观。不知不觉间他忽觉得眼皮沉重,竟有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只想就此睡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过,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说明自己已经走在了生死线上。但是这种时候往往没有对死的恐惧,就好像一个在冰天雪地之中即将冻死的人,眼中所看到的往往是温暖的阳光。这种感觉甚至是十分享受的。罗啸成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官人,婉贞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声音飘飘忽忽,隐隐约约,好像在十丈之外,又如同鬓角耳语。罗啸成点了点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夏婉贞做女红的样子。 可是突然间,他耳边又响起另一句话。 “以后,我陪你找治你眼睛的法子。”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罗啸成猛地睁开双眼,方才那股感觉顿去,他一阵惊愕,随即用力按压住自己的伤口,虽然十分疼痛,但是这疼痛却又能提神。 休息了一阵子后终于好上许多。此时自己已经不止被带出了几百里的水程,若是再由着这些鲸鱼带着自己乱窜,还不知自己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现在已经是时候寻思着怎么逃离出去。于是他抓住那虎鲸的背鳍,小心翼翼的在它背上站起身来,横眺过去,只见这鲸鱼两边范围极阔,自己大约是在鲸群的中央位置,若是要从这里逃出去,在如此紊乱的水流之中几乎不可能的,除非横跨过这些鲸群,到了边缘,水流不再紊乱,自然也有机会能够逃得出去。 打定主意,罗啸成大致估算了一下两头鲸鱼之间的距离,探了探身子,忽的用力一蹬,身形便向斜后方一条大鲸背上跳去。急流冲击,他身形一个趔趄,不过终究还是成功跳到了大鲸背上。 有了一次成功经验,他便试着向第二头鲸背上跳,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慢慢的,他的速度也越开越快。跳到一处,他的身形又待再跳,可是忽然间,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映入了他的眼中。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来,只见不远处的鲸群之中竟然有一个淡红的光团,其中竟然有一个女子的身形卷在其中,如同装在一个气泡里一样,此时正随着水流飞速漂流。 罗啸成不禁讶然:“这里竟然还有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深海媚女 第九百三十一章,深海媚女 罗啸成见到这些鲸群都觉得头痛,本想早点脱离为妙,但是没想到的是,在这鲸群之中,竟然还有人被困其中。 那被光团包围着的女子似乎已经不省人事,只是随着激烈的水流在黑压压的鲸群之中随波而逐。罗啸成心中蓦然一紧,仔细看了看,似乎并不是冉倾珞,也并非令狐玉儿。他心中才有稍稍宽慰。 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鲸群,罗啸成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去,仍想就此离开,心道:“现在连我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哪有余力再去管其他人,保住命再说吧。” 这么一想,似乎心里一下子坚定了下来,也不用受到道德的拷问。于是他打定主意,决定放任不管。身形忽的一跳,又跃到了另外一条虎鲸的背上。 跳过了五六条巨鲸,罗啸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还是极不甘心的回头望了一眼,咬着牙道:“不行,若是现在放着那姑娘不管,她怕是就死定了,现在一走了之,那跟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他回头看了看那团淡红光芒,仍然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闪烁,似乎是在召唤自己似的。罗啸成心里突然冒出一阵强烈的责任感,好似再也无法转过头去,脚步也难以再移动半分。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算了算了,最后再做一次好人。最后一次!”说罢,他似乎说服了自己,便立马调转方向,开始向那淡红光团所在的地方跳跃过去。 越过一条又一条鲸鱼,罗啸成的脚步丝毫不曾停歇。便在庞大的虎鲸群之中左右跳跃,慢慢的已经离那光团越来越近。不过渐渐接近之后,他却又发现情况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包围住那女子的光团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斥力,周围的鲸群都主动地移开了一个空隙,虽然在数以千计的庞然大物之中,但是却并未被鲸群碰撞。罗啸成只觉得很是奇怪,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浓郁的好奇心,于是便加快速度向那地方跳去。 等到离那光团不到四五条鲸的距离,罗啸成停下身来,稍稍朝那光团望了一眼,这一望便让他心中立马一冷。 原来在那光团的周围,竟然又十余条成年的虎鲨包围着,一条虎鲨的体积已经十分庞大,更不说十余条之多,如今不断游转,围着那淡红光团不断绕着圈子。这些鲨鱼虽然在鲸群之中,但是却并未向鲸群发起进攻,相反,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这光团之中的尤物。 “鲨鱼!那姑娘危险了!” 这女子怎么会被困在鲸群之中?能在这海中生存的定然远非常人,那她又会是什么人?她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鲨鱼,这些鲨鱼又为何不撕咬周围的虎鲸?罗啸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无心多想,更没时间细细去推敲这里面诸多不合喇处。 手中灵力汹涌而出,顺手已经掏出了贯日斧,虽说在这水中挥动武器会有强大的阻力,自己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但是此时为了救人,也顾不得其他了。 只见其身形一动,飞快跨过几条巨鲸,一声大吼,便举着斧头狠狠砍了过去。不过在这水中,一声喊出,声音嗡嗡一片,手中的斧头也像是被缠上了束缚,挥动得极慢,周围的水波很快被划开,一股汹涌的暗流顿时向两边荡开。罗啸成刚刚一动,那十余条鲨鱼便已经探知到了他的存在,立即如闪电般四散而开,鲨鱼的速度和罗啸成的速度比起来,一快一慢,快者如电,慢者如蜗,几乎全然没有可比之处。 几条鲨鱼逃开不久,忽然尾翼一转,顿时又冲着史云扬飞速冲来,血口大张,其间如同锯齿一般的尖牙森然可见。罗啸成顿时握紧手中的斧头,用力在脚下的巨鲸背上一蹬,借着水流的作用,身形立马跳上六尺左右。几条虎鲨此时已经聚拢,昂起头来咬他双脚,罗啸成大惊,立即将手中的斧头破水斩出,然而斧头还未划到对面,便突然被一条虎鲨咬住了斧柄,狠狠一拽。巨大的力道让罗啸成右臂一麻,他咬牙挺住,手中也发出一股极大的力道,顿时将那斧柄狠狠一转,那虎鲨的牙齿顿时被旋掉了几颗,鲜血淋漓。罗啸成见斧柄已松,便猛地向回抽手,斧头上的尖仞突然间刺进了那虎鲨的左眼。虎鲨吃痛,立即松开了口,风一般的逃之夭夭。 虽然跑了一条,但是剩下的却还是无比棘手。不过方才一阵战斗,罗啸成似乎也稍微适应了一些在水中战斗的技巧。他仍是横执斧头,左右观望一阵,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心里骂道:“教你多管闲事,这下好了,今晚怕是要做了这些畜生的饭前点心了。” 忽然间,一条虎鲨从他背后突然发起袭击,罗啸成虽然在水中不能太过完美的展现自己的实力,但是在战斗中感受周围的瞬息变化,这一点却还是丝毫没变。只见他将手中的巨斧旋转开来,一手攥着斧柄,向后飞快撞去。这一回速度竟然丝毫不慢,仅仅片刻间,贯日斧便已经破水而去,那头虎鲨速度极快,贯日斧的速度也不算慢,两项加总,那畜生竟来不及闪躲,便被罗啸成一斧头砍进了脑袋,脑袋顿时变成两半耷拉着,在水流的撕扯下,顿时生生被撕为两片,血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然而他们此时的战斗都是在飞速流动的水流之中进行的,所以水域刚刚被染红,下一刻却已经远在数丈之外,全然看不清楚。 罗啸成收回斧头,变为守势,如今他似乎已经知道,在这水中战斗,顺着水流是一种极为省力的方式,也是能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最快的唯一途径。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鲨鱼,罗啸成冷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畜生,竟然欺负罗某人不会水!没想到吧,老子会水!哈哈!!”他一阵大笑,忽然间,手中的斧头立即发出一道雷电光芒,他尚一道奇异的能量激荡开来,一道巨大而模糊的虚影竟然在他身后飞快形成。 罗啸成身形一动,在他身后那虚影也便与他动作一致,独臂飞旋,这片水域顿时就变得混乱起来,只见一股更大的乱流从原来的乱流之中爆开,霎时间,竟在这大型乱流之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这漩涡的中心便是罗啸成所在的虚影,在他不断挥动手臂的过程中,他身边的水流已经飞快的流动起来。在他周围的一片水域之中,水流的方向已经能够被他任意控制,而在这乱流之中,那几头鲨鱼也很难攻得进来。 “畜生们!受死吧!”只听他大声喊道,手中运满灵力,突然一斧击出。与此同时,身后的虚影巨人也同步击出一掌,狂暴的暗流顿时疯狂的向那虎鲨冲去。虽然在这水中乃是虎鲨的天下,但是它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世间还有能够改变海水流向的恐怖生物。只见那虎鲨被狂暴的水流掀了好几个翻,肚皮都翻在外面。罗啸成瞧准时机,飞速砍出一斧,利刃正好划破那虎鲨的肚子,血伴着内脏大股冒出。不过转瞬间已经在几丈之外。 罗啸成仍是下意识的用手腕揉了揉鼻子,接着故技重施,一条一条将剩下来的**条鲨鱼全数解决,这才终于停下身来,周围自己所控制的乱流飞快的消弭,不知不觉间,这场战斗竟然已经打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他尚的伤势已变得愈发严重。罗啸成落回到虎鲨背上,气喘吁吁的捂着伤口粗吼着。若是在岸上,此时怕早已是大汗淋漓了。 他回首向那红色光团看了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方才还未合拢的鲸群,此时竟然在慢慢地合拢,似乎再过不久,那女子就会被两头巨鲸生生挤扁。也顾不得自己尚伤势有多么重要,罗啸成立即爬起身来,用灵力激荡出一股水流方向,身形沿着那水流飞快的游了过去。 不过数息功夫,他便已经接近了那个光团,罗啸成收起武器,伸出手去,不过指尖刚刚碰到那红光,整个光团便立即崩碎,成为碎光飞散。而其中一个美艳少女顿时暴露在他眼前。 这女子长着一头碧绿长发,身材纤细,肌肤若雪。薄唇淡粉,上苫穿着一件镂空抹胸,妖娆娇媚。不过她的美却是与众不同,这女子生着一对尖细长耳,双臂之上长着几片晶莹的鳞甲,自她腰身以下已然不是常人双腿,而是一条淡红色的细长鱼尾,其上的长须如同缎带飞舞。此时,她正双眼紧闭,似乎正陷入深深的沉眠之中。在其项间挂着一个五彩的水晶石,正发着强烈的五色光芒,水光潋滟,柔光照到她身上的鳞甲之上,周遭的水域顿时便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颜色。 不知为什么,虽然可以肯定这女子并非人类,但是罗啸成却并不觉得她的样子可憎,反倒是觉得十分诱人。他看着那女子的脸,叹道:“常听得南海有鲛人,难道这就是鲛人么?” 正说话间,那女子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罗啸成,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微微一笑,慢慢伸手将他抱紧。 第九百三十二章,突遇奇围 第九百三十二章,突遇奇围 那女子倒也丝毫不避男女之嫌,纤纤细手绕在罗啸成腰间,伏在他胸口,闭目颔首,一头青色长发飘摇不定。罗啸成只觉一团细软将自己缠住,不由得一愣。方才见她昏迷不醒,急于救她脱离危险,倒也没来得及顾及许多,此时那鲛人女子小鸟依人般偎着自己,罗啸成方寸大乱,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愣了半晌,喉咙里支支吾吾道:“姑姑娘,你没事吧?”那女子稍稍离开他身,小幅摇头,面带微笑,如春风沐草,让人心间油然欣喜。罗啸成只觉十分尴尬,裂开嘴笑了笑,不过故意为之,更显得十分滑稽。那鲛人女子见了,不禁掩唇一笑,娇然媚态,真让人心神俱摄。 “这里危险得很,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离开之后再说。”那女子点了点头,只是微笑致意,却仍是闭口不语。罗啸成觉得奇怪,心道难道这姑娘是个哑巴?不过见她首肯,便也轻轻拉住她的手,准备带她横跨鲸群。 “抱歉,得罪了。”说话间,他便拉着那女子轻轻一跃,身形忽的在水中划出一道水痕,随即跃到了一条鲸鱼背上,那女子甚是吃惊,不过似乎也尤为新奇,娇然一笑,便由着他带着自己游动。淡红鱼尾在水中划过,红光氤氲,胸前彩石光芒散射开来,只觉周围一片旖旎碎光,美丽不可方物。 罗啸成偶尔一回首,只见那鲛人女子便在自己身后游曳,身形浮动之际,身上仅存的一件小小抹胸也便若隐若现,性感姿影,撩人心扉。他忽的方寸乱套,一颗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面上已经如若重枣。 罗啸成咽了口口水,用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心中责备自己竟在此时胡思乱想。真是该死。当务之急乃是逃出此地,他也索性不再回头去看,只是看着前方的鲸群,找准时机带着她跳向其他鲸鱼背鳍处。 如此行了六七丈的距离,罗啸成待要再行,忽觉得腹间一阵生疼,双膝一软,竟无力的跪倒在虎鲸背上。低头一看,只见浓郁的鲜血又开始氤氲开来,周围的水域顿时染上了一层刺鼻的血腥。罗啸成咬了咬牙,抽出手来,按住自己伤口,沿着虎鲸背鳍艰难起身。 如今还是在水中,有着水的浮力相帮,若是在岸上,不知如此眼中的伤势,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爬的起来。他大喘了几口气,那女子忽然慢慢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不过似乎心中不忍,还没触到,便慢慢缩了回去。看着她眼中一阵忧虑,不知是在担忧自己,还是在担心她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 瞧见她这幅娇楚模样,罗啸成心中极是不忍,忽的生出一股浓郁的责任感,道:“姑娘你放心,罗某人定然拼死护你逃生,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鲛人女子似乎听到了一句极为动听的话,慢慢抬起头来,面含微笑,眼中却已经变得湿润。她顿滞片刻,深情凝望着罗啸成的眼睛,身形微微向前游动半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了一吻。 “姑娘!你!!” 罗啸成一惊,正下意识的要将她推开,忽然一串冰凉的东西从自己手背上滑过,罗啸成奇怪的抓住,伸手一看,只见手中乃是数颗晶莹泛白的无暇珍珠。 早就听闻南海有鲛人,能够泣泪成珠。珍珠的颜色越纯。也便说明鲛人的心境正在欣喜和感动之中,若是其中间有瑕疵,便说明其心境正伤感悲凉。 罗啸成握住那颗珍珠,心里忽然意识到,这个鲛人女子大概将方才那番话当成自己的告白了。一时间不由得哭笑不得,欲辩无言,他轻声道:“姑娘,你不要误会” 那鲛人女子忽的摇了摇头,慢慢扶着他身子在鲸背上坐下。俄而转过身去,轻轻游出几步,只见她捧起自己胸前的那颗彩石,薄唇翕动,口中一阵细微如同银铃的奇异咒语念出,那颗彩石中的光芒随着她念动咒语时,光芒渐渐变盛,过得不久,只见其中强大的光芒发散开来,周围的水域顿时变得五彩缤纷,好似梦幻世界。在那五彩光芒中心,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扩散不息。 罗啸成只觉无比惊讶,这女子竟然能够有如此实力,那哪里还用得着自己保护,反倒是自己需要她的保护差不多。想到此处,不禁咋舌。殊不知,正是因为他方才的行为,即便自己受伤垂死,却依旧不放弃身后的佳人,佳人才会以心挟。这无关实力,也无关能力。 少顷,罗啸成只觉得周围的水流慢慢停了下来,周遭的鲸群也似乎停止了游动。 “阿巴尼啉口” 那女子双手交叉于胸前,抱住双肩,微微向鲸群致了一礼。数百条巨鲸突然发出一阵长吟,巨大的声音在水中传播,如同雷鸣,甚是壮观。只见数千条巨鲸飞快向水面浮去。 突然间,罗啸成也被破水而出的鲸鱼带出了水面,只见海面上顿时升起了千余条浪花水柱,阳光照耀,光圈散射,遥遥看去,如同一片水晶森林,无比壮观。罗啸成一时都看得呆了。 然而转瞬之间,巨鲸又潜入到了水中,这种快速的切换他还不甚适应,突然呛了两口水。他涌出灵力将周身的水隔开,只觉得腰间的伤口正被人按住。低头一看,只见那鲛人女子正压着他的伤口,眼中带有忧伤。 罗啸成笑道:“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正说话间,罗啸成吃惊的发现,除了两人身下这一头之外,周围的鲸群竟然飞快的消失了,如今环眼看去,还能看到四散而去的虎鲸影子。他们不再聚集一处,如同潮流一般涌动,周遭的乱流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周围却又有数十道强烈的能量迅速靠拢。这些力量立即引起了罗啸成的警觉,他扶着虎鲸的背鳍立起身来,手中忽的抓出了斧头,感受着周围涌动的波浪,嵬然不动,阵阵灵力涌出身外,准备控制住身边的水流方向。 少时,只见各个方向都有不同的身影飞快的游掠而来,每一处都不止一人,其中最多的一处竟然达到了十四人左右。只短短片刻的功夫,这片水域便出现了三四百不同的强者身影。这些人中,有的背生羽翼,有的同那鲛人女子一样,长着长长鱼尾。有的乃是人身鱼首,有些长的无比健硕,但下半身如同海蟹一般长着八只尖脚,双手亦如同两把巨大钳子。 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类,应当是这海中生活的海族或者妖族。近些年来,罗啸成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事物,无论是鬼界的恶鬼,还是妖界的妖兵,亦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生物,他应经是见怪不怪。海中的各类事物,只要吸收天地灵气,照样可以成为灵族或者妖族,海中有不同的族类出现,这一点并不奇怪。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种族究竟来者何意。 三四百人的队伍开始围成一个极大的圈,将这头虎鲨包围其中。这些异族之人竟然都可以悬浮在水中,方向移动灵活自如,丝毫不需要向自己这样,还要依托什么东西来垫脚。罗啸成左右打量这些异族一圈,探出手将那鲛人女子护在身后,一阵灵力扩出,声音也随之而发: “各位海里的朋友,不知骤然到此,可是有何见教?” 这一道声音扩散而出,不卑不亢,周围的海族听在耳中,眼中俱有光芒闪动。 “你是哪一族的?怎么从来没见过?”突然间,只见一个海族站了出来,罗啸成问声望去,只见那物背生骨翼,浑身漆黑,一双眼睛闪着蓝光,说话间,不时露出口中四颗尖牙。那物身材瘦削,但手指却是颀长,其中握着一柄双头三叉戟。 见此人生的丑陋,罗啸成心中不大愿意同他攀谈,或许是因为冥想这片刻,竟忘了回他的话。那异人一声冷喝,道:“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罗啸成一昂首道:“老子听见了,老子是从陆地上来的人,不是你哪一族的。” 那异人眉毛一挑,奇趣道:“嘿,你这家伙还挺拽。算了,老子翼人族跟人类从无瓜葛,你把公主交出来,老子让你离开便是。” “公主!?”罗啸成一惊,转过头来,那鲛人女子立即皱起眉头,抓住他的臂膀,连连摇头。罗啸成会意,知道她并不想跟这这丑八怪走,便也转过头来。道:“那可不行,公主现在是老子的。”他也学着那异人说话,一口一个老子,旁边的人听来无不觉得有趣。 那丑八怪忽的挺起三叉戟指着罗啸成道:“你敢不听老子的话,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罗啸成道:“老子不知道,那你告诉老子吧。” 那丑八怪忽的抄了手抱在胸前,一脸傲气地道:“老子乃是翼人国的太子,也是现在翼人国的当政者!” 罗啸成闻言哈哈一笑,拍手道:“儿子真乖,老子一问你就说了。” 那异人闻言,方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一时间勃然大怒,尚突然涌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周围的水域顿时都为之一荡。 第九百三十三章,鲛人公主 第九百三十三章,鲛人公主 罗啸成见这人的实力丝毫不弱,一时间也不敢大意。虽说他尤其讨厌像这丑八怪一般自傲不凡的人,但是蔑视归蔑视,但是却还是不得不重视。毕竟这家伙敢如此猖狂,没有几分真本事,怕是也说不过去。 他将手中的长斧攥紧,密切注视着那翼人国太子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背上黑色的骨耶上闪烁着一阵阵刺眼的雷电,其上的能量不断地从双臂传到那把三叉戟中,一时间,只见那三叉戟锋之上也闪烁着阵阵银白电芒。 五行之中,金能生水,在这水中,雷电的力量可以通过水流的传播发挥到极致。那太子手中的电芒极其明亮,想来自有一番威力。 不过不巧的是,罗啸成同他一样,自己尚的金雷属性已经是达到了极致。若是同他交手,罗啸成自信,就凭自己的实力,自己不一定会输给他。 然如不幸的是今身受重伤,实力大打折扣。此时再战,结果如何可就说不定了。 “臭小子,不过区区人类耳,竟敢犯上不敬,不给你点教训,你还得窜上天!”他忽的收起手中的兵刃,大喝道:“你们给我上,狠狠揍他!!” 说罢,只见其身边两个与他形貌相当的黒肤翼人站了出来,那两人身材倒是魁梧,一人拿着一柄大锤,锤头乃是以大石凿成,较之寻常兵刃的锤头几乎大了两倍不止。在这水中,水的浮力会减轻冰刃的一半重量,因此这两个翼人能够拿得动这么大的兵刃也算说得过去。不过如此巨大的体积,在人眼中看去仍是觉得无比骇人。 “黑翼太子,你要揍这个人可以,第一,这跟我们没关系,第二,公主可不会让你带走的。公主是属于我们虹蟹一族的!”那名蟹脚人身的海族大声喝道,声音好似狮吼,虽然丝毫不带任何能量,但是周围的水域似乎都猛然间震动了几下。 “放屁,虹蟹国算哪根葱,老子那天不高兴了,随便调支军队便把你们灭了。瞧你们国主那个窝囊样,公主嫁到虹蟹国还不跟监禁似的。一堆没用的死螃蟹,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儿。”那黑翼太子冷声说道,眼中充满不屑,似乎这些人在他眼中连劣等的奴隶都不如。 “娘的!岂有此理!”那蟹脚人闻声,操起一双血红钳子就欲上前厮打。那两名身材隗硕的翼人顿时跨出一步,挡在那黑衣太子面前。 而同时,也有一个鲛人伸手将那蟹脚人拦住,道:“黑衣太子,你不要太过分。这场比赛大家一同参加,比的就是实力,大家同为海月公主而来,无论谁胜谁败,大可不必因此伤了和气。若是你心存不服,手底下见真章就行,不用说这些伤人的话。” 黑翼太子笑了笑,道:“鲛人族嘛,自是另当别论了,毕竟我们二族以后便是姻亲关系,当然不能伤了和气。不过这些东西,哼,要不是我翼人国念在海国协定的份儿上,现在这些东西早就不存在于南海之中了!” 周围数十个种族闻言,不禁又是勃然大怒。一时间,四周吵闹一片,一声高于一声,浓郁的火药味飘散着,瞧得双方骂得个不可开交,似乎大有立即就要大打出手的意味。 罗啸成在一旁看着热闹,心中只觉好笑。他倒是巴不得这些家伙都打起来,自己好趁乱逃走。毕竟现在自己处于下风,生生与这些海族妖物硬碰,吃亏的定然是自己。 “够了!!”那黑翼太子一声大喝,周围的声音即可停下。他道:“大家都想得到公主,老子明白,不过你们看清形势,现在先把这个人解决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虽然他的话不怎么中听,但是这句话倒是实情。众海族于是停息了纷争,开始将矛头重新对准了罗啸成。 “小子,你赶紧滚开。这是鲛人族的南海鲸会,你来瞎掺和啥?滚滚滚!” “不想死的赶紧离开,我手里这把钳锤可是不会认得你是谁。”周围的海族开始不断向他威吓。 见他们没能打起来,罗啸成不禁叫苦,实在没办法,也只得拼死一战了。心中念及,现在鲸群已经散去,韩仑的“潜龙”也应该脱困了,若是拖延的一时半刻,说不定还能等来后援。 而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弱势! 罗啸成见状,立即将斧刃翻转相对,做出一副起手姿势。不过腰间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时间,身形不禁有些摇晃。忽然,只觉得身后有人将自己身体托住。回身一看,原来是那鲛人女子正扶着自己,她面目深沉,看着罗啸成时,眼中已是无比怜惜。忽而身形一转,如同灵动的游鱼,飞快的游到他面前来,张开纤纤双臂,将罗啸成拦在身后。 “你们不能伤害他,他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也果如她的容颜一般清澈柔美,不过这股柔婉之中却透着坚定不移。 黑翼太子道:“海月公主,你可要谨慎呐,这个家伙可连海族都不是,他是人,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你是没法嫁给他的。你若嫁来我翼人国,从此以后,鲛人国和翼人国之间和睦相处,再也不会有什么争端祸事,这对两族百姓来说可是一大善举。你不好好考虑考虑。” 海月公主摇头道:“南海鲸会并没有规定参与的种族,他找到了我,便是他胜了,南海鲸会已经结束,请你们各自离开。” 黑翼太子脸色忽然变了,道:“我等了七年才等到今天,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你走。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把你身后这家伙撕碎了喂鲸,再杀光所有鲛人!” 只见他说得振振有词,气势汹汹。海月公主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那海族之中忽的跳出几名雄性鲛人来,手持长杖怒喝道:“黑翼太子,我鲛人国的公主岂能由你随意呼喝,请你放尊重些!” 黑翼太子冷冷一笑,海月公主忽的坚定说道:“你要攻打鲛人,鲛人一定不怕,我不会跟你走。” “好,好,好得很。你之所以要弄这个南海鲸会,不就是想摆脱我翼人国的控制么?哼,那老子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你们两个,把她身后那个东西杀了!小心,别伤着公主。” “是!”两个大力翼人齐声诺道。随即手中大锤一振,背后骨翼微微漾动,身形竟飞快向罗啸成冲了过来。 “姑娘小心!”罗啸成见状,一把将她的手抓过,用力拉到身后,手中的巨斧飞快旋转,一道如同漩涡一样的水流在贯日斧周遭形成,见那两个健壮翼人袭来,罗啸成猛地拽住斧柄末端,用力将斧刃横甩开去。 “呀啊!!!” 罗啸成一声巨吼,似乎带起了千钧之力向那两个翼人发起攻击。双方都是强横的攻势,片刻间,两边的攻势狠狠碰撞到一起,一阵狂暴的能量席卷开来,周围的水流顿时在这强大的能量之中形成乱流,风卷残云般激荡开来。周遭的海族见状一阵唏嘘,刹那间都各自退出两三丈的距离,这个包围的大圈顿时扩大了一倍不止。 双方兵刃相撞,雷光强烈闪烁。不过贯日斧乃是神兵之一,那两个翼人所拿的不过是坚硬的铁石而已。材质之差,判若云泥。片刻间,只见一名翼人手中的石锤应声崩裂,成为碎片,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手柄捏在手中,他瞪大了铜铃眼吃惊不已。另一个翼人手中的石锤完好无损,此时看着那同伴,不禁指着他鼻子一阵大笑。 罗啸成硬吃了两人这一锤,虽然灵力不强,但是其中的力道却是大的出奇。他本来已经是重伤在身,如今再承受这强大的力道。伤口处立即恶化加剧,浓浓的血雾氤氲出来,在这周遭扩散开去,一片浓郁的血腥顿时直冲神经。 两人身下的虎鲸闻见这血腥,似乎也不再平静,一声长鸣,便想将背上的两人摔落下去。海月公主俯下身,在那鲸鱼背上轻抚一阵,又说了些奇怪的话语,那虎鲸又渐渐地安静下来。 “你伤得很重。”海月公主着急的说道。可是她似乎不善言辞,说完了一句,却又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只得面露焦急,又无可奈何。 罗啸成见她正为自己伤心,没来由心里一动,一股强烈的豪气油然而生,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在这世上罗某人上不惧天、下不惧地,更不惧神鬼魔怪。死又怎样!不过尔尔!!”他咬定牙关,大喝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是这位姑娘不愿跟你们走,那你们谁也休想带走她,这是我罗某人救出来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从罗某人口中夺食,管你是什么狗屁太子!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话间,他猛地一把将自己衣角撕开,拧成一股咬在口中,一手抓住斧头,再次站起身来,一脸傲然对着场中众多海族。 罗啸成身上立即腾出的强烈杀气让周遭的海族大惊不已,虽说他们都已经看见罗啸成身负重伤,然而迫于这股威慑,竟然没有一人敢执刃上前。 第九百三十四章,选亲大赛 第九百三十四章,选亲大赛 黑翼太子虽然也有几分惊讶,但是毕竟还是看得出罗啸成已然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挥手招致,身后立即便又五六个同族翼人站上前来,手中兵刃扭曲怪异,奇诡非常。罗啸成也不甘示弱,双足踏前一步,中心放低,手中的巨斧又开始旋转起来。 海月公主在他身后斥责那黑翼太子道:“你人多,不公平!” “哼,将死的家伙,没有资格要求公平。老子早些了解了他,省的他活在世上痛苦度日,老子可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罗啸成冷笑道:“罗某人就是死也会拉上你这个黑炭头垫背!” 黑翼太子闻声怒道:“满嘴胡言,弄死他!”只见他三叉戟朝罗啸成一指,那五六名翼人族打手顿时持着兵器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罗啸成见状,剑眉一挑,也猛地一声大喝,手中的斧头带起一阵狂乱至极的水波,斧身划动,转瞬之间,便化作一道扩散而出的晃动水浪,其上蕴含着千钧力道,如同涟漪横荡开去。 那五个翼人见他虽只有一只手,但是力量却好似比双手都大,一时不免失算,身形急退,与此同时,各自身后的骨翼震动,凭借着对水的熟悉,竟在一瞬间躲过了这凌厉攻势,逆转阵型,飞快的冲着罗啸成再次掠去。罗啸成如今已经在透支自己尚的力量,用一些便会少一些。可现在自己所使用的这些高等武学,无不是耗用灵力极大。一旦用完一次,下一次的攻击便会相对减弱。方才那一击,他已经用了八成功力,不过在这水中,因为水流的阻滞,其间的威力顿时减弱了一半不止。而对手又恰恰是这海中的族类,在这水下世界,乃是收放自如,丝毫不会有所妨碍。双方实力一增一减,罗啸成的现状便是岌岌可危了。 见这五人袭来,罗啸成仍是丝毫不退,手中巨斧仍然在旋转,水流一阵阵激荡开去,变成一道颀长的漩涡水柱,一时间,好似他手中的斧头长长了三四丈有余。 “当!” 一道银光忽然从身后的水域之中冲了出来,迅速如电,刹那间,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直响,那攻过来的五人顿时止步悬浮,手中的兵刃无一例外,尽数断为两截,连带着就连他们身后的骨翼也被削断了一两根,无名翼人准备不及,吃了大亏,一时间弃掉手中断掉的兵刃,翅膀震动,叫苦连天。 “谁啊!不知死活是吧!”黑翼太子闻声大骂,然而话刚说完,只见对面的人群立即发出一阵巨大的惊恐声,哇呀大叫,四散而逃。黑翼太子心里无比奇怪,忽然间听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极像是什么动物的吭哧鼻息。他不由得一愣,回身一看,立马啊呀一声大叫,直吓得两眼发直,双股颤颤。 只见一条巨大青蛟正悄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见着他转过头去,忽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双金瞳之中放出了极强的冷光,似乎一口就要将他头颅咬下来。 “哇啊啊!!!”黑翼太子一声尖叫,忽的将三叉戟高举过头,断魂蛟眼中冒出一抹戏谑,忽的一口将其兵刃咬住,见那家伙也不松手,便一口将那黑翼太子叼了起来,蛟头乱晃,那黑翼太子便像是狂风中的秋叶一般被甩来摔去。 俄而,断魂蛟终于停了下来,那黑翼太子松手放过兵刃,身形一阵踉跄后退,忽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后颈,一股极大的危险感觉传上了心头。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我是翼人国的太子,你可别乱来啊!!”黑翼太子怯怯的说道。 忽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是你方才想要伤我朋友,对么?” 黑翼太子道:“赛场之中,成王败寇,本就是常事。再说了”还未说完,那个冰冷的声音打断问道。 “赛场?什么赛场?” 黑翼太子奇怪道:“咦?真是怪事都往今天钻啊?老子今天是倒了血霉了。又来一个啥都不知道就瞎掺和的”忽然间,他只觉得背后那冰冷的东西动了一下,其上有一种透骨的刺痛和寒冷传入心里,他此时几乎已经完全肯定,这一定就是是一把剑! “废话少说。说些我不知道的。” “好好好我说,你小心点啊,刀剑不长眼。”黑翼太子此时被人架着剑在脖子上,没法动弹,心里只感觉无比窝囊,但是一时间却也无法可想,保住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南海鲛人国的三公主名叫海月,是个美人胚子,三千海族就没有一族不想得到她。老本太子早就听闻鲛人公主海月的盛名,不惜降尊纡贵,遣人前去提亲。不料却被拒绝了。可不到半月那海月公主扬言,说是要借着一年一度的南海鲸会招亲,她自己藏身于万鲸鲸群之中。只要谁能找到她,谁就能跟她成亲。” 那人听罢,又问:“南海鲸会是什么?” “南海鲸会都不知道,你到底”化为说完,就感觉项间的刺痛又深了一层,他连忙举起双手,哀求道:“我说我说我说!!!” “南海之中的各种鲸鱼。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成群的迁徙,到南海北部繁殖,而每到这个时候,也便是许多海族捕杀鲸鱼的时刻。然而鲛人族有一种天生的本能,他们能够跟海中的各种动物打交道,能够听懂它们的话。于是年年都会有鲛人掩护鲸群北上,阻止其他各族捕猎。而鲸鱼作为报答,不禁将海中的珍稀送与他们,而且鲛人族一半的兵力都来源于各类鲸鱼。后来名声扩散出去之后,每年的固定时刻便会有庞大的鲸鱼群由鲛人族守护迁徙,规模也是愈来愈大。” 那声音略微思索了一阵,道:“这么说来,这次比赛是没有人数和种族限制的?” “你知道这个我说我说我说,没有限制,没有限制!!”感受到后背的刺骨寒意,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自行改了口。断魂蛟在一旁看了,不禁感到好笑。 “如此说来,这场比赛我们也参加了,你已经被我打败了,不过既然是比赛,那我就不取你性命,自行滚吧。”刚一说完,那人挥剑在他背上重重一弹,黑翼太子的身形立即便“飞”了出去,他手脚并用游出数丈,转身回来,只见身后已经多了一艘奇形怪状的大船,船身旁边站了两男两女,而其中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似乎结着些冰霜的银白长剑。心中断定,方才威胁自己的定是这个人了。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迟早会弄死你们!”说罢,一转身,便灰溜溜的飞快逃走了。 无用多说,那男子自然便是史云扬。方才他们被困在鲸群之中,靠着“潜龙”号强大的涡流推动力,一点点排开前方的鲸鱼向前行进着,不过不久之后,鲸群竟然飞快的散了去。众人一时失去了方向,正茫然无措,潜龙号却忽然检测到水中的强烈波动。众人便沿着新线索飞快驶去,最终还是赶上了罗啸成和周围海族的拼死一战。 见那黑翼太子都已经离开,周围的海族见他们这艘巨大船只,心中已经放弃了再同其竞争的想法,于是也开始各自散去。危急平定下来,众人这才放松下来,回过身向鲸背上的罗啸成方向游去。 那海月公主见他们几人实力不凡,又见着他们冲着罗啸成而来,一时间大惊不已。他连忙扶住罗啸成向后退却,无奈罗啸成身材宽大胜她太多,她一个纤弱女子根本无法移动他重伤的身体。于是只得再次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道:“你们不能伤害他,不可以!” “这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那位是小女子的兄长,他已经受伤,我要替他医治,还请你让一让。”冉倾珞柔声说道。见她单纯有趣,似乎对罗啸成极为呵护。也不知这短短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哥又从哪里冒了个红颜知己出来。不过她素来以礼待人,便在此时也不愿失了风度。 海月公主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眼,她神坚定不移,口中念念有词,那身下的巨鲸忽的转了个向,张着大口对众人长鸣一声。众人一惊,不禁惶然后退。罗啸成笑道:“姑娘,无须担心。他们是我的朋友。” 海月公主闻声,这才终于相信明白,于是平复了虎鲸,四人这才得以落到鲸背上。冉倾珞赶紧上前替他疗伤,海月便蜷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他默不作声。 除了玉儿,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鲛人。不过因为失忆,即便在秦始皇陵见过,玉儿也记不起来了。一时间,她对这位海月公主可是无比好奇,上下打量着。似乎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品。不过海月公主似乎在意她这种把玩似的眼光,也许根本就没注意到。 史云扬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姑娘就是鲛人国三公主海月公主吧。”海月公主转过头,轻轻颔首。 史云扬道:“姑娘可否带我们去鲛人国。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鲛人国国主。还请公主殿下行个方便。” 海月转过头,看了看罗啸成,面色忽的微微泛出了桃红,随即浅浅的点了点头。 第九百三十五章,鲛人国度 第九百三十五章,鲛人国度 当潜龙号从彩霞一般旋转着的灵力通道之中穿梭出来,周围的场景立即就大变了样子。因为在灵力通道之中的高速移动的缘故,其中的斑斓色彩在移动拉伸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副被水流冲散的彩色画。不过这里不再是灵力通道之中那样单调的模糊色彩,而是一种强烈而清晰的五彩世界。 若论绚丽缤纷,这里的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色彩的海洋,随处望去,只见斑斓的珊瑚礁如同星茸谷的花海一般,在视线可及之处,一直向尽头蔓延,其间来来往往穿梭着游鱼,便如同花间戏蝶,翩跹而飞。放眼所及,海底地势起伏平缓,便是哪儿偶尔矗立的几块大石,也是陆地上鲜能见到的五彩岩石。幽幽光照所及之处,只觉得这片水域都已经被染成了缤纷的颜色,众人身处其中,脸上也映着迷幻的色彩,四处张望,如同身在梦境似的,或谢有儿时的记忆之中才会有这种强烈而梦幻的场景。 众人行走这么多年,无论是昆仑雪景,建木天梯,无论大明湖畔还是星茸花谷,似乎全没有一处地方能和此处的梦幻相比。一时间,众人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韩仑早就将船身的透视打开,周围的美景几乎一览无余,不知不觉,他也慢慢的将速度降了下来。看着这周围的盛状,心中一片陶然沉醉。玉儿更是趴在水晶窗前,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片珊瑚的世界。口中一声声赞叹油然而生。 “好美的地方,要是一辈子能呆在这样的地方,那也算是值了。”罗啸成惊叹道。 海月公主微微凝笑,道:“这里是珊瑚海,你喜欢就好。”罗啸成挠了挠头,笑道:“喜欢,大家都喜欢。” 自从她醒来的那刻起,罗啸成便觉察到这位公主对自己的浓浓情意,而且在自己面前几乎毫不避讳。或许鲛人女子并没有人类那般强烈的娇羞,也并不懂得如何要隐藏自己的情感。因此即便是在他们几人面前,海月公主也丝毫不惧。累了便偎在他身边,罗啸成跟她说话,她便开口应承,对其他人却只是点头摇头。 最难消受美人恩,若是让他提上斧头跟人战斗,他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不过遇到这种事,他也便没了辙,除了像块木头一样不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你们看前面!”韩仑忽的高兴地喊道,众人看去,只见远处的水底出现了一个峡谷,而那峡谷的入口处两边的山崖顶端各自雕刻着一个约么十丈高的巨大鲛人,两名手中的长矛在空中交叉,极其庄严。而在那峡谷雕像周围有上百的鲸鱼来来往往游动,那些鲸鱼都已经被装上了如同鞍鞯一般的装置,在其背上负着雄性鲛人。如今似乎正在巡逻。 “看来此处应该就是鲛人国的入口了。”史云扬说道,海月公主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韩仑闻言,便再次减慢了船速,前方两个涡轮停止转动,只由后面一两个涡轮驱动向前。 随着潜龙号靠近,峡谷入口处的虎鲸护卫也发现了他们,立即便有十余个鲛人驾着虎鲸向这边赶来。 “前面的陌生船只,你们已经闯入了鲛人国度的领地,请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将会采取攻势。”最前方披着铠甲的鲛人大声喊道。与此同时,周围的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卫。 韩仑将船完全停住,回身道:“虽然我们能够看见他们,但是他们却看不见我们船内,怕是要麻烦公主替我们解释一下。”说罢便将舱门打开。 海月公主微微颔首,起身出舱,将身游到那几名护卫身边。几名护卫见是公主回国,双臂环抱,互行礼仪。只见海月同那几名护卫交涉了一番。便又重新回到船上,而此时,那数百头鲸鱼却已经远远让开了一条宽阔大道。韩仑这才发动“潜龙”,向那入口驶去。 说是峡谷,其实峡谷上方只有一线天能够看见,那缝隙极小,除了年幼的游鱼之外,其他生物怕是也完全钻不进来。说起来倒是更像一个洞穴。不过庆幸的是,这个洞穴之中倒是足够宽敞,怕是三艘潜龙号并排而驰也是毫无问题。洞中各处都以晶体照明,荧光四射,在洞穴的两边,每十步便会有一名身材魁梧,手持盾牌和长矛的鲛人士兵守卫。 韩仑稍稍加快了行船的速度,饶是如此,竟也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这洞穴完全穿过。众人的视线再次变得开阔之时,潜龙号已经从一片山壁之中穿过,来到了一片新的海域。 众人此时出来的方向乃是高处,居高临下俯瞰此处的面貌,不禁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里仍然是一片珊瑚的海洋,充斥着五彩的气息。对面又是一片新的陆地,十分平坦,似乎从远处的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延伸而来,不过在他们面前不远处,那片陆地却是戛然而止,在陆地与他们冲出的这面山壁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宽极深的大峡谷。其中黝黑深谙,左右延伸数千里,如同一条黑色的虚空割断了两边世界的连系。 而在对面的大陆之上,放眼所及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精美建筑,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城市,比起人界的长安,灵界的灵州似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片建在悬崖边的城市不仅仅占地面积广阔,而且其中的建筑也是大气磅礴,其中飞檐斗拱,楼阁与楼阁之间相互嫁接,有的建筑高达数十丈,建筑之间的复杂构建嵌套,又让整个城市似乎分为了无数个空间层级。城中人流涌动,远远的便听得一阵阵喧嚣声。 在那城市的上空,无数和鱼群正在绕着城市旋绕游动,一会儿成网状,一会儿却又变成漆黑一团,自由无束,其中四条庞大的蓝鲸在城上不住旋转,波浪涌动,声声长鸣入耳,让人心间悸动,而在这城市最上方的水域中,一道无比巨大的法阵正以极慢的速度旋转着,法阵的光芒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光芒之中散射着神奇的符文,见之让人惊叹,真是蔚为壮观。 韩仑道:“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觉得扬州城真是天下富极,可到了长安之后,却发现长安城不知比扬州大上多少。一时曾以为长安已经是天下之最了,殊不知我韩仑只是肤浅河伯,望若兴叹。” 冉倾珞道:“这里应该就是鲛人国度了。想不到鲛人的城市能有这等规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话间,只见城中一个角落有几条鲸鱼飞快的游过来,等他们靠近,只听其中一名鲛人喊道:“船只不可进城,请随我去船埠停靠。”说着,鲸鱼便调转了身形,韩仑开船跟在他身后,一路去了船埠。 一路上风景旖旎,无比美丽,无论是建筑构造的精巧还是茂密珊瑚的色彩,都让人应接不暇,虽然船埠离山壁还不算近,但是众人几乎是意犹未尽就已经到了地方。 船无法开进城中,众人只得下了船,不过在这水中众人不太适应,需得时时刻刻都保持灵力通畅。尤其是行走一节是为别扭,鲛人本身便无双腿,但是对于在岸上行走惯了的人来说,到了这水中,无论是浮力还是行动方式都会让人十分不习惯。 好在众人实力不菲,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海月公主便领着五人,穿过鲛人国的城门,进入到了这个神奇的国度之中。 这里的大街也和长安城大相径庭,此处到处都是错综复杂,互相嵌套的楼层,一抬头,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密不透风的空中建筑。众人便从第一层直接上到了最高一层。由顶层的空中走廊向整座城市的中心走去。 城市楼层的最上方大都是军事区域,除了戍守的士兵外,极少有平民百姓出现在此处。不过身处这座城市之中,又在城市的高处,便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城中的种种细节,城中各式各样的店铺杂错交结,人流往来,虽然多是鲛人,但是也有许多其他海族杂于其中,浓郁的商业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跟在海月公主身后,所到之处,周围的士兵皆会抱臂行礼,一时间倒有种狐假虎威的傲然感觉。远远眺望,在城市的中心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塑,便是一名巨大的鲛人驾着一头巨鲸,雕像身形前倾,双臂高展,大有凌空而飞之感。而那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皇宫。 这一段距离不算近,在城中,为了确保各处通畅,许多地方是禁止横穿的,因此只能上楼下楼,沿着建筑物上面的走廊迂回前进。不过虽然多走了些路程,能够饱览如此美丽的风景,大家也是深感值当。 不过海月公主似乎并没有让众人一直就这么走到皇宫,而是到了一处皇家驿站,其中早已有专门为王室贵族准备好的鲸鱼,一番准备后,众人便乘着鲸鱼,沿着专门的路线飞快向皇宫游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无尽魔渊 第九百三十六章,无尽魔渊 有了代步的鲸鱼,众人倒是免去了许多脚程,在这水中游动虽然看似轻灵,但比起岸上走路,游动更需要全身配合,四肢协调,实则更要费劲不少。不过骑上鲸鱼,众人便只顾左右瞻顾城中风景,这几头鲸鱼自然会带他们去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城中种族杂多,倒也没有太多人在意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海月公主在这城中出现,倒是引起了不少人靠在路边围看,众人随在其身后,似乎更是有种威风八面的感觉。 此处的风土人情也与人间大异,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里旖旎风景的缘故,这里似乎成了一片浪漫圣地。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见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游荡旋转,或相互拥吻,或翩跹而蹈,似乎并不觉得有何羞赧,周围的行人也不以为意。更多是报以微笑祝福。 史冉二人看得周围景象,不禁相互微笑,似乎这股浓浓的情义也渗透着他们的肌骨,暖到了心里。韩仑和玉儿早就骑到了同一条鲸鱼背上,看着远近的无数情侣,不住拍手赞叹。 须臾,六条鲸鱼便已经抵达皇宫正门。众人翻下鲸背,终于脚踏实地的落到了实处。海月公主轻轻挥手,几条鲸鱼长鸣一声,随即调转方向,便朝来时的方向沿返。 此时在这皇宫门前,众人仰首察望,只见皇宫的内墙高约十丈,如同森严的堡垒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正门约两丈之高,宽逾半丈,大门两边的线条在顶端汇聚,形如一片花叶。一转身便能见到身后那硕大的展臂雕塑,方才只是远观其貌,如今就在其脚下眺望,仰首难见其面目,大小殊异,如同虫象之差。雕像脚下的长长阶梯便直通宫门,其上已是重兵守卫,威严耸立,形如雕像。 海月公主身形飘然在前,而众人便跟在身后,沿着长阶往那硕大拱门走去。一路上所到之处,士兵皆抱臂致礼,这已经是无数次见到这种礼仪手势,应是鲛人族的独特所有。 过了正宫大门,皇宫的形态才真正展现在众人面前。 皇宫的建筑物不像外城那般密集,各栋建筑物之间的复杂嵌套并不算多,但是每一栋建筑都可算得上宏伟惊奇。皇宫大抵对称分布,左右两边的建筑划分出无数小型区域,密集而不杂乱,尤其是中轴线上三座金色大殿,叠嶂的房檐耸立极高,如同三块庞大的黄金碑,放眼望去,三座大殿几乎占据了整个皇宫的三分之一。这种布局,颇有些类似长安大明宫,不过论及建筑的豪奢,此处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月公主便动身前往那中央的三座大殿,从第一座大殿侧面的通道出去,穿过一道走廊,众人来到第二座大殿面前的广场。其中左右两尊鲛人雕塑,各自起舞,相对矗立,便使得这空旷的广场变得有了几分生气。 “海月!”众人正走在大路中央,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转眼看去,只见大殿侧面另一边的通道进来两个鲛人女子,穿着打扮皆于海月公主无甚差别,只不过一个赤发,一个蓝发。两名女子都有着倾城之貌。只不过那赤发女子只是微微含笑,另一个却不断招手嬉笑,一静一动倒是衬托的十分完全。 海月公主停下脚步,那两名女子一前一后游了过来,蓝发女子一把抱住海月的肩,两女悠然的转了一圈,那女子欢然笑道:“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啦,哎呀,可真担心你被那翼人太子抢去了,可不知要受多少苦。” 海月颔首抱臂,向两位女子行礼,道:“大姐,二姐,谢谢你们关心。海月没事。”那蓝发女子忽悠看了众人,奇怪道:“有三个雄性他们都是人?咦,还有女人?” 赤发女子道:“青月,不得无礼。这几位乃是鲛人族的贵客,不得怠慢。”说罢上前对众人抱臂行礼,道:“吾乃鲛人国赤月大公主,这是舍妹青月,莽撞勿怪。人族一直是我族盟友,鲛皇阁下早知诸位到来,已恭候多时。” 众人也学着一路上来时见到的礼仪还施一礼,史云扬道:“鲛皇阁下神通广大,如若方便,还请大公主带我们前去觐见。” 大公主点头道:“自是应该。几位请跟我来。”说罢转身,青月和海月也便跟着她一同向殿中行进。路上青月不时打量着身后几人,满腹奇怪,凑近海月耳边悄声道:“三妹,这三个男子你看中哪个了?那个长白头发的身边那个女人长得真是不错,后面那个好像是情侣吧。难道是那个长头发的,倒也还算可以,不过好像老了点。” 海月的眼神看向罗啸成,道:“他找到了我,还保护我,我很喜欢他。”青月喔一声,罗啸成一转头,忽见两位公主都盯着自己在看,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挠挠头,傻笑一声。青月也嘻嘻笑一声,便携着海月飞快游到前面去了。 见她们远去的身影,罗啸成呼了一口气,心道:“这里怕是要成是非之地了,不可久留,不可久留”冥想片刻不到,众人已经走上了殿前的阶梯,俄而进到了大殿之中。 殿中甚是宽阔,不过其中已经伫立不少武士,也有不少着装不同的男女鲛人立在殿中,众人一走进其中,便立即吸引了众多眼光。 大殿正中的尽头有一块巨大扇贝,贝壳已经张开,其上立着一个身着七彩纱衣的雌性鲛人,但见其身上的纱衣裙摆极长,宽逾数丈,拖在大殿阶前,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繁花。 那鲛人既然站在这大殿之中最为尊贵的位置上,相比定是鲛皇无疑了。众人随即行礼拜见。 “诸位免礼,鲛人与人类自万年前便是盟友,如今虽有数千年不曾往来,古今情在,当为兄弟之谊。”鲛人女皇一开口说话,似乎周围的幻境就变得极其空灵,好似坠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史云扬拱手道:“感谢女皇阁下盛情,我等当世之人,有机会能够一睹鲛人国度风光,实是不胜荣幸。” 女皇道:“两族风光,各有千秋。不过诸位前来,怕是心不在景。” “女皇明鉴。” “上古神魔大战已过去万载,鲛人身受荼毒,即便如今也还是难以极盛当年。然而近数百年来,魔族蠢蠢欲动,欲置伏羲分六界之限而不顾,重燃战火。便让吾姑妄一猜。诸位前来,定于此事相关。” 史云扬道:“女皇神通,丝毫不差。魔族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妖魔二界已经联手,如今将要再度侵入人界,肆掠海陆,已是不争事实。前些日子,魔族倾力攻打灵界,致使灵界险些覆灭。情况已经迫在眉睫。我等受神农神上和女娲神上托付,寻找阻止魔族进入人界的方法,一方面联合上古十族,结成联盟,若有万一,当同心共守人界山河。不请前来,还请恕冒昧之罪。” “鲛人与灵界多有往来,灵界之事,吾亦知晓一二。此事乃是大事,吾族自是不会悠然于外。不过众位却有所不知,鲛人国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鲛人国。如今吾族有一棘手之事,困扰数代鲛皇,已然数百年,若是此事不得以解决,鲛人族便是心有余,而力却不足。” 史云扬道:“我们不甚明白,女皇阁下可否明示。” 女皇道:“若是他人,自是绝密之机要,不过诸位至此,吾却不得不说。”她稍稍顿语,忽的一抬手,只见一道彩光漫开,众人面前的虚空里忽然出现了一幅立体的画卷,看样子似乎是整个鲛人国的地图。女皇指着众人来时见到的那条深渊,道:“想必诸位已经见到这道深渊。吾要说的,正是此物。 此渊乃数百年前突然形成。过往本不存在,那里本也是我鲛人国度土地,然而数百年前的一天,千里土地突然崩塌,陷入地底,其中爆发强大引力,致使定居其上的鲛人民众无法脱离,数万鲛人就此沉入深渊地底。其中的巨大引力几乎毁灭一切,南海之中更发起狂涛怒波。因坠入其中的生灵至今鲜有生还,因此后人一贯称之为无尽魔渊。先代鲛皇不忍故土沦陷,因而倾全国之力,凝聚封印,将那深渊封住。自此南海诸族才得以幸存。” 玉儿惊叹道:“那些先代鲛皇好厉害。”史云扬点头,道:“先烈英伟,如同曜日。自当受人钦佩。” 女皇道:“可是先代鲛皇并未彻底解决此祸,那个封印乃是以整个鲛人族的生命力为代价的,只要封印不消失,鲛人族的寿命便只有不到短短三十年。历代鲛皇都会加固此封印,然而却又在寻找能够解除封印而将深渊引力消弭的方法。然而数百年过去,依然是无功之役,只能眼见鲛人的寿命越来越短,而鲛人的实力也越来越弱,终究沦为南海中薄弱势力。” 史云扬思忖道:“鲛人一族好歹是人界十族之一,怪不得那什么小小的翼人国都能威胁到鲛人国,原来竟是这样。” 第九百三十七章,鲛人秘事 第九百三十七章,鲛人秘事 鲛人女皇道:“鲛人本是上古十族之一,虽比不得九黎、龙族、龙伯、噬月狼族这些大族,但是相比于风离雀,丹凤这些小族而言,可谓无人敢有欺凌之意、然而数百年来,鲛人的寿命越来越短,实力也越来越弱。致使民众之寿命不过短短二十余载。若是无鲸族与吾族同盟,鲛人怕是早已不存于世,为其他海族所灭。” 冉倾珞道:“怪不得方才在城中几乎难以见到垂垂老者,原来是此缘故。”她似乎忽然明白了,此处的鲛人情侣为何会如此之多,而且几乎也并无太多禁忌。他们的寿命本就只有短短的二三十年,韶华易逝,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大限时日。在这一生短暂的一生中,经不起太多的等待和挫折,他们向往最真最纯的情爱,希望能在自己最灿烂的几年里留下这辈子最无悔的记忆,如此也不算负了这匆匆流年。 想到此一节,她心里忽然觉得一阵伤感,毕竟在一个最为美妙的年华里失去一切,这无疑是人生中最难以忍受的残忍。他们永远都无法长相厮守,短短的甜蜜之中,永远都充满着死亡倒计时的恐怖气息。 罗啸成道:“怪不得那翼人国鸟太子那么嚣张跋扈,我就觉得奇怪,南海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在鲛人头上动土,而且这什么鸟国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女皇道:“近来在鲛人国东面有一小国逐渐强大,乃是九黎一族与海妖黑血狸的后代,名为翼人族。关于这一族突然强大的原因,至今仍是不解之谜。翼人族似乎继承了九黎族强大的灵力和黑血狸的攻击性,自崛起以来,便四处征伐,南海诸族已经饱受其欺凌。近日,翼人族黑翼太子意图侵入鲛人国,不过为鲛人和鲸族联手打败。黑翼太子不能强攻,便提出要与我族通婚。几日之前递来了消息,方知他看中了海月。如今鲛人国的实力与之几乎相匹,两国相争,鲛人必将损伤惨重,海月不从他意,却又不忍鲛人国毁于一旦,亏她机敏,想出了南海鲸会之法,与其周旋。” 罗啸成心中忽的松了口气,道:“也就是说,那南海鲸会其实是鲛人族敷衍翼人族的一个借口罢了?” 女皇道:“若作此解,亦未有不可。毕竟若是海月不愿,谁也不能永远也无法在鲸群之中发现她的踪迹。” 罗啸成奇怪道:“那为什么我” 话刚说到一半,海月忽然促声道:“不是的,不是借口,海月说话算数。” 罗啸成心里一紧,暗暗叫苦。嘴上却还不得不笑着,道:“公主殿下,罗某这个我们还是闲谈正事,对。那个,不知女皇阁下为什么要将这段历史讲与我们几人听?是否是我们能够帮上什么忙?” 鲛人女皇点头,道:“数十年前,我族上任鲛皇酉谷曾经试图寻找解救之法,他决定孤身潜入魔渊,以探知其中究竟为何物作乱。酉谷阁下乃是鲛人族不世出之奇才,虽不过二十,却已经是幻行境实力,力量可臻上古先祖。” “幻行境!”众人不禁讶然,不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除却那魔尊穷奇之外,目前众人所知最强者仅仅是虚空境,而其上还有忘心境一重,不过那已是伏羲女娲一般神祇之存在。到那幻行境,怕是已经能够与那魔尊穷奇并驾齐驱了吧。 “酉谷阁下下定决心进入魔渊,不过一去便是数年不返。多年之后的一天,生命封印突然得以加强,吾前往魔渊查探,却发现了酉谷阁下的影踪,他是第一个从魔渊中成功脱逃的人,然而回来之后,他的生命力被魔渊大肆吸收,实力也骤降到空境左右,不过一年却也溘然长逝。自从那时,一个巨大的秘密从他口中得以呈现。 那无尽魔渊的背后乃是另一片自成空间。而且似乎已经成了魔族的囤聚之地。魔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其中存置了大量魔灵,那些魔灵常年吸取鲛人一族的生命力进行孵化,如今已经快到成熟之际,若等其完全成熟,怕是不等魔界破界打来,人界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惊讶,却似乎并不出乎意料,如此诡异之事,若是跟魔族无关,倒还真是会觉得蹊跷。史云扬心道:“相比应该是同禹王神墓之中木灵仙族聚居地的情形大致相当。” 女皇道:“当年先祖若是不将此深渊封印,怕是也不会酿成今日祸端。如今魔渊日益强盛,而我鲛人一族却日益衰微,其中缘由也不敢张扬。我们也曾试着向海盟盟主东王君寻求援助,不过排出的使者无一例外都被翼人族拦截下来。我族一直在等待能够拯救鲛人的勇士,救离鲛人脱离这不尽的诅咒。这么多年过去,鲛人族终于等到了诸位到来。” 玉儿道:“你是想让我们去把那些魔灵都毁了吗?” “不,你们不仅要将那魔灵毁坏,若是可以,还要将那无尽魔渊一同消灭。若鲛人能得以脱离束缚,自然便能与诸族联合,如若不然,便是自保也是无暇。此乃鲛人族之头等大事,诸位既然身受神祇所托,必定身怀绝技,酉水仅代表万千鲛人子民,请诸位务必帮鲛人族这个忙。吾无以为报,感激涕零,鲛人族定感激诸位的圣恩浩典!”说罢,女皇身形微微一曲,双手抱臂,对诸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场其他鲛人见状,也纷纷抱臂致礼,颔首躬身。众人立时成了众星之中的明月。一时间极不自然。 史云扬拱手道:“女皇阁下不必多礼,我等承受不起。如同女皇阁下所说,人族与鲛人族本就是生死相依,唇亡齿寒。我们几人也专为人界各族结盟而来,既然鲛人族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自不能推辞。” 玉儿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便在他身后牵了牵他的衣襟,小声道:“史大哥,那个什么酉谷进入魔渊,出来不久就死了,我们可不要去送死啊。” 冉倾珞回她道:“玉儿妹妹无需担心,方才女皇阁下已经言明,这个吸食生命力的封印只对鲛人族有用,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作用的,也是因此原因,鲛人族才无法亲自入内,需得由鲛人族之外的人来完成。然而这个秘密又过于重大,一般种族难以信任,这才导致这个问题一直拖到了今时今日。” 玉儿点点头,拍拍胸脯顺了口气。韩仑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小声道:“不怕,我护着你呢。” 玉儿撇了撇嘴,道:“你可是连我都打不过哩。”不过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十分高兴。 鲛皇道:“既如此,酉水替所有鲛人先行致谢。不过诸位远道而来,沿途劳顿,不如便现在皇宫中歇息一日,那处入口,需得在午时方能显出。若是诸位同意,明日正午,吾与诸位一同前往入口处。” 史云扬道:“谨遵阁下安排,我们听候差遣便是。” 女皇转过视线,道:“赤水,你且替诸位安排下榻之处,切莫怠慢。”赤水公主颔首领命,史云扬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叨扰了,告辞。” 女皇酉水点头,赤水恭敬地走在众人右前方,引着众人出了大殿,往右侧的小宫殿群而去。 大殿之中,女皇酉水同诸位长老和臣下一同商议着明日之事。海月虽然早已经退出了大殿,但是却并未离去,便一直守在大殿门口。青月与她说了不久的话,便觉得无聊沉闷,自行离去了。酉水便呆呆的立在殿前,一连竟然就是近两个时辰。 殿中的长老和臣下都开始慢慢的散去,有人挂着笑脸,有人满腹沉叹。慢慢的,殿中已经无人再出入,想必已经是走得差不多了。她便想再度跨进大殿去,但是刚刚走上几级阶梯,忽有停了下来,心中想到:“女皇阁下已经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如今正是疲惫之时,这时候前去搅扰,似乎甚为不妥。”想到此处,身形微微顿了顿,便又无奈地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地。 “既已等候了这么久,现在怎又想要离去?”一个悠然的声音飘入耳中,海月惊奇的回过身,耳边的声音又响起,“进来吧。” 海月公主徐缓地游上阶梯,不多时便飘进了殿中。 “海月,你辛苦了,这一回多亏有你挺身而出,如若不然,鲛人国怕是早已血流成河了。” 海月公主双手抱臂,行过一礼,道:“海月也是鲛人,这里是我的家。” 鲛皇酉水淡淡笑了一笑,道:“你真喜欢那个人类吗?” 海月公主点头,道:“鲛人说话算话。” “可是我不甚明白,你完全可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为何要暴露身份?” 海月公主眼中闪过一抹伤痛,道:“那时候,翼人族找不到我的存在,便在下游屠杀鲸鱼。若是他不找到我,一定有更多鲸鱼会死。”她眼神忽的一转,似乎变得极其温情,道:“可是他先找到了我,他在保护我,不,也许是海神在保佑我。”海月抬起头来,看着鲛皇,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与希望。似乎已经完全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希望鲛皇能答应这场婚事。 第九百三十八章,暴利商机 第九百三十八章,暴利商机 鲛皇酉水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地上的轻纱忽然一动,随即幽然飘起,酉水尾翼轻摆,缓缓来到她面前,伸出手去拂她脸颊,柔声道:“海月,你虽不是吾的女儿,不过在吾心中,亦无甚差别。吾自是希望你寻得自己的幸福。鲛人寿限极短,若你心有所向,便无需迟疑。然吾却也要告诉于你,你所钟爱之人不是你的身份所能企及,此时的执着或许将化为无尽痛楚,或许及早放手,更无需受这平白煎熬。” 海月沉静了一会儿,仍是心有不甘的抬起头来,道:“鲛皇阁下不肯帮我吗?” 酉水道:“神祇使者,他们的身份便是吾也难以企及,吾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如何如何,无论结果,都只在你自己心念所为。吾自是无能为力。” 海月顿觉失望,垂下头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双手抱臂行了一礼,转身欲往殿外走去。酉水忽又叫停她脚步,道:“海月,你有一颗良善之心,酉谷阁下以你为荣。你是他的女儿,不论所为何事,定要有所分寸。” 海月点点头,一声不吭地游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海月抬头望向皇宫之外,那尊硕大的雕像仍是背对自己展望远方,她眼中忽的有些湿润。看着周围一片斑斓的珊瑚世界,其中游鱼浮动游过,却是空无一人,她忽然只觉这片空间太大了,而自己的心却无比渺小,在这浩淼的世界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剧烈的孤独。 话说赤水带众人来到住处之后,交代了宫中的仆人细微枝节。稍作交谈,便引身退去。临走之时将一种名为沙棠的果子交予众人。 《山海经·西山经》之中曾经记载:“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沙棠能使人不溺水,食用之后便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一颗沙棠便能又十日功效,众人得之甚喜,终于不用以自身灵力隔绝水流,即便是夜间,也能阒然安睡。 众人也是第一次在这水底居住,虽说史云扬和冉倾珞都曾经进入过幽迷谷那个湖泊之下的封印洞窟,然而那不过是凭借着灵力在水中开辟出的一个洞穴,其实并没有被水淹没,而此时却是真真实实地在水中呼吸行走,便与海族无二,这般体验,自也是之前从未曾有过。 水中光线不甚明朗,白日之中临近黄昏时刻,水中几乎已经如同夜幕。如今天色刚刚转暗,鲛人国中便亮起了明澈的灯光。水中自是不可能以火照明。不过海中不少事物俱能发光,水晶之中浸注灵力之后,其中的光亮丝毫不弱于烛光。城中的热闹丝毫未因夜幕而受到影响,反倒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景象,更加让这座海底城市增添繁荣气息。 闲来无事,毕竟前去那无尽魔渊乃是明日之事,众人待在屋中也是无事,韩仑和玉儿下了几盘棋,便也觉无趣,罗啸成吵着出去买酒,玉儿生性喜玩,便缠着韩仑要去外城。两人一拍即合,史冉二人也不反对,便各自离了住处,往外城而去。 城中人流往来,络绎不绝。众人行在其间,但见珠翠玉白,琳琅满目,珍轩器玩,都是数不胜数。南海鲛绡,人界丝绸。美食风味,异域之物亦不少见。其间的房屋结构精巧,气势宏大,不过也因为所有楼层之间几乎都有复杂的嵌套,致使路途极其杂乱,若是对环境不熟,必定会迷失方向。好在玉儿似乎天生有一种辨认方向的能力,自从出来之后,众人几乎都是以她的指示作为东西南北的辨识,若是没有她同行,真还是极难在这一作偌大的迷宫之中找到方向。 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几乎处处都充满了商业的气息,不过物以稀为贵,人间难见的诸多珍惜事物,在此却是不值一钱。但人间几乎难以一见的珍宝在此处也几乎被贬为凡品。便如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珍珠,在人界一颗便能赚上万千银钱,甚至是有价无市。但在此处的商铺中,即便堆积成山也无人问津,而人界的诸多饰物,即便是一尊小小发钗也能价值上千上万,更不用说人界的衣物和丝绸,几乎能卖到天价。因此众人走在街上,周围的行人不时投来艳羡的目光。 在这里,交易者可以以钱易物,不过更受欢迎的却是以物易物,双方若是都能拿出让对方心仪的物件,且价值几近相等,便能自由交换。韩仑虽然并没有什么做商人的兴趣,但毕竟是扬州第一富商的儿子,一见此处,便瞧出了无尽的商机。这里的货币也不是白银黄金,黄金白银不过也是以物易物的物件而已,而且价值不菲。一两银子几乎可以换上三四十粒珍珠,一锭黄金便可以换取十块龙涎香。这要是在长安,怕是万两白银也难以购入的价格。 有此可趁之机,韩仑便在大街之上的各处珍宝贩卖之处,不断以黄金白银换取珍珠和龙涎香,以及其他珍奇异宝。那些店家自是无比垂涎他手中造型精美的黄金和白银,而且韩仑所要的不过只是自己店中最不缺的下等货色,一时间也高兴不已。如此,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韩仑竟然换到了近三四千颗珍珠,数百块龙涎香,数十株珊瑚树,还有些夜明珠,深海玉,水晶石,花费了不到一千两的银子,但是所买到的东西在人界的价值几乎已经整个韩家的数倍。就连同行的众人也都不得不为之咋舌。 短短的时间内,周围的商人似乎都知道了有个人在大肆收购他们卖不出去的商品,一时间便各自捧着珍珠香料涌了过来,不知是将他当成了冤大头,还是看成了救世主。大批商贩蜂拥而至,不过韩仑也懒得顾及他们是如何想法,反正自己带的钱多,在这海中派不上什么用场,索性便打算全都用来交换了。一时间,无论来多少,韩仑都照收不误。身边所积累的财富几乎已是富可敌国。 不过这般再过了半个时辰,韩仑忽的觉得没了什么意思。自己尚的珍珠香料若是在人界售出去,怕是几辈子都不用愁吃用之事了。不过钱越来越多之后,似乎钱也就变得不值钱,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钱多的意味,反倒是忙忙碌碌应付着周围的吵闹商人,一开始那股牟取暴利的意念荡然无存,如今只想快快逃离这喧嚣的地方。 “诸位诸位,我的银子花完了,你们的东西我换不了了,大家请回吧。”韩仑抬了抬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身形挤开人群,拉着玉儿便往上层街道跑。在他身后立即追了一大片商人跟去,手中扬着各样的珍品,一定要跟他交换。韩仑大喊道:“你们慢慢逛,我和玉儿要先走啦。”刚刚说完,只听得玉儿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两人顿时便没了踪迹。 冉倾珞不禁莞尔一笑,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名兽脸商人,指着她项间的青琅玉坠,问她道:“姑娘你好,我能不能换你的玉坠,小店之中任何东西,只要在二十件以内,姑娘可以随便挑选带走就是。”冉倾珞笑着摆了摆手。那商人不罢休的追问:“我可以付钱,我愿意出两千海盟币。” 冉倾珞笑道:“这个坠子我不会卖的,它对我来说可远远不是玉坠这么简单。所以,抱歉。”那商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转过身去,冉倾珞转过头,正感觉到史云扬柔情凝视着她,她浅浅一笑,史云扬握住她手,她道:“这颗坠子里存着我的记忆,有那个不远千里也要寻到我的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比它更珍贵了。” 史云扬点点头,轻轻握紧她手,道:“走吧,尽是些珍宝玉器也没什么意思,左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些花样的。”冉倾珞点点头,罗啸成道:“我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我得去找酒了,这深海之中的酒我倒是从来都没喝过,要是有酒卖。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说罢便别了两人,独自下了楼层,往下层街道去了。 两人也正准备离开,忽然间,冉倾珞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 “妹妹先别走,你去将方才那商人店中一物取了,我有大用。” 冉倾珞微微一愣,道:“琴姬姐姐?是你么?”冉倾珞自得到伏羲琴之后,琴姬便极少现身,如今的她已经同伏羲琴同气连枝,伏羲琴化灵,势必会消耗她大量灵力,因此时至今日,她也只是借用过两次琴姬的力量。 “是的,那人店中有一物灵力极强,对我有着莫大的助益。你且去将它买来。” 冉倾珞点头,便重新走到那商人店前。那兽面商人见她去而复返,以为是她回心转意,立即笑脸相迎。 “姑娘可是想通了?” 冉倾珞在他店内扫视一周,琴姬忽然道:“就是他右手侧的那根枯草。”冉倾珞一看,那里果然用锦缎扎着一束枯草,其上发着隐隐的光亮。 在这里,丝绸可是无比宝贵的东西,但是他却用丝绸来绑扎这株枯草,可见这也定非一件普通物事。 冉倾珞点了点头,指着那枯草,道:“掌柜,我要那个,你怎么出价?” 第九百三十九章,龙凤戒指 第九百三十九章,龙凤戒指 那商店老板见冉倾珞挑中了那株枯草,眼中不禁微微放光。他道:“这草名为幻灵草,是妖和灵进化突破的实力的时候的重要助力。百年难得一见。算是珍品。不过小店乃是诚信为本的老店,不妨告诉姑娘,这幻灵草若是活的,那可是无价之宝,即便是姑娘以坠子来换,区区也是不换的。但是这幻灵草被摘离之后。寿命便只有短短三日。三日后枯萎,便对妖族毫无作用,若说有用,怕也只是对灵族有用。姑娘若是要换去为妖族所用。区区还是劝你不买为好。” 冉倾珞摇头道:“并非用于妖族,掌柜只管出价便是。” 那商店老板热情一笑,道:“那姑娘可否以那坠子” “坠子不行!不如我也给你银子吧。”说罢冉倾珞掏出几个银锭。谁知那商店老板却摇了摇头,道:“区区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海族。两位是大陆上来的人类。你们手里这东西不过只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货币而已。就如南海诸国之间流通的海盟币一样,顶多也只能算作些珍珠香料,算不得珍惜。区区要的东西不仅在南海是珍惜的,而且在你们人类世界一样是珍惜的,这样的价值才算得上等值。恕区区之言,若不是看在姑娘身前那块坠子是罕见的青琅玉,区区也不会开这个口。” 看来这个老板是个懂行的,这下可难办了。冉倾珞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 那商店老板笑道:“姑娘可以慢慢想,若是想好了过来换取就是,这株幻灵草区区替你留着。” 冉倾珞从魂蕴中取出许多东西,丝绸,发簪,书籍,在这南海之中本来已经算是价值不菲,但是那商店老板似乎都瞧不上眼。 那商店老板忽道:“姑娘头上那只簪子可否让区区一观。”冉倾珞闻言,取下了头上那只灵蛇缚月簪交予他。那老板打量了一番,欣喜道:“若是姑娘愿意,区区可以只要这只簪子。” 冉倾珞犹疑不决,这簪子可是史云扬在娲皇城的时候花重金买给她的。自己怎么能轻易与了别人,但是若是不给的话,自己又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交换了。一时间心中十分矛盾。不知该怎样是好。不知觉间,竟呆呆出了神。 那老板叫了她一两声,史云扬见她并无反应,心中已知他在想些什么,他轻轻握住她手,冉倾珞恍然转过脸来,史云扬道:“这些物质性的东西不重要,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给他吧。” “可是”冉倾珞甚为不舍,史云扬笑道:“若是我给你的每一样东西你都留着,那你可有的带了。我送的东西你都舍不得,怕还是因为我送的太少了吧。以后一定会多多补偿你,不必拘泥这些。” 冉倾珞点了点头,心里稍微释然,她也转过身来,握紧他的手,道:“对不起,琴姬姐姐需要这个,我”她感受到史云扬的笑意,并无丝毫责怪。心中忽然十分释然,浅浅一笑,未说完的话也不再接着说下去。 “掌柜的,成交吧。” 那老板满脸堆笑,道:“好好好,姑娘稍等,区区这就为姑娘包起来。” 少顷,那老板进了内室拿了一块水晶盒子,将那株枯草小心的装到了盒中,锁上暗扣,恭恭敬敬的递交给冉倾珞,冉倾珞言谢接过,也顺手递过簪子去。灵蛇缚月簪易主之时,他不仅又将意识力集中到那簪子之上,似乎在记忆着那上面的每一个花纹。然而交换已经达成,那枚簪子已然不再属于自己。 “走吧。”史云扬拉住她准备离开,刚一转身身后那老板忽的说道:“恳请两位止步片刻。” 两人好奇的转过身来,那老板笑道:“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好。见姑娘如此喜爱这支发簪,区区心知已成了夺人所好的罪者。为了表示区区的诚意,弥补姑娘的损失,区区送二位一样东西。”说罢只见他将一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两颗戒指,银光闪闪,花纹精细入微,十分精美,若是看得仔细,便能看到两颗戒指之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灵体飘摇,似乎一成龙形,一成凤状。 冉倾珞的意识之中本来感受不到色彩,但是对那灵体却是感应的十分清楚,一时间不禁感到奇妙。那老板道:“这一对戒指名为龙凤千心结。是区区几年前在方丈洲求得的珍品,传说只要两人倾心相爱,这对戒指便能让恋人永不分离。二位情真意切,见者艳羡,便以这对戒指赠与二位,一来作为补偿,二来也成一桩美好姻缘。希望二位白头偕老。”说罢,恭敬的递过那盒子。 冉倾珞见那戒指,自己很是喜欢,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心中甚是高兴,也便不与他作何推辞,欠身一礼道:“多谢馈赠,感激不尽。” 那老板道:“以后记得多多光顾小店,区区便不算亏了。” 史云扬拱手道:“多谢,以后定会再来。” “不送。” 二人转身离开,既然已经得到了幻灵草,只是不知道琴姬究竟要做什么,两人商量下,便准备回去皇宫。不过在那之前,史云扬先替她戴上了龙戒,而自己却戴上了凤戒。冉倾珞奇怪,史云扬道:“龙戒就好像是我,凤戒就像是你,这样交换着才有意义,不是吗?” 冉倾珞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心地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也不知是不是这戒指的缘故,不过若不深究,她心里已经有些觉得这对千心结有些神奇了。 话说罗啸成离了二人前去找酒喝,在下面的街市之中寻了好久,但始终寻不到又沽酒的所在。便又往上层的街市寻找。不过询问了许久,似乎才知道,这里的海族都不懂什么东西叫做酒,他倒是发现了一种叫碧玉浆的东西,虽然并不是酒,但是也跟酒一样,是这里的海族平时售卖最多的饮品。寻了许久,他也便放弃了再寻找下去的念头,寻了家客店点了些碧玉浆,坐下来聊以消遣。 罗啸成正斜坐在一张桌子前慢饮,忽的被一阵阵哄闹声惊扰。少时,只见人群忽的一阵骚动,一抬头,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青发鲛人女子向这边而来。正是海月公主无疑。 罗啸成心中一愣,不过此时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站起身,等到她靠近之后,才向她敬了一个鲛人的抱臂礼。 “海月公主,真是好巧。”罗啸成哈哈笑道。 海月摇摇头,道:“没什么巧的,我专门来找你。” “呃”罗啸成一时无语,海月公主身形微微飘动,便在那小圆桌前坐下,微笑道:“不必站着吧。”罗啸成挠头一笑,极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众人瞩目的三公主竟然在外城同一个异族亲切谈话,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禁议论纷纷,虽不至于拥堵围观,但至少在这个小店之前,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海月公主来到此处,客店不可能没有发现,早有打杂的鲛人取出了最好的碧玉浆呈了上来。海月公主替罗啸成斟了一杯,道:“谢谢你救我。” 罗啸成道:“可不敢当,当时救人的可是公主,罗某还得多谢公主才是。” 海月摇头道:“你不用叫我公主。” 罗啸成连忙道:“是是是,罗某与公主患难同舟,自然是朋友,朋友不需要客套。那为了庆祝罗某又多了一个朋友,罗某敬你一杯。”说罢举起手中的杯子,海月顿了顿,凝视了他片刻,慢慢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喜欢你。” 罗啸成一惊,忙看了看左右,尴尬的笑道:“公主,罗某只不过是个断手的残废,一没有什么社会地位,而没有俊朗的容貌。唯一喜欢的便是喝酒发呆,浪迹江湖。草莽之身,与公主千金之躯多有不合。” 海月奇怪道:“有甚么不合?你有你的缺点,不是很正常么,世上生灵都有缺点。我不在意这些。” 罗啸成忽的反应过来,人类的这一套理论在这海国不一定能够行得通,他们不一定知道什么叫做门当户对,什么叫做郎才女貌。在鲛人的思想之中,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限制因素。 他道:“我,心里已经无法再容下别的女人。罗某人早已有妻室。我不会对她不忠。” 海月面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眼中忽的闪烁着泪光,忽而泪珠滑落,在空中微微一凝,便成了一颗颗间杂斑点的珍珠。 她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但是但是”她慢慢抬起头来,凄楚地道:“我会继续喜欢你。”说罢转过身,飞快的游走了。罗啸成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的升起一抹无奈,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你没错。 第九百四十章,枯草化灵 第九百四十章,枯草化灵 望着海月公主渐渐走远,罗啸成心中也并不觉得好过。自己的过往已经充满了太多的难过,也已经有太多的人在为自己难过,他不想这样的人再多一个。 有时候,即便什么也没做,却仍要承受相应的责任。或许这也是心为什么会累的一个原因吧。 罗啸成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正驻足思考是要继续留下来喝碧玉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互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夸张的惊叹声音。他一回头,只见韩仑和令狐玉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到自己身后了,两人望向海月公主消失的方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 罗啸成惊奇道:“你们俩不是回去了么,什么时候绕回来的,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 韩仑道:“谁跟你说我们回去了,我们只不过想办法甩脱那堆商人,可费了不少劲,真是”玉儿也道:“而且在水里走路本来就没有声音啊。” 罗啸成哑口,韩仑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来嘛,你这臭酒鬼还挺有女人缘,还有这么多女孩儿喜欢你。不过方才好像见海月公主哭了,你对她咦做了什么?”罗啸成把他往边上一拨,道:“你打听这干嘛,又不能换钱,又不能换酒。”说罢坐下来,又倒了一杯碧玉浆,权当饮酒。忽又想起问道:“你这话有意思,还有谁喜欢我?” 韩仑耸肩道:“我妹妹。” 罗啸成闻言,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硬生生咽下喉咙,突然一震猛烈地咳嗽,直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璇丫头?你开什么玩笑!她才多大。” 韩仑点头道:“小璇可不是那种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我是她哥。我还不了解她,小丫头怕是还真挺喜欢你的。” 罗啸成顺了口气,道:“胡闹,罗某人的年纪,算起来都可以做她”话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无意中占了韩仑便宜,忽然戛然止住。嘿嘿一笑,道:“罗某人又不傻,要是娶了璇丫头,岂不是得管你叫声哥,别做梦了。”韩仑木着脸道:“你才别想多了,我才不会把妹妹嫁给你这样的臭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 罗啸成笑道:“史兄有倾珞妹子陪着,你有玉儿妹子陪着,我就只有酒陪着,不也挺好。酒中自有神仙屋,酒中自有颜如玉啊。” 韩仑和玉儿也坐了下来,罗啸成推开一边的碧玉浆,自己掏出了一个酒坛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酒杯中的酒都已经逼离了周围的水层,玉儿伸出指尖在酒碗里沾了沾,随即在周围的水中四处点触,只见周围的水波轻轻一动,淡淡浑浊的黄酒随即与水融为一体。一时间玩儿得不亦乐乎。 韩仑道:“其实我觉得那海月公主挺不错的,人长得漂亮,又温柔,而且又是真心待你。不过是鲛人而已。对了,我听说鲛人族若是同外族成亲,可以化行为她所嫁去一族的样子。到时候她变成人的样子不就成了么。” 罗啸成放下手中的杯子,长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忽的变得十分严肃,道:“韩少爷,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四处浪迹的原因么?”韩仑点头,罗啸成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上一次在鬼界见到婉贞,她也没有放弃。她还在等着我!于我而言,婉贞并没有离开,她只是不小心关上了一道自己打不开的门,她在等我打开门救她出来。” “成功的条件如此苛刻,你真的能够做到?可就算你成功了,你们的相聚时间不过只有短短七日而已,七日的时间,能做什么,值得吗?” 罗啸成饮下手中的酒,道:“你常说我喜欢饮酒,没错,我的确喜欢,不过每次饮酒,如果我十坛便会醉,我定会饮下二十坛才会罢休。婉贞不同于寻常女子,她出身江湖,因此也喜饮酒,她不在我身边,我便将她那份也一同喝了。如此,似乎时时刻刻,她都能在我身边,那种感觉,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一会换做韩仑默然了,罗啸成看着他,道:“你问我值不值,我没法回答你。也许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七日的时间对你来说也许很短,但是我愿意用七十年的寿命去换。对我来说,值与不值不甚重要,反正都是我必须要做的。” 韩仑似乎明白了这个一直满脸笑意的彪形大汉心中的那份坚守,在他心里一直都有那份信念在支撑着他不断往下行走。一路走来,几乎从未见他流泪,也从未见他有过伤心失落,他知道无论自己流不流泪,抱不抱怨,自己终究还是会从失败的地方爬起来,然后满怀希望的向前。就如他所说,那不是一件自己想想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做的事,他从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必须要做,也就自然没有了退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去伤心失落,一切只不过是虚耗时间罢了。 韩仑举杯,道:“为了你的必须,干杯!” 罗啸成哈哈一笑,玉儿也将杯子凑了上来,一同道:“干杯!” 话说冉倾珞和史云扬得了两样东西后,便没有再在商市之中多做停留,一路便沿着曲曲绕绕的街市回了皇宫住处。 此时其余三人还未归来,两人便在房中打开了水晶盒子,冉倾珞将伏羲琴取出,但见琴身一阵弯曲,忽的化为一道白光从她手中脱离,随即在两人面前化成了人形。 “琴姬姐姐,好久不见你。” 琴姬笑道:“你我同心相连,可谓日日相见,朝朝不离,怎会好久不见。”史云扬道:“这话由我来说,便就合理了。” 冉倾珞指了指桌上的幻灵草,道:“这是姐姐要的东西。”琴姬点头,道:“可让你破费了,不过你既然是琴姬的主人,花这点小小的代价已经算是很值了。” “姐姐今日怎会突然需要这个?难道是你的实力要突破吗?” 琴姬摇头,道:“我的实力几乎已经定格在虚空境左右,若是再要提升,就只能依靠妹妹的实力了。如今你的实力仍在稳定之时,我哪会有什么突破。要这幻灵草,是另有作用。” 她走将过去,将那幻灵草拿在手中,道:“以前跟随前主人的时候,他的实力足够强大,因此即便是琴姬化形于人,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损耗一点零星力量而已。不过妹妹的实力远不及前主人,若是我化形的时间过长,定然会伤及于你。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不敢真正化形于外。不过” 她笑了笑,道:“在这水中,我本来就已经能够借水化形,但是仍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有了这幻灵草,事情就好办多了。幻灵草对灵体塑性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有了这株草,琴姬能够化形三月而不依靠妹妹丝毫灵力。” 冉倾珞喜道:“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们明日要去那封印之中,也不知道凶吉祸福,若是有姐姐化形相助,不知能省去多少事。” 琴姬点头,道:“姐姐自当尽力。”说罢,纤纤手指在那枯草上轻轻一点,只见那株枯草之上竟然飞出了一股彩色的能量流,如同空气中飘荡的青烟一样,在周围不断翻卷着,渐渐的在她掌心凝成一团,而随着那光团变大,那株幻灵草也颜色也飞快的退散,本来只是一株色泽普通的枯草,此时却像是洗净了所有的颜色,通体变得雪白,放在水晶盒中,仿佛消失了一般。 那团彩色的能量团在琴姬手心里不断流转,俄而又变成无数道丝线一般的能量细线,在她指尖周围缠绕,随即从十指梢头灌注进去。周围彩光四溢,像是坠入了一片色彩的汪洋。琴姬本来飘在空中的身体也似乎慢慢有了重量。那种白色也不再是一种虚幻的颜色,而是能够抓得住摸得到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房间之中光怪陆离的影像终于慢慢的消减下来。而琴姬的脚步终于落到了实处,此时的她似乎从另一个空间走了出来,不再处于一个神的高度。 “成功了。”冉倾珞高兴道。 琴姬点头,道:“接下来三个月之中我会和你们一起迎接每一场战斗,妹妹放心,现在的我,一定能够保护你。” 史云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灵体化形的过程,不禁有些惊奇。算算时辰,便道:“天色不早,倾珞早些休息,我先去睡了。你们聊吧。” 冉倾珞道了声好,史云扬便推开门出去。此时虽然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皇宫之中大部分地方却还是灯火通明。此时也没什么再去街市闲逛的乐趣,便果真回房歇息了。 一夜时间倒也不短,或许人间都已经日上三竿,光线才又极其延迟地到达了这里。不过昨晚几人虽然各有安排,一大清早便都准备好了动身前去封印的打算。此时离封印显露的时间还有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早已经随着鲛皇酉水,以及一大批军队动身前往那悬崖边上的无底断谷。 第九百四十一章,暗谷坠落 第九百四十一章,暗谷坠落 众人已经来到了无尽魔渊的边缘处,此时正在其中一块探出崖壁的巨石之上。除了史云扬五人,鲛人贵族王室几乎都以全数到齐。可见鲛人族对此次行动的期待有多么殷切。数百年来深受其害,若是能有朝一日除去这个祸患,他们心中自然是无比期盼。就好像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很久的人,忽然看到了地平线上的曙光,那种突然袭来的希望,是能让人为之疯狂的。 那深渊之中吹拂着一阵阵寒冷的气流,带动着周围的水流呼呼地流动,强大的水流冲力如同劲风一般冲击着断崖岸边的每一个角落。岩壁之上的岩石不时一块块剥落,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血盆大口,正在将这片海底陆地和空间缓慢的吞噬。 “诸位,现在距离封印出现的时间已经不久了,封印之中究竟是何等形状,于吾等而言,尽是陌生之状。望诸位多加小心,若是诸位有何差池,酉水自当自刎于魔渊之中,以谢诸位恩德。”鲛皇颔首,诚恳的道。 史云扬本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深渊中,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拱手行礼,道:“鲛皇阁下且宽心,我们自会有分寸。力求圆满。” 酉水点头,抬起头,只见水中的光线开始氤氲散射,随着水波流动,便有潋滟的波光荡漾,只让人心中沉醉。她道:“午时就快到了,吾族已经不能在此处久留。祖先们的封印乃是极阴之力,因此正午时分封印会消失一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若是暴露在外,生命力便会被吸收极快,为了族人的安全,吾必须带他们回到皇宫。” 史云扬点头,道:“既是如此,那请鲛皇阁下速速退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是。” 酉水同众人施了一礼,致了歉意,便带着鲛人离去。只见许多人身鱼尾的鲛人漾动着水波向远处匆匆奔去,在原地却还剩下一个人没走。 韩仑碰了碰正探着脑袋向深渊中看的罗啸成,罗啸成回过神来,韩仑的眼神指了指身后,他将身看去,只见海月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水流卷动她的青色长发,好像风中摇曳不坠的绿叶。 “海月公主?”罗啸成愣了愣,韩仑用胳膊拐了他几下,小声道:“还不过去劝她走,她留在这里是会损耗生命的。”罗啸成恍然,这才拨开水流浮游过去,道:“你怎么不走?” 海月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想看着你离开。” 罗啸成挠挠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封印没了,你会很危险。” 海月摇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他不放,道:“你可不可以不去?” 罗啸成道:“当然不行,我要是不去,他们就少一分助力,在这种生死不明的时候,多一份助力便多一分胜利的希望,或者多一份活着的希望。” “” 罗啸成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以前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每次都是死里逃生,但毕竟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这一次也不见得就要例外。放心。” 海月公主好像有话要说吗,却迟迟不能脱口说出,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低下头,轻轻把弄着垂下的鬓发,柔声道:“我走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罗啸成心道:“这怕是很难能够向谁保证的。”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她只不过需要一个承诺而已,即便这个承诺本就是一纸空言,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形式本身。反正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大不了自己兑现不了,更何况本也怪不了自己。便道:“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说罢朗声一笑。 海月点了点头,一转身,也飞速的离开了。罗啸成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城中的建筑群中,这才收回目光。 少顷时刻,水流中身下来的光线已经变得越来越强烈,而在那强光的照耀下,鲛人国顶端旋转着的那个巨大的光阵似乎也慢慢地被这光芒所吞噬,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不清。少时,在玉儿计算着午时到来的那一刻,天空中的光阵突然完全隐匿了去。而海底的光芒也达到了一个极致。 “快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忽然听到玉儿的呼声,立即赶到那深渊旁边一看,只见深渊之中似乎已经不是深不见底,其中有一片乌红的光在氤氲流淌,极像是缓缓流淌着的岩浆。 “看样子是封印消失之后,魔渊之中本来的样子吧。”冉倾珞审视着那流淌的红色,如此说道。 玉儿皱眉道:“我们要下去吗?好像很吓人。” 史云扬道:“你们先等等,我先下去看看。”冉倾珞忽的抓住他的手,道:“不,让青幽尊者先去,它比你更熟悉水性。”史云扬也觉得此话有理,便也不加反对。冉倾珞遂将九幽断魂蛟唤出,命其前往查探那红光的渊源,九幽断魂蛟在水中带起一道旋转暗流,径直向那深渊冲了过去。只见它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渐渐的融入到了那红光之中。 众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的身形,红光之中,断魂蛟碧绿的身躯倒是显得格为耀眼。时候不长,断魂蛟重新折返,回到众人身前,道: “似乎不是什么熔岩,而是一层能量,说起来有些像是龙脉之中的那种红色,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空间罅隙。两端空间之中的空白点。” 史云扬道:“如此说来,那应该就是入口,这个封印消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现在动身吧。” 众人随之,于是身形一纵,便也从那悬崖之上跳进深渊,只觉那深渊之中暴发出一股吸引力,便将他们的身体迅速拉向那片红色的区域。 即便是在水中,众人竟然也能找一种坠落悬崖的惊心动魄。不过史云扬手中有幽雪剑,冉倾珞身边有九幽断魂蛟,这等下落,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强烈的损伤。 在这种急速的“坠落”下,须臾间,众人便已经抵达了那红光的区域。似乎正如同九幽断魂蛟所说,这里并不是什么熔岩,反倒像是一片片漂浮着的云彩,而越往其中,那红色也便更加鲜艳。众人身形迅速扎进了那抹淡红之中,接着便在那红色的世界中穿行着。不知不觉,身边的水流似乎变得极为缓慢,再过了不久,似乎连水流都已经消失。除了眼前的一片赤红之外,周围什么都没有。 那种红色似乎永远都有等更加鲜艳的一层,众人在这红光的世界之中穿行了已经远远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似乎这单调的红色永远都没有尽头。乏味的色彩似乎让人觉得无比乏味,不知不觉,竟然渐渐地产生了困意。 史云扬晃了晃头,努力的想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眼皮却还是好像灌了铅似的,不由自主的慢慢合上。其他几人也是一样,不知不觉间,众人竟然渐渐地在这片空间之中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啸成听到了一阵呜呜的声音,率先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围的世界好似一片宇宙虚空,但是其中确又如同打翻了彩墨罐子,整片空间之中充满了各种奇幻的星云,他揉了揉眼睛,立马站起身来,只见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 他此时置身于一块九尺见方的石台上,而这方石台便静静地飘浮在空中。十分平稳,然而在他周围,似乎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虚空浮石,有的左右移动,有的上下移动,有些斜行穿梭,但是这里的石块虽多,但是任意两块都不会撞击在一起,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规律。若是稍微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这些石板竟然都是在以圆周进行运动。而且这些浮石似乎都有围绕这一个共同的中心点。成千上万的浮石便构成了一个多层次,有巨大无比的大型球体。 而在那中心处,似乎有一个正发着红光的光球,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那就是这整片世界的中心。 罗啸成四处望望,除了渲染浓彩的星空和无数的浮石之外,这片空间里便再无其他。就连水也半点没有。 “这里?难道就是魔渊之中的那个空间。若是这样,那他们去哪儿了?”罗啸成四下里张望了许久,终于发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正躺着一个穿着剑袍的人,一眼辨认出了那是史云扬。 两人隔得不远,罗啸成身形一纵,便准备向他所在的那个石板跳将过去,不过双脚刚刚离开石台,空中竟然有另一道石台迅速的向他砸了过来,罗啸成大惊,身形一转,在那飞来的石台上借力一蹬,身形如箭一般直直的射了出去,落在对面的石台上。不过由于力量过大,险些冲过头栽落下去。 罗啸成立即回头一看,只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样子是正好撞到了那石板的运动轨道之上去了。这里的石头运动虽然都有自己的规律,但是成千上万组合在一起,即使有规律,此时也都变得杂乱无章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乱石迷阵 第九百四十二章,乱石迷阵 乱石穿空,密密麻麻,只要稍稍动上一步,面前不知从何处便会飞出一块巨大石头,此时这片空间之中根本无分上下左右,只要跳到了一块石头之上,无论是倾斜还是垂直,脚步一沾到石板的面,立即就可以在其中定住脚步。便以那石板为基准,重新打乱上下左右的方位。 之前罗啸成看到史云扬的时候,他还身处与自己同方向的石板之上,故而并不察觉。不过跳跃了几块石板,在放眼看去,便好似他所在的那块石板已经倾斜到了垂直的角度。 “史兄!快醒醒!” 罗啸成出声大喊,在这空旷无比的空间之中,声音八面传开,似乎立即变小了不少。不过少顷时刻,只见史云扬身形动了动,随即双臂撑着石板,慢慢地爬起身来。 “这里”史云扬刚刚睁开眼,不禁吓了一跳,周围四处都是密集的浮石,在杂乱无章的漂浮着。周围的世界的确是一个炫彩的世界,不过却时时刻刻充斥着四伏的危机。 “史兄!”史云扬忽的听到喊声,左右回望,却并未看见有人。 “看上面!”史云扬抬起头,只见罗啸成正立在一块几乎垂直的石板之上,身形打横,遥遥的同自己在打着招呼。史云扬惊讶道:“罗兄,你小心了!” 罗啸成摆手,道:“你放心,这里跟秦始皇陵那颠倒大殿有些相似,是没有方向的,不过这里的浮石太多了,杂乱无甚规律,完全没法动啊。” 史云扬仔细看了看周围,只见大大小小的石板不断地相互穿梭,如同弹雨,每一块石板的轨道相互交错,无比复杂。 “这里的浮石似乎都在不断运动之中,但是这些石板运动似乎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可是是什么规律呢?”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漂浮石阵,史云扬不禁出了神。 “你想什么呢?” 史云扬摇头道:“在想怎么移动,对了,倾珞呢?” 罗啸成耸了耸肩,道:“我比你早醒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醒来就没看到妹子和韩少爷他们,或许也在这空间里哪一块浮石之上飘远了吧。” 史云扬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看着远方,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回过头来了,只见罗啸成仍在那石板上跃跃欲试,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却已经缩短了一倍不止。 他忽的又仔细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周围与自己脚下同样方向的石板有不少,这些石板之间的距离几乎是相对固定的。而与自己不同方向的石板则在或快或慢的运动者。想到此处,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罗啸成所在的那个方向的石板,发现结论亦是如此,在他那个面上,几乎能见到许许多多垂直的的石板也都在以罗啸成脚下那块石板的速度匀速运动着。 如此说来,这里的乱石迷阵并非没有规律,而是通过许许多多运动的石板圈层组合起来的,这样的圈层也不知有几十几百个,而且每一个圈层运动的方向,运动的速度都不一致,因此才造成了这诸多乱象。 看到这里,史云扬心中稍稍有了数,这里的乱石规律不一定能够完全看得出,但是经过他脚下这块浮板的圈层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够数的过来才对。他如此想道,便开始留心眼前不断交叉的乱石阵。 “一块,两块二十七,二十八”史云扬在心里默数。忽然间,在眼前经过了三十块不同方向的浮板之后,接踵而至的竟然与第一种又开始重合,接着又开始循环。 “就是现在!” 史云扬算准了下一刻将要出现的石板,身形将身一纵,身形立即化作一道残影,奔向近旁的一块斜面石板。他身形一动,周围果然立即飞来一块巨大的石板。史云扬早有准备,他也早已算准了另外一道石板的轨道,身形腾空一转,双脚立即向虚空踩去。 罗啸成见状大惊,然而下一刻,不知什么地方竟然忽的又飞来了一块石板,正好垫在史云扬脚下,只见他双脚在其上借力,弹跃而起,躲过之前那道浮石的撞击,身形又立即飞在虚空之中,向着下一个虚空点踩踏过去。甚为不可思议的是,下一刻竟然又有一块石板飞了出来,刚刚移到他的脚下。 史云扬这般借力用力,一连飞了过五六块石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便好像这些漂浮石板根本不是在阻碍他前进,而是专门为他前行而设置的铺路石。 罗啸成方才行过了两道石板都已经无比艰辛,几乎只要一动身就会遇险,眼前这迷阵已然让他应接不暇,困住了脚步。 可是史云扬在迈出第七步的时候,空中却突然飞出了四块石板,上下左右各自都有,这是完全出自他意料之外的,史云扬大惊,不过并未慌乱,只见其身形立即冲着其中一块石板狠狠撞了上去。 “史兄!” 史云扬咬牙,心道“可千万不要失败啊!”说罢,只见其手中忽的冒出红白绿三道光芒,化成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急速冲向前方,突然间,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那三色光芒猛然将面前那道石板轰成了碎渣。史云扬扬起袖子遮住脸,然而其中飞溅的碎片却还是生生洞穿了他的衣袖,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只见他从那石渣之中迅速穿过,将身一转,已经稳稳落在对面的一块石板之上。在他身边,三把剑绕着他悬浮旋转,其上的能量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史云扬此时也是惊魂甫定,双拳紧握,不住的喘气。 “你没事吧!”罗啸成大喊道。 史云扬摇头,此时他们二人已经在同一个平面上,相对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发生改变。史云扬又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石板,果然已经与他之前算过的有所不同。 “运动到了一定的范围之后,便会有同新的圈层相交,原来如此。”史云扬又再次数了一遍,这一次是三十五块一个循环,方才是六步之后发生了变换,那六步将会是一个最大的距离吗?他这般想着,又大致计算了一下自己和罗啸成之间的距离,大约在十八步左右的距离。如果六步是一个极限,则意味着自己还要分为三次验证。 史云扬平复了一下心情,稳住了心态。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之中算了一遍,虽然他的算术能力和感知能力绝对比不上冉倾珞,但至少能够通过重复计算达到万无一失。 他在脑海中规划出了一个六步的行动方案,身形一动,随即又行云流水般的跨过了六步的距离。停下来再度观察的时候,前方的石板运动规律果然又变了。 看来六步真的已经是一个极限的距离了。想到此处,他不禁释然,便不急着行动,停下脚步开始熟悉下一次的圈层运动规律。史云扬将自己这一发现告诉给了罗啸成,罗啸成听得似懂非懂,脚步还是不敢再动,只是让史云扬再示范几次。 十八步得距离越来越近,短短一小会儿过去,他和罗啸成只见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六步。 可正当他仔仔细细的观察那剩下六步的走法之时,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爆炸之声。史云扬和罗啸成二人的视线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远处一道红光飞快地炸开,其间一道道金光闪烁,好似刀兵相撞的金铁火花。 弹指间,只见那红光爆炸中心有两道白光飞快地飞了过来,周围的浮石虽乱,但是那两道白光好似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块石板的轨道,每每看似就要撞上,却又能被其轻易地躲开。如此穿行了数百块石板不止,两道白光竟然飞快的向他们这便飞了过来。 “那是!”罗啸成惊讶道。 “是倾珞!” 那白光转瞬间又逼近了不少距离,已经能够隐约看出是冉倾珞的样子。在这浮石阵中,她不断地在周围的石板之上借力,或向上飞起,身形旋转翻腾,如同灵鹤翱翔,垂直俯冲,展翅侧飞,重重看似不可思议的动作都在她灵动的身形之下完美的完成。 冉倾珞身形移动已经是极快,不过在她身后竟然还有一道丝毫不慢与她的白色身形,一行一动,几乎与她的动作完全一致。史云扬识得那是琴姬,罗啸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还并未想起。不过两女快速而灵动到极致的身法,已经让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见两女迅速靠近,竟没反应过来该打声招呼。 史云扬苦笑叹道:“看来六步根本不是什么极限” “云扬,大哥,危险!快离开那里!” 冉倾珞一声大喊,史云扬心里蓦地一紧,霎时间,只见两人身后那团爆炸之中突然飞出了一条黑翼赤眼的巨大黑龙,虽然不长,但是背生双翅,一旦展开,几乎已经有两丈有余。猛然排翅,周围的浮动的石板都尽皆被其拍为碎片。而不断运动的石板撞击到它身上,便好像撞到了一块极其坚硬的铁板,一阵阵爆炸之声此起彼伏。然而这样强大的攻势对于那黑龙来说,却如同虮虱跳动一般,不痛不痒。根本对其毫无作用。 第九百四十三章,黑翼魔龙 第九百四十三章,黑翼魔龙 冉倾珞和琴姬的速度本来已经极是迅速,早已经将那黑龙甩出老远。可是片刻之间,那黑龙竟然又以两倍的速度再度追了上来。眼看着黑龙就要追上她们,罗啸成和史云扬见状不禁大惊。 “云扬,快走开!” 冉倾珞一声大喊。史云扬却并未就听她的,身边三把剑又飞快地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片刻间便在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三色光环。他双拳紧握,喃喃道:“我怎么可能走开。”说完,只见他身形忽的一动,便迅速朝着冉倾珞迎面疾奔而去。 “云扬!” “史兄!” 冉倾珞和罗啸成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已经闪电般掠过了两三块石板。罗啸成不禁瞪大了眼睛。 六步!六步之后呢! 史云扬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六步转眼即至,只见他脚步并未停止,而是大喝着向前冲去。刹那间,只见一块巨石从不知名的地方飞速冒出,急速向他砸来,史云扬身形一转,当空一跃,再度奔出数步。突然间又有五六块石台向他逼近,此时如同在乱箭箭阵之中,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会有危险,而此时距离那六块石台已经太近了,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罗啸成不忍再看,只想侧过头去避过这一画面。 “啊!!!”只听得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他尚的灵力飞速的涌出体外,身边那道由三把神剑划成的三色光环顿时扩大了已整整一圈,那六块石台还未飞拢,便立即与这三色光环相撞,刹那间,便是一道巨大的火花溅开,那六块石台在一片轰隆声中迅速变为一堆碎渣。 史云扬身形仍未停止,不过在这瞬间之后,已经飞速的抵达了冉倾珞身边。而几乎同一时刻,那黑龙也飞到了冉倾珞身后,只见其巨口一张,顿时便是一道紫黑的能量光团聚结其中,下一刻,只见其头颅微微一仰,那道能量便被猛然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着冉倾珞而去。史云扬见状,一把将冉倾珞手腕抓过,护她在身后,另一只手中灵力狂涌,猛然间形成一个弧形的能量护盾。 “轰!” 一声巨响,只见那光团迅速在史云扬手中的能量护盾之外炸开,一道更为剧烈的能量涟漪垂直扩散开来,一旦与周围的悬浮石台相撞,便飞快的摧毁一切。一时间,好似这片空间立即被分成了两片,周围的石台不断飞蛾扑火一般冲进这道能量涟漪之中,不过立即又是一阵阵爆炸,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黑龙一直保持着紫黑能量源源不断的传送,史云扬也就只有强运灵力顶住,此时在他周围的三色光环已经扩大到了之前的一倍大,不断也有石台撞击过来,但是都在与这光环的触碰之下,或被斩为两段,换了悬浮方向,或直接轰成碎渣,虽然身处乱世迷阵之中,但是倒也不至于会被石台撞到。 接二连三的爆炸,这片本来安静的世界立即变成了一片极为动乱的战场。好似有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无数的炮火炸开,场面相当壮烈。罗啸成远远看着,不禁一时目瞪口呆。 史云扬既要操纵三剑,又要将涌出灵力抵御那黑龙的攻击,一时间已经用尽了尚所有力量,就连星辰之力也倾注其中。不过这种以一单二的情况却是十分不妙。刚刚撑得不过数息的时间,史云扬便觉得浑身上下如同烈火炙烤。双眼之中顿时充满血丝,喉头一甜,随即喷出一口血来。 “云扬!”冉倾珞掩唇惊呼,史云扬咬住牙,道:“倾珞,帮我撑住片刻!” “交给我!”说罢只见她手中灵力急速凝聚,飞快的在史云扬的灵力护盾之外形成了一道更为巨大的灵力护盾。而史云扬那道护盾便立即崩碎。他紧紧地按了一下胸口,随即手一翻,迅速的拿出一个踞,史云扬将其往空间之中一扬,手中的灵力随即猛烈地灌注其中,而只过了不到片刻,只见一道比之前大上数倍的灵力流从那踞的另一面扩散出来,形成一道极强的能量柱,猛地穿过面前的能量护盾,冲着黑龙飞快轰去。 这乾坤阵图之中的法阵,若是以灵力顺着法阵流转,便会在法阵之中构建出一个空间,若是以灵力逆着施展,通过阵法的扩散,便会将灵力本身的力量扩大数倍不止。 上一次在古灵楼的时候,史云扬本来是想以这踞的空间之力躲过一劫,可没想到情急之下力量用反,反倒是发出了相比于自己数倍的力量,这才真正发现了这一法宝的妙用。 这一阵力量涌出,那黑龙都似乎大为吃惊,双翅一振,身形飞速的闪开。刚好趁此机会,冉倾珞飞快转身,挽住史云扬的肩膀,带着他在浮石迷阵中一阵穿行,飞快的跃到罗啸成所在的那块石台之上。 史云扬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发紧。冉倾珞抱紧他的臂膊,手中已经在将灵力渡入他尚。 “不是让你离开吗,你凑过来做什么,很危险你知道吗?你能不能听我一回。”冉倾珞眉头紧皱,蓦地有些生气。 史云扬道:“只要对你没伤害的事,我都能听你。可是现在不行。”冉倾珞咬着唇,撇过头去生着闷气,道:“蛮不讲理。” “小心,又来了!”罗啸成一声大喝,独臂之中已经攥紧了斧头。可是突然间,斜对面一道强烈的白光突袭过来,那黑龙不曾注意,刹那间便被白光击中了翅膀,随即一阵发狂般的嘶吼。 罗啸成转眼,只见在自己斜上方的位置,一名浑身雪白的长发女子正凝着灵力,在其周围已经飘满了各种音律,在这爆炸声中,不断响起的乐声组成了一支雄壮无比的悲沉之音。 这股力量,较之众人的力量已经是强上了太多太多,已然完全是虚空境强者的境界。然而那黑龙却只是被击伤了一个小小的血口,根本没有伤其元气,反倒是将其深深激怒了。 “那是琴姬姑娘原来她竟如此强大!”罗啸成心道。 “你们各自照顾好自己,我来应付一阵!”说罢,只见琴姬手一扬,手上立即又聚起一道白光,但见光芒飞射,如同炮弹一样密密匝匝地砸出,每一阵白光飞出,便有一阵清脆的乐声响彻空间。琴姬的身形也同时在空间之中飞速变换,躲避周围飞来的石块,速度奇快,让人咋舌。一时间,好像有数十个琴姬的身形在空间之中闪烁,而一片杂而不乱的乐调几乎已经谱成了乐章。 那黑龙也不甘示弱,在空中不断闪避,口中接连不断吐出黑紫色的能量团,而双翅扑闪,将周围运动的石头当作炮弹,狠狠的冲着琴姬砸去。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道光芒便在这片空间中不住闪烁,眨眼间已经互攻了数百个回合。 史云扬将手中的焚天剑化出,道:“朱婵,你去助她一臂之力,小心。”焚天剑忽的划出一道红光,朱婵的身形飘然出现。她微微颔首,蓦地一转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如同天外陨石,飞速接近那黑龙。 黑龙见状,猛的张开大口,转而向朱婵咬了过来。朱婵突然翻转身形,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快从它嘴边绕过,随即从其双翅之下穿过,猛然打转,便已经贴近了它的背部,她指尖互绕,合在一起的双掌蓦然分开,手中的力量忽的凝为一道极其强烈的红色剑气,秀臂一推,那红色的有形剑气便急速向那黑龙背上刺进去。 分明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之中,那黑龙竟然闪电般消失在原地,朱婵一剑忽的落空。可是收势不及,那黑龙已经飞快的转到了她身后。她不由一阵大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腥臭从自己脑后弥漫而来。 “唰!” 一道白光忽然从她眼前划过,随即飞快的掠过耳际,向那身后的黑龙击去。那黑龙本来可以一击得手,但是因为琴姬招式的干预,不得不再次闪避。趁此时,朱婵飞快的转过身,又贴着那黑龙的身体近身攻击。 两女一红一白,远近交替,攻势一时间竟然变得完美无缺,那黑龙虽然极为嚣张,但是此时也在两女联手之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不断闪避,不过正因如此,也见它变得越来越暴躁。 “琴姬前辈,它好像越来越强了!”那黑龙忽然间疯狂的舞动双翅,在其身边立即掀起一道狂风,那些本来就运转极快的石块,在这风力的助益之下,顿时成了双倍的不止的速度,朱婵因为近身攻击,所以距离那狂风甚近,此时断不敢在贸然攻击,只能不断后退,身形躲过几道巨石,已经是频频遇险。 “吼!!” 那黑龙忽然一声咆哮,随即只见其双眼变得血红,身上一道极为强横的黑色煞气散出,翅膀之上的血肉飞快的腐烂,只剩下一道森然的骨翼。 感受着这道强烈的气息,史云扬心中一愣,道:“是魔气,原来这是一条魔龙!” 第九百四十四章,因情逐暗 第九百四十四章,因情逐暗 “琴姬姑娘,这黑龙已经入魔,你小心了。”史云扬出声提醒,琴姬面色凝重,也不知听到也未,身形一动,又继续展开了攻势。 突然间,只见那黑龙一声大吼,浑身的黑气冒的更加强烈,只见其身形一动,霎时间,空间之中带起一片黑色的残影,速度极快,等到其身形在空中折转了数个方向,最开始那道残影还一直都未消散。 这黑龙之前与琴姬的速度几乎不相上下,但是此时魔化之后的速度确实快的有些令人发指,琴姬的身形刚刚一动,那黑龙却突然消失在原地,随即飞快的出现在起身后,琴姬手中琴音凝结,回身弹出,可片刻间,那魔龙又再一次出现在她身后。如此瞬间之下,竟已经数番遇险。不过琴姬毕竟是虚空境左右的高手,即便不能退敌,自保还是无虞。几番苦斗,倒也并未有所损伤。 有些应付不急倒是朱婵,她的实力并没有琴姬那么高,虽然她的速度一直都非常快,但是相比那魔龙来说,却是大不如之。一时间就连那魔龙的影子都追不上,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突然间,只见那魔龙身形飞至虚空,骨翼猛然一张,其口中涌出一股雷电四溢的紫黑光芒,如同一道铺天盖地的雷云,霎时间对着琴姬沉沉压下。紫黑光芒的覆盖面极为宽广,此时无论如何闪避,都无法安全离开这片范围,更何况,若是她将身避开,那她身后的冉倾珞三人可就大为不妙了。 琴姬将手一扬,忽然间身边的空间一阵虚幻,指尖微动,好似将其周围的虚空变成流动之水,在其手臂身间四处缠绕,刹那间,只见她双掌蜷握成拳,那一道水流似的能量便飞快的向她双拳之中凝聚而去,少时间,只见手上出现一团巨大的透明能量,少时,她忽的双拳展开,那手上的两道能量迅速化为千丝万缕,一股能量的洪流向那紫黑光芒迎头击去。 “嘣!!!” 又是一声巨响,较之史云扬方才那一击还要强烈十倍不止,强大的能量场发出炽烈的白光,周遭的一切都被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摧毁。那些悬浮游动的石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撞进那能量场中,不过却没有一块石台能够完整的从能量场的另一面穿出来,如同一个时空的罅隙,宇宙的空洞,到了这里面,便什么都不存在了,又像是转移到了空间其他未知的地方。 能量场久久不散,琴姬和那魔龙都双双被笼罩在那片白炽的光芒之中,不见身影。冉倾珞一直紧紧盯着那片空间,心中一直不能平息。 忽而,那能量场中又发出一声剧烈的兽吼,琴姬的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飘然飞出能量场之外,冉倾珞大惊,飞身而起,然而刚刚触到琴姬,便有一股极大的劲道从她身上传来,立即导入自己身上,一刹那,冉倾珞只觉浑身一阵剧痛,喉头不禁也涌上一股腥意。他手中运出强横的灵力,将琴姬的身形稳稳托住,同时又以移灵术不断变换着方位,一边撤退,一边躲过飞来的巨石,如此持续了好久,琴姬身上的那股力道才终于消散殆尽。 两女稳稳落回石台,冉倾珞唇角已经挂上了艳红,而琴姬的身形也便的有几分虚幻。 “妹妹,你没事吧?”琴姬握紧她的手,心中关切,冉倾珞摇头,不过却也眉头深锁,想必她所回应的并非那么简单。 “怎么办,我们打不过它的,这是一头比虚空境强者还要厉害的魔兽!”冉倾珞焦急的道,不知为何,此时她心里突然有一种怕死的感觉。她害怕自己就这样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在韩仑和玉儿的婚礼之后,或许是在小归墟境中享受的那段安闲时光里,她似乎也渐渐地变得没有那么坚强,不再是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的强者。抛却了自己,变成了情感的化身,牵挂让她变得脆弱,也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吼!” 那魔龙一声咆哮,随即双翅一振又向众人冲了过来,如今场中唯一能够控制形势的就只有琴姬一人耳,她身形在石台上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那魔龙飞去,琴音飞散,白光闪烁,刹那间,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又激烈的交战在一起,能量碰撞间,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传出,双方激斗得难解难分。 看着眼前的形势,琴姬支撑已是十分困难,史云扬咬牙,双眼之中暴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道:“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说罢,他便撑着地站起身来,手臂上一股浓郁的黑气也随之扩散出来。 “云扬!不要!不要入魔求你”冉倾珞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想借助身体中委羽的力量来打败眼前的这条魔龙,委羽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强横,但是也一次比一次更为难以控制,每一次爆发,都是在增长它的力量,而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或许再强行入魔几次,史云扬的魂魄就会完全被委羽所吞噬,到时候便是他自己的覆灭之灾。 可是事情到了眼下,除了这一条路走,也再无其他能行得通的方法。琴姬一个人应付极为勉强,若有两名虚空境强者在场,那魔龙定然不敌。 史云扬打定了信念,手中的魔气涌出更多,只见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黑,其上慢慢的长出了鳞片,赤红色的尖爪也飞快的从指尖处伸了出来。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就一次!!”冉倾珞声音低垂沉闷,其间已经带着强烈的控诉,史云扬闻声,心中一凛,他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只见冉倾珞眼中已是一片晶莹。 “你要是屡屡这样动用魔气,说不定明天,说不定现在!”话忽然一顿,冉倾珞紧紧咬住唇,双眼之中的泪水已经滚滚落下,“说不定你就不在了,你还怎么陪我一起走,还怎么找回我的眼睛!云扬!” 史云扬此时似乎变得特别冷静,他伸出那只已然变成魔爪的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道:“我知道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你活着的基础上。我要让你活着。”说着,那双看着她的眼睛迅速由黑瞳变成了赤瞳,其中的爱怜也极快的消褪,取而代之的便是强烈的杀意。 只见他忽然一转身,手一招,朱婵的身形立即化作一道红光,随即幻化成焚天的样子,稳稳回到他的手中。史云扬手心一动,另一把渊离也飞快握在手中,手持双剑,忽的一声咆哮,如同百狮狂吼,刹那间,双脚在那石板上一蹬,身形借力弹出,像是一道赤色的流光。 忽然间,只见他手中的魔气迅速灌注到双剑之上,手臂飞速舞动,一道道青红相间的能量之中又带着滚滚魔气,只见无数道剑气在空中汇聚凝结,不多时便聚成一张硕大无比的剑网。 “这是空冥**剑?史兄的剑招,不过他脱离师门之后倒是没再见他用过这一招。”罗啸成惊讶看到这一道久违的剑阵,一眼便已瞧出。 然而史云扬手中的剑阵并没有立即扑开,反倒是他的剑气在空中不断凝聚,聚少成多,而且随着他魔气的源源不断的灌注,那些剑气竟然便在他双剑舞动之下逐渐运动起来,竟然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完全由剑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漩涡。 “那是琴姬姑娘快闪开!”罗啸成曾经在且末古城见过天乾掌门使过这一招,当时竟然就能将那九翳鬼鸟伤及要害,可见其威力之大。此时史云扬入魔之后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那时候的天乾掌门,这一阵招式发出,定比之前的还要猛烈十倍。史云扬此时一心只在那魔龙之上,对与琴姬怕是早已经忽视了,罗啸成不禁大声提醒道。琴姬闻声,转头看来,只觉那奇特漩涡之中凝聚的能量简直让人咋舌,不禁心中一怵,听了罗啸成的话,飞快的退后。 下一刻,只见他双剑猛然一刺,那顺时旋转的剑气漩涡立马反方向扩散,那漩涡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八角光团,其中似乎有无数把剑暴风骤雨一般射了出来,其范围之广,已经几乎将众人眼所能及的范围都填塞透了。 那魔龙见琴姬蓦然后退,正要将身追去,然而一道铺天盖地的剑网迎面扑来,魔龙立时间手足无措,双翅一振,便要后退,然而此时剑阵已经成破竹之势,后退哪里还来得及。刹那间便被剑阵生生包围其中。 “吼----嗷----!!” 那魔龙疯狂的嘶吼,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彻耳际。 不久后,剑阵散去,那魔龙浑身上下已经冒着浓浓的黑烟,只见其头上的龙角已经被削去一只,双翅之上的骨翼也已经折损大半,浑身上下都露着森然的白骨,透过那浓郁的魔气,仍能见到其间流淌的殷红鲜血。 琴姬见状惊讶不已,“竟然能一击将魔龙伤至此状!!” 震惊归震惊,不过她也立即反应过来,此时正是时候乘胜追击,她指尖处蓦然冒出一道白光,强烈的灵力化为攻势,就要脱手而出。 可就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想不到竟然有人找到了这里。” 第九百四十五章,冤家路窄 第九百四十五章,冤家路窄 听到这个声音,史云扬和琴姬手中的攻势不禁顿时停了下来,但见那魔龙也顿住了身形,振着双翅悬浮在空中,不多时,只见起身后忽然出现一片黑色烟云,氤氲扩散,其间似乎有一道能量法阵慢慢透出,少顷时刻,便又几个人影从其中陆续穿出,来到这片空间之内。 出来的那几个人亦是全身漆黑,背生双翅,不过与这黑龙一样,其上并无血肉,而只是光秃秃的骨架而已,好似老树枯藤般毫无生气,乍见之下,更有几分邪恶的气息。 “翼人族,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罗啸成见到那种族,眼前立即闪过一阵光芒,没错,那就是之前为了抢夺海月公主而将欲杀了自己的翼人族,没想到在这深渊之中的另一个世界里,竟然也能遇见他们的影子,这些翼人族究竟是什么来头?罗啸成心中不禁连连发问。 冉倾珞见到翼人族,也不禁吃了一惊,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的那条巨龙,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人!出来!”琴姬一声厉喝,手中的光芒已经凝聚到白炽,只要轻轻一挥手,便能发出极强的能量。 然而在这之前,又有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出来。“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厉害的女人。”说话间,只见那团黑萎中透出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他身后的骨翅微微震动。慢慢的落到那魔龙的背脊上,慢慢沿着魔龙的背走到它的头顶,稳稳兀立,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立即便有一股极强的杀气传来。 “杀!!”一见此人出现,史云扬手中双剑立时一动,浓浓的魔气将双剑剑身包裹,只见焚天的剑气顿时减弱了不少,但是渊离剑之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兽阴影。似乎是这把剑之中的能量自行凝成,一时间,史云扬的气势竟然比琴姬都强上不少。 那黑袍人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忽然朝这边看来,似乎吃了一惊,道:“这股气息,你是魔?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必拔刀相向,不如来翼人族吧,老子罩着你。” 罗啸成听得他这股口音,几乎已经辨认出了那黑袍人的身份,不禁大喝一声:“黑翼太子,你这贼人,你为何会在此?” 那黑袍人朝着罗啸成的方向看去,忽的大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刚刚好,你们不是已经来了么,既然来了,那也就用不着走了!”他突然将斗篷的兜帽摘下,果然就是那黑翼太子! 冉倾珞冷声道:“你能够驾驭魔龙,便说明这魔龙是你私自豢养的魔兽,翼人族竟然与魔族有染!不怕让人不齿吗!” 黑翼太子冷笑着看了一眼史云扬,道:“那又怎么样,你们不照样与魔族有染。这个世上总会有许多强大的力量,只要能为我所用,老子才不管什么魔族还是妖族。” 琴姬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魔族乃是饕餮之类,永不餍足,今日似乎能够为你所用,但是只要时日一过,它就会永远将你困住,变主为奴。” “不用你提醒,老子比谁都明白。不过这里的东西可没那本事。这里的魔族之力如同初生的婴儿那般,除了精纯的能量之外,完全不带一丝反抗,仿佛就是天赐的源泉,让我们翼人族享用。”说话间,只见他眼中充满了狂热,好似发现了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罗啸成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且说清楚!” 黑翼太子不屑的瞧了他一眼,道:“即便你们都要死了,有些秘密还是不要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死得也轻松些。” 琴姬手中白光立即荡开一阵能量,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尽力一战便是!” 黑翼太子一声邪笑,道:“两个美人,长得都不错,不错,老子都要了!杀了他们,女的留活口!”他忽的在那魔龙的头顶跺了两脚,身形随即飞起。那魔龙一声大吼,忽的喷出极强的煞气,好似千军万马一般扑向史云扬和琴姬。而在其身后,五六个身材彪悍的翼人也飞快地冲了过来。只见这几人手上都戴着厚厚的拳套,好像海螺壳一般,虽是流光溢彩,但挥舞之时虎虎生风,威力着实不可小视。 史云扬亦大喝一声,随即身形一动,手中双剑狂舞,踏着虚空便迅速向那一龙数人迎面扑去,那股似乎要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决心让琴姬为之一震,那股战力似乎已经超过了一个人,也超过了他现在所化身的魔,好像是天生的一阵战斗的气势,让人胆寒的气势。 “真不愧是战神应龙!”琴姬感叹一声,随即双手凝气,也加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双方立即激战到一起,史云扬移动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那魔龙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攥着双剑逼近了它的面门。刹那间,他手中的双剑好似变成了十把百把,他的身形也变成了十个百个,双剑似乎也不再是双剑,而是两把狂斩的屠刀,便在那魔龙的鼻梁之间一阵疯狂的砸砍! “噢噢啊啊啊啊!!!!杀!!!” 在他眼中似乎已经脱离了一切的怜悯,除了狂战一场,其余的什么都不存在了。仿佛他存在的价值就是要将对手完全剁为肉泥! 那魔龙吃痛,身形飞速后退,史云扬的身形也跟着它的身形一起移动,手中的双剑从未停止挥砍,那魔龙无法避开,一时间口中能量乱吐,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到正在自己鼻梁之上的史云扬。乱斗之间,竟不小心将两个翼人族击中,两个翼人一阵惨呼,随即便化为齑粉,砰然爆裂。 “这种打法简直,像是难以置信”见到这一幕,罗啸成不禁咋舌,瞪大眼睛说道。 冉倾珞也呆然兀立,远远盯着前方,虽然她眼中仍是一片空洞,但是心中却无比清晰。她道:“他是在拿命去赌,疯子,你这个疯子。” 罗啸成听出她话中的悲戚,轻轻搂住她的肩膀,道:“他不会有事的,他虽然能为你舍命,但他舍不得你伤心。” “我不要他为我舍命,只要他不让我伤心。” 罗啸成道:“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他会很伤心。你就当是成全他吧。妹子,你们会走到最后的。” 场中那魔龙的面门已经被史云扬砍得面目全非,连连吼叫,黑翼太子见状也惊讶不已。迅速的掏出三叉戟,当空收翅,身形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飞快的向那魔龙的面门飞去。 “可恶,你不是魔吗?为什么你要同类相残!你跟他们在一起,这些狼心狗肺的人类迟早将你当猪狗屠宰了。他们不会拿你当朋友,你永远都只是他们的敌人!” 史云扬忽的一声咆哮,忽然扬起手中的焚天将他的三叉戟架住,而手中的另一把剑仍然在那魔龙的眼前狂砍。 “杀!!!” “娘的,欺人太甚,老子看你是魔,对你手下留情,你却下手处处不讲情面,休怪老子也翻脸无情!”黑翼太子暴怒,忽的将手中的三叉戟抬起,身形一闪,便绕到史云扬身后去,挺起长戟便一阵猛搦。史云扬双腿一曲,在那魔龙的鼻梁骨头上一弹,身形借力后翻,飞快的在那黑翼太子的三叉戟刃之上踏过,双剑交剪,剑刃之上一道火花飞溅,迅速的逼近那黑翼太子的喉咙。 黑翼太子的实力在这短短一天之内竟然飞快的膨胀,此时竟然也已经到了虚空境的高度。难怪如此狂妄逼人,不过史云扬这一招来势生猛,他似乎也有几分忌讳,于是身形立即后仰,史云扬双剑立即从他面门处划过。黑翼太子惊险躲过一劫,手中的三叉戟挥舞成风,直至刺向史云扬的腹心。史云扬早已看到这一招,只见其身形突然一分为二,化为两道残影急速的掠到了那黑翼太子的身后。 对于史云扬惊人的速度,黑翼太子吃惊不小,此时身后已经成了空当,他立即将三叉戟背到身后一阵狂舞。强大的劲风立即卷开,忽然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便知道应该是史云扬的兵刃撞到了自己的戟刃之上,一股大力传开,黑翼太子正好利用这股力道弹跃而起,立时同史云扬拉开了距离。 然而他刚一转过身,便看到史云扬又飞快地追击而来。霎时间,两人又飞快的战在一起,真是难舍难分。另一边,琴姬正与那几名高手缠斗,这几名翼人虽然实力并不算太强,但是他们的实力加总在一起,却几乎能够与琴姬相匹,不过在被那魔龙挣扎弄死了两个之后,此时的战斗已经让琴姬占尽了上风。不过他们一个远攻,一边防御又是极强,一时也分不开胜负。 那魔龙见两边都缠斗在一起,左右望了一眼,忽然锁定了冉倾珞和史云扬所在的石台,双翅一振,飞快的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尽速飞了过去。 第九百四十六章,相携不弃 第九百四十六章,相携不弃 是时,冉倾珞已经受伤不浅,罗啸成虽还未曾出力,但是即便是两人的实力加总起来,也不见得能有胜过这魔龙的机会。但见那魔龙冲着两人飞快冲来,罗啸成顿时紧握贯日斧,浑身灵力膨胀,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那魔龙之前吃过一次亏,此时正在狂怒之中,一腔怒火随即转嫁到它目前锁定的目标之上。其身形还未飞拢,口中的紫黑光芒已经开始凝聚。 “妹妹小心!”琴姬一击击退了三名对手之后,身形一转,便要抽身回护,然而身形刚一动,身后那三名翼人又开始发动攻势,无奈之下,琴姬只得出招还击,不过其身形稍一耽搁,魔龙便已经掠过了她身侧,虽只晚了一刻,但是却已经回救无力。 瞧着那魔龙的身形不断在双眼中放大,罗啸成手心里不禁已经渗出了微汗,那条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强者所独有的气息,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一股极强的压抑。他心知自己绝不是这条龙的对手,即便对手已经受伤匪浅,但是强大的实力基础面前,自己仍然没有半分把握。而在此时,若说应该思考如何防御,倒不如想着如何逃命。 “一会儿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闪开!”罗啸成郑重说道,冉倾珞此时受了伤,有心无力,只得点头答应。 少顷,那魔龙已经急掠而来,距离两人不过十余丈的距离,只见其血口大张,仰首一吐,在浓郁黑雾包裹之下,一道闪烁着电芒的紫黑光团迅速破空划过,直指两人之所在。 罗啸成尚灵力忽然一阵狂涌,只见其身形弹跃而起,在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他大上十倍的虚影,看似狰狞,如同异兽,其一举一动,都与罗啸成并无二致。罗啸成手中巨斧忽然举过头顶,一声大喝,随即劈空斩下,那虚影也与之一致,手中迅速凝起一道硕大的斧影,随着罗啸成落斧的那一刹那同时挥斩出去,霎时间,一道狂乱劲风猛然荡开,银白色的巨大雷电光刃便对着那紫黑光团迎头击去,好似要将那光团一破为二。 然而片刻间,两道攻势猛烈相撞,强大的能量涟漪刚刚荡开,只见罗啸成那道电光斧刃突然崩裂破碎,成为一片五彩的碎光,飞快湮灭。而那道光芒仅仅被阻滞片刻,便迅速地沿着原定的方向继续掠去。 “就是现在,快闪开!!”罗啸成一声大喝,而几乎同时,他的身形几度回转,躲过飞来的几方石台,并借力其上,继而飞速向上方一道倾斜的石台急掠过去。 在刚才发出那道招式之前,他便早已经做好了闪退的打算,只不顾自己得制造点儿动静,将那魔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轰!”只见那紫黑光团猛然间撞上了冉倾珞所在的那块巨大石台,一声轰隆之声传开,其处已经是一片滚滚烟尘,什么都看不清楚。 史云扬此时和那黑翼太子都得正酣,忽听得身后一阵爆炸声响,他忽的转过头来,只见烟尘四溅,那石台已经被完全摧毁。他眼中忽的闪过了一丝惊讶,喉咙里发出一阵粗吼。那黑翼太子见他此时竟然出神,不由得一喜,手中三叉戟猛然向他胸口刺去。 “铛!” 三叉戟戟刃猛然间刺到史云扬胸口,却只听得一阵金属碰撞之声,戟锋似乎是刺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根本无法再透进半分。黑翼太子大惊,手中的力道立即又加大了几分,一阵强大的力道传到史云扬身体中,他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仰倒。然而戟锋却仍然只是在他胸前划出一道白印,对他根本没有半点伤害。 “他娘的见鬼了不是!!这世上还有捅不烂的人!!”黑翼太子瞪大眼睛,惊讶之极。 殊不知史云扬的身体早已经在拜月山庄的时候经过了洗经伐髓,锤筋锻骨,将神魂完全打通。如今所拥有的这具躯体,早已并非凡物。只要是受到比自身实力弱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及自己一分一毫。那黑翼太子虽然实力也很强横,但是这能量似乎并非来自于他自己,一阵拼杀之间,已然消耗了不少,此时便已经慢慢的落入了下风。好歹在这千钧之际找到了一发突袭的机会,谁料竟完全无法伤及对手,不禁又惊又恼。 史云扬忽的一声大吼,突然回过身来,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双剑并作一股,高举过头,重重斩下。黑翼太子突袭不成,反倒被他反手相袭,此时他也难以撤退,立即高举手中长戟,架住史云扬双剑攻击。突然间,只听得咔擦的一声响,黑翼太子手中的长戟顿时被斩成三段,剑刃一左一右从他脸颊划过,霎时间便将他左右的脸皮生生削了下来,一张脸立即鲜血淋漓,那黑翼太子啊一声惨叫,随即弃了兵刃,飞快弹开。 史云扬见状也不继续追击,身形忽的一转,移形换影般向那爆炸的石台方向急掠过去。那黑翼太子脸上如同火烧,但是又无法去捂,身形落在一块石台上,手舞足蹈的一通乱骂。 罗啸成躲开一击,身形立稳,只见那黑龙正在自己斜下方不远的地方。他索性一声大吼,道:“大黑鸟!你罗爷爷在这里,朝这儿看哎!” 话毕,只见那魔龙忽的一振骨翅,仰起头来看着他,罗啸成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心里又喜又怕。为防万一,手中的灵力已经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准备着应付魔龙下一次的攻势。 可没想到,那魔龙只是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随即猛振骨翅,身形飞速的向那一团烟尘飞去。 方才在爆炸之中,冉倾珞早就以移灵术闪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台之上,接着烟尘掩映,似乎隐去了身形。可没想到那魔龙十分机警,竟一眼看出了冉倾珞的所在。 罗啸成见状大惊,手中的灵力迅速喷涌而出,急速对这那魔龙的身后追击而去。然而那魔龙的速度似乎比他的攻势还要快上不少,一时间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有心无力。 “倾珞妹子,快闪开!!” 冉倾珞在那浓郁的烟尘之后,忽然也感知到了那魔龙的动向,一时间大惊不已,正要向旁侧移开。可突然间,那魔龙口中连续喷出六七道电芒,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掠去。不管她闪到哪一个方向,便会立即被打个正着。此时所有的退路已然被完全锁死,除了不断地后退。 此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也别无选择,只见其脚下不住发出一阵阵蓝光,灵阵刚一成型,她的身形立即便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又出现在一丈远的身后。如此不断后退,借以拉开自己与那魔龙之间的距离。 不过挣扎似乎是徒劳的,那魔龙离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近。她心中忽的又生出那种强烈的无助,在她的感应范围之内似乎已经感应不到史云扬的存在,如今的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底的天坑,即将独自湮灭,那种强烈的孤独感,让她心中蓦然一痛。 “云扬,云扬!!”冉倾珞忽然闭上眼,轻轻唤了一声。那魔龙距离他已经不过五丈的距离,只见其仰首张口,口中又是一道强烈的能量电芒喷涌而出。在这一刻,她似乎突然平静下来了,周围的世界似乎霎时间变得极其安静,似乎时间放慢了一千倍,一万倍。所有的过望都在眼前浮现,一幕幕如同剪影。 这可是死亡之前的特有征兆? 可突然间,一个飞速移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意识之中,她猛地睁开眼睛,那一瞬,自己已经被人紧紧揽在怀中。她的脑海中一个画面立即定格,魔化的史云扬此时正死死将她搂在怀中,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史云扬满脸狰狞,尚的魔气一阵狂涌,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突然坠入了一股让自己极为恐惧的幻境之中。 “嗷!!!” 那魔龙的能量猛然撞上了史云扬的后背,一刹那,两人的身形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急速向后坠落。冉倾珞身形在后,一瞬间,两人的身形撞到了一块飞来的石台,顷刻间,冉倾珞已经口吐鲜血。史云扬忽的伸出手去,空手砸烂一道石台,借着这股力道,身形立即同冉倾珞换了个方向,身后所有的撞击都由他一个人承受。 一道道石台轰然崩碎,冉倾珞的心也似乎都要碎了。一连撞碎了二十几座石台之后,两人的身形才停下来,落到一尊石台之上。即便是魔化的史云扬,此时也不禁双膝发软,口中吐血不止,尚的浓郁煞气一阵阵迸发着,好似无尽的硝烟。 “云扬...你...”冉倾珞刚想去扶他,史云扬眼中却立即被强烈的战意填满,一把将她推开,大吼道:“杀!!!”言罢,身形突然一纵,双剑狂舞,便如飞坠而下的流星一般,对着那魔龙疯狂掠近。 第九百四十七章,双侣忽现 第九百四十七章,双侣忽现 在那魔龙飞快攻击冉倾珞的时候,那黑翼太子忽的明白过来,那团烟尘之中便是冉倾珞,忽的一声大骂道:“你这不听话的死东西,老子不是让你留着女人吗!”不过下一瞬,只见史云扬飞身而上将冉倾珞护住,魔龙的所有攻势便完全砸在他的背上,一时间忽又高兴不已,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碰到了面颊,又哇呀一声大叫,上蹿下跳。 “娘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会亲手宰了你!!哎呦喂,哟哟!!!” “你要亲手宰了谁啊?”黑翼太子正一阵阵叫唤,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不禁蓦然一惊,猛地转过身,但是却并不见身后什有半个人影。 “你是坏家伙吧,长得这么黑。丑死了。”这声音又是从他身后传来,黑翼太子再次猛转过头,但是却仍然没见到有人。 “谁啊!装神弄鬼!老子不怕,给老子出来!” “哼,这么凶,肯定是坏家伙。”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黑翼太子听到这娇俏的声音,眼里已经闪烁出了惊恐。什么人才能做到在他身边行动而丝毫不被自己发现,若有,这人的实力怕是已经高出自己太多了。若是没有,这不是鬼又是什么!! “玉儿,别跟他兜圈子了,这家伙死有余辜。”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黑翼太子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自己头顶正上方的一块石台之上似乎又有一个人影,此时视线被遮挡住了,只能看见他脚边垂下的些微衣角。 “没错,他让那条龙去打冉姐姐和史大哥,肯定是坏蛋。不过杀了他好像不太好吧,要不打晕就行。”听那声音,那女子便是玉儿,那男子毋庸置疑便是韩仑了。 两人在这空间之中醒来的时候也是各自分散,但是玉儿自从解除了身体中的封印,又得到了青阳使的强大妖力之后,青阳使的妖力已经逐渐与自己融合。原本在五人之中最弱的她,一夜之间实力暴涨,如今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便是魔化之后的史云扬,也不一定能够与她一战。不过这股力量在她身体之中还并未完全融合,因此时不时便会有不能控制的时候。 韩仑道:“你要是不杀了他,一会儿你该后悔了。” “为什么?”玉儿奇怪的问道。 两人正说话间,黑翼太子一声大喝,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此大言不惭,老子这就撕烂你的嘴!”说罢,一把攥住手中的三叉戟,纵身一跃,身形便垂直向上飞起,戟锋直对韩仑脚下的那块石台,几乎只要一瞬间便能将其搦得粉碎。 玉儿见状大惊,道:“不许你伤害他,走开!”那黑翼太子听到声音,心中蓦然一紧,只觉得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剧烈的力道,骤然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青衣女子,手中正燃烧着幽青的火苗,双掌合一,那火苗在空中托起一道奇妙的轨迹,飞速围成一个火焰太极图,但见太极旋转,青光闪烁,让人双眼迷蒙难睁。突然间,那太极的两个鱼眼处各伸出一只火焰手掌。猛然向自己胸口击来。青光掩映之下,这两只火焰掌根本看不清楚,但是此时却突然出现,已然失去了防御的时机。 只听得一声闷响传开,一双火焰手掌重重拍在那黑翼太子的胸口,黑翼太子哇的一口血箭喷出,身形如同毒断翅的飞燕,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向更远处的空间疾飞而去。一路上石台飞驰,与之层层相撞,只听得惨叫之声一阵比一阵惨烈,到了后来,声音却又越来越衰微,终于完全湮灭殆尽。 玉儿见状,忽的用左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右手,哭丧着脸,道:“相公,我失手打死人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韩仑身形一转,从顶上那块石台上飘转下来,道:“要是你不失手将他打死,现在死的可就是我了。那时候,岂不是更加后悔。” 玉儿想想,觉得也对,又转过头看了看那黑翼太子消失的方向,叹道:“虽然他是个坏家伙,但是杀了他总是不好的。我真的没想要打死他,只不过着急了,多用了些力气” 韩仑道:“那以后就好好控制你身体中的力量,你现在对它还不熟悉,等到真正熟悉了,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那个翼人不会怪你的。” 玉儿点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愿他能好好转世,来世做个好人。” 而另一边,正在与琴姬缠斗的几个翼人,听得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回身一看,蓦然发现黑翼太子已经被人消灭,一时间好像失了主心骨,再也没了斗志,转身便要逃跑。 此时正是个好时候,琴姬哪能放过,于是将手中灵力一分为三,蓦然间对这三人的后背心飞快刺去。不过那三个翼人的实力也并不弱,仅仅片刻便已经意识到身后的危险。然而此时三者早已丧失了斗志,根本无心再打,一瞬间,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见那其中一个翼人忽的一阵加速,飞快跑到另外两个翼人的最前方,一心想让后面的两个翼人做自己的挡箭牌。然而后面两个翼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也便飞快的冲到那名翼人前面去,将其暴露在最后。只要谁落到了最后,便要忍受被三道攻击同时击中的滋味。一时间,三人排成笔直一串,谁也不肯落到最后。狼狈逃窜,甚是滑稽。 就连琴姬自己也都未曾想到状况竟然会是这样,不禁也觉得甚是好笑,不过那三人的做法始终算是成功了。终于,三道灵力成功将其中一名翼人轰中,那名翼人一声惨叫,随即身形撞上了一块石台。琴姬本来准备再度发招,但是还未等出手,那两名翼人已经鬼哭狼嚎般奔得远了。 琴姬笑叹道:“实力也不算差,何必如此惊慌失措,失了强者风范。”见那两名翼人跑远,琴姬也便不再去追,身形一动,移动到那被击中的一人身边,手中忽的凝出刺眼的白光。一把将其骨翅抓过,冷声问道:“你们翼人族为何会在此处,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抽筋断骨,死无全尸!” 那翼人咧了咧嘴,道:“要是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么。反正咱么太子都已经被你们杀了,多杀我一个也没什么意思。咱们本来有没什么仇。他们两个已经跑了,你要担心我们去报信,也不少我一个。” 琴姬冷笑,“想不到你还是个聪明人,好,你若实言相告,我可以考虑。若是有半句虚言” “你说过了,说过了!我说!我说!”那翼人赶紧回话道。“我们翼人族本来只是个南海的小族,祖先是黑血狸,到现在那些该死的黑血狸都自认是纯正血统,将我们看做异类。我族受尽了各种欺凌。直到有一天,如今的国主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有无穷的力量可以吸收,而且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我族便利用这股力量不断壮大自身实力,这才有了今日南海大族的辉煌。不过国主在发现这里不久后,便将国内的事情都统统抛给了太子,老国主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太子得到这里的管辖权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那只魔龙就是他用这里的力量作为饵食喂养起来的。” 琴姬点头道:“还有呢?” 那翼人道:“还能有什么?这已经是全部了!你要履行你的诺言放我离开。” 琴姬斥道:“闭嘴,我且问你,你们族类是否是九黎族的后代?”那翼人点头,琴姬又道:“九黎族早已堕入魔族,你们翼人族是否也因此与魔族有何关联?” 那翼人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那是国主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琴姬不饶道:“胡说,若是没有关系,你们为何能够如此轻易的利用魔气!要知道,魔气可不是灵力,也不是妖力,若是跟魔族没有关系,那又怎能轻易地驾驭这股力量!” 那翼人闻声,顿时一阵沉默。琴姬见触及到了他话里的漏洞,立即抓住不放,狠声道:“你是想尝尝抽筋断骨的滋味吗?” “别!!我翼人族的确与魔族有联系,不过并非是与真正的魔族有什么关联,我们只是跟九黎族有所联系而已。” “九黎族如今早已沦为魔族犬牙,不再是往昔那个人界的巨擘,你们与九黎族往来,便就是与魔族有所往来,有何质疑。说,你们翼人族究竟想干什么!” 那翼人族此时真的慌乱不已,道:“这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大事要是每个翼人都知道的话,那这事还有什么意义!你这么聪明,难道连这都想不到!!” 琴姬见他语气坚决,不像说谎,仔细一想,道理的确也是如此,便也不再多做询问。依言放了他,那翼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能脱险,一时不得不佩服自己长了一张利嘴,身形飞快的向那紫黑的空间出口飞去了。 【对不起,昨天在外面用手机发布,把947章弄掉了,今天补上,很抱歉。】 第九百四十八章,魔灵巢穴 第九百四十八章,魔灵巢穴 那魔龙擅自向冉倾珞出手,已然完全激怒了意识模糊的史云扬,此时他已经将目标完全锁定到了魔龙身上。身形急速飞扑而上,看那形式,全然便是要与其展开生死之战。 但见他持剑基本与虚空之中,强大的剑气和魔气混杂一起,便形成一股正邪相交的强大能量,如同流星划破夜空,周遭乱飞的石台无不在这股能量的冲撞下四处疾飞。而只片刻间,史云扬便已经逼近了那魔龙身边。 强烈的杀气,如同江河倒灌,气势滂沱。那魔龙之前吃过一次亏,此时感受到这股能量,不禁有些心悸。一刹那间,只见那魔龙身形飞快的后退几步,双眼猛然瞪圆,口中遽然间吐出强横的紫黑雷电。史云扬身形一闪,将魔龙的攻势躲过。那魔龙一击不中,便又迅速连发,霎时间,只见两道魔气沿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运动,一个前进,一个后退,不过在这二者之间,已经充斥着如同密林一般的雷暴电雨。只见史云扬身形像是灵动的蜂鸟,便在这雷电的缝隙之中不住穿梭,身形已经距离那魔龙越来越近。 “杀!!!杀!!!”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其身形迅速几个移形换影,便已经迅速接近了那魔龙,只见其手中的渊离剑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兽虚影,一股极其强大的邪煞之力激荡开去,周围似乎立即便充满了地域的气息。 看见这一幕,冉倾珞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曾经听母亲冉问雨说过,幽迷谷世世代代都为女娲大神守护着一把神剑,名为渊离。渊离之中封印的乃是上古凶兽。后来在娲皇城也得到了女娲大神的印证。剑中的凶兽便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而此时剑中凭空出现的怪兽阴影,想必定然与凶兽梼杌有着莫大的关联。 “难道梼杌就要冲破封印了吗?不”冉倾珞惊恐地摇了摇头,梼杌是委羽的主人,若是梼杌从剑中冲破封印逃了出来,那委羽一定会借助梼杌的力量趁机完全吞噬他的魂魄。到时候,不仅他活不了,天下怕是又将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史云扬手中的剑,也似乎因为有了这一道凶兽的阴影之后,顿时变得十分强横,陡然间,剑刃之上忽的闪出一阵强烈的青光,其中又夹杂着浓浓的黑气。对这那魔龙一剑斩出,只见一道巨大的黑色剑影划过虚空,如同在空中划出了一笔浓墨,而黑色剑影的尽头,青光爆闪,强大的能量和巨大的力道顿时灌注于剑锋之上,一瞬间砍向魔龙的面门。 那魔龙没想到短短片刻只见,对手的实力竟然又飞快地增加许多,不仅是速度,而且就连攻势也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双角之间便被重重砍上一剑。 魔龙一声嚎叫,随即头颅一摆,便要用蛮力将史云扬顶开,史云扬将身跳开,手中的长剑立即又带起一道颀长的墨色,锋利的剑气破空划过,一道纯黑月牙形的剑气便飞速向魔龙脖颈处斩去。 突然间,只见那魔龙一阵大吼,身形一侧,尾翼急摆过来,这一刻,史云扬正飞身而上,手中剑直刺向魔龙腹部。然而身形飞在空中之时,一条巨大的尾翼横空而至,史云扬冷不防被那尾翼轰中,转眼间,身形如同炮弹似的,急速倒飞而出,身形重重砸碎了数块漂浮石台。 “云扬!!”冉倾珞一声大惊,史云扬本来就已经重伤在身,此时仍是拼尽全力在与那魔龙战斗,此时此刻拼的已经不是能力,而是性命。只不过魔化之后,他已经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也就全然不会害怕,不会退缩,在他眼中除了战胜对手已经再无其他。 史云扬身形刚刚停止,便又在那石台上借力反身跃出,再度冲向那魔龙,冉倾珞见状,大喊道:“不要再打了,你回来!”冉倾珞身形一动,便要上前阻止他,不过身形也是刚动,便被飞快赶来的罗啸成给拦住。 “你放开我,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冉倾珞不断挣扎,不断哭喊着,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收也收不住。 “冷静点,你现在上去只能是送死,他现在看不见你!!” “不是的,他能看见我,他刚才还为我挡住了致命一击。你让我去帮他!!” “我不能让你去!”罗啸成斩钉截铁地道。冉倾珞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哭道:“要是他死了,我恨你一辈子,你放开我!!”罗啸成见她挣扎的厉害,担心她真的挣脱开来,便一把将她搂住,道:“那我宁愿你恨我。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轰!!” 一声巨响传来,罗啸成立即将目光透了过去,只见那魔龙正和史云扬相互对峙,双方的能量涌到一处。顿时如同两道冲击到一起的水流,四散溅开,带起强烈的毁灭之力,如同造成了一个即将消亡的世界,让这片虚空不住的破碎。 “啊啊啊!!!!” 史云扬一声大喝,突然间,只见那剑中的凶兽虚影顿时变大了数倍,刹那间,一道巨大的残影竟然脱离了剑刃,猝然向那魔龙噬咬过去,那一瞬,好似大片空间都沉入了阴影之中,一道比那魔龙还要大上数倍的血盆大口张开,似乎立即就要将其吞入腹中。 那魔龙似乎立即变得无比慌乱,倏然用力,将史云扬狠狠逼退数丈距离,身形一转,便向另外的方向飞快逃走。然而刚刚奔过数十步,只见前方忽然传来一道铮铮的琴声,白色的灵力如同箭雨,飞速向这边刺来,魔龙一惊,于是又立即该换方向。然而再度奔出十余丈,只觉得空中的温度忽然变得极高,身形骤然停止,只见玉儿和韩仑也飞快的向其逼近过来。 条条退路皆被堵死,那魔龙一声大吼,面目狰狞,霎时间身形一转,便飞快冲着中心地带那红色的光球飞去。史云扬身形刚刚稳下,见那魔龙要逃,手中剑青光顿涨,转眼间又飞快追了上去。魔龙身形极快,史云扬的速度也不慢,刹那间,两者的身形便已经越来越远。 冉倾珞见状,用力挣脱罗啸成的束缚,赶紧祭起移灵术,一路忽闪,也飞快地朝着那中心地带追了过去。 “妹子,慢点儿!”罗啸成也在她动身的一瞬间,飞快赶上去。在这空间之中呆了这么久,周围的漂浮石台虽然有些麻烦,但总是可以破坏的。他闪避的功夫不及史冉二人,但是仗着手中一把巨斧,也绝对不会怕这些飞浮的石头,猛然间也挥动手中的巨斧。带起一股巨大的能量流,横冲直撞般在飞石阵中急速穿梭。 另一边,韩仑和玉儿也飞快地赶了过来,正逢琴姬。韩仑道:“琴姬姑娘,有日子没见了。” 琴姬点头,道:“现在没时间多言其他,我们快些赶去相助。晚了他们怕是有危险。” 韩仑点头称是,玉儿奇怪问道:“她是谁啊,你们认识?”韩仑道:“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便拉住玉儿,追着琴姬的身形飞快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避开乱石,飞向那中心地带的红色光球。等到距离那红色光球越来越近的时候,众人才霍然发现,原来那光球已经变得越来越大,此时已经在眼前形成了一个红色的隔离世界。 那魔龙似乎能够找到进入这光球的方法,只见其飞速翻飞,身形绕着这光球迅速飞转,忽然间骨翅一收,巨大的身躯忽然间向那光球的上方飞去。 史云扬见状立马跟紧,只见那红色光球的最上方冒着些微白光,那魔龙身形一转,蓦然间竟然从那光芒之中消失了去。史云扬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随即也冲进了那白光之中,继而也消失在了原地。冉倾珞、罗啸成几人见状,也就顾不上再有迟疑,也飞快地冲了进去。 下一刻,只见白光白炽了眼前的一切。众人似乎坠入了一个乳白色的茫茫世界。这里充满了魔气的邪煞之力,却又同时充满了浓郁的生命力。两种能量交织在一起,亦正亦邪,只让人感到无比奇怪。 渐渐地,白光逐渐散去。只见众人似乎进入到了一个弧形的空间。好像是一个巨大球形的内部。周围似乎充斥着许许多多的黑色斑点,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好似一双双红黑相间的眼睛。 不过等到这片乳白色完全褪去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周围排列着的才不是什么斑点,而是真真切切的魔灵,密密麻麻。其上的红黑颜色正在不断地闪耀着,所有的魔灵都悬浮在空中,一层一层向外扩展,这里就像是一个球心,而周围的空间之中几乎全是数不尽的魔灵构成,而此时,已经有许多魔灵的魔气在慢慢地外溢。 如此众多的魔灵,若是全都变成了魔物的话,不知道该有几千几万,若是被其流窜人界,估计便是一场几近覆灭的灾难。 第九百四十九章,红颜老去 第九百四十九章,红颜老去 众多的魔灵组成了一个好似无垠的世界,众人抬头四处循望,远处的深红光芒已然渺若星辰,几不可见。更不知这空间之中究竟有多少存在。如此看来,即便是长安大战时所动用的所有魔兵的数量加总起来,估计也不及此处的数十分之一。瞧见这惊人一幕,众人不禁咋舌。 韩仑叹道:“这么多的魔灵,若是完全苏醒,魔界都不用破开封印打过来了。” 冉倾珞道:“可问题是,人界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孕育魔灵的所在,我们都不清楚,人界有此一处,也就必定还会有其他的所在,这才是当前人界最为致命的隐患。” 琴姬摇头道:“不,据我所知,魔界在万年前的大战之中,损失的军队数量以八千万计,此处包含之多,看样子定不会低于两三千万之数量,因此这个世上如这般巨大的魔灵孕育之地,其实并没有多少。” 令狐玉儿抓紧了胸前的衣领,道:“那也还有好几千万的数量,真吓人。” 冉倾珞坚定地道:“不管这个世上还有多少,既然我们碰见了这个地方,就一定要将这里摧毁,若是让其苏醒,必定流毒于天下。” 琴姬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猩红,道:“谈何容易啊,” 正说话间,只见不远处的一堆魔灵之中突然炸开了一大片,强大的能量爆裂开来,周围无数的魔灵便被生生摧毁。霎时间,只见史云扬和那魔龙的身形从中弹射出来,史云扬大喝着,狂舞着手中的渊离剑。那魔龙不住的吞噬周围的魔灵,并化为强烈的攻势,一时间,也不再惧怕史云扬,甚至在不断地吸收周围的魔灵力量时,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背上的被斩断的双翅也重新长了出来。此时面对史云扬时,已经是一副霸王气息,两者都丝毫不让,实力也大致相当,在这片空间之中激斗得如火如荼。周围的悬浮的密集魔灵不断在两者的活动范围内被大片毁去,仅仅片刻,便已经将众人周围的空间拓展了两倍之大。 然而史云扬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还受了重伤。而在这空间之中,那魔龙却几乎是无敌的,它只要不断地吸收周围的魔灵,便能够随时补充消耗的魔气,如同不死之身。时间稍微一长,史云扬必定落入下风。 冉倾珞见状,便飞快地奔到两者大战的周围,手中祭起一道灵力长琴,以灵力做弦,伸手一弹,道道灵力飞剑破空袭出,看准时机,每每那魔龙要吸收周围的魔灵,便率先将那魔龙身边的魔灵飞快击碎。 魔龙得不到魔灵的补充,一时间有些发慌,竟被史云扬剑上的气刃割断了另一只角。周围众人见状,也飞快地赶来此地,协同冉倾珞一起破坏周围的魔灵。 不过这般过了许久,那魔龙已经变得暴怒,它的目标已经从史云扬身上转到了众人身上,口中喷薄的紫黑雷电不断冲着众人袭击。不过却也还得提防着史云扬的殊死攻击,毕竟在这空间之中,可是有着三名虚空境的等级高手。玉儿身上的力量虽然忽强忽弱,但是无论怎么说,她身上的力量都在一个极强的高度,再加上实力强悍的琴姬,那魔龙若是再得不到魔灵的供给,迟早都会被他们三人联手消灭。 那魔龙背后的骨翅忽然一震,身形向上飞出,如同旋风一般。只见其口中猛然吐出大股强烈的魔气,飞速氤氲开去,好似一大片乌云极快的占领了这片空间。 一时间,这里的本来平衡的两种力量瞬间便被打破,魔气的力量狂涨,而相比之下,那股生命力便显得积极可微。 然而不到片刻,只见这片空间之中突然渗出了一种淡青色的强烈气流,不知是从何处冒出的,但是这青色气流之中却蕴含着强烈的生命之力。只见那青色的气流飞快同魔气卷积在一起,慢慢的又将这空间之中不平衡的两股力量分至平衡。 可是在这青光的灌注之下,那些魔灵之上的红光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郁,许多魔灵的表面都有一层微微龟裂的裂纹,一阵阵吼叫之声从其中传出,好似一个个立即就要脱逃而出的囚犯。 冉倾珞感受着这一股力量,心中忽然一冷,惊道:“糟了!这些气流,不,不是气流,这是鲛人族的生命力!!这里正在加速吸收鲛人族的生命!!” 琴姬道:“这魔龙让空间之中的力量失衡,才导致如此,大家快阻止他,不然以这种吸收速度,鲛人族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全数灭绝了!” 众人闻言,各自拔出兵刃,身形一动,便也飞身跃上虚空,刀剑琴斧,笔墨气刃,一时间层层能量激流汹涌向前,便将那魔龙完全围在垓心。 同一时刻,鲛人国中。 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鲛人的城市之中仍然是繁华如梦,这座城市之中依旧没有半分不安的气息。昨日的事情也仅仅只有皇室知晓,寻常老百姓仍旧过着他们平淡而又奢靡的生活,享受着同恋人在珊瑚林中拥吻的醉人心情。远处那尊巨大的鲛人石像还向着远方伸展着手臂,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可是无形的危急已经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慢慢的扼住了鲛人的喉咙。 可是几乎无人在意,这座城市头顶的光阵已经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其中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盛。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阵已经转动得越来越快,周围的水流也开始加速流动,整个鲛人国似乎已经笼罩在了一片暗流之中。法阵之下的四头蓝鲸似乎也觉察到了那法阵的异样,一声长鸣,飞快的四散躲开。这四条蓝鲸本来是为了挡住法阵那剧烈的光芒,以减弱法阵对鲛人生命力的吸收作用,此时蓝鲸忽然逃开,立即便引起了大批鲛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法鲸怎么让开了!!” “出什么事了?” “快看,那法阵转的快了好多。”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海神救命啊” 城中的民众看到这一幕,不禁纷纷猜测,数百年来,这个法阵都没有什么异样,此时一旦出现了状况,几乎没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强烈的不安与恐惧,许多鲛人已经就地伏跪,向海神叩拜祈祷,珊瑚丛中也不再是甜言蜜语,一阵阵恐惧的哭声传来,城中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骚乱的气息。 “诅咒,这是诅咒要应验了,鲛人的末日要到了!!” 城里一股留言迅速风起,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人心惶惶,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群。一时间,所有的外族都已经害怕地陆续撤离。本来安定的城市迅速充斥着一股乱象。 “酉水阁下!!不好了,城里发生暴动了,好多鲛人要从城里撤走。”大公主赤月飞速游近,只见酉水已经站在大殿之外,抬头望着那飞快旋转的法阵。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酉水沉沉的说道,身后的长长纱裙不住的游摆,好似风中飘摇的残烛,充斥着一股末日的萧瑟。 “鲛皇阁下,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们在深渊中遇到危险了?” 酉水摇头道:“或许,都是上天注定,都是无法摆脱的命。” 赤月疑惑地凝眉,问道:“城中暴乱应当如何处置,放他们出城么?” “鲛人的诅咒乃是针对每一个鲛人的,并不是只针对鲛人国这个地方。即便他们逃离此处,逃到天涯海角,该受的诅咒也终究无法避免。” 城中另一边的一处小院之中,海月公主也正抬头望着上方的巨**阵,忧心忡忡,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冥然道:“你不要有事,你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不能食言啊。” 然而片刻之间,只见那法阵之中散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强光。如同一轮耀日,她不禁飞快抬起手遮住眼睛。突然间,城中响起了一片惊呼声,惨嚎声和哭叫声。一阵阵惊吼夹杂着在鲛人国的上方飘荡着,如同一首末日的悲歌。 海月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阵无力,双手不自禁地垂了下来,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本来白皙细腻的皮肤,此时竟然飞快的变得干枯老皱,如同蜡纸树皮,她不禁一阵大惊,只见手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老粗糙,好像失去了血肉一般,一根根骨头渐渐地突兀出来,手臂开始变得如同枯尸,身上的皮肤好似一张覆盖在骨头上的油纸。 海月大惊不已,飞快的转身,可是她此时却双脚无力,如同上了年纪。她佝偻着身子,尽力向屋中走去,到了镜子前面,她停下来对镜一看,只见镜子中完全不见了自己昔日的容颜,此时正显现出一个年仅八旬的老妇人的样子,面容枯皱,皱纹如刻,松弛的面庞上安着两只无神的眼珠,牙齿稀松,嘴唇内缩,一头青色秀发已有一半落到肩上,稀稀落落的残发也已经变成了一片霜白。 海月见状,心中大恐,突然一声惊叫,随即身形软倒在地,即刻昏死过去。 第九百五十章,魔灵苏醒 第九百五十章,魔灵苏醒 此时鲛人国中已经完全大乱,每一个鲛人都像是都在时光的长河之中迅速走了一遭,每个人的容颜都飞速的衰老,无论是少男少女,还是壮硕大汉,无论是戍守的将士还是城中做生意的商人,但凡只要是鲛人,其身上的皮肤就同海月公主一样,不断地变得枯老干皱,好似被烘烤之后的纸张,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鲛人国中迅速被衰老的恐惧所占据,更有许多本来身体就不强壮的雌性鲛人,或者老病残弱者,此时都在不断的衰老之中变得越来越虚弱,不少鲛人便就此溘然长逝,活活“老死!” “诅咒,诅咒应验了啊!!鲛人族要亡了!!” “海神保佑,海神保佑啊!!” 城中一片杂乱的哭喊音不时传来,但是这些声音也愈渐变的虚弱,变得绝望。这座城似乎也立即由恐惧衍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鲛皇酉水一直仰望着头顶的那旋转光阵,受到这光阵的影响,此时的她已是头发稀疏,飞快的变成了一个老人,本来秀美的薄纱长裙,此时却显得极为不称。她一动不动,双眼中渐渐滑下了伤心绝望的泪水,泪珠落下的一瞬间,立即凝聚为晶莹的珍珠,在水中轻轻滚落,缓缓的从宫殿前的台阶上一直向下迸落散开。 而另一边。 在那魔渊空间之中,众人还在同那魔龙周旋着。那魔龙飞快的朝这片空间之中吐出了无数狂煞的魔气,刹那间便引起了周围的力量变化。那些魔灵也似乎有了脉搏一般,飞不断地起伏跳动着,一块块红色的魔灵好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而在此时,韩仑忽然觉得自己的胸腔之中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跳动,好像又一股力量在尚流窜,似乎快要破体而出。在这时刻,他突然觉得浑身炽热,继而一股强大的刺痛感袭遍全身,韩仑咬着牙,身体似乎马上就要崩塌碎裂。不禁一声闷哼,立时间大汗淋漓。 “怎怎么会这样?!!”韩仑佝偻身体,紧紧压住自己的胸膛,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个从来不愿被自己承认的身份。不由得立即一阵心惊。“难道……不,不可能!!我是人,堂堂正正的人!!”话音刚落,他忽然双膝一软,身形向前扑倒。 玉儿此时正同飞快的远攻那魔龙,那魔龙向她吐出一发雷电,玉儿陡然闪到一边,不巧正好看到软倒下去的韩仑,不由得一阵惊呼,身形随即化为一道闪电,飞快略回韩仑身边,一把将他身体托住。那魔龙见状,猛然间吐出一阵雷电,玉儿见状,手中运气灵力,挟住韩仑飞快地闪离那处。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落地之后,玉儿突然将他抱紧,神色如同绷直的弓弦。只见韩仑的双眼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又变红,在他身上也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拼斗,一股十分凶煞,一股却亲和平常。亦正亦邪,十分诡异难测。 韩仑的双眼之中也充满了惊恐,他似乎也难以驾驭自己尚的这股杀意,好像有一样东西要占据自己的身体,摧毁自己的意志,但是出于狼,他还是极力在与这股力量做抗争,但是明显可以看出,他现在无比痛苦。 “韩公子!” “韩少爷,你咋了?” 众人此时正与那魔龙缠斗,无意间也发现了韩仑的状况,一时间不禁为其担心。这魔龙似乎知道此时的韩仑是最弱的一环,攻击的目标便飞快的将其锁定。翅膀一转,便掀起一道狂风,于是便飞快纵身向他们扑了过来。令狐玉儿见状立即又挟住韩仑的身体在一阵狂乱的紫黑雷电之中不住穿梭着。 “玉儿玉儿!!”韩仑粗着嗓子喊道。 “相公你是受伤了吗,你坚持住,一定一定要坚持住!!”玉儿朝他大喊,身形也在不断地闪避狂奔着。 “玉儿答应我一件事。” 玉儿此时正专注于带着他逃窜,那魔龙好似就盯上了他们一样,死缠不放,一时间令狐玉儿也只得暗自叫苦。对韩仑说得话,她虽然也在听,却没工夫去多想。她道:“相公,有什么话我们脱险了你再慢慢说。” 韩仑咬着牙道:“不,你要答应我!” 玉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韩仑不禁一愣,随即嘴角一扯,道:“要是待会儿我有什么异状,你就杀了我。” 玉儿闻言一惊,不禁吓了一跳只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那魔龙便已经凑了上来。玉儿来不及多想,身形又立即跳开,在她身后随即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你疯啦?我怎么可能杀你,开什么玩笑!”玉儿一边跑一边说道。韩仑忽的抓紧她的手腕,道:“你刚刚一惊答应过我了,不可以反悔。” “我随口说说,那不作数的,我就要反悔!” “你就不能让我死得有些尊严吗?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做个人!!”韩仑毅然决然地道。 玉儿道:“什么意思?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韩仑摇摇头,道:“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不会杀你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韩仑一时不语,他也知道,这件事对于玉儿来说几乎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无论自己如何强迫她,她也一定不会遵从自己的意思。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韩仑尚的那枚魔灵似乎也随着周围的魔灵一起开始苏醒,他心道:“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一重身份,要不然自己在人界便再无立锥之地了。”如此想时,他已经做好了要同那魔龙同归于尽的打算。 玉儿毕竟已经是虚空境的强者,因此对空间之力的驾驭已经十分娴熟。不断闪避着那魔龙吐出的雷电。那魔龙久追不上,又不断受到史云扬众人的猛烈攻击,一时间暴怒不已。 史云扬尚的灵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其手中渊离剑不断闪烁着青黑相间的光芒,一阵阵狂乱的灵力轰砸在那魔龙的身上,那魔龙吃痛一阵狂奔,立即又窜入了一串魔灵之中。 然而在此时,一阵阵细微的卡擦声不断传来,只见这些魔灵的红色外壳都在飞快的脱落。其中强大的魔气不断向外扩散,一时间,本来就已经浓郁至极的魔气,顿时又在这空间内上升了许多。众人只觉得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头脑中立即充斥着各种各样难以名状的恐怖画面。 而片刻之后,这空间之中吸收生命力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魔气增加,为了平衡这里的力量,生命力便随之增加,但是生命力增加又会加速这些魔灵的孕育,更多魔气得到释放,又会有更多的生命力被吸入进来,好像是一个循环的悖论,无限加速着向最坏的结果靠近。 冉倾珞惊道:“再这么下去,鲛人族怕是要有危险了。” 话音刚落,就只觉得近处的生命力供给似乎正在减少。那些魔灵少了生命力的供给,一时间似乎跳动的频率飞快的放缓下来。殊不知此时在鲛人国中,大片大片的鲛人已经撑不过生命力被榨取,活生生的“老死”在城中,此时只要随处看去,城中便铺满了苍老的鲛人尸体。即便还未死的鲛人,此时也都是呼吸困难,不断**哀嚎。城中已然一片萧瑟的末日之景。 那条魔龙似乎感受到了周围魔灵正在飞快的偃旗息鼓,他不免大惊,它好不容易才将这些魔灵复苏,若是没有了这些魔灵的补给,它怕是在众人的合围之下,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见状,那魔龙便欲做最后的一搏,只见其双翅忽然疯狂的扑腾,带起一道强烈的阵风。众人见状,立即灵活的跳开。只见那魔龙追风逐电般跳到众人头顶,窜入那魔灵丛中,张开巨口,头一仰,口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力。整片空间之中立即充满了一股风暴般的强劲力量。周围的魔灵好似秋风之中的落叶一样,不断地对这那魔龙无底洞一般的巨口冲了过去。 这股力道极其巨大,众人只有不断以自身的灵力抵御这股力量的牵引,稳住身形。随着魔灵不断冲入它的体内,魔龙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红。 而此时,玉儿和韩仑的身形也在这巨大风暴之中停了下来,韩仑尚涌动的魔气似乎狂乱到了一个极点。眼中的红色也如同那魔龙一样,开始不断闪烁。他已经不确定下一刻自己还是不是自己,还是说,自己将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的魔物。 与其活着的时候变成魔物让他们看见,还不如就此死去,至少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己仍然是一个朋友,是一个人! 韩仑打定主意,忽的仰起头,用力挣脱玉儿的手腕。身形一动,便顺着那狂风暴的吸引,飞速的向那魔龙的巨口之中飞去。 “相公!!”玉儿一声惊呼,随即反手要去抓他,可是却只是抓住了韩仑的一块衣角,那衣服咔擦一声被撕成两片,玉儿身形蓦然受力退了一步,而仅仅只是这片刻,韩仑便如同一颗陨落的流星,飞快的坠进了那魔龙的血口之中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九百五十一章,九夜公主 第九百五十一章,九夜公主 “相公!!” 玉儿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身形随即也箭一般扑射出去,试图抓住韩仑身形,然而在她身形微微后退的那一刹那,韩仑的身形便已经飞快的逼近了魔龙的血盆大口。玉儿身形飞快追去,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韩仑飞快淹没在那道漆黑的黑洞之中。 “不!!不要!!啊!!!” 玉儿双手伸向虚空,五指慢慢屈握成爪,慢慢攥着拳头,仿佛失掉了希望,手中抓住的仅仅只是死气沉沉的绝望。她双眼之中闪烁着痛苦,忽而迸发出强烈的仇恨。一股浓郁至极的能量在她身上突然爆发。 令狐玉儿身形一颤,双眼之中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她抬起袖子擦干了泪,然而袖子离开眼睛,忽然间泪水又涌了出来。 “玉儿妹妹”众人见到韩仑被那魔龙吸进腹中,一时间都来不及拦住将其救下,此时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冉倾珞生性柔慈,此时见同伴殒命,心中伤悲至极,不过感同身受,他也知道此时最为痛苦的便是玉儿,一时间也不禁担心起她来。不过此时仍然在激烈的战斗之中,即便她想,可是却也抽不出那样的空余,众人也只有忍痛继续战斗。 韩仑的死立即点燃了众人的士气,一时间,几乎都有了同那魔龙决战到死的决心。众人的战力迅速提升,电卷星飞,刀光剑影,无数充斥强烈杀意的光芒在这片空间中爆开。那魔龙不断倾吐紫黑雷电击退众人,身形火速奔逃,一路上仍旧不断地吸收魔灵补充能量。 当其身形打了几个转,忽然看到一旁正呆呆地抹眼泪的令狐玉儿,不禁血口一张,迅速震动骨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其飞去。 “玉儿妹子快躲开!!” “妹妹!” 众人见玉儿有危险,赶紧出声提醒。不过玉儿好像是受到了刺激,此时依然陷入了冥然之中,只是呆呆的流着泪,低着头不住的啜泣。见那魔龙飞速逼近,她也并无什么反应,如同与自己毫不相干。 “令狐姑娘,你在干什么,快闪开!”琴姬身形飞快向她逼近,一边出声提醒,可是她的速度却与那魔龙相当,始终难以拉近她与那魔龙之间的距离。眼看着魔龙离玉儿已经玉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魔龙的眼中闪烁出了一抹残暴的戏谑,忽然间,它血口张开,又是一道强烈至极的能量急速凝聚。 她的头发已经飞快的在这能量场中掀飞起来,飘然如魔,他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双眼中已经变成了青色的眼瞳,其中条条血丝,好似青色玻璃之中的裂纹。 而在此时,一道近乎恐怖的能量骤然间从她尚扩散了出来,如同脉搏一样,不断地震动着,涟漪一般飞速扩散。而她身上的衣服也飞快地分上下翻飞,好似汹涌的波涛一般。四周的能量中心似乎立即便被她吸引过去。 “妹妹!!”众人也被这片刻震惊了,玉儿身上迸发出来的这股能量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虚空境快要突破至幻行境强者的实力。即便她是自己人,但是那股强烈的能量压制,却依然让众人觉得一阵胸闷难抑。魔化的史云扬尚的力量被压制下来,不禁一阵阵低声咆哮,但是此时他至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从而驾驭自己的身体,但是在这股能量的压制下,他也不禁一阵头昏脑涨,随时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琴姬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能量,惊讶道:“早知道令狐姑娘是妖,但是却不知她竟有如此强烈的妖力,这妖力,若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妖王兀召的力量。” “兀召?!不是妖界之主么?”罗啸成道。 琴姬颔首说道:“传闻妖王兀召与天北白印祭司相爱,诞有一女,是为妖界九夜公主。后来传闻其余两族为了推翻妖王兀召的统治,妖界三族爆发内乱,白印祭司在战乱中死去,而那只是婴孩的九夜公主却就此秘密失踪。此事发生在二十余年前,妖王兀召重新执掌政权之后。那白印祭司乃是信奉伏羲大神的,传说是伏羲血脉唯一正宗的传袭,而这时间正好丝毫不差,玉儿姑娘身上兼备伏羲之力和妖王兀召的妖力,看来她应当就是当年在战乱之中失踪的那名幼小的九夜公主。” 众人闻声,不禁也感到颇为惊讶,想不到玉儿竟然还是妖界的公主,妖界之主的唯一女儿。一时间,众人的焦点不禁都转移到了玉儿身上。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从不认识的只能仰望的强者。 只见玉儿抬起头来,看着那条魔龙,泪眼婆娑,她道:“你吃了我相公,你今天也别想活!!”说罢,只见其手中忽然出现一只朱红色的笔,手中一团浓墨往前一扬,玉儿身形一动,只见那笔头飞快的刺进墨团之中,一刹那间,好像是那团墨变缓了一般,随着她手中的笔触随意点染,一条条线条便在虚空中飞快定格,曲线如飞,凌空构架,只见柔软的笔锋在空中恣意挥洒,锋毫屈动,一点一顿之间,线条的粗细已经掌握自如。 片刻间,只见她在虚空中划出了一匹奔马,鬃毛细腻,栩栩如生。玉儿手中笔忽然在那奔马的双眼之上收关一点,霎时间,只见那匹马忽然从空间的平面画作之中跃蹄跳出。图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快的向那魔龙低首冲刺而去。 “画作成真!这不可能吧!!”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禁一阵大骇。然而那奔马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带起的强大力量也绝非一般发狂的野马所能比拟,一时间,那匹马的身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的青色火焰。好似来自天上的神驹。 电光火石间,那青驹已经逼近了魔龙,那魔龙口中忽然吐出一阵剧烈的紫黑雷电,那青驹丝毫不惧,飞快的同那冲进了那团闪着雷电的紫黑团之中,一眨眼间,只见一道白炽的光芒迅速从那紫黑雷电的内部爆炸开来,旋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强烈的白光炽烈如同耀日,只让人睁不开眼睛。 然而这一瞬间,那魔龙竟并未受到巨大的损失,那股能量似乎正好与它的紫黑雷电力量相当,两相抵触,便迅速消弭散去。可下一刻,它的双眼不禁突然闪烁了一下。 只见玉儿这一回忽然又在空中作画,空中的墨团之中凝聚出一个又一个的纤细线条,片晌,只见她双笔收尾一划,空中竟然突然出现两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那两个玉儿幻化出来,身形一动,身上立即散出绿光,两个“玉儿”手中忽然移动,也各自出现了一支笔,一团墨,便如她的本体一样,然而这两个“玉儿”笔下的画却又不同,一个依旧画“玉儿”,另一个却着笔画起了马。那“玉儿”画出的玉儿,又开始分裂,一个画人,一个画马,一时间,好似循环无尽,空中的画作不断地翻倍再翻倍,仅仅片刻,就已经有数十个玉儿,上百匹青驹。而那画出的青驹也一条一条的向那魔龙飞快冲去,源源不断,绝不停息,万马奔腾一般豪壮之景立时展开,直让众人瞠目结舌。 光是刚才的一匹马就已经带有十分强烈的能量,更何况此时成以百计的数量,立即让那魔龙感到强烈的危急,它忽然猛烈地吸了一口气,腹腔明显的鼓胀了起来,但见其龙首朝天一扬,忽的急速压下,巨口大张。霎时间,只见一道洪流般的紫黑能量流喷涌而出,强大的紫黑能量飞快冲着那马群火速而去。马群也毫无退缩之意,两道飞快的力量在空中相对而去,眨眼之间便重重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一道强烈如同星爆的力量横扫开去,紫黑色和青色的能量流相互交融,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盘,涟漪般急速扩散开去,好似要炸开另外一片星空。 魔龙口中的能量一直都未停过,笔下的青驹也不断凝聚冲刺,一匹消失,又有另一批补上。如此僵持下去,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空间之中的“玉儿”数量已经多至一两百之数,然而最中央的本体却已经口吐鲜血,一身薄纱青裙已经染上了浓郁的艳红。 不过尽管如此,她眼中的青色却依旧没有退过半点。 空中,双方僵持一阵,忽然间,只见玉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身边的数百个玉儿也飞快地陆续消失。而那些青驹似乎再也难以抵挡住那紫黑雷电的攻势,僵持着的黑色能量柱立即向她飞快推进。 “不好,令狐姑娘有危险!她强行动用身体中还不稳定的能量,此时必然已经受到了反噬!”琴姬一声惊呼,随即身形一动,飞快的凝聚起白色有形琴音,朝着那魔龙飞速掠去。史云扬也与她同时出发,身形甚至还比她稍快,急速划破虚空。 可是几乎雷光电闪之间,那紫黑色的能量柱便要击中玉儿,此时救援,虽然只慢了不到半拍,但是却足以要了玉儿的命。 琴姬和史云扬拼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可是似乎离阻止那魔龙还差那么一点。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琴姬也在竭尽全力,可是时间分明已经来不及了。 可就在此时,那魔龙忽然一声激烈惨嚎,只见它所有的攻势立即停了下来,身形在空中一阵剧烈翻滚。只见它腹心鼓起了一个大包,继而越长越大。而玉儿的青驹因为霎时间没有了阻力,立即以双倍的速度向那魔龙折返冲去,片刻之间便已猛然轰中那魔龙身体。好似一把尖锥刺破了涨满气的袋子,那魔龙的身形轰然爆开,一阵浓郁的杀气疾如雷电般八面扩出。 第九百五十二章,紫金巨人 第九百五十二章,紫金巨人 随着一阵强烈的爆炸在这片空间之中传开,那魔龙爆开的地方迅速形成一股剧烈的风暴,吞吐着毁灭性的力量。无数的石台废渣被吸进那巨大的漩涡之中,随即又在巨大的离心力中四散甩出,这片空间顿时已经被搅得支离破碎。 魔的力量其实善物,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吸收利用。那魔龙在生死关头,不惜想要将空间中所有的魔灵吸入腹中,以这股强大的力量,一举将史云扬重任歼灭当场,哪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遭到魔气反噬,强大的魔气在其身体中不断苏醒,强大的魔气已远非它能够承担,一时间魔气撑破了它的躯体爆裂开来,如同一场灭世大爆炸,其力量已经足以将这片空间摧毁的一干二净。 仅仅片刻,众人便已经觉得实难抵御这股强大的能量流,开始不断后退。琴姬飞速奔至玉儿身边,一把将她拉过,扣住她肩膀,回身便向冉倾珞几人的方向冲去,身后乱石翻滚,碎屑如箭,爆炸的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密集不已,只觉一阵阵强烈的呼啸声音在耳边掠过,琴姬携着玉儿不慌不乱,便在这紊乱气流卷起的飞窜的硝石之中不断闪避穿梭。 “令狐姑娘,你没事吧?”琴姬温声说道。 玉儿双眼无神,也不答话,失魂落魄,好似一具灵魂出了窍的躯体,任由摆布。琴姬知她痛失挚爱,此时正是难受之极,便也不多问,只道:“天道自有伦常,该去者去,该留者留。现在不是耽于痛苦的时候。令狐姑娘,希望你能看得开。”说罢,便冲着冉倾珞几人飞快奔去,再不做丝毫停留。 “琴姬姐姐,她怎么样?”史云扬和罗啸成竖起了一面灵力墙,将那狂乱的气流挡在外面,以保证他们自己不会被那能量卷进中心。冉倾珞接过玉儿,只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已是一阵长痛。她将玉儿紧紧扣在怀中,道:“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你身边还有亲人,不要放弃活着的希望,知道吗?” 也听不到玉儿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胸前已经是一片湿热。 少时,罗啸成和史云扬突然一声闷哼,脚步后撤许多。冉倾珞忽然回头看他,只见那能量场中的能量忽然强盛了一倍不止。光芒映照下的飞舞乱石也迅速变得如湍急水流般密集。 “云扬,大哥” “没事,这能量忽然强了许多,一时不查,没有大碍”罗啸成顶住手中的灵力,维持住灵力墙壁,一边说道。琴姬慢慢走近史云扬,手中腾起一股灵力,忽然从他天灵盖上渗透进去,史云扬浑身的魔气忽然一震,随即强烈的向外扩散。只见他的双眼一阵红一阵白,似乎那魔气正渐渐被压制回去,双手上的尖长利爪已经逐渐开始消褪,过了不久便完全恢复成人的双手。 史云扬完全变成人形,展颜一笑,说了声谢,可手中的灵力刚要继续涌出,支撑那灵力墙,突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坍塌的城墙一般,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了丝毫支撑的能力,乍然间一口血喷出,身形向前扑倒。 “云扬!!”冉倾珞见状,立即松开玉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史云扬身边,开始对他输送灵力。玉儿身形顿了一顿,忽然间苦笑了一声。双眼中又恢复了全然无神的样子,站在原地如同一根不动的树桩。 琴姬看了看他的伤势,道:“之前他拼死与那魔龙大战,本来就已经受伤不浅只不过作为魔身,他感受不到强烈的伤痛,极强的杀意和他尚的魔气完全掩盖了狼。我刚刚用我自身的灵力将那股魔气压制下去,让他脱离出来,否则,以他的身体再以魔身强行坚持,最终只能是全局崩坏,便是你也绝无可解之法。”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明白,多谢姐姐好意,他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罗啸成惊讶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那爆炸中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发出了一个巨大的紫金色光团,不断氤氲,急速扩大,片刻之间已经形如车船。忽然间,只见那紫金光团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动,众人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光团中的轮廓不断变得清晰,而与此是同时,光团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不到片刻,只见一个紫金巨人飞快的在那爆炸中心挺直了腰身,一声怒吼之下,周围的能量又迅速的变得强烈起来。 此时琴姬也不得不加强了手中的灵力防御。只见那巨人在那能量中心处,不断地左右咆哮,一手抓起飞来的巨大石台,随手捏得粉碎,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 “这家伙!这是个什么东西!!”罗啸成不禁喊道。 “不对,这也是魔气,应该是一个魔,或许是方才的魔灵汇聚而成的,不过...为什么这么眼熟呢?”琴姬疑惑的道。 “相公!!”而在此时,玉儿忽然一声大叫,众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只见玉儿正双眼垂泪,一脸惊愕地看着那紫金巨人。众人转而又看向那紫金巨人,其相貌与韩仑果然有几分相似。 “那是韩少爷?开什么玩笑?”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喊声,那巨人的动作稍稍停滞了片刻,转身回来,双眼向众人的方向凝视过来,忽然间,他顿了一下,继而一声哀嚎,一只手慢慢放到胸前,做着这个动作停顿了数息时间。 “难道...这家伙真是韩少爷?!!” 玉儿凄声道:“相公,你是来同我道别吗?不,我不要你离开,你回来~” 那紫金巨人仅仅停留片刻,忽然间身形一动,扩胸一吼,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席卷开来,那是众人再也不能抵挡的强烈能量流。一时间,整片世界都开始白炽,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将众人卷入其中,随即便在这毁灭性的力量之中失去了意识。 潜意识之中,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上升,好像是要浮出水面。又好像是要沉入深海。浮沉之间,时间便在匆匆的流逝,好像经历了春花秋月,云雷奋发。又好似定格在了一个时间,一切都成了一种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狐玉儿竟然率先醒了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重如铅块,不禁又想要合上眼睛。反反复复多次之后,她才慢慢爬起身来,只见身边睡着许多的人。冉倾珞,史云扬等人。她晃了晃自己的头,转而看向周围的环境,只见四周的世界已经不是那空间之中一片漂浮之景,此时他们已然来到了水域之中,只因为有沙棠的保护,所以即便昏迷的时候也并未溺水。 仔细看了看后,她才发现这里其实就是他们之前进入无尽魔渊的那一条深渊的边沿。此时那魔渊之中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能够看见底部,完全成了一个巨大的海底峡谷。 看着那峡谷,想到韩仑或许已经永远的停留在那个被摧毁的空间之中,心中蓦然一阵强烈的疼痛,如同刀割。她不禁弯下腰来。捂着脸一阵低泣。 这声音绵软凄幽,很快就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除了史云扬伤势严重还昏迷不醒外,各人都已经慢慢的苏醒过来。罗啸成拍拍脑袋,想要坐起身来,忽然间身形不稳向后倒去,只觉得手上压着了一团肉,不禁心上已经,慌忙缩回手来,正要说声抱歉。一回头,只见身边趴着一个身穿暗红袍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罗啸成感到奇怪,便大着胆子将那人翻过身来,一时间不由得失声惊呼。 “韩少爷!!” 玉儿闻声,身子一颤,忽然爬起身来,冲到罗啸成面前,看着他面前昏迷不醒的韩仑,顿时扑倒在他身上一阵欣喜若狂的大哭. 冉倾珞也暂时放下史云扬,赶去为韩仑诊治,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灵力输送之后,史云扬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关于韩仑,冉倾珞诊脉之后惊喜的发现,韩仑竟然还没有死! 一时间众人不禁欢喜流泪,然而唯有琴姬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明明看到韩仑连同许多魔灵一起被吸进那魔龙的口中,那魔灵的爆炸威力,便是在数十丈外,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大无匹的力量。韩仑在爆炸中心,又在方才那种巨大的冲击之下,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方才那个巨人又是怎么回事,看上去那似乎就是韩仑的化身,可是那种气息分明是魔气,那紫金巨人也分明是魔物,这一切又如何同韩仑扯得上关系? 想着想着,她心中似乎有许多未解的谜团,韩仑这个人也在一瞬间变得神秘起来。然而还未等她想出一个答案,冉倾珞和玉儿忽然一声惊呼,原来是韩仑已经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第九百五十三章,命运长劫 第九百五十三章,命运长劫 南海的水静静地流淌着,再也没有了之前如同旋风一般乱流存在,此时一切都那么安静,水中细纹摆动,波光漾漾,好像一直催人入眠的安神曲。在这水纹之中,发丝轻扬,好似和煦春风沐遍全身,让人心情沉醉。 冉倾珞见韩仑转醒,心中自是高兴,不过史云扬此时还在昏迷之中,她没有时间等韩仑完全醒过来,而且韩仑现在醒过来,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玉儿,自己也便显得赘余。于是很快起身,重新回到史云扬身边,为他继续输送灵力。琴姬此番损耗不小,虽然她身是灵体,但是要想能够以人形出现,还不得不维持这具现实中的躯体。 众人都各自疗伤,一切都似乎停了下来。 “玉儿” “玉儿” “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我要记住这种感觉。你总是说话不算数,说好不离开我,可一到关键时候撇下我。” 韩仑咧了咧嘴,道:“说得好像我无情无义一样可是,你要是再抱这么紧,我就要被你箍死了” 玉儿闻声,忽然幽然哭起来,道:“死在我怀里,总比死在魔族手里好。” 韩仑闻声顿了顿,也慢慢腾出手,抱住她的腰身,说道:“傻丫头,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我和你的相遇虽然不过短短两年,在方才,我这辈子也许就这么长,但是在以往的时间里,我并不是孤单一人走过来的。即便现在就是一个终点,我们早就没有什么要难过的了。如今能够相逢,算是上天满足了我的奢望了。呵呵也不止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韩仑艰难地抬起手,替她揾去泪水,玉儿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贴近脸颊,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摇头道:“不,不是奢望,这是我们应得的。即便你回不来,我们也能相逢啊,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韩仑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道:“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在鬼界看到你。要是我一不小心变成了恶鬼,样子丑陋,吓着你就不好了,以后你怕是见到我就要躲得远远的。” 玉儿扬唇一笑,道:“只要是你,我什么都不怕。” “那要是我变成了八脚大蜘蛛呢?”韩仑嘻嘻一笑。 玉儿咧了咧嘴,颤颤的道:“不不怕!” 韩仑忍俊道:“要不是上次在船里看到,我还真不知道你怕那玩意儿。” 玉儿不服道:“它都钻到我衣服里去了,毛茸茸的,真的咦!!”说罢,不禁打了个哆嗦。立马紧紧攥住韩仑的手。 韩仑哈哈一笑,心情似乎畅快了许多。他道:“我不会变大蜘蛛吓你的。”韩仑说罢顿了一顿,忽又说道,“玉儿,要是我变成了极其可怕的样子,你会怕吗?” “有多可怕?” “嗯像魔族一样,那么可怕,那么坏,你还会如今日这般对我吗?” 玉儿点点头,道:“我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样子。虽然样子也很重要。不过你就是你啊。要是你真的变坏了,像大恶魔一样坏。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我们一起去鬼界为你恕罪。” 韩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下了。以后不许再反悔。不过话说回来,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现在不是还完完整整的在你面前么。” 玉儿莫名其妙地道:“真是的,脑子坏了?怎么你就那么想要死在我手里?” 韩仑沉默了许久,才道:“或许我已经预料到了我的结局,死在你手里,至少还算有尊严。” “结局?什么结局?”。 韩仑忽的看向她,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星茸谷的时候那块星亘石上面看到的未来和结局么?” 玉儿摇摇头道:“星亘石,星茸谷,是什么?” 韩仑忽然反应过来,玉儿的记忆现在还未曾恢复,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的自嘲一笑。他道:“我们曾经去过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花的海洋,在那里有一块石碑,凝聚着一股能够预示人未来的力量。我就去看了看自己的未来,发现画面竟然是一条河,翻腾的浪花,湍急的流水,此外便什么都不存在了。” 玉儿忽然觉得十分好奇,问道:“一条河,那是什么意思?” 韩仑道:“我之前也一直不明白,知道刚才,我想我已经有些明白了。” “是吗?是什么意思啊?” 韩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意思是,我会永远永远等你,无论以后的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知道我消失于这个世上。” 玉儿眉头一皱,道:“没懂。” 韩仑笑道:“你不需要懂,命运一事本就是玄之又玄,岂是我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人生于世,于自己的命运而言,其实都只有一条路能走,即便摆在你面前有无数多个选择。你终究只能选择一条路走,一辈子也只有一条路。到了最后,那个谜一样的终点自然就会呈现在你我面前,一切神秘的面纱都会揭开。而现在远不到那个时候,那又何必多做追究。” 玉儿点点头,道:“那我不问就是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说了这么多话,早就该累了,要不你再睡一觉吧。我来替你疗伤。” 韩仑笑了笑,轻轻颔首,便依言在她怀中安然而睡。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史云扬也慢慢醒了过来,冉倾珞欣喜地将他扶坐起来。 “云扬,你醒了?” 史云扬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脸痛苦,道:“我是谁啊,我这是在哪儿?”冉倾珞闻言吓了一跳,忽然抓住他肩膀,道:“云扬,云扬,是我啊,你仔细看看我?” 史云扬转过眼去,只见眼前映出一个穿着白衣的美丽少女,此时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从看到她的那一瞬起,史云扬只觉得大量的破碎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自己的头脑中,一时间,自己好像正处于一个风暴的风眼,而周围绕着自己旋转飞腾着的全是各种各样图像。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正逐步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倾珞,我是史云扬你是倾珞!!” 冉倾珞闻声,忽然激动地笑出声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眼里的泪水不禁又滑落下来。“你真是吓着我了,我以为你又要失去记忆。” 史云扬用力地捏了捏太阳穴,道:“好多事我都想起来了,可是,我似乎想不起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很高的地方坠入一片瀑布之中,之前发生了什么,却已经记不起来了。” 听到此处,她几乎已经知道,史云扬自行魔化,尚的魔气便会加快蚕食他的魂魄,而七魄之中的天冲魄和灵慧魄便是主管人的思想和记忆。既然他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便说明他的天冲灵慧二魄已经遭到侵蚀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擅自动用魔气。我不想你变成魔物。” 史云扬道:“若是于你无害,我便答应。” 冉倾珞促声道:“你每魔变一次,记忆便会消失许多,我不想让你忘了我,这比我的生死重要。” 史云扬摇摇头,道:“于我而言不是这样。” “你!!” 史云扬见她似乎真的有些动怒,心里忽然一动,以往从未见到她对自己生气,此时想来,不禁有些奇怪。史云扬静静的看了看她,想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可是这个简单动作却似乎艰难得很。无奈,他只得道:“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我不再用就是。” 冉倾珞仍是闷闷的替他输送灵力,道:“说与不说,全无差别。” 史云扬嘴角一扬,道:“别生气。” 冉倾珞并未说话,史云扬艰难地举起手,握住她纤瘦如削的手。却看到罗啸成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了回来。冉倾珞见他走进,不由得好奇问道: “大哥?这么久不见你,你醒来后去哪儿了?” 罗啸成一脸惊愕,道:“方才我看你们都在疗伤,我自己伤得不重,就想先去鲛人国看看情况。毕竟这深渊已经消失,鲛人族也应当有些变化才是。更何况,这深渊离鲛人国如此之近,这么大的东西完全消失,至少也会有些轰动才是吧。但在这里却看不到半个鲛人的影子。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于是趁你们还在疗伤的时候进去鲛人国看了一下。结果” “结果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冉倾珞问道。 罗啸成摇摇头,道:“还是你们一起去看吧,我所说的你们大概也不会相信。亲眼目睹方知一切。” 冉倾珞凝了凝眉头,看了一下史云扬,罗啸成道:“我来背他。”说罢,弯身下去,冉倾珞将史云扬扶到他背上。罗啸成远远地对这不远处的韩仑和玉儿打了声招呼。玉儿便扶着韩仑慢慢起了身,向这边走来。而另一边,琴姬也缓缓起身,此时她身上的那一抹虚幻也彻底的消失,实力恢复了不少。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韩仑,欲言又止,不过终是没有说出口。便随着众人一同向鲛人国走去 第九百五十四章,老死绝往 第九百五十四章,老死绝往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会流逝,时间也罢,容颜也罢,都无法在岁月的长河中停留半刻。若说有例外,或谢有心。】 一行人走近城门,只觉得城中突然一股极强的死气传来。众人心中忽然腾起一阵不好的感觉。互相看了一眼,坚定心神,便走近城门去。 一进城中,往日的繁华喧嚣此时几乎烟消云散,此时城中安静如死,道路两边扑倒着无数的鲛人,枕籍相压,摊贩店招乱坠一地,放眼看去,大街上,阶梯上,栏杆上到处都挂满了鲛人,好似刚刚经过了一场血腥而残酷的大屠杀。 众人惊讶不已,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心中惊惶。他们走时,这里还是好好的一个繁华都市,然而回来的时候,不想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令狐玉儿左右看了一眼,双眼瞪大,闪烁着惊梦一般的惧色。冉倾珞怀着惊讶之心,在这些鲛人中走了一圈,却发现倒在地上的竟然全都是些老人。约么有耄耋之龄,而且死亡特征皆是一样----自然老死。 冉倾珞大为不解,众人便在一层之中走了一段路,顺着阶梯上到第二层。不想第二层也是同样光景,众人走了一段路程,并未发现有生还者,便继续往第三层探寻。 玉儿不忍地道:“太悲惨了,全城的人都死了么。可为什么死的都是些老人呢?” 琴姬道:“依我看来,他们怕并不是真的老人。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可曾见过这么多的老人?” 玉儿想了想,点头,道:“没错,好像是没有这么多。那他们?” “鲛人的生命力是同那个结界联系在一起的,他们是那个结界的供给。怕是我们在那空间结界之中战斗的时候无意中释放了太多魔气,结界吸取了太多鲛人的生命力借以平衡。没有了生命力,他们才会”冉倾珞哽咽着嗓子说道。琴姬点了点头。抬头望向鲛人国的上空,众人亦抬头随望,只见鲛人国上方那个巨大的法阵已经完全消失了,此时明晃晃的水光投射下来,整个鲛人国好像变得敞亮了许多。 韩仑恻然道:“他们的死与我们有莫大的关系,我们难辞其咎。本来想要帮他们的,可没想到,反倒害了他们。” 琴姬冷静地道:“若是我们不去,魔灵也已经到了成型的时机,届时魔族肆掠,他们必将成为魔族的第一批饵食。即便魔灵不苏醒,魔气增长,他们的寿命终会一年年地减少。终有一天也会油尽灯枯。那时于现在,冰无差别。” 罗啸成摇头道:“不管他们能活多久,即便只能活一天,一个时辰,那也是他们的权力。我们无权剥夺。” 史云扬沉默许久,道:“错不在我们,但责任在我们。我们没有选择,事到如今,四处找找有无生还者吧。”众人点头,便分散四处开始寻找,罗啸成只有一只手,又背着史云扬,所以就没走远,此时还有一个四层未曾去过,罗啸成便上了台阶,在第四层中随意走走。 行至一处门前,罗啸成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东歪西斜一阵,险些摔倒。幸好冉倾珞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赶紧跑近,将他身形稳住。罗啸成赧然一笑,回头去看那绊脚的东西,却发现是一只枯老的手。那只手正从门中伸出来,正在以微弱的动作舒张着五指,好似想要抓住空气中一缕看不见的希望。 “这儿有幸存者!!”罗啸成惊道。冉倾珞已经赶忙跑近门中,将那名鲛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老人家!你还活着么!老人家”冉倾珞手中凝起一个印结,随即向她身体中灌注灵力。冉倾珞的术法偏向于水属性,或许因此之故,那鲛人对她的灵力几乎毫无排斥。过了小片刻,她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冉倾珞欣喜笑道:“老人家,你终于醒了!!你好点吗?” 那名鲛人闻声,慢慢转过身去,看着屋中不远处躺着的一名男性鲛人的尸身,眼中忽的噙满了泪。她忽的闭上眼睛,咬着牙道:“什么老人家!!本本姑娘今年年仅十七,哪里老了!你走开!”她奋力从冉倾珞怀中挣扎开去,身形忽然滚落地上。冉倾珞想要扶她,却硬生生被他推开。 她的生命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此时已然是最后一丝力气。她在地上艰难的爬着,那条平时飘逸的鱼尾,此时好像是千斤重的累赘,让她的每一次爬行都倍加艰难。短短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她却爬了好久。直到终于能够抓得住那尸身的手,似乎终于也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 她慢慢抓住那男性鲛人的手。嘴角咧出一份笑容,带着苍老的声音徐徐说道:“阿朱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俞儿还是还是那个俞儿。我才没有老,阿朱哥一定还像以前那样喜欢我的。对么?”说完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仰起头,只能贴在地上,歪着头看着鲛人的脸,忽然间,她开心的笑了笑,道:“不说话就是就是默认。”她的手忽然紧紧握了一下,道:“我好开开心” 冉倾珞不忍相看,起身侧目,史云扬柔声道:“走吧,她走得不痛苦。”冉倾珞默默的点了点头,罗啸成叹息一声,皱着眉头出了门去。冉倾珞缓步跟上。 行至门口,她不忍地回头看了看,只见那两只枯老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至死不曾分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回过身来,一时间,她好像并未看到死亡,看到的只是两颗冰心无暇的心,唇角不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们虽然失去了生命,但是却生死都在一起。虽然不是什么完美的结局,至少能够永远地相守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结局会或许也是一种美好。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会流逝,时间也罢,容颜也罢,都无法在岁月的长河中停留半刻。若说有例外,或谢有心吧。 出了门,玉儿也扶着韩仑上了这一层,琴姬早就从第四层的远处平飞过来。他们似乎也都找到了一些残存生命力的鲛人,但是都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鲛人国约有十数个长安城大小,如今想要一一查探,几乎是不可能的。 史云扬道:“鲛人如今遭逢大难,不知皇城之中现在怎样了,酉水阁下能不能有什么方法救此危局?” 玉儿道:“酉水也是鲛人,她会不会也” 琴姬道:“多想无用,快些回皇城看看去吧,兴许早些回去,事情还有转机。”众人便开始动身向皇城而去,但是罗啸成却似乎出了神站在原地并无动作。史云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啸成转醒过来,也便一阵恍然,追着众人的脚步而去。 那鲛人的巨响仍然屹立,双手迎抱希望,但是在此时,希望与绝望似乎已经全无差别。 皇城之中仍然一片安静,许许多多驻守的士兵此时都匍匐在地,身形老迈,苟延残喘。众人也无暇多顾,便只得穿过城门,绕过第一座大殿,往第二座大殿赶去。 行至一处,罗啸成的脚步忽然顿了顿,双眼向岔道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忽又提步前行,史云扬拍了拍他肩膀,道:“罗兄,你放我下来吧。我们在殿中等你。你去吧。” 冉倾珞闻言,转过身来,那条岔道的样子印入她的脑海中。她便走近,道:“我来照顾他。” 罗啸成又看了看那个方向,慢慢点头,史云扬从他背上滑下来,冉倾珞将其扶住,罗啸成道:“我去去便回。”说罢,便已经快步走进了那条岔道之中。众人见状,无不明白,便也不耽搁,向那大殿靠近。 罗啸成疾步穿过岔道,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红色珊瑚房旁边,这里正是海月公主的闺帏所在。他在门前顿了顿,随即推门走进去。 院中并无一人,罗啸成走进门中,忽然听见又一阵微弱的哭声。 “海月?是你吗?”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并有些杂乱,地上还有不少破碎器皿的残片,而那哭声是来自不远处一道帘幕后面的。他抬脚向那里走去,可刚刚走了一步,里面忽然传出一个老妪的声音来。 “站住,不要过来!” 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是却十分苍老,带有几分陌生,罗啸成道:“你是海月吗?海月,是我。” “我知道你别过来,你不会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海月公主悲生说道。 罗啸成心中忽然一震凄楚,道:“连你也” “罗你”海月公主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出口,声音就已经悲伤发抖,似乎无力再说下一个字。罗啸成也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将话说完。 帘幕之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啜泣声,她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第九百五十五章,赠君明珠 第九百五十五章,赠君明珠 罗啸成驻足于那帘幕之前,静静听着帘幕之后传来的阵阵悲泣之声,心里忽然一阵五味陈杂。鲛人族的如今的祸患,怎么说都跟他们撇不开关系,他站在门前,一时间只觉得进退两难。 “海月,对不住你现在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嘤嘤的说道,隔着帘子,罗啸成分明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的从帘子边慢慢的滑落到地上。片刻,只听她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好还是不好,我现在变得很老,很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了。所以,现在一点都不好。” 罗啸成闻言,沉首难过,道:“是我们的错。”海月道:“但是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罗啸成道:“我答应过你的。”海月苦笑一声,道:“是么,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爱的人,甚至,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本不必对一个陌生人守什么承诺。” “海月” “罗,你知道吗?自我出生起我就知道,我们鲛人的寿命就只有二十余载。寿命最长的也活不过三十岁。时光对我们来说太难得了。所以鲛人国中人人都很珍惜,大家都想在这短短的二三十年有些作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有的族人会去各个地方游历,回来后会给大家将一路以来的见闻。有的会好好地经营一家店铺,不见得是要赚多少钱,不过是想认识更多的种族,探知更多的未知事物,所以鲛人国的东西都很物美价廉。还有的会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鲛人国几乎没有作恶。” 罗啸成点点头,道:“或许人的寿命很长,反倒是让人蒙蔽了双眼,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 海月道:“是啊,虽然鲛人一出生,死亡的阴影便一直笼罩着每一个日子,但是在这些有限的日子里,鲛人比其他种族都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有些事,鲛人一旦认定了之后,便不会放手,因为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重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沉溺在伤心失落之中。鲛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罗啸成闻声沉默。 海月道:“我并没有说你有错,只恨我见到你太晚。不过,此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无所谓早还是迟。我知道我不该耽于过去,不该多做纠缠,可是,我只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有些东西明明属于我自己,可是就是抓不住,控制不了。” “我明白,你也没错,喜欢谁是你的权利。只是或许你说对,我们的相遇,不在那个理所应当的时间里。” 海月沉默一会儿,小声说道:“你是这么想的吗?真是很特别呢。罗,若是我不想让你忘了我,你会怪我自私吗?” 罗啸成摇头道:“我不会忘了你。” 海月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道:“我想送你一样东西,希望你能收下。”说罢,只见帘子之中亮起一道绿光,随即一道鲜血喷溅到帘幕之上。海月一声惨叫,身形复又重重倒地,一阵乒乓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她摔倒之时掀翻了身边的桌子。 “海月,你怎么了!!”罗啸成闻声便欲冲进帘中,忽听得海月公主再次出声制止他进去。罗啸成心中着急,却也只得作罢。 少顷,只见又是一道亮光闪烁,那帘幕忽然掀起了一道缝隙,一道绿光托着两颗精美的珠子轻轻地浮了出来。那是两颗略带腥红的珠子,期间闪烁着五彩光芒,通透如玉,一出现在屋中,便将周围映照得五彩斑斓。罗啸成伸出手,那两颗珠子慢慢的落到他手上。罗啸成细看之下,发现其上竟然还带着几丝鲜血,如今还是温热可感。 罗啸成好奇的道:“这是什么?”海月柔声道:“这是鲛珠。” 罗啸成奇怪道:“鲛珠?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们鲛人都能泣泪成珠,但是一生之中只有两颗珍珠是最为完美的,便是我们的双眼。” 罗啸成一惊,道:“这是你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如此!!” 海月冷静地道:“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我所有的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这双鲛珠。这也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 罗啸成看着手心里那对发着五彩光芒的珠子,心中顿时难过不已。他动容道:“罗某何德何能,竟值得你如此相待。” 海月道:“我有个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带着它,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跟谁在一起。这双眼睛在你身边,陪你看如梦的繁华,便如同能让你时时伴着我,如此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可以吗?” 罗啸成点了点头,将那珠子握紧,道:“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寸不离身。” “谢谢你,你走吧我们后会无期吧。” 罗啸成心知再留在此处也无甚作用,只是现在突然离去,心中却似乎多了一些不忍和不舍。他看着那帘幕许久,只需抬脚跨进去便能见她一面。不过踟蹰良久,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也明白,此时自己最好是当一个决绝的刽子手,斩断一切。不应该给她任何希望。因为在绝对的现实面前,希望与绝望并无什么两样。 他退出一步,道:“海月姑娘,你保重,我走了。”说罢,再看了一眼帘幕之后那个纤瘦的人影,慢慢转身,走出了珊瑚屋。 海月蜷缩在床沿一侧,双眼之中空洞无物,两行血泪淌在脸上,她似乎生平第一次觉得寒冷,抱紧了双臂,抬头望着虚空,小声喃喃,道:“遇见在错的时间里么,或谢是一步的距离,时间就能回归正轨啊。” 冉倾珞一行人丝毫不停步,一路向那中央的大殿而去,只见殿前已经有大量的士兵仆倒在地,面容俱已枯老。不过此时还算情况较好,不像外城之中尸横遍野,这里的士兵大多都还存活着。一行人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鲛人,便加快了速度进入殿中。 殿中的样子本还是一样,但是殿中人却已经全然面目全非。鲛人女皇便在那大殿正中,此时正等着众人前去。一行人走近,发现酉水如今已经身形佝偻,苍瘦如纸,丝毫不见之前那个英杰女皇的模样。她的情况比那些士兵要好些,至少能够站立不倒。 见他们一行人走近,酉水慢慢睁开了冥合的眼睛,道:“你们回来了。”一行人向她行礼,史云扬道:“我们回来晚了,如今铸成大错。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与他们无关,若女皇阁下要有所惩处,便罚我一人吧。” 琴姬闻言,上前一步,冷静地道:“是非自有公论,我们六人,连同你的剑魂都有责任。你在这里逞什么英雄。更何况,错不在我们。” 酉水慢慢点了点头,道:“一切自是命数。诸位不必自责。吾并未取责于诸位。吾虽未曾进入那无尽魔渊,然亦明白魔渊与鲛人生命力一带相连,一方有损,另一方自当消耗弥补。鲛人已经被束缚得太深了,如今已是不破不立之局,诸位肯当这个破局者,吾已是不胜欣喜。如今的鲛人国已经走到了绝望的尽头,自此便将走向新生。诸位的大德,酉水铭记在心。” 冉倾珞奇怪道:“新生?” 酉水说道:“吾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局面,早已将十万份鲛人胚胎冻结,如今只需解冻之后,他们便是开启未来的新一代。他们的寿命不再只有二三十年,他们的灵力也不会再受到压制,如此岂不是新生?” 冉倾珞点点头,玉儿忽然道:“可这一代的鲛人毕竟死了好多啊,不知道有几十万还是上百万,他们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做这十万新生鲛人的祭品呢。”她所言之语源自心生,心中不忍,语音微颤,便也让人不忍触听。 酉水闻声,不由得一声长叹,道:“吾又何尝不想拯救万民,他们都是吾的同族,流淌着同样的血,忍受着同样的痛苦。可是鲛人已经没有选择,吾亦没有选择,或许他们会怨会恨,那就让他们恨吾好了,吾的双手沾满了同族的鲜血,吾愿世世代代遭受命运的折磨,以还今世之罪孽。” 琴姬冷笑一声,背起手道:“便是你千千万万世都不得好死,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何用。你所作为本就没错,无需妄自菲薄。” 酉水摇头道:“身为一族守护,即便错不在我,责任也在己身,吾并不想推托,若是有天道可循,吾愿承担一切。” 此言与史云扬之前的话不谋而合,琴姬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口中仍是冷冷的道:“与其这么想,还不如留着你今世的力量为那十万新的生灵做些事情。” 酉水点头称是,自言:“此言得之。此乃吾之责任,在吾生命耗尽之际,必会尽力维护这十万生命的安全。” 说话间,众人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士兵正从门口艰难地爬进来,口中一直在说些什么,不过声音过于虚弱,以至于难以听见。玉儿见状,赶忙过去相扶,那士兵一把抓住她的手,又说什么。玉儿将耳朵凑近去听,那鲛人挣扎着说完那最后一句话,忽然头一歪,便就此断气。 玉儿惊恐地站起身来,转身道:“不好了,翼人族趁机打过来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贼喊捉贼 第九百五十六章,贼喊捉贼 众人闻言,不禁皆是一惊,想不到这翼人族来的如此之快。如今正是鲛人族最为薄弱的时候。此时前来进攻,鲛人族几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亡国危急已近在眼前。 女皇酉水脸上一阵凄楚:“难道是天要亡吾鲛人一族。” 琴姬道:“兵来将挡,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酉水讶然道:“众位,此乃鲛人之事。诸位不必插手。” 琴姬冷笑一声道:“女皇阁下,敢问你现在还有可用之兵么。”酉水闻声默然,忽道:“鲛人虽然爱好和平,但是却不惧怕战争。即便城中已无可用之兵,吾还剩残存灵力,鲛人族宁愿战至最后一刻,也不愿毫不抵抗,受人屠戮。” 冉倾珞道:“女皇阁下不必多言,十大种族同气连枝,在这魔物环嗣的乱世,人界各大种族都无法置身事外,况且翼人族与魔族勾结,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玉儿道:“来得正好,他们打伤了相公,这口恶气还没消呢!” 韩仑转头一笑,道:“能让你生这么久的气,可真是我的荣幸。” 一行人出了大殿,只见鲛人国上方正有一大片如乌云似的黒团漂移过来,速度很快,如同海底鱼群。不过再离得近些,便能看到那黑团当头全是一些翼人。想必之后的以一定都是翼人族军队。 一行人赶紧迎着那大片漆黑游了上去。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与那黑团等高的水中。只见对面阵列俨然,手持刀枪。尽是全副武装的翼人。约么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鲛人女皇一声大喝,道:“前方的军队,你们已经闯入了鲛人族的地界,请你们速速离开!!” “若是不离开又怎么样啊?”只听得一个莽苍遒劲的声音从军队之后传了出来。好似一阵闷雷炸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人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少顷,只见军队两边散开,其中驶出一辆海马拉着的黑色车辆。只见其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翼人。但见此人双腮下坠,身上的横肉如同堆砌。背后虽然也有几根骨翅,但是却几乎被他这身横肉给完全遮挡了去。他坐在这车上,五只海马拉着这辆车,竟然都走得极慢。 女皇酉水看着此人这这排场和样子,便已经才出了来者是谁。她冷声道:“若是不离开,鲛人族也只好与尔等一战!” 那浑身横肉的翼人冷声道:“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想阻拦我翼人大军!真是笑话,酉水,赶快将我儿子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鲛人国。” 琴姬闻声上前,戏谑的道:“哟,这来者是谁啊,身材跟口气倒是差不上多少。你不自报家门么?” 那翼人冷声道:“你们又是何人?咦,人类,难道你们就是几天前在南海中阻我儿子,带走鲛人公主的那几个人类?” 琴姬道:“原来那废物太子是你儿子。这么说来,你是翼人国的国主?” 翼人国主道:“你们跟我儿子的账以后找你们慢慢算,现在先给我滚开。” 琴姬抄起手来,冷意笑道:“呵,好大的口气。今后还是不必了,要算还是现在一起算吧。” 翼人国主只是看她一眼,并未在意,忽然厉声喝道:“酉水,我儿子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你鲛人国周围,我与他的连系骤然割断,此事你们难脱干系!” 女皇酉水道:“黑翼太子日前来犯,吾族全力却之,之后已经加强了数倍防卫,若是他在近郊,守卫必能发现。但是吾并未收到任何关于黑翼太子的讯息。” 翼人国主勃然一怒,道:“一派胡言,休想瞒混过关,酉水,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身后的翼人大军随时都能将你翼人国屠得片甲不留,你仔细想清楚!” 琴姬闻声呵呵一笑,道:“真是可笑,想不到堂堂翼人国的国主竟然也会贼喊捉贼,那魔渊不正是你们的食量储备地么,你儿子在那里消失,你又怎会不知。” 酉水闻言一惊,道:“这位姑娘,你方才所说是何意思?” 琴姬道:“那无尽魔渊之中本是上古神魔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一处魔灵聚集地,魔族不死不灭,只要魔灵还在,假以时日便能再生。你们鲛人族不巧就在这片陆地之上定居,魔灵有所感应,本能的吸取你们的生命力作为孵化的源力。鲛人族祖先将其封印,但是那封印也成了连系鲛人族和魔灵的一根纽带。数百年来一直蚕食你们的生命,如同冬虫夏草。不过那处地方虽然已与你们成了共生关系,却一直处以平衡。这批翼人不知从何得知进入那魔灵聚集地,大量盗用魔灵之力,豢养魔物。这也便是他们这么些年迅速强大起来的真正原因。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你们的生命之上,他们食用的,正是你们鲛人的性命。我说的可有偏差,翼人国主?” 翼人国主冷声一笑,道:“那又如何,我又怎知那地方与鲛人有何关系。” 酉水女皇身形颤颤,激动欲泪,恨恨地道:“原来如此,翼人国食我族血肉,断我族命脉,此仇不共戴天!” 令狐玉儿气愤的道:“你们是靠鲛人族才强大起来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真连禽兽都不如。” 翼人国主道:“那又怎样,强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这个代价可以别人来付,那又何乐而不为。既然话已经说明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若不是你们鲛人能够给那些魔灵提供源源不竭的能量,翼人族早就将你们屠灭殆尽了,哪还留你们活到今天!” 琴姬道:“今次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那魔灵聚集地忽然消失了。你们再也没有了能量来源,便假托黑翼太子失踪的借口,前来攻打鲛人族,是吗?” 那翼人国主一阵警觉,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此事知道地如此清楚!” 琴姬道:“不巧,当时我们也在那魔灵聚集地,还碰到了你的废物儿子。不过很可惜,他已经被我杀了。” 翼人国主闻言大骇,一拍马车顿时站起身来,那马车一阵晃荡,险些散架。几匹海马一阵惊慌,半晌才安定下来。“你说什么!!” 琴姬冷冷的看着他,手中已经聚出了灵力,道:“还没听清么,你儿子被我杀了,你不是要报仇么,我就在此处。”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冉倾珞更是觉得奇怪,一路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也觉得琴姬是个十分可亲的人。但是没想到,在强敌面前,她竟能保持如此沉静,而且几乎冷眼相向,全不饶人。 史云扬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愧是常伴神祇左右啊,竟然高傲至此。” 翼人国主切齿大怒,猛然间一巴掌,将手边车上的一道扶栏拍碎,道:“既然如此,我便杀了你们给我儿子献祭。今日,我便踏平这鲛人国!!给我杀!!” 说罢,只听得身后一阵冲天直响的呼喝之声传来。一大片翼人军队破水冲来,如同汹涌的墨云。众人见状,也都各自准备好攻势,迎头而战。 刹那间,众人便被汹涌的翼人军队围在其中,史云扬和韩仑都是身负重伤,冉倾珞和令狐玉儿便各自相伴,一边保护着对方,一边出手攻击。不过如此便也就放不开手脚,如今的鲛人女皇战力已经不足。唯有琴姬一人能够稍微御敌,转眼之间,只见大量魔兵已经冲着鲛人国城中而去。 令狐玉儿惊道:“城中还有幸存者,不能让他们过去。” 翼人军队如虎狼之师,破竹之势,天降陨石一般向鲛人国落去。冉倾珞再战片刻,不由得急道:“他们人数太多了,光凭我们根本拦不住。” 看着一大批翼人已经进入了鲛人国中,众人不禁一阵焦急,可是面对危机,却也没有丝毫办法,抽身不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的翼人冲进这片已经残败的国度,此时城中已然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即便还活着的鲛人也不会再有抵抗的能力。 酉水心中焦急,对敌之际一分神,忽然肩膀上被一个翼人刺了一枪,鲜血顿时在水中晕染开来。酉水立即后退丈余,捂住手臂,惊惧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说着,身形便已经在不断的向后推却。琴姬虽然也在鏖战,但是此情此景都被她看在眼中,心中一时间升起几丝不屑。 就在众人拼死一战之际,只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澈悠远的长鸣声,打斗声顿滞一刻,只见不远处的海底环形山之后转出了四条巨大的蓝鲸。双翼挥动,一时间好像整个水域都在震动。 酉水惊讶道:“那是,四法鲸!原来它们还没有弃我们而去”看到这四条蓝鲸,酉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不由得神情激动,双拳紧握。 忽然间,众人发现四头蓝鲸之中,其中的一头头顶上站着一个独臂男子。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长斧,忽的一声号令,只听得四头蓝鲸齐声呼喝,霎时间周围便又有数百头鲸鱼游了过来,顿时便冲进了翼人军队之中,展开了屠戮似的厮杀。 第九百五十七章,墟上鏖战 第九百五十七章,墟上鏖战 翼人军队虽然众多,但是身形毕竟单薄,比起巨大的鲸鱼来说,他们完全就是饵食,一场战役才刚刚开始,猎食者与猎物的方向变调换了一边。本来还是大片大片的翼人军队,如今鲸群游过来,立即便化整为零,大军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每一条鲸鱼身边聚集着数十个翼人士兵,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鲸鱼的攻击力很强,只要咬住一个便是必死无疑。可是鲸鱼再厉害却只有一张巨口能够撕咬,翼人却是十分灵活,每每绕到鲸鱼背后展开攻击,等到鲸鱼转过身来,翼人却早已闪开。 如此一番大战,虽然是在水中,但是处处都能听见这片水域中充斥的刀枪剑戟的锵鸣之声,夹杂着鲸鱼的哀鸣声,翼人的呐喊与惨叫。杂乱的声音汇于一处,让人闻之心悸,见之胆寒。海水本来通透澄净,此时却已经被鲜血染透,处处都是殷红一片,好似打翻了的朱砂盒子,无数的红艳在水中尽情的扩散,凄美地让人害怕。 四条蓝鲸在这敌阵之中乃是主力,但是蓝鲸并不善攻击,只有以巨大的身体在敌阵中冲撞,因其身形庞大,许多翼人闪躲不及,便会被其撞上,只消瞬间就能使其崩筋裂骨,威力之大,更胜寻常鲸鱼十倍。 双方厮杀之际,一时胜负无分,琴姬在敌阵中厮杀了一阵,忽然看到那翼人国主兀立于马车之上,心中忽生一股擒贼擒王之意,尚一针灵力爆开,化成无数音符,梨花暴雨般四散而开。周围翼人一阵惨叫,顿时尸浮水中,缓缓沉底。琴姬身形一动,拨开水流,飞快地向那翼人国主冲去。 那些翼人倒也算反应灵敏,瞧见她的目标是国主,顿时便有数十个翼人横枪阻拦。虽说如此,但是这些翼人又哪是她的对手,手中灵力凝结,三下五除二便荡平了阻碍,她的身形几乎毫无阻滞,势如破竹一般冲进了那翼人国主十步之内。 忽然间,只见那翼人国主双眼猛地一瞪,两只浑圆的眼睛之中发出了雷霆之怒,一时间,他忽然将面前的马索一提,五匹巨大的海马立即仰头翻倒,前蹄乱舞,顿时便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厚厚的肉盾。琴姬见状一惊,忽然当空一翻,身形顿滞。只听得那翼人国主一声大喝,琴姬惊异转身,只见一匹海马竟被他生生抛掷过来。 那海马一阵狂嘶,身形化为肉弹,贴着琴姬的身形重重袭来。琴姬蓦地一侧身,只见又是一头海马被他掷了过来,琴姬惊险闪过,那翼人国主猛地一拉锁链,那两匹飞出去的海马有闪电般被他拉了回来,与此同时,另外三匹却被他一齐掷出,乱流丛生,白花花的气泡顿时让人看不清方向。琴姬听着水中呼啸而来的杂沓声音,身形急转,闪过了几匹海马,不料却被马索绊了一下,身形突然滞了片刻,一只海马猛的踢中她的胸口,琴姬身形如同飞弹一般,退出丈余,身形不禁变得有几丝透明。 然而下一刻,那翼人国主又如同挥舞着流星锤一般,将那五匹海马砸了过来。这种几乎完全不给对手以喘息空间的攻势竟然出自这样一个满身横肉之人,着实让人惊叹。 眼看那五匹海马就要追上琴姬倒飞的身形,突然间,一声震耳的鯨鸣声响起,只见一条蓝鲸迅速从侧面的敌阵撞开,速度飞快的向那五匹海马撞击而来,此时双方速度都是飞快,那翼人国主收势不及,蓝鲸顿即将那五匹海马撞上,只听得一阵哀嘶传来,清脆的骨裂声让人浑身紧绷,五匹海马如同五发炮弹,急速的射向远处,水中一道乱流闪过,周围的水域不禁一阵剧烈地晃荡。 “琴姬姑娘,你没事吧?” 琴姬寻声看去,只见那蓝鲸的头顶上站着一个人,手持巨斧,一脸肃然。分明就是罗啸成。 她摇了摇头,道:“无碍。” 罗啸成道:“那你小心。我去照应着他们。”琴姬点了点头,稳住身形,尚白色的灵力又飞快涌出体外,如同一道有形的音符在身边环绕。待那蓝鲸的身形从中间游过去,她身形一动,又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另一边,冉倾珞和史云扬正陷入苦战之中,史云扬身体仍是十分虚弱,冉倾珞一边替他输送灵力,一边与翼人战斗,史云扬如今也只能借着她的力量御敌。三把剑在身遭不住盘旋,若是有翼人近身,便御剑相击,剑出必中,几无虚发。此时伏羲琴已然化为琴姬人形,冉倾珞只得凭借以往的焦尾琴,手中的攻势一阵强过一阵,月牙形的灵力光刃不住飞闪,一时间那些翼人竟也无法靠近两人十步之内。 不过两个人的攻势全都依赖冉倾珞一人提供灵力,虽说她身体之中有灵域的存在,但是灵域的提供量却并不是无限大的,他们如今需要海量的灵力支持,而那灵域的流量却仅仅如同小溪河流,虽然不会断流,却也支撑乏力。 一番激战下来,周遭沉下去的翼人尸体越来越多,但是他们也越来越虚弱。 令狐玉儿和韩仑一边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毕竟玉儿的实力要高强许多,她体内的妖力一旦爆发,便威力无穷,惮于其威力,周围的翼人都攻打得小心翼翼。只见玉儿探手取笔,以血为墨,便在这片水域之中不断点染,一道道强横的能量闪过。便从周围一片血萎中冲出大量的人马,好似凭空出现的敢死军队。不顾一切的冲向周围的翼人。 不过玉儿的妖力尚不稳定,灵力又早已耗光,她又不像冉倾珞那般有着无限的灵力补给,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玉儿小心!”韩仑忽然一声惊呼,只见一道枪尖忽然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擦了过去,韩仑见状,一把抓住那把长枪,挥刀将枪头斩断,反手掷了回去,枪头猛然扎进一名翼人右眼之中,只听其啊呀一声惨叫,血液狂漫,随即手一松,手中的半截兵刃便飞快向水底沉去。 而在这一刹那,又有数十名翼人包夹上来,玉儿尚的妖力恰在此时失去作用,韩仑见状,一把抱紧她身,紧握含章,忽的一声大吼。不料这一声吼却是惊天动地,好似海鲸长鸣。玉儿惊讶地一转眼,忽然看见一道极大的蓝雾扑面而来,她见状,立即将韩仑身形一按,低下头来,那几十名翼人顿时便被那蓝色肉盾掀飞了去。 玉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大蓝鲸,根本不是什么蓝雾,方才那声音也根本不是韩仑发出的,那就是蓝鲸的鸣叫。少时,只见那蓝鲸掉了一个头,两人起了身,忽看见罗啸成站在蓝鲸背上。 玉儿见状,高兴地喊一声:“罗大哥,是你啊!咦,你好厉害,竟然能骑这么大的鲸鱼!!” 罗啸成笑道:“想骑啊,那就快上来吧。”说罢,那蓝鲸竟然停了片刻,令狐玉儿携着韩仑很快游上了鲸背。巨鲸身形再度回转,又向冉倾珞二人冲去。不多时,依法炮制,冉倾珞二人也上了鲸背,蓝鲸双鳍扑腾,身形很快升高。 此时居高临下,众人又聚于一处,蓝鲸掀起的水流如同一层巨大的能量潮,周围的翼人根本上不来。众人附身向下看去,只见数条鲸鱼将鲛人女皇围在垓心,保护着她不受伤害。罗啸成道:“你们先休息一下,这里交给他们。”他转身走到鲸头上,大喊道:“海鲸兄弟们,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进入鲛人国,全靠你们了!” 所有鲸鱼顿时发出一阵长鸣,令狐玉儿瞪眼惊异道:“罗大哥能跟鲸鱼说话?!!” 冉倾珞道:“大哥是神农后人,尚的神农之力被激发之后,便能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攀谈。想必这些鲸鱼也是卖他这个面子。而且鲸族与鲛人族情同手足,也必定不会放手不管。” 玉儿点头道:“这样啊,不过,那也很厉害了。” 众人走到巨鲸背部的另外一边,只见琴姬同那翼人国主激战正酣,那翼人国主手持两个翼人的脚踝,以人作为武器,不断地向琴姬攻击,琴姬手中灵力如同画卷一般在身边飞扬旋转,不住闪避,借机冲破那翼人国主的防御。可是此人虽胖,身手却极为灵活。两个翼人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无丝毫破绽可乘。 琴姬久攻难以得手,忽的眉眼一寒,手中的琴音如同狂潮一般齐鸣,身边所有音符顿时发出一片刺眼白光,合为一道五角法阵,旋转之间,只见五角之中各自散出不同音符,宫商角徵羽五韵齐发,一时间,法阵中心便射出洪流一般的旋转光束,箭一般直冲而去。 “五韵流光阵!” 只听得琴姬一声厉喝,那五角法阵立即发出强光,整片水域之中似乎立即明亮了数倍不止。那翼人国主见状,也一把将两个翼人扔开,手中变幻出一道红光,双掌之中不住渗透着强大的力道,忽然间,双手分离,便在他双掌中心凝聚出一个巨大红色光团,其中一个巨大的红色方鼎不住旋转。 “血鼎苍穹!” 只听其一声大吼,双掌一推,那光团中的赤鼎破阵而出,顿时越变越大,好似一片赤色的天空,立即就要将琴姬扣在其中 【各位读者,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第九百五十八章,回影之术 第九百五十八章,回影之术 琴姬见势不妙,手中的攻势顿时转了方向,对着那血色巨鼎冲了过去,霎时间,只见一道浑厚的能量四散爆开。琴姬努力支撑着手中的光阵,那道白色的音符光阵虽然纤细,但是却能量十足,在能量涟漪荡开的另外一边,一个庞大的方鼎正带着万钧之力似要扣下,一时间,好似一根细细的独枝撑起了一片赤红的天幕。 双方僵持良久,几乎难分胜负。但是琴姬毕竟是灵体,又是以冉倾珞的实力作为映射,因此消耗过多幻灵草灵力之后,恐怕便会对冉倾珞有所伤害。她的身形正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幻起来。那巨鼎也扣压地越来越低。 玉儿见状心惊,忽道:“这个胖子真是坏透了,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史大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帮琴姬姐姐。”尚灵力一动,涌出身外,便要飞身跃下鲸背。韩仑闪电般将她手抓住,玉儿身形向回一带,转过头,只见韩仑一脸担心状,不由得心里一暖,暖颜笑道:“不会有事的,相公放心。” 韩仑点点头,道:“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韩仑慢慢放开了手,玉儿一转身,忽的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只见其尚忽然腾起一股青绿色的火焰,包围全身。分明是妖力无疑。时隔不久,玉儿对这妖力的运用似乎又娴熟了不少。 只见她手中的画笔一阵点染,青色的光芒迅速逼向那赤色巨鼎,在琴姬同那翼人国主僵持之时,玉儿的力量无疑一定会是压制性的力量。 那翼人国主见有援手袭来,眼神一寒,双手猛力下按,十指之上青筋如铸,那红色巨鼎突然又增大丈余,迅速下压,玉儿见状,身形立即转到琴姬身边,手中一道青色的光柱也急涌而出,冲天直涌。将那飞速下降的巨鼎撑住,并且一点一点将其掀开。 “琴姬姐姐,你没事吧?” 琴姬一展惫容,仍摇头道:“无碍。他的实力不在你我之下,要小心。” 玉儿点头道:“再厉害还有那魔龙厉害么,我们联手,一定能胜她,你先休息片刻,此处我来。”说罢,只见她袖间飘出一团浓墨,如同一个黑色的气泡在水中悬浮,并不散开。玉儿手指伸入其中,从中引出一条墨迹线,抬手写画,一顿一挫之间,只见无数首位相连的行草书从那墨团之中飞出,顺势绕着那青色光柱向上旋升. “这是?这好像是虞世南前辈的书法,临摹得可真像玉儿姑娘若是不跟我们出来走这一遭,留在长安静心修习,怕是会成为流传后世的书家。”史云扬感慨说道。 韩仑点点头,道:“确实是虞世南的手笔,‘若夫神妙无方,非筹算能测。至理凝邈,岂绳准所知?’这好像是虞公的《破邪序论》,小楷倒是见过,不过行草还是第一次见。” 史云扬道:“我曾经在长安的凌烟阁见过一次。确实是丝毫不差。玉儿姑娘的记忆虽然暂时遗失,但是以往的实力却一点也没有下降。” 韩仑道:“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好像以往的许多东西她都记得。” 史云扬道:“不一定,人有记忆,也有习惯。人的记忆可以丢失,而习惯却不会因为记忆的丢失而改变,比如身体中的武学和力量,某种特殊的而强烈的感觉,如同呼吸,似乎无关记忆。” 韩仑耸了耸肩,道:“你是有亲身经历的人,你的话最有权威。我权且信了。” 只见那行书墨迹如同藤蔓一般迅速上升,立即便冲进巨鼎扣押下的能量场中,一时间一道泛着青光的黑色光阵就势展开,化成一个旋转着的巨大太极图。好似一个巨大托盘,立即将那巨鼎托住。 然而玉儿的力量加入其中,除了延缓双方力量悬殊之外,似乎也根本没有能将那巨鼎掀开的能力。那翼人国主不禁一阵冷笑。转眼间再度发力,那巨鼎看似又增大了不少。 众人不禁讶然,韩仑道:“琴姬姑娘一个人便能阻止那巨鼎有些时候了,为何如今加上玉儿的力量仍是如此!!” 在此时,只见史云扬掌心之中亮起一道红光,史云扬抬起手来,焚天剑蓦然飞出,剑身旋出一道红光,遂化作朱婵的样子。史云扬不禁有些奇怪,朱婵从来不会主动化灵,此次怎会如此反常。 “主人,此人所用乃是九黎秘术,遇强则强。我有法可破之。” 史云扬疑道:“九黎?”忽然想起一事,他道:“是了,翼人有一半是九黎族的血脉,继承了九黎族的能力也不足为怪。你去吧。” 朱婵点头,一转身,身形又重新化作剑身,旋转着破开水流,飞快冲着那巨鼎下方的能量场飞去。 玉儿此时不仅也冒出了微汗,道:“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邪门儿啊,怎么它的力量突然增大了?” 琴姬蹙眉道:“应是上古九黎的回影之术。他们能够利用双方交手之间产生的斥力,通过回影之术转换,变成己方攻势,双方的斥力有多大,这股与斥力相对应的回影之术便能产生多大的力量。” 玉儿惊诧道:“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功法?” 琴姬点头,道:“除了九黎族实力本身强悍不提,这回影之术也算是当年九黎作为人界十族之首的一项依仗本领。” “九黎族?人界十族?什么啊哎呀不管了,先打赢他再说!”玉儿一咬牙,指尖滑动的速度再次增快,那旋绕而上的行书文字也越发多了起来,相对应,那水墨太极图也旋转得越来越快,稍稍的将那巨鼎抬起了一些距离。 玉儿眼中忽的放出光芒,喜道:“看来有希望。”可话音刚落,那巨鼎竟然有增大了不少,刚刚抬起的那段距离又很快地被压了下来。 “可恶!!” 忽然间,玉儿一抬头,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其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令狐姑娘,琴姬前辈,你们慢慢地收减些力量,我会趁机攻进去。” 玉儿道:“是朱婵姐姐,可是她一个人可以吗?”琴姬顿了片刻,道:“她是九黎族人,应有办法破除回影之术,照她说得做吧。”玉儿点头,手指滑动的速度慢慢减慢,琴姬手中的音符也逐渐的变得舒缓,一时间,一青一白两道光柱便减弱了不少能量气息。 翼人国主见状一喜,以为她们二人都已经支撑不住,不由得一声痛快大喝,“去死吧!!”刹那间,只见那巨鼎猛然扣下,好似天塌一般,周围水流乱涌,卷起了一阵海底风暴。玉儿眼中不禁透出一阵惊惧,琴姬虽然神情镇定,但是却也不由得有些变色。 “玉儿!”韩仑一声大喊,身形就要直冲出去,史云扬一把将他拦住,道:“现在过去只能是送死,相信朱婵。” 韩仑甩开他的手,道:“若里面是冉姑娘,你还会说出此话么!让开!”说罢,身形一动,飞快朝着玉儿掠去。 “韩公子!!” “韩仑!!真是胡来!!”史云扬身形一动,也便要追上去。罗啸成忽的将他拦住,道:“你有伤,我去!”话音未落,身形已经在一丈之外。 韩仑与罗啸成实力都在无上镜后期,但是韩仑的身法却比罗啸成要高明不少,更何况此时是在水中,一时间罗啸成也追他不上。但见他离那能量场已经越来越近。 “韩少爷,不要过去,危险呐!” 与此同时,焚天剑已经如同火焰燃烧一般冲进了那能量场的中心,红光在能量场的一面十分微小,但是行至另外一边时却顿时放大了百倍不止,一把硕大无比的剑刃从那能量中心冲出,猝然间刺进了那巨鼎的中心。水中随即响起一阵浑厚而巨大的闷响,震耳欲聋,众人不禁捂住双耳,仍觉得头脑似要炸开。 翼人国主见状大惊,然此时收势已然太晚,霎时间,只见那巨鼎之上突然龟裂出许许多多树状的破口,下一刻轰然爆开。一道比方才大出数倍的能量飞速扩散。在其中心的韩仑,罗啸成,玉儿和琴姬四人猛然间被弹飞开来。韩仑此时还在外围,只是受到波浪波及,只见玉儿身形急速飞来,韩仑身形猛转,浮水直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然而强大的力道迅速传遍他全身,韩仑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箭破口喷出。 “相公!!” 玉儿嘴角已然挂上了血迹,不过在水中飞掠,又迅速被水流冲淡,一时间好像口中冒出的淡淡红雾。 四人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弹射而出,那蓝鲸迅速打了个转,巨口一张,随即便让众人落入其口中,四人只觉得身形撞在一道软绵绵的肉垫之上,身上的强大力道瞬时消失,那蓝鲸又再度张开口,几人这才又托着残损的身躯慢慢游了出去。 那翼人国主似乎也好不了多少,此时身形也是重重向后飞出,一连数十丈远方才止住身形,浑身横肉已经炸飞了一半,血淋淋甚是可怖。 他狰狞着双眼,厉声说道:“你能破我回影之术,你是九黎族人!!” 焚天剑腾起一道红光,朱婵飘然现身,如同傲然红莲,道:“正是!” 第九百五十九章,族心不变 第九百五十九章,族心不变 翼人国主蓦地喷出一口血箭,裂开嘴,露出一排血红狰狞的牙。他冷眼打量着朱婵,眼中有惊异,也有疑惑,他道:“你不是魔?也非人?” 朱婵正襟,厉声道:“我族乃是人界魁楚,不屑与魔界乱逆沆瀣一气。”翼人国主冷声笑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九黎族全族已经堕入魔道,如今乃是魔帝手下一支劲旅。人界魁楚,我呸!”语气僵冷,已然是无情的嘲讽。这笑声正好触动了朱婵心中的痛处,朱婵闻声,严声反驳道:“九黎族人以遵从命令为尊,九黎族之所以能够数千年屹立在人界之上,号为十族之首,便是因为九黎族人无论如何都会遵从命令,不论刀山火海,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九黎族人并非个个都愿沦为魔物,只不过误入歧途而已,总有一天,会有人带领他们走出魔界囹圄,重回昔日光辉!!”史云扬闻声,心道:“怪不得朱婵一直都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就算我事先有所嘱咐,她都不会越雷池一步。有时近乎迂腐,想不到竟是如此缘由。” 翼人国主愣了愣,道:“能说出这番话的,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九黎族人。你原来如此,我还当是谁。哼,昔日雄胜八方的九黎大祭司,想不到你竟然甘心沦落为一介灵体。永生永世束缚于一把剑中,这岂不是比九黎族入魔还要讽刺?” 朱婵冷声道:“你既然知我身份,便知你尚所有九黎术法我都了然于心,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翼人国主冷哼道:“翼人族确实是九黎族的后代不假,不过我们所崇尚的九黎和你口中的九黎已经全然不同了,他们还在这世上大为风光,而你的九黎早在万年以前就已经灭族,早已不复存在了。” 朱婵道:“我仍以九黎祭司之名义向你祝福,若你能就此回头,一切都有转机。”翼人国主哈哈一声大笑,道:“大祭司,此话应是我说。就凭你还有这些废物人类,你是在说梦话么!也罢也罢,毕竟你曾经还算是九黎族人,看在九黎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和你的剑主赶紧滚吧,我不杀你们。” 玉儿闻声嘲讽道:“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仗义嘛”冉倾珞道:“别说话,专心疗伤”说话间一直在向她手中输送灵力。玉儿也便打住话头,冥神疗伤。 朱婵道:“九黎族人,从无怯战者,要战便战!” 翼人国主忽的瞪圆铜铃大眼,道:“好!!!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说话间,只见其身形在水中直立起来,忽的仰头一声大喝,好似狮吼虎啸,周遭顿时乱流丛生,一阵阵漩涡般的能量在其周边旋开,好似飓风过境,波涛暗涌。只见那翼人国主慢慢的在那乱流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他那浑身上下的横肉仿佛是一只只瘪了气的袋子,此时在这汹涌的能量之中迅速地鼓胀起来,身上的横肉尽都变成了坚实如铁的肌肉,整个人立即大了整整一圈,好似成了寺院之中怒目可憎的广目天王。 众人见状,不禁也感到十分惊奇,此法形同缩骨之术,不过这样一番变化,不禁限于外形,其身上也已经是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比琴姬和玉儿都要高出太多。 只见其从那旋风乱流之中怒目走出,身形迈出,身后的乱流便随即烟消云散。此时的翼人国主指如盘根,腿如抱柱,腰身如同石碾磨盘,浑然一个金刚巨人。朱婵立在他身前,便如一岁孩童般消瘦渺小,似能被他一脚踩死。 “你现在收回你说的话还来得及!”这声音浑然已经变得十分空灵而叱咤,说话间似乎能听到周围传来的阵阵回响。朱婵手中祭出一道剑气,道:“我说了,九黎族人,从不怯战!!来吧!”说完,已经率先发起攻击,一道鲜红的光芒顿时冲着翼人国主右眼飞去。 翼人国主一声冷哼,随即猛然间扇出一掌,水流乱飞,只见一条狂妄的水龙暗流奔袭而来。朱婵暗惊,抽身闪过,翼人国主那巨大的手掌却已经破水而来,从天压下。那手掌之上黑气乱溢,此刻所用的招式,分明已经不是九黎的招式。 “裂地修罗手!” 翼人国主托着几近沙哑的声音大吼一声,猛然间压了下来。朱婵闪躲不及,只能硬撑,不消半刻,她身形便不住向水底沉去。史云扬大惊,但觉自己跟焚天剑之间的呼应似在减弱,朱婵虽非有形生命,而是灵体。但灵体在遭受重创之下也能灰飞烟灭,并且无**回,永远消散。史云扬感应到了朱婵身处危机之中,不禁蓦地站起身来,心中一阵担忧。 “好强的魔气,朱婵独自撑不住的。”说着,他便要跃下鲸背前去搭救。琴姬抬手将她拦住,道:“你不是对手,令狐姑娘,我们去!” 玉儿点点头,捂着胸口站起身来,韩仑忽的挡在玉儿面前,道:“她已经受伤了,不能再战!至少得等她稍微恢复一下再说吧!” 琴姬道:“此处能却敌者只有我和她,她不去谁去!” 韩仑不悦道:“难道她有实力便是应当去送死的理由吗?玉儿的妖力尚不稳定,若是有个差池,她” “韩仑!你住口!你记住,若论受伤,这里没有人还是完好无损的,鲛人族已经牺牲了数十万生命,海鲸族也牺牲了数百成员。守护天下的不止你韩仑一人!自古有能者需当其责,若你只是个贪生怕死,独顾一方的小人,算我看错了你。你更配不上身为妖界明珠的九夜!”琴姬厉声说完,也不再去拉玉儿同行,转身便独自向那巨大黑色手掌飞掠过去。 飞出数丈之后,琴姬忽然回过头来,道:“妹妹,此战之后怕是要劳烦你再替姐姐寻找一些幻灵草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冉倾珞闻言,知道她也许会以幻灵草所剩余的力量全力相搏,琴姬也是灵体,若是不战到身形消散,她也必定不会干休。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她手中忽然亮起一阵蓝光,一条青蛟破水飞出,在水中打了一个盘旋,冉倾珞道:“青幽尊者,请你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九幽断魂蛟闻声,稍微顿了顿,道:“吾主,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让我强大到能够参与此战。若我受损,你也必将受损。” 冉倾珞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琴姬姐姐败了,我们一样得与其交手,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九幽断魂蛟沉默片刻,道:“那好,我会尽量保护自己不受伤。”一转身,也飞快地回转游去。玉儿站起身来,拉住韩仑的手道:“相公,让我去吧。” 韩仑沉默难择,玉儿轻声道:“就算不为了苍生,不为了鲛人,我也要为你而战啊,我要保护你!”玉儿见他也不说话,心里定是在为琴姬那番话而难过。玉儿轻轻甩了甩他的手,随即同他十指相扣,紧握了片刻,也便转身向琴姬追去。 韩仑看着玉儿离开,心中忽然好似空了一块,他不禁一阵苦笑,心道:“难道我真的是个自私的小人吗?我配不上玉儿?” 心念未收,玉儿和琴姬已经同那翼人国主动上了手。见两名强者袭来,翼人国主不敢大意,一时间便将攻势收回,暂且变为守势。朱婵脱得片刻空隙时间,只听得史云扬大喊一声“朱婵回来!”,她虽想再战,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剑主之命不可违,便即刻转身,电闪回撤。 琴姬和玉儿两人已经进行了一轮的战斗,此时配合得比先前更加默契。两人一人主攻,一人掠阵,一时间那翼人国主也奈何两人不得,但是他尚的魔气一阵比一阵强烈,似乎有种愈战愈勇的趋势。反观玉儿和琴姬,却都是身受重伤,两相对照,两女虽然劲力十足,却不免仍是有些落入下风。三者相斗,能量十分磅礴,九幽断魂蛟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冉倾珞有令,它也便远远攻击。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并不靠近。无奈它的攻击几乎对那翼人国主影响不大,几乎是不痛不痒。 双方激斗已不知几百回合,但见复杂的身影四散飞掠,琴音墨笔,相伴缭绕,一时久战难分,水域之中的水流已然如同风暴,整片水域如同一片破碎的琉璃。众人观其身形,便如同幻花幽梦,影影绰绰。那翼人国主见久不能胜,一时间退出半步,手中忽然亮起一阵白光,不过顿时又被魔气覆盖。只见那白光之中闪出一道强烈的寒气,一片极其凌厉的戾气传来,玉儿和琴姬见状,不由得惊退数丈。飞身躲过那道白芒,一时间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慌乱感。 那翼人国主站定身形,只见其手中已经多了一根兵刃。细看之下,发现乃是一根白骨制成的长棍,长棍两头各自镶嵌着一个头骨,头骨中双眼血红,散布着强烈的怨念,黑气漫溢,森然可怖。 第九百六十章,请君入瓮 第九百六十章,请君入瓮 众人只当他拿出了什么神兵利刃,不料却是一根双骷髅头长杖,虽说样子十分怪异,但是毕竟心中有底。只是那骷髅杖上的两个骷髅散发出的怨念,确实让人感到一阵不安。 琴姬和玉儿正待再战,忽然只听得女皇酉水一阵惊呼,他身形飞快地游近,看着那骷髅杖,忽然心口剧痛,泪眼婆娑。她凄怨地吼道:“你你这禽兽!你这禽兽!” 翼人国主看了看那骷髅杖,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变成白骨你都能认得出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探出手来,挑逗道:“想拿回去么?这可是你亲身儿女的白骨呐!” “什么!!” “想去跟东王君报信,哼,你可真是小觑了我翼人的能力了。不过能派自己亲生儿女前来送死的女皇,你也真是头一个。”说罢,一阵得意地冷笑。他指着一端的头颅,道:“这是鲛人国大太子吧。”又指着另外一颗头颅道:“这个是鲛人国二公主,昨天才做成的,这股怨念还新鲜着呢。”说罢伸出舌头在那光滑的骷髅上舔舐一圈。道:“二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身子也美,翼人将士们可是疼了她好久。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这颗头颅,堪称完美。” 众人不禁一阵大惊。听他口气,那颗头颅竟然就是他们日前见到的那名活泼可爱的青月公主。难以想象,这才短短两日,她竟已经遭了毒手。女皇酉水咬着牙道:“吾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瞧见鲛人女皇此时似乎神情恍惚,过分激动,罗啸成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便与那鲸族沟通,又有数条海鲸游离近来,贴着女皇酉水形成了一个大型保护圈。 酉水这才发现罗啸成竟然也有跟鲸族沟通的能力,惊讶一阵。只见她凝神细思一阵,低下头看了看鲛人国中密密麻麻的鲛人尸首,又环顾了周围血腥的战场,那里鲸鱼和翼人的尸体都如同坠石一般缓缓沉降,而另一边,玉儿和琴姬正同那翼人国主斗得火热,看样子两人的伤势又加重了不少,招招之间都已经是险象环生。 鲛人女皇眼角忽的漫上了一层泪水,她喃喃道:“我对不起鲛人,对不起先祖,若是上天要惩罚,便将所有惩罚都降与我一己之身吧。”说罢,他慢慢抬起头开,唤了一头鲸鱼近来,她贴首在那鲸鱼头上,细细的说了些话。那鲸鱼一声长鸣,便转而向罗啸成游去。 待得游近他身边,鲸鱼将酉水的话说与罗啸成听了。罗啸成只觉不解,不过女皇既然如此决定,必然有她的用意。便远远冲她点了点头。一转身,罗啸成便飞快的向那片火热的战圈游去。 此时那翼人国主手中多了一般兵刃,威力实不可小觑。那骷髅杖上投射的强烈怨念似能迷惑人的心智,在交手的一瞬间有如百鬼在畔,惊悚无比。二女一时间都只能避免与其正面交手,采取远攻的战术,不过如此一来便全落了下风。 战圈之中力量紊乱,便是平日里温柔的水波,此时也是如同利刃般锋利。罗啸成刚游近战圈,双方激战带起的强烈能量立即扩散开来,好似一道风暴当面扫来,罗啸成大惊不已,身形来不及回转,胸前便已经被水流割出了好几个口子。 罗啸成身形急退,心中不禁犯难。那战圈之中是去不得了,然而若不进去,怎样才能将女皇酉水的话带到呢。正愁疑不定,只听那翼人国主如奔雷般一声大喝: “百鬼释怨!” 但见那骷髅杖忽然脱其手而去,打横旋转,两边骷髅的红色双眼立即变成四道血红的光圈,一个法阵蓦然形成,阵中心立即发出强烈的黑色光芒,霎时间,上百道黑色狰狞的魔气从中不断析出,其中怨念极强,全然不似寻常魔气。 琴姬本就有些忌惮那骷髅中的怨灵,翼人国主一出手,她身形便飞速后退了数丈之远。然侧首回望,只见玉儿身形却还在战圈之中全然不动,不禁大惊道:“令狐姑娘,快退啊!!” 玉儿无奈地转过脸来,急道:“我我的力量忽然不灵了” 琴姬闻声,便知她尚的妖力又到了间歇性的时候了,不由得一阵汗颜。然而此时若自己不去救她,玉儿断然就会没命了。琴姬见状,也并无丝毫犹豫,身形一动,立即向她冲去。一时间,一白一黑两道能量迅速的向她飞去。不过琴姬撤离得不远,稍加动身便已经赶至她的身边,手中涌上六成力道,一掌将她推开。不过救得他人,此时那怨气已然逼近,闪躲已是晚矣,琴姬身形一侧,就势闪过几道怨气,而另外十余道怨气却都扎扎实实的击在她肋部,琴姬一声闷哼,身形飞速后坠,身形迅速变得虚幻透明,好似一缕残影。 罗啸成见机会难得,身形飞快的游近琴姬,一把扣住她肩膀,然而力道入体,尚顿时有如压了千斤玄铁,气血上涌。琴姬见是他来救自己,不免觉得有几分惊讶。忽听得罗啸成咬牙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琴姬眉眼一挑,好是吃惊。 她用力止住自己身形,手捂酥胸,双脚不禁有些发软。她侧过眼看那女皇酉水,只见其身形已经被完全笼罩在三条蓝鲸的包围之下,全然看不清身在何处,她不禁有些疑惑。不过此时凭借她们的实力,似乎很难能够战胜此獠,不管行与不行,如今也值得一试。 她点头,对罗啸成道:“难为你了,速去疗伤吧。”罗啸成点了点头,拱手道:“保重。”说罢转身游回了蓝鲸背上。 “受人保护,终究算不得一介皇者,不知你要做什么?”她喃喃道,转身便又向那翼人国主攻去。此时玉儿已经恢复了妖力,再度与其大战起来。琴姬一咬牙,冲进那战圈之中,凝出音符展开攻击。 先前见她受到重击,还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不想她竟然还能继续一战,心中不禁有些吃惊。翼人国主冷哼道:“真是冥顽不灵,也好,今日便教你这一介灵体烟消云散!” 说话间猛然一道重击向琴姬打去,琴姬见状,身形故意放慢,卖出个破绽,那翼人国主见状,那道重击便飞快宠着她的破绽击去,一刹那,只见琴姬的身形再度倒飞而出。玉儿见状,大呼一声:“琴姬姐姐!!”琴姬也就势后退,形如重伤在身。 那翼人国主与二女交手多时,多少还是分得出两人的实力,玉儿实力忽强忽弱,强时如同虚空境后期甚至是忘心境的高手,但是实力弱起来却又仅仅如同无上镜,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相比之下,实力稳定的琴姬反而威胁更大。此时好不容易才能将她打成重伤,这等机会哪能放过。说罢,手中的骷髅杖忽的转了方向,双手紧握向琴姬打来。 琴姬见他身形移动,心中如释重负。生怕他此时弃不前来,这番重伤可就真是白受了。不过她始终保持着同那翼人国主之间的距离,防止他在距离之内以远攻得手。 “琴姬姐姐,你小心啊!!我来救你!”玉儿一声大喝。不想更是加重了那翼人国主想要快速歼灭琴姬的想法。于是身形猛地加速,追着琴姬而去。刹那间,便已经到了三条蓝鲸绕飞之处。 巨鲸一声长鸣,琴姬蓦然钻进一只蓝鲸的口中,三条蓝鲸飞速游散开去,那其中酉水所在之处迅速爆开一道巨大的能量,水流乱涌,其中一道金色光阵急速扩大,如同一个飞速放大的巨碗,立即将整个鲛人国扣在其中。连同那翼人国主一起,也被扣在其中。 在那金光照耀之下,只见城中忽然飞出了一个个金色的光点,如飞蓬柳絮一般,飞快从宫殿中,房屋中析出,在水中一阵盘旋,随即涌进酉水的身体。 玉儿的身形被阻在那金光阵之外,那翼人国主一阵大惊,身形却也退不出来。而琴姬也从那蓝鲸口中脱离出来,见到此种情貌,大惊喊道:“酉水,住手!!你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 酉水缓缓回过头,淡淡一笑,道:“琴姬姑娘,诸位,酉水再也不是什么女皇,吾只是个大恶人,杀人凶手。到了地府,吾会请求鬼帝将吾堕入十八层地狱。谢谢你们为鲛人所做的一切,后会无期了。” 说完,只见她加速吸收着那鲛人国中飘来的金色光点,一时间那金色的光束也越来越强,旋转越来越快,周围的水流也愈渐狂暴,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忘心境强者所能达到的高度,好想要将这片海域生生摧毁一般。 那翼人国主眼中第一次发出了恐惧的神光,他道:“你这个疯子,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你才是魔,你才是真正的魔!!” 酉水含着泪,恨恨说道:“我说过,我会让你碎尸万段!!” 说着,只听她一声大喝,那光阵中心立即爆出一道强烈无比的金光,好似要将整个南海摧毁的轰隆之声横荡而开,海底山石崩塌,裂开地缝。整片海域顿时便笼罩在一片强光之中。水浪翻腾,海面上波涛千尺,直卷云天。 第九百六十一章,体孕千机 第九百六十一章,体孕千机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排浪带起千钧之力向众人打来,众人大惊不已,那蓝鲸忽的一声长鸣,罗啸成喊道:“大家快到鲸口中去。” 一行人在那水浪的推动下,飞快的游进了蓝鲸口中,蓝鲸立即合上大嘴,一时间光芒完全消失。众人捂着鼻子忍受着鲸嘴之中的腥味,一时间都无法说话。在那巨浪之中,便是蓝鲸如此巨大的身躯竟然也被震荡得一摇一摆。 不知过了过久,蓝鲸终于再度张开嘴,众人早已忍不住鲸嘴中的味道,飞快游了出来。此时空间之中已经再也没有了半个翼人的影子。整片水域中的血迹也早已消失殆尽。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漂浮着成千上万的白色光团,如同悬浮在水中的一颗颗珍珠。 “好漂亮,这些都是什么啊?”玉儿两眼放光,游上前去,轻轻捧起一道光团,眼睛凑近打量,只见那光团之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婴儿,人身鱼尾,肉嘟嘟的甚是可爱,瞧那样子,分明是鲛人婴儿无疑。玉儿奇怪道:“这里面是小鲛人唉。”她又换了几个光团,只见所有白色之中都是小小的鲛人婴儿。 众人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一时间不禁有些不解。只听得琴姬叹道:“牺牲那么多族人来换取这些新生婴儿,酉水,真不知该说你是个英雄还是恶魔?” 冉倾珞疑惑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琴姬道:“你们还记得酉水说过自己封印了万余鲛人胚胎么?”众人点头,琴姬又道,“没想到的是,酉水将这万余生命封印在了自己体内。这些小鲛人胚胎若要发育成型,便必须要吸取无数的能量。酉水便是利用这一点,吸收鲛人国中残存的所有鲛人的性命,作为孕育之力。这股力量经由封印转换为酉水可用的能量,在小鲛人还未吸收之际,她借用这股力量,同翼人国主同归于尽了。” 众人闻言,不禁骇然,玉儿掩唇惊道:“所有存活下来的鲛人这好残忍那都是她的族人啊” 史云扬沉默一阵,道:“我们没有资格责怪于她,她没有选择。”冉倾珞摇摇头,道:“她没有做错,但做的也并不对,生命是上天赐予每一个种族的权力,没有人有资格剥夺,可是,在她眼中,生命似乎是可以权衡的啊。这样对吗,我不认为。” 韩仑道:“那些鲛人身上背负着的已经是死亡,只有这些新生儿才是鲛人族的希望。” 冉倾珞伸手捧过一个光团,感受着其中透出的勃勃生机,心中也稍微释然。轻轻向其中透入了一股女娲之力。那其中的小鲛人微微动了动手脚,随即又开始沉睡。冉倾珞见状,不禁忧心道:“这些孩子都还是未曾觉醒的状态,他们自小便失去了供给,今后该怎么办?” 忽听得一阵阵鲸鸣之声自身后传来,只见那些巨鲸正在这些光点周遭不断移动,张开嘴将光团一个个吸入口中。玉儿大惊,指着喊道:“他们要把小鲛人吃了啊!!”罗啸成笑道:“不是的,小鲛人会在他们的保护下顺利苏醒,成长。鲸族会照顾他们的。” 玉儿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大片巨鲸不费多少时间,便将这水域之中的光团吸收得差不多了。一头巨鲸向众人游了过来,冉倾珞见状,轻抚了一下手中的小家伙,便不舍的放开手,那光团轻轻向那鲸鱼飘去,鲸鱼一张口,那光团便也被吸入其口中。 罗啸成叹道:“鲛人族能够摆脱这个死局,留下这么一份生的希望,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他轻轻松开手,手中两颗鲛珠熠熠闪光。 无数海鲸阵阵长鸣,便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调转身形,渐渐地朝着远处的水域游开去。那条蓝鲸冲着众人晃了晃头,嗯呜一声。罗啸扶着它的头,道:“鲸兄,日后再见了,这些小家伙就拜托你们了。”蓝鲸呜呜几声低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我们还有我们要做的,若是有机会,以后再来拜访。”拱手一礼。 蓝鲸眨了眨眼睛,巨鳍渐渐滑动,身形转了个圈,便向游向远方的鲸群追了去。不多时,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先前刀枪铮鸣的战场,不过这片刻功夫,便已经变得空空如是,只剩空荡荡的海水透着粼粼波光,好似遍洒着希望。 史云扬道:“此番大家都受了不小的伤,我们稍作休整再出发吧。” 韩仑道:“希望潜龙号没被刚才的爆炸毁了,咱们下去看看吧。”韩仑扶住玉儿身子,自己也行动不便。韩仑便与众人分了些丹药,稍作支撑,一行人便向水底沉去。一站下来,琴姬的损伤不小,那幻灵草的能量早已经消耗殆尽,此时已经化作长琴,被冉倾珞收在囊中,此番受创不小,看来若是没有什么天才地宝,若要再想化形,可就有些难了。 一行人到得鲛人国外,寻到了潜龙号,所幸船身并无太大损伤,稍作修理便能再度起航。众人皆受伤不轻,无暇前去修理,便在船中歇息了一夜,待得伤势有些好转,韩仑才又顶着疲乏,去将船修了,有些闲暇时间,便教众人怎么用这“潜龙”偃甲船,时间不知不觉便已经过了三日。 如今鲛人族几乎算是全军覆灭,仅余的万余鲛人若要成长起来,怕也需要不少时日。眼前的这座城也完全成了一座殇城。鲛人一族的联盟几乎也就算是告破。如今人界七族又少了一族,对于联盟来说无疑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不过即便如此,几人的路线还是不会有所改变。下一个目标乃是扶桑,距离此处还有些水程。几人也不再多做耽搁,便开启了潜龙号,调转船头,径直往东方行去。 船刚发动,韩仑忽然想起一事,引着玉儿到了船尾。道:“你看看你身上是否有一颗珠子和一个小瓦罐。”玉儿检查了一下魂蕴之中,确是发现了两样东西,奇道:“这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 韩仑接过,道:“这是我们在秦始皇陵里面,受一位鲛人所托,这颗明月珠曾救过我的命,而这坛子里装的乃是她们的尸骨,她们生遭不幸,死只想回归家乡,可是这家乡也变成了这幅光景,实在让人叹惋。”说罢,便将那珠子掷了出去。随即打开坛子,只见坛子之中洒出一层艳红的粉末,在水流的滑动之下,瞬时间已经被卷到了身后,随即在海水中隐没了行迹。 韩仑道:“希望她们能够安心。如此,也算完成了我们的一桩任务。” 潜龙号渐渐远去,也离开了这片让人伤心的海域。 半晌之后,水中忽然凝聚起两道力量,过不久,只见水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法阵,其间光芒涌出,随即便有两个人影从中走出,悬于水中。 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分明就是魔尊穷奇以及其侍女冰菊,想不到事隔许久,竟又在这海中看到他们身形。 穷奇回头看了看底下几乎已是废墟的鲛人国,轻叹一声,道:“此等场景,何其熟稔。万年前大战之后,不也就是此种光景么。想不到时隔万年,竟然又重浮往事,真是心有感慨。” 冰菊道:“少听到尊者提起万年前的大战呢。” 穷奇点头道:“是啊,那场大战真是旷日持久,一战下来,六界都已经如同此番光景。那场大战让每一个生灵都有所失去,绝无例外。”说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女人头。 冰菊道:“如今鲛人已经完了,此局全系尊者妙计。不费一兵一卒便灭了人界十族之一。” 穷奇尊者笑道:“鲛人虽然还没有完,不过已然不成气候,无需多虑。” “不过冰菊仍有一事不明。” “本尊今日心情不错,说来听听。” 冰菊颔首,恭敬地道:“那聚集地中少说也有千万雄兵,若是让这些魔灵顺利孵化,人界便埋下了一支潜在重兵。尊者为何不保留此处,而是要将其入口为翼人族打开,引得此处覆灭?” 穷奇尊者笑道:“问得好。这里的魔灵都是上古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那一战移山填海,这些魔灵被深深压在水下,无人得知。如你所说,这些力量若是觉醒,势必对魔界的大业有着强大的助益。不过” “不过什么?” 穷奇尊者并不回答,反而笑着问道:“如果你和你的仇人同在一片沙漠中行走,你们都想杀了对方,但是又想好好活下去,你有十块饼,他却只有半壶水,他已经快要饿死,但你还不饿,只是稍微有些口渴,若是你,你愿意用你的十块饼去换他那半瓶水么?” 冰菊思索一番,点头道:“我愿意,现在给他十块饼,他吃了之后只会更渴,在沙漠中没有水就等于死,而我不饿,有了水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穷奇尊者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这些魔灵对于魔界来说不过是十块饼,是锦上之花。而鲛人族则是那半壶水,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雪中之炭。” 冰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冰菊懂了。” 穷奇尊者笑道:“下一个是龙族吧,方丈洲,倒是个好地方,也是时候去会会东王君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日出之国 第九百六十二章,日出之国 十万里水光如银,抬头扣着一张碧蓝的天穹,阳光刺眼,直射船头。 海中乱流丛生,波涛汹涌,不比近海安宁祥和。不其间多遇到强风暴雨,浪涛千尺,如铸银墙。幸好潜龙号坚实牢固,又能沉潜海底,倒也平安躲过了几次大风大浪。不过行程终究是慢了些,不知不觉,潜龙号已经在海中航行了十余日。 起初众人对大海还是新鲜十足,如今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眼中所见尽是游鱼浮藻,潋滟水光,便是海天一色,鱼跃鸢飞,也早已经看得双眼木然,只觉觉得枯燥乏味,毫无生机。 一行人将船停在了海面上。正坐在甲板上无聊的晒着太阳。玉儿同韩仑一同钻研着那青阳棋圣遗留下来的那一卷无相之术,其中的棋道和功法都的确是无比玄妙,只不过需要两个人相互配合。这无相之术本就是从青阳棋圣从棋道之中悟出的武学功法,下棋是两个人的事,这功法自也不例外。 罗啸成自从离了鲛人国,似乎就一直心中不快,只见他高高躺在机械桅杆上抱坛喝酒,一言不发,也不与众人说话。 不多时,只见冉倾珞和史云扬走出舱门,也到了甲板之上,强烈的光线蓦地射来,史云扬不禁虚闭了眼睛,手轻轻挡了下强光。不过冉倾珞本无视力,倒也不惧。两人到了甲板上,史云扬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扶桑。大家可有了解?” 韩仑轻轻落了一子,道:“古籍《十洲志》记载,扶桑之地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不过就文意推断,怕是古人夸大其词了。” 冉倾珞道:“我也曾在《山海经》中读到过,‘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古籍都有此记载,想必会是个很神秘的所在。” 韩仑在去位落了一子,玉儿笑嘻嘻的落了一子,将黑子提出数颗,韩仑无奈地笑了笑,道:“大有精进哦。”随即又转头,说道,“神不神秘便不知道了,据我所知,这扶桑国上住着九夷之中的倭人。岛上部落众多,不过多年前,一个名为大和的部落渐渐崛起,将扶桑岛上的其他部落尽皆统治,建立了一个大的大和国。前朝皇帝杨广好大喜功,曾经率领重兵前去攻打扶桑,终是落败而回。不过在那之后,岛上的大和倭人便不断地与中原有所往来。近年来与中原各地通商极多。” 冉倾珞道:“韩公子倒是博闻多识。连这等海外之事也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玉儿拍手道:“相公好厉害,不过你输了,嘻嘻。” 韩伦笑道:“近年来韩家同倭人通商较多,前几年不向现在到处跑时,有时候也会回家帮家夫跑些生意,那时候与倭人有过接触,因此有所了解。” 忽然只听得罗啸成远远说道:“韩少爷,这回你可是说错了。如今的大和国已经不叫大和了,而是叫做日本。大和国乃是扶桑的一方霸主,其最高的统领称之为天皇,大概是在前年,大和国的孝德天皇进行了改新,变革了制度,将大和改为日本,变了称谓。并派遣大量遣唐使前往中原学习。如今那里怕是和中原差不了多少。” 韩仑点头道:“没错,是叫日本,那位孝德天皇对中原之制颇为推崇,不仅遣派遣唐使前往朝中,而且对儒佛之道更是大为推崇。在这位孝德天皇之前曾有位圣德太子进行过一次改革,虽有政绩,但却仍难使大和诸族齐心一统,这位孝德天皇倒算是有些本事。说到与中原的差异,毕竟是番邦夷族,即便熟品王化,地方气息也绝不会渐弱。这个倒是毋庸置疑。” 玉儿奇怪道:“相公若是通过韩家知晓那里的事物,罗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啸成道:“那日侥幸从山海界中逃得一命,不料出口竟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当时幸蒙一艘日本商船搭救,才得以不被淹死在东海之中。那商船之上有个前往扬州的遣唐使,我便是与他一起前往扬州,一路听他说起许多扶桑的风土人情,想不到此番我们也竟要去那地方,你说巧不巧?” “原来如此,以前只听大哥说落到了海上,蒙人搭救来到扬州,此一节倒是说得极为疏略,想不到还有这么一番故事。” 玉儿叹口气道:“只可惜我不记得了,咱们以前的那些事肯定特别好玩儿。” 罗啸成闻言,险些喷出酒来,道:“好玩?玉儿妹子,咱们以前走过来的路可都是血淋淋的路,没什么好玩儿的。” 玉儿摇摇头,道:“不是的,不管以前遭遇过什么,总会有开心的事,记忆嘛,那些开心的事总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辈子也不能忘。” 史云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不仅是欢愉,悲伤,痛苦,仇恨,恩恩怨怨,每一样都是人生之中无法或缺的,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那部分记忆,生命也就变得不完整了。” 玉儿摩挲着手中的一颗棋子,一时间陷入不语。韩仑从棋盒里抓起了一颗黑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道:“没事,相公陪你一起去找。下棋下棋。”玉儿眯着眼展出一个笑脸,把弄了一番手里的棋子,忽然一声惊叫,随即抚掌大笑,道:“相公你又输了!”说罢嘻嘻地落了一子,准备提子。 韩仑早已知道,见她心情郁郁,便故意错下一子。玉儿性子较真,定然能够欢喜。果不出其所料。不过假戏可得真做,韩仑见她要提子,连忙拦住她手,嘿嘿笑道:“这是我刚才跟你说话下错了,是下平位,不是入位。这一手不算。” 玉儿飞快的提了子捏在手里,道:“不行,落子不悔大丈夫,再说了,平位和去位差那么远,哪能弄错。输了就是输了!” 韩仑见她不饶人,一拍大腿,道:“输了就输了,再来,下一盘你要是还能赢我,这三天的你开船的份儿我都包了!” 玉儿嘻嘻一笑,道:“不许耍赖哦。” “要是你输了呢?” “本姑娘怎么会输!” “总得有个万一嘛。” “那我就哎呀,随你说了算。你是我相公,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韩仑佯作惊讶状,道:“嘿,你还有恃无恐了,今天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唐国手。”说着,便已经在开始将棋盘上的白子捡回棋盒之中。众人见二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还真不会以为他们是夫妻俩。倒像是两个亡命赌徒。不禁觉得好笑。冉倾珞道:“玉儿妹妹倒是颇有些以前的性子了。”罗啸成道:“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嘿嘿。” 玉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认真与韩仑猜先。众人对他们的反应虽感兴趣,但是一路以来韩仑和玉儿下棋他们也是看得多了,此时也无甚兴致。史冉二人便回控制室开船去了,甲板上只余夫妻俩痛快“大战”。罗啸成继续映着阳光喝酒,不时看两人一眼,只觉得饶有兴味,不由得叹道:“少年人啊。” 又饮了几口,再看看手中的那对鲛珠,垂首喃喃道:“婉贞,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你我都是可怜人,可怜人呐!” 一连数日过去,潜龙号已经行驶了数千里的水程,这一日晌午十分,日头正毒,一出船舱便是火辣辣的太阳透体洒遍,韩仑正和玉儿在甲板上比赛钓鱼,忽然听得一声海鸥鸣叫。罗啸成在桅杆上睡得酣畅,忽然一只鸟落在他鼻子上,爪子一抓,痛感难当,不禁一阵啊呀痛叫,险些从那桅杆上摔下来。他那声音洪亮无比,不但将冉倾珞和史云扬从仓中招了出来,倒是将那海鸥吓得不轻,赶紧振翅往远处飞去了。 “我也真是够倒霉的了,睡个觉都能让鸟偷袭。”罗啸成郁闷道。 玉儿嘿嘿一笑,道:“真是的,你也不看看你睡在什么地方。那地方能睡人吗?” 罗啸成道:“你罗大哥我当年走南闯北,什么乱石滩大森林都睡过,这里暖和舒适,怎么不能睡觉了。” 韩仑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要到地方了,准备下船吧。” 玉儿惊喜地跑到甲板边上,手遮着额头远眺,兴奋地道:“在哪儿呢?要到扶桑了么?我怎么没看到陆地?” 史云扬道:“海鸟都栖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若是在大海中央,鸟类没有栖息地无法落脚。我们的方向没错,想必应是离扶桑不远了。” 玉儿道:“传说扶桑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是不是会很热啊?” 冉倾珞笑道:“妹妹不必担忧,想必是传说而已,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都不过自然之理,现在虽是盛夏,但海风吹拂,倒也觉得凉爽,应该不至于蒸若炼狱。” 玉儿拍手道:“到了那个呃日本,一定要去找些好吃的,也不算白来了。” 韩仑汗颜道:“你这个毛病倒是没忘记啊。” 第九百六十三章,初到扶桑 第九百六十三章,初到扶桑 如此再行了不久,果然看见一道青山痕迹浮出了海面,再过片刻,一座巨大的海岛便浮现在众人面前。起身远望,该处山脉缓缓绵延,竟也不低,但见树木葱郁,绿荫百里。林间鸥鹭高唱,时而晴空直上,清脆叫声传遍九霄。 众人见状,不禁欣喜,韩仑将船速放缓,沿着海岛岸边航行。不过行的有一个多时辰,却放眼只见绵延山脉,丝毫不见人影。 玉儿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下船上岸走啊。” 韩仑不以为然,道:“此处应该是扶桑无疑,但是一个扶桑却也是大得很,我们的船快,便沿着海岸航行,想必一定能找到有人迹的地方。我记得现在的日本国的都城应该是在一个叫做飞鸟的地方。若是我们能找到那里便是最好。” 玉儿道:“那要是找不到呢?”刚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那些倭人能够跟大唐各个地方通商,便说明沿岸一定会有埠口或者码头,海面上也一定会有船。我们沿着海岸线航行,一定能找到,即便不能,遇到些海船也能打听打听方位,我说的对么?” 韩仑会心的点了点头,道:“真是冰雪聪明。更何况,咱们不能就把船扔在这儿吧,你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这东西可贵了。” 罗啸成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惊讶的话,不禁感到惊讶,笑道:“这个‘贵’字从你韩少爷口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韩仑道:“扶桑又不是咱们的终点,我们还得去方丈洲,去蓬莱,去归墟,还得坐着它回大陆,若是弄丢了,看你怎么找得到方向。” 史云扬点头道:“韩仑说得没错,在这海上,处处都是一样,在天上飞是没什么用的。有了船还能节省不少体力。” 韩仑道:“放心,都在海上待了大半个月了,不差这一会儿。”韩仑打好了方向,潜龙号便在海面上风驰电掣一般向前滑行着。 如此沿着海岸行了半日左右,穿过了一个海峡,又是一片宽阔的海域,虽然靠近岸边,但是水深却是不浅,船吃水有力,行的也是极快。 不知不觉,日已经偏西,一轮红日在海面上缓缓没入,橙红的残阳如一道锦缎肉肉的铺在水中,水光潋滟,整个世界似乎都浓罩在一片暖意之中。这景色众人本来已经看了几十回了,但总是看不厌,看不够。此时又要到了扶桑近海,心情更佳,赏景的心情也就愈发浓郁。那轮残阳好似一个还未煮熟的蛋黄,鲜艳欲滴,众人看着,不禁心中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正在众人静心欣赏美景之时,只见一个黑影慢慢的移进了那残阳的光芒之中,形成一道剪影。不过,少时间,那剪影完全进入其中,众人才发现,原来竟是一条大船。 行了一天,终于在海面上见着船了,几人都不禁来了精神,韩仑立即回到船舱中,调转方向,发动涡轮,潜龙号便向那夕阳中的剪影大船飞驰而去。 待得靠近之时,强烈的光线这才从船僧上退去,接着残阳的余光,只见这是一艘中型的商船,桅杆上的风帆已经全部升起。船速并没有远看中那么慢,不过在潜龙号的追赶下,这种速度也只是蜗行一般。 已然靠近船头,两条船齐头并进,只见那商船甲板有人高声叫着,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少时,只见那船舷上便多了十余人,对着潜龙号一番指指点点。这些人身上所穿皆与中原并无二致,只是身上所桌着衣饰花纹古怪,头发也被高高竖起,头上缠着一块灰布。 韩仑打开船中的传话装置,冲着那穿装置叽里咕噜也说了一堆。却全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玉儿皱着眉头摸摸他的额头,道:“你在说什么?” 韩仑道:“这是倭人的语言,以前跟倭人有些来往,好奇学了几句。” 只见对面船上的人无比讶然,眼前这艘船已经长得够古怪了,没想到还会说话,一时也是吃惊不已。韩仑心想,就用这个跟他们说话,他们定然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怪物。便将船交给玉儿来开,自己很快打开舱门去了甲板之上。冲着对面船上的人招手喊道:“喂,你们是从日本过来的商船么?” 对面船上见有人喊话,说得又是自己的语言,一时不免觉得奇怪。一个腰配太刀坦着胸襟的人攀着船舷回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呢,怎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韩仑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中原过来的贩卖茶叶的,但是在海上迷了路。你们的船是从日本开过来的么?” 那人道:“这里就已经是日本了,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嘛。日本还是很大的,沿岸有许多港口。不过你们这个船也是怪得很,长得像条大鱼。” 韩仑道:“我们想去飞鸟,不知道离这里还有多远?” “飞鸟不在海边,你们要去飞鸟还得走路的,不过离这里也不远啦,向那个方向开五六个时辰嘛,应该也就可以上岸了。” 韩仑点点头,道:“多谢指点,祝各位一路顺风,告辞。”说罢,拱手一礼便回到船中。那名倭人仍站在船头看着较为矮小潜龙号,笑道:“有趣的中原人,有趣的船。”喃喃自语间,只见潜龙号缓缓在海面上转了一个弯,突然间,箭一般向反方向冲了出去。那人立时瞪圆了双眼,仿佛见到鬼似的。一群人急急忙忙跑到船尾观看,只见一道巨大的水花破浪而翻,在夕阳反照下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厉厉害!!!”船上的水手不禁同声感叹。 那倭人所说的六七个时辰,只不过是对于寻常船速而言,对于潜龙号,一两个时辰足以。韩仑便照着那倭人所指的方向全速行船,过了不久,果然再次看见了海面上的商船夜灯。 夜刚刚降临,四处一片漆黑。只见远处海面上铺满了星子般的灯光,一直从海里绵延到海岛之上,那般景象,着实让人心中安宁不已。韩仑放慢船速,不久果然发现了一个港口,其上人流来往,倒也算是熙熙攘攘。虽然没有扬州码头那般百舸争流的繁华景象,但是半月以来不见人影的航海之旅,也让众人觉得开心不已。 韩仑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将船靠边停了,一行人走上了岸。玉儿小跑几步,窜到海边,深吸一口气,道:“总觉得这里的空气跟海上很不一样,我喜欢这个地方。”说罢银铃般笑了几声。 忽然,一个扛着麻袋的倭人从船上走上来,听到她的笑声,不禁转过头来。见玉儿穿着不似当地人,便好奇地走过来,冲她虚鞠了一躬,说了些玉儿听不懂的话。玉儿瞪大眼睛奇怪的听着,虽然听不懂,却似乎能够听出那男人话中的好奇心。玉儿欠身一礼,道:“你好啊,我叫令狐玉儿,我们从中原来的,你们说话好好玩儿!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说着绽出了一个牡丹似的笑容,那男人一愣,哈哈一笑,拍了拍脑袋,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 韩仑远远看着,不禁觉得好笑,道:“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傻傻的跟人打招呼。” 一行人也走将前去,韩仑对那人鞠躬一礼,用倭语说道:“你好,我们是从中原来的商客,这位是我夫人,请多指教。” 那人整理了衣服,还了一礼,道:“你们好,我叫藤原浩介,在这里打工。欢迎来到日本,你的夫人很可爱。” 韩仑笑着道了声谢,玉儿拉了拉他的手臂,问道:“相公,他说什么?” “他说他叫藤原浩介,还说你长得很漂亮。”能得到一个异邦人称赞自己貌美,玉儿心里甚是开心。韩仑又问道:“天色已晚,不知这里的逆旅在何处呢?”那人便给他指了方向,道:“前面不远处挂着木牌子的就是,上面写着,朋友会说我们的话,应该也认识我们的字才对。很容易辨认的。” 韩仑道了声谢,便辞了那人。那倭人笑了笑,脸上泛出几丝红晕,远远眺望玉儿几眼,呼了口气,便又回到船上去了。几人便离了港口,一上岸便径直向那倭人所指的方向而去。天色已晚,今夜已是无法赶路了,需得找家客栈先行休息,次日便不再是水路,而是要陆路前往飞鸟。大家也需要好好休息 此处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城市,不过这里的集市不像中原地界,房屋大多较为低矮,街道也并不算宽阔,家家户户门外都点着橘红色的油纸灯笼。昏黄的光线照在大街的石板上,发出一种油油的反光。街上行人不少,大都是在往港口的方向来去,应该是些出货的船员。 众人行在路上,一路上倒是十分吸引目光,显然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中原的生人前来,不过这些倭人还算和善,不会一直盯着众人不放,脾气好的还会远远点点头,遂擦肩而过。 转过了几个弯,众人终于发现了那倭人所说的客栈,只见一块木牌上写着几个字,前面几个字歪歪扭扭,都不大看得懂,不过最后两个字乃是“宿屋”,倒是挺好辨识。 玉儿皱眉道:“这些的是什么宿屋?什么意思?” 韩伦笑道:“不对,这家店的名字叫做临海客栈。” 第九百六十四章,乡馆密谈 第九百六十四章,乡馆密谈 刚要进屋,一股幽幽的琵琶声传入众人耳中,如同在异乡找到了中原的感觉。 店门一打开,众人便发现店中的地板比地面上高了一层,而在门口一边,整齐地摆放着几排鞋子,看样子进门是要脱鞋子的。众人也便入乡随俗,脱了鞋,随即迈进了店中。 一行人走进店中,只见店内陈设十分雅致。低矮的方桌,干净的木地板,窗格上描画着淡淡的樱花。抬头稍望,便能看到顶上垂吊着细小的竹签,其上用细弱蚊蝇的刻着些文字。门风扇动,叮铃作响。客店一角,一名身穿白色碎花袍衣的盲女正静静弹着琵琶,推手却手之间,声音却不似北国的琵琶那般凄怨或高亢,倒是显得十分悠然宁静,客店中有几名客人围在餐桌前,正在安静地享用晚餐。这里与中原的酒肆不同,没有喧嚣和叫卖,似乎除了这音乐管弦之声,整个旅店都与外面不同。清净而安谧。 见几人进来,店内的人都不免感到有几分惊讶,不过稍看了几眼,便也转过头去继续用餐。 “请问,店家在吗?”韩仑向楼梯口打了声招呼。 不久便听得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只见一名竖着博带的女子踩着木屐从木梯上走了下来,碎步到了柜台便,向几人欠身点了点头,恬然笑道:“几位装束不同于寻常,是远方来的客人么?” 韩仑拱手道:“我们是中原来的商客,请问店家还有空房么?” 那女子看了看众人,摇头道:“你们人多,房间不够,白天里已经住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下三个房间。” 韩仑道:“那正好,烦请替我们打理一下,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说罢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那女子含笑接过,娓娓一礼,道:“那好,请客人们跟我来。” 说罢,在柜台上取了一盏风灯,引着众人上了二层。二层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的房间中还亮着灯光,走过其间,便能听到不少谈话欢笑的声音,并不像一层那般雅致安静。一行人走到尽头,拐了一个弯,再沿着走廊走了不远,那女子忽停下了脚步。道:“挨着的三个房间都是空着的,几位客人可以在这里休息。房间每日都会有人做清洁,早已经打理好了。” 说着便引着众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只见其中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方矮桌,桌上两个茶杯,墙角边有一个矮脚柜子,墙上挂着些精美的扇面,靠近墙角的一边已经用褥子在地面上铺好了一张“床”。 玉儿见状不解,小声道:“难道要我们睡地上吗?” 韩仑道:“看来人家都这么睡的,你看这房间里有床有凳子么,入乡随俗吧,我觉得还蛮有趣味的。” 那女子又领着几人去看着临近的两个房间,装饰都是一样,果然是旅店风格不过都无床椅。她为众人点着了灯,就欲退出门外,韩仑忽的将她叫住,道:“烦请店家留步。” 那女子秉着烛台转过身来道:“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吗?请不要客气。” 韩仑道:“店家,我们几人都是初来扶桑不,日本。对此处不太熟悉,听前来中原的本地人士说起,贵国是一处风景旖旎的海岛,我们一来为贩些货物,二来为观赏美景。听说日本的首都乃是在飞鸟,我们想去那里瞧瞧,敢问这飞鸟怎么走啊?” 那女子道:“飞鸟不是一个地名,是一片区域,乃是一处县城,客人倒也没说错,都城的确是在飞鸟县,叫做藤原京。我们这个小镇叫做和歌山,靠近海边,离藤原京不远不近的。你们要去那儿,明天还得走上一天的功夫。不过客人们既然不甚忙,我们这里倒也有些好地方可去。东面有一处汤峰温泉,稍向南走有一处千叠敷,风景很好,北面有徐福庙堂,一路风景甚多,若有闲暇时间,不妨去玩一玩。” 韩仑笑道:“多谢相告,还有一事,请问这里和方丈洲相隔几许啊?” 那妇人疑惑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好意思。” 韩仑摆手道:“哪里,多谢盛情。”那妇人走了出去,韩仑回僧时,见众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不禁吓了一跳。 “相公,你们说什么呢?” 韩仑道:“问了一下路而已。那店家倒是将周围游玩的地方说了一通。” 玉儿闻声,拍手道:“好啊好啊,明天可以去哪儿玩儿?” 韩仑便将方才那女店家的话转述了一遍,玉儿听得心花怒放,道:“不如先去那温泉吧,异国他乡的温泉,肯定别有一番感受。” 韩仑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儿的,齐天之重的担子扛在肩上,哪里有那心思。” 罗啸成皱眉道:“我记得当初神农神上曾经说过。鲛人在南海,龙族在方丈,龙伯族在归墟,风离雀在蓬莱,可唯独没说这扶桑之上有什么东西。我们来这里还是目的不明啊。” 冉倾珞道:“我们此行去藤原京,原本也就是要弄清此事,神农神上不会无缘无故教我们来此。这岛上一定有我们要的东西。不过暂时还未发觉,若是这样,便依妹妹之心去游玩一日,也无不可,兴许在路上便有所收获呢?” 玉儿闻言高兴不已,一下跳起来冲过去抱住她脖子,欢然道:“冉姐姐最好了。”韩仑道:“既然冉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史兄以为如何?史兄?” 见史云扬呆呆入神,冉倾珞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史云扬恍然转过神来,道:“哦哦,我没意见。” 冉倾珞道:“可很少见你出神啊,是不是累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是在想,神农神上当时说了不止这几个地方。他还说了东皇太一和东王君。东王君居于方丈洲,统管海外水族,众人皆知。这东皇太一...” 韩仑道:“你是说东皇太一会在这扶桑岛上?不过话说回来?世上是否真有这样一号神祇呢?” 史云扬道:“妖鬼魔神,在寻常百姓眼中都不过幻花水月,空不可见。不过他们确实存在,我想神农神上即有此一说,应当无误。这东皇太一又称太乙,乃是一位十分神秘的神祇,关于其事迹,古籍秘闻都记载地十分不详。也不知是善是恶。不过能得到神农点出,应该是实力非凡之辈。” 韩仑点头道:“那好吧,那我们明天就到处逛逛吧,兴许会有些收获。坐了几十天的船,大家都已经很乏了,终于可以脚踏实地地睡上一觉,咱们都各自休息吧。” 罗啸成挑了最里面的一间,韩仑和玉儿夹在中间,之前的房间留给了史冉二人。众人走后,冉倾珞前去关了房门,回身时只见史云扬竟又呆呆出了神。连自己走到他身边都无知觉。 冉倾珞靠着他坐下,道:“还在想东皇太一的事?” 史云扬反应过来,浅笑道:“没有,他不就是个神祇嘛,有什么好想的。” 冉倾珞轻轻依着他肩膀,道:“你有事瞒着我?”史云扬愣了愣,随即却点了点头。冉倾珞笑道:“你还真是实诚。”史云扬道:“我可以有事瞒着你,但是我不会欺骗你,这不同。” 冉倾珞点头,道:“我知道,其实在我心里这都没什么的。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不过且让我猜一猜,你是在想...七曜石的事,对吗?” 史云扬愣道:“你怎会知道!”话一出口,突然想起,那日在神农神上面前,他也曾说起过,七块七曜石是开启琅琊天台山上的秘钥。三块在大陆,另外四块却是在海上,神农神上为他们安排的南海至归墟的路线,肯定也会将这七曜石包含在内。这本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倾珞心思缜密,这点岂能逃得过她的心。他恍然笑道:“我怎么忘了,那日我们都在,谁都知道。” 冉倾珞道:“其实我知道,你对这七曜石一直都十分看重,长安大战之时,那日空隙之际见到太华山掌门林泽,他曾经透露过七曜石的踪迹,那时你似乎便十分关心。后来在扬州的时候,你晚上曾经独自出去过几次,想必也是为了七曜石吧。” 史云扬好奇地看着她,若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脸。冉倾珞赧然地挽了下头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对,全对,好似我的心就长在你那里似的。” 冉倾珞莞尔道:“你的心可不是就长在我这里么。” 史云扬道:“七曜石关乎到我们能不能拿到白虎星魂碎片,如今下落全无,怎能不忧心。那日救下了月倾城,我竟在她行囊之中发现了七曜石的气息,不过当时她受到惊吓,十分虚弱。加之我又不能确认她们姐妹的身份,因此只能暂时搁下不提,后来到了扬州,我暗中前去查访过几次,却再也没有发现那种气息,好似全然消失了一般,毫无所获。” 冉倾珞道:“你知道七曜石的气息,如此说来,你是见过七曜石的样子了?那林泽说是一块发着能量的五彩石,可是这样?” 史云扬点头,冉倾珞不解道:“这事本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 史云扬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脸,顿了顿,左右互望了一眼,才郑重地道:“因为我不觉得我们同行几人全都可信。” 第九百六十五章,不解之疑 第九百六十五章,不解之疑 冉倾珞闻言一惊,小声道:“这话怎么说?” 史云扬道:“一路行来,虽然我们五人早已情真意重,不分彼此。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弄不明白。倾珞,有些话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你我是知根知底。但是他们三人呢?先说罗兄,此人我们在弓月城偶遇,我初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便骗我前去为他猎杀无息巨兽,以换取自己利益。虽说其情可悯,但是其心机之沉,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我们对他都是知根知底,他也的确是神农后人,那好,姑且不说我们对他以前的事知之甚少,那次他在秋水谷涧被魔物掳去,之后的事情他一直避而不谈,这是为什么?” 冉倾珞愣愣地听了,正要说话,史云扬又道:“还有,玉儿姑娘身世扑朔迷离,他是京城高官之女,娲皇城巫祝之妹,现今又得知她乃是妖界九夜公主。在灵界之时,她曾被植入魔气,跳下东树,从此失踪无迹,后来在中灵州龙脉谷那时,她与韩仑忽然双双出现在千叶雪家中,那时他们的说辞你还记得么?” 冉倾珞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韩公子说过,他被抓去之后,无意间见到了玉儿妹妹,趁守卫不在,偷偷溜了出来,后来他们受到追赶,跳下悬崖,不想那悬崖与我落下去的天渊有些相似,落到了一棵月桂树上。他们还就此结为夫妻。” 史云扬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记得一清二楚。可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当时的他们不过空境的实力,那跟随苏津的影空断三魔可都是无上镜实力的,那他是如何逃出看守的呢,他说是守卫不在,可如此重要的人物,魔界难道真会疏于守护?再说,韩仑被关囚牢,他是如何又在那个处处受制的地方见到了玉儿,这岂不是太巧了些吗?还有,若那深渊真是天渊,为何你心中所念五国城就到了五国城,而他们却双双到了一棵从不认识的月桂树,还离我们那么地近,这又如何解释。光玉儿一人便涉及到人神妖魔四族秘辛,步步揭开,步步成险。不得不让人心有疑虑。更不说韩仑。” “韩公子?他怎么?” “他应该是在且末和你相识的吧,说起来应该还是一段难忘的经历。韩仑此人心机也是不浅,在他们三人之中城府最深。且不说他在灵界和我们反目的那一次,也不提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在秦始皇陵樊阁之上那株青铜树前他的反应,我尚被魔气侵蚀,自然毫无话说。可他又是为何?不久前在鲛人国的时候,我们明明看到他投进了那魔龙的口中,但是他却安然无恙地醒在了我们近旁。那可是能够炸掉整个空间的力量,我们在边缘都重伤不已,韩仑在爆炸中心,他又是如何得以逃生,这难道不奇怪吗?” 冉倾珞愣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想过,也确实想不明白。但是一路走来,我们生死与共,情谊已是如金似铁。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我仍不觉得他们会是坏人。大哥那么实诚,玉儿妹妹那么单纯,韩公子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玉儿妹妹。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不可能加害我们的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们真是坏人,至少在他们真正败露的那一天前,我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他们,宁愿和大家做朋友。” 史云扬叹道:“我并未说他们就是坏人,也并未说他们会加害于我们。你说的不错,我也不愿相信。所以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对谁说起过。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只不过在大是大非之前,有些秘密便不是关于个人那么简单了。我也会相信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挚友,同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相信他们,即便有所隐瞒,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过你要怎么做,我也更相信你。有些事情,即便是阴谋,但是它的过程是美好的,总也算不错,更何况是不是阴谋也不一定,不是吗?” 她轻叹一声,身子柔柔地倾在他怀中,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佩服那些鲛人,他们一生只有短短二十余载,韶华匆如流水,就像一朵花,每一个人都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凋零。我一直觉得他们很痛苦,可是那天在废墟中看到那两个鲛人,至死也要执手而去。我心里突然觉得,他们其实并不痛苦,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反倒对这一生有了更好的把握。人这一生,虽然比鲛人活得长,可与妖魔相比,实在是太短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些未来还未发生的事,就让未来的我们去承受吧。至少当下还是很美好,回首过去,也算是一片旖旎风景。何必为了将来的一个结局将整个过程都染上阴冷之色。” 史云扬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笑道:“不久以前,这些话还是我说来给你听的,今日反倒让你说教了一回。” 冉倾珞温颜一笑,道:“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啊。”史云扬心中如坠云海,飘忽欲飞,不禁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只觉有此红颜作伴,双心叠唱,便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是啊,今日这番话,你就当我没说,他们还是不变,我们亦不变,虽然人心难测,但自己先得心正,我也宁愿相信,他们都有苦衷,这些谜底也终会揭开。而且会是我们想要的那个结局。” 冉倾珞道:“这样就好,你也别多想了,多想无益。” 史云扬道:“我可从来没说我之前想的就是这些。”冉倾珞奇怪道:“不是这些还能是什么?”史云扬闻声,沉沉叹了一口气,忽然将她抱住,轻吻着她耳际的青丝。仿佛有说不尽的惆怅滚滚溢出。冉倾珞不解,却也抱着他腰身,道:“若有烦心的事便告诉我。虽不能减缓什么,改变什么,可至少能多些慰藉,少些孤独。” “我似乎又忘了一些事,现在只记得我第一次醒来是在一条小河边,醒来后我就去找你,在下游找到了负伤的你,后来遇到了狼群和狼王可是之前的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在我记忆中,似乎没有幽迷谷,也记不起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怎么相遇的”说罢捏了个拳头,砸了下脑袋。 冉倾珞闻言将他抱紧,心中忽生出无限的凄凉,道:“没事,我还记得,那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忘,如果你忘了,我就讲给你听。就算你有一天将我也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做另外一个冉倾珞,你做另外一个史云扬。我们又从新的起点开始,就好像你失去记忆后,我们在幽迷谷初见一样,再一直走下去,一直”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颤抖不已,声音也是细弱游丝。 史云扬道:“跟我在一起之后,你的眼泪就没断过,倾珞,多希望以后不让你再流泪。”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时光慢慢滑落,天外流星又坠了几颗,整个夜幕都沉寂着,好似停止了流转。 斗转星移,转眼已是第二日。 玉儿推开房门,用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真舒服,没有床也挺好的嘛。”韩仑随即整理好衣带走了出来,道:“可有什么忘了拿没?”玉儿,左右看看,道:“没有没有,别磨磨蹭蹭了,咦,看来我们起得最早啊。” “就你惦记着去玩儿呗。” 玉儿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相公你这话说得不对啊,你看啊,以前的事我还想不起来,让你跟我讲以前的事,你才讲了不到一半不到,我什么都不明白,也就只是跟着你到处走走罢了。我出来除了到处玩,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韩仑默默点了点头,道:“也好,趁着记忆还没找回来,随着你性子玩儿吧。” 两人说话间,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出门来了,冉倾珞笑道:“玉儿妹妹可真是急不可耐呢。我们在这扶桑岛说不定还得呆个一两天,不差这点时间。” 此时罗啸成也开了房门,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就吵吵嚷嚷的,我昨晚多喝了几杯,魂还没回来呢。” 玉儿道:“谁让你每天喝那么多酒,哎呀,到处走走,魂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史云扬道:“走吧,今日权当消遣,不过大家事事留心,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众人齐声称是,玉儿欢喜道:“出发!” 一行人出了门,只见天空中仍可见熠熠星子,此时天刚破晓,百鸟沉睡,树荫如墨,街道上挂着的昏黄灯笼还在等候着朝阳初升,一出门便觉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的湿气,甚是怡人。小镇上装卸货物的船只几乎一夜不休,人声喧乱。翘首眺望,只见远处海面上又有数艘大船靠近,风帆高悬,乘风而来。而近海处几艘商船已经离岸远去,正迎着凉爽的海风,驶向远方未知的世界。 第九百六十六章 ,温泉水滑 第九百六十六章,温泉水滑 出了门去,一行人便顺着女店家所指的方向,先向东南方行去,众人脚力很快,加上心情轻松,更是走得极快。不多时便已经到了那处名叫千叠敷的地方。 只见此地滨靠海边,不少礁石独成孤岛,延至水中,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头胡乱堆叠,倒是有几分天然之美。最为奇特的是此处的岩石,层层叠叠,好似一床床棉被压紧叠放在一处,颜色各异,十分奇特,难怪叫做千叠敷,虽无千叠,但也确是美丽无比。 湿咸的海风拂面,带起浓郁的海腥之气。虽然在海中漂泊多时,但是此情此景,却也非江天辽阔所能比拟。一行人行到一处高些的礁石上,望着茫茫大海,众人心中不禁蓦然生出几抹浩然之气。韩仑心中有感,随口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终于也能体会古人登高望远,临海观涛的心境了。” 玉儿嘻嘻笑一声,脱了韩仑的手,小心翼翼的跑到悬崖边,蹲下身子看下方涌动的海潮。突然一个激浪拍岸,浪涛飞卷,银白乱溅,玉儿欢叫一声,连忙退出几步,韩仑一把将其扶住。玉儿甜甜笑着,忽而向远方拉长声音高喊一声。那一声十分欢快,十分纯澈,与这初晓的天光云影配合得完美无缺,自然无暇,好似海鸥长鸣,一连数十天的疲劳似乎一扫而尽。 声音刚落,只见一道天光忽然从海平面尽头射出,少时,通红的霞光放满天际,云彩皆是朦胧的炫色,外围都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过得不久,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徐徐浮起,好像一枚还在火中发着光的舍利,四散着金红的光芒。云层中的彩色慢慢淡漫,在这柔光照耀之下,黑暗渐褪。只见水光荡漾,潋滟轻荡,一道碎金般的光带映在海面,微微摇曳,一直从眼前延伸至天边,此情此景,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众人多日奔忙,也不曾好好地观赏过日出之景。此时静下心来,看着一轮旭日初升,美景无双,众人不禁心中舒畅,不由得升起一种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史云扬转过头看了下身边的她,只见冉倾珞面带微笑,嘴角洋溢着幸福。虽然能够明白,但是却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下决心,一定要将她的眼睛找回来。 冉倾珞是看不到这美丽风景的,海上日出虽然美丽,但都是绚丽之美,这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不过是几条简单的线条而已,但是她仍然能够这般平和地站在此处。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还是在想些什么。 日上高空,众人也在此处呆了有一段时候,便出发向下一个地方赶去,那里乃是白滨温泉,似乎已有数百年历史,来此一处,便也顺路前去。几人虽不识得路,但是照着方向穿林越石,倒是不久也到了地方。 此时刚刚日出,温泉还没什么人流,想来扶桑地方不大,人流定也不如中原各处众多,更何况此处滨临大海,此间人都习以为常,温泉虽好,也不过寻常去处,因此倒也无人。 这处白滨温泉似乎天然而成,所至之地乃有五六个浅池,宽约丈余,深不过五尺,周围是些料峭岩石,一眼温泉水贯穿五六个浴池,汇成小溪,直直流入沧海。这几个浅池高低分布,倒也算是天然的视线屏障。 玉儿见状,大为欣喜,匆匆跑到池边,探手其中,只觉水温正好,暖意袭人。便招呼冉倾珞一起,玉儿道:“我和冉姐姐在下面,你们在上面,不准偷看哦!”说着便拉着冉倾珞到了最下方那眼最大的浅池旁侧。 韩仑笑道:“这鬼丫头,倒会挑好地方,下面那个池子最大,而且视野开阔,还能欣赏海景” 罗啸成道:“你的夫人,自然跟你差不了多少啊。” 韩仑闻言一笑,忽悠觉得不对,道:“你这不是说她跟我一样聪明吧,你是在说我跟她一样” “一样什么?”罗啸成嘻嘻发笑。韩仑抄起手,转过头道:“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正说话间,只见玉儿和冉倾珞已经从石后更衣出来,两女都算是绝代丽人,此时卸去头饰,挽成发髻。一身纯白抹胸紧束腰肢,五指如葱,纤手如璧。执手走进水中,波纹微漾,两女的影子倒映在水波之中,更如水中花镜中月,妩媚动人,娇似出尘仙子。 此情此景,任是哪一个男子见了,心中怕是都无不会面红耳赤,怦然心跳。不管是史云扬还是韩仑,都不曾远远这般看到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由得看得两眼发直。 “你们几个,大流氓!不许看!走开走开!”玉儿好似发现了众人的目光,双手抱在胸前大声喊道。几人恍然,大笑而去。韩仑道:“既然来了就享受一会儿吧,看这水质,怕是比皇帝的汤泉宫还要舒服呢。” 几人褪去了衣衫,便步入温泉池中,只觉水温怡人,不燥不冷,好似女子之手温柔轻抚,令人无比舒畅,懒意十足。几人仰卧水中,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碧蓝相接,天水之间几条航船行过,不知觉间,只觉时光放慢,无比宁谧。三人闲聊几句,不过倒觉得这温泉水滑,闭目享受才是上策,因此便不说话,独自小憩。 可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嬉笑之声忽的传入史云扬耳中,那声音娇柔妩媚,略带嗲意,口中哼唱着如山歌般清脆的小调,十分悦耳。 他蓦地睁开眼,只觉这声音是从上面浴池传来,他不禁觉得奇怪。方才来的时候这里都还没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有人唱歌? “你们听到这歌声了么?” 罗啸成闭着眼,道:“小姑娘唱唱山歌,怡人悦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史云扬默想,觉得也有道理,心道:“定是我平日里太过谨慎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干嘛要想那么多。”想到此处,稍稍释然,便又闭上眼重新安静。但那歌声一直萦绕耳际,时而一声欢笑,倒让他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唱歌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不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碧玉年华,芳春正茂,听这声音,定然也是个小美人坯。 这样眠得片刻,史云扬忽然感应到一种奇怪的能量,他心中一惊,猛地立起身来,水花一阵乱溅。罗啸成睁开眼,道:“又怎么了?你这人可真是静不下来。莫非你想到下面去?嘿嘿,韩少爷怕是不许的。” 史云扬摆了摆手,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一番,发现这股能量极其熟悉,虽然十分微弱,但是一定是七曜之力无疑。他几步跨到了池边,抄起了衣服穿戴起来,一边向上层池子走去。 罗啸成讶然道:“喂喂喂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这种人喂,倾珞妹子会不高兴的。”史云扬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沿着石壁爬了上去。 韩仑道:“男人嘛,你懂的就行,何必说破呢。”罗啸成耸耸肩,道:“得了,我闭嘴。”说罢又轻轻地躺回水中。 史云扬顺着那池子爬到了上面一层的池台边上,只觉得这股能量忽的增强了不少,他暗自从一块石头之后向内窥探,只见水中果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沐浴,面目雅致,眉宇柔媚,一肩如云秀发正被一根长簪挽在头上。双肩如云,肌肤若雪。让人奇怪的是,这池中还有一名男子,身穿铁甲,面色雪白,双目黝黑无神,此时正捧着水一点点浇在那少女身上,水流顺着女子双臂缓缓下滑,如荷上薤露,锦上珍珠。 那男子肢体僵硬,形如死尸,毫无半点生气,那女子却是娇然有致,这二人相貌身材全然不搭,委实奇怪。细细看去,却见那女子十指之上缠着些细细的丝线,手指轻轻一动,那股能量便涌动一番,而那男子便也向她洒水。见到此处,他不由更觉奇怪。这女子身上的气息定然是七曜之力无疑,难不成七曜石会在她的手上。 史云扬心切,便想现身索要,然而那女子赤身露体,此时出面多有不便。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在原地不动,却也不敢就此离开,若这女子一走了之,他又到哪里去寻。为今之计,也只有待她沐浴完毕,更衣梳理,自己再去向她问询。 史云扬便在那石头之后藏定,等待着时间。那女子嘻嘻笑了几声,双眼忽然间瞥向史云扬藏匿之处。那女子手指忽然紧握成拳,忽而快速松开,那身边的男子猛然转身,风驰电掣般踏水而来,猝然间飞身一跃,一拳便将史云扬面前那块藏身的石头打成了碎块。史云扬大惊不已,随着能量横飞开来,只见那女子一手抄起池边的一块白布裹住身子,手指不断蜷屈,丝线牵动,那白面男子便如有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挥拳向他贴身打来。 【汤泉宫:即后来的华清池】 第九百六十七章,傀儡术士 第九百六十七章,傀儡术士 那男子身形闪避十分迅速,史云扬一时不及,竟然落了下风。那人攻势凌厉,招招之下竟然都是凌厉无比的杀招。史云扬身形急退十余步,那女子手指一动,男子便飞快贴身追上,又待要打。那人抡起拳头,破风打来。史云扬方才已经有所领略,此人能够一拳将巨石打成粉碎,足见其手上功夫之刚劲。与之硬碰,实乃下策。于是便使出分身化灵术,待那男子一拳打来,史云扬身形顿时一分为二,分左右从他身边掠过,于其身后在合为一处,接着退出丈余。 “姑娘,请慢动手!” “淫贼,看招!”那女子说话十分生硬,仅仅四个字却说得平音不平,卷音不卷,看样子的确不是中原人。待其身形一动,瞬间变化成一道黑影,从原地闪到一边,随即在另一处出现。移形换影,如同影魅。史云扬不禁吃惊,想不到在这异国他乡,竟然遇上了一名实力如此高强,且年龄又极小的高手。一时间不禁心生佩服。只见那女子手指不断晃动,那男子便也如同鬼魅一般又闪了过来。 交战之际,史云扬感受着这股能量,的确是七曜之力无疑,此时交手,那股能量更是暴露无遗。史云扬手中也暴发出一股强劲的能量,立即在身前化成一道强烈的能量护盾,那男子一拳轰击在那能量护盾之上,一道响如洪钟的声音蓦然传开,震耳欲聋。只觉一股大力传入尚,史云扬脚下所站之石立即裂出皲纹。 “好力气,好功夫!!”斗到劲处,史云扬不禁大赞一声。不过那女子阴寒一声冷哼,忽然间如同鬼魅般踏水飞来。只一闪,竟然已经绕到他背后,只觉一道强烈的危机感触及全身,史云扬不禁对这速度感到大惊,不过此时与那男子对掌,无法抽身,那女子却已经掠至身后脊柱处! 蓦然间,一道红光从他袖间闪出,径直反向刺去。那女子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招,惊呼一声,身形如蝶翻转,身上唯一的一块白布翩然旋飞,皓雪肌肤若隐若现。她身形还未落地,那红光又折转回来,猛然间刺她双眼,那女子大惊,身形飞退,指尖柔柔一动,那正在与史云扬对掌的男子竟闪电般出现在她身前,挡住红光攻击。 那红光乃是焚天剑,那男子猛地挡在中间,此时收势不及,剑锋立即在那男子左臂上划了一道,左臂之上的铠甲立即便被削去,只见其中尽是些机械齿轮,全然没有人僧血肉。 史云扬此刻才明白,原来那男子根本不是人,而是那女子手中的一具机械傀儡,早便听闻海外有御使傀儡之术,想不到今日能得一见。威力竟是如此巨大。那所谓傀儡之术,便与中原的傀儡戏同根同源。施术者便仗着手中十根丝线牵动索引,傀儡便在这牵动之下活动行走。不过傀儡之术相比傀儡戏更为精妙,这名小姑娘仅凭着十根细细丝线,却能操纵那傀儡纵跳横飞,无比灵活,实力全不下一名无上镜的强者,实在也是让人大为惊讶。 那女子似乎忌惮这道红色剑气,捂住酥胸,与那傀儡一同后退丈余。正要再度抢攻,只见又有几道人影急掠而来,她冷哼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冷冷说道:“淫贼,我一定会杀了你!”说罢,身形忽的一闪,便抓起池边的黑色衣服,随即身形隐入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处丛林之中。 “姑娘休走,请留步一叙!”史云扬清声一喝,直若莽猿啸月。那女子便连头也未转,身形一转,便隐没在了林间。史云扬见状,心知若她一走,七曜石便难有下落,当下也不犹豫,身形一动,立即也跳入了那灌木之中。 他刚动一刻,四人也立即从下方的池台飞跃而上,只见史云扬背影残光一闪便无,四人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立即追着史云扬方向前去,玉儿不舍地看了看这眼温泉水,轻叹一口气,随即便照着众人的方向飞快赶往。 那女子虽然只裹着一块白布,又带着数百斤重的机械傀儡,但是其行动速度却是让人咋舌,史云扬追了一会儿,只觉得双方距离越来越远。不久,只见一人一傀突然穿进一片茂密小树林之中,随即便没了踪影。 史云扬几乎半步未停,身形一纵便也跃入那小树林之中。这片林子虽然不大,但是树叶繁密,光线阴暗,倒是一处隐藏身形的好地方。他追着那女子再走了几步,忽然便发现失去了对方的影踪,一时间左右顾盼,但见树影参差,却哪得那姑娘的半分影子。 而在此时,另外四人也已经赶到,与史云扬站在一处,韩仑道:“那姑娘是什么人物,怎的连你都追她不上?” 史云扬摇头道:“她的身法十分飘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话音刚落,只听得周围草丛一阵窸窣作响,众人回身去看,却只见树枝轻摇,全然不见人影。 冉倾珞只感觉周围气流流动很快,一道影子化成一道白线,瞬间便从一边闪到另外一边。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那女子忽然从身后两棵大树之间飞出,左右手各执一把唐刀,左手中稍短,右手中很长,身形旋转如风,地上落叶被这气流带起,飞进那刀刃旋风之中,瞬间便被绞成细碎粉渣。 那女子此时已经穿上了一身束身黑衣,蒙面束发,手上亦戴着黑色的手套,如此装扮实是将她曼妙身材凸显正好,灵气十足,非常干练。 见势凌厉,此时不知敌人底细,众人不敢贸然接招,身形接连后退,史云扬身形一动,手中焚天挑出剑花,立即便是一朵乱舞红莲怒绽而开。这一招虽然十分华丽,但是却并非杀招,而是守势,不过气势凌人,直有压人心魄之感。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忽的寒光一闪,身形忽的退入身后的一棵树旁,转身隐在其后,史云扬紧追而去,然而那树干之后却并无半片人影。 史云扬奇怪道:“怪哉,分明看到是闪到这里,为何一点音响都没有便消失无踪了。”喃喃自语,一个了字尚未说完,忽听得冉倾珞高喊:“云扬上面!”史云扬蓦然抬头,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刺而下,速度极快,史云扬十分惊诧,立即跳开,胸前衣襟立时被那唐刀利刃切出一片,破了一个大洞。史云扬身形跳开,幸得保命。那女子一刀刺了个空,只见其手臂揉转,刀刃立即在地面上画了个圈,枯叶伴着飞尘扬起,那女子身形蓦然扎进其中,竟又失了踪迹,好像突然钻进了土里一般。 这等功夫以前真是闻所未闻,手法虽然同空间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女子却并未施用任何灵力法术,众人实力不差,大概都能看出这妙处乃是在身法之上。然而这女子究竟是如何来无影去无踪,便是冉倾珞展开强大的意识力也难以将其探得明白。 一行人见状,飞快地围拢,史云扬道:“敌人身法诡异,我与罗兄各顾西东,韩兄、玉儿,你们盯着南北,倾珞注意上面。各自小心提防”一行人立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如此全方位的防御,几乎毫无漏洞。众人只觉得周围的草响得厉害,但是一直却不见那女子攻过来。 少时间,无形的一阵呼啸声传来,史云扬冷眉一横,握紧手中剑,便在身前挽起剑花,将自己全身罩在其中,只听一阵阵清脆的叮铛作响,史云扬脚边竟掉落了三十余根银针。 然而这最后一枚暗器却并非银针,而是一个红色的小包。焚天出剑极快,一连三十多根银针戒备挡下,最后便也收势不住,剑锋立时将其划为两半。岂知这小小的红色小袋竟非寻常之物。其中能量充裕,似被压缩过。剑刃划破之时,便立即发出强烈的爆炸。 众人顿时被这气浪冲到一边,身形还未再度合拢,那女子手中丝线一动,一个高头大汉立即挥拳从丛林之间猛打而来。史云扬知其乃是机械傀儡,之前已有数次交手,因此倒不惧他。手中长剑绕其旋转,避其锋芒,攻其软肋,趁机削去其身上铠甲。那机械傀儡能够一拳打碎石头,实力超凡,不过机关偃术,若是内驱受损,定然便是一堆废铁。史云扬深知此理,便想将其身上铠甲削去,若是能够瘫痪其身上的转动齿轮,这具傀儡便毫无用处。 说时迟那时快,史云扬一剑斩向那傀儡右边的肩膀。忽听得冉倾珞高喊道:“云扬右面。”史云扬稍一分神,果见那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蓦地已经接近他三尺以内。 只见其手中短刀送出,刀影之上寒光凄凄,一晃便已经送到距离史云扬不到一尺之远。冉倾珞见状大惊,一个移灵术猝然脱手,身形张开,突然出现在史云扬面前,将其护在身后,那柄短刀去势难收,扑哧一声,立即便深深插进了冉倾珞左肩之中。 史云扬见状,惊怒交加,手上气劲涌出,风驰电掣般打出一掌,顿时也击在那女子右肩。只听其一声闷哼,身形顺着史云扬这一掌飞快退后,随即又闪入树后不见。 众人赶忙去追,却早已不见人影。然而在她退出去的路线上,已经有一条滴血的痕迹,清晰如印,一直延伸到小树林深处。 第九百六十八章,法隆宝塔 第九百六十八章,法隆宝寺 那女子所用之刀,刀口上宽下窄,伤口成三角状,一时间难以愈合,史云扬紧紧摁住冉倾珞左肩,手中灵力透出,止住她伤口处的血。但是手轻轻一松开,血又止不住往外冒。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止血?”史云扬心中不禁发颤。 冉倾珞凝眉道:“刀口上有毒,似乎会阻碍伤口愈合的速度。”见他愁眉不展,忽而又展颜道:“没事的,不管什么毒,时间一过就都没事了。” 史云扬默然不语,眼中满是怜爱,正欲开口,冉倾珞忽用手抵住他唇,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了,要是你受伤,我不是一样难受吗。” 正说话间,前去追击的韩仑三人已经折返回来,玉儿跑到冉倾珞身前,看着她伤口外的血,讶然道:“冉姐姐,你没事吧?” 冉倾珞摇摇头,道:“小伤,没事。” 史云扬抬起头看想韩仑,韩仑耸了耸肩,道:“不见人影了,不过那女子被你打伤,一路留下了血迹,沿路追查的话,肯定能有所发现。” 罗啸成奇怪道:“你们怎么交上手的?那女子”他看了一眼冉倾珞,也就不好在再说什么。 “她身上有七曜石。”史云扬接住罗啸成的话说道。众人闻言,立时感到不解,罗啸成道:“七曜石,莫非是神农神上所言,开启天台山七曜结界的那七块石头?” 史云扬点头,韩仑奇怪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似乎一块七曜石都没有见过吧。”史云扬看了看他眼睛,道:“在灵界曾经有过一次目睹机会,幽冥海会和之前。” 韩仑默然,道:“这样啊,看来冉姑娘倒是说中了,此一行真的有收获。唉,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这唯一的一天轻松日子就这么没了。” 令狐玉儿撅着嘴,好是赞同韩仑这话。史云扬道:“魔界不知哪天便侵染人界,我们的日子本就不多只有彻底将祸患解决,才有我们真正放松的那一天。” 韩仑道:“史兄方才与那女子交手,可曾探出她的实力?” 史云扬摇头道:“那女子应是一名傀儡术士,极擅身法,不过她尚的能量似乎不像灵力,倒像是以那七曜之力作为己用,高深莫测,她那具傀儡力气极大,加之操纵者本体神出鬼没,如此配合,便在我们五人联手之下都未曾露出太多破绽,实力绝对在无上镜之上。” 韩仑道:“可我觉得她并不像是完全的傀儡术士。傀儡师有许多种,有操纵魂魄的五行傀儡师,也有操纵机关的机械傀儡师,与偃师有些相似,还有一类便是操纵人或兽类的尸体,乃是邪法傀儡师。老师端木先生还在世的时候,他便是五行术士,所锻造之器物十分庞杂,其中便有这种以丝线操纵的机关傀儡。不过真正的机械傀儡师一般却并不善于身法,因此才用傀儡防身。这小姑娘虽然能够操纵傀儡,但是身法却是更佳,说起来她身上的力量倒像是另外一种。” “是忍术。”罗啸成道。 韩仑点头道:“不错,就是忍术。传闻海外有一门秘术,又称隐身术,修习此法者,身法乃是第一,能够凭空消失,突然出现,能借助一切隐藏自己的物什藏身。行动如同鬼魅。修习忍术的忍者不禁身法极佳,而且精通五行,兵法,阵法,火器,暗器,医理,地形,兵刃,乃是刺杀和谍报的不二秘术,当年玄武门之变后,宫中就曾经出现过这种东瀛忍者,方才所见,应当是忍术无疑。” 史云扬道:“终是我做事不够谨慎,累得你们对手手段陌生,十分棘手,大家多加小心。” 罗啸成望了望那树林深处,道:“那小姑娘受了伤,应该跑不快,我们这便去追,应该不至于落后太多。” 冉倾珞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没事的,我不要紧了,我们走吧。”说着,她慢慢站起身来,此时左肩已经被鲜血染透,白衣之上一大片鲜红十分扎眼,直让人心中一痛。 她率先走在前面,以意识力探寻着地面上的血迹,见她伸手捂住自己伤口,史云扬知道这短短时刻,她的伤口势必还未恢复,便想要行在她身侧,照看她的伤势,可冉倾珞却不断加快自己的速度,好像有意在躲开他的关心。看她速度极快,众人心中也稍稍放下心来。便随着她所寻的方向一路向前,穿过山间峡谷,峻峭岩石,丛林溪流,一路直往北方而去。 那女子逃得倒也极快,这一逃竟然就是数百里的距离。这半日之中,众人无论怎么追赶却也难以将其追上,不过那女子受了内伤,长途跋涉定然不利于伤势,到了一定时候,她必然会停下来疗伤。只不过这女子耐力惊人,受了史云扬重重一掌,竟然能撑过这许多时候,越过了这许多路程,着实让人惊讶。 这一日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了一处寺院之外,只听得禅声阵阵,钟声沁耳。一行人赶上前去,只见那寺院外竖着一块石碑,其上所写乃是东瀛文字,不过韩仑倒是认识,其上所写乃是法隆寺几个字,另有一些小字却是看得不甚明白。 众人在寺外稍加探寻,便寻得一行血迹越过了院墙,进了寺院之中。此时再去寺内通报,定然是贻误时机。也顾不得许多,一行人便也悄悄翻进院墙,顺着院墙角落藏定身形。 只见院内有几名身穿黑色外衣,内套白色衣衫的修行者正在扫除,趁其转身,众人身形一动,忽的从其身后飞身掠过,藏闪对面的一处屋角之下。那僧人只觉得后颈一阵凉风吹过,不禁浑身生出一阵凉意,打了个寒噤,转过身来,却半个人影都未见着。苦笑一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摇摇头又开始专心扫除。 一连避过了六七个僧人,几人这才到了一座塔下,这座寺院倒是很有特色。院墙之内皆是炫目动人的彩色丹青,墙上彩画栩栩如生。这一时段,中原禅宗流传至扶桑地界,加之油墨彩绘之法也自高丽流入此间,便有了这彩墨佛画,这法隆寺分为东西两面,东面伽蓝较为低矮,西面较高。众人所在之处,便是一座五层方塔,由下自上,皆是四方塔身,塔身纤细,檐角如飞,整座塔乃是纯木构造,精美绝伦。 众人见那塔身一侧开了一道塔窗,想必是那女子打开的。韩仑飞身而上,踏过屋檐,便在窗棂之上寻到了一滴鲜血。心想果然如此,便冲地下几人点了点头,打个手势,几人便陆续跳进窗中,来到塔内。 这塔中倒是十分宽敞,壁上也有许许多多彩色壁画,画的乃是释迦涅槃以及摩诘传经诸等佛学典故,众人对佛教都所知不深,因而壁画虽美,但却看不大懂。不过众人的心思却也不在此间,那一行血迹此刻已经变得十分零星,不过总还是能够分辨方向,这一层乃是塔身的第三层,血迹在向上走,因而便是在四五两层。上面只有二层,那女子尽管想逃,此时却也到了绝处。 史云扬道:“韩仑,你和玉儿去外面等候吧,若是那女子破窗而出,你们也好将她拦住,我们里外相应,定能将其止住。”韩仑点头道:“好,你们小心。有事的话我们会在外面接应。” 韩仑说完,便和玉儿跳出塔窗,出了塔去。史云扬三人沿着楼梯继续向上寻索,放轻脚步,慢慢上走第四层中放了不少佛学经典,所陈列之处都是相隔甚远,独自成柜,想必是些极为珍贵的文献。不过这一层面积并不算大,且无那女子的身形。如此想来,便只能在这第五层了。 史云扬将焚天握在手中,独自走在前面,慢慢走上了楼梯,第五层空空荡荡,不过经缦遍布,只在中间位置放了一个石台,其上盛放着一颗闪着金光的舍利。塔内光线不甚明朗,不过却也不难辨认。 那女子身形似乎也不在此处,史云扬不禁感到奇怪,稍向前走了一步,冉倾珞忽道:“小心上面!”史云扬一抬头,只见数十道飞镖如同天女散花般飞落而下。惊异之下,手中长剑贴身急挥,一阵叮铛直响,如雨一般的飞镖顿时四散而开,击打在廊柱壁画之上,深入寸许,周围的布幔也被撕烂许多。 那女子身形一转,轻轻落在塔尚央的石台之上,只见其黑衣蒙面,背上背着长刀,身形半蹲,如同弹飞蓄势之势。然而一番用力,似乎胸中甚是难受,只见其身形微微一晃,口中竟又吐出血来。 她眼带寒意,慢慢将血擦干,道:“你们要想做什么?” 史云扬道:“姑娘,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那女子冷声道:“无可奉告。”说罢一声冷笑,她忽然将那发光的舍利握在手中,舍利一离开石台,周围立即传来一阵机械传动的声音,只见一道铁壁轰然塌下,便将一面墙壁死死扣住,那女子在铁壁落下之际破窗而出,三人大惊不已,也待追上前去,可不料却晚了半步,四面铁壁已经全部塌下,将出口封闭地严严实实。 第九百八十七章,铁壁坚关 第九百八十七章,铁壁坚关 身形只慢得一步,不想却被关在这第五层之中。这四面铁壁落下之时声音如同山崩,此时定然已经惊动了寺内的僧侣,要再抽身怕是有些难了。正这般想着,外面果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杂乱的脚步声纷然而来。好似有数百人出动。 史云扬手中长剑蓦地发出一阵红光,数道剑气激荡而出,砍在那铁壁之上。只听铛铛几道巨响,那铁壁之上蓦地出现一个金色光阵,其中一圈手印状的图案自中心出现,便将那道能量原封不动地反弹回来。史云扬一惊,身形突然闪开,那反弹回来的剑气突然间从几人身侧划过,深深砍入对面的铁壁之中。对面墙壁也立即出现同样的法阵,一道手印扩散出来,将那能量返送回来,众人惊诧,如此闪躲了七八次,只待那股能量逐渐消散流失,这才停止。 只因心中着急,方才那道能量,史云扬已经使出了六成力道,没想到这铁壁还有如此力量,险些伤及己身。想想不由得有些后怕。罗啸成靠近那堵铁壁,查探了一下铁壁上的剑痕,皱眉道:“是百炼钢,一时半会儿怕是砍不穿啊,要是用灵力的话,又会被反弹。看来这回是真困在这儿了。” 冉倾珞道:“幸好之前让韩公子和妹妹出去了,他们在外面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史云扬道:“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们来救了。”罗冉二人似是不解,史云扬指着周遭铁壁,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空间在变小么。”两人左右一看,只见四面的墙壁果然在慢慢的向中心收缩,三人退到中心的舍利石台处,冉倾珞忽的身子一软,径直跪倒下去。史云扬大惊,回首一看,只见她满手是血,此时在地面上流成了一条长线。 “倾珞!怎么你的伤口” “那刀口上的毒好生厉害,似乎能够克制我的血脉愈合之力,半日过去都还不曾缓解。”冉倾珞小声说道,似乎力气正在慢慢流失。 “那这半日来怎么不见你伤口流血不对!!”他深觉自己直觉判断有误,他突然将左手抓过,只见她手心里攥着一块吸满血的厚厚棉布,只因再也无法吸入,血流便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史云扬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有如刀割。今日下午冉倾珞似乎都在有意避着他,只见她筒着袖子,也不伸出手来,那时便感到有些奇怪,只不过一直忙于奔走,并未在意此事。想不到她为了不让鲜血渗出,竟然用棉布吸血,也不疗伤,若不是她实力高强,这一路以来怕是早就失血而死。 “你真是胡来!!”史云扬手中立即涌出灵力按住她的伤口。冉倾珞道:“没这么严重,下午我一直在用灵力压制,没流多少血。只是刚才多用了几次力气,伤口又裂了。” 史云扬痛心道:“都怪我,心太急了。”冉倾珞摇头道:“不,是我拖累你们了。”罗啸成道:“这时候就不说这些了,赶紧脱险才是。你们看,这铁壁还在收缩,听,外面的脚步声他们已经上塔来了。”罗啸成在这周围的铁壁上东敲西敲,却似乎全没找到一处能够让这铁壁停止运动的机关。 “要是韩少爷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一时无可奈何,罗啸成愤然在那铁壁上重重砸了一拳。然而这一拳并未将墙壁打开,却让墙壁移动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罗啸成惊讶的后退几步,然而那铁壁立即便贴着脚跟压了过来,他立即后退,踏成弓步,双手用力抵住墙壁,然而并没有丝毫作用,那铁壁便反推着他不断向后滑动。 冉倾珞此时尚无力,情势危急,史云扬也只得让冉倾珞靠坐在石台边缘,自己赶紧奔至一面墙壁,用力往外推。两人用尽全力,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涨,虽然能够阻得一时片刻,却还是阻止不住那铁壁向内推移。 “啊啊啊啊----!!!!倾珞,我一定带你出去!!!” 史云扬莽声吼道,双脚深深踏进地下的铁板之中,如同焊铸铁人,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死死抵住移动的墙壁,只听他身上骨头喀拉直响,冉倾珞看在眼中,心焦如焚,偏偏自己尚无力,就算没有受伤,此时也并无什么能够帮忙的。只觉双眼湿润,却也难有他法。 “史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地方一人还好,我们三人再次定无生路!!得想个法子!!”罗啸成咬紧牙关说道。史云扬何尝不知,但是此时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这些贼和尚怎么还不来,老子情愿痛痛快快地跟他们打一场,也不愿在此压成肉饼!”史云扬听闻此言,忽的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罗兄,你过去将倾珞护住,一定别让她再受伤!” 罗啸成一愣道:“你想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罗啸成飞快赶到冉倾珞身边,一把将她护在怀中,冉倾珞心惊,道:“云扬,不要!” 史云扬道:“我的身体强度比你们都大,这机关不停,外面的人是不会开的。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冉倾珞惊恐的摇着头,然而身边却还有一个罗啸成在,她虽然心痛史云扬,但是却也无法自私得去阻止他。只听史云扬喊道:“我要开始了,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身边忽然三剑齐飞,一阵炫光激荡开来,一片激烈的金铁相撞之声蓦然传开,在这狭小空间之中,回音不断,回环往复,呼啸刺耳,冉倾珞不由得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只见史云扬身形不住闪避,便以自己剑刃将那些反弹回来的能量挡住,挡不住的便以自己肉身相抵。为了能够顺利脱离此处,他已经将尚的灵力用到了七八成,强大的灵力场便在这不到三尺的距离之中不断扩散。他自身所用的力量有多强,也就要承受多强的反弹攻击。如同一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站在面前。不过为了不让身后两人受到伤害,他已经极大限度的将反弹回来的灵力归于自身去承受。偶尔有一两道灵力漏掉,罗啸成也便能轻易躲过。 不过看他身形飞速移动,有自顾自将所有的反弹灵力全然挡下,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却也能想到此时他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罗啸成一直毫无顾忌,见着此情此景,不由得也惊得心中发颤。若是换了他,恐怕一定做不到这样吧。 “云扬”冉倾珞轻轻伸出手,却慢慢在空中捏握成拳,痛心不已。那破空而来刺在他身上的每一剑,都如同也深深刺进了己身一般。 “破!”忽听得史云扬大喊一声,面前那堵铁壁之上的金光法阵突然破碎,铁壁也蓦然被划成数道形状不均的铁块,轰然倒地。史云扬蓦然一剑划出,将那塔身一侧的窗户砍破,回头道声:“快走!” 这一回头,两人才又看见他的样子,此时一头长发已经散乱,头顶上的鲜血顺着面颊流下,胸前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其间道道血痕深可见骨。两人不禁愣了一下,史云扬又道:“快,有人上来了!” 罗啸成一直认为史云扬不过实力强些,精于速度而已,可今日一见,他身上透出来的傲气却是比自己强上太多了,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敬佩之意。他点头,抱起冉倾珞,身形一纵便从那塔窗口跳了下去。史云扬也待跳下去,尚忽然浮出一阵无力感,他身形立即跪倒,以剑撑地,无奈道:“果然最难战胜的还是自己啊。” 忽听到楼下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他咬了咬牙,身形一动,也从那窗口跃了下去。岂知三人刚出了塔,便发现塔身四周已经被身穿黑白僧衣的和尚团团包围住了。 五六名老僧走了出来,但见其头戴尖顶草笠,手中拿着一柄褐色禅杖,虽然不像中原禅师那般身穿袈裟,不过看起身形老迈,步子却毫不虚浮,便知实力定然不凡。此时三人之中已有两人身受重伤,尚不谈战胜战败,便是逃离此间都是问题。 史云扬左右看看,可并未见到韩仑与令狐玉儿的身形。看样子应该是追踪那女子去了。此处看来还得靠自己才行。 “各位师父,这都是误会,请听我们解释!”面前的僧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一名老僧也站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离了韩仑,这东瀛话便是丝毫不懂,史云扬心中暗叫不好,双方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便是有心化解矛盾看来也是无法可行了。 “罗兄,看来此战在所难免了,我们冲出去!” “好!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还怕这几个和尚不成,来吧!”罗啸成放下冉倾珞让他抓住自己衣襟,一手抓住贯日股横开一挥,便是一道劲风袭开去,周围僧人见状,蓦然间抓起手中的齐眉铜棍,数百人同声大喝,棍身齐齐指向史云扬三人。 兵刃相对,战斗一触即发! 第九百七十章,古刹险战 第九百七十章,古刹险战 “史兄,你还撑得住么?”罗啸成看着身边围着自己的数百武僧,心中战意已然熊熊燃烧,便如一匹脱缰之马,只待冲入敌阵风卷残云。 史云扬一手持着焚天剑,一手持着幽雪剑,此时目光阴冷,死死盯着那武僧前方几名老僧,心中已在不断盘算着脱僧计。 “罗兄,麻烦你照顾倾珞,不要恋战,一有机会便立即逃走,这几个老僧实力怕是不在我们之下。” 罗啸成失望点头,道:“本来还想要好好打一场,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放心,罗某人就算再断一臂,也一定将倾珞妹子带出去。倒是你,别太硬撑,他们好歹也是佛门中人,应该不至于会大开杀戒。” 史云扬点头,道:“我拦住那些老僧,这些僧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动手吧。”此刻双方语言不通,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既然对方已经将己方当成了盗窃舍利的贼人,此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只怪那女子太过狡黠,自己一时失察,竟然被她算计。既然如此,不如一战脱身,留待以后再做解释。说罢,便要抢攻而上。 “云扬!”冉倾珞忽然出声,史云扬略略侧过头,道:“我不会死的,放心,一会儿要是脱身,千万别折返回来!” 冉倾珞无奈而痛苦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小心。”史云扬点点头,道声好,转过身便是一声大喝,随即向一名老僧冲了过去。她叹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罗啸成便揽住她腰身向另一个方向急冲。这些武僧实力并不算强,可无奈他只有一只手,对方人数又多,此时要抱住冉倾珞左右闪躲,便完全失去了任何攻击的机会。 罗啸成侧身闪过一条打来的铜棍,脚步飞动,跳到一边,道:“妹子,要烦你给大哥指条路了。” 危急关头,冉倾珞也顾不得体内虚弱,便闭上眼睛,周围乱影飞动,惊心动魄,然而所有人的攻势和步伐却都清晰的映在她脑海之中。 “左三步,上边。”罗啸成依法向左边移出三步,一抬头,只见一名武僧跃上虚空,持棍破空打来。“右三步,绊倒一人。”声音刚落,罗啸成便已经向右移了三步,一个扫堂腿将一名武僧踢倒,那武僧猛然向前摔去,身形正好在方才那名劈打下来的武僧攻势之内。那飞在空中的僧人慌忙收手。冉倾珞道:“左六步,低身!”罗啸成猛然间向左移动了六步,正好从那僧人身边掠过,虽然此时刚好经过方才那武僧的攻势之内,然而此时他已经将攻势收回,再想挥棍来打,罗啸成已在他六尺之外的身后了。 身形奔出六步之后,果然有两道铜棍交叉打来,罗啸成将冉倾珞身子向下一压,躲过那两棍奇袭,随即冉倾珞再度发声道:“左三右四,前行五步,低头侧身行一步,绊倒右边那人,踩之而过,前行六步,退两步,飞身”冉倾珞口中不断指挥,罗啸成便顺着她的指示遵照着行动,有时候明明看见一棍打下,自己却还要迎合而上,可明明就要击中自己的空当,循着她的指令却又能很快脱险,恍如鬼魅一般。罗啸成自认,若是冉倾珞没有这样的指示,他可能便会硬杀出去。像这般身法,自己几乎从未想过。不过要想做到这般来去如风,便要做到极致的信任,若是靠寻常判断,此时的步子几乎早已经乱了。 武僧人数虽然众多,罗啸成也未执任何兵刃,但是在这阵中却是如鱼得水,步伐精妙,将周围的武僧带得团团转,时而一棒打出,便打到了自己人,两人全未交手,对方倒是误伤不少,众武僧一时间如见了鬼似的,竟不敢再上前来攻,两人也趁此机会稍作歇息。 一番闪避之间,两人已经靠近门口不远了,忽见不远处火花四溅,锵击之声如雷鸣电闪。转头看去,只见史云扬与那几名老僧斗得正酣,那几名老僧同进同退,六人将史云扬围在垓心团团打转,禅杖袭出,势如奔雷,颇有一股豪雄之气。史云扬手持双剑,便在六名禅师的包围之下左右闪避,手中之剑只防不攻。一来这几名老僧心地并不坏,只是一心护寺而已,史云扬不想伤他们性命,二来双方缠斗时间越久,冉倾珞和罗啸成才更有机会逃离,拖延时间乃是上策。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史云扬已经大略的了解到了这几名老僧的实力。他们本身的实力其实都不算强,大约在无上镜初期的程度。但是六人同进同退,却是大大的将自身的破绽降低了许多。加之他自己又只守不攻,便更难取胜。 斗到激烈处,史云扬忽然见到冉倾珞二人就在门边,似乎看着他的战圈正在犹豫。他大喝一声道:“你们快走!我能脱身!” 罗啸成低头看了下怀中的冉倾珞,此时她已经双唇发白,已然撑不了多少时候,罗啸成再看了一眼史云扬,道:“妹子,我们快走,咱们要信他!”冉倾珞无力的点了点头,罗啸成一转身,身形立即飞身而起,眼看着就要跃出墙外。 突然间,只见墙头上猛地又跳下来一排武僧,上面一排踩着下面一排的肩头,叠罗汉似的叠了两三层,砌成了一道人墙,每一个武僧手中的齐眉棍飞快挥舞旋转,但见一道道符文从中溢出,变成一条金色的光带漂浮在人墙之前。 这一下甚是突然,罗啸成和冉倾珞身形腾空,此时收势不及,罗啸成便将身踢出一脚,狠狠踏在那人墙之上。猛然间,那条金色的光带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水波一般的涟漪,其中强大的反弹力立即将两人震了回来。那力道比罗啸成所用的力道还要大上许多,一时不防,身形重重落地,一个趔趄向后摔倒在地,冉倾珞身形摔落在地,一声闷哼,地面上立即撒上了斑斑血迹。 那些武僧见有机可乘,随即群攻上来,罗啸成见状,猛然翻出贯日斧一阵乱斩,围上来的武僧大惊,全都顺势跳开,趁着这个空当,他赶紧将冉倾珞身形扶起。提防着周围的武僧再度来袭。 史云扬见两人突围失败,心中不禁一惊,手中长剑立即挑出剑花,一个分身化灵术,身形一分为二,两道分身各持一剑,开始对周围六名老僧进行反攻,这几名老僧见其实力突然大增,甚是吃惊。六人跳开半步,互相使个眼色,只见六名老僧突然禅杖杵地,左手竖于胸前,默念咒语。那六条禅杖之上突然发出金光,强大的能量从那中心荡开,一道道金色纹络突然在空中延伸,如同幻术一般,迅速在周围织成一片密集的经文六角大网。 史云扬正被围在垓心,持剑砍去,六僧蓦然腾飞空中,同时击出一掌,六道雄厚的灵力从掌心注入那金色法阵之中,气流飞卷,尘沙漫天,六名老僧的身形停滞在空中,但是衣袍翻飞,如同鹰翔。 “唵、嘛、呢、叭、弥、吽” 只听得六名老僧口中依次喊出一字,史云扬听得真切,这一回倒不是东瀛语言,分明是佛家六字真言。六字念出。那法阵之中突然飘出无数文字,其状貌分明也就是这六个字,史云扬惊异之下,两道分身迅速挥剑格挡,长剑击在那金字之上,立时火花四溅,金字也随之消散,然而文字多如牛毛,飘如骤雨,史云扬虽然身法极快,但是却也被这些文字深深割出多处伤痕。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在金光阵中不住闪烁,金铁碰撞之声响彻不绝。冉倾珞和罗啸成远远见了,不由得为他焦起心来。看着眼前的这堵人墙,罗啸成不禁有些犯难,这金色光带倒是跟那塔中铁壁中的能量法阵有些相似,能够反弹灵力攻击。一时他也没了主意,只能听由冉倾珞的指挥,再度在武僧人群中闪来闪去。然而冉倾珞此时气力渐消,说话也好生费力。有时说得慢了,罗啸成身上便会重重受上几棍,几十个回合过去,口角之上已然溢出了血。 冉倾珞见他受伤,心中愧疚难当。无奈失血过多,尚无力,便是心底清明,盒却难以发声相告,不由得着急欲哭。罗啸成身形闪出三四步,忽的又受了一棍,他一声闷哼,咬牙道:“我没事,妹子你挺住,大哥一定带你出去。你们这些死秃驴,算你们狠,狗屁慈悲出家人!” 说话间,他竟然全不按冉倾珞所说,一把将她身形死死护住,随即疯也似的向那人墙直冲而去。 按照冉倾珞的指示,至少还是偶尔受上一棍,然而罗啸成想直接冲撞出去,已然顾不得那许多。无数的铜棍砸落在他身上,罗啸成面色惨然,却仍是皱着眉头,咬着一口红牙,狠命的向那人墙撞去,周围的武僧似乎被他这不要命的阵势吓了一跳,一连数名武僧被他肩头狠狠撞飞,身形落地,吐血不止。 “死秃驴,罗爷爷这就来会会你们这破棍子!!!”说罢,高声大喊,狠狠撞在人墙之上,忽然间,只听得那人墙之中几名僧人一声惨叫,手中铜鼓立即脱手飞开,金光立即散去,人墙蓦然倒成一片。 罗啸成奇怪道:“这么不禁撞?”话音刚落,只见听见身后一名武僧挥棍打来,罗啸成正待闪过,一道流星似的暗器忽然从自己耳边划过,不偏不倚得打在那铜棍上,那武僧手中兵刃立即脱手,铜棍在空中一阵旋飞,立即向场中那六位老僧打去。 第九百七十一章,黄雀在后 第九百七十一章,黄雀在后 罗啸成见有空缺,身形顿时飞起,稳稳从那人墙之上越过,纵过墙垣,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片古寺。 瞧着方才的阵势,他心中约么也明白了个七八分,能一举将整个人墙击倒,并非他自己力气使然,这些僧侣挥动铜棍,背后必然空虚。怕是有人从人墙背后施以偷袭,他们这才得以脱逃。罗啸成心道:“这定是韩少爷和玉儿妹子赶回来了,回来得好啊。” 话说那武僧手中的铜棍蓦然被暗器打飞,棍上带起千钧力道重重向六名老僧砸去。铜棍飞处,形如旋风过境,周围武僧无不被其横扫开来,不多时,只见其劲力汹涌,直直砸向一僧后脑,那武僧一时呆愣在地,双眼惊惧惶恐,脚步难以移动半分,裆下立刻湿了大片。眼看便要**迸飞,命丧当场,忽然一阵破风声疾穿而来,但听当的一声,一支箭头猛然射中那铜棍一头,箭头随即化作淡墨消散,而那铜棍上的力道却又加大几分,偏转方向,朝另一名武僧砸去。那武僧惊恐不已,双手抱头啊啊大叫,突然间又有一支箭头破空飞来将那铜棍击中,如此三四个来回,那铜棍在空中旋转了三四个方向,虽未伤及一人,但力道增大了两三倍不止,终于已经抵达那老僧六角光阵处。 这几名老僧都是无上镜实力的高手,怎会察觉不出周围有攻势袭来,然而此时六人同史云扬缠斗,同进同退,若有一人撤掌,这大阵便立即失效,如同破阙之牢,关不住人。然而身后铜棍袭来,若不撤掌回护,怕是真要命丧当场。那名手中发着“吽”字的老僧首当其冲,待那铜棍袭来,身形蓦然回转,双手合十,继而双掌齐出,一条金龙自掌中呼啸而出,与那铜棍重重相撞,刹那间,那铜棍上的劲道被完全化开,棍身反受其力,猛然间向远处高空飞去。 不料棍身刚刚飞出三四丈,又有一支箭头飞射而来,棍身受力,再度回转打来,那老僧正想回护大阵,不料竟有此状,一时颇为吃惊,无奈之下,手中金龙掌再度击出,棍身本身受力不大,定然无法受他一掌之力,那老僧已知晓寺外有人暗助阵中之人,心中有数,这一掌力道便偏带了几分,那铜棍立即朝着侧方飞去。老僧所想,便将这铜棍远远扔开,饶是你身法如鬼,也无法在这一时片刻间奔出数十丈的距离射出一箭。 那铜棍旋飞而出,老僧正待转身持阵,忽又见一支箭疾射而来,重重打在棍头一侧,火花乱飞,那铜棍顿时变了方向,不过却是向五层塔的方向飞去,老僧见状冷笑,只道所料不差。哪想转瞬之间,忽然又有四五支箭破空飞出,依次击打在那铜棍前端后端,其上力道一阵大过一阵,便好似有人在空中将那铜棍旋了个方向,添了力道,铜棍再度向那老僧打去。 老僧惊讶不已,身形退出半步,双掌齐出,再度将那铜棍拍飞,蓦地飞身而起,追着那棍身而去,他身法极快,立即便抓住了棍尾,不料又一支箭从虚空中飞来,击在那棍身一侧,那老僧顿觉大力传遍全身,尚骨骼脆响,一声惨呼,随即重重跌落地面,昏死过去。 原来令狐玉儿和韩仑在跳出了五层塔外,凭他们的身法,虽然能在寺院之中来去自如,但僧侣来去,总是有所不便,韩仑见东面墙外有一棵古松,盘根错节,树冠如伞,便与玉儿飞快地跳出了寺外,三两步跃上古松。拨开松针向下观望,寺中情形一览无余。虽然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但光线仍足,两人便静静地浮在树上,玉儿心生无聊,便摘几只松针去刺韩仑脖子,韩仑瞪她一眼,做个噤声的手势。玉儿便立即扔掉松针,趴在树上偷笑,不一会儿又故法效之,弄得韩仑哭笑不得。 两人正嘻逗之时,忽听得塔中一声巨响。玉儿立即停了手里的把戏,拨开松针一看,只见一道人影飞快掠出塔窗,身形在空中几度腾转,稳稳落在房檐屋脊之上,继而一阵疾奔,虽见其脚步如风,但脚下所踏瓦片竟丝毫不动半分,好似整个人都轻若无物,就如在房顶上飘过一般。 此人的身法何其熟悉,两人立即便认出了是那名女子。当即跃下古松,一路追将而去。少半刻时分,两人追出了七八里路,来到一处山岩绝壁之下,那女子身形一纵,竟在那垂直墙壁上贴壁飞跑,两人见状甚是惊异,不想世上竟有如此身法。夫妇二人虽本事不弱,却也无法在壁上奔跑,只得在地上猛追,可地面之上时而巨石阻路,时而大树瞕目,追得不久,那女子身形闪入一片森林之中,便再也没了踪迹。 两人看着那女子在眼皮子底下溜掉,两人不禁愤恨懊恼,转而一想,为何追出了一两炷香的功夫,却不见史云扬几人追上来,以他们的身法,应该此时也相距不远才是。越想越觉得蹊跷,便回身折返,行得半柱香的功夫,却还是不见人影,想到方才五重塔中那道巨响,两人心中便知他们怕是遭了险。 一路急掠而回,一靠近寺边,便听得寺院之中传来激烈的拼杀之声,两人暗叫不好,重新回到古松之上往下观看,正好见到罗啸成抱着冉倾珞飞身出墙。那想寺院之外早就有一批武僧等候,不知是谁下令,用东瀛话喊了一声“万佛归位!”上百武僧立即跳进院中,列成人墙,铜棍挥舞,金光四溢,罗冉二人一时不查,竟然被其反震回去。 两人看在眼中,心中已有了数。心道这金光阵能反弹灵力,若是贸然跳进寺中,只怕自己都要深陷泥潭。不如在外接应,以做后援,如此才是上策。 正觉想之际,罗啸成一声大吼传入耳中,两人猝然一惊,只见其身受乱棍,猛然撞向那三层人墙,韩仑见状,立即从古松枝桠上抠出一块松脂劈手打去,那人墙正面百敌不侵,北面却是弱不禁风,这一手力气不大,却也非**凡躯所能承受,人墙立即坍塌。那时罗啸成犹豫得片刻,只见一名武僧挥棍打来。玉儿见状,手中画笔立即点墨成箭,墨箭将其棍身击飞。棍身飞转,眼看要伤及性命,玉儿心地善良,不忍见这些僧侣无端丧命,便连发数箭调整那铜棍方向,正好见史云扬被困六僧阵中,便将计就计,以这铜棍相击。 那老僧乃是无上镜初期,玉儿的实力却已经到了虚空境,两下差别,判若云泥。虽然隔着遥遥虚空,只凭一根铜棍较量,其中力道却也非那老僧能接,棍身飞转,在空中劲道自会流失,若是他弹开铜棍本也无事,只是那老僧想将那铜棍接住,断了她的蓄力之法,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至身受重创,倒地不起。 六名老僧折了一名,战力顿时大减,那六角大阵缺了一角,此时已然阵脚大乱,史云扬见时机到了,两道分身立即合为一体,一道狂暴灵力破体而出,全数涌在剑上,猛一声大喝,两把长剑蓦然戳进地面,地面上一阵一阵气浪荡开,周围的雕花石板立即掀飞而起,暴风一般冲天四散。五名老僧急忙退开,但那气浪也随之扩散,无数巨石飞到天上,升劲消失,随即哗哗下落,无名老僧不得不出手抵挡这股能量,寺院中其他武僧手持铜棍,不断击打从天而降的破碎石块。 趁着这股乱劲,史云扬一鼓作气,手中灵力一动,将噬月狼王唤出,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片寺院之中。此时灰尘漫天,众人也都自顾不暇,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劲风大作,许多武僧都被掀翻在地。然而却没一个看清噬月狼王的真身。 脱离那寺院,史云扬身形飞快向罗冉二人逃离的方向追去,噬月狼王过于显眼,易于暴露身份,便还是收归魂蕴。正欲动身,忽听得身后喊声大作,想来必是方才那些武僧追击而来了。史云扬便欲往远处跑去,突然间,只觉一道劲风向自己打来,史云扬身形一侧,将来物抓在手中。原来是一块松脂,这一手劲道不大,似乎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一转头,只见对面高坡之上已有一人正在招手,暮阳之下看不真切那人身形,史云扬觉得奇怪,不过身后喊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多想,便随着那人的方向飞快赶去。 前方那人行动颇快,史云扬此时重伤在身,实力不由得下降许多,每行一步,身上的剑伤便撕裂般疼痛。偏偏前面那人却并不等他,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身后又有大批武僧来追,史云扬更不敢发声相询,只能跟着那人一直前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终于摆脱了身后的大批武僧,史云扬已然精疲力竭,浑身乏力,便只好停下来靠着一株古柏休息。只见前面那人也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身向他走来,走到一半,却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刃在这残阳的温光下熠熠闪光,反射出一片逼人寒气。 第九百七十二章,折而复返 第九百七十二章,折而复返 令狐玉儿和韩仑见罗冉二人脱离寺院,一时喜出望外,立即迎上前去相为接应,罗啸成见两人现身,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在近旁,刚才那一手打得真妙。”玉儿嘻嘻一笑,道:“罗大哥是说他还是说我?”罗啸成道:“我哪知道我说的是谁。” 说话间,寺院内已经有大批武僧追将出来,韩仑惊讶道:“咱们需得赶快离开此地,暂避锋芒。冉姑娘还能撑住么?”罗啸成见她样貌萎靡不振,摇头道:“不行了,失血过多。”韩仑道:“没时间了,我来背他,玉儿断后。”说罢俯下身去,罗啸成轻轻将她放在韩仑背上,韩仑道:“冉姑娘,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话间,玉儿手中墨箭已经放出一轮,惊道:“快走,他们追过来了。” 韩仑脚步一动,冉倾珞忽然紧紧抓住他的领子,口中喃喃细语道:“他他”韩仑知道她心里挂念着史云扬,不愿独自离开。回头一看,只见寺院之中似乎还在鏖战,心道此时顾不得许多了,她伤势如此严重,需得尽快疗伤,延误不得。若说实话,她定不肯走,无奈之下也只有暂瞒实情,便说道:“史兄刚刚脱险,现在往西边去了,你伤势严重,我们先往东面走,稍时待你伤势好转,咱们便去寻他会合。”冉倾珞闻言,这才松开了手,蓦地昏死过去。 一行人飞快往东面而去,身后喊声震天,玉儿隔上一阵便远远放几只墨箭,将那些武僧阻拦一阵,随即又追着韩仑赶去,几人脚步不敢停歇,一连越过了十余里路,终于走完了灌木小道,到了一片丛林之中,韩仑想也未想,便匆匆进入林中,森林中树木丰茂,隐藏身形不是难事。或许能在此处躲过那些武僧追赶。 行至一处,冉倾珞忽的一声闷哼,随即吐血不止。三人从未见过她受如此严重的伤势,想不到那女子一刀之下竟然能让她这位医中圣手性命垂危,真是极其危险。韩仑见她气息时断时续,不敢再往前行,只得放她下来,扶靠着一颗大树。又取出一些疗伤丹药喂她服下,随即以灵力催化药力吸收。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冉倾珞眼皮动了动,气若游丝地道:“他来了吗?” 罗啸成拭去她嘴边的鲜血,僵硬地道:“就来了,放心,那几个老和尚不是他的对手。”韩仑恨恨道:“什么毒竟然可以将你伤成这样!若是伤到常人,怕是立时便会毙命吧。真是歹毒。” 冉倾珞一声咳嗽,兀的又吐出几口鲜血,血色发黑,分明是中毒已深。罗啸成让她靠着自己肩膀,一边替她擦去口角血迹,眼中不禁有些湿润,道:“妹子,你可要坚持住,那小子就来了” 玉儿着急欲哭,拉着韩仑的手道:“相公你快给她解毒啊。你不是有很多丹药么?” 韩仑摇摇头,道:“她尚的女娲血脉便已经是天下最好的灵药,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寻常丹药又能奈”想到此处,韩仑忽然想起一事,他之前在娲皇城曾经服用过一味药,名为绝魂锁心丹。这味丹药素有‘绝魂锁心,百毒不侵’的名号,乃是当年史云扬在精绝国蛇窟之中寻获,后来在娲皇城替冉倾珞换了一只灵蛇缚月簪。韩仑听闻大骇,硬是以一对金麒麟将其赎回,自己服下,自此他便已经百毒不侵。之前在南疆鸿蒙谷中曾经救过他一命,后来在秦始皇陵中又救了玉儿一命,如此想来,他的血岂不就是最好的解毒良药? 想到此间,韩仑手中涌起一道锋利的灵力薄刃,飞快的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她口中,玉儿见着奇怪,正待要问,韩仑忽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玉儿仔细一听,只听得周围窸窣作响,好像是有人在拨草搜寻。 时间过得小半刻,冉倾珞的气色稍稍有所回复,不过周围的搜寻声音也越来越大,冉倾珞便招呼几人过去,她面色惨然,手中却还是涌出一小股灵力,使出锁形术将几人身形隐去。 片刻间,一行武僧便已经寻到此处。韩仑听得一名武僧说道:“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往这边来的,怎的这会儿功夫就连影子都没了?”一人道:“这些贼人太可恶了,不过听他们说话,应该不是日本人。” “难道是其他地方来的,专门来偷塔中的宝物?” 那僧道:“谁知道呢,不过那个男的也真是厉害,看他受伤的样子,应该是以双剑劈开了铁壁,若是常人,怕是两剑下去便已经丧了命,他竟然能做到。” “这批贼人非同小可,你没看六位师叔都拦他们不住么,我们可不能大意懈怠。”那僧道:“寺内遭此横祸,哪一个师兄弟都着急,放心,天网恢恢,他们跑不掉!” 韩仑听得懂他们的话,闻言觉得奇怪,道:“什么宝贝,不就是个破舍利么,那东西白送我都不要。”不过听其说话,倒是觉得这些僧人还挺有骨气,一时心里佩服,倒也不计较那许多了。 忽然间,一名僧人飞快奔到众人面前,几人以为暴露了身形,连忙准备放出兵刃,只听那武僧叫道:“快来!这里有血迹!”话音刚落,便有七八名武僧闻声赶来。 “这里有血迹,那些贼人受了伤定然跑不远,肯定就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搜,每一个树丫,每一寸草丛都不要放过!”说罢,群僧立即又散开去。众人舒了一口气,好在行迹还未被他们发现。 罗啸成转头看看冉倾珞,只见她手中的印结松了又紧,手指已经无力聚成手印,这锁形术还不知能维持到几时,武僧就在周围,若被发现,他们人数众多,一站下来要赢他们到不是难事,但冉倾珞的伤势可就愈发严重了。 玉儿忽然扣住韩仑的手,在他耳边悄悄道:“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带着冉姐姐向北走,我去找你们会合。” 韩仑闻言,心里虽不愿她涉险,但是这些武僧人数虽多,应该也不是她的对手,冉倾珞方才施用灵力,刚刚好转的伤势又开始恶化,若不找个地方安心休养,只怕凶多吉少。此时也无别的办法,也只好点头,他道:“小心行事,快些回来。” 玉儿淡淡一笑,身形一转,忽的掠上树梢,又伸手从魂蕴中取了一件衣服,折了一大株树枝,用衣服包住,一手夹在腋下,忽然间从树上反弹跃出,一连踩过数个武僧的头,飞快的闪身到他们前面去了。那些武僧大吃一惊,见她怀中还携着一个‘人’,定然是方才受伤的两人无疑,一时间左右呼和,一群武僧飞也似的向玉儿追了过去。 瞧众人走远,韩仑再喂冉倾珞服下几滴血。趁着初临的夜色,转而背着她一路往北而去。 史云扬靠在树旁,看着那人持着刀慢慢走近,心中忽觉危急万分。然而此时尚力气几近全无,便是有心抵抗,却也懒散不想再动,仿佛提剑而起还不如坐地而亡。 待得那人临近身前不到一丈的距离,他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原来便是他们追击的那名女子,想不到在甩脱了韩仑夫妇之后,她又折返了回来。史云扬看着她清秀的面目,心中充满绝望。 “淫贼,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子怒气冲冲,双眼怒视着他,手中的刀发出嗡嗡的铮响。 史云扬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那女子刀尖一转,立即抵到他眉心,愤然道:“就为了这个,你们就追我上百里路途,一直到这法隆寺?” 史云扬丝毫不在乎那刀锋,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身上有种特殊的” “住口!我杀了你!”那女子忽的满脸通红,以为他要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情急之下,一刀便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史云扬一声痛呼。那女子也愣了愣,随即恢复镇定,飞快的拔出了刀,血即刻喷涌而出。 史云扬忽的哈哈大笑几声,道:“死有何惧,对不住,我行事不周冒犯姑娘,你若是不解气,大可大可多砍我几刀出气。只是请务必告诉我你身上的七曜”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半,便痛得昏死过去,那女子侧着头看了看他,只觉得面前的人清秀俊朗,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有一股拦不住的豪气。她用长刀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道:“喂,醒醒,别装死!” 见史云扬似乎确实身受重伤,那女子便上去狠狠踢了他两脚,道:“你这个大淫贼,谁让你偷看本姑娘活该!”她自己羞于说下去,满脸通红,又是气愤,赶紧又补了两脚,这才还刀入鞘,蹲下来靠近他,奇怪地道:“能说出那番话,不像是坏人嘛。你这家伙,讨人厌的很。”她端详了他好久,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拿回圣灵石吧,也不能因为你偷看本姑娘就要了你的命,真是的。”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发光的物什,看起来便是那枚舍利,那女子取出腰间小刀,将那舍利从中剖开,取出一粒金色药丸,随即捏开他的嘴要喂他服下。 第九百七十三章,断崖身坠 第九百七十三章,断崖身坠 朦胧之中,史云扬只觉得似乎有人正捏着自己的嘴,往自己嘴里灌东西,忽的便醒了过来。一睁眼,见那女子便在眼前,手里拿着一颗金色丹丸,不知是什么东西。先前见这女子下手狠辣,工于算计,心道莫不是穿肠毒药,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抓住了那女子手腕,用力一折,哪想尚力气不够,力到一半便突然消失。那女子虽然深发极佳,但是此时相隔太近,又以为史云扬真的昏死过去,一时间毫无防备,蓦地被他抓个正着。史云扬这一阵突发之力却也不小,原本可将她手骨折断,然而终究因为受伤,力气仅仅持续片刻。那女子啊一声痛叫,身形一翻竟忽然坠入史云扬怀中。 事出突然,那女子羞愤难当,立即甩开他手,重重打了他两个耳光,史云扬顿时侧首吐血。那女子用东瀛话骂了几句,忽又怒气冲冲的道:“你这大淫贼,我干嘛要好心同情你,干脆一刀将你杀了,气死我了!”史云扬头靠在树上,微微后仰,见她一脸羞怒,面色红如樱桃,几度相遇都不曾察觉,此时相距甚近,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儿长得颇是水灵可爱。 史云扬毅然道:“你要杀就杀,不必用那毒药折磨我这无力还手之人。” 那女子愤愤然退出一步,忽的砍出两刀,只见空中两道白光闪过,史云扬头顶半寸处的树皮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深深凹槽,那女子还刀入鞘,忽听得喀拉一声响,那大树蓦然断成两截,向后倒去。她道:“气死人了,你再敢说话,我就像砍树这样砍了你!你这家伙真不识好歹,我这刀上有毒的,本姑娘见你也不是坏人,这才好心拿这丹药救你,想不到你哼!” 史云扬眼前蓦地一亮,道:“你说这丹药能解你的刀伤?” 那女子道:“我这毒药无药可救,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该死了。不过这丹药号称能解万毒,法隆寺百僧看护,又有金光阵为凭,想来应该不差。但能不能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受伤吃过这药。” 史云扬算了算时间,道:“一炷香的时间么,兴许还来得及。姑娘,请你将这丹药与我。”那女子冷冷看他一样,把那舍利背到身后,道:“凭什么,刚才不是不要么,这东西这么珍贵,我还不舍得浪费在你这臭淫贼身上呢!” 史云扬道:“你砍伤了我一个同伴,性命攸关,请你将这东西给我。”那女子奇怪道:“你要用这丹药去救人那个女人?是你情人么?”史云扬努力的睁着眼,道:“请你将东西给我。”那女子嘻嘻一笑道:“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要救别人,真是有趣。可是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愿意给你。”说着颠了颠手中的舍利,揣到怀中,转身便走。 “站住!把东西留下!” 那女子听得身后说话声突然变了腔调,转身一看,只见史云扬已经站起身来,不过此时已然换了一副样子,十指尖长如匕,眼发俱红,手臂上已经长出厚厚青麟。此时已然不再是一个人的样子,十分狰狞可怕。乍看之下,那女子不禁吃了一惊,身形突然后翻,影魅一般虚跪在地,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背后的长刀。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对面那个人尚发散出的浓郁杀气让她感到强烈不安,这种亦正亦邪的感觉,仿佛织成了一层厚厚的浓雾,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把东西留下!!” 史云扬粗哑地吼了一声,那女子心中一颤,不过却并未被吓住,道:“本姑娘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了,我偏不给。有本事的来拿啊!”说罢,身形蓦然一闪,手中数十根银针脱手打出。史云扬竟然毫不闪避,几十枚毒针猛然刺进他腹间。那女子愣道:“喂,这是毒针,你这笨蛋就不怕么?”史云扬道:“反正已经中了你的毒,不怕再深一点。”那女子道:“呸,是中了我刀上的毒。” 史云扬并不接话,身形一闪,身后托起一道黑影,蓦然间逼近那女子近旁,十指如刀,猛然挥将过去。黑衣女见状,身形后撤半步,猛地拔出长刀,架住他的攻势。锋利的刀锋和尖长指甲相抵,火花四溅,光芒将两人的脸映照发亮。论力气比拼,黑衣女子定然不及已经入魔的史云扬,仅仅僵持片刻,史云扬一声大吼,手中涌出一股巨力,便将那黑衣女子震开。 那女子也便顺着这力道飞身后跃,双脚探到一株树枝,借力反弹,身形冲入一片树叶之中,随即消失不见。史云扬见那女子又开始玩弄身法,此时却已没有之前那样的耐心等其再度出击,双手立即涌出狂暴魔气,立即奔向周遭大树,双手狂舞,魔气锋利如刀,便是再大的树竟也都拦腰截断,一时间,树倒之声哗然不绝。 史云扬旨在毁掉她的藏僧处,饶是她身法极妙,在这森林中没了这些树作为掩护,再高超的隐身术也是毫无用处。竟过得一时片刻,果见那女子从一道树冠上斜飞出来,身形落地,狠狠道:“算你狠!” 话未说完,史云扬便已经欺身而上,双爪挥舞成风,将那女子罩进劲风之中。那女子手执双刀,左右拆招,一时间已然无处脱身。她见史云扬的功力突然变得极其凌厉,不禁又惊又奇。她尚所习乃是刺杀偷袭之术,如此正面相拼,无异于以己之短搏彼之长。正焦急间,忽的灵机一动。只见她手中刀刃横斩而出,故意卖出个破绽。史云扬见势,顿时将她单刀打落,一手制住她手中短兵,另一只手却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那女子见状竟并不惊讶,反倒冷笑一声,只见一道黑影忽然自她身后闪出,史云扬此时双手齐用,防备几无,那黑影神鬼一般掠近,猛然一拳击在他腹间,一股大力传遍身体,史云扬身形顿时倒飞一丈之远,砸到一棵树桩之上。 那女子冷声笑道:“真不长记性,怎么忘了我还有帮手呢。”史云扬放眼看去,原来竟是那具机械傀儡。那女子道:“既然你还能打架,说明你还不会死,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不再见啦。”说罢,走过去捡起长刀,便要离去。 “把东西留下!!”史云扬又一声大喝,那女子笑道:“还有力气么,看你能坚持多久。”一转身便飞快的朝着远处奔去,史云扬自然不会放她离去,也飞快地追了上去。 两人在山道之上一番追逐,一直跑出了两三里路,夜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那女子所练武学术法,从小便需得锻炼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越是漆黑的环境,于她来说更是有利。可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始终摆脱不了身后那人追击,不由得十分气恼。几番追逐,不想竟到了一处悬崖边缘处。 那悬崖下方乃是一片茂密森林,然而崖高且陡,靠近崖边,碎泥飞石从脚边坠落,良久方得落地回音。那女子见已无路可退,此时若是跳崖而逃,后背定然破绽极大,容易被他偷袭。心想这两天不知怎的惹到这群疯子,不禁恼怒道:“你这淫贼,欺人太甚!”说罢,手指连连晃动,那傀儡忽的朝他破空奔去,史云扬见状,身形也猛蹿上来,仿佛两头狂狮相互冲撞。突然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那具傀儡突然被史云扬一拳打碎,身形裂为数块,往那深谷之中坠去。 那女子大惊,还未反应,史云扬竟又栖身而上,一把将她喉咙扼住,厉声道:“东西给我!”那女子一声咳嗽,冷冷看着他,道:“偏不!”说着,她手中忽然涌出一股能量打向他左颊。史云扬岂能任她得手,随手一挡,那女子的手猛然被弹开,突然间,只见她掌心张开,那颗发着金光的舍利突然脱手而出,飞快坠下断崖。 史云扬大惊,立时放开那女子,身形纵跃而下,在空中一把将那舍利抓住。然而他身形却是飞快地直坠而下。仅过得片刻,便听得一声闷响传开,飞鸟四惊而散。 那女子见他此举,不禁也愣了愣,拾起一块石子愤愤地砸下山崖,道:“疯子!为了颗丹药连命都不要了。”她站起身来,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你没你都一样。可恶,弄坏了我的傀儡。”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心中忽然觉得很是不安,想起方才坠入他怀中片刻,四目相交,不由得双颊通红,心中一阵通通直跳。她止住步子,轻咬嘴唇,愤然道:“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关心那个家伙,真是没事找事。”又走了几步却又止住了脚步,喃喃道:“罢了罢了。” 一跺脚,转过身,也突然从那悬崖上跳下,她在下落之时,抽出背后长刀,猛然刺入崖壁之中,火光四溅,刀身在墙壁中划出一道极长的裂口,好似要将整个山崖破为两半。不过她下落的速度已然降了下来,只见其身形忽然托刀直立,在那垂直绝壁之上一阵飞奔,少时便已经落到了崖底。 第九百七十四章,碧潭蛊痕 第九百七十四章,碧潭蛊痕 黑衣女子下到谷底,略微寻得片刻功夫,便在一株大树之下寻到了史云扬。寻到他时,史云扬已经化去了入魔形貌,衣衫尽碎,身下压着一株断枝,树枝下本有一块大石,此时已然被他飞坠的身形压成粉末。史云扬扑面倒地,一动不动。那女子将他身子翻了过来,一探他鼻息,竟然还有微弱呼吸。惊讶之间,抬眼向上望去,透过那道被史云扬身形砸穿的大树缺口,眼见高崖之巅如同米粒,如此绝壁,横身摔下,竟然全无性命之虞,不禁也让人颇感惊讶。 那女子擞了擞他身子,史云扬已然全无知觉。转而瞧他手中,却见其仍是死死紧握,指缝中漏出点点碎光,在这其黑夜中恍若萤火。那女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手指扳开。取出那丹药准备喂她服下。手指刚触到他脸颊,见其面目样貌,忽又想起之前同他交手的种种情形,脸颊蓦地有些晕红。口中骂道:“你这淫贼,死了才好,谁想要救你,要不是师父叮嘱,不可滥杀无辜”口中说着种种,仍坐下身来,将其微微扶起,靠在身上,捏开他的口唇,要将那金丹喂他服下。 史云扬恍惚之中,只觉得身边传来阵阵女子体香,温润淑华,心道这世上除了冉倾珞,还有谁能待自己如此,不由得微微一笑。那女子见状,莫名其妙地道:“明明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个十足的呆子。”史云扬呓语道:“倾珞你的伤有救了我拿到了解药,你快服下”说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其中空空如也。然手刚伸到一半,忽的又垂落下去,头歪向一边,再度没了动静。 黑衣女闻言,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怒气,她冷脸道:“世上哪有你这么傻的人,什么情啊爱的,人生在世命最重要。自己都顾不了,还想着情人。你想让你情人吃这丹药,我偏不让!”说着便要将那金丹往他口中硬塞。 忽在此时,远处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那女子一惊,随即提着他身子一跃至身边大树之上,抬眼而望,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女子飞快靠近。黑衣女感受到这女子实力不弱,看样子,似乎是眼前这人的同伴。方才自己与史云扬拆招,已然耗费了自己不少能量,若是再战,恐是极难取胜。权衡之下,也只得暂避锋芒。 “你不是要就你的情人么,好,我让你救,本姑娘倒要看看,这世上是否真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换取所谓的爱情!”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冷声道:“六个时辰内,若是你还不死,便说明你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虚伪之徒,本姑娘自会取你性命!”说罢,用力在他伤口打上一拳,史云扬吃痛,猝然一声痛呼,那女子便趁机将那丹药塞入他口中,飞快蒙上面,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却说那黑衣女看见的落单女子,正好就是令狐玉儿。她为了将那些武僧引开,一路向东而去,她身法本是极佳,即便踏水而过也无丝毫涟漪,步伐轻盈,自然不会惊起声音。然而此时为了吸引注意,她怀中一直抱着那一株树枝,身形与那些武僧并不拉远。约么行的三四十里路,估计韩仑三人均已脱险,这才将那树枝扔下,一路飞奔,甩掉追兵,一路往北而走。 一连跑出了这许多路程,玉儿也不禁累得浑身乏力,发丝上汗珠如雨,衣衫尽湿,森林中夜风徐徐,平时觉来,只觉寒凉,而此时玉儿浑身发热,只觉凉风拂面,甚是清爽,一时间倦意滚滚袭来,正欲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歇息,忽就听得那一声惨呼。 “这声音怎么像是史大哥的?”喃喃一句,心中不由大惊,此时在这荒山野岭,孤身一人,虽然她身怀绝技,可听到这荒野怪叫,不由得也心中打鼓。她定了定心神,也顾不上疲累,便又向那发声之处飞快赶去。行不多时,便到了史云扬坠崖之处,她掌心中燃起一阵幽绿火光,只见地上散着一堆石粉,断枝遍地,抬头一望,借着火光,竟见头顶上有个人悬吊晃荡,心中大惊,啊一声尖叫,蓦地向后摔去。 见那人影似乎并无反应,玉儿壮起胆子站起身来,靠近那人影走去,手中妖力再用几分,掌心中的光亮又亮了几分,周围慢慢变得清晰,只见那树上倒悬的人可不正是史云扬。 “史大哥!”玉儿惊呼一声,手中立即翻出点绛笔,一道墨点化成薄刃,立即将他挂在树杈之上的衣服划断,史云扬猛地栽倒下来,玉儿身形一动,手中涌上一股力道,将他稳稳托住,平放在地。 “史大哥,史大哥醒醒,我是玉儿!!”摇晃了半天,史云扬悠悠转醒,只觉双目如铅,难以睁开,忽的想起一事,转头看看自己手中,发现那枚舍利还在,心下稍安。见玉儿还在打量着他,便道:“玉儿姑娘,你还好吧?” 玉儿见他转醒,悬着的心落了一大截,摇头道:“我没事啦。”扶他起身,靠着旁边一块石头坐定,问道:“是谁伤你这般重,是那个黑衣女子么?”史云扬摇头不语,问道:“倾珞他们呢?” 玉儿便将他们脱离法隆寺后的大致情形向他叙说了一遍,史云扬点点头,道:“倾珞性命垂危,我得赶紧去救她。” “可是你” “不要紧。”史云扬说这话也并非兀自逞强,他只觉尚似乎有一种力量,正在慢慢修复自己的伤势,并且暂时压制刀伤毒性。虽然极其缓慢,但是此时也不至于全无力量。他撑着石头站起身来,只觉脑中痛如刀绞,站立不稳,又要摔倒。玉儿一把将他扶住,道:“我扶你走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谢。”玉儿嫣然一笑,两人便并肩而行,行动缓慢,渐渐向西北方向赶去。 一连走了近一个时辰左右,行至一处,眼看前方就要穿出森林,玉儿不由得皱眉道:“也不晓得相公他们走到了哪里,也不留个记号。” 一路行来,黑衣女子给他服下的药丸却已经产生了不小的作用,此时已经有了些力气,只不过重伤仍未好转,倒是尚知觉大半恢复,痛觉更是侵袭而来,浑身如同刀劈斧砍,直痛得他大汗直流。玉儿见他流汗不止,心道行了这么久的路,他一个受伤之人定然已经累了,我一心只想找到相公,却如何将这般忘了,真是不该。于是寻了块平坦的石板扶他坐下,再递过一壶清水。 史云扬饮过水,道:“仓促之间,怕是无暇留下记号。”玉儿愁道:“可相公只说往北走,却没说具体是在哪儿,这可让我们怎么找。” 史云扬想了想,忽道:“我有办法。”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发亮光球,正是冉倾珞给她的那一只蛊虫。时隔许久,他一直带在身边,不过两人形影不离,也并无机会能用。他用力将那光罩捏碎,只见其中一只八脚蛊虫轻轻坠地,形如蜘蛛,却又比蜘蛛脚更长,身更小。那蛊虫落地,便飞快地在地上跑起来,史云扬道:“我们跟着它。”玉儿点点头,起身将他扶住,便追着那蛊虫而去。 那虫子虽然不大,但是爬动速度却是惊人,史云扬和玉儿在其身后紧追,竟都感到有些吃力,偏偏那蛊虫选的似乎又都是些最近的路线,不管山头荆棘还是悬崖峭壁,它都能轻松上下,不过可苦了身后追赶的二人。这蛊虫身子极小,稍稍离得远了便会跟丢,也只得随着它翻山越岭,一连行了二十余里路,到了一片水潭边上。潭水清幽,似乎极深,那蛊虫到了水潭边,微微一顿,忽的纵身向那潭中跳去。 两人见状,不由得大为诧异,这蛊虫破壳之后一定会前去寻找另外一只相配的蛊虫,而另外一只蛊虫一直都是佩在冉倾珞身上,这蛊虫跳向水中,难道他们在水底不成。 史云扬颇觉奇怪,便近潭边一瞧,忽然间只见一道银光从水底闪过,一道刀光破水而出,史云扬一惊,身形立马后退几步,不料伤口立即裂开,鲜血迸溅,一人连声大喝,从水底旋身冲出,身上水珠如天女散花,落水即溅起阵阵涟漪。那人在空中旋过身来,刀光一闪,便向史云扬面门击去。 “不要,相公住手!”见那人身形猛的冲出水面,便已经认出了是韩仑无疑。韩仑潜伏水中,本也不知岸上是谁,此时听到玉儿声音,方知是自己人,手中攻势蓦然偏了方向,重重击入水中,顿时水花四溅,势头浩然。韩仑身形落地,手中亮起灵力光芒,这才看清眼前之人乃是史云扬。见他身上血肉模糊,刀伤剑伤纵横皆是,不由得触目惊心。赶紧收起长刀将他扶住,道:“史兄,你怎的伤重至此?” 话毕,转而向水底喊上一声:“罗兄,你们出来吧,是玉儿和史兄!” 第九百七十五章,雪魄金丹 第九百七十五章,雪魄金丹 话音刚落,罗啸成便携着冉倾珞从水中飞身而出,稳稳踏上了岸边。 原来三人和玉儿分散之后,一路向北而行,然而行到二三里路后,竟又遇到那几名搜寻史云扬的老僧,韩仑大恼运气不佳,可罗冉二人身上皆有伤势,不能与之争斗,情急之下,便与那五名老僧战了一通,这几名老僧本来实力不凡,但是终因六人少了一人,实力大不如前,加之年纪老迈,方才寺内一战已然消耗大量体力,此时韩仑无异于以逸待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重创一人,其余三人都受重伤,仅余一名老僧与他周旋。韩仑此时无心恋战,老僧年迈,自己又不忍伤他性命,便用东瀛话说道:“几位大师休做纠缠,舍利非我等所盗,其中原委,还请听在下解释。” 那几名老僧听闻舍利二字,勃然而怒,混不顾自己尚重伤,五僧齐上,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韩仑惊异之下,情知他们深信自己眼见耳闻,认定是自己一行偷盗了舍利,此时已经无法同他们讲什么道理。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虽然这五人必败无疑,但是时间却是拖得太久了,罗冉二人此时有伤,不能自护,若是再碰到搜寻武僧,那可就不妙得紧了。 韩仑急于脱身,身形倒退一丈,五名老僧手中禅杖顿时脱手打来,五道劲风扑面而来,韩仑衣袍翻飞。他冷眼一笑,心道:“正是天助我也。”只见其蓦然飞身而起,手中含章绕身疾舞,使出一招“灵钟刀法”。少时,一道巨钟影子在其身边成形。那五根禅杖破空而来,重重击在那钟面之上,一时间洪声不断,飞越千山。韩仑只觉耳膜生疼,一时间竟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五根禅杖击中灵钟,蓦然间被一股力道反弹开去,随即向左右两侧挥荡开去。 这五名老僧招式之间都需依仗这些禅杖,一旦失去,便如断一臂。韩仑料得他们必会先去寻回禅杖,在图追赶,便在此当趁机脱身而逃。虽然战了这几柱香的时间,然而行不多久便又找到了两人,三人向北逃出一段路程,便到了那水潭边上。此时二人伤势在身,罗啸成又甚是劳累,不能再长途跋涉,韩仑急中生智,便领二人跳下水潭,涌出灵力将水波逼开。五僧寻到此处,周围全无痕迹,虽是惶然,却没猜到水中有人。于是一行人便再度往北追去。 又过了许久,韩仑正想出水面看看,不想却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只听得一个人步子沉重,往潭边走来,心道莫不是那老僧发现了端倪,回来潭中检查。此时自己在水中,必然实力不及他,与其等他发现,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还未等脚步声完全走近,韩仑便破水而出。不料来人竟不是五名老僧,而是史云扬和令狐玉儿。 史云扬终于再见到冉倾珞,心中激动,赶紧奔走过去,将她从罗啸成怀中接过,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水珠,轻摇她身子,她却并无反应。罗啸成重重坐地,喘了几大口气,道:“一直昏迷着,失血太多了。韩少爷给她喂了许多丹药,都不起什么作用。这世上竟有这样的毒药。” 史云扬看着她面庞,含泪道:“没事了,你很快就没事了。”说着,便将那舍利取出,取出其中那颗金丹,正要喂她服下。只见冉倾珞身上忽然透出一阵白光,将那丹药团团围住,随即光芒四溢,忽然化为人形。细一看,原来是琴姬。 “慢!这药不可这般服用!”史云扬闻言,手立马缩了回来。一抬头,只见琴姬也伏跪下来,接过他手中的丹药,她身上的白光同那丹药的金光相映成辉,在这夜色中颇为精美。罗啸成奇怪道:“这不是那黑衣女子偷走的舍利么?怎么在你手中?”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说。琴姬姑娘,你知道这丹药的来历?” 琴姬道:“此丹名为雪魄金丹,乃是以西王母座下昆仑之巅上的万年雪莲炼制而成。盘古开天,清气为天,浊气为地,昆仑乃天之极处,归墟乃地之极处。昆仑清气尽蕴其中,可解万毒。不过这丹药极难炼制,非人界凡者所能练成。千万年来,天下所有,也仅此一颗。此丹能量极大,需配以几味名贵药物以温酒服用。” 史云扬道:“什么名贵药物?” 琴姬一一数来道:“夏枯草,火龙晶,龙舌兰,石兰花”韩仑喜道:“这几样东西我都有,正好是炼制两种丹药的材料。”琴姬道:“我知道你有,日前都已见过了。”罗啸成道:“温酒嘛,这个交给我了。”说罢取出一个酒坛,令狐玉儿道:“还是让我来吧。”罗啸成道:“也好,一只手毕竟不大方便。”遂将酒坛递了过去。玉儿手中燃起一道幽绿火焰,便在那坛底煅烧起来。 趁着韩仑三人准备材料的时候,琴姬行到史云扬身边,道:“史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史云扬吃力地抱起冉倾珞,远离潭边,靠着一个小土坡坐定。随即与琴姬到了一边,道:“何事?请讲。” 琴姬道:“你也中了毒,你要用这丹药去救她么。”史云扬道:“那又怎样?”琴姬道:“你会死,而她也会伤心难过。你尚的毒非人界之毒,乃是魔毒。是以没有那么容易清除干净。” “魔毒怎么会难道那黑衣女子会与魔族有什么勾结?” 琴姬道:“你要考虑清楚,你们两个或谢能活下来一人。”史云扬道:“没什么好考虑的。只要她平安无事,一切都好。琴姬姑娘,今后拜托你多照顾她。” 琴姬点了点头,史云扬侧过头,透着火光,看到她熟睡的身影,心里突然生出浓浓不舍,痛彻心扉。眼角蓦然湿润,他道:“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她要问起我来” “我会好好安抚她的。”琴姬说完,对他盈盈一礼,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冉倾珞是我主人,多谢你为主人所做的一切,不能帮到你,抱歉。” 史云扬摇摇头,回过头来再看了冉倾珞一眼,转身便向远处走去。行得几步,忽止住身形,回过头来看上几眼,再走几步,再看几眼,离别之苦,痛断肝肠,双眼忍不住落下泪来。一连过了一两柱香的时间,他的身形终于消失在夜幕之中。 琴姬回到冉倾珞身旁,此时韩仑和玉儿也都准备好了药草和温酒,玉儿左右看看,奇怪道:“史大哥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影子?” 琴姬道:“他中了毒,要去寻找解药。自己的伤势等不得,就先去了。” 玉儿道:“他身上有伤,不要紧么?”琴姬道:“你什么时候见他被伤痛打倒过?”玉儿哦了一声,站在一边,总觉不对。 韩仑道:“琴姬姑娘,这舍利是那法隆寺的东西,我们这样用来” 琴姬闻言,冷颜道:“是道义重要还是妹妹的命重要!”韩仑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自责。不过听她方才所说,他已经猜到方才她说的话不是真话。他自己也是炼丹高手,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史云扬尚剧毒,而且与冉倾珞所中之毒并无二致,只不过被一种药力暂时压制住了。方才那句话便是为了套问这丹药的作用,既然是救命的东西,自然是两人的命都可以救,可是史云扬突然离开,其中缘由,一想便知。 琴姬不久也便明白了他方才的话,忽而转头道:“韩公子,劝你少言。” 韩仑道:“韩某并非不解风情之人,我明白。”琴姬点点头,玉儿却是看得一头雾水,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韩仑叹气不语。 琴姬摇头,接过磨成粉的草药将其洒在酒中搅匀,又从金丹中提取了一些能量作为自己化形之用,随即将那雪魄金丹用温酒给冉倾珞服下。随即屏息凝神,助她疗伤。 一时片刻之间,金丹也便开始发挥作用。这雪魄金丹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圣物,其中助益何止疗伤一途,更能助人功力大增,甚至延年益寿。不久,冉倾珞身上的魔毒便被压制,冉倾珞十指乌青,一道道黑烟从她指尖散出,继而消失不见。体内毒素驱尽,此时便只剩下寻常的伤口,并不严重。韩仑的许多丹药和她自身的血脉之力尽皆舒活过来,她尚的伤势也在飞快地修复着。 约么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冉倾珞徐徐醒来。一眼见到琴姬守在面前,顿感安心。道:“姐姐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化为说完,只觉尚无力,竟没力气再说完下半句。琴姬道:“史公子为你寻来了一味奇珍药品,我借了其中一小部分灵力,便已经够化身许久。现在感觉怎么样?” 冉倾珞冥神一会儿,道:“尚乏力,应是失血所致,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没事了。”她暖暖笑了笑,意识之中,只见玉儿、韩仑、罗啸成几人都在,尽都关切的看着自己,可唯独不见史云扬,她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冉倾珞向琴姬问询道:“怎么不见云扬?他呢?”韩仑轻轻咳嗽一声,随即走开去和玉儿小谈,琴姬哼笑一声,道:“他中了毒,自行找解药去了。” 冉倾珞闻言一惊,道:“中毒?他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琴姬道:“想是中了那黑衣女子之毒。他的毒素被人暂时压制住了。不过看样子随时都会复发,我便让他自己先行寻解药去了。”冉倾珞心中又是一惊,道:“他何必要去寻找什么解药,我替他疗伤便是。”琴姬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尚医术虽然广博,但是总也有解不开的毒。这里不是中原大地,乃是海外,这里有种种你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当然也有你解不了的毒,若是那女子的毒能解,你也不至于中毒伤重至此。” 冉倾珞闻言,倒也觉得琴姬说得话有几分道理,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血脉百毒不侵,万伤能愈,想不到今次险些丧命于这毒药之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当真不假。然而史云扬尚所中之毒既然连自己都解不了,那定然是极其严重的毒药。想到此一节,心中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此时她刚刚醒来,尚甚是虚弱,脑中神经蓦然紧绷,顿时只觉头痛如绞。琴姬见状,忙向她尚渡送灵力,稍作缓解。 琴姬道:“勿要多想,此时先好好恢复自己的体力再说。”冉倾珞哪能听得进去,此时心中已经一团乱麻,担心他会不会出事,越想头痛越烈,然而又止不住要想。她心道:“云扬要是找不到解药该怎么办,若是我在他身边,至少能缓解他的伤势,可是若他真的找不到解药,那他岂不是不行,我得去找他才是。”心念及此,便想动身,身形刚刚一动,却又被琴姬的灵力逼了回去。 “姐姐?” “你现在好好的养伤,史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顺其自然,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冉倾珞摇头,道:“可是他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我我怎能安心。”说完,眼中泪点连连,忽然双手抱头,身子偏倒在一边,浑身抽搐。 几人见状,连忙过来将她扶起,罗啸成道:“妹子,我也不知道史兄为什么要现在离开,不过琴姬姑娘说的总没错,你先得照顾好自己。” 冉倾珞心下思索再三,她忽而想到什么,眼泪止不住滑落,她紧紧攥着双手,郑重地道:“姐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有没有骗我?” 琴姬冷眉道:“你不信我?”她忽的拂袖而起,愤然转身,怒道:“你若不信我就别来问我!”说罢径自走到水潭边,临水而立。冉倾珞并未得到答案,且看琴姬态度强硬,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心下稍安,但环顾四周,密林苍树,玉儿手中又举着火焰照明,想来定是漆黑夜中。在这异国他乡,夜幕荒野,他又有伤在身,能去什么地方呢。想到此间,不由得阵阵心痛。 玉儿握住她手道:“冉姐姐不要担心,史大哥神通广大,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啦。说不定他去找到那黑衣女子,说明情况,那女子就把解药给你了呢。你看,你服的这解药便是那女子之前从那法隆寺取出来的舍利,史大哥能从她手里拿过一次解药,一定就能拿第二次。” 冉倾珞此时心乱如麻,脑中空空,玉儿这么一说,也只觉似有道理,她转过头来,愣愣地道:“是么,能么?”玉儿坚信地点了点头。韩仑道:“冉姑娘,一路走来,多少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恕我直言,你们的确是聚少离多,但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对于生死之事,我们几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离别也是朝夕之事,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丧失了希望。我相信史兄,他一定会没事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是说那女子身上有七曜石么,或许此去不全是为了拿解药,说不定也七曜石有关呢。方才你还为苏醒,我想,或许是事情紧急,他又不能等你醒来,所有就先离开了。” 冉倾珞愣愣地道:“是么?真的?”韩仑道:“你看周围,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史兄离开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茫茫山林,你若要寻,又要去何处寻。依我看,我们不妨先出发去藤原京,至少飞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到了那里说不定就能碰到他了。你以为如何。”冉倾珞脑中空空,抱膝缩成一团,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啸成道:“韩少爷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去藤原京,在周围打探,或者在哪里等他,史兄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冉倾珞点点头。过了这一会儿功夫,他尚的血脉和药力已经将她的伤势修复了不少,头倒是不太痛了。似乎思维也顺畅了些,细细一想,似乎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她站起身,慢慢走近潭边,沉首道:“对不起,我我心里着急冒犯了姐姐。” 琴姬转过身来,柔声道:“倾珞,你是我妹妹,更是我主人。此话不用提,你心中担心史公子,我自然知道。人生如萍,聚散不期。若是时时离别都如你这般心慌意乱,那生命中还有几多欢愉。人活在世上,虽说离不开情义二字,但是终究不能完全依靠着谁,你终究是你自己。离了谁,你都照样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为了朋友,为了责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离了他仿佛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冉倾珞点点头,心道:“琴姬姐姐说得没错,当年我还什么都能自己担在肩上,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对他这么依赖呢。我还是我吗?”琴姬又道:“虽说我长你千万年岁,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你手中三尺焦桐罢了,这番话本不该我说,是我犯上了。” 冉倾珞摇头,道:“姐姐所言,倾珞铭记在心。”琴姬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说着携了她手,回到众人身边,道:“那些武僧势必还会在山中搜寻。我们避其锋芒,便连夜赶路吧。” 众人均是赞同,便将水潭边的痕迹抹除整理了,便动身向北行去。冉倾珞尚伤势既已恢复,远在半里之外便能远远感知搜寻武僧的踪迹,一行人在森林中穿行了一夜,避开了六七波搜山的僧人,次日清晨便出了林子,择了一条小道,径直往东北方向赶去。 话说史云扬离了众人之后,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他尚伤势未愈,每行一步便如有刀割,直痛得他大汗淋漓,可汗滴沁入伤口之中,又如在伤口上撒盐,更是痛不可当。行了三四里路,竟又十几次险些痛昏过去。可是想到冉倾珞不久之后便会苏醒,她醒来之后见自己不在,说不定要循迹来寻,反正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又要再伤她心。索性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干净。 他挣扎着一路往东走,身上剧痛难忍,可比起心中之痛,却又远远不及。想到此后便要天人永隔,心中诸多不甘,诸多留恋便一齐涌上心头。每每走到高处,总要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可夜黑如墨,绝难见物,想见头上虽有月光朗照,可在这密林之中却根本无济于事,伸手不见五指。一连走出了十余里路,忽见前路已无,一块绝壁悬崖挡住去路,崖壁光滑如切,已然没有半条路能够上去。 史云扬叹口气,道:“罢了,便在此处吧。”眼睛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石壁,道:“你要取我性命,现在便拿去吧。已经够远了,我已不想再走。” 黑夜中徐徐走出一个女子,便是之前那黑衣女子,她轻轻玩弄着手中的短匕,慢步走近,笑道:“你倒是厉害,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察觉出我来。” 史云扬道:“你身上有股特别的能量,只要一运功便会被我感知。你之前让我让我服下丹药,压制我的毒性,不就是为了让我去而复返么,你不是想杀我么,动手吧。” 那女子道:“没错,我是给你服了伤药,不过是为了好玩儿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要我杀你,我偏偏不杀。” 史云扬哂笑道:“那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迟早都会中你的毒而死。”那女子道:“呸,是中了我刀上的毒。”史云扬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便坐下身来。那女子奇怪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索要解药。兴许还能保住性命呢。”史云扬道:“你尚既有七曜之力,想必不是常人,你怕是早已经视我为对手,便是求你,你有焉会相与。”史云扬取出焚天剑,握在手心,那女子惊退几步,道:“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还想打?我可不怕你!” 史云扬并不睬她,只是将焚天捧在手里,遗憾道:“渊离便跟我葬身在这荒郊海外,料得也不会遗祸人间,朱婵,可惜不能送你去见武神了,抱歉”一语说完便蓦然倒地,再度昏迷过去。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那女子见史云扬突然昏倒,赶紧靠近,欲上前查看。她身形刚走进史云扬一丈之内,焚天剑忽的泛出一道红光,随即箭一般朝她直射过去。那女子并没想到这把剑竟然有如此灵性,大吃一惊,身形猛然后纵,身形腾空之时,已经翻出背后的长刀,蓦然间斩出一道光刃,欲将焚天的攻势挡回去。然而刀光刚出,焚天剑忽然转了个向,剑身一侧,躲过那刀影,随即向那女子心口刺去。那女子冷哼一声,突然间收身后退,身形突然消失不见。焚天剑在空中折飞一阵,剑身打旋,其中发出嗡嗡铮鸣。 少片刻,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雪亮光影,朝焚天剑身猛然砍来,焚天剑在空中旋出一个大圈,躲过那刀影,却不料另一方向也有一道刀影疾飞过来,雪亮的光顿时砸在剑僧上。焚天虽有灵性,但是毕竟没有主人力道作为基础,这一强大力道怎能化得去,剑身顿时被打飞,重重撞在那绝壁之上,只听当的一声,随即坠落地上,插入石缝之中。 剑僧上透出一道红光,随即化为人形。朱婵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连忙奔至史云扬身边,扶他起身。道:“主人” 那女子从黑暗中款步走出,道:“一把破剑,还想替他报仇么,他还没死呢,着什么急啊。再过几个时辰,你再动手不是名正言顺么。” 朱婵瞪着赤红眼睛死死盯着她,却一言不发。身边数道红色剑气旋转飞舞,已然是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女子慢慢走上前来,朱婵起身挡在史云扬面前。那女子怒道:“你要是再敢阻我,我便将你灵体打散!” 朱婵本是剑魂,身形寓于剑僧中,需得以主人之力作为凭借,剑中本来的力量并不算强,因此现在单独御敌,绝不可能是眼前黑衣女子的对手。可史云扬至死都还想着她的事,一路行来,更是从未拿她当作仆役,也未当作区区器具,更未因她是九黎族人而加以嫌弃。反是代之以礼,如同挚友。这份情如何能不报。她将身拦在他身前,道:“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那女子没好气的道:“你再不让我救他,他就要死了,倒时候害死他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哦,想想清楚吧。” 朱婵奇怪道:“你要救主人,为什么?你先伤人,又要救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道:“这臭淫贼偷看本姑娘沐浴,本就该死,伤他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总没想真的杀了他。她身上的刀伤是我一时冲动。救他一命,两不相欠。再说了,本姑娘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要向你解释,你给我闪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女子哼笑一声,道:“反正他中了我的刀伤,我不救他,他必然一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他就没命了。反正都是个死,你还顾忌什么?说不定让我救上一救,他还就真的活过来了呢?” 朱婵闻言,立时语塞。她不愿主人身受欺侮,更不愿见他就这么送了性命。一时间左右为难。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为难,便不管她,轻轻走过她身边,到了史云扬身边。朱婵立时一惊,手中剑气飞快旋转,但是终究不敢有所动作,只怕她真是为主施救,自己且不能坏了大事。只能紧紧看着她,却不阻止。 那女子探过他的血脉,又在他身上推拿一阵,手一翻,便将十几根细长银针刺入他胸膛之内。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丹丸,喂他服下。转而对朱婵道:“我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你去么?” 朱婵点头,道:“自然。”那女子道:“正好,我可不想背他,重得要死。你背着他跟我走吧。你就这个样子吧,别化成剑了。要不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什么妖怪。”主人的命悬在她手中,朱婵不敢多言,只得将史云扬负在身后,跟着她一路往前走。 那女子似乎一点都不考虑朱婵的感受,自顾自行得极快,朱婵不敢跟她离得太远,只得奋力追赶,却又不忍主人受颠簸之苦。尽量放低身形,点地而飞。如此,一连行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下午时分,来到一处山头,两女顺着崎岖山路一路向上登去,直到山顶,那女子方才停下脚步。 朱婵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云蒸雾集,虽是上了山,但是前方似乎立即便又一处下山的路,好似这山便如薄片一般,不过再行得一段路,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乃是一个宽约数十丈的大天坑,四周都是绝壁,无路能下,其下云霞蒸腾,白雾缭绕,坑中情形,完全无法知晓。那女子道:“就是这里了。”说罢,便纵身跳了下去。 朱婵见状,情知高处坠落,人身已是不便,遂化为剑身,剑刃变得宽大几许,让史云扬平睡在剑僧上,随即红光一闪,便直冲入云层之中。焚天剑没了主人灵力支持,这番从天而降便耗费了剑身大番能量,到了坑底,剑僧上红光立即变得黯淡,随即光芒消散去。 那女子走将过来,愤愤道:“你这破剑,这个时候也来装死,跟你主人一个德性。”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具机械傀儡。她手中丝线晃动,那傀儡将史云扬扶起,她也捡起地上的焚天,便一步步往天坑一边走去。 行不多时,便见到石栏石梯,成之字形曲折向上,走了百十步阶梯,正好进入一个山洞,其中幽绿青红,光芒诡谲,但见钟乳根根,有的自洞顶倒悬,有的在地下绽放,如同竹林嫩笋,雪谷莲花。形态各异,奇妙无穷,钟乳之间一条小溪水蜿蜒流过,光怪陆离的颜色反射其中,溪水也青红各异,仿佛一条彩缎锦绸。行过一条跨溪而建的石雕小桥,便到了山洞内部,但听得水滴之声滴答不绝,恍若时间罅隙,光阴遗忘之处。 洞内早已经有了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一边盛放这些刀具飞镖,一边放这些女装首饰,床上被褥也是桃红颜色,看来此处定是那女子的一处落脚之地。 那傀儡将史云扬放在床上,便兀自立在一边动也不动。黑衣女子除去了身上的黑色外衣,套上一件粉色纱裙,十六七岁,如花年纪,顿时脱了之前的冰冷杀气,面若桃花,身材窈窕,好不楚楚可爱。她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道:“唉,这世上竟真有你这样的傻子,拿着救命的丹药去救别人。可是我却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你这么傻的人呢。” 她摇了摇头,取了手巾,到旁边溪水中浸湿,回来替他洗了脸,脸上血污一去,只觉眼前之人相貌甚是好看,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看得痴了。史云扬似乎梦中感到疼痛,蓦地一皱眉,那女子忽然反应过来,忙转过身去,一脸羞红。 她慢慢将他扶起坐直,手中一股能量透过他掌心输送进入他身体之中,往返循环几个周天,便走各大经脉。只觉他尚灵力充裕,可都被这毒损伤殆尽,只余心脉一道暂时被她之前的药力压制住,还不曾受到侵蚀。不过看这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半个时辰过去,那女子头上慢慢冒出白烟,身边一阵阵高温传开,她面目忽然变得十分痛苦,少时,忽然一口鲜血吐出,急忙撤出能量。 “这毒好厉害。圣灵之力根本无法祛除,怕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一定有办法。可恶,身边竟然没有能够疗毒的东西。那些人”她愤愤地拍了下床沿,忽觉得尚气息紊乱,一时不敢大意,便好好坐下身来,静心调理。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天坑之中忽然涌出一道能量。那女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史云扬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便很快出了洞口。 其实在她为自己疗伤的时候,史云扬便已经醒了。刚醒之时,他便觉得有人在为自己疗伤,正想睁开眼,可忽然觉得这股力量竟然是七曜之力,心中已然明白。可是这女子又要伤人,又要救人,实在是说不出的奇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索性便一直装作昏迷。 那女子出了洞去,他才睁开眼睛,看这周围的环境,虽然甚是美丽,可是自己心中难过,却无心欣赏。他坐起身来,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身形站立,险些不稳摔倒。他扶住周围一根石笋,忽见焚天剑在那石床之上,便将其拿过,收入魂蕴之中。 史云扬踉踉跄跄的向洞口而去,心道以往重伤,要么是实力高强的魔兽,或者是法力无边的守护,此次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想想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正自嘲之际,忽听得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史云扬颇感好奇,便靠近那洞口,附耳而听。 只听得洞外似乎有一男一女正在对话,那女子的声音自然就是那黑衣女子,而那男子的声音轻柔飘渺,却又十分有力,虽然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史云扬靠近那洞口细听,洞外两个声音似乎起了争执,那黑衣女子口气甚是强硬,不过似乎并未听到那男子接嘴。 那女子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么样,把圣灵石还给我。否则你今天休想离开这圣桑谷!”那男子笑道:“是么,不错,你是完成得很好,放心,你的三位师父暂时都没有性命之虞。不过这东西,可还暂时不能交还给你。” “为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那男子道:“我还需要你替我办几件事。”女子怒道:“你休想!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求你放过我三位师父。” 只听得那男子幽幽笑了几声,道:“恐怕你要求我的不止这一件事吧。你将那人带了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那女子道:“这不也是你的意思么!”那男子道:“哦?我有这么说过么?”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少装糊涂,当时是谁说的,只能伤那个女的,他必会来找我讨要解药。我给他解药便是。那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若我不带他回来,现在只是山野狼群的腹中之餐了。”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我说了只伤那名白衣女子,可你却多伤了人。好了,这些小小细节我就不多做追究了。”那男子笑了一声,声音充满了诡异。史云扬闻言一惊,原来从他们踏进白滨温泉的那一刻起,便有一个连环的阴谋在等着他们。那女子不过是受人指使,听这样子,似乎她有师门长辈被那男子擒获,命悬一线,她也是被迫为之,想到此间,心中对她的怨恨忽的减了不少。那男子的声音十分细腻,好似戏班子中的男旦引着的假腔。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转而一想,这么独特的声音,听过一次之后应该是不会忘的。难道是在自己失忆之前? 心中揣摩着,忽听那女子恨恨道:“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想要什么,那些人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自己去与他们算账就是,凭什么要拉上我们暗影门。” 那男子道:“为什么?”继而几声不明来由的哂笑,又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几条不变的简单原则,在这样简单原则之下,一切都毫不足为道。暗影门,哼,我从未放在眼里。像是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大部分都是会从指缝间滑落的,不过总能剩下一点在掌心里。很遗憾,你就是。” “你这个疯子,我迟早会杀了你!!” “不,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最可恶的人。我承认,我是个恶人,不过在这人世间最恶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许许多多,丑陋的心。” 那女子冷笑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的心比你更丑恶,只可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尚这点力量都是你给的,可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这世上想杀了我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六界之中想要取我性命的又何止千千万万,你若有此想法,最好抓紧时间,否则有一天我先给别人杀了,那可是终身憾事。” 那女子愤然道:“你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那男子默然不语,良久,互听他说道:“我要你现在便进洞去,杀了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史云扬闻言一惊,这男子来历非凡,他们一行人踏上这片扶桑岛不过短短三日而已,又不曾的罪过什么人,究竟是何人处处都要至自己于死地,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女子似乎也颇为惊讶,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那男子道:“我改主意了,不行吗?”那女子道:“不,我不能杀他。” “哦?有意思。为何?” 那女子道:“我救他的时候说过,我一定不会让他死。我飞鸟惠子说话从来算数!”史云扬听到此处,不由得心间一暖,早先只觉得这女子心狠手辣,刀上时时喂剧毒,必然是什么邪魔外道,心术不正的妖女。没想到到头来她竟会回护自己。方才听她提到,这里名为圣桑谷,既然有名有姓,这里又有一处起卧之地,既然将自己带到了她的居巢,想必她是有心要救活自己。他喃喃道:“原来她叫飞鸟惠子。看来确实是本地人。” 那男子道:“原来如此,那不如让我亲自动手。本也没什么差别。”忽然间,只听得拔刀的声音,那男子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那女子道:“若你真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体上他过去。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当场自刎。反正我已经做了违心之事,一死正好以谢罪。只不过,你怕是要去寻别的人帮你做事了。” 那男子大笑道:“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暗影门的第一刺客竟然在这时候突生了情愫,真是让人颇为感慨啊。你要护着他,好,那你就护着他吧。我不杀他,不过在我下一次来这里之前,他哪里也不能去。你还得去替我办件事。” 接着说话的声音便小了起来,史云扬想要去听个清楚,却始终无法听到半句声响。一会儿,只听得那女子道:“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就必须放了我三位师父,还我圣灵石。” 那男子道:“放心,我对你三位师父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那块破石头,我又能用来干什么。你只需做好自己敢做的事,若是办砸了,我没兴趣,你可不这么想。” “你!!!” “你我再会了,惠子小姐。但愿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各执所需。” “喂,你等等!他的毒伤我无法医治,把解药给我?” 那男子道:“那毒药对于任何人都有用,可是对他毫无用处,放心吧,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说完便没了声音,看样子,那男子已经离开了此处。听到了洞外两人谈话,史云扬心中疑窦丛生,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对他如此熟悉。他方才所说,那毒药对自己无效,这又是为什么?他忽然记起琴姬说过,冉倾珞体内所中之毒乃是魔毒,若是这样,那自己尚的毒也必是魔毒无疑。难道是因为自己尚有一半的魔魂? 然而这世间知道他有魔魂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人而已。除了他们四人,朱婵、琴姬之外,便只有几位神祇。若说还有,便只有魔族。难道此人跟魔族有关? 心中想着,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史云扬知道是那女子折返回来,心下道:“如今自己伤势过重,那男子说了,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不如便等这十二十个时辰过去,解了毒,到时候再伺机逃离此处。” 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即起身,忍痛扶着石桥过去,重新在那床上躺下,又再度将焚天剑取出放在自己身旁。刚闭上眼,便听到那女子的脚步声传进洞中。走了几步,胡听她怒气冲天地拔出长刀,当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刀砍在石头上的声音,随即便听到巨石落水的哗啦声,在这并不算大的山洞之中,回声激荡,声音更是极大。 那女子出了一会儿气,忽而转身走到史云扬身边,坐在床沿之上,史云扬正觉奇怪,只觉她忽然伏在自己身上,继而幽幽哭了起来。史云扬一愣,心道:“真是没想道,她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或许谁都有软弱的一面吧。他师父被抓,自己又被那人逼着做些伤天害喇事,如此想来,只怕她也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既知道她是被人利用,见她又哭得如此可怜之前对那女子的种种恨意,此时已然烟消云散。一般怜爱油然而生。不过自己听到他们方才的交谈只是偶然,伤好之前还不能让她发现,毕竟那人还让她去办一件事,想来这一件事也不会和自己全无关系。 那女子哭了好久,慢慢正起身,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了些东瀛话,史云扬全然听不懂。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苦笑道:“我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要跟你说日本话呢。淫贼,你知道么,我现在好痛苦。一点都不比你轻松,至少你还能这么昏迷不醒地躺着,可是我呢。三位师父从小就疼我,教我刺杀之术,格斗之术,隐遁之术。学习汉语,梵语,大食语,波斯语。还有许许多多东西。他们虽然严厉,但是处处都在为我着想。可是我我却害得他们身陷险境。我自己闯的祸,本就应该我自己收拾。可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又哪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呢。对不起” 史云扬听她娓娓倾诉,句句是泣血之辞,心中颇为震动,她只是个可怜人。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如她一般的可怜人,正坠入魔族那张织了太久的大网之中。想来让人心中生恨,又让人顿觉悲凉。 他攥紧了拳头,一股浓郁的仇恨涌上心头,蓦然间,心里好似有一股烈焰腾腾燃烧起来,要将自己五脏六腑焚烧殆尽。突袭而来的强烈痛苦猛然笼罩全身,一时间难以忍受,他突然睁开眼,山洞之中突然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哀嚎。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史云扬这一声发狂般的大吼,仿佛夹杂着数不尽的惊恐和煞气,飞鸟惠子顿时捂住耳朵,吓得身形急退。史云扬掐住自己的脖子,在石床上翻滚一阵,突然间移靠到床沿一边,扑通一声滚落地上。狂狮一般嘶吼呐喊着,一边撕扯自己须发,其状似痛苦不堪。 飞鸟惠子惊愣了半晌,惊惧之心才慢慢消去,见他在地上不断翻滚,身上伤口尽皆裂开,地上泥沙渍进其中,血淋淋一片,让人见之极恐。见眼前之人如此痛苦,她心中也甚为不忍。可见史云扬表情狰狞恐怖,自己也不敢上前搀扶,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得片刻,只见史云扬身上突然散出一阵黑气,飞鸟惠子一惊,身形蓦然退后两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些人的气息?难道”喃喃之语尚未说完,突然间,只觉一道强烈的能量向自己袭来,惠子下意识躲开,身形踏水而过,稳稳立到那石桥桥栏之上。刚刚立稳身形,转过身来,只见史云扬猛然一掌再拍过来,惠子身形腾跃而起,飞快抱住顶上一根钟乳,这一掌正中石桥,桥身立时便有一半化成了灰烬。石灰四下崩散,整个山洞中立即灰蒙蒙一片。 史云扬也不顾四下哪有敌人,发狂一般四下乱击,掌中煞气一阵强过一阵。整个山洞中声音回响,好似炮鸣一般,钟乳碎裂坠落,震耳欲聋。其时掌风如雨,狭小洞中实难闪避,幸好飞鸟惠子身法极佳,身形不住在洞中钟乳之间腾挪回旋,粉色的残影便在灰尘掩盖的山洞之中若隐若现。 “臭淫贼,你疯了,快住手!”惠子惊叫道,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了她的声音,身形立即飞也似的横冲过来,手中带起强大的劲风掌力,直照她面上击打。惠子早已经习惯在各种模糊的环境之中辨认敌踪,史云扬身形一动,她便已经知道,可不料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乍惊之下,身形翩然旋开,史云扬掌风去势不减,砰地一声击中上方岩石,洞顶上一大片尖椎似的钟乳石立即如箭雨般塌下。 这片钟乳石覆盖的范围十分巨大,饶是她身形快如闪电,此时也难以在片刻之间赶到洞口避难。惠子身形飞快的闪避,一连躲过十几道落下的钟乳,然而整片山洞已然成了崩塌之势,万难躲避。惠子疯狂的向洞口跑去,可却眼睁睁地看着洞口一点一点被大石封住。 “就差一点了!可恶!我可不要死在这个地方!” 突然间,前方一大片洞顶直直塌落下来。惠子脚步猝然而止,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然而身后史云扬劲风掌力又突袭而至,一股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涌出了泪。 “小心!”惠子刚刚闭上眼,便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环视周遭,只见周围落石无数,可是似乎都未砸到自己身上。正觉奇怪,抬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来是史云扬一手托住了落下的一块数百斤的石板。 “快走!!”史云扬沙哑着声音大喊一声,手中涌出一道强烈的魔气,那托于手中的石板立时便爆为一堆碎尘。惠子惊诧了片刻,然而洞口已经快被完全封住,此时已然顾不得那许多,右手立即拔出背上长刀,左手抽出腰间短刀,双管齐下,蒙蒙白灰之中,一大片刀光闪烁不止,银光四溅,刹那间,只见一道月牙形光刃划破虚空,那洞口堆积的巨石立即被其三两刀切成数块,滚落一边,飞鸟惠子便从中夺路而出。 这几下几乎用尽了平生绝学,刚刚出得山洞口,立时便靠在石栏上喘着粗气,心跳如雷。惠子以往哪里经历过这般惊险之局,此时又见到洞外光芒,死里逃生,不禁喜极而泣。 可刚刚破涕笑出一声,脑海中忽又浮现起方才史云扬救自己的那一幕,心中大为感动,一时间也似乎忘了轰塌整片山洞的也正是史云扬本人而已。 飞鸟惠子还未喘匀气,又急急赶到洞口,只听得洞中一片杂乱声响混沌交织,惠子想要再度冲进洞去,可是洞口塌落的巨石却又不断阻断着她的去路。透过巨大的轰响声,只听得史云扬大声吼道: “委羽!你休想!你休想!!” 一个阴冷可怖的声音继而传来,道:“你不必抗拒我,你没有理由抗拒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史云扬大吼道:“滚!你是你!我是我!你给我滚!” “你我魂魄共生,同用一体,我是委羽,我也是应龙!” “我是人,你是魔!” “人也好,魔也好,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的影子,你终究将会灭亡,那条不可一世的战龙将会消失,傲视天下的魔龙将再度出世!哈哈哈”一声狂妄大笑之后,随机又传开史云扬的阵阵怒吼。 听这声音,似乎洞中还有一个人在同史云扬说话,惠子大为不解,然而眼看着落石越来越大,洞中堆积的石头也越来越多,光凭她的两把唐刀已经无济于事。她大喊道:“淫贼你疯了!赶快出来,出来啊!” “我不是你,你休想吞噬我!休想!!!”惠子话音刚落,史云扬身形蓦然间从那洞口破石而出,强烈的劲风夹带着碗大的巨石四下冲击开来。惠子一心都挂在史云扬身上,此时见他从洞中出来,心里一高兴,竟没注意到周围飞散开来的石头,正要上前去扶,突然被巨石击中,只觉得胸口、膝盖、肩胛接二连三的传来剧痛,一声闷哼,随即仰面倒地。一块巨石蓦地弹飞而来,飞鸟惠子见状,猛地向右侧一翻,躲过石击,不料右手边却已经临近阶梯,猛一侧翻,便从陡直的阶梯上滚落到底。 “好痛!”飞鸟惠子吃痛,靠着石栏慢慢起身。只见史云扬已经从石栏之上跳到了底下的天坑之底,一个人持着两把长剑乱舞。一把剑浑身赤红,正是焚天。另一把通体青绿,乃是渊离。青红光芒四下飞散,好似霓虹散落。然而这彩色之中充斥的全是无穷的杀意,飞鸟惠子远远观之,却丝毫不敢近身前去。 “委羽!!” 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红色剑气猛然爆开,飞僧上,数十道光刃向四面八方冲击过去,近处的石壁被猛然剑气击中,立即便出现一条条深深的凹槽。惠子讶然道:“他怎么实力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到底还有没有个底线了!”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黑瞳立即变得血红,那张愤怒的脸突然变得极其诡异。他道:“这个女人看到了你我的秘密,留着可是不好。” 青光剑气一动,立即向飞鸟惠子急速刺来,然而身形刚到一半,似乎有一股力量立即将他拉回,一时之间,眼中赤红突然消褪,他的脸色又转为无限愤怒,他道:“休要伤她!”说罢,忽然向自己胸口狠狠击了一掌,啥时间,鲜血便从牙缝间喷涌而出。 片刻之后,只见他双眼又由黒转红,面目重新恢复狰狞,他大笑道:“战神应龙,想不到如今竟是如此优柔寡断的懦夫,连一个想要杀你的女人都下不了手,你愿意伤损自己也不愿伤及别人,在你身上我已看不到半点战神的影子!真不知你还有几多机会能苟延残喘!” 转而眼睛颜色换回,史云扬怒道:“我的佩剑不会滥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你魔界任一鼠辈!” 那把青色的渊离便在清醒和魔化的史云扬之间悬停着,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织,丝毫不让。渊离的剑气离飞鸟惠子不过三尺距离,她后退一步,那剑气便跟进一步。此时惠子也迷惘于眼前局势,手足无措,手握双刀,却已不敢阻挡。 史云扬双眼突然消褪赤红,大喊一声:“离开此地,快!”飞鸟惠子闻声,浑然未曾思考,身形飞退,转身便直直的向那绝壁上方攀升奔去。这天坑周围都是光滑石壁,若没有她的身法,断然难以出谷。 可是在她动身的片刻之间,史云扬又已经转入魔化,大笑一声,声音及其不屑。随即青光四溅,向她身后急急追去。飞鸟惠子大惊,脚下身法蓦地加快了几分,身形带起一条长长残影。忽而只听得背后一声清啸,她回头一看,只见大片青光剑影破袭而来,惠子乍然一惊,脚下方寸大乱,身形便从十数丈的高空中突坠而下。 “啊!!” 一声尖声细叫,史云扬闻声,似乎立即恢复了几丝狼,他蓦然间收起渊离,双脚在绝壁上猛地一蹬,遂以更快的速度追着惠子垂直降去。刹那间便已经接近了惠子身边,史云扬伸出手将她身子揽在怀中,手中突袭一掌,击中地面,强大的冲击力立时将下坠之力化解大半。 然而此时距离地面已经太近,即便劲道化去不少,却还是难以完全消除。两人身形轰然坠地,只听得通一声闷响,天坑之中同时传来一男一女两道痛呼之声,随即陷入了久久的安静。只余灰尘卷袭而起,在袅袅落日之下四下漫溢。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高空坠落,劲道极大。飞鸟惠子正被史云扬压在身下,一时间两人都昏倒过去。过了许久,飞鸟惠子先转醒过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眼前的一切都飘忽打转,朦胧看不真切,正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她忽的一惊,猛然间眼前变得无比明朗,只见史云扬满身是血扑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昏死过去。 飞鸟惠子顿时面红如火,闭上眼睛,将头侧到一边。抬起手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然而方才重重坠地之后,似乎尚已经有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全身乏力,原本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其推开,此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却都仍然无济于事。 “淫贼你让” 一个“开”字还未说完,手便已经无力地垂落下去,呼吸急促。歇息片刻,她忍住尚的疲累,又想要推他到一边,不经意间转过脸来,只见史云扬面容舒展,似乎已经没有方才发狂之时的那种痛苦,更没有那样邪恶的气息。五官俊朗,带着阵阵英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少女之心,春情萌动,脸颊不由得绯红,好若红烛一般。飞鸟惠子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已经忘了要将他推开。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他腰身,全不顾血污腥气,紧紧贴着他的脸颊。鲜血的温度温滑如锦,惠子莞尔笑了一笑,望着天坑之上飘渺的云雾,一时无比开心。 史云扬忽然哼唧了一声,似醒未醒,身子稍稍动了动,却仍然爬不起来。惠子紧紧抱住他,眼中泪水哗然而下,道:“你别走,别走!”史云扬果然便不再动了,想是又昏迷过去。惠子哭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昏花,不多时,也沉沉睡了。 再过了许久,史云扬终于慢慢醒了过来,初时也只觉意识模糊,待得意识到身下还压着个人的时候,连忙翻过身来,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左右看了看,那些记忆似乎一点一点的重新汇聚到脑海中。少时,突然记起方才之事。他用力的敲了敲脑袋,眼前错乱的景象慢慢不再重叠。只见飞鸟惠子倒在地上,桃色衣裙之上已经满是鲜血。 记起坠落之际,那时力道极大。史云扬大惊,心道:“莫不是将她压死了。”赶紧俯下身来,这一下又险些摔倒。探她鼻息,发现她仍还活着,心下稍安,便用力将她身子抱在怀里,往那山洞处走去。刚走了几步,忽又记起那山洞已经在刚才被自己毁了,自叹一声,便抱她到侧面一块平整的大石之上。 尽管身体无比虚弱,史云扬却还是忍痛抽出一股灵力,缓缓注入她尚。哪知灵力刚刚入体,飞鸟惠子突然一声痛呼,全身立即变得乌青发紫。他突然想起,飞鸟惠子尚所用的一直都是七曜之力,并非灵力。这世上虽然有诸多力量,但是一名修炼者往往只能拥有一种力量,如史云扬,罗啸成、令狐玉儿这般同时拥有两种力量的人虽有,却定然不多,可以说极为罕见。寻常修炼之人,若是兼修两种力量,定然相互争斗身,轻者能力无进,重者殒命伤身。 念及如此,史云扬虚惊一阵,心中庆幸,幸好不曾为她注入过多灵力,否则便真的是害了她性命了。他稍稍顿了片刻,念及救人要紧,便取出了那块七曜石,将其放进惠子手心处。握着她手静静等待。 片刻之间,一道暖暖的感觉从自己指尖传来,七曜石中的能量发出一片暖色光晕,将惠子笼罩其中,只见她的面色很快由苍白转为红晕。 过了一段时间,飞鸟惠子终于悠悠转醒,突然间,只见史云扬握着自己的手坐在身边,不禁吓了一跳,身子立马向后蜷缩,同他拉开距离,一边拔出短刀,锋刃指着史云扬眉心。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摇摇头,向她伸出手,惠子奇怪道:“你要做什么?”史云扬指了指她手中,惠子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捏着什么东西。摊开手心一看,不禁大为惊诧。 “圣灵石怎么会在你手里!!”飞鸟惠子矢口叫道,忽然间,她刀刃之上发出一阵光芒,道:“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史云扬道此时伤势严重,无法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摇头。飞鸟惠子见他口中不语,自也明白他伤势颇为严重。然而事关师门安危,她此时心急如焚,也不能不放之不管。一时间,刀刃已经快要刺进史云扬额头之中。 “这块是我的” 史云扬许久后才挤出几个字,刚刚说完,便已经是大汗淋漓。飞鸟惠子闻言,赶紧检查了一番手中的石头,发现其状果然与暗影师门那块有所不同。不禁又觉得吃惊,道:“为什么你也有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仍只是伸出手,无法说话,飞鸟惠子气道:“小气地紧,还你就是!”说罢,一把拍到他手中,史云扬身形本就虚晃,惠子手中力道本来不大,不陆史云扬已到了身体极限,一把攥过七曜石,随即栽倒在地,身下血流渐渐漫开。 “喂,淫贼,你起来!!你” 说话间,飞鸟惠子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六七成,忽又想起之前同他初遇之时,史云扬一直说有事想要问自己,如今看来,自己同他唯一有连系的便只有这圣灵石了。为了这块石头,他能翻越群山万壑,一直从和歌山追着自己到法隆寺,便足以说明这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他竟然能在敌人面前拿出圣灵石,实在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他方才是在救我可为什么?” 惠子不解地自语一句,她将史云扬挪到石板之上。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喂他服下。随即站起身来,手一招,不知何处竟有一人突然飞身落到谷底。飞鸟惠子在指尖之上套上丝线,手指晃动,那人便随她身形往已经坍塌的洞口走去。 在机械傀儡的搬运之下,坍塌的山洞很快便被清理出了一条通往里边的通路,飞鸟惠子从石头上越过,往洞内深处去了半晌,取了些草药出来,嚼碎了敷在他身上的伤口处,血水将草药冲落了几次,终于才止住了血。 飞鸟惠子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家伙,总算是给你救活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回来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的时间比较多呢。唉,你就这个样子吧,多睡一阵子,总好过心里烦恼。” 她从袖中取出六根金针,轻轻从他手足腋下刺了进去,黯然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做,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一番动作做完,她站起身,到洞中去换了那身黑衣,蒙了面纱。走到史云扬身边,她顿下脚步,道:“你会恨我吗?”说罢苦笑一声,身形飞一般地掠进了山谷上方的浮云之中。 话说罗啸成一行数人离了法隆寺,星夜赶去藤原京。然而一路上躲避武僧追赶,又担心使用灵力会引来周围之人的窥探,便一直绕山中的小路行走,路上问了好些当地百姓,直到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分才真正到了那藤原京的所在之处。 其时的藤原京还不算真正的日本都城,只是大和国天皇与中原通商往来之后,对中原文化崇尚之至,因此仿效长安建造藤原京。众人所到的这个时候,正好是藤原京动土建造的中期。此时城市雏形已能初见规模,一条朱雀大道将整座城分为东京和西京。两边已经修好或者离竣工不久的房屋商铺都已经迁进了百姓。商市叫买,已然一派大城市的风貌,虽无长安城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算是热闹非凡。 这里似乎并没有宵禁的条例,即便晚上也甚是喧嚣,一行人走在街道之间,看店铺之间贩卖些精致糕点,混杂着海腥生食,虽然看起来还算不错,可总难以提起食欲。其间酒肆逆旅,商号柜坊,街上人来人往,身着服饰皆依汉俗,若不是此间人说话不是长安口音,浑然似走进了长安一角。 令狐玉儿左看右看,觉得甚是稀奇,拉着韩仑看些古怪玩意儿,韩仑总说:“这个长安城有,你都看过。”“这个家里一大堆,没什么稀奇的。”但失忆之后的她却见什么都是新的,一时间竟将西京两条商界游了个遍。又待前往东京商市,冉倾珞忽然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去寻个住处。” 说罢,便自行转身,往来时的那家大客栈走去了。玉儿看了韩仑一眼,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道:“都怪我,就只惦记着玩儿了。姐姐累了,我们就都去客栈吧。” 冉倾珞摇头,道:“不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刚又要转身离去,忽听得啊呀一声大叫,一个人蓦然从侧面一道门中被扔了出来,扑通扑通在台阶上滚了一阵,栽倒在众人足畔,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那人捂着嘴在地上左右打滚,杀猪般嚎叫着,门牙早已经在那石阶之上碰落了好几颗。此时那门外又出来了几人,身穿紫红长衫,分列左右。一名腰佩青玉的男子款款走出门来,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不屑的瞧上他一眼,随即冷笑着扬长而去。 那男人捂着嘴,慢慢爬起身来,又要向那朱红门中冲去,此时分列两边的紫红衣衫人立即上前堵住了路。那人吐了一口血,向那几人连连鞠躬,口里说得是东瀛话,兀自哇啦哇啦讲个不停。可无论他怎样苦求,那几人就是不让开路。那人似乎又是无奈又是着急,团团打转,忽然间双膝一轻,便向那几人跪倒下去。 当着这满街来往行人,那人竟顾不得膝下黄金,低声下气,连番磕头跪拜,这种有损自身德行的事谁人会做,来往之人不由得奇怪驻足,不一会儿时间便引来了一堆人引项围观。 见那人身高七尺,膀阔腰圆,也是一条硬朗的汉子,可是却在此连番下跪磕头,低三下四,尊严二字,早已抛置于脑后。玉儿看了不觉心里有气,道:“你看那个人,又不少胳膊瘸腿,能挑会扛,干嘛要在这里弄得像个乞丐似的。” 说完,她看向周围,却只见周围围观之人都在摇头叹息。她不由得更是奇怪,道:“这种人还值得大家同情么,这些日本人真是奇怪得紧。正想之时,只听得韩仑也发出了一阵感叹之声,玉儿侧过脸,只见韩仑正在同一名中年妇女攀谈。 少时那妇女拎着篮子叹息着离去了,周围的人大多也怀着一副同情的表情准备离开。玉儿奇怪道:“相公,他们怎么都这种表情?” 韩仑道:“你很看不起他是么?” 玉儿道:“是有一点,好歹是个大男人,也太没”话未说完,便看见韩仑轻轻摇头,他道:“玉儿,不是这样的,这人是藤原京中一个有名的孝子,也是个不错的棋手,叫做藤原谷野,他娘生了疾患,这个人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家产为他母亲治病。可是他母亲的病刚有好转,他辛苦赚来的钱又挥耗殆尽。这个地方叫做棋王阁,乃是一个围棋高手开的棋具店。这个店里有个规矩,若是有人能够战胜店主,便能领取百金。若是输了,便留下十金,并不得前去索要。这人也实在太过缺钱了,东拼西凑了十金前来挑战,不想却是落败了。那钱是他娘的救命钱,可此时却被他输在了此处。他还想同那店主再下,讨回那十金。因此才在此处哀求,卑躬屈膝。” 玉儿皱了皱眉头,轻轻说了声“哦”,转头再去看那藤原谷野,眼中也不免同周围人一样充满了怜悯。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急急跨上两步,走到那人身边。 “玉儿,你想干什么!”韩仑吓了一跳。玉儿愤愤地指着那人,道:“你也太没骨气了,怎的随随便便就给人跪下。输了就是输了,只怪你自己能力欠佳。”一口气骂了出来,藤原谷野愣在原地,一时间看着她,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惊得竟忘记了哭嚎。玉儿忽的对韩仑道:“相公,你跟他们说,我跟那个店主下。” 韩仑道:“咱们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冉姑娘心情欠佳,今日便算了吧。” 玉儿忽又跑到冉倾珞身边,道:“姐姐,你看他多可怜,那个店主为富不仁,也很是过分。咱们帮帮他吧。” 冉倾珞看着那人,忽然又想起了冉问雨去世之时她满心的无奈与痛苦,失去亲人的悲伤,至今她也未从中解脱。一听到此人是为母亲而屈膝,她倒是不觉得这人下贱,心中反倒十分敬佩。玉儿说要帮他,正合自己心意,便点头道:“尽力为之吧,我之后自会去为他母亲诊疗。” 玉儿高兴地点了点头,转而望着韩仑,韩仑无奈的笑了笑,遂走到那台阶之下,用东瀛话喊道:“请转告你们店主,中原远客前来请教。” 那人重重点了下头,一声不发跑进门中,少时又重新出来,道:“店主有请,不过需得先留下十金。”韩仑哈哈一笑,道:“请去告诉你们店主,若是这位姑娘输了,我双手奉上千两黄金。若是他输了,请店主退还这位谷野兄弟的赌金,并且在这藤原京布施三天。”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又飞快的跑进了门中。少时,只见那人又出来,道:“店主请两位内中说话。”说罢,赶紧叮嘱周围紫杉人让出一条大路。玉儿见韩仑同他们说了不久,这些人便点头哈腰的让开了路,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之气。玉儿奇怪的转过头看他,道:“你可真厉害,这些人让你几句话就治得服服帖帖的。” 韩仑笑道:“真正能不能治住他们,那可得看你的了。要是赢不了,那我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玉儿讶然道:“这么严重!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应对。” 韩仑转身对罗冉二人道:“就烦劳你们在外面等一等了。”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玉儿妹子,好好杀他几盘,也让这些海外夷狄见识见识咱们真正的中原棋道。”玉儿点点头,便和韩仑携手走进了门中。 少时,便有人搬了四张竖直的硕大棋盘到了街口,其上棋子如碗,十丈之外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看来那位店主是要公开展示这一局棋。 棋王阁在这藤原京也算是十分出名了,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敢去挑战这位棋王店主。因此虽然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却少见棋王阁真正的赛事。即便有人前去挑战,也不过半顿饭的功夫,挑战者便输了十金落败而回,棋王阁也不甚重视。然而这一回,竟然有人能让棋王阁破例大开棋展,实在是大开眼界。一时间,周围懂棋的人越聚越多,整条街口都渐渐变得拥挤不堪。 冉倾珞眉头不展望着那棋王阁,意识却完全关注在那藤原谷野身上。罗啸成见她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又在担心史云扬,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让他们闹吧。这么一闹,他们两个人在这藤原京怕是又要出名了。不过这么一来也有好处,史兄寻我们应该会容易许多。别瞎担心。” 冉倾珞点点头,闭目不语。 两人说话间,玉儿和韩仑已经携手进入了那华丽殿宇一般的棋王阁中。虽然走了长长一道阶梯,但是却仍还只是底层。其中装饰甚是典雅,不少古器花瓶插着些漂亮妍丽的秀枝。地上铺着波斯地毯,虽然不算精工,但在这相隔千万里的海滨国度,这样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珍品中的珍品。 那引路人站在门口,立时好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韩仑和玉儿在门侧脱了鞋子,沿着一个回形阶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入口垂着一道细长的珍珠帘子,两人掀开帘子走进屋中,只见屋中空空如也,一左一右树立着两道屏风,其间有一道四方棋桌,棋桌左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纶巾,身穿宽松白袍,见两人来,起身躬行一礼。说了个“请”字。 韩仑道:“阁下幸会,足下邀我二人来此,必是明白了我们方才所言之意。韩某便不再多言。棋逢对手,实乃幸事。” 那人一摆手道:“你们一起上就是了,我一样能赢你们。千金留下,说话算话。” 韩仑摇头道:“与阁下对局之人乃是拙襟,她不懂日本话,在下代劳,稍作解译之事。” 那人冷笑道:“就算你们一起上,也未为不可。” 中原围棋自从传入日本之后,其规则大致不变,但是贴子的规则却是不同。韩仑与那人商量了测定输赢的规则,双方均以中原棋法为主,那人听得极不耐烦,催促开始。令狐玉儿本来心中便有气,见那人一副傲慢模样,心中大是不悦,不过此人不过就是一届平民百姓,动武自是不可能,便想在这纵横十九道之间好好治他一治。 一声锣响,棋局正式开始。 双方猜棋起手,玉儿执白先行,便先占了平、入两个星位,落子就此展开,黑白交错,左右并驾齐驱。 那人极是自负,落子飞快,玉儿刚刚脱手,他便已经落了下一颗子,近乎毫无思索,似乎全局之中每一子每一步都在他计划之中,每一步都稳操胜券。 玉儿很是看他不惯,可是此时又不想和韩仑说话,免得那人骨头里挑刺,诬赖自己向人求援,便握子细思,一言不发。那人极不耐烦的用棋子扣敲桌面,玉儿落下一子,他便冷笑一声,随即补上一手。 韩仑在一边观棋,只觉得此人虽然傲慢,但是确有些本事,双方行棋已近乎百招,玉儿有七八种不通的行棋思路,无一例外,都一一被其扼杀在萌芽之初,棋不到一半,玉儿的入位已经连番遇险,被提出了十余子。反观那人的棋路,却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分明有种势如破竹的感觉。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那店主见玉儿行棋柔弱无比,缩首畏尾。心道这女子也不过是个心热无脑的江湖儿女罢了。空有一腔豪气,自己实力却是不足,一时间便自认已经完全看清了玉儿的水平,胸有成竹,身子倚靠在椅背上,顺手端过几案上的茶杯,开始看着窗外品茗。 只听得窗外传来阵阵议论声,人群混杂,如群蜂嗡鸣一般。四个街口处都已经涌满了人,指着那张挂满了黑白巨子的硕大棋盘品说。一大圈人将整个棋王阁包围的水泄不通,盛大场面,简直与长安京城一般无二。 冉倾珞和罗啸成也在其间,看着好几个小厮匆匆忙忙拿着小小纸条赶到巨大棋盘旁边,将其交给照看棋盘的人。那人得了走法,随即移动棋子,顺手将那纸条扔进火盆中焚毁。每移动一次棋子,观众便有的欢呼,有的叹息,十分热闹。 韩仑看向玉儿之时,并未发现她有丝毫慌乱表情,仍是沉着应对,冷静如常,似乎除去了平日里的活泼,变得无比文静。侧面看她,只觉她身上正一种异样的美丽。韩仑忽又想起初次见到玉儿的时候,在那四海客栈之中,她以一敌八的场景。不由得感到命运之奇妙。 半晌之后,那人一盏茶已经尽了,双方棋盒之中的余子已经不多,棋盘之上错落相交,黑子抱团成片,白子疏落分布,却又紧紧相连,双方一占地利,一占人和,势均力敌。但是玉儿的棋子过于分散,动辄便是数颗被提出棋盘之外。隐隐似有败局之象。那棋王阁店主也是棋中高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步步紧逼,便想迅速切断玉儿棋子之间的连系,然而无论他如何打算,却又始终难以做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奇怪非常。 忽然间,那人哈哈一声大笑,一颗子落在入位,玉儿大片棋子立即被黑子封锁,只需一两颗棋子,便能将她半壁江山收入囊中。玉儿见状,不慌不急的在边缘补了一子。那人大喜,道:“中原来的棋手也不过如此。” 说吧,一子落下,随即开始提子,整张棋盘之上便是黑多白少,白子稀稀拉拉散布在黑子之中,黑子的半壁江山已经如同铁桶。 此时窗外的街口已经传来了阵阵叹息声,许多人觉得这盘棋已经无需再看,便要转身离去。想来棋王阁又多了一个战败者而已。虽然这棋具店不伤姓名,只拿钱财,众人也不过是看客,可是这店主为富不仁,着实让人不悦。一心盼着能有一位高手锉其锐气,没想到只是这种情状。棋局下到如今,众人也知道玉儿的水平并非庸者,这盘棋更是精彩无比,只不过双方力量一直悬殊。玉儿的棋子时时处于被压制的地位,让人看得很是憋屈。只希望能有一两手棋破了黑子防御,图个暂时欢欣也好。不过下到现在,似乎整局棋已成了定局。 玉儿似乎并未听到那店主说话,也对窗外的叹息声置若罔闻,她反倒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店主见她此时还笑得出来,已是有些不屑一顾,伸手从盒中取出一子,正要落到棋盘上,却忽然间僵在了半空中。 方才提了玉儿二十余子,玉儿仍是在边角补上一手,虽然毫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却在此时发挥了大用。到了那店主回合之时,才忽然发现,方才玉儿好似瞎下的几招棋,如今已经将大片余下的白子连成了整体。好像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放眼整盘棋,如今只觉步步都是陷阱,空目虽多,都已经再无落子之处。 那人见状大惊,身形立即离开椅背,正襟危坐,双眼紧紧盯着棋盘,一动不动。手指微微颤抖,那颗黑子被其紧紧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如弦上之箭,却离不了弓。顷刻已是汗流如注。 韩仑见玉儿这一手,心里已经颇为明了,与自己当年在长安与她下的第一盘棋有些类似,所用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的弃子法。虽然她所弃残子有些多了,不过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要这些子。一开始故布疑兵,以高手的眼光去下明棋,暗中却早已在敌阵之中布下了陷阱。一路行棋至此,黑子从小到大,将白子片片吞噬。到后来,白子几乎已经胃口大开,不由自主,吞噬成性。终于一步步走向陷阱之中,无法自拔,而且毫无感觉。 这招欲擒故纵之计正是韩仑与她对战之时常用的把戏,他们两人知根知底,多番练习之下,这套路数已经是炉火纯青。此时用来,全然不似平常那般需得绞尽脑汁,玉儿倒是觉得很是轻松。 那人擦了四五次汗,眼看着水漏钟之上的刻度已经快要满,整张棋盘之上却还是如同覆着一张大网,滴水不入。可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权衡之下,那人不得不在上位一处落了子。令狐玉儿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子,补在他方才那一子的侧面,霎时间,一大片黑子便落入了白子的包围之中,仅有一个出口,若是在此处落子,虽可挣扎一时片刻,可五六步棋后,这里的棋子便会完全被外层大圈封死。另外几处也就都成了无用残子。添在此处与送死无异,可是若是不落此处,棋盘上另几处却更是无比凶险。 玉儿松了一口气,这回换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动杯中的茶叶,小喒了一口。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呼和之声络绎不绝。玉儿一笑,随即放下茶杯,再度保持安静,认真应对那人的下一招。 可是此时整局棋都已经在她脑海之中,无论哪一步都已无法回天。那人每下一步,如同椎心泣血一般,玉儿轻松落子,手一招,数颗棋子同时浮起,一一落入她掌心之中。仅仅不到六七步,那店主苦心经营的铁桶江山此时已经残破不堪,数量越来越少。白子虽然所剩不多,但是照如此速度减下去,黑子迟早要被白子吞个大半。 棋王阁中的对局甚是安静,可街口巷陌却已经喧闹不堪,掌声雷动。有人高声大呼:“那用黑子的,你赶紧认输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 “这棋下得是真好,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局面,高人!” “这几人好像是从中原来的,中原的棋道果然还是更厉害啊!” “” 阵阵杂乱的议论声落入韩仑耳中,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正要说话,那店主突然气冲冲跑到窗口,砰地一声关紧窗户,随即走回棋桌旁,手上发出一股大力,立即将那棋盘掀了个底朝天,黑白棋子滚落一地。玉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道: “你的棋下得不错,可惜你只学到了围棋的招式而已,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各种技艺百花齐放。围棋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然而万法归宗,终究离不开一个德字。书有书德,棋有棋德。无德者学棋,虽然招式精奇,最终也免不了堕入邪魔外道,粗得皮毛而已。德不在棋中,乃在棋外。朗朗晴空,乾坤浩荡。你一身富贵,却不思相助落难之人,反倒为富不仁,压榨疾困,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你这种人,不配学棋!哼!” 说罢,一转身,便走到韩仑身边,韩仑一子不落的讲这番话翻译出来,那店主直听得满脸涨红。 “相公,我们走吧。”韩仑点了点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大道理,这还是我的玉儿么?”玉儿轻笑一声,挽了韩仑的手,便向楼下要走。 那店主突然跳起身来,道:“你们不许走!我不服,你且跟我再战一局!”说的竟然是中原话。 玉儿冷冷的道:“以往有人前来找你下棋,可有再来一局之说?方才门口那个人输了你十金,你可曾给他机会再来一遍?” 那人道:“我们再下一局,若是你们赢了,我布施十日,你们输了,我一金不取,这总行了吧。”韩仑摇头道:“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能奉陪。棋局开始之前,咱们已经谈好了胜败条件,足下经营这么大一家棋王阁,生意兴隆,在这藤原京也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不至于说话不算吧。” 那人愤愤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棋王阁历经十二代阁主,如今交到我的手上,万万不能折了名号。你们两个今日不能离开!” 玉儿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你这样的,只能永远赢别人的钱,自己输了却赖着不认!我就说你这种人不配学棋。” 那人道:“配与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说罢轻轻一拍手,立即便有一二十个身穿紫衫的打手上了二楼。本来宽敞的二楼立即变得有几分拥挤。 韩仑道:“胜败不期,棋道常理。在下已经言明一切,阁下若是要用强,我夫妻二人也绝不会怕了谁半分!” 那人冷笑一声,喝一声:“上!”周围紫衫打手立时蠢蠢欲动,忽然间,一道劲风从房梁之上吹落,房间之中立马卷起一道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那店主虽然叫了近二十个打手,但对于韩仑和玉儿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这店主确实可恶至极,两人本准备动手好好教训他一番,不料在这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两边的屏风顿时倒落一边,地面上散落的棋子四下飞散,立时便滚落到了房间角落。 那劲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众打手一惊,一时也无一人敢上前去。少时,那劲风渐渐减小,过不多时,窗户突然砰一声大开,只见一道黑影从那风中掠过,刹那间便逼近那窗台一侧。韩仑见状,右手握上含章,立即抢到窗台。道:“不知阁下是谁,此人虽然不近人情,可却罪不至死。还望手下留情。” 那黑影突然顿下身来,道:“这种家伙,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威望横行霸道。压榨乡邻。输了还耍赖不认,极是讨厌。这种人你保他做什么!” 两人见到那黑影身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几次照面的飞鸟惠子。 玉儿惊道:“你不是!” 飞鸟惠子好似全未听到,身形抓着那人立即跳开,身形立即化为一道残影。挥舞着手中两把长短唐刀,飞速向韩仑正面攻去。韩仑手中刀法如云,使出一招灵钟刀法。刀影在身边悬浮徘徊,化成一道钟型气流。飞鸟惠子的攻势刚至,又立即被反弹开去。 两人都是用刀高手,对方刀锋之下的破绽优点一眼能明。短短数息之间便已经拆了百余招,玉儿则动手将那二十余名打手一一踢下楼梯去。飞鸟惠子见玉儿空出手来,似要援助韩仑,便突然佯攻一招,身形飞退,一把抓起那店主,从那窗口扔了下去,随即身形也飞快掠出窗外。一局棋完毕,时间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转晚,落日已经在山头之上遮住了大半的脸,此时只剩几缕残晖映红天穹,惠子在房檐之上一阵狂奔,随即隐入暮色之中。 那店家被她一把扔出了窗外,当空坠落,双足触地,顿时落在阁楼下方的石梯上,扑通一阵从上边滚落到街边。双脚已经自小腿骨折,整条腿弯成了三截,倒在地上杀猪般嚎叫着。几个紫杉人忙从阁中抢出,将那店主重新抬回棋王阁去了。 韩仑和玉儿见飞鸟惠子不战而逃,也立即跃出窗外,顺着飞鸟惠子逃走的方向去追,刚奔出几步,忽见罗啸成和冉倾珞也同时追了过来。韩仑道:“方才那女子便是打伤冉姑娘和史兄的那厮,我们赶快去追,定能知道史兄的下落!”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一声清响,好似飞镖一般的东西急速打来。韩仑立即闪开,罗啸成立即拔出斧头,横斧一砍,那东西叮当一声打在斧面上,火花四溢,却有一张穿在银针之上的纸条一起被钉了过来。 韩仑接过一看,只见其上写的是:“人在我手中,要救人便到城外的青叶竹海来!”几个字虽然写得有些脱体,但却仍能看出是女子手迹。 罗啸成道:“青叶竹海,怕是还要去问上一问。” 冉倾珞摇头道:“她身上已经中了冥蝶粉,无所遁形。我们循路找去便是。”众人闻言,都夸冉倾珞手法细致,一行人立即动身,按着线索一路追踪,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行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前方一条小河挡住去路,河岸对面尽是参天的硕大竹子。密密麻麻,绿荫遍地,好如原始森林。分明已成了一片竹海。 这里有这么大一片竹林,而且线索又指向这边,想必此处定然就是青叶竹海无疑。 一行四人踏水掠过河面,小心翼翼的进入到竹林之中。巨柱笔直,根根矗立,竹林之中处处皆是一样,东西南北实难分辨。众人在林中穿行许久,忽然一阵风过,四周竹叶沙沙作响。 四人立即止步,韩仑道:“黑衣姑娘,我们已经如约前来,还请现身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棵竹梢立即弯下,枝头处已经站了一人,正是飞鸟惠子。她道:“你们果然来了。” 韩仑道:“史兄是不是在你手里!”飞鸟惠子道:“是又怎么样。” 冉倾珞道:“云扬在你手里!你对他做了什么!请你放了他,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飞鸟惠子拍手,道:“什么都可以,这可让我有些意外了。这笔买卖不算亏,我做了。” 韩仑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飞鸟惠子道:“我想要你永远不再见他,你愿意么?” “这不!!”冉倾珞一愣,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被罗啸成稳住身形。 飞鸟惠子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们想要的人的确在我手中没错。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需得帮我取一样东西。东西到手之后,我便立即放人。放心,他现在好得很。” 冉倾珞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她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飞鸟惠子道:“距离此处七百里的东面有一处千岛海,其上居住着部分龙族。千岛海域中央有一处西龙宫,其中有一颗紫色灵珠。你们去将其取来予我,你们所要的人,必定完璧归赵。” 韩仑道:“龙族的灵珠,为何你会觊觎,那灵珠有何作用,为何非要我们去不可?” 飞鸟惠子道:“关于那灵珠的作用,我有告诉你的必要么?那地方毕竟是龙族的巢穴,有些危险,既然有人愿意跑这一趟,我又干嘛要多费精力。无趣地很。” 韩仑道:“既然危险,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为你卖命。我们要看到史兄本人,否则绝不会相信。” 飞鸟惠子道:“信与不信皆在你们,我给你们五日的时间,若是五天之后还未有所动静,后果自负。”说罢,手中忽然发出一道红光,一把飞剑蓦地朝冉倾珞钉了过去,冉倾珞身形翩然闪开,那把剑突然刺入了地面之中,剑身摇晃,艳红如火。分明就是焚天剑无疑。 众人对这把剑太熟悉不过了,焚天乃是神兵,若不到关键时刻,史云扬绝不会弃焚天而不顾。剑在此处,便说明那女子所言非虚。冉倾珞拔起长剑,轻轻抚摸剑身,只觉得一股温凉袭遍全身。她紧紧握住焚天剑柄,道:“云扬,这一回换我来救你吧。你要等我。”说罢,便持着血色长剑,飞快向西面奔去。 话说飞鸟惠子离开了圣桑谷后,过了许久,史云扬才慢慢的转醒过来。起僧时,只觉头痛欲裂,但是身上的伤口却都已经在开始结痂,至少不再失血。休息了这许久,史云扬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扶着石板轮廓站起身来。虽然尚仍然有些虚弱,不过站立已经不是问题。 他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毒素未清,飞鸟惠子此时不见踪影,想必是办那件事去了。他忽的一惊,连忙将那块七曜石拿出一看,只见宝石好端端在自己手中,好歹也算松了口气。他心道,此时那飞鸟惠子不在谷中,正是逃离此处的好机会。 他立即调动尚经脉运转,欲使灵力外流。然而触及到经脉之时,只觉得尚的灵力如同粘稠的胶水,已经难以流动,一丁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史云扬无比诧异,然而无论如何发力,尚灵力也十分充实,但是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就连控制魂蕴都是不能。 时间紧急,多想无益,史云扬又想让朱婵助自己一臂之力,然而却突然发现,焚天竟也不在身边。 种种手段皆无法使用,一时之间,史云扬便从一个无上镜的高手变成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 这圣桑谷乃是一处天坑地形,谷底并无其他出路能够上去。坑壁四周也无阶梯能上,若非实力高强之人,根本无法下到这谷底。同样,若是实力不够,这圣桑谷便是一座最好的囚牢,有人落入其中,便再难出谷。史云扬寻思半晌,眼见高空入云,出口几不可见,如此高度,自己仍是只有三分力气,若无灵力作为支撑,又该如何出得去。 他在这天坑一侧绕壁而行,走到一处,只见那里怪石嶙峋,棱角分明,似乎能顺着往上攀登。他一心想要脱离此处,便开始沿着墙壁徒手攀登。却没想过若是身形不稳摔落下去,那还焉有命在。 岩壁之上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有处能够落脚,许多地方分明光滑无比,此时无法使用灵力,便只能动用少许星辰之力,让身形变轻,贴着墙壁寻找缝隙,一个时辰渐渐过去,史云扬向下看去,只见地面仍然能见,不过高度已经让人头脑眩晕。 再爬了一段时间,他身上本来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崩开,血顺着鞋子流到岩石之上,滴答下落。失血一多,身上的无力感觉便加重了许多。再往上爬了几丈的距离,只觉得双眼沉重,昏昏欲睡。手上抓着石棱的力道不知不觉松了好几分,只过得片刻,忽然失去了意识,手一松,身形如同断翅的飞鸟一般倒坠而下。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史云扬大惊失色,身形如风,坠落个三四丈距离,一道劲风忽的袭来,顿时将自己卷入其中,他睁开眼,只见面前是一片平坦石板,一个女子抱着自己侧身而跑,正觉得那女子姿势很是奇怪,忽觉得颠簸异常,猛然间醒悟,那并非什么平坦石板,而是一片垂直石壁,只不过自己身形被她抱在怀中,视线倾斜罢了。 他微微转过身,只见那女子身穿黑衣,脸戴面纱,不用见她容貌,单凭着这手功夫便也可以看出来人是谁。飞鸟惠子贴着墙壁速奔一阵,降低高度,随即翩然一转,落到了谷底。 她将史云扬重新放到石板之上,站起身来扯掉面纱,凝眉揉了揉肩膀。史云扬知道她好心救自己,而且也不会对他有所伤害。但决计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和那人之间的来往之事,于是冷脸道:“有本事的一刀杀了我,你将我带到这深山野谷之中,所为何事。史某如今虽然手不能提刀剑,也绝不会受你折辱!”这一番话说得极是铿锵,虽然尚受伤,但是一字一句都吐露得十分清晰。 飞鸟惠子扑哧一笑,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明明是救了你,你偏偏要说我是在折辱你。难道你是个不出阁的大闺女,我是个荒淫好色的采花贼不成?” 史云扬心道:“她虽然出身在扶桑,但是知道的却还不少。”不过这等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字词在她口中随意讲出,自也说明了她并非中原女子那般委婉柔媚。 史云扬道:“你还是快快杀了我吧,否则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逃离此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空。”飞鸟惠子背起手,身子轻晃,俏皮地道:“你可以试试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接住你,说不定第一次摔断了脚,第二次摔断手,第三次就连脑袋都摔烂了。”她笑嘻嘻说完,若有其事,却又哪里想过,要是折断了脚,又哪里能爬第二次。更不提摔破脑袋了。 史云扬道:“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出去。”飞鸟惠子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在这圣桑谷中无聊得很,你来陪我,我很开心。” 史云扬道:“我不开心,你快放了我,要么杀了我。”飞鸟惠子笑道:“我不放你,我也不杀你。我就是要好好折辱你。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做。”史云扬无言以对,跟她没法讲道理,自己又不善胡诌。若要硬拼,尚又无灵力,实在是无奈至极。见她嘻嘻作笑,史云扬心里却感到万分急躁,不想看她,转过脸去侧身而睡。 飞鸟惠子道:“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我去拿药给你。你等着,可别又去爬墙。”说着,便飞快进了那山洞之中。见她心情大好,想必是那件事已经办成了。史云扬心里更是焦急,不知道她离开这阵子究竟去做了什么,会不会伤害冉倾珞她们。不过他们四人都在一处,更有琴姬和玉儿同行,想要伤她想来也并非易事。不过这飞鸟惠子聪慧伶俐,心眼极多,工于算计,自己不是都着了她的道,落得这幅下场。左思右想,心里终究难以平静。 少时,飞鸟惠子已经拿着草药赶了回来。见史云扬果然没动,很是高兴。便在他身边坐下来道:“把脸转过来。我替你上药。”史云扬置若未闻,飞鸟惠子又叫了一声。史云扬仍不答应,惠子便绕到他另一侧,史云扬却又侧过脸去背对她来。惠子哼了一声,指尖立即冒出三根银针,蓦然间便打入史云扬肋中,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上下立即便失去了知觉,惠子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翻,便将他扳了过来,平躺向天。她皱起眉毛鼻子,故作狠意,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砍成十截八截,然后装上机关做成傀儡!” 史云扬本就动不得,只有怒目瞪着她。惠子见他眼神锋利如刀,却不害怕,也不生气,甜甜一笑。将那草药搓揉成团,挤出药汁滴入他伤口之中,又撒上一些伤药。拿了一块布替他慢慢包扎。 过了一会儿,惠子忙活完了,顺手拔掉了银针,史云扬尚立即有了力气,他一把抓过惠子手腕,反手一折。这一手来得极快,惠子根本没料到,手腕立即便被他捉住,反扣在石板之上。史云扬心知若她此时一发力,自己非得被她震飞十余丈不止。可是惠子似乎并无此意,只是任他反扣着手臂。史云扬道:“你这妖女,你将我带来此处做什么!方才出去又做了什么害人的事?” 飞鸟惠子大声喊痛,史云扬听了,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微微松了一丝劲道,惠子见他松手,知他心中怜惜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她道:“原来你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可不是什么妖女,我叫飞鸟惠子。你可以叫我惠子,你叫什么名字?” 史云扬冷哼一声,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飞鸟惠子想了想,道:“人家总得出去找吃的吧,在这里都是些又硬又冷的干粮,我可不想再吃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罢取出来一个小丝包,一只手将其放在石板上,用牙齿咬断绑扎的袋子丝带划开,里面乃是两只拳头大小的白面包子。 飞鸟惠子道:“喂,你不是想一直这么压着我吧,很疼啊。”史云扬听得她没有前去找冉倾珞的麻烦,心下稍安。便甩开她的手,愤愤坐在一边。惠子捧过两个包子递给他,坐在他身边,笑道:“饿了两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 史云扬一心只想着脱身,根本没有想到进食之事。她这一说,反倒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咕一声叫唤。见惠子拿来包子,也不客气地劈手夺过,大咬一口。惠子嘻嘻一笑,道:“你怎么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了?” 史云扬道:“那还得多谢你,反正都已经落在你手里,而且中了你的毒也活不了几天。现在有毒更好,早些毒死我,不用受你这妖女的折磨。”惠子咯咯轻笑,却不回话。史云扬狼吞虎咽吃完了两个大包子,只觉得尚又多了几分力气。 夜晚清凉,圣桑谷中漂浮的云雾尽皆散去,几道月光映射下来,整个天坑好若灯明。惠子进去取药之时已然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衣裙,头发不挽,瀑布一般垂落腰间,长发博带,靥如桃花。若不是她腰间束着一把短刀,静女其姝,便好像是哪国的公主坐在此处。 惠子道:“你陪我去看月亮好吗?”史云扬道:“不好。”惠子道:“你说不好那就是好。咱们走啦。” 说着拉过他的手,扣住他腰身,猛地将他身形往空中一送,史云扬立即如同飞弹一般向高空弹射出去。飞鸟惠子绕壁疾奔,见史云扬升到极点,她手中忽然送出几条细细丝线,缠住史云扬腰身,用力一甩,史云扬又猛地向上飞去。如此飞了两三次,惠子便已经拉着他出了圣桑谷。 这时尚无力,又无灵力可用,史云扬心中也不禁一阵猛跳。还未缓过劲来,惠子已经拉着他往远处那个山头跑去。 此时已经是在山顶,过那山头便是十分简单的事了。不消片刻时分,两人便已经爬到了最高的山上。只见那山头之下不远处有一株大桑树,枝叶繁茂,伞盖遮天。那树干粗壮如碾盘一般,七八人难以合抱。顺着枝头看去,一轮明月又大又圆,树干桑叶映照在月色之下,便成了一道道生动剪影。 飞鸟惠子拉着史云扬,飞快来到树下,笑道:“我们去树上坐着好不好。” 史云扬道:“不好。” 飞鸟惠子忽然抱住他腰身,轻轻一提,两人便跳上了一根树枝,在其上坐了。飞鸟惠子道:“你看,月亮美不美?” 史云扬望向远处,只见月圆如画,四周浮云好似墨染。天空之中镀着淡淡银沙,月华光转,流霰霜飞,孤清似水。远山潜伏,枝桠之间透出山间薄雾,影影绰绰,幽然寂静。静坐片刻,便听得林间鹧鸪清啼。如此良夜,枝上两人心情各异,一觉宁谧安好,一觉凄清孤冷。 奔忙之下,已经好久没有这般静坐着品赏夜景了。然而身边景色美丽,却并非思念之人作陪共与。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由得又想起许久以前在于阗国两人共赏星河,在玄圃堂云中走廊静看云海。种种情景,如在昨日。不由得叹道: “当然美。” 惠子连连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呢。我好喜欢在这圣桑之上看月亮,不过有人陪着,这还是第一次呢。” 听她语气,以前似乎都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此等景色虽然美丽,但是一个人看来,却是有些太过孤独了。世间美景都是如此,便是再美妙的山水,一个人去看有一个人的心情,两个人看有两个人的感觉。虽只是多了一个人陪伴,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或许一个人只能看到失落,两个人时却能看到希望。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两人在这月色之下并肩而坐,飞鸟惠子裙摆垂在树梢之上,像是一只憩在花蕊之上的粉蝶。 她转过头来,对史云扬道:“这棵树是圣桑,你知道么?”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惠子两只脚丫前后摆动着,看着月亮,道:“这圣桑还有段故事呢,我说给你好不好?” 史云扬本想说不好,不过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不好,她还是也一样会说,因此索性闭口不讲。惠子果然没等他答话,自顾自说起来。 “盘古开天地,天下的神祇衍生了女娲、伏羲、神农一脉。而烛龙明晦暗,这一支神祇衍生下来,便是东皇太一、西王母、东王君一脉。西王母掌管天下清气,东王君掌管天下水族,东皇太一掌管日升月落,阴晴日月。东王君有两名属下,一个是日神羲和大人,另一个是月神望舒大人。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一直遵循东皇太一阁下的敕令,相对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出。因此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从来就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羲和大人同另一位少司命大人多说了几句话,延误了日出的时辰。等他出发时,望舒大人已经驾着白灵凤车追了上来。两位大人虽是初次相见,却一见钟情,彼此深深吸引。他们彼此相伴,只愿守得片刻光阴。白灵凤车和九龙煌车便在这里停了三天三夜。 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共同种下了这颗圣桑,并以神力催动,因此圣桑永远盛开桑叶,永不枯萎,永不落叶。以此象征他们之间比金还坚的爱情。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羲和望舒两位大人不履行职责,导致六界没有丝毫光明与温暖,阴阳混乱,许多地方陷入深深的混沌与黑暗,大批种族竟因此灭亡。六界使者联名状告,是时伏羲乃是众神之首,六界规则的制定者。便由他出面解决此事。然而盘古与烛龙皆是太古始神。彼此地位不分高低,烛龙神脉更是独立于诸神之外,与诸神来往不多。可是事关六界苍生,伏羲大人还是向东皇太一阁下告知了原委。 东皇太一大怒,将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残忍的分开了。那时候正是黑暗,便命令望舒大人前去升月。羲和大人十分痛苦,怨气难当,便驾着九龙煌车冲到了人界,他说“你们不是想要太阳吗,我就给你们太阳!”然后羲和大人将九条火龙放入人界,并化出九个分身在人界四处奔驰。人界所有的水都蒸干了,所有的地面都裂开了三尺,火山到处喷发,人界的生命有的渴死,有的晒死热死,由于太热,粮食根本没法生长,好多种族都活活饿死。 伏羲大人不忍破坏和东皇大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不能亲自出面,便找了人界的一个名为后羿氏的勇士,赐予他神力和神弓。后羿氏回到人界,登上了东海畔的一座大山,将九条火龙射下来八条。”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是后羿射日的故事,我知道。”惠子点头,道:“后面的故事你知道么?”史云扬道:“不知道。” 惠子道:“羲和大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伏羲大人的神力,他的分身被八支神箭射中,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忍痛逃回到圣桑之时,发现望舒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一个月了,可惜羲和大人伤得太重,一句话没说就昏迷了过去。 望舒大人去求东皇太一大人救羲和大人,东皇太一提出了条件,以后他们将会永远被囚禁在九龙煌车和白灵凤车之上,不能自由,永世不得相见。而且羲和大人的伤将由望舒大人的力量来弥补,伏羲大人的创伤千万年难以愈合,望舒大人便每十五日向他输送一次能量,再用十五日来恢复神力,如此反反复复。因此我们看到的月亮每隔十五天就有一次圆缺,其实那是望舒大人的力量增减所致。” 惠子呼了一口气,道:“故事讲完了,好听么?”史云扬点点头,道:“很凄美的故事。神祇拥有毁天彻地之能,可是却终究难以实现自己一厢夙愿,如此看来,更不如凡人自在。” 惠子点点头,道:“是啊,日神大人和月神大人都彼此相爱着,可惜上天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唉。” 史云扬望着那轮明月,喃喃道:“为了天下,真的可以抛却心中的情么。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能不能如望舒那般果敢决绝”他冥神叹了口气,道,“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惠子道:“你说望舒大人为羲和大人做了那么多,羲和大人却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值得吗?说不定羲和大人还会恨望舒大人。” “恨?” 惠子道:“羲和大人那个时候应该很矛盾吧,要是望舒大人让他反抗到底,说不定他真的会呢。两个人的心一致,虽然粉身碎骨,至少却是幸福的吧。可是她选择了羲和大人心里最不愿意的方法去妥协,他说不定会恨望舒大人呢。”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会的,望舒为羲和做了许多,他一定能知道,即便他不知道,望舒至少心中无愧,这也是一种继续爱着对方的方式,也是对六界生灵的一次补偿。两个人若是真的相爱,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那都不会伤害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对方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两颗心彼此交换,纯净如水,永远都不会夹杂恨意。” 惠子奇怪道:“那为什么有的人还会对妻子或丈夫不好,经常吵架,彼此怨恨,这也是纯净如水吗?”史云扬道:“爱不一定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吵吵闹闹也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真的心存恨意,那便说明爱已不再。” 惠子拍了拍手,道:“说得真好!”史云扬只是看着明月圣桑,却如未闻。惠子轻声道:“你看,你不是不跟我讲话吗,结果还不是跟我说了这么多呢。”史云扬瞥她一眼,独自往树梢挪了一段,跟她拉开距离。惠子咯咯一笑,也忽然向他移了过去。史云扬又移了几寸。惠子又追了过去。史云扬正欲再挪,惠子道:“再动就掉下去啦,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要是你不愿告诉我,想个假的名字糊弄我也可以啊。” 史云扬瞪她一眼,仍是不语。惠子鼓起嘴巴,满满地不乐意,忽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叫云扬是么?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子这么叫你,你又那么喜欢她,肯定没错的。” 史云扬一愣,厉声道:“你见过她了?你去找过他们?”惠子摇摇头,道:“你放心,他们好得很。我干什么要去找他们的麻烦。还嫌我事情不够多么。”史云扬哼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叫。”惠子把脸迎了上去,四眼相接,她顿声道:“我、偏、要、这、么、叫!” “我叫史云扬!” 惠子点点头,道:“噢,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叫你。云扬,你能坐过来一点么。” 史云扬心中有气,冥神不语。忽然觉得一团细软坠入自己怀中,忙睁眼一看,只见飞鸟惠子正躺在自己怀中。他顿时一惊,还未开口,飞鸟惠子先道:“这几天好累好累,又被你打伤了好几次,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作为惩罚,本姑娘要在你怀里睡一会儿。” 史云扬语塞,赧然道:“惠子姑娘,这不太好吧。我是无心之失你”惠子摇头道:“不要不要,我真的累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责任,以前在师门,我只不过是个会些功夫的小师妹。各位师兄师姐们都让着我,师父也护着我。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史云扬闻言,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之前在洞口听到了她和那人谈话的内容,因此已经对她没有丝毫恨意。相反,更是觉得十分同情。此时经她口说出,更觉得好是凄凉。心中叹息之时,忽觉得膝上一阵湿热,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传出一阵微微的啜泣声。 “惠子姑娘,你还好吧。” 惠子悲声道:“不好,我想哭。你抱着我好不好。” 人在悲伤之中尤为脆弱,提出一点小小要求更是无法拒绝。史云扬虽然觉得不妥,思索再三,还是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背。惠子环手抱住他的腰,埋首他怀中,失声大哭。史云扬被她这哭声乱了方寸,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有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一直静坐着。 许久之后,惠子的哭声减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时而还会抽噎一下,不过却已经坠入了梦中。 哭着哭着就能睡着了,实是童心未泯,不过仔细想来,她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罢了。史云扬轻轻拨开她的青丝,见双颊嫩红,面容姣美,月华初照之下,肌肤细腻如玉,刚刚哭过一阵,泪痕阑干,睫上微湿,虽然妆有些花了,却仍能看得出是个标志的美人。 此时月已经升到了圣桑头顶,圆月之下,桑树树枝隐隐绰绰。见这光芒洒遍大千世界。他心中忽的生起浓浓思念,看了看手心,仍是半点灵力也无。不由得又看向月亮,心中问天:“他们现在去往哪里了呢?倾珞,你还好吗?”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疲累,在惠子睡去之后不久,史云扬也感到一股浓浓倦意袭上心头。不知何时,月色已经变得朦胧恍惚,迷离之际,竟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好似穿越了层层时间和空间,自己身边的景象光怪陆离的变换,场景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竟然又来到了多次在梦中出现的那片战场。他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身披锁子金甲,手拿方天画戟,胯下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就连自己都觉得很是有几分英气。 战场上两边正厮杀得人仰马翻,流血漂橹。刀光剑影相交相撞,无数声音响成一片。随处可见弯刀长枪斗在一处,战场上马嘶奋蹄,受惊狂奔,无数士兵死于马蹄践踏之下,刚刚倒下,却又被身后的战车碾成肉泥。血溅三尺,青锋悲鸣。 那些使长枪的军队应该就是大唐军队,而那些使着弯刀的胡人应当就是高昌的国人。唐贞观十九年,贞观皇帝李世民点兵攻打叛国高昌,声势浩大,上官承枫也便在那次战役之中被任为副前锋。一战万骨俱枯,死伤无数。高昌城上大火蔓延,浓烟滚滚,便是百里之外也能一睹清楚。大战至今,已经兵临高昌城下,上官承枫阵前带兵,用计急攻,高昌胡兵阵阵败退。 忽然间,上官承枫一声大喝,左手提缰,座下马奋蹄长嘶一声。右手攥紧长戟,蓦地一声清啸,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城门口早已经有数十人抬着千斤铁头木破城锤狠狠向城门撞去,城墙之上土质松软,无法使用抓勾,不过一道道云梯横空飞架,搭在城墙之上,左右两翼的士兵正在抢攻城头。胡人却也并非坐以待毙,一袋袋黄沙从众将士头顶散落,待得被沙子迷了眼睛之后,**辣的滚油瓢泼而下,顿时有人被热油浇到,活活烫死,身形自数丈高的空中坠落,摔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的云梯却已经成功抢上了城头,一时间城上城下都在亡命厮杀。 上官承枫便守着那破城锤撞开城门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城门一撞开,他所率领的中军便可长驱直入。骏马奔驰,快如闪电,就在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天空中却突然卷来一阵黑云,雷电翻滚,黑气氤氲。少时间,一双巨大无比的手便从那浓浓乌云之中突然伸出,猛然探向中军。上官承枫见状,立即侧声,那马也蓦然间四蹄下跪,马肚子在地面上擦出老远,躲过那巨手一抓。只见其身后数十名士兵猛地被那巨手连人带马一起抓住,抛到十余丈的空中,人马纷纷摔死,血腥之气无比浓郁。 上官承枫一拍马屁股,那马顿时跳将起来,转身便一阵狂奔,那巨手不断向他伸过来,上官承枫满脸涨红,奋马疾奔,那巨手却也更不来追。只是将战场上的士兵纷纷弄死,也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种种惊险,宛若亲临,史云扬虽是大惊,可眼前一切都如透明一般,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半分。 一路奔回营帐,上官承枫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将画戟掷出,戟锋深深没进石棱之中。望着那巨手摧残生灵,心里却是无奈。正在此时,忽然来了一名斥候,禀报道:“上官将军,阵后有一名术士求见。” 上官承枫闻言,疑惑道:“术士?”思索了片刻,心道:“此时来寻我,所为之事定然与此战有关。”便道:“快快有请。” 少时,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走到了他面前,史云扬一见便已知道,这人打扮与魔族无异。定然是魔物无疑。可那时的上官承枫一心关注着面前僵死的战局,似乎并未发现。他拱手道:“这位先生,你寻我是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那黑衣斗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们是魔族,是六界之中最为狠辣的角色。实力可与神界抗衡。你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如今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了的。”那人说话的声音极是奇怪,好像几个人同时说话,老少皆有,沙哑尖锐,相互交错。令人感到一股浓浓的不安。上官承枫与裨将相视一眼,心道这人实力好强,希望是友非敌才好。他点头道:“先生好眼力,竟能看破这战局转变。那以先生之见,此局当如何破解?” 那黑衣斗篷人道:“我适才说过,若要与魔斗,便需得有如神界神祇一般的力量。” 上官承枫道:“可我等不过是**凡胎,若要谈得到神祇之力,又岂是容易之事。” 那黑袍人点头道:“不错,伏羲封闭六界,各个种族之间不许共通往来。如今已经上万年。神界之力,已经难以再见。不过这世间遗落的神祇之物却是不少。这些神物之中蕴含的力量却也足够打败面前这只小小魔灵将了。” 上官承枫喜道:“请先生指示。”那人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届走方探游西域的行者,没有必要卷入此事。” 上官承枫抱拳道:“前辈,还请念在万千生命的份上,给我等指点一条明路。”那黑袍人慢慢向远处走,一边道:“据此千里之遥的蜀中有一处地方,唤作幽迷谷,乃是女娲神上封印上古神剑渊离的地方,此间曾经大战凶兽梼杌,斩断神鳌四足,锋利无比。若是你能取到神剑,此战唾手可得。” 史云扬奇怪道:“幽迷谷?那不是倾珞的家么?渊离原本就是在那里吧。原来他们是想打渊离的主意。幽迷谷,渊离,难道这才是开端?” 上官承枫皱眉道:“蜀中离这里实在太远,来回一趟至少也需要八日,可是这里的情况又怎能等到八日之后。” 那黑袍人道:“若是不去,这里的守将都会一一被斩尽杀绝,而你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好自为之吧。”说罢,便飞快的离开了前线阵地。 上官承枫看着营外的战斗,已然变成了一片屠杀的场地。他心中一惊,忽的看向天空中的滚滚墨云,心中好是凄凉。他忽然下定决心,翻身上马,从身后石上拔出画戟,挑了十余名精锐随从,轻装减骑,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史云扬也跟着他身形而去,在这梦中,他几乎只需要走动两步,便能赶上那匹千里马的速度。只见那十余骑在黄沙之中奋蹄穿过,通过了敦煌,河西走廊,向西南转入横断山脉,一直向四川赶去。 直到第三日,终于来到蜀中一处平原。此处乃是一个枯萎的草场,地势平坦,一览无余。直到走到这里,上官承枫忽然记起,蜀中也是一块很大的面积,整个四川地广人稀,要在这里寻找一个小小地方,实在也有些困难重重。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暗地里忽然杀出来一大批身穿黑衣的杀手,上官承枫见状,翻身上马,挑动画戟,一戟便将一人刺了个对穿窟窿。那人一声不吭,随即身形化作黑烟消散。他挥动手中画戟,左劈右砍,身边黑衣杀手难以移动半分,尽皆哑声而死。然而他携带的十几名部将却也几乎死伤殆尽。忽然间,对方射出弩箭,坐下马马腹中了好几箭,蓦然倒地,马腹破开,内脏流了一地。 上官承枫飞身跃起,忽的将敌方一将踢下了马,继续按骑厮杀。然而片刻之后,一轮箭雨哗然而发,身下之马突然发狂,前蹄高高跃起,箭雨密密麻麻扎入马腹之中。上官承枫未来得及闪避,身形随着马身跌落在地,可蓦然间,万箭又到了眼前。 史云扬蓦地一惊,突然便醒了过来。周围刀枪战火尽皆消失,这情形分明与第一次在幽迷谷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已经将这段记忆也丢失了而已。此时激战已无,只有淡淡凉夜蔓延天幕。月早已经落了,天空中稀稀落落散布着几颗星宿,启明星高高挂在东天空,天边泛着微红,朝阳的光芒已经呼之欲出。 夜到此时,已到了霜浓的时辰。惠子身子缩了缩,往他怀中钻去。史云扬便将身上一件外衣取下盖在她身上,之后又一动也不动了。 他心道,这圣桑树枝可不算矮,方才在这树上竟就睡着了,这样都没掉落到树底下去,也真算是奇事一件。 过了一会儿,光芒渐渐地柔和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温软无比。夜渐渐去尽,霞光万丈,美如织锦。一晚上的寒气蒸腾,山间已经腾起了层层雾气,此时阳光初照,雾还未散去,便好似云海日出,美不胜收。 史云扬静坐看了一会儿,便发现惠子身子动了几下,坐起身来。刚刚醒来,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伸了个懒腰,身子微微一仰,险些坠下树去。史云扬眼明手快,突然出手将她稳住。惠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你真好。”忽的眯起眼睛看到云海之中那轮艳红的骄阳,立刻又来了精神,她道:“虽然看了许多次,还是觉得真是好看,特别是今天,尤其好看。” 史云扬观景不语,心里却念念不忘冉倾珞。一时出了神,惠子说了半天,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忽然听到惠子叫自己的名字,他木然的转过头去,道:“什么?” 却不料闻言,惠子脸色立变,突然甩了他一巴掌,眼中泪花点点,身形从树上飘飞而下,一路向圣桑谷的方向跑去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飞鸟惠子走后许久,史云扬仍坐在树枝上仔细回想方才所说的话,想破大天也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翻脸。想来是自己方才冥想,没有注意到她还在一边,她气愤自己将她忘了。或者她说了什么话自己没有听到。想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不对,便想下去跟她陪个不是。 惠子带着他飞身跃上树枝时,并不觉得这树有多高。然而此时尚灵力尽失,再要下去时却已没这么简单。圣桑硕大无比,这树枝很是独特,伸出树冠一丈多远,因此是个观景的好去处,不过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三丈高。跳将下去已是不可能,便是看着都已是胆战心惊。好在诸多经历在身,虽然灵力全失,但是胆量不减,他便顺着这树枝爬到树干上,一点一点滑下树去。 距离二十四个时辰过去还有些时间,此时急也无用。不过惠子的药效果不错,一晚上过去,伤势已经好了不少,经脉也在恢复,不过所中之毒还是并无减轻的趋势。一路滑下了圣桑,史云扬伸了伸懒腰,生怕又牵裂了伤口,小心翼翼收起动作。慢慢向圣桑谷走去。 一路上巨石盘踞,山路陡峭,也不知昨晚究竟是怎么到了此处的。史云扬顺着乱石爬了许久,终于翻过山头。到了圣桑谷口,放眼下望,只见一片深渊,云霞弥漫,不见底处。史云扬之前爬过这谷壁,知道这圣桑谷有多深,便是自己胆量过人,也不敢就此攀岩而下。转而一想自己之前花了好大力气想从谷底逃离,现在自己就在谷口,何必再要下去。那惠子姑娘本就与自己无甚相干,倾珞的安危才是大事。 念及于此,毅然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那深谷一眼,喃喃说了一声“抱歉”。便飞快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更比上山的路难走,尚无力,走上一段路程便觉得十分疲累,歇了五六次,终于到了山麓,眼看着前面道路已经宽敞,史云扬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欲往前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 史云扬左右望了望,只见飞鸟惠子坐在路边一棵老松之上,手中拿着一段小小木头正在雕刻,专心致志。见史云扬来,也并不转过头来。她身法了得,定是比自己快上许多,不过乍然一见,还是不禁吓了一跳。 史云扬道:“惠子姑娘,之前的事抱歉,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于你,如若方便,请你复述一遍,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飞鸟惠子冷冷看他一眼,道:“呸,你道本姑娘的话你想听就听,不愿听就不听。你是天皇还是我师父啊,现在想听,本姑娘还不稀罕说了。”史云扬道:“若是这样,在下自当向你配个不是,还请你勿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前你我诸般恩怨皆一笔勾销。” 飞鸟惠子没好气地道:“怎么着,听你这话是想走?” 史云扬道:“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纠葛,不过萍水相逢。重重际会都系巧合,你伤我数次,又救我数次,两相抵去,便再无亏欠。”飞鸟惠子道:“是么,你身上中了我刀上的剧毒,再过四个时辰你就要死了,若是不呆在这圣桑谷中,你死得更快。” 史云扬道:“生死自有天命,在下是生是死自是与姑娘无关。之前冒昧问及姑娘圣灵石之事,还请恕罪则个。” 飞鸟惠子道:“说的不错,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另外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恕难相告。姑娘既不愿相告圣灵石实情,在下也不多问,就此告辞吧。”飞鸟惠子忽的抬起手来,亮起手中的木雕,只见其一个小木人在其手中,五官已经初具雏形,已经雕好之处,发丝皆是细细能见,如同蚊脚。笑道:“你瞧我雕得好不好看?” 史云扬道:“好看,告辞。”说罢走出几步,忽然间,只听的一阵破风声传来,史云扬身形向前一跃,若是以往,自是轻松躲闪,小事一桩,可在此时却显得尤为笨拙,身形不稳,蓦然间侧摔出好远。翻身起来,只见地面上插着一排排黄色的木屑,分明是她雕刻小人剩下的碎屑。瞧见这小小的木片也能有如此威力,这等暗器手法实乃一流,以她的实力,根本不会有失手之说,自己虽身无灵力也能闪躲的开,只不过是她手下留情罢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飞鸟惠子笑道:“这个小人雕的是你,你要是走了,这个木头人可就雕不下去了。” 史云扬道:“在下有事在身,不克奉陪。生死有命,请姑娘放我离去。”飞鸟惠子道:“你本是不想走的,可就是因为有事对吗?”史云扬道:“此处是姑娘的地盘,风景秀美,自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不仅是在下,任一世人至此都觉流连忘返。不过人生多身不由己之事,景致虽好,可不是我应为之事。” 飞鸟惠子哼笑一声,道:“口是心非。若是你想离开,昨晚为何还要抱着人家一晚不放?”史云扬闻言一怔,忙打个拱手,道:“是时姑娘正在熟睡之中,若是在下放手,你定坠树而亡。”飞鸟惠子道:“那不是正好么,你刚好可以摔死我,自己脱身。” 史云扬凛然道:“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尽管在下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断不会趁人之危,作此卑劣之事。” 飞鸟惠子啪的一声将那刻刀扎进树皮之中,深没半寸,愤然道:“好哇,你趁人之危,暗箭伤人,做的就是卑劣之事。我师父从小教我暗杀影刺之术,所教授的便是要趁人之危,暗箭伤人。你看不起这门功夫,是在辱骂我卑鄙,可是这样?” 史云扬摆手道:“术业有专攻,在下并无此意。”飞鸟惠子嘻嘻一笑,道:“不是辱骂我,那你就是关心我咯。你不忍心见我摔死,又不忍心我受委屈,所以慢慢爬下树干,来洞口找我。是也不是?”史云扬心道,原来方才自己所作所为都已经在她眼中,若她想要自己性命,自己焉有命在,不过就目前看来,自己应该性命无虞。这飞鸟惠子答非所问,偏偏问的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人难以回答。他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管是何人,见姑娘酣然沉睡,都不愿施以毒手。至于方才之事,在下不知何处冒犯姑娘,自当前来道歉,此为人之常情。” 飞鸟惠子道:“真是啰嗦,这不就是关心我的意思吗。你是欺负我中原话说得不好吧!反正你不能离开,你我之间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史云扬摇摇头,道:“你我之间已无瓜葛。” “难道你不想知道圣灵石的事情,你不是为了这个才一直追踪我的么。哎,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数百里的路程,从和歌山到法隆寺,谁会没事干追着一个女孩子跑这么久。你要么是喜欢我,要么就是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三岁小毛孩子都能想到的道理。”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错,我确是为了此物而来,不过现在与之相比,我更担心我几位朋友的安危。” 飞鸟惠子忽的从树上跃下,缓步踱至他面前,道:“这圣灵石是我师门之物,是我们暗影一门的力量源泉,乃是师门圣物,因此名带一个圣字。” 史云扬道:“可惜这圣灵石如今却已经不在贵派,你如今也急切于这圣灵石的具体下落,不是吗?”飞鸟惠子愣了愣,道:“前几日你在偷听?” 史云扬点头道:“没错,惠子姑娘,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是他能给你魔毒,便说明与魔物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魔族乃是狼子野心,食人血肉之辈。你怎么能跟他们合作,伤害无辜!” 飞鸟惠子眼睛蓦地一红,道:“若是你的那些同伴此时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命悬一线,若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你明白么!”她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想伤人,我也不想跟你们为难,但是他让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夺回圣灵石。但是凭我这一己之力又有什么用呢。史公子,这个世上有好多事,你无法左右,也无能为力。真不知道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史云扬冥然不语,换位一想,若是在她那个位置上,或许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得比她更好,她说的对,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可是世上大多数的事情还是能够在控制之下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他道:“惠子姑娘,你的处境我明白,但是无论如何,魔就是魔,你的决定仍是错的。与魔族的合作,你永远也不会有赢的那一天。相信尊师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如今在下有要事将要离开,还请姑娘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走吧。” 飞鸟惠子低头默然,心道:“就是因为如此,不是才想你跟我一起承担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呢。”她眼中泪花点点,见史云扬已经走出十数步,她忽的拔出长刀,一声锵鸣,道:“你若是离开这里,我就去将你那几个同伴都杀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一条小山道之上,两名穿着白衣之人正并肩行着,细看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约么二十岁出头,面容英俊,星眉剑目,含笑之间自有一股威严。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芳华正茂,身材娇小玲珑,走在那男子身边更是显得矮小了许多。这一男一女长相俊俏,却更是奇特,只见两人都头上都长着一对白色犄角,其状如雷霆,银发垂腰,身上白袍在阳光之下泛着条条暗纹,其上似有数条白龙在蜿蜒游动。 那女孩子一蹦一跳走在那男子身边,时而吃吃发笑,时而摇头晃脑,那男子总是点头含笑,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女孩子甜甜一笑,忽而挽住他的手,挥着秀手唱着歌儿。两人慢慢从山间小道向西徐徐而走。 那女子道:“皇哥哥,你说他们到了没有啊?” 那男子摇头道:“他们比我们走得远,又走得比较晚,或许没有这么快吧。”那女子道:“要不我们也走慢些,等他们回去了我们再回去,那时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男子道:“司徒大哥已经算好了时间,我们就按这种速度行动,应该是同时到千岛龙宫才对。”那女子拉着他手指头,蛮不情愿的道:“不嘛不嘛,回去就好长时间出不来,外面多好玩儿啊。” 那男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怕这个。不过司徒大哥也是为了大家好,这段时间很不太平。我们得了龙珠,东龙宫的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且现在魔气封印又有松动,现在外出,实在是太过危险,在千岛龙宫,至少还能收到东皇大人的庇佑。” 那女子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回去就是很无聊嘛,司徒大哥每天忙东忙西的,跃姐姐也只顾着练剑,皇哥哥又整天闷闷不乐的” 那男子道:“原来小婉儿是嫌和我在一起太闷了。可惜我司徒皇没什么哄你的本事,我不像司徒大哥那样能讲笑话给你听,也不能像跃儿一般知你心事。和我呆在一起,那是难为你了。” “皇哥哥可别这么说,虽然你平时不多讲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比司徒大哥和跃姐姐都好。皇哥哥很会关心人,你不喜欢吵闹,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平静呢。” 司徒皇笑了笑,道:“就你这张小嘴会骗人。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可不要在这外面逗留太长时间。尽早回去,毕竟我们暴露在外,树大招风,最是危险。” 那女子嘟着嘴,道:“有皇哥哥在,还用怕什么。”司徒皇道:“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说其他小族,便是东龙宫之中许多角色,我都难以企及。若是真遇到危险,你只有快快逃命才是。”那女子道:“我才不信,皇哥哥的紫气九龙剑已经臻至化境,东龙宫还有谁能及得上!”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那女子顿时停住脚步,手中一道银光闪躲,立即便拿了一双两头尖的峨眉刺在手,欠身作防御状。 “话切莫说得太绝,若是司徒皇一把三尺青锋便能打遍东海无敌手,那东西龙宫怎会还有分离之状。他一人早就统一海族了。婉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闻声,司徒皇立即挡在那女子面前,手中旋起一阵白色能量,随即幻化出一把银色长剑,眼神凌厉,望向四方。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给我出来!” 那人道:“好好,婉姑娘让我出来,那出来便是。”说着,只见天空中几道银光闪过,两人面前立即便多了五六个人。俱是身穿银袍,束着黄金发冠,头上一对犄角却比司徒皇二人略显复杂。 司徒皇道:“东方至,东方古,原来是笑里藏刀和冷面剑花到了,不胜荣幸。” 那五六人之中有两人站在最前面,一人说话嬉皮笑脸,另一人却是面若冰霜,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那人道:“事隔这么久,司徒兄竟然还能记得我们兄弟的名字,真是让人感动。不过什么笑里藏刀、冷面剑花,都不过是些无聊的人说的碎言碎语罢了,不必挂心,哈哈” 那女子道:“没错,什么小藏刀,冷面花的,从来没听过。你们是东龙宫的人,是来抢东西的!” 东方至哈哈一笑,道:“婉姑娘真是好直爽,想当年,咱们一起去海底捉海参海蟹,那日子何其快活,今日一见,便不能多能叙叙旧,谈谈心么?” 司徒皇道:“两位有事请说,若是无事,我们二人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就不奉陪了。” 那东方古忽然劈空一剑,剑声久久才停息。他道:“交出紫宸龙珠,尔等自去便可。”司徒皇道:“紫宸龙珠乃是海中至宝,要如何处置,在下还得禀报族长。” 东方至笑道:“紫宸龙珠本就是我们东龙宫所有之物,龙珠不慎遭窃,我等都异常担心,好歹如今已经找到,这本就应是上天有眼,让龙珠失而复得。两位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那女子道:“呸,好不要脸,这龙珠又不是我们去东龙宫偷得抢的,你们自己练一颗龙珠都守不住,还说什么物归原主。这可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海兽那里夺了过来。凭什么如此轻易就给你!皇哥哥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东方至道:“东西龙宫此次可是比过一回,你们早就输了,因此紫宸龙珠才在千涡龙巢,而不是在千岛龙宫。愿赌服输,你们本就应当将东西让与东龙宫。” 那女子不饶道:“那你们找那海兽要去啊,我们可没去偷你们的东西。” 司徒皇道:“龙珠在我们身上不假,但是无论如何,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还请容我禀明族长,若是族长愿意将龙珠送还东龙宫,在下定然亲自护送至千涡龙巢。”东方至冷笑道:“司徒万便是个贪图力量的小人,龙珠若是落到了他手中,哪里还有送还东龙宫的余地。话休多说,你们今日若是乖乖留下东西,念在同族之谊,我可以不伤你们性命。” 司徒皇如若未闻,手中已有一股银色能量在剑刃之上流动。他看向另外一人,道:“古兄,你我虽然异属东西龙宫,但是性情相同,很是投缘,今日你也定要向我出手么?” 东方古摇了摇头,道:“你我私交,乃是其次。此乃族中大事,个人私情,微不足道。”一句话说完,好似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寒气。司徒皇道:“既然古兄都如此说了,在下已经无话可说。今日只好奉陪到底。”东方古道:“单打,我不如你,加上他,你不是对手。” 司徒皇哈哈一笑,道:“自与古兄相识以来,皆是琴酒唱和,时日虽久,还不曾领略古兄的三尺霜雪剑,今日正好有此机会,且看我这龙剑能在你这冰剑之下走过几招。”说罢,手中银白长剑忽的挥舞成风,急速向东方古急刺而去。东方古身形掠回半丈,手中立即冒出滚滚寒气,手中的长剑立即结出冰霜,将剑刃剑柄完全冻住,在其身边六尺范围之内,只见雪花飞舞,地脚步移动,地上便是皑皑一片。 司徒皇手中长剑抖出剑花,立即化成十几个大圈子,每划出一个圈便刺出九剑,剑气呼啸,银茫乱舞,化成条条苍龙怒吼长吟,一时间,数十条剑气化成的长龙接二连三的逼向东方古,铺天盖地,气势惊人。 那女子讶然道:“怎的皇哥哥一上来就用这么厉害的招数,那什么叫东方古的真有这么厉害?哼,倒要看那看你有多厉害。” 东方古见其剑气汹涌,不敢硬拼,身形立即退出数丈,一边后撤,手中内劲将剑上坚冰震破,挥剑向前。这坚冰乃是他尚能量所化,只要能量不停,冰块便随时凝结,凝了又碎,碎了便发,剑上冰碴顿时化作密不透风的的冰雨,向那数十条龙剑飞扑而去。虽然冰块比那剑气所化之龙小上许多,但是此时比拼的乃是双方的能量强度,化形大小却是其次。一时间龙群与冰雨相交,一道爆炸之声轰然而开,双方身形飞退,司徒皇退出了十余步,东方古却足足退出了二十余步,身形半跪,手中冰剑刺入地面,地面上拉出一道巨长的深槽。 “哈哈,紫气九龙剑,果然不同凡响。西龙宫若不是有司徒兄这等好手,那还轮得到那群饭桶逍遥至今。”东方至一声大笑,朗声说道。那女子愤然凝剑道:“你说谁是饭桶!”东方至道:“婉姑娘自然是千金之躯,岂能与那些俗夫并论。”那女子道:“你骂了我爹爹妈妈,兄弟姐妹,也就是骂了我了。可恶可恶!看剑!”她手中双刺也划出两个半圆,双刺挥舞,带起五光十色,很是绚丽,刹那间,只见她身形一动,身边立即闪出十余把峨眉刺残影在她身边环绕,如同飘舞的广袖博带,极是灵动,飞快掠向东方至。 “小婉,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司徒皇讶然,连忙喊道。只听得东方至一声大笑,手中忽的翻出一柄长刀,连番砍出几道疾风暴雨般的气刃,那女子全力进攻,此时立即便陷入了深深险境之中。 【写完这一章,竟然都凌晨3点28分了,史上最晚睡觉,纪念一下,好困zzz】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东方至乃是用刀高手,不仅手中握着一把宝刀,而且实力更是超群.在东龙宫一派之中也是佼佼者.出手的一瞬间,那白衣龙女便已经被罩进了密集的刀光之中,全然无法抽身. 招式吃紧,白衣龙女手中双刺接二连三被刀锋压制,身边旋绕的残影也越来越弱.虽只数息时间,便已经满脸苍白。两人实力天差地别,偏偏那东方至又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一招更比一招狠,那龙女几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小婉!” 司徒皇见状,剑锋一转便奔上前去,不料身形一动,却立即被东方古的冰剑拦下。司徒皇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狰狞,手中长剑旋转疾刺,一寻到机会,便立即抽身扑向那白衣龙女。他的剑术的确比东方古高明不少,但是要缠住他让他难以脱身,东方古的实力却已经绰绰有余。加之司徒皇心中着急,进攻一阵后,本来寻着不少追击的机会,但是却也都主动放弃,转攻为守。两人剑气飞荡,能量四溢。白色龙形和漫天冰霜交织一处,若不是双方都在激战,倒还是一片不错的风景。 “婉姑娘,不,应该叫婉妹才是,当年你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我,那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啊哈哈这就是真真正正的报应!”东方至狂笑进刀,白衣龙女接连后退,手中双刺抵挡他狂乱的能量,火花乱溅。然而却有好几道刀锋带起的气刃没能躲过,刹那间便将腰间的束带划成两段。外衣没了束带,便立即送散开来,露出了半截秀肩,美如出岫白云。那龙女大惊,立即掩住酥胸。可这样一来,身上所有的破绽便就都暴露了出来。东方至狞笑一声,收起长刀,猛然跨出一步,伸手去抓她身上的白衣。 “啊!皇哥哥!!”白衣少女一声惊叫。 司徒皇与东方古斗得难解难分,长剑抖动,一条条银龙从剑花之中飞出,接连不断,如同泉源,空中咆哮之声一阵接着一阵。东方古却仍是十分冷静,但招式却已经有些难以抵挡。此时已经使出了浑身最强的实力。剑锋飞转,如同笔锋,剑锋划过之处,但见空中凝出一道道冰线,不多时便形成一道冰封的法阵。东方古剑气一挑,那法阵随即飞转,其中好似飞弹一般发射着密集的冰剑。 可就在此时,司徒皇听到了那龙女的叫声,猛地侧首,乍然一声大喝,尚剑气立即转了一个方向,撇下东方古,朝着东方至飞速掠去。东方古的攻势极其凌厉,丝毫不亚于他的成名绝技,然而此时司徒皇一心都在那龙女身上,只想飞身上去救她。刹那间便执剑飞奔而去,可在他动身的刹那,数百只冰剑毫无阻拦,顿时刺进了司徒皇周身,冰随即融化成水,血溅满地。 司徒皇一声哼叫也未发,身形仍是飞快的向东方至掠去,速度奇快,瞬间便已经抵近了那龙女身边。东方古本以为他会防御反击,可不料一击得手,重伤司徒皇,惊讶万分,一时间剩下的招式未再发出。司徒皇急速奔上前,一把将那龙女抱在怀中,东方至一爪正好抵达,只听得刺啦一声响,司徒皇一声衣服立即被撕成了两片,背上又多了五个血淋淋的爪印。 东方至见自己竟然失手,不由得大为恼怒。猛然掷下手中的衣服碎片,挥了挥长刀,笑道:“真是让人感动的很呐,婉妹,你这位皇哥哥为了救你,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不过,司徒皇,你救得了她一时,若你死了,谁又来救她?” 司徒皇愤然道:“东方至,你好歹也曾经是西龙宫的人,小婉她她也曾经是你的师妹,你怎可狠心” 东方至大笑道:“你若死了,我疼爱她还来不及。放心,我不会那么简单就杀了她。”他重重的强调了简单二字,语气笑中带狠,很是恐怖。 那龙女吓得后退了两步。司徒皇轻抚着她的头,道:“不怕。”东方至道:“司徒皇,今日便送你上路,放心,你我有同族情谊,我一定给你留个全尸。但是若你现在交出紫辰龙珠,我转身便走,绝不回头看你和婉姑娘一眼。东方至虽然不在西龙宫,但是说话绝对算话。” 司徒皇抖了抖长剑,又待再战,一运气,尚被冰剑扎出的窟窿顿时冒出浓郁的鲜血。那龙女吓得不轻,哇一声哭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血迅速浸透了她身上的衣裙,两人好似连为了一体。 “皇哥哥,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吧,我陪你死。”那龙女紧紧抱着他。司徒皇双眼紧紧盯着东方至,道:“你叫我一声‘皇哥哥’,我便一定护得你周全,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人玷染你一根手指头。” 那龙女急道:“你伤得这么重,怎么打啊,你打他们不过的。” 东方至笑道:“婉妹,交出龙珠,一切就都没事了。” 那龙女眼含泪水,愤然道:“呸,谁允许你这么叫了!有本事就杀了我们。龙珠,我们就是死也不会给你!” 东方至笑了笑,转过头,道:“算了,阿古,咱们动手吧!”东方古忽的背起长剑,摇头:“他已濒死,我不会再出手。”东方至哂笑道:“多发善心多遭殃。真是迂腐,你不动手,我来!你们几个上!” 同行而来的一共有六人,另外四人一直都未曾露过功夫,不知其深浅。不过能够跟东方至、东方古二人一同前来,想必也绝不是庸手。 果然,东方至一声令下,那四人便闪电般突袭而出。司徒皇手中长剑立即运出能量,划出一个大圈,锋芒极盛,接连刺出九剑,随即剑圈又一次放大,再次刺出九剑,以攻为守,剑气锋芒立即化成一道极强的护盾。那四人飞奔而来,速度虽是奇快,然而却都无法突破。东方至冷眼旁观一阵,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刀锋突然挑起,飞速向那剑气大圈中某一点刺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一道能量冲袭开来,司徒皇的防御顿时便分崩离析。方才承受了东方古全力一击,又数次发力,司徒皇已然是到了极限。不过为了怀中少女,一直坚持着没有倒下。此时招式虽然看起来整齐华丽,气势十足,但是却已经是强弩之末,难成气候。那四人的实力并无东方至和东方古高强。东方古早已看出,但是出于诺言,已然不会再施以追击,东方至观察了片刻,也极容易便发现了,于是随手掷出一刀,司徒皇无法支撑,手中剑顿时哐当落地,身形摇摇欲坠。 “皇哥哥!你撑住了,你撑住啊!”龙女啼哭道。她退了两步,司徒皇身形已然不稳,仰面倒下,那龙女拖着他的身子,吃力的顶住,慢慢将他平放在地上。她痛苦一声,随即转过身,扑通一声向东方至跪下。道:“求求你,不要杀他。” 东方至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些,你我之间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司徒婉,咱不急。” 司徒婉摇头,道:“你别杀他,我知道,当年在龙宫武比大会之上,我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了你,你很生气。可是你要杀就杀我,和皇哥哥没有关系。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回来西龙宫吧。” 东方至笑道:“真是可怜又可爱呐,竟然这个时候还在劝我反水,现在一句道歉有什么用,晚了。当初在百年武比之上,你公然驳了我的面子,连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件事后,我在西龙宫可是一点头都抬不起来。谁见了都得讥笑几分,那时候你可曾想起给我道声歉!哈哈,不过也好,如果没有你那么绝情,我又怎会去了千涡龙巢,成为了东龙宫的一员,现在,我挺满意现状,没有什么要回去的打算。对于你,永远也无法原谅!” 司徒婉道:“那你就杀了我泄愤吧,我不怕。皇哥哥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子了,你们放他一马,这条命,你拿去就是。”说着,只听得叮铛两声响,司徒婉已经扔开了自己的兵刃,引颈闭目,只是等死。 东方至笑道:“你的命我还得留着,龙珠还在你们身上,只有你们才知道下落。不过留一个就是了,司徒皇,我很佩服他,不过,留着他已无用处。”手中长刀抬起,又猛然一刀落下! “不要杀他!”司徒婉嘶声大喊,立即扑到司徒皇身上。司徒皇倒在地上,已经动也难动,东方至便未用能量,只凭着力气砍下一刀。不料司徒婉飞身扑上,东方至大惊,刀锋立即偏开,突然砍中了司徒皇的小腿。司徒皇一声闷哼,面露苦色,却仍是不作一声。 东方至提起刀来,道:“你以为凭你护着他,便能保他一命,若是换了一人,我还可考虑考虑,可若是你,此人必死!” 说着飞速一刀砍下,刀锋呼啸,眼看便要将司徒皇身首异处,突然间,只听得当一声响,东方至的长刀立即脱手飞出,重重砍入石中。他大惊望去,周围并无什么暗器金属,也无半粒石子,只是在那长刀之上有一滴墨水,此时正从刀背之上向下滴落。 【昨天家中有事,停了一更,明天我会补上,望大家谅解。】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墨汁? 这东西也能作为武器?东方至不由得睁大了眼,忽的一抖长刀,莽声道:“谁,滚出来!”一声震响,周围掀起一道劲风,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少时,只听得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几声窸窣,众人望去,只见几个人影很快出现在视线之中。 来人一共有五,两男三女,两男之中,一名头发披散,身披葛布粗衣,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乃是一副莽汉模样。又一人生的面容俊俏,穿着华贵,头上戴着紫青束发冠,衣冠楚楚,好似书生。此人身边跟着一名青衣女子,面带笑意,小鸟依人。身后更有两女相随,一名美艳绝伦,一名妖艳雪白。几人的装束行止都与一般人不大相同,到让在场诸位龙族吃惊不小。 这五人便是冉倾珞一行人,方才出手的乃是令狐玉儿。若究其缘由,时间需得回到两日之前。 话说那一日冉倾珞得了飞鸟惠子的指示之后,心乱如麻,一时间再无心思考虑其他,转身便往东方而去。飞鸟惠子只给了五日时限,冉倾珞更是拼命赶路,汗流如注,却仍旧不舍得休憩片刻,令狐玉儿、韩仑、罗啸成不断追赶,轮流劝解,可惜并无效果,就连琴姬也是毫无办法。见她心切,知她也无法听进任何劝解,便由着她,一路向东而行。 这日傍晚,一行五人行至一处山崖侧面,眼看着前路被悬崖挡住,那山崖高约三十余丈,直入云端,几人便想绕路上去。可冉倾珞并无多费时间的打算,不待众人商量完,身形一纵,贴着绝壁便往上飞纵,飞到末端,再以纯熟的灵力将琴音化形,踏着有形能量再度纵身,不多时便已经飞上了绝壁顶端。 众人虽然也能勉强做到登上这悬崖,不过如此高的地势,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是无法估量。除了琴姬,其余三人都从悬崖低矮的一处绕了上去。待得上到崖顶,却发现冉倾珞和琴姬已经消失不见。 三人惊诧之下,赶紧追赶而去。行了两个多时辰,忽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三人以为是冉倾珞和琴姬,欣喜之下,便赶忙凑上前去。可听到这声音有些粗犷,不似女子声线,必不是她们二人了。偷听人谈话乃是忌讳,韩仑三人便欲退去,忽听得一人道: “听说副族长这一次派了不少人来此,我看,咱们与西龙宫这一战怕是要提前了。” 又一人道:“嗨,管他迟还是早。西龙宫除了那几个姓司徒的,还能有多少能耐,咱们东龙宫又多少高手,你一只手怕是都数不过来。西龙宫,哼,早点打,老子还想早点报仇呢。” 听他们谈到龙宫二字,韩仑顿时来了兴趣,这几人怕是龙族的。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反正他们也是要到龙族的地方去弄东西,多了解些信息总是没错的。其余两人跟他想得一致,三人便留了下来,听着两人继续闲聊。 先前那人道:“东西龙宫争斗这么些年,谁身上没点儿仇啊。西龙宫的人将我儿子的腿打折,五年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化为龙形都十分困难。我当时也是恨得牙痒痒。不过近几年来,我倒是看开了。” “哦?这倒新鲜。” “有什么新鲜的,你想想,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沾过西龙宫人的血么?我们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他们其实也一样。仇恨这东西,没有谁对,双方都错,只不过有人多一些不幸罢了。” 那人赶忙道:“停停停!什么狗屁道理。我跟你说啊,这话咱们兄弟说说可以,可千万别往外传。你可不知,几位族长为了准备这次战争花了多长时间,为了紫辰龙珠,副族长连东方古、东方至、乐韶子,九尾鸾这些高手都派出去了,你现在说这些,弄不好掉了脑袋。” 先前那人大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说些实话而已,况且现在只有咱们兄弟,你怕什么。要说你这几位高手,除了那东方古之外,哼,其余的几个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罢了。” “咦,这却如何说?” “你还不知道,那东方至是从西龙宫那边逃过来的,副族长见他是个人才,才将他留在了族中,不过一直对他都有戒心。这东方至以前在西龙宫的时候,曾经在龙武圣宗的门下学艺,与他同门的还有两人,一人名叫司徒月朗,一人名叫司徒婉。这东方至颇为钟情司徒婉,因此学艺好是用功。两年前,西龙宫为了对抗东龙宫,虚张声势地举行了一次百年武比大会,令族中年轻一辈相互切磋,以便从中选出对抗东龙宫的生力军。在那大会上,司徒月朗一人摘得桂冠,大名鼎鼎的司徒皇屈居其次,东方至排列第三。成绩也算不错,他便在会上公开向司徒婉求婚,哪知那司徒婉心中早有所属,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东方至在全族面前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尴尬难忍,心生恨意,不久之后便投效了东龙宫。但是人虽到了东龙宫,可是心却还在那司徒婉身上,这两年来,他为了避嫌,全不跟西龙宫有任何来往,也不接受任何关于西龙宫的任务。此次他能主动请缨,我看多半都是为了那司徒婉而去的。” 那人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往事,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咦,那另外几人呢?” “乐韶子乃是龙族之中的琴圣,这谁都知道,可他手中那张回梦琴却一直都用的是普通琴弦,传说他相中了司徒皇的龙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派出了诸多杀手,可惜都因司徒皇实力太强,无法下手。此次行动,若是有人能够削弱司徒皇的实力,他趁机夺取龙筋,岂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再说那九尾鸾,在族中一直不受重用,地位连东方至这个新来的都赶不上。她也很是郁闷,此次正是施展自己的好机会,她又怎能错过。” “不会吧,九尾鸾在族中的影响力可是很大了。此话有假。” 先前那人道:“你也说了,东龙宫之中高手多如牛毛,跟咱们一比,她的确能够呼风唤雨。但是比起跟她同样水平的高手,她已经算是落魄了。” 那人似乎想了想,一会儿才说道:“这话也对。嗨,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做好咱们的事,有人过就拦下,没人过也就只能唠唠,这些刀风箭雨的事还跟咱们没多大关系。这大半天了,连只鸟也没飞过去,真他娘的见了鬼了,这里可是大路哎。” 接下来说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听了一阵,便觉得甚是无趣,便慢慢起身,放低身形缓步退走。绕过一片树林,才又停下脚步。韩仑道:“看来冉姑娘和琴姬姑娘并没从这里走,要不然以她现在的速度,定会被那两个龙族发现。” 罗啸成摇头道:“不然,倾珞妹子是有些心急,也有些冒险。但是绝对足够聪明,她的意识能探到方圆半里的距离,避开这两个家伙应是绰绰有余了。” 令狐玉儿也在一边点头称是。韩仑道:“据我们方才探听到的消息分析来看,龙族应该是分成了东西两大阵营,刚才那两个龙族就是名叫东龙宫的一派。却不知我们要去的那地方究竟是东龙宫还是西龙宫。” 罗啸成道:“看来这龙族也不大太平啊,听他们方才说的,好像是要有一次什么大行动。” 韩仑点头道:“若是我们能够趁乱取得东西,那可是万幸之事。此次是在龙族手中拿东西,我们以后可还要跟他们和谈,共商结盟之事,可不能跟他们闹得太僵。” 罗啸成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倾珞妹子她们,若是她孤身犯险,那可就全糟了。”令狐玉儿奇怪道:“罗大哥不是才说冉姐姐聪明,不会做傻事么?”罗啸成笑道:“这一路上她可以避开一切障碍,不过也是为了节约时间。那黑衣女子只给了五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近两日,她心中一急,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令狐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便再度别了当地,一路向东行去,再过了一个时辰,忽见得路上倒了一个头上长角的龙族,韩仑忙上前探他气息,发现其还未死,身上受了些创伤,昏过去了。伤人的手法却是跟冉倾珞有些相似。三人大惊,冉倾珞生的貌美,若是这些龙族见着了她的容貌,那却有些麻烦了。韩仑当即有些犹豫,要不要杀人灭口,可因为玉儿就在旁侧,不忍让她见血,便一直未曾动手,只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暗里向他手中递了一粒药丸。罗啸成走在两人身后,玉儿转僧际,罗啸成手指轻轻一弹,便将那枚药丸射进了那龙族的口中。 三人再行了一阵,忽然听见前方有刀兵碰撞之声。心中惊讶,心道会不会是冉倾珞和琴姬遇险,便赶紧上前去探查一番。 第九百九十一章,绝谷奇战 第九百九十一章,绝谷奇战 三人迎上前去,只见前方火星四溅,金铁交鸣声响彻不绝。此处更是一个峡谷地形,声音沿着两边传开,一行人在谷中行走,只觉得声音刺耳,如同雷鸣。 转过了几道拐角,突然见到光芒缤纷四射,时而便有几道残影掠过,呼喝之声响成一片。分明是有许多人正在厮杀拼斗。三人躲在暗处细细听了一番,却并未听到有女子声音,心中暗惊,却也知道冉倾珞和琴姬并不在其列。不过有一群人在此拼斗,加之方才路上所遇所闻,便也怀疑与龙族有关,于是便选了一个拐角,尽力隐去身形,向外观看。 这外面乃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谷谷地,两边山势如削,崖高数十丈,几无能够落脚攀爬之处,此处不失为一处最佳的伏击地点,若有人落入此间,便再也休想从两边石壁上去。细看之下,那前面正有七八人在混战之中。一身着白衣之人尤为显眼,但见其手中握着一把奇异的剑,另有六七人围着那人左右攻打。那白衣人在这几人之间左右闪躲,身形灵动,如生双翼,且不谈他功力几何,但说他手中那把剑,已经让人很是惊奇。挥动之下,那把剑的剑刃似乎从有形化为了无形,剑刃化成了一阵水流,在身边旋飞环绕。阳光照耀之下,但见一片波光晶莹闪烁,好似一条水龙四处盘旋,然而剑气一停,水流又重新化成银白的剑刃。有形无形随意转化,好似长鞭,又似狂刀,变化之处尤为奇妙。 韩仑的含章刀,罗啸成的贯日斧,史云扬的三把神剑都是不世出的神兵,可是都是刚硬之极,绝无此般变化。世上竟有这样一把柔攘极,柔到能够化金铁为水流的剑,实在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拼斗之间,只见一人挥刀杀来,那人立即挥剑格挡,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一股力道立即将来攻之人长刀弹开,电光火石之间,那白衣人忽然又斜劈一剑,那使刀的人大惊,随即也以刀来格挡,刀剑相撞之际,竟未发出一阵声音,剑刃化为水流,长刀从剑尚穿过,那长剑立时便砍进了一人肩中,将其斩成两段。 见此人出其不意便杀了一人,众人都不免觉得惊骇,一时间退后数步,韩仑三人这才发现,地上其实已经躺了五六具尸首。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完整的兵刃,其上一点缺口也无,但是却仍然难逃一死。可那白衣人身上也并不轻松,一条其上伤口从右肩沿着背脊直直拉到左腰之间,那只握剑的手已经在不断滴血颤抖。 剩余六七人与这白衣人交战数百回合,似乎已经对他的招式有了一定了解。也知他手中之剑很有古怪,下手之际便留了三分余地。那白衣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总难敌六七人同时进攻,一刀砍来,同时便向后跃开。如此交替,那白衣人既无法追着一人穷追猛打,又难以找到时机跳出圈外,渐渐竟然陷入了苦战。 两刀猛然砍来,白衣人化出剑刃格挡,那白衣人长剑忽然一抖,剑身化作螺旋水流,蛇形旋绕开去,那两人见势猛烈,便向后跳开,不料白衣人手中水流突然又化成剑刃,急刺而去。另外几人见状,慌忙抢攻,围魏救赵。可白衣人似乎一心要摆脱这样的围攻局面,竟然不撤招,仍旧向前刺去,立时之间,剑身便刺入那人口中,剑身平削,头颅立时破为两爿,**迸溅,煞是恐怖。可身后五六人却也并非庸者,刀光四溢,那白衣人身上顿时多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招换来一条命,却又受了好重的伤。身形踉跄,几欲倒地。那人银色长剑刺入地面,一头银发已经有些杂乱。 “司徒月朗!算你狠,我兄弟十二人今日有一半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今日你已难逃一死,若是说出紫辰龙珠的下落,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司徒月朗哂笑道:“何时金龙十二刀也如此好心了。从来没听说过你们还会跟目标谈什么条件,今日怎的发了慈悲心?。” 那人道:“你司徒月朗乃是一届英豪,我兄弟几人好是佩服,若不是东西龙宫之争,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不过,今日你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势必取你性命,不过东龙宫并非险恶之辈,我们心中敬你,说了留你全尸,便绝不会食言!” 韩仑心道:“原来他就是司徒月朗,倒也确实了得,这些使刀的人个个都非庸手,此人能够仅凭一人一剑将这批人斩去一半,若非高手,又哪能有如此战果。” 司徒月朗道:“你们金龙十二刀若是全在,威力自是不容小觑,不过如今折损一半,你还有几分胜我的把握?” 一人道:“你尚的龙筋已经被我三哥砍断,最多支撑得片刻,便叫你不战而亡!” 司徒月朗道:“片刻就已足够!”说罢正欲出剑,突然间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你不可再动,当以性命为重。” 那使刀的六人乍然一惊,突然合成一个圈子,刀锋对向四方,成准备之势,一人喝道:“请问是那一方朋友在此,东龙宫与西龙宫之间的事,还请阁下勿要插手。” 那声音问道:“自此向东数百里有一处千岛龙宫,那里是西龙宫还是东龙宫?” 司徒月朗高声道:“千岛龙宫定居的正是西龙宫众龙族,以及海族两百余类。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那你是东龙宫的还是西龙宫的?” 司徒月朗道:“在下西龙宫护族圣司司徒月朗,有什么指教,还请现身相见。” 那女子道:“知道了,司徒公子,请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你平安。” 那使刀几人中的一名大汉说道:“这是龙族之间的事,阁下若定要插手,便是不给东龙宫面子,还请想清楚了。” 那女声一笑,道:“可是我想去那千岛龙宫游玩游玩,若是不带点儿见面礼,人家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这个外族人进去的。” 司徒月朗闻言,忽的一笑,道:“姑娘请小心,若是姑娘能救我一名,别说去千岛龙宫游玩,便是去东龙宫千涡龙巢游玩一圈,在下也愿意陪姑娘走上一遭。” 那三哥愤然道:“好大的口气。司徒月朗,你今日先从我们兄弟几人的刀下活下去再说。大家动手!” 一声大喝,六人便飞快挥动刀刃向前冲了过来,六把金刀同进同退,劲风密集如雨,强劲非凡。谷中一线阳光透入,映射在刀光之上,刀身翻转,一时间好似六条金龙旋转腾挪。 司徒月朗已经身受重伤,此时命悬一线,却仍紧握手中银剑,面色杀气如注,一阵阵逼人的气势从他尚散发出,便似有一种同归于尽的趋势。不等双方相交一处,忽听得那女子喝道:“本姑娘说过护他周全,你们几个便休要再动!”只听的空中立即响起一阵暴雨般的哗啦声。那几人大惊,身形立即散开,只见地面上一片银光闪烁,刹那间便钉上了上百枚三寸长的银针。 “若是阁下执意为难,东龙宫只好得罪了!”只见一人当空飞起,横斩一刀,刀影顿时在虚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向一处闪电般掠去。然而招式行到一半,只见那绝壁之上突然飞过一个人影,侧闪开去,在那绝壁悬崖之上一阵飞奔,身后无数刀锋轰击到石壁之上,顿时发出一连串炸裂,灰尘四溅,碎石横飞。 那黑衣少女翩然落到谷底,手执双刀,立在那司徒月朗之前。但见其黑衣裹身,身材纤瘦,便连五指都用束带包住,只留双眼在外。她手中双刀一长一短,刀刃之上刻着暗记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见这女子突然出现,韩仑三人不由得吃了一大惊,慌忙缩首回到墙壁之后。韩仑道:“是她!” 玉儿讶然道:“那黑衣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让我们去千岛龙宫偷龙珠么,怎么她又要护着千岛龙宫的人,真是奇怪。” 罗啸成道:“事情定有古怪,且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那谷中此时已经响成一片,那黑衣女子正是飞鸟惠子,谷中阳光稀少,她手执双刀,在这山谷之中辗转腾挪,身形如若鬼魅。那六人与司徒月朗大战许久,已然是疲累不堪,她以逸待劳,又占尽了地利优势,一时间竟然将那六人压下一头。 六名刀客见来敌甚强,立时变攻势为守势,六把刀护住周身要害,旋转打圈,好叫飞鸟惠子攻不进去。 飞鸟惠子见这几人防守严密,一时间便绕着这六人组成的圈子同时跑更大的圈,待到速度差不许多时,便横刀攻击,可这六人也颇为了得,便在此时也仍是同进同退。飞鸟惠子虽然速度极快,却也难以刺破这铁桶般的防御。再攻了几次,便就此作罢,重新退回到司徒月朗身边。 若说飞鸟惠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襄助西龙宫的人,这事还得从两日前的圣桑谷说起 第九百九十二章,恩义难择 第九百九十二章,恩义难择 史云扬听闻惠子的话,终于止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虽然面色宁静,但是却已经能从他眉宇之间见到隐隐杀意。 飞鸟惠子抄起手来,冷笑道:“看来你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人就都有所忌惮,你也不例外。” “当有些人所忌惮的东西被抓住的时候,他会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些东西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一旦有人欲加以冒犯,后果不堪设想。”史云扬看着她眼睛郑重说道。也许从来都没有见到史云扬如此正式的眼神,飞鸟惠子一时有些不适应,忙转过脸去。忽然想起自己现状,不由得颓然苦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是那种害怕报复的人么。过去那个柔柔弱弱的飞鸟惠子已经死了,烈火重生,便是千刀万剐,现在的我也定不会眨一下眼睛。” 史云扬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当你是朋友,也便更不想知道。” “朋友?”飞鸟惠子奇怪的一笑,道:“若是没有遇到我,你现在应该正跟你那位白衣姑娘卿卿我我,是我害得你们彼此离散,害她受伤,更是让你几近丧命,剧毒在身,如今仍未脱险,如此也算朋友?” “若你想杀我,这些时候什么时候不可以。你用药救过我四次,伤过我三次,两下抵消,还有一次算你救我,自然算是朋友。” 飞鸟惠子将那木雕小人背在身后,踱步上前,道:“既然如此,作为朋友的我邀你在这圣桑谷中小住几日,养养伤,这几日天气晴好,朝能赏千里彩霞,夜能观无垠星河。云海日出,圣桑落日。景致也算是很好了,我也可以在谷中陪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等小住,与囚禁又有何异?惠子姑娘,承蒙你相邀赏月,不胜荣幸。若你真当在下是朋友,不如就此放行,在下平生极少求人,此次算是史某相求。” 飞鸟惠子摇头道:“不行,我早就说过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时机到了,我自会送你离开。现在跟我回去!”说罢,一把将他手腕抓过,身形一纵,脚下清风阵阵,霎时间已在数十丈之外。 “你在等什么!”史云扬顿了顿,忽而厉声道:“你在等那个人,完成那笔最后的交易?飞鸟惠子,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等的究竟是什么!”惠子身形一颤,身形盘旋降落在山麓,忽然一爪扣住他喉咙,道:“你怎么会知道!你那日在偷听!” 史云扬慨然道:“没错,惠子姑娘,那人给你的毒乃是魔毒,便足以证明他们就是魔族,就算不是魔族,也一定与魔族又千丝万缕的连系。魔煞阴恶,全无信义。残酷冷血,更胜禽兽。你与魔族交易,你以为能等来什么?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飞鸟惠子冷声道:“你懂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是,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自己的事已经牵扯到了我同伴的性命。牵扯到了魔族,你可知如今这些禽兽正对六界结界虎视眈眈,一旦寻到机会,整个人界便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了那时,你苦苦支撑所得到的,顷刻又将灰飞烟灭。” 飞鸟惠子忽然抬起头来,只见其眼眶湿润,晶莹一片。她突然抓住史云扬肩膀,厉声道:“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三位师父都被他们抓走,整个门派的人陷入长眠之中。本门圣物也被他们夺走,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除了照做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什么都不做,为了你那所谓的正义弃他们而不顾!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叫嚷一阵,她忽然颓软下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跌坐在地,不住落泪。道:“我一岁那年。家母带着我从冲绳祭神回来。在海上遇了风暴,好多人都死了。我母亲临终前将我绑在一块木板之上,船沉之后,我在海上漂了三天,飘到了扶桑附近。几乎都已经快死了。是大师父在海边捡到了我,救了我一命。当时他见我几乎就要饿死,身边又找不到母乳,便咬破手指,让我吮血。从那时起,我尚流的血便是他的了。家母有生我救我之情,三位师父从小养我长大。深恩难报,如今他们遭逢大难,你要我怎么做。世间大义,哼,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他们平安。我不是什么英雄,只要能救他们出来,便是沦为奸人恶人,受万人唾骂,我飞鸟惠子也无怨无悔!” 史云扬闻言,也心知有诸多不容易之处。天下如此之大,魔族党羽遍布,每时每刻,不知又有多少人正在同她一样忍受着魔族的欺凌,有心反抗,却无力回天。只能听之任之,如同奴隶。他慢慢走到她身边,道:“你说得对,或许我太不懂世事人情了。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好。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世界,或许会觉得很值。但这终究是错的。对与错总还是格格不入,错的永远都是错的。” 飞鸟惠子道:“那我宁愿选择错的。” 史云扬忽然见到她手心的刻刀,锋刃已经扎进了掌心之中,流血滴淌,她却丝毫不觉。他道:“虽然你研习的乃是刺杀突袭之术,但你的心肠不坏。你有一颗你自己都不忍心玷染的心,你的师父更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沦为魔族的奴隶。若真如此,你救了他们,却又是害了他们。害他们伤心难过,悔过自责。” 史云扬向她伸出手,拉她起身。飞鸟惠子泪眼看他,史云扬道:“我属于第一种,若有人捏住了我的禁忌,我的确不敢轻举妄动。惠子姑娘,望你三思。”飞鸟惠子沉思不语,撇过头去。史云扬自行收手,一步一步往山上行去。 “你等着!”飞鸟惠子忽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手心里忽然亮起一阵淡红色的灵力,猛然间抓住他的双臂,史云扬只觉一股强大力道涌进自己尚,四肢胀痛僵硬,好似有一股受阻的气流无法畅通,便在一处郁积,越涨越大。惠子手心之中突然又暴发出一阵吸力,只见他四肢及腰间突然冒出一根根细如蚊的银白针头,慢慢浮起。随着惠子掌心中的吸力加大,那数根银针突然飞出,落入她掌心之中。 针头离身的那一瞬间,史史云扬只觉得尚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水,在周身经脉之中来回流荡片刻之间,如同枯竭的池塘之中突然放进了大股的水流,端的是痛快无比,仅仅数息功夫,尚的灵力便恢复了个五六成。 调息了一会儿工夫,他才张开眼,盯着飞鸟惠子道:“原来是你下手封住了我尚的力量。” “不错。”她倒是毫不辩解,一口承认。史云扬道:“此时解开我尚的力量,你想做什么。”飞鸟惠子道:“打赢我,我让你走。”史云扬一愣,飞鸟惠子道:“怎么?不敢,怕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一样,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或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没有任何结果。” 史云扬冥想片刻,手中慢慢幻化出一把雪白长剑,飞鸟惠子摇了摇头,含泪笑道:“看,你不是也跟我一样么。史云扬,这就是我的心情,你懂了么?” 说着,刷一声拔出双刀向他砍去。史云扬此时正在虚弱之中,哪里能正面与她匹敌,只能凭着丰富的经验,飞快闪躲开去。可惠子从小练习的就是速度,便是他全盛的时候,单只是比拼速度一项,史云扬都不一定能够追得过她,更不说此时在重伤之下。惠子身形飞在半空,斜劈一刀,史云扬慢了半拍,挥剑来格,强大的力道立时传进剑身,令其虎口发麻。长剑几欲脱手。史云扬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剑身颤抖,良久才息,史云扬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重新整理了身形,又站起身来,挥动手中长剑,挑出一朵朵剑花,剑身疾刺,同时护住周身。一道银光闪烁,几片雪花突然飘落滑下,还未落到地面,史云扬剑身一挑,那雪花立时化为白光向她打去。飞鸟惠子见状,双刀相交,一瓣雪花突然击打在短刀之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好似金铁相交之声。这些雪花偏偏又来得密集,刀风阵阵,叮铛直响,虽然挡去不少,却也尤为惊险。飞鸟惠子立时跳开数丈,雪花袭来,已成了强弩之末。待到史云扬一招用老,她突然又疾奔而上,猛地一刀向他胸口刺去。 刀锋急速在他眼中扩大,他立即仰身后退。一退一进,双方之间始终隔着一尺距离。飞鸟惠子突然掷出短刀,史云扬仰首躲过,却不料另一把长刀却突然袭向自己腹部。惠子不忍伤他,便以刀背在他胸口重重一击,史云扬一声闷哼,身形顿时飞出六七丈的距离。重重砸在一块巨石之上,口中不住吐血,他看着飞鸟惠子,只是咬牙说了一个“你”随即便昏死过去。 惠子慢慢走上前去,收起双刀,叹道:“云扬,我没有选择,原谅我” 第九百九十三章,步履维艰 第九百九十三章,步履维艰 飞鸟惠子带史云扬重新回到了圣桑谷中。那个山洞虽然已经十分破败,但是经过她的一番整理,却又能够住人。只是里间光线昏暗,先前的钟乳晶石都已经不复存在,满地碎渣都被扫到边角,洞外微光射入,晶莹如雪。 安顿好了他,飞鸟惠子又深入石洞深处,取了些水粮,放到石床周围,这才重新换上黑衣,坐到他身边。 史云扬如今正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眉头深锁,似乎正在梦中忍受着难熬的痛苦。惠子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落泪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这样你就一定能记得我。可是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几位师父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师兄师姐。云扬,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会把天下人挂在嘴边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是有机会,多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我不明白,天下人和我的师父同门有什么区别,他们不都是命吗?难道你认为一百个人的命一定比一万个人要低贱许多么。在我眼中,生命总是没有贵贱的,我觉得你也一定会这么想吧。” “可是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我不能坐以待毙,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搏一把。那人要我让他们去夺龙珠,可是龙珠是什么,我却还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夺去圣灵石,又为什么要与你们为难,我什么都不知道,像瞎子一样被牵得团团转。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定要去查个清楚,即便我打不过他,待到和他拼命的那一天,总还是要死个明白。” 史云扬忽然转了下头,闷哼一声,随即又没了声响,口中喃喃自语,却不知说得是什么。惠子俯下身去,贴耳在他唇边,只听他口中喊的是“倾珞,倾珞”惠子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难过,一把抱紧他,道:“我知道你想她,我就是她,我陪陪你好吗我陪你” 史云扬似乎正在做梦,身子动了动,忽然便生出满头的大汗。惠子一点点替他拭去,看着他沉睡的面庞,心里只觉得好是幸福,又好是痛心。史云扬突然大嚷一声,浑身颤抖起来,惠子将他的头紧紧抱住,贴在自己颈侧,自己也陪他侧躺在石床边,一动不动。 “倾珞对不起”迷糊之中,他慢慢抬起手抱住惠子腰身,手刚刚搭到她腰间,便又滑落下去。惠子柔声道:“没事,没事,你好好睡。”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洞中不知什么地方还流着小股水流,滴答之声,如同催眠童谣,不多时,惠子也就沉沉睡去了。一觉醒来史云扬竟已经不见了踪影! 飞鸟惠子大惊,立即在洞内四处索寻,然而洞中寻遍却也并无史云扬的踪影,她又飞快赶出洞外,搜寻了一阵子,山谷之中却也毫无踪迹。飞鸟惠子暗暗后悔,自己实不该这么轻易就睡过去的。虽然如此想到,但是心中却还是感到很是奇怪,史云扬身受重伤,他是怎么逃出这圣桑谷的。她又四处查探了一阵,夜幕已经临了。手中点起灯火后,只见天坑的环形墙壁之上似乎有着一道道浅显的爪痕,痕迹是新的,而且看样子是斜着向上而去,似乎是什么野兽所为。可是这四周都是绝壁,什么野兽能够在这陡直的墙壁上攀爬呢。 可是这里总还是一处险要地势,入口在山顶之上,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动物从上边掉下来。那这爪印就一定是史云扬方才逃走时的方式。想到此间,虽然感觉不可思议,飞鸟惠子却依然飞身而起,从绝壁飞奔向上少时便掠出了天坑谷口。 然而来到外间四处环望,却不由得大失所望。只见夜幕漆黑,伸手难见五指,所有痕迹都全然不可见。谁又知道史云扬往哪个方向去了,便是要追,却再也没法追了。 她愤愤一阵,心道:“方才没封住他的经脉,是我大意了。他这一下子逃走,可叫我怎么办”她心中极是杂乱,便靠着一块石头静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她竟丝毫未曾移动半点。可却是满头大汗,发梢之上的汗珠都在颗颗滴落。 “我该怎么办,师父,师兄,师姐,我该怎么办!”她狠狠砸了几下自己的头,深沉喘了几口气,忽又道:“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暗影门只有我了,我要振作。”她暗暗攥紧拳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要先去查明龙珠和千岛龙宫的事。我要振作!” 她站起身来,不敢给自己多余的思考时间。没有时间思考,便没有时间害怕。检查了一下刀具和傀儡,确认无误,便径直向东方赶去。 那人要夺千岛龙宫的龙珠,她心里便觉得,只要是坏人想要加害的人,那便一定就是好人,因此心中先入为主,便对千岛龙宫多了几分好感。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龙族,一开始那些人听她问起千岛龙宫,便立即兵刃相向。飞鸟惠子好是奇怪,后来一路上又碰到许许多多相互争斗的龙族,便制住一名龙族人,从他口中探听到了一些东西。虽然仍是不知东龙宫是什么,西龙宫与千岛龙宫、千涡龙巢有什么关系,但是总就觉得西龙宫的人都看着顺眼,一路上帮西龙宫的人解决了好几拨追兵。 她行路都挑了些阴暗难走的环境,或者是崎岖不平,或者是水洼沼泽,以此避开东龙宫的追兵,她孤身一人,也方便行事,行迹不易被人发现。 第二日傍晚时分,她正要穿过一处峡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金铁交鸣声,一路上只要有争斗的地方,她便一定会去管上一管。她跳了一个隐蔽处,猫着身子向下看去,只见一个银发白衣龙族与十二个金发玄衣龙族正在激烈拼斗,那白衣龙族手中一把长剑如同水流,剑身运转,劈、刺、挑、扎,招式绵长,却是柔中带刚。攻守之间,真乃是行云流水。再观那十二个金发龙族,手中清一色握着同样的金炳单手刀。十二人好似一个整体,同进同退,如同旋风一般。 金色的光芒与银白的光芒相互旋绕,那白光在金光风暴之中游刃行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飞鸟惠子心道:“这几个人的身手,无论哪一人,俱在自己之上。若那白衣人是西龙宫之人,自己闯入阵中,弄不好要跟他一同被围歼,若那白衣人是东龙宫的人,那自己加入这十二人阵中,非但不能帮到他们,反倒扰乱了他们的阵法,令其显出破绽。贸然出手,决然不妥。”心想道,飞鸟惠子便在暗处隐藏不动。 少时,只见那白衣人奇招迭出,一剑刺去,剑身忽然化为水流,白衣人鬼魅一般从一人身边绕过,看似是在对付另一人,然而刀锋突转。那水流如同绳索似的缠住一人脖颈,剑柄一转,水流立即化形为刚硬的剑刃,闪电般抽出,挡住一人袭来的刀刃。身后那人惨呼一声,长刀脱手,横死在地。脖颈之间血流如雨,溅了周围几人一脸。 那几人立时抽身跳开,伸手一抹鲜血,各自大喊一声:“十一弟!”一个个如同发威的虎豹,狠狠扑将上来。那白衣人见状却不慌乱,抽身推开,闪躲之间不住找机会进招。几百个回合下来,已经除去了一半的高手,谷中便只剩了六人。 双方激战许久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从言辞之中,飞鸟惠子终于知道了那白衣人所属的势力,这才出手相助,刺死一人。 此时那东龙宫的五人见有人相助,心中无不惊骇。大战了这许久,他们个个都是精疲力竭。虽然也能感受得出,飞鸟惠子的实力并不如他们强悍,但是此时出击,己方的实力更是大大地打了折扣。下场说不定就跟刚才那人一模一样了。 这几人相互间使个眼色,那三哥忽然说道:“司徒月朗,今日算你走运!这个仇,我们五兄弟一定会报!我们走!” 飞鸟惠子眼色一冷,道:“想走?晚了!” 说罢飞身而上,手中又是一把银针洒出,那几名龙族立即挥刀格挡,刀风密集,银针丝毫难进,那三哥忽然一把将一枚银针抓在手中,顺手飞掷回去。可在那一瞬,却发现面前的黑衣人已经消失无踪。大惊之下,连忙大喊一声“避!”,侧闪开来,只听得一人惨叫,血红的刀刃从腹间弹出尖锋,随即又缩了回去,那人身形软软倒地,在地上一阵抽搐,随即睁眼死去。 那三哥见兄弟连番横死,惊怒交加,蓦地一声悲号,突然狠狠一刀砍来,哪知那黑影竟就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三哥一刀砍在那黑衣人头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光亮如同雷电,那一瞬,他忽然看见,面前的这个黑衣人身上竟然都是百炼精钢。 惊诧之下,便也立即明白了这并非飞鸟惠子,而是一具傀儡而已。身形蓦然后退,可却已经晚了,那机械傀儡猛地一拳轰击过来,那三哥无奈,只得以刀背格挡,霎时间,刀身断为两截,那人一声大喝,身形如同炮弹,倒飞而出。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琴声,飘飘弦乐,如同仙音,天空中忽有一道能量如闪电般落了下来,立即将那人身形托住,稳稳落在地上 【新年之际,千殇羽为您送上祝福,祝您合家欢乐,新年快乐。再送上一副春联吧。 上联:五州福聚,齐贺新春吉祥岁 下联:四海焰舞,共看飞花不夜天 横批:与君同乐】 第九百九十四章,白羽奇客 第九百九十四章,白羽奇客 飞鸟惠子见这几人竟然也有帮手,先是吃了一大惊,稍稍冷静之后,便再度紧握双刀,身姿放低,急冲了过去。 “三哥小心呐!!”那另几人大喝,声音刚落,惠子的刀锋便已经逼近了那人身边。只听得又一阵琴音袭来,一道高亢的羽调突袭而出,化成强烈攻势,从侧面向她逼近。飞鸟惠子见状,身形立即闪到一边,身形旋飞,尚未落地,一把银针已经脱手而出,斜刺向上。 韩仑三人听闻这琴音,心中即刻感到高兴。这声音他们已经很是熟悉,自然就是冉倾珞的杰作。他们一路上少耽搁,走得也极快,本就觉得奇怪,为何冉倾珞和琴姬一直不见踪影,原来是在此处。 少顷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空中飘落而下,身前一张古琴悬空漂浮,十指拨弦,只见琴弦上方的空气好似波浪一般扭曲不止。声调交叉,十分绵长,霎时间便有数十把飞剑凭空凝聚,飞射而下。与这飞剑相比,那把银针的攻势便算是微乎其微了。两相碰撞之下,银针立时被击落,叮铃落地。飞剑却是去势不止,强烈的劲风立即将飞鸟惠子罩在其中。 飞鸟惠子毕竟身法奇佳,若是常人在这攻势之下,便只有固守一道,可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从那飞剑攻势之中硬是脱逃出来,原先所立之地已经插满了银白剑气,片刻之后,剑气消散,地上便多出了一个个扁形深槽。 飞鸟惠子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冉倾珞身形也已经落了地,慢慢转过身来,灵力鼓动,衣袍翻飞,一头青丝柔顺如瀑。飞鸟惠子惊诧道:“是你!你们竟然还在这里!” 冉倾珞道:“那日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伤势可有好些?” 飞鸟惠子道:“你想让我说,我却偏不说。他是死是活,等你拿到东西与我交换,我自然也会履行我的诺言。” 冉倾珞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姑娘,求你。”飞鸟惠子冷言道:“真是可笑,又是一个求我的人。这几天是怎么了。你既然有心求我,那好,我现在要杀了这个人,你别拦着。”冉倾珞道:“他如今已经几无还手之力,生命尤其宝贵,不可滥杀。” 飞鸟惠子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维护他!”冉倾珞道:“不管他是谁,总之你不能伤害无辜生命。”她侧过脸来,对那几人说:“你们现在很累,不是她的对手,你们伺机逃走吧。” 那三哥拾起地上的断刀刀柄,道:“这妖女甚有些诡异,身法奇佳,还带着一具傀儡。实力非同小可。若是我们走了,留姑娘一人在此,我兄弟几人怎能安心。姑娘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我们今日十二人若全数折在此处,那是命中注定,金龙十二刀无心牵连他人。”说着,重新摆出了起手姿势,断刀刀锋依旧指向了飞鸟惠子。 冉倾珞摇头,道:“你们还是走吧,我跟她还有些恩怨。若是不走,反倒成了她的箭靶草扎。”那人顿了顿,道:“你有把握能够赢他么?”冉倾珞道:“若无把握,便全然不会在此,你们尽管离开吧。” 又听得一人道:“三哥,咱们先撤吧。眼前这个亏有些大,我们犯不上将十二个人的性命全都赔进去。要报仇,咱们有的是机会!”另外几人连连称是。那三哥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走吧。司徒月朗,今日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说罢,便慢慢向后退走。飞鸟惠子大喝一声:“谁也不许走!”说罢,便突然从冉倾珞身边闪过,一刀向那三哥背心刺去。 刀锋迅速逼近,然而片刻之间,一道蓝光在她面前出现,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冉倾珞已经用移灵术移到两人之间。见她长刀袭来,史云扬飞快将琴身抱在怀中,刀身砍在了琴弦之上。但是伏羲琴乃是上古名琴,出自伏羲之手。那是那么容易就能砍得断的。刀身与琴身相加的瞬间,一道雄浑的能量四散开来,立时间便将惠子震飞数十尺。 待她直起身来,那几人却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飞鸟惠子怒道:“你今日不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么,我就是让你杀了,也绝不会告诉你!”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又响起之前在那山洞之中,听到史云扬梦中都在呼唤她的名字,一阵莫名的酸楚和妒忌涌上了心头。重整攻势,立即又向冉倾珞攻去、 只见刀光如电,琴音绵长,一刚一柔相互交织,场中全是光怪陆离的一片。惠子的身法已是极快,冉倾珞的移灵术却也有其特殊之处,双方不住闪躲过招,一时间,好似整个峡谷中都充满了她们二人的身影,残影还未消散,又生新的残影。琴音夹着刀剑铮鸣之声,好似一曲协奏。 “云破月来!” 冉倾珞忽然一声轻喝,手指轻弹勾挑,一阵阵乐音便从琴弦上荡出。无数音符聚向高空,汇成一道三角法阵,阳光透过,光芒似乎立即被放大了十倍,那道光柱立即朝惠子飞射过去。 飞鸟惠子见状正欲闪躲,突然间,只见一道白影飘到自己身前。惠子讶然,那白影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月朗! “司徒公子,你” 司徒月朗挥动手中之剑,只见剑刃慢慢化成一道水流,当空旋转,慢慢化成了漩涡状。水流之中袭出一阵强烈能量,立时化成一道灵力护盾,那白光轰然落下,重重砸到白光之上。司徒月朗尚又上,立即便蹲跪下去咬牙支撑。 冉倾珞见接招的竟是那白衣人,不免一惊。她降僧际便已经看清他身受重伤,此时若是再硬接了自己这一招,怕是就已难再活命。于是主动撤去了招数,退立一边。 冉倾珞道:“这位公子,你尚伤势颇重,此刻不宜动武。” 司徒月朗道:“这位黑衣姑娘方才救过我的命,若不是她,在下早已经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之鬼。见她有难,我既然在此,定不会坐视不管。还望姑娘能行个方便,你们不要再打了。” 冉倾珞摇头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 “可是你们见面打起来,在下受伤,承蒙这位姑娘援手,至少是个契机。只要与我有半点关连,便算不得毫无关系。” 飞鸟惠子冷笑道:“你对她倒是客气,好,她可是个大夫,能治你的伤。你喜欢出头,那你就一直出吧。本姑娘不奉陪。”飞身而起,便准备向绝壁掠去。司徒月朗拦在他面前,道:“姑娘请留步!”飞鸟惠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道:“怎么,你现在要反过来打我不成?”司徒月朗连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承蒙搭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如何联系。在下若想报救命之恩,又当何处寻索姑娘身影。” 飞鸟惠子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缘起缘落,皆有定数。有缘自会相见!”她跳上绝壁飞速奔跑,声音渐渐远去。 见她逃走,冉倾珞也无心再追。两女交手极快,韩仑三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时谁都不曾上前助战,她一走,山谷中立即变得冷清起来。三人从石壁之后跳进峡谷之中。玉儿很是高兴,忙过去抓住她手,道: “终于找到你了,姐姐走得可太快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抱歉,有些心急,便忘了等等你们。让你们担心了。”罗啸成道:“没事的,平安就好。不可再单枪匹马。史兄的事,我们都很焦心,只有齐心协力,我们才能救他出来。”她轻轻道了一声“嗯”,便又愁眉不展。 那司徒月朗见周围竟然还有人,这个峡谷之中究竟还有多少高手,真是个未知之数。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手中长剑紧握,身形却在慢慢后退。 冉倾珞慢慢走上前,道:“你伤得很重,我粗通些医术,若是不弃,请让我替你疗伤。” 司徒月朗道:“你们是人族吧,好多年也未跟人族打什么交道了。你们是什么人?刚才那黑衣女子又是什么人?”冉倾珞道:“我们是中原来的人,到此处来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若问她是什么人,我也不知。她与我有些恩怨,仅此而已。” “中原?好像听过。几位既是远道而来,不知准备要去什么地方游玩?” 令狐玉儿道:“我们要去千岛龙宫。”司徒月朗一愣,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敌意,他道:“扶桑岛这么多东西,为何一定要去那千岛龙宫呢。你们是人族,他们是龙族,平日里可是极少往来。你们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得了。” 韩仑道:“你不就是西龙宫的人么,若是你能带着我们前去,那定然没什么问题吧。” 司徒月朗哑然无语,冉倾珞道:“你先不要说话了,我要替你疗伤。”司徒月朗苦笑道:“在下已经被人割断了龙筋,十二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姑娘也不必多费神思了,龙筋是无法续接的。” 冉倾珞道:“若是我能治好你,你愿意带我们去千岛龙宫吗?” 第九百九十五章,移花接木 第九百九十五章,移花接木 司徒月朗抬起头,虽然面带笑意,声音却已经变得有些严肃,道:“为何你们一定要去千岛龙宫?难道诸位有什么要紧之事?” 韩仑向前跨出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台,是这样的,我们几人颇喜欢游山玩水,好不容易到扶桑一趟,翻山横海,机会实在难得,今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再来这海外琼岛了,听闻此处有一千岛龙宫,瑰丽无双,拙襟酷爱天下奇珍异宝,观览风景名胜,因此无论如何也是不想错过的。因此想求得一览” 司徒月朗道:“恐怕不然吧,龙族与人族并未隔阂,仅是居于海外,长久不履中土而已。在这扶桑岛上,亦有许多人族相与生存。龙族与之来往诸多。人族智谋颇高,不过尚力量却是薄弱至极,身怀绝技者少之又少,单凭诸位这一身的好功夫,便知不是寻常人士。” 韩仑道:“兄台说笑了,我们时常在各地走动,自然都会些拳脚功夫,微末术法,若是没有几招防身的功夫,那才真是见怪了。” 司徒月朗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有理。”冉倾珞道:“请公子平躺,我替你施针。”司徒月朗见她容貌俊美,面容和善,不像是要加害自己,此时自己龙筋已断,反正已经活不长,临死之际,多一个朋友,也算是多一种缘分,便道:“姑娘受累,在下司徒月朗,多谢盛情。” 冉倾珞微微颔首,待得他平躺之后,才取出针包,火烧之后,隔衣替他施针,道:“龙族经脉与人族不同,人有经脉一循环,头手足体,各有分支经脉,层层分散,直至发肤。如同环状网络。龙族以龙筋为主脉,向天和地两条经脉输送能量。天脉共一百一十八条,地脉三百六十五条,合四百八十三条大小经脉,状如参天大树。龙筋乃天地之心,龙族之本。修炼之时亦是锤炼龙筋,经无数历练变化,方才能成就强悍力量。” 司徒月朗惊讶的看着她,道:“姑娘竟对龙族如此熟悉。”冉倾珞道:“学医之时,曾在一本古井上读过,至今记忆犹新。”司徒月朗点头道:“如此说来,倒还是本奇书。” 冉倾珞道:“你左臂之上有一段龙筋,毁伤之后仍可再生。你背脊之上的龙筋已断为两截,我会取你左臂龙筋,连接背上断裂之处。如此方可,不过三月之内,左手无法再动。” 司徒月朗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而且所述一切,都与龙族毫无出入。不禁又是惊奇,又是怀疑。他道:“在下本是将死之人,姑娘但可放手医治,如若不成,那只是在下的造化不及罢了。” 冉倾珞点头,言当尽力,便让他翻过身来,并除去背上衣衫。动手前,先用银针封住他全瑟觉,灵力化形,成为薄薄利刃。冉倾珞首先下刀将其左臂破开,皮肉外翻,鲜血直流,令狐玉儿一声惊叫,捂住脸不断往韩仑身后躲。少半刻,冉倾珞从他臂中取出一段发着金光的东西,攥在掌心之中,替他缝好伤口,又再度将其身后伤口挑开,把那金光物什放入伤口中,以灵力压入体内。 那块龙筋进入他身体之后,冉倾珞引导其进入断裂位置,重新以血脉之力加固修复。龙筋本是不能再生的,但是左臂上这块龙筋却是例外。这股生长之力辅以冉倾珞尚的女娲血脉,再次修复龙筋应不是多大的问题。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冉倾珞终于收回了灵力。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看她在收拾针包,面上也并无遗憾之色,便知续接龙筋已经成功了。 司徒月朗慢慢坐起身来,只觉得尚力量又能畅通流转,一阵充盈的感觉萦绕,只是左臂已经全无知觉,好似废了一般。冉倾珞道:“你的手三月之后自可恢复如初。” 司徒月朗站起身,向她躬身一礼。道:“姑娘妙手回春,真乃神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姑娘如有所需,不才定当效犬庐劳,以为报答。” 冉倾珞道:“玉儿妹妹想去你们千岛龙宫游玩一阵,司徒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司徒月朗闻言,收回手去,叹道:“不是在下不肯,若是寻常时候,几位都是朋友,在下便带诸位四处观览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乃是关键时期,千岛龙宫已如刀山火海,诸位前去,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叫在下如何是好。” 令狐玉儿奇道:“也是哦,一路上都看到你们龙族在相互打架,拼个你死我活的。哎,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打架啊?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挺好?” 司徒月朗道:“抱歉,这是龙族内部之事,诸位皆是局外之人,最好不要牵扯其中。”令狐玉儿不悦道:“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让我们去,你们龙族真是小气。客人都到门口了,还将人关在门外。” 司徒月朗拱手道:“实在是近段时间太过不宁,这样吧,过一段时日局势消停了,我便来接各位去千岛龙宫小住。到时候在下摆下筵席,向各位赔礼。” 冉倾珞道:“既是有难处,我们也不强求,你的伤已无大碍,我们亦有事要办,司徒公子请自便吧。”司徒月朗点头,道:“得罪之处,再请海涵。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必会报答。还请告知姑娘芳名。” “冉倾珞,不必客气。” “原来是冉姑娘,那好,咱们后会有期。”司徒月朗向众人拱手,握住长剑,身形一动,便向峡谷尽头飞快行去,少半时刻便不见了踪迹。 令狐玉儿愤愤道:“这些龙族真是奇怪得很,咱们救了他,他倒是一走了之,走得真干净。”冉倾珞道:“怕是龙族真的出了什么乱子了。那黑衣女子这时候让我们来办那件事,定然也是看准了这个时候。我们还得小心行事,趁机探明此间真相。” 韩仑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冉姑娘,你面色有些苍白,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便可自行恢复,不必挂心。”冉倾珞说道,韩仑知她血脉使然,自然所言非虚,便也点了点头。又将他们一路而来的见闻同冉倾珞大略说了一遍,冉倾珞听完,只觉得很是不妙。 “你说东西龙宫之间争夺的也是一枚龙珠?如果这样,那这颗龙珠和我们要找的很有可能就是同一颗。东龙宫和西龙宫此番为了这颗龙珠,已经不顾同族情谊,大打出手,足以证明这颗龙珠对于他们而言有多重要。若是我们将其夺来,要么便会引来整个龙族的仇恨。届时若要再与之联盟,便难上加难。要么便会引起两派争斗,届时龙族力量大减,也不利于联盟建立。实是进退两难之境。” 罗啸成道:“妹子说得是,这个黑衣女子定不是一般人,她能够知道龙珠,其目的又如此明确,我怀疑” “你怀疑她与魔族有什么牵连?”韩仑说道。罗啸成点了点头。冉倾珞道:“此事应已被魔族插手。可惜云扬在她手上,如若不然”说到此处,不禁便到了伤心处,话刚出口,便已哽咽。玉儿忙挽住她手,道:“姐姐放心,史大哥一定会没事的。那个什么司徒不让我们去千岛龙宫,我们就自己去好了。这两天应该行了又五六百里路,看样子应该也不远了才是。” 罗啸成一拍手,道:“好!咱们就去看看,那千岛龙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去处!瞧他是不是龙潭虎穴,可否挡得住罗某人这把大斧!” 一行人继续向东方行去,星月流转,东方破晓。再行了几个时辰,却已经过了一夜。朝阳初升,艳红如火。一行几人踏过一片小树林,忽见两条路横在面前,一条宽阔,一条险隘,不过那条宽阔道路有些迂回,小路则是颇为直接。众人本就在赶路之中,因此便欲选择小路而行,可刚行了几步,忽听得大路不远处传来几声刀兵交鸣声,几人感到好奇,便挑了这条路凑近去看。 待得靠近之时,只听得一人说道:“你的命我还得留着,龙珠还在你们身上,只有你们才知道下落。不过留一个就是了,司徒皇,我很佩服他,不过,留着他已无用处。” 一个女子失声喊道:“不要杀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令狐玉儿拨开树丛,只见一人手持长刀,正往一名重伤者身上砍去。她本就见不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之事。立马觉得此人好生讨厌。手指一屈,使上了六分劲道将一滴墨汁弹出。墨滴飞射,嗖的一声,顿时击打在那龙族刀背之上,那人长刀立即脱手,深深刺入石棱之中。 那人便是东方至,那躺在地上的人便是司徒皇,而那出声嘶喊的女子也便就是司徒婉。东方至见几人从林中走出,先前自己与司徒皇一番大战,这几人就在旁侧,自己竟然毫无知觉,想起来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九百九十六章,妖何异人 第九百九十六章,妖何异人 “人族?” 东方至见着众人身影,不由得奇怪道。说罢兀自收起长剑,迎上前去,剑刃向地,拱手行了一礼,笑道:“方才插手击落我手刀的,不知是那位,还请赐教?” 玉儿道:“是我,怎么,要不再来试试?”说罢,一滴墨汁缓缓在手心浮动,百变着多种形状。韩仑拱手道:“诸位可是东龙宫的?” 东方至眼一睁,大笑道:“看来诸位是有目的而来啊,不错,在下东龙宫十龙使东方至,这位是东方古,这四位是我们手下,便不一一介绍了。” 众人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毫不撕破脸皮,而是有礼相谈,倒也让人有些吃惊不已。韩仑道:“两位身手了得,连西龙宫的第二大高手都是不及,着实让人钦佩。” 东方至笑着拱手一礼,道:“谬赞,我东龙宫与人族虽然鲜有往来,但是却也从无交恶,与几位更是从未相识,不知此番插手,诸位意欲为何?” 令狐玉儿横声道:“帮便帮了,还能怎么样,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这个人都快死了,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东龙宫人的血都是冷的吗!” 东方至笑道:“自古以来,争战总是难免之事,胜者王,败者寇。上古族群大战,相互攻伐,一荣一枯,一长一消。神魔相斗,单在人界之中,噬月狼族与剑齿虎族征伐数百年,已成永久历史,若还不够,就说一说你们人族,古往今来,夏商周晋,分而又和,合而又分,彼此之间又哪曾留下什么仁慈,这是政治,可不是仁慈,小姑娘,不是东龙宫人血冷,西龙宫的人也是一样。” 韩仑道:“战争所及,自不是个人所能左右。阁下说的自有道理。不过我们几人恣意妄为,本就不代表人族行事,全是凭着个人好恶罢了。我们几人既与西龙宫无恩,又与东龙宫无仇。说起缘由,只因我们想要到西龙宫所在的千岛龙宫游玩一番,见到西龙宫人有难,总该帮上一帮,也算是个见面礼、敲门砖。” 东方至道:“原来如此,诸位真是有意思。依我看那千岛龙宫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诸位随我去东龙宫千涡龙巢走上一番,那处又千万漩涡,东龙宫便在万千漩涡之间来回浮动,形势险峻,天下一绝。管教诸位流连忘返,怎么样?” 韩仑道:“千涡龙巢,听起来是个好地方,今后定会前去一观风景。不过这几日还是想去西龙宫地界,毕竟我们从中土而来,道路奇远,此生可能也无甚机会再来此地,能多看一些就不需错过。” 东方至闻言,笑脸顿时消失,肃然道:“如此说来,诸位今日定是要插这个手,与我兄弟二人为难了?” 令狐玉儿道:“有什么好啰嗦的,这些家伙恃强凌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直接赶走就是,相公你别管,让我来!”说罢,身形一动,手中忽然握上一支毛笔,笔锋飞转,如莲花聚散,径直向东方至刺去。东方至身形蓦地侧闪,跃到那石头边上,一把将长刀拔出,刀锋横在身前,只听得叮铛一声响,毛笔笔锋已经刺在刀背上,笔杆飞转,好似铁钻一般,霎时间火花四溅。 不过那东方至力量也是了得,刀身已经弯成弧形,可他脚步却并未撤出零星距离。玉儿心中也觉得好是惊异,此人竟然能抵住她攻击的时间达如此之长。她轻哼一声,一道青光忽然漫上手臂,飞快传上笔杆,渡进笔锋之内,霎时间,整个笔锋好似燃起了青色火焰,温度立时间涨了数倍不止。 青光突现之后,笔锋好似带了浓郁的腐蚀性,玉儿手中的笔竟慢慢陷入东方至的宝刀。东方至大惊,身形猛然后撤,拿过刀身一看,只见其上已经漏出了一个小小孔洞。 还不等他喘息,玉儿忽然又抢攻而上,正逼近东方至时,突然间,一道白光横斩二来,玉儿一惊,飞旋掠开。只见一人忽又栖身打来,他身形一动时,身边便带起一阵寒潮,玉儿蓦然跳开,摩挲着肩膀,猛地打了个寒噤。 东方至奇怪道:“阿古,你不是从不向人族动手么?”东方古凝视着令狐玉儿,道:“她是妖,不是人。” “呸,你才不是人,怎么骂人啊!”令狐玉儿一跺脚,猛地将那点绛笔飞掷过去,笔尾连着丝带,玉儿一手握着丝带一端,那丝带便如手臂一般,灵活地左右攻上。 东方至突然笑道:“今日可真是热闹。不仅人族到了,就连妖族也到了。看来龙族争斗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莫非人族和妖族也对这龙珠有觊觎之心!” 韩仑道:“在下早已说明来意,这两人今日我们今日一定会救。至于目的,我也不用再解释第二次了。” “人族与妖族走在一起,更是夫妻相称,若是无甚目的,单是游玩,试问谁又能相信。” 令狐玉儿道:“妖又怎么了,妖就不能有好的么,瞧你功夫还不错,眼光却颇为狭隘。” 东方至道:“我就还这么说了,妖魔自古沆瀣一气,人神鬼灵四界同声征讨,如今各界情势又趋紧张,人妖结合,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玉儿怒道:“你这人,好可恶!打架就打架,谁像你这般舌毒!”说罢,便又撇下东方古,丝带将点绛笔旋成螺旋状,顺手一带,便转而向那东方至打去。东方古见状,身形忽然跃至空中,飞剑一招,寒气凝成玄冰,猛然间便击向那点绛笔笔锋。玉儿见状,左手忽然凝出一滴墨汁,破空弹出。一滴黑影便在东方古眼中飞快放大,只见其猛一侧身,那滴墨汁从他鼻尖处划过。不擦过到他身边,还未飞走,立即便被冻结成冰,叮当落地,慢慢滚开去。 躲过一招,东方古突然跳进玉儿身侧,两人一退一进,一方极端炽热,一方冰寒无比,冰火相搏,转眼间便已经拆过了百招有余。 拼到一处,东方古突然一剑刺出,剑锋之上劲风袭人,玉儿笔峰之上也带着炽热青焰,下一瞬,两相碰撞,冰火难容,砰然炸开,两人身形飞一般后退。东方古长剑刻在地面,地上立即结出厚厚坚冰。不过剑刃在地面上不断划动,刚刚结成的厚冰又飞快破成碎片。如此滑了十余步,方才止住身形。而令狐玉儿则是贴着地面仰面后滑,直到韩仑将其托住才止。 玉儿顿了顿身形,道:“你别管,我们再来打过,刚才我还没用力呢。”韩仑拉住她,摇头道:“算了,不要弄得太僵。”继而又拱手向东方至和东方古道:“请两位给在下个面子,这份人情,在下以后一定会还。” 东方至与东方古相视一眼,冷冷道:“人族与妖族混迹一起,便也没什么面子可卖了。我们兄弟二人今日还有其他事,恕不奉陪,他们的命就送你们了。告辞!”几人一转身,便慢慢向后退去。 待得东方兄弟退去会后,玉儿这才收起了手中的丝带和朱笔,众人转而向着身后两人。司徒婉仍旁若无人一般守在司徒皇身边,司徒皇也不断喘着粗气,分明受伤极重。 冉倾珞走近她身边,道:“姑娘,我来为他救治吧。她伤得很重。”司徒婉打量了众人一番,毅然摇了摇头,指着玉儿道:“她她是妖?” 玉儿愤然道:“你!!我哪里看着像妖了?!我看你才是妖怪吧!相公,咱们干嘛要救这种人。让她被那人杀了算了。” 玉儿尚妖气觉醒是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因此她并不记得自己是妖界九夜公主一事,她也并不能分辨尚的力量什么,不过与灵力有些不同,威力却很大罢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是妖,此刻两度听人提起,不免自己觉得受了侮辱。 韩仑淡淡一笑,挽了她手,道:“就算你是妖又怎么,你心地善良,一样是你自己,无甚分别。不必为这个生气。”转而对司徒婉道:“姑娘,凡事都有两面可循,人有善恶,妖亦有善恶。何必一概而论。” 司徒婉道:“皇哥哥最痛恨妖魔,他”她心底太想救他一命,可却又不愿违背他的心意,两难之境,难以抉择。 令狐玉儿哂笑道:“看吧,人家孤高得很,不愿意让我们这些‘妖魔’来救。我们走吧,何必在这儿讨没趣。” 罗啸成摇头道:“姑娘,拿得起还得放得下,那些虚的东西有什么要紧,保住他的命才是要事,咱们一会儿真走了,那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 “可是”司徒婉看了看玉儿,又看了看司徒皇,实在不知道怎生是好。 “小婉没关系,妖界九夜公主自小不在妖界,心无妖之戾气,几位,得罪。”司徒皇断断续续地道。 几人心中一惊,便连琴姬也不由得愣了愣。想不到此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玉儿的身份,看来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 【昨天在亲戚家,现在补上昨天的,抱歉】 第八百零五章,影刹魔姬 第八百零五章,影刹魔姬 史云扬和噬月狼王心照不宣,既已想到,片刻之间便已经动身冲了出去.史云扬身形飞快,在空中拖起一道长长的残影,一瞬之间便已在三四丈之外。而噬月狼王的身形也若隐若现,红光耀目,几乎与史云扬同样的速度,一人一狼,一左一右,突然间便已经接近了魔兽的双眼。 “空冥**剑!”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赤剑顿时脱手飞出,印诀变动,剑刃在空中飞窜,天空中立即出现一道道浮空的红色剑痕,左右上下,互相交织。顷刻间纠结成一张大网,其间隐隐约约有阵法变动,又不甚明晰。但剑网之上的强烈杀意却已经让人异常胆寒。 “去!”双手一推,那剑网便在其指令之下飞速盖向那魔兽的双眼。 而与此同时噬月狼王血口大张,口中一道强烈的火焰球喷涌而出,几乎要将它自己身形都掩进其中。刹那间,只见那巨大火球光芒一闪,便急速对这那魔兽的右眼掠去。剑网与火球,一左一右,几乎并行而非,而且这两道攻势的覆盖面积极广,那魔兽速度本就慢,此时距离又隔得如此之近,那魔兽定然已经避无可避。 成败在此一举! 天乾掌门一直凝神望着天空中的大战,看到史云扬使出了师门绝技空冥**剑,他心中大感安慰,不过却似乎并不满意,他扶须叹道:“看来他还是没有领悟到这剑诀的真谛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弦紧绷,望着天空,不由得口齿微张,惊讶不已。玄圃堂弟子更是无比激动,史云扬若是能够一战将这巨大魔兽斩于剑下,那对于整个玄圃堂来说,威名将会剧增,远播天下,到时候门派振兴,便已经不在话下。 火球和剑网距离魔兽双眼已经不过短短两三丈的距离,但那魔兽却丝毫没有惊惶的样子。冉倾珞于一旁观战,见那魔兽斯毫不避让,不由得觉得奇怪,心中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好,那女声!”冉倾珞突然想起,手中移灵术飞快凝结,片刻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空中,史云扬眼中已经充满了一阵狂喜,这只魔兽一旦被除去,那魔族的战斗力将会打数倍的折扣,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 可突然间,一道阴冷的笑声响了起来。史云扬闻声大惊,突然,那魔兽的双眼之中闪出一道血光,形成一道强烈的光束,飞速地冲着史云扬飞掠而来。光束速度几乎顷刻即至,史云扬还来不及闪躲,整个右肩都被其洞穿,伤口处都不流血,而是透着一层重重的焦痕,史云扬身形吃痛,脚下不稳,迅速从空中坠落,噬月狼王此时也遭光束击中,身形被生生击散。魂魄受创,史云扬就更是伤上加伤。一时间几乎脱力。 “可怜之力,不过蝼蚁之姿”那女声又发出一阵疯狂的冷笑。 史云扬脑中一昏,只觉得这声音都是一阵强一阵弱,眼前的景象也是一阵虚一阵实,听不太真切,更看不真切。只知道身上此时痛苦难当,整条右臂几乎像是废了。而觉得耳畔风声飒飒,自己正不住的向地面坠去。 而忽然间,史云扬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托住了自己下落的身形,他忽的清醒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正是冉倾珞。 冉倾珞扶住他站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那魔兽眼中的光束又飞快射来,不过九幽断魂蛟早有准备,身形忽的一转,掠向一边,那光束没能击中两人,倒是从其身边飞过,飞到了于阗城墙之上,正好命中一艘八极舟。 八极舟砰然爆炸,八极舟上的物资储存极其丰富,此时船毁,便全都变成了箭雨石阵。其间兵甲巨石滚滚而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于阗城上的人们赶紧寻找可躲避的地方,实力稍强者,便运起灵力相抗。饶是如此,城中还是砸死了不少身无灵力的士兵。 史云扬咬了咬牙,剧痛难忍,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此时情势危急,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体力,不让自己倒下。 冉倾珞轻声道:“坚持住,这里有我呢。”说着,她左手之中一道灵力缓缓输入他身体之中,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不再燥热,一股温润而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 “倾珞,小心。”史云扬只说了这四个字,似乎力气又飞快消失。 “你不要说话,快自行疗伤。这里暂时交给我。” 史云扬点点头,开始借助着冉倾珞的灵力在自己经脉之中在各处循环游走。 那魔兽一击不中,眼中一阵阴寒,顿时再发一道光芒。这一阵红光冉倾珞本可避开,但是她突然发现他们身后就是玄圃堂的众弟子,若是这一道光束被他们闪开了,城上的玄圃堂弟子一定会遭殃。方才就已经损失了不少人,若在损失下去,即便赢了这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呢、见那光束袭来,冉倾珞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左手牵着史云扬无法得空、于是右手虚空一扶,如同拈花扶草,随着她指尖颤动,虚空中顿时出现一张精美的古琴。冉倾珞挑弦一拨,三五个音调混在一起,一道灵力顿时便凝在其中,刹那间,琴上一道灵力涟漪荡开,形成一道强烈的灵力罩,将两人罩在其中。 光束转眼便至,顷刻间便同那灵力罩子轰击在一起,罩子一阵猛颤。一阵轰隆之声更是响彻云天。冉倾珞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痛,光耀四野,缓缓散去,冉倾珞身形被其击退十余步,但是那光束却终究没有刺破这道灵力护罩。 她舒了一口气,不过终究算是多了一点底气。方才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博弈,既然是博弈,那就自然有风险,而在方才,那可是危及许多人性命的巨大风险。 那魔兽一声咆哮,身形忽然站定不动,一股浓郁的魔气从其双眼之间渗透出来,慢慢的在空中凝成了一个魔气团,不多时,那黑气便已经浓郁到了极点。突然间,其间迸发出一道雄浑的能量,魔气当空爆开,其中出现了一个极为妖娆的女人。 但见那女人身材有致,浑身上下只着着一层通透的黑纱,私密之处若隐若现,又因其面容娇美,更令人血脉贲张。那女人双眼血红,其背后生着一对骨翼,微微振翅,浮于空中。在其身边,两条黑色魔气凝成的游龙正在其身边不断缠绕游动,龙吟微弱,却透着强烈的邪气。 这女人虽然生得美丽,但是确实不折不扣的魔,而且从她身上看出不仅仅是美丽,更多的还是强烈至极的杀意。 那女魔双持一沉,慢慢的降下身来,看着冉倾珞面前漂浮着的古琴,讶然道:“伏羲琴!你是音祖洪崖什么人?”她冷声问了一句,忽的又看见冉倾珞和史云扬牵着的手中发出淡淡的荧光。忽的明白了什么,一阵大笑。 “原来你就是女娲后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伏羲后人在哪儿!” 史云扬一阵心惊,心道:“他们果然是冲着伏羲后人来的!此番幸好没有让玉儿姑娘随着一起来,要不可就糟了。” 冉倾珞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魔族残暴,我怎会让伏羲后人落入你们手中。” 女魔哈哈一笑,冰冷的道:“既然如此,能够将你抓回去那也一样。落入魔族手中,定会有法子让你开口!” 史云扬看着他身边缠绕的那几道黑龙,似乎觉得有几分熟悉。他压住胸口,朗声道:“既然是魔王到此,自然不可行无名之战,你是哪一个尊者手下的魔王!” 女魔冷声道:“说与你知又如何,本王乃是影刹魔姬,委羽尊者座下十大魔王之一。” 史云扬闻言,一愣,忽而一阵大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影刹魔姬道:“我管你是谁,挡我者死!” 史云扬大笑不止,忽的放开冉倾珞的手,朗声道:“你既不知,我自有办法让你知晓!你若是死在你自己的尊者手中,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影刹魔姬不解,忽的秀眉一挑,道:“你是应龙往生者!” 史云扬猛地又拔出长剑,道:“不错,但是我身上有一半魂魄却是委羽那恶魔的,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一死,魂魄自然消散,委羽那恶贼也活不成。” 影刹魔姬一阵惊愕,她当然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上峰。沉声道:“既如此,小子,本王不杀你,你自己逃命去吧。下一次,可别再让本王遇上。” 史云扬大笑,眼中也渐渐闪出一阵阵寒光,他道:“既然你不愿杀我,那我可要杀你!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说罢,史云扬仰天一啸,浑身上下也腾出一阵强烈的魔气,他手上开始长出厚厚的鳞甲,十指削尖,不出片刻,便已经成了一个青面獠牙,身高二十尺有余的半人半魔。 “云扬,你不可以...” 史云扬转头,口中声音已经变得极其沙哑粗犷,他道:“你赶紧退开,不要上前。我能控制自己。” 冉倾珞口中华嗫嚅好久,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知道,如此强行动用委羽那一半魔气,极其容易被委羽趁机反噬,控制他的意识。而且会加速他魂魄被魔气蚕食的速度。然而此时与强敌周旋,也是别无他法,却也只能出此下策。 第八百零七章,琴姬魔姬 第八百零七章,琴姬魔姬 影刹魔姬手刚一抬,史云扬没有给她出招的机会,刹那间便已经欺身而上.手中剑直逼她的喉心。女魔一惊,史云扬方才受了一招魔龙心焱,在她看来,他现在能够站起来就已经是十分让人吃惊的事了。哪知他竟然还有这么快的速度。 史云扬与她之间的速度还是差上许多,但是一旦近身之后,攻势展开,对手也就不那么容易能够跑得掉了。这一剑刺去,大有风惊雷动之势,女魔虽然不惧于他,但是他手中这把剑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完全能够伤到自己。一时间,只得变换身形,与他周旋。 影刹魔姬身形一晃,闪到一边,史云扬一剑刺空,霎时间身形反转,回挑一剑,影刹魔姬秀脸一侧,剑锋贴着她面部滑下,挑破了她胸前的黑纱衣。一时间纱衣半解,难掩春光。史云扬神情一动,剑锋竟然微微迟滞了片刻。女魔忽的一阵冷笑。手中巨镰当空一挥,对他劈头砍下,史云扬持剑挡住,身形侧在一边,一把抓住她镰刀的曲柄,重重向下一压。影刹魔姬的身形被其踉跄带出几步,刹那间止住身形,手中两条黑龙再次涌出,顺着镰刀的长柄缠绕而去。 史云扬见状,粗吼一声,单手压着镰刀,借力飞起。手中剑倒刺而下,一道极为强烈的赤红光幕顿时狠狠压了下来。 影刹魔姬嘿嘿一笑,在此一瞬之中,她的身形突然一分为六,向六个不同方向同时飞退,像一朵黑色的花顿时被分开,六道身形也几乎同时消失不见。 史云扬执剑四处观望一阵,然而那女魔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正在其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 “罗刹毒龙影!” 刹那间,只见各个方向顿时出现了大量的残影,史云扬执剑立于虚空,此时只觉得满天都是速飞的残影。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突然间,一道残影在他眼中急速放大。史云扬挥剑去挡,顿时却被侧面一道残影击中,影子明明是那女魔的身形,然而击中他之后,从他身体中对穿而出,却又变成了一条黑龙。 史云扬一声惨呼,身形顿时被击飞,然而无数残影顿时冲向他浮空的身形,人形入,龙影出,他的身形便像是一个在空中不断被投掷的玩偶,一声声凄惨的吼声传出,让人不忍听闻。十数道强烈的虚影合为一体,重重从他胸膛透入,一道黑色苍龙破体而出,龙吟邪唱,史云扬一口鲜血狂喷,身形如同坠空之陨石,对着于阗城墙飞速打去。 “轰!” 烟尘散去,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将厚厚的城墙砸出了一个大豁口,飞石乱溅,而他的身形变卡在那豁口之中,口鼻出血,十指如刀的利爪业已折断,指尖处正淌着涓涓血流。 冉倾珞大骇,几个移灵术便贴近史云扬身边,淌着泪将他从城墙之中拖了出来,只见其背后已经插满了尖利的石头,估计连脊骨都已经被刺断了不少。 她咬了咬牙,抹去眼中泪,坚韧地道:“你忍着,不要动。” 说罢,手上暴发出一股强烈的吸附之力,史云扬背上所有的石片突然一颤,随即从其身中拔出,哗哗落下。鲜血顿时涌了上来,冉倾珞手中灵力顿时涌起,将史云扬全身覆盖住,血流随即而止。 周围围上来的玄圃堂弟子无不骇然,因为从他身体中拔出来的石片有的几乎深达两寸,其上殷殷鲜血,触目惊心。 史云扬神情几阵恍惚,然而血已经止住,他望了一眼冉倾珞,随即身形一软,向后倒去。冉倾珞忙扶住他身形,让他倒在自己怀中。 史云扬血红的双眼闭了闭,只见冉倾珞泪眼婆娑,他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去泪水,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是长满鳞片,此时还是个怪物,随即又无奈地放下了手。 “不...怕,我在...你...不怕。” 他拖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三分人语,七分兽音,却已是微弱不堪。 他忍着痛咧开嘴笑笑,然而一口青牙顿现,口中满是血渍,这一笑更是无比狰狞。周遭弟子都吃了一惊,冉倾珞却破涕一笑,然而片刻间,更加汹涌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少在这里儿女情长,女娲后人,本王现在给你机会,告诉我伏羲后人的下落,我便不会再为难他,否则,这里所有人都得死!”说着,她身后那尊好久不曾动过的巨大魔兽忽然间一阵捶胸顿足,一声大喝,声势大壮,场中所有人皆面如土色。 冉倾珞并未答话,冷静地转过头来,对身后的玄圃堂弟子微微一笑,道:“各位玄圃堂的兄弟姐妹,请你们代为照顾你们大师兄。” 史云扬闻言一惊,也不顾满手血腥,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不,...不!” 冉倾珞道:“云扬,我不只是你的倾珞,我还是女娲后人,我的责任便是守护,守护生命。这是我血脉存在的意义。”史云扬双眼大张,口齿翕闭,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冉倾珞微微一笑。想玄圃堂弟子行一礼,转过身去,对那女魔高声道:“你想知道,与我战过再说!” 影刹魔姬笑道:“你难道比他还强吗?” 冉倾珞不答话,闭上眼,喃喃道:“琴姬姐姐,请赐我力量。” 不过数息,只见冉倾珞脚下一阵清风吹起,裙裾翩动。渐渐的,风力越来越大。她一头黑亮的头发此刻竟然像是被冲洗了的墨水,从末到梢,逐渐变白。皮肤也开始变得不见血色,更是一片纯白。但是丹唇似血,与这浑身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此时的冉倾珞俨然就是琴姬的样子,只不过面容还是她的面容。这个样子的她看上去无比妖异,但是却也如同冰雪美人,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她的身形渐渐浮上虚空,一挥手,伏羲琴现于身前,她抱琴飘摇,如遗世独立之仙子,止于虚空,宛若一座白璧石雕。 “那是...”史云扬看着那个变了样子的冉倾珞,一时间弄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冉倾珞还是琴姬。不过无论是冉倾珞还是琴姬,二者都依托于伏羲琴,此时此刻俨然已经合为一体。 影刹魔姬冷冷一笑,道:“就瞧瞧你变了个样子,究竟涨了多少能耐!魔龙锁命镰!” 刹那间,数十道强烈的黑光从影刹魔姬身后抽离出来,一刹那间,迅速变长,好像从黑气之中伸出的触手。一阵变换,那黑色如同触须之物渐渐变成了一根根黑色的锁链,带起一阵哗哗的响声,迅速向冉倾珞延伸而来。 数十道锁链破空而来。空气中带起一阵尖锐的啸声。只见那锁链身如环扣铁索,但是在锁链一头却是现出了龙头。一时间好似数十条黑色苍龙向冉倾珞冲去,影刹魔姬这一阵攻势气势宏大,一时间半片天空都已经被这黑色龙索占满,而冉倾珞一袭白衣立于虚空,独自面对着这铺天盖地的黑气,仿佛微小而不可见。 面对着眼前的黑色苍龙,她眼中却平淡无奇。怀中的伏羲琴慢慢的飘离自己,浮于虚空,横于身前。她十指从广袖之中探出,落于弦上,一音不发。 影刹魔姬见她竟然不加抵抗,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对自己的攻势绝对自信,不由得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狂妄,找死!” 黑龙锁链转眼即至,只见一条锁链之上的龙头张开大口,似乎能一口将她吞噬。冉倾珞忽的睁眼,小指微微一动,一道羽调迅速飞出,化为一把灵力锥子,迅速刺入那黑龙口中,只听得砰地一声,那龙头顿时爆为黑烟。 而在这瞬息之间,另外的锁链已经突袭而至,冉倾珞身形一动,一道残影留在原处,而身形却已经在三丈之外。又一条锁链黑龙突袭而来,冉倾珞身形突然跃起,在那龙头上猛然一点,一人一琴顿时凌空而飞,裙裾飞旋,玉肤隐约,宛若兰花初绽。那些锁链并不罢休,瞬时间也向空中追去,在她身边六尺范围只见不住旋绕,刹那间,好似一团黑色的旋风,已经将她裹在其中。 冉倾珞身形飞升之时,手中伏羲琴已经拨弦而动,一阵阵戚戚然的乐声幽幽柔柔地从那包围圈中散出。好似整个躁动的天空瞬间安静了下来。 “形影空怜人无情!” 只听她缓缓吟出一句,刹那间,琴声之中暴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一道微绿的能量涟漪从那黑色的锁链包围之中扩散开来,光芒耀眼,而在这光芒之中,所有缠绕在其周围的黑气都飞快崩散消失。 天空中一时间出现了大量白炽的光芒,众人不得不掩面抻袖,等到众人适应了这光芒,只见那强光之中游荡着一条青蟒的影子,在那蟒头之上,一道倩影静静站立,宁谧而不争,而其身形明灭不可见,好似梦中似的,恍然是进入了一片虚空境界。 第八百零八章,八音伏魔 第八百零八章,八音伏魔 影刹魔姬施出的所有黑色锁链顿时被这光芒全部震散,这股强大的能量反噬回去,竟将她震退了数步,一直退到那魔兽的肩膀上,方才稳住了身形. 一招受挫,女魔高傲的心顿时似乎被重重击了一掌,她面色冰寒,随即猛挥手中巨镰,身形倏地一闪,顿时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带起强大的冲击力直逼冉倾珞而去。 冉倾珞兀立虚空,一身白衣在这强大的能量潮流之中振飞,但她眼中仍然平静,平静地带有几丝哀怨。她身心一动,伏羲琴随着她的身形起伏而起伏,十指始终不离琴弦。那首哀怨凄婉的曲子一直还没有停下。她抬起头,缓缓凝视了一眼急速逼来的影刹魔姬,眼中忽的闪出了一点泪光。 “琴音断魂谁人听!” 她幽幽怨怨的吐完这一句,手中琴音宫商起伏,低垂婉转,但又有如潺潺流水,绵绵不绝。一首琴曲满是长恨,悠悠曲调难掩愁心。如同悲雁鸣于长天,好似残鹤唳于死水。其声悲切如诉,极不忍听,然音律无比动人,使人又忍不住满怀心伤地听下去。音乐一阵阵冲击着听者的心。场中闻此琴音者,无不心中恻然,眼中自然泛出晶莹。 史云扬闻此琴声,冉倾珞心中所想,他已尽皆明白。她伤悲的乃是自己的命运,是一路以来所有的哀怨。她的琴曲中泣诉着她深深的爱恋,但是为了身上那份推抹不掉的职责,无论在何时,她只能为天下人而死,此时此刻,她真正已经成为了神祇后人。守护大地生灵,已经成了她的使命。即便是实力不足击败那女魔,她也必须一战。因为她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东西,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人。即便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也必须一战。但是琴音之中流露出强烈的哀伤,那是离别的伤情是对自己多舛命运的控诉。 “倾珞...你不会有事的。”史云扬心里郑重说道。他一只手撑着地,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身形刚一动,却又疲软无力,再度倒下。 “大师兄!!” 周围一帮弟子赶紧将他身形扶住,史云扬无力说话,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胸中灵力迅速的在身体中流转,驱赶着身中那股魔龙心焱遗留的强大余力。 而天空中,影刹魔姬已经同冉倾珞战在一起,影刹魔姬的巨镰比她大出两倍,然而如此巨大的武器在她手中竟然轻若无物。挥舞起来,便在身体周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罩,冉倾珞身边琴音缭绕,五彩光芒环绕而飞,有得如剑,有的似花,但不管是剑还是花,似乎都没有太强的杀伤力,反倒是以轻柔见长。 然而这股轻柔似乎与影刹魔姬的刚烈形成强烈的对比,一强一弱,一快一慢。两边互为映衬。那影刹魔姬不住的飞出镰影,然而冉倾珞身形一变,或身子微微一仰,锋利的气刃贴面而过,或者一个移灵术,身形顿时消失,闪现在另外一边。一时间,空中似乎到处都是她的残影,每每见她向右飘出,然而却不过是一道影子,而真身却已经往右而去。 天乾掌门观战之时,不由得神情慨然,扶须叹道: “如此之战,老夫竟是生平未见。若是青玄师兄在此,怕也难以构造得如此精妙。以音律之柔,造隐秘之阵法,从而成虚空之境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此境界之中,胜负已经不再重要,而情绪的宣泄,内心的独悲,才是首要。从而以无形之力化为有形之剑。以不胜而取胜,当真高人。” 史云扬听他所说,心中却不甚明白。何为虚空之境界,何为以无形之力化有形之剑。 冉倾珞在闪避之时,她手中琴音不停,她闪烁的身形在这音乐之中,倒更是像一种玄妙的舞步。 “苍山千古凄凉月。” 她忽的凌越飞向高空,速度极快,影刹魔姬见状,猛然间挥镰直冲而上,追着她身形而来。突然间,冉倾珞身形戛然止住,伏羲琴重重一拨,一道强烈的灵力激荡开去。此时的天分明还未完全黑透,但是刹那间却全部暗了下来。一道弯弯的月牙破云而出,暖黄如泄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好似这整片虚空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琴音一动,刹那间,月华凝成气剑呼啸而下,影刹魔姬见状,手中巨镰飞旋横扫,一时间便形成了一股旋风般的黑色护盾。气剑不断轰击在那黑色光盾之上,随即不断崩碎。冉倾珞手中琴音却在此时猛然转陡。 “独照孤人壶中冰!” 这一瞬间,冉倾珞一个人的身形竟然变化成了数十人,每一个分身若隐若现,手中琴音也若起若浮。并且每一道分身的动作都不相同,每一个音符的声音都不一样。刹那间,所有音调混杂响起,但是杂而不乱,一首即为雄浑的乐曲即刻奏出,大反之前忧郁的怨调。如洪涛,如山崩,好似千军万马,万里海潮。这琴音仿佛有吞天之势,气势磅礴而不能尽言。而与此同时,冉倾珞无数道分身不断移动,刹那间,无数残影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轨迹,这种横竖不同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个极为玄奥的阵法。 影刹魔姬一惊,知道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被冉倾珞引入了彀中,她之前一直不形于色,处处躲闪。即便反击也只是自保而已。回望这些残影,岂不正是之前她闪躲之时留下的印记吗。 也就是说,她不断地闪躲只是为了布下这样一个巨大的局,但是这个局却又设得天衣无逢,以至于从头到尾,她自己一直被冉倾珞牵着走,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其实她哪里知道,冉倾珞这个迷局其实乃是自然天成。方才的冉倾珞的确是进入了一种幽怨伤感的独我境界之中,在那种境界之中,只有她自己和自己的伤情。就像是一朵飘飞在空中的柳絮,若是用力地去扑取,柳絮定然飞走。所谓敌强则强,辄是如此。而此阵名为八音伏魔阵,非有一点点差池才能成功。而冉倾珞正是忽略了胜负和使用八音伏魔阵失败的后果,反倒是让自己的音律纯正下来,从而一举成功。 冉倾珞琴音不断,那八音伏魔阵便迅速变得明亮起来,法阵之中层层嵌套,大阵套着小阵,不住地旋转,光芒突射,化为密密麻麻的飞剑。此时,整个阵中倒更像是一派剑阵,左右飞掠,啸声不断。而那女魔被困在阵中,挥动巨镰,左支右绌。一时间倒还显得有几分狼狈。 “混帐,本王堂堂魔界之王,下辖魔兵魔将三千万,岂能受尔愚弄!斩魂风镰!” 只见她手中的巨镰顿时脱手而出,在空中一阵盘旋,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圈顿时分出六个,分朝六个方向突去。一时间便将那女魔身边旋绕的飞剑全部挡下,飞剑与之相击,随即双双崩碎。而那女魔再发光圈,一时间便和光剑同生同灭。 “八音伏魔,佛法禅灭!” 冉倾珞一声轻喝,忽然间,在这巨大而复杂的法阵边缘,突然出现了八个,明亮的光团,其间隐约有八个虚影,有男有女,皆双手合十,冥然作念经状。 这八音伏魔阵并非取自乐器八音,而是佛法之中的八位尊佛。分别是极好音,柔软音,和适音,尊慧音,不女音,不误音,深远音,不歇音。 此时八佛同出,一时间八尊音佛冲天而起,合为一处,刹那间又变成了一尊巨大无比的金佛。天空中金光乱飞,那金佛一手托掌,一手竖于胸前,佛礼已成,刹那间,整尊金佛便对这那影刹魔姬飞快压下去。 影刹魔姬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随即身中魔气暴涨,刹那间,一条条如水桶般粗细的庞大黑空破空而起。正对着那金佛重重冲去。 片刻之后,天空中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彻云天,大地震动,耀眼的光再次白炽了整个世界。城上之人不住的传来惊呼,史云扬微微闭了闭眼睛,以适应这种强烈的感觉。却突然发现,于阗城墙此刻竟然有一半轰然崩塌。魔族大举侵入城中,而八极舟上的副将已经下令用神威火箭连发箭阵。因此,天空中的耀目光线还未散去,地面上的大面积战斗又顿时打响。 然而这场战争的胜利的决定权还是在于空中这场战斗。若是冉倾珞赢了,此间的魔族不战自溃,然而若是连八音伏魔阵都对影刹魔姬无可奈何的话,此间所有人都注定难逃死劫。 慢慢的,光芒散去,只见影刹魔姬和冉倾珞已经分立虚空两边,影刹魔姬显得较为狼狈,只见其头发散乱,血眼通红。一身黑纱早已荡然无存,luo露的娇躯之上正有一道道剑痕,最长的一道剑痕竟然直从胸前划到了下髀,浓郁的魔气从那伤口之中透出,不断飘散。 而冉倾珞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抱着琴孤独地离在虚空,她身上的裙裾也不再飘扬,手中的琴音也不再弹奏,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 城上的人们见状,都大喜过望,抚掌大庆,看眼前的情况,这分明就是冉倾珞赢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影刹魔姬忽然一阵哈哈大笑,而在这一阵笑声之中,冉倾珞忽然一口血喷出,白发焕黑,一身白衣竟然如同变戏法一般迅速染红,而她身形却也恰似一枚秋叶,从天空中幽幽飞落。 第八百零九章,剑诀之奥 第八百零九章,剑诀之奥 “倾珞!” 史云扬本来还在自行疗养之中,而在此时身形一动,飞快的从城上飞起,身形几度踏空,迅速飞到冉倾珞身边,将其身子托在怀中.史云扬身下一道红光闪过,焚天剑律动一阵,忽然化为一道比剑身大上三倍的气剑,随即将两人托在其上。 他身中余伤未消,此时正是虚弱之时,但是方才短短一阵时间里,加上冉倾珞灵力相助,他虽然让感觉无比炽热,好像马上就要融化一般。但是好歹身中已经有了力气。 “云扬,你...可好些了没?”冉倾珞慢慢抬起手抚了抚他长满青麟和鬃毛的脸,虽然痛苦映在脸上,但是呈现出来的却是微微的笑意。 史云扬摇头,声音粗犷而沙哑,道:“不好!”他猛一声大吼,道:“不好!”这两个字吐得并不算清楚,倒有**分像是兽吼之声。但是其中的愤怒却是人人可感。 影刹魔姬拊膺一笑,道:“女娲后人,你的阵法和意念确实很强。可惜,你的实力却与本王相差甚远,若是你实力再晋一级,或许本王今日已成你阵中飞烟,但是以你目前实力却妄图束缚住本王,真是天真的很呐!” 冉倾珞微微一叹,史云扬站起身来,抱起他身形飞速退回了城墙之上。史云扬扶着她坐下,道:“你等着,今日我不手刃此魔,誓不罢休!” 冉倾珞刚要阻拦,他已经转身而去。 史云扬手执渊离,就要从城上跃出,忽然间,一道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原来是天乾掌门。 “承枫,控制心绪,不要冲动。”他抚须说道。“你是一名剑客,用剑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停一停。” 史云扬攥紧了手,尽管愤怒之极,可一时间也不敢违抗师命贸然出击,只得怒目凝视着空中的女魔,眼中不尽都是杀意。 “如今你的实力已经远在我之上,论剑术和法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但是我给你的那空冥**剑,你却还不曾参透其中奥妙。为师今日且就传你最后的剑道,能不能领会却全在你个人。” 史云扬闻言,顿时俯下身来。凝神听着,天乾掌门道:“空冥**剑乃是我玄圃堂的至宝,也是八堂之中最难研习的一门武学。古往今来,许许多多的弟子尝试修炼此术,不过大都与你一样,止步于表面的招式,而不曾参透其中的蕴涵。 空冥**剑,意在一为空,一为冥,一为**。空者,形似断,意还连。剑法之中的空间无所不包,无所不纳。一剑出而九剑动,九剑却又合似一剑。形散意凝,这才是空的最高境界。所谓冥,乃是杀气,剑者百兵之君,剑气的凌厉不能为杀气所掩盖。剑气凌厉,却不露杀气,藏锋于内。便能不畏敌手所察觉行剑之迹。所谓**,乃天和,地和,心合,意合,神合,貌合。此**统一于心,配以阴阳之理,互通之法,剑法才可大成。” 史云扬沉思片刻,忽然眼一张,其中一道欣喜的神光透出。天乾掌门见他神色有异,想必定有所悟,心中甚是欣喜。又道:“空冥**剑不在于快,也不在于剑阵之密,更不在于剑痕之乱。此三者乃是空冥**剑肤浅剑招。快而不乱,慢而能御。这八字真言,乃是所有剑术之精要,你当可参悟。” 史云扬点点头,怪不得他之前使用这一剑诀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实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给束缚住了。剑网的力量虽然强,但是总感觉同当你在且末古城见到的空冥**剑有着很大的区别。如今想来,用了这么久的一道武学**,竟然一直只是沾了它的皮毛而已。 困扰多日的困惑一朝解开,史云扬顿时豁然开朗,一点即通。他大为高兴,忽的朝天乾掌门扣了两个头。此时再度起身,手中的剑却已经不再颤抖,相反,到更多了几分稳定,那是必胜的信念。 而这一回天乾掌门也不再阻挡,史云扬双足点着女墙,一跃,又重新跳到了空中。影刹魔姬眼神一寒,哂道:“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来得及么。” 史云扬却不答话,手中剑忽的在空中旋出一个半圈,剑身竖于胸前。剑身上一道银光漫起,刹那间,只见以他为中心,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三圈密密麻麻的飞剑,两排左旋,中间右旋。而他手中的剑刃之旁,也闪动着雪白的光剑气刃。只见他左手凝诀,右手之中剑走轻灵。一时间,道道剑痕残影随剑而动。好像有数百把剑绕于身旁。 天乾掌门点头称赞,哈哈一笑,出声指导,道:“剑走如雨落,剑收如凝冰。虚实不需分,涵虚混太清,阴阳两仪动,四象八卦城。万剑随心走,威仪自天成。” 史云扬闻言,手中印诀再变,霎时间,只见身后三层旋转的剑阵迅速发生变化,最中间的化为一道太极,而最外层的飞剑则一分为八。刹那间,隐约又成了一道八卦剑阵。然而细看之下,这八道剑阵之中的每一道都成自己的剑阵。大阵嵌套小阵,而这所有剑阵旋转方向各不相同,一时间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影刹魔姬眼中露出了一点怯意,她身形忽然后退,重新隐入那巨大魔兽的身体之中。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不杀他的承诺了。因为她从这剑阵之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突然间,那魔兽一声大吼,猛然间挥起巨掌,重重朝史云扬扇来。 “去!” 史云扬一声轻喝,刹那间,只见身后盘旋的飞剑顿时狂涌而上,数百把剑凝为一把巨剑,然而恍惚之间,好像这一把巨剑又不只是单单一把,好像有许多把同时闪现明灭。 下一刻,两道强烈的攻势碰在一起。短短一阵僵持之后,只见巨剑发出一阵光芒,飞速旋转,刹那间便从那魔兽的掌心之中穿过,重重刺进其心脏处。魔兽吃痛一阵大喊,而与此同时,只听见那女魔一阵惨叫声。那魔兽重重退出几步,身形仰天而倒,鼻中不住吭哧着粗气。 史云扬这一招使完,身体中的力量也随即消失殆尽。立马又陷入了那股无力之中。但是他极力维系着自己身形不倒。直到那魔兽再次站起身来。 魔兽口角抽搐,愤怒不已,只听那女魔怒道:“小子,我本不想杀你,但是是你自己找死!” 第八百一十章,进军长安 第八百一十章,进军长安 此刻不管是史云扬还是冉倾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与之一战.就连他身中的魔气此时也悄然退去,他又恢复了那受伤不浅的样子。虽然无力抵抗,但是他却没有后退,因为此时已经再无退路,退与不退并无差别。史云扬便只得紧紧攥着手中的渊离长剑,看着那魔兽一步一步向自己狂怒走来。 “云扬...” 冉倾珞已然看出了他身中的羸弱。此时大概已经无力再战,她心中一阵凄然。 难不成他们今日就要殒于此地? 正想到此处,天边忽然飞来四把不同的长剑,一青、一白、一红、一紫。四把剑凌空而来,迅速绕着那魔兽一阵旋飞,天空中传开一道炫目的五彩光芒,其中灵力四溢。突然间,四把剑气贯长虹,齐齐刺向中央的魔兽,那魔兽身形一闪,然而却还是没有成功躲过,右耳被白剑划伤,左颊被红剑割破。 魔兽一身形一个不稳,顿时再度跌坐在地。 众人见状,都疑惑不已,不知这四把剑究竟从何而来。然而天乾掌门脸上却一阵激动,一脸恭敬地道:“想不到这四个老前辈都出关了。有救了。” “魔族孽障,还不俯首受死!” 天空中响起一个中年人铿锵的声音,倏尔,只见四把剑倒飞回来,天空中四道光芒一闪,长剑各自冲进一道光芒之中。片刻后,四个仙风道骨的人便同时出现在空中。 那四人之中乃是三男一女,俱已生着白发,执青剑之人面色和善,带着微笑,此时望着天边,扶须轻叹。那执紫剑的老者身形偏瘦,星眉剑目,神情俊朗,精神矍铄,浑身上下充满着凛然剑意。那执白剑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衣。从头到脚都没有第二种颜色,此人面容严峻,冷如冰霜。更让人觉得这一抹白色浑像是冬天的冰雪。最后一人乃是一名女子,只见其白发如霜,但是面容如同十六岁的少女,冰肌玉骨,貌美如雪。一身luo肩桃红的舞裙,更是为其徒增了几抹娇俏。 四人并排立于虚空,一阵阵强大无匹的能量扩散而出,直让城上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唏嘘。 倒下的魔兽站再度起身,只见此处竟然又多了四个高手,瞧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会比史云扬若上一星半点,一时间不由得十分惊讶,却又显出强烈的无奈。 “就暂且留着你们的贱命,让你们多苟延残喘一阵。”女魔一声冷哼,突然间,那魔兽转身朝着天边飞奔而去,速度飞快,突然间,一阵炸雷击下,光芒耀目,而片刻之间,那魔兽巨大的身形便在这雷光之中隐匿,再也看不见。 城中的魔这时候也被绞杀得差不多了,此间一战,已经算是彻底胜利,城上的人这时才真正狂欢起来,有得哭,有的笑,有得相拥号哭,有的抛兵掷甲。一时间,欢欣鼓舞的声音震天直响。 史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身形再度从空中垂直落下。冉倾珞和天乾掌门俱是大惊,忽然间,只见那空中的白发女子身上的长袖伸长数丈,即刻将史云扬卷在其中,带着他一起,四人身形不久就降落到城墙之上。 天乾掌门快步行上去,剑袍一扬,身形报到在地。 “掌门!” 玄圃堂弟子见状大惊,见掌门跪地,一时间,玄圃堂弟子尽皆附身下跪。 “玄圃堂弟子天乾,见过玄天师祖。” 众弟子闻言,更是唏嘘不已。只见那执青剑的老者缓步上前,将他身形托起,呵呵一笑,道:“你叫天乾?是玄圃堂第几代掌门?” 天乾掌门恭敬地回道:“弟子乃是第四十九代掌门。”老者闻言,笑道:“想不到玄圃堂都换了五届掌门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天乾掌门道:“禀师祖,自从师祖闭关之后,乃是由师尊九蕴上人接任第九十六代掌门,后来师尊修仙渡劫失败,受到反噬而亡。之后乃是由师叔虬龙子执掌,是为九十七代。后来师叔云游四方而去,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青玄师兄,两年前,青玄师兄在走马川附近与魔族一战,不幸身亡,临终之际,授弟子掌门之位。” 玄天真人点点头,忽的向天乾掌门拱手一礼。掌门忙道:“师祖折煞晚辈了。怎可如此。” “你如今是玄圃堂一派之主,而我玄天也是玄圃堂的人,向掌门行礼,自然并无不妥。” 天乾掌门不敢抬头,玄天真人笑道:“老夫已经是四百余岁的人了,看过了太多的人间礼俗,无甚意思。不用过于拘谨。” 天乾掌门道了一声是,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众人惊叹,这玄天真人竟然是掌门的师祖,而且竟然还活着,想必定已经不再是人躯,而已经修成了仙神之身。那白发女子将袖子展开,像是一朵展开的桃花,史云扬的身形慢慢飘落到冉倾珞身边。冉倾珞紧紧抱住她,颔首致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发女子微笑道:“孩子,你们做得很好,是我们四个老家伙来得晚了,让你们受苦了。”柔柔的声音之中似乎从清波中传来,隐隐约约带有回声,一阵阵空灵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执紫剑的人问道:“此间可有天墉城的弟子?” 天乾掌门看着这几位高人,玄天真人指着那执紫剑的老者,道:“这位是天墉城第四十一代掌门,世称飞剑逐影的广寂真人,这位白衣高士乃是昆仑宫第四十八位宫主,太虚子。”他转身,又介绍那名白发女子,道:“这位是阆风阁三十九代阁主水映容水阁主。你别看她柔弱,若论剑法多变,我们三个可都难及。” 水映容娇然一笑,道:“玄天真人真会开玩笑。这话说得,可也要有人相信才是。” 天乾掌门一一拜见了其他三位先辈。天墉城的弟子听闻玄天真人的介绍,百余名弟子跪于广寂真人面前。 见人如此之少,而且此处几乎没有可以答话的弟子,广寂真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天乾掌门上前说道:“广寂前辈,此一回天墉城并没有发重兵来此,只让天墉城几个杰出弟子来此,天墉城大部会同阆风阁、昆仑宫一同向长安去了。就是玄圃堂也只有乾堂和坤堂两堂随我来此,其余几位师弟都已经前赴长安保护帝都去了。” 天墉城弟子伤亡亦不简单,此时放眼望去,还活着的四百余名弟子几乎人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广寂真人见这些弟子大多伤重,几乎难以说话,转头道:“水姑,你给他们治疗一番吧。” 水映容抚了抚耳边的银丝,反唇道:“我这几百年练的尽都是杀人的法子,可没练什么救人之术。怎么想着让我来救人。” 广寂真人道:“你的青囊阵早在你闭关之前就已经享誉四海,不至于几百年不用就将此绝技遗忘了吧。” 水映容笑道:“那完全有可能啊。” 冉倾珞闻言,扶着史云扬轻轻躺下,他此时已经昏迷,冉倾珞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气力正在为他疗伤。此时听见那阆风阁阁主说话,于是站起身,娓娓一礼,道:“若是前辈不弃,就让小女子来救治大家吧。” 水映容淡淡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脸颊,道:“我跟他说笑呢,孩子,你还虚弱着,好好养伤。你自有要救治的人。”虽然水映容的容貌看起来似乎与她差不多,但是却实实在在是四百岁的高龄智者了。因此时时都是一个长者的姿态。冉倾珞只觉得她十分温柔,好似一位慈爱的母亲。她点点头,又重新坐回史云扬身边。 水映容无奈道:“本想开个玩笑,可小姑娘心善,我却没话讲了,我救就是了。”只见其指尖微动,一阵阵灵力涌出,指尖之上的灵力竟然如同蔓草一般轻轻延伸,其上的细细花茎慢慢抽芽,如兰花般含蕊绽开。倏尔,这片灵力花蔓在低空中蔓延开来,轻轻的罩住了四百多名天墉城弟子,一道道馥郁的芬芳就此传开。 冉倾珞讶然看了一眼,水映容用的其实还是药物,而且还是一些极为名贵的灵药。只不过她用了极为特殊的方法,以人体特殊的身理运行规律加以吸收,从而达到治疗效果。对与冉倾珞这等医道圣手来说,这方法其实并不困难,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今日一见,受益匪浅。 于阗城此时已经慢慢的安静下来,远处的天空中投下最后一抹残红,夜幕真的已经来了。 此时城下处处都点着火把,剩余的人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战场之中郁积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火把恍惚照亮着这片大地,此一战大部分伤亡都在南门和西门,在这两个方向已经各自架起了三座旺盛的焚尸炉。而一整摞一整摞的尸体正装在骡车上,分别往这几座焚尸炉运去。 天光还残余着一丝铁血般的微红,而大地上的红色,则已经深深凝固,成了乌青。不知何处传来了几声雁鸣,声音凄凉如诉。整座城中死一般寂静,人马走动的声响倒是听得明显,只是不知什么地方飘出的女人的哭声,和伤者的惨嚎,直让人心彻底一阵阵颤抖。 半夜,有了各门各派修仙弟子的帮助,战场打扫得很快,其中一些尚能够辨识的弟子尸体也由各个门派送往师门安葬了。于阗国王和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想必早已经出逃,不再此间了。 战场打扫之后的恢复是一项繁复的工程,城中人再也不能再等。恰逢史云扬已经醒来,召集将领检查了一番八极舟的状态。在此间尚有战力的门派和高人共同商议之下,决定便随着八极舟舰队一同从于阗出发,开赴长安。 第八百一十一章,血战长安 第八百一十一章,血战长安 八极舟舰队仅仅损失了一艘,并且其上是物资也损失不小,但是总的来说,船的伤亡并不大.而此次前来的两万名神农谷士则损失了三分之一左右。而舰队副官在史云扬的允许之下,则遣了一艘八极舟专门护送神农谷士兵的尸体返回。 主舰之中此番又多了不少的人。不过四大门派的四位高人在这里,才无疑是此处最为瞩目的一点。史云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生竟然能遇到自己的太师祖!这四名高人几乎都已经是虚空境的高手,实力之强,人杰也着实罕见。 各门各派其实都有这样一些隐匿行踪的修行者,往往一闭关便是百余年,等到出关时,天下已经物是人非。但是这样的高人究竟有多少,却没人说得清楚。 他身上的伤势在冉倾珞的救治之下已经开始慢慢的好转,其间这几大高人也没有少出力,因此恢复得很快。这四位高人本还没到出关的期限,但是魔族突然降临,扰乱了昆仑山的清气流转。四人算得人界将有大劫,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破关而出。 四位高人之中,昆仑宫太虚子从见面至今,似乎一直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他手中提着一把银色长剑,一个人立于船头,既不关心众人之间的谈话,又不关心船上诸多人的伤势。茫茫然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天墉城的广寂真人早去往其他战舰,同那些天墉城弟子探知天墉城的消息去了。冉倾珞退去了浑身的雪白,倒又让人感觉到那股亲善之美,因此更得水映容的喜爱,两人皆精于岐黄之术,因此一直都在船舱之中挽手洽谈。 对于这位太师祖,史云扬一直尊敬有加,言神慎微,玄天真人有话莫有不答。师徒俩随玄天真人在船尾观望,小心侍候。玄天真人对如此一位年轻有为的玄圃堂弟子甚是有好感,一时间敕令两人不必过于多礼,彼此之间笑谈晏晏,倒也和乐。 天乾掌门多说了些这些年来门派中发生的大事,其中更不乏多多夸赞史云扬的英智。玄天真**悦,只不过在说到已经逝世的几代先代掌门的时候,他脸上才多少带有些哀伤和遗憾。不过玄天真人对此看得颇为开朗,他对两人说道:“我生于尘世,自控命脉,本来七十二寿尽。但却多活了几百岁,生死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守得心中澄澈,便也无悔。几代掌门尽皆早亡,这乃是他们自己的道。立志于己,献身于人,而朝闻道,夕死可矣。” 十八艘八极舟飞快的向长安驰去,夜晚,天星浩淼,繁冗而精彩,仰头便可见一片广阔的天宇,让人心中无限澄澈。此时正是前半夜,月出东山,东面星稀,但是一片硕大的月轮挂在当空,远远望去,十八艘天空飞船便化成了一道道剪影,朝着那月轮所在的方向逐渐远去。 八极舟上一切都安静着,短短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翌日,红日初升,从云层中慢慢剥出,那层霞光美丽异常,但是似乎特别的艳红,好似昨夜的血还未完全干透,夕阳沾上的血已经洗刷不掉,此时随着东升再次显现,遂染透了这千里之外的天穹。 大约辰时时分,舵手前来禀报,前方不远处就已经是长安了。史云扬心中一懔,随即传令众军准备战斗,所有的八极舟开始穿进云层下降。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了甲板上,一阵剧烈颠簸,史云扬抓紧冉倾珞的手,看着前方颤动的云层,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已经慢慢传入了耳中。 云层仿佛是最好的隔音层,云层之上和云层之下完全是两个世界,云上安静祥和。但是当舰队冲出层云的那一刹那,一阵阵震天的杂沓响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众人站在船舷上望着下方,只见下面便是土地辽阔无比的长安城。而此时,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种强烈的阴暗之中。从长安城最南端的明德门一直到最北边的重玄门,辽阔的跨度之上,一直充斥着大量的魔族身影。此时长安外城已经被攻陷,魔族正蜂拥而入,密密麻麻的在城中肆掠。烽烟四起,一片火海,但是放眼望去,真正的魔族大部还是在外城之外。从明德门,到西面的金光门,再到东面的春明门,长安十二道城门之外都已经涌满了魔物。放眼望去,但见一片漆黑,毫无杂色,一时间,天地之间似乎更为黑暗。 内城之中放进来的数千魔物实力似乎非同小可,此时自有大量兵将在与之群斗。而纵观城墙之上,只见炮弩连发,巨石飞矢如同雨下。然而在长安的空中,此时竟也有大量的魔物浮空,大量的修仙弟子正与之苦战不休。隐隐之中似乎也形成了一道防线。 舰队冲下云层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混乱之极的大混战场面。炮声轰隆,兵将高声呐喊,马嘶禽飞,城上士兵虽然勇猛,但是遇到这势力庞大之极的魔物,一时间却是束手无策,只得动用长安城上最强的防御,用人界所能提供的最强军事力量加以阻挡。而长安城之中,人人哭天抢地,奔走无路。而此时城中魔族肆掠,奔走的乱民每每总会遇上修仙弟子与魔物的乱斗。魔物见人便杀,时时之间,无辜百姓便会成为战争的陪葬。不过尽管如此,城中仍然有大量难民四处流动,即便有修仙门派和军队疏导,可是却仍是免不了混乱。 冉倾珞见到如此众多的流离失所的难民,心中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眼中闪烁着片片晶莹。史云扬一拳重重地击在船舷上,狠狠道:“魔族竟然残暴至此,如此涂炭生灵!可恨!” 史云扬当即下令,八极舟上所有无极大炮全部开炮,以最强的攻势从天空中打击地面的魔族军队。霎时间,千百发炮弹轰隆直响,如同流星火雨一般骤降而下,大地之上顿时炸开了一道道红色的花。无极火炮爆炸之后带起的强烈冲击力,顿时又扫清了大片的魔物。明德门外的魔族顿时被消灭了好大一片。 战场上火焰冲天,热lang滚滚。长安城外本来也算是一片不小的城市,一直蔓延到郊区,但是此时明德门外已经是一片汪洋火海。大片的房屋在这火焰之中层层倒塌。八极舟猛发的这一阵强烈的攻势,顿时弹出了大量的能量。笼罩在火海之中的房屋更是摧枯拉朽般被火lang席卷其中,巨大的正燃烧着的木块满天飞扬,空气中也充满了大量的焦愁的味道。 一阵攻势之后,史云扬再度下令,八极舟上巨石飞落,伴着再一轮的火炮,更为强大的攻势又接踵而至。然而这一次,魔族便已经有了反应,约有数千魔兵此时破空而来,径直对着八极舟舰队飞速掠近。而在这数千魔兵之中竟然已经有一位魔王级别的强魔。 “又来了一路杂碎,老子都懒得清理了!” 最前方那名魔王浑身散发着浓浓黑气,他身形隐藏在黑袍之中,面容之上只露出一双赤红双眼,其余几不可见。但是这声音沙哑而雄浑,却让人感到一阵凛然的杀意。 “上!”那魔王一挥手,只见数千魔兵手持巨爪,背上翅膀掀动,急速将八极舟舰队包围开来。 这包围圈尚未形成吗,八极舟舰队之中突然涌出一道强烈至极的灵力涟漪,俨然已经有突破虚空境的趋势。在这强大而极具杀伤力的涟漪震荡之下,包围着舰队的魔族顿时烟消云散了去。 那魔王瞧见如此大的手笔,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他一眼便已经定位出了这道能量的出处,霎时间,只见其手中魔气在身边一阵狂舞,一道庞大的幻兽虚影便狠狠地向八极舟主舰冲去。 八极舟虽然行进速度非常快,但是因为其体积过于庞大,所以反应便会迟缓许多,此时如何可能抵挡得住一位魔王的奋力一击。船上四位高人相望点头,四人力量集于一处,刹那间,从主舰之上顿时再次发出一道强悍无匹的能量,四股力量凝为一道弧光,与那急速掠来的幻兽相对而去。片刻之间,天期间响起了一道炸雷,灵力涟漪垂直荡出,刹那间,天空中的黑云被震散了大半,竟露出了其中的无瑕蓝天。 四长者的力量何其雄浑,他们四人之中随便一人如今都能够媲美一名魔王的强者,更不提四人合力,那魔王也是太过轻敌,不知敌人力量而贸然出力,然而这一己之力哪里敌得过四人的磅礴之力,那幻兽就连片刻都未支撑得住,便被那弧光完全击散,随即重重轰中那魔王的身体,那魔王还未来得及惊恐和忏悔,便已经在这强大的攻势之中化为了灰烬。 数千魔兵瞬间被消灭,而下方的魔族在两**击之后也损失不小,这一刻,天空中的八极舟舰队无疑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只听得长安城上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是人们见如此强大的援兵到了,心中感到振奋,于是士气大阵。 史云扬的舰队胜了一界,舰队上所有兵将都跃跃欲试,史云扬正要下令攻击第三轮,只见天空中大片的魔物,此时都从四方围了过来。 第八百一十二章,偃师怒战 第八百一十二章,偃师怒战 长安城的金沙门之外正有大片的魔族包围,与明德门外一样,这里也早就是一片如同坟场般的死亡修罗场.烈焰纷飞,其势燎原。但是这里与其他各处不同,其他各个方向都是坚闭城门,所有人在城上死守,无数的修仙门派联合起来,在长安城外形成结界。而大批修仙弟子正防御着那些实力高强,或者长着翅膀的特异魔族。直接在城外同魔族交战的士兵少之又少。 但是此时金沙门外,却有一支特别的部队正在重重魔族的包围之下,在于魔族厮杀。这支部队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所有的兵将都寓身于偃甲之内。而又有大量的无人操纵的偃甲在参与战斗,他们不怕砍,不怕伤,一冲进魔族之中,便好像猛虎冲进了鹿群之中,厮杀得不可开交。 这支偃甲部队之中的偃甲形式众多,所有参战者皆身披厚厚金甲,偃师和士兵坐在偃甲内部的驾驶舱内操控。一个偃甲小的便如两三**小,而大的却需要十余人同时操控,便高达数丈。除却这些战士,其中还有许许多多兽形偃甲,更有些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形如蜘蛛,但是八爪俱是刀刃,爬到何处便是一片死亡。有得形如蟒蛇,灵活的在地下转来钻去。有得身形巨大,却形如陀螺,转至一处,只见残躯乱飞。还有能够不断发射弩箭的,有能够自己开动的战车,能够喷火的偃甲人。在天空中,则有无数的偃甲鸟正在与飞魔抗争,厮杀至极,真是无比壮观。 包括天上飞的,地上酣战的,此处偃甲人约有五千,而这五千部队几乎已经抵得上五万。人界士兵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如魔族那样强横,但是这些偃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好抵消了人类幼小孱弱的弊病。 战场之中,有一个机关人此时正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只见其身高一丈有余,冲入魔族群中,不由分说,抓起魔兵便向天空中扔去,大片魔兵浮空,瞬间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来。那偃甲人一阵捶胸,忽的一转身,一双手掌顿时缩进手腕之中,一片刀刃飞快弹出,偃甲人当空一阵砍,大片魔兵被扔在空中无法自已,顿时便被机关人手中的刀刃划为两段,散成黑烟。 这一批偃甲部队便是韩仑从神农谷带去的那一支偃师的队伍,一万名偃师的庞大队伍,以及大量的木石金玉的材料,便造就了这样一支庞大至极的队伍。偃师本来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是偃师却能造出又有强大战斗力的偃甲,这对于长安城的守卫来说,无异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在动身之后,韩仑的部队在舰船之上便已经开始制作。大量的偃师掌握着不同的军事偃甲制造方法,技艺娴熟,因此在前去的路上便已经完成了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偃甲。等到了长安城,再继续拼装大型的机械。如城池之上的连发弓矢,大型机关人等、在这批机关人之中,有得庞大无比,约有数丈之高,比之长安城墙,几乎足足高出了两倍,这种巨大的偃甲一出现,便几乎成了魔族的死敌。但是这种机械人却需要多个人同时操纵,四肢,头部,身体都需要不同的控制室,这便需要各个部分精准的配合,几乎要做到毫无差池。 但是韩仑此次带来的偃师之中有许多天南一派的偃师,这些偃师平时善于制作生活性的机关,如水坝水利,灌溉水道,房屋修筑,墓室构造。许多时候都需要多个控制室同时操作,因此此时到了战场之上,天南偃师的有利之处便真正发挥了出来。 韩仑寓身于机关人身体之中,在其面前放置着数十根已经编号的机关消息掣,在其脚边也有五六个不同颜色的踏板。只见其双手双脚在这些消息掣和踏板之间不断变换,当他飞快扮下两个消息掣,并将其余的几个推了回去,双脚换着踩了三四个踏板。机关人便同步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冲刺,双手弹出刀刃,机关人如陀螺一般旋转前进了一正由于,刀锋掀起一股旋风,顿时斩断了几十个魔兵的头颅。随即重重一跃,跳向更远的魔族族群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任何阻滞的地方。灵活机动,简直不像是机关木石。而与他一样的偃甲还有太多,在韩仑的偃甲人身边,那只一直跟随在其身边的偃甲兽也在戮力战斗,韩伦已经为之存进了自己的灵力,因此,无论自己到哪儿,这只偃甲兽都会跟着自己,只要其不散架,便能一直战斗。到底这支部队勇猛无匹,一出现在城外便引起了魔族的惊觉,普通魔兵只能是送死,因此大量的约有数十名魔将以及上百名魔灵将便被分调此处。几十名魔将同时出现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这些偃甲虽然不怕伤不怕死,但是毕竟是木石制成,在那些魔将和魔灵将的攻击之下,很容易就会被其打散瘫痪。而偃甲一旦瘫痪,偃甲控制室之中的控制者便难免一死。 双方势力相当,在被魔将和魔灵将毁掉了相当数量的偃甲时,韩仑见势不对,于是主动下令,所有的小型偃甲躲在大型偃甲背后。而此时战场上出现的多人操控大型偃甲便真正成为了先锋部队。 大型偃甲只有四架,但是这大型偃甲人每一脚砸下,大地便会重重震颤。在绝对的体型压制之下,所有的力量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见那巨型偃甲人所行过的地方,魔兵只得节节后退。魔族一时间势微,只见数名魔将手中魔气相互融合,刹那间,天空中缓缓凝出了三四个不同的魔兽身影,其身形也无比巨大,几乎与偃甲人没有什么两样。 西面的战争顿时便被这八尊庞然大物占据了主要地位,魔兽与巨型偃甲人都一对一搏斗,八个惊天动地的身形,一拳一脚都能立时掀起呼啸的狂风。而在这八尊庞然大物身下的地面上,机动的偃甲部队正在与一批又一批的魔兵大战。 金沙门的战斗无疑是火热的,但是其他几处城门却也同样不轻松,长安城中的能人异士本也不少,但是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大唐王朝的军队。 东面春明门。这本来是靠近长安东市的一个极为富庶的区域,但是此时几乎已经人去楼龙,庞杂的人流由左右龙武卫两只部队向皇城内部疏散,因为如今只有皇城才是唯一能够避难的地方。 “快,不要拥挤!快进皇城!” 负责疏散的龙武卫大声呵斥着,大队大队的人流便绕过东市往朱雀门而去。长安城阡陌交通,十分通达,而此时许许多多巷道几乎被塞得水泄不通。皇城之外到处流窜着魔兽的身影。而这样的巷道一旦被魔兽找到,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腥杀戮的场面。 “爹,我们究竟是要到哪儿去啊!” 一个扎着个冲天小辫的小孩子说道,小男孩约么两三岁的样子,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随着男人惊恐的奔跑而上下颠簸。男人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此时也一脸惊恐的随着他跑,一脸悲戚,撅着嘴正哭个不停。 男人喘着气,道:“不要哭了,现在逃命要紧!” 女孩子啜泣着道:“我要娘,我要娘...呜呜...” 男人眼角泪水打转,紧紧闭着眼,紧紧咬着牙。道:“你娘已经死了,我还要跟你说多少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女孩子一阵痛苦,背上的小男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的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娘被大怪兽吃了,阿爹,我不要娘被吃了。我也要娘!” 男人眼角的泪水蓦然间垂下,他闭着眼时,浑身一阵阵颤抖,“你...你看看你,把弟弟都弄哭了,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不许哭,今天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闹了!”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忽的放开男人的手,道:“爹,你带着弟弟走吧,我要去找娘,我不相信她死了,我没有看见她被吃了。我要去找她去。”说着猛一转身,便逆着人流跑去。男**惊失色,大吼道:“阿翠回来!快回来!危险哪!” 小女孩挥泪穿过拥挤的人潮,一边抹泪,一边飞快地向来时的地方跑去。男人顿时放下背上的小男孩,奋力拨开人群追去。小男孩见姐姐和父亲都跑远,仰首一望,全是陌生的人,每一个人都挂着一张惊恐可怕的脸。身旁人流碰撞,一股无形的压力盖在他身上,他小小年纪哪受得了这样强烈的恐惧,也不管周围混乱的人群会不会踩到他,他就一屁股坐在大路中央,嚎啕大哭。 此时妻离子散的人太多太多了。每一个人都是极端不幸的人,即便见他坐在路中大哭,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抱他起身,施以安慰。 那女孩子越跑越远,越跑越快,男人在一片谩骂声中紧追不舍。即便他知道,再追下去怕是自己的命都回没了。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阿翠,你给我回来,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阿翠,阿。。。” 男人的身形戛然而止,脸上的害怕变成了惊恐,他浑身一阵激灵,一阵歇斯底里的暴吼。 因为他看到阿翠正被一只魔兽刺穿了身体,高高的挑到了天空之中!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墉剑影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墉剑影 男人咬着牙,忽的将旁边一名将士手中的长矛劈手夺过,随即一阵狂怒,奋力向那魔兽冲了过去. “畜生!你还我妻子,还我女儿!我跟你拼了!”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灵力,没有武功。但是这一声暴喝却让人感到浑身一颤,似乎全身的血都沸腾了一般。那**吼着一路猛冲,顿时也引起了那魔兽的惊觉。瞧着他这一股不要命的架势,那魔兽以为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时间挑着那女孩子的尸体退了好几步。可不久却忽然发现,来人身上连半点力场都没有,不由得吭哧一声。随即将爪子猛然一挥,小女孩的尸体就像一发炮弹,顿时向那男人打去。 男人见状一阵大惊,立马扔掉手中的长矛,张开手去接小女孩的尸体。然而他哪里知道,尸体上正蕴着千钧之力,刹那间,孩子的尸体撞进他怀中,男人一把将其抱紧,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道透遍全身,他的身形顿时被重重击飞,直到撞倒了一块硕大的石牌坊,这才轰然坠地。 男人一口顿时鲜血狂喷,血口红牙,面露苦色,神情萎靡至极。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开过女孩子的尸身,即便撞到牌坊落下,他也小心的将其护在怀中。 孩子胸口已经被戳了一个大洞,血如泉涌,此时全然气绝。然而她死去的时间很短,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消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一张小脸已经被泪水弄花,有些脏兮兮的,她脸上的惊恐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一直都未消失。 男人擦了擦小女孩的脸,涕泗横流,紧紧抱着她的尸身,痛哭不已。父女俩的身下,一道血泊扩散开去,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惧和悲伤。 那魔兽一声尖啸,前后爪子一阵挥动,慢慢踱步,向父女俩靠近。突然,只见其前爪扬起,尖利的爪尖如同巨大的刀刃,对这父女俩飞快刺了下去。 眼看着一对父女就要命赴黄泉,可倏然间,不知从何处猛地飞出一排飞剑,疾风暴雨般刺进了那魔兽的身体。魔兽吃痛,身形一阵狂暴地乱窜。 父女俩就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眼看就要被他踩中。只见一道身影忽然一闪,父女俩的身形即刻消失。而就在这片刻间,魔兽重重踏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地上的青砖寸寸碎裂。 只见一个身穿紫衣,头戴束发冠的男子将他们救到了一边,那男子面色僵冷,眉清目秀,双眼之中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他手中一柄长剑倒执,其上的灵力正闪着紫色的微光。 “孽畜,休要伤人!要战,与某一战!” 说罢,只见其身形疏忽一闪,顿时已经在一丈开外,而其手中剑刃顿时划出了庞大的气剑群,随之一动,空中出现的无数气剑化为游龙,顿时向那魔兽骤雨般的划了过去。 那魔兽一阵惊恐,转身就欲奔离而走,然而它的速度哪及得上这飞剑的攻势,刹那间,气剑洪流便将那魔兽卷在其中,透体穿过。那魔兽一阵惨叫,身形踉跄倒地。 这魔兽死后竟然不化成黑烟消散,而却有实质尸体,看来果然不是魔界之中的魔物。 那人收剑,还剑入鞘。慢慢走近那男人,见他面容惨淡,但是手中却死死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傻傻愣愣,似乎失了神一般。他从衣襟之中取出一枚丹药,给那男人服下,拍拍他肩膀,道:“大哥,孩子已经走了,请节哀顺变。” 男人并不答话,但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紫衣人问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那男人忽的全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放下小女孩的尸体,转身回跑,但跑了两步又戛然止步。退回小女孩身边,双膝扑通一跪,对着孩子沉沉磕了三个头。行毕,站起身来,再也不回头,一路跑进了巷道之中。 那紫衣人一愣,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震惊的举动,也想不到,他竟会将孩子的尸身弃置于这大街上不管不顾。 “师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随即从一个房梁上跃下了一个紫衣女子。月眉纤细,十指如削。身材略显瘦弱,但她身上却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傲气和干脆,而没有忸怩和柔软。一举一动,如同黄鹂鸟一般灵巧可爱。 她身形落地,小跑到紫衣男子身边,问道:“刚刚跑开的那人是谁啊?” 紫衣人皱眉,叹道:“是这孩子的父亲。” 那女子一阵惊讶,随即感到无比生气,道:“这是什么当爹的啊,连孩子的尸首都不要了。贪生怕死。” 紫衣人摇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我想,他还有其他亲人,此时若是抱着孩子的尸首前去寻找,实在不便。两相抉择,生者为大。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罢,他手指涌出一道灵力,在小女孩的身上轻轻一抚,孩子身上便立马窜出熊熊火苗。 那女子拽着他衣袖,道:“子轩师兄可真是菩萨心肠。可是师兄还没成亲,怎么懂得天下父母心呢,嘻嘻。” 这紫衣人正是天墉城首座弟子凌子轩,当年在昆仑武比之上,史云扬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他,但是此人也是十分有实力的。在那次失败之后,又幸运的在大灾难中活了下来,从此潜心修习,其进步神速。这几年在昆仑山的名气一路飙升,几乎有盖过玄圃堂上官承枫的趋势。 他站起身来,不苟言笑地道:“裳羽,师弟师妹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裳羽回道:“大家都往春明门去了,不只是我们天墉城,还有昆仑宫,玄圃堂,阆风阁,九雀坛,蛇灵舵,还有...还有好多好多门派都往那边去了。” 凌子轩奇怪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春明门,那城内的魔兽该怎么办,难道是魔族又发起进攻了?” 裳羽道:“因为皇帝到那儿去了啊。” 凌子轩闻言大惊:“什么!圣上去了城门!” 裳羽点点头,凌子轩却骇然变色,道:“快,我们去春明门护驾!”说罢,身形凌飞其起,三两步便已经飞上了另一幢房屋,只见其步伐轻灵,转瞬间便已经在数条街巷之外。 “哎呀,子轩师兄等等我嘛。”裳羽气恼地跺跺脚,紫裙一振,顿时也飞身而起,在其脚下祭起一道光剑,而她便踏着这剑光追着凌子轩而去。 四周到处都能听到一片片的哀嚎声。空中正是混乱无比,时常能看到魔兽出没,而在其身后往往跟着数名修仙弟子。而且在城中,左右羽林卫,左右龙武卫四支部队正协助修仙弟子四处驱赶魔兽,与魔物力战,整个长安城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 这座举世闻名的天朝都市,如今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 凌子轩听闻大唐天子此时竟然出了内城,不由得十分惊讶。虽然皇帝在这场战争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他毕竟是众人的主心骨。是这整个长安城的凝聚力。更何况自玄武门之变,贞观皇帝即位以来。大唐国力日益昌盛,人民安居乐业,重视农耕发展,商业繁荣锦绣。而且贞观皇帝纳谏如流,治国有方,真乃是一代明主。大唐王朝的人民能有这样一位君王,实在是他们福分。若是贞观皇帝有什么闪失,定然人心尽失。这一场长安防御战却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虽然知道,此时定然已经有了各个门派在春明门护驾,但凌子轩作为天墉城大弟子,却不能不亲自前去。少顷时刻,只见他紫衣似电,在长安城上星罗棋布的建筑顶上飞奔,倏尔踏剑而飞。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也已经来到了春明门。 沿路,凌子轩顺手解决了两三头魔兽,从魔兽口中救下了一大批人,这些人皆没有什么时间感恩戴德,一旦脱难,便转身惶恐奔走。凌子轩倒也不计较这些俗礼,只不过见到亲人往往椎心泣血,痛哭流涕,然而一阵伤心之后,也只得弃尸青天白日之下,独自逃命。不由得感叹人心不古,麻木不仁。在其脑海中,那位父亲对着女儿的尸体磕头的样子,一直都挥之不去。 于礼法来说,那是万万不合的,但是从人心讲来,又难以评辩。不过说到底,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罢了。 春明门是长安城的正东门,从正东门可以一直通向兴庆宫,兴庆宫的旁边便是繁华的东市。长安城的东西二市一直以来都是商业最为发达的地方,而且在东市之中还住着大量的达官显贵。因此春明门也就变得十分重要。 一靠近此处,凌子轩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磅礴的灵力从不远处涌来。他靠近了城门,手中剑劈手掠出,只见他凌飞而起,身形飞快追上长剑,足尖在剑刃上一点,一身紫衣飘飘而动,刹那间便已经飞上了数丈高的长安城墙。 这一番身法灵动飘逸,待其稳稳落地,周遭不由得投来了一片赞许的眼光。 第八百一十四章,万众一心 第八百一十四章,万众一心 凌子轩收起长剑,走到春明门外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闷雷阵阵,浓墨一般的云越压越低了,似乎如今只要站在原地伸手轻轻一跃,就能摸着那云端一般。云层之中,一条一条犹如银蛇游动的闪电飞快的划过,随即就传来如同叹息声一般的雷鸣。大地之上仍然是大片大片燃烧着的战火,魔潮涌动,红色伴着黑色,好似大地之上流淌着血色岩浆。 空中,一排排道士模样的修仙人士正以自身渺小的灵力层层汇聚,积少成多,形成一道厚厚的灵力防御墙。数名魔王如今正竭力攻击着这一层厚厚的灵力墙,但是集千万人之力于一体的防御墙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 只见一阵阵暴风骤雨般庞大的魔气不断在灵力墙上炸开,黑色的能量涟漪层层荡开,灵力墙之上的空气不断晃荡闪烁,仿佛要席卷一切。 春明门外较为开阔,而此时其间黑压压一片都是前来攻城的魔物。地面上已经有大批的唐朝军队在与之战斗。城池之上箭雨成林,下方的将士与魔族混杂,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自己人的箭下。天空中亦有大量飞魔,正不断冒着箭雨而来,不过却都被阻挡在了那灵力防御墙之外。一时间死伤不小,于是空中的攻势则大大减弱。而大量的魔开始往春明门涌来,意图与众人集灵力成灵力墙一样,他们也准备将魔气聚集为一处,从而一举将这厚障壁推倒。 而此时,地面上的机动部队便发挥了极大地作用,他们浑然不顾自身危险,大举杀入魔兵阵中。在这战场之中,并不仅仅是唐朝军队,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只见一名赤膊雄威的大汉高吼,手中一把硕大铁锤顿时将两个魔兵砸成了黑烟。此人上身只缠着几根亚麻草绳,浑身肌肉如铁,在昏暗的天光之下反射着古铜色的光芒。在其胯下,一直吊睛白额巨虎正怒目发狂,一人一虎,几乎无人能挡。 在这大汉身边大片地方,分布着数千只猛虎、犀牛、花豹、雪狼,以及大象,雄狮,獒犬,各种猛兽横直冲撞,战斗力极强,魔兵不是被猛虎咬断喉咙,便是被大象踩烂了躯体。雪狼和獒犬更是凶猛异常,一旦锁定目标,几乎不死不休。 魔兵实力自也不弱,而且在魔物之中,也存在着大量的魔兽。两边禽兽相争,一头猛兽往往被魔兽咬死杀死,但是不出片刻,立即就会有大量的猛兽扑将前去,不管是魔兽还是魔兵都难逃一死。 在这大片野兽之中,除了刚才那名骑虎的大汉之外,还有六个人,其中有男有女,有的骑着豹子,有的骑着长鼻象,使的兵刃也极为古怪,有的是鞭子,但是鞭身却全是刀刃。有的使着挑草的担叉。在兽群之中穿梭,杀戮不遗余力。 这七人乃是北邙山之中百猎山庄的七猎户,七人都系一母所生,是七个兄弟姐妹。平日里以驯兽打猎为生。在世世代代的打猎经验之中,形成了百猎山庄自己的修炼方法。这七人中最大的便是那骑虎大汉,名为铁胆虎。而最小的九尾狐却不过十四岁。兄弟姐妹七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七人一身武艺却已经让四海惊颤。 此次长安有难,这七人倾百猎山庄全庄之力而出,带领着飞禽走兽数万,浩浩荡荡直奔长安而来。一天两夜的大战之中,百猎山庄损失惨重,两万余飞禽几乎全部死绝,而猛兽几乎也损失了一半以上。可即便如此,这七兄妹还是毫不退缩的在战场上飞驰。 凌子轩将视线投向另一边,只见大批的修仙弟子正不断的投入战场之中,滚滚火lang之中席卷着刀光剑影,刀兵碰撞之声响彻云天。一声声惨嚎,一阵阵狂吼,虎啸马嘶,车翻人亡。长安城上鼓角雷鸣,透入滚滚墨云。 地面上的军队发起一阵又一阵的冲锋,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远处的天际透出一爿幽幽的残红,好像连天空中的乌云都已经被血染红。 忽然间,只见一人莽声大吼,手中一双巨锤冲天高举,只见天穹之上闪动的雷云顿时叱下一道闪电,正击中他手中的巨锤。一时间,天空中划下一道耀眼的银线。那人丝毫不惧这雷霆之力,用力凝聚着,再次大喝,霎时间将这雷云引入大地。一道强烈的力量带起一阵白炽的光,迅速的从大地上蔓延开去。顷刻间,只见无数魔兵被这力量重重掀到天空之中,火焰乱飞,巨石骤落,一时间人仰马翻,魔物死伤大片。 那人哈哈大笑数声,道:“该死的魔,多年以来,老子一直隐忍。老子今日要杀个痛快。以给各位师兄师姐报仇!” 这人正是玄圃堂的雷石。雷石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一个人苍声大喝,声音洞若惊雷。只见熊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进了战圈之中,他手中的巨斧一阵狂砍,刀逢之则断,剑遇之便折。且他巨斧之上有着巨大的力道,往往一斧挥出,不仅连带着砍翻几个魔兵,而且余力不消,魔兵的尸体还未变成黑烟消散,顿时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将其他魔兵砸倒一片。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些魔兵刚刚倒下还来不及站起,便被周围的乱军踩中,或者直接被野兽咬死。身形散为黑烟。 熊战此时便如同发疯一般,变成了一个狂战士。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口中大喊:“冯涯师兄,追风师兄,白莹师妹,晴语师妹,胥雪师妹...”他没砍出一斧,便大吼一个师门的名字。这几年来,玄圃堂上下死在魔族手下的人已经不止三四百。有些弟子还是些刚刚入门的新人。但是熊战都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 众多的玄圃堂弟子跟随在他的身后,听见熊战师兄这如同号角一般的暴喝,每个人心中的愤怒也油然而生。一时间,各自的实力似乎都迅速飙升,即便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此时仗着手中一把长剑,丝毫没有半点怜惜之心,所想所思便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 战场上的修仙弟子不在少数,但是更多的却还是大唐王朝的军队,这些士兵身穿铁甲,阵列俨然。数十名大将率领着他们以兵法展开死斗。一时间,魔族虽然凶狠,但是却被这些军队不断划分成小块区域,古人的排局布阵之术此时几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大战惨烈地继续着,各大门派都在奋力抗敌,魔族屡次想要将魔气聚集起来,但是却屡屡被地面机动部队冲散。 古人云: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是军人的归宿,他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是在这一刻,即便身赴沙场,那也算是自己莫大的荣誉。这万人厮杀的场面看得凌子轩热血沸腾,他手中的剑也不禁一阵颤抖,此刻极想冲下去,同天墉城的师兄弟们并肩血战。 但是他按捺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脚步一折,便沿着城墙向春明门最高处的瞭望台而去。 明德门大战一直不休,不过史云扬的舰队赶来之际,便将明德门的兵力大部分吸引到了空中。但是八极舟舰队之中有大量的无极火炮,又有四大高人联手防御,一时间,天空中的魔兵死了一批又一批。魔兽的尸体如同雨落。天穹之下一片乌烟瘴气。 因为天空中的浩战,地面上的力量反而得到了宽松,因此大量的军队破城而出,冲入魔族乱流之中,便是一阵毫不留情的砍杀。魔族亦凶狠,双方各有死伤。不过人类死伤的数量还远远大于魔族,可即便如此,但是士兵却络绎不绝。前面大片战士倒下,而后面的战士却还没有出城门。 此间战斗几乎越卷越大,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从远处又分调了四名魔王过来,想不到这其中竟然就有之前那从于阗退败而回的影刹魔姬。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史云扬立在八极舟船头,一眼便认出了这名魔王。一时间恨得直痒痒。影刹魔姬自然也认得史云扬的舰队,一双血红魔眼之中如要喷火。此时,四大魔王同昆仑山四名高人遥相对立。双方气势如同潮水席卷。 “亡命之犬,流亡之虫,竟然残喘于此,区区泥蚓之力,也敢再来逞现?”广寂真人长剑出鞘,剑锋指着影刹魔姬,不屑地说。影刹魔姬当时撤退便是因为这四位高人实力不弱,此时她身边有了帮手,这等奇耻大辱岂不要一点一点地赎回来! “你们这四个老不死的,竟然追到这儿来了。不过也好,本也在计划之中。众位王者,在这船上有女娲后人,若是能够抓住女娲后人,伏羲后人的下落定然能够知悉。” 其中一名魔王骨爪一蜷,道:“穷奇尊者吩咐过,女娲后人暂不可动。要找伏羲后人,有的是办法。今次的任务,不在寻人,只在杀人!” 第八百一十五章,万骨俱枯 第八百一十五章,万骨俱枯 影刹魔姬眼神一寒,道:“没错,杀戮才是最大的任务.不过若是能够找到伏羲后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那名魔王冷声道:“莫要强求不可为,一味贪功,还不只落得败退的下场。” 影刹魔姬闻言,面色一阵冰寒。道:“既然夜叉王如此说了,咱们联手灭了他们就是。”说罢,一双纤纤细手上已经重新握住了巨镰。 水映容闻言,轻笑一声,道:“狂妄自大,可没有什么好处。” 那夜叉王一声冷哼,道:“恐怕狂妄自大的是你们自己才是!魔族,可从来都不懂饶恕。既然有勇气站在这里领死,本王便成全你们。”说着,只见一双骨爪猛地一阵虚幻,霎时间便已经变幻出一把三叉戟,戟身呈深黑色,挥动起来好似一团浓密的墨云。 顷刻间,这一片空间便已经风云变色。此处的战争属于他们,八极舟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史云扬便率领八极舟舰队向更低的地面冲去。一时间,八极舟之上的鼓风翼扇出一阵阵狂风。地上的魔兵被掀翻了一大片。 史云扬下令,舰队上一半以上的兵将下船迎敌,而留下一部分舵手和火炮操纵者,继续以八极舟展开攻势。史云扬和冉倾珞在船上观了一阵,也便携着手,一同从八极舟上跃下,斩除了几只魔兽,终于稳稳落到了地面。看着地面众多痛苦呻吟的兵将,时不时便会被乱军踩死。满地哀吟却无一人前去组织救治,冉倾珞只觉触目铭心。 “云扬,我要去救人。”冉倾珞坚毅的说道,从脚落实地的那一刻起,这个想法便在她脑海中深深扎根。 史云扬点头,一扬手,便拨划一个五百人的队伍与她。冉倾珞白袖一扬,顿时将伏羲琴抱在怀中,移灵术忽的一闪,只听得一阵弦音转急,一大片魔物便被击飞,露出了大片被魔族淹没的伤兵。而这几百神农谷士兵便飞快冲上去,肩背手抱,将伤员不断向明德门下转移。又见她手中灵力以琴音划出,地面上实在动不了的伤兵便被她震浮在空中,琴音一送,大批伤员也便迎风送至城下,而在明德门城下,已经自有人接应。 一时间,只见一条青蟒和一个白衣女子在漆黑的魔物之中穿行,显得非常扎眼。对待魔族,冉倾珞出手毫不留情,琴音之上往往杀意无限。而且她故意避开了魔灵将以上的高强实力的魔物。专以压倒之势对付魔兵。琴音扫过,魔兵往往大批被震至半空,在其强大的灵力琴音的席卷之下,体内魔灵尽被震散。 冉倾珞这边的战斗毕竟不如史云扬那便来得强烈,更何况它主要是以救援伤兵为主。双方大战不休,后面刚刚救了数百人,而前方立马又有新人死伤,冉倾珞无法停下,一处搜寻完毕,立马又要转向另外一处。一时间,空中不断地飘着伤兵的躯体,明德门下的伤员也越增越多。 冉倾珞的战斗虽然没有太大的战圈,但是却无比振奋人心。沙场之上的士兵见到她的搜救队伍,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国难当头,就连女子都赴身疆场,七尺男儿,堂堂正正,又岂能贪生畏死。此时死则无憾,马革裹尸,乃是一世荣誉。若是不死,还有这么一个搜救队,自己的性命还能得以保存,那还有什么退缩的理由呢。 将士们无后顾之忧,群情激奋,与魔族之间的拼杀则更为吃力。如此过去了半个时辰,战斗的激烈程度几乎已经翻了一倍,伤亡的人数也激增至之前的两三倍,五百兵士来来回回的奔跑,每一个人都气喘如牛,几乎快要脱力,而如此众多的伤员,如此广阔的搜索面积,五百人显然远远不够了。冉倾珞不由得有些着急。 正在此时,她只见不远处有一支军队正在与魔族厮杀,冉倾珞毫不犹豫,一个移灵术在手中祭起,片刻便已经接近了那军队的守将身边。琴音一动,冉倾珞将那大将身边两个魔物震飞。那大将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吼声如虎,一脸长髯,颇有关公风范。那大将对冉倾珞一拱手,道:“多谢女仙相救!” 冉倾珞没有时间客套,忙道:“敢问将军的部队人数可够?” 那大将勒马横看一眼,道:“本来有三千人马,此时全被冲散了,具体看不出还有多少。” 冉倾珞心急道:“死者已矣,生者为大,战场之上伤员太多,我一人救不过来,可否请将军派遣人手成我助力?” 那大将怒瞪一眼,一刀将身旁一名魔兵挑飞,坐下马仰首狂嘶一阵,奋蹄高高扬起,那大将勒住马缰,道:“抱歉,本将只率领三千千牛卫抗敌于此。实在抽不出人手,女仙自想办法去吧。请保重!”说罢,不待冉倾珞答话,他手中大刀挥舞成风,顿时又飞快冲入魔兵阵中。 冉倾珞无奈,只得一人独撑,幸好得到史云扬再一次命令,再从神农谷队伍中拨出了五百人与她。情况虽然稍有好转,但是毕竟扬汤止沸,作用不大。 正踌躇间,只见城门忽然大开,一队身穿绿甲的士兵从城中飞奔出来。那当头的一将手使双鞭,一路策马飞驰而来。那将奔至冉倾珞身侧,即刻勒马,拱手道:“我乃左金吾卫副将胡巍风,奉命前来相助女仙救助伤者!” 冉倾珞大喜,道:“胡将军带了多少人来?” 副将胡巍风道:“现有三千军士候命于前,听候女仙差遣。”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倾珞大喜过望,当即让神农谷的救援士兵暂时休息,从这三千人中抽出两千人,两拨人交替出动,随着她和九幽断魂蛟在各处救助伤员。两千人的队伍顿时变得有几分浩荡。 史云扬一边却不似冉倾珞这边井井有条。在他的身边,已经形成了庞大的混战战圈,万余名神农谷的兵将一路苦战,战线拉的又宽又长。噬月狼王、朱婵都现身战场,史云扬手执幽雪剑出没于魔族群中。一阵阵黑烟冲天而起。 噬月狼王驰过的地方,火焰丛生,雄浑的能量如同火龙一般在地面上游动。朱婵身形飘于空中,双手凝出气刃,一剑一个,毫无虚发。 战争惨烈异常,如此的血战一直持续到了夜晚。刀兵碰撞之声已经让人双耳麻木,城外已是尸山血海,熊熊火焰炙烤着大地,旧血刚刚被高温凝固,顿时被洒上的新血濡湿。天空中仍旧昏暗,不过缝隙中却充斥着血色残红,好似人身上的血管网路,狰狞可怕。 大战持续了这么久,人界死伤惨重。尽管有冉倾珞的搜救队伍在四处搜寻生者,但是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十分有限。她一身白衣此刻早已被染红了大片,尽管不是她自己的血,但是从她手中消逝的生命已经多达数千,那种无力的感觉,比她自己身受重伤似乎还要来的痛苦。 原来她也有救不了的人,有完不成的事。每当一个生命从她手中滑走的时候,她便会一阵阵自责。好像残酷的现实再告诉他,有些事终究不是你能够改变的。 神农谷一万余士兵此刻伤亡也已十分惨重,几乎已经折了半数,但是剩下的士兵依旧鏖战不休,丝毫没有退却下来的意思。史云扬愈战愈勇,一把幽雪剑在手,简直如若无人之境,在其手中,几个时辰下来,已经连续毙了三十余名魔灵将,二十余名魔将,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是对于南边明德门的抗魔却是构成了巨大的助力。 春明门外,仍是各路修仙门派集聚的场所,玄圃堂、天墉城、昆仑宫、阆风阁等等门派都在这边奋力抗战。魔族的阴谋终究因为他们的不断抵抗而一直未成。环绕整个长安城的巨大灵力防御墙也一直都坚不可摧,但是在数名魔王的强力攻击之下,多处薄弱的地方出现了裂痕。但只要有一人支撑不住,顿时便会有另外的成员加以补上,因此,即便防御墙上不断发生剧烈爆炸,但是却也并无法将其打碎。 而在金光门一边,韩仑率领的偃甲部队与几支大唐的部队相位辅助进攻,几大魔王的魔兽完全无法打败巨型偃甲人。而巨型偃甲人虽然身形多变,可双方实力相当,况且那魔兽也只是几大魔王凝出的幻兽,无法毁伤,一时间也始终无法将其打败。几尊巨人便在这片土地之上僵持着。偃甲兵虽然神勇,而且也不会疲累,但是魔族实力也不容小觑,双方各自的损伤都很严重,谁也奈何不了谁。 昔日古都,今日几乎已经近于废城。长安城中随处可见飘散的烽烟,大片的尸体横街摆放,数百个街坊之中,不少的地方都是火焰冲天,花楼凋敝,牌坊倒塌,其间哀嚎愤怒之声,每每不绝于耳。即便是长安皇城之中,此刻都已经响起了大片大片的兵甲碰撞之声。 这注定是个凄凉的日子,尽管战争如火一般,成燎原之势。但是在每一个长安人的心中,早已经心如死灰。 而如此伤心绝望的还有一人,也许他的绝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心中的愤懑也比任何人都要浓郁,而此时,他正站在城楼上,远眺着如血的江山。 第八百一十六章,八面来援 第八百一十六章,八面来援 那人站在春明门的女墙之后,背着手,望着城下厮杀的军队,双拳紧攥,一言不发.此人生得英姿勃发,但是双目却满带慈意。他身穿龙袍,正是当今天子贞观皇帝李世民。 “江山千里乱,金瓯一角缺,铁马踏金戈,将军饮敌血。 百将引喉戗,千骑断蹄铁。 恨无青锋剑,三军共与决!” 皇帝仰天长叹,泪眼迷离。一首五言脱口而出,直是椎心泣血。他看到下方战士拼命,保家卫国,只恨自己徒首空望月,没有能力握上三尺青峰与众军一起生死决战。 在其身后,一个人缓缓步出,拱手道:“陛下还请不要太多烦忧,请以龙体为重。” 李世明还过头来,沉重地道:“房卿玄龄,古稀而仙逝。魏卿玄成,花甲而身殁。两公早去,是我大唐之悲。如今难道悲及天地,以让朕大唐大厦倾覆?辅机,是朕行政不周,触怒天道,才招此祸患不成?”【注:魏征,字玄成。】长孙无忌道:“陛下行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尧舜所不及,汉武亦难企。此乃天下人有目共睹之。君心圣明,此灾祸不在于人,更不在于天。陛下不必自揽责咎。” 李世民潸然泪下,道:“若长安城破,九泉之下,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先王。如此颓势,长安又能坚持几时几刻。” 长孙无忌闻言,昂然道:“大厦将覆,必有我大唐男儿力挽天倾。下方万千战士拼命护国,八面仙人争相护驻,这正是陛下明德所致。若使桀纣在位,天下焉有今日四方豪杰云集之势。陛下心中难过,臣自然明白。但是此刻垂泪,作颓唐之语,岂非寒了万千将士的心,亦寒了天下英豪之心吗!” 李世明闻言,全身一震,沉默少顷,他长出一口气,抻袖揩去泪水。昂然道:“如今伤亡情况如何?” 长孙无忌道:“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左武卫。左领军卫,左骁卫都已经全部投入战场,长安城中现余右武卫,右领军卫,右骁卫三支部队。各自伤亡均已过半,最严重的是千牛卫和金吾卫,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李世民点点头,道:“附近几处的节度使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长孙无忌道:“离此最近的节度使驱兵来此也需要三日的时间。” 李世明叹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三日,长安不知道还等不等得了如此之久。这场仗实在难打啊。”长孙无忌默然不语,李世民忽然问道:“城中居民往皇城迁移得怎么样?各位卿家是否无恙?” 长孙无忌道:“具体所知不甚明显,现在应该已经撤退完毕。官家损失颇为严重,几乎各家都有人员丧生,其较为严重的有兵部尚书杜如晦,其家人损失过半,礼部侍郎令狐德袤,损失也不小。还有...” ”好了,不用再说了,辅机多多辛苦,劝解劝解诸位老臣。让他们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哀矜。” 长孙无忌点头,道:“陛下体恤老臣,乃是大臣们之福,臣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李世民点点头,又抬眼望向天边。只见天又慢慢的阴暗下来,但战场上火光冲天,几乎随处通透能见,白天黑夜,并无甚差别。 大战持续不休,又从夜里战到了天明。眼看着人类就快要支撑不住,此时突然又来了一股援兵。 清晨,只听得西面的天空中响起了一阵阵轰隆的声音,韩仑正疲累不已,突然间,只见云层破开了一个大洞,其间数百艘八极舟破空而来,炮火齐发,霎时间,周围的魔兵便被天空中的流焰飞火大面积击溃。只见那八极舟悬停在天空,慢慢地降了下来。船上忽然冲出了成百上千名飞剑,每一名飞剑之上都站着一名身穿道袍的修仙弟子。这些人手中凝着剑诀,身形飞快划过虚空,好似浩渺的星辰。 韩仑诧异道:“蜀山剑派也来了长安,那这八极舟舰队是?” 化为说完,只听得船上一人高声喊道:“韩少爷,我知道这木头疙瘩里是你,抱歉,来晚了。” 韩仑驱动偃甲人朝天空中挥了挥手,罗啸成见状,身形顿时便从天空中飞了下来。片刻后,在其身后又有大片的士兵飞身跃下。而其中有八名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也随他一起飞快的踏着虚空落下。 大片的神农谷士兵立马与魔族交战到了一起,此处的形势几乎立刻翻转。韩仑打开偃甲胸前的舱盖,顿时觉得一大片巨声穿进了耳中,耳膜一阵刺痛。罗啸成哈哈大笑,向他走来,韩仑身上偃甲蹲下身,刚好与之齐平。两人一个在偃甲里面,一个在外面,因此极像是在隔窗相望。 “你这乌龟壳不错,什么时候给我也弄一个玩玩。”罗啸成大笑道,韩仑并未回他此话,而是问道: “罗兄,益州的危急解决了?” 罗啸成道:“那是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儿,这一回益州之围,还得多亏了这八位高僧。” 几名老僧走了过来,韩仑晃了一眼,道:“原来是天龙寺的八部众到了。” 罗啸成道:“不错,正是。”韩仑道:“想当年,在敦煌的时候,还曾与这位迦楼罗智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智空和尚竖掌于胸前,笑意盈盈的行了一礼,道:“施主好记性。不错,老衲正是智空。” 史云扬转身道:“八位高僧,接下来便要诸位多多出力了,若有需要神农谷的地方,尽管发话就是。” “阿弥陀佛,若是有缘,战后肯与两位施主再叙,暂且告辞,还望小心。” “大师们小心”罗韩二人同声道。 突然间,天空中一道飞剑划过,一个声音传来,“神农谷鼎主,蜀山掌门风飞尘拜别,感谢送我们这一程。请多多保重。” 罗啸成拱手道:“魔无人性,请多保重。”只见那道飞剑载着那人飞快的向城中而去。罗啸成转身,问道:“韩少爷,其他几路神农谷军队可曾来此?” 韩仑道:“之前有来过一直队伍,但具体是哪一支队伍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守着金光门不曾离开。罗兄,我的承诺算是完成了。” 罗啸成道:“好,这两日可难为你了。既然有一支队伍比我早来。我却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一支。说不定是史兄和妹子一路。” 两人也不犹豫,告辞之后,韩仑关上偃甲舱盖,偃甲人重新站起身来,虎威不减,再度冲入人潮之中。而罗啸成手则持巨斧,带着一路士兵一路飞奔着向明德门而去。 西面的战场因为有了神农谷军队的救援,一时间便从僵持之势变成了颠覆之势。除却那八尊庞然大物的战斗一直不休不止,之外,此时不管是人数还是战力,人类一方都已经占尽了优势。神农谷军队一从八极舟舰队上跳下来,便迅速冲向魔族,加之天空中无极火炮掩护,魔族竟是节节败退。 一直到数里开外,人类仍是紧追不舍。韩仑驱动着偃甲一路狂追,然而魔物退败的速度竟也十分可观,偃甲人虽然力量混实,但是却不善于长途奔跑,速度也算不上太快。一时间,竟然有些追不上的样子。 正逢此时,一阵阵风声呼啸传入耳中,他视线转到空中,只见天空中大批脚踏飞剑的蜀山弟子御剑追去,速度飞快,即便飞在空中,整支队伍也成一个锥形,毫不紊乱。那当头的正是方才与罗啸成寒暄过的风飞尘。此人身为蜀山剑派掌门,气派着实不凡,但见其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剑匣,长发飘然,肤色雪白,英姿昂然。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却已经是一派执掌。 只见上千名蜀山弟子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掠过,不多时已经飞至魔族上空。只听得那风飞尘大喊一声:“布剑阵!” 诸弟子齐声呼和:“是!” 声传千里,令人耳膜刺痛。突然间,只见数千名弟子踏着飞剑各自寻找到自己的位置,片刻后,天空中便站成了七八个同心大圆。中央的圆圈小,但是居于上层,外围的圆圈大,而居于下层。霎时间,数道同心圆之中的弟子同声默念口诀,一道道飞剑开始从这光圈周围凝结悬浮。 俄而,只见天空中浮满了雪白的剑光,掌门一声令下,众弟子脚下飞剑一动,所有圆圈左右旋转,而空中大量悬浮的飞剑则四散而落,如同雨下。 这剑阵乃是蜀山剑派的大阵,一般轻易不用,一旦使出,剑阵范围之内便绝无生机。这剑阵在魔族上空散飞,是时人界的大部分追兵还未至,只见地面上大片魔族悲声号嚎叫,遂化为浓郁的黑烟消散。 等到众军赶到之时,这剑阵的威力都已经过去了大半。而魔族也损失了成千的魔兵。 此刻西面已经成了泰山崩塌之势。魔族若无强援,这些魔兵定然会全军覆没于此。众军皆知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因此一路猛追。 那与巨型偃甲人斗了两日皆不见成果的几名魔王,此刻也无奈地撤去了幻兽。身形随着魔族大军后退,他们的力量不再放到这几具巨型偃甲之上,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止追击的军队继续前行。三名魔王的实力岂可小觑,魔气所及,顿时大片惊人的能量涌出,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竟又死伤大片。 第八百一十七章,压倒之势 第八百一十七章,压倒之势 大战数天,魔族好不容易呈现了败退的迹象,这对于所有人界的将士来说都是一个振奋的现象.因此一旦追击,便有不死不休之势,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偏偏魔族之中的魔将和魔王都没有损伤,只是大面积的战争形势的溃败,即便魔族退后,强大的阻力仍然在消耗着人界的力量。冲在前面的士兵不断地倒在魔将的枯爪之下。但士兵们仍然前赴后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追击的人群之中不断逼近,不多时,只见天空中八道金光掠过,在空中结成一圈。只见八道金光之中各自盘腿坐着一个老僧。分明就是天龙寺八部众。随着金光一阵阵闪烁,大地之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奇异的文字。或大或小,这些文字从地面升起,又缓慢消失,好像天地之间出现了大量的金色的线条。 倏然间,只见八道金光突然爆开,其中飞出八道不同的奇异光影。其中有金龙环绕,大鹏展翅,八只异兽分朝八个方向扑去,霎时间带动了天地之间的文字。这些文字便如同炮弹一样,更如飞刀一般,不断在魔族群众旋绕,爆炸,而八只异兽也勇猛无当,一时间魔族又死伤无数。 西面的魔族已经开始撤退,而南面却还完全没有溃败的趋势。南门的四大魔王被昆仑山四大高手牵制着,滕不出手来,四位高人的实力较这四名魔王其实还稍有不足,但是他们四人之间默契的配合却完全弥补了这一缺憾,双方实力相当,即便大战了一天一夜,却还都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史云扬带来的部队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极强,与唐朝的几支部队结合在一起,倒也称得上所向披靡,但是魔兵的实力也不弱,十分善战,而且空中力量极强。一站下来,空中的八极舟舰队已经折损了一半。舰船空中着火,一直到四分五裂,分崩离析,都还在继续战斗。战场上,残骸遍地,如此精美的偃甲舰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就这样付之一炬,实在让人觉得可惜。 罗啸成引军赶到之后,便与史云扬在明德门会和。罗啸成将舰队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往西面而去,一部分往东面而去。而由他直接率领的部队其实并不算多。因此即便他及时赶至战场,顶多也只是阻止了人类败退的颓势,在这一个方向,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在东面,昆仑山的各门各派的弟子仍然鏖战死守。玄圃堂八堂弟子分别由各堂长老和率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而几乎毫不相让的,便是天墉城。天墉城剑术天下一绝,与玄圃堂一样,都是昆仑山中的大型门派,门派之下弟子人数众多,因此抬眼望去,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弟子都是这两个门派的。两门派此时俨然有相互竞争之势,两边的弟子都以勇猛为荣。玄圃堂弟子不甘落于天墉城弟子之后,天墉城更想远远抛开玄圃堂。 玄圃堂六位长老,以及天乾掌门此时合力出现在战场之中,威力之强,几乎已经牵制住了一名魔王。但是终究因为缺了离堂的火离长老,地坤长老又伤重未愈,七人联手的实力始终大打折扣,尽管能够与那魔王一战,但是却支撑得甚是辛苦。 天墉城门派并不像玄圃堂这般分得明细,但是其中几名长老也同新任掌门一起牵制着另外的魔王。一时间,两大门派变成了这东面的主角。 至于昆仑宫和阆风阁,两派人数一直不多,但是两派弟子却是精英居多,两派弟子不过数百,此时均匀的分布于各处战圈之中,每一人都能独当一面。且伤亡极小。阆风阁的女弟子身法奇佳,多数时候都守在灵力防御墙周围,剔除前来干扰灵力墙的魔族。 又是半日的大战过去,微微发白的天空像是死鱼的肚皮,此时也慢慢地转成了昏暗的红色。 然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路援军赶到。原来是前往北方的阴阳二老。这一支队伍在长白山一带损失惨重,到了长安救援之时,部队所剩不过数千。但是所幸八极舟舰队损失不大,还有十六艘舰船能够利用。因此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更让人欣喜的是,这一路援军带来了东北方非常强势的修仙门派的力量。其中便有太白仙境。太华山,小华山,五仙池等大型门派。这无疑是一道极强的助力。 阴阳二老本就是神农谷中的翘楚,二老的实力皆在虚空境后期,此时一下舰船,便在罗啸成的指示之下投入了昆仑山四大高手的战圈之中。这一下,双方的实力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地面上的魔族部队也在强大的八极舟炮火和援兵的双重夹击之下,开始向长安城远处撤退。 春明门之外的战争比较辛苦,但是也最为激烈。因为这里的灵力防御墙壁一直都是长安城四面之中最为薄弱的,而北面的防御最强,因此魔族在北面步兵很少。而此处却聚集了整整六位魔王。其中两名魔王被玄圃堂和天墉城牵制。另外四名魔王也有大量的修仙门派对付。但是这些门派的高手毕竟没有默契,而且人界之中并没有太多能够真正超过虚空境的修仙强者,在于这四名魔王的战斗之中,伤亡甚是惨重。 地面机动部队与声势浩大的魔兵相互战斗,即便局部看来,魔兵伤亡不小,特别是在遇到熊战、雷石,天墉城凌子轩,百猎山庄七兄妹这样的高手的时候。魔族的死伤便是成片增加。但是人类与魔物战斗,终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因此大战至今,人界的伤亡至少是魔族的数倍不止。且大有溃败之势,尽管神农谷的八极舟舰队及时到来,阻止了这一片颓势,但是几艘八极舟坚持不久,便被几名魔王联手击碎。 形势终于在太华山、小华山等数十个修仙门派到来之后得以改变。不断赶来的各地的修仙门派的强者投入战场,虚空境以上的强者都加入到与魔王的战争之中去,而其门下弟子则更多地投入到地面站场,拉大战线。 人界的实力虽然在不断的消耗,但是却在不断地增援之下,开始变得越来越强。 每一名士兵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无不是越战越勇。群情激奋。 但是冉倾珞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大战这么久,魔族的目的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越来越怀疑魔族此次用兵的意义,或许根本不是为了伏羲后人而来。 可若不是,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提前发动了这场侵入人界的战争呢? 冉倾珞百思不得其解,可一件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发生了。 魔族在傍晚的时候,竟然全线撤军了! 这时候,西面的战斗正如火如荼,打得不可开交,其他三面的战斗虽说都得到了巨大的扭转,但是却还不足以全线击败魔族。但是在傍晚的时候,三面的共计数万的魔兵竟然齐齐自爆身躯,一时间黑烟散漫,所有的魔族就此消失不见。而所有的魔王,魔将,以及魔灵将都开始往远处撤走。尽管这些魔王魔将杀了大量的人界精英,围堵这些魔物的人们无不义愤填膺,然而人们只能够勉强挡住这些实力强大的魔族,但是要想阻止其撤走,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批魔族撤走,无可奈何,无人不愤懑哀叹。 一战之后,长安城内外已经几乎成了一片废墟,长安兴建于隋朝大兴城,至今虽然历史不长,但是却发展最为快速。城池面积之大,百姓落户之多,世所罕见。可是经历了这一番惨绝人寰的大战,只见四处烟尘滚滚,冲天而起,虽然城中大火已被及时扑灭,但是放眼望去,偌大的长安城已是断壁残垣,一片焦枯。城中嚎啕大哭之声此起彼伏,让人心中悲恸,闻之无不潸然落泪。 而放眼城外,只见尸山堆叠,血流成河。战火绵延千里,尸体身上的甲胄衣襟在这烈火中熊熊燃烧,大火烧过的地方,处处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毫无半点生气。 虽然魔族退了,但是所有参战的人没有一个高兴得起来,此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这一战的代价太大了,人界损失的士兵几乎已达十万之数。更不提长安城中无辜惨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多少个像小阿翠一般的小孩子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惨然离开了人世,又有多少还活着的父母正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夫妻离散,生死永隔的人数不胜数,长安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殇城。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人们眺望天空的时候,却发现这一片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乌云滚滚,不曾消散。而阵阵惊雷游荡其间,仍然让人惊心动魄。 似乎这场战争只是短暂的停了一下,更多的人却觉得,眼前这一切,更像是一种虚幻的幻境。而现实之中,如今千军万马,仍然正厮杀不休。 第八百一十八章,战中一隙 第八百一十八章,战中一隙 暮色苍茫如血,刚刚从血战之中停下来,即便身体不动,一颗心都还犹如在疆场上厮杀未决.众将士兀立之下,冷风吹过,鲜血从脸上挥发,带来阵阵凉意。一腔热血也徐徐冷静了下来,转而变得凄凉无比。 史云扬检视了从神农谷中带出来的部队,此时八极舟已经只剩下三十余艘,士兵也只剩下三四千人,数万人的尸身便埋于这尸堆之下,永远难见天日。史云扬一阵凄然,这几日,他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人界的战争。若说在灵界的灵州城大战无比壮阔的话,长安保卫战则显得无比悲壮。灵界幻宫的士兵虽然少,但是实力强大,能够以一当十。但是人类实力弱小,便是十人也不一定赶得上一名魔兵,因此魔族杀人如麻,一站下来,伤亡可算得上是幻宫之战的十数倍不止。 人界又能有几次承受这样庞大的兵燹之灾的能力呢。此次前来攻城的最强实力莫过于十名魔王而已。但是长安城防御战却已经几乎动用了人界的大部分力量。可是据他所知,魔族共有十大魔尊,而这十大魔尊座下也有无数魔王魔将。若是一名魔尊亲自前来,那这场战争岂非连一丝一毫的悬念都没有? 想到此处,史云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仰头看着漫天墨云,皱眉不展,自语道:“看来联合人界各族的事耽搁不得了,此间事了之后,必须马上出海。” 大战之后最为忙碌的可要算是冉倾珞了。 此时从前线战场运回来的大量伤兵都被安置在东市之中。约有上万之数,哀嚎声此起彼伏,她在这伤兵之中穿行着,只见东市的地面上都已经是一片血渍,踩上去甚是粘黏。而此处如同难民窟一般的地方,实在是惨不忍睹。这些士兵大多数断手残肢。有的手臂断了一半,只剩皮肉相连,有的抱着自己的断肢,死死不放,放声哀嚎。有的头破血流,半边脸颊都被魔物撕烂,狰狞而可怕。听着这些将士和百姓的痛叫之声,她心中甚是悲悯。 从东市这一头到另外一头,存留的是战争之后永远都难以抹去的伤痕。 即便她的医术再高明,可也只能一个一个地医治,尽管她已经在伤员之中挑选伤重的优先治疗,但是每时每刻总有人受不了疼痛的折磨,要么剧痛难忍而死,要么咬舌自尽身亡。每当一个死亡的士兵从她身边抬过,冉倾珞都会冲上去细细检查,直到确定了再也无力回天,她才无奈地放弃。 她虽然能祛除疾患,但是终究无法起死回生。生命一旦逝去,永远都无法再来。 所幸的是,军队也开始派出了军医来到东市,冉倾珞终于舒了一口气。似乎肩上的担子被卸下了不少。 不多时,只见一名士兵行至她面前,抱拳躬身道:“皇上请女仙前往兴庆宫议事。” 冉倾珞此时正在为一名士兵包扎断腿,并无暇回话,那士兵见她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冉倾珞道:“等我一会儿。”那士兵闻言,也不敢轻动,便恭恭敬敬的立在原地不动,直到冉倾珞将那士兵的断骨接好,这才起身转过头来。旁边一名医官递上了手巾,冉倾珞擦了擦手上的血,道:“你们先替他们治着,我去去就回。” 那名医官已经完全被冉倾珞这精妙绝伦的接骨之术震撼了。老医官行医数十年,可是向冉倾珞这般给病人接骨,即便不用麻沸散,却也能够在病人几乎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正骨上夹,此等手法,如同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真让人叹为观止。 那医官诚是受益匪浅,忙躬身道:“女医仙请慢走,此处交给老夫便是。不过,医仙医术高明,此间百姓和将士都需要您,还请不要耽搁太久。”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医官,麻烦你了。” 那老医官惶惶的点头,不住作揖。冉倾珞转头对那士兵道:“走吧,去见皇帝。” 那士兵一愣一愣,冉倾珞的绝色容貌早已让他魂飞天外,此刻竟连她说的什么都未听明白。冉倾珞气恼道:“快带我去见皇帝。他不是要见我吗?” 那士兵这才恍然醒悟,哈腰道:“小人该死,女仙请这边走。” 战场之中。 东南西北四面已经开始架设焚尸炉,硕大的熔炉之中已经涌满烧红的火炭,浓烟滚滚,几乎与战火无异。士兵们喊着号子,汗流浃背,整车整车的尸体被运往焚尸炉,投进烈火之中。 这些将士生前还怀着一腔热血,心中拥有着坚定地保家卫国的决心,然而此时英魂长留战场之中,而躯体却已经在无情的烈火之中化为尘埃,散漫到天涯各处。或许正如他们的魂魄一样,此时,他们便同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永世长存。 史云扬没有再加入焚尸的队伍之中,此刻地面上已经全无落脚之处,他执着剑站在一处尸堆聚成的高岗之上,眺望远方飞扬的浓烟,心中怅然若失。朱婵在他右边,噬月狼王立在左侧。三者俱无一言,仿佛在瑟瑟风中化成了三尊雕像。 “朱婵,万年前的大战可也是这个样子?”史云扬忽然问道。 朱婵摇头,道:“若论惨烈,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比这一战不知惨烈多少倍,但是战争总是无情的杀戮机器。不管何种规模的战争,一旦身临其中,那种感觉都是一样的。” 噬月狼王转头看了看他,道:“小子,你可要振作。这可不是魔族和人族之间的最终大战,你的使命还没有终结。一切还早得很。” 史云扬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知前路多艰,前路几何!” 噬月狼王道:“魔虽退去,可是本王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魔物好像是暂时撤退了,他们似乎在等什么。” 史云扬皱眉道:“天知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场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轻轻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 “皇上请壮士、女仙前往兴庆宫议事!” 忽听得一人在背后说道,三人转过身来,只见地上半跪着一个将士,手中奉着小黄旗,显然是奉命前来传令。 噬月狼王慢慢从尸山之上走下去,那士兵见它凶神恶煞,不由得浑身发颤。噬月狼王一龇牙,道:“皇帝小儿没有请我去?” 那士兵汗如雨下,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史云扬与朱婵也下了尸山,他拱手道:“有劳军士带路。” 那士兵如释重负,蹭的一下起身,朝史云扬打了个拱,便在前面带路,领着一行人前去兴庆宫,那士兵一路行在右前方,故意与噬月狼王拉开距离。噬月狼王时不时戏耍他一番,故意走到左边,那士兵又从右边让到左边。史云扬无奈淡淡一笑。 一路过了春明门,不远处便是兴庆宫。在门口,史云扬碰到了受诏而来的冉倾珞,两人战后相见,大觉心暖。史云扬顿时觉得心里放心许多。于是牵着她的手,一行三人同着噬月狼王共同走进了兴庆宫之中。 兴庆宫被破坏的并不明显,一进门中,便在假山流水之间婉转穿行,不多时便来到一片人造湖泊。与外面的尸山血海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此处宁谧安详,湖光山色,水天相接。鲤鱼在水底吐出波纹,一点点涟漪微微荡漾。环首望去,只见处处垂柳莺歌啼,黄鹂婉转鸣叫,透过湖畔层层垂柳看去,只见湖心亭在天光之下刻成剪影,而远处,一片片宫殿星罗棋布,壮观之中却又带着零星的小家碧玉。 众人穿过一片垂柳湖岸,行过贴水廊桥。转过几道宫墙,便去到了兴庆宫中最大的议事大殿,即兴庆殿。而此时兴庆殿外侧已经有众多的修仙门派前往,路上便碰到了好些门派。 行至一处,似乎已经离兴庆殿不远了。只听见一个人在背后喊道。 “上官兄,少请留步。” 史云扬转过身来,只见叫住他的乃是一名高挑男子,略显清瘦。此人身穿灰白剑袍,首束高冠,身边环绕着五色光晕,而在其手中提着一把精致的两仪剑,威风凛凛,然而其左臂上却被划出了一条长口子,虽然已经稍微包扎,可是却还见鲜血渗出。因此只得右手持剑,却显得有些怪异。 史云扬一时有些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但是观其容貌,却又有几分熟稔的感觉。史云扬抱拳一礼,道:“足下可是唤我?” 那男子笑道:“自然是唤你。在下太华山林泽,曾经与上官兄有过一战之缘,如今昆仑山一别,竟已经数年有余,上官兄却已经如此英武,真叫我辈艳羡。” 史云扬忽然忆起,原来此人就是那位在昆仑武比之上给他甚多好印象的林泽,想当年,他一手太华飞剑使的出神入化,便是史云扬也仅仅是险中取胜。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处又逢故人。 史云扬道:“原来是林兄,请恕在下眼拙,一时竟未认出林兄英姿。一别数年,不知林兄可好?这太华飞剑应该已臻至炉火纯青了吧。” 林泽笑笑,道:“托阁下之福,一切还好。至于技艺于身,则不提也罢,真个是忝列师门,无颜言说。兄台快莫再问。” 史云扬笑道:“阁下过谦了,请路上说话,皇帝诏命可慢不得。” 林泽连声称是,便随着众人向兴庆殿同行而去。 第八百一十九章,苏青剑派 第八百一十九章,苏青剑派 冉倾珞见林泽右臂之上一直都在流血,故而对其言道:“林公子,若是不弃,小女子粗通岐黄之术,请让我替你止血.” 林泽笑道,“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不劳姑娘挂心。”他言罢,之前还不觉得手臂疼痛,此时被冉倾珞一提,忽觉一阵撕裂的痛传遍全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史云扬道:“林兄不要客气,有伤在身,终究不好,倾珞好心,自不必推辞。” 冉倾珞亦点点头,林泽笑笑,向冉倾珞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必客气,小事罢了。”说话间,手中灵力微微运转,只见一道荧光在指尖流动,随着她的印诀变动,那股灵力慢慢的融进他伤口之中。几乎片刻之后,那伤口便已经结了血痂。 林泽讶然道:“姑娘真乃神医是也,这么短短片刻,竟然能够止血止痛,好像完全好了一般。”说罢将手中的剑换到左手,活动了下筋骨。 冉倾珞忙制止他,道:“如今只是止住了血。且替你施用了些麻醉的药物,伤口并未痊愈,公子请不要剧动。” 林泽闻言,躬身一礼,道:“谨遵医嘱。”他忽的笑了笑,转问史云扬道:“话说这位神医可就是尊夫人吧?” 冉倾珞面色一红,史云扬笑道:“算是半个吧,战事匆忙,一直也没有筹办婚嫁的打算。” 冉倾珞闻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似乎是在说,“半个算是怎么回事啊?” 林泽哈哈一笑,道:“上官兄可真是有趣之人。那两位玉成之时,可别忘了请在下喝杯喜酒哦。” 史云扬也大笑一声,道:“若是能够请到太华山掌门大驾,那可真是在下莫大的荣誉了。”林泽一愣,随即舒然笑道:“上官兄怎知我身份?” 史云扬指了指他腰间的玉坠,道:“若在下没有猜错,此玉坠通透水亮,如同冰水凝成,当是太华山掌门的信物水凝碧?” 林泽摸了摸腰间的玉坠,拱手道:“上官兄好眼力,好见识。” “那可真要恭喜林兄少年得志了。” 林泽闻言,一阵叹惋,道:“师门不幸,若是可以,太华山怎么会轮到我这等不肖子弟忝居掌门之位呢。”史云扬奇怪道:“此话怎讲?”林泽再叹一声,道:“不久之前,太华山突遭大批魔族围攻,门中弟子伤亡惨重。掌门和派中长老尽皆不战身亡,当时我被师父一掌打下了万丈深崖,所幸落入水潭并未殒命。等我醒来,再回到太华山之时。魔族已经退去。门派几乎被屠尽,唯余几十名藏在密道之中的年轻弟子躲过了一劫,是时掌门还有一口气在。经他口述,我才知这些魔族前来围攻门派,是为了夺取门派中一样要紧事物。太华山总坛伤亡殆尽,掌门惭愧,自尽而亡。临行前将门派众人交给了我,因此,这才当上了这太华山掌门。” 噬月狼王奇怪道:“魔族围攻太华山?他们是要找什么?” 史云扬摇头道:“狼王,这是太华山门派之事,不应多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就是一块小小的五彩石,似乎叫做七曜石。这在太华山一带知道的人也不少。传说这块石头之中有一个极大的秘密,但是究竟是什么,太华山却根本无一人知道。而为了这块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石头,竟赔上了太华山一百九十七位长老及弟子的性命!”他义愤填膺,说完,眼中已经是无尽的悲戚。 史云扬闻言,震撼了一下,道:“林兄,你说魔族围攻太华山,是为了...七曜石。” 林泽点头,道:“其实就是一块五彩石。其中隐隐有能量迸发,但是具体是什么能量却弄不清楚。怎么,莫非上官兄见过。” 史云扬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是觉得名字很是奇怪,贵派遭此横祸,实在让人扼腕。然而事情已经过去,逝水长流,前路多艰,林兄不必耽于过去。” 冉倾珞见他并没有透露七曜石的事情,看来是对此事有所保留。七曜石的功效世上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若是这个秘密流传开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泽拱手谢道:“承上官兄的情,在下好多了。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快些进殿去吧。皇帝召集,定有要事相商。” 史云扬点头,一行数人也就不再多话,一路走上最后的汉白石阶,进入到了兴庆大殿之中。 兴庆殿本就是皇帝的议事大厅,地方宽敞,可容纳千余人。雕栏画栋,楼椽如飞,其中帘幔遮蔽,锦绣照人。地面也铺上了厚厚的绒毯,一脚踏上去,只觉得绵软舒适。不由得让人感叹,帝王气象实在于庶人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殿中人声喧噪,各自窃窃私语。金殿之上的座位还一直空着,显然贞观皇帝还并未移驾到此处。 此时大殿之中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这些人都不是朝臣,更多的都是些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能人异士,或者门派执掌。史云扬环眼看去,只见自己认识的门派除了昆仑四杰之外,还有蜀山剑派、太白仙境、太华山、小华山、蛇灵舵等大型门派。而此时有资格站在这里的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人。 此时,昆仑山四大门派之前站着的却都不是几名掌门,而是随史云扬一同前来的四位高人。几名掌门退居其后,其余长老才次而居之。几人走进来后,史云扬随冉倾珞一同走到了玄圃堂后面第四列站立。而林泽则毫不谦逊的立在了太华山最前面的位置。 此时兴庆殿中大约有数十余个门派,而且还有陆陆续续到来的人流。不过放眼看去,场中当属太华山林泽,蜀山剑派风凌宇,还有便是鼎主罗啸成三人年纪偏小,其余掌门和领袖不是白发苍苍,就已经是两鬓斑白。即便阆风阁掌门看起来不过十余岁上下,却同水映容一样,差不多都已经是几百岁的老人瑞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门口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便一个人站到了角落里。罗啸成忽然站起来,喊道:“韩少爷,这边来。” 原来此人正是韩仑,不过几日下来胡须不剃,大战之中无暇梳洗,满头尨茸,与那个温文儒雅的韩仑几乎已经是两种样子。史云扬和冉倾珞竟然都没认出来。 史云扬本想打声招呼,但是如今站在他前面的有五位长老,唯独雷震长老不知去了哪里。再往前有掌门和玄天师祖,此刻出声,显得极其僭越。因此史云扬便没有作声。 韩仑只是远远的应答了一声,仍然只是在角落里站着,并未动身。罗啸成也不勉强,毕竟韩仑也不属于他神农谷。 史云扬奇怪道:“韩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冉倾珞只能探知到韩仑的存在,至于他的神情和眼神,这根本无法在她的脑海中勾画出来。她道:“或许是思念玉儿妹妹了吧。毕竟大战关生死,一战之后,如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往往都太想自己最珍爱的那个人。若其不在身边的话” 史云扬点点头,握紧她手,似乎是说,“新亏有你在身边,真好。”,嘴上却道:“话是如此没错,也许是吧。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韩仑一个人踽踽地站着,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总让人觉得十分悲伤,似乎在其身边自然的萦绕着一种有形的孤独的气氛。 大殿之中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殿中又进来了一批人,那当头的一人身后带着四名老仆,正是那前往武夷山脉的神契者。他一进门,罗啸成便已经注意到了。待其走近,罗啸成已经迎了上去,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神契者躬身一礼道:“我们来得晚了。想不到此间大战都已经结束了。救援不及之罪,我愿一力承担。” 罗啸成摇摇头,道:“结束,怕是没这么简单呐,不说这些,先候着吧。”神契者道:“皇帝诏了这么多人到此,所为何事?” 罗啸成笑笑,道:“皇帝定然是以为大战已经赢了,为了感念大家的恩德,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者每人赏几块银子。还能有什么事。” 神契者点点头,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一批人,只见那最面前的一名白发中年妇人一声怒吼,道:“韩仑,你这不肖子弟,今日终于被为师找着了。你给我站着!” 韩仑头皮一炸,腾的一下抬起头来,只见那妇女已经挺着剑,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了过来。韩仑撇了撇嘴,双股颤颤,可是此时双脚如同钉了钉子一样,迈不开步子。只由着那女人恶狠狠的走近身边。 “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韩仑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师父驾到,徒儿哪敢先走。韩仑拜见师父。” 那女人正是韩仑的师父,也便是武夷山苏青剑派的掌门人,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一手苏青剑却是自成一流,苏青剑派在修仙门派之中算是一个另类,虽然名为剑派,但是门派之中只有女子才能用剑,男子须得研习刀法。不过门派中男弟子寥寥可数,因此也便以剑派著称天下了。 这女人名为苏海棠,平日里对弟子管束极严。韩仑本是其门下得意的男弟子,可是他不甚烧着了藏经楼,害怕师父责罚,因此偷跑下山,从家里带了重金,又问韩老爹要了一个收账的差事,一路跑到荒凉的西域避难去了。苏海棠多番寻找,一直未果,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 第八百二十章,兴庆议事 第八百二十章,兴庆议事 苏海棠暴怒,手中灵力急用上手心,重重一掌打在韩仑肩膀,韩仑如今的实力与她几乎已经不相上下,这一掌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损伤。更何况苏海棠也并未打他要害。但是这一掌打来,却是力道极大,韩仑在师父面前本来就没什么防备,一掌派下来,顿时便双膝跪地,连地面的青砖都剌出了蜘蛛王似的裂缝。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一走便是两年!为师寻遍大江南北,哪里都找不到你这逆徒的影子。今日被我撞见了,你还想跑!”苏海棠怒斥道。 韩仑朝着她磕了两个头,道:“弟子不肖,让师父挂念了。这两年来,师父可过的好?” “能好吗?你这混账烧了藏经楼,不知道毁了多少典籍,零零碎碎的补救工程,如今都还未完成。气都让你气个半死。” 韩仑还未说话,只听得一个沙哑的老头声音劝道:“哎呀,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可别再计较这些了。好不容易找到人,消消火。当着这么多人呢,先让他起来。” 苏海棠怒哼一声,气愤的转过身去,只见从她身后转出来一个身形不过三尺的长胡子老翁。这老翁胡子极长,如同一件宽松的棉衣。但因其身形矮小,四肢短而尖。活像民间坊里捏塑的泥人。这老翁眼睛上带着一个偃甲眼罩,手中拿着一支比起身体高一倍的手杖,那手杖之上两只壁虎爬上爬下,不时钻进手杖的孔洞之中。甚是奇怪。 “小仑子,别来无恙啊,快起来。你师父只是面上冷,平日里时常挂着你呢。”老翁深出短短的手,拉韩仑起身。此人便是苏青剑派之中住着的以为德高望重的老人,天下驰名,也算得上是韩仑的半个师傅。他便是闻名天下的五行老人----端木史成。人称端木大师,是炼丹术和五行术的集大成者。可没想到,这位闻名传世的高人竟然长得这幅模样。 史云扬知道端木大师的话便是师父的话,甚至比师父的话还要管用。他便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道:“两年不见了。老师还是健朗得很啊。” 端木大师抱抱胡子,道:“健朗,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头子病过。倒是没有你这家伙来陪我说话,倒觉得不习惯得很。不过你小子也够绝的,烧了藏经楼就跑了,真行。” 韩仑挠挠头,道:“都是过去的糊涂事了,老师不要再提了。” “哈哈哈...不提,不提。我教你的东西,这两年来都忘了没有?” 韩仑道:“时辰温习,不敢忘。我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炼制出云纹丹。不过五行术学的不精,倒是忘得差不多了。” 端木大师讶然道:“云纹丹若要练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八十余道工序,火候一丝不能差,材料组合也一丝都不能漏。这可是个大工程。你能练成云纹丹,说明你的炼丹术有长足的进步啊。不错,不错。至于五行术,你能掌握一门,便已经很不错了。” 苏海棠冷哼一声,道:“不务正业!”转身过去,站在廊柱的一边,在其身后,苏青剑派的几名长老分列其后,端木大师也不在乎这些俗礼,随着韩仑站到了最后面一列,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只见宫内太监高喊一声: “皇上驾到!” 在场之人无论身份,顿时附身下跪。场中不跪者只有噬月狼王而已。他不但不跪,且笑道:“皇帝小儿倒是有几分架子。” 李世明悠悠地走上台,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奇怪,这样的厥词是何人所放。转眼看来,场中大笑者也只有噬月狼王而已。 这一战之前,他也许还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竟然真的有神魔妖鬼,更不信会有会说话的狼。然而此时,一切都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 李世民还未上台,又重新下台,慢慢走到噬月狼王身边,道:“阁下是?” 噬月狼王道:“我是上古十族之一的噬月狼王,与你,最起码,也算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吧。” 李世民点头,朗声道:“大家请起。”随即随噬月狼王微微行了一个躬身礼。噬月狼王点点头,道:“你这个皇帝还不错,不过,你不怕我?” 李世明道:“朕一生只怕两件事,一是百姓疾苦,二是天下不安。其余诸般,朕缘何而惧。阁下与朕俱是帝王,本当是兄弟之谊,朕又怎会惧怕。”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赞叹。噬月狼王亦点点头,道:“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又是个好帝王,本王敬重你。”说罢,微微向李世明颔首致了礼。 李世民亦不再走上高台,便在原地,对众人朗声说道:“高祖皇帝开国以来,大唐王朝日益欣欣向荣。四海承平。自朕即位以来,虽有征高昌,伐高丽之举,却从未兴无名之师,行不义之举。不料天不佑我大唐,今次首都长安遭此横祸,一夜之间民不聊生,朕心甚痛。然幸亏有诸位仙家义士,驾云涉雾,不远千里奔至长安,与异族鏖战三昼日。长安城方能残存,此乃众仙家之功,却是众百姓之福。朕权表寸心,代长安数十万百姓感谢众位仙家佛道。” 底下众人闻言,无不俯首,然而众人心中却无不叹服。只听得一门派掌门回话道:“陛下功耀千秋,自古以来,仁君少得,暴君众多。昏碌之帝更是不胜枚举,天下人翘楚以盼,终于盼得陛下这般天下英主,上可比尧舜汤禹。大唐有陛下之力,才得以四海承平。此番众位道友前来襄助,既是为了长安百姓免遭涂炭。更是为了不让天下失去陛下这样一位好皇帝啊。” 诸人和声赞叹,此人虽说了些溜须之言,不过却都是众人的肺腑之言。贞观皇帝在政绩之上确实能当得上这样的盛赞。李世民摇头叹道:“诸位仙家不知,朕在春明门上看见诸位英雄疆场厮杀,只叹髀肉复生,腰不能挎刀剑,手不能挽良缰,足不能动,口不能言。自叹于天下百姓无益,心中万分惭愧。” 玄天师祖扶须说道:“皇上此言差矣,物有所长,人有其职,各司其职,方能无愧于心。兵即是兵,将即是将,臣即是臣,君即是君,万物循道而生长,天下循道而发展。为天子者,心系百姓,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富国强兵。便是天子的道。天子不必为臣,天子亦不必为将。更不谈兵戈冲锋。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能够亲临城池观战,本身就已经为万人表率。” 李世民恭敬地点头道:“多谢老先生点拨。”他回身向场中人说道:“长安城中正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食宿无依,尽管朕已经着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是天下危难,朕也不能大摆筵席。当与百姓同甘苦。可这大战胜利又不能不庆,朕今日便与众仙家共饮一碗,以凭吊战死的英豪,更庆祝此战大捷。” 场中人默然不语,一阵强烈的议论声开始从大殿之中慢慢涌起。李世民有些奇怪,环视一圈,只有有人点头,有人叹惋,有得面色惊惧。神态万千,但是几乎所有人面上都挂着一层淡淡的踌躇。 广寂真人长袍一阵,拱手出列道:“皇帝陛下,恕老夫直言,此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世明大惊,道:“什么,可异族不是都已经退去了吗?” 广寂真人道:“魔族狠辣,完全可以去而复返。更何况此时天空中的魔气分明未消。便说明魔族还在,只不过停止了攻击,暂时选择了退却而已。随时都可卷土重来。此时万不可大意。这庆功酒,现在喝还太早了。” 水映容道:“不错,不过奇怪也就在这一点,魔族虽然不占上风,可是也并未到败退的地步,此时退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场中认识这四位高人的人并不多。自从昆仑山四大掌门离奇身亡之后,在各大修仙门派之中,如今的几位掌门已经被众人熟知,但是此时见到几位掌门屈居于这四人身后,一语难发便也知道这四个人的地位何等尊崇。场中并无几人应答,不过水映容的话也几乎是每一个人心里的疑问。 “也许是魔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华山的掌门说道。 水映容奇怪的抱着剑,问道:“那倒要问问这位道友,魔族的目的是什么?” 小华山掌门一愣,驳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信口一猜罢了。”水映容冷笑一声。 “魔族好像是在等什么...”四位高人之中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位太虚子突然说道。此人说话声音极其低沉,天然含有一种让人无法即近的冷漠。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但是场中人却都听得清楚明白。分明是雄厚的灵力透出所致。 “等什么?”李世明奇怪道,“魔族能等什么?若是没有众位仙家的帮助,长安城在其爪下便是探囊取物之饵,只靠炮弩弓箭根本无法伤其根本。既然他们实力如此之强,又有什么再等的必要?” 水映容沉默,喃喃道:“是啊,魔族在等什么呢?” 第八百二十一章,所候为何 第八百二十一章,所候为何 “管他魔族去还是留,我们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凭着我们成百上千的门派,人界力量如今已经空前盛大.即便与它再战,又有何惧!” 一名门派掌门朗声说道,似乎是百越一带的夷人。此人声调颇高,自有一腔豪气,但是李世民闻言却难过的摇了摇头,道:“战争永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我大唐开国以来,万邦臣服,并未像秦始皇一般振长策而御宇内,鞭指八方。我朝外交言事,诸国自然心悦诚服。如今战事一开,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即便百姓得到妥善安置,兵将皆是父母所生,乡土所养,让他们无辜送死,朕心何安。” 场中人都连声称是,一战之后,长安城本就无比凋敝,如今长安城外战场依然还在打扫。清理不尽的尸山血海。再来一战,几个长安能够承担这样强烈的损失。 忽听得一人说道:“魔族此战后面处于下风,明知再打下去,总逃不过一败,因此先行撤兵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话可不然,魔族虽然处于下风,但是我们的损失比魔族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再打下去,胜败为未可知。然而魔族却提早收兵,依我看,与其说是撤兵,不如说是搬兵去了。” 众人一想,这话说得算是到位,事实似乎确实如此。魔族此时完全可以搬救兵来挽回颓势。若是能够请到一位魔尊级的魔,或者更多的魔王抵达,此战几乎不战已经自败。 想到此处,场中众人不由得一阵发憷。李世民虽然对妖魔之事不甚了解,但是他却也听明白了撤兵和搬兵这两个词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之前那股战胜的喜悦此刻几乎荡然无存。 “这魔族要是搬来救兵,我们岂不是全完了吗?” “魔族性情之残暴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搬来救兵,这里门派虽多,又有哪个是对手啊。” “难道天下就此尽矣?”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面色慌张,议论纷纷。只听见广寂真人朗声道:“魔族根本没有去搬什么救兵,众位不必胡乱猜测。” 水映容道:“那你怎么知道?” 广寂真人道:“这几日的战争对于人界而言,的的确确是损失惨重。各门派全力以赴,共同铸造了灵力防御的屏障,但是对于魔族而言,他们可并未竭尽全力。假使魔族的十位魔头合力为一处,那这样的力量,在座有那一派能够承担得起。如此力量,魔族哪里还需要什么强援,哪里还需要更多救兵。” 众人闻言,皆愣而不语。广寂真人说的没错,魔族有这样的力量,十名魔王和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摧毁十道灵力防御墙。可是有这样的力量,魔族为何又弃之不用呢。场中便有人如此问道。广寂真人道:“这边是症结所在,看样子,魔族确实是在等什么。” 史云扬站在队伍之后,听着众人讨论,心里也在不断地寻找答案。然而再次听见这句话,一直混沌的脑海忽然迸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全身一震,好像见到了极为惊悚的东西。冉倾珞的手被他握着,他这一细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她敏感的触觉。 “你怎么了?”冉倾珞小声问。史云扬摇摇头,仍然站着不动,头上却已经在微微冒汗。 冉倾珞觉得奇怪,试着探了探他的血脉,却并未发现异样。史云扬喃喃道:“若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什么?”冉倾珞问。 天乾掌门听见史云扬的自语,回过头来,见他一脸紧张,问道:“承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史云扬微微点头,天玄祖师道:“那便说说你的看法。”史云扬一拱手,道:“是。” 他信步走到殿中,向李世民行了礼,面向他道:“陛下。。。” 李世明惊讶道:“你...你不是上官爱卿么?” 史云扬见皇帝认出他来,心里不由得赞叹皇帝识人之精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以那个只存在于自己记忆之中的官位自居了。于是扬袍跪地,道:“臣上官承枫。感念圣上还记得罪臣。” 李世明忙扶起他,道:“平身平身,上官将军身怀绝技,一身壮志。唉,数年前,爱卿出征高昌,不想却再也未还。朕当时心痛不已,只恨天要夺朕一员爱将,朕亦无可奈何。不想爱卿竟未有所损伤,此番又出生入死保卫长安。实在大大让朕高兴。朕一定好好好封赏你。” 史云扬叩谢道:“谢陛下隆恩,不过现在臣身有要务,恐不能留在朝中为官。” 李世民奇道:“爱卿乃我大唐征西副将,江山社稷便已经是最重之要务,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为要紧?” 史云扬道:“臣便是要讲此事,还请陛下容臣仔细道来。”李世民点头。 史云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便大致说一说。经此一战,相信我再说的这些,大家都不会认为是无妄之言。这一切怕是要追溯到太古时期。那时候六界未分,人神妖魔皆共居一处。后来伏羲划分六界,传说魔界资源稀缺,相比人界来说,更是难以生存。魔族不服,于是入侵人神二族,这便是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魔界败退。伏羲封住各界往来之通道。六界互不通往来。魔族于是便被隔绝在魔界之中。但是魔族并不死心。万年来一直寻求机会重新侵入人界。人界和灵界相隔最近,而在灵界的空间之外,有着大量的附属空间,这些空间如同洞天福地,自成日月。有得还直接与人类相通,不过这些空间的承载力十分有限,需要灵宝神物的能量来加固。因此,一直以来,散落在人界的零星魔物开始在人灵二界搜寻大量的奇珍异宝。以打造这样的附属空间。 不久之前,一场大战在灵界爆发,其中的兵力便是从这些空间之中孕育而生的。这些空间并不与真正的魔界相连,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魔。但是却也是魔族直接统辖,且花了千百年的时间形成的。魔族入侵灵界,究其原因,乃是以其特殊阴谋寻找到一名神祇后人,魔族想用此人之力打开人界与魔界之间的封印,从而大举入侵,挑起大战。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总算成功了一半,这位神祇后人终于出现在了人界。然而一入人界之后,又不动神色的隐去了身形。魔族谋划千百年的成果怎能一夕放过。因此我们猜测,魔族此番发动大战,便是要找到这位神祇后人呢。” 众人闻言,似乎恍然有所悟。可是有人问道:“以魔族之力,要在人界找一个人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发动这么大的战争。损伤无数的生命?” 史云扬道:“对于魔族来说,生命根本算不了什么,在他们的世界中,弱肉强食,相互之间可以有欺诈和利用。凡是弱者,很有可能便会被整个魔界所淘汰。这个种族极为危险,也便在于此处。他们花了几千年拟成的庞大计划,相比而言,用一些本来就不属于真正魔界兵卒当作炮灰来发动战争。神祇后人见天下疾苦,定然会挺身而出。这样,若能获得神祇后人的力量,就相当于获得了打开整个人界的钥匙,他们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对于整个魔界来说,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场中人闻言,惊愕之余,已经无人再能驳斥。这等说辞,若是放在几天之前,怕是人人都会以为是危言耸听。可是现在笼罩在魔族战争的阴影之下,却叫人不得不信。 “这位神祇后人可一定不能落入魔族之手,如若不然,我们此战之中所有的牺牲可都白费了。”蛇灵舵九花蛇君说道。此人青眼驼背,舌头如同蛇芯子,瓜子脸,秃头顶,虽然长得极其难看,但是确是当今不世出的高手之一。此人一直自傲,蛇灵舵一直独立于天地间,不依靠任何势力,亦正亦邪。也不愿保护任何人,此刻竟然率先说出了此言,言语恳切,不由得让人沉思。 太白仙境的掌门扶须而肃然,道:“不错,若依这位小友所说,此事便不仅仅是长安城一处之危,乃是整个天下之大事。这位神祇后人便是聚焦之点。连这并非真正魔族的魔物,都让长安城损失如此惨重,更不提魔族侵入之实力。若一旦落入魔族手中,不但长安城所有牺牲白费,整个人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罗啸成道:“诸位大可放心,这位神祇后人很安全,只要她不故意露面,魔界决计找不到她。” 史云扬道:“可是方才在下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之前,玄圃堂几位祖辈与其中四位魔王交战之时,我听到了其中一名说过一句话,‘此番前来,只为杀人!’。我一直在揣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方才广寂前辈说到他们是在等什么,脑中忽然若有所思。” 广寂真人道:“莫非你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史云扬道:“依我看来,他们等的不是其他,正是我们。” 第八百二十二章,万仙大阵 第八百二十二章,万仙大阵 众**不解,李世民亦问道:“上官爱卿说得朕都糊涂了,不知此话何解?” 史云扬拱手道:“陛下,若要细究,这其中有二,其一,长安一战牵动四海之心,天下仁人志士无不冒生命之险前来襄助.因此,长安城自然便可在一时之间,聚集整个人界能够聚集的力量。而魔族若能在我们聚集之后一举灭之,人界岂不是从此之后便成了无主之地。” 九花蛇君道:“小子,你有什么依据?” 史云扬摇摇头,“并无什么依据,不过是在下的猜测。君自度之。不过,请试想一下,若是只为了引出神祇后人。那魔族有什么必要在天下各地同时发起进攻。而且无一例外,除了长安一处之外,其余几处全都败走长安。这岂不是太过巧合。依我看来,这不像是真正的败退,更像是有意为之,将天下各处的力量全都吸引到长安。其目的不是很清楚了吗?” 九花蛇君沉默着点了点头。史云扬继续道:“当年在昆仑之巅,曾经有过一次与今日极其相似的大战。那时候魔族的意图正是为了诛灭各大修仙门派。相信在场还有许多当年幸存下来当事者,应该相信我所言不虚。” 场中许多人闻言脸色大变,显然是回想起多年前昆仑之巅的那场惨烈的战斗。能够活下来,几乎已经是死里逃生。 “这其二,伏羲划分六界以来。六界便互不相往来。魔族与人界大战,神族定然是隔岸观火者。且神界的力量一直都强于魔界,这也是他们最为忌惮的一点。如今先对人界小试牛刀,便是要试探试探神界的态度。” 史云扬说完,大殿之中先是沉默,不多时,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不久,声音越来越大。关于此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不过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又有人说:“这位小哥言之凿凿,不容置疑。况且这种事,宁肯信其有啊。”大殿之中嘈杂不堪,已经不在像皇家议事的场所。 罗啸成朗声喊道:“众位,请安静,某家有一言。” 声音又渐渐地弱了下来,只听见罗啸成道:“各位,如今魔界入侵人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大规模的入侵已经再也不远了。因此,我们大家需要联合起来。人界曾经有十大种族,人族算其一。这位噬月狼王代表的噬月狼族,之外还有八族,然而上古的神魔大战之后,便只剩下七族了。其中三大种族,已经在神农谷结成同盟。共同抗魔。在下在此呼吁大家,也恳请诸位,参与同盟,共却强敌啊!” 言罢,忽听得一**声道:“说来说去,甭管什么原因,魔族还会回来,这场仗还要继续打。这才是大事。我看结盟这事儿不急,等到这场仗打完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防备魔族的下一步进攻吧。” 李世民点头,道:“不错,这才是最重要的。说了这么多,请问诸位可有什么办法,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这一会,所有人算得上是真的沉默了。才大殿之中顿时落针可闻。良久良久,只听得一个女声在殿中响起。 “方法是有的。”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去。只见说话的人,原来就是冉倾珞。只见她慢慢的绕到殿中来,向皇帝行了大礼。皇帝着其平身,道:“女仙可有什么办法?快快请讲。” 冉倾珞道:“皇上,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拯救当前的危难。就是万仙玄真大阵。”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这个阵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场中如四大高人,端木大师,太白仙境掌门这些人却不由得同时变了脸色。 “敢问女仙,什么叫做万仙玄真大阵?”李世民问道。 “对啊,你倒是说说,这阵法有什么稀奇的?”殿中人各自说道。 冉倾珞颔首,道:“这万仙玄真大阵想必在场是有前辈听说过的。若有哪位前辈知道,还请众位前辈来说,小女子不该僭越。” 玄天真人抚着长须,道:“万仙玄真大阵,乃是一种传自上古的阵法,相传源自于颛顼大帝。当年恶神共工不满颛顼帝统治人界,于是想取而代之。共工与颛顼大战,双方势力相当。颛顼帝便以这万仙玄真大阵与共工周旋,终于将数倍于自己之力的共工击败,共工恼羞成怒,乃自撞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而这万仙玄真大阵也便为人所知,时人称之为诛神阵。不过后来这阵法不知流传至何处,千百年来,似乎已经不曾听闻再现江湖。” 冉倾珞点头,道:“不错,万仙玄真大阵虽然十分有名,但是却是不传世的秘术,世人只知其名,而不知其法。其中缘由,说来只是话长。” 那名端木大师忽的一跺手杖,道:“不可不可,诛神阵虽然有效,但不可轻用。这阵法造成的损失不比长安城之前的损失小。这与再战一场有何区别。” 冉倾珞想了想,道:“端木大师说得是,若是不用此阵,如之前一样与魔族大战,定然又是一场血战,流血漂橹,伏尸百万,而且死的大多数都是百姓,是实力较弱的人。最终我们还是守不住。若是用此阵,或许在场诸位都有性命之虞,且必然会有大量的高手牺牲。但是我们或许能够拦住魔族,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结束这场战争。其间利害,晚辈请大师多多思忖。” 端木史成仍是不赞成,道:“此阵过于血腥凶煞。况且天下人的性命都是同等,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这么多的道友。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端木史成可以在长安城外建成金汤偃甲城,以此阻挡。” 太白仙境的掌门叹道:“端木先生,恕老朽不能苟同。我辈中人,本就应当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不管在场诸多门派之间以往有没有嫌隙,但是经皇帝陛下统召,今日能够站在这大殿之中的都是同一阵营。我们就是要祛除魔寇,还我人界安静。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够过上好日子。这也是我们今日同聚长安的唯一理由。假使我们都还活着,可百姓都在魔族的践踏下死绝了。那我们的战争还有什么意义呢?” 端木史成闻言,几度欲言又止,他想反驳,可是在大义面前,什么都苍白无力,良久,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活了九十年,想不到还是要用这等邪阵伤人。罪孽,罪孽...” 李世民奇怪地道:“众位仙家,请问这...诛神阵,究竟有何危险之处,竟让几位如此惊恐。” 端木史成沉叹不语,太白仙境的掌门道:“禀明陛下,这种阵法乃是采自后天六十四卦的排列组成,阵型极其复杂,其中便有超过一千二百八十万种变化,诛神阵能够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并且将这股力量发挥到极致,威力巨大。” 李世民喜道:“这不是好事吗?如此集众仙家之力,异族焉有猖狂之力?” 太白仙境掌门摇头道:”陛下不知,这种阵法凶煞异常,首先需要以血阵开启,以血之凶煞力量,将大阵之间所有的罅隙全都消磨,从而能将所有人的力量联系至一处。其次,这种阵法中途无法撤销,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阵,从大阵之外向内,所有人都会一一被阵法榨干灵力而死。且阵法若是一处损毁,顿时波及全身,所有人便会受到同样的伤害。老朽所知也就这么多,其余的,还请这位姑娘言明。” 众人的目光又转到冉倾珞身上。她从容地道:“不错,此阵的确是从六十四卦演化而来的,因此阵脚需要六十四名强者。但是今日若是施用此阵,我需要两人一组,形成一股力量。相对于以前的六十四卦而言,每一个人代表了每一卦,我便是将每一卦化成了两个人。因此需要一倍人数,也便是一百二十八人。阵眼的太极处需要一名大阵的掌控者,太极生两仪,需要阴阳二人配合,两仪生四象,因此在这两人之外又需要四人。四象生八卦,四人之外又需要八人。因此,这里需要一百四十三名强者。而在这阵眼之外,需要四千零九十六位修仙人士共同参与。共同建构这个大阵。 困难便在此处,此阵需要太多人才能列成。阵法施行过程中,最外面的人会渐渐地死去,一直向内波及,直到最后一个操纵阵法的阵法中心。大阵启动之后,便无法停止,若要强行停止大阵,所有人都会受到反噬而死。几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也就是说,此阵只要一用,构建大阵的所有人必然难以再活着出阵。” 众人惊恐地看着她,想不到这大阵竟然还有如此力量,真叫人不寒而栗。如若此间几百个门派都参加这场大战,那或许在大战之后,这四千多个人便已经备注定了生死。而这几百个门派,很有可能会就此从人界消失灭亡。 这是一个极难的抉择,可现实似乎已经等不及要众人给出这个答案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分兵备战 第八百二十三章,分兵备战 关于要不要使用诛神阵的问题,大殿之中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问题较为简单,因此场中人的态度几乎一分为二。场中这些人基本就算得上人界的精英,若是大阵列出,这里所有人定然都会命丧黄泉,而残酷性也就在此处,就算魔族中途退却了,战败了,大阵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逃生的可能,而且几乎毫无例外,但若是不列此阵,魔族再一次攻击,若是有更强实力的魔同来,人界便只能任人宰割。 事关生死,乃重中之重。谁人都不想大义赴死。毕竟性命只有一次,哪怕圣贤书读了千千万,也知舍生取义的道理,但是真的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没有人不会犹豫。更何况,这里的人都是各派执掌,若是同意列此大阵,便是不顾门派中弟子的性命。自己的性命能够为自己所掌控,可是他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会觉得有无限的压力。即便是位尊权重,这种压力也绝不会轻。 然而大义之士终大有人在,场中赞成和反对几乎各执一半。相互之间,僵持不下,殿中诸派你一言我一句,论争渐渐地几乎变成了争吵,大殿之上的肃然之气荡然无存。 冉倾珞一直躬身立于大殿之中,似乎只有她和李世民两人不左不右,独醒于这混乱之中。她微微叹了口气,却被李世民听进了耳中。不知为何,李世民突然像是找到了毕生知己一般,家国衰亡,恨用兵无法,虽然身为天子,但是此时却一无是处,不由得悲悯异常。冉倾珞这一声微微的轻叹道尽了他此时心中的万般无奈。他忽的注目到她的样子,不仅仅是表面上的美艳,如若天仙,而且也有一颗天子般的心。 后宫佳丽三千人,但能够明白他心中苦烦的,也唯有当年文德皇后,只可惜皇后早折,如今茫茫十年有余。十余年间,每每望月兴叹,只恨无人能会心中意,此刻听闻这一声小小叹息,只觉得她就如巫山神女之于楚王,如洛神之于曹植。心中顿时生出了倾慕之心。 皇帝走了两步,到冉倾珞面前,道:“请问女仙,朕可否参与阵中?” 冉倾珞一愣,忽而退出两步,沉首道:“陛下千金之躯,当保全性命,为百姓谋福,大阵不需要皇上参加。” 李世民道:“朕不怕死,朕执政二十又一年有余,承蒙百姓爱戴,空有圣主虚名。朕知道,自己所做永远不够,因此每每醒来,自观铜镜,以正衣冠,常读史书,以正心志。看到国泰民安,朕心甚慰。然此次天降横灾,百姓流离失所。朕站于春明门上,外观千万将士横尸疆场,内看全城百姓流离失所。然而朕虽有心,却无力为之,只能见老父丧子,夫妻离散,垂髫小二弃于道路之旁,鳏寡老人扑于乱石之间。朕心如针扎,如箭穿,痛不可当、痛不可当啊!”说着,皇帝双眼泪流,周围人本还在争吵不休,而此时,大殿之中却是鸦雀无声。 “若朕能够出一份力,心中稍微安慰,便能以朕之性命,救得百姓,朕愿意。哪怕只救得一位九旬老人,或一个待哺婴孩,都是值得的。生命无贵贱,朕的命和百姓相比,诚不足为道。因此,若能用到朕的地方,请女仙一定要言明,此乃圣旨。” 话音刚落,皇帝身后一名老太监大骇,蹑步快走到皇帝身前,苦声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皇上是千金之躯,金龙之身,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皇上去不得,去不得啊。” 李世民喝道:“退下,再多说一言,便掌你的嘴!” 那老监慌忙下跪,涕泗横流,道:“老奴侍奉御前已经二十一年了,二十余年来一直没有说过一句顶撞皇上的话。可是今天,不管皇上是要治老奴的罪,还是杀老奴的头,老奴都要说。皇上自继位以来,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老百姓。大唐能有今天的昌盛,全赖皇上励精图治。是您让那些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人都能有所依靠,也是您减除了各州各县的徭役税负,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皇上便是再生父母,哪有人愿意失去自己的高堂父母。皇上!请收回成命呐,皇上...”老监匍匐在地,嚎哭不止。 殿中众人闻声,眼中泪眼婆娑,方才一直不愿施行阵法的一方,心中惭愧不已。就连皇帝李世民都能够舍身取义,而他们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五仙池当头的一名掌门人叹道:“恕我大逆不道,皇帝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却也不过是平凡人一个。皇帝能做到,我们这些空负一身本事的修仙门派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古人云,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五仙池不再反对,同意施用诛神阵,愿意听从这位姑娘调遣,绝无余力。”冉倾珞颔首相谢,周围诸多门派闻声,更多人开始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有皇帝的使命,我们也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他不该来赴死,这是我们的职责。黄山天玄门愿意听姑娘调遣。” “燕山十二飞骑听候姑娘调遣。” “武夷剑派听后姑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青剑派听候姑娘调遣.” “回雁峰七十二怪...”,”东篱酒客听候...”,“太极门...”,“小华山...” 。。。 一时间,所有反对的门派都一反刚才的状态,争相表明自己的态度,冉倾珞不住向众多门派致意称谢。场中百余个门派,此时几乎无一例外,全数赞成。所有门派的意见空前的统一。 冉倾珞道:“我提出这个方法,大家既然同意,便是已经置之生死之外了。在场除了我,定然没有人知道这万仙玄真大阵究竟如何施行,因此小女子也不想推辞,便作了这中心的太极吧。这里的门派大多我不认识,因此难以调度,想请陛下赐纸笔,誊录在座所有门派执掌的姓名,且每一个门派需要出三十二名精英弟子,也请一并写入名册之内。” 李世民随即命人取笔墨来,一排云鬓花颜的宫女捧着许许多多毛笔和宣纸从店外进来。分发与众人。各个门派便动笔在之上书写名字。只见各人落笔皆无比迟滞,有人双手颤抖,捶胸顿足,将手中宣纸撕成碎片,然而镇定片刻,又抚着胸口拿过一张新纸,首先在其上卸下了自己的姓名。有人双眼泪垂,泣不成声。有人长叹哀矜,牙关紧咬,直到牙关出血。对于有些大型门派来说,搭进这么三十三个人,或许只是一次惨重的损失,但是对于一些稍微小些的门派来说,失去这三十三个人,几乎就是覆灭之灾。 一炷香之后,各个门派的名单终于拟好,宫女将名单收拢,递交给皇帝,李世民未看一眼,便交给了冉倾珞。 冉倾珞谢过皇帝,接过那一堆厚厚的宣纸,手中灵力一动,霎时间,只见一阵灵力荡开,一张一张的纸从宫女手中飞出,轻轻飘动,随即悬浮在空中,定而不动。不多时,只见一张张纸便在大殿之中绕成了一个大圈,冉倾珞意识力薄发,同时涌向四面,同时将这一百余份书卷的内同全都记于心中。 她转身,对众人道:“既如此,便由我来安排。我居太极之位,阵眼便在朱雀门。阴阳二老。” 神农谷阴阳二老得罗啸成应允,出列拱手,道:“阴阳二老在此!” “请你们分别前往东市与西市,听我号令,不得有违。” 阴阳二老得令而去,冉倾珞又道:“天墉城、玄圃堂、昆仑宫、阆风阁四位高人。” 四人缓步出列,道:“敬听小友差遣。” 冉倾珞躬身谢礼,道:“请四位前辈守住四象之位,天墉城守春明门,玄圃堂守明德门,昆仑宫守金沙门,阆风阁守玄武门。四方需得听我指令行事,不得违令,请几位前辈照办。” 四人执剑拱手,道:“定然全力以赴。” “太华山、蜀山剑派、太白仙境、五仙池、灵蛇舵、太液池、中皇山、九龙台八位掌门何在?”八人闻言,齐出队列,站立一排,拱手听令。 “请八位掌门守住八卦之位,分别于长乐坊,安定坊,义宁坊,永和坊...”冉倾珞说完,八人领命走出了大殿。 “接下来是外层阵法的布置,武夷山,苏青剑派两派合一,为乾卦,守通济坊,门下六十四名弟子围绕通济坊环形阵列;天玄门、华山堂两派合一,为姤卦,守曲池坊,六十四名弟子绕曲池坊环形阵列;天龙寺......” 她一口气说了一百多个门派的名字,两两合成一组。且两派加起来,六十四名精英弟子都绕着他们所守的那个里坊环绕阵列。每叫到两个门派,冉倾珞手一指,空中悬浮的宣纸便会落到那两人手中。各人领命前去,一时间,大殿之中的人数越来越少。 如此,一直到大殿之中最后两个门派,便是玄圃堂和神农谷。 “大哥,天乾掌门,你们守住夬卦,太极宫。”冉倾珞轻声,罗啸成点头,她看了看罗啸成,再看了看队伍后面站着的史云扬,泪水顿时湿了眼眶。 第八百二十四章,水湄别意 第八百二十四章,水湄别意 天乾掌门回首看了看史云扬,忽的拍拍他肩膀,凛然一笑,又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遂大步走出殿去,似乎一心走向了自己的宿命.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只觉得一阵阵悲戚,想不到这样一位百岁老人,终究还是马革裹尸,殒于疆场之上。不得善终,但是对于天乾掌门来说,或许没有比这样的死法更加有意义了。其余几位长老苦笑着,也随着掌门而去。一时间,大殿之中的人便已经只有史云扬和冉倾珞,罗啸成、李世明,还有那名端木大师,冉倾珞曾嘱咐让其留下。 “这最后一件事,就要麻烦端木大师了。”冉倾珞向端木大师行礼。端木大师抱了抱胡子,道:“小老儿除了有几分摆弄石头木头的功夫之外,可就没什么用处了,小姑娘,你要我做什么?” “方才听端木大师提及金汤偃甲城,大师所言可是真?” 端木大师得意地道:“自然是真,金汤偃甲城取固若金汤之意。乃是老夫毕生之心血。今已大成,随时可用。” 冉倾珞道:“如此便太好了。大师可有把握在一日之内建好这具偃甲?” 端木大师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胡子微微飘动,他道:“如此浩大的工程,你便是百日也难建成,一日怎么可能?” 冉倾珞转身问李世民道:“请问陛下,如今还有兵马多少?”李世明大致算了算,道:“一站下来,如今长安城的守卫力量应该还有两三万之数。” “那就好。”冉倾珞说:“既然有如此之多的兵将,还有大量的门派弟子。而且有神农谷数千偃师作为帮手,数十艘八极舟作为运输,万事俱备,只需大师一声令下,便可开工铸造,我觉得一日,已经完全可以。” 端木史成沉思,短小的手掌理着自己的花白胡子,道:“我可以试试。但是一日时间太紧,或许会有缺憾。” 冉倾珞道:“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拦得住魔界的普通兵卒就好。另外,还请陛下派遣兵将襄助端木大师。”李世明道:“朕自当全力以赴,打好这场大仗。”端木史成点点头,便转身准备走出大殿。冉倾珞忽的想起什么,忙追上去,道:“端木大师,韩公子现在的偃术已臻化境,大师若是有韩仑襄助,工程定然顺展数倍以上。还请大师将韩仑找去。” 端木史成奇怪地回过神来,只见冉倾珞一脸期望的表情,老头儿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激动地道:“韩仑这孩子命不该绝。谢谢姑娘提醒,小老儿这就去同掌门人商议此事。”说罢,他便很快摇摇摆摆地走出了大殿。 冉倾珞同史云扬、罗啸成告退下来,三人出了大殿,往城外走去,行至湖边,只见又是一轮夕照落下。残阳在墨云中挣扎,凄红如血。三人即将身负战场,永无归途。那仿佛是他们自己的宿命,一颗心不由得也像这残阳一般,不禁悲悯起来。 三人慢慢走到那湖心亭上,四面波光粼粼,然而风吹水皱,荡漾的都是离愁。 罗啸成手扶着丹漆柱子,极目远望,可惜眼前所见不过是几重假山,一潭死水。他道:“真没想到,罗某竟然会交待在这儿。” 冉倾珞道:“我们五个人里,或许只有他们才能那么一直走到最后吧。刚才我已经向端木大师言说过,韩公子的性命定然能够保得住。也终于不会让玉儿妹妹太过伤心。” 罗啸成顿了顿,并未重提旧话,却说:“妹子,大哥对不起你。” 冉倾珞倚着栏杆缓缓坐下,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出神,偶叹一口气,道:“大哥,别这么说,生死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是我连累了你,让你没能达成你自己的愿望。” 罗啸成道:“我没能替你找到治眼睛的法子,是我食言了。”冉倾珞眼眶微润,道:“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大哥,小妹何德何能....”罗啸成伸手替她拭去泪痕,轻拍她肩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若是有来生,你要变得开朗些。而且,别做什么女娲后人了,我也不想做什么神农后人了。若是咱俩能做对真正的兄妹,那就是上天垂怜。” 冉倾珞含着泪点点头,道:“一定会的。” 罗啸成温然一笑,忽的走近她,搂了搂她的肩膀,耳语道:“你们多说说话吧,大哥先走了。”说罢轻轻拍了她一下,咧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转身向湖畔的一边,也便是来时的那假山群落走去。 在她脑海中那片素描的世界中,罗啸成的身影轮廓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冉倾珞心里充斥着强烈的舍不得。可是那个如亲人一般的男人已经背对着自己,一个人走向灭亡的边缘。 罗啸成经常说自己其实并不怕死,或许对于他来说,活着倒是一种更大的折磨。或许他很期待自己的魂魄能够同一直在黄泉路徘徊的妻子相遇,两人一起走过一段短短的路程,一起跳入轮回。 因此他走得义无反顾。 冉倾珞忍不住泪花闪烁,忽然间,她觉得有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她微怔,神色却立马又黯然,道:“以前,我很讨厌你总是替我做决定。我不喜欢我在你的保护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喜欢你不顾我的感受做下的安排。可是,这一次我却替你做了决定,你恨我吗?” 史云扬闭着眼,脸颊贴着她鬓角的青丝,缓缓呼吸,这一刻已经无比安静。他没有说话,冉倾珞却又忍不住落泪。道:“若是有来世,我好想再遇见你,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好得不遗余力,可是对你来说,这不公平的。下辈子就让我拼了命去找你,让我对你好得不遗余力。” 史云扬扣住她的腰,紧紧抱着,道:“下辈子的事太长太久,我不知道。这辈子就行。” “可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我的约定,从来就不能不作数。我们的大礼还未成,一切还早着。” 冉倾珞苦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依偎着他的脖颈,道:“你可真傻,我总是在脑海里勾勒另外的一个世界,像是桃园仙境一样,生活安谧祥和,有时候梦醒时分,我都舍不得醒过来。还以为就我会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你也变得这么喜欢幻想了呢。” 史云扬道:“喜欢幻想没什么不好。那么多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都是靠着幻想才支撑过来。而且每一次幻想,结局也都不会差。这一次也不例外。” 冉倾珞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不说话,呼吸均匀而轻,但手上里的力道却仍旧不小,冉倾珞也不挣脱,倾在他怀中,感受着周围水纹波动,似乎是生命中最后一抹静谧。 就这样,安安静静,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冉倾珞细语道:“我们得走了。” 史云扬叹了口气,良久之后,手臂才微微松了一点力道。冉倾珞握住他的手,转过身,只见他一脸深情,微微带些憔悴。她忍不住想轻抚他的脸,然而指尖触及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湿润。 她愣了愣,原来泪水是透明的,她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冉倾珞眼眶一阵酸楚,蓦地转过身,挣脱他怀抱跑出湖心亭。史云扬淡淡笑着,也不去追。似乎失了魂一般。 冉倾珞跑出十余步,眼中泪已经再也忍不住,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没用,伤心如潮水般涌来,自己瞬间便被淹没。她忽的转身跑回了湖心亭,白衣如风,投入史云扬怀里,大哭不止。 当她哭声渐弱的时候,已不知过去多久,她忽然抬望泪眼,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再一次转身跑开,而这一次,竟再也没有回头。 史云扬目送她身形穿过乱石假山,一直消失在曲道深处。才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这么伤心呢,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说过,那就一定不会。” 说罢,史云扬慢慢走出湖心亭,一个人慢慢向太极宫走去。 穿过了两道廊桥,垂杨柳无精打采的竖着枝条,史云扬将其一一拨开,若是平时,似乎还别有一番风味。而此时,便好似蜘蛛网似的惹人心烦。好不容易穿过这一片柳条。却忽的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哎呦一声仰倒,廊桥扶栏又矮又小,那人脚下一滑便要摔下湖去,史云扬手疾,顿时抓住他领子往回一带,那人一个趔趄,不过总算也免了落水之灾。 “呼,好险。多谢...咦,大师兄,我正找你呢。”史云扬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玄圃堂弟子。只不过颇为面生,应该是新入门的弟子。 “你是?” 那弟子拱手道:“我是坤堂的刘进,入门六个月。刚才多谢大师兄搭手。” 史云扬点点头,道:“你找我,什么事?” 那弟子道:“那个...雷石师兄牺牲了,掌门让我来请师兄前去主持事务。” 第八百二十五章,偃甲堡垒 第八百二十五章,偃甲堡垒 史云扬闻言,浑身一震,猛一把抓过那弟子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 那弟子刘进吓一大跳,支吾道:“雷石师兄...他..他牺牲了.”史云扬眼中一阵悲戚闪过,脸上挂满了惊愕,他道:“雷石在哪儿,带我去。” “就在春明门外,刚才...”他话还未说完,史云扬手中一阵红光闪出,史云扬抓起那弟子的后领,将身一跳,跃到空中。刘进刚刚入门六个月,玄圃堂的基础**都尚还在起步阶段,其实力不过是在灵境左右,又哪里学到过这般上天入地的功夫。恍惚间,只见自己身体已在半空,不禁吓得哇哇大叫。两人身形正要下降,忽然间,一道红光将两人托起,随即化为一道流光,向春明门而去。那弟子一个趔趄,待其站稳身子,才知脚下原来是一把大剑。 此时周围的事物全都是虚幻的流线,不过即便如此快的速度,自己却感受不到强劲的风力。刘进不久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他甚是新奇,而心里对这位大师兄顿时崇敬至极。 从兴庆宫到春明门本来就没有太远的距离,此时史云扬动用全力,御剑而行,不消片刻便已经到了那春明门上空。史云扬将身一纵,便提着弟子刘进从空中跳了下来,那弟子惶恐的大叫一声,叫声未绝,两人便已经落到了城上。 那弟子踏到了实处,脚下一软,顿时仆倒在地。史云扬道:“难为你了,好生去歇着。多用功修习,今后再要飞行就不会头晕目眩。” 刘进狂点头,道:“多谢大师兄教诲,我今后一定发愤图强,勤勤恳恳,认真务实,脚踏实地,努力...”说了一串,刚抬起头。史云扬身影早已经不见了。刘进不由得挠挠头,奇怪的站起来左右望望,抬脚往前一走,竟忘了自己还晕呼着,顿时又摔一个大马趴,疼得他哎呦直叫。 史云扬此时早已经穿过了数道围墙,到了春明门城下。那里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圈玄圃堂弟子,众人不禁垂首泣泪,女弟子抽泣之声不绝于耳,直断人肝肠。史云扬走近人圈,拨开外面一层人群,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史云扬的身形,于是很快为其让出了一条路来。 人流慢慢散开,如同揭开了一道帷幕。在这圈子当众,雷阵长老仰头伫立,背对着史云扬。而在其身后,熊战坐在地上,眼神散乱,似乎浑身无力。在几名震堂的女弟子簇拥之中,满脸是血的雷石正安静的躺着。他脸上还浮现着死之前那一抹狰狞的笑容,似乎很开心,但又极力忍受着痛楚。手中一双雷公锤却已经不见了。 一名武者,只有在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才会放下他的武器。剑客如是,其实天下英豪皆是如此。 史云扬慢慢走过去,到雷石的尸首前顿了顿,心中伤痛泉水般涌出。虽然在八堂之中,史云扬同震堂并无太多交情,而且雷石似乎对他还有些不冷不热。但毕竟是同门之情,情深谊厚,特别是经过禹王神墓那一次,雷石也承认了这个大师兄,也在那之后,两人之间才算有了兄弟之情。 雷石不善言辞,或许在八堂之中,他算是最不合群的一个。但是他是个极其忠厚的人,至少,他对师门绝对忠诚。玄圃堂能够从昆仑武比之中振兴起来,重新成为昆仑山的四杰之一,雷石算是功不可没。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魂归此处。 史云扬行至雷阵长老身边,正要开口,忽听得雷震长老说道:“承枫师侄,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此耽搁。你是大师兄,门派中的些许事物当由你来主持。雷石的事情,我教给你。” 史云扬点头,道:“师叔请节哀,保重身体。师弟的事,我会妥善安排。”雷震长老点头,忽而叹道:“君莫笑,君莫悲、自古沙场难笑傲,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说罢,拂袖一震,身形忽的一闪,便已经在三丈之外,移形换影般,再行数步,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雷震长老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他的脸,但是从他吟诵的那两句诗中,也能听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史云扬猜想,他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瞧见他憔悴如烟的样子。史云扬叹了口气,慢慢俯下身,问熊战道:“他怎么死的。” 熊战恍若未闻,仍是痴痴的望着雷士的尸体。史云扬不知从哪里涌出的一股怒气,一把抓过熊战的衣领,吼道:“我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熊战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哑这声音道:“为了救我。” “什么?” “魔族败退,当时我们追着一群魔物。一路上绞杀不少魔物,可不想途中竟然遇到了一名魔王,趁我们不备之下,那魔王突然出现,从我身后下手。是时,我正在与两名魔将缠斗,无法抽身,千钧之际,雷石替我挡住了那一击...” 听完,史云扬痛心地闭上眼,忽的又看向雷石的尸首。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无须自责。”史云扬拨开雷石尸体周围的几个女子,一把将雷石尸身扶坐起来,史云扬紧紧与他相拥,颤声道:“雷石师弟,你走好。”周围几个泣不成声的女弟子听见史云扬这三个字,忍不住立马掩面,相扶而哭。 “反正这一战便是最后一战了,打完之后,我去黄泉鬼界向你致谢。”熊战沉声说道。 史云扬闻言,忽的转过头,厉声道:“说什么屁话,雷石用命换了你的命,从今以后,你再不可轻言死字。因为你这条命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 熊战本想说可是,但转念一想,此时似乎说什么都觉得不合时宜。于是什么都不说,垂下头,意志低沉。 史云扬激愤地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看不出来。熊战,你记着,雷石的尸身我就置于此处,谁也不能动。一战之后,你我要亲自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昆仑山。” 史云扬将雷石的尸身平放,道:“雷石师弟,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们如何驱散敌寇,为你报仇!”说罢,立身起来,说:“震堂的师弟师妹们,好生照顾他的遗体。雷石是你们震堂的英雄。”说罢,强忍住心中的伤情,史云扬立马站起身来,向太极宫走去。 良久,只听得一个声音传来,“熊战,你不会死的。振作起来!”熊战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久,终于也站起身来,再看了一眼雷石那张被血水浸湿的脸,毅然转过身去,大踏步随着史云扬的步伐而去。 次是长安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偌大的一座繁华都市,此时的百姓不是被临时迁往其他城镇,便是躲在皇城之中避难。而长安城中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各个坊市的上方都悬浮着一个大型的灵力光阵,有得微弱,有得强烈,看样子都还在最初的尝试阶段。 在向太极宫走去的路上,史云扬看见城外已经筑建了大片的军事防御。金堂偃甲阵的规模在不断扩大。这偃甲城其实就是一道防御措施,只不过这防御措施实在是太过精奥。其实这金汤偃甲阵中涉及到的偃术并不算多,其中多是机关术。 若论偃术与机关术有什么差别,这差别就在于,偃甲乃是由灵力和磁石作为驱动,而机关术则是采用消息触发,使用齿轮和杠杆等精确的工具做到这一点。因此机关术不需要什么宝石作为驱动,只要有外力着于其上,机关术顿时便能将这小小的力量放大无数倍,然后以强烈杀伤力的方式回馈给施力者。 这座金汤偃甲城乃是端木大师得意之作。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堡垒。金汤城上有数万支长箭,数千门火炮,军队一切能用到的武器,这偃甲城中都能找到。而且其中制备了大量的攻击性的偃甲,几乎能与一整支军队相抗衡。而这些所有的攻势和机关都由一个一个独立的机关消息室所控制。在这墙体之中,约有上千个这样的消息中心。这就造就了金汤城的绝对优势,即便一个消息室被摧毁,可是并不影响整个防御体系的正常运行。 此时城中虽然冷清,但是整个城外却是一片哗然。只见术士和修仙弟子共同帮忙,以灵力运送建筑材料,八极舟来往不休,其上许多人在搬运材料,天空中飘满了树木和大石块。地面上成千上万军队正在不断地堆砌巨大乌青石。号子的声音甚是洪亮,一块一块随着这号子声不断叠放,终于砌成第二道城墙,城墙之上,许许多多的偃师用绳子系住腰身,挂在半空中,手中的钉锤正不断敲打着楔子,一阵又一阵空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今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然而工程进展很快,东面和南面就已经建起了十丈多长的金汤城。端木大师没有说错,这样的工程或许甚是十年都难修得好,不过今日甚是特殊。这么多帮手,也难怪这么难的工程能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就能有如此大的起色。 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声炸雷,只见天空雷云滚滚,如同一种恶兆,顿时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第八百二十六章,大阵成型 第八百二十六章,大阵成型 随着这一声惊雷,天空中一直隐伏着的雷芒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远处,阵阵霹雳破天而下,一条条银蛇闪耀当空,如同苍天的裂痕.狂风卷积着乌云,天空中墨云攒动,如同沧lang之水,奔涌不息。风吹拂着每一个人的衣襟,发丝乱飞,先前战场上的血腥扑鼻而来,直让人阵阵作呕。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到远处的天空,只见那里的灰褐色开始慢慢变成了血色,红潮蔓延,如同烈火正往这边烧来。极目望去,四面皆是一样。一时间,好似长安城已经被人完全包围,如今正落入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开始从四面传来。好像有千万人在发笑,又好像千万只鬼哭,众人听见这声音,只觉得耳膜刺痛,脏腑皆痛。 然而这阵阵笑声也应验了之前大家的预测,魔族的新一**势即将再度开始。 见状,史云扬也加快了步伐,转眼间便接近了太极宫,只见长安城中各个坊市之中慢慢升起颜色各异的奇妙符文,无数文字在空中杂沓乱飞,继而在这些坊市之上凝结成一个个精妙阵图。有的云纹变幻,有的金光浮动。其间隐隐似有飞鸟展翅,走兽昂首。气势超然。然而每一个坊市之上的阵图都不尽相同,因为在这些阵图的中心总能见到六爻组成的不同卦象。 随着这些卦象一个个亮起,强横的能量也渐渐地弥漫开来。史云扬飞身掠进太极宫宫墙之内,早已见到玄圃堂和神农谷的人等候在太极殿前的空场之中。这场中有天乾掌门及六位长老,以及几位玄圃堂的弟子,就连追风和晴语都在列中,看样子他们终究还是与师门相认。而神农谷一边由罗啸成率领的神契者和四大祭司,以及神农谷中挑选出的一些术士,两边一共五六十人,似乎就差他和熊战二人。 雷震长老双眼通红,一言不发,眼中却充斥着强烈的杀气。谁亦能想到他此时心中的悲切,雷石本是他得意门生,也是震堂中首座弟子,可是却不想魂赴黄泉。史云扬能够感受得到,就像他和天乾长老一般,虽是师徒,情胜父子。此时白首送幼,实乃天地间至悲之事。 史云扬赶到后便立于几名长老身后,不久之后,熊战也便匆匆赶到。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天乾掌门发话。众人点头,不过各自似乎都犹豫了片刻。毕竟在危及生命的时候,不管多么重大的决定,都会让人有些微的动摇。这或许是本能,所谓凛然大义,其实不过是人的心智战胜了这种本能。但是究其根源来说,这种本能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即便犹豫也只是片刻,史云扬抬眼起来,正好见到罗啸成。他点点头,罗啸成亦然,两人相互注目片刻,相对一笑,豁然而旷达。罗啸成道:“可惜无酒,不然,这最后一日可不得痛痛快快饮上他几大口。史兄,若轮回能相逢,罗某人再与你把酒言欢。” 史云扬笑而不答,罗啸成已经转身走到一边。 六十四人在空场之中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子,个人手中灵力涌出,各自合着六十四卦之中的一个卦象。一时间,众人手中手印大同小异,六十四人以指为笔,在虚空中画出各自的卦象,史云扬所合的刚好便是一个否卦。他心道:“这倒还是个好卦象,否极泰来。不知这次战争是否也能否极泰来呢。” 只见六十四道卦象悬浮各人面前,微光闪烁,一时间缓缓上浮,每一道卦象中的力量注入大圆中心,汇聚之后,中心的精妙团便慢慢的浮现出来,各人手中手印变换飞快,只见那图案之中似乎藏有一只崇明鸟,隐隐约约,只见轮廓。 少时,只见长安城中六十四道法阵已经完全成型。众人维系着阵型,冉倾珞的声音已经通过这阵法之脉络传入众人耳中。 “力灌于中,中注于海。”她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各人耳中。这一句虽然看似难以理解,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之下,众人理解并不困难。片刻之后,六十四人顿时将手中的卦象力量倾注于法阵中心,忽然法阵中心一道能量冲天而起,化成一道弧线,涌向长安城中心的朱雀大街。 仰头而望,便能看到天空中满是这种能量柱聚成的弧线,六十四道光柱交于朱雀门上方。冉倾珞早已等候多时,只见其十指互绕,如花瓣展开,左右手指尖处漫出两条纤细的能量,一黑一白,忽而两道能量线交织,冉倾珞双手合十,忽的推向天空,于是一道黑白相间的能量冲天而上,顿时便冲进了那六十四道光芒汇集而成的光团之中,蓦然间,一道雄浑的能量涟漪当空向八方扩散出去,九天之上传来一阵闷响,长安城上方卷集的乌云顿时便被震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刚刚入夜,即便乌云散去,天空中仍然是一片漆黑,但疏星几点挂于夜空之中,已然不再是雷云密布的恐怖景象。 六十四道光芒便在这一时刻飞快融合,不多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庞大无比的太极图,几乎囊括了半个长安的版图。太极图缓缓旋转,阴阳变换,只见阴阳两半之中,两个鱼眼投出两道炫目的光芒,阴鱼投下白光,阳鱼投下黑光,随着太极图的转动,两道光芒不断在城中环绕。若是细细看去,只见那两道太极鱼眼的光芒之中各自藏着一个人,一穿白衣,一穿黑衣,两人身形悬浮于光柱之中,几乎隐去了行迹,然而唯有这光柱之中一阵阵能量涌出,才知这光珠之中其实有高手存在。 那其中自然便是阴阳二老。太极为阴阳和合,缺一不可.阴生阳长,阳升阴藏,故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相互制衡,方为和谐。二老的存在,便是要以阴阳平衡之力,随时稳定阵中的力量,如此,大阵之中所有攻防才能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而在太极图形成的时候,几乎同时,长安城四面强烈的能量突袭而来,融进这太极之中,又有八道不同能量围绕着太极图悬浮阵列。八道能量聚成八卦,而长安城四面依然出现了四道符文织成的灵力墙,分别乃是少阴、老阴、少阳、老阳四象。 阵法已成,中央太极,八卦阵列,四象成形,六十四卦分列长安整个版图。这大概是众人目前见过的最大的阵图了。 与阵法形成的同时,城外的金汤偃甲城的工程也在同步推进,比起城中,城外的动静也绝对不小,从神农谷来的偃师自然非一般的木石工匠能比,运输,结构都不在话下,整个偃甲城的进度几乎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向两边扩展,长安城四面的偃甲城同步修筑,想来用不了多少时候,四道偃甲城便能相互间接轨,从而将整个长安城包围在这道无比强横的防御工事之内。 城门口,在已经建好的一处偃甲城的顶端,韩仑立在一处操作台前,静静望着城中那个巨大的旋转太极卦象图,心中一阵阵悲凉涌上心头。 冉倾珞、史云扬、罗啸成都在那里面,而这个大阵是能够要人的命的。这一战之后,自己就要同他们永别了,之前竟然没有一声安慰,也没有一声离别的赠答。这样突兀的生死离别,让他觉得很不真实,好像自身什么都没准备好,而一切却都很真实的降临了,这真实直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他本来亦应该在这阵列之中的,不过端木大师将他换了出来。韩仑不知是喜是悲,站在这里,看着城中那么多的人,有师父,有兄弟,朋友,同门。韩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了某一个圈子外面,这无关生死,或许只在乎情义。好像他自己与众不合,独自跨过众人的头顶,找到了一处能够苟安的避难所。又好像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包袱,本来有机会卸下的,然而这包袱只能永远压在心上,再也不能卸得了。 他忽的又想起了玉儿,或许他能够这样苟安的活着,能够让自己不被深深的愧疚所折磨,玉儿是自己能够找到的唯一正当的理由。可是他忽然又想起,此次前来是为了救玉儿的父母。可是她娘却已经不幸在战乱之中丢了性命。令狐府损失惨重,府中奴婢死伤过半,更不提建筑房屋。 “玉儿不知会有多伤心,我该怎么跟她说呢。”韩仑心中想道,他垂首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他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啸声,他忙转头一看,只见大片大片的飞火流星正如同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向长安城飞来。 韩仑大惊,大喝一声:“升护甲!” 只听得城中四面的金汤偃甲城中响起一阵阵锁链传动的声音,少顷,只见偃甲城外如同鱼鳞一般漫上了厚厚的钢甲,层层相叠,几乎已经耸入云天,与那太极图差不多高,一道厚厚的铁壁似乎正好将流星火雨同长安城完全隔断。 第八百二十七章,生死时速 第八百二十七章,生死时速 片刻之后,只一阵阵巨大的响声震动整个天穹.韩仑不由得捂住耳朵,四面绵延数十丈的偃甲防御工事的确挡住了火雨的进攻,但是这火雨并非从一个方向而来。八方都有。尽管四面有防御工事的地方都被挡住了,但是偃甲城尚未修成的四个庞大的缺口处,火雨鱼贯而入,完全没有任何阻挡,火焰有的落进了城中,有的砸到了城墙上,霎时间,城墙上大片砖石坍塌。而熊熊的火焰则在墙上燃烧不断,空气中即刻便弥漫着漆黑而呛鼻的浓烟。 轰击到城墙上的火球有一部分落进了偃甲城周围,正在运输石头和木材的术士顿时被火焰击中,死伤了不少。受惊不小,所有术士开始向防御工事之后撤退。但是运输却仍然并未停止。 那四周的四象灵力防御此时简直比偃甲城还要坚固,如此众多的火雨,攻势强横无比,可竟然没有一颗火球成功打破这四面灵力墙的束缚。 “咔!” 天空中一道炸雷打下,闪电照亮了半边天际。只见闪电中出现了十个身影,正从远处飞速飘近。原来这便是之前撤退的那十名魔王,此时已然卷土重来。 “看这阵势,人界的力量应该到得差不多了。今日自可一举灭去,省的夜长梦多。”那名手持三叉戟的魔王冷声道。 影刹魔姬也在队列之中,负着手,纤细的指甲微微晃荡,她道:“人类已经开始在结阵抵抗,看样子一定是到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网了。”十名魔王身边黑云卷动,速度飞快,便已经接近了长安上空。地面上黑云卷动,忽而大片大片的红色灯光在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如同蠕动的飞虫。 突然,又是一道霹雳般的闪电横断天空,韩仑这才看清,那些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东西,原来是魔族大军赤红的双眼。 此刻又是无边无际的魔物,从四方潮水般慢慢涌过来。如今防御工事还差一半以上,此时修筑已然来不及了。韩仑正要下令停止工程,忽看见端木史成慢慢从身后的台阶上来,走到韩仑道位置。道:“魔族来了,做好准备。” “老师,工程是不是先停下来?” 端木史成道:“不行,工程继续,用五成兵力掩护工程施展,若是这四个口不被堵住,大规模的魔兵涌入城中,定然会冲乱城中的大阵。金汤城是第一道防御线,只要能拦住的魔都必须拦在外面。”韩仑点头,随即向各个机关消息控制室发送指令,但见偃甲城上一阵鱼鳞般的变换,好像一层波涛起伏而过。只见表面上覆盖着的钢铁护甲都慢慢地列出三四寸宽缝隙,无数炮口缓缓探出头来。 魔潮此时隔得还尚远,防御工事仍然在不断地修筑,不过一lang又一lang的火焰lang潮不断袭来,长安城外一片火海之景,然而城中却依然无恙。 四象灵力壁由四大高人把守,实在是完美无缺。四人的实力刚好配合着阵法,优势便大肆发出。此时大阵初成,许多地方尚还十分脆弱。有这四道灵力墙缓冲片刻,争取到时间,才能给大阵运转一个紧张的磨合时间。 不久,只听得城外一阵震天的炮响,数千发火弹从偃甲城上激射而出,顿时在远处的魔物队列里炸开了花。双方皆以火为攻势,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看着底下的魔物死伤不小,影刹魔姬道:“这些东西很是碍眼,要不要将这些东西清除了?” 夜叉王看看地面上的防御工事,道:“如此庞大一座墙,若你要将它拆了,势必会损耗不少的力量,留着它吧。不要lang费力气,城中才是我们要杀戮的地方。” 影刹魔姬手中镰刀猛然一挥,道:“可是魔兵损失不小,魔尊知道后,会不会...” 夜叉王狰狞地笑了笑,“这些,不过是些蝼蚁罢了,这些东西从来就没到过魔界。他们不配称魔,这个世上,只有真正的魔族才有资格骄傲地活着。这些,不过是吸引些眼球的虫子罢了。人类爱怎么杀就怎么杀,只要我们杀尽了城中负隅顽抗的人族,尊主还有什么要说的?” 影刹魔姬点头,道:“这么说来,倒也在理。”身旁一名魔王幽声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但见十名魔王围成一圈,十大魔王的力量汇于一处,一阵阵庞大无比的能量席卷开来。那圈子之中一团漆黑如同墨的东西慢慢涌动着。随着各个魔王的魔气不断注入,那东西也膨胀得越来越大,少时,竟然涨得如同一头巨象。 遽然间,十名魔王身形一纵,便齐齐投进那团“浓墨”之中。那一刻,漆黑的“浓墨”好似有了生命似的,竟然开始一阵阵律动,好似脉搏跳动。只见其微微收缩,停顿了片刻。一阵狂暴异常的能量骤然涌出,风云变色,而本来席卷的狂风顿时强盛一倍。 熟悉之后,只见那“墨团”砰然从中爆炸,强烈的光芒顿时将整个大地照亮,而那爆炸的圈子如同千军万马,连一丝声音都不发,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看似十分缓慢,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庞大的能量圈便已经奔至眼前。 韩仑大惊,双手连忙扣紧控制台边缘的扶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能量已经击中了金汤城。刹那间,整个金汤城开始一阵阵剧烈的摇晃。韩仑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尽管他已经做好了防震的准备,然而似乎于事无补。 端木大师设计这金汤偃甲城的时候,它的底座应该是以精钢铸成的。但是长安城过于庞大,若要建成环绕一圈的工事,所需钢铁的数量便是惊人的。如此众多的数量,一时难以凑齐,更不谈时间短暂,根本无暇炼制精钢。于是只能选择采石为基。但是石头比起精钢来,总要脆弱得多。 此时剧烈摇晃之下,地面都出现了道道裂痕,有的裂开一尺之深,其中杳然幽深,仿佛这裂缝下方乃是无尽地狱,而这裂缝也一直蔓延到了偃甲城的地基下方,地基岩石顿时开裂,蜘蛛网一般的缝隙从下向上飞快地蔓延,在极具强烈的震颤之下,偃甲城已经是摇摇欲坠。 “小仑子,这边的金汤城要完了,赶快变形撤退。”端木史成紧紧抱着他的手杖,稳住身形,大声对韩仑说道。韩仑点头,极力稳住身形,扳动了数个消息掣,向偃甲城中各个控制室发送指令。而他自己也动手扮下了头顶一个一直都未触动的红色扳手。刹那间,只见两边两个碗状的护甲徐徐升起,在两人正上方严丝合缝地扣合。随即合成一个巨大的球,只见那偃甲球一阵旋转,慢慢的从天台之上沉降下去。 少时,只见一道巨大的舱门突然打开,其中弹出了一个金色的大球,只见其在空中旋转几下,表面闪烁着一阵磁力,其上的形态不住变换,突然间,那金色的大球长出了翅膀,振翅一飞,竟然片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一只精致的偃甲鸟。与此同时,金汤偃甲城中上千个同样的偃甲球弹出,形态各异。数百只偃甲鸟和偃甲兽顿时分成两拨,不断向东西两面还未受损的偃甲城冲去。 砰一声巨响,南面的金汤城地基彻底崩坏,浩大的军事防御工程,便在这一刻骤然倾倒,几百丈的庞大建筑,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轰然倒下,猛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大地上一道剧烈的劲风扫过,此等景象,所见之人无不惊骇异常。 韩仑控制着偃甲鸟飞行在空中,心中直呼好险,然而看着那精致的军事工事被摧毁,不禁又有些可惜。他看向远处那道“墨团”,只见其中已经升起了一道巨大的蘑菇云,慢慢卷动,蔚为壮观。 不多时,只见其中两道赤红的眼睛突然亮起,如同两只宫殿门口两只石狮子一般大小。韩仑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蘑菇云中突然伸出一只极大的黑爪向他抓来。 “快,右转舵!”端木大师一声令下,韩仑左脚松开踏板,右手的消息掣猛地一拉,偃甲鸟便向右侧飞了出去,刚好躲过了那巨爪。忽然间,那巨爪又回撤而来,韩仑手中的消息掣再度变换。偃甲鸟便从那巨爪的指尖旋绕过去,飞进了他的掌心。巨爪握掌为拳,似乎刹那间便要将偃甲鸟攥在手心里。韩仑注视着前方,只觉得前方如同一个隧洞,而洞口正在不断的缩小。 “小仑子,用磁力喷射。” “老师你坐好了。”韩仑大喊一声,手中两道消息掣顿时从中破开,露出了其中两道细细的扳手,韩仑毫不犹豫,顿时便将那两个扳手压到底。刹那间,只见偃甲鸟一阵颤动,只见其双翅忽然收起,而从其尾羽之上喷出了一股强烈的劲风,木片制成的尾羽不断震动,一道强大的喷射之力便推动着整个偃甲鸟火速向前,箭一般冲出了那巨爪的手心。 第八百二十八章,十魔合体 第八百二十八章,十魔合体 刚刚冲出了那魔爪手心,偃甲鸟急速向远处掠开,争取尽快离开这魔物能触及到的范围.毕竟这偃甲鸟并没有任何攻击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逃生而已。 此时,放眼望去,只见成百上千的偃甲鸟同他们这一只飞在一处,可是不少偃甲鸟兽却没能逃脱这巨手,一时间,大量偃甲鸟被那魔爪撕成了碎片。 韩仑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偃师惨死于魔爪之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好像生命就从自己手中滑落一般,除了深深自责之外,满满都是无可奈何。 “小仑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端木史成喊道。韩仑咬咬牙,脚下踏板猛地一踩,偃甲鸟顿时向西面的偃甲城急速飞去。 而此时,那蘑菇云中央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来,可是在这光芒暗淡之际,只见一个莽苍巨人从那黑色蘑菇云中跳了出来。但见其头生双角,身若腐尸,身高二十丈有余,足足高出长安城一倍。但见其猛然一步踏下,大地轰然一颤。那巨物行了几步,忽的看了几眼周围飞掠的偃甲鸟,魔爪一抬,只见纤长如钩的爪子上顿时出现了强烈的光柱,击向空中飞翔着的偃甲鸟,同时,脚一抬,再重重踏下,大片的偃甲兽便被踩在脚下。而从其指尖射出的光芒也如同刀一般,偃甲鸟遇之便会崩散。 韩仑操纵者偃甲鸟不断闪避着,然而片刻之后,偃甲鸟一旁的翅膀突然被那光芒划断,韩仑大惊,骤然间,韩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偃甲鸟飞速下降,韩仑尽量控制着偃甲的平衡,然而此时一切都已经失灵了。就连打开舱门逃生都不行。情急之下,韩仑拔出含章刀,准备破开偃甲鸟。然而刚刚掏出含章,只听得一声巨响,随即一阵巨大的力道传遍全身。韩仑胸口一阵闷痛,随即一口鲜血喷出,便昏死过去。 那魔物手中光芒不断乱射,天空和地面的偃师部队顿时损失惨重,除了少部分偃甲飞到了东西两边的偃甲城中去了,但是大部分偃师都已经随着漫天坠落的木屑被轰成了齑粉。 大战还未伊始,城外却先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真让人叹惋不已。那巨魔冷笑一声,双脚一踏,若无其事地向长安城迈去。 这巨魔如今在南,而南方少阳灵力墙守护的乃是玄圃堂的水映容。只见其身形浮空,纤纤五指之中正透出强横的灵力,一道光幕从她手心处散开,而在其脚下,一片微红色的阵法正徐徐旋转。 水映容虽然实力了得,但是也没有强大到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十魔合体。但是此时,她却能够集四千余人的力量铸建这样一道强横的灵力墙,这种阵法在大阵之中随处都有,因为有了这样一个阵法,阵中所有的力量便如同流水一般各自持平,形成一个整体,若一处受到攻击,受力者便不止一人,而是阵中四千余人,而施力者自然也非一人,又阵法所发出的能量,无论是攻势还是防守,都因为这阵法的特殊作用,将整体的力量急剧扩大。 巨魔摇曳着庞然巨躯徐缓而来,水映容单手持剑背于身后,霜发飘扬,神情冰冷,狂风掀动她一身露肩雪袍,隐见**,雪肤花貌。如同冰山上盛开的雪莲。 巨魔见此处守护者竟然就这一个孱弱女子,不屑地眨了眨眼睛,嗤之以鼻。右爪之中开始闪烁着雷光,只见其紧紧一握,整个右爪中的雷芒顿时变得无比耀眼,如同手中握着一块千斤巨石,巨魔高吼一声,手中那道光芒被它重重掷出,一道如同成年巨象一般大小的白炽光芒流星一般划过,大地一片雪白。水映容眼中,那光芒越来越盛,那种力量也越来越强。但是其身形纹丝未动,灵力也不曾削减半分。 “少阴衰,少阳盛!力并于坤!” 冉倾珞的声音在大阵中突然想起,只见阵中的太极飞速旋转,六十四卦齐齐发出亮光,而坤卦却突然放出强光。水映容脚下的阵法直接与坤卦相连,于是也立马由微红变成了鲜红,如此的力量传递只在片刻。一道雄浑无比的力量便从水映容掌心中激射而出,在它面前,那道光幕猛然一阵律动,金光四溢。 而在这一刻,那巨魔的雷电已经如期而至,刹那间,在一阵震撼至极的轰然巨响中,白光击中了金色的灵力墙,只见一道能量迅速向四面冲击而去,上至九天,空间顿时扭曲,好似天空中的星辰全都移动了位置。而大地之上黄土巨石飞天冲天溅起,朦朦之中,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道数丈深的沟壑。城外的永明水渠顿时被隔断,水渠中的流水立刻变成狂乱的瀑布,涌进这深壑之中。能量涟漪带起的冲击波lang四散而开,一时间狂风肆掠,水映容身形微退半步,浑身衣袍乱舞,只见其面色微苦,皓齿紧咬,尽力抵御这强横力量的冲击。 画眉突然一皱,水映容用力点了自己数道大穴,而此时又一道力量接踵而至,她想也未想,顿时一掌推出,一道更为强大的灵力漫进了灵力墙中。刹那间,灵力墙力量已经远远大于这道雷电之力。只听得一声巨响,那还未消散的雷电之力突然卷携着灵力,向那巨魔原路弹了回去。且速度几乎比之前大上一倍。 巨魔血眼大睁,身形顿时退了半步,手中另起一道强烈的雷电之力,急速脱手而出。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两道雷光在空中卷到一起,轰然炸开,又是一道雄浑的能量全飞速扩散开去。那巨魔此时仍在这爆炸产生的能量圈中央,顿时被这能量涟漪轰中,身形倒飞了数十丈有余,重重摔倒在地。大地猛然一颤,原先战场上还未打扫完毕的尸体此时猛然被弹震到了空中,一时间无比骇人。 水映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忽然面色一紧,唇边慢慢爬出一抹血红。 “水姑,你受伤了?”水映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凝神,心中应答着那句话,道:“没事。” “我感受到了。你在刻意地提升实力掩盖伤势。”水映容身形一震,微微一笑,眼里泛出了袅袅柔波,绵绵情意。原来方才强大的力量经过她的体内,如同洪水漫过小小的管道,极容易将管道撑破。而她又距离能量冲击最近,直接被能量一次次冲击着。他身体中早已受了重伤。大阵连通所有人的力量,因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这种损伤立即就应传遍整个大阵。但是水映容却硬生生用自己本身的实力将这股通过她自己传出去的力量给拦截了下来,以护得阵中其他人暂时安全。这就相当于她正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大阵中所有人的力量。 水映容在心里说道:“损伤过重,诸多弟子无法承担这样的伤势。且让我先顶住。广寂,你要小心。” 这说话之人正是天墉城广寂真人。其实数百年前,两人本是一对神仙眷侣,无奈一个师从天墉城,一个师从阆风阁,且二者都是不世出的奇才,不久后,广寂真人听任先师临终之命,无奈接任了掌门之位,水映容伤心之下,也同意授阆风阁阁主之位,两人终究因为门派身份没能在一起。之后数十年,两大门派飞速振兴。水映容心绪难平,于是闭关清修,不久后,广寂真人也开始闭关。如此分别便是三百余年。 这传音秘术乃是数百年前两人热恋时所创,此时以这种方式听到他的声音,水映容只觉得似乎立即已经回到了三百年之前,那时候她头发还没有白,还只是一个青葱少女,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用到这昔日的术法。 “水姑,你...保重。” 水映容痴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老家伙,都几百岁了还不会说话。反正都要死了,说一句你爱我会死吗?真是根木头。”她心中凝神回道:“你这个木头...自己保重。” 耳畔不再有声音传来,水映容拂袖拭去唇边的鲜血,重新望向远方。忽然,她耳边响起冉倾珞的话: “前辈不必自控伤势,这样对前辈不利,你只管释放自己的力量,我可以青囊术治疗所有人伤势。”水映容闻言一惊,忽的转身一看,只见从朱雀门之上,一道道青色的灵力化成藤蔓状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隐隐约约,时断时续,但是其中的治愈之力却是让人吃惊。 水映容道:“这青囊术我从未传人,小姑娘你怎会?” “先前见前辈施用过一次,晚辈略通些医理,因此方法不难掌握。前辈请不要太过为难自己。”水映容突然想起,不久前在于阗国的时候她用过一次,想不到仅仅一次,她就能将如此复杂的青囊术全部掌握,而且大有超过自己的趋势,水映容觉得极不可思议。 “真是后生可畏啊。”她笑了笑,身中那股力量终于慢慢的放松,这股力量足以对许许多多的人产生强烈的损伤,但是在这青囊术笼罩之下,所有人的伤势几乎刚刚成型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因为这青囊术中施用的并不是名贵的药物,而是她自己的血。 第八百二十九章,废墟遗人 第八百二十九章,废墟遗人 史云扬突然觉得一阵锥心的痛传遍全身,身体中似乎顿时已经受损.但是一股灵力随后便至,化成一道藤蔓从他脚上缠绕而上,从他七窍透入身体之中。少时,身体中的剧痛感便缓缓消失了。这种力量,史云扬已经不再陌生了。这分明就是冉倾珞的血脉之力。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里涌上一层担心,如此大规模的使用血脉力量,她能承受地住吗? 那巨魔仰天栽倒之后,立马又翻身起来。大怒之下,只见其一声暴喝,其声如同千虎齐啸,如同万马狂嘶,从其口中喷出阵阵狂风席卷整个大地。 巨魔一阵捶胸,仰天猛吸一口气,忽然间,再度张口一喷,熊熊烈火自其口中吐出,霎时间,地面上刚刚坍塌的金汤偃甲城废墟飞快燃烧起来,战场上本来被稍微扑灭的战火此时又重新燃起。尸体在这烈火中迅速烤出尸油,流了一地,并发出阵阵焦臭的味道,随着狂风散入长安城中,令人闻之欲呕。 水映容忍受着火焰炙烤这灵力墙所带来的高温,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但她既然不担心自己身中的伤势,此时便更加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不遗余力的抵御着一切攻击。少时,水映容忽的一惊,透过灵力墙和火焰,他忽然看到一阵奇怪的现象。 战场上那些沐浴在火海中的尸体竟然一个个站了起来,而且正踉踉跄跄地在地面上行走。战场上的死尸数以万计,即便之前以焚尸炉清理战场的时候,清理了一部分,但是对于四面战场上的尸体总数来说,那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搞什么鬼!”水映容奇怪道。突然间,只见那巨魔双臂一振,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尸体便悬空飞到空中,这些尸体大多已经枯焦,不过有的仍然穿着铠甲,有的背上背着剑鞘,显然有些是兵将,有些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城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虽不能从形貌上分辨出尸体的门派归属,但是尸体上的挂饰却每每能够昭示出真实的身份。 在其中认出了自己师门的门派弟子无不垂泪对空,这些牺牲的师兄弟已经实属不幸,想不到就连他们的遗体也要成为魔物利用的工具,不由得义愤填膺。 此时此刻,若是参与过数年前昆仑山巅的那一场武比的门派,眼前这一幕几乎是记忆犹新。当年魔族以活人炼制魔尸,并御使魔尸战斗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还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刻的场景与那时真的太过相像了。 只见天空中的尸体轻轻摇曳着身体,好似一片片枯黄的秋叶。那魔物大喝一声,成千上万的尸体便如炮弹一般冲明德门外的灵力墙轰去,刹那间,只见一个个尸体密密麻麻的轰击在灵力墙壁上,这些尸体的力量并不强,一碰到灵力墙顿时便瘫软成了一团烂肉,顺着灵力墙粘稠地滑下。水映容不禁眉头微皱,这种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片刻之后,水映容才发现了端倪。这魔物并非是要用这些尸体来攻击,大量的死尸堆积,加之那魔物魔气调动,此时尸体中正不断散发出强烈的尸气,这其中便含有强烈的尸毒。一旦吸入,即便不死,实力定会大为削减。 水映容大惊,不由得以袖掩唇。恰在此时,那巨魔口中又喷出狂风,欲将这毒素完全吹入城中。 少时,城外正建造的偃甲城的部队相继有人中毒身亡,而城中也还有大量的并未参战的弟子,也在这毒素的熏染下大面积死亡。 水映容愣了愣,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因为吸入这毒素,而致使身体有所异变。忽然想起,他们现在是在青囊术的笼罩之下,自然万毒不侵。可是城中和城外的其他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姑娘,不能纵容这毒气蔓延,否则城中百姓绝难存活。” 少顷,只见冉倾珞指令再度发出。 “太极回旋,四象平衡,阴阳轮转,风起水涌!” 只见大阵之中本来倾向于少阳的力量顿时被收了回去。阴阳两道鱼眼中光芒又变得一样大小,忽然间,只见太极一阵加速旋转。城中以朱雀门为中心顿时吹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这旋风固定不动,力道极大,那本来冲入城中的毒素此时都被飞快的排出城外数十丈外,一时间再也吹不进来。 那魔物怒眼一瞪,但见此时城中的力量正分散对付着随处飘散的尸毒,并不集中,若是算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巨魔后退半步,刹那间,身形疾奔而出,向明德门城门狠狠撞去。长安城乃是国都,城池厚达丈余,但是以这巨魔的体型,若是直直撞上去,便是再厚的城池也会零碎崩塌。 “冉姑娘,它冲过来了!”水映容大惊道。 片刻后,冉倾珞的指令在耳边响起。“少阳退,坤卦隐,阳齐出,阴齐守。” 水映容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手中的灵力顿时全部撤销,玉足一点,身形飞快的向后退去。而其面前拿到金铁一般坚硬的灵力墙顿时便已经消失。与此同时,六十四卦所有小阵中,凡是第六爻为阴爻的全都向内收缩,而为阳爻的阵法则向外扩,瞬间,一个巨大的卦阵便分成了里外两层,阴爻层左旋,阳爻层右旋。城中的旋风威力顿时减少了一圈,但是威力已经足够将毒气逼离城中。而所有阳爻的力量则冲天涌起,汇于一处,然后形成一道强烈的能量,流星一般往那巨魔身上砸去。 巨魔眼一瞪,骤然间,其双角之上出现两道强烈的红光,两道光芒集于一点,亦闪电般射出。诛神阵中凝出的那一道能量乃是所有阳爻的合力,力量乃是至为纯粹,至为阳刚的。那魔物的力量也是十魔合力,也最是狂躁。两道如此刚烈的力量碰在一起,定然产生极大的能量场。 果然,只见一红一紫两道强烈的光芒撞击在一起,能量涟漪伴着狂风再次席卷开来。那魔物此时才是第一次与诛神阵正面僵持。两道能量相撞之处并未即刻消失,而是一直持续着。红色的能量不断地从魔物双角之间发出,则多彩的光芒则从大阵中心一直向爆炸中心传递。一时间,好像魔物和大阵之间被一条能量的绳索紧紧系在了一起。 此时比的就是双方谁能坚持的久一些。双方力量都已经达到了极致。只要各自一方稍微放松一点点,对方的能量就会山呼海啸一般将己方的能量全部吞噬,从而对自己造成无可估量的创伤。不管是十魔合体还是万仙玄真大阵都承担不起这样强烈的冲击。因此,双方的攻势立马成了僵局。 天地间空间撕裂,时空不断的扭曲。大地上被能量涟漪冲击而成的深谷沟壑已经越来越深,长安城两道河渠的水倒灌而下,已经在这明德门前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受到能量的冲击,湖中水花飞溅,狂涛千尺,整个战场顿时如同下起了倾盆大雨。 地面上,一堆破乱的木屑之间。只见一对残破的木头正在不断地拱动。片刻间,只见一只手砰地一声从那乱木堆中伸出,一个人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随即,那只手抓住了最上面的一块木板,无力地将其拨开。再依次抓住下一块。如此扳动了六七块,将上面的重负减轻了不少,只听得哗的一声,一个人从那木堆中拱了起来。 那人刚一起身,突然脚边一软,一个倒裁葱便从木堆上方跌落,乒乒乓乓地一阵滚落,痛摔到最下面的地面上,突然间,那人惨叫一声。猛地翻过身,在天空中强光照射下,只见一根一寸长的铆钉深深穿插进了他的肋骨。 那人咬着牙,双手颤抖,猛一声大吼,双手上涌出一股力量,硬是将那一根铆钉生生拔了出来。他身形顿时蜷缩成一团,在地面上狠狠打了几个滚。似乎是力竭了,那人忽然间喘了几大口气,仰面望天,任凭腰间鲜血直流,手都不愿再去捂住伤口。 而此时他的面容也终于能够看清,岂不正是韩仑。 原来他之前驾驶着偃甲鸟逃生,却不想被巨魔击中了偃甲鸟羽翼,偃甲鸟失衡下坠,还未来得及打开舱盖,偃甲鸟便已经坠毁,在强大的冲击之下,韩仑也就此昏了过去。此时天降瓢泼大雨,水流从木缝之间渗透进去,韩仑受冷而醒来,挣扎着逃出了坠毁的偃甲鸟内舱。 而在他眼中,天空中一道强烈的能量碰撞正互相僵持着,其间的强度足以将任何东西轰成齑粉。天地都被这光芒完全白炽,韩仑稍稍偏过头,只见那巨魔紧咬着血口,双足深深踏进地面之中,而在其足下,已经出现了一条两丈之长的深深凹槽。 韩仑只觉得一阵极度的疲倦涌上心头,他稍稍闭了闭眼,然而片刻间,他似乎想起什么,猛然间睁开眼,翻身爬起来,然而身中无力,刚刚站起来,有一个趔趄摔倒在木堆之上。然而韩仑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爬向那木堆的顶端,用尽全力将破木头一块块往下扒,口中大喊着:“老师,你坚持住,我来救你!” 第八百三十章,师恩浩荡 第八百三十章,师恩浩荡 一块一块,韩仑如同发疯一般抱起木头往一边扔去.但是他身中失血过多,力量极其微弱。往往一根木头用尽全力,也只能将其勉强推到一边。每抬起一根木板,都几乎耗尽他身中全部力量。他大吼着,脸上青筋暴起。汗水和血水已经混到了一起,一层一层向木堆深处浸去。 “老师,撑住啊,小仑子这就来救你,你等我。” 一层一层往下剥着,突然间,巨魔似乎支撑似乎有些勉强,突然间退了一步,其双足重重一踏,大地猛地一颤,韩仑本来就在乱木堆上,而此时木堆受到震动,蓦然间再次崩塌,韩仑身形一个不稳,再度从木堆顶端摔了下来。 “不要!”眼见着木堆塌陷得原来越紧实,韩仑心中升起一股凄凉,他晃了晃头,甩落发丝上如水的瀑汗。再次摇晃着站起身来,奔到那木堆旁,再次清理起来。 因为刚才那一次震动,许多嵌套在一起的机关结构已经被震散,所以此时扳动起来倒是更为轻松。不多时,韩仑便已经将表面上的木头清理到了一边。 再往下清理不久,韩仑忽然看到了一片血红的胡子,细看之下,只见那其中藏着一只短小的手掌。他大喜,身中似乎多了一倍的力量,拼了命的把剩下的木头搬开。 只见端木大师就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这木头堆的下方,他身前那垂脚的大胡子如今已经全部被血染红。韩仑要去搬动最后一根压在他身上的木头时,却惊人的发现,那木头的断裂口已经有一半刺进了老人的胸口。 韩仑浑身顿时似乎被抽空了一般。他愣了片刻,双眼忍不住泪如雨下。他一点一点地将那根木头从老人身体中拔出扔到一边,双膝一软,随即跪倒在老人身边,嚎啕大哭。 对于韩仑来说,面前这个老人不仅仅是他的师长,也是他的朋友,更如同他的老父。在师门学艺期间,刀法没学个几招,有七成的时光都是和他在偃甲房和炼丹窑里度过的。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深比血缘。此刻老人连一句遗言都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葬身此处,韩仑心中的痛,直如同刀劈斧砍一般强烈。 “老师,对不起。是学生太笨,没跟你好好学怎么控制偃甲,才让你...你能不能醒醒,小仑子今后定会好好跟你学,绝不偷懒。”韩仑心口并未受伤,但他却觉得心痛无比,以至于捂住心口弯腰难起。 良久,韩仑只觉得一阵虚脱,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忽然间,他的手似乎按到了什么东西。一抬手,却发现是端木大师的手。韩仑好奇地拨开他被血染红的胡子,只见在他手中攥着一只八棱锦木盒子。端木大师将其攥的死死地,韩仑废了好些力气才将其取出。 这是一只机关盒子,韩仑在盒子下方一个隐蔽处轻轻一按,只见整只盒子便像是莲花一般层层散开。露出了其中一颗指甲般大小的丹丸。这丹丸之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能量,丹药之上又一条条细细的红纹,外围隐隐约约有一层云雾缭绕,且淡淡的光芒氤氲着,好像一颗夜明珠。 “这是...玄元洗骨丹,老师竟然练成了!”韩仑一阵惊异。他愣了愣,忽的意识到,既然老人左手有东西,那右手中?想到此处,他忙拨开老人的右手,只见老人的右手藏在身下,似乎刻意回护着什么,韩仑小心翼翼的将其抽出,却发现在其手中乃是一只小小的凝音鸟。 这凝音鸟是偃甲鸟中最为普通的一种,它能够通过凝音石记录人的声音,因此时常用来传递信息。天下诸多地方都有这种东西,并不奇怪。韩仑将那凝音鸟肚子打开,拨动磁石,端木老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小仑子,你听到这个的时候,老头子定然已经不在了。不要伤心,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活得够了。这辈子也没有遗憾。最后能够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枉老夫来这世间走上一遭。老夫毕生钻研五行之术和偃术机关,前半生喜欢早些杀戮工具,因此扬名天下。之后幡然悔悟,于是潜心研究炼丹术。 一个人凡是有了力量,并行也便有了责任。能力的真谛不是胜负,而是守护。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让自己不被这个时代所淘汰。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并不是骄傲的资本,真正能让一个人骄傲的,是他能够回护多少值得回护的人和事。 你将来定然是不可限量之才,你要明白,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如此,才不至于在命运的茫茫道路上失了方向。 而在这路上,老头子已然成了过客。能为你做的也少之又少。你也知道,老夫一直在炼制玄元洗骨丹。它能让你洗骨伐髓,实力暴涨。此丹药能够让一个普通人顿时拔升成为空境高手,且并无半分负效。此丹药是老夫自创,究予一生研究,失败七十万余次,耗损药草三百万余斤,总结七万六千九百种不同的步骤,终于成功这么一颗。今日便送与你了。连同药方一便传你,不过这丹药只能服用一次,切记。 ......” 下面便是一些丹药的炼制步骤,然而刚刚说到第四条,凝音石却突然偃息了下去,韩仑已经,连忙检查,只见那鸟肚子里的凝音石碎了一小块,而这一小块正好记录着这一点内容。 “可恶!”韩仑暗骂一声。再拨弄了两次,可声音每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其收好,以后说不定有时间能够修复。老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韩仑炫目垂泪。又看了看那颗丹药,道:“若是你吃了这颗丹药,不是就能免除一死吗,老师,你为什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丹药,又看了一眼老人的尸首,遂恭恭敬敬的跪下,对其拜了三拜。 “您放心,我明白我要守护的是什么...韩仑终生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轻轻盖在老人的脸上,随即站起身来,望着天上那僵持不下的剧烈能量冲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和冷漠,随即将那颗丹药丢进了口中。 只见他手一晃,含章刀已经握在手心里,此时的他面色铁青,满腔仇恨已经化成了怒火,不宣不足以平心中之恨。 一手执刀,如此走出数步,突然间,他只觉得身体里一阵强大的力量似乎要破体而出。身体之中那股无力感再度涌出,韩仑双腿一软,便重重跪倒,手中含章立马刺进泥土中,稳住身形。想不到这药性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韩仑猛地一惊,只觉得身体中顿时多了一道雄浑至极的灵力,在身体各处乱走。片刻后,那股力量已经找到了心脉和丹田的位置,随即如同盘蛇入洞一般狂涌进去。 任何提升人实力的丹药都会产生副作用,便如以前苏灵儿服用的丹药,几乎让她全身瘫痪。因为丹药之中蕴涵的力量乃是巨大的,但是对于修炼者来说,这股力量既自己能够吸收的却是九牛一毛,强大而剩余的力量便会不断地冲击人的丹田和心脉。而这两处则是修行者关乎性命,又极其薄弱的地方。猛然受到外力冲击,定然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这也就是这类丹药巨大的副作用之所在了。 但是端木老人究其一生研究炼丹术,他一直在研究,能不能让这种弹药的力量对人体的冲击不那么大,但是又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力量为修炼者所吸收。这本来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事,但是却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经过百余年的研究,耗费了大量的物力和财力。他终于成功炼制出了这样的丹药,便是玄元洗骨丹。 这种丹药的力量在烈火炼制的过程中便已经被层层去除了狂躁的一面。如今剩下的力量极为精纯,但是却又并无太多的强横力量。韩仑只觉得这股巨大的灵力一进入到丹田之中,便如同一根坠水的羽毛,在原来的灵力表面轻轻覆盖,随即同他自己的灵力融为一体,慢慢地沉积到丹田灵力之中。 韩仑一愣,自己丹田之中的灵力乃是最为精纯之灵力,每一个人身体中的灵力都不相同,能够沉积到丹田中的只能是自己的东西。而且天下绝无相同。但是这灵力竟然能够同自己的完全融合,仿佛完全就是自己的力量回收一般酣畅淋漓。 他突然想到,或许端木大师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抵消了丹药的冲击之力。他定然是以自己身体中灵力的特性作为炼制的方向,从而将丹药中的力量同这股力量进行同化。因此,这样的丹药,天下也就只有一颗,而且只能由自己服用。 明白了这一层,韩仑心中蓦然一阵感动,想不到老人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最终还是为了自己。这颗丹药定然已经耗了他大量的心血,其间的困难,可想而知。 韩仑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跑出了苏青剑派,又为什么一走两年,让这期颐老人为自己操心白发。 想着想着,心中无比愧疚,而慢慢的,这股愧疚又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仇恨,如同春江潮水,绵绵不绝。 第八百三十一章,凝仇一击 第八百三十一章,凝仇一击 渐渐地,他只觉得身体中似乎又有了力气,身上的伤口无论内外,似乎都在飞快的痊愈.他浑身上下开始大量出汗,头发开始又黑变白,转而又从白变红,如此不断循环着,好似在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他睁开眼,自己眼前能见到的已经是血红一片,天空是红的,大地是红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块红色的巨幕。他揉了揉眼睛,但是睁眼之后却还是一样。他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畅,好似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身体中那股力量仍在不断地往丹田之中涌去,那里的力量飞快的变得雄厚,而他的实力,也在这灵力的灌注之下飞一般地拔升着。 如他这般提升实力的速度,若是寻常修炼者见到,怕是会嫉妒得吐血。自古欲速则不达,只有自己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东西才能真正扎实,但是韩仑此时便如同有了比其他人快上数百倍的速度,而取得的效果却较正常修炼的修行者们有好上不少,如此怎能不遭人嫉恨。 幸好他所在的地方周围除了裂石残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生命存在,而那魔物正与大阵相互僵持着,既没注意到他,也无暇他顾。韩仑便在这极度混乱的战场之上肆无忌惮的让自己变强。 一会儿,他只觉浑身如同火烤,一睁眼,只见面前的景色不断变换,高山起伏,怒海狂涛。但是须臾间,高山崩塌,沧lang倾空。山呼海啸之间,周围的景象早已经几度变换。此时他一头长发鲜红如血,而转眼间,仿佛水泼一般,红色褪尽,尽成雪白。韩仑忽又觉得酷寒难耐,眼前的红色也同步变成了茫茫惨白。仿佛所见之地,尽是皑皑冰雪。 虽然在冰与火之间穿行着,韩仑却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在冰与火的转换之间,自己便会觉得无比的舒畅。而在冰与火的极端,身体中仿佛充满了力量。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似乎在极力的靠近冰与火之间的那个交叉点,但是如同一个摇晃的铃铛,每每都会穿过一面到另外一边去。 4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却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在渐渐地往中间靠拢。韩仑此时也找到了控制这股力量的感觉,手中凝结着灵力,逐步引导着那股力量往自己丹田中更加快速的流动。 可突然间,韩仑猛一惊,他身体中储存的灵力竟然忽然间全部不见了。 他眼一睁,如同从一个噩梦中醒来,身中灵力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并未消失,相反,力量却已经是之前的数十倍不止。 原来他方才引导着灵力灌注至自己的身体之中,想不到竟然一举突破到了无上镜的边缘。而此时丹药的力量仍然还未用完,而此时丹田之中也因为突破而耗去了所有的灵力,此时空空如也。此时大量的灵力急需要补充,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巨大深坑。 接下来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一路平平稳稳地渡过了无上灵劫,无上玄劫,而因为这丹药彻底的洗髓炼骨之效,他竟然三劫同度!史云扬在度过了无上空劫的时候,可是承受了粉身碎骨的痛苦,可这本来充满危险的三次渡劫,在他这里却变得无比简单。这样的效率在常人看来,怕是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短短不到小半个时辰,他的实力便从空境后期提到了无上镜中期,这种力量的提升简直是惊人的。而直到此时,他身中的药力才完全耗尽。整个吸收的过程中,药力几乎没有lang费半点。韩仑如今的样子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只见他本来瘦削的身体此时似乎变得壮实了些,虽然不像史云扬那般臂肌如铸,但是却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满身的书生弱气。更为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发根处乃是漆黑,中间由黑变红,到发梢末端则变成了雪白。三种颜色夹杂着,只让人觉得十分奇特。 韩仑站起身来,此时身中的力量与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倾盆大雨还在下着,韩仑转过身,对着端木老人再拜了一拜。一手抓住含章刀,阔步向那巨魔而去。大雨打落在刀锋之上,发出一阵阵叮铃铃的声音,若有人能听见,那必是让人心寒至极的刺响。 长安城皇城之中。 许许多多并未参战的弟子,此时便躲在皇城之中照应着流离的百姓。外面虽有大量的魔族,但是自有金汤偃甲城对付。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正在喂一名伤员喝粥,忽然间,大地一阵震动,碗里的稀粥顿时猛然晃荡了一下。那女子并未惊惶,手中的动作停了停,直到碗不再晃动的时候,她才又继续喂食。她动作很轻很柔,伤者也十分听话。不多时,便喂完了一碗。她笑道:“不错,以后记得要多吃东西,腿没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眼睛一红,顿时蒙过被子抽泣起来,那女子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他颤动的被子,站起身来,变要向下一个病床移去。那人忽然掀开被子,淌着泪道:“多谢你,胥华姑娘,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原来这女子就是胥华,她并未前去参战,而是留在了后方照顾伤残的老百姓和士兵。这里有不少昆仑山四大门派的女弟子。还有其他各个门派前来作为帮手的人。这些伤兵和百姓之中,断手断脚的太多了,还有些刚刚丧失亲人,有的就眼看着自己亲人在自己臂弯中死去。孤儿不及三岁,孤寡已是银发。种种凄凉在她心间交织着,时时催人落泪。胥华一直在这些伤员之间来回奔波着,开导着他们思想,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一时间似乎成了她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胥华转过头笑了笑,点点头,又向下一个床位行去。皇城中许多办公的场地都被临时用来安置伤员,但是无奈伤员众多,屋内安置不下,只得将一部分安置在屋檐之下。胥华出了门来,向檐角走去,忽然间,她脚下的长裙被门框带了一下,身形突然摔倒在地。 她慢慢坐起身来,微微碰了碰膝盖,却如同触到了热锅一般弹了回来。她咬着牙揉了揉,正欲起身。此时城中狂风乱卷,雨丝片片打在她脸上,胥华用手遮脸,却忽然看到天空中那道一直相持不下的巨大能量场。 她愣了愣,慢慢转身跪在了地上,似乎已经不知道膝盖的疼痛了。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口中念念:“老天,请你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保佑师尊,保佑承枫师兄,一定不要让他有事。胥华甘愿减十年寿命,不,二十年也不要紧。”说罢,轻轻对着天空拜了几拜。 而她再度直起身,却看见天空中那道能量场周围突然发出了一道强烈的金色光芒,如同流星一般,正急速的向那能量场划去。 “那是....” 韩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如同海洋,绵绵不尽,不吐不快,他起先还走着,而片刻间,却已经飞跑在地。刹那间,韩仑手中黄光一闪,刹那间,只见一条金龙破空而出,韩仑身形一纵,跃上龙头。一人一龙顿时带起强悍的力量向那巨魔冲去。 这巨魔乃是十魔合体,即便是每一位魔王几乎也在虚空境的水平,即使韩仑提升了实力,但是对于十魔合体来说仍然渺小得如同无物。但此时,情况却发生了些变化,巨魔一直在抵御着大阵的冲击,根本无暇他顾,此时双方力量均衡,都达到了能够达到的最强力量,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谁要是多一点能力,便能够取得极大的优势。故而韩仑选择此时动手,对于那魔物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魔物此刻已经意识到韩仑的存在,然而无奈抽身不得,只见韩仑高声大吼着急速飞近,巨魔却毫无办法。待到韩仑逼近之时,魔物狠狠地挥动了几下利爪,似乎想要将他拦住,但是韩仑此刻也已经是与史云扬同级的高手,已经掌握了空间之力,只见其几度闪烁,身形便从那魔物的五爪之间穿行而过。含章刀上漫起恐怖的灵力,对着那魔物的眉间重斩而下。 “去死吧!!” 韩仑大喝一声,只见一道比含章刀大上百倍的刀影一层一层猛斩而下,那巨魔双角之间的力量忽然削减了片刻。而此时大阵之中的阳刚之力趁势占了上风,一时间,庞大无比的力量迅速的将那能量场向那巨魔压缩而去。巨魔眼中泛起一阵恐慌,片刻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巨魔便被这力量狠狠击中,随即爆为了一团巨大的能量涟漪。 韩仑一惊,身形狂退数丈,手中的能量不断涌出,结成护罩,狂乱的气流左右呼啸而过,韩仑身形一阵阵飘摇,直到半柱香之后,一切才渐渐停了下来,仰头一看,只见漫天雨花骤然停止,星空皎洁无限。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阵之计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阵之计 一切都结束了吗? 城中的大阵开始停止了旋转,阴阳两道卦象圈又重新合为一道,水映容又飞回了原来的位置,灵力涌出,再度化为灵力墙壁.太极缓缓旋转,阴阳相互转换,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战前的样子。 韩仑望见天空中的点点星河,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宁谧安详。忽而望向远处,那里阵列的数万魔兵却还并未退去,而在这一片魔兵的上空,仍然是雷云滚滚。 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哈哈哈哈。。。” 一阵阵狂乱的笑声响了起来,韩仑闻之悚然,就连灵虚古龙也有些忌惮这声音,不由得微微退了退。 “看来人界还有些实力。倒是我们小看了。不过,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还早得很!”这不知道是由多少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音色在天空中强烈回旋,形如利刃,深深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言罢,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电芒,转瞬之间,那电芒闪烁不停,片刻后便成了一个黑色的魔气漩涡。只见那其中发出大股吸力,地面上一直按兵不动的魔族军队,此时便如同秋叶一般,大片大片的被卷入漩涡之中。一时间,那漩涡扩散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不断将下方的魔兵吸进去。而其中的能量却也飞速膨胀,一时间,方才那巨魔一般的力量也在飞快的恢复。 “这...” “那是什么啊...” ”魔族想干什么?” “不知道,谁知道呢,看起来好吓人的样子,不知道城里这个阵法能不能防得住啊。” “听说是一个女仙在布置阵法,这女人怎么能够成大事呢,这下怕是完了。” 城中避难所里的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胥华听到,心中直是一阵阵紧张。她忽的提起裙边,飞快的向太极宫的方向跑去。 战场上几万魔兵,但是却如同沙尘一般全被卷到空中,继而投入那漩涡之中。那漩涡的面积越来越大,俄而,几乎已经快要达到径长十余丈的宽度。其中紫黑一片,即便电闪雷鸣,光芒雪亮,但是却仍然照不透那浓郁的黑暗。 韩仑立在灵虚古龙双角之间,衣袂翻飞如lang。他只觉得一阵这血腥的味道传入鼻中,脑海中似乎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小子,有点不妙,快些撤。”灵虚古龙提醒道。韩仑点点头,金龙身形一转,便要飞离此处。 “此时还想走,太晚了!”一阵疯狂的笑声响了起来,之间那漩涡中之中突然伸出了两根黑色的气流,如同蝰蛇一般蜿蜒缠绕,飞一般向韩仑而来。 “不好,快走!”韩仑大惊,慌忙喊道。灵虚古龙身形一动,便飞速向长安城右边飞去。可是那漩涡之中伸出的那如同锁链一般的气流却是速度飞快。几乎是灵虚古龙速度的两倍。不消片刻,便已经抵近韩仑后背心。 韩仑大骇,猛然间挥刀乱砍,然而那魔气所凝成的绳索却并无实体,一刀砍下去,刀锋穿过魔气,然而却并没有半点损伤。 忽然间,那如绳索一般的魔气逼近韩仑眼前,那绳索的头竟然变成了一条蟒蛇蛇头,只见黑蛇大张血口,狠狠的向韩仑咬来。韩仑手中灵力喷涌而出,霎时间,便在自己身侧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两条魔气巨蟒噬咬不成,于是便在韩仑的灵力护罩外面不断缠绕,如同在天空中作了一个黑色的巨茧。 韩仑只觉得四周顿时一阵阴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不断的压了下来。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一开始还能稍微顶住,可须臾之后,韩仑的力量在这强大的压力之下便如同蝼蚁之力,他身边的灵力护罩砰然碎裂,而他便被那两条魔气蟒蛇缠在了空中。 眼见主人受难,灵虚古龙调转身形,口中雷光闪烁,飞速冲向韩仑。可突然间,只听的韩仑惨呼一声,灵虚古龙的身形竟也慢慢消失不见。 那漩涡之中放出一阵阵回声般的话。“想不到你与我魔族竟有这般渊源。先天魔种,实在罕见,像你这样的魔种,魔帝定会好好栽培,说不定你就会是下一任尊者。为何执迷不悟,与我族为敌。” “呸!我韩仑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此生定与魔族势不两立!”韩仑大骂一声,忽然间,只觉得一大股魔气不断地向自己身体中涌去,一阵阵如同刀劈斧砍的痛感袭上心头,不由得又大声嘶吼起来。 “执迷不悟,也罢,你既为我魔界魔种,自然当为我魔界做出牺牲,今日便让你为魔族立下第一功。” 四道魔气绳索将韩仑四肢绑缚着,而大量的魔气则从他七窍、手心、足心和胸口猛然灌入,韩仑动弹不得,只得浑然大叫,浑身颤抖不已。 这一幕,城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方才韩仑那一击加速了十魔合体的溃败,众人对韩仑都十分感激。此时眼见他受难,各自都不好受。其中最不好受的,怕就是韩仑恩师苏海棠了。之前她见到韩仑挥刀冲向十魔合体之时,心中只充满了骄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苏青剑派终于除了像他这样的高手,作为师长,由衷高兴。韩仑烧毁藏经楼,又不辞而别,这些在那一刻突然都变得不重要了。他似乎也变得可以原谅。而在这一刻,韩仑落入魔物手中,最为痛心的也莫过于她。 可是此时大阵还在继续,阵中所有人都无法抽身相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有本事的...杀了我...”韩仑大喊道。 一阵冰寒的笑声响起,继而道:“杀了你,自然可以,不过若你不为魔族多尽一份力就死,岂不埋没了你这先天魔种的身份。” “你!休想!”韩仑浑身颤抖,然而在大量的魔气灌注之下,双眼已经变得赤红。 “想与不想,由不得你来决定!”突然间,一道魔气锁链将韩仑拦腰缠住,如同炮弹一般飞速的向城中已经恢复的灵力墙撞去。 城中所有人都一阵大惊,如此惊人的速度,韩仑又连半点反抗力量都没有,如此撞上灵力墙壁,定然是脑浆迸裂,砸成肉泥。 “韩仑!”苏海棠眼中放出一阵惊恐,心中立马像是被狠狠砍了一刀。面色苍白如纸。冉倾珞浮空立于太极中心,她的意识力早已经通过这大阵的脉络传到了城中每一个地方。此时眼见韩仑身在险境,自己顿时也没了主意。 “云扬,该怎么办?”冉倾珞焦急地道。 史云扬早已看到这一幕,若在平时,他早已经冲上去将他救下,然而此时全然抽不开身。究竟应该怎么做,一时间,他也难以抉择。此刻若是选择放任不管的话,韩仑必定身死无意,若是要救他一命,便只能撤销灵力墙,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便等于将十魔合体放进了大阵之中,这样对于阵中人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云扬...” 史云扬不知所措的向天乾掌门看了一眼,天乾掌门道:“你自己决定,不用问我。” 史云扬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只是问道:“若是救他,你有信心能够对付得了魔物吗?” 冉倾珞的声音并未再出现,史云扬知道,此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何取舍,已经关系到太多人的生死。 在她犹疑不决的时候,韩仑的身形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灵力墙了。忽然,一阵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冉倾珞的耳中。 “冉姑娘,我们阵中的人注定是活不成的,早死晚死大都一样,冰无差别。此子忠义可嘉,乃是大才,我们若是不久,他便求生无望,不如冒险救他一救,十魔合体入了阵中,我们便将其困住,反倒要叫他有来无回。” 冉倾珞听出了这是水映容的声音,闻言后,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她心中如释重负,忙发出指令。 “坤卦隐,少阳退!” 水映容手中灵力蓦然消除,身形突然后退,身形如同隐入了虚空,慢慢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六十四卦之中的坤卦顿时停下力量,那道坤卦的卦符立马消失了去。 几乎是同时,那道绑着韩仑的魔气绳索便如同箭一般直直地那个缺口射进了大阵之中。突然,韩仑身形被那魔物放开,他的身形如同一发炮弹,重重的向座宫殿轰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半面宫墙都被震塌,韩仑的身形再度被埋在一片残砖断瓦之下。 进入大阵,那道魔气立马一阵氤氲,飞快的凝聚成一个人形。而此时,城外那道漩涡竟慢慢消失,而城中的人形却变得越来越形状分明。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进来的,那之前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劲。人类,真是难以忖度。”十魔合体身形悬空片刻,突然间,他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中央的太极上面。而遥遥可以看见,在那太极的中心,分明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操纵着整个阵法。 十魔合体脸色一阵冰寒,刹那间,身形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急速向太极中心掠去。 第八百三十三章,战阵敌魔 第八百三十三章,战阵敌魔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指令发出,只见所有的力量从外向内全部凝结,六十四卦的力量向中央传递而来,太极旋转,八卦的力量也开始向太极中心靠拢,而四象之力也由从外防御,转到了向内的攻击,四大高人身形飞速向朱雀门而去. 虽然那十魔合体速度极快,然而在这阵中,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并非自仅仅只来自于一个人。不管是力量还是身法,全然是承众家之所集力,因此四大高人退回的速度竟然比魔物移动的速度还要快。 在那魔物抵近太极中心的时候,新一轮的阵法变化已经形成,只见八卦之上各自射出一道强烈的能量,卦象飞速旋转之时,顿时便在朱雀门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防护圈。 “凭这个就想拦住我们?痴人说梦!”那魔物大喝一声,双手之中的魔气狂然凝聚,骤然间如同两道洪流喷涌而出,便急速向那中央的八卦防御阵轰击开去。能量震荡,朱雀门周围的民舍顿时被震塌了好大一片,就连城墙之上的城砖都有无数块一破为二。 然而这防御阵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一时片刻间,虽然力量极大,防御阵却完全无甚动静。而与此同时,天空中六十四卦凝聚而成的巨大攻击力也从天而降。那魔物无奈,只得飞身撤开。 冉倾珞命令一变,只见卦象之上的六十四卦互相变换了位置,那道能量顿时转了个方向,飞快的追着那魔族而去。 这六十四卦的力量他之前尝过,因此也不敢大意,霎时间,魔物身形一纵,将身跳到虚空,一闪便掠至十丈之外。 “混帐,以为我们怕你不成?”这魔物乃是十魔合体而成,并非孤身,因此自称我们。只见一边身退,身边的魔气却一直不离中心的太极,一直在伺机寻找攻击中心阵眼的机会。 六十四卦的卦符不断变换,因此那道卦象合力也便一直追在魔物的身后。口上虽说不怕,可魔物也知道这卦象合力在这阵法之中的力量应该是何等的恐怖,恐怕并非自己所能抵御,因此也甚为忌惮,一时间左闪右避,近似逃窜。 在这阵中央,一道五彩光芒追着一道黑色的煞气四处奔窜,毫无方向可言,两道能量速度飞快,当空划过,只觉得阵阵能量如同泉涌散开。那魔气不断增强,似乎是想将身后的这团彩光甩脱,然而这光芒却奇特的很,竟是随着那魔气变强而变强,双方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虽说彩色能量难以逼近半分,但是魔气却也无法拉远丝毫。 十魔合体退至一处房梁,将身一绕,便化为一道黑烟,从瓦当之下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如同毒蛇钻进了巢穴之中。整座二层小楼顿时黑雾缭绕。那彩光尾随而至,竟也有生命似的,刹那间变成一道光幕,一道道能量沿着那黑烟渗透的缝隙交替钻了进去。 少顷,只见那房屋之中一道强烈的能量冲击爆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二层小楼瞬时间便炸成了粉尘,巨大的声音在整个长安城中回响不绝。 在那爆炸中心,只见一条条黑色魔气幻化为一条条黑色的藤蔓,竟将那彩色能量光芒裹挟与其中。一道黑影慢慢浮现,正是那十魔合体的诡异身形。此时那八卦合力在这一次爆炸之中被反锁魔气牢笼之中,随着十魔合体双手握掌成拳,而那藤蔓好像是一条条黑蛇一般蠕动蜷缩着,不断缩小,好像是要将那能量光芒彻底压灭。 两道能量相互抵制,阵阵能量澎湃如潮。大阵之中,所有施阵之人无不大汗淋漓,因为那道光芒之中蕴藏着的是他们各自的灵力。若是这道能量一旦失控,所有合力的源头将会受到强烈的反噬。 如此强烈的直接性对抗,一时间又成了双方僵持之势,然而在此时,毕竟是魔气包围了六十四卦合力,一阵相持之后,魔气牢笼又缩小了好几分。而每缩小一分,阵中便有大量修仙弟子顶不住这强大的压力,吐血力竭而亡。而这样一来,大阵的力量将会越来越小,要抵抗魔气的压迫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以为就凭一群乌合之众就能与我族相抗衡,真是可笑,今天就是人界修仙界灭绝之日!”说罢,手中的力量顿时又加大了几分。 “这话说得太早了些吧!”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魔物还未来得及转眼,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只听得嗖的一声,另外一边也有另一道剑光飞掠逼近。魔物见状,身形蓦然一矮,脚下一滑,退出五步。只见一红一紫两道光芒缠绕在一起,微微停顿,魔物定睛,才见那竟是两把飞剑。 两剑剑锋缠绕,忽然间换了个方向,如同互绕的灵蛇,直直向魔物刺去。十魔合体如今正拼尽全力抵抗阵中的卦象合力,哪有富余的力量对付这两把剑。见到飞剑掠至,一时间只得展开身法,再次躲开。 “万紫千红!” 只听得一男一女两声同发,两道剑影忽然分开,各自化出百千道残影,红剑光芒交织于紫剑光芒之中,放眼望去,一片乱红,只让人眼花缭乱。而这一整片红紫色的剑光只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便如同齐发之万箭,一阵雨似的铺天盖地而去。魔物此时的退路都已经被这一片剑光完全封锁,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若是放置不管,定然身中万仞,身披重创。不得已之下,魔物只好从卦象合力之上撤去两成的力量,用以对付剑阵。 一道黑色的光幕在魔物面前凝成,而几乎也在同时,剑雨呼啸而至,片刻之间,魔气光幕之上一阵强烈的能量急速爆开,如同上元佳节怒放的焰火。 魔物所用力量不足,因此这阵攻势抵御得很是勉强。然而毕竟有着强烈的实力差距,这黑色光幕虽然有摇摇欲坠的感觉,但是终究还是抵御住了这阵强烈的攻势。正当双方交锋正猛的时候,剑雨之中突然冲出了四道人影,四把剑如同长虹一般刺向魔物身上各处要害。 四把剑,一青、一白、一红、一紫,正是昆仑山四大高人,如今乃是四象卦符。四剑同出,其中又犹数水映容和广寂真人两把剑能量最强。此时的能量如同绵绵之水,滔滔不绝。魔物赤眼一睁,身形急速后退,然而刚刚退出两三步,四把剑便齐齐钉入了它的胸膛之中。 魔物身形一颤,手中的力量悄然散去,而一直受到束缚的卦象合力便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能量,迅速向魔物打去。 “混帐,竟然功亏一篑!”它不甘心的瞟了四人一眼。冷笑一声,道:“找死!” 四人听闻,脊背突然一阵发凉。玄天真**呼,道:“不好,快退。” “来不及了!”魔大吼一声,身中被剑刃刺中的创口处突然发出一道强横无匹的力量。四人此时还未有所准备,刹那间,那道能量击中四人,四人身形如同断线风筝,顿时被掀飞到空中,随即重重落地,甩落进两道残破宫殿之中,除却一阵房梁断裂的喀拉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四大高人竟然难敌其一击,众人见状,无不惊骇。突然阵中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力诛心,心能感知万一。随影而动,似水处下!”阵中人听到冉倾珞的指挥之后,手中的印诀顿时变换,数千人动作整齐划一,只见那道卦象合力突然暴涨力量,那被魔气藤蔓压制下去的体积突然暴涨,猛然间,外围缠绕的黑色藤蔓被瞬间涨破,砰然间爆为黑烟。其中流光四溢,强烈的五彩光芒射出,无比耀眼。 魔物身形猛然一颤,面上忽的带有几分苦意,只见那道强烈能量又疾风电雨一般地掠近,魔物大惊,急忙转身后退。双方又再一次变成了黑色和五彩色互博的局面。 黑光四处游走,它想找出阵法中心位置的弱点,但是在这场追逐战中,黑光绕着朱雀门盘旋了数周,却对这阵法中心一筹莫展。于是魔物改变了思路,开始从阵法边缘的小卦图开始破坏,只见其所过之地,房屋倒塌成片,成了一片废墟。而小型卦象一旦受到攻击,便损失惨重。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便已经有数十人死于魔物之手。 像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突然间,一道淡淡的魔气的味道传入了它的鼻中,魔物大喜过望。这里竟然有如此精纯的魔气,此处定有与魔族渊源颇深之人,便如同韩仑的先天魔种一样。而且看来这人就在大阵之中。只要找到了这个人,此阵定然能破。 ”这气息,应该是那个方向。”魔物将视线转向了玄圃堂所在的太极宫,细心觉察之下,发现果然就是那个方向有一阵阵强烈的魔气震动。 “就是那里!”魔物眼中一抹强烈的红光射出,此时一旦寻明了方向,魔物冷笑一声,随即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急速向着太极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八百三十四章,至死相候 第八百三十四章,至死相候 大阵之中所有列阵之人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到阵法的中心处,因为那里是太极和阴阳两仪所在之地,一旦受到攻击,整个大阵便失去了中枢控制,定然分崩瓦解.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魔物注意的对象已经慢慢地由中央的太极转到了周围的分散卦象。一时间,大阵之中各处小阵纷纷告急。 而正在众人想着解决之法的时候,那魔物却又飞快地对着玄圃堂所在的太极宫掠去。实在大出众人意料。 冉倾珞在阵中心控制着阵法运转,见到那魔物的行踪,心中蓦然一凉。忽的叫一声“不好!”,众人或许不知,可在这魔物动身的一瞬间她便已经知道,这魔物的目标一定是史云扬。 冉倾珞心中着急,口中指令连发,各处小阵依令而行,整个追击在魔物身后的五彩卦象之力顿时强盛一倍不止。那魔物回身一望,不由得一阵心惊,这般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力量,若是被这力量击中的话,后果不言而喻。此时眼见着那强盛的五彩光芒突袭而来,十魔合体眼中忽然放出一阵冷光。 此刻距离太极宫已经不过一墙之隔,若是提前将这阵法击溃,即便那道力量无比强悍,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消散殆尽。 而现在,便是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十魔合体身形一动,便以能够动用的极速冲向了太极宫内。只见其魔气暴涨,太极宫之上的空间阵阵扭曲。而在那魔气掠过的片刻之后,更为强大的五彩光芒也随即而至,刹那间,空间扭曲如同深海漩涡,一声声爆炸闷响破天传开,空中出现一个个黝黑的空间裂痕,其间发出巨大的吸引力,顿时便在太极宫上空卷起一道狂暴旋风。 这两道光芒一前一后,皆是恐怖非常。此时史云扬正与诸人一起凝聚阵法,力量汇于中流,再注于那五彩能量之中,而自己全然没有防范,也并无余力抽身回防。而此时,那魔气距离自己已经不过几道宫墙的距离,那道恐怖的黑色便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浓墨翻卷,无比骇人。 汗顿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狂风吹拂,几乎难以呼吸,史云扬却大睁着眼睛,盯着那飞驰而来的墨云,心中不禁涌上了一道强烈的死亡气息。 “云扬!”冉倾珞身形一顿,手中强烈的指令再度发出,指尖环绕片刻,一道青绿光芒直直冲进了太极之中,整个太极八卦图顿时飞速旋转起来,阴阳不住交替,天地之间似乎顿时充斥着黑白二色,整个阵法光芒四射,而那五彩能量顿时又增强了几分,而这速度几乎也增快了一倍。片刻间,距离那魔物已经不过咫尺之间。 冉倾珞已经动用了阵中最为强大的力量,如今史云扬陷在阵中,无法撤退,唯有这种办法,才能勉强一搏。双方都在争取这毫厘的时间,若是魔物将史云扬身中魔气激活,大阵之中能量冲突,不攻自破。若是晚上一丝一毫,魔物自己便会被五彩能量击中,便是不死,此战也再无得胜希望。 而如今,就看谁能够夺得这分毫的优势! 虽然阵法的力量已经动用到了极致,但是魔物和史云扬之间的距离终究还是太近了。在魔气距离史云扬还有三四丈的距离时,五彩能量却还在四丈开外。虽然不过短短几尺的距离,但是却已经是致命的距离。 冉倾珞心中也蓦然生出一阵绝望,双眼中闪烁着惊愕。“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就可以了。”她喃喃道,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无助的感觉,将自己团团包围。她双拳紧握,不知不觉,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手心的血肉之中,殷红的血瞬时沁满了指缝。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慢,魔气所对准的目标已经毫无悬念的指向了史云扬,众人的目光似乎全都聚集而来,罗啸成、天乾掌门,几位长老,熊战,追风,以及撑着身子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的韩仑,所有人的目光中全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史云扬清晰地觉得,这一刻,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而且几乎再也难以逃避。他心中忽的漫上一阵强烈的不舍。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边缘,这一次,这一刻,似乎感觉尤其强烈。 这个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唯有活着才能去一一经历。没有人不恐惧死亡,而这种恐惧的根源,其实就是对尘世放不下。 十魔合体眼中的狞笑已经近乎狂妄,史云扬听在耳中,不禁浑身一阵颤抖。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是生与死最后的界限! 突然间,史云扬只觉得面前闪过了一道柔和的紫光。刹那间,一团温软撞进了自己怀里,同时一阵凄厉的痛吟传入脑海之中。史云扬一愣,下意识的将其抱住,只觉得立马就有就有两道强烈的魔气和灵力导入了自己身中。两道力量在体内一般击撞,史云扬顿时觉得体内无比燥热,双眼蓦然变得赤红,他仰天一阵大吼,身中魔气砰然爆发,只见其身形立时涨大一倍,口生獠牙,臂生青麟,指尖利爪如刀,浑身如批甲胄。 万仙玄真大阵乃是灵力至上的阵法,而此时阵中突然出现了魔气,如同一个出现了裂痕的琉璃,整道阵法砰然崩碎。从阵中心顿时掀起一道强烈的能量涟漪,刹那间,便将所有施阵之人掀飞数十丈开外,死伤无数,凡阵中心处所有建筑,一律被摧毁成为乱砖残木,随着狂风卷向了天边。半个长安城几乎瞬间被夷为平地。就连弩炮难摧的朱雀门,此时都已大半坍圮,其中飞尘如云,弥漫全城,几乎难见天日。 而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震天大吼,史云扬放眼望去,只见那十魔合体正浑身颤抖,眼中赤红已经近乎粉色,好似被水冲过的胭脂纸,褪去了生命的颜色。那魔物身体下方已经变得虚无,双手紧紧攥着,高声吼道: “可恶的人类!我魔族定会踏平人界的每一个角落,将尔等蝼蚁踏为齑粉!啊!!!” 一阵大吼,那魔物的身体轰然爆裂,伴随着之前还未平息的冲击,这一阵能量波动又接踵而至,刹那间,史云扬魔化的身躯便在这狂暴的力量冲击下倒飞而出,狠狠撞到了太极殿殿顶,刹那间,宫殿如同被一把巨刃划成了两半,左边一半轰然崩塌,飞尘四溅。而史云扬一连撞倒了七八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方才止住身形,吐血不止。 忽然间,他只觉得有一只柔柔的手掌正轻抚着自己的脸,替自己擦去嘴角的血迹。史云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他突然地低头一看,只见这人不是他者,却正是胥华! “师妹!你!”史云扬此时声音已是沙哑粗犷,但是惊讶之意却溢于言表。胥华此刻正躺在他怀里,微微笑着,双唇雪白,浑身绵软,如同烂泥。 原来,方才那一刹那,魔气四溢,强横的力量本来应该击中史云扬。可是胥华早就奔赴此地,在一旁观摩着战时,眼见史云扬此时将要受难,她看在眼中,惊愕之余几乎不假思索,身形便急速飞了出去。正好挡在史云扬和那魔气之中。巨大的力道便完全施加于她弱质之躯上。五脏六腑顿时便已经全然震断。那魔气一击之下所带起的力道将胥华送到了史云扬的怀中,残余的魔气便透过胥华的身躯,继续渗透进史云扬的身体中。 然而大部分狂暴的力量已经被胥华挡了去,而剩下的魔气已经难以致他于死命。不过也大大激活了他身中本来潜伏的魔气。与此同时,因为被胥华挡了这么片刻,魔气并未完全将史云扬身上的力量激发,破坏阵法。此时魔物虽然大惊,但是想要逃窜已经再也不可能,不出所料,立刻被身后的强大五彩光团击中,强大的能量流击中魔物,十魔合体轰然崩散。之后,能量继续向四周漫溢,史云扬深处能量场中央,刹那间,巨大的灵力又涌进他身体之中,两道力量在其身中交织,终于致使其身中魔气爆发,成为半魔。 可怜胥华娇小柔弱之躯,又怎能承受得住两道雄浑能量的正面冲击,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之间。史云扬大惊之下,忙以身中能量延续着她的经脉,可是无论多强的能量,一进入她身体之中,便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咳..咳...”胥华重重咳了两口血,微微笑着,喃喃道:“承...枫..师兄,没用的。师尊...曾...经给了..我一些...混元清气。所以...”她大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还能跟你..说几句话。” “师妹,你这是何苦,我史云扬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史云扬心间一软,想起以往胥华对自己的绵绵情意,不免心中升起一片怜爱。 胥华莞尔一笑,何其开心,史云扬从未见过她如现在这般高兴过。她道:“不管...师兄还...记不记得我,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胥华,我能...为你做些事,能...看你平安,我就...很高兴了。”她的目光忽然转向天空,那里星月满天,她含泪柔声叹道。 “上天...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总算也不...算负我...极深。”苦笑一声,她转过头来,深情看着史云扬的眼睛,一只满是血迹的手颤颤微微地伸出,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可那似乎是一件永远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她的手只伸到一半,突然绵软无力,随即飘然垂下。 史云扬闭眼叹息,轻轻将她的遗躯拥入怀中。那一刻,不曾有人发现,她的眼中划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水。 那一定是她一生最无力的控诉,也是最真挚的柔情。 第八百三十五章,十面围城 第八百三十五章,十面围城 史云扬强忍着身体中的狂热能量冲击,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极其温柔地将胥华拥入怀中,心中忍不住一阵刺痛和难过. 我不杀伯夷,伯夷因我而死。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苏灵儿,是沐霜,还是胥华,这些深深眷恋着自己的女子似乎都没有一个快乐过,一朝春尽红颜老,她们总像薄暮时分绚烂的彩霞,只在自己的生命中动人一阵,随即便从着天光和微风慢慢散去,连一丝烟云都不曾留下。 看着怀中余温尚在的遗躯,史云扬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愧疚,他摇摇头,道:“此生或许是我史云扬负了你,师妹,若有来世,你可不要再遇上我,好好去寻你自己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说话间,只见胥华胸口之上透出一点微光,像是阳光映照之下奇妙的光晕。几点柔光绕着他的轻轻旋了一阵,又如同柳絮一般,轻轻的飘向远方。 史云扬见状,微微一笑,道:“有这道混元清气的保护,你的魂魄定能寻得一次极好的轮回。师妹,珍重。” 他望向天边,只见天边渐渐浮现出了一点微光,但是城中战火绵延,这一抹破晓的天光总被烈火无情地压制着,好像一直都冲不破这片无边无际的死亡热海。然而时间总是要过去的,任何火焰都将熄灭成灰,而天道轮转,光明总会在一切平静之后慢慢到来。无论什么,从来都阻拦不住。 而在这第一抹天光映照在她脸上的时候,一抹彩霞静静地浮在她额头上,尽管她的身体已经不在有温度,可史云扬分明感觉到一阵惬意的温暖。 大战已经结束,史云扬放眼看向四周,只见一片颓墙坍圮,朱红残乱。浩浩长安,此时再无车水马龙之景,也无摩肩接踵之状,但听长痛号哭,满城起伏。万楼俱焚,百里火海。城中早有军队在展开搜救,清扫瓦砾,搬运砖石。时时可见丧失亲人者在废墟间咆哮痛苦,有的仰天长恨,有的在瓦砾木石之间不断翻找,希望能够救出尚被压在底下的亲人。灰尘扑面,血泪交融,然而双手皮破血流,瓦力却还有千层厚,而绝望已经万丈长。 太极宫离朱雀门要远得多,几乎已经是在阵法的边缘地带,因此波及不大,除了身后这座太极殿以及周围几座被震塌了半边墙体的宫殿之外,损伤并不算巨大。只是神农谷和玄圃堂的人都在方才的大阵破裂之际受了强大能量的冲击,俱是受伤不浅。太极宫中布阵者一共六十四人,此时力量稍弱者已经重伤身亡,剩下四十余人几乎都苟延残喘。 其实在这之前,史云扬的打算便与此时有些相近。大阵乃是灵力组成的阵法,若是其中力量不纯,参杂魔气,到时候,阵法的力量便能够从自己这个地方得到流逝,从而使阵法失效。他本来打算,只要一将魔物除去,他便催动身中魔气,化为半魔,到时候整个诛神阵中的力量便会以自己为目标,而自己与那股力量同归于尽后,便能尽数救得这数千人的性命。然而没想到的是,那魔物竟然也想到了用这种方式来破阵,机巧之下,魔气竟然提早发出,而自己身中因为有了十魔合体的能量,一时间对这阵法的力量产生了排斥,阵法的力量便以他为源泉,反噬阵中施术之人。 所幸的是,这股反噬之力终究没有原来的力量那么强横,众人不至于全部要死。而阵法的力量也在击中那魔物之后,再透过胥华的身躯,两重过滤之后,便再也对他自己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看着周围人人萎靡的样子,史云扬不禁忧心起来,冉倾珞身处阵法中心,此时也不知是死是活。方才那股力量虽然比不上击中十魔合体的那一道五彩能量,但是也足以让一个无上镜的强者重伤濒死。冉倾珞虽不至于死,但是此时定然也受伤非浅。 他行了几步,只见掌门师尊和几位长老已经两两对坐,借用五行八卦生克之理开始疗伤。他本想走近关切一番。可是身中两股狂暴的力量此时正在身体中胡乱游走,导致他身体中的魔气越来越盛。而一阵阵剧痛和炽热之后,他越发觉得身体中的这两股力量难以控制。好像方才城中的那场惊天大战,此时已经转移到了他的体内,而自己的五脏六腑便成了这两道能量相互冲击战斗的战场。 忽然间,史云扬只觉得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他一只手死死捏着自己额头,发丝之间汗如雨下。此时,他身体之中正产生一阵阵剧变。在拜月山庄之时,仰月大仙曾经助他打通神魂,洗骨伐髓。因此不论是修炼速度还是身体的强度都比一般修仙者不知高出多少倍。可饶是如此,在如此强烈的能量冲击下,他浑身上下的经脉也在不断地被摧毁,而被摧毁的瞬间,阵中早已经潜伏的魔气便会趁势攻占,一时间,魔气便愈发难以控制。 这种非人的折磨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史云扬只觉得身体中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外溢,磅礡的能量如同一片即将冲破闸门的洪涛,此时正聚集在丹田中,少顷漫溢到小腹中,再度弥漫到四肢,经脉。 “啊!!!” 他终于忍不住,仰头一阵大吼,身中的能量如同涟漪般散开,顿时便在方圆六七丈的距离中产生了数十道巨大的爆炸。霎时间,飞石乱溅,太极宫猛然一颤,之前半塌未倒的宫殿,此时轰然倒下。溅起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灰尘、一阵狂吼过去,史云扬终于觉得轻松片刻。他挣扎着准备起身,可是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史云扬感觉到了这些能量之中透出的强烈杀意,心中不禁一阵阵发憷。不多时,只见太极宫宫墙之外一排排修仙人士鱼贯而入,如洪潮一般,络绎不绝。大殿之前的广场本来不小,可是片刻之间,几乎已经涌满了人。 史云扬环眼看去,只见这些**多还伤重未愈,有的断手断足,有的紧捂胸口,面无血色。不过这些人全都仗着兵器,一个个面色凶恶,浑身杀气。史云扬被围在垓心,顿时便成了众矢之的。 “就是这厮,害死了师父,今日若不除你,怎生祭奠九泉之下的先师亡灵!”一名弟子背着剑匣,双手之中拿着两柄剑,剑刃一长一短,那弟子一前一后,架了个起手式的剑诀,眼中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史云扬小心的护着胥华的尸身,慢慢站起身来,道:“你想杀我?” 那弟子厉声喝道:“恶贼,你虽号称修仙弟子,可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魔而已。今日原形毕露,还有何话讲。方才那魔物定想助你一臂之力,可不料先被打死了,而你却趁此时捣乱阵法,致使众道友和前辈死伤无数。恶贼,你且道是与不是?!” 史云扬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曲解至此,真可谓是哑口难言。那弟子既然已经如此说了,恐怕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此时辩解已是无异,这些人先入为主,因此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倒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掩盖事实真相。史云扬忍着身中剧痛,开口说道“公道自有天论。我史云扬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 话一出口,周围突然传来一片骂声。 “魔族欲孽,安敢大放厥词,妄谈道义,也不怕笑掉大牙!” “像你这种败类,怎该活在世上!” “你靠山已经死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人群中呼和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将史云扬视作十魔合体的同伙,此时群情激奋,都欲杀之而后快。方才那名使双剑的弟子见史云扬似乎有些颓靡,心道此时正是好时候,于是双剑锋刃一转,在空气中铮然一响,两道银光变飞速向史云扬划去。 史云扬此时连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都平衡不过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完全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庶人一般,见那使双剑的弟子一出手,史云扬便已经看出了他的实力。其实也不过是一名玄境的弟子,然而此时自己却无力还手。蓦然间,不禁大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眼见那剑锋已经越来越近,史云扬手中一道红光闪过,只见一道红光将自己罩住,刹那间便带着他头退了几步,刚好避开那弟子的一剑。那弟子见这红光实力匪浅,顿时收手厉声喝道: “谁!” 红光慢慢退去,只见一个面色冰冷的红衣女子浮空而立,在其腰间,一道隐隐约约的剑气正在不断盘旋。那弟子一见是名女子,口气顿时舒缓一些,道:“姑娘,此獠乃是人界之公敌,请姑娘秉承正义,不要误助贼人。” 红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面色不改,道:“再敢上前一步,便要你的命!” 史云扬摇头,道:“朱婵,不要伤他们性命。” “是。”朱婵继续道:“若再上前,便斩了你的腿!”说话间,手臂微抬,空气中便出现了几道赤红的气刃,上下起伏,剑锋在朝阳下闪烁着锋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八百三十六章,举世为敌 第八百三十六章,举世为敌 那弟子一皱眉,不禁发憷起来,他自知自己实力赶不上面前这个红衣女子.但是此时剑已出鞘,断然没有收回之理。于是硬着头皮问道:“姑娘,你可不要被这厮蒙骗。快快回头,尚有路走。” 朱婵仍是控制着飞剑,稳稳立在虚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生动的彩塑。那修仙弟子见她并无回心转意的意思,再问到:“姑娘这是一定要于天下人为敌了?若是这样,在场各位道友可万万不会手下留情。” 这人还算聪颖,竟知道将这担子往众人身上扔,刚刚那阵能量冲击之中,不少人都失去了同门和师长,此时大家正在愤慨之中,经这一提,便极容易点燃大家的怒火,从而为自己解围。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一时间附和着那人的话,叫嚷声哗然不绝。 “哪里来的野丫头,快给我滚开,大义之事岂容你这等妇人置喙。” “再不让开,我飞鹰门可就要得罪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人重操兵刃,杀气再次露出,而这一次的目标则又多了一个朱婵。可朱婵面不改色,手中的气剑却是越凝越强,在其身边旋绕的几把飞剑也越来越快,她身中并无杀气,但是却又有强烈无匹的战意。 此时她一身红衣立于众人中心,如遗世独立,自有一番风骨傲气。下方围攻之人虽多,可心中无一不觉得敬畏。一名年轻弟子婉言劝道:“姑娘,你何必执着于此呢,此魔罪大恶极,伤了众门派诸多道友。纵论天下,他也当是大罪人一个,其行径自有公论处之。姑娘清白之身,何必与此等污浊之物同流,实在大不值当。还请快快退去。” 朱婵看也未看他一眼,如若未闻。那弟子讨了个没趣,一阵面红耳赤,拂袖不悦。一人忽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女的与魔物为伍,不是魔物也是妖物。定非我族类。不如一同除之。” 众人闻言,跃跃欲试。刀剑弓弩皆已漫上灵力。 史云扬见状,心中一阵愀然。想不到他一直想要悉心维护的人界,竟然视自己为仇敌,不禁大有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因此不由得微微一叹。朱婵闻声侧耳,以为他担心生死,便肃声道:“主人不需担心,朱婵会保护你。主**可安心疗伤。” 史云扬点头,冥然兀坐,开始静心对抗心中如战场般的能量冲击。 “岂有此理,大家一起上!”那使双剑的弟子一声大喝,身形顿时急掠而出。忽然间,只见一道银光闪来,那弟子一惊,身形遽然停止,急退两步,只见一柄巨斧重重砍入其面前的雕花石板之中,深达数寸。 “又是什么人!”那弟子大喝。 “你还真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是吧?这位姑娘说话可是说到做到。罗某人是在救你,可不要误会。”言罢,只见罗啸成猛然从人堆之外当空跃进,身形落地有些虚浮,竟微微退了半步,好在步伐很小,几乎无人察觉。罗啸成理了理气息,慢慢走近那贯日斧旁,一只手轻轻便将其破土拔起,随手挥舞一番,扛在肩上。 那弟子见这里竟然又多了一人,而且浑身衣衫无风自动,灵力外溢,似乎有江河倒灌之势,实力决计强过自己百倍千倍。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还不等他说话,罗啸成便道:“他身中的确沾染魔气不假,可他绝非无耻魔物。如若不然,他又何必费尽心机,要除去那十魔合体。”此时周围聚集的修仙弟子已经越来越多,不少受伤未愈的施阵之人此时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一时间,无论广场中,台阶上,房梁上,以及宫殿房顶,无一处不见人影。此时整个太极宫真正称得上人满为患。 “妖就是妖、魔就是魔,妖魔与人族并非同类,其心必异。尽管他以前是人,此刻业已成魔,自当受法伏诛,此乃天理。”人群中传出了一个铿锵的声音。罗啸成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三人仗剑疾步而来。那当头一人右手持剑,左手托着一柄雪白拂尘,白衣峨冠,衣袂飞扬,大有七分仙气。然而其胸口处几片斑驳血迹却显得极其扎眼。此人正是太白仙境掌门人,而在其身后正跟着五花蛇君,亦是满脸怒容。另有一名身着青色抹胸,打着铁骨香伞的女人,此人乃是太液池掌门,名为花未央,人号“太液芙蓉”。乃是人界极其罕见的实力臻至无上境后期的女流之辈。 此三人已出现,此处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罗啸成朝三人打了个拱,微笑道:“三位可还无恙?” 太白仙境掌门说:“多承记挂,尚无大碍,然而老夫门下三十余人尽无生还,这笔账,今日需得清算明白。还请罗鼎主勿要干涉。” 罗啸成摇头道:“抱歉,史云扬是我兄弟,在罗某人此处,绝无抛弃兄弟,苟且偷安之理。” 周边围看之人一阵喧哗:“你是人,他是魔,哪有与魔物称兄道弟的。” 那五花蛇君冷声道:“罗鼎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你神农谷建立了一个人界共同联盟,共抗魔族。如今已有三族加入。你提议人界众门派同入此盟,是也不是?” 罗啸成点头,道:“正是如此。望诸位好生思量,此时重大,关乎...” 话还未说完,五花蛇君一阵连珠炮似的骂声便破口而来:”放屁放屁...神农谷乃神祇故里,你既然作为神农谷一人鼎主,自当站在公道之上说话。你既要抗魔,又为何要助魔,如此表里不一,恐教不怕天下人不服。自己之作为都难以服人,这个什么联盟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入也罢。”五花蛇君口中吞吐着芯子,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罗啸成道:“这二者岂可同日而语?他并非真正魔物,只不过被魔气缠身罢了。” 五花蛇君怒斥道:“你看这厮的样子,赤瞳青鳞,哪里有半分人样,你胆敢假说他是人?” 罗啸成哂笑道:“若是长得不如人样的都是魔物,那阁下的样子又有几分像人?如此说来,阁下不也是魔物所化?” 五花蛇君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怒目相视,他自然不是什么魔物所化,自己这副样子乃是因为练功所致。只因为他所练的**与常人不同,才导致这幅丑陋模样。这在修仙界中也人人尽知。五花蛇君平日最忌有人谈及他的相貌,这便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 “你是在找死!” 史云扬见双方似要动手,忽然睁眼,道:“罗兄,你快些退下吧,凡事当有轻重,人界的联盟才是抗魔的主要力量,而一切都要你来主持。不要因为我而误了大事。” 罗啸成紧紧捏着贯日斧,一步不退,朗声道:“你想让我罗啸成做一个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吗!” 五花蛇君道:“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说罢,青眼陡然一睁,只见两条青蛇飞快的从其袖间飞出,如同急速射出的飞镖,猝不及防的向罗啸成打去。罗啸成手中巨斧划出数道残影,斧刃与灵蛇相交,几条毒蛇顿时被斩为数段。斧刃刚刚划出,五花蛇君身形一动,步伐轻盈,左旋右绕,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巨蛇,顿时已经接近了罗啸成所在的地方。只见其双掌掌心之中青光弥漫,猛然推出,刹那间便是一条灵力变成的巨蛇虚影,狠狠冲着罗晓成击打而来。罗啸成冷哼一声,身形骤然一旋,闪开一边,手中贯日巨斧反身平砍,那五花蛇君仰头一个铲滑,身形逼近几尺,蓦然间又推出一掌。 罗啸成还未接招,忽然间,只听见一阵琴音响起,只见一阵强大的灵力涌出,而那五花蛇君已经被击退十步不止。 银光一闪,只见冉倾珞抱着伏羲琴从虚空中踏出,轻轻降落至罗啸成身边。 “前辈,得罪了。家兄言语失当,小女子代他赔罪。”说罢向五花蛇君轻轻鞠了一躬。 之前操纵诛神阵,冉倾珞乃是众人之首,此次长安得以保全,全赖她的功劳。虽说她并无什么辈分,见人都称作前辈,可是她的威望却早已不是他们这些“前辈”能够企及。五花蛇君见冉倾珞出面说话,尽管心中愤怒,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眼中射出道道剑一般的目光,忿忿退下。 “倾珞,你没事吧?”史云扬见她无恙,大喜过望,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重伤之中,猛然起身,可身中无力,猛然间瘫坐在地,身中力场震荡,额头上青筋暴起。 冉倾珞忙近身扶住他,突然,她感受到了史云扬怀中的女子。手不禁轻轻一颤。史云扬叹道:“是胥华师妹救了我,可是她,唉...”冉倾珞探了探她的呼吸,无奈摇摇头,她握住胥华的手,郑重地道: “胥华姑娘,谢谢你。若有来世,我愿化为牛马报答你的深恩。” 史云扬闻言,赤红的眼中不禁闪出一抹柔情,道:“倾珞,你可有受伤。” 冉倾珞摇头,道:“轻伤,无碍。伏羲琴替我挡去了大半的冲击力。只是你...” 史云扬点头,道:“你没事就好,我没事。” 冉倾珞轻抚了他脸上的青麟几番,柔声道:“你先自己疗伤,这里交给我。”史云扬点点头,冉倾珞转身站起来,回头望着周围黑压压一片人群,脸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决绝。 第八百三十七章,大义灭亲 第八百三十七章,大义灭亲 “妹子,你还好吧?”罗啸成关切道. 冉倾珞摇摇头,道:“大哥,你先退吧。云扬说得对,我们一直要做的事就是抗魔,千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罗啸成愤然道:“如今你们身在险境,我怎能只顾自己。” 冉倾珞轻摇头,道:“你不是只为了自己,你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罗啸成一时沉默了,冉倾珞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两难之时,实难决断,他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史云扬,手中的贯日斧一直不肯放下。过了一会儿,罗啸成猛一抬头,似乎响起了什么,于是放下巨斧,道:“那你们小心。”说完,他一转身走近人群一边,周围的人顿时为他让出了一条大路。罗啸成顿了顿,微微侧过脸看了看她们二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太液池掌门花未央袅步上前,道:“冉姑娘,怎么你也要帮这个魔?” 冉倾珞屈膝一礼,道:“前辈见谅,我与他情定生死,此生决不相弃。” “好一个情定生死,呵呵。”花未央笑一声,道:“姑娘现在乃是人人敬重的高人,高人当有高见。情之一物本来只关乎于个人悲喜,而此时所关乎的,却是天下所有人的福祸。孰轻孰重,姑娘岂可不知。大义之前,需得舍弃。你所爱的这个人乃是人界公敌,难不成你也要自毁前程不成?” 冉倾珞摇摇头道:“他不是魔,你们误会了,我也不会弃他而去。还请诸位前辈看在小女子薄面上,还请不要为难。” “姑娘现在的威望可称得上修仙界之巨擘了,天下人人感恩相待,姑娘有何请求,但从不辞。若是其余事情倒还好办,可唯独这件事,怕是没有人敢与姑娘同心。” 这话又是从人群之中传出,不多时,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只见方才说话的正是昆仑山四大高人之一的水映容。而此时四大高人同行而来,一时间,整个太极宫又浮出一阵肃杀的气氛。 之前四大高人同那十魔合体交锋之时,被魔物反震,由于强大的冲击力,顿时让四人重伤。但是一段时间过后,几人伤势有了好转,而此时魔物已然消失。 此一战之后,四大高人对于魔族可谓是深恶痛绝,真恨不得天下魔物尽归尘土。此时四人皆受重伤,水映容和广寂真人互为疼惜,此时面对入魔后的史云扬,之前那份愤怒不由得重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玄天真人此刻面色也不好看,他之前竟未发觉史云扬竟是魔物化身,他自恃虚空境的强者,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沦为人谈笑柄。况且史云扬还是他玄圃堂弟子,这样一来,对于整个玄圃堂来说又是一层巨大的耻辱。 看着四人走近,冉倾珞再度将身行礼。她的实力差上四人太多,但是这股不卑不亢的气势却让在场之人尤为称赞。她道:“小女子无德无能,如此说来,那是万万不敢当的了。若是这般,我也不需再多言什么,我自不会退却。今日若是有人想要杀他,需得先杀了我才行!”说话间,伏羲琴已经飘于身前,冉倾珞十指扣弦,灵力如lang,阵阵袭出。 “还有我!”忽听得一人高声说道。冉倾珞与四大高人说话,旁人哪敢置喙,众人不禁好奇,何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正回头,只见一个人拄着长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人流包围圈之中。 冉倾珞见状,不由得露出一抹讶然之色。虽然她并未回头,但是在她意识的探知之下,来人身份他早已知晓。但见此人衣衫破败,嘴角破裂,其间凝着血痂。浑身上下已经布满血口,尽管他身形并不算昂藏彪阔,但是却也徒生了几番铁血的意味。 “若要杀他们,还需杀了我!”只见其手中刀锋一转,顿时一阵杀气溢出。一声吼叫之下,他嘴角的血痂开裂,顿时又是鲜血直流。 “韩公子,你不必...”原来此人竟是韩仑,他这副狼狈样子,在场除了冉倾珞已没人认得出。冉倾珞话刚说出一半,看到他愤怒而坚韧的眼神,却又不忍再说。韩仑的实力虽说已经到了无上镜,但是她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韩仑只是空境实力,若是动起手来,有他在此,反倒徒送了性命。 四大高人中广寂真人瞟了一眼韩仑,凝声说道:“小友,这可不是玩笑之举。你可要慎重,之前你抗魔有功,若不是你关键时候的一击,我辈怕是早已成九泉亡魂矣。我们欠你一条命,自不会伤你性命,但若是你强行阻拦,总要遭天下人唾弃。” 韩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些掌门、高人,说起来可都是人界翘楚。哪知却都是一群lang得虚名、不明是非的糊涂虫!”韩仑众人张口便骂,众人闻言一悚,无人不觉得惊怒。 “小子,你找死!各大门派都在此处,你胆敢一言骂完了!”围人厉声指责道。 韩仑面色不改,道:“在场各大门派,有昆仑山群豪,太白山仙境,武夷山百越,还有云南大理,阴山雁荡。数万人落脚此地,可却没有一人明白事理。如今赶来兴师问罪,究其缘由,不就是大阵破灭之时,你们各个门派有多少人员伤亡么。可若是这大阵不破,你们如今还被困在阵中,直至力竭而死。如今你们都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岂不知正是因为你们口中的这个魔,你们这些掌门和真人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为人者即便不报该报之恩,却也不能做恩将仇报之事。可诸位自视行径,可当得起这正道人士几字!” 昆仑宫太虚子冰剑一挥,冷哼一声,道:“这话可将各大门派瞧得太轻了,我正道中人,岂要魔物相救,即便身死魂灭,便也是死得其所。人魔不两立,岂有恩德一说!况且各大门派要除了他并不是为了寻私仇,而是为了苍生安危。” 韩仑待要再辩,忽听得人群中一个女子高声斥道:“韩仑,你这逆徒,还不赶紧退下!” 韩仑定了定睛,只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女人,一身紧身剑装,气势凛然,可不正是师父苏海棠。 五花蛇君一吐信子,裂开嘴嘿嘿一笑,讥嘲道:“原来是苏青剑派苏剑主,这可真是了不得了。怎么,苏青剑派今日也要助魔逆道吗?” 苏海棠闻言,手中剑铮然一响,顿时脱手出鞘,剑锋直指五花蛇君眉心,口中怒斥道:“我苏青剑派清清白白,休要出言侮辱,再多一言,休怪在下无情!” “哈哈...果如传言,苏青剑派苏海棠脾气天下第一...,果然,果然。”五花蛇君伸出手,轻轻拨开苏海棠的剑锋,抵近她身边,道:“你苏海棠清白无疑,众人皆知,可你门中弟子可似乎与你并不同心啊。” “你!!”苏海棠怒眼相瞪,忽的转眼看向韩仑,道:“逆徒,立马给我退下,你想让我苏青剑派受天下人唾骂不成!” 韩仑闻言,口角嗫嚅,他双拳紧握,忽的扑通一声跪下,道:“师父,承蒙你养育这么多年,对于韩仑来说,师父不仅是师父,等同是韩仑至亲。师命本不可违,可是弟子今日不得已,只得对不起师傅了。”说罢,俯首扣头。 苏海棠剑锋猛然间指向他,怒道:“你敢!若你相助魔物,为师定先废了你!” 韩仑直起身来,苏海棠的剑锋就在他鼻梁之上悬着,只差一丝便能要他的命。韩仑咽了一口唾沫,平静地道:“师父,老师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苏海棠闻言一惊。手中剑微微一颤,剑锋便在韩仑眼眉之间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老师最后对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明白自己守护的是什么,如此才不至于迷失了方向。史云扬,冉姑娘,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做人不能背信弃义,更不能卖友求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应该同他们站在一起。韩仑自幼便没有什么大志向,我也不如罗兄那般肩负着整个人界的联盟大计,唯独自己认定值得的事,一旦决定,绝不更改。如今,这份情义是我要守护的,师父,对不起。” 苏海棠微微退了一步,浑身颤抖,她慢慢放下剑,眼中一片湿润。道:“端木的尸首在何处?” “在城外,西南方向。” 苏海棠点点头,眼中两行清泪泫然而落。端木老**她几十岁,而且也并不是苏青剑派门人,但是他常驻武夷山,苏海棠早以将他当作门派中之耆宿。门中弟子也都知道这位地位特殊的老人,皆以师父长老相称。如今老人一招逝世,苏海棠宛若失去亲人,心痛难抑。 “你,随我去给他收尸!”苏海棠冷冷地道。韩仑望了她一眼,道:“我不能...”化为说完,韩仑只觉得腹间一阵撕裂般的刺痛,忍不住一声痛喝。 场中所有人不禁大惊失色,苏海棠脸色一片肃杀,而她手中长剑已经有一半深深刺进了韩仑腹中! “韩公子!”冉倾珞掩唇大惊,哪想到自己的师父竟会对门下弟子下如此之重的手。 “不愧是苏海棠,心可真狠。” “如若不然,她一个女流之辈怎能将一个小小剑派振兴到天下皆知的程度。这种女人,你可惹不起。”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纷纷的议论。苏海棠如若未闻。只是看着口中不住来血的韩仑,心中不禁一阵阵心痛。她厉声道:“你老师对你恩深似海,你竟连给他收尸都不亲自去,这等忤逆弟子,留你作何!”说完,手中剑猛然一拔,一股血流飞溅而出,在天空化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韩仑喉中发出一阵呜咽声,随即唐刀脱手,身形直直的扑倒下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背离师门 第八百三十八章,背离师门 “韩公子!”冉倾珞一声惊呼,飞快动身朝他赶去,可身形刚一动,两名执剑的青衣女子拦在她面前。一女道:“这是苏青剑派门派之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冉倾珞急道:“可是他现在很危险,你们难道真的要他死吗?” 苏海棠冷眼愤然言道:“要他死又怎样。这等逆徒,今日若不杀之,岂非为我门派蒙羞!” 冉倾珞眼角忽的涌出泪来,道:“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残忍的师长,韩仑他纵有千般不是,终究还是你的门生啊。”苏海棠一声冷哼,转身过去,向在场诸门派掌门抱拳一礼,道:“门派不幸,出了这等不肖之徒,让诸位见笑。然冉姑娘说得不错,他纵有千般不是,也还是我门下之徒。便是死,也该葬在武夷山中,今日我便带着他离开,诸位,告辞。” 场中人顿时拱手之力,苏海棠大义灭亲之举,已经让在场众人钦服不已,她刚刚丧失爱徒,哪还有人定要将她留在此处,她话一出口,人群已经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苏海棠反背着长剑,阔步走了出去。而在起身后,两名弟子将韩仑架起,也徐徐离开了此地,随着苏青剑派离开,地面上一条扎眼的血线一直伸向远方,不多时又重新被人群所掩盖。 冉倾珞心中极度难过,看着韩仑离开的方向,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只得在心里默念:“韩公子,谢谢你。” “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做出个决断了吧。还有谁要相助这个魔吗?有的就快跳出来,别在这耗费时间。”五花蛇君细声细语的说道,声音如同凝滞不同的冰泉,涩然发冷。 水映容道:“玄天真人,此子本是你玄圃堂的人,该如何处置,该由你来决断吧。” 玄天真人皱了皱眉头,扶须道:“老夫早已不是一派执掌,他的所作所为与我俱无关系,若要决断,当然是今时今日的掌门方有资格决断。” 他的话说完,人们的目光便纷纷转向,一阵寻找,终于在人群的角落处锁定了天乾掌门的身影。此时天乾掌门已经面如死灰。史云扬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史云扬身中有魔气,他也知道。可是他若是站出来为其辩护,人人便都会说玄圃堂与魔物勾结。他身为一派掌门,定然也需要知道分寸,此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难以抉择的时候。看着心爱的弟子遭受万人诘难,可是自己身为其师尊,却无半点解救之法,实在让人无比痛心。 此时万人瞩目,天乾掌门无奈之下,只好慢慢起身,向中心走来。一时间,整个太极宫鸦雀无声,他走得很慢,但是脚步声却清晰入耳,仿佛时间已经沉寂了下来。 史云扬看着面色苍白的师尊,心中一阵愀然,他也从地上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天乾掌门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可似乎有一种距离正在慢慢地被拉远,那是什么,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无比清晰,就是那一份弥足珍贵的师徒情。 走到天乾长老面前,史云扬此时还是魔化的样子,个头比师尊还要高出近一倍。他身形顿了顿,不等天乾掌门开口,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史云扬粗哑着嗓子沉痛的说道。天乾掌门伸出手,想扶他起身,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慢慢地收了回去。喟叹一声,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承枫,我深知你秉性。然而天不容你,为师虽有心助你,却无力回天。” 史云扬点点头,道:“弟子知道,弟子自愿离开玄圃堂。” 天乾掌门沉默许久,他看向玄天师祖,玄天闭眼缓缓摇头,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绝望。史云扬这么做,也是在维护玄圃堂的声誉。此时,他已没有选择。良久之后,终于见他拔出青冥剑,轻轻在他与史云扬之间的石板上划出了一道白线。 “我天乾今日将门下弟子上官承枫逐出门墙,从今往后,上官承枫不再是玄圃堂弟子,在外不得以玄圃弟子自居,不得以玄圃堂功法招摇世间,永世...不得踏入玄圃堂半步。” 史云扬闻言,眼角泪水滚滚滑落,他俯下身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从今往后,弟子不能侍奉左右,望师尊珍重,师尊养育之恩,弟子唯有来世再报。” 天乾掌门合眼长叹,转身还剑入鞘。道:“你我已非师徒,无需行此大礼。你身上绝学多是我私人所授,今后若是行善如流,我自任之,若是伤害世间善者一人,我必诛之。” “不肖弟子谨记。” “胥华是我派门人,为救苍生而死。我派定将厚葬。请你将她尸首还给玄圃堂。”史云扬颔首,低下头再看了一眼沉睡于怀中的胥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舍。好一阵后,他探出双手,将她尸身送出。天乾掌门五指虚张,胥华的尸身便被一股力量笼罩着,如同被锁在了一个气泡之中,慢慢地飞向玄圃堂弟子一侧。 取得胥华尸身之后,天乾掌门再未转身,长袍一挥,拨开人群,径自远去了。史云扬望着玄圃堂离去的方向扣头不起,心中早已肝肠寸断。 冉倾珞知他心中痛苦,走将过去扶他起身。忽听那五花蛇君说道:“行善如流,听之任之?天乾老头好手段,如此轻易地便自己置于事外了。哼,魔物怎可能从善如流,今日不必由他动手,你这魔物也跑不掉。” 史云扬如若未闻,此时他身中的两股力量已经安静了不少,魔气和灵力都慢慢的沉寂了下来,魔气附着在了他原有的魔气之上,而灵力也与自己的灵力相互交融。虽然自己已然魔化,但是身中两股力量仍是平衡的,一时间倒还使他实力大增。此刻借助着这股力量,他竟然不知不觉达到了虚空境中后期的阶层。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冉倾珞,两人此时身材差异极大,相对于他而言,冉倾珞已经显得十分娇小。他伸出尖利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问道:“你怕吗?” 冉倾珞摇头,欢喜道:“不怕,终于有一天,我们能够并肩作战了。” “你本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可是为了我却要背叛整个天下,你可要想清楚。” “不必想,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今天这样的情形已经在我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我从来都没有过别的选择。我要和你在一起。” 史云扬眼中泛出一抹笑意,随即紧紧抱着她,道:“好,那我们就并肩一战。” 两人分开,面对着四大高人,一道魔气和一道灵力相辅相成,顿时便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冉倾珞按琴而立,史云扬身前三剑悬浮,一时间,两人的气场让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心惊,人群围成的圈子顿时扩大了一圈,在圈中还未退却的就是四大高人、花未央、五花蛇君、以及十余派的掌门,这些人身上也开始涌出强烈的灵力,一时间,双方已成对峙之势。 一场大战之后,所有人都受伤不浅,即便没有受伤的,经过了几天的长安城大战,此时也都疲倦不堪。此时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的力量其实已经只有各人全盛时的一半不到。而史云扬方才才得到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暂时寄于体内,此刻平静下来,他浑身多了这两道能量,正无处发泄。因此此时正是战意极高的时候。各大门派强在人多,而史云扬胜在力强,双方实力这样一增一减,正好形成了抗衡之势。 故而此时虽然对峙着,但是史、冉二人的能量场却丝毫不逊于周围包围而来的多处灵力。 “他们很强,大家一起上,杀了魔物,尽量不要上了无辜之人。”水映容举起纤细的红色长剑,长袖翻飞,出言提醒道。她口中的无辜之人自然就是指的冉倾珞了。之前与魔物一战之下,冉倾珞调度整个阵法运作,她处身其中,依然对其十分佩服。尽管冉倾珞年龄比她小了几百岁,但是水映容却并无倚老卖老之意,反倒将冉倾珞当成了道义上的朋友。一战之后,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尽管她要护着的是己方的敌人,但是这种相惜之意却丝毫不减。 五花蛇君手中青光一闪,顿时出现了一条青绿的活蛇,三角蛇头,赤瞳灰舌,一看便知是剧毒无比之物。只见其森然一笑,冷声道:“无辜之人?此处没有无辜之人,只有该杀之妖魔!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能强到哪里去!”说罢,只见其双手扩胸展开,呈抱鼎之势。在其怀间一道青光猛然凝聚,青绿的光芒翻滚,如同沸腾的热汤。 “五毒影蟒!” 五花蛇君猛地将那青绿光芒推了出来,只见其顿时绿光大振,其中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巨蟒影子便张口扑向两人。 水映容见状大惊道:“五花蛇君,你会将冉姑娘也害死的!快快住手!” 五花蛇君大笑道:“杀招出手,岂能召回!魔物,受死吧!” 第八百三十九章,莲华乱舞 第八百三十九章,莲华乱舞 史云扬凝神道:“小心,有毒!”。 “区区蛇毒而已,不需惧。”冉倾珞说道,只见其身形一动,一把药粉当空洒出,随即拨弦两声,一道能力化成一道劲风,即刻便将那药粉送入了毒蛇虚影之中。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只见那巨蟒虚影同风力交织的片刻,巨蟒虚影便从头到尾如粉尘般崩散。众人见状无不大惊,那五花蛇君强横无比的一招,居然在这一道药粉化成的风中如此轻易的就被破解了。 “这...这是!!!”五花蛇君更是一阵惊讶,他之前准备了这一招,虽然不算是他最厉害的招式,但是却从来没有人一出手便将他的力量化解的干干净净。一时间,不由得哑然失色。 “我这蛇毒乃是无解之毒,你是怎么解开的?!”五花蛇君诧异地问道。冉倾珞恢复按琴的样子,道:“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毒。你的毒功对我来说并无作用。便是你再多使几种毒,我也不惧。” 五花蛇君大怒,手中青蛇顿时张口一阵嘶嘶地细鸣,刹那间,只见其身形一闪,在其身后顿时带出一串蜿蜒曲行的虚影。几乎是眨眼间,五花蛇君已经到了史云扬眼前,手中蛇笔直弹射而出,便冲着史云扬咽喉张口咬去。史云扬眼中赤色更胜,忽然间,只见幽雪剑从其面前飞了出去,剑光闪烁,立马便在那青蛇面前形成了一道剑光大网,剑刃如织,那道剑网上顿时挂满冰柱,剑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冰墙。不料那毒蛇虽是柔软之物,可却如同箭一般,顿时刺破了冰墙,身形在剑光之中一阵游曳,躲过了几处剑锋,再次向史云扬喉头咬去。 史云扬一眯眼,似乎很是欣赏这一招。可其双眼陡然间再睁,寒光射出,只见焚天剑立马从身前飞出,快如闪电,而此时那青蛇也飞快的从空中飞来,蛇剑相对而飞,青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刹那间,红光便已经从那青蛇口中刺进,随即穿透飞出。那青蛇立马被剑刃划成两半,啪一声坠落地面,只见其正从嘴边划破,成为两片,落地之后形如两条。 焚天剑划破青蛇之后,并未停止,刹那间从那毒蛇刺破的冰墙之中原路穿过,闪电般的冲着五花蛇君飞去。五花蛇君惊叫一声,突然间,只见一道粉色光芒飞来,顿时将史云扬的焚天剑击飞数丈之远。史云扬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正旋转的雨伞。史云扬手一招,焚天剑还未落地,有飞快的回过剑身,重新向那雨伞刺去。 只见那雨伞又是一阵飞快旋转,雨伞之上十六道伞骨袭出一道灵力,刹那间化为一十六道光刃,飞旋这如同旋风一般冲向史云扬和焚天剑。 冉倾珞见状,手中七弦古琴顿时撩拨。一道强烈的灵力旋风,立马从虚空形成,光刃同旋风交织,刹那间双双寂灭。而史云扬的焚天剑攻势却还依旧。花未央将伞竖起,身形飘然后退十余步。只见一道雪白剑光突然刺来,焚天剑与之相交,顿时再度被击飞。 史云扬看去,原来是太白仙境的掌门出手,此时正同他一样,御剑战斗。不过史云扬御剑只不过是朱婵的力量,而那太白仙境的掌门却是实实在在的以气御剑。史云扬一招手,焚天剑再度急速飞回。那掌门手中印诀变换,只见那道白色的长剑顿时如同一把钻子,急速旋转,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史云扬刺来。双剑猛烈交锋,火花四溅,阵阵金铁之声刺人双耳。只见两把剑分分合合,在空中不断碰撞,便如同有两个看不见的人,此时正在执剑激斗。 “天女散花!”花未央一声娇喝。只见其手中的伞顿时一化为众,一道道雨伞残影从雨伞原体之中飞出,急速旋转,如同飞轮一般,飞速打向冉倾珞。这一招乃是花未央的成名绝技,历来江湖上为人称道。想不到此时才刚刚开战,她便已经用上了。 冉倾珞见状,身形腾然一跃,只见那一道道飞伞残影向自己而来,冉倾珞忽的一动,立马便踩着那残影的伞骨向前疾奔,一连踩中了十余道飞伞残影。只见其立马弹拨几调,声律化为飞剑急速逼近花未央身形。 “冉姑娘,不可伤人!”水映容一声大喝,忽然间身形一跃,便执剑挡在花未央面前。只见其剑绕身一阵缓舞,剑刃没过一处,顿时便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影像。片刻间,水映容便如同瞬时化出了十多个分身。所有分身一跃而起,手中剑挑出道道剑花,飞快逼近冉倾珞而来。 冉倾珞只是无上境的实力,但是水映容却是虚空境的强者。虽说此时她受了伤,但是相比起来,水映容的实力还是高过他她太多,便是这一招分身化剑,能使得如此天衣无缝,使人几乎无法辨别那一道才是分身,这便已经十分厉害了。 在她眼中,一道道剑花编制而成的剑网正不断放大。冉倾珞一阵惊讶,身形蓦然后退,可须臾间,剑气已到了眼前。 “倾珞!小心!”史云扬一声大呼,只见其手中的渊离顿时飞出,速度飞快,急速朝着其中一道分身刺去。忽然,只见水映容所有分身立马停止身形,十余道分身立马合为一体,手中红剑划出一片剑气,结成一道剑幕。渊离猛然间同剑幕相撞,一阵强烈的能量大面积扩张,地面掀起一阵猛烈地乱砖,抛费高空,片刻又如雨下。 “竟能看清我的真身,好功夫!”水映容大赞道,随即手中剑幕划破,又飞快的奔着史云扬而去。届时史云扬正在与太白仙境的那位掌门对打,为了脱身,史云扬猛地使出一道虚空境的强力。那掌门始料不及,飞剑仍是如期而来,刹那间,只听得叮铛一声,那掌门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而史云扬已经调转目标,重新对向了水映容。 “前辈之前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此番出手,迫不得已,还请见谅。”说话之时,手中攻势丝毫未停,身形在空中数次显现,便已经欺近了水映容身侧。水映容一惊,心道:“此魔速度好快,他之实力竟然增长如此之迅速!”然而水映容并未有所畏惧,以她虚空境的实力天下又有几人是她敌手。此时她见史云扬来得极快,手中剑却突然放缓起来。只见其剑锋微颤,顿时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红线。 “好强的灵力”史云扬诧然道。只听得水映容道:“之前救你是我眼拙,水映容不过一介女流,但也绝不与魔物有所瓜葛。看剑!莲华乱舞!” 忽然间,只见她剑锋划过的曲曲折折的红线闪出一阵红光,忽而化成一朵赤红莲花,娇羞骨朵瓣瓣绽开,其间一道道强烈的能量扩散而出。 剑气本是极其锋利之物,天下凡用剑之人皆讲求快和利的结合。但是如她这般将剑气柔化到极致,从至柔之中变化为盛开的莲花,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突然间,水映容剑锋一刺,那朵莲花顿时被她剑锋划破,一朵莲花散成上百片大小不一的莲花花叶,随着她剑气游动,莲花叶顿时漫天飘舞。而水映容执剑立于其间,仿佛散花天女,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这美丽之中却包含着强烈的杀机,因为这些花瓣根本不是真实的,而是锋利的剑气化成。此时见那漫天游离的花瓣,史云扬停下身形,凝神应对着,那些花瓣似乎并无轨迹可循,可就是因为无迹可寻才最为危险。因为每一片花瓣都有可能是杀人的那道锋刃。 史云扬左手焚天,右手幽雪,冥然而立。片刻后,一片花瓣缓慢飘至他面前,在与他不到六尺的距离时,那花瓣恍如有了生命,急速掠向史云扬喉间。史云扬剑气一动,立马将其拦下,只听得当的一阵巨响,焚天剑上火花翻飞。下一刻,天空中飞舞着的所有花瓣都同时一滞,随即暴风骤雨般向他打去。 史云扬在这剑雨中急速闪避,手中的两把剑挥舞出道道剑花,将自己浑身笼罩,一时间只见一团红光和一团银光相互交织着,其表面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火星四溅开去。 水映容凝神御剑,只听得那团红白光之中发出阵阵狂放的笑声。声音粗如莽牛,恍如狮吼。 “好剑法,好一个莲华乱舞!” 水映容面色一冷,出招之前,她本来信心十足,天下能接得下她这一招之人,有名有姓者,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可此时史云扬不禁将攻势全然当下,而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丝毫不乱,看他应对,分明游刃有余。 “看来你果然留有实力。”她冷冷的道。 史云扬道:“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一声落,只见面前的那团红白剑光顿时爆开,所有莲花花叶顿时消失不见,而一道红光却如闪电一般急速向水映容刺去。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水映容剑气被破,手中长剑顿时一阵猛颤.身形尚自不稳,只见史云扬身形已经在一丈之外,顷刻便至。水映容身形顿时飘然而退。可她身形较之于史云扬却又慢了不少,刹那间,史云扬剑锋便已经抵到她的喉心处。水映容顿时生出了一道强烈的死亡气息,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不禁顿时恻隐,手中剑停了一瞬。忽然间,当的一声巨响传出,一道大力从剑刃上传回手中。史云扬一惊,焚天剑顿时偏离一尺有余,几乎脱手。 史云扬稳住身形,只见广寂真人已经托着水映容退了一丈有余。水映容惊魂甫定,而广寂真人眼中却闪烁着强烈的杀意。 “若论剑道,且让我来会会你!”广寂真人紫剑之上烟雾缭绕,天生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昆仑四杰,天墉城历来以剑法著于天下,在下曾经见识,心中向往。今日能与前辈讨教,是我无尽之幸事。”史云扬凝神,身中魔气更盛几分。浑身直冒黑气。焚天剑在手,丝毫不动。只等那广寂真人出第一招。 “我并非你前辈,今日也并非论剑,若非你死,便是我亡。”说罢,只见其右手执剑,剑刃竖于胸前,左手剑指化气,贴于剑锋。手指游动,只见紫剑之上顿生强光。一道紫色线条从其指尖凝聚,手指过处,线条随即而走,一道道符咒绕着长剑形成,如同写在空中的紫色文字,不散不开,甚为壮观。 史云扬见状,赤曈猛地一睁,惊道:“这是!!无妄归藏剑!” 广寂真人道:“你还算有些见识。” “三易归藏剑,天墉城至高剑术之一,取自于三易之归藏易,传说创立这剑术的高人遍试三易之关联,终于从六十四卦之中取得一十七卦作为剑招承载,其中最后一招便是无妄归藏。想不到今日竟能一见。” 广寂真人冷哼一声,道:“既是如此,今日便以此剑叫你灰飞烟灭,以成你多年之夙愿。”史云扬大笑道:“好,那在下就来领教一番无妄归藏剑的威力。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不可战胜。” “水姑,你为我掠阵便是。”广寂真人手中符咒还在写划,水映容点头,道:“你小心。” 突然,史云扬身形急速欺近,幽雪从左斩,焚天向右斩,而渊离带起强烈的力道从中间刺去。三把剑三位一体,同时出手,立马便锁死了广寂真人所有闪避的可能。 广寂真人却对此视而不见,突然间,他手中的符咒停了下来。只见那些紫色符咒一阵光芒闪烁,随即一道强烈至极的光芒涌上了剑锋。广寂真人一抬头,忽见其身形一动,竟然化出分身十余个,一时间飞往各个方向。史云扬一愣,极力寻找真身在何处。可他却发现每一道分身都是真身,每一把剑都是真剑! “这怎么可能!”史云扬一阵惊愕,忽听得广寂真人冷声道:“你猜错了一点,这一招不仅仅是无妄归藏剑,而是整个三易归藏剑全部十七式!” “一出手便是十七剑,原来你方才是在蓄力,倒是我大意了!” “现在知道已然晚了!”说话间,只见十七道分身各自以不同的剑招向史云扬急速逼近。剑锋一片紫色,其上游离着大片的文字,甚是奇异。史云扬面色顿时一紧,三剑顿时回身防御,只见他双手执剑,剑花乱舞,而他的气息又控制着另一把剑抵挡其中几道分身。双方砰然相交,一片片金铁之声响彻不绝。史云扬挥剑出剑的动作几乎快到极致,一瞬之间,双方已经交战了数十次。 战斗瞬息即止,广寂真人将身跳开,史云扬也立马抽身回退。而此时,他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上百道血口,殷红的血顿时沁出,而伤口之中也有阵阵黑烟冒出,奇诡异常。史云扬双腿有些发颤,身体中的刺痛不言而喻。他咬牙闭眼忍耐,忽然间,只见他仰头一阵大笑:“看来三易归藏剑也并非天下无敌!我现在还不是活着。” 他一阵狂妄的笑声让四周围观之人一阵寒冷,广寂真人脸上亦带着惊讶。 “云扬!”冉倾珞此时正在与那太白仙境掌门,五花蛇君,花未央,以及另外七名掌门殊死相斗。这几人本来便比她实力若上许多,而此时实力又受损。虽说有十余个门派围攻,但是她也能将就应对,不致落入下风。但是此时听得史云扬声音,意识展开,却见他满身是血。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时间手中灵力乱了半分。立马被一名掌门瞧出了破绽。长剑趁虚而入,顷刻间,竟然从伏羲琴的琴枕与琴弦之间刺进,刃口直逼冉倾珞前胸。此时冉倾珞正被围在垓心,退无可退,即便是施展移灵术,她倒是能够脱逃,但是武器却必然落入敌手,是时必败无疑。 冉倾珞一惊,身形一个虚退,那人的剑却也随着她后退,丝毫不见退让。 “冉姑娘!”水映容一阵惊呼,正要出手相助。忽然间,只见冉倾珞和伏羲琴同时发出一道白光,只见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顿时变得雪白,一头青丝飞快地退去颜色,全部变成白发。丹唇似血,眉间一点朱砂,神韵无限,如今的她,已经同之前在于阗国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容貌还是她的样子之外,分明已有七分是琴姬的风骨。 其实这股力量的确来源于琴姬。冉倾珞蒙洪崖老人传授,掌握了九凰之音。而这首曲调并非是有无穷无尽的能量,而是一道连接伏羲琴和和她之间的枢纽。洪崖老人之所以要将这张琴赠予她,其中有一个因素便是因为她掌握了同伏羲琴沟通的能力。琴姬乃是伏羲琴化灵而成,乃是灵体,或者说其实就是伏羲琴的力量的集合。而冉倾珞只要愿意,便可以随时调用这股力量。当她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就如同和伏羲琴的力量融为一处。因此看上去,也就好像她与琴姬合为了一体。 伏羲琴乃是上古神物,其力量岂可轻视。冉倾珞身形刚刚变化,只见伏羲琴弦之上猛然震动,一道强大的灵力扩散开来。那执剑刺来的掌门大惊失色,未及收剑,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不由得长剑脱手,另外围攻的几人也顿时被这灵力震开到了两丈开外。冉倾珞一扫琴弦,只见那把扣在琴弦之中的长剑顿时倒飞出去,速度飞快,剑柄顿时在那被震飞的掌门胸前重重一击,那掌门顿受重创,一口血箭喷出,身形坠地,砸碎了大片雕砖。 冉倾珞抱琴飞上虚空,与众人上下阵列。 “竟然接近了虚空境强者的气息,她的实力怎会增加这么快?”花未央诧然道。 “恐怕,是借用了其他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属于她,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会消失,我们且不忙动手,任其力量消亡,我们自可得渔翁之利。”太白仙境掌门扶须说道。此时冉倾珞实力之强悍已然非他们所能及,贸然动手,无异于寻死。 因此他们选择了等待,可是他们没有料到一点。冉倾珞身中可是有奇物相助,她的灵力虽然不会一下变得很强,但是因为有灵域的缘故,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枯竭。若是双方想就此耗着,输的定然是他们。 冉倾珞道:“诸位,我不想伤你们性命,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路。” 太白仙境掌门道:“只要姑娘不相助与此魔,我们立马罢手,另请姑娘至太白山为客,老夫亲自奉茶谢罪。” 冉倾珞摇头,道:“我与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姑娘有自己的坚持,我们亦然,今日天下英雄在此,誓要剿灭此魔,刀剑无眼,姑娘还请莫怪。”老掌门手中太极剑灵力直涌,剑刃之上阴阳两道力量不断变换。 五花蛇君吐了口唾沫,擦了擦口角的血迹。他本来是以毒攻擅长,杀人于无形之中。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毒对于冉倾珞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围攻的几人之中,他是最为被动的,一番鏖战下来,竟然受了不轻的伤。旧伤新伤一同发作,一时间痛得他大汗直流。 “可恶,真他娘的邪门。要是我们的实力都在全盛之时,这场战斗哪至于打得这么窝囊。”五花蛇君愤愤的抱怨道。 他抱怨这一声,其实是句废话。但是这话却被水映容听进了耳中。她冥思片刻,突然间手中一道灵力突然传出,那灵力化为有形,如同藤蔓一般缠上天空,又飞快地在地面蔓延,见人便绕腿向上爬。众人一惊,可是却发现,这股力量似乎十分温顺,而且能够起到疗伤的功效。 “这是...阆风阁失传多年的青囊阵!”五仙池的掌门一惊,顿时看向水映容,他的想法立马被验证。冉倾珞见状,眼前突然一亮,她手中也顿时涌出一股同水映容一模一样的灵力,同样的藤蔓从地面上蔓延开来,只要是水映容灵力所及之处,冉倾珞的灵力顿时尾随而至。 场中大片的人开始被这两道能量缠绕着,不多时,只见场中人一阵阵闷哼,不久,随即大片大片软倒下去,刀兵落地之声,叮铛不绝。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这片刻之下,此处便有大量的修仙人士软倒在地,凡是被灵力藤蔓缠中的人,无论是普通弟子还是一派掌门,此时都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兵器散落一地. 水映容见状大惊,眼神中闪出的不可思议强烈至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青囊阵啊!”她忽而看向冉倾珞,却见她手中有着同自己一样的灵力。“她...这不也是青囊阵吗?可如何会...” 冉倾珞松了一口气,道:“水前辈,还得多谢你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惊怒看向水映容。只缘于水映容一直护着冉倾珞,众人只以为如今这般其实乃是她做的手脚。 “我不曾相助与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映容大为不解。 冉倾珞道:“我提早便已想到下毒之法,可毒性难以大规模扩散,况且身上并未带有毒药,因此只得作罢。岂料水前辈顾虑大家性命,主动用青囊阵。这倒是省去了我大半功夫。” 水映容摇摇头,道:“还是不明白,青囊阵是为救人之法,何能伤人?” “青囊阵治人伤病,不过是灵力疏导药物进入人体,助其吸收,从而疗伤。虽然看似玄妙,但也离不开药物作用。既是药物,便有三分毒性。方才前辈所施药物之中有甘草、地黄几味药草,而我虽也用青囊术,但是用的却是甘遂,冰片诸药。”冉倾珞缓缓说道。此时地面上大半之人仍是听得朦朦胧胧。可水映容却掩唇惊退半步。 “原来如此,甘草与甘遂俱是救人药草,效用也是相近。但是两味药若是混用,便能产生毒素。真是好手段。”水映容不禁有些发怒,剑锋一指,道:“青囊阵是我之所创,你既然自我处习得此法,又以此法伤人,我自不能容你。” 冉倾珞冷静地道:“方才我已在药材之中添加了解毒之药,在场不会有人有事。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你们浑身乏力,将再无战斗之力。前辈,我本无恶意。” “可恶,你竟使诈!”花未央有气无力地道,她想撑着身子战起来,无奈又很快软倒。她的花伞就落在离她不到半尺的地方,可是此时指尖全然触碰不到。不由得忿忿生恨。 冉倾珞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取你们性命,放心,这灵药不仅无害,而且能让你们的伤势几日后完全恢复。我们只求能够脱身,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诸位抱歉。” 水映容愤然道:“诸位,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冉姑娘,即便他们不能再战,我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冉倾珞闻言,手中伏羲琴又缓缓浮上虚空,重新退回史云扬身边,水映容执剑赶过来,立时便与广寂真人、太虚子对两人形成了合围之势。冉倾珞道:“几位前辈定然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广寂真人道:“姑娘若要自行离去,我们绝不加以阻拦。” 冉倾珞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要走我也要和他一起走。” “那便没得商量。”三大高人手中长剑顿时发出强光,一股股强烈的能量将两人围在垓心。冉倾珞和史云扬背心相靠,史云扬扣着她的手,冉倾珞身中灵力飞快传入他身中,为他疗伤。 “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坚定地道。冉倾珞虽觉得史云扬覆满鳞片的手有些扎人,但是一股温暖却袭遍全身。 她轻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心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他。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广寂真人回头喊道:“玄天,你还不出手!”史云扬看向玄天真人,只见其剑未出鞘,身形立于一旁,仿佛此处战事从来不关他的事,脸上仍带着些微笑意,悠闲地有几分慵懒。听见广寂真人唤他,玄天真人摇头,道:“对付他们两个小娃娃,哪里需要用到拓极剑阵。你们三人足够了。” 广寂真人扭过头,暗骂道:“这个老家伙,分明是看这魔物曾是他门下弟子,一时心软下不了手吧。”水映容道:“无妨,我们三人照样能够制住他们。广寂----” 广寂真人点头,两人手中长剑忽然发出两道不同颜色的光,一红一紫,两剑相交,两道光芒顿时互绕,只见一道紫红相间的旋风,如同一把巨大的锥子,立马向冉倾珞和史云扬冲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太虚子右手挥剑,只见其剑走轻灵,身前出现一道金光太极。太极缓缓旋转,太虚子剑指如笔,凭空写划,刹那间,只见那太极突然一分为六,变成一道极其精妙的金色六角阵法,六角飞速旋转,一道道飞剑便从那六角之中急速飞出。 “太乙六壬剑,初次得见昆仑宫的封山绝技,大开眼界。”史云扬凝声说道。然而虽这么说,但是史云扬也知道,这乃是三名虚空境的强者同时发出的力量,绝对不可忽视。 两人相扣的手紧紧一握,随即松开。史云扬顿时涌出极强的魔气,立马在身前结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巨幕。下一刻,那紫红相间的旋风顿时击在其上。只听得一声震雷般的鸣响,那道旋风立时同黑色巨幕对抗在一起。如同一把急速旋转的钻子正在钻透一块铁板。 而在他身后冉倾珞、噬月狼王、九幽断魂蛟、朱婵四者合力,终于也将那飞剑地挡在防御护罩之外。太虚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知哪里突然出现的这些灵兽。然而片刻后又恢复冷静。手中灵力仍不肯让出半分,仍是一阵阵不断加强。他毕竟是虚空境的强者,虽然冉倾珞四者同力,却也同他有着很大差距。 一时间,两边顿时僵持了下来。史云扬浑身魔气几乎已经催到了极致。只见其手臂之上青筋迸出,如同被一道道枯藤缠住了身体。两个虚空境强者的合力一击,那是那么容易能够抵挡,一时间,他脚下的青砖一块块碎裂,随着紊乱的灵力缓缓浮起,突然间受到能量冲击,随即飞快的向四面飞击而去。 “不好!”水映容一阵大惊,方才因为冉倾珞用毒,此时众人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这些飞石乃是在三名虚空境强者的能量冲击之下飞溅开去,若是打中人体,便与刀劈斧砍并无两样。这样一来,定有众多人受伤乃至身亡。 水映容几乎没有思考,身形突然撤出了僵持的剑阵,身形立马化为十余道分身,向各个方向飞掠而去。只见其手中剑气如虹,不消瞬间,那些飞溅开去的石头顿时被她剑气击中,爆为粉尘。 本来双方实力几乎持平,但是此时由于水映容突然撤走,史云扬手中狂暴的魔气顿时便直直涌入了广寂真人剑圈之中,只听得他一阵闷哼,身形顿时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广场中央一尊蟾蜍雕塑之上,这才止住身形。广寂真人一手捂住胸口,长剑刺进地砖中,口中鲜血直流。 “广寂!”水映容身形一闪,赶至他身边,见他口吐鲜血,手中灵力涌出探了探他的脉象,发现他已经受伤极重。水映容一阵难过,眼中泪光点点,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撑着点。” 广寂真人侧过头,看她眼中神情,不由得笑一声,道:“三百多年没见你流泪了,你还是当年心性。水姑,不怪你。咳...” 水映容站起身来,提剑慢慢向史云扬走去,只见其剑锋上的红色顿时强盛数倍,好似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史云扬助冉倾珞逼退了太虚子。两人重新恢复了备战姿势。看着水映容慢慢走过来,冉倾珞心中顿时觉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 “好强的杀气!” 史云扬挡在冉倾珞面前,两人微微退了半步,此时太虚子手中第二轮六角剑阵又已经形成。而在此时,史云扬突然间觉得体内一阵虚弱,方才与广寂真人和水映容交手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体中的力量催用到了极致。那股力量不过是偶然转嫁而来,并非真正是他自己的力量。此时一旦消耗,短时间内不可补回。而且就连自己本身的力量也损毁得无比厉害,此时伤上加伤,几乎快临近崩溃。 而此时,他是否还能挡得住正在怒意之中的水映容呢。 “倾珞...你...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喘着气,浑身汗如雨下。 “云扬,你伤得好重...” ”...我撑得住...” 冉倾珞忽的冲到他面前,伸手拦住水映容,惊道:“前辈,他不是故意的。” 水映容眼角猛然睁开,冷冷道:“今日留不得他,你让开,我只说这最后一次。”水映容手中剑已经慢慢抬起,只见其浑身衣袍无风自鼓,一阵强大的灵力蔓延开来。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现在受重伤,你若是愤怒难平,便冲我来好了。” 水映容冷声道:“我已忍你多时,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一股杀气弥漫开来,冉倾珞感觉到,不由得微微惊退了半步。 “快快,包围此处!”突然间,太极宫四门大开,只见大量的军队涌了进来,立马便把守住了太极宫的各个出口,而不久,只听得一个尖长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正一触即发的战斗瞬时就暂时平息了下来.几人将目光投到了太极宫宫门处,只见大片的卫戍从外涌入。威严的阵列两边。 史云扬见状,与冉倾珞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计,相互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冉倾珞手中印诀悄悄凝结着,而史云扬摁着自己胸口,一只手上也开始凝出强横的力量。而在这片刻间,贞观皇帝李世民的黄袍就已经隐约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是现在!”史云扬突然叫道,手中力量猛然灌入冉倾珞身中,她的身形顿时便被推出三丈之远,冉倾珞身形未定,手中印诀突然一变,一个移灵术施展出,身形又闪出数丈距离,等显现出来后,再次动用空间之力,身形一掠,便已经离李世民不过丈余的距离。 “啊!不好!圣上小心!”水映容惊呼道。她手中本来无比充盈的能量顿时化为剑气,飞速的掠向冉倾珞。那速度几乎已经是冉倾珞移动速度的三倍不止,刹那间便已经追上了她。但是冉倾珞因为有了史云扬的助力一送,因此仍然要比那剑气快上半分,眨眼间便逼近了李世民身侧。 冉倾珞一把抓起李世民,然而此时闪身已经来不及,那飞剑速度极快,眼看着便要连李世民也刺死当场。冉倾珞猛然将他拉下玉辇,而那剑气便从她右肩贯穿而过,霎时间,血溅了皇帝满脸。那时候皇帝刚刚进入宫门,便见到一道白色的光影朝自己飞了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拽飞出去,而一道娇柔的痛呼声在他耳畔响起。 李世明大惊失色,战战兢兢摸了下湿润的脸,手拿开,却发现满是鲜血,霎时间不由得面如土色。他身形一颤,却发现身前站着的乃是冉倾珞,一阵欣喜下,紧张情绪倒还稍稍得以缓解。 “你是...女仙,是你,你受伤了?”李世民见她右肩鲜血直流,心中忽的生出恻隐之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脸上的血。 “快!有刺客!拿下她!”周围戍卫大惊,一时间挺着长枪围了上来。冉倾珞见状,顾不得伤重,手中灵力顿时生成一道气刃,抵在李世民脖子上,大喝一声:“你们让开,要不然我杀了他!” 三大高人并未妄动,而是以强大的剑阵将史云扬制住。而周围大量的士兵卫戍便将冉倾珞团团包围起来。冉倾珞左右环视一圈,忽然见到罗啸成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屋角,两人对望,只见罗啸成轻轻点了点头,冉倾珞忽然明白了,以他的性格,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而皇帝为什么有这么恰到好处的来到现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这个正作为自己的人质的皇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愧疚。这样做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公平。 “冉姑娘,今**若杀了皇帝,便等于是杀了天下人的父母。那你的罪孽可就大了。请你三思,不要冲动。”水映容冷颜说道。 冉倾珞无奈地摇头,眼中几乎快急出泪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只不过想求得一条生路。若是诸位前辈能高抬贵手,我自然不会伤他半根汗毛。” 广寂真人厉声喝道:“荒唐,皇帝的性命岂可同这魔物同等。你身有绝技,又有悲悯之心。本当造福于天下之人。缘何这般执迷不悟,要在这一个魔物身上自毁前程!” 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那灵力锋刃离李世民的喉咙又近了两分,道:“我说过,我和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你们若真的不放过我们,我便杀了他。请你们思量,天下多了一个魔并不能兴起多大的风雨,但是若是少了一个好皇帝,便是灭了整个魔界也弥补不了这等损失。” “你既知道此理,那还有何话讲!快快放了皇帝,否则,此魔立时血溅当场!”广寂真人剑锋抵近史云扬眉心。此时他被三明虚空境强者压制着,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由他们摆布,若不是冉倾珞制住了李世民,怕是他现在早已经没有命在了。 “冉...女仙,不知朕因何招致女仙如此愤怒,竟要取朕之性命,若你有难处,不妨直言。”李世民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但是仍是温声细语,不温不火。 冉倾珞闻言,突然想到,他们或许会听从皇帝的圣旨,若是让李世民开口,事态岂不大有转机。她道:“陛下,小女子冒犯圣颜,虽九死难辞其究。但是小女子也无可奈何。求陛下准许我和同伴离开长安,小女子定不会伤害陛下,若有朝一日完成神谕,定然回来向皇上请罪。”冉倾珞乞求道,声音已有八分是哭声。 李世民望向被三大高人制住的史云扬,惊讶道:“那位难道是上官爱卿。” 冉倾珞点头,忙道:“正是,他身中魔气,才变得这个样子。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水映容忙道:“陛下,万万不可放走此魔,他如今已经是魔身,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要遭其毒手。” 冉倾珞辩道:“云扬他从未伤过一个无辜之人。他虽然近似魔身,但是从来都不曾有魔物的行径。” 水映容道:“不曾伤人,并不表示他以后就不伤人,难保他不是魔界奸细,想要伺机从内部打通通往魔界的通道,届时人界岂不要再度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陛下,请您恩准,小女子求求您。您是位好皇帝,我不想伤害你。” 李世民听他们说话,一直沉默不言。他看了一眼满眼是泪的冉倾珞,心中一阵不忍。良久,他才沉沉地闭上眼睛,道:“女仙,你动手吧。” “陛下!” “圣上不可!”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冉倾珞亦是惊讶不已。 李世民缓声道:“大丈夫立身于天地间,岂可为生死而失大义。朕的性命于天下百姓相比,实乃不值一提。若是魔物逃脱,危害四方,即便你放了朕,过错在朕,也与杀了朕并无两样。今日朕是不会下令的,这条命你拿去便是。”李世民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在等待着死亡降临。即便他心中还是无比恐惧,但是他却努力克制,大义凛然。 “陛下!”冉倾珞面如死灰,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她心一狠,手中灵力光刃顿时刺进了李世民喉间半点,一股鲜血顿时从他喉间滑落。李世民嘴角一阵抽搐,却并不出声喊痛,只咬牙忍着,不肯屈服。 “啊!住手!”、“皇上!!”、“快放了陛下!”周围人一阵阵恐慌,周围的长枪兵顿时围拢了几寸,冉倾珞忽的一喝,众士兵又吃惊退开。 她哭着大喊一声,歇斯底里,道:“你们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人!” 三大高人面面相觑,眼中各自闪烁着无奈,太虚子点点头,广寂真人摇头,水映容轻叹,三人这般无声地商议了许久。水映容才面向她说道:“你休要伤了皇帝,我们让他走。” 李世民忙睁眼止道:“三位仙人不可,朕的性命是小事,百姓才是大事!” 水映容摇头,道:“此魔跑了,我们还可以追杀,若是陛下有了什么闪失,天下百姓都会寒心。请恕我等抗命不尊之罪。”说完,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一同撤去了剑阵。 史云扬身上的束缚消失,然而也接近力量全失,他重新站起身来,托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冉倾珞走去。三大高人立在原地不动,便任他身形去往太极宫宫门口。 冉倾珞见他缓缓走过来,只觉得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然而见到他伤得如此严重,又不禁心似刀割。 待到他走近身边,冉倾珞一把将他扶住,两人相扶而立,几乎都已经站不稳,两双眼睛相互凝望,泪光点点,恍若隔世重逢。史云扬看着她半边都被血染红的白衣,心中也心疼得要命。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可抬起来的手一阵发颤,又不得不沉沉放下。 “云扬,我们走。”她忽的看向三大高人,道:“三位前辈都是修仙界的耆宿,还请说话算话。” 三人不语,冉倾珞忽的收起灵力光刃,道:“抱歉,诸位,我们这就告辞了。”冉倾珞说完,一手扶着史云扬,带着他身形一纵,便已经跃上了房顶。 冉倾珞正要离开,忽然间只见头顶一道青光倒刺而下,冉倾珞大惊,顿时将史云扬退开半丈远,自己身中涌出灵力,挡住那道光芒。原来那竟是一把青色的剑。而这片刻间,只见三大高人身形急速赶来,三人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出,一时间青、红、白、紫四把剑剑尖相对,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十字,四把剑剑光飞旋,一道道雄浑的能量覆盖而下。 冉倾珞大惊,她怎么可能抵御得住四大高人同时出手的剑阵,身形顿时便已经萎靡在地,史云扬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形一阵奔跑,冲进了那能量场中,一把抱着她,将她护在身下。 “你们竟然不讲信用,还算是修仙界名宿?”史云扬愤怒地道。 水映容冷声道:“我们只答应放了你,又没说要放了她。你既然不愿走,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史云扬愤恨道:“卑鄙!” “拓极剑阵!”只见十字剑阵之中顿时发出一道无比强烈的杀气,一道庞大的剑气直直冲下。两人此时都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只得听天由命。史云扬紧紧抱住冉倾珞,身上再也不存有一丝能量。 而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鹤鸣之声。史云扬脑海中一个激灵。瞬间后,只见一只巨大的仙鹤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展翅一拍,四大高人凝成的剑阵顿时被冲散了去,四人身形冲着四个方向猛然摔开。那只仙鹤再度猛冲,一瞬间,便把两人身形抓在爪里,白翅一振,刹那间,如同箭一般直冲上云天,隐入茫茫云间,消失无踪。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史云扬似乎慢慢有了感觉,只觉耳畔生风,呼呼地响个不停.脸上也清清凉凉的,似乎有冷风正灌入自己衣领之中,浑身的燥热倒是得以舒缓,十分舒畅。虽是如此,但是他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更不谈能够动弹半分。 过了好久,他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线,只见眼前朦朦胧胧一片景物,白的蓝的混作一处,似乎是天上的白云,又似乎是深蓝的海洋。实在看不清楚。他眼睛向侧面睥睨了一下,发现一个身上红白相间的长发女子似乎正被一只大爪子抓在手里,她身子仰着,垂着头,身形一动不动。 “倾...珞...”史云扬心中一动,口中气若游丝地发出两个字,忽然一震倦意袭上心头,立马又昏了过去。 仙鹤飞在万里云空,时而冲入云间,时而飞上碧空。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被它一左一右抓在爪心,急速飞着。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仙鹤的背上,竟然多了一个老人,头发雪白,一身宽大衣袍浑不似普通衣饰。 仙鹤长鸣一声,老者睁开一直冥着的眼睛,微微侧过头,淡笑道:“能拼命到这一步,实也不易,两个小家伙心智坚强,十分不错。”他抚了抚长须,道:“去小归墟境。” 仙鹤得令,再度鸣叫一声,随即广翅一振,飞速冲入云间,再度隐没了身形。 两个时辰之后,仙鹤冲出云层,身形飞速下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水域上方。这里的水皆是昏黄一片,想来应该是黄河之水。如此再飞了不久,一阵阵巨大的水流冲击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少时,只见这片宽阔的水域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圆形大坑。约么有二十余丈之宽。巨坑四周的水向其中倾注而下,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巨大瀑布。黄lang咆哮而下,仿佛万马齐奔,真可谓壮观之极。这个坑似乎永远都填不满,因此水流落差极大,庞杂的水流冲击声如同百兽齐鸣,震耳欲聋。 来到这环形瀑布上空,只见仙鹤双翅一收,顿时向那瀑布冲了过去。在经过那瀑布上方十余丈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显现出一道金色的结界。只见老人一挥袖,仙鹤便毫无阻拦地冲了进入。到了那瀑布中央,老者伸出右手,只见其手印微微变动,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他手中施展出,化成一根灵力光线透进那瀑布中,瀑布的水流顿时发出一阵幽幽的光芒,不多时,只见那水流突然从中分开,像是一道掀开的帘子。此时正露出了那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洞口。 “走吧!”说完,仙鹤轻轻振翅,忽而一收,便直冲那入口飞了进去,而这片刻间。水流又飞快地封住了洞口,一切都毫无痕迹。 洞中很是宽阔,也不算曲饶,仙鹤在其间缓缓飞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宽敞的岩洞之中。 这岩洞之中较为潮湿,有些阴冷。几个古老的石头灯座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岩洞之中有数把石椅,一张石几。角落里搁着几个坛子,用葛布封存着,坛口处都已经涨了些嫩芽草。 唯一奇特的是,这岩洞顶上挂着一个个刻着字的竹筒,每一个竹筒发着淡蓝的光芒,远远望去,好像一片柔和的星辰。 仙鹤慢慢将人平放在地上,踱步走到一边,头伸到翅膀中蹭了蹭,一只爪子蜷起,静静地独立在一旁。那老人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竹筒,扶须一叹,道:“老朋友们,老夫又来看你们了。” 那些竹筒好像立马有了生命似的,一阵左摇右摆,期间的光芒也忽隐忽现。老人笑笑:“这次可没什么好的曲子,只不过送这两个小娃娃到此避避风头。下次请大家点评如何。” 话毕,上方的竹筒又慢慢的不动了,蓝光也平稳下来,不再闪烁,老人笑道:“若这是样,那好吧,最近老夫四处游历,与行途中悟得一曲,自名为‘乱云’。这便弹奏与诸位听如何?” 顶上的竹筒又一阵叮铃之响,左右晃动,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老者慢慢走到中央的石几一侧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平放在石几上方一寸处。不多时,只见他五指灵动拨弹,时而屈时而伸,时而挑弦,时而拨弦,时而抚弦轻颤。他虽然弹得兴起,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音调传出,因为他手指之下根本就没有琴。 过了不久,史云扬再度醒了过来,这一回身上总算有些力气。睁开眼,托着自己身体坐起来,此时身中那股庞大的魔气已经挥霍完了,因此他也由魔的样子化成了人形。他吁了一口气,身体向后坐了一点,忽然手上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冉倾珞的手掌。 “倾珞!”史云扬扭着身体靠近她,用力将她扶到自己怀里。此时她右肩之上还在流血,全身的白衣已经只有零星几点还是白色。似乎在昏迷之中仍然承受着巨大的苦楚,冉倾珞皱着眉,口中低低地痛哼着。 史云扬捧过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唤道:“倾珞,醒醒,倾珞。” “云...”冉倾珞似乎听到了他说话,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力气。好久之后,她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好悦耳的...琴声...”她无力地道。史云扬一阵欢喜,道:“你终于醒了。哪里有什么琴声。”史云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这才左右看了看,原来在侧面,他终于看见了那正在“弹琴”的老者。 史云扬诧异道:“洪崖先生!” 老者并未答话,手中“琴音不断”,一曲似乎正到**,只见其十指乱走,若是听得见,那定是一曲大气磅礴的精妙琴曲。 冉倾珞渐渐睁看眼,第一眼便看见史云扬微笑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暖。她道:“我们这是在哪?还活着?” 史云扬理了下她的头发,道:“当然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得救了。” “太...太好了。你的伤怎么样?” 史云扬道:“我命大,死不了。小伤不要紧。倒是你,伤得这么重。”冉倾珞轻轻一抬手,一股灵力断断续续的凝聚,这一用力,肩上的伤口又挣开了,顿时鲜血直流。史云扬忙摁住她的伤口,急道:“你要做什么?” 冉倾珞歉然一笑,道:“真是好没用,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法替你疗伤。你吸些我的血吧,说不定...会好得快。” 史云扬握住她的手,道:“自己都重伤着,又不顾惜自己身子。真不让人省心。” 冉倾珞轻笑道:“我是...女娲后人,不会死的。别担心...”她顿了顿,道:“方才的琴音好美。” 史云扬看向旁边,只见洪崖老人一曲正刚刚结束,道:“看来,应是是洪崖先生救了我们。”冉倾珞吃力地转过头去,只见洪崖老人正做个收手的动作。她讶然道:“先生怎会在此。” 洪崖老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扶须笑道:“两位小友醒了?伤势如何?” 史云扬道:“多谢前辈,尚有些虚弱,不过总算是从鬼门关又走回来了。想来定是前辈救了我们吧。” 洪崖老人点头,道:“不错,其实数日之前老夫就已经在长安了。但是老夫是神,没有伏羲旨意,不得擅自干涉其余各界的纷争。尤其是魔界。因此一直也未现身,一直到最后,若是我再不出手,你们两个怕就要没命了。不得已只得出手救下你们。呵呵,不过这样一来,老夫可就要回神界听候处置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一惊,道:“先生为了我们而受罚,我们怎能过意的去。” “哈哈...老夫岂还害怕什么惩罚,这个世上的音律老夫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心中也并无遗憾。即便再重的惩罚老夫又何惧哉。况且我可不是为了你们两位而触犯神律的。当时我不忍见魔物残害百姓,一时冲动之下,出手了结了大量魔兵。可后来又来了个合体的魔物,老夫一时醒悟,唯恐酿成大祸,因此又只得收手。” 史云扬恍然大悟,原来长安大战之时,那时候魔族明明有着强大的优势,但是数万魔族却瞬间自爆魔体,一时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原来那一击竟是洪崖老人出手所致。 “前辈...” “好了好了,此时事揭过不提,一切都是命数,多言无益。此番能够在见到两位小友,老夫心中甚是宽慰。” 史云扬道:“不知这是哪里?前辈因何到我们到这里?” 洪崖老人轻踱两步,道:“现在外面搜捕你们的门派已经遍布天下。如今你们二人在这人界怕是难以立足了。这里是老夫闭关练琴的地方,名为小归墟境,又称小归墟。此处有老夫设下的结界,外人绝不可能找到此地,就算找到,若无解印之法,也决计进不来,因此你们大可在此安心养伤。” 史云扬惊讶道:“小...归墟!” 洪崖老人扶须笑道:“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前辈...方才所弹的琴曲有何名目?”洪崖老人愣了愣,忽而惊喜地道:“小友竟能听出这心泉之曲?”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原来这曲子叫做心泉之曲.可有什么来历?” 洪崖老人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这首曲子名为‘乱云’,是我兴起所创,并无什么来历。所谓心泉之曲并非指一曲一调之名,而是一种弹奏手法。此法以天地灵力为枕,以意识心念为弦,所弹之曲乃是无形之物。好似一眼清泉自心间流出,潺湲淙淙,却又不形于色,故而得名心泉。” 史云扬奇道:“无形之琴,无形之弦,无形之音,这样的曲子岂不是不存在?” 洪崖老人道:“非也,无形并非虚无,世间无形之物较之有形之物,数量多出不知多少倍,风无形乃可撼树,气无形乃可蓄力,声音无形,然能为耳所闻。气味无形,却可为鼻所嗅。世间情仇恩怨俱是无形之物,却可让人爱憎分明,忘怀生死。心泉之曲虽然是无形之曲,然而若有强烈的意志力,自然也能感知。这位小友虽然目不能视,但意识力却是常人十倍不止,因此她能感知,实也不足为奇。” 史云扬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倾珞的意识力是很强。” 洪崖老人笑道:“既然小友能够听懂这心泉之曲,老夫带你们到此处来倒也算是来对了,说不定小友在此还能有些收获。” “收获?” 洪崖老人抬头看向顶上,史云扬和冉倾珞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个发着蓝光的竹筒正悬吊在空中,有的高有的低,密密麻麻,约么有成百上千个。 两人奇怪道:“这些是?” “这里面都是魂魄。” 史云扬一惊,眼中的迷蒙忽然消散。“魂魄?!” 洪崖老人点点头,道:“常人若是死去,命魂前往鬼界轮回往生,而其余两魂七魄则消散于天地之间。老夫于人世间活了数万余年,从上古至今,颇好结交天下喜好音律之高士。可惜人界生灵寿岁皆不长久,匆匆数十年,弹指一挥间。老夫与他们生前乃是知交,在其轮回之前,征得其同意,取其灵慧魄,以古法存留于此。灵慧魄主智慧,因此也保存着他们一生最珍贵的记忆,最娴熟的音乐技巧。一来留作纪念,二来他们的记忆中有着大量珍贵音律,这些魂魄便是一处天下最大的音律收藏。如同浩瀚书海,其间音乐记载之丰富,可比神界藏书界----广知楼。” 他轻轻一招手,只见一个竹筒微微一亮,随即慢慢的落了下来,轻飘飘地飞到了他手中,冉倾珞和史云扬看了看那竹筒。只见其上隐约有阵法封印,若隐若现,而在那竹筒一侧刻着两个发着幽蓝光芒的篆字----师旷。 “这是!师旷前辈!”冉倾珞惊讶道。 洪崖老人点头,道:“师旷已经逝世近九百年了,想当年他学琴之时,认为眼前纷繁复杂之红尘乃是自己的阻碍,因此自行引针刺瞎双眼。如此潜心数十年,终成一代名家。老夫对其也尊崇之至。师旷弹《阳春白雪》,仙鹤凝神引吭而细听,鸟雀弃掉口中之食,行人止步,马驹不食。西天空之上有玄云自来,几乎已入化境。而这竹筒之中的灵慧魄,便是师旷一生的记忆。” 冉倾珞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此时见到日日敬仰的先贤魂灵,不禁心生敬畏。洪崖老人放开手,那竹筒随即又慢慢的飘回到了竹筒群中。 “这里有天下所有知名与不知名的乐师,知名者如娥皇、女英、师旷、高渐离、钟子期、屈原、宋玉、司马相如、蔡邕。而不知名者,如昭云、楚流公、夜阑宁、东方朔之流。更有非人族之乐师,如九黎族黎孟,噬月狼族严婴,丹凤族修水月,还有诸多高士,一时间难以详细说尽。小友在此处,若有机缘,以你之意识力求得这些魂魄的共鸣,说不定便可得这些灵慧魄中珍贵的传承。” 冉倾珞眼中顿时放出狂喜,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机缘,而且是一个万万不能错过的绝好机会。 洪崖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不要急,这可并不容易。你们二人此番伤得不轻,就在此处好好养伤,此处有结界封印,但是从内向外,只要你们实力足够,出去不难。但是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可办不到。因此,一段时间里你们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小友自有大把时间参透这其中奥妙。此处有水有食,够你们疗养很长时间。”他抚了抚胡须,眼角微微一皱,自语道:“老夫就不在此处多留了,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回神界请罪了。”虽然他满脸笑意,但是两人分明感受到了这话中强烈的无奈。 “前辈,我们...” 洪崖老人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再说。史云扬和冉倾珞对视一眼,也只好罢口不说。洪崖老人一招手,只见仙鹤踮脚走了过来,匍匐在他面前,洪崖老人衣袍突然鼓起一阵风,身形升起,稳稳立上仙鹤的背,随即再向两人点了点头。 “我们有缘再见,就此别过。”又一招手,仙鹤缓缓振翅起身,一人一鹤随即向洞口飞去。 洪崖老人走远之后,这山洞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山洞顶上有一道豁口,一道白练似的光投射下来,整个山洞虽不明亮,但也并不觉得黑暗。更加之头顶上数千道灵慧魄发出的幽蓝光芒,倒还觉得有几分悠然自得。 等一切静下来之后,两人仿佛觉得一切纷争似乎都离自己远去了。而这时,身上的痛处便开始肆虐起来。冉倾珞只觉的肩膀上的伤口剧痛难忍,不由得眼角都泛出泪花来。史云扬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只能用身上唯余的几分力气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不禁又心疼起她的伤势来。 “云扬,我...好痛...”冉倾珞牙齿有些打颤,短短五个字竟然断成了三句话。史云扬一低头,却发现她右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大股鲜血又重新侵染了半干的血块。 “你的伤口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愈合,不对啊。”史云扬替她摁住伤口,急切道。 “不知...不知道是水前辈的...那把剑的缘故,还是...是他们剑阵的缘故。我体内的灵力...全被封印了。方才想要动用...灵力,却完全无法凝聚。”冉倾珞忍着痛说道,声音如若蚊蝇。 史云扬惊道:“怎么会这样,可你是女娲血脉,血脉之力不可能被封印啊。你的伤口,难道真是那把剑的缘故?” 冉倾珞埋头在他怀里,细语道:“我困了,想睡。” “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或许睡一觉之后伤就好了。”史云扬轻抚她的脸,小声地说道。 冉倾珞轻轻应了一声,很快便昏睡过去。连日以来的战斗本已经让他精疲力竭。而此时又受了如此重的伤,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若是在平时,以她的血脉之力和强大灵域,也只不过稍稍疲惫一些而已。而如今,她身中的力量暂时全被封印,因此,这个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又累又乏的寻常女子罢了。离了自己的灵力,她本是弱质之躯,哪抵挡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因此一睡便已经昏死过去。 史云扬抱着她,慢慢挪到一个石椅子旁边,身形靠着石头坐着,他动作尽量变得极为细小,不愿吵醒她。幸好冉倾珞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知觉。 一连两个时辰,史云扬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沉睡的脸,一个人静静发呆,回想过去的事,又想到许多未来的事,虽然并未做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宁静几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时间渐渐过去,冉倾珞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知何时,史云扬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的发作,一阵阵剧痛之后,强烈的倦意袭上心头,他眼皮有些招架不住,慢慢垂下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冉倾珞率先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微微侧了下头,伸手理了理贴在脸上的乱发。动作微小,但是史云扬却也突然被惊醒。见冉倾珞醒了过来,他木然的脸上顿时堆出灿烂的笑意。 “醒了?”史云扬温声道。 “嗯,我吵醒你了吧?”冉倾珞的手贴上那只还附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轻轻扣进手心。 史云扬摇摇头,道:“说好要守着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真该死。” 冉倾珞道:“指不定我睡了几天了呢,哪有一直守着我不睡觉的道理,你太苛求自己了。”史云扬道:“睡了几个时辰,就少了好多陪着你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很不划算。” 冉倾珞柔柔地笑了声:“这么说,那最吃亏的可是我啊。” 史云扬也笑了。忽然,他惊喜地道:“你的伤口好像痊愈了,而且你说话也好得多了。”冉倾珞点头,道:“伤口已经没事了,看来血脉还是有用。只不过...”她尝试着调用灵力,可是手中却没半点反应。她不悦道:“不过灵力还是被封印着。” 史云扬安慰道:“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禁锢住你的力量,或许是你现在还很虚弱的缘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冉倾珞颔首应声,道:“或许吧。突然间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好不习惯。” 史云扬说:“可是终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冉倾珞笑着不答,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的幽迷谷之约。 “咕....”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史云扬道:“饿了啊?” 冉倾珞点头,道:“好饿,你肯定也是。”她离开史云扬怀抱,理了理头发,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洪崖前辈走得时候说这里有吃的。我先去找找。” 史云扬笑道:“那边有几个罐子,说不定就是,你去瞧瞧吧。”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痛的筋骨,随即朝那几个罐子走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洞中一角已经有好几个罐子,也不知其中装的是什么.冉倾珞走上前去,只觉得一阵阵霉味冲入脑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皱着眉头打量着那几个黑黑的泥罐,心想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吃的。” 想着想着,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冉倾珞无奈叹道:“做个平凡人也不好,肚子饿比肚子痛还难受。”她顿了顿,打定主意,道:“不管了,先打开看看再说。” 她走近其中一个罐子,在山洞石壁上掰下一块石头,将缠在罐口的青苔和嫩草统统清除掉,这才用力地揭开了塞得死死的罐子。 啪的一声,好像被吸得死死的盖子突然被揭开。刚一揭,冉倾珞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奇怪气味,十分辛辣,她捂着嘴呛咳了好几声,连忙憋着气跑开,连连喘气。 “什么啊,好难闻。”冉倾珞紧皱眉头,好一会儿,这股奇怪的味道才慢慢消散渐弱。 “倾珞,怎么了?”史云扬听见她的咳嗽声,忙问道。 “哦,没事,不知道什么味道,有些呛鼻。”说着,她渐渐靠近那坛子,气味仍然很浓,但是不知是已经适应了的缘故,味道倒也没有方才那么刺鼻。她从那罐子中取出了一些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她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罐子,却发现有一半的罐子里都是这种面块似的东西。而另一半则几乎都是烈酒。 冉倾珞取了一些,又拿了一坛酒。重新回到史云扬面前。史云扬见着这东西生得奇怪,拿在手里捏了捏,不禁皱眉道:“这是吃的么?” “这里我都找了一圈,除了这些东西,就没有其他的了。况且,和酒放在一起,应该能吃吧。”冉倾珞打量着他手中的“食物”,脸上露出阵阵难意。 史云扬笑道:“既是如此,我先尝尝。没毒你再吃。你现在没有灵力,中毒可就麻烦了。”说着,他将那“面块”一分为二,取了一小块丢进嘴里。咀嚼两下,忽然愣了愣,嘴巴两鼓,囫囵地便给吞下去了。史云扬深吸了口气,瞪圆了眼睛晃了晃头。不禁又咽了口口水。 “那个...好吃吗?”冉倾珞见他样子奇怪,盯着他眼睛问道。 史云扬凝视着手中剩下的那块,叹息道:“前辈子都没吃到这样的东西,真算是白活了。这味道...放心,没毒。不过,我可不确定你喜不喜欢。” 冉倾珞狐疑道:“这是说...好吃么?可是长得这么难看...”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冉倾珞无奈道:“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说着,也掰了一小块丢进嘴里。才嚼了两下,哇一声又吐了出来,继而一阵猛烈的咳嗽,她急急忙忙的想要找水,而身边只放了一坛烈酒,一时间顾不得那么多,大饮了几口,直到浓浓的酒味盖住了那“面块”的味道,这才稍微觉得好一点。 史云扬大笑欲倒,问道:“怎么样?好吃么?”冉倾珞苦笑不得地道:“难吃死了,你捉弄人。你...哼。” “难吃吗?我怎么不觉得,你看我不是都吞下肚了么。很特别的味道啊。” 冉倾珞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你就是故意的。”史云扬大笑不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不行,我要罚你,罚你喝酒。” 史云扬道:“我可是伤员,喝不得酒的。” 冉倾珞道:“喝点酒有什么,我照样能治好你。只要用对方法,烈酒一样是最好的疗伤药。”说着,便把酒罐子递了过去。史云扬接过酒坛,刚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忽然又慢慢放下。 “怎么不喝?”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喝酒酿成大错后,我便发誓滴酒不沾。自那次至今,我再也没有喝过酒。所以,还是不喝吧。” 冉倾珞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如今她心中对沐霜的憎恨已经大大减轻了,相反,每每想起她只身跃入龙珠塔中,以血肉之躯化成一颗辟血珠,永远封印于幽冥海中,不禁有些伤感。毕竟她以一己之躯救了数千万的幽冥海水族,功德无量,为人敬仰。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不喝酒也太极端了些。不然以后咱们浅酌几杯的乐趣岂不都没了。” 史云扬道:“我怕又会误事,会伤害你,甚至失去你。” 冉倾珞笑道:“不会的,这样吧,以后只有我让你喝酒你才能喝,这样总行了吧。”史云扬亦笑叹道:“今日说什么也是逃不过这顿罚的了?” 她嘻嘻一笑,重重点头。史云扬拿起那酒坛子,道:“我喝了酒可指不定要说些胡话,做些怪事。到时候你可别见怪。”说着仰起头,咕咚咕咚将一坛酒喝了一半去。烈酒辛辣,史云扬不禁啧了啧舌。 冉倾珞笑道:“现在咱们扯平了。”史云扬道:“那你还吃不吃。” 她摇头皱眉道:“绝对不吃。” “可这里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吃的了,你又不是你大哥,酒又不能填饱肚子。”冉倾珞愁上眉头,看着衣襟上那几块“黑泥巴”,不禁愁上加愁。史云扬见她不高兴,便打趣的道:“干脆你吃了我算了。” “算了吧,你的肉刀剑都刺不穿,我哪里咬得动。” 史云扬道:“哪里会,我刺给你看。”说着,手一动,幽雪剑握在手上,史云扬挥剑便向自己左臂上斫去,冉倾珞大惊,一把抱住他手,剑锋并未触及,可是剑气却已经在他左肩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冉倾珞夺过他的剑,生气地道:“你疯了?真是喝了酒就要做傻事啊!” 史云扬笑道:“我现在又动不了,没法给你找吃的去。” “我不会自己去吗。”冉倾珞轻轻触碰着他的伤痕,忽的抱住他,嗔怪道:“以后不能再伤害自己。”史云扬也抱着她,道:“再说啦,你要是不吃我,那我可要吃了你。” “什么?啊!”冉倾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突然压到了身下。史云扬扣住她的手,轻轻解开了她已是红色的纱衣。一双秀肩如出岫之云,被轻轻撩开。史云扬在她颈上一吻,冉倾珞浑身颤动,如同一阵电流传遍全身。史云扬的手在她身体上轻轻游走,一时间,她更觉得浑身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云扬...云扬不要,你现在还很虚弱...” 史云扬吻上她的右肩,忽然间浑身一阵颤抖,一动不动,两人紧紧贴着,冉倾珞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顿时加快了数倍。她的意识里忽然展开,只见史云扬正一脸痛苦地垂着头,显然是伤势又发作了。 “云扬,你没事吧。”冉倾珞用力推他起身,扶着他坐好。只见他浑身已经是涔涔的汗水。她赶忙替她拿了拿脉象,却发现他脉象有些奇怪。 “你的伤口竟然有在恢复的迹象。怎么会这么快。”她奇怪道,左右想不明白,忽然间,他注意到地面上那几块“黑泥巴”,冉倾珞将其捡起来掰开仔细闻了闻,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凝着的眉头忽然展开了一些。 “原来如此,这些东西里有着不少天心草的成分。怪不得了。” 史云扬道:“你说...这是治伤的?” 冉倾珞道:“天心草是一种较为罕见的草药,与葛粱叶混合,便是很好的伤药,当然也是很好的调料。伤者可以治伤,而食客可以为食。各取所需,而且效用极好。” 史云扬揩了一把汗水,道:“有这好事,那我得多吃几块,赶快好起来。”说完他要去拿几块散落在地上的天心草糕,可忽然觉得手中无力,还未伸出一半,就力竭垂下了。 冉倾珞皱了皱眉,道:“你真的要吃这个?” 史云扬道:“你现在没有灵力,我要赶快好起来,照顾你。”冉倾珞顿了顿,极不情愿将这东西交给他,史云扬挤出一个笑容,道:“放心,我真不觉得难吃。” “骗人。”她轻轻说道,可最终还是把草糕放到了他手上。史云扬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一块接着一块大嚼了起来。 冉倾珞看着他嚼两口又喘几口气,十分辛苦又不放弃,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阵感动。史云扬笑道:“果然有效果,我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你再去拿些给我。” “云扬...别吃了...”她用疼惜的眼神看着他,凝眉说道。 ”不怕。去拿吧。” 冉倾珞不好拂他的意,只好再去拿了几块。她道:“那边好像有水声,我去给你打些水来。”说着,她转过身,轻轻地跑开了。 山洞一边的确有个小岔道,冉倾珞跑到那儿,身形一停,她微微转身,脑海里顿时显现出史云扬哽咽着吞咽那草糕的样子,眼泪不禁簌簌的便流了下来。 一小会儿,她擦干泪,顺着那小道向前走去。不多时,一阵哗哗的水声逐渐扩大,再走了几步,一转弯。忽然见到一个洞口,洞口外一道瀑布如同白色的帷幕,将整个入口掩映住。而雪白的光透过水瀑反射进来,洞中顿时变得十分明亮。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冉倾珞好奇地向那洞口走去,大约走了两三丈的距离,便已经到了洞口之前.瀑布虽然将洞口掩住了,但是并未直接将入口封住。瀑布是从一块伸出悬崖外的岩壁上流下来的,因此洞口处距离瀑布水流还有两三尺的样子,而洞口有一道向右的小石台阶,一直绕到那瀑布前方。 冉倾珞沿着那台阶小心地走了出去,忽然间,她只觉眼前一亮,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风景竟是极好,好得几乎有些炫目。这里是一片小小的山谷,不大,放眼便可看到尽头,但是山谷之中长满了鲜花,烂漫怒放,万紫千红。在这山谷之中突起一个小小丘陵,丘陵上顶上建着一个八角小亭,虽然不甚华丽,但是却十分精致,而一条小径从花丛中蜿蜒盘绕,一直延展到亭前。在她近旁,那瀑布从极高的地方垂落,仿佛从天而降,一条白锦当空悬挂,美丽纯洁。而在那瀑布下方,乃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整片水域呈月牙形,将那中央的小山丘环抱其中,大有一种园林般的精致。 这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亭有酒,不知道是多少隐逸之人心之向往的所在。冉倾珞绕着湖边的小径轻轻走了半圈,忽然,他看到那瀑布一侧的岩壁上长着几株山果,十分茂盛,红彤彤的,香艳可人。见之令人食欲大开。 冉倾珞高兴地跑了过去,近下看去,更是无比诱人。她此时饥肠辘辘,已经不自觉咽了几口口水。可是那山国长在山崖上,此时她身中没有灵力,连魂蕴都放不出来,更不提身法和空间之力了。 “这个他一定也喜欢。云扬,你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去。”她嘻嘻笑了一声。匆匆跑到那石壁旁边,攀着石头爬了几下,突然间被裙边一绊,立马又滑了下去。 冉倾珞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处无人,于是轻轻解开了自己的外衣,脱下绣鞋,随手放在岸边,身上只着一件小衣。她将头发咬在口中,又再次向上爬去。 没有灵力的时候,她便突然体会到了身体的沉重,攀着岩礁,每踏出一步都十分困难。每一步似乎都要掉落下去。她只好紧紧贴着岩石,站稳身子后再找另一个着力点。这里的石头在水流的常年浸润下,表面无比湿滑,一个没踩稳,突然间脚下一滑,便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水里。她钻出水面,咬着唇气恼地拍了拍水面。又游近石壁,一步一步往上爬着。 水流一阵阵击打在脸上,她闭上眼,憋着气向上爬,可没几步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第八次,她钻出水面的时候都快急得哭了。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可是虽然这么想,一想到史云扬还吃着那难吃死人的草糕,那红红的果子也如此诱人,却也还是惯性似的再往上爬。有了几次经验,后几次便顺利的多了。这一次她分外小心。 终于,她已经爬到了离那最近的一棵果树不到半寸的距离。然而这半寸的距离却像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她怎么用力,却始终都够不到。 冉倾珞一狠心,忽然在那岩壁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刚好跳了出去,她顺势一把摘下了两个果子抱在怀里,嘻嘻一笑。随即,她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飞快对着水面扎了下去。 “啊----!” 史云扬一连吞食了二十多块草糕,终于肚子都有些装不下了。这东西本来就难吃到极点,方才因为饥肠辘辘,一时还可忍受。然而现在肚子也饱了,便是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的,更不提这恶心的东西。史云扬只觉得口内阵阵恶臭,自己都感觉阵阵作呕。亟需一些水来漱口。 由于吃得太多,史云扬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竟觉得肚内一阵翻搅。他慌忙按住小腹,忍住呕意。忽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有了力气,而且似乎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定了定神,果然便站了起来,虽然仍是有些虚弱,但是似乎已经无大碍。看来这草糕短时间内能够给人不小的能量,不过也不知能维持多长时间。 晃晃荡荡的走了几步,到那几个罐子旁边,忽然见到有一处水槽,顿时如获至宝,立马埋头到水面下喝了个痛快。喝了水,漱了口,那草糕的气味这才冲淡了去。史云扬长嘘一口气,只觉得无限清爽。 “奇怪,倾珞不是说取水吗?这里不就有。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史云扬默默自语道,说着,便左右打量着。 在这山洞中转了半圈,便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个裂隙一般的山谷,仅容一人通过,其间一片幽黑,也不知通向哪里。这里又没有别的路,冉倾珞定然是向那里去了。 “倾珞,你在吗?”史云扬朝里面喊话,可是并无人回应。他觉得很是奇怪,不带犹豫,随即慢慢的侧身进入那缝隙之中。 “倾珞?”史云扬便走便唤着。不多时,他只觉得周围的隧道似乎变得宽阔些了,不用侧着身子也能走。而这时一道道哗哗的水声开始传进耳中。 “这是...水声?”史云扬奇怪的走了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芒,靠近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出口。这洞口被瀑布掩盖着,史云扬出了洞口,便沿着向右的小径转到瀑布外边。 身形刚刚出来,突然,一个尖叫声传入耳中。史云扬一扭头,只见冉倾珞身体猛地从瀑布上方坠了下来。他大惊之下,身形猛地一闪,忽的已经腾到空中,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然而身中力量本就受损,这一下动用灵力之后,竟无法再维持。两人的身形便双双扎入水中。 水流十分清澈,在水下看去也是幽蓝一片。冉倾珞自然察觉到了是史云扬,而在史云扬眼中,她长发漫卷,雪白的肌肤在水下闪着粼粼光芒,丹唇明眸,让人心魂荡漾。 两人此时身中都无灵力,不能以力量排开水,因此在水中无法呆太长时间,两人身形不再下沉后,史云扬身形一动,两人又很快上浮。 “噗----啊----” 两人一同浮出水面,贪婪的吸吐了一口气。史云扬一直抱着她没松半分,此时出了水面,才轻轻了松开一只手,撩开她贴在脸上的湿发。 “不是来找水吗?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多危险,要是这水不深,或者水下有尖石头怎么办。” 冉倾珞抿着唇,微笑着摊开手,道:“你别吃那个了,我摘了果子给你,你看。”原来她方才落水都还一直不忘了将两个山果紧紧抓住。此时被水浸湿,阳光照耀下,更是显得红彤彤的,闪着新鲜的亮光。 “你就是为了采果子?”史云扬轻轻拿过那山果,微微打量,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袭来。 冉倾珞莞尔一笑,“快吃吧。” “真是...真是个傻姑娘。”史云扬会心一笑。忽的再看向她,只觉得在这暖阳照耀下,她刚刚出浴的身体如同珍珠凝脂,红润细腻。更比这山果红艳十分。史云扬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难以控制的**,他再一次扣紧她的腰身。厚唇封住了她的小口,手一动,便轻轻除去了她身上唯一小衣... 小归墟境的日子悠闲自得,似乎落入了一个慢节奏的时间罅隙。他们两人似乎什么都不用管,然而战后的长安却是一片忙碌,丝毫停不下来。 累日大战,长安城已经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即今都还有大量的军队在打扫战争。寸寸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一只秃鹫横飞,见人来,随即一声长鸣,口中还叼着一个血淋淋的眼球,箭一般冲向天空。 昔时金阶白玉堂,茫茫一片,千里烟波,繁华京畿,而今已是寒鸦萧条,血涤长空。 自从史云扬和冉倾珞被仙鹤救走后,朝廷便发下海捕文书,八百里加急,传至天下各处张贴。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上官家也因此被孤立起来,上官仪赋闲在家,托人修葺大战之后倒塌的府邸。 这天下何其辽阔,可几乎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大战后的三日,确认了魔族不会再追来,各大门派便开始撤退。这里的建筑工程他们本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只是lang费城中粮食。罗啸成留了十余艘八极舟在长安作为建材运输之功用,而自己则领着大部队返回神农谷。 一路上,罗啸成心中不住打鼓,这一次韩仑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现在是生是死都还一无所知,这一回到神农谷,令狐玉儿定要第一时间赶来问询,到时候自己究竟该怎样回答她才好呢。 茫茫云波,星河漫漫。罗啸成站在船舰船尾的甲板上,望着已经远去的长安,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梦魇。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想不到这么快就分开了,今后还能再见么? 罗啸成叹口气,喃喃道:“妹子,史兄,韩少爷,你们保重。”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从长安到神农谷的距离虽远,但是八极舟全速行驶,不到两日也就能够抵达.这一日正是清晨,遥遥东望,只见万道霞光弥漫浩浩长空,光怪陆离。令狐玉儿着一身淡绿长裙,坐在树丫上远望,碎金般的阳光穿破密密的树叶,点点落在她身上。那一身绿色几乎同周围的绿叶融作一体。几名巡卫从树下过,也都并未察觉树上竟还有个人。 七彩的霞光慢慢的被淡金色的阳光掩映下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眼中空无一物,似乎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任何美景都难以在她眼中映成画面。 “今天是第...十一天了。”她喃喃道。两手紧握,手心处,一片叶子已被捏皱成了团。她看了一眼云海那一边的神农谷出口,平平静静,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影踪。 “还不回来吗?相公,你在哪?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她口中念着,心不禁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角默默的就要流下泪来。 令狐玉儿轻叹几声,看来今天又是不会有人回来的了。她有些失望,脸上透着强烈的沮丧。 自从韩仑率军走后,她每天早晨和晚上都会在这个地方看着日升日落,不知不觉,十一个日头也便很快过去了。以往不管有多么凶险,他们都能走在一起,即便是始皇陵中机关弩箭,水银江河,他们也从不曾分散过。即便在灵界,他们也不曾分散过。就算有过分离,她也都没有太多的记忆。以前看到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分分合合,他们虽然同情,但除了可怜之外,她并不能真正体会到离别的相思之苦。而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以前他们俩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那样的时日,他们竟然能够走过来,一直到如今,现在想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小姑娘,你又在这儿看日出啊。”令狐玉儿回过神来,抬起袖子揉了揉眼角,一回头,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长胡子小老头慢慢的飞了过来,在其脚下踩着一道气剑,剑身青绿,十分醒目。 “日头已经高了,再看也无甚美景,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以遣时光。”小老头抚了抚长须,笑道。令狐玉儿摇头,道:“我连我相公都下不赢,怎么能下赢你。已经下了四十多局了,我可一局都没赢过。棋圣老前辈还是找其他人下吧。” 说着又撇过头去,那小老头身形一纵,也跳上树枝,道:“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心中有事。难以一心一意。不说是我,怕是随便一个臭棋篓子都能破你的局。” 令狐玉儿叹气道:“前辈既然看出来了,那我跟您下就更没意思了。” 小老头笑笑,道:“人生如棋,黑白两合,人世间的事虽然纷繁复杂,可是却无不在这一阴一阳之中。世上没有绝对让人沮丧难过的事,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向好处想。不就是出去打个仗吗,过不了几日自会回来。” 令狐玉儿摇摇头,小老头嘴一歪,叉着腰道:“我让你先。” 令狐玉儿不答,只是看着远方。 “我让你两子...让三子...算了,我让你四子。这总行了吧。”老头一股大度的样子,忽然,令狐玉儿从树枝上坐直了身子,身形一跃便落下了树去。 小老头笑道:“这才对嘛,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好好地下一盘棋才是...哎哎,错了,这边,你去哪儿啊!”原来令狐玉儿一落下树枝,身形轻灵一点,便飞上了云海,身下青鸟一显,立马向着那远处的神农谷出口飞去。 因为她看到朝阳中出现了一大片光斑,仔细辨认,方知那竟是一艘艘战舰。令狐玉儿一阵狂喜,顿时全速飞了过去。 “太好了,相公你终于回来了。”令狐玉儿欣喜地直掉眼泪,她身形到了那出口之前,却早已经被远远地拦住。她便在这附近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远远地看着。 小老头气恼的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真是的,今天又下不成棋了。”他无聊的转身,就要离开。忽然间眼睛一转,心想道:“若是她丈夫回来了,那岂不是可以同他们两个一起下,这小姑娘心情一好,定然水平不错。不急不急,我得先等等再说。”他一转身,也往令狐玉儿那方去了。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门口的结界处开始有部队进来,这些人走之前身上还穿着整洁的衣甲,然而现在走进来的,虽然也行伍俨然,但是每个人身上、脸上都脏乱不堪,血与泥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铁血的味道。他们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部队的气息,那是历经过生死大战之后锻炼出来的刚毅。这种威压不亚于一名空境强者的气息,却更为真实,更加让人敬畏。 队伍陆陆续续的从她身边走过,然而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过了好久,前队似乎已经全部进来了。剩下的便是一些伤员,此时也不断的被抬进来。这些人中,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身体中还插着不曾被拔出的断箭。有人半边脸都似乎被直接撕了去。 令狐玉儿一直等,一直等,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然而直到最后一刻,最后一批伤员被运了进来。之后再进来的便是战死者的尸体了。令狐玉儿骇然大惊,她身形退了几步,她实在不想在这样的队伍中见到韩仑的身影。 然而她却又舍不得离去,虽然不忍,她还是一个个打量着被送进来的板车之上那些尸体相貌。心里不住祈祷着千万不要有韩仑。一个又一个尸体从她眼前过去,她心里一阵阵悚然,又一阵阵释然。心情不断地从顶端滑到低谷,又从低谷升到期待的高峰之上。 终于,最后一批死难者也被送了进来。而庞大的队伍似乎也到了尽头,而且再也不见其他兵士进来。令狐玉儿舒了一口气,然而又不由得大惊,她顿时转身,追上那部队的最后一名士兵。 “这位大哥你好,请问你们是哪一支部队?”那推着运尸车的士兵懒散的回过头来,本是一脸不情愿,可忽然见到貌美的令狐玉儿,不由得一愣,道:“我们是随神契者出征的部队。” “那你们可知道韩统领率领的部队什么时候回来?” 那士兵道:“长安大战已经打完了,所有部队都会是一同回来了,这里的部队就是很多部队的合编,来自于各个部队的都有。你到前面去问问嘛。” 令狐玉儿高兴地道了声谢,随即小跑到前一名士兵那里问询。一连问了十余个士兵,却发现没有一个是韩仑率领的士兵。终于问到第二十多个人的时候,那人自称是随着韩仑一起出征的。令狐玉儿欢喜的问道:“你们将军呢,他怎么没回来?” 那士兵说道:“到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韩统领,这次回来也没有见到,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令狐玉儿闻言,几乎没昏过去,那士兵见她震惊难过,心中也生悲悯,道:“我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不敢推断,今次所有的部队都回来了。四个门都有部队进入,将领们从南门进,你可以去那儿看看韩统领在不在。” 令狐玉儿心中忽的又升起一抹希望,她沉沉施了一礼,说了数声感谢,身形一转,便乘着青鸟飞往南门。小老头也动身追着她而去,一边喊着: “小姑娘,慢点。” 玄玉青鸟的速度已经快到极点,在令狐玉儿的催促之下,几乎已经如同一道流光。令狐玉儿心中极度难受,好像此时正在冰天雪地中行走,永远没有尽头。她无比心冷,但是在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似乎又有一个飘渺的希望,而她正向着那个地方奋力赶去。 “相公,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要不我怎么办...”她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道:“不能哭,相公一定没事的。小青,再快些。” 从西门到南门的距离本来至少都要一整炷香的时间。但是玄玉青鸟生生将时间缩短到了一半。而令狐玉儿还觉得似乎过了好几个时辰那样长。 终于到了那里,令狐玉儿惊喜地发现这里的部队似乎也才刚刚进来。她忽然从青鸟背上跃下,双足在空中踩云飘起,稳稳落到出口附近的道路边。而此时那棋圣老头也匆匆赶到了。 “呼,你跑得可真快。老头子不中用了哟。” 令狐玉儿无暇搭理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南门进来的军队。过了不久,只见神契者和四大祭司率先走了进来,令狐玉儿忙迎上去,刚要开口,到是神契者先抢过话:“冉姑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无法回答你,鼎主在后面,你问他去吧。抱歉。” 令狐玉儿心又是一冷,不过她也识相地行了一礼,随即退在一边。 果然,没过多久,罗啸成便站在一辆大车上进了门来。令狐玉儿一喜,喊道:“罗大哥,罗大哥,这里。” 罗啸成闻声,眉头一皱,只见令狐玉儿正不断地向他招手,他笑了笑,跃下车走到她面前,微微打量她道:“是玉儿妹子,唉,才十几天你就这么瘦了。定是没有吃好睡好,我回去重新给你安排个好的住处。” 令狐玉儿摆摆手,撇开他的话头,忙问道:“罗大哥,相公呢,他在哪儿?” “他...他在...” “在哪?”令狐玉儿紧紧攥着衣角,眼角的泪花又一闪一闪。 罗啸成做恍然状,道:“噢----你看我这记性,韩仑在长安遇到了从武夷山来的师门,他的师父苏海棠也在,大战中,韩仑的另一个老师牺牲了,他随师门回武夷山为他老师送葬去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令狐玉儿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话里不实.不知为什么,罗啸成这么一说,她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更加怀疑和担心。罗啸成说完只咧嘴一笑,正待要走,令狐玉儿猛地一把抓住他手,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哟,玉儿妹子,你这是咋了?怎么跟倾珞妹子似的。”令狐玉儿手上的力道可不小,罗啸成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她手上一阵阵的颤抖,正暴露着她心中的恐慌。 “罗大哥,你跟我说实话,相公他究竟怎么了?他还...还...”玉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活着么?” 罗啸成心中一颤,嘴角微微一扯。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韩仑是不是还活着。 当时他一个人离开太极宫去向前殿。那时他在想,只要让皇帝去往太极宫,说不定皇帝通情达理能够放他们一马,即便不能达到目的,至少他可以以皇帝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过他还没动手的时候,冉倾珞却已经先他一步将皇帝劫持了,倒是省了让他露面于众。罗啸成只在皇帝行宫附近用飞箭送了一封信进去,不久便也就回来了,可却正好赶上苏海棠大义灭亲的那一瞬。 他之前对令狐玉儿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韩仑的确是随着师门回去了,只不过回去的是人还是尸首,可就无人知晓了。 此时令狐玉儿问起,罗啸成一时为难的很。他们几人一路走来,相互间坦诚相对,从来不曾欺瞒弄假。他本心也是不想骗她的。然而他转而又想道:“玉儿妹子现在脆弱得很,若是我现在告诉她真相,她定然承受不住。万一做些糊涂事可就了不得了。”想到此处,忽的强笑一声,道:“韩少爷活着,活得好好的。走的时候我还跟他闲聊来着。他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念着他,过段时间,他处理好师门的事就回来找你。还说要再去长安向你爹娘提亲。”玉儿皱了皱眉,手中力道似乎又大了一阵。罗啸成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罗某人的话。” 令狐玉儿摇头,慢慢的松开手,罗啸成小臂上已经是十个血红的指甲印,令狐玉儿歉然道:“对不起,罗大哥,我弄伤你了。” 罗啸成摆摆手,笑道:“嗨,这算什么,你心里挂念韩少爷,我都明白。若是换了他,说不定把我这胳膊都拧下来了。” “那相公可有受伤?” 罗啸成挠挠头,眼睛一转,道:“毕竟是战争嘛,要说不受伤,那也不太可能。不过韩仑一直呆在机关人里面,刀砍不到,火烧不到,受了些内伤,不过伤得不重。韩少爷自己炼丹术炉火纯青,随便儿吃几颗药应该就没事了。” 令狐玉儿又颔首不语,虽说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是罗啸成说得很肯定,又不像是在说谎。她也就只得暂时将信将疑地信了。 “罗大哥,你可知道我爹娘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罗啸成一脸无奈道:“这个可就抱歉了,我们当时在城外作战,城内似乎是其他修仙门派在清理。所以城内的事罗某人就不清楚了。” 令狐玉儿轻轻嗯了一声,道:“猜到了,谢谢你,罗大哥。对了史大哥和冉姐姐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罗啸成闻言,长叹一声,面上露出了极为难过的神情,道:“他们,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唉。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回去先打理一番,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吧。” 令狐玉儿心里一惊,她忙道:“是我太急了,罗大哥刚刚回来,定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本不应该来叨扰的。我晚上带好酒去你那里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罗啸成听闻有酒,扬意一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你也提心吊胆这么久了,更该好好歇着才是。我先走了。” 令狐玉儿道声好。罗啸成转过身,稍行几步,面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一副担心的愁容重新堆在脸上,望着东方云海弥漫,罗啸成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拳紧攥着,心中悲恨,一步步随着部队远去了。 罗啸成走了很久,玉儿都还在远处站着不动,罗啸成那几句话已经在她脑海中重复了不下百次。她转过身望着南门的结界入口,她多想韩仑下一刻就能惊喜地从门中走进来,她想着想着,忽然间,只见那门竟然真的一振,韩仑果然从那门中走了进来! 令狐玉儿浑身一震,惊讶地“啊”一声,只见韩仑张开怀抱朝她笑着,她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站立片刻,忽的破涕一笑,身形如一只入巢的归鸟,向他奔了过去。 可当她脚步移动了数丈之远,韩仑的样子忽然一阵飘渺,随即如淡烟般散去。令狐玉儿一惊,恍惚间醒悟过来,才知那不过是自己思到浓时所见到的幻象罢了。 大起之后的大落,她只觉自己心突然好冷,她倚着路旁一块石头慢慢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膝,双眼木然地看着远方。暖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遍洒金光,云海翻腾,一片暖意弥漫,可是玉儿恰恰坐在那石头投下的阴影里,只觉得心中寒冷如雪。 “小姑娘,小姑娘...”那棋圣老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见她睁着眼睛,可是却完全熟视无睹。小老头叉着腰气恼一阵,无奈扬手道:“罢了罢了,今天不下了。” “黄鹂啼春人不回,春残渐望只长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口中声声朗句,老头儿一步步的走入云端。令狐玉儿却听得一个“归”字,心里不禁又悲从中来。 如今在这神农谷中虽然安谧,没有纷争,也没有危险。但是她总会觉得这里是一处暂住的地方,只是落脚几天,生活又会恢复到那种奔波辗转的状态之中去。玉儿和韩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但是以前他却从来没有理解过这个“归”字。而此时此刻,她一心只觉得,自己只有到了韩仑的身边,才算是真正归去了。不管他在哪儿,身边有多么危险,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生出一个想法来。玉儿站起身来,随手唤出青鸟,轻轻坐上它的背脊,碧翅一展,一人一鸟便也飞快隐入云端之中。 罗啸成回了神农谷后,到大校场清点了兵马,这一番神农谷折了近三分之二的将士,其中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将士的尸身被运了回来,其余的死难者如今都葬身异乡,永远也回不到这宁静的世界中来。 除了救治伤者,嘉奖生者。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也会在当晚举行。大校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罗啸成便将接下来的事宜全部下放,自己则是乐得悠闲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途中见到大量神农谷城镇中的百姓前往大校场认领尸体,老者垂髫,弱女孤幼,各自面色沉重。到了校场,有的亲人还活着,相逢时难,不禁喜极而泣。有的只能认到尸身,悲痛欲绝。有的左右奔波却不见亲人,焦急如焚,绝望流泪。 连日以来的征战,已经让罗啸成对这种人情近乎免疫了。他只无奈地叹了声,嘱咐好生安置这些死难者的家属。便一个人离开了军营。 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以弥补多日以来的困倦。这神农谷中的路他虽然尚且不熟,但是从大校场到自己住处他却已经走了好几次,栈道相连,上上下下,很是错综复杂。但是罗啸成选择了乘着魂蕴前往,因此时间缩短了大半不止。 回到住处,罗啸成发现门房已经大开,他刚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两名女子向他欠身行礼。 “鼎主回来了。” 罗啸成听得这声音熟悉,一看才知,原来两人正是之前侍候他沐浴的云言和月语二女。罗啸成想起数天前误伤二人的事情,不禁一阵赧然。他道:“你们的伤好了吗?” 二女垂头道:“婢子早已痊愈,日夜期盼鼎主平安归来。幸得天佑,鼎主无事,婢子们也便落了一颗焦心。” 罗啸成道:“多谢挂念。” “这是婢子职责,不敢邀功。” 罗啸成深知他们以前定是收到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做事几乎一丝不苟。不过罗啸成闲散惯了,受不得这种模式化的礼节,他摆手道:“你们不必这么谦恭,我没那么可怕。自然些就是,罗某人这辈子受不过服侍,你们能待我像个朋友,那就最好了。” 两女更深埋了头去,道:“婢子身份卑微,不敢攀高。”罗啸成只觉一阵无趣,摇头道:“罢了,你们去准备些汤水,我要打理一番,晚上备些酒菜,我有客人。” 两女允诺,云言领着他前往沐浴更衣,月语领着诸侍女前去打理罗啸成的住处,并准备餐饮事宜,一切井井有条。 水中透着鲜香,水雾寥寥,云言在其身边替他擦洗身子,罗啸成也不再反对,只是像个木偶似的斜仰其中,望着楼顶栋梁独自发呆。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韩少爷生死未卜,妹子和史兄更不知被那仙鹤捉去什么地方了,如今玉儿妹子又该如何安置?万一韩少爷...”他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阵困倦之意袭来,索性就在浴桶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九章,醉梦人生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罗啸成已经来到前厅.神契者早已在堂下的椅子上等了好久,手中端着一杯茶,其中茶水已然变得清了。见罗啸成到来,神契者放下手中茶杯,躬身道:“鼎主,叨扰了。” 罗啸成拱手道:“哪里,让你久等了才是。连日征战,一朝得了空隙,只想小憩片刻,哪想就这么睡过头了。” 神契者淡淡一笑,道:“无妨,这番大战,鼎主操劳过度,本就该好生休息。本想这些细碎之事我就不来打搅了,可转而一想,还是需要鼎主拿些主意。” 罗啸成并未落上高坐,只在神契者对面的座椅上将身坐了。神契者见状,也便不敢再坐下,微微垂首站着回话。罗啸成招手让他坐下,道:“罗某人本不是什么泥古于礼节的人,兄台不要多礼,坐下喝茶吧。”神契者躬行一礼,这才将身坐回原位。刚一坐下,月语便已端着茶托走上来,将神契者的茶换了一杯。 “是有什么事?” “今晚上大校场要举行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他们的尸首需得火化,到时候还得鼎主出席点火。另外,不知要不要为此战胜利而庆祝一番。” 冥思片刻,罗啸成道:“祭难仪式我稍后便去,至于这庆功之事,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此次大战虽然以人界胜利告终,但是损失却空前惨重,虽说是胜了,在我看来,其实与败了无异。如今人人心中皆悲痛欲绝,亡夫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者比比皆是。百姓怕是没有这个心,这庆功之事怕是极为不妥,就是办了也不过遭人说辞。” 神契者点点头,道:“鼎主灼见,在下也是这么认为。本想这事就这么安排下去了,不过尚不知道鼎主的意思,因此不敢武断行事。” 罗啸成懒散地靠着椅背,笑道:“罗某人其实不过是散人一个,这些事情本由你代为处理就是。我做了这个鼎主才几天,也没什么经验,更多事还得靠你们。” 神契者道:“神农谷中历代神契者都是辅佐鼎主的左膀右臂。在下不才,却也愿为鼎主效犬马之劳。一同构建神农谷之将来。” 罗啸成笑道:“只盼你不恼我夺了你的权才是。其实这主持诸般事物,还得由你来做。” 神契者忙起身拱手道:“在下绝无此意。鼎主乃是神农谷至高无上的地位,是神农神上承认的人,无人敢有异议。” “不过是开个玩笑,哦,对了,说来一直也不知兄台名姓,今后若是要同处,总得有个称谓不是。” 神契者垂手再坐,道:“在下孤微。” 罗啸成点头道:“那,孤兄,今后可得靠你多多辛劳,罗某人本只是江湖人士,做事冲动,心中又无甚远大盘算,诸多事宜,还请赐教一二。”说话间,罗啸成端起手中一杯茶,轻轻吹了下浮着的茶叶,小饮一口,觉得无味,索性一口便喝了一半。 孤微见他端茶,便知有送客之意,于是起身拱袖道:“鼎主言重了,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罗啸成点点头,孤微便徐行而去。刚走到门边,罗啸成忽的记起一事,忙站起身来叫住他,道:“孤兄请等等。” 孤微转过身来,道:“鼎主还有何吩咐?” 罗啸成渐渐走到他身侧,道:“最近几日,我可能要离开神农谷一趟。而且时日怕是不会短。” 孤微奇怪的皱了皱眉:“可如今大战刚停,混沌未消,此时正是极不安定之时,怕是需要鼎主把持局面才行。”罗啸成点头,道:“这点我也知道。我此番出去乃是为了人界同盟一事,当日史兄和冉姑娘被仙鹤带走,你也在场。他们二人身上所肩负的,是要联合人界几大种族,让联盟完整的使命。只要联盟的力量形成,即便魔族大部打来,人界都不见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他们二人生死不明。于私,他们二人中一个是我患难兄弟,一个是我义妹。我需得去找找他们的踪迹,于公,我得找到他们,以至于不让这大事搁下。” 孤微闻言,默默地道:“鼎主高志,既如此,那在下尽早替鼎主准备行程。谷中之事,鼎主大可放心。” “还有一事,我要带令狐姑娘一起走。” 孤微眉毛一抬,似是有些惊讶,道:“令狐姑娘乃是伏羲后人,前些时日便是因为她的身份,鼎主才不让她离开神农谷,为何如今?” 罗啸成回身踱了几步,道:“此事我一直在想。若是一直留她在谷中,也并非长久之计。神农谷并非真正与世隔绝的洞天世界,只不过有神农结界和麒麟守卫,因此相对较为安全。那时候将她留在谷中的确是为了不让她落入魔族手中。不过...” ”鼎主想说什么?” “我觉得三皇血脉并不应该如此沉寂,或者说,我们不应该如此被动。三皇血脉的确能够成为魔界通往人界的钥匙,不过他们的着眼点只在血脉之上。却是忽视了三皇血脉本身的力量,这股力量若是好好加以利用,定然是一股强大的潜力。玉儿妹子身上的力量总会慢慢觉醒。到那时候,神农谷仍是拦不住她,与其就这么等着。不如主动去寻找解决之法。再说如今风头也已经过去了,人界各处都已经如惊弓之鸟般惊觉,实力强大的魔物难以再留在人界,定然暂时隐退。再在人间行走也不用有太多担心。” 孤微想了许久,仍是摇头,道:“我还是不同意这么做,毕竟要承担的风险太过巨大。若是魔界真的获得了她的血脉...” “那也不会有事,我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经被神农神上封印,他们不能同时拿到完全觉醒之后的三皇血脉,一切也是枉然。” 再三犹豫,孤微心知罗啸成主意已定,他再劝说也是无用,摇头道:“既然鼎主有所安排,那就全凭鼎主决断吧,在下告辞。” 罗啸成送他出门,抱拳道:“我稍后便去,孤兄走好。”孤微轻轻摇头,渐渐地走上栈道离开了。罗啸成也沉沉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我这么做不会错。” 他刚一转身,忽听得背后一人叫一声:“罗大哥。”罗啸成回过神来只见令狐玉儿已经慢慢从另一条栈道走了进来。罗啸成笑着迎上去,道:“是玉儿妹子,来的可真巧。” 玉儿笑笑道:“你这是算准了我来的时辰,到门口接我来着?” 罗啸成大笑一声,道:“随你怎么想,来,进来吧。”令狐玉儿刚刚进门,旁边的月语便已经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罗啸成道:“你还真给我带酒了?” 令狐玉儿道:“之前帮城东的一位大娘找了一只丢失的猫,她答谢我,便送了我这坛酒,说是七十年陈酿。” 罗啸成眼睛里闪出一道光来,道:“还有这等便宜事?”月语接过酒,看了看酒坛子,道:“令狐姑娘说的大娘应是香酿居的老板娘,她店里的酒一直都极为甘醇。七十年纯酿一般可是轻易不卖的。看来姑娘运气倒是极好。” 玉儿浅浅笑了笑,罗啸成倒是颇为高兴,恰巧云言刚从房里出来,罗啸成招手问道:“云言姑娘,酒菜可置办好了?” 云言屈膝一礼,又向令狐玉儿颔首致过礼,方道:“酒菜已准备好,请鼎主和令狐姑娘前往用餐。”罗啸成点头称好,回身道:“虽然韩少爷和史兄弟都不在,今**也可得陪我喝上几杯。” “那你可别嫌我酒后话多。” 两人口中闲聊些琐细,穿过正门,绕过流水小池,这才到了饭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好菜,荤素交错,香气扑鼻,多日战争以来,他一直都随部队一起,吃些干粮草草了事,如今见了这满席珍馐,不由得食欲大增。 两人围桌坐下,罗啸成倒也不与她客气,一伸筷子便独自大快朵颐起来。令狐玉儿手拿筷子,在空碗中叮铛地碰了碰。似乎并没有想要夹菜的**。 罗啸成拿过两个碗,将她带来的那坛酒启了封,顿时香味四溢。于是斟满了两碗酒,并将只倒了一半的碗推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的酒量,干了这碗酒,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令狐玉儿闻言,毫不犹豫的接过那半碗酒,一仰头便饮下了肚,烈酒入喉,如同火烧。令狐玉儿不禁咳了几声,眼泪都呛了出来。罗啸成哈哈一笑,手中的酒碗也顿时干了。 “好酒!”他由衷赞叹道,忽而正要再饮,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传来,一抬头,才知是玉儿在哭。 “哟,玉儿妹子,你受不住这酒是吧,那你就别喝了,是大哥我的错。” 令狐玉儿忽的抬起泪眼,道:“罗大哥,相公他究竟怎么了?” 罗啸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韩仑他老师...”他一边倒酒一边说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你在撒谎。”玉儿冷静地道。“我们相处也有这么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你没有撒过慌,我们五个人之间相互都很了解。所以,你瞒不了我。” 罗啸成手中的酒顿时停了下来,他赧然的笑了笑,把酒坛子放下,道:“是吗,我以为,我掩饰得够好了...好吧,此事本也不该瞒你,你有权利知道。” 他大饮一口,放下碗,也放下筷子,静静地将整个长安之战对她讲述了一遍,听到苏海棠大义灭亲之时,她面色一阵苍白,只觉浑身无力,几乎要晕厥过去。心里填满了悲恸,以至于后来罗啸成再说了什么,她已经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所以说,你已经决定了?”罗啸成从说话以来也就没有再动过筷子,此时云言又上来,准备将饭菜重新换下去热一热.罗啸成摆手让她不用麻烦了。云言点头,躬身出了门。 玉儿擦了擦泪,道:“他现在需要我。我一定要去找到他。无论他是生是死。” 罗啸成又倒了一碗酒,兀自仰头痛饮,烈酒入喉,口中长出一口热气。他道:“便知道你要走。大哥我也不好拦你,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只是...” 令狐玉儿听得罗啸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让她走,喜不自胜,不由得有些心中不信。她道:“只是什么?” 罗啸成捏着酒碗,一阵力道接着一阵,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直到手中碗口碎了个缺,拇指被扎了一下,这才道:“若是韩少爷真的...” “不会的!”令狐玉儿突然站起身来抢断他的话。罗啸成道:“如今既然韩少爷不在,你要出去,我就要让你平平安安。你要去我自陪你去。不过你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需得答应我,凡事都不能冲动。” 令狐玉儿闻言,软软的坐下身来,埋头臂间,趴在桌子上一阵阵抽泣。 “若是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罗啸成摇头叹息,忽的抬起头来,似乎透过这片墙瓦看见了浩淼星空,他道:“曾经我也这么以为,可是当我真的失去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只不过,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连你自己都会感到陌生。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信念活下去。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但是无论如何,人总会活着。妹子,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仅仅为了爱人。一辈子有很多活法,就算失去了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你也要为你还拥有的,还剩下的一切而活着。” 说着说着,罗啸成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他抱起那酒坛,仰头一阵豪饮。酒水如瀑,半数涌进喉中,而半数却洒满胸膛,如同在洒酒祭奠那个过去的自己。 两人一个狂饮,一个痛苦,各自无言可诉,一时间气氛浓重,空气似乎凝滞。两人心中各有解不开的千千结,只能沉溺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离开了韩仑的玉儿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得让罗啸成都感到陌生。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罗啸成,也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笑对人生的豪客。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都觉距离甚远。 许久之后,酒已尽,人却不醉。罗啸成站起身来,忽觉得身上一阵无力。他自嘲道:“想不到今日这酒分外醉人,不知人醉,还是心醉。”他哈哈苦笑几声,只见令狐玉儿却已经昏睡过去。罗啸成招云言进来,道:“令狐姑娘醉了,送她去我那儿休息吧。” 云言允声,正要去扶令狐玉儿,玉儿似乎十指动了动,继而渐渐转醒了,她理了理乱发,恍惚起身,道:“我回去收拾东西。” 罗啸成念她心中急切,也点头答应,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你回去好生歇着。神农谷往武夷山至少也有十日行程。有个好精神才好赶路。” 玉儿点头应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云言慢将她扶住,玉儿淡笑言谢,两女便相携着出了门。 罗啸成出门,算了算时辰,大致也到了去大校场的时候了。于是也便要出门去,月语早已拿来外衣候在门外,罗啸成一出门便迎了上来,替他披上长衣。 罗啸成道:“你们自去休息,不必候着了,门虚掩着就行。还有,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们替我收拾些水粮。” 月语似乎倒是毫不惊讶,只是替他整理衣角时轻轻问一句:“那鼎主何时再回?” 罗啸成道:“这可说不定,或许十天半月,或许经年累月。要是遇上麻烦,回不来都有可能。” 月语道:“鼎主此去一定要小心,我会准备好充足的水和食物。鼎主最好再备些厚实的衣物,一定用得到的。” 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来,月光透着窗棂照进来,正映照着她一边的脸颊,流月如霜,静静滑落,只觉眼前女子说不出的静美。罗啸成道:“月语,你从小就在神农谷长大么?此时月白风清,不如你我聊聊过去,添些乐趣。” 月语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何必要抖露出来,坏了这阒夜风景。月语不过是一介贱婢,过去更不值谈及。何况鼎主还有重要的事不是?” 罗啸成背过手去,看着天边月,笑了一声,道:“月语,你可不是什么贱婢,你可是个聪明人。不过,人何必要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你不累吗?”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独自走出门,再也不曾回看。 月语低着头,一直到罗啸成出了大门,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一阵泛红,自言自语道:“主上,您是第一个把我们当人的主人,月语感激你,可月语帮不了你,请您珍重。” 说着,对着罗啸成离开的地方轻轻鞠了一躬。忽然,她只觉得背后一阵清风划过,猛地一阵警觉,只见她一回身,十指微弹,数根细弱蚊脚的银针脱手而出,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躲,片刻间,不远处的黑暗中竟发出了一道金铁交鸣之声。 “怎么,心动了?”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形,只见其身材昂藏,一身长袍,修长有致,只不过隐藏在黑暗角落,只能见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月语见状,神色一慌,随即很快跪下,双手交叉胸前附身行礼。那人幽幽笑了几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月语深深埋首,大气也不敢出,只怯怯地道:“没有。”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身上长袍一震,屋内突然刮起一阵劲风,屏风灯罩尽数吹落在地。月语忽觉喉中一痛,只见一只灵力大手卡住她脖子,轻轻将她提到虚空。那人道:“你方才那些话,不觉说得太多了吗?” 月语面色痛苦,身子挣扎道:“尊主息怒,月语知罪。” 那人身形顿片刻,见月语已经两眼翻白,再要用力,怕是性命难保。因而这才松手,月语从空中坠下,摔落在地,捂着喉咙一阵猛咳。那人冷声道:“没有人会把你当人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他若知道你是谁,便不会要同你畅叙往事,此刻,你怕是造成了他斧下之鬼了。” “是”,月语无力地回道。 “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便是因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什么事绝对不能做。可是今天,你却表现得很愚蠢。记着,若是再有下次,你将要失去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月语无力地重新跪下,道:“月语不敢,请尊上不要伤害他们。” 那人笑了几声,背手于身后,一阵劲风拂过,只见地上倒落的所有物品又重新回到原位,那人身形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一般。 月语仍不曾起身,她慢慢回过头看了看月光,只见空里流霜,四散而下,虽然美丽,可在她眼中,只觉无限寒冷。那双眼睛第一次在这月光下变得清澈起来,那样无助,那样不知所措。 月轮渐渐西落,东方渐渐既白,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罗啸成忙碌了一晚上的祭难仪式终于也完全告一段落。上万人的尸身同时处于大火之中,化为灰烬,那等场面,饶是他见惯了生死也觉得心中沉重。在那一刻,生命似乎太过渺小,数十年日月蹉跎,一朝只化为飞烟散去。人活在这世上究竟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些人为了留名于世,有人为了真挚爱情,有人为了保家卫国。只要有一种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人就能朝着那个目标走下去,无论那个目标有多么渺茫。他实在是不敢想,若是韩仑真的被苏海棠一剑杀了,玉儿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云言已经收拾好了早点,月语替他打点好了行囊。罗啸成只匆匆吃了几块糕点,便准备离开。两女送他至栈道之上,罗啸成回身让她们回去。云言行过礼,便转身走了,月语站在原地未动,唇角微动,似是有话要说,然而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浅浅行一礼,说道:“鼎主千万保重,月语等你回来。”罗啸成似乎并未在意她这点小小神情,笑着应了,转身走上栈桥远去了。 月语眺望那个背影很久,轻轻一叹,也转身回了门内。 当他到了玉儿的住处时,却发现她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她眼圈发黑,昨晚分明一晚上没睡。罗啸成走近,令狐玉儿也很快迎了上来。 “我们这就出发吧,去东门,神契者应该会有安排。”玉儿点头,两人便辞了此处,往东门而来。 不久之后,行至东门。只见神契者孤微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罗啸成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道:“孤兄,早啊。” 孤微一拱手,颔首道:“见过鼎主。” “不必这么见外。” 孤微道:“已为鼎主和姑娘准备好了,请跟我来。”说罢转身,两边侍卫行李让开,一行三人便出了结界去。门口的麒麟还在安睡,见三人出来,只睁眼看了看,道了声“鼎主走好”,随即又合眼继续睡去。 罗啸成拱手道声“多谢”。三人继续走了不久,便到了东门之外的一处巨大悬崖。而此时在悬崖边正停靠着一艘约两丈长的大船。风帆未升,此时正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是羊角舟,与八极舟差不多,只不过要小一些,速度更比八极舟快上许多,虽然不如八极舟那样壮阔,不过赶路已是足够了。有了它,你们要去往扬州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令狐玉儿见状十分高兴,罗啸成亦欢喜地,道:“如此正好,省了不少力气,孤兄思虑周到,真是多谢了。” 孤微颔首道:“不敢,鼎主一路顺风。” 罗啸成与令狐玉儿登上船,船上小厮取下舢板,罗啸成拱手道:“孤兄,我们就先走了,再会。”招手致意间,羊角船已经开始离岸,向着东方日出缓缓驶去。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这羊角舟的速度果真是极快,初时未升桅帆,速度已经很快,大概离了神农谷一炷香的时间左右,船上的几名舵手便将风帆升起,羊角舟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声便已经冲破茫茫云层. 这船的名字虽然听来觉得俗气,但是这羊角二字并非山羊之角。庄子《逍遥游》载:“鹏之徙于南冥,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羊角二字便出于此处,乃是旋风之意。以此命名这艘快船,倒是显得极为贴切。 上了船之后,令狐玉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过却仍然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多少笑意。船行驶得飞快,船头甲板上也是狂风阵阵。玉儿便站在船头栏杆处,眺望着远方,长发飞散。尽管所望之处只是一片茫茫的雪白。 罗啸成见她一直不肯进舱,便打开舱门也探出了身来。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如同虎啸。一探出头,便觉一道巨大的力道压在脸上。罗啸成出来后稳了稳身形,确认已经大致适应了这风的力度,这才靠着阶梯走上甲板。 罗啸成向她靠近,伸手抓住船舷,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一片澄蓝,而船下却是一团团慢慢氤氲的浮云,不由得给人一种天地颠倒的错觉。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发现刚刚说出口的话瞬间却已经淹没在了风中。于是他身中涌出灵力,将面前的狂乱的空气挡住,突然间,狂风骤止,两人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罗啸成道:“玉儿妹子,进舱去吧,这里风大。”令狐玉儿摇头,柔声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罗啸成望向远空,碧蓝的天空映在眼中,似乎也映在心里一般。他道:“也是,在地面上哪能看到如此澄明的天空。以前虽然在天上飞的次数也不算少,但是好些时候是在赶路,哪儿来得及要仔细欣赏。” 令狐玉儿忽然笑了笑,眼睛里一阵虚幻,似乎陷入到过去的回忆之中,她道:“其实在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常常便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顶上看天,看月亮,看云彩,有时候万里无云的时候,总觉得那种蓝色似乎是天底下最纯洁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天就像人心,真正能够一望无际,却又一尘不染的,只有极少数时间才能看到。” 罗啸成赞同道:“是啊,人心可比这天要复杂多了,天晴下雨,都有征兆可循。便是这可是人心却根本无迹可寻。” 玉儿轻轻趴在船舷上,甜甜地笑着,道:“以前从娲皇城逃出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什么我都干过,偷、抢、打人,可也是见惯了人间种种不公平。那时候想,总有一天我要找一个一心只对我好的人,我可以依靠着他,再也不用受人欺负,再也不用忍受这种辛苦。像一尘不染的蓝天一样,能够让我安宁下来。”她微微出了一口气,又道:“直到遇见你们,遇见韩仑,我才觉得一直萦绕在我头顶的那些厚厚的云朵慢慢散开。我以为,我一直都能看到如此静美的天空,可是没想到,风云间的变幻似乎更强烈了。”玉儿说完,只见她眼角又有一片晶莹闪动。罗啸成自知她的意思,他看了看头顶上蔚蓝的穹庐,指着远方对她说道: “你看这天,云朵之上的天其实永远都是蓝的,与你想象中的一样晴蓝。而一切你觉得变幻无常,都只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下雨的时候,这里的天很蓝,下雪的时候,这里依旧如此。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些风风雨雨终究都会散去,冲破那片云,你自然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又何必一定要执着地呆在云下而不敢动一步呢。”罗啸成如此说道。令狐玉儿只觉得心里郁结的那层情绪又深了一层。 她叹了叹,忽的转头看他,询问道:“罗大哥,若是如今让你完全忘了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是突然,罗啸成似乎也并未料到,他道:“人活在这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光阴,即便是那些修仙得道之人,他们的岁数也不过就几百年而已。几十年的时间匆匆便没了,一辈子一点一滴都不应该忘记。过去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人,值得珍惜的事,若是一旦全部忘记,那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史兄便丢失了前半生的记忆,如今他仍想竭尽全力的找回来。毕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年纪,都是岁月的积淀,抛下了过去,最终仍会花尽后半生去寻找。”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这也就是我一直待在云下的原因,我虽然喜欢那样的纯蓝天空,但是这种天空和比风风雨雨相比,我倒是觉得,那些风雨更有意义。我觉得,有时候不是任何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东西都要全部抛弃,留着它,自己终究不会后悔。” 罗啸成愣了愣,忽的笑道:“好妹子,我竟被你绕进去了。”玉儿也轻轻一笑,道:“还得多谢你,有个人说说话,至少心里不至于空得发慌。”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舱去吧。” 罗啸成见她肯进舱,定是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得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收了灵力,风顿时又将甲板完全笼罩。他身形动了几动,似乎觉得风的力道顿时强了数倍不止,一个酿跄,竟然直直被吹倒了下去。 令狐玉儿忙赶过来搀扶,罗啸成翻过身来,准备再度起身,忽然间,只觉得浑身乏力。玉儿搀稳他,只奇道:“罗大哥,你怎么了,怎么风一吹就倒了。”罗啸成强颜笑笑,可是他只觉得哪里一阵不对劲,他向迈步走下舷梯,可只觉得双脚如同被胶水粘住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喝酒啊?”罗啸成一阵恐惧。令狐玉儿瞧着事情不对,罗啸成身子太重,她一个人扶不起,便招手叫来两个小厮过来帮忙。不多时,两名舵手便匆匆赶了过来。令狐玉儿稍稍退开一步,两人便将罗啸成架在肩膀上,准备扶回内仓。忽然间,这两人其中的一个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令狐玉儿转身一看,只见羊角舟驶过去的地方正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气流,硕大无比,径长约有百丈,白云如同沧lang一般被卷成弧圈,一点一点被中央的那个闪着雷光的巨大空洞所吞噬。远远看去,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在这漩涡气流之中动荡起来,空气扭曲,浑然一片吞吐乾坤之势。 “是山海界!快,快转舵!”那名舵手发声大喊。船舱之中的掌舵已经在开始转动轮盘。忽然间,本来平稳的羊角舟猛地一阵侧倾,船上所有的东西顿时滚落一边,所有人脚下不稳,摔倒在甲板上,再顺着缓斜坡飞快的滑到了一边船舷上。令狐玉儿大惊之下,一把将船舷抓住,此时狂风呼啸,已经比之前正常行驶的风力大了数倍不止。双眼几乎已经难以睁开。 罗啸成也一把将船舷抓住,他想以灵力抵抗狂风,可却忽然发现,身中的灵力竟然一丝也用不出来。他诧然道:“这究竟是怎没回事!那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那名舵手惊骇地道:“没有人知道山海界是什么,传说它能够吞山噬海,力量无穷,我们神农谷的飞舟最怕遇到的就是它,任何东西只要被它吸进去,就再也别想能够出来。”罗啸成一惊,心道这可能跟飓风有些相似。虽然觉得神秘,却也大致有了点印象。 那掌舵一直在倾斜船身,想要转舵偏离航线,可是费了半天劲,船身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又离那巨大的山海界进了不少。而此时看去,只觉得那山海界更加庞大,隐约看去,似乎那云层漩涡之中透着一层旋转的金色阵法。 “不行啦,船控制失灵了,船的力量太小,这吸力太大,挣不脱!”舱内的掌舵大声喊道。罗啸成一阵惊愕,他忽的退开身边扶着自己的那舵手,踉跄着靠近令狐玉儿,喊道:“妹子,你快走!” 令狐玉儿道:“那你呢?” 罗啸成无力的靠着船舷,道:“我走不了了,我身中灵力几乎全部流失,如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是逃不掉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赶紧乘着玄玉青鸟走!” 令狐玉儿闻言,惊道:“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罗啸成摇头,道:“这里吸力太大,一个人逃生都是难事,玄玉青鸟无法负起两个人的重量。你自己快走!” 令狐玉儿猛摇头,道:“我怎么能丢下你!我们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话刚说完,只见船身一阵猛颤,忽的又从侧倾的状态翻了回去。船上两名舵手还未站稳身形,顿时便被甩出了甲板,就连喊叫也都未来得及发出,刹那间,两人的身形如同箭一般,化作一道流光,飞速地被吸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 而此时,船体也终于失去了控制,一阵剧烈颤抖之下,也飞速向那山海界冲了过去。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此时船身已经颠簸得十分剧烈,两人都已经无法站立,忽然间只听得喀喇一声,船上的桅杆突然折断,随即轰然倒下,眼看便要砸中玉儿.罗啸成大惊,猛地扑将过去,手中贯日斧当横栏在身前。用力将那倒下的桅杆接住。他此时他已经浑无灵力,接下这重重一击,靠的不过是他一身蛮力而已。然而在肆掠的狂风之下,桅杆倒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双倍不止,桅杆本身的重量加上高速倒下的力道,罗啸成虽然身形健硕,可也难以承受如此重击。砰地一声,桅杆砸在斧柄上,罗啸成面色一紧,双膝猛跪,甲板上顿时裂出一道颀长的巨缝。他咬着牙,手臂一阵发颤,齿缝间已经不住渗出血来。 “妹子...快走,快走啊!”罗啸成大吼道,令狐玉儿稍微稳住身形,手中点绛笔划出一道锋芒,顿时将那桅杆切断。罗啸成手头一松,顿时仰倒过去,双臂摆动,却撑不起身子。 令狐玉儿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死的。韩仑见了我也会骂我,史大哥和冉姐姐也不会原谅我。”令狐玉儿手中灵力形成护罩,抵御着呼啸狂风。一只手死死抓住破裂的甲板,以免身形不稳被风吸走。 此时船上大部分零散的东西已经开始脱离船体,朝那山海界中心飞了过去,就连船身也开始部分解体。那中央的雷云空洞越来越大,其中闪烁的紫白光芒已经十分密集。 罗啸成大吼道:“你走啊,多一个人送死有什么意思!我去鬼界见我妻子你也要跟着吗?自己找你的韩仑去!!”令狐玉儿摇头要过来扶他,罗啸成一咬牙,腿一蹬,身体移到船舷一侧。接着船体的剧烈颤动,他猛地一翻身,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罗大哥不要!”令狐玉儿大惊,身形飞扑上去,一手抓住船舷,腰间缎带脱手而出,猛然间将罗啸成右手系住,霎时间,罗啸成便如同风筝一般飞在空中。周围断木杂物暴风骤雨般打在他身上,在高速之下,那些小木屑都能成为锋利的刀刃,罗啸成周身不住被划出长长的口子,浑身顿时血流如注。 “你放开我!快逃,再晚就来不及了!玉儿妹子,大哥求你了。”罗啸成要伸手去解开缠在手上的缎带,然而此时身中几乎已经完全无力,另一只手完全抬不起来。令狐玉儿咬着牙,一点点将缎带往回拉,虽是大风呼啸,她头上却大汗淋漓。 罗啸成见她仍然不肯放弃,心中一阵感动,他哀声道:“玉儿妹子,你别管我了,我就这么走了也是...好事!你快快逃生去,你的玄玉青鸟现在还走得了,别再拖了!”令狐玉儿如若未闻,只闭着眼睛苦苦的拉着缎带。罗啸成心道,她现在不会听劝的,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才是。如果能够弄断这根缎带就好了,可是现在浑身无力,究竟该如何是好。 正想到此处,突然间,船身一阵颠簸,船上一堆东西又飞快地朝着他飞来。那一瞬,他忽然眼前一亮。方才用贯日斧抵住那桅杆之后,斧头随即就落到了甲板上。此时船体颤动,又将那斧头给扔了出来。而此时,斧身正如同旋风一般向自己砍过来。罗啸成心一横,身体猛地一荡,顿时偏离了一个角度,然而此时斧头还未抵达。身形又荡回了原处。他算了算时机,身形顿了顿,猛然再度一荡,便刚刚同那斧身撞上。 一刹那,斧身猛地划断了缠在他手上的丝带。罗啸成身形突然一轻,只觉得一股大力猛地将自己向后拽去。然而那斧头飞行的速度比他还快,此时正朝着他面门狠狠砍去。罗啸成大惊,身形猛地一侧,那贯日斧立刻擦过他耳际,从他左肩上砍了下去,只一瞬,罗啸成整条左臂便被完全斩落了下来。他一声惨叫,只见鲜血化为红粉似的水雾一阵乱飞,转瞬间,断臂、斧头、还有他的身形几乎如箭一般,急速的向那雷芒空洞直掠过去。 “罗大哥!!”令狐玉儿手中力道一送,猛地摔出了十余尺之远,等她翻身起来,却正见斧头砍断罗啸成左臂,那一刻直惊得她目瞪口呆。 “快...走...!!!”罗啸成最后喊了一声,终于身形终于坠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不见踪影。令狐玉儿心里伤心顿如狂潮,她捂着嘴,眼中已是泪水如决。 一前一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转而到来的竟是生死寂灭的恐怖。 此时羊角舟距离那山海界中心已经太近,令狐玉儿连忙转身,逆着风一阵飞跑,奔至船尾,突然将身一跃,跳离船身。船尾的风力被大船挡住,稍微微弱一些,玉儿身形猛地下坠,忽然只见她手上一阵绿光闪烁,空中一道青芒爆开,玄玉青鸟从虚空中冲了出来,一下将她托在背上。双翅猛然一振,便朝着船尾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 此时风力极大,玄玉青鸟飞在空中,几乎难以前进,倒是在缓慢的向后退去。令狐玉儿擦去眼泪,镇定地道:“小青,努力飞啊。”说着,她手中的灵力脱体而出,猛地在玄玉青鸟身前形成一个楔子形的灵力护罩,抵抗着那股强大的吸力。玄玉青鸟不住尖声鸣叫,双翅不住扑腾着,终于慢慢的向前行进了两三尺。 如此不断坚持着,青鸟和玉儿的体力都在飞快的消耗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们终于向前行进了五十多丈的距离,之后的风力虽然还很强,但是玄玉青鸟已经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挣脱这力量的控制。只听其呀一声长鸣,双翅猛然收展,身形已然化为一道青光,向远处掠去。 万难之后终于脱险,令狐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玄玉青鸟的翎羽,道:“谢谢你小青,好样的。”青鸟再鸣一声,冲她眯了眯眼睛,随即望向前方,速度也稍微减慢了一些。令狐玉儿转过身去,只见那艘巨大的羊角舟此时正缓缓地进入那雷云空洞之中,电闪不断,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将那一艘船慢慢吞进腹中,那等情形,浑然让人恐惧。令狐玉儿看着手中断了的丝带,心中一阵悲恸,泪水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 山海界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其原本顺时针旋转的漩涡突然换了个方向转开,而那巨大的云层涡轮也在这一刻突然崩散,四周风力骤减,过了不久,天空浮云散尽,那山海界却已经消失不见,远处朗朗晴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令狐玉儿惊异之下,便同青鸟飞过去瞧了瞧,然而四周一片旷阔,远望无际,乱云翻飞。哪里还有罗啸成和羊角舟的半点影子。 “罗大哥...”玉儿伏在青鸟背上痛哭一阵,良久后,只觉得身中一片乏力。她忽然想起,若是自己脱力,青鸟也无法在空中继续存在。如今身体中的灵力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当务之急是赶快降到地面。想到此处,令狐玉儿便让青鸟赶快下降。青鸟得令,双翅一收,身形便如同箭一般骤然向云层中冲了过去。 然而当青鸟距离地面还有丈余的高度时,玉儿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而青鸟猛然一声长鸣,身形顿时变得虚幻,随即消失了去,玉儿失去承托,身形猛然间向地面坠了去。 此时,云海另一端,一黑一白两道身形闪现在云端,两人脚下踏着云层,却丝毫不会坠下,这等空间之力,实在也是惊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魔界穷奇尊者和侍女冰菊,以及穷奇手中永远不离的女人头。他右手中拿着一把梳子,正细心地替那颗头颅整理梳发。冰菊见着那山海界吞噬羊角舟的盛景,向穷奇尊者道:“没想到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遭了此难,神农后人若是就此死去,那血脉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笑了笑,道:“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伏羲后人会不会摔死。” 冰菊摇头道:“她不会的,尊者放心。”穷奇点点头,轻轻一梳到底,那女子的头颅轻轻一笑,对他眨眨眼。穷奇也笑了笑,道:“小冥,你看,这里是人界的天,比我们魔界的好看多了是吧。它是蓝色的,能让人很安宁。不像魔界,千万年来我已经讨厌那种红色,那样的天空总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女子的嘴巴轻轻张了张,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她面色一阵难过。穷奇尊者轻轻吻了下她的前额,柔声道:“你不要伤心,现在你能看到我的样子,能够听我说话,这就已经很好了。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寻到一个完美的宿体,到时候,我陪你说上几天,几年,几百年都行。”那人头闻言眨眨眼,又开心的笑了笑。 “尊者,这山海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穷奇尊者笑笑道:“山海界,哼,不过是神契者玩的些把戏罢了。无足轻重。他不会让神农后人死的。若是神农后人死了,神农定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在神农谷可就呆不下去了。” 冰菊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看了看远处,道:“如今女娲后人失去了音信,神农后人已经被困,伏羲后人也因私事耽搁。看来要想取得下一颗星象之力,怕是还要些时日。我们最好暂且回魔界,看看魔帝的动向再做打算。” “那三皇血脉...”冰菊细声道。 穷奇尊者冷冷一笑,道:“三皇血脉都已出现,可是他们都还未完全觉醒,我们现在只能等,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那一天,已经很近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天无绝人之路. 玉儿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幸好正撞到了一片小树林上。她的身体扎进密林中,喀拉拉折断了一大片树枝,不过树枝总算起到了一些缓和的力道。身形着地之时,从空中摔下的冲力已经被化去了大半。可万幸中的不幸,这片小树林却是一个陡斜坡,她身形刚刚落地,猛地又是一阵翻滚,一直滚落到山坡脚下,撞到一根大树,这才终于停下。 迷迷糊糊中,玉儿只觉得浑身生疼,似乎身形在一个又黑又深的大坑里来回碰撞,就好像被吸进山海界的不是罗啸成而是她自己。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筋骨好像要断了一般。她大声呼喊着,然而自己却在那黑暗中越陷越深,似乎再也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只见周围一片茫茫黑暗。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痛。她忍着痛,捂着肩膀慢慢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想到此处,只觉得太阳穴胀痛地紧,无法再想下去。她拍了拍头,左右看了看,道:“我到底在哪里?” “玄玉...” 令狐玉儿一惊,出声喊道:“是谁?!”她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 “玄玉。” 那声音再度响起,她忽的睁大了眼,一阵惊讶。她忽的站起身来,可觉得双膝一软,立马又跪伏下去。咬着牙吟唤一声,向四周喊道:“姐姐,是你吗?你在哪?” “玄玉,你可太不听话了,一走便是这许多年,便连音讯也不托于姐姐半点。”黑暗中,一个女子慢慢的显出身形来。她身上仍穿着一身冥蓝祭衣,手中拿着长长手杖,披散的长发掩映着脸上的青铜面具。正是玉儿的姐姐,娲皇城十大祭司之一----巫盼。 此时巫盼祭祀正慢慢地向她走来。玉儿见状又惊又喜,她忽的站起身来,向前跑出几步,然而身中终究没有多少力气,跑出几步又要摔倒。巫盼祭祀手中忽然涌出一阵轻灵的气流,轻轻将玉儿身子托了起来,在这股力量的辅助下,她才算勉强站稳了身子。见到巫盼慢慢走近,玉儿忽然一笑,继而双眼一热,泪水不住落下。 “姐姐。”玉儿脚步一动,一下扑进她怀中,呜呜地哭泣起来。 “玄玉勿哭,相别多年,怎还似往昔一般,一见面就哭鼻子。”巫盼轻轻笑着,抚摸着她的柔发。好久好久,两姊妹才终于分开。 巫盼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一双明眸,柔情细语道:“我的小玄玉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这样好看,已经完全不再是那个要姐姐照顾的小孩儿了。姐姐几已认不出了。” 玉儿摇头道:“怎么会有姐姐漂亮。在玄玉心中,姐姐永远是最美丽的人。” 巫盼轻笑道:“还是这般嘴甜啊。想不到一别已经九年,你这小丫头可是让姐姐好找。指不定早将姐姐忘记脑后了。” 玉儿摇头,一脸严肃地道:“怎么可能,玄玉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姐姐你不知道,其实当年逃出娲皇城,玄玉也曾经后悔过,虽然在娲皇城姐姐待我很严厉,我曾经心生怨怼。可直到离了家乡来到人界,见到了人界种种欺诈,种种丑恶。我才知道在娲皇城有多么幸福。那时候我住在桥洞里,冬天只能和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挤作一团,我多想就能依偎在姐姐怀里睡到天明。白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我吃的,我又不懂人界的规矩,只能去偷去抢,每次总被人追着打,那时候我多想能够天天吃到姐姐做的红豆粥。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怎么会忘了你,姐姐...”话未说完,一番言说已经触到情之深处,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下。 巫盼从小养育着玉儿,长姐如母,玉儿在她面前几乎不用任何矜持,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母亲面前倾诉一般,这些年的辛苦,她毫不犹豫地便向她倒了出来。 巫盼拥她入怀,轻拍她背心,柔声道:“你受苦了,玄玉,或许真的是我对你太过严苛才致使了你出走吧。是我错了。”她轻叹一声,又道:“不过你在娲皇城也只能徒受欺侮,来人界走这一遭,吃些苦头,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玄玉现在能够独自面对很多事情了,我亦很欣慰。” 玉儿摇头道:“与姐姐无关,是玄玉太固执了。一心想要解开自己身中血脉之谜。”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关于自己血脉的一切。她急切的问道:“咦,对了。姐姐,神农大神说我身中的不是女娲血脉,而是伏羲血脉。玄武大帝也这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是伏羲血脉呢,我是出生在娲皇城的,应该是女娲血脉才是啊。” 巫盼抱着她良久不语,玉儿奇怪地问一声:“姐姐?”巫盼摇头道:“罢了,总是要告诉你的,你也大了。玄玉,其实你是妖界...”巫盼话未说完,周围的黑暗世界忽然一阵剧烈的轰响。整个世界猛然间四分五裂,黑暗片片崩碎,一道道雪白的光芒从那些蜘蛛网一般的缝隙渗透了进来。 “天意...玄玉,你好好保重,姐姐等你回来。”她摇摇头,说着,巫盼的双脚便已经开始粉碎,化成飞烟幻灭。玉儿大惊道:“姐姐,这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为什么是伏羲血脉啊!” 巫盼微微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随即,巫盼的那只手也飞快的化为光点散去,一时间,好似千万只飞舞的萤火虫。 “姐姐!!”玉儿一声大喊,猛然间,强烈的白光便将她淹没。玉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白炽,茫然间,只见一个人影慢慢映入了她的眼中。 “三哥,这个女的还活着呢。要不要这个?”一个尖利的声音引入耳中,令狐玉儿微微睁了睁眼睛,只见一个手中拿着大刀的独眼男子正围着她转圈子,口中哼哼唧唧,摩拳擦掌的,一副尖利小人样。 那人轻轻撩开玉儿脸上的发丝,忽的惊呼道:“哟,这小妞还挺俊。老大肯定喜欢。这回老子可算赚了。”说罢,将那口大刀往要见一别,便俯下身去将令狐玉儿扛在肩上,兴冲冲的跑开了。玉儿只觉得身上又是一阵阵剧痛,不知不觉间又再度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耳边有阵阵哭声传来,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一阵惊恐,眼一睁便醒了过来。她想坐起身来,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被绳索捆上。大惊之下,连忙一阵动弹,可似乎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两边顿时传来一声痛叫。 令狐玉儿这才左右看了看,只见她们现在是在一辆马车之内,车厢内除了她,还有五名女子,有两个是村服打扮,而另外两名则一身江湖装束,剩下的一名女子穿着华丽,看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加上玉儿,一共六名女子,她们全都被绳索绑缚着手脚,那几名女子中,四名女子都在不住的哭泣,只有那两名江湖女子中的一个镇定的靠着车门,一句话也不说。 见到玉儿醒了,那名不哭的女子将慢慢移了过来,将自己的秀腿靠在她的肩膀下,令狐玉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顺着她的身子,一点点的挪坐起来。 “谢谢你,这位姐姐。”那女子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挪了回去,头靠在车门上,黯然的闭上眼睛。 马车摇摇晃晃,不住颠簸,玉儿正觉得奇怪,自己怎会被人绑了,现在又是要去往哪里。她问那女子,道:“这位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赶车的是谁?” 那女子一语不答,但是双手已经捏得死死的。令狐玉儿愤愤地挣了挣,可是自己身体中的灵力此时还未恢复,全然使不上劲,挣扎了一会儿,倒还觉得绳口愈发的紧了。 “这是困兽结,越挣越紧,省省力气吧。”那女子闭着眼睛冷声说道。 令狐玉儿一阵气恼,想到自己若是有一丝灵力,哪愁挣脱不开这一点点绳结,如今可倒好,倒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她愤愤一阵,忽觉得周围几名女子的哭声很是烦人,她大喝道:“哭什么哭!别哭了。”她忽的盯着那衣着华贵的小姐,道:“你说,怎么回事?” 几名女子被她这一震,顿时止住了哭声,那倚在车门上的女子也微微睁了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那贵小姐颤颤地道:“我本是...是盘石县洛家的小女,我叫洛琦月。今晨到城东的城隍庙上香,不想被这伙强盗抓来,说是要...要...”一句话说不下去,有呜呜地哭了起来。另外两名村妇见她一哭,也跟着哭起来。 “强盗?”令狐玉儿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模糊的声音说:“要把她送给什么老大。看来这是一群到处强抢民女的悍匪。”令狐玉儿心中一阵气氛,她努力地又挣了几下,可是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可恶。”玉儿咬了咬牙。 忽然间,整个马车突然一震,似乎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马车之外一个声音尖细地喊着:“嘿,小子,给我闪开,要不老子一刀剁了你!” “强盗,你们快把车内的女子放了,要不...” 一个戏谑的声音道:”要不怎么样啊?” “我跟你们拼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靠在车门处的女子忽然直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惊愕,口中喃喃道:“天启哥..!!” 第八百五十五章,琴韵魂心 第八百五十五章,琴韵魂心 话说史云扬和冉倾珞在小归墟境也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冉倾珞虽然失去了全身的灵力,但是身中血脉还在,史云扬虽然身中伤重,但是几日之后却也在慢慢的有所好转。谷中的山果倒是不算少,约么够两人吃上一个月,因此二人也不多采lang费,一天就摘几个果腹便足矣。 在这小山谷中,有山有水,有树有石。清风徐徐动,白云渺渺飞。两人坐在小亭栏杆上,闲看风吹绿叶,水波轻皱。冉倾珞身中没了灵力,却正好重拾已许久不用的游泳技术,瀑布急流,水花飞溅,在阳光下恍惚有一道道虹桥飞架。史云扬便捧酒坐在小山石上看着她,时不时,水面一阵水花飞溅,只见她忽然从水里冒了出来,如人鱼跃波,西施浣浴,直是美丽不可方物。 在这谷中,两人时时相偎相携,一起看朝阳夕照,云破日出,柔光遍洒之时。彤云万丈,余晖顾盼。两人每每相对凝望,虽是无言,然情暖一刻,宛如永恒。日中时候,两人除却各自的修炼时间之外,史云扬便教她下棋,冉倾珞也教他书法。到了晚上,星河万丈,两人对月畅饮,说些细密情话,醉了便相拥而眠,一日日过得也算闲适安逸。偶尔实在无聊时,两人童趣大发,捉些蝈蝈蟋蟀来逗趣。兴起处,也总笑作一团。 他们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一次的养伤不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似乎更像是给他们的一次奖励。这些日子里,冉倾珞不再是那个永远都咬着牙活着的女子,史云扬也暂时放下了肩上背负的一切迷雾和包袱。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只不过他们不再是在栈桥上浅浅相谈的陌路人,两人几乎已经成了一个难舍难分的整体。 这一日,距离两人刚刚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的时间。太阳正好,风吹草摇,水面上映着粼粼阳光。冉倾珞仰睡在史云扬怀中,手里拿着几根草,正聚精会神的折叠着。不一会儿,她欢喜地举起手来,笑道:“你看你看,我编好了。”史云扬瞧了瞧,在她手里的原来放着一只草叶子编成的蜻蜓,四个草叶尖做了翅片,顶头处扎了两颗麦冬仔,浑然栩栩如生。 史云扬拿过来端详一阵,笑道:“哪儿有这么大的蜻蜓,还是绿翅膀蓝眼睛,这可成精了。” 冉倾珞不依地道:“哪是问你这个,我编得怎么样,好看吗?” 史云扬点头笑道:“好看,你编个草叶子都好看,更别说蜻蜓了。”冉倾珞笑嗔道:“讨厌得紧,不问你了。”她从史云扬手里拿回那蜻蜓,轻轻拨着翅片,道:“小时候娘可不许我玩儿这些,都是浩侗哥,风邪姐姐她们会弄的,有一次被娘发现我偷偷溜出去玩,结果把我们三四个小伙伴一起罚站,还关进黑屋子里。结果,我们在小屋里玩捉迷藏,不亦乐乎。后来娘更生气了,就把他们放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那个屋子又黑又冷,我一个人怕极了,就不停地哭。后来浩侗哥为了安慰我,就从门缝里不断地塞这些草叶小玩意儿进来,我闲来无事,就一个个学拆了又编,编了又拆,慢慢地倒也不觉得孤独害怕了。”说着说着,她叹口气道:“如今,他们应该都已经转世了吧。女娲大神说他们能投户好人家,那也不错了。” 史云扬听她讲到伤心处,连忙抱着她,拍拍她后颈,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等咱们有了孩子,你就教她们编这些小玩意儿。让他们童年过得快快乐乐的。” 冉倾珞脸上一红,轻轻嗯了一声。史云扬道:“那时候韩仑家的小孩子也估计差不多大了,指不定咱们两家还可以结个亲什么的。你说岂不是很好。” 冉倾珞闻言,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那件事。他一直也没有勇气告诉韩仑的事,他们以后该怎么办。若是她告诉韩仑玉儿不能生育的事,他会不会嫌弃玉儿。冉倾珞心中不住的盘算着,出于对玉儿的保护,她一直也没有开口,可这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一直这么瞒着,对他们都不公平。 她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愿有一天,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嗯?什么办法?你在说什么?”史云扬奇怪地问道。冉倾珞突然从冥想中脱出,笑道:“没什么,瞎想。云扬,你说现在韩公子怎样了?当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 史云扬皱了皱眉头,回想当时情形,不禁浑身冷汗直冒,他沉声道:“苏海棠是韩仑的师父,怎么说也养育了韩仑六七年,师徒之情更胜母子。她为了顾及门派声誉,不得不下狠手,但是总不至于真的就要韩仑死吧。” 冉倾珞不以为然,也道:“那位苏前辈似乎是一位极其执拗之人,凭她的脾气,即便真的一剑杀了韩仑,那也不无可能。” 史云扬柔抚了下她的额头,道:“现在想也是瞎想,只希望他还活着吧。不然,玉儿姑娘要怎么办。” 冉倾珞也皱眉道:“是啊,玉儿妹妹。”她忽然想到,说:“大哥如今也应该回神农谷去了吧,那玉儿妹妹肯定会问他,大哥是个不会说谎的人,玉儿妹妹一定会看穿的。若是她知道韩公子受伤,生死未卜,神农谷怕是要被她大闹一场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她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轻易不敢放她离谷,玉儿姑娘惦着韩仑指不定会偷偷逃走。”他说到这里,忽然又打住,道:“可是门口有麒麟守卫,她如何也是跑不了的。” 冉倾珞叹道:“玉儿妹妹真可怜。”史云扬道:“其实难的是罗兄,这种时候,他留着玉儿也不是,让她走也不是。”冉倾珞闻言一想,确是如此,不免又心中戚戚生悲。 两人相拥,却渐渐陷入了无言的状态。时间缓缓流逝,一动不动,似乎就在这时光流转中停下了红尘之心。 过了好长时间,冉倾珞先声道:“如今反正也无事,我再去试试和那些灵慧魄沟通。”史云扬点头,道:“我也去出口结界处看看,试试能不能打开结界出去。” 冉倾珞扣住他手,道:“可不要逞强,慢慢来,我想等我们两个的实力都恢复了,这结界是困不住我们的。” 史云扬道声好,两人这才起身,携着手往瀑布后走去了。 回到那山洞内,两人便暂时分开,史云扬向外围那出口走去,冉倾珞则立在原地,准备同这些灵慧魄做些沟通。这七八日以来,她大约试了不下三十次,以自己的意识力去感受这些灵慧魄的微弱力量。然而这些灵慧魄却都怯怯的躲开。似乎对她的交流表现得不甚友善。不过她没有放弃,洪崖老人走之前曾经说过,这些灵慧魄中有着浩瀚的曲谱和琴技,若是能够取得这些灵慧魄的认同,那自己能够得到的技艺将是无可限量的。即便失败了再多次,她也仍不会甘心而放弃。 她身中的意识力又再一次向外探出,只见在她的意识之中,竟然出现了有色彩的光芒。那数千魂魄灵动的飘浮着,拖着一条条淡蓝的光晕,如同一群小小蝌蚪在她头顶上方不断游曳。毫无规律,但是却又显得无比轻柔。当她第一次发现这些蓝色的魂魄时,好像自己沉浸到了一片深深地海洋之中,然而当自己的意识力一靠近,这些魂魄顿时四散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无奈地收回了意识力,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史云扬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他出去查探这一番,似乎也并无收获。史云扬道:“怎么样?” 冉倾珞摇摇头,气馁地道:“他们好像很怕我,我一靠近他们,他们就消失了。”史云扬道:“没关系,多试几次,总会有用的。”她无语地点了点头。忽的问道:“结界怎么样?” 史云扬耸肩,无奈道:“这结界甚是复杂,而且单凭我的力量,即便恢复到顶峰也根本无法打开。所以,在你完全好了之前,我们是出不去的。” 冉倾珞心里一阵打鼓,其实她多想就在这小山谷里不出去了,这里安然恬适,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美好。出去了定然又是奔波劳碌,生死不断。然而一直呆在这里却绝对不可能,先不说身上背负的那么多责任和未解的谜团,一个月以后,这里就没有吃的了。倒时候,怕是想不出去都不行。 史云扬也仰头看了看那些竹筒,只见蓝光飘动,缀成星河。他忽的又想起了那日初次来这里的情形。脑中灵光一现,他道:“对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弹一弹那所谓的“心泉之曲”呢?” 冉倾珞无奈道:“我也不会弹啊。”史云扬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也尝试着以天地灵力为弦,以心中意念为枕,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她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于是也只得用这个办法了。天地灵力是没办法引用了,她便在那小石台旁坐下,以自己的意识力为弦,以心念为枕,十指柔动,时而屈伸,轻挑慢拨,一曲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九凰之音便在她指下的虚空中荡漾开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雷洞沙海 第八百五十六章,雷洞沙海 史云扬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冉倾珞弹奏的十分入神,他便在一旁盘腿坐下,细细看着她入神的演奏.虽然指下无琴,但她心中有琴。于是手中力度,拨弦转按的角度无不精细至极。看着她冥神弹奏,静若处子,史云扬觉得竟似乎真能听到悦耳的琴音一般。 冉倾珞一直小心翼翼的弹着,起初她还要再脑海中构思一张琴的样子,每一根弦约么是在什么地方,似乎真的在指尖构造了一张想象中的琴。但是弹着弹着,她慢慢觉得手中弹奏的那曲子似乎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旋律在心头旋绕,于是也忘记了指尖处是否有琴,旋律到时,手指自然拨动。不知不觉之间,竟进入了一种神游的境界。 在这一刻,她便是这首九凰之音,恍然间,她好像飘飞了起来,化成一阵烟云,一股微风,一抹水汽,轻轻的在空中飘散聚合。氤氲弥漫之时,仿佛一切都在翩跹而蹈。恍惚间,只见那些淡蓝的灵慧魄慢慢的靠近过来,围绕着她,随着她不断起舞。她心中一喜,伸出手去,可自己却没有手,而是一片薄薄的雾纱,几个灵慧魄光芒游曳过来,在她身中旋绕跳动,一副欢快的模样。 慢慢的,周围聚集的灵慧魄越来越多。慢慢地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她化身为雾,在中心轻舞,灵慧魄有的向左游动,有的向右游动。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篝火舞会。 不知不觉地,一曲慢慢的完毕,冉倾珞感觉那种轻飘飘的雾气又在不断地凝聚,无数细密的粉尘雾珠慢慢的凝聚成,自己开始有了手,有了身子,有了衣服,终于完全成为一个正在弹琴的自己。 而此时,那些灵慧魄也不再离去,而是在她身体周围慢慢漂浮着,冉倾珞停下琴音,慢慢伸出手,一个灵慧魄慢慢停在她指尖,随即发出一阵淡蓝微光。那灵慧魄竟就此渗入了她的体内。 突然间,冉倾珞脑海中便出现了一道道曲谱的信息,那些凭空出现的文字,正像一幅长卷缓缓展开,其中的内容直让她欣喜若狂。《东门引》、《水月曲》、《华胥调》、《长相思》、《归思怨》、《遥夜奏明》...一首首已经失传的曲调重新出现在她意识中,冉倾珞已经应接不暇,恨不得将其全部记下。 然而就算她记忆力超强,但是总还是有个限度,这成功之后的第一日,她便记下了百余首曲子,无奈身中没有灵力,腹中饥饿,大量消耗意识力,不久身中便会乏力。她无奈地退了出来,却正见到史云扬坐在她身侧微微笑着,手里递过来一个山果。 冉倾珞高兴的接过来,咬一口再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史云扬道:“你都冥神打坐四个时辰了,能不饿吗。不过看你这高兴样,我想,你已经成功了。” 冉倾珞点头,道:“我学了好多新曲子呢,不过现在没法取出琴,不能...咦!”她正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身中的灵力封印似乎有些松动,身体中好像已经有了些微灵力。她心神一动,控制着那微弱的灵力灌入魂蕴之中,终于将伏羲琴拿了出来。 “云扬你看,我的灵力在恢复,太好了!”她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史云扬也笑道:“这是好事。看来与你学习这琴艺有关,明天再接着学,估计过一段时间,你身体中的封印就会消失了。” 冉倾珞也点点头,她道:“我给你谈谈我刚学的曲子吧。”说罢,她将伏羲琴放到石台上,这一会手下操的乃是真琴,她娴熟许多,只略微思考琴谱,便忘情的弹奏起来。 山谷中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史云扬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多少也积累了些音律的欣赏经验。此时听到这些远古之音,竟有一种穿越时空,遨游太古的感觉。 这世上怕是只有他一人有幸听到这么多美妙的琴音了,史云扬想到这些,不禁笑了笑,闭上眼,徜徉在音符的海洋里,随波而逐。 一曲终,一曲再起,月渐渐东升,恬然安谧之中,一日便这样悄然逝去。 在两人闲适生活的同时,另一个世界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日,罗啸成为了挣脱令狐玉儿的缎带,不惜冒险往斧口上撞去,可不想斧刃太过锋利,自己来不及闪躲,便被斩下了一条左臂。之后便落入了山海界之中没了音信。 当罗啸成被卷入雷云空洞的那一刻,心中只充满了绝望,眼中看到的也只是死亡的阴影。在那股疯狂的气流漩涡之中冲击着,不住飞旋,一直被卷入了气流的深处。那里的雷芒密密麻麻,难以数得清。穿过那片雷海时,强烈的电流导入他身中,罗啸成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崩碎成粉末,那种剧痛,丝毫不亚于在接受神农封印时所受到的折磨。 寻常人若是进入这雷芒的世界,就算不被电死,也已经被吓得半死。经过了无数次的试炼,罗啸成的身体早已经异于常人,他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即便是这雷电之力,也仅仅只能让他感到痛苦而已。可恨的只是自己身中灵力全失,为今也只有靠自己的毅力坚持,可惜,在这电流世界中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罗啸成便彻底昏迷过去。 于是他的身体就在那片雷云之中漂浮着,好像那个世界之中的一粒尘埃。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身体之上慢慢出现了一层紫色的电芒,不断闪烁着,周围的雷芒顿时不住地向那紫芒涌去,这个世界紊乱的气流似乎慢慢改变了方向,一股以他为中心的雷电流开始如潮水般四下涌动。 所有的雷电流经过那层紫色的雷芒之后,竟然化成一道道精纯的能量,而后渗透进他体内。虽然他自己还一直昏迷着,但是这样的能量已经不知不觉的在重塑他的身体。 慢慢地,这片雷云空洞之中的雷芒越来越密集,而罗啸成身上的紫电光芒也随之越来越强盛,最后竟然如同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罗啸成身形漂浮在那光球正中,像一个黑洞一般吸收着周围的精纯能量。一道道强横的能量波动传了开来,只见周围噼噼啪啪响起一大串雷电的交杂声。 在这时,只见远处一道青光杂糅在这些雷电之中,也飞快地从那紫电光球之外冲了进去,只一闪便滑进了罗啸成腹内。在这样强大的能量灌注之下,罗啸成断臂的伤口早已经结痂止血,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好像突然间胖了几倍,然而一段时间之后,膨胀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地恢复,如此不断反复,他身上的皮肤也开始透着些微电芒,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突然,罗啸成一睁开眼,只见他身中一阵强大的能量爆发开来,顿时形成一道强大的能量涟漪,那紫电光球急速扩大,周围的雷芒不断地被囊括其中,终于,那光球随着强大的能量弥漫了整个空间,一时间,整个世界一片白炽。 许久许久之后,周围已经不再是雷芒,放眼望去,只见茫茫黄沙一堆一堆无规则排列,形似一座座小小坟丘。烈日当空,这片沙漠之上的空气不断膨胀,远处的天地交界处看上去总是在不住的闪动。这里没有一个生物,就连刺刺球、仙人掌,荆棘草这些都耐旱植物在这里也是完全没有踪迹,更不提有什么蛇虫鼠蚁。 一个死寂的世界,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狱。 这里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所有东西都是静止的。可若是仔细看去,只见一个沙丘之下,那里沙子正在不断地松动着。过了一段时间,那里凭空凹陷下去一个沙坑,周围的沙粒不断地向中央的凹槽滑去。 突然,那沙坑中心的沙子一阵飞溅,只见一只手从中探了出来。那只手在周围抓了抓,但是却似乎没有抓到什么借力的东西,于是那手不断晃动着,不久便在周围刨出了一个坑来。 一个人慢慢从那坑中坐起身来,身上的沙子好像流水一样抖落,他甩了甩头,弹落脸上的沙粒,这才露出了那张沧桑的脸的轮廓。 原来竟是罗啸成。 他咳了两声,又呸几下,吐尽口中的沙子,刚想站起身来,双手去撑地面,想要从沙堆中拔出脚来。可只觉得左手一空,整个人便突然向左边仰面摔倒。罗啸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左臂了,他心中难过,狠狠地扬了一把沙子,口中骂了几声。这又才试着掌握平衡,重新用右手撑着身体,从沙坑中爬了出来。 这里的空气简直能要人的命,炽热的气流吸入肺中,也顺便将那高温带入了体内,一时间好像肺都要炸掉。在这里还未走一步,只是稍稍一动,便已经全身是汗。 罗啸成热的厉害,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尽管身上只穿着一件裤衩,但是却仍然不能减少丝毫热意。他抹了一把汗,四下望了望,只见四面都是一样的风景,毫无差异。他便不禁皱了头,心中骂道: “我不是被吸进那什么劳什子山海界了么,这又是啥地方,咋跑到沙漠来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世俗对错 第八百五十七章,世俗对错 瞧那女子甚是吃惊,看起来应该与那男子有什么关联.令狐玉儿正奇怪,忽然又听到外面喊话: “臭小子,快滚开,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你就敢拦!” 只听得方才出声的那男子大声道:“你把车里的人放了,我就让你过去!” 听见这声音,外面忽然笑成一片。原来马车外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看来这伙匪贼像是来了不少人,听声音,少说也有五六人左右。俄而,又传来那男子怯怯的声音,道:“你们...笑什么?你们赶紧放人!” 一人笑说道:“你小子也真是有趣得紧,你以为挖个坑拆个桥咱就过不去了,老子垫块板子照样过得去,我说你这脑袋让驴踢了吧。”说罢,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令狐玉儿听得奇怪,恰巧这一会儿功夫身中灵力恢复了些许,她便顺着车厢壁一点点向前面儿挪着身子,那富贵女子正挡在她面前,令狐玉儿踢了她两脚,瞪她一眼,道:“让开点!”那女子有些怕她,便一点点挪出地方让她坐过去。在那女子移开的地方,正好就是车门处,只不过现在已经让人锁上了,不过顺着车门缝仍然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形。 玉儿转过身来,凑近那车门缝隙,只见此地乃是一片断谷地带,两边绝壁相对而望,大地被生生撕裂,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山谷。在这山谷一侧的绝壁半山腰上,竟然有人开凿出了一条小路,这条路全然是凿石为路,如同在山体之中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这条路比一辆马车要稍稍宽一些,不过只要若是走到悬崖边上向下看上一眼,定然是头晕目眩,心中惊惧狂跳。 而此时,马车正停在这路上,门口坐着两个赶车的,手里正紧紧勒着缰绳。其他人倒是没看见,想来应该是在车后面。 在马车前面不远的地方,只见一个满身污泥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头战战兢兢的堵在路前,在他脚下是一段栈桥,想来这一段路应该是凹进山体里的水沟,为了架设路段,只能修筑一段栈道。那男子手里的斧头高高扬起,斧刃对这固定栈桥的木桩,似乎立马就要将这栈桥毁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毁了这条路,那些强盗多少会有些忌惮,但是此时瞧见他们都毫不在乎,还似乎有意戏耍他一番,那男子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令狐玉儿打量他几下,只见这人身材瘦削,面目清秀,身上皮肤白皙,拿着拿斧头时两只胳膊不住发颤。细看全身,只见其着一件青衣布袍,头戴儒冠,分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瞧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头上满是大汗,浑不像是来救人的,倒像是被这群强盗给打劫了一般。 “你们到底放不放人!再不放人,我就要...砍了!”也不知道是抡着斧头的手僵了怎样,他说了一句话,身形忽然晃了晃。斧头险些砸到脚背上。 对面的土匪见状又是一阵捧腹大笑。那当头赶车的土匪说道:“臭小子,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真惹到老子,你十条命老子也收了。快滚!” “我不!你放了车里的人!”那书生大吼一声,又再次抡起斧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吃力,他脸上汗如雨下,一滴滴落进眼眶里,弄得他双眼难睁。 “嘿,这小子有些意思,三哥,怎么办,我去把他给办了。”那赶车的人问了下坐在车门边的那个人。那个三哥只摆了摆手,小声道:“不急,这小子要真把路给毁了,我们要重新搭这条路还得费些功夫,这里又没法掉头,要是官府的人马追上来,咱们可就完了。”说完,那赶车的人一阵狂点头,赞同地道:“三哥高明。那现在怎么办?” 那三哥笑了几声,道:“这小子屁武功都不会,老子可不是怕他,是怕他手里的斧头不小心把桥弄坏了。小心点,这小子好弄,只是先别惹到他,见机行事就行。” 那赶车人点头道:“全看三哥您的了。” 令狐玉儿不知他们要刷什么鬼把戏,倒是有些替那书生担心。她回过头来,看那一直不哭的女子一眼,道:“这个书生还挺有点气概的,怎么,是你心上人?” 那女子转过头去,一脸慌张。令狐玉儿奇怪地道:“你不担心么?过一会儿他可就没命了。”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震,正要说话。只见那三哥哈哈一笑,道:“我说小兄弟,我这车里可只有咱们几位弟兄的夫人。关你什么事。我想你怕是弄错了。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女人?你们走丢了是不是?你这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也总不能见着马车就要拦,那成什么样子。我这儿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请你行行好,放我们过去,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做生意呢。” 令狐玉儿闻言气恼,忽的大声喊道:“呸,谁是你夫人,臭不要脸的强盗!”那赶车的人狠狠一拳砸在门上,喝道:“臭娘们,吵什么吵,再吵弄死你!” 令狐玉儿暗暗啐了他一口,心道:“等我歇息歇息,一会儿本姑娘让你好看!” 那书生斥道:“我都听见了,你们强抢民女,分明就是强盗。”那三哥噌的一声忽然拔出刀来,书生下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地。不过他撤了一步,竟还是稳住了身形。令狐玉儿一握拳,赞道:“不错,好样的。” 只见那强盗大踏步的向那栈桥行去,口里骂道:“老子就是强盗,那又怎的,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他娘的也是活够了,想死?老子今天成全你便是!”说着,倒拖着刀就向那栈桥冲了过去。那书生一阵骇然,忽然间闭眼大喊一声,狠狠一斧头砍在那木桩上,顿时绳索便断了两根,那三哥立马勒住步子,惊险地抹了一把汗,道:“臭小子,你他娘的玩儿真的!” 令狐玉儿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只听得身后那女子喊道:“你们让我出去,我能让他离开。” 那赶车的喊道:“三哥,这女的说她有办法。”三哥招了招手,那赶车的赶紧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开门,忽的撞见玉儿正凑着脸在门口,不禁吓了一跳,那人猛地一拳打在她胸口,骂道:“他娘的,想吓死老子啊。”玉儿身上还有从山坡上滚下来时受的伤,那人一拳正打在她伤口上,力道很大,立马让她仰摔过去。 玉儿痛叫一声,抬起头来,道:“可恶,你记着,这一拳本姑娘迟早十倍还给你。”那人嗤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把旁边那女子手上和脚上的绳索割断,忽的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道:“小妞,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别想刷什么花招。老子这把匕首可一直在你背后,只要你一句话说错了,这白刀子可就要变成红刀子。明白吗?”那女子漠然的点点头。那人侧一侧头,道:“出去吧。”于是那女子便和他一同出了车门去,那人随即将车门掩上,,立马有人从车后绕过来,将车门锁住。 玉儿费了番力气坐起身来,仍是凑近那门缝看着,只见那赶车人挟持着那女子走下车去,书生见状,面色大喜。喊道:“阿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过来。你们快放了她,要不我就砍断这桥!” 那叫阿姝的女子摇摇头,道:“天启哥,你走吧,这里不关你的事。” 书生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汗,道:“我不走,咱们一起走。” 阿姝漠然地道:“他说得没错,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书生闻言一愣,道:“你要支我走也找个好些的理由,难道我会信这荒唐的借口么?” 阿姝忽然身形一阵颤抖,竟忍不住哭了起来,道:“你不信,当然!你什么时候信过我,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现在来这里逞强有什么意思吗?” 书生道:“阿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什么都是我的错,这些我们回去再说,以你的身手,对付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的,你和我回去好吗?” 那赶车的一拍大腿,不服气地道:“哟呵,这话是不把大爷我放在眼里怎么着?” 阿姝直摇头,反问道:“回去?去哪?回你家?宋天启,我不过是个四海为家的孤女罢了,幸得你们宋家收留,我感恩不尽。不过你母亲似乎并不待见我这个无用之人,再回你家,再受她的气,你觉得有意思么?” 书生连忙道:“还有我啊,我会向着你的。我会去跟她老人家求情,假以时日,我一定能让她改变想法的。” 阿姝冷笑一声,道:“你?哼,在你眼中最重要的不是你的圣贤书吗?你不是一定要考上功名要做大官吗?你日理万机,我哪敢去打扰你啊。这么长时间,你有关心过我吗?在你眼中,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不对吗?” 书生愣了愣,道:“原来这才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阿姝,不是的!不是的!阿姝你误会了。” 阿姝摇头道:“误会?你不想要功名吗?你不想做官吗?真是笑话。宋天启你听好了,我阮玉姝从今天起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我各自两散,我愿意跟谁走,你也管不着。你们家收留我吃过几顿饭没错,但是我也受够了你们家的气,两相抵消,各不相欠。” 第八百五十八章,尘恩俗怨 第八百五十八章,尘恩俗怨 书生闻言,急得快要哭出来,道:“可...可他们是强盗啊,他们不是好人.” “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那书生呆了几瞬,眼中忽然泪如泉涌。他手中的斧头啪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软软的跪在了地上。 阮玉姝眼中泪水也不断滑落,她转过身,冷言对那赶车人道:“让我上车吧,他不会拦着我们了。”那赶车人一阵嬉笑,道:“说得不错,大爷一会儿让你轻松些,就不绑着你了。” 阮玉姝一声不吭的向车厢走来,玉儿见她双眼通红,已知她此时已是痛断肝肠。她不禁叹口气,心中又想起了那时在灵界的时候,史云扬赶冉倾珞走那一幕,恍然仍在眼前。他们之间那种残忍的离殇,只让人心中生痛。 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书生看不到阮玉姝身后抵着她背心的刀子,而她也只是想要救他一命而已。 情到浓时,难道真的只能互相伤害吗? 眼看着场悲剧就要收场,令狐玉儿已经无心再看,于是准备冥神修炼,恢复恢复身中的灵力。忽然,只听那书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阮玉姝,你听着!”阿姝闻言顿住了脚步。这一下子又让玉儿来了精神,于是继续看下去。 那书生双手抓着泥,地面上的泥土被他抓出一道道凹槽,他道:“没错,我是想做官,我是想考取功名。这些都没错。你知道吗?可这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抽泣了一声,又道: “在我小时候,人人都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没小孩子愿意和我玩耍,说我只能靠着父母,说我没种。长大后,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人要么已经考上了功名,要么已经成了商贾。他们有的又名,有的有财,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先父遗留下来的财产度日。虽说我家倒还殷实,但是所有人眼中,我也不过是个坐吃山空的废物罢了。街坊四邻瞧不起我,家仆瞧不起我,我娘也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他恨恨的道,忽的语声转柔,道:“可是只有你,只有你会关心我。觉得我不是个傻子,觉得我写的诗有陶渊明的气息。阿姝,你可知道,自从你走进我的世界,本来已经半死的我又活了过来。你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柱。我知道,娘对你不好,家里的仆人也对你不好。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说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他咬着牙,痛哭流涕,道:“每次看到你在檐角哭,我心里都如刀割。我整天看圣贤书,我想考取功名,那是因为我想出人头地,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想能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不让你受人欺负。我想用我自己的能力去爱你,我不想连替你买一根簪子都要用我父亲的遗命钱。我想一开始就给你最好的,而不是让你和我一起受苦,一起遭人冷眼。爱情是什么,有人以为是卿卿我我,有人是花前月下。可对于我来说,是责任,是让我有能力照顾你一生的责任。因此我常常告诫我自己,一定要快些考上功名,一定要努力。因为我怕在我能好好爱你之前,你就离我而去了。” 他忽然一阵苦笑,先是大哭,后来却又转为大笑。阮玉姝听到这番话,心中已经大悔,泪落不止。书生慢慢站起身来,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似的,他苍白地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又苦笑几声,忽的仰起头,指天大哭道:“什么老天有眼,呵呵,老天,你如此绝情,有眼无珠,枉为天公,我宋天启死也不原谅你!”说罢,纵身一跃,便从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阮玉姝闻声大惊,一转过身。只见宋天启如同一只断翅鸟飞也似的坠了下去。她啊一声惊呼,随即身形一跃,也便要随他跳下,那赶车人立马抓住她手,不让她跳。阮玉姝手腕一折,一个擒拿便将那赶车人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刚刚入手,转身便一刀封喉,那赶车人瞪着眼睛,双手捂住喉咙,就此惊恐地抽搐着死去。 旁边的人见状大惊,顿时便有三四个人拔出刀,绕过马车向她砍来,阮玉姝身形灵动地在这几人之间穿梭者,力量无比轻柔,但是每每总能将力道化开,并且借力打力。一时间,只见老三的刀砍中了老五的手,老五的刀砍中了另外几个小厮的脚。虽然她以一敌五,但是却丝毫不落下风。 令狐玉儿见那书生竟然决绝的跳崖而死,不由得一阵大惊。这可不是她所预见到的结余。更让她惊讶的是,那阮玉姝竟是一名好手,她手无寸铁,完全凭着身法在几名强盗明晃晃的刀锋之间来回穿梭,那几名强盗连她的衣边也够不着,转瞬间便已经有两人死于同伴的刀下。 剩下的三人见她身法奇特,分明是砍向她的刀刃,每每被她一闪避,刀锋就邪门地落在自己人身上。慢慢的,几人到也学乖了,手中的力道懂得留三分,一刀砍出去,无论中与不中都立马收刀,如此战了十余个来回,三个强盗竟然慢慢的将战圈缩小了几分。 阮玉姝退后几步,手中匕首倒执,左掌斜推,身形如同幻影一般栖身而近,刀锋直逼一人喉咙,当头那名强盗见状大惊。连忙用手中钢刀护住颈部。阮玉姝一咬牙,忽的身形一个前空翻,随即一脚踢在那钢刀上,那人手中的刀一阵猛颤,突然脱手掉落,阮玉姝一把抓住他头发,狠狠一压。她身形落地,刚好将那人按倒在地,手中匕首已经抵在那人喉心。 那人的脸被按在地上,他却能够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锋,一时间不敢动弹,只怯怯的哀求道:“女侠,女侠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管我们的事,求求你放过我吧,女菩萨,女仙人,饶命啊...”阮玉姝好似全未听到,她双眼狠狠地锁定着那三哥,手中匕首慢慢的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阵疯狂的抽搐,只见一滩血慢慢从他头下晕开,过了数息的功夫,才终于完全绝命。阮玉姝站起身来,手中已在不住地滴血,而眼中却在不住落泪。 那三哥见自己同伴如此惨死,不有的心中一阵阵发憷,这时见到阮玉姝如同见到恶鬼一般,此刻不住后退,身形都已经抵住了马车。忽然间,他心念一转,回手一刀将那马车砍成几半。此时玉儿仍趴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形。当看到阮玉姝杀人的那一瞬,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狂跳。虽然她身中力量强大,但是她却还并未真正杀过人,此时亲眼目睹,不由得觉得太过惨烈。然而自己还未开始感怀害怕,只见马车壁突然裂成数半,她还未反应,便被人一把拖了出去。 玉儿大叫一声,忽然间又听到一声惊叫,只见剩下的一名强盗将那洛琦月也拖了出来。两名强盗用刀架住两女脖子,威吓道:“你他娘的别过来,要不我杀了这几个女人!” 洛琦月一声大哭,哀求道:“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求求你,姑娘你别过来了。”明白形势后,玉儿倒是稍稍镇定下来,她喘了口气,道:“喂,你终于舍得放我们出来了。怎么,想死了?” “臭娘们,给老子闭嘴,不然现在就宰了你!”玉儿吐了吐舌头,斜瞪他一眼,道:“你要劫持本姑娘,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恰好姑娘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那强盗冷笑一声,道:“爷爷我不仅心情不好,老子脾气还不好,闭上你的嘴。”他抬起头来往悬崖边上靠了几步。道:“你这臭女人,玩儿阴的,那书生说得没错,你他娘的武功这么好,干嘛要混在老子们中间,还不露声色。”阮玉姝冷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现在他有人质在手,一时还不敢过去。 半晌,她唇齿翕闭,发出了几个字来:“今天,你们都得给他做陪葬!”玉儿一惊,道:“喂喂,我可没杀你心上人,我可犯不着要陪他死。”阮玉姝似乎并未听进耳中,只见她手中的匕首重新倒执,慢慢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那强盗见状,顿时满头大汗,道:“你要...干什么,你他娘的不是正道人士么?正...正道人士也会见死不救?你他娘的还算什么江湖人士。”那三哥有心要激她一激,但好像她并不为所动。他心中一慌,不由得又退了半步,此时身形已在悬崖边上,脚边一动,便是一堆碎石沙砾哗哗的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玉儿见状,心知阮玉姝此时报仇心切,全没有半点顾及他人性命的意思,靠她搭救是不可能的,此时只能自救。她心念一动,休息了这许久,虽然身中灵力仍然未恢复,但是也已经有了一小部分,对付这些凡夫俗子已经完全够用了。她手中拈个印诀,忽然间左臂往他腰间狠狠一撞,那人手中刀忽然一颤,正要割断她喉咙,玉儿手中的点绛笔已经飞快将那钢刀划断,刀刃断为两截,瞬时掉落在地上。而那人身形一个不稳,仰面后摔,突然“啊”的一声栽下悬崖去。 第八百五十九章,魂断杳谷 第八百五十九章,魂断杳谷 玉儿毕竟还是心软,虽说那三哥是个强盗,但是她觉得,人命大如天,无论是谁的生命都不应该如此轻视.因此那人掉落山崖的片刻间,她腰中的缎带已经飞绕而出,迅速将那人缠住,一用力,便猛然间将那人拉回到了地面上。 那三哥死里逃生,此时一落地,双脚便软了下去,双手双脚缩成一团,吓得不住打颤。玉儿正叹一声可怜,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她一转身,只见最后剩下的那一名强盗正挟持着洛琦月不断后退。似乎就要逃跑。洛琦月大哭,道:“姑娘救命,救命啊!” 令狐玉儿印诀一变,顿时劲风大作,只见那腰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她身旁旋绕着,她手指尖灵力忽动,那缎带便如同灵蛇一样飞快冲着那强盗而去,缎带虽然柔软,平时都作为围腰缠在玉儿腰间,然而当缎带上有了她的灵力之后,其上的力道便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虽然玉儿还只是空境的实力,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力量已经无异于仙神妖鬼。那丝带只是稍稍在那强盗的右肩上一点,那人便猛然间被击飞了去。 “妖怪!有妖怪!”那人抱头大喊,爬起身来不要命的往回跑。令狐玉儿啐道:“呸,你才是妖怪!”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疯跑着的强盗忽然身形一滞,随即软趴趴地扑倒下去。令狐玉儿一愣,只见那人后脑之上正插着一把匕首,锋刃已经完全没入了脑中。 那洛琦月哪见过这样的杀人场景,加之之前受到不小的惊吓,身形一软,便要摔倒。令狐玉儿连忙上去扶住她的身子,让她靠着石壁内侧休息,一转眼,又只听得那三哥一声惨叫。两女忙循声看去,只见那阮玉姝竟然用双指刺进了那三哥的双眼,强盗一阵乱弹,阮玉姝满脸血斑,但神色一点不改,似乎丝毫不见那人的痛苦。 两女大惊,如此景象浑然冲击着两女的心脏,那洛琦月双眼一白,顿时吓晕了过去。玉儿站起身来,呵斥道:“喂,你干嘛这么残忍,他也是人啊!” 阮玉姝闻言一阵苦笑,忽的露出一抹狠意,两指用力一插,那三哥啊一声惨叫,随即便没了动静。阮玉姝拔出双指,只见那人双眼已是两个血洞,此时整不住往外淌血,见着那恐怖的样子,玉儿心中一阵狂跳。 阮玉姝冷静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回身,步伐沉重地走到了栈桥的另一端,她俯下身去,软软的坐在地上,拿起那把宋天启遗落的斧头不住端详,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住打落在斧刃上,太阳光下,反射着一片晶莹的光芒。 “天启哥,你这些话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我只是个江湖女子,我不识诗书,也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咬着牙,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握住斧刃,鲜血便顺着她的手心慢慢流了下来。 “你就是个傻子,我要什么富贵,我又需要什么保护。钱财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个世上一定要有钱有权才配拥有爱情吗? ...... 你混蛋,宋天启你这个混蛋,你对我不公平。你已经让我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你对我的痛苦漠然而视,原来为的只是那该死的钱和权,你以为有了钱有了权就能保护我吗?我不需要,只要你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够了。为什么你这么固执...” 她一阵痛叫,不知是手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她狠狠锤击着自己心口,直至口中吐血。好像只有这种方法能够缓解心中的痛苦。俄而,她又转而一阵大笑,道:“我骂你做什么呢?我才是个疯子,我才是傻子,我才是。要是我明白你的想法,又怎会离开宋家去除什么山贼。你看你,平时连自己的书都搬不起,竟然还要拿这么重的一把斧子,真是可笑,不是吗?” 玉儿听她一个人胡言乱语,心中亦不是滋味,她说话毫无逻辑,但是她也大致听懂了,原来她离开宋天启是以为宋天启根本不爱她,而自己在宋家又遭人冷眼,阮玉姝性子高傲,宋天启本是她留在宋家的唯一理由,但是宋天启既然已经对她没有情意,她也便不告而别。恰逢强盗到处掳掠民女,她便故意被他们抓住,想要跟着他们回山,将那山贼窝来个彻底清剿,为民除害。哪想到宋天启竟然想法子找到了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终于不再冷眼无视,一个人拿着把斧头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要想救下阮玉姝,可不料结局却是如此。 阮玉姝神识似乎已经开始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令狐玉儿在一旁看着,不禁泪花连连,心中对她杀人一事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责怪了。她也慢慢走过栈桥去,阮玉姝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裙,道:“你知道吗,其实天启哥不是个懦夫,他很勇敢的。那一年我被仇家追杀,已经到了濒死边缘,情急之下我翻墙进入宋家,闯进他房里。天启哥把我藏了起来,后来那些人进来搜查,逼问他我的下落,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算那些人在他身上划口子,他也不说。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他不是懦夫。 他那时候不是已经在保护我了吗?可是后来为什么一定要去考什么功名?” 令狐玉儿轻轻拍拍她的肩,道:“他也是怕你被人看不起,常言道,‘人言可畏’。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他很爱你,而且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一个能够不想着风花雪夜,而能勇敢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的男人,当然不是懦夫。”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说得对,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我笨,我傻,我连他这点苦心都看不出来。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往悬崖底下跳。令狐玉儿忙拉住她,可是她的力道却大得很,竟然将玉儿也拖了下去。 两女身形一阵狂坠,风声呼啸,一头散发更是蓬松乱舞,玉儿倒没有惊讶,她手中忽然发出一缕绿光,玄玉青鸟凭空冲了出来,立时将两女托在背上,双翅一振,便又重新飞上了山崖。令狐玉儿抱着她从青鸟背上跳了下来,手上忽然涌起一股强横的力道,猛一下将阮玉姝按在石壁上,一手卡住她的咽喉,另一只手腾出来狠狠地闪了她一巴掌。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宋天启拼死拼活救你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死?他一个书生,连这斧头都拿不起的酸儒,但是他可以为了你不要命。这样巨大的代价,就为了让你轻贱自己的性命?阮玉姝,你说得没错,你就是对不起他,你这一辈子也还不清这笔情债。你只有一直活着,永远背负着自责和悔恨而痛苦地活着。这是天对你的惩罚,这是他对你的惩罚。从今天起,阮玉姝已经死了,你这条命已经摔死在这山谷之下了,你的这条命不是你的,是宋天启的!”说罢,将她身形重重一摔。 玉儿说完这一番话,头上已是大汗直流。阮玉姝全身颤抖,慢慢不再挣扎,身形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瘫坐在地上。良久之后,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于是点点头,身形在地上爬了几步,朝着玉儿跪下,沉沉的磕了一个头。 玉儿正要去扶她起身,阮玉姝推却了。一只手抱住那只斧头,慢慢撑起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步的道路尽头走去。玉儿见她离去的背影,那么蹒跚,如同寒风中将灭的残烛。她的生命力已经被摧毁殆尽,如今已只剩下一副躯壳,她的灵魂早已随着宋天启的那纵身一跃而化成了飞烟,永远无法找回。 玉儿不禁有些后悔,她方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只怕她剩下的一生真的会痛苦地活下去,那造这孽的可就是自己了。玉儿望着她萧瑟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能早些解脱出来吧。” “姑娘救救我们,那位姑娘。”听得有人在喊,她回过身来,只见车厢里那几个女子此时还被捆着手脚。玉儿走上前去,手中点绛笔轻轻一挥,便将他们身上的绑缚全都解了。三名女子对她一阵感恩戴德,无从报答云云。玉儿此时心情大为不好,因此只是摆了摆手便准备离开了。 巧在此时那洛琦月也醒了过来,忙叫住她,道:“姑娘,请留步。”玉儿倒还把她给忘了,走上去扶她起身,道:“你还能走回去吗?” 洛琦月点点头,道:“脱身已经是万幸之事,哪里还会顾及这点脚程。请姑娘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有机会,请来盘石县,小女子定然敬茶报恩。”说罢将头上一只簪子取下交予她,再屈膝一礼,四名女子便转身向回走去。 玉儿收起了那只玉簪,看着她们离开,心中稍稍安心,此处的尸体横在路上也不是个事,他便将这些尸首全部丢下山谷,让他们在此地沉眠。一切忙完了之后,终于又再次坐上青鸟的背,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热lang袭人,滚滚黄沙之中静谧如死.苍天虽然并无半片浮云,但是却在这黄沙海洋的掩映下,似乎也变得昏黄无比。 而这种黄色只让人联想到一种感觉,那便是死亡。 在这沙海之中,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慢慢的向远处延伸而去。顺着那脚印看去,只见一个裸身大汉正在新月沙丘的弧痕上慢慢行着,他身中本来全无包袱,就连自己的武器都已经在之前丢进了雷云空洞之中,但是瞧他疲累至极的样子,就像是背上了数千斤的负重,寸步难行。 罗啸成每行几步便要停下来喘气,然而此地的空气却是炽热无比,每每吸进体内便是一阵钻心的炙感。空气炽热膨胀,其中可供呼吸的成分已经极少,走在这其间,他只觉胸闷无力,每行一步都十分困难,如同双脚灌了铅。更加之没了左手,总难以控制身体平衡,每当呼吸难受,头脑便会一阵发胀,身形踉跄几步。稍不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顺着那沙丘的斜坡摔滚而下,停下身来,浑身便生出一阵再也不想爬起来的颓然心态。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罗啸成还算比较清醒。他也知道,若是就这么止步不前,倒了也不再起来,那这辈子真的就永远都爬不起来了。无论多么艰难,他总要在十几次失败的起身中咬着牙坚持下去,随即站起身来,顺着缓斜处慢慢爬上沙丘顶端,一点点向远处挪去。 他究竟要去哪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片沙漠是一个无人区,永远不会有人到这儿来,因此若是在原地不动,定然是在等死。虽然自己魂蕴中储备了不少的水源,然而对于这种地方,那远远是不够的。水总会喝完,到了那时候,自己大概会脱水而死。因此只有不断地走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罗啸成稍微顿了顿,幸好自己还剩一点灵力,还能勉强拿出魂蕴里的东西,可是若要使用其战斗,或者召唤魂兽之类的太过消耗灵力的方法,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况且他也不敢太过强烈的使用灵力,一来灵力护罩无法隔绝温度,二来,这里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身中留一些灵力,好歹也算有些底气。 至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肤色变得淡紫之外,他也并未太过注意。毕竟此时连命都已经堪忧,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不知不觉,时间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他已经喝完了七袋水。在这沙漠中,水简直比酒还要美味,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觉得。不过刚刚入喉,差不多又变成了汗洒落在地上。不久,他又咕咚咕咚喝下了最后半壶水,仍未尽兴,可水袋子却已经空了。颠了颠,却发现再也没有半滴水流出来,罗啸成无奈的叹了一声,水袋轻轻滑落在沙上,他也懒得去捡,便任其扔在身后,趁着刚喝过水有力气,便移动脚步开始走远。 在沙漠中,没有水源便等于宣告了死亡。 罗啸成一阵心灰意冷,行走的脚步也开始慢了起来。他慢慢跪下身来,喘了几大口气。双手扼住喉咙忍受着高温入体的痛苦。停了几瞬后,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他心道:“多少次比这还要凶险百倍的情形,自己都安安稳稳的挺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就要认怂,我罗啸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这么一想,身中似乎又来了几丝力量,于是慢慢起身,继续前行。 又行了半个时辰,罗啸成身体已经开始脱水,他tian了tian发干的嘴唇,又想要去魂蕴中搜寻水袋,可惜终始无果。心中无奈,自嘲道:“月语啊,看来你为我准备的水还是太少了。唉,也不怪你,六七袋水其实也不算少了,你又哪能料到我会陷入如此窘境” 他如此自嘲道。忽然,心中一个疑问蹦出脑海。 月语在他走之前叮嘱他一定要带足水食,以及厚实的衣物,若是没有她这番打算,罗啸成哪会带上这么多水,说不定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脱水死了。罗啸成忖思道:“她算是让我多活了这许久。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就会遇到缺水的情况?她说的厚实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他不仅皱了皱眉,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月语的叮嘱,离开神农谷,遇上山海界,再来到这炽热沙海,这一切虽然并无联系,但是忽然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正将这一切串连在一起。而如此一想,月语的样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他笑了笑,道:“云言月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是说,你们背后有什么人?”想着想着,眼前忽然一阵虚幻,眼睛所看到的画面竟然一分为二,并且两种画面不断颤动扭曲,无法重合。 他晃了晃头,站起身来继续前行。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些谜团多想已经无用。 不久之后,本来明朗的天空竟然慢慢地暗了下来。周围竟也刮起了风,只不过空气流动,掀起的也只是更为恐怖的热lang。在这风中,几乎完全无法呼吸,只过了不久,罗啸成便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在黄沙中,沉沉的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些清凉,一股股甘冽的液体滑入喉中,炽热如焚的体内似乎也在这时立马降下了温度,酥酥痒痒,很是舒畅。罗啸成在昏迷中张开嘴,贪婪地汲取那一点点美妙的感觉。 不久,他终于醒了过来。只见天地之间挂满了银线,一条条雨丝从天而落,虽是濛濛细雨,但是一滴滴落在脸上,却也觉得十分舒畅,好像一只细腻的手在轻抚自己的脸,罗啸成一时也没有想起身的打算,便在这雨中纵情享受着。 带的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终于坐起身来,忽然,他只觉得眼前景象令人一阵惊骇。他揉了揉眼睛,迅速的回头四处观望,眼中所见,不由得一阵茫然。 周围哪里还有半片沙漠的影子,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地势一片平坦。浅浅的嫩草刚刚抽芽,远远看去,一片淡淡的新绿,十分养眼。这一片平地上偶尔生长着几棵大树,突兀的立在那里,好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无奈的手。地上积着些水洼,其上似乎还有蜉蝣爬动,带起一条条细细的水痕。先前的炽热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吹来清爽的风,带着雨后新泥和青草的馨香,沁人心脾。此地虽然不算水草丰茂,但是也绝对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一片毫无生机的沙海。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却让人觉得,生机就在眼前。 罗啸成满心好奇地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雷云响动,似乎要下暴雨。刚走没几步,忽然间,一道紫白的闪电划过天穹,落在这平原的尽头,那里突然爆开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涟漪。罗啸成此时反正也没有去处,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于是便向那落雷的地方飞快地跑去。 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己没有左手的感觉,即便跑起步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虽然时而遇到跳跃的时候,会难以掌控平衡,但是总不至于走几步就要栽倒。 到了那里时,只见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大坑,其中雷芒闪闪,一片白炽,其中究竟何物,竟是难以看得明白。罗啸成想要凑近些去看,却发现自己的一靠近那大坑,里面的雷电竟然就自动的移开来。他又是一阵吃惊,看起来这些雷电好像对他甚为畏惧,罗啸成于是壮起胆子大踏步走进了那大坑之中。 终于,随着他跳进坑中,周围白炽的雷芒终于完全散尽。在那大坑的中心,竟然插着一把浑身闪着雷电的巨斧,看样子分明就是贯日斧。罗啸成大喜,忙走将过去,一把将其握住。然而那斧柄之中竟忽然传出一股巨大力道,将他排斥开去。 罗啸成傻了片刻,细细观察,只见贯日斧似乎已经与原来的样子有所不同,现在的贯日斧不仅表面闪烁这雷芒,而且本来光滑的斧柄之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符文。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就是来源于此。罗啸成吸了口气,再度走上去握住斧柄,一瞬之间,只见那斧柄上的符文顿时变亮,斧身周遭的雷芒也不断凝聚。罗啸成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恐慌慢慢渗透进心里,可他却坚持不放手。少顷,只见那斧柄之上的雷芒之中慢慢凝聚出了一个幻影,那人手持巨斧,身下骑着独角兽,身材魁梧如牛,极像之前在极乐山谷遇到的隗绍。 原来这贯日斧一直都是妖将隗绍的兵刃,贯日斧也算神兵之一,其中自有通灵意识,隗绍便将斧身之中加上了自己的咒印。只有他才能发挥出这斧头的威力,当日隗绍死于魔界穷奇尊者之手后,这把斧头便落入了罗啸成之手,然而他却只是以为这斧头很是锋利坚实,并无太多特别之处,可不想经过主人血祭,又在雷云空洞强大的雷电之力下,这斧头上的封印竟被凑巧的揭开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见到妖将隗绍的身影,罗啸成惊退一阵,然而手刚刚脱离斧柄,那巨大虚影又转而消失不见.而到了这时,他也大致知道了方才那虚影出现的原因。不禁气恼道:“去你娘的,你都是一只死妖怪了,还要占着这神兵利刃,我罗某人还不信了。今天恰好就同你争一番,看是你这死的厉害,还是罗某人厉害。” 说罢,他双手一握拳,一个弓步上前,立马又将那贯日斧斧柄握在手中。刹那之后,只见强大的幻影又飞快地在闪烁的雷电之中凝聚成形。 罗啸成冷眼凝神,道:“虚张声势,你倒是来啊!”说罢,一声大喝,在这一瞬间,一道灵力涟漪扩散开来,周围的雷电场顿时一扫而空。只见他脚下顿时劲风大作,身上虽无衣衫,但是浑身的肌肉却明显的在这一瞬间鼓胀起来,一块块轮廓鲜明,形如伟岸的石雕。他一头乱发亦在风中飘舞,发丝之上一道道雷芒隐约闪烁。 直至此时,罗啸成才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又精进了不少,如今身中的灵力还未回复到巅峰状态,若是稍加休息,自己的实力完全已经在无上境后期。 感受着身中充盈的力量,罗啸成大喜。不仅如此,就连身中的鼎力也一样随着这次力量的提升而变得强横不少,力量的双重提升,让他一心要夺过这把贯日斧的心情也更为强烈起来。他一阵仰天大喝,只见他身上竟也开始凝聚出强大的紫色雷电。而在那不断扩大的紫芒之中,罗啸成身后竟然也渐渐出现了一个巨人,样子与他无二,但是浑身泛紫,雷电呼啸,真正的罗啸成在“他”身前,倒显得甚为渺小。 因为这一次实力增进吸取了过多雷属性的能量,因此他身中的灵力之中也便带着强大的雷电之力。终于在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雷电的主宰罗啸成心念一动,只见巨人脚步轻轻一撤,随即用力向那隗绍的虚影奔去。那巨人虽然身形巨大,但是却踏着空中雷电而行,凌空行步,直让罗啸成自己都感到无比新奇。 刹那间,那隗绍也猛然一勒独角兽的缰绳,手中一把虚幻的斧头狂舞当空,那独角兽嘶吼一声,炸雷霹雳,令人耳膜刺痛。下一瞬,也迎面朝着巨人飞奔过来。 罗啸成吼一声,道:“混蛋,你不是曾经要比比我们的斧法谁更厉害吗?尽管放马过来吧!”他身中灵力一涌,只见那巨人两只手当空一握,其间一阵闪电在其胸前凝聚,顿时化成一把巨大斧头,形貌竟然同那隗绍的斧头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只见虚影隗绍已经冲至面前,独角兽丝毫不收速度,隗绍手中巨斧倒拖,一旦临近,突然右臂一甩,巨斧顿时当头砍下。罗啸成身中灵力再次涌动,只见巨人手中巨斧迎头架住他的攻势,顿时一片噼啪巨响。兵刃刚刚相接,巨人随即身姿一矮,竟飞快的从那独角兽胯下擦过,他身形未起,右手在地上重重一拍,巨人身形立马旋飞而起,而这力道正好带动手中巨斧绕身而飞,只见斧身在他背后旋过,灵动的换到他右手之中,巨人抓过斧柄,靠着巨大惯性,猛然将斧身一送,斧刃便对准独角兽臀部狠狠砍去。 那隗绍也不愧为妖界的一员战将,即便现在只是他的一抹虚影,但是反应速度却还是惊人。此时转身已然来不及,只见他首重大斧忽的向后一背,不偏不倚,正好同罗啸成的斧头斧刃相交,刹那间,两道白炽一般的雷芒闪烁开去。隗绍正好借力,突然从独角兽背上跃起,身形当空,那斧头也带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泥鳅一样绕着罗啸成的斧柄旋绕而上。罗啸成见状,闷喝一声,只见巨人手中的巨斧猛地脱手掷出,斧身迅速从那旋绕之中脱离出来,化成一道闪电,急速冲着隗绍胸膛打去。 这一刻,双方的兵器都距离彼此颇近,只见两名巨人同时一个后空翻,分别躲过攻势,隗绍身形还在虚空,独角兽便已经冲到了他身下,他稳稳落下,便已经在其背脊之上。而巨人双脚踏住虚空,其脚下一阵紫芒闪动,随即也止住身形。 下一刻,只见两名巨人又各展身法战在一处,斧刃相接,全无火花与刀兵之声,但是却又一阵又一阵的惊天炸雷。双方激战不休,这片土地之上刚刚发出的嫩草,几乎已经变成一片焦土。 奇妙的是,他们二者所用皆为斧钺,因此招式大致相当,双方实力似乎也是相当,一时间谁也难以左右,于是一场激战竟然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罗啸成身中的灵力本来就不在全盛状态,虽说较之以前的实力,自己的灵力其实有增无减,但是对于现在这样强大的消耗来说,再打下去,迟早是自己吃亏。 他定了定神,冷眉道:“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顽固,不过可惜,这把斧头,罗某人今儿个要定了!”说着,他心念一动,体内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狂涌了出来,这道能量便是他一直不敢轻易使用的鼎力。一来对这种力量极不熟悉,二来,在一场战斗中同时使用两种能量,实在有些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 但是此时他的实力刚刚有所提升,以前所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有想要试试的冲动。这封印中的隗绍虚影只会败,而不会疲劳,他则不一样。若是不能在短时间里将其击败,那这场战斗便已经是自己败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鼎力一漫出体内,顿时便形成一股绿色的能量圈,与他紫色的灵力相比差异不小。场中白、紫、绿三种颜色交织,光怪陆离,倒是显得有些异样的美感。 一般说来,两种不同的力量混浊在一起时,便会有巨大的斥力,无论是魔气,灵力,妖力,还是神力,以及各种不同的奇特力量,都无出其右。然而在鼎力出手的刹那间,罗啸成分明感觉到两种力量竟然毫无排斥。这却令他又惊又喜。 原来鼎力乃是神农所创造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乃是由神农血脉衍生而成的,而神农后人身中灵力本来就是与其血脉相生相伴,因此这样两道力量几乎源出同根,所以毫无斥力。罗啸成大致也这么猜想了一番,这对他来说真是好事。以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身中的两种力量竟然毫不相斥,若是早知如此,自己的实力定然早已大大提升一个层次。 既然如此,他便已经毫无顾忌,罗啸成大胆的将两种力量合为一处,刹那间,只见那鼎力迅速向紫色的灵力蔓延过去,如同一道青色的纱掩盖在那巨人的身上。突然间,巨人全身发出一道强光,而在这时,灵力和鼎力充分相融,一道比两种灵力都要强大不止一倍的能量迅速形成,强大的能量涟漪向周围不住扩散,一时间,地面上那些孤零零的独树顿时被尽数拦腰摧折,巨大的树干随着能量涟漪带起的狂风,顿时被吹往极远处。 罗啸成用力稳住身形,他在狂风中哈哈大笑,“想不到神农神上竟给了我一个宝贝。看来罗某人今天过得不算太糟,这把斧头,我要了!” 说罢,只见那巨人手中巨斧立马融化成一团雷光,他双手慢慢在胸前聚合,一团雷芒渐渐被压缩至掌心,只见其中的紫绿光芒不断闪烁,那光团虽然越来越小,但是其中的能量却是越来越强横。蓦然间,只见那紫青光团之中竟形成了一只小小的蝙蝠,青眼紫翼,通体透明,但是却极为形似。 “罗某人今日也自创一招,正好让你试试这招‘雷蝠合力’的威力如何!”他大喊一声,那巨人手中的透明蝙蝠忽然急速飞出,顿时化为一道紫青相间的强光,虚空中划过一道极为强劲的能量,整片空间都为之颤动。隗绍乃是虚影,自然并无惧色,此时见敌来攻,迎头便是一斧。蓦然间,两道能量相击,那隗绍手中的巨斧顿时烟消云散,那抹光芒毫无停止之意,立马再洞穿那隗绍的灵体,随即化成一条长线,直直掠向天边。 隗绍的身体立马一动不动,随即雷芒闪动,渐渐的隐去。空中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唯有罗啸成面前那幻影巨人还兀立虚空之中。罗啸成身中合力慢慢渐弱,那巨人终于也慢慢消散了去。 贯日斧的斧柄之上的奇异符文发出的光芒也慢慢的黯淡下去,罗啸成也感受不到那股强烈的斥力,然而他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握着那斧柄的时候,其间似乎发出了一道道脉动。 罗啸成猛地将其拔起来,再度将这把遗失的兵刃握在手中,实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至少在这个时候,这把贯日斧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了。 不过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罗啸成一惊,只觉得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小归墟境中的时光似乎流转得特别快,或许美好的事物都会很快从生命中流失,无论你要不要珍惜,也不论你有多珍惜,它总是沿着比时间快上几倍的速度飞快溜走,再也回不去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在这地方悠闲自得地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半个月里,两人好似过着一种神仙般梦幻的生活。在这里完全没有世俗争端,也没有生死危险,除了闲适安谧的日头,便是浓情蜜意的对望。在草地上对弈,小亭中听雨,夕照满地,晨光遍野。两人几乎已经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 冉倾珞身中被四大高人封印的灵力也随着她身中灵力慢慢增长而不断松动,即便还未完全恢复,估计也不会太远了。她每日也必定会前去同那些灵慧魄交流琴艺,受益无穷,十多天下来,她脑海中能够记录下来的珍贵曲谱便已经上千,这等广浩的琴技,除了那位乐祖洪崖老人之外,几乎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冉倾珞手下,琴谱不仅仅是怡情修身的曲调,她身中的灵力合以琴谱的旋律,往往便是出奇制胜的招式。以往她脑海中熟识的琴曲不多,自己的招式也都局限于宫商角徵之中,但是此时脑海中音律如海,自己的功力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提升了数倍不止。 每当冉倾珞在练功的时候,史云扬便也不去打扰,或许这几个时辰里是两人唯一避而不见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他也会抓紧时间自行修炼。 之前在长安大战之中,他身中同时被灌入了强大的魔气和灵力。尽管两种力量都不属于他,而且后来几乎也全被挥霍殆尽,可是他的身体机能却因此产生了极大变化。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比以前强横了许多,而且随意调用天地间灵力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好似一个装水的口袋顿时被撑大了一倍,能够容纳的水自然也是之前的一倍。而这水就如同他的灵力。 不过与之相伴的也有劣势,他体内的魂魄似乎又被吞噬了很大一部分。甚至危及到了他的记忆。有时候一觉醒来,以前的某些记忆就会变得十分模糊,就连以前在幽迷谷中发生的那些事都要很久才能想得起。有些时候,自己身上不时地突然就会腾出魔气。每夜子时,身中的魔气几乎要破体而出。每每这时,便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他必须强行压制着这股力量,承受两股力量在体内的疯狂争斗撞击,那种痛苦,真如撕心裂肺。 可即便再痛苦,他也不能动,不能出声,每当看到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她,如玉琉璃一般楚楚动人,史云扬心中便涌起无法撼动的决心,咬牙渡过这漫长的一个时辰。他不能让自己入魔,如若不然,弓月城的惨剧岂不是要再一次上演。那一次,是这么多年,自己最为心痛的时候,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来第二遍。 身体中两股力量同时增减,他要做的便是极力修炼壮大自己的灵力,以压制住肆虐的魔气。但是每当自己试图去压制那股魔气的时候,两股力量便会产生强烈的能量场,那些能量在他体内的经脉之中来回震动,便令他炽热难耐。为了减弱这种炽热感,史云扬干脆便跳进月牙小池之中,屏住呼吸沉入池底,水流能够带走自己身中一部分热量,也算稍有助益。 但是越到后来,随着伤势恢复和实力的增强,史云扬身中的灵力也越来越强,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所产生的能量场也越来越强,那股热量已经超过了水流能够冷却的极限。反倒将池中水温急遽提高。本来平静的水面开始冒出一个个水泡,不多时,只见水面上下翻滚,热气蒸腾,竟然如同煮开了一般。 史云扬两个时辰里便一直停在这瀑布水底修炼,幸好瀑布之上留下来的水一直都还是凉的,如若不然,这样的高温实在是难以承受得住。 半月下来,他已经能够勉强控制魔气不再失控,不过每夜子时,他身中的煎熬却依旧难消。他没有办法,也只能不断地去适应。不过自己的实力总算有所提高,这倒是让他十分欣慰,与之相较,每夜的煎熬也就显得不足为惧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便破水而出,听着洞内开始传来琴音,他便知道冉倾珞已经停止了一天的学艺交流,如今已经在温习当日所学过的还不熟练的琴曲。他出了水面,身上的热气也便慢慢的消散,而在这余热蒸腾之下,本来湿透的贴身衣物几乎在瞬间就完全干透。他穿上外衣,身形一纵,跃上那绝壁,顺手摘下两颗山果揣在怀中,慢慢走进了山洞之中。 冉倾珞仍在忘情的拨弄着伏羲琴,他头顶的灵慧魄随着她的琴音不断游动,好似一群蓝色的蝌蚪,甚是灵动。不久,她一曲慢慢终了,十指放在弦上,静静冥神细思。 史云扬见她冥想地认真,因此也没忍心去打扰她,也就在一旁静静等着,瞧着她手捧长琴坐在石台前,裙边四散,如同百合怒绽,纯美不已,他就远远欣赏着,浅笑不语,心中洋溢着幸福。 不一会儿,只听得冉倾珞开口道:“你在那儿笑什么?不过来么?” 史云扬淡淡笑着走将过去,靠着她身边坐下,道:“看着你心里开心,想笑就笑了。” 冉倾珞也莞尔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里刚刚结束呢。” 史云扬道:“那是,我算准了时间的。”说着从怀里取出山果来递给她。冉倾珞拿过果子,皱了皱眉,道:“你又替我摘了,你看我成天都坐着不动的,你连个果子都不让我摘,万一再过一个月变得又肥又胖,你可要负全责。” 史云扬笑道:“放心,我会负责的。反正我都要照顾你一辈子,不在乎你胖点瘦点。” 冉倾珞笑嗔道:“骗人,等到我变得跟钟无艳一样,看你还喜不喜欢我。” 史云扬道:“可是钟无艳才高智深,一人可当整个齐国之栋梁。这等奇女子自然同你很像,况且,我可一点也不觉得钟无艳丑。一个人的美丑,容貌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心。抛却眼观色相,独看心中良善境地,与当世许多自诩美貌的人相比,钟无艳当可算得上是最美之人。” 冉倾珞点点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史云扬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道:“你不仅有无艳之心,还有西子之美,天下虽美貌女子极多,也无法同你媲美。”冉倾珞咬了一口山果,嘻嘻笑道:“油嘴滑舌,云扬你越来越坏了啊。” 史云扬笑而不语,一会儿,忽然正色道:“倾珞,你恢复的还不错,估摸着还有半个月,估计你身体中的封印也就能完全破除了,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因此,我们下一步得想想出去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冉倾珞刚刚放到嘴边的果子顿时停住了。她缓缓放下了手,小声道:“我不想出去,”史云扬轻轻搂住她身子,道:“我知道,我不是也一样吗?可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我们身上还有许多没有卸下的责任,等到真的无事一身轻的那一天,我们想去哪儿都行。再说了,天天吃这果子,即便果子永远吃不完,吃上一年,不要说胖了,可真得瘦成了猴子精,那才是真的不好看了。” 冉倾珞扑哧一笑,道:“瞎说......那你说,我们要去哪儿?” 史云扬道:“韩仑被他师父刺伤,定然已经回到了江南地界。说不定会在扬州老家养伤。即便不在扬州,那武夷山苏青剑派也应该离得不远,到时候再去就是。这几天我想了想,觉得以罗兄的性子,他指不定会带着玉儿姑娘前去苏青剑派,说不定也会去扬州,我们出去后就先去扬州吧。” 冉倾珞想了想,道:“他们若要去的话,现在就已经在扬州了吧。” “不然,韩仑的伤势那么重,又没有你在身边加以诊疗,一个月以内绝对难以痊愈,一个月的时间,玉儿姑娘和罗兄定然已经找到了他,也定然不会离开韩仑,我们只要找到韩仑,大家便能重聚。”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那就如你所说吧。不过我们这一出去,怕是就要换个样子了。现在我们俩应该是天底下最大的通缉犯吧。” 史云扬叹了口气,道:“本来你是应该受天下人敬仰的。可就是因为我,害得你也...” 冉倾珞打住他的话,深情地道:“不用说了,云扬,你只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就算背叛整个世界,我也无怨无悔。” 他忽然想到了冉倾珞从长安城不告而别的那个夜晚,自己拿着她留下的诀别诗,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此时想来,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一切似水因缘,竟悠悠流到了如今。其中究竟泛起了多少不幸的lang花,怕是数也数不清。但是这份信念却从未在这长河的波涛中被磨去了棱角,它依然鲜明,依然感动。史云扬看了看她的眼睛,心中一阵欣然,虽然她眼睛里是一片灰色,全然映不出自己的样子,但是对于史云扬而言,这双眼睛里充斥的感情,永远只有自己才懂。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蜀东,渝州城,鸿运客栈. 这里临近益州,山势颇奇,偌大一个渝州城,竟然如同建在山间,街坊小道之间尽是上坡下坎,可此间人似乎早已经习惯,挑水担柴,似乎也不甚吃力。甚至骡马牛车都不少见到,只不过遇到陡坡时,后面总要跟着两三人一起推车。 或许也是因为山势险奇,这里一直都较为平静,似乎这座老城一直都沉睡在蜀东的群山之中。虽不见得多么繁华,但是却颇为安定。 鸿运客栈是渝州城最大的一座客栈,四层高楼,豪华装饰,渝州城三大建筑之一。除了城西花枝招展的和城东歌乐山上的百佛寺之外,全城只有这一处堪比京畿繁华之地。 客栈之中极为宽敞,一进门便是一个铺着厚红地毯的大厅,一架宽阔的楼梯涉在中央,分左右通向二楼,一至四楼并无楼层相隔,中央的天井上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盏,瑰丽似有皇家风范。 因为这里靠近繁华的益州,而从山南道,岭南道等地方过来的客商多半都会借宿渝州,鸿运客栈便成了他们的不二选择,因此客栈中常年都是客流如潮。 如今也不例外,客栈之中一片喧嚣,来来往往的食客和宿客进出上下,甚是嘈杂,时不时听得有人拍案大叫,道:“店小二,老子的菜咋个还没来?”每每这时,只见店小二将那黑漆漆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满脸笑意的过去陪个罪,口里一边高声喊道:“麻辣鸳鸯火锅一份!” 话音未落,只听得二层角落里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店小二你给我过来!” 那店小二赶紧哈了哈腰,一溜烟又向二楼跑去,来到那角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茶壶当一下砸了过来。那店小二也算机警,哎呦一声惊叫,一双手却早已将那壶抱在怀里,只听得那女子喘着粗气,吐着舌头道:“你们这菜力里的辣椒是不要钱怎么的,怎么不要命的放,辣死我了!!”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道:“瞧姑娘不是本地人是吧?呦,您点的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特辣牛肉火锅。姑娘若是不能吃辣,又何必点这份呢?要不我去打点水来?” 那女子一拍桌子,喝道:“快去拿水!!不然我杀了你!!”那店小二嘻嘻一笑,哈腰道:“好叻,客官稍等,立马就给你送来。” 店小二刚走,那女子口里呼呼啦啦的吸吹一阵,辣的直掉眼泪,手里的筷子还不忘了在锅里寻宝。一边吃一边骂:“这些渝州人都是些傻子不成,这么辣的菜。舌头怕是都肿了,不过味道真好。”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烫肉。 这女子便是令狐玉儿。自从她离开那山谷之后,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总也得不到发泄。只想快些赶到韩仑身边大哭一场才好。可是她从来没去过武夷山,只知道武夷山在南方什么地方。她便朝着南方走,飞了半日,只觉得腹中饥饿。透过云层向下看去,只见脚下刚好便是一座小城,于是他便降落下来,进城找吃了去了。 那座城名为诺水县,乃是巴蜀东北方一个县城。玉儿进城寻了一处客栈饱餐了一顿,可饭后才记起自己如今是身无分文。那客店老板见她想吃白食,顿时没了好脸色,指着玉儿一顿臭骂。玉儿心情本就不好,被那店主一激,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将那店主狠狠揍了一顿,趁着官差赶来之前,就飞快的逃之夭夭了。 离开了诺水县,她又一路南行,这回走了不久,她便见到一个挺大的城镇。心想着进去寻个人问个路,哪知此间人说的却都是巴蜀方言,她一句也听不懂,便沿着街道往上走,不久便看到了这家鸿运客栈。刚进门,店中小二见她长得美貌,便笑嘻嘻的过来搭讪。玉儿寻思着自己也飞了好几个时辰了,正好坐下来喝口水,于是便来到二楼落座。那店小二也是口才了得,一口气向她介绍了上百种美食菜单,玉儿对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之力。于是心花怒放间便点了一锅火锅菜。 熊熊炭火,锅中红油翻滚,她倒也觉着新奇,哪知渝州人好吃辣,而她生在温润的娲皇城,又长在不吃辣的京畿。对这蜀中的美食真是无福消受,火锅虽香,可也辣的她眼泪不断。 不一会儿,那店小二端着一壶茶水颠着颠着跑过来了,壶放在桌上,道:“客官,您的水。”令狐玉儿猛地从桌上抓起茶壶,那里顾得上往杯中倒水,揭开壶盖便一阵猛灌。那店小二不禁愣了愣,瞧着这么一个俊美的姑娘,行事竟然如此“豪爽”,他不由得嘻嘻一笑,道:“姑娘这性子可真还有些渝州姑娘的风范,得,您慢用,有事您再招呼小的。”说着转身要走。玉儿突然停下嘴,咽了一大口,呛咳了几口,道:“回来回来。” 那店小二闻声又赶了回来,“客官还有什么事?若是没事,小的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呢。” 玉儿问道:“这里离武夷山有多远?” 那店小二咋舌,冥想了一下,道:“武夷山在扬州地界,淮南道广陵郡附近,离渝州远着呢,怎么姑娘要去那儿?” 玉儿恼道:“我知道远,我是问你有多远,怎么走?” 那店小二一躬身子,道:“哎呦,小的自小在这渝州城长大,托得在这店里找了份差事,学了点京城话,也就是个半吊子。小的哪去过什么扬州京城啊。姑娘问的,小的不知,抱歉得很。” 玉儿两腮一鼓,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再找人问问。咦,对了,这里这么多人,你去帮我问问吧。”店小二点头笑道,“小的不敢保证问得出来,我去试试,一会儿给您回复。”说着便跑开了。玉儿坐回桌前,抱着水壶又灌了几大口。正拿起筷子,可见到眼前红彤彤的汤锅,心里不免有些怯意,想起那恐怖的辣味,她咧了咧嘴,索性放下了筷子。 这一会她身上照样没有钱,不过她已经作好了蛮不讲理的打算。小坐了一会儿,见那店小二也没过来,这会子正是饭点刚过的时候,进来的人少,出去的人多。玉儿便站起身来,便准备趁着人多开溜。 哪知她刚刚走了几步,那店小二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嘻嘻地道:“姑娘留步,您的消息替您打探到了,从这里出了渝州东城,沿着长江一路向下走,便能到达广陵郡。”令狐玉儿转过身笑了笑,道:“谢谢你啊,小个子。” 说着转身欲走,那店小二又叫住她,道:“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令狐玉儿恼道:“你骗我吃这么辣的东西,弄得我嘴巴痛死了,没找你要钱就算好了,你还问我要钱!” 那店小二赔笑道:“姑娘能不能吃辣那是姑娘你的事,小店菜品可是无辜,小店这火锅可是远近闻名,不信您可以四处问问,看有谁家不知哪家不晓?” 令狐玉儿哼一声,道:“我可不管,我吃得不爽,就不给钱。” 店小二言语转厉,道:“怎么着,你还想在鸿运客栈吃白食?告诉你,这家客栈已经二十年没人闹过事了。咱们店主可和江湖上的朋友都有些交情,姑娘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儿懒得理他,转身便从二楼飞身跃下了楼去。那店小二大喊一声,“拦住她,有吃白食的!”玉儿一住脚,赶到一名食客身边,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筷子,筷头往锅里一探,夹了一块半生的瘦肉,伸手一甩,那块肉便如飞镖一般向那店小二打去,刹那间,只见那肉便正好从那小二嘴里钻了进去。刚出锅的肉,其上还带着辣油。那小二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卡在他喉咙里又辣又烫,脚下一滑,顿时从那楼梯上扑通扑通的滚下来,双手卡着喉咙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令狐玉儿见状嘻嘻一笑,嗤之以鼻,道:“叫你喊,烫死你。哼!”这话正得意洋洋的说完,只见一楼两边的帷幕后面冲出了五六个手拿大棒的汉子,飞快的冲过来将她围住。 玉儿跺脚道:“你们这群大男人围着我这弱女子做什么,传出去,可要说你们客栈欺负女客,名声可是不太好哦。”那店小二大咳几声,沙哑着喉咙喊道:“把这个女贼拦下,抓她去见官。哎呦,我的嗓子,怎么哑了喂。” 说着几个大汉又围得近了一些,瞧得玉儿貌美,其中一人眼中顿生邪念,顿时伸手过来,要将她制住,玉儿睥睨他一眼,一动不动,待得那人一拳打来,她将身一跃,跳到一人头顶,那人的拳头来不及收势,一拳打在对面那人鼻上,对面那人啊哟一声痛叫,仰面摔个四脚朝天。骂道:“奶奶的,你给老子看准了打!” 那人一击不中,心里发怒,一转眼。只见玉儿踮着脚尖站在一名大汉头顶的头巾上,虽说踏在他头上,可是那蓬起的头巾竟然丝毫也没有塌下去,便好像她自己一点重量都没有。 那汉子见状,心知这女子的身手定然不凡,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大喊一声,“有点子,店里来人照看着。”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天井的琉璃灯上竟然飞身而下十数名黑袍人,立马又将玉儿围在中心。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这一回下来的人同之前几个大汉已经全然不同.落下的共有八人,虽然身材没有之前那几个人魁硕,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杀气。这八人身穿黑衣,衣领处绣着金色龙纹。八人都蒙着面,其面巾之上分别绣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金子。这八人腰间束着唐刀和匕首,与韩仑的含章刀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八把刀俱是漆黑,材质倒也奇特。 八人将她围住后,右手握住刀柄作拔刀状,一动不动。令狐玉儿手中缎带翻飞,一脚将脚下那名大汉踢飞,冲着一名黑衣人压了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将身一闪,一道黑烟留在原地徐徐扩散,而那人的真身却早已闪到了六尺以外的地方,仍然是一手握着刀柄,好像完全没有改变过姿势一般。 令狐玉儿瞧这架势,心道:“这些家伙肯定比那几个没用的汉子强。看来今天有些麻烦了。”正这般想着,只见各个楼层之间的看台上已经涌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短短数息功夫,无论楼梯还是走廊,几乎已是水泄不通。 “这八个人?难道是奇门八异士?”有人开始忍不住指指点点地谈论。客栈中立马变得更为嘈杂。 “好像是,这奇门八异士来历可不小,据说这八个人都是东瀛人,东瀛忍术十分了得。不过几年前据说他们受人指使,妄图行刺皇帝,事情败露,八个人在数千禁军面前从容逃走,当时几乎成了一段传说。想不到他们竟然到这鸿运客栈替人做事。真是奇了怪了。” 有人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他们也是人,况且整个中原都在通缉他们,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找个靠山。”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令狐玉儿身上,俱是不解,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动用奇门八异士这样的高手出面。”看到玉儿,众人都觉得她楚楚可人,但是面孔生疏,所用兵器又很是奇特,一时间也想不起江湖上何处有过这号人物。 瞧着周围八人一动不动,玉儿冷哼一声,道:“要打就打,本姑娘本来就不痛快,早就想好好打一架了。”几人眼中毫无神色,似乎连呼吸停止了似的,不动如钟。令狐玉儿道:“要是不打我可走了。” 说着,只见她身形一个后空翻,变要从大门直掠而出,忽听得唰的一声,那休、生两名蒙面人手中闪过一道银光,只见两道锋利的刀痕顿时在玉儿面前交叉。此时玉儿正腾在空中,手中缎带脱手而出,顿时击中两把刀交叉处的刀刃,两名蒙面人受力之后,身形猛地后翻落地,还刀入鞘,重新将路堵住,八人栖身而上,再度将她围住。 玉儿见这几人身法到也了得,不由得多提高了几分警惕。她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一顿饭钱吗?还想弄出人命怎么的?” 八人如若未闻,霎时,八人身形齐动,绕着她一阵旋转,速度极快,恍惚间似乎绕着她刮起了一道黑色的旋风。玉儿冷笑一声,道:“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显摆。”说着,手中缎带飞快的在身边旋绕开来,那八人的速度有多快,缎带旋绕的速度便有多快,玉儿十指时屈时伸,不断变换手印,从她身中透出一道灵力,注入缎带之中,一时间便在她身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两道力量相互冲撞,此时客栈之中气流紊乱,竟挂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周围的看客见状,无不惊叹,啧啧称奇,心中再也半点轻视玉儿的意思。 八人见此番预备的扰敌攻势并无半点效用,便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八人齐齐拔刀,钢声刺耳。令狐玉儿道:“终于开始打了吗?那就来吧!”说话间,只见八人身形已经跃至当空,八把刀尖锋汇于一点,如同形成一把,八人手臂环环相扣,竟形成一朵人形莲花,飞旋而下。 令狐玉儿见状,指尖一动,身边旋飞的缎带于是直立飞起,当头处卷成一团,只见其上灵力闪烁,似乎一把巨大的剑正迎着八把刀的合力撞击而去。 可在交锋的一刹那间,只见八人身形竟又飞快的散开来,每一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刀,向玉儿发起了密集的攻势。那“休”和“生”挥刀直逼玉儿面门,她手中缎带顿时由刚变柔,立马回转到身前,形成防护。而“伤”和“杜”却又从背后突袭而来。玉儿见状身形点地飞起,避过两人攻势,可身形刚刚腾空,只见“景”和“死”已经从空中压制而下。玉儿微微一惊,正要动用空间之力脱离这八人包围,只见“惊”和“开”两人已经飞跃而起,从下方与空中压制的两人形成掎角之势。 一招之间便将敌人的退路全然封死,这八人之间的配合的确强横。 交手的瞬间,玉儿大致可以估计他们的实力约么实在玄境左右。不过这八人的合力却远远弥补了自身的缺憾,因此才能跟她有一较高下的成本。 不过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不可弥补的。虽然玉儿还是空境的实力,但是她的实力几乎已臻化境,距离突破也不会太远了。这八人本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她心里不痛快,就像找人动一下手。而且又担心将他们打伤了,毕竟自己不占理。 此时她本来只需要强运灵力,便能形成气流爆炸,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几人冲开。可她并未如此,瞧见了此时的形势,它对准了那空中压制的“死”和“景”二人之间的空隙。只见她手中的一阵旋绕,如同一个漩涡一般绕开,强大的灵力漩涡顿时将空中两人逼退,留出了一个空隙,玉儿一手执着丝带的一端,便从那丝带旋转中心直跃而上。 她身形在空中轻轻一转,双脚贴着那盏巨大的琉璃灯,足尖挂在那灯盏的铁钩上,倒挂在其上,如若站立。那八人此时也飞身而起,刀锋在空中闪着强光,急速逼近。玉儿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揭盖一撒,只见一团墨汁从瓶口漏出。玉儿手一动,便将点绛笔拿在手里,那墨团竟也全然不落下去,就在她面前漂浮。玉儿将笔探入墨中,笔锋一动,空中立马便出现了一个个悬浮着的欧楷正字。 “夫素秋肃煞,劲草标於疾风;叔世艰虞,忠臣彰於赴难...” 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在空中飞快成型,她手中笔一动几乎便是一列,八异士还未接近,空中已经出现了七八列文字。在场之人那看到过这等壮观景象,墨汁写的字竟然能够凭空出现,而且竟然还能浮在空中不散,如同是海市蜃楼一般神奇。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前朝欧公的欧楷《皇甫诞君碑》,这...这笔法,真是神了!!”场中人有知识广博之人顿时认出了玉儿的手迹,不由得更是惊叹。 令狐玉儿见八人已经逼近,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只见她大笔一挥,那本来一列一列排好的精美文字顿时如同飞镖一般,疾风骤雨般向八人打去。八名蒙面人身形一滞,手中唐刀立马挥舞成风,只见八人身边一阵叮铛直响,火花四溅。八人本来腾空的身形又再度落了下去。 哪知这几人也是了得,只见几人同时下落的时候,其中一人在同伴肩上借力跃起,霎时间,一人上升,一人则飞速下降,而那下降之人又在另外一名同伴身上借力,如此环环相扣,八人身形刚刚下落,又有七人重新飞跃而起。玉儿见状甚是惊奇,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高妙的配合,的确让人惊叹。此时七名蒙面人已经逼近,她不及防御,身形一闪,便跃到房梁上,借力之后,随即身形一旋,在垂直的走廊墙壁上一阵奔跑,身形已经闪到了四楼的栏杆转角处。 那七人本来距玉儿很近,几乎没想到她能跑的开,于是刀锋之上都已经用上了全力。哪知玉儿身形闪得却快,几人收势不及,顿时刺破那中央的巨大灯盏。硕大一道精美的琉璃灯便从楼顶中央直直的摔下,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一层之中到处都是破碎的琉璃残渣。 令狐玉儿摇头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 那八人寻到她的位置,刀锋一转,便又要扑将上来。然而此时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姑娘的酒钱和她造成的损失由我来付。如此吵闹,影响人喝酒的雅兴。” 这个声音十分冷静,十分干净,但其中似乎隐约透着一股冰冷的阴柔之气。八人闻声,一时间也便住手不再抢攻,但是还是防备不去。众人循着这声音看去,原来是二层的右侧的走廊边的一个男子发出的。此人身穿淡青束身长衫,一头红发,面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面具,遮住了他面容鼻梁以上的部分。此时他正举着酒杯慢慢品酒,似乎对此间的打斗全不关心。 少顷,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响,八异士闻声,顿时飞身跃上房梁,四散消失了去。此间人见这场闹剧竟然草草收场,大不过瘾。不过已无热闹可看,便各自散了。只剩得几个店里的伙计赶忙打扫一层地面上碎掉的琉璃灯片,骂骂咧咧地抱怨不休。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玉儿担心那几人去而又来,到时候觉得麻烦,于是将身一纵,便从四楼飞跃而下,行至门口再转过身来,对这二楼那红发男子欠身一礼,道:“多谢公子慷慨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人缓缓倒酒,举止尔雅,却并未看她,道:“以你的身手,本可在出招的第一个瞬间就让这些人永远爬不起来。可你却没有,这等游戏之举,绝然难不倒你,又何来解围一说。我不过觉得太吵,想清静会儿。” 令狐玉儿歉然道:“打扰雅兴,抱歉得很。小女子这便离开,公子请自便。” 那人又在桌子上重新拿了一个酒杯,慢慢斟了一杯酒,道:“何必急在一时,若是不弃,不妨同饮一杯。”说罢,那人指尖轻轻一点杯沿,屈指一弹,那杯酒立马飞速向玉儿掷来,玉儿见状,手中丝带从腰间飞出,在空中如同旋风似的将那酒杯卷在正中,灵力回带,刚好将那杯酒握入掌心。杯中醇香满满,一滴都未洒出。 那酒杯上的力道不大不小,但是却能够感觉到,这似乎是一道极强的灵力消逝之后的余波。瞧着他漏了这一手,她便已知此人实力不弱,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这人来历不明若是要找自己麻烦,今天可就难过了。 玉儿握着小脚酒杯,摇头道:“公子慷慨施恩,又设席相邀,小女子本不应拒绝。只是一番打斗,心中全无饮酒雅兴。如今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公子了。他日再见,定与公子畅饮。这杯酒算是向公子赔罪,以谢搅扰之罪。”说罢,举酒近唇,便要饮下。 那人忽道:“你不怕我下毒?” 玉儿微微一停,浅笑道:“小女子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物什,不怕惦记。公子高义,小女子信得过。”说罢仰头便饮下了那杯酒。 那人也缓缓品了一杯,肃声道:“人世间恶者众,善者微。你孤身一人行走,切不可大意疏忽。如此陌路之酒,今后不可再饮。” 玉儿只觉奇怪,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不过出于礼貌,总不能一口回绝。她道:“多谢公子提醒,今后定当注意。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一杯酒正要入口,闻言稍稍停止片刻,道:“人世散客,lang荡漂泊,相逢便足以,何须相识。如若有缘,你我定会再见。你可以走了。”说完,一杯酒缓缓入喉。 令狐玉儿只觉得这人无比怪异,但是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气,相反,倒是有一种十足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替自己圆场吧,玉儿心想。于是再行一礼,道:“如此,就此别过。”那人不语,自始至终那人都未曾看向自己一眼,风度俨然,浑身充满了一种高傲和冷峻。 言罢,她再看了那人一眼,终于拨开门口的人群,消失不见了。 玉儿走了一会儿,那人静静端详着酒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自言自语道:“不枉我寻你十九年,终于找到你了,玄玉,你可真是长大了。”浅笑一声,杯中的酒竟然颤起了微微波纹。 此时从那客栈二层的角落里出来一个人,疾步走到他身前,躬身道:“楚公子,你吩咐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您看我这客栈损失得也不小,可否...” 那楚公子放下酒杯,道:“你做的很好,放心,你的损失我双倍赔偿。”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木牌,道:“这是飞鸿柜坊的凭信,一共八千两。”那老板哈着腰接过凭信,又替他斟了一杯,这才喜滋滋的退下。那人站起身来,望着那倩影早已经消失的门口,轻轻一笑,喃喃道:“扬州。”说罢,只见他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同一瞬间却已经出现在客栈门口。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他却如若未闻,步伐轻盈,慢慢地走入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当玉儿还在去武夷山的路上时,罗啸成却不知被困在什么地方。话说那一日,他刚刚取得解封之后的贯日斧,然而脚下的大地却突然发出一阵轰鸣,随之而来,只觉得大地一阵剧烈的颠簸,恍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罗啸成斧身稳住身形,可是少顷之后,只见地面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大片大片的陆地开始塌陷。 他大惊不已,突然间,只觉得身形一个不稳,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的一大块岩石此时已经碎裂,已经在不断地向下崩塌。此时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便同那大片的陆地一同陷了下去。 情急之中他也没忘了抓住刚刚到手的贯日斧,此时身形飞速下坠,罗啸成调整了一番身形,一声大喝,用力将手中的贯日斧砍如垂直的岩石之中,只见斧刃在岩壁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石槽,这才算挂定不动。可是下一刻,他只觉得头上一阵劲风传来,抬头一看,只见一大块岩石擦着岩壁飞速落下。 罗啸成双脚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顿时离了斧身飞开,而此时一块落石正好在他脚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在那块石头上借力,身形又原路跃回。此时那块巨大的岩石正好擦着斧身落下,他一把抓住斧柄,看着那巨大的山岩正远离自己飞快下坠,不禁吓得大汗淋漓。 方才若是被这石头砸中,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吧。罗啸成暗暗心惊。此时,大地已经龟裂出无数个巨大的断谷,山谷两边尽是断崖绝壁,中间深不可测,整片整片的陆地向这些断谷中塌陷,有的地方的陆地相互挤压,许多高山几乎瞬间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在人间,沧海变桑田需得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方可完成,可是此时,天翻地覆只需片刻。罗啸成挂在绝壁之上,看着周围山崩地裂的盛景,一阵阵瞠目结舌。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万丈悬崖,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蕴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他嘴角扯了扯,自己少了只胳膊,此时再也难以攀爬。等到大地停止震动,周围的岩壁也不再剥落坍塌的时候,罗啸成稳了稳身形,一道灵力涌上右手,随即他手中猛一用力,一把将那贯日斧从峭壁上拔出,刹那间,他整个人便飞快的朝着谷底掉去。 然而只是下落了不到一丈的距离,一道紫芒突然将他托起,一闪,便已飞上了天际。残影梦蝠在山谷间一阵低飞,随即一声长鸣,身形贴着绝壁急速拔高。数息之后,它便载着罗啸成冲出了深谷。 然而当残影梦蝠继续拔高,大约离地一丈左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强烈的法阵,其中无比强大的雷电破空而下。饶是残影梦蝠速度极快,此时也来不及闪避,瞬间便被那雷电击中,罗啸成也连带着吃了一回电击之苦,一声惨叫后,残影梦蝠如同一块巨大的紫黑色陨石,重重落在断崖边缘的平地之上,那平地周围顿时又龟裂一大块,残影梦蝠慌忙间打了个滚,那一块山岩立马又塌进了断谷之中。 罗啸成捂着胸口大呼可恶,他一把抓着贯日斧,朝天望去,可天上哪里有什么法阵,只是濛濛细雨之中的乌云天空,灰暗阴沉,可是却没有丝毫打雷的迹象。 罗啸成怒吼一声,道:“是谁?有种的给我出来。”他一只手拿着斧头,神色狰狞。去除了封印之后的贯日斧似乎轻了数倍,此时就算他单手拿着,却似乎比双手拿着更为稳当。 然而他的吼声伴着四周坍塌碎裂的声音一同淹没在巨大深谷之中,完全没有回音。罗啸成又左右看了看,只见之前还是一个平原的大地,此时已经变成了高山峡谷,无论远处还是近处,此时都已经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只不过其上光秃秃的,只见乱石嶙峋,黄泥暴露,突兀形如怪兽。 罗啸成心中骂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正这般想着,忽然又一幕神奇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 在这细雨滋润之下,远近各处的山上,平地上,缓坡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长出了树和草。而且这生长速度肉眼可见。一株株草芽破土而出,抽芽,从中心渐渐长大长高,而一株株小树则从小树芽迅速变成小树苗,长出嫩叶,枝干变粗,更多的枝桠和叶子魔幻般出现。这些光秃秃的山脉就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下变成了一片片茂密的森林。 见到这一幕,罗啸成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揉了两回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境。又走过去自己检查了那些刚刚长起来的大树和绿草,不禁大为困惑。 “有人吗?”罗啸成忽的大吼一声,这一会他的声音再也没有被淹没,群山回唱,一声声在山间涤荡。然而除了能听到这回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这种无人的荒野最是可怕,罗啸成又鼓起灵力大喊了几声,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吵什么吵,吵死了,老头子想睡个觉都不行!” 罗啸成闻声又惊又喜,道:“你是谁,快给我出来。”那声音打了个哈欠,道:“等着,这就出来了。”突然间,罗啸成只觉得自己神情一阵恍惚,只见自己胸前泛起一道青光,少顷,只见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自己膻中穴中析出,一离体,便在空中一阵飞旋,随即落到地面。罗啸成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其中青光大盛,刹那间,竟从中走出一个矮矮的老头来。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罗啸成见这老头竟然从自己体内跑出来,不由得无比稀奇,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个人,也还是无比可疑,因此他手中灵力丝毫未减,倒拖着巨斧,警惕地问一声:“老头,你哪儿来的?” 那老头身材矮小,胡须花白,又极为浓密,几乎垂到地上遮住了双脚.长胡子后面伸出一双手来,其中握着一柄青色长剑,在他手中,宛如一根长长的手杖。 这老头竟是之前在神农谷中一直缠着玉儿下棋的那位青阳棋圣! 老头抱了抱自己的胡须,踱了几步,想道:“哪儿来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奇道:“你怎么会从我身体里钻出来。”青阳棋圣笑了笑,道:“这个啊,之前老夫在船上睡觉,可不料船遇上了山海界,老头子迷迷糊糊就被吸进来了。那里到处都在打雷,老头子正想办法出去,可发现自己竟出不去。哎,正好看见有个东西在发光,好像能够避开那些雷电,所以我就钻了进去。那发光的东西就是你。老头子借你身体躲了躲,不想又睡过去了。刚刚你在那大嚷大叫的,吵醒了我,所以就出来了。” 罗啸成越听越糊涂,又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船上?” 老头找了块石头坐下,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知道体恤老人家。”他靠着石头拄着杖坐定了,这才道:“老夫喜欢下棋,对此也颇有些研究,人送外号青阳棋圣,至于为什么在船上,这可又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皱眉道:“哪有那么多说来话长,你长话短说。” 青阳棋圣想了想道:“该从哪儿说起呢。”他抚了抚胡须,道:“二十年前,老夫因为一件事从家乡逃了出来,途中一直被人追杀。老夫一直逃到神农谷地界,不料竟然误入了一处神异境界,虽然因此躲过了追杀,可是也被困在那地方再也出不去。百无希望之时,神农谷掌事祭司来到境界里,将老夫放出。当时老夫已经再无去处,便希望能够留在神农谷中。而条件便是不遗余力的在暗中助他登上神农谷最高掌事之位。这位祭司便是如今的神契者。”青阳棋圣停了片刻,思索一番,又道: “这些年神契者的野心扩展的很快,谷中本来有好几个比他实力更强的对手,都被他暗中下手干掉。他所行之事不甚光彩,但是老夫既然有诺于人,自然也不能违背。这些年也暗中做下了不少罪孽。这一切本来早就该停止,直到你的出现。” “我?”罗啸成奇道。 “不错,你是神农谷真正的主人,神农亲选的鼎主。神契者无法撼动你的地位。我担心神契者又会让我对你下手,而我也不想再做违背良心之事。此番既然你们要离开,老夫就顺便坐了个顺路船。正好也到了老夫应该离开的时候。可不想,却又一次卷进了这山海界之中。” 罗啸成闻言,讶然道:“你是说神契者要对我不利?何以见得?等等,你说‘又一次’卷入了山海界,那你头一次进入的那神异境界难道就是?” 青阳棋圣点点头,道:“就是山海界。至于证据,这山海界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话怎讲?” “小子,你可知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罗啸成手中灵力一收,巨大的斧身立马消失不见,他道:“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山海界是什么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阳棋圣道:“上古时期,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来力竭而死,其身化为江河湖海,神鬼妖灵。盘古大神身上清浊二气脱离六界郁结,清气在西北之极上升,结为昆仑,浊气在东南沧海之中下沉,成为归墟。归墟乃是时间所有的一切的终结之处,其周围千里都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名之吞噬之力。一旦卷入这种力量之中,变再也难以脱逃。 万年前,神魔大战之际,各大神祇为了保护人界生灵,各行奇术,在人界建立避难空间。女娲大神建孤月遗迹,东皇太一建东皇水阁。战神应龙建星象结界。神农神上便往归墟向少昊之神借取了一丝吞噬之力,结合神农谷的机关术,铸造了这样一个奇异世界。吞噬之力能够形成强力的封印,一旦进入,若没有特定方法,极难再出来。后来神魔大战结束,这个地方也便被废弃,因为这吞噬之力的缘故,终于让它成为了一座监狱。 这里之所以名为山海界,便是因为这里的山海地形都可以随意改变。山丘,大海,丘陵,平原,包括冰原,岩浆,只要能够掌握这里的机关术,你就是这里的造物者。” 罗啸成讶然道:“若是这样,那这山海界岂不是受人操控的。” 青阳棋圣笑道:“你悟性倒还不赖,自然如此。不过这里的地形如此频繁的变动,显然是有人想要用这种地形变换的方式置你于死地。” “你是说,神契者。” 青阳棋圣道:“神农谷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了坐上这个最高的位置,他付出了太多。也造成了太多的杀戮,为了保住这个位置,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这个鼎主从天而降,抢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吗?” 罗啸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太过相信别人了。还以为在这神祇之地,人心淳朴,不会有奸盗之辈。听他言辞凿凿,一切以神农谷的百姓为上。可是这等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过呢。”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听你所说,这里有沙漠有冰原,如此看来,月语和云言应该也是他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吧。” 青阳棋圣道:“怕是不错,我潜伏在你体内的时候,在你身体中发现了一种能抑制你灵力的药物,看样子,应该是你近日服食的。你那两个侍女我见过,之前就是神契者的人。这药物,怕也就是他们放的。” 罗啸成点头,道:“这便说得通了,那天晚上玉儿姑娘带来的酒是由云言接手的,而她喝得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喝了。所以我灵力全失,而她并无太大影响。可......可她为什么又要提醒我?”罗啸成想不明白。 青阳棋圣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想与不想都是一样。” 罗啸成点头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找条路先出去。出去了再说。”青阳棋圣摇头叹息,道:“这地方想出去,难呐。” 罗啸成突然道:“这个世上的管他多难的事总能有人解决.老头,你进来过一次,肯定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此时雨已经停了,青阳棋圣便仰过身子倒在那石头上,看着灰蒙蒙的天,道:“这里的地形演变顺序我倒是知道,但是要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里就如同一座真正的监狱,天空中有罡雷封印,无法飞行。地面不断变换,而且在此间也没有任何食物,凡是入了此地,几乎已是必死。你就不用再多想出去的事了。除非神契者大发善心,不要你的小命了。” 闻言,他愣了一愣。罗啸成本来是不怕死的,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遇到亡妻,倒还是件好事。只不过之前答应送玉儿去武夷山,自己没有说到做到。而且史云扬、冉倾珞、韩仑他们三个如今也生死不明,自己实在无法安心。死在这样的地方,也实在觉得有些窝囊。此时虽然沉入了绝境,但是生的**却出奇的强烈。 他咬牙说道:“罗某人就不信了,这个世上还真有解不开的谜,这个地方我一定会走出去。” 青阳棋圣懒散地道:“距离下一次地动应该是三个时辰之后,到时候这里全都会被水淹没,成为一片汪洋。你现在可要先想想,要怎么从一片大海里活下去。” “老头,你说这个地方是用一种特殊的力量结合机关术造成的。那若是将此地的机关枢纽摧毁了,我们是不是有逃出去的机会?” 青阳棋圣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安睡,道:“有想法,不过你知道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么,若是在百丈深的底下,难道你也要挖下去?” 罗啸成道:“只要有了目标,我罗某人就一定能在这片空间把那枢纽找出来!喂,你是要在这里睡还是要跟我?” 青阳棋圣道:“急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到哪儿去?哎,不如陪老头子下盘棋如何?” 罗啸成一扬手,道:“没心情。你自己慢慢睡吧,我可要去找出路了。”说罢,便往前走了七八步,忽听得那老头在后面喊道:“没有我帮你,你再找八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要是能赢我一盘棋,老夫便告诉你那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 罗啸成闻言,立马转过身来,道:“你知道那枢纽在什么地方?”青阳棋圣道:“还不知道。”罗啸成怒道:“老鬼,你玩儿我呢?” “没大没小,老夫现在是不知道,可是等下一次地动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了。”青阳棋圣自信的说道。 “凭什么这么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忽然间,只见那老头睁开眼,双眼之中泛出一道青绿的光芒,双瞳妖异无比。 “就凭我这双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罗啸成见着这双妖异的青眼,不由得觉得奇怪,道:“幻月妖瞳又是什么东西?老头,你花样可真多.” 青阳棋圣眼中的青色渐渐地消失了去,道:“在妖界,一万只妖也不一定能有一双妖瞳。只要在满月之时,这双幻月妖瞳就能够窥见方圆千里的一切。无论天上地下,都难逃我这双眼睛。” 罗啸成惊讶道:“你是妖?” 青阳棋圣莫名其妙的道:“老夫是妖,你有意见?” 罗啸成愤然道:“妖物残暴不仁,时常与魔物沆瀣一气,本是天底下的邪物,你既是妖,自然难逃妖之残毒本性。你说的话,如何敢信。” 青阳棋圣颇为失望的看了他两眼,摇头叹道:“想不到堂堂的神农谷鼎主,见识也竟如此短浅。实在让人不齿。”罗啸成冷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青阳棋圣郑重地道:“六界众生都是一般平等,神有善神,亦有恶神,就算人界也并非都是大善人,如若不然,你小子又怎会沦落至此。世间事皆不可一概而论,无论妖界还是魔界,妖魔亦有善恶。如你这般对妖界和魔界有着强烈偏见,真不过匹夫之见。” 罗啸成此时被他训斥一番,虽觉得并不无道理,可是妖魔作祟,天下大乱,六界众生的无限灾难可谓都是出自于妖魔之手世人痛恨妖魔,又何错之有。他道:“要魔亦有善恶,听来真是一件新鲜事。难以想象,善意的妖魔究竟是什么样子。难不成还能倒戈襄助人界不成。” 青阳棋圣道:“妖界历来就是六界之中最为**的一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死伤发生。在这个极为混乱世界中,妖本就有善恶之别,只不过妖界执掌大局者愿意跟魔族合作,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希望如此。”罗啸成道:“这话放诸天下,又有几人能信。”青阳棋圣无所谓地道:“妖与人不同,没有那么多在乎。想做便做了,不会如人一般虚伪。人怎么看,我们并不关心。这个世上所有的事都得靠实际运作,活在别人的指摘之中,受别人的思维左右,岂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罗啸成闻言不语,这句话他倒是无比赞同,也颇为合乎他的心境。他历来便是一个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未来不会因为溢美之词而变好,也不会因为几句折损之句而变差,人生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他自嘲道:“想不到在这极为困难之时,我竟要同一名妖同生共死。”他无奈地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我这也算同处患难之中,如今先从这儿出去才是当务之急。老头,你方才不是说下一次地动就能看见吗?你这什么妖瞳必须要等到月圆之时,如若...” “今夜便是月圆之时。”青阳棋圣截住他的话道。 “这么肯定?” 青阳棋圣道:“老夫好歹也在神农谷住了一十九年。这山海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此处是自成空间,但是这里的星辰时间的运作都与外界无异。并不会出现烂柯人那样的怪事。昨夜便是月圆前夕,今晚自然是月圆时。现在还是申时初刻,大约戌时左右便又月出,距现在三个时辰,那时候正好是下一次地动,老夫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罗啸成愤愤地道:“你不说清楚我那儿知道。”如今想想,也的确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如今到处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既然这老妖能够有这等异能,倒不如就此等一下。反正三个时辰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不足为提。 于是他便盘坐下来,老头听得有人陪他下棋,喜不自胜,连忙以手中长剑将一块石头切成两半,取其中一半刻铸棋盘,剑锋划过,纵横十九道眨眼便成。两人也不猜先,便由罗啸成执白先行,他手指按落,只见棋盘之上能量微一闪动,一个若有若无的棋子虚影便在纵横之间成形。 三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夜幕不知不觉的降临,周围的一切寂静如死,只有一个发着光的棋盘之上摆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 “啪”一颗黑子落在期盼中央,只见一阵能量从棋盘中心微一闪动,棋盘上便有大片的白色棋子缓缓浮起,随即化为烟尘消失不见。罗啸成手中灵力刚凝成棋子,可此时棋盘上白子已经所剩无几,不免摇了摇头,将手中棋子散去,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输了。”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再来再来。”罗啸成摆手推却,道:“都下了**盘了,你厉害,玉儿妹子和韩少爷都不一定能下得赢你,我这个外行就少自取其辱了。老人家,您饶了我吧。” 青阳棋圣胡子一歪,指责道:“没意思。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罗啸成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道:“现在已经快接近戌时,月就要出来了。等一会儿,你就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 青阳棋圣捋捋胡子,道:“不是说下赢我再说?”罗啸成道:“别开玩笑,老头,陪你下棋那是打发时间,可不是兑现你什么约定。咱们都被困在这儿,脱身才是关键。”他说完一想,又机敏一笑,道:“老头,你这个时候偷偷跟着我们的船出来,怕是有什么要事要去办吧。小心拖得太久,把事情给耽误了。” 青阳棋圣哈哈一笑,道:“你这家伙还挺会钻人话里的空子。算啦,看在你满足了老夫棋瘾的份儿上,老夫就帮你一会。可是老夫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看的到,而且使用妖瞳之力会大量损耗我身中的妖力,让我半月之内难以动弹,所以,你可得照顾我这个老人家。每天还要陪我下棋。” “你刚刚不是说方圆千里内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方家法眼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一定能看到了?”罗啸成质疑道。青阳棋圣气道:“方圆千里东西这么多,我哪儿知道那个是机关枢纽啊,老头子又不会机关术。万一那东西在千里之外又如何?” 他闻言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本来满满的信心立马就减了一半,不由得一阵灰心,心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歹也试上一试吧。”此时他只想快些脱离这个地方,管他提什么条件自己都能接受。他道:“只要你不嫌我粗鲁,这点事包在我身上。”青阳棋圣闻言,闭眼点点头,道:“这才像话。” 罗啸成算了算时间,道:“三个时辰差不多快到了,我去做个筏子,待会儿不至于淹死才是。”说着,脚步轻快,眨眼间已经掠上了小山头。小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刚刚砍倒的大树倒地的声音。 过了不久,声音越来越大。青阳棋圣闻声朝着山头上看了看,突然间,只见一根两人合抱的大树干猛地向自己掷了过来,如同一发巨大的炮弹。他一阵大惊,手中长剑立马出鞘,只见夜幕中一道青光闪过,那根木头顿时被剑气从中破为两半。 然而一根刚过,另一根又接踵而至,青阳棋圣退了半步,手中青日剑再度爆发青光,如此接连不断,竟然一共拔出了五剑,剑无虚出,五根巨大的木头均被颇为两半,切口均匀光滑,如若镜面。 罗啸成大笑一声,从山头上跳将下来,道:“老头儿,你这可是把好剑啊。”青阳棋圣一脸怒火,愤然道:“你还笑!老头子差点被你暗算弄死!” 罗啸成不以为然地道:“陪你下了这么久的棋,我都觉得腰酸背痛,老人家更要多活动活动筋骨。你这把剑不错,刚好可以给我锯木头不是吗。” 青阳棋圣怒道:“小子,这把剑可是上古古剑之一,你竟大材小用拿来劈柴,真是...孰不可忍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锯都锯了,已经太迟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破开的十半木头并坐一排。这些木头虽然都被破成了两半,但是分量还是极重。罗啸成一只手便将这些木头抱在腰间,似乎混不吃力,这等力气,着实也如青阳棋圣暗暗惊叹。 他在这些木头之上凿了孔,又在山坳里采了些粗壮的山藤,虽然没有手,但是他以口代手,用了不长时间,倒也将这木筏勉强扎好了。 此时时间已经在戌时左右,一轮苍白的明月渐渐地从东方升起,月华顿时驱散了黑暗。近处已经渐渐的变得明朗,远远看去,远山也依稀能够看见轮廓,如同野兽的脊骨,所有的黑暗都飞快的萎缩,退到山阴一面,好像无数鬼怪潜伏着,阴森可怖。 罗啸成望了望明月,道:“老头儿,若你没骗人的话,这会儿应该有地动了。” 话还未说完,只觉大地又一阵轰轰隆隆的震动,随即强大的潮水翻卷之声阵阵袭来。青阳棋圣拄着长剑走上木筏,道:“看来老头子的确没骗你。这不,来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这一夜月黑风高,天空中淡淡的新月已经被密云遮住,放眼望去,除了群山万壑显现出微弱的轮廓,四处几乎已经难见人迹.蕲州城中家家户户都已经灭去了灯火,整个城市都已经沉睡。 只有城北陆家大院的高墙之中还灯火通明。一大队人不断在大院来回疾奔,脚步声杂沓无比,时而传来些杂乱无章的愤怒的斥责,这一阵阵吵闹已经全然扰乱了这宁静的夜。 蕲州城位于淮南道和江南道的交界附近,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城北陆家可算得上是蕲州最大的富贵门第了。陆家的面积几乎便已经占据了这个歌蕲州城的六分之一,高墙之中,房屋星罗棋布,高阁密布,自有一番繁荣景象。 而在这座豪华的庄园内,靠西的方向有一座极高的塔,几乎乃是这蕲州城最高的建筑。此时那塔的下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陆家家丁。三五人一队,在周边的屋檐,阴沟,草丛中仔细翻看,似乎在四散寻找着什么。 一名家丁探查许久都不见有任何收获,转身回去,对一名身穿绿衣的大汉说道:“总管,这里似乎也没有。”那总管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那家丁的胸前,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狠狠道:“四处给我找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窃贼抓住。要是这批东西丢了,家主责罚下来,我要你们的脑袋!” 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慌忙扣了两个头,便飞快地溜到另一边仔细搜查去了。那总管狰狞着脸,叉腰而立,手中软鞭愤愤的抽打着塔前的两尊石狮子,可似乎无论如何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娘的,真是倒霉得紧,东西到老子手里还没捂热乎呢,这该死的贼。竟然偷到你祖宗头上来了。” 那总管骂了几声,忽听得背后啪的一声响,他连忙转过身去,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风一般从他身后掠过,只一闪便已经消失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那人只觉得耳旁传来一阵凉风,不禁回过头来,可是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四下看了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嘱咐此地的家丁继续搜索,自己一个人却很快离开不见了。 在角落里,几名家丁搜索无果,便从这里移动到较远的屋檐底下,可谁也不成发现,角落深处,一个黑影又迅速的在拐角墙壁上借力上窜,轻而易举的便翻出了这高大的墙壁。 出了墙,听得门内的人还在到处搜索,那黑影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巾,在高墙的掩映下依稀能看清她的脸,此人竟然是令狐玉儿。 她怎么会去陆家偷东西呢?这还要从那日她离开渝州城说起。 那一日玉儿离了鸿运客栈之后,便根据那小二说的,一个人出了城,找了处隐蔽地方唤出玄玉青鸟,一路沿着长江向下游行去。沿岸风光瑰丽神奇,高山峻岭,险谷湍流,群山之中飘着浓浓雾瘴,好似仙境一般。随处而看,山坳中白云出岫,山间猿啼不断,静谧风景,直让人流连忘返。 玉儿也在这途中走走停停,有时候天色晚了,她看不见下面的路,于是便寻处山崖,生一堆篝火,一个人抱膝坐在悬崖边,火光跳动,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点微弱的光明。晚上的山间时常传来些野兽的呼号声,她有些害怕,就坐得离火堆近些,一个人冷静地添柴,看着柴火哔哔啵啵的燃烧,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也一夜不眠,直直坐到天明。 等到第二天天刚刚破晓,她又开始自己一天的行程。仍是担心自己会走错路,因此过一段时间她便会降落下来,寻找些镇子打听打听路途。沿途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她也不会放过去品尝一番的机会。吃完便跑,那些人反正又追不上自己。自己衣服脏了破了,便寻家裁缝铺子,挑件不错的衣服穿上便走。玉儿好歹也在当朝三品大员令狐德袤膝下生活了七年,知书达理。只不过性子较为顽劣,可这等明偷强抢的事情,她却从来都未做过。初时她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有了一两次之后,也便不以为意了。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她被令狐公收养之前的那段时光。 这样走走停停,倒也并未再走弯路,过了大约四五日之后,她便从山南道进入了淮南道地界。渡过沔水,绕过黄州,这一日已经到了蕲州附近。 玉儿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中降落下来,收起了魂蕴,正要往城中走,忽见不远处有一方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十分干净。 这几日一直奔波,已经好几日没有痛痛快快梳洗一番了,左右瞧看无人,于是她便宽衣解带,除去身上衣物,跳进水潭中浴洗一番。 阳光从密叶之间漏下,点点洒在水面上,她轻扬水花,水面一道道波纹漾起,碎金般的阳光不断闪烁,映照着她如雪的肌肤,倩影曼妙,曲线撩人,在这光影衬托之下,美丽不可方物。 然正当她在潭中玩得欢快,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哒哒的靠近,玉儿闻声一惊,慌忙游到一块石头附近,刚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于是她便很快抵近那石桥,躲在桥下面的桥洞隐蔽处,以免让人发现。 不多时,只听得那马蹄声就在她头顶上的石桥上停了下来。玉儿心中恼道,“这马怎么早不停晚不停,偏偏要停在这个地方,我衣服还在那边呢。” 正这般想着,忽听得桥上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大哥,过了这座桥,我们可就真的出蕲州城了。不是,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东西我们得想办法拿回来才是。不能让他们白抢了去啊。” 另一个男人声音低沉,道:“我有什么办法,那可是蕲州陆家,势力大得很,就连扬州洛家和韩家都得敬他三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方才那人纷纷地道:“这群强盗,不过仗着扬州洛家撑腰,竟然公然抢夺我韩家的货物,等回了扬州,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玉儿恍惚听了一下,只听得他们说什么“洛家”、“韩家”。这洛家是谁,她自不知道,这韩家可不就是韩仑他们家吗?玉儿闻言大喜,她身形一动,闪电似的从水面掠过,一把将自己的衣物抓在手中,隐入灌丛之中。 她这一下子全为了提升速度,动静不小,那桥上两人顿时有所察觉,其中一**喊道:“谁在那?出来!” 说话间,玉儿已经穿戴完毕,盈盈的从那灌丛之后走了出来。此时新浴出水,头发上仍带着水珠,阳光照耀,无比清新可人。穿林风徐徐吹过,一股淡淡的女儿香随风飘散。两人见是一名美艳少女,不由得稍微减弱了些警惕。 玉儿小跑靠近,只见这两人驾着一辆朱红马车,穿着相似,粗衣葛袍,虽然简朴,但是却极有精神。两人腰带均用铁扣打成,其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韩”字。那两人见玉儿过来,皆抬手行礼。道:“这位姑娘,请问可是有事?” 玉儿点点头,道:“两位大哥是扬州韩家的?” 那其中一名长着八字胡的男子忽的生了警惕,道:“姑娘偷听我们说话,怕是不妥吧。” 玉儿道:“姑娘我在这潭中洗澡,是你们自己要在这儿说话,我又没有故意要听。”那人顿了顿,拱手道:“那还请姑娘不要多问,也不要向他人多言。我们就此别过。” 玉儿忙拦住他,道:“你们真的是扬州韩家的人吗?”那人冷声道:“是又如何?” 她一阵欢喜,忙问道:“那你们知道韩家的公子韩仑现在在哪儿吗?”那人略微惊讶,随即冷静下来,道:“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朋友?”玉儿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点了点头,道:“我们...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韩仑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那人道:“我家公子多年前被武夷山苏青剑派苏女侠看中,认作关门弟子,如今应还在师门,姑娘既是公子的朋友,可同我们先去扬州,到时候我遣人送姑娘去武夷山寻访公子。” 玉儿奇道:“韩仑他最近没有回扬州吗?”那人摇头道:“公子已经三年都不曾回扬州了。”玉儿闻言,心中一阵难过。原以为韩仑会在扬州,那自己遇上韩家的人,也可自然地见到他了,可惜似乎不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韩仑肯定还在武夷山,我去那里找他就是。”她对两人欠身一礼,道:“多谢两位大哥。对了,你们方才是说有什么东西被人抢了吗?” 那八字胡的男人摆手道:“没什么,姑娘权当没听到就是。此事休要再提。” 玉儿道:“韩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们,我去教训他们,替你们把东西抢回来。”两人微微打量她一番,无奈地笑了笑。玉儿见他们一脸戏谑的样子,道:“你们是怕我没这个能力。”两人但笑不语,玉儿也微微一笑,忽然间,手中灵力平推而出,霎时间,只见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树竟被她隔空一掌打断。 她笑着道:“这回你们不怕了吧。” 那两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早已停滞,呆呆地望了她一阵,相互对望一眼。忽的一阵狂喜,道:“这下子可算是有希望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两人见玉儿一掌摧断巨树,这等实力,着实让人惊骇.韩家家大业大,自然少不了同江湖上的武人侠客打些交道,可是像她这样轻轻松松便能摧石撼树的,两人真还是头一次见到。两人先前几乎都已经要无奈放弃,此时天降一个大救星,这两人不禁喜出望外。 玉儿问询之下,两人事无巨细,皆和盘托出。原来那八字胡男子名叫徐东之,另一人名为徐西之,乃是韩家玉雕生意的一个分铺的伙计。因为他们二人口才不错,为人又较为谨慎,深得分店老板信任。此次让他们二人前往西域十六国售卖货物,顺便收回货款,再采些玉璧原材料。此次正从经商回来,两人身上不仅带着大量钱财。而且此次回来所携带的货物中,有一物十分珍贵,两人曾在西域偶得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据说光这一块玉璧的价值,便能让韩家的玉雕生意成为全城巨擘。 兹事体大,这件事两人一直守口如瓶。也十分谨慎。不料消息却还是泄露了出去,从陇右道的高昌遗址附近,两人就开始遭到追杀。两人只有避开大路,一路从吐谷浑穿过党项,再绕进剑南道,由四川进入山南道。路上好几次遇险,不过都有惊无险的逃脱了。 淮南道属于扬州管辖,这里到处也都是韩家的势力,因此在进入淮南道之后,两人便飞鸽传书请求韩家援助。然而不料传书却被蕲州陆家所截获。这陆家听闻这玉璧之珍贵,于是便在两人必经之路上设伏,将这玉璧夺了去。两人在城中徘徊数天,可是陆家戒备森严,莫说潜入,便是靠近都极为困难。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放弃,准备先行回到扬州,禀明上头再做打算。可不想刚刚出城,就碰到了玉儿。 她听完只觉气愤,然而这商道之上的事,她也不太弄的明白。只知道这是韩仑家的大事,自己如今大约也算半个韩家的人吧,自家的事当然不能放任不管。玉儿便让两人打马回城,重新寻家客栈安心住了。而她当夜便去了那城北陆家。 到了那里才知,这陆家似乎有意在保护着新夺的那块玉璧,几乎三步一岗,且全副武装。她绕着这陆家转了一圈,竟还在那陆家探查到了几名玄境后期高手的气息。瞧着阵势,要想潜入进去,实在也是无比困难。 入夜之后,玉儿便悄悄从角落里滑落进去,利用自己的空间之力进行瞬间移动,又担心动静大了惊动了庄内的高手。她便轻轻跃上房顶,踏着瓦片行走。寻常窃贼若是从房顶行走,必然会发出声音,房内高手必然会有所察觉,然而玉儿独特的身法,踏水无痕,在这房顶行走,如同清风掠过,毫无痕迹。 一段时间之后,她便摸到了庄园内的那座塔下,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她飞身掠进二层的塔窗之中。塔中也有些守卫,她也都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便会想法子将他们击昏,这般从二层一直到八层,竟然丝毫没人察觉。终于,在第八层的一个上锁的房间内,她找到了那块被陆家偷走的玉璧。 一举得手,她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周边放着不少珍宝首饰,自己看着喜欢,心道:“这些家伙见别人的东西好就抢来,这里的东西怕是也没几件干净的。既然如此,自己拿了也不算违了良心”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便将八层之中好几大箱珠宝塞进了魂蕴之中。这才满意的下楼去。路过下面几层,见着顺眼的也一并拿了,又顺了几千两银子,准备救济一下城中贫困的穷人。 可刚到二层,她之前打昏那些人差不多都醒了过来,一时间塔内的警钟被敲响,大批的守卫冲了进来。此时也就顾不得再拿东西了,自己悄然跃出窗外,贴着塔身的檐角滑到墙角的阴暗处,趁机再逃了出去。 庄内的家丁守卫仍然乱作一团,但她已经得胜而归了。她将那玉璧展开来瞧了瞧,只见黑夜中,那玉璧通体发亮,绿光幽冷,好像令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了海底一般。玉儿也被这玉石的神奇惊讶了一番。不过只稍微看了片刻,她便又再度包了起来,自己也戴上面罩,飞快的从陆家附近离开了。 当天夜晚,玉儿便将这玉璧归还给了那徐氏兄弟。两人感恩戴德,言语不尽。玉儿让他们二人连夜出城,以免夜长梦多。两人应了,当夜便驾车驶离了蕲州。 在这城中又耽搁了一天。一天天过去,她也愈发地担心韩仑,心中思念如潮水一般,虽然很久都没有睡过一觉,即便客栈天字号房的床也无比舒适,可是她还是一整晚都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韩仑被一剑刺穿的样子,眼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他索性就打开窗户,蜷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东方,等待着日出来临。 天一破晓,玉儿便下楼准备离开,路过城中,见着乞丐可怜,随手便扔个十几两银子。见着蓬门荜户的穷人家,随手又从窗外扔个几十两银子。她从城西走到城东,城内几乎已经是一片欢腾。 这抢来的银子,自己花着也不觉得心疼,眨眼间,数千两银子便挥霍一空。还剩些珠宝首饰,虽然还未曾动,可是如今已经走到东城门口了。毕竟自己不是专门来施舍的,好事顺便做做就行,玉儿便出了东门,准备继续赶路,朝武夷山苏清剑派赶去。 武夷山并不在淮南道,而是在江南道靠近岭南道这附近,是在洪都(注:南昌)东南,建安西北的位置。因此玉儿从蕲州开始,便准备从洪都穿过抚州,直奔武夷山而去。 洪都虽然繁华,但是此时已经极为靠近武夷山,玉儿也便再无玩闹之心,于是全未进洪都府,直接去往抚州以南的武夷山。 这一日已经来到抚州城外,玉儿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劲风。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奇异的怪鸟飞在空中,双翅乃是蓝色,而身体却是褐色,体形巨大,好似一只小小的犍牛。再仔细看时,她这才发现,那大鸟原来不是活物,而是一只机关鸟。 等那机关鸟飞近一些,玉儿看见,原来那机关鸟背上还立着一个女子,身穿紫衣,仙袂飘飘,颇有出尘脱俗之感。 在这武夷山下,若是有修仙门派能够利用机关术,除了韩仑师门的苏青剑派还有谁呢。玉儿一喜,高声呼喊道:“天上的那位姐姐,请等一等。” 玉儿这声音用灵力卷携而出,轻轻松松便已经送上了高空中。那机关鸟背上的女子听闻这声音,侧目一看,只见一片山林之中的小悬崖便正有一人在向她打招呼。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机关鸟调整方位,渐渐地降落下去。机关鸟慢慢悬浮在悬崖边,那女子向玉儿拱手一礼,道:“不知姑娘唤我事是有何事?” 令狐玉儿道:“请问姐姐是苏青剑派的人吗?” 那女子点头道:“正是。”玉儿大喜过望,忙道:“我正要去苏青剑派,可是武夷山这么大,我找不到路。请姐姐带个路好吗?” 那女子奇道:“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去往师门有何贵干?”令狐玉儿道:“我就是去找个人,你认识韩仑吗?” 那女子闻言,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似乎有些不悦,道:“你找他做什么?”玉儿不假思索地道:“他是我相公。听说他被他师父打伤了,带到武夷山来了。我闻讯从川西那边赶过来,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姐姐你帮个忙,带我去见他好吗?”那女子闻言大为惊异,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我要去抚州办点事,不能陪你去。抱歉。不过...”她顿了顿,看着玉儿一脸纯情的样子,似乎不忍说下去。玉儿却觉得奇怪,问道:“不过什么?” “你不用去找他了,你见不到他的。”那女子咬唇说道。玉儿诧异问道:“为什么?”。那女子支吾道:“韩师兄他...他...”玉儿瞧见她犹疑不决的样子,一颗心蓦地悬了起来,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那女子咬了咬牙,转过头去,小声道:“他死了。” 她这三个字说得无比轻缓,可玉儿听到这三个字如若雷击。突然之下,她只觉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身形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 好一会儿,她只觉得有人在说话,她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那女子正在自己面前,一道灵力正慢慢透进自己眉心之中。 见她醒了过来,那女子略微松了一口气。令狐玉儿瞧见是她,她方才所说的话突然又涌现在脑海中。一时间只觉得呼吸困难,腹内一阵剧痛,忽的一声咳嗽,口中竟涌出血来。 那女子见状惊骇不已。正要施言安慰。玉儿双眼泪落,轻轻推开那女子的搀扶,擦尽唇角的血迹,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来,哽咽道:“我不信!”说罢,也不再求那女子为她带路,一个人往山下走去,蹒跚踉跄,似乎寸步难行。 那女子望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痛心地一叹,回首望向前边,只见夕阳如血,彩霞万丈。 【定时更新的时间填错了,罪过罪过。】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罗啸成跳上木筏,正要说话,忽见得一片晶莹在月光下迅速映入眼中,群山万壑之间一片哗然水声.此时月光皎洁,大地十分明澈。所有山谷之中似乎顿时又水流流淌,群山回唱,如同巨龙咆哮。不多时,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间竟然能够看到湍急的水流。细看之下,才知着水流的水位竟在飞速的上涨。 果然又是一次天翻地覆,这般水流的涨落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过就能成为一片汪洋。 正想到此间,忽听得青阳棋圣戏谑的笑道:“小子,有好玩儿的要来了,准备好咯。”罗啸成成莫名其妙,老头指了指他身后,罗啸成刚一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的山头上竟然冲下了大面积的山洪,浩大的水瀑飞泻而下。碗口粗细的巨树在这水lang扑打之下立马拦腰折断。一大片摧枯拉朽的声音不住传入耳中。 罗啸成大惊之下,再看左右,几乎目光所到之处,都能见到水流从山头上漫过,好像一层银纱飞快的覆盖整个大地。此时逃已经无处可逃,整个世界都被无边无际的水流狂潮所包围。 他转身望了望身后悬崖之下的水流,约么还有一丈左右的高度。其中水流湍急,击打岩壁,不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可相比起山间飞流而下的山洪,这种力量还相对算得缓和。瞧着那山洪摧石撼树之景,罗啸成不由得咋舌。自己虽然已经是无上镜的力量,然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同这浩瀚的水流之力抗衡一番。不过此时呆在原地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罗啸成叮嘱道:“老头,你站稳了。”青阳棋圣道:“你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罗啸成道:“你看看背后的水流,真要拍下来,你这老妖怪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说着,他跳下木筏,将那筏子推近悬崖,再重新跳了上去。只见他翻出贯日斧,灵力上涌,忽的一斧砍在木筏末端的悬崖上,霎时间,只听得咔的一声巨响,整片岩石顿时碎裂,连同木筏一起飞快的坠进了山谷之中。 这一块硕大的岩石落入水中,猛地激起爆烈般的水花,木筏刚刚贴近水面,突然又被整个顶上了高空,木筏飞在空中,一头重一头轻,看形势便要斜插进水中,那一刻,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脚上突然爆发一阵力量,一下便将木筏翘起的一头按了下去,啪的一声,木筏平稳的落在水面,被湍急的水流一带,瞬时便朝山谷下游飞驰而去。 这一刻无比惊险,那青阳棋圣也稳了稳身形,双眼紧盯着前方,但凡瞧有浮石树干飘于水面,或者木筏即将撞上两边岩石,老头手中剑便会迅速出窍,将面前障碍物一一清除。如此不到片刻,两人已经不止奔出了多远。 转瞬间,忽然听到一片剧烈的轰响声,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山洪已经冲到了悬崖口,此时正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两人一惊,几乎不约而同的跳进了水流之中,身体躲在木筏下面。一手抓住木筏之间的空隙。片刻之后,两人只觉得整片水流突然一阵摇晃,木筏似乎被一股巨力猛地下压,几乎有丈余之深。不过受到水流的缓冲作用,两人总算没有受伤,不久木筏便在湍急的水流中飞快上升,再次浮出水面。 罗啸成同青阳棋圣一同掠出水面,跳上木筏。那青阳棋圣拧了一把胡子里的水,抖了抖,道:“好小子,算你这筏子扎得结实,这下子又算躲过一劫。” 这木筏乃是罗啸成用两人合抱的大树破半扎成,应称得上是木筏中的“王”了,如此巨大厚重,几乎很难折断。罗啸成稳着木筏,控制方向,好让这木筏不至于撞到山岩。 不过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他便完全不用再操心此事,水位线不断上升,早已经漫过了断谷,此时几乎已经淹没了群山,这个世界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片恣肆汪洋。 环首望去,只见水流似乎也变得平缓了许多。月光照在水面上,橙光如涟,孤渺寂静。少数还未被淹没的高山,此时也只露出了一小截峰峦,如同水面浮游的黑天鹅。放眼看去天之尽头已然茫茫一片,已经不见天际交接处。方才的水淹八方的场景似乎如同幻境,而此时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开始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番虚惊之后,两人终于在木筏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任由木筏在水面上毫无方向的散漫漂游。罗啸成道:“老头,你可以开你那妖瞳看看了。此时**刚过,也许正是时候。” 青阳棋圣犹豫了片刻,只听他兀自喃喃道:“也不知道少主现在怎么样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出去。”冥思片刻,他方才点头,道:“动用妖瞳之力非同小可,老头子这条命暂时就交给你了。凭你是神农谷鼎主,我就信你一回。” 说罢,只见那青阳棋圣坐在木筏上,屏息凝神,双眼冥合。一双短小的手拈个印决放在双膝之上,盘坐之时,胡须堆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湮没了去。 罗啸成不解其意,也不敢打扰他,此时能活动的地方也就方寸数尺而已。无奈也只得在一边无聊地看他打坐。一段时间之后,只见那老头身下忽然出现一道的劲风,竟将他缓缓托至虚空。这股劲风吹拂在水面上,水面上竟形成一个浅而宽的巨大漩涡,木筏便在那漩涡中心不住的打着旋。 不久,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变幻,双眼蓦地睁开,只见他眼中的青光顿时弥漫而出,一阵强大的青色能量涟漪震荡开来,立马将整片水域囊括其中。在这时,罗啸成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环境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无论是水还是石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了一个青色的轮廓。此时能看到这海底的被淹没的山石的样子,水中似乎还有游鱼游动。在远方的水下,所有的山脉似乎都变得透明,一座座山的轮廓重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成这这样的线条画,没有色彩,却无一处不看得清清楚楚。 罗啸成不禁左右张望,虽然此景十分奇特,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任何长得像机关枢纽的东西,就连齿轮状的东西似乎都见不到半点。 良久之后,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再次变换,周围的青色光芒又开始慢慢的缩小。四周如同线条般勾勒的图景又慢慢有了颜色,图画也开始变得十分模糊,不久便只能看见汪洋水面。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那道扩散出去的的青光回到眼中,他是身形缓缓下降,水面上的漩涡也便越来越小。 “老头,怎么样?那枢纽在哪?”罗啸成急急慌慌问道。青阳棋圣摇了摇头,道:“附近除了石头、水、树、鱼就只有你和我了。没看到什么长得像机关的东西。” 罗啸成讶然道:“你再仔细看看。你看月亮正当头,又圆又大,说不定现在能看清楚。” 青阳棋圣仰头一睡,道:“老夫气力已尽,需得耗费十九日的功夫才能恢复。要开妖瞳,只能等下一次了。” 罗啸成惊诧道:“下一次可是一个月以后。在这地方没水没食,咱们能活上一个月?” 青阳棋圣道:“你身边到处是水,这水中也有鱼虾生物,饿不死你。下一次,需得在地动之时开启妖瞳,说不定还能看到些什么。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到处转转,指不定运气好,不开妖瞳就能碰到。另外,这一次也并非什么都没看到,在西北方向,那里似乎有极为强烈的震动痕迹。想来距离那中枢的地方必定震动更为剧烈,你就沿着西北方向往那儿行吧。下一次地形变换的时候,你要注意观察,哪一方的震动强烈。老头子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睡觉咯。” 罗啸成闻言心中一冷,若是自己真的要在这空间里困上一个月,那玉儿该怎么办,若是她真的寻到了武夷山,却得知韩仑的噩耗,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如今各人都是生不如死,他又怎能放心。 转眼间,青阳棋圣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罗啸成叫了他几声,他似乎也并没半点反应。便好像是彻底昏死了一般。看来他的确也是尽了全力。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罗啸成也别无他法,只能将举着筏子上的桨,一点一点往西北方向划去。 下一次地动不知又是什么时候,方才也忘了问他下一次变动究竟会是什么类型。不过想来又应该是一次天翻地覆。神契者将这个世界的地形变换的时间变得很快,每一次地形变换就充满着无穷的危险。一个月里将会有数十次的地形变换,如今他只是安然的渡过了两次,接下来的这么多次生死危机,自己还能安然渡过几次呢。 罗啸成轻叹一声,手中桨静静地滑动,天地间,一月一影,孤零远去,似是永不见曙光。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自从听闻了那噩耗之后,玉儿便觉天塌了一般,脑中数不尽的记忆杂沓纷至,她只觉得神情恍惚,放由一具空荡荡的身躯踉跄的走在路上.武夷山的路并不算难走,但是那羊肠小道盘区弯绕,在玉儿眼中,似乎已经是永远都走不完的天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靠着一棵古松稍事歇息,只觉得胸中烦闷,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呼吸顺畅。她仰头望天,只见巨大的古松伞盖遮住了她的实现,隐隐约约,层层树叶之间投过了一点阴暗的色调。 转瞬间,天地间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万山朦胧,密密匝匝的雨线埋没了所有的风景,回首已经不见来时路,放眼也不见未来的道。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她脚下的土地还是干的,四野茫茫,孤独如潮水般涌来。 玉儿忽的又落下泪来了,她蜷缩着。呆呆的看着古松间漏下的点点水滴,如同和她一同悲伤。她伸手接了一两滴水,轻轻握住,似乎握住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可那水滴转眼间便从指缝溜走,只在掌心里留下一点温润的印记,她眼中的神情忽的黯淡起来,悲戚地埋首,自语道:“以前,无论多少风雨,你都会替我挡住。相公,若你真的走了,谁还能替我挡去风雨。”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竟看到韩仑打着伞从雨中慢慢的走了进来,她带着满脸泪痕站起身来,良久,露出了一个笑脸,可这笑脸之上的泪水却比刚才还更多了。她朝他奔了过去,可就像在神农谷一样,韩仑又消失了。漫天的大雨无情地打落在她身上,雨水之中的冰寒似乎渗透到骨子里。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是这雨水却让她清醒了一阵。 “我还没有见到相公,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要去武夷山。不能停在这儿。” 一阵呢喃,玉儿开始在倾盆大雨之中狂奔。无论这段路有多长,她只想立马赶到苏青剑派,哪怕他真的不在了,她也要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 武夷山中的路都不算是大路,下雨之后便无比湿滑,许多山路上都还是黄泥地皮,一脚踩上去便会沾上大块粘土,走上几步,脚下便已经挂着数十斤重的稀泥。不久,一双绣鞋便已经不知所踪。她光着脚在山间奔跑,尖锐的石子如刀锋般刺进她脚心。血流一路,又被雨水飞快的冲淡。 然而这一阵阵刺痛并未让她停下,反倒是这一阵阵刺痛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也让她能够清醒地寻路向前。不至于沉湎在自己的恐惧和担忧之中。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武夷山中随处都是莎莎的落雨声,谁也不知,在这山峦之间,有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在这雨中跌跌撞撞地行着。孑身一人,已然融化在这无情的风雨之中。 【江南无情烟画景,落雨三千入骨寒。】【苍茫武夷君何处,万山踏遍也无欢。】然而风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这场大雨终于不再肆虐的时候,玉儿已经到了苏青剑派山脚之下。此时山雨初停,白云出岫。武夷山间处处飘着白雾,朦朦胧胧,放眼望去,许多地方又透出欲滴的苍翠,青山白云,直是仙境一般。 令狐玉儿此时所到的地方乃是武夷山玉女峰,三面绝壁,只有一面可上,便如华山一般。不过不似华山那般孤峭挺拔,而如少女亭亭玉立,因而玉女峰也便由此得名。 远远望去,只见玉女峰峰顶似有许多精奇建筑,想来定然就是苏青剑派了。玉儿寻路靠近山脚,遥遥的便看见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台阶一直蔓延到山上。于是她便循着那台阶向上走。 不多时,只见两道巨大的机关弓弩分置道路两边,玉儿一靠近,那两道弓弩便自行拉弓引箭。此时四周也并无人看守,似乎是放置在此处,防止野兽上山所用。 玉儿稍稍顿了顿,身形忽的一闪,随即急速向那两道弓弩之间的缝隙直掠过去。两道弓弩机立马射出十数支弓箭。只见她身形一跃,迅速的在那飞来的箭支身上踏过,闪电般的便已经冲过了两道弓弩机,脚步也丝毫不停,仍是急速狂奔。只要她身形刚刚移动,方才停留的位置便已经插满了箭支。 不过转瞬之间,玉儿便已经逃出了两道弓弩机的射程范围,看着身后的地面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弓箭,玉儿也不免觉得心惊。这苏青剑派的机关术似乎一点也不输给神农谷。 有惊无险,她又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行,不多时,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绝壁,其上根本无路可走。而在那光滑如镜的绝壁之上,已经用朱砂填了几个巨大的刻字---------苏青剑派。 见到这几个字,玉儿终于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此时马上就要到苏青剑派了,自己就要见到韩仑,她一颗心又蓦地悬了起来。她望着那块绝壁,心乱如麻。 自己确实想要一口气赶上山顶,然而若是赶上山顶所见到的真的是韩仑道尸首,到那时,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玉儿扶着玉璧想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上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就此掉头回去吧。更何况,回头江山万里,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这石壁虽然很高,但是要从这里飞上去,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她正准备一跃而上,忽然只见那石壁一阵晃动,玉儿惊讶一阵,不由得后退几步。只见那镜面一般的石壁上忽然多了一条条缝隙,那些石壁上的石头随即开始向左右伸缩,有的向里面凹陷,仅仅片刻,便在那石壁中央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玉儿看得出奇,忽见一个女弟子哼着小曲走了出来,一见到玉儿,不由得吃了一大惊,忙跑过来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里上来的?” 玉儿指了指来路,那姑娘更是睁大了眼,道:“你可有哪里伤着了?”玉儿摇摇头。那姑娘仍是诧异的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来客若是要上神女峰,都要事先在山脚下的通鸣石那里与山上取得联系,山上自会有人前去接应。若是硬闯,会遭到弓弩机阻拦射杀的。不过你可真幸运。今天是我当值,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可惨了。” 玉儿摇头道:“我不是本地人,抱歉,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位姐姐,请你带我去上山去好吗?” 那女子这时候方才瞧她能够只身通过那弓弩机而毫发无伤,定然有些本事。但是看她身上满是污泥,又光着脚丫子,一双脚满是稀泥,蓬头垢面,活像个叫花子,心里不免又有些不喜。她道:“你要去山上做什么?” “我要找人,他叫韩仑。是苏青剑派的弟子。” 那女子又是一惊,道:“你要找他!呃...他...” 玉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连忙屈膝一跪,道:“这位姐姐,求你,就带我上山见他一面吧。不管是死是活,我既然来到这里,断然没有再回去的意思。” 那女子吐了口气,道:“我要说的都被你抢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又没说不让你上山。跟我来吧。”说着,便转身往回走,看样子也并没有要扶她起身的意思。玉儿淡淡一笑,也就自行起身,跟在她身后。 穿过石壁,那石壁一番变换,又自动合上。此时走在山道上,地面全是雕花的台阶,其上刻着六朝以来的诗文,两边各有白石雕成的扶栏。远望群山,云雾缭绕,千里江山,风景奇美,览之令人心仪,如坠一副妙笔丹青之中。 风景虽好,但是在玉儿看来却也是平淡无奇。她心情无比紧张,全然没有半分观览风景的心。 那女子听说她要找的人是韩仑,似乎觉得兹事体大,一路上也未耽搁,不久便上到了山顶。 此时虽然还在山门之外,但是却已经能够看到苏青剑派的宏伟气象。此地几乎已经在云间。玉女峰周围尽是无限苍茫的云海。山门之后,许多建筑依山而建,气势恢弘。 一进山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道场,其间有数百弟子正在练剑。道场中央有一尊巨大的女子雕像,宽衣博带,执剑兀立,手中剑直指苍穹,气势凛然,令人生敬。在这道场四周,无数错综复杂的楼阁连绵不绝,其上来来往往的人尽数穿着紫衣剑袍。 而其后便是一道幽深至极的山谷,其间飞瀑喧哗,如同白练倒垂。一道宽大石桥凌空飞架,一直通往对面的峰顶。那里似乎是神女峰三座山峰的顶峰,其上的建筑也似乎是最高的建筑。而其上建筑的密集程度似乎也是山门附近的数倍不止。 那女子便在那大桥一头停下来,道:“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要去禀报掌门,由她定夺。你可不要随处乱走哦,这里可到处都是机关。” 玉儿点点头,那女子道一声:“我很快回来。”说着,便飞快的小跑上那大桥,向对面山峰而去。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等待,因为未来永远是不确定的,等待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等来的是什么.可是人们又热衷于等待,因为在等待的日子里,即便有一万种不会称心如意的结果,可心却永远向往着那一个让自己喜笑颜开的时刻。也便为了这一点点欣喜,许许多多的人甘愿付出昂贵的代价,甚至是一生,甚至是性命。 玉儿就一直立在桥这边等着,她并没有多走一步,也并未后退一步。便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心中一点一滴的计算着时间。光阴好像放慢了千倍万倍,那女弟子似乎去了经年。玉儿望着桥那头的山峰,一动不动,如同化为了望夫石。 周围练剑的弟子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大多数人见她身上腌臜,避之不及。也有少数弟子识得她身上的衣服乃是上好的真丝,心中觉得她定不是寻常乞丐,有心过来与她搭讪几句。有人与她说话,她便微笑回礼,也并不多言多语。周围人见她也不说话,也便收住话头,径自去了。 一直到一炷香之后,玉儿才见那女子重新从山上下来。走过桥,来到玉儿身边。 “姑娘,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那女子还未完全走近,玉儿忙迎上去问道。那女子摇头,道:“掌门说不可以,请客人下山去吧。若是想留在山上看看风景,我们可代为招待你几天。” 玉儿诧异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掌门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的。你是要现在下山呢,还是在这里住上一阵。” 玉儿道:“不,我哪儿也不去,姐姐,求你再去跟你们掌门说说,让我见见他。韩仑是我相公,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见到相公,我是不会走的。” 那女子闻言,不禁睁圆了眼睛,道:“你是韩师兄的...!!”玉儿点了点头,道:“还望姑娘好心,了却我们夫妻镜圆之情。” 那女子想了想,仍是摇摇头,道:“掌门脾气很不好,我要是再回去的话,她一定会骂我,说我把她刚才的话当耳旁风。我可不想被骂。” 那女弟子似乎对这位掌门甚是惧怕,玉儿再三恳求,她也只是推却不去。玉儿无奈,便道:“既然姑娘不愿帮我通报,那我自己去见你们掌门说明来由。”说罢,便要径直走过桥去,那女子慌忙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将她拦住,道:“你不能从这里过去。前面是本派重地,未得掌门允许,外人不得私自入山。” 玉儿道:“若是姑娘肯替我通报,我自当在此等候,绝不逾矩。” 女弟子微怒,双手叉腰,挑眉责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都说不见你嘛。再去说一次,掌门又不会改变心意,到时候我就要白挨一顿骂。今天的心情都被你坏透了。” 玉儿见她并无通报之意,忽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她面前,随即在她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出现,飞快的向桥那头奔去。那女弟子见状一惊,大喊道:“快拦住她,有人要闯山!” 四周的弟子闻声都迅速赶来,不多时,桥的两头便已经堵满了人。两边的弟子各自拔出长剑。玉儿伸手一转,点绛笔握在手中,毫无惧意,立马向着桥那头密密麻麻的弟子冲了过去。 对面的弟子也不甘落后,数十人在桥头结成一个剑阵,阵法俨然,纵横交错,分明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玉儿铁了心要见到韩仑,此时莫说是一个剑阵,就算是刀山火海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丝毫含糊。 只见她突然冲进了那剑阵之中,刹那间,只觉数十把剑急速向自己刺来。玉儿手中笔锋当空一划,顿时在身边划出一道黑色的墨迹,只听得叮铛一声响,数十把剑竟齐齐的同那本是虚无的墨迹击在一起,一阵火花闪过,玉儿身形已经闪到一边。几名弟子一击不中,阵型又再度变换,两两一组,三三一组,出剑已经是越来越快。但是玉儿手中的点绛笔却不断地将这一道道攻势化开。身形闪开,伺机便准备往山上奔去。 当她被这数十名弟子拦在桥头的时候,对面山上的弟子已经是越来越多,这些弟子的实力并不算高,但是这剑阵却是无比精妙,似乎已经算准了敌人所有的退路,无论玉儿退向何处,总会有一道剑锋接踵而至。一时间,她几乎全在闪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些弟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看似叫花子的女人竟然有这等实力,竟然能在剑阵如此密集的攻势之下一直不败。而且似乎还在寻找剑阵的薄弱环节,伺机攻破。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快去禀报掌门!”一名弟子号令众人,在阵法刚刚要乱的时候,她一声令下,竟然又令整个阵法俨然有序。 玉儿不想伤害这些弟子,好歹他们也是韩仑的同门,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因此她下手都留了七分余地,只要能够脱身,便绝不伤人。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能力便被大幅削弱,一时间竟被困在了这大阵之中。 “我苏青剑派岂是任人胡闯之地,无辜闯山,必将付出代价。”那名发号施令的弟子冷声道。忽然,她剑锋上漫上了一道强横灵力,其余弟子见状,也飞快涌出灵力。所有弟子手中换出一致的印决,只见这剑阵之外突然升起了一道白光,一把把飞剑绕着剑阵旋飞,像是突然形成了一个剑的牢笼。 玉儿寒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们,请你们让开,我只是要见我夫君而已。玉儿并无恶意。” 那弟子扬眉道:“我苏青剑派多是女弟子,谁是你夫君?” “韩仑。你们让我过去见他,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这些弟子闻言,个个面带惊讶之色,不禁小声议论起来。那弟子忽的喝一声:“大敌在前,勿乱阵脚!”周围弟子闻声,立马缄口不语。那弟子还未说话,只听得方才那名前去通报的女子喊道:“独孤师姐,方才我已经去通报过了,掌门说不见她,她不依不饶的非要上山。真是气死人。”那女子跺着脚指着玉儿气恼的说道。 那独孤师姐闻言,向她说道:“你听到了?掌门说了不见你。那就一定不见你。看在韩师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若你现在退去,我们可以放你下山。” 玉儿此时已然忍不住怒气,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他,苏青剑派未免欺人太甚。今天我不见到我夫君,誓不罢休。” “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可别怪我苏青剑派以多欺少!”说着,剑阵中灵力一盛,双方立马又要爆发激战。忽然间,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师姐,请住手!” 众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一只机关鸟飞快的驰近,待得离地面还有丈余距离,那机关鸟背上的一名紫衫女子顿时翩飞而下。 玉儿循声看去,只见那女子面容极为标致,瓜子脸,樱口唇,头上扎着一个扇形的发髻。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虽然面容美丽,但是柳眉轻皱,却带着几分微微的忧愁。玉儿稍加辨认,便已经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抚州山脚见到的那名驾着机关鸟的女子。 那女子快步走进阵中,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那大师姐奇怪地道:“玉棠,你不是去抚州抓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棠抬起手来,只见她食指上已经挂了一串药包,道:“怎么会误了正事呢?药已经抓齐了。”她回过头看了看玉儿,道:“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去跟掌门再求求情。你也别再跟师姐们打了。若是韩师兄在此,一边是同门师姐妹,一边是你,他该有多难。” 玉儿闻言大喜,重重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本来好好的,都因我一句话让你变得这样。我心中有愧。你先等着,大家不要再动手了。等我回来。”说着,她飞快的分开人群,向桥那头而去,然而等到人群分开,桥那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身穿束身紫衣,手中紧握长剑,气态昂然的立在大桥中央。 众人见状,忙俯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原来这人就是苏青剑派的掌门,韩仑的师父苏海棠。玉棠见她就在桥头,不免吃了一惊,只见苏海棠缓步从人群中走近,道:“你不用说了,自行去替你师兄煎药。” 玉棠点头,讪讪地道:“掌门,这位姑娘乃是韩师兄的...” “休得多嘴,去做你自己的事。”苏海棠冷声道。 玉棠只得住口,随即走过大桥,也不上山,而是从瀑布一侧的栈桥上绕道前往山后去了。苏海棠走近玉儿身边,道:“我乃本派掌门苏海棠。来客请通姓名。” 玉儿欠身一礼,道:“小女子令狐玉儿,长安人氏,特地来此寻找夫君韩仑。请苏掌门高抬贵手,让我们夫妻团聚。” 苏海棠道:“夫君......这小子。哼,韩仑乃本派罪徒,如今谁也不得见他。你回去吧。” 玉儿摇头,缓缓跪在她面前,向她磕了两个头,含泪道:“求你,让我见他。苏掌门,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仁慈之心。我夫妻离散已久,如今相聚就在眼前,但凭您一句话而已便可令破镜重圆。我求求你。” 苏海棠决绝道:“不管你是谁,韩仑是我的弟子,这里是苏青剑派,我说不见,便是不见。” 玉儿见她死活不肯答应,不禁握紧双拳,咬牙道:“苏青剑派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而已,这要求又有多过分,竟被你们一再阻拦。” 苏海棠转身,冷言道:“你见不到他了,韩仑侮辱苏青剑派数百年声誉,已被我清理门派,一剑杀了。”玉儿闻言,顿时泪如泉涌,她忽觉腹中又是一阵生痛,不禁捂着胸口,肃声道:“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他活着便就作罢,若他死了...” 她眼中忽的射出一道寒意,接着道:“我便杀了你为我夫君报仇!”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苏海棠闻言,不禁剑眉一挑.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阵哈哈大笑,随即将披风一扬,转过身来,手中宝剑刷一声便已出鞘。那道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杀气,甚至比她以往见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玉儿见状不免浑身一震。 “你想杀了我?不错,这倒是个最好的方法。师傅杀了徒弟,你要杀了他师父为他报仇,因果循环,正是天理。”苏海棠大笑几声,忽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那你可以动手了。” 令狐玉儿摇头,道:“你先让我见他,无论他是死是活。”苏海棠冷哼一声,剑锋指向她眉心,道:“韩仑就在这玉女峰上,有本事你便屠遍整个苏青剑派,到那时,你自能找到她。” 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直落,她道:“苏前辈,虽然你贵为一排执掌,但是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死不明时那种感受吗,真的是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若是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或者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还活着,只是没法见我。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会等到他能够见我的那个时候。” 令狐玉儿一席话似乎触动了苏海棠心中的最痛处,本来苏海棠十分冷静,可是忽的如石化了似的,呆呆一阵,少时,苏海棠竟然双眼通红。一点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道:“你说的不错,生不如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坐上这苏青剑派掌门的位置?” 玉儿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苏海棠道:“因为上一任掌门,是我的大师兄,是我的夫君。这苏青剑派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毁了他,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不行!” “你有你的坚持,这与我何干。我只要见到他,我只想知道他平安。苏前辈,韩仑做了对不起苏青剑派的事,那是他的错。你罚他也是应该。玉儿并没有求你饶恕他,就让我同他一起承受。你要关着他,就连我也一起关着吧,玉儿绝无怨言。”她恳切的说道。 苏海棠沉默不语,不过手中的剑已经慢慢的落了下去。她还未说话,忽听的人群中一个女子说道:“掌门,你就让他们夫妻相见吧。韩师兄会很高兴的。” 苏海棠闻声转过身来,只见玉棠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跪在地上,似乎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苏海棠一甩袖,怒道:“不是让你去给你师兄煎药么,你回来干什么?” 玉棠柔声道:“掌门,弟子觉得韩师兄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药,比起这些治伤的药来说,或许他最需要的,是这位玉儿姑娘。”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玉儿。眼中忽的生出一抹悲戚,眼中泪花闪烁,不禁又低下头去。 玉儿听她说话,便已经知道韩仑没死,而且玉棠驾着机关鸟前往抚州,就是为韩仑抓药去了。可见他受了很重的伤,究竟是苏海棠那透体一剑所致,还是回山之后又受了什么苦头,倒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饶是如此,只要知道韩仑还活着,就已经让她欣喜若狂。 苏海棠一步跨过去,劈手便打了她一巴掌,道:“没出息的东西,师父一心为你,你却一心向着外人。”玉棠被她一掌扇倒,口中吐血。旁边的大师姐独孤玉翎慌忙上去扶起她,并向苏海棠求情,道:“师父息怒,玉棠师妹一向心软。她也是一心为了韩师兄,您就别再打她了,师妹身子弱,禁不起这番重罚。” 苏海棠冷声道:“你是在责难我下手不知轻重?” 独孤玉翎埋首道:“弟子不敢放肆。只不过弟子说的都是实情,请师父三思。” 苏海棠愤愤地道:“好好好,全是我的错,我这个做师父的里外不是人。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周围弟子兼师父又要发怒,无论是旁观还是在议论,都立马附身跪地。一时间,便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半点,四周寂静如死。苏海棠沉默了好久,又看了玉儿几眼,道:“你要见韩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玉儿见她终于松口,立即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苏海棠点头,道:“玉翎,你速将门中精英弟子聚集起来,立刻赶往后山禁地。” 独孤玉翎皱了皱眉,不敢有违,颔首应下,苏海棠剑袍一扬,转过身去,道:“你跟我来。”令狐玉儿一阵欣喜,忙站起身来。经过那玉棠身边,只见她捂着心口,似乎甚是难受,玉儿在她面前顿了顿,向她深深行了一礼,以示谢意。玉棠露出浅浅一笑,玉儿也淡淡回了一个笑容,随即快步跟上苏海棠的脚步,跟着她走上了瀑布掩映下的栈道。 栈道虽然曲折,但是却并不复杂。没过多久,玉儿便跟着苏海棠离了主峰,又度过一道凌驾于两山之间的悬桥,走到了对面的山上,贴着山壁行过一段路程,一直绕到那山峰的北面,这才下了栈道,走上真正的山道。怪石嶙峋,路径狭窄。此地似乎很少有人行走,而此时又正是春夏之交,地上竟然长齐了浅浅的嫩草。 沿着这山道往上走了不久,便看到两个石雕巨人,两个巨人都是女子雕像,相对而立,双手高举过头,一起托举着一个巨大平台。那石台中央有一道长长的阶梯,约有百级,直直通向两人不远的地方。苏海棠引着她走近那石梯。玉儿仰头一望,只见这石梯之上刻着的似乎不再是诗文辞赋,其上勾勒着许多相互间练剑的人形画,更像是一本剑谱。这台阶两边便是寥寥浮云,而在那石梯尽头的平台上,似乎有有一个山洞,洞口不大,此时站在石梯底下,视角被台阶遮蔽,只能看到露出的其中一部分。 苏海棠便在此处止步,玉儿也随她停下。只见那平台上忽然下来了一大批弟子,约么有七十人左右,其间领头的便是那大师姐独孤玉翎。玉儿随苏海棠走得稍慢,想不到他们倒先抵达此处。 众人行至苏海棠身前,忙跪下行礼。苏海棠随意示意他们起身,却是对玉儿道:“此间是我苏青剑派的禁地。韩仑便被关在此处。你想要见他,需得从这台阶之上走过去。” 玉儿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苏海棠冷笑道:“简单?言之尚早了吧。若我言明此间玄妙,看你还会不会作此感想。这道石阶共有一百级,乃是多年前本派先代掌门所设。其上已经刻下了我苏青剑派的一套绝顶剑法。数百年前,一位前辈曾经慕名来我苏青剑派求取一本百忍剑法的剑谱,先代掌门断然拒绝。那名前辈执意不去,并答应以极其丰厚的武学资源作为交换,以求去这套剑法。先代掌门与之交涉许久,那前辈终不肯离去。先代掌门无奈之下,便与他约定一章,若是他能够不带任何武器,没有任何反抗,从这台阶的最下一层走到最上一层。每上一层台阶,便接这套剑谱的一招。他能接多少招,便传他多少招。那名前辈欣然应允,便弃剑不用,只手上阵。不用任何灵力,不用任何招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承受上等剑招。” 这典故苏海棠以往似乎并未说起过,一时间其余弟子也听得饶有兴趣,都不免揪心那前辈的命运。忽听得苏海棠叹道:“可惜,一连承受了七十三招,那位前辈终于不敌倒下。既是为了保护我苏青剑派的秘宝,也为了纪念那位前辈,自那以后,苏青剑派便有一个规矩,外人若是要进苏青剑派禁地,便须得承受这百忍剑阵之苦。” 玉儿闻言,手心不禁出了一把汗。苏海棠道:“这石阶上已经布下了百忍剑阵的幻影,只要你走上台阶,便会触发剑阵。从下往上,剑招越精奥,你要承受的苦楚也会成倍增加。那位前辈乃是名动天下的剑客,最终也在中途倒下。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通过?如此还算简单?” 玉儿一颗心通通直跳,然而她面容上却仍是镇定自若,道:“便是只有一成把握,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海棠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道:“真是不知轻重,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玉儿摇头,道“知道相公在里面,我怎么可能放弃。”说罢,脚步轻迈,便冲着那石阶慢慢走去。她手中并未握兵刃,身中也并没有任何灵力。此时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却义无反顾的向那阶梯的第一级迈去。 独孤玉翎对苏海棠说:“师父,她怎么可能受得下来,她会死的。”苏海棠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道:“准备天罡剑阵。”独孤玉翎顿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重重点头,匆忙领着七十一名弟子摆成剑阵。 苏海棠便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道:“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百级台阶之上安然通过。劝你尽早放弃。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玉儿如若未闻,抬脚便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只见石阶上顿时闪过一道蓝光,其中一个虚幻的人影凭空出现,对这她的肋部猛然一剑刺来。玉儿本来下意识要躲闪开来,但是又想起此处不能闪避,不能反抗。便只得咬牙忍着。她只觉得自己左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阵痛呼,垂首一看,只见自己肋间已经被那气剑刺穿,此时正血如泉涌。 玉儿顿了顿身子,呼了口气,咬着牙,又接连跨上了第二级台阶。霎时间,又一道虚影破空而来,一剑便刺穿了她的右肩。玉儿一声闷哼,左手立即按住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滴洒落在灰白的石阶之上,直是惊心动魄。 玉儿咬了咬牙,接连又上了第三步,第四步。每走一步,便又有一道奇异的虚影刺中她身体,还不到十步,她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染透,几乎已是寸步难行。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一步,一步... 血已经不再是一点一点的滴落,灰白的石阶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越往上,那血线也越宽越浓,一直到玉儿脚下,好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血色玫瑰. 已经是五十七步了,玉儿身上也已经有了五十七道伤口,虽然每一道伤口都并非致命伤。但是不闪躲,不防御。那种伤害简直与凌迟酷刑毫无二致。她如今已经没了力气,双脚战栗,矮矮的台阶似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山障壁,双脚难以迈出那样的高度。她向那台阶挪近,双膝重重跪在上一级台阶上,再往前挪动几分,撑着自己身子站起来。如此也算迈过了一级台阶。 然而等她刚刚起身,一道虚幻人影从天而降,剑锋如雷,一剑便刺透了她右臂小骨。玉儿惨叫一声,身形蓦地向后一倒,竟然从台阶上直摔下来,砰砰一阵滚落,又重新滚落到三十余级的高度。 在场的所有弟子看得惊心动魄,一些女弟子实在不忍看,转身侧目。一些女弟子掩唇落泪,出言相劝。独孤玉翎心中亦是不忍,望向苏海棠,涩声道:“师父...” 苏海棠点点头,独孤玉翎飞快赶到玉儿身边,招来几个弟子要扶她起身。她刚刚将她扶住,玉儿伸开左手无力的推了推她身子。力气极小,如若婴孩。独孤玉翎含泪道:“不要再上去了,你上不去的。韩师弟若知道你这样,他会有多伤心。” 玉儿轻轻摇头,吃力地挣脱开她的搀扶,扑通一声摔落到石阶上,她翻了个身,左手撑着身体慢慢跪直,再度向上以及台阶爬去。 独孤玉翎拦住她,道:“够了,你会死的。” 令狐玉儿推了推她,独孤玉翎不忍她继续受苦,便想强行拉她下来。苏海棠出声制止道:“玉翎,回来。” “师父!” “那是她的选择,你无权干涉。回来!” 独孤玉翎不再似初时那样面若冰霜,双眼中泪水滑落,慢慢起身退回了原处。玉儿痛苦的咬着唇,眼中却洋溢着无限的欣喜。此时右臂已经无法用力,只能累赘的拖在地上。单靠着左臂的微弱力量一点点向前挪动。 好在之前掉落下来的那一段台阶没有再出现什么幻影,半个时辰过去,她又奇迹般的爬回了之前跌落的地方。玉儿此时双唇已经雪白,失血过多导致浑身无力,多走一步都已经是无比困难。她抬起头来,望着剩余的那四十五级台阶,心中不免生出一种绝望。 她喘了几口粗气,忽觉腹内翻搅,忽的一阵咳嗽,口中也吐出殷红的血。虽然爬的极慢,但是几乎已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每一根头发上都缀满了汗珠,混着血液洒落,便在那殷红的地面上淡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斑驳痕迹。 再向上爬一级,幻影闪电般突袭,玉儿左腿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她身形不稳,再次跌在石阶上。这一次竟然连跪直身子都难以做到。她挣扎了一番,发现身中力气几乎已经全被抽干了。她仰头望着天,只见天空中白云朵朵,随意飘散,新雨过后,整片天穹也如洗过一样,蓝得澄澈透明。 看着看着,天空中的云好似都聚到了一处,慢慢的汇成了一只手,正从天空中伸下来,玉儿见状,手指微微动了动,也吃力地抬起手来。玉儿眼中闪烁着一点晶莹,道:“相公,是你吗?你想了我吗?”说着淡淡一笑,她看着那只巨大的云手与她指尖相碰,玉儿似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唤起。她心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找你。” 那云手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瞬间又消散了去。 玉儿眼前一花,好似面前的事物忽的模糊了一下,她晃了晃头,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抬头,只见白云飘浮,毫不见聚合痕迹。 原来方才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念而已。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也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想跪着爬上台阶还是无比困难。每一级台阶约么有两尺之宽,玉儿翻一个身刚好便能到那台阶下方,于是一手攀着台阶的棱角,用自己右肩支撑着身子滚上高一级的台阶。尽管还会有虚影出现,身上也会再多一道伤口,可是这般翻滚着向上爬,至少不会再跌到下面去。 百级台阶上的血已经流到了第一级,染红了石缝间大片的嫩草。玉儿还在坚持不懈的蠕动着,动作已经越来越艰难。底下七十余名弟子早已泣不成声,便是苏海棠眼中也闪烁着犹疑。她望着宁死不放弃的玉儿,缓缓望着天空,低声喃喃道:“师兄,你看到了么,这世上竟有比你还要痴情的人......是我太自私了吗?我从小便对玉棠严苛至极,即便她身患绝症,我也没好好陪陪她,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她。她喜欢韩仑,我只想成全她,满足她最后几个为数不多的心愿。这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一点偿还。可...”她嗫嚅着望向玉儿,不免黯自垂下眼角,问道:“师兄,我错了吗?她和玉棠一样,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喃喃自语间,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不知不觉间,玉儿竟然已经在这台阶上爬了近三个时辰。残阳的光芒洒遍了正道台阶,玉儿早已经是一个血人,此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似乎正融化在这一片血红的夕阳之中。 到如今,还有最后的一级阶梯。她已经全然脱力,四肢都已经被全部砍伤,无法支撑。因为失血过多,她早已经出现了幻觉。总觉得韩仑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等着她,微笑着,笑容似乎能够暖化整个世界。 在这幻觉的驱使下,玉儿也一次一次的有了力气,不断榨取着身中的潜力。此时韩仑似乎又慢慢的走了过来,玉儿奋力的将抬起手,想要伸过去抓着韩仑,可是那短短不过一尺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玉儿心中一急,忽的一口血涌上喉咙,左手软软的搭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终于完全昏死过去。 恍惚之间,玉儿只听到似乎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己好像被人抬了起来。好似飘浮在云端。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上升还是在坠落。重重迷雾,一片朦胧。玉儿拨开那白纱一般的浓雾,可却依旧不见路的所在。 她的方位感一直都极强,但是此刻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更没有方向。她不禁觉得奇怪,便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行走着。忽然一个声音空灵地飘了过来。 “玉儿,快醒过来,不能再睡了。玉儿...” 玉儿闻言诧异,她小跑了几步,左右看着,瞧着,大喊道:“相公,你在哪儿?” “快醒过来,不要再睡了...” “相公!!你出来见我啊!”那个声音似乎是韩仑的,只不过这声音听不出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好像是在右边,她便拼命的往右边跑,又感觉是在前面,她又接连不断的往前疾奔。可是这声音一直都若即若离的在她耳畔回旋。 玉儿左右来回不断地跑,四周的白雾似乎也被她搅动,流动的十分迅速,空间中的白色越来越耀眼,到后来几乎完全淹没了一切。玉儿以袖子遮住眼睛,躲过这一阵耀眼的光芒。 白炽慢慢散去,她慢慢睁开眼睛,自己似乎看见了房屋的椽子,其上画着些精美花饰,她扭过头四处看看,只见自己正睡在一张绣床上,盖着浅蓝的鸳鸯锦缎被子。这似乎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典雅端庄,又不落俗套。门口放着几枝插在瓶中的白玉棠。这屋中还挂这些机关做成的小物件。甚是精致,窗台口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其上的东西都很朴素。其上一面铜镜正好对着自己,其中的自己憔悴地连她自己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来。 玉儿软软的起了下身,只觉得全身都疼。可这阵疼痛忽的让她记起自己之前闯过的百忍剑阵,那剑阵似乎还差了那么最后一级。心中蓦地一惊,身形猛地一翻,不料自己身上全无力气,这一翻身完全稳不住重心,便重重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玉儿一声闷哼,只觉身上一阵阵疼痛,一低头,只见自己身上被换上的白底内衬慢慢的晕开了一层血迹。她撑着身体慢慢的向门口爬去。 才吃力地挪动了几步,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雪白的绣鞋踏进了门槛。 “啊!!”听得一个女子惊呼,那女子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下来扶起她,玉儿侧过头,这才发现那女子是玉棠。 玉棠心惊道:“姑娘,你怎么跌下来了。赶紧躺回去。”她吃力地扶着玉儿回到床上,头上已经挂满了一层微微的汗珠。 “玉棠姐姐...这是...哪里?” 玉棠用袖子擦了擦汗,急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已经昏睡五天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乱动呢?” 玉儿摇摇头,急切的道:“我要见...苏掌门,快,我要见...” “好好,你别乱动,我去请师父过来。”说着,她便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却不料刚一开门,苏海棠就已经在门外了。玉棠退了两步,慌忙行礼。苏海棠点点头。玉儿见她进了房门,忽的一阵激动,身子颤动起来,道:“苏前辈,你不要...不要...赶我下山,我...还有一级...,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走一次。求你!” 苏海棠摇摇头,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立马打转,待要再说什么,只听得苏海棠柔声道:“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走过百忍剑阵而活下来的人,孩子,你受苦了。” 玉儿闻言,心中立即转悲为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心情微微放松,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恍惚间又昏死过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玉棠花开 第八百七十五章,玉棠花开 当身体再次有感觉的时候,玉儿只觉得身中流淌一阵温润舒适的力量,像是一股温泉正绕着自己的经脉流动,慢慢的,自己似乎也有了些力量,沉重的眼皮慢慢张开,只见玉棠正站在一边,一脸焦急,而苏海棠正坐在床沿上,慢慢地替自己输送着灵力. 见玉儿醒过来,玉棠一脸兴奋的展颜一笑,道:“师父,玉儿姑娘醒了。” “前辈,你...”见苏海棠竟然亲自为自己疗伤,玉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苏海棠见她就要起身,轻轻压着她肩膀,让她安然躺下去。轻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玉儿点点头道:“除了使不上什么力气,灵力都在慢慢恢复。似乎也不那么痛了。”苏海棠闻声点点头,道:“很好,你身中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休息半月也便能恢复了。” 玉棠插话道:“玉儿姑娘,你昏迷的这五天可一直是师父在替你疗伤,连本门的珍贵上品灵丹都用了不少,否则姑娘你可不会这么快就能醒得过来呢。” 玉儿闻言又是一惊,看向苏海棠时,眼中已充满了诧异。苏海棠肃声道:“玉棠,你又多嘴,上次还没罚你,不长记性是吧。” 玉棠赶忙埋头认错,玉儿犹疑地道:“前辈,你为何...”苏海棠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韩仑与我有师徒名分,便如母子,你既然自称是韩仑的妻子,那也便是我的孩子。救你是应该的。” 玉儿闻言不解,口中有话想说,却又哽于喉中,苏海棠道:“你是想说,我既然要救你,之前为什么又要对你那般残忍。”玉儿不答,苏海棠讽笑一声,道:“韩仑的确被关在禁地之中,而且不能被放出来,你不是我苏青剑派的人,要想进去,百忍剑阵是必经的程序。我本已提醒你放弃。只奈你不听劝。不是我无情,是你太执着” 玉儿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知道相公就在面前,我怎么甘心后退一步,玉儿一直任性妄为惯了,还望前辈赎罪则个。” 苏海棠摆手起身,道:“罢了,你好生养伤。其余的不必再想,根据规定,凡是过了百忍剑阵的人,便是苏青剑派的盟友。你既然已经通过了百忍剑阵,苏青剑派自会奉你为上宾。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托玉棠告知我即可。”说着轻轻掐断了灵力传输,将她的手放到被子之下,起身准备离开。 “前辈请留步。” 苏海棠刚走两步,又停下身来,道:“还有何事?” “相公他伤势怎么样了?”玉儿急切问道。苏海棠并未回头,道:“并无性命之虞。静养之中,无需忧心。”说着便迈步向门口走去。 “前辈,我可否前去探望相公。”苏海棠脚步未停,转眼已经走出了门去,只听她声音传来道:“苏青剑派地界你已可以任意来去,不过劝你先行修养几日,你二人各自重伤。相别许久,重逢必然激动,反而容易诱发伤势。倒是徒增麻烦。”说话间,那声音已经渐渐远去。玉儿笑了笑,终于还是放下心来。 苏海棠说得没错,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相公见到了,他定然难过。可是虽然这么想,可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此时终于已经可以见到他了,玉儿心中的思念却难以再抑制。也不知韩仑现在伤得怎么样了,自己三分思念,七分担忧,已让她无法再入睡,也难以平静地修炼灵力。 一两日后,她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一心想冲到禁地那儿去。无奈此时屋中只有她一个人。 玉棠出去了一阵子,再回来时手中已经采了几株白玉棠,将瓶中的花枝换了新,正准备出门去处理残花,忽听得玉儿唤她。玉棠便放了玉棠花在桌上,走近床边,笑颜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玉儿点点头,看见她怀中的残花,不由的奇怪,道:“姐姐似乎很喜欢与玉棠花,可是这时节怎会有玉棠花开?” 玉棠轻笑道:“玉棠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玉儿也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那倒也是。” 玉棠道:“玉棠花冰清玉洁,我一直很喜欢。我一直体弱多病,韩师兄以前很照顾我,她知道我喜欢玉棠,便在后山山腰一个山崖上种了一株玉棠。只是一年花只开一季,美好却十分短暂。韩师兄便用灵力滋养那株花,让它每个月都能开花。经年累月,那里都已经变成一片花圃了呢。”玉棠浅浅一笑,似乎是说道心里最甜蜜的事。 “如今那个地方的海棠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样子,即便冰天雪地中它也能照样盛开。虽然也是玉棠花,可应该已经是全新的品种了,算是韩师兄无意间培育出来的。” 玉儿听她所说,似乎韩仑对这个师妹极好,而玉棠对他似乎也很是在乎。心中忽的有几分不快,不过终究还是笑了笑,道:“他就爱弄这些稀奇玩意儿,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玉棠嘻嘻一笑,正想说什么,玉儿忽的抢过话头,道:“玉棠姐姐,你引我去见相公吧。” 玉棠一惊,道:“现在?”玉儿点头道:“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我只要看看他就好。烦劳姐姐带个路。” “可是你的身体不要紧吗?你现在还虚弱着,身上的伤口都还容易裂开...” “我自有分寸。”玉儿再次抢断她的话。生怕她拒绝,语气已经有些急切。玉棠顿了顿,点头道:“好吧,刚好我也要去给韩师兄送药去。你便与我一起去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啊。” 玉儿点头道:“多谢。”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丹房,将师兄的药取了,一会儿就回来。可不要随意乱动。”玉儿应了,玉棠便抱着几朵残花很快出了门去。 玉儿慢慢掀开被子,从床上挪下身子来,扶着墙吃力的走到梳妆镜前,伸手拿过自己的衣衫,慢慢穿戴起来。对着铜镜,看自己无比憔悴的面容,玉儿摇头轻叹,拿过梳子慢慢梳理起来,施了些淡粉,将头发扎成了蝴蝶髻,画眉如烟,云鬓如水,一颦一笑,如若画壁中人,娇美而不娇弱,柔美而不柔婉。她不像冉倾珞那般柔情似水,人如其名,像一块玉石一般,虽然也甚是美丽,却比水的柔美多了一层硬朗,顾盼间仍能看出几丝灵动。一番整理后,已然与方才是两个人。 屡屡奔波劳碌,玉儿几乎也一直是素颜,不施粉黛。只不过她面容娇美,又时常爱笑。便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然而此时稍加打扮,虽然仍有几分憔悴,可是却平添了几分西子的病态美。 少时,只见玉棠推门走进来,手中已经用网兜提了一个瓦罐,其中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一进门,玉棠与玉儿对望一眼,不由得惊叹一声,走过去捧着她的肩,打量道:“原来玉儿姑娘这么美呢。韩师兄可真有福气。” 玉儿浅笑道:“姐姐不必调侃我,相必你已经取到药了。我们这就走吧。我走得慢,不要耽搁了相公用药才是。” 玉棠点头,扶着她轻轻起身,路过桌边的时候,顺手拿过了药罐网兜,两女便极慢的出了门向后山走去。 玉棠的住所便在玉女峰最后一座山峰的侧山上。离那禁地倒也不算远。只不过一路多有些阶梯山路,玉儿迈腿不便,倒是多了好些麻烦。玉棠倒也不急不火,扶着她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稳当,不求快,如此一来,短短的时间里,她对这位不知道比自己大些还是小些的姑娘有了不少的好感。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弟子,见着玉儿都热情关照,循声问长问短。玉儿倒是有些吃惊,殊不知这短短几天,她血涂石阶的事迹已经在整个门派传了个遍。无人不赞叹佩服她的坚持。苏青剑派多是女弟子,遇到如此用情至深之人,不免更觉得如是知己。一路上她与众弟子笑意问答,话说了许多,倒是又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等到走到那石阶之前,她几乎已经大汗淋漓。玉儿望了望这条台阶,当时她一心只想着同韩仑团聚,倒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此时触景生情,想到之前自己受到的那种痛苦,她脸色不禁变了些。 玉棠扶着她站立不动,道:“你已经通过了剑阵,放心,不会再有事了。”玉儿点头,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沿着这台阶开始向上走去。虽然台阶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但是此时落脚其上,玉儿还是会觉得步步惊心。似乎马上就会有一道幻影向自己冲过来。 好不容易才挨过那百级长阶,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两个巨人托举的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炼丹炉,那丹炉上热气蒸腾,一把石头大剑被这气流托起,悬浮其上,缓缓旋转。在那丹炉后面的岩壁上有一个椭圆的山洞,洞顶刻着两行篆字,乃是: 【巧炼仙丹治世难/怒提神剑挽天倾】玉儿心道,苏青剑派真是好气魄,也不知这些字究竟是哪位前辈所刻,如此心怀天下之人,实在可敬。 想象间,玉棠已经带着她进入了洞中。一进洞便是一道向下的长阶。两女缓慢下到底端,此处是一个整齐的断崖,似乎是刻意开凿而成。玉棠轻轻扣了一下岩壁上的一个灯盏,只听得山腹中传来一阵轰隆响声,眨眼间,那两边巨大的岩壁之间的断口竟慢慢地升起了那残缺的一部分。一阵哗啦啦后,突然传来喀拉一声响,整个断崖的断面便被完全补上,此时前路平坦无比,放眼看去,竟连石壁间的断口都难以看清。 第八百七十六章,破镜重圆 第八百七十六章,破镜重圆 无论分别了多久,相逢那一刻的喜悦足以弥补所有的记忆空缺.无论自己过去受了多少苦,有多少担惊受怕,风霜雨雪,在那一刻便会化作烟云消散。整个世界的迷雾开始透出一米暖光,一直照到自己的心变得色彩斑斓。 玉儿和玉棠走过那断谷之后,便又进入了地下迷宫的深处。这个地方绝大多数的路径都是以机关结合地形制造而成。有的地方须得按照正确的行走顺序才能通过,有的地方须得让机关改变地形。一段时间后,饶是玉儿方位感极强,这般不停地变换位置,就连她也有些记不清来时的走法了。幸好在这地下通道之中,许多时候并不需要自己行走,而是由机关传送代步,如此一来,两女不仅加快了些速度,而且还让玉儿好生休息了一阵子。 不多时,洞中的面积开始变得宽阔起来,只见不远处又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其中以山壁中的整块巨石雕琢了两尊巨像,雕像仍是两名女子,右手扺掌而相对,左手各执长剑,不过剑锋平直伸出,双剑并做一股,正好作为一条能够走到两尊雕像肩上的路。 玉儿惊叹于此处的鬼斧神工,不由得看得呆了。玉棠道:“这些造像都是端木前辈造的,这里的机关也都是他布置的。韩师兄也参与其中了。” 玉儿惊讶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其实这里建造起来的时间并不算长。” 玉棠摇头道:“可不是这样的,禁地以前虽然没有机关,但是却一直都有高人把守,护着其间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后来端木大师落居苏青剑派之后,便开始着手在禁地中修建大型机关,并且将禁地的空间范围拓展了七倍之大。如今我们已经在神女峰山腹之中了。” 玉儿颔首道:“时常听相公谈及这位端木大师,乃是他的良师益友。无论机关术与五行术,均是一代宗师。相公自称只学得他的一丝皮毛,但是我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若是能够见到这位先生,幸何如之。” 玉棠叹道:“端木大师已经过世了,就在半月之前。” “什么!旬月以前...相公不是也...难道...”玉儿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玉堂点头道:“正是在长安的那场保卫战中牺牲的。韩师兄也是。我们苏青剑派损失了不少姐妹。如今便连尸骨都还未找回。真不知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恶战。只可惜我没能同大家一起共进退。唉,我这一身的病已经让我快成了个废人了。” 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那种场景的。你没有去正是求之不得的福分。战场的残酷足以让一个人变成疯魔。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玉棠浅笑道:“也许是吧,自己都还没拔出剑来,倒先把自己吓昏过去了。还谈什么打仗。或许这也是上天对我的一点补偿。” 说话间,两女已经走过巨人的剑身,从右侧那女巨人的手臂走到其肩上,绕过其后颈的衣领,便从左肩绕到了右肩。玉棠稍微停了一下,伸手将那女巨人的耳铛轻轻旋了一转。立时间,两尊巨人竟似活了一般,抵在一起的右掌顿时分开,巨像身形变换,长剑回带半分,凌空划过一道弧线属于身前,两名女巨人随即相对刺出一剑,气势极烈,又同时侧身,双方的剑正好从对方腋下穿过,一直刺到对面岩壁之上。 “好了,可以走了。韩师兄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玉儿还惊讶于方才两尊巨人灵活的变换,呆看不语。这动作若是在快上几倍,简直与真人全无二致。玉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玉儿这才缓过神来,赞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关术。” 玉棠呵呵一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吃惊地不得了呢。这雕像的形态变换可不止这一种,你看到周围岩壁上的洞口了吗?” 玉儿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圆形一周的墙壁上又无数个山洞口,但是却都并无路可上。玉棠道:“这里共有五百七十多个山洞,没一个山洞中都是不同的,有些是门派的珍贵典籍,有的是试炼洞窟。但是所有的路都得通过这两尊雕像变换搭桥才行。以后有机会,我多给你演示演示。” 玉儿满眼惊讶的同她再次走上了宽阔的剑刃。不久,便重新走进了一道山洞。 刚刚进入这里便觉得一股剧烈的寒气袭来,玉儿不禁打了个喷嚏。伸手摩挲着香肩,微微蜷缩。越往里走,这里的寒气便越劲烈,就连口中呼出的气都已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拐过几个螺旋的路口,向上走了不久,终于到了这洞穴的终点。这里是个圆形的石室,圆形墙壁上画这些奇怪的画作。地面刻着精美雕花。围绕着墙壁有一个一尺宽的凹槽,并且石室也被一道十字形的凹槽分割成了四块。四方凹槽与墙壁的交点处,各自雕刻着几尊相同的火红异兽,其口中正吐出熔岩一般的高温铁汁。炽热的铁汁在这凹槽中流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热气。 然而在这石室的正中心,却有一块巨大的玄冰正散发着强大的寒气。周围的地面都已经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冰寒之气不断上升,同铁汁的热气相交,致使这石室中青烟不断,好似梦境一般。 这里的铁汁之所以存在,貌似就是为了中和那寒冰的寒气,若是没有这些高温散发热量,他们进来之前恐怕就早已经被冻成冰块了。 虽然热气中和了冷气,但是洞中却仍是以寒气居上。玉儿轻轻挥了挥眼前的白雾,只见那中央的玄冰之上正躺着一个人。 玉儿见状,双眼一热,忽的就流下泪来。 那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韩仑吗? 她一激动,身中好似忽的失了力气,险些摔倒过去。玉棠忙将她扶住,玉儿紧紧捂着唇,眼中泪水如断线明珠,颗颗坠落。 她慢慢走到韩仑面前,韩仑此时正赤着上身,面容苍白,昏睡不醒。在其胸口间,赫然摆着一道长长的伤口,见之令人心惊。她伸出手去,可还未触到他身体,却已经颤抖地难以自持。久久都不敢碰他一分。 已经太多次,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行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就化作幻影消散了。玉儿靠着玄冰慢慢跪下身来,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全都骨鲠于喉,她心中忽然痛得厉害,忍不住一把抓住韩仑冰冷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压抑已久的思念和担忧终于在此刻完全爆发,她似乎从未这样伤心过。也从未向现在这样喜悦过。强烈的感情在她心中一阵阵地碰撞,直让她难以承受。 玉棠见状,微微垂下了眼眉,她慢慢退出了洞口,走到一个楼梯口,慢慢坐下,埋头自己臂间,也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玉儿终于抬起头,她轻抚韩仑的脸,破涕为笑,道:“小仑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为什么睡着不醒。,是不是怕我发脾气打你骂你,你就装死吓我?”她微笑道:“我不会的,玉儿以后不对你凶了,你快些好起来,快些醒过来。” “韩师兄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着,这千年寒冰床能够以寒气为他疗伤,辅以药物,如今师兄身上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愈合了,但要醒过来,估摸着还得过些日子。”玉棠提着网兜慢慢走了过来,她也在玉儿身边跪下身子,轻轻打开药罐盖子,倒了半碗药。正要替韩仑喂食,玉儿拦住她手,道:“我来吧。” 玉棠顿了片刻,莞尔一笑,便将药碗与了她。自己起身,神色黯然地退开几步。玉儿调了调汤药,抵在唇边试了温度,这才慢慢的灌入他口中。韩仑昏迷不醒,嘴难以张开,总有些洒漏的汤药顺着脸颊流下。玉棠见状,正掏出手绢要替他擦拭,玉儿却已经用袖子替他拭去。玉棠见状,刚拿出的手绢又慢慢缩了回去,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直到玉儿将一碗药给他喂完了,玉棠这才上前收拾东西。她低声道:“我们也该出去了。让韩师兄好好休息吧。”说着,便拿起网兜,准备前来扶她。玉儿摆手道:“玉棠姐姐,我就不出去了。我想留在这里陪着相公。” “留在这里?那怎么行,这里这么冷,你身子还没好,会受不住。” 玉儿摇头道:“没有关系,这点寒气对我没有什么大影响。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想多陪陪他。只是要烦劳姐姐带些吃的给我了。哦,不用麻烦,一天能有一个馒头就够了,我不挑食。” “这...”玉棠有些为难,不过见玉儿十分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稍加点头,道:“那你保重,我晚上再过来。”玉儿点头应了。玉棠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玉儿轻轻伏到韩仑身上,闭眼小憩。虽然寒冰正散发着强大的寒气,可是能这样抱着他,玉儿却觉得十分温暖。 第八百七十七章,再开妖瞳 第八百七十七章,再开妖瞳 话说罗啸成和青阳棋圣二人错过了一次妖瞳时机之后,便进入了无穷无尽的艰险之中.这里的地形每三到五个时辰就会有一次大的变动。在经历的沙漠变平原,平原变山地,山地再变成大海一系列地质变动之后,又一系列的复杂变化接踵而至。狂暴海啸之后形成的滔天巨lang,海水平面下降之后形成的烂泥沼泽。火山爆发形成新的岩石地形,再有地震形成山体滑坡,泥石流。旬月下来,罗啸成几乎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大lang来时,他便背着青阳棋圣潜入水底,随着乱流不住卷动,等到水流缓慢下来,有又冲出水面。要是有强大的地质变动,他便飞快的往山上跑,若是发生地震,大地撕裂,他便在重重断裂的破碎岩石间跳跃寻路,经历了无数的艰苦磨难,总算死里逃生的活到了现在。 算一算,时间已几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距离下一次月圆时间已经不久,可是青阳棋圣却仍然沉睡不醒。无奈之下,罗啸成也只得逃命一阵,休息一阵,如此轮番消耗着身中的体力和灵力。这世界中虽然没有人,但是却还是有不少生物,水中能捕到鱼,山上能摘到果。到不至于渴死饿死。只不过在这里待得久了,又没个人说话,实在是让人闷得头痛发慌。 刚刚才躲过一场巨大的山洪,罗啸成飞快的爬上一座山,在那里一个山崖上停下来,放下棋圣老头,自己喘了几口气。也靠着一块岩石睡去了。这么多天,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已经消失的左臂。平衡感已经能够重新掌握。而且多日逃命生涯也让他的身躯更加强壮。此时的灵力已经近乎又突破无上镜的趋势。 连日以来奔波疲累,罗啸成每过两天就要休息一次。其余的空余时间里他有大把的时间来修炼突破,并寻找地动根源所在。连月行到此处,无论是地动还是海啸,这里的规模都已经是初时遇到的几倍或十几倍。地动的规模越大,便说明他并未找错方向。他有一种预感,这里方圆千里内一定会是中枢机关的所在之地。 而现在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 一觉竟睡沉了过去。梦中,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座山上,那里有一间茅屋,有几亩田,自己正扛着锄头去田间种粮,脸朝黄土背朝天,在**辣的太阳下敲打着黄泥土块。汗撒了一地,正觉口渴,只见夏婉贞提着竹篮子慢慢的向他走来。篮子里装的是午间的饭菜,还有些醇香烈酒。画面似乎泛着暖洋洋的黄色,像一张动人的画卷,看到这一切,罗啸成在梦中笑着,强烈的快乐萦绕在身边。 可是甜美的记忆似乎总是很快就过去了。不久,他醒过来,只觉得一切似乎都还在眼前,但是片刻之后,一切又都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只想多多在那梦境的余温中多留一会儿,可是越来越强烈的模糊终究还是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里。 罗啸成又何尝不明白这只是梦境而已,他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以前在星茸谷的时候,自己曾经在那块星亘石上看到过自己的未来,那画面似乎与梦中并无二致。罗啸成笑了笑,道:“若是能那个样子活上一阵子,这辈子也不算白来。婉贞,为夫终其一生,终究没能让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若是有来生,我定好好补偿你。” “你竟相信人有来生,真是有趣!”忽听得有人说话,罗啸成抬起头,只见棋圣老头已经醒了,此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跟他一半大小的大梳子,正在整理自己一把浓郁的胡须。罗啸成舒了一口气,道:“老头,你可终于醒了,这些天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醒了,不过是想看看你小子的表现,老夫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对老夫下毒手啊?” 罗啸成懒得搭理,摸出两个山果,自己咬一个吃了,另一个抛了个旋,稳稳落进棋圣老头的胡子里。青阳棋圣在胡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到,怒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胡子!” 罗啸成随手扔了果核,道:“爱吃不吃。老头,过两天你可得做事了。” 青阳棋圣抄着手歪头生气,道:“你这家伙真没人性,老夫我刚醒过来,你又让老人家做苦力,人间的道德伦常难道已经沦丧至此?” 罗啸成森然一笑,道:“要不是你那两只眼睛还有用,我早把你丢火山口里去了。” 青阳棋圣哇呀呀怒叫一声,指着罗啸成叽里咕噜一顿臭骂。罗啸成牵起衣角塞住耳朵,自己又闷着头要睡,刚刚闭上眼,只觉得周围又开始轻微摇晃。他顿然一惊,猛地爬起来,一把抓着青阳棋圣胸口的胡子便往山顶冲去。 青阳棋圣大骂道:“臭小子放开我,我的胡子!哎哟喂!老头子被你摔晕了,停下!” 任他怎么喊,罗啸成丝毫不放,反是大喊道:“死老头,闭嘴!再吵就把你扔到山下去!” “摔死也比被你甩死好哇!” 一句话正说完,罗啸成忽的凌空一跃,只见下面的大地一阵猛颤,一座山的半边随即便轰轰隆隆地塌陷下去,他这一月正好从破碎的山体跳到了还未坍塌的那一半山体上。刚刚落脚,身后便已经是一座深不可测的悬崖,其间正有强烈的气流直冲而上,带起火山爆发一般的巨大白灰。 罗啸成喘了口气,道:“你不是...要我放你下来吗?看看,多爽!”说着,这才慢慢将他放下。青阳棋圣慌忙整理自己的胡子。又看看身后,白胡子一颤,道:“你...对老人家不敬,本该罚你,不过...看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就将功折罪了。” 罗啸成无奈一笑,道:“这里既然随时都会出现这种微小地震,说明中枢机关已经离这儿不远了。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可是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呆上一个月。” 说完,看了一眼面前那滔天的灰尘,两人便转身朝着另一个山头走去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二人也已经在小归墟境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史云扬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冉倾珞身中的封印也在一点一点减弱,如今也几乎快要濒临破灭。与罗啸成的受苦受难和玉儿的肝肠寸断全然不同,他们二人在这海中幻境却过着神仙般畅快的日子。弹琴下棋,观云赏月。说说情话,写写诗词。日子过得无比恬然舒服。如此之乐,两人不禁都有些乐不思蜀。 旬月的时间转眼便逝,洞中的果子也几乎快要吃完了,两人也不得不准备离开此地。虽然浩淼的琴谱冉倾珞还没学上一半,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逗留。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三天里,罗啸成二人又经历了强烈的几次地动,终于再次熬到了第三天。距离月出大约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大地一片阴沉。伸手不见五指,罗啸成只得激发灵力用于照明。现在的地形又是山地,看样子下一次又是一次水淹世界,化为沧海,时间上正好形成一个轮回。二人选了一座最高的山峰,又选了其上最为坚固的一块石头居于其上。即便洪水翻山越岭而来,他们也能置身事外,如今能做的,也唯有静静的等待。 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得似乎比一个月还要漫长。罗啸成心中甚是着急,生怕这一次若是再失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妖怪老头,你有把握吗?” 青阳棋圣不耐烦地道:“你都问了六遍了,烦不烦!” 罗啸成笑笑,道:“问了心里踏实些。算了,等着吧。” 时间缓缓过去,终于一轮明月渐渐地从东方升起。皎洁的月华瞬间给整片山谷渡上了一层银纱。罗啸成慢慢站起身来,就看着那月轮慢慢升高。 而此时,地面上忽的又传来了一阵哗哗的响声,罗啸成四面望去,只见远处已经开始有白色的水流开始泛滥,而身下的山谷之中也有巨大的水流声。地面忽的一震,罗啸成险些从石头上翻倒下去。待他稳住身形,慌忙间低下身来。 “老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青阳棋圣点头,冥然兀坐,手中又开始凝出印决。不久一道能量弹开,只见他身形已经慢慢地浮至虚空。 这时候的大地已经是一片惊涛骇lang。各个山谷山坳之间都奔流着巨大的洪流。巨lang拍岸,稍小的陡直山峰直接被拦腰拍断,有得经不住强大的洪流冲击,整片山脉轰然崩塌。层层巨lang似乎要冲破天际,毁灭世间一切。 忽然间,只见一阵巨lang冲毁了远处的一座高山,如同开闸的水库一般,水流急急奔腾而来,当头一lang几乎就要在罗啸成他们所在的山头。此处地势很高,虽然水淹不到,但是lang却还是能够打到。 罗啸成大惊,心道:“此时可千万不能被打断,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见他身形一动,右手掌心一阵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顿时化作一面巨型灵力墙,挡在面前。转瞬间,大lang扑面打来,猛然拍在这灵力墙上,强大的力道顿时传进他的双手,罗啸成双膝一软,脚下的石头已经裂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lang刚过,另一lang又接踵而至。此时青阳棋圣的妖瞳终于又再次打开,面前的一切又变成了轮廓和线条。然而这一次,在不远处的地下竟然有一些巨大的齿轮在不断地转动。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罗啸成大喜,道:“找到了!我们走!”说话间,青阳棋圣收了妖瞳,罗啸成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猛一转身,便直直从高空坠落,一头扎进了淹没山谷的海水中。 第八百七十八章,齿轮世界 第八百七十八章,齿轮世界 罗啸成和青阳棋圣猛地从高空扎落水中,山谷中立即溅起两道水花,随即一道更为强烈的洪潮扑了过来,水面便再也没了任何动静.而事实上,两人此时已经深深潜入水底以下数丈的距离了。 水下的动静一点都不比水面小。水下暗流涌动,水流极其湍急。两人刚刚下潜了不到两丈,就已经数次被水流击撞到两边的岩壁山谷之上。力道奇大,几乎完全无法躲避。 不过趁着这时候地形变换较为剧烈,两人也不敢再耽搁。也不管是不是已经受伤,仍是没命的向下深潜。水面上落下的巨石不断砸入水中,强大的水下暗流也不断地将周围的石壁冲垮,大块的巨石在海水中来回穿梭,速度极快。 两人下潜不久,身后便有一股强大的暗流涌动传来。罗啸成回头一看,只见头顶上一块巨石正飞快的分水压下来,虽然在水中有一定的力量阻碍,那石头算不上立时就要砸到头上,但是水流对他们同样有阻碍作用。若是被这巨石砸中,一定也会没命。 罗啸成见状骇然失色,身中立马涌出大量的灵力,化成一道锥形气刃,迅速的分开周围的水流,急速向水底掠去。一路上仍然有大量的石块悬浮游荡,罗啸成手中拿出贯日斧。能躲的石头尽量躲开,但是有些石头移动速度太快,实在无法躲开,便只能奋力一斧将其砸碎。虽然是在水中,但是这一路却是险境重重,有时候稍稍慢上半拍,便可能被水中的浮石砸成肉饼。 “小子当心前面!”青阳棋圣忽然大喊,虽然在激烈的水流之中,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嗡嗡一片,听不清楚,但是罗啸成至少听出了他话中的急切。一看前方,只见左右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向中央相互碰撞而去。若是晚一步穿过,要么就会被那两块石头压成肉泥,要么便会被阻断去路,身后的石头压下来,他们一样必死无疑。 罗啸成眉眼一凝,身中的灵力瞬间动用到极致,在他周围忽然形成一道真空的世界,水流飞快的被排开半尺之外,而他的身形便如幻影一般飞快地向前。 虽然此时的速度已经达到极致,可是看样子要穿过那两块巨石还是无比惊险,罗啸成朝着青阳棋圣回头大喊一声: “老头!抱住我脚!” 青阳棋圣这回倒是听话,一把便抱住他小腿,大喊着:“老夫这条小命交给你啦,臭小子快冲啊!” 罗啸成手中捏了个拳头,忽的双拳张开,其中一道绿色的力量又透了进来,如同一件外衣,飞快的在他全身形成一道绿色的薄膜,而转瞬间,绿色的光又从他身体中渗透了进去。不消片刻,罗啸成身中的灵力已经变得紫绿相间,而在水中穿梭的速度竟又比方才快了一大截。 水中一道紫绿光芒化成一条长线,迅速的在那两道石头之间穿过。只片刻间,两块石头重重轰击到一起,双方各自崩裂成碎块,还未被暗流冲散,顿时又被落下来的巨石砸中。巨大的轰隆响声在水中场面轰鸣传开,无比壮观。 “啊哈哈!老夫又活过来了!呜呼!!”青阳棋圣一阵大笑,心里却还在一阵阵的打着寒战。方才若是再晚一点,哪怕一丁点,他此时怕是连尸骨都已经不剩了。 三块巨石瞬间碰撞,强大的水流形成一道强烈的水下暗流,尖锐如刀的石块四散开去。便有一大部分冲着他们这边“飞”来。罗啸成此时以鼎力和灵力相互混合形成的新力量作为驱动力,本来速度已是惊人,想不到周围的那些尖锐石块竟然也能追上他们,这速度该是何其恐怖。 罗啸成此时也顾不上惊讶,只是一个劲的再往下潜,此时已经下潜了不知多深,水下的压力也已经越来越大,除了要分开水流之外,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灵力抵抗周围的压力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罗啸成和青阳棋圣身上都被划出了几道血口,殷红的血液在水中不断飘散,如同一层淡红的烟雾。 然而再下潜了一段时间后,那些飞窜的石块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纷纷随着暗流重新被卷上水流上方。而此时,在水下却有一道蓝光映入了罗啸成二人的眼中。 “就是那里!”罗啸成惊喜地呼了一身,再次加快速度冲着那片蓝光游了过去。不久,两人便已经投入了那蓝光包围范围之中。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片巨大的弧形墙面,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球面的一部分。其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六边形孔洞,像是打开了一扇扇窗户。每一个六边形孔洞之中似乎都有强大的水流在向外涌动,而那蓝光也正是从这些六角孔洞之中发出来的,看上去无比绚烂。这些孔洞径长几乎都达到了六尺左右。而且这个巨大的球似乎还在不停地转动。 罗啸成看得无比惊讶,可忽然间,周围的水流波动竟然变得小了许多,而那球面上的六边形洞口似乎也都在慢慢的关闭。看来这一次的地形变换已经开始停止了。两**惊,飞快的朝那球面冲了过去。 眼见着那六边形的水流通道就要被关上,罗啸成见状,猛的将手中的巨斧飞掷出去,斧身顿时卡在一个通道口上。其他门口都已经飞快的关闭,幸好罗啸成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两人迅速的穿进那通道之中,罗啸成收回贯日斧,那六角石门又才飞快的关上。 这通道之中仍然灌满了水,不过却被蓝色的光芒照的透亮,即便在水中都觉得有些耀眼。两人约往前游,只觉得周围的通道越来越宽,光芒也越来越亮,不多时,两人完全出了通道,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一片宽广的水域。罗啸成放缓速度,感受了一下水流的方向,找准了水面的方向,飞快的向水上游去。 “呼啊...憋死老夫了!”两人终于冒出了水面,不禁大吸了一口气,在水底闷了这么久,毕竟呼吸都觉得不顺畅。罗晓成整理一下头发,四下打量一番,只见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道盛景。 原来周围发光的东西乃是大片大片的蓝水晶墙,这些水晶本来是不发光的,但是在他们头顶有一道强光源,周围的蓝水晶反射光线,也便形成了壮丽的蓝光。这个球大的简直出奇,他们此时是贴着墙壁游出水面的,因此能够看到离得最近的一面弧形蓝水晶墙面,但是两侧的水晶墙面一直延伸到无穷远处,极目所能见到的地方,只是一片蓝盈盈的水面,而这片水域究竟有多广,他们几乎无法想象。 更让他吃惊的是,当他一抬头,他便看到了头顶覆盖的大片齿轮,数以千万计的齿轮层层嵌套,如同就是这片水域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远方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们头顶正对着的地方就有一个巨大的齿轮,径长几乎一丈,所有的齿轮一个传动一个,大齿轮慢慢转动,小齿轮转速飞快,简直就是一片机械齿轮的世界。 “原来,这中央枢纽竟然是长得这个样子,要是韩少爷在此,怕是又该激动的跟猴子似的吧。可惜遇到的是我。”罗啸成自嘲的一笑。忽听得青阳棋圣叹道:“真壮观,果然是神农大神的手笔,不同凡响。这样的机关构造,怕是穷尽一个偃师十辈子的时间也钻研不透啊!” 罗啸成道:“任何机关都需要有能量来源,这里的能量来源定然就是那一抹吞噬之力了,我们需要穿过这片齿轮,到中心地方去,破坏那里的能量源头,这个世界自然便会完全瘫痪下来。” 青阳棋圣眼睛一亮,讶然道:“哟,你还会偃术?” 罗啸成摇头,道:“我有个偃术很好的兄弟。跟他在一块儿久了,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也便懂了些。” 青阳棋圣笑叹道:“这么说来你还真不会偃术啊,神农谷的人可几乎人人都修习偃术,你这个鼎主却什么都不会,唉!” 罗啸成冷哼一声,道:“怕就是这样,那位才会不服,我们现在才会在这出生入死吧。” 青阳棋圣好奇地问道:“若是从这里出去了,你准备怎么处置神契者?” 罗啸成冷冷的道:“这个世上有谁惹我,就得做好心理准备。谁打我一拳,我必十倍相还!” 青阳棋圣喟叹一声,道:“在记仇这一点上,妖可是比不上人。”罗啸成道:“别磨叽了,快走吧。你刚刚开过妖瞳,还行吗?” 青阳棋圣道:“这一次收得早些,时间没有上次长,想来大概还能坚持几个时辰。” 罗啸成点点头,身形忽的奋力一跃,便从水面奋然跃上了齿轮,罗啸成一把抓住齿轮边缘,随着齿轮旋转,渐渐将他从下方带到了上方,他再奋力一跃,又跳到了另外一块旋转齿轮盘上。 这里到处都是旋动的齿轮,横的竖的,也有铁链传动,整个世界几乎都是一样,罗啸成找了会儿方向,终于又开始动身,顺着一个又一个齿轮的缝隙,开始向这些机械世界的中心地带那个强光源爬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辟邪之心 第八百七十九章,辟邪之心 两人在这一片齿轮世界中不断穿梭着,齿轮在不断地运动,周围的事物又极具相似性,要在这样的地方保持方向感,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罗啸成身材较为魁梧,而青阳棋圣则十分矮小。在这齿轮群中可算是显现出了差距。有的地方青阳棋圣能够钻过去的,罗啸成便只能绕着走,但是他身形毕竟较大,有时一步就能跃出六七个齿轮的距离,而青阳棋圣却担心跳下去之后立马被巨大齿轮卡住,倒也不敢学这史云扬那般放肆的大跑大跳,只能乖乖地在齿轮缝隙之间穿来穿去。 罗啸成纵身一跃,跳到一块巨大齿盘上,抬眼望了望远处那个强光源,回身道:“老头,我们好像快要到了,我说你快些行不行?” 青阳棋圣此时正抱着一根巨大的铁索,随着齿轮机械转动,那铁索正缓缓地从下面升上来。他仰着头道:“慌什么,快搭把手!” 罗啸成伸出手,青阳棋圣跳离那铁索,一把抓住他手,罗啸成顺带便将他也拉上了轮盘。青阳棋圣喘了喘,道:“累得不行,歇会儿歇会儿。” “你这老妖怪平时精得像个鬼,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累了。” 青阳棋圣哼一声,道:“你可以像个猴子似的在这些大块头上跳来跳去,又不担心被夹着,老夫在这缝隙里穿行,那可是危险重重,若不是我高超的身法,怕是早死了几十遍了。” 罗啸成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老了不中用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说罢哈哈一笑。 青阳棋圣慢慢爬起身来,道:“少废话,哎,你有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 罗啸成擦了擦头上的汗,点头道:“这里很热,越靠近那光源越热。难道是这些齿轮转动产生的热?”他想了想,摇头道:“不对,若是那样的话,各处的温度应该是差不多的,不会是像这样分布,看来是那光源散发出的。” 青阳棋圣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与老夫所想一致。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小心些的好。” 罗啸成不屑一笑,道:“这不用你说。走吧,能发出如此强大热量的东西定然也不是什么凡物,我倒还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说着将身一跃,又跳到十余尺外的一个齿轮凹槽中,顺着转动的方向,开始再跳向下一个点。青阳棋圣在背后骂道:“臭小子,你等等老夫会死啊!!”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老头,小心些,别变成死妖怪,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混蛋!!” 在这机械的丛林中,喀拉拉的声音一刻都未停止,不过越往中心走,这声音却慢慢的在减弱。而且周围的齿**小也在不断地缩减。到后来,两人脚下的齿轮几乎已经十分细小,最大的也不过径长三四尺。不过这里的温度却是方才的数倍之高,二人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罗啸成已经将上身的衣袍重新脱了,光着膀子寻路向前,但是走上两步便得停下来擦一同汗水。 青阳棋圣也拧着胡子里的汗水,道:“这里可真热,老头子都快熟了。” 罗啸成道:“你看前面,咱们应该是到地方了。” 青阳棋圣用手挡着光看了看,只见前面能见到的尽头处,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光球,正悬浮在虚空,缓缓转动着。周围的齿轮似乎也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青阳棋圣长出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到了,快走快走,这里跟火山口似的。谁受得了。”这一回齿轮变小了,他也能跟罗啸成一样横空跳跃,再也不必钻来转去,一时间速度倒是跟罗啸成不相上下。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那白色光球。逐渐靠近,白光也就越为明显,用袖子遮住光源,慢慢的从那光源中穿了进去。 少时,只见白光稍微渐弱,两人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炽热传遍全身,挪开袖子,只见周围竟然漂浮着一团团火焰。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虚空,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些在空中不断流窜的流火。这个空间并不算大,在这空间的最中心,有一道红色的光球正在发着时强时弱的红光,好似脉搏跳动一般。 两人避开流火,绕到了那中央的红光处,只见那光球不过拳头大小,但是所有热量似乎都是从其中发出的。罗啸成擦了一把汗,道:“就这么个东西,竟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热量。” “小子,我们怕是有麻烦了。”青阳棋圣的声音忽的有些怪异。罗啸成转过脸,正好看到他满眼的惊讶。他奇怪道:“麻烦不是一直都在么?” “臭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指着那红色的火球说道。罗啸成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知道?” “这是辟邪之心,无坚不摧。想不到神农神上竟然会用辟邪这样的神兽来守护这吞噬之力。” 罗啸成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青阳棋圣黯然道:“意思就是,我们不可能打破辟邪之心的屏障,我们无法破坏这里的中央枢纽,我们出不去了!!” 罗啸成闻言愣了愣,一咬牙,道:“我不信,就这么个小东西还能成了精!”说着,手中已经拿出衡阳斧,其上涌出强大的合力,紫青色的光芒在斧刃上闪着寒光,罗啸成一声大喊,重重的将手中的巨斧朝那辟邪之心砍去,一道能量轰然扩散开去,周围的世界猛地一震颤动。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弹开,而那东西却是丝毫斫痕也没有。罗啸成不敢放弃,又拼命地狂砍一阵,然而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不过周围漂浮的火焰团飞舞地更快了些,像是结成了一面火墙。 “算了,再砍我们可就真出不去了!”青阳棋圣慌忙阻止他。又道:“这世上,辟邪之心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几乎无坚不摧,别白费力气了。” 罗啸成恨恨的道:“难道世上就完全没有将这劳什子破开的办法?” 青阳棋圣摇头,道:“辟邪是妖界神兽,是许多种族的祖先。辟邪拥有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几乎能让死人复活。辟邪之心乃是这种力量的源泉,无论你有多么锋利的武器,再砍中它的片刻,它就会重新愈合。要想将这东西破开,除非用辟邪自身的力量。可是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辟邪之力,死了心吧。” 罗啸成看了看那辟邪之心,心中无比沮丧,他真想再试几次,看看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将这东西劈开,可是如今这空间中的火团已经无比暴躁,再砍下去,他们非得活活困死在这里不成。 罗啸成愤愤的转过身,两人准备无奈地原路返回,可是刚一转身,便觉得事情极为不对劲。方才空中飘荡的火团此时竟然都化为了人形,而且看上去似乎都是女人。全身的火焰熊熊燃烧,微微一动,便在身后带起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 “是火灵!”罗啸成惊诧道。他们之前在朱雀空间之中那朱雀楼外便遇到过与此类似的火灵。那里的火灵攻击力极强,想必这里的也不例外。两人身中的战意顿时爆发。 “准备迎战!”罗啸成大喊一声,只见一只火灵已经叫嚣着向他冲了过来,罗啸成手中巨斧带起强大力道,一道利刃闪过,顿时便将那火灵一破为二,只见两道火光从他身边滑了过去,瞬时又在他身后凝结成形。还未等他转身,另一只火灵又飞快地冲他飞了过来。 罗啸成身形忽的闪开,片刻间,又有两名火灵纵身扑来。这些火灵近乎无形,若是史云扬在此,他的焚天剑或许能够排上用场,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火灵的实体不过就是些虚幻的火焰而已,自己的斧头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到它。 青阳棋圣那便似乎也并不好过,他手中青日剑已经挥舞成花,但是也似乎并无法挡住火灵的攻势。一时间也是节节败退。正踌躇侧面忽然冲过来一只火灵,罗啸成大惊,此时已经闪躲不及,那火灵立马就要将他撞上。罗啸成惊恐地一声大吼,突然间,他身体中一阵奇异能量弹开,瞬间便将那火灵生生击散。 罗啸成一愣,周围的火灵见状,也都微微退开了几尺。罗啸成感觉方才那股能量是从自己魂蕴之中传出的,他在魂蕴之中翻找了一番,慢慢的拿出了一个布包。刚刚拿出,周围的热lang似乎又浓了几分,而四周的火灵则飞快的四散逃窜。他慢慢打开布包,原来这其中包着的便是史云扬从神墓之中带回来的那根辟邪之骨。 “老头,咱们有辟邪之力了!”罗啸成激动地道。青日棋圣见状,忙靠了过来,惊异道:“你小子也真是厉害,竟然连辟邪之骨都能弄到。这下有希望了,你赶快用这辟邪之骨中的力量去冲破辟邪之心,看看能不能破坏其中的吞噬之力!” 罗啸成道声好,立马转身。可就在此时,他忽然顿了顿。 这辟邪之骨是要复活亡妻的,除了五大灵珠之外,要想能够让她死而复生,便必须要用到这辟邪之骨。若是此时用了,以后怎么办。 罗啸成一阵犹豫,而就在这片刻,空间中所有的火灵竟飞快的冲到了一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爆炸开来,片刻后,一个巨大的女火灵便在两人面前化成了人形! 第八百八十章,脱离困境 第八百八十章,脱离困境 那巨火灵刚刚成型,忽的一声大吼,随即手掌一挥,顿时便是七八道强烈的火焰向两人飞速打来.青阳棋圣见状,手中青日长剑迅速挑出数道剑花,硬生生挡住那几道火焰,这巨火灵已经是数十个火灵的合体,力道极大,光火焰之上的力道便已经让青日剑刃颤动不已。 青阳棋圣站稳身形,暗骂一声,回头一看,只见罗啸成竟还在原地发呆,他不免怒道:“臭小子等什么呢,你想害死我啊!”说话间,那火灵又一声大吼,口中竟喷出一道灼热的火焰柱。青阳棋圣身形灵动的后翻,手中青剑顿时划出数道青光,急速向那火灵掠去。然而他的攻势却完完全全从那火灵身体中穿透过去。 青阳棋圣讶然道:“小子,我们拿这东西没办法,你小子再不快点,咱可真要做鬼了,老夫我要撑不住了!” 罗啸成紧紧捏着那根辟邪之骨,手一阵阵的颤抖。他急促地喃喃自语,道:“这东西不能动,这是为婉贞准备的。不能动。”他愤然转过头,可是却看到青阳棋圣苦苦地与那火灵支撑战斗着,本来攻向他这边的攻势也都被青阳棋圣挡了去,火灵巨大的身形如同海市蜃楼,与他的矮小的身形比起来,一种强烈的视觉压力在脑海中弥漫。 “老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还算好心,我不该我不顾他的死活。可是....”罗啸成心中如同爪挠火烧,此时无论是放弃还是坚持,自己似乎都是错的。罗啸成大吼一声,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可愈是暴躁,心里也越是烦躁。 “啊!!”忽然,只听得青阳棋圣一声惨呼。罗啸成惊讶地转过眼,只见那火灵一把将老头抓住,此时已经将他握到了空中。罗啸成大惊,他忽的一咬牙,转身大吼:“婉贞,为夫对不起你!!”说着猛地将辟邪之骨向辟邪之心上插去。辟邪之心弹出一道力量将他震开,罗啸成一击不中,便接连不断的在那辟邪之心上猛砸,口中一边嘶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如同口号似的,罗啸成每砸一下便要大喊一声对不起,那是从他心底呐喊出来的悲凉声音,声势惊人,就连正在那火灵身上挣扎的青阳棋圣都惊讶的回过头来看他。 那火灵所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青阳棋圣几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双眼都已经翻了白。可此时那火灵忽然一声尖叫,只见罗啸成面前那辟邪之心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罗啸成见状,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量将那辟邪之骨狠狠地撞向辟邪之心。 刹那间,辟邪之骨断成两截,那辟邪之心则崩碎成一道道碎片。其中一道黑色的气体忽然散开,忽然将他完全包围,随即从他口中、鼻中、眼中飞快的钻了进去。 罗啸成大惊,惊恐地大吼,可是此时被那东西控制之后,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那股如同黑烟一样的东西活生生钻入自己体内。 半晌之后,那黑烟终于完全进入他体内,罗啸成感觉似乎又能控制自己身体了。他慌忙起身准备去救青阳棋圣。可是他才刚刚靠近那火灵,巨火灵忽然一声惨烈呼吼,随即身形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了一般,那些火焰化成红色的能量,一点一点地从罗啸成身体中渗透了进去。 刹那间,罗啸成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他慌忙盘坐下来,顺着自己的经脉一番游走,可是却完全没有发现方才吸收进去的那黑色能量的影子。似乎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而刚刚吸收进去的那能量似乎也被踢出了狂暴成分,完全成了自己的灵力。 “这是怎么回事?”罗啸成面对这一切,不知是惊还是喜。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表明了,他可以吸收别人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灵力,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难道是方才那黑烟所致? 青阳棋圣慢慢的爬起身,靠近罗啸成道:“你小子,真有你的。这回算我欠你个人情。哎,你已经破坏了吞噬之力了?” 罗啸成眼睛忽的大睁,他看了看自己双手,道:“这就是吞噬之力吗?” 青阳棋圣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罗啸成攥紧了拳头,心道:“管他是好是是坏,大不了一死就是了。有这种能力也不错。”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种力量,他也没打算轻易地告诉别人,便随便说了什么蒙混过去。 青阳棋圣愤愤地道:“你小子刚才磨磨唧唧在想什么呢,老头子差点被你害死。” 罗啸成黯然道:“那根辟邪之骨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现在没了。” 青阳棋圣怒道:“是我们两个的命重要还是根破骨头重要,你脑袋让野狗啃了!!” 罗啸成瞟了他一眼,道:“你这老妖怪死了才好,耳根子清净。” “忘恩负义!算了,辟邪之骨这世上有不只一根,你有本事找到一根就能找到另外的。”看罗啸成似乎有些不悦,他心中也大致了解这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否则他不会在自己的生命和这根骨头之间犹豫徘徊这么久。 罗啸成苦笑一声,道:“或许天道轮回,起死回生本来也就只是妄言吧。这就是天命。”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罗啸成摇摇头,道:“你不会懂得。”青阳棋圣不乐意地道:“嘿,你这小子...” 话还未说完,只见周围的气流忽然开始紊乱起来。片刻间,竟然围绕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旋风,两人此时正在凤眼之中,感觉风力并不大,但是他们身边两三尺的地方却已经是风云变幻,无数齿轮被疯狂的卷上了旋风气流之中,发出强烈至极的碰撞声,火花四溅,形如雷电。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在他们头顶的风眼位置形成了一道紫色的光幕。与他们初次进来那山海界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肆掠的雷电。 罗啸成惊喜道:“难道那是出口不成?”青阳棋圣道:“不管是与不是,咱们都得进。生死由天吧!”说罢,身形一纵,身形化为一道青光,飞速的冲向那紫色光幕。这气旋中心的面积正在不断的缩小,此时也由不得他选择。罗啸成也没时间多想,纵身一跃,也飞快的对着那光幕冲了进去。 一下冲进那紫光之中,史云扬只觉得身体立马遭受一记重击。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又是一道重击打在他腰间。罗啸成顿时弯腰,晃眼一看,只见这空间之中堵满了到处乱撞的机械盘和巨大齿轮,他们只不过是一种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空间似乎正在飞速的移动着,这些齿轮也在高速移动中飞快的乱撞。罗啸成大惊下,连忙取出贯日斧抵挡,可是稍不注意,又会吃上重重一击。他拼了命的想将自己护住,可是周围的齿轮太大,太多,而且移动速度又太快,如今自己几乎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断遭受重创。口中忍不住竟吐出血来。 “难道我罗啸成要死在这地方不成!”他想道,可是忽然间,他似乎听见了水声,哗啦啦,如同是海潮的声音。 “奇怪,真么会有水声?”他正感到奇怪,眼圈忽的一亮,自己就觉得浑身一轻,随即飞快地向下坠去。罗啸成大惊,原来他们竟然从一片广阔的水域上方出来了,而此时正随着无数齿轮往水中坠去。 “啪!”两人身形如两发炮弹一般扎进了水中,一道水花溅起,水面上立马便失去了两人的影踪。 小归墟境“倾珞,你准备好了吗?”史云扬柔声道。冉倾珞点点头,回头望了两眼,脑海中用心感受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黯然道:“真舍不得这个地方。” 史云扬轻轻搂她入怀,道:“有我们在的地方,处处都是一样,天涯何处不相同。何必一定要泥于此处呢?” 冉倾珞也娇媚地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有你就好,哪里都一样。”史云扬点头,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两人依肩相抱,史云扬也再看了那洞口一眼。虽说他在安慰着冉倾珞,可是他心里何尝不如她一样,也同样舍不得,这地方承载的满满都是美好的记忆。 两人执手转身,慢慢的走到瀑布口,冉倾珞手中一道灵力涌出,化成一道蓝色的灵力光线,但是那光芒在射出洞口之前,似乎突然碰到了一道气障,随即像一道涟漪似的飞快地平行扩散开来,顷刻间,便在那门口形成了一道精密复杂的法阵。 冉倾珞观感受了片刻,心中便已经知道这封印的破解之法。她对史云扬详细说了这阵法的破解方式,两人此时身中灵力已经恢复。而且身中力量都有增无减。这封印虽然费了两人不少劲。可终于还是成功的将其解开。那瀑布水帘忽的向两边分开,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唤出魂蕴,飞快地从这洞口直掠出去,一直这环状水流巨坑之中冲上云天,两人这才向下一看,水流已经完全遮住了来时的路,而这小归墟境的神奇景象也着实让两人惊叹。 第八百八十一章,隐匿身份 第八百八十一章,隐匿身份 不知多久之后,罗啸成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蓝天,澄澈透明,如同大海.几只海鸥嗷嗷鸣叫着在天空滑翔,一振翅便飞离了自己的视线。他眨了眨眼,想起身坐起来,可不料浑身竟如同散了架似的,丝毫无法动弹。 “嗯啊!!”罗啸成咬着牙闷哼一声,忽然间,一阵惊惊慌慌的人声传入了他耳中。 “哎!!活了活了,这个人活了!!快来啊!” 罗啸成循声转了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长衫,头戴葛布巾的人转身喊人。少时,一堆人慢慢的靠拢。其中一个人走将过来,问道:“喂,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罗啸成偏过头来,只见这人身材不算魁梧,穿着一身黑色的格子长衫,头发扎成了小辫。脚踏木屐,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唐刀。这人无论是衣着还是声音,都与中原人不同,似乎带着几分蛮夷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他想起身回话,然而用了点儿力气,身上剧痛难当,实在没半分力气可用。无奈只得作罢。 “这是我们的商船,我们刚刚把你们从海上捞上来,还以为你们活不成了,嘿,没想到你竟然活过来了。” “商船?”罗啸成奇怪道。 那人招招手,道:“去拿个袋子给这位先生垫一垫。”旁边两人赶快去角落搬了两袋重物,一个人将罗啸成扶起来,另一个人才将口袋垫在他背后,罗啸成终于能够坐起身来,感觉吐气都顺畅了许多。 他环眼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正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风帆高高升起,舢板上搁满了手腕粗细的粗麻绳,船舷两侧摆着些大钩锚,中央的船舱有三层。侧眼望去,只见一片粼粼水波不住荡漾,极目难见边际,天水相接处一片泛着白色的微光。潮水拍打着船体,船身微晃,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响。 罗啸成冲那人点头,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那黑衣夷人摆手道:“小事,不用在意。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算做个好事,心里踏实。”他笑了笑。罗啸成奇怪道:“中原?你们不是中原人?” 那人道:“我们是东瀛人,是天皇陛下遣送的第四批遣唐使。此番准备去大唐学习。” 罗啸成点头,道:“难怪,看你们衣着和语气都不似中原人。” 那人也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很用心在学,不过总还是有些学不会的东西,表达不明之处,请先生多多指教。” 罗啸成道:“中原话能说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喜欢你!” 见这些人倒也率真,罗啸成也随着他大笑了几声。少时,他又问道:“方才你说救起了我们,是否还有一个长胡子老头?” “是的是的,是一位个子矮但是胡子长的老先生,他正在船舱里。方才我们的船开在海上,忽然卷起了大风暴,水lang急得很。像是海神发怒,后来天上出现了一个大黑洞,里面掉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我们的舵手调转航向,想开到那里看个究竟,不过也就发现了你们两人在海面上飘着,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刚刚将你们捞上来,老先生还有气,但是你却没气,我们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必那老头子还要先醒是吧?放心,那老头没事,但是没个十天八天他醒不了。” 那人奇怪的道:“这却又是为什么?” 罗啸成摇摇头,笑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那人只得道:“那好吧,就不说。人都有不愿说的私事,我懂。” 说了这一会儿话,罗啸成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他动了动手臂,身上仍是无比僵痛,但是好歹能够动弹,他撑着身体慢慢起来,坐在麻袋上。道:“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叫田中俊一。这是山田君,他是这艘船上的水手老大,这是竹下君,是副舵,这位...”他一一的将周围的人给罗啸成引见了,他用力抱拳行了个礼。待得一一引荐完毕,罗啸成也与众人见过,通报了名姓。再问道:“不知如今是哪里,这艘船是要开向什么地方?” 田中说道:“这里应该是东海。他向那水手望了一眼,山田水手点头道:“这里就是东海,再过一天差不多就能到沪江了。”田中点点头,又道:“我们本来共有两百多名遣唐使,走的是高丽的方向,但是我兄弟前几年也去了大唐做遣唐使,并且在扬州城安了家,我这回便顺便搭了这艘去扬州的船,准备去兄长处探望一番。” 罗啸成大喜道:“你们要去扬州,那可太好不过了,我也要去扬州。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田中哈哈一笑,道:“是么,有缘就是这样。” “若是有酒,那就更有缘分了。” “酒有的是,只要先生能喝,我就能供应。”那人十分高兴的将罗啸成扶起来,慢慢吞吞地将他邀进船舱里去了。 而此时,扬州城外。 山清水秀,绿茵遍野。一条小河从山谷之中潺潺流出,围绕着矮小的山岭沟谷蜿蜒向前。在那小溪旁不远处,有一架水车正在不断转动,一间小茅屋便孤零零的立在那河边的平地上。房屋外用坚实的木桩围了个不大的栅栏圈。此时茅屋之中正冒着缕缕炊烟,显然是有人居住。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呀,等一下!”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少时,只见一个穿着大花布的龅牙女开了门,将漆黑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见门外竟然站着一个天仙似的女子,她不由得愣了愣,道:“姑娘,你找谁?” 那白衣女子娓娓一礼,道:“这位姐姐你好,我们想向你买点东西。” 门外说话的自然就是冉倾珞,他们乘坐魂蕴赶往扬州,自然要比走水路的罗啸成快上许多,这一日就已经到达了扬州城外。但是因为长安的事还未过去,他们如今定然是天下到处通缉的罪犯,因此也不敢贸然进城,只得想个办法乔装一番。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人远远的便看到有炊烟升起。来到此处,见有一间茅舍,冉倾珞便与史云扬商量,看看能不能弄到一身农户的衣装,换身行头。 “买东西?我们这穷人家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要买什么?” 冉倾珞道:“我们想买一套衣服,随便什么都行,一定要旧衣服。” 那龅牙女不解的看了看他们二人,道:“你们穿得这么好,为什么要买我们的衣服?” 冉倾珞正要答话,史云扬道:“我和我娘子正被仇家追杀,我们担心被人认出来,所以想换个身份,这才问姑娘你买点东西,好避避风头。放心,我们不会白拿。”说罢,他从怀中拿了一个银锭递给那女子。 龅牙女一见到这么大的银锭,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将两人迎进了屋。 屋内也几乎是四壁皆空,只是一面墙上有几个鱼篓,一个斗笠,一件蓑衣。还有几把弓箭,几张兽皮。看来这家的男人是个猎人。史云扬对那龅牙女拱手道:“还请姑娘带我娘子去换衣服。”那女人唯唯的点头应了,冉倾珞脸色羞红地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便跟着那龅牙女进了内屋。 他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冉倾珞便换好了装走出来。这身衣服的确是旧衣服,浅蓝色打着皱纹,但是不知为何,穿在她身上竟也是一样的美丽。她身材本是绝妙,裙身本就能很好地衬托她的身材,虽然这衣服十分空荡,可这乡下人穿的粗布葛衣在她身上也竟是一种异样的美。 那龅牙女笑道:“姑娘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可才像件衣服呢。”冉倾珞摆摆衣角,问他:“怎么样?” 史云扬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你长这么漂亮,便是穿这身衣服根本无济于事。”冉倾珞无奈的道:“你是在夸我还是责我啊。” 史云扬笑道:“算了,就这样吧。”那龅牙女又慢慢走过来,道:“这位大爷,你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找不过来,姑娘穿着着衣服好看,我送她就是了。这钱你拿回去吧。”史云扬推却道:“不不,还要烦劳姑娘替我也找一身衣服。若是可以,我想要你院里的那架推车,还有你的墙角的两袋豆子。放心,我会加钱的。” 那女子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已经很多了。你们还要什么东西,随便拿就是。” 那女子进了里屋,拿了一件长旧衣服给他,史云扬点了点头,道:“多谢,我们也就需要这些。叨扰这许久,十分抱歉。这便告辞。” 说着,史云扬便拉着冉倾珞,进院子里推了小推车出来,又将两袋豆子码在车上。让冉倾珞坐在推车一边,他推起小车,慢慢离了小屋远去。 那龅牙女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形,手中捧着那一大锭银子,抱在怀里高兴地直蹦。她道:“这下子当家的可以还清债了。当家的,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第八百八十二章,扬州风貌 第八百八十二章,扬州风貌 朝云如絮,柔糜飘卷,天幕透着淡淡蔚蓝,世界虽然已经很明亮,但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长夜刚过的痕迹.太阳已经升起,暖光照在扬州城城墙之上,地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参差斑驳,杂沓不一。 扬州东城门口。两个守城士兵守在城门口检查着过往行人的行礼和样貌,和手里两幅画仔细对比着,检查一番之后,便一个个放进城去。虽然这些士兵都还算比较熟悉,可是城门口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你们两个,进城做什么的?”那士兵拦住一对推着小推车的男女,冷声问道。 “我们是进城贩豆子的。家住十里外的小河谷,赶了一晚上的路,东西沉,官爷行个好,东西就不卸了吧。”那妇人抵着声音唯唯说道。 那官兵道:“抬起头来!” 那妇人慢慢抬起头,只见其满脸尘垢,脸上的头巾也撕烂了几处。张口一笑,牙上还沾了几处黄泥。那人细细的对比了一番手中的画卷。另一人也检查过了那男子。那士兵道:“见过这两个人没有?” 两人一看那画卷,只见其上画着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癯,精神饱满。女子容貌极美,便是画上寥寥几笔,也能够看得出倾城的容颜。画中人便是冉倾珞和史云扬,他们猜得没错,如今的他们果然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想不到就连江南地界竟也如此大规模在搜捕,看来贞观皇帝十分重视此事。 看到这画,两人连连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 “若是见到这两人,速速去刺史府禀报,可得白银一千两。”两人惊咦了一声,随即点头称好。两个士兵一挥手,叫道:“下一个,你是干什么的,家住哪儿?担子里是什么...” 随着那士兵的盘问,方才那一男一女已经推着小推车进了城门。两人相视一笑,男人叹道:“凭我们两个的身手,何必这么憋屈的进城。” 那妇人笑道:“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啊,我们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就这样能够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能够认出来。当一回平凡人多好。” 男人无奈笑道:“可别忘了,咱们俩的人头可是值一千两。” 妇人嘻嘻一笑,道:“那可是好,等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把你拿去换五百两银子。” 这两人便是易容之后的史云扬和冉倾珞。进城前冉倾珞又特意的将两人打扮得土气一些,没想到竟还真的骗过了那些守卫。方才冉倾珞手中的灵力一直都未放松过,就只待那士兵一发现,她便能立马控制那两人的意识。不过似乎多虑了。 冉倾珞坐在推车一侧,张眼看着四周的景色,不免觉得惊讶。“云扬,你看那边好热闹。” 史云扬放眼看去,只见四周都是一片热闹非凡之景。大街上铺满了辗平的青砖,店铺林立。街上无论是豪奢马车还是叫卖小贩,满眼皆是,人马往来,络绎不绝。各式声响交杂一起,繁华简直有胜过京城长安。自古以来,扬州便是江南最为繁华的地带,古有扬一益二之说,便是说扬州城繁华富庶。由此可见一斑。 此时走在街上,环眼看去,只见远处湖光潋滟,杨柳倩影倒映水中,微风一动,水光宁静而美丽。扬州最为出名便是湖光山色,瘦西湖更是远富盛名。走了几步,绕过光影下奇幻似的建筑,便可看见瘦西湖上精致的五亭桥。檐角飞翘,精致非凡,恍惚间,如同盛京状貌,阆苑瑶池,玉宇亭台,真是美在画中。 扬州的美同长安的美极为不同,长安大气繁华,光是十六匹马车并驾的街道便已经显出强大的帝王风范。然而扬州城不同,虽然豪华,但是却没有长安城那样浓郁的天子气息。放眼望去,只见街道穿插,弄巷成林。小商贩随处走动。水中乌篷船缓缓滑行,带起一条长长的波痕从拱桥之下穿过。宁静与热闹并存,这里的美并不张扬,小家碧玉的,袅娜含情,似乎已经染上了江南的柔美。 两人都被这里的景物吸引,一时间左右看个不停。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转到了码头,只见江面上一望无际,风平lang静,码头上修筑长长的木架子。上下各有多层。上百艘巨大的楼船停靠在岸边,中小型船只更是不计其数,有的正扬帆远去,有的正抛锚靠岸,有的船已经停靠稳当,数百劳工正在从货船上搬运货物,到处都是吆喝声和号子声,放眼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云扬,你说这些船会不会都是韩公子家的?” 史云扬摇头,道:“若是如此,这韩家的富裕那可真是惊人了。”冉倾珞左右看看,十分新奇。远远听见有酒肆贩卖叫声,她忽的又想起了罗啸成,道:“若是大哥在这里,一定会先钻到酒肆里去吧。也不知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史云扬道:“不久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了。我们先去韩府问问韩仑在不在。” 冉倾珞欣然答应。这地方并不难找,扬州城几乎无人不知韩府,两人走在街上找人打听了一番,不久便找到了韩府的所在。 来到韩府外,只见这韩府府门便已是大气非凡,朱红抱柱,飞阁画栋。门口两对石狮已经被镀上了金色。府门正中挂着巨大匾额,上书“韩府”两个大字,分明是前朝大师欧公欧阳询的手笔。 此时韩府大门正敞开着,隐约可见期间有下人来来往往,似乎也是一派忙碌景象。两人走上石阶,正要跨进们来。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两位请留步,若要贩卖货物,请走后院大门。”两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高筒帽子,身穿华丽丝绸的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史云扬不禁感叹,想不到这韩家竟连下人也穿得如此豪奢。 他拱手道:“抱歉叨扰,我们来此是为了找人。” 那人拱手还礼,道:“请问二位找谁?” “不知韩公子可在府中,烦请通告一声,就说故人来访。”史云扬道。 “二位是公子的朋友?”两人点头,那人瞧了一眼两人的打扮,有些不太相信。好像在想,韩仑怎么会结交像他们这样的贫民。不过这人倒也不算傲慢,只是再拱了手,歉然道: “恐教两位失望了。不瞒二位,我家公子曾经被修仙门派相中,离家学习武艺,如今已有多年。近几年更是一直都未回过扬州。” 冉倾珞道:“韩家最近也没有韩公子的消息吗?”那人摇头,奇道:“莫非二位知晓我家公子行踪?” 史云扬笑道:“我们前一段时间还在一起,不过韩仑似乎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我们分开之后变没了他的音信,因此才来扬州找他。怎知他竟也未回家。” 那人闻言,关切道:“我家公子可还好?” 史云扬道:“他很好,可能不日就会回扬州来。”那人欣然一笑,道:“那可好了,我已经有两年未曾见到我家公子了,甚是想念。公子广交天下,这一玩起来就不着家啊。”他笑了笑,忽道:“哦,两位不妨去武夷山苏青剑派找一找,公子或许在那里。” 史云扬和冉倾珞谢过那人,便告辞要走,那人留二人进客厅吃茶,冉史二人婉言谢绝,那人便送了他们出门来,道:“二位若是遇到公子,还请转告一声,便说老爷十分想念他,请他早日回扬州看看。” 二人应下,这才作别离开。 两人走在街上,不禁有些黯然。冉倾珞道:“想不到竟没有一举找到他们。”史云扬道:“但是至少知道了他们不在扬州,既然不在这里,就一定是在武夷山。我们赶去哪儿便是。”冉倾珞点头。史云扬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都在小归墟吃了一个月的果子,你不想换个口味吗?这里可是扬州,咱们可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史云扬道。冉倾珞笑道:“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知道了韩公子他们的大致下落,现在也不急,那我们就先歇歇,吃点东西再走。” 史云扬点头,两人便推了小车往一处客栈走去。两人将推车放在门口,收拾收拾衣服,便踏进门去,进门后转角上了二楼,刚刚坐下,便有一个店小二搭着抹布一跳一跳的走过来。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小店拿手的菜有拆烩鲶鱼头,蟹粉狮子头,清蒸桂鱼,大煮干丝,三套鸭,四喜丸子...” “等等”那小二一上来便报了一大串菜名,还未说完便被史云扬打断。道:“我们不是扬州本地人,你说了这么多我们也记不住。” “那二位客官喜欢什么口味?酸甜苦辣,小店一应俱全。” 冉倾珞冥想了片刻,道:“就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上一两个吧。”店小二诺诺一声,随即转身喊道:“拆烩鲶鱼头、蟹粉狮子头各一份!!” 两人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谈笑着方才见到的风景。忽然,一股奇异的能量传入冉倾珞意识中。她忽的放下茶杯,微微一转头,只见楼梯口走上来一人。淡青长衫,满头赤发,还戴着一张红色面具。在这客栈中显得尤为独特。 “好强的能量波动。”冉倾珞不禁讶然道。 第八百八十三章,武夷来客 第八百八十三章,武夷来客 只见那人慢慢走近角落的一张桌子,刚刚落座,那小二便迎了上去.两人搭了几句话,那小二便唯唯诺诺的走开了。不一会儿,二人点的菜便已经上了桌。史云扬再替冉倾珞倒了茶,一副做东的样子,道:“尝尝,你大概还没吃过这江南风味的东西吧。” 冉倾珞疑惑道:“难道你吃过啊?”史云扬浅笑道:“可能吃过吧,反正已经不记得了。”冉倾珞心中忽的一恻,随即抚了抚他的手,道:“会想起来的。” 史云扬笑了笑,道:“其实能不能想起来已经不重要了,不想起来我还是一个纯正的史云扬,想起来,我的人生可有一半就是上官承枫了。” 冉倾珞也随着他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你。”说着,她伸出筷子去夹菜,然而却有些笨手笨脚的,总也弄不到碗里去。史云扬从盘中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她碗中,道:“以后让我替你夹菜就行。” 冉倾珞拨了下碗中的大肉丸子,忽的有些伤感,道:“若是可以,我还是好想要这双眼睛。尽管我现在也能‘看见’,可是,那不一样...” 史云扬忽的扣住她的手,道:“穷尽一生,我也一定会找到方法,放心。总有一天会看见的。”她点点头,轻轻咬了一口碗中的狮子头,只觉得嫩滑香软,不腻不油。更奇特的是,这其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味,那是只有她才能吃到的幸福的味道。 两人刚动筷不久,旁边的店小二忽然送了一壶酒来。道:“两位客官,这是那边那位客官送给二位的酒,请两位畅饮。”说罢放下酒壶就走开了。两人不解的望向那红发面具男子,只见其正背对着他们,桌上也正放着一壶酒,正在慢慢小酌。 冉倾珞打开瓶盖子,其中的酒水忽然从壶口慢慢沁出来,在空中凝聚不散,翻滚变幻着形态,少时,一条长长的液体线条在空中打了个圈,慢慢的化成了四个字---------“敬谢盛赞”。 几个酒水凝成的字在空中凝聚了一会儿,又变成两股液线,分别落入两人面前的杯中,直至斟满。方才这一幕着实让二人吃了一惊。这样的小技俩本来不难,但难的是他竟提前将力量注入了酒中,形态变换,丝毫不差。细微处便已经可见此人实力深厚。 冉倾珞的意识往酒中探了探,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毒,史云扬举过杯,遥对那人道:“多谢。”随即饮下杯中之酒。那人似乎并无什么反应,仍是悠闲地浅酌。冉倾珞小声道:“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史云扬点头,两人便不去在意此人行迹,自行用食。不久,吃完了饭,两人唤小二过来结了帐。下楼时,那红发男子已经不知所踪了。两人甚是惊奇,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竟连这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二人此时也无甚心思深究,便径直出了门。 出门之后,他们之前停在门口的小推车已经全然不知所踪,显然已经被人盗了去,不过二人倒是无所谓,索性不要,携了手,一同往城门口的方向去。出城之后,两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换过了衣服。各自唤出魂兽,一同往武夷山方向去了。 而此时,罗啸成却才刚刚抵达沪江,大船将由长江入海处直直开至扬州码头。不过一日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够,不过在这商船上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几个异邦人作伴,他也乐得自在。一路上,他便讲了些一路以来见到的奇闻异事,说些江湖豪侠的故事。更加之他酒量惊人,更是让几名东瀛人对其佩服有加。一路上都作为上宾招待。 看这样子,估计要到扬州还有一日的水程。罗啸成去查探了棋圣老头的伤势,却发现他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只不过身体中的能量不太稳定,看样子是开妖瞳造成的后遗症。现在正好有时间有地方让他休息,罗啸成也省了些事。 闲时站在甲板上远眺长江沿岸的风光,山峰绵亘而低矮,有时船会路过一些滨江的大城市,远望之下,但见房屋建筑星罗棋布,江面上百舸争流。楼船重重,热闹非凡。当驶过这些大城市的时候,一切热闹又平归于寂。偶尔可见山涧之中飘起的炊烟,一排安宁的气息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韩少爷的伤势怎么样了,玉儿妹子如今又到了哪儿。倾珞妹子...唉,咱们五个人真是聚少离多,如今各自分散,希望你们俩能平安。婉贞,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们,她也是你妹子。”罗啸成坐在桅杆的顶端,抱着一壶酒自言自语道。 “喂,罗先生,大家要开饭了。下来一起吃点。”只听得下面有人喊道。罗啸成转过身,只见那水手头山田正在向自己招手。罗啸成晃了晃手里的酒罐子,道:“我有这个就够了,多谢盛情,就不叨扰了。” 那人哦了一声,便转身进仓去了。不知不觉的,他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事来。从第一次利用史云扬替他夺取赤血珠。第一次打败同生共死打败楼兰王,一直到与冉倾珞大漠中义结金兰。许许多多的事都如潮水般涌来。在遇到他们之前,他的生活简单而平凡,挣钱,买酒,闯荡江湖,打抱不平。那几年似乎都未曾在记忆中留下什么印象,直至弓月城遇到了他们俩,自己的生活便彻彻底底改变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神鬼精怪,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去六界走上一番。原来自己竟然是神农后人。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是却合情合理。 罗啸成大饮一口,忽的长笑一声,道:“心里又有了牵挂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事,除了你,想不到我罗某人也竟会有挂怀亲友的时候。婉贞,此情此景,你在该有多好。敬你!”说罢又大饮一口。 转眼间,史云扬和冉倾珞已经辗转到武夷山下,两人从层层山峦上飞过,看着下方林涛漫漫,白雾飘散,一派仙家气息。不禁心旷神怡。远远地,两人便见到了玉女峰突兀的峭壁,其上建筑迭起,甚是精绝。两人在几里外的地方已经收回了魂兽,两人步行前往山下。一直到山脚一块巨碑旁。 两人停下脚步,她道:“这里的空气中有很强的结界,看来我们需得走上去才行,贸然闯山,于理不合。” 史云扬点头,道:“那我就在山脚下的抚州城等你吧,这里我怕是上不去了。被人发现我的踪迹,怕是整个苏青剑派都要来围剿我们。你一个人要当心。” 冉倾珞点头,道:“放心吧,我的实力也不弱。那位苏掌门的实力我已经见识过,苏青剑派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找到他们便会知会与你。” 说着,只见她十指互绕,忽的凝出一个光团来,交予史云扬。 “这是什么?” 冉倾珞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了你什么吗?” 史云扬恍然道:“原来是蛊虫,你还养着呢?”冉倾珞道:“这种蛊虫只需食用少些灵力便可,好养得很。若你有事,只需捏碎这灵力光团,我便会知道。当然,这边有消息,也会通过它联系你。” 史云扬道声好,将那蛊虫收好。又看了她几眼,叮嘱些小心之类的话,这才不舍的离开。 看着史云扬走远,冉倾珞这才转过身来,照那石碑上所说,将石碑之上的貔貅旋转了一圈半。忽然间,只见石碑上一道金光放出,冉倾珞后退几步,那金光忽的投到空中,便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影像。 “来客是谁?请通报姓名。”那女子手中凝着印决,婉婉说道。 冉倾珞道:“请禀报苏掌门,便说冉倾珞前来拜会。” 那女子回礼道:“请客人稍候片刻,我这便前去通报。”说完,只见整个光影忽然消散了去。冉倾珞便在石碑前候着,良久却都没有回应。心中虽然疑惑,但却还是耐心的等待着。 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冉倾珞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再去旋转那貔貅机关,忽然间,只听得不远处的山上有大片脚步声传来。少时,只见百余名身穿紫衣的弟子配着长剑火速下了山来,分列两边稳稳站定。片刻,山上一道青光从绝壁上垂直飞下,定睛一看,只见一把长剑之上立着一个人,正是苏海棠。 苏海棠跳下剑身,御剑回鞘。行至冉倾珞面前,冉倾珞欠身行礼,苏海棠拱手相回,道:“不知是冉姑娘光临寒山,贵客远至,有失远迎,乞望海涵。” 冉倾珞道:“戴罪之身,有何尊贵之处,苏掌门言重了。” 苏海棠道:“无论皇帝怎么看,也不论姑娘有何抉择。带领天下豪杰赢得了那场大战的胜利,这是不争的事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较姑娘之功过,过且不提,功已是九成。不只是我苏青剑派,天下各大门派,若是有一派无尊姑娘为上宾之心,恐需得受天下人唾骂。”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苏掌门过誉了,倾珞万不敢当。” 苏海棠道:“姑娘能来我苏青剑派,实乃我派荣幸,请山上用茶。” “如此便叨扰了。” “请”。说罢,冉倾珞便同苏海棠一同走山道往苏青剑派本部而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重见时日 第八百八十四章,重见时日 “小女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意,苏掌门应已明晓.”冉倾珞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正式说道。苏海棠一笑,道:“且不论韩仑所做是错是对,能得冉姑娘关心,幸何如之。” 冉倾珞道:“我们本就是朋友,韩公子受伤,小女子心中挂念。不知他如今伤势如何?” 苏海棠道:“韩仑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冉倾珞站起身来,道:“倾珞粗通岐黄之术,或许能对韩公子的伤势有所裨益。”苏海棠欣然道:“如此再好不过,冉姑娘的医术我等都有目共睹之。有姑娘出诊,我也可安心了。” 冉倾珞点头,重新回坐到座位上,道:“还有一事要请教苏掌门。” “但讲无妨。” “旬月以来,不知是否有一名女子前来武夷山贵处,她叫令狐玉儿,与我一样,自也是来寻韩公子的。” 苏海棠不禁小小惊异一番,道:“冉姑娘也认识这位令狐姑娘?” 冉倾珞心中忽的坦然,道:“不错,这位令狐姑娘是韩公子的结发妻子,虽然他们二人并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不过他们早已私定终身,这位令狐姑娘也是我的好友,旬月以来,我们也一直在寻她。不过既然苏掌门如此说来,那便说明玉儿姑娘来过。而且以她的性子,必不会抛下韩公子而去,目前应该还在贵派才是。” “冉姑娘果真睿智。不错,令狐姑娘通过了本门最高的考验,是苏青剑派的客人。如今正与韩仑呆在一起,姑娘若是要见令狐姑娘,我差人去请便是” 冉倾珞颔首道:“那就多谢苏掌门了,如果可以,倾珞倒想先去找他们。” 苏海棠道:“这怕是有些难办,韩仑疗伤的地方乃是本派禁地,除了本派弟子,外人一律不能进。令狐姑娘所受难以言说之苦,方才进入,也是她毅力了得,不过冉姑娘定不能受此番苦楚。罪徒韩仑如今只是修养,若是姑娘要施术救他,我自会将他转移出禁地之外。” 冉倾珞道:“原来如此,是倾珞莽撞。一切全凭苏掌门吩咐吧。” 苏海棠对身旁的玉棠道:“你去将令狐姑娘请来。”玉棠欣然应了,转身出门去。 走在路上,她不禁奇怪得紧,师父的脾气派中上下无人不知,竟然能有一人让她如此敬重,而且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子。估计也要比师父小上二十多岁。虽然她不知道冉倾珞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也能让师父如此敬重,也着实让人吃惊。 不过听他们说话,她似乎也听出了冉倾珞乃是一位大国手,能够治疗韩仑的伤势,想到此一节,她便十分开心,加快脚步往后山禁地去了。 禁地之中,玉儿一个人坐在地面上,身前纵横十九道刻出了一个棋盘,其上充斥着黑白相间的光点,权当黑白二子。如今几乎已经摆了满盘。 玉儿轻声道:“相公,我要下了哦,嗯...这样,入五四位,吃你的子。”说罢,手中的灵力微微一闪,便在棋盘上按下了一道淡黑色的灵力点。而与此同时,旁边四颗白色光点随即消散。 玉儿嘻嘻一笑,拍手道:“这样我又搬回来了。”开心一阵,她又看了看沉睡的韩仑,撅着嘴道:“让我想想,如果是你,你接下来会怎么走呢....难道是这里?” 她手中灵力再动了动,忽的在棋盘上又点了一点,白光微微闪烁,数点“黑子”又随之飘散。 “啊,你竟然吃了我这么多子。不行,我要攻回来!”说着又凝起灵力在棋盘上落子。 半多个月以来,她几乎连一天也未离开这个石室,平时除了睡觉打盹外,便在洞中自言自语的下棋,一个人扮演着两个角色,想着韩仑会怎样下棋,她便随着她脑海中的印象落子,这样一日日的打发时间,等着他醒来。 她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韩仑却一直都不见醒来。她心中虽然急切,但是却也无能为力,除了等也再没其他办法。以她的性子,以往在一间小屋里绝对待不上一个时辰,这一次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爱能够改变一个人,或许在她身上,便是最好的佐证。 “我下,我下...下这儿...”她一颗字还未落到棋盘上,忽的远远听到玉棠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传来。 “玉儿姑娘!” 玉儿有些奇怪,随手散去了满盘棋,起了身,玉棠刚好也从外面进来。她宛然笑道:“玉棠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这还不到晚饭时间吧。” 玉棠压着胸口微微喘气,道:“今天门派中来了一个姓冉的女子,说是你和韩师兄的朋友。师父让我来请你过去。” 玉儿闻言大喜,道:“冉姐姐也到这里来了,太好了!相公这回有救了!”玉棠道:“看来这位冉姑娘医术很好啊。” 玉儿欢喜道:“何止是好,冉姐姐的医术已经是独步天下。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她不能治的病。” 玉棠闻言也甚是高兴,道:“那可好了,韩师兄也可少受些这千年寒冰床的苦。” “烦劳姐姐带路,我这就随你出去。”玉儿急切地道。玉棠点头,道:“你终于也肯出去了,再在这里闷上几天,怕是人都得闷坏了。”玉儿恬然一笑,随即便跟着玉棠出了后山山洞。 冉倾珞还在厅中与苏海棠聊些长安大战之后天下各派的动向,举止尔雅,应答如流,苏海棠既是敬重,又是赏识,一时间两人聊得倒还算投机。少时,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得远远便有人呼唤起来。 “冉姐姐!!” 冉倾珞闻声一阵惊喜,她听得这声音是玉儿的,意识力随即荡开去,远远便见到玉儿匆匆提着裙子跑进大厅来。冉倾珞刚起身,玉儿便跨进了门槛,一见到她,激动不已,两女相拥在一起,欢笑不断。 冉倾珞欣然道:“见到妹妹安好,姐姐我也放心了许多。” 玉儿重重点头,眼里闪着泪花,道:“我也是,听罗大哥说姐姐和史大哥出事了,我就担心的要死。如今见到姐姐安然无恙,可真是太好了。咦,怎么不见史大哥?” 冉倾珞淡淡一笑,凑近她耳边道:“他不方便来这儿,在其他地方等我们。我独自上山来寻你们。” 玉儿忽的明白,点头嗯一声,道:“只要知道你们没事就好。”她嘻嘻的笑了几声,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忽的掩住胸口喘了口气。冉倾珞见她面色有变,忙扶住她身子,问道:“怎么了?”玉儿微笑着摇摇头,冉倾珞见她痛得汗水都冒出来,手中灵力轻轻探进她经脉中。见到她体内各处经脉一片疮痍,不免惊讶道:“你身中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势。” 苏海棠道:“令狐姑娘为了进我派禁地,受了剑阵之苦。身中伤势不轻,也这几天不知伤势可有恶化。”玉儿笑了笑,道:“不劳苏掌门挂心,我的伤没事。前辈,我这位姐姐可是位大国手,医术超群,请让冉姐姐替相公医治,定然比寒冰床管用百倍。” 苏海棠道:“你方才未到之时,我与冉姑娘正在商议此事。冉姑娘远道而来,还是先歇息一番,我也好安排人手将韩仑送出来。方才我已经命门下弟子打扫好了住处,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海涵。” 冉倾珞道:“苏掌门客气了,如此也好,一切便尊苏掌门裁定。那我姐妹便先不叨扰了。玉儿妹妹身中也有不少伤处,我需得先替她疗伤。今晚我便去检视韩公子的伤势。届时还要麻烦苏掌门托信告知一声。” 苏海棠道:“那是自然。”两女辞了苏海棠,退出殿来,仍是由玉棠带着二人前往住处。路上玉儿将玉棠给冉倾珞引见了,冉倾珞也感受到了玉棠身中虚弱,暗中用意识力探查了一番她身中的病源,想不到竟然一无所获。 三女说笑着来到住处。这里的建筑甚是精美,而且屋里屋外陈设十分整洁大气,怕是苏青剑派最为高级的接待级别了。 玉棠开门引二人进屋,道:“玉儿姑娘,冉姑娘两位便住在这里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知会我一声便是。你们许久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的,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冉倾珞应声回礼,玉棠走了几步,拉开门,正要出去,忽的顿了顿脚步,又转过身来,道:“韩师兄的事,请冉姑娘一定要帮忙。玉棠谢过了。” 冉倾珞心中忽的有些疑惑,不过仍是点头笑道:“姑娘念及同门之谊,实在让人感动。不过韩公子亦是我好友,朋友有难,自当倾力相助。我与姑娘心情一样,请放心,我定然会尽全力让韩公子痊愈。” 玉棠似乎也后悔自己多说了这一句,浅浅一笑,颔首致礼,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玉棠走后,两女携手至床边,冉倾珞一边替她施针活血,一边以自身灵力温养她身中多处伤势。玉儿可又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将这一个月以来的见闻全数说了一遍。当说到罗啸成落入山海界一事,冉倾珞大惊不已,也不知道那山海界究竟是什么,罗啸成如今在不在人世。兄长蒙难,她如今却才知道,心中伤心不已,不由得潸然泪落。 第八百八十五章,疗伤情结 第八百八十五章,疗伤情结 经过冉倾珞用针灸加女娲灵力着手治疗后,玉儿的伤势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冉倾珞问她这伤势的来历,玉儿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声是自己创剑阵时弄的。再问,她便岔开话题不说。冉倾珞甚至她的脾性,无论怎么问她怕是也不会再说,索性作罢。不过看这样子,定然跟韩仑有关,方才也听得苏海棠说过,韩仑养伤的地方乃是门派禁地,常人是无法进去的,玉儿既然能够进去,必定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只不过看她体内的伤势,便知这代价或许极大。 冉倾珞不禁感叹,玉儿一直以来都像个小妹妹似的,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开开心心的笑。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她也有坚定的一面,而且这一面几乎让自己都觉得望尘莫及。 两女携手坐在床头,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情。不知不觉,一个时辰的时间竟匆匆溜走。少时,敲门声响起,玉儿前去应了门,只见玉棠正站在门口,彬彬地道:“两位,掌门请二位过去。” “韩公子已经安置妥当了?” 玉棠点头,道:“韩师兄本来在千年寒冰之上,如今刚刚将他送出来,他似乎有些难受,还请姑娘快些过去。” 玉儿一听韩仑有事,神情立即便紧张起来。连忙过来拉上冉倾珞,催她快走。冉倾珞也并不耽搁,便随着玉棠一起离开。 不久便已经来到韩仑住处,此刻房间之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数是女弟子,不过其中也有些男弟子,送韩仑出来,怕也就是他们的功劳。 “韩师兄在禁地养伤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放出来了。” “听说我们门派里来了一个神医,能药到病除。掌门虽然刺了韩师兄一剑,可是心中怕是早就后悔了,如今有人能够救他的命,自是欢喜还来不及。” “千年寒冰床是我派的神物,连寒冰床都治不好的伤,还有谁能治好,我看悬。” “住口,不许你诅咒韩师兄!” 一堆弟子在门口小声议论着,嗡嗡一片,玉棠见这里人多,又有些吵闹,便提了嗓子喊道:“请各位师兄师姐让让,贵客在此,不得怠慢。” 门边弟子闻声立马转过头来,一眼便见到了玉棠身后的冉倾珞和令狐玉儿。许多人不由得微微发出惊叹,几名男弟子双眼更是立马定了神似的,眼珠子全不能转,一颗心早醉倒在九霄云外去了。 “好漂亮,” “她就是那个名医吗?看着不像是个大夫啊。” 旁人说什么,冉倾珞并不理会,只是微微对众人颔首,便随玉棠进入门中。一进门,玉儿便径直奔到床边,苏海棠正在韩仑床边替他输送灵力。韩仑仍昏睡着,但是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如同在火炉上炙烤一般。 玉儿慌忙替他擦汗,讶然道:“怎么会出这么多汗,怎么回事?冉姐姐你快来看看啊。” 冉倾珞徐步走近,先向苏海棠行了礼,苏海棠点头,随即撤了灵力,起身让座,冉倾珞见韩仑似乎很是难受,也就不再顾那些虚礼,微微颔首便将身坐下了。 苏海棠道:“在禁地之中,韩仑一直都睡在千年寒冰之上,寒冰之寒气能够抑制他身体中的伤势,现今他如此惧热,是否与寒冰有关。” 冉倾珞探了探韩仑的脉象,发现他身体甚是虚弱。她点头道:“寒冰疗伤之理乃是以寒气抑制伤口感染恶化,然后以人体自身的机能逐渐恢复。但是寒冰既能抑制伤口恶化,同时也能抑制伤口的愈合。即便愈合,生长出来的伤口也会脆弱不堪,一旦离了寒冷的环境,这种在脆弱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伤口又容易重新复发。韩公子如今并不是惧热,而是疼痛所致。” 玉儿闻言,眼泪顿时便滑落下来。冉倾珞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的,我在这里,韩公子不会有事的。” 玉儿咬着唇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韩仑的手。苏海棠道:“不知冉姑娘要如何医治?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冉倾珞道:“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还请苏掌门疏散弟子,我施术之时需要安静。” 苏海棠点头,道:“那就有劳费心了,我在议事堂等候姑娘的好消息。”说罢转身便走出门去,周边弟子也无一人违令,一同随着她离开了韩仑的住处。 待几人走远,冉倾珞这才真正探查韩仑身上的脉络。苏海棠那一剑刺得不轻,已经伤到了韩仑脏器。旬月以来,又受到寒气的侵蚀,淤血冻结在脏器之中,而外部伤口却已经在愈合,这淤血便一直堵在脏器伤口之中,这时候倒成了大麻烦。 冉倾珞有些面带难色,道:“玉儿妹妹,韩公子的病...” 玉儿抬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道:“怎么了?” 冉倾珞道:“韩公子的伤必须先重新除去愈合的部分,将他体内的淤血放出,才能真正愈合。” 玉儿不解道:“我不懂,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 冉倾珞顿了顿,郑重地道:“我要重新破开他的伤口,你要是不忍心看的话就不要看,去外面等着吧。”玉儿闻言一惊,手忽的抖了一下,稍稍顿了一下。 “我不,冉姐姐,你动手吧。我撑得住。”她摇头道。 此话说完,只见韩仑眼角微微湿润了。冉倾珞见状,便已知道韩仑目前已经有感觉,定然是方才玉儿不肯离去,他心中感动。玉儿也看见他眼角的泪,擦干泪笑了笑,道:“相公,你放心,我就在这儿陪你。” “韩公子,我身边没有麻沸散了,我用灵力稳住你的经脉,但是还是会有相当大的痛感,你撑住,很快就没事了,抱歉。”说罢,只见她左手轻轻将灵力送入韩仑体内,右手之上的灵力渐渐化成一道薄刃,在韩仑胸前的伤口处顿了一下,猛然间便从那刚刚愈合的伤口处刺了进去。血立马溅到了二女衣衫之上,冉倾珞一身白裙已然晕开斑点状的血花。 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此时重新被撕裂刺破,那种痛苦简直难以想象。几乎一瞬间,韩仑身上便冒出大汗,浑身颤抖着,喉中发出低低的呜鸣声。玉儿见状,知他疼痛难忍,不忍心见他痛苦,眼泪簌簌而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减轻他的痛处,心中似乎也被刺了一刀正不住流血。 她咬了咬唇,也不在乎冉倾珞就在旁边。一双红唇轻轻的贴上了韩仑的唇。一瞬间,韩仑身体便停止了颤动。冉倾珞见状,微笑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们,专心致志地处理韩仑身上的伤口。 虽然以前也处理过不少类似韩仑一般严重的伤势,但是这一次毕竟是自己的好友。如今在一片血泊之中还能看到韩仑腹内跳动的脏器,冉倾珞也不由得微微出了一层汗。 取出破裂脏器之中凝滞的血块,控制经脉流动,止血,灵力温养,最后再滴入自己的女娲血脉,如此一连串的程序,她竟一个人完成。途中也没有丝毫停滞,一直到整个过程结束,替韩仑缝合好伤口,缠好绷带,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冉倾珞心中感慨,或许这个时候,她这双看不见的眼睛或许还能有点帮助,至少自己看不见那样的血腥场景,心中便会坦然一些。 一直到忙完,她才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了一句“我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们继续,我走了。”玉儿这才同韩仑双唇分开,一脸绯红。不过看到冉倾珞,玉儿忽的尖叫了一声。 冉倾珞道:“你又怎么了?” 玉儿指了指她身上,皱眉道:“冉姐姐,你的手,还有你的脸...” 原来此时她一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此时透着烛光看去,真还有些狰狞恐怖。冉倾珞扬了扬手,道:“没事,我去洗洗。你就在这儿陪他吧。若是不出意外,韩公子明天中午就可以醒过来。” 玉儿点点头,郑重地道:“冉姐姐,谢谢你。”冉倾珞莞尔一笑,道:“那我就收下你这声谢谢了,你们两个的喜酒我可要多喝一杯。”说罢粲然一笑,便拉开门出去了。 冉倾珞走远,玉儿又重新坐回韩仑床沿边,拉过被角,把他上身盖严实。却从被子缝隙中攥住他手,额头轻轻触碰着,一边说道:“记得上一次在秦始皇陵的时候,你替我挡箭,史大哥从你身上挖箭头的时候,我也吓坏了。这一次是冉姐姐替你疗伤,虽然知道冉姐姐很厉害,你也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心里还是好害怕。刚才冉姐姐身上的血全是你的,你知道我怕血...” 玉儿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话,见韩仑眼角的泪痕也已经干了,此时应该已经昏睡过去。玉儿微微叹息一声,便轻轻伏在床沿上,看着他沉睡中的脸,脑海中又响起刚才的情形。方才只是为了让他不那么痛,此时想起来,那时候冉倾珞可是一直都在身边,不由得双颊一热,将脸捂到韩仑被子下破涕笑了几声。 第八百八十六章,慈母之心 第八百八十六章,慈母之心 牛郎织女两颗星在天空遥遥闪烁,中间那条浩渺的星河高悬于天,无法跨越的鸿沟隔断了一切现实,但是隔不断的永远都是希望. 夜已是子时,虽然今晚累得不轻,但是冉倾珞仍是毫无睡意。苏海棠替她安排的这个房间极大,也甚是奢华。不过灯烛一灭之后,似乎空荡荡的,空虚得有些渗人。躺在床上实在无法入睡,她起身来到窗户边,自己的意识力慢慢扩散出去,只见脑海中一片迷雾似的阴影飞快的散开。附近的景物出现在脑海中。虽然更远处他已经看不见,但是也能想象出星河之下幽林云海的美景。 从灵界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竟也完全适应了眼前这个纯白的世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只有一个轮廓,虽然能够分清事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大自然中的重重美景,她却没有办法真正地欣赏。依稀还记得以前自己还看得见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些东西,现在想起来,实在是一种难忘至极的记忆。 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忽觉得夜有些清寒,她轻轻摩挲着秀肩,手中弹出一道灵力,将衣裙捎了过来,她披上了衣服,身形一动便从窗口跃了出去,一瞬间,只见她身形在虚空顿了片刻,翩然一转,便轻轻飞上了房顶。 寻了房檐上的屋脊坐下,冉倾珞取出伏羲琴,绵柔地弹起了琴曲。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琴曲十分缓慢,一个音阶之后似乎要许久才会听到下一个旋律,但是这种长长的间隔更是让人感觉到琴曲的空灵。仿佛来自天外的呢喃。 幽幽婉婉,一曲黍离已经道尽了心中千言万语。世间知我者终究无几,不知我者永远也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所求为何。一切自己以为值得的牺牲和等待,在世人眼中只不过是异类罢了。 只希望天下之大,等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能有一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她愿意将自己禁锢在那里,永远都不离开。 琴音如常,但是身边似乎有清风吹过。冉倾珞耳畔的青丝轻轻晃动,她嘴角微扬,手中的琴曲忽然掠出一个高调,琴弦上的灵力化成一道利刃向虚空中飞去。 “当!” 一声巨响传开,虚空中火花四溅。冉倾珞十指拨动,又是两三道灵力急速飞出,这回倒是不再有火花溅开,但是一阵劲风却扑面而来。冉倾珞身形飘然退出两步,只见一把气剑迅速刺在瓦片上,然而刚刚碰到瓦片便消失不见。 能将灵力控制得如此精准,来人定然也是高手。 冉倾珞身形刚止,瞬间又是一道气剑飞来,她侧身躲过,回身弹出一道灵力,双脚用力,跃至虚空,身形飞旋,在她身边忽然出现数十把剑纯白飞剑,琴弦一动,所有飞剑便如同暴雨般朝着虚空疾飞去。 刹那间,只见虚空之中闪出一道灵力屏障,数十把飞剑击在其上,刹那间,火花四溅,光芒如同白炽,而在这光芒下,来人的脸也终于暴露。 “冉姑娘真是好身手。” 冉倾珞笑了笑,收起伏羲琴,欠身行了一礼,道:“不敢当,可是倾珞的琴音吵到苏掌门了?” 原来来人就是苏海棠,她收起灵力,御剑回鞘,笑道:“心中难以平静,无法入眠。便出来走走,听到姑娘琴音如空谷幽泉,安静中又有几分寂寥。凄美难以自拔。” 冉倾珞谢道:“苏掌门过奖了。” “姑娘可是睡得不习惯?” 冉倾珞摇摇头,道:“玉棠姑娘将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当。只不过与苏掌门一样,心中难以平静,无法入眠罢了。” “人生中总有许多无法解开的结,有时候放下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有些事却必须沉淀在心里。有时候是不能放下,有时是不忍放下。一个又一个的结贯穿了一个人的一生,生命也便这样。” 冉倾珞点点头,道:“也这样无可奈何。”苏海棠点头,轻叹一口气。她转身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冉姑娘答应。” “苏掌门请讲,只要是倾珞能做的,必不推辞。” 苏海棠顿了顿,道:“我的夫君是上一届苏青剑派的掌门,二十一年前,我和夫君一同去捉拿一只逃逸妖物,途中与那妖物一战,夫君一战身亡,我不慎被那妖物所伤,不巧那时候我已经怀有身孕。伤好之后,几乎也到了临盆之际。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身子虚弱不堪。随着年纪增长,各种疑难杂症频频在她身上出现,我曾带她访遍几乎整个中原的名医,可是都无法查出病因。如今这孩子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生命线似乎随时会断。我这个做母亲的已然无可奈何,不止是今天,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一直无眠。” 冉倾珞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苏掌门心有牵挂,乃是人之常情,倾珞能懂。您说的这位姑娘,难道就是玉棠姑娘?” 苏海棠点头,忽拱手诚恳地道:“冉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姑娘的医术已是天下卓绝,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帮这个忙,就当是满足一个母亲最真的恳求。苏海棠此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姑娘的大恩大德。” 冉倾珞,道:“苏掌门客气了。玉棠姑娘心地良善,此番还得多亏她照顾玉儿妹妹和韩公子,若说报答,当我报答才是。若能相帮,倾珞乐意之至。” 长夜漫漫,终于迎来了黎明。 韩仑房中已经只剩下玉儿,她也一夜没睡,就这么盯着他,似乎自己一眨眼,他就会飞走再也看不见了。破晓时分,苏青剑派的长钟已经当当的敲响。只听得四周一片开门声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过,便是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呼和声,以及长剑划破空气带起的啸叫。苏青剑派的弟子起得竟都这么早,难怪苏青剑派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迅速跻身于名门大派之列,看来这位苏掌门的确是有雷霆手段。 玉儿听得这些声音,也知道长夜已经过去了。距离韩仑醒过来的日子又近了不少,她心中固然欢喜,但是这最后的点滴时光却也十分难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数着漏刻滴下的水滴颗数,计算着阳光照射下窗棂的影子移动了几寸几分。点滴的变换已经让她十分敏感。她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坐下时而又站起,焦躁难安。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忽的在墙角找到了一副棋局。欣喜之下将棋盘展开,又自行玩起了一个人两个角色的游戏。 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此话果然不假,一旦沉溺于其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竟然已经到快到正午了。 玉儿还在一着棋上苦苦沉思,捂着嘴喃喃道:“我该怎么下呢...如果这一招走在这里,相公便会断我后路,若是顾着后方,前面又会全军覆没。就是退避三舍还是背水一战?”她左右犹疑一番,终于还是选择了背水一战。 “现在轮到相公了,他一定会断我后道,把我这两片子分开。”说着落了一颗白子。 “胡说,我...会落在...入三二位,打蛇...打七寸。” 玉儿正要落子,忽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双眼蓦然一红,手中的棋子啪一声掉到棋盘上。缓缓抬起头,只见韩仑正侧着头微笑看着自己。玉儿一声难发,匆匆起身,跑到韩仑床边,棋盘突然被她裙角刮倒,黑白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抱着韩仑肩膀,呜咽道:“你上次明明说好会安安全全的回到神农谷,你是个大骗子。这个月我担心得要死,每一天都是....不过,你醒了就好。” 她眼中的泪水滑落到韩仑脸颊上,她轻轻替他拭去,破涕笑道:“你怎么也学我哭了啊。” 韩仑艰难的抬起手来,慢慢的扣住她的腰身,再看了看她的眼睛,正色道:“对不起,玉儿,相公让你...担心了。” 玉儿撇嘴道:“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以后不能再抛下我一个人。要不然,我可就不是担心了,是伤心。” 韩仑轻轻点点头,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脸色忽然变得极不好看,玉儿见他突然有了变化,忙道:“相公你又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冉姐姐。” 她刚起身,韩仑忽的抓住她的手,道:“玉儿,等等。” 见她呼吸急促,玉儿抚了抚他胸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韩仑苦着脸,良久才道:“恐怕我现在就得让你伤心一次了。”他紧紧握住玉儿的手,每次话刚要出口又硬生生哽在喉中。几次三番,在她催促下,韩仑值得看着她眼睛,道: “这件事我不能瞒你,你娘...已经过世了,就在一个月以前的...长安大战之中。” 他分明觉得玉儿的手重重的一颤,随即一软,便见玉儿身子一软,立时栽倒在床边,昏迷不醒。 第八百八十七章,生死由天 第八百八十七章,生死由天 冉倾珞慢慢睁开眼,收回手中的灵力,面上已有几分黯然神色.苏海棠一直都在旁边观看,直到此时也才惶然起身,急急问道:“冉姑娘,情况怎么样?” 冉倾珞瞧玉棠正看着自己,似乎面色也并不好看,只微微笑了笑,道:“没什么。苏掌门,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苏海棠紧紧握着拳头,微一点头,道:“去议事堂吧,姑娘请。” 冉倾珞回身道:“玉棠姑娘,这段时间得你照顾玉儿妹妹,倾珞万分感激。你身子虚弱,定要多休息,平时万莫劳累。” 两人转身刚要离开,玉棠忽的也站起身来,异常坚毅地道:“师父,冉姑娘。你们有什么话不用瞒着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若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玉棠,休得胡闹。你安心养病,比什么都重要。”苏海棠肃声说道。玉棠摇头道:“师父,你还准备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呢?这两年以来,您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间替我输送灵力。夜深而至,破晓方离。你还特意点了我的睡穴。可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找到了解除穴道的方式。每天晚上,我都知道。” 冉倾珞恍然,原来昨夜苏海棠是从玉棠的房间出来才遇上自己的。难怪她住的地方离自己甚远,竟然也能在幽夜之中碰到。 苏海棠顿了顿,仍是道:“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你能在这世上活一天,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活一天,不要lang费了平生光景。” 说着就要走出门去,玉棠忙道:“师父,你一直不让我面对死亡,若是死亡真的来的那一刻,岂不是有太多的事还没做完。我想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日子,这样,我才能一点点去打算,才过得有意义。我不怕死,可是我怕等死,若是那个期限已经定了,我也无所谓了。可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担心着也许下一刻,也许明天,我就不在了。我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无法去做,师父....其实这样我并不开心。” 苏海棠蓦地止步,眼角已经湿润如潮。冉倾珞也动了几步,道:“苏掌门,请恕倾珞莽撞。玉棠姑娘既有此心,是不是...让她知道比较好。毕竟生命是她的,选择怎样度过余生,需得由她自己选择。”苏海棠沉默不语,背对着二人,她身形有些颤抖。 良久,她才点头,道:“冉姑娘,你请讲吧。” 冉倾珞点头,看了一眼玉棠,只轻轻叹了一声,道:“玉棠姑娘,对不起,你的病我也无法医治。”苏海棠听闻此言,眼中泪终于忍不住,簌簌滑落。玉棠倒是很坦然,浅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冉倾珞道:“其实说起来,你身中这也算不得是病。你身上的经脉已经异于常人,非常脆弱。想来应该是在令堂腹中之时便就已经受到损伤。至你出生,你身中的抵抗力量十分微弱。若是常人身中抵御之力总有十分,你身中连三分都不到。因此,若常人能活一百年,你最多只能活三十年。加之你常年多病,心情低郁,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际。若不是苏掌门日日耗损功力替你续命...”她顿了顿,摇头补了一句:“你怕是早已活不到今天。” 玉棠面色惨白,慢慢点了点头,她走到苏海棠身边,轻轻跪下,泣不成声。 “师父,谢谢你。这两年来你每天晚上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若是不为我耗损这些功力,师父早就已经突破功成。苏青剑派也定然能够列于天下门派之前列,与昆仑、太白、天龙等门派一争高下。这一直是师父的愿望,可是却因为玉棠而不得实现,对不起。” 苏海棠闭上眼,缓缓地道:“我一生有三大愿望,一是找到仇人,替你父亲报仇雪恨。二是,如你所说,将苏青剑派发扬光大,成为东南翘首。其三,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够一生平安。这三大愿望永远都不分先后。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若说有错,便是我不该生下你,让你无故受这份罪。” 玉棠眼中的泪泫然滴落,她沉声道:“冉姑娘,你可否告诉我,如今的我还有多少时日。” 冉倾珞沉默了片刻,道:“你身中脏腑皆已衰竭,再难回天。不过,若你听我的话,我可以开一剂药方给你,你按时服用,并且不动悲喜之心,可保你一年时间无虞。” “那若是动了悲喜之心又当如何?”玉棠转过头来问道。冉倾珞无奈的道:“或许数日,或许月余,我也说不准。” 玉棠点点头,苦声一笑,道:“知道了,多谢。”苏海棠快速地拭去了泪,转身扶她起身。冉倾珞道:“玉棠姑娘,你多休息。药方我写成之后会交予你。你们说说话吧,我还得去看看韩公子醒了没有。就不叨扰了。”说罢便欠身作别了苏海棠和玉棠。出了门来独自离开。 自从得到灵界星茸谷真传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无法治疗的病。冉倾珞不禁感叹,自己的医术也并非独步天下,能够藐视天下所有疾患。生也有涯而知无涯,到此时,她全然无法襄助玉棠获得新生,那种深深的无助刺痛了她的心。 “我身为女娲后人,大地之母的后代。却无法守护这一片土地上的生灵,老天,你这是对我的考验还是对我的嘲讽。”她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韩仑的门外。 她刚要推门,只听得屋内大喊一声:“玉儿!” 她听得这声音是韩仑的,当即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令狐玉儿昏倒在床边,而韩仑浑身颤抖,急若火烧,可是她全身无力,丝毫爬不起来。冉倾珞连忙奔过去,询道:“韩公子,你醒了?玉儿妹妹怎么?” “冉...冉姑娘,快,你快看看她。”冉倾珞替他拿过脉,轻轻在她胸口一点,一股灵力从她胸口透入,玉儿便顺畅的吸了几口气。 “急火攻心,没大碍的,别担心。你感觉怎么样?”冉倾珞一边替玉儿输送灵力,一边问韩仑。 韩仑道:“没力气,倒是不痛了。” 冉倾珞点头,道:“你刚醒来,很正常。再过一会儿就会好很多了。不要急。” 说话间,只见玉儿慢慢地醒了过来,冉倾珞理了理她的头发,道:“你怎么了?” 一见是冉倾珞,玉儿双眼立马飞红,抱着她大哭起来:“姐姐,我娘死了...我要回长安,我要回长安...”冉倾珞一愣,讶然道:“这!怎么会!难道是那场大战。”她看向韩仑,韩仑无奈地点头。 丧母之痛一直都是她心中无法排遣的毒瘴,只要一想起娘亲惨死在魔物手中的场景,他便会心痛如绞。如今玉儿竟也是一样,立时间,她便体会到了那种切肤之痛。眼中泪忽的也止不住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玉儿,道:“妹妹,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会好的,姐姐会陪你一起回去。” 玉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裙,嚎啕大哭。韩仑见她伤心欲绝,心中也不好受,撇过头去黯然落泪。 良久之后,韩仑似乎终于能动了。他慢慢坐起身来,手中涌起淡淡一层灵力,他从魂蕴之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扶着床沿慢慢下了床,道:“玉儿,我陪你回去。” 玉儿转过头来,摇头道:“不,你在这里养伤,我会回来找你。” 韩仑道:“你忘了你刚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再也不要抛下对方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可是你身上有伤。” 韩仑浅笑道:“我刚刚才服下了玉心丹,很快就没事的。我这就去向师父辞别,同你一道下山。” 韩仑刚刚起身,手捂住胸口走到门边,一拉开门,只见门外忽然响起大片脚步声。 “快快!掌门有令,快去前山!” 这声音十分杂乱,似乎有数百人正在疾步而走。韩仑在门口顿了顿,玉儿和冉倾珞已经走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扶住。三人走出门,只见大批弟子提着剑匆匆忙忙的奔走。韩仑拦下一人,那女子惊道:“咦,韩师兄你醒了?令狐姑娘、冉姑娘你们好。” “玉曲师妹,怎么回事?”韩仑问道。 那女弟子道:“前山似乎有人闯山,被守山弟子包围了,掌门正和那闯山之人激斗,现在正召集门派中所有弟子到场,布天罗地网剑阵。” 韩仑闻言一惊,道:“什么敌人竟然要用到天罗地网剑阵!”那女弟子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抱歉,韩师兄,我得走了。回头再来看你。”说罢匆匆跑进队伍之中。 韩仑甚是疑惑,这么大的阵势,苏青剑派可是从未有过。他道:“既然师父在前山那我们也去前山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两女扶着韩仑一步步走上栈道,不多时便已经来到前山,此时前山的空场之中已经涌满了人,三人便寻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向下看去。只见苏海棠正与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激斗。那男子使一把斧头,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身形灵动非凡。 三人只看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 因为那人竟是罗啸成! 第八百八十八章,聚首之战 第八百八十八章,聚首之战 原来冉倾珞和史云扬离开扬州的第二天早晨,罗啸成便也抵达了扬州.一上岸,别了那几位东瀛朋友,罗啸成便径直寻了韩府而来。开门的仍然是上回那个管事。罗啸成陈明来意,那管事甚是奇怪,细问之下,那管事便将头一天的事说了一番,并描绘了一番史、冉两人的长相,虽然罗啸成听得奇怪,但是听得一男一女,女子貌美,又是来找韩仑的,心中料定是冉倾珞二人无疑。问明了两人的方向,这便匆匆向武夷山赶来。 到了苏青剑派,用传信石碑通报了姓名,苏海棠记得他是神农谷谷主,便亲自来前山迎接。可是当看到他身后一直背着的青阳棋圣,一时间脸色大变,竟然一声不发的动起手来,招招都要至青阳棋圣于死地。 苏海棠身边青剑顿时幻化为数道光剑,剑身一抖,剑气如瀑,疾风暴雨般冲着罗啸成打去。罗啸成见状身形猛然后跃,手中贯日斧带起一阵强烈的劲风,硬生生将那气刃震偏,巨斧如残影鬼魅般将其个各个击破。 他身形后退数步,苏海棠已然凌空跃起,手中剑疾刺而来,罗啸成握住斧柄将其拦下,竟只用一只手便将对方攻势招架住。剑刃砍在斧刃之上,一时间火花四溅。 “罗谷主,苏青剑派与神农谷从无恩怨瓜葛。你可不要一时冲动伤了两家和气。”苏海棠凌厉的说道。 罗啸成无奈一笑,道:“苏掌门,这先动手的可是你,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苏海棠剑刃向下狠狠一压,顿时青光四射,罗啸成手中的斧头竟被她生生压下去一寸左右。罗啸成紧握斧柄,用力顶住,只听苏海棠道:“你身后这个老妖乃是我苏青剑派之宿敌,今日既然撞上门来,定无再放其归山之理。” 罗啸成道:“这是你们苏青剑派和他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这些罗某不想听。” 苏海棠道:“既然如此,你就将此獠交予在下,苏青剑派感恩戴德,在下亲自奉茶以赔动武不敬之罪。” 罗啸成摇头,忽的身形一矮,扫堂腿飞剪踢出,苏海棠见势,手中借力,身形飞旋跃起,一个鹞子翻落到罗啸成身后,罗啸成抽身退出几步,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这家伙和你们有什么渊源,但是这老妖救过我的命,我答应在他醒过来之前看着他,在他醒来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苏掌门海涵。” 苏海棠道:“此獠一日不死,便难解我心头之恨,门派耻辱,今日必得昭雪。苏青剑派不愿同神农谷为难,请罗谷主勿要执迷。你身后所负乃是妖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若有心维护妖物,传出去,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罗啸成冷笑道:“在下今日之举,与神农谷并无关系。人行于世,义字当先。无论神鬼妖灵,皆有善恶之分,他虽然是妖,但于我有恩,罗某人定也不会恩将仇报!” 苏海棠长剑一挺,横声道:“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待在下生擒此妖,再来向罗谷主奉茶赔罪!”苏海棠剑指苍穹,大喝一声:“布天罗地网剑阵!” 霎时间,只见四面八方的弟子如潮水般涌来,各自执剑飞走,不多时便里里外外将罗啸成围了个遍。 罗啸成朗声道:“苏掌门,我来苏青剑派是为了找人,并非为了与贵派争斗,若是今日在此伤了贵派一名弟子,都实非罗某人之愿。况且贵派女子众多,罗某与众相斗,多有不便之处,还请罢手!” 苏海棠冷声道:“你是看不起我苏青剑派弟子吗?”众弟子闻言,也都面目可憎,手中剑铮铮作响。 罗啸成道:“罗某人并无轻视之意。实在是不愿大动干戈。在下来此只是为寻义妹冉倾珞和令狐玉儿。韩少爷受伤不知生死,特来探望。拳拳之意还请明解。” “大哥,我在这里!” 苏海棠正要出声,忽听得一个声音从空中飘落而下。罗啸成抬头一看,只见冉倾珞一袭白裙正从天而降,翩然落到他身边。罗啸成狂喜,大笑数声,冉倾珞轻轻拥住他,罗啸成手中斧头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他一只手抱住她肩膀,道:“妹子,能见你安然无恙,大哥太高兴了,苍天有眼呐!” 冉倾珞垂泪道:“听玉儿妹妹说起大哥遇险,小妹担心至极。想不到这么快能够再见到,倾珞也很开心。”她又用力抱了下他的腰身,忽的大惊失色,她捏着他空荡荡的袖子,惊诧道:“大哥,你的左臂呢?” 罗啸成笑道:“看来玉儿姑娘并没告诉你,我这条胳膊已经断了。”冉倾珞闻声一痛,声音已经声哑涩:“大哥......” 罗啸成轻拍她肩,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条胳膊又不要命,大哥活得好好的。” “可...”她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罗啸成只听得一个女声喊道:“罗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罗啸成一抬头,只见令狐玉儿正在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冲他打着招呼,韩仑也就在旁边向他招手。罗啸成笑道:“玉儿妹子,韩少爷,伤好了么?” 苏海棠闻声也转过头去,只见韩仑正在高处。韩仑见师父正向自己看来,于是便让玉儿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去。 “韩师兄你慢点!”、“韩师兄你可得多休息啊!”周围的各位师妹细声关照着,韩仑点头一一应答,不多时也已走到苏海棠面前。 “师父。”韩仑附身半跪,另一只膝盖还未着地,便已经被苏海棠一股灵力扶起,道:“醒了就在屋里好生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回去!” 韩仑顿了顿,看着天罗地网剑阵之中的罗啸成,道:“师父,这位罗兄是我的朋友。不知他哪里得罪了师父,我替他向师傅道个歉。还请师父撤去剑阵,让他下山去吧。” 苏海棠冷哼一声,道:“下山?没那么容易!” 韩仑道:“弟子也想向师父告知一声,我也须下一次山。韩仑鲁莽,未得师父和父亲允许私自娶妻。不过师父请莫怪罪,韩仑定会明媒正娶。玉儿的娘亲已经在长安大战之中不幸遇难,此次需得陪她回一趟长安,还请师父准允。” 苏海棠冷冷的道:“亏你也知道自己鲁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算不得成家。算了,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你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哪也不准去,给我回去!” 韩仑被泼了一瓢冷水,想言而又不敢言。可是他一看身边双眼通红的令狐玉儿,身中又多出一勇气来。韩仑正要开口,忽然只听得苏海棠手中剑诤鸣一声划过长空。空场之中的弟子齐喝一声:“得令!”片刻间,只见所有的弟子立马站成十数个大圈,每一个大圈之中又有无数个奇妙的图形变换。此时阵型变幻起来,如同行云流水,远远望去,每一个弟子手中的长剑在烈日下反射着亮光,一时间好似一个巨大漩涡。 “冉姑娘,请你退出阵心。”苏海棠高声道。 冉倾珞道:“苏掌门,这位是我义兄,兄长受难,小妹不得冷眼相观。苏掌门能否卖小女子一个薄面,我们就此罢手。” 苏海棠到:“罗谷主背上之妖物便是杀我门派上代谷主,并让我女儿不久活人世的罪魁祸首。既是我苏海棠的个人的血海深仇,又是我苏青剑派的奇耻大辱。今日天要我除之。如此大仇,怎么可能放之离去!” 冉倾珞一惊,苏海棠说过他曾经同他的丈夫,也就是上一代的苏青剑派掌门人一起追杀一只妖物,掌门人不辛身亡,而怀有身孕的她生下玉棠后,玉棠的生命也异常脆弱。想不到这个妖物竟然就是罗啸成背上的白胡子老头。 冉倾珞也十分为难,道:“苏掌门,你的心情我理解。请让我试试能不能唤醒这位老先生,若是能够,此事便与我们毫无相干。若是不能,还请苏掌门放我们一马,全人恩义之举。” 苏海棠一招手,周围流动的剑阵突然静止下来,冉倾珞微微颔首,表示称谢。她走近罗啸成,悄声道:“大哥,你不该来这里的。” 罗啸成也小声道:“妹子,可别真的把他弄醒了,要不这老家伙可真要交待在这儿。若是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在山海界了,他于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两人刚说着话,突然间,只觉得一道劲风飞速划来,罗啸成一惊,转头一看,只见苏海棠的剑锋已经离自己不到三尺。他所拿的兵器不适合近身防御,此时抵让已然来不及,罗啸成退开冉倾珞,立即后退,口中大喊一声“卑鄙!” 苏海棠冷声道:“只要能除去此妖,卑鄙一回又如何!”说罢剑锋去势不减,一缕青光飞速划过。罗啸成大惊,便准备爆发出合力抵抗,然而就在此时,不知何处突然飞过来一道红光,砰地一声打在那青剑之上,青剑顿时便被击飞,深深刺进地面石板之中。 “是谁!”苏海棠大喝一声。 忽然间,只见虚空中闪烁一阵,突然从中走出一人,手一招便将那红色的剑收回手中,一拱手,道:“抱歉苏掌门,这个妖物我还不能让你杀了,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冉倾珞一阵惊讶,因为此人便正是史云扬! 第八百八十九章,冰霜之局 第八百八十九章,冰霜之局 事情本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史云扬再出现在这里,形势立时变得更加不妙. 苏海棠本来一击已经就要得手,怎奈功亏一篑,一腔怒火全然倾泻到史云扬身上,只见其身形幻影般急掠而来,手中虽已无剑,但是手中灵力已经幻化为一柄虚幻的剑影,所到之处,空气顿时变得极其稀薄,威力不可小觑。 见她来势凶猛,虽未惊惶,但也不准备同她硬碰硬,毕竟两人之间可是有一个等级的差距。史云扬并不惧她这一手攻击,不过自己并非前来闯山打架的,因此还是自退几步比较好。 “雪上轻鸿!” 史云扬轻喝一声,身形忽的一动,立马带起一道残影。这一刻,在史云扬眼中,苏海棠的动作似乎变得极慢,自己稍稍一动,便已经从她剑下躲过,继而滑到了她背后位置。并非苏海棠的动作变慢了,而是他的动作已经快到极致,如同瞬间移动,苏海棠的攻势便已经失去了目标。 “苏掌门,我不是来同你切磋的。你要杀的这个妖物身上有我想知道的线索,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请你手下留情。”史云扬一揖到底,诚挚说道。苏海棠身形猛转,手中爆发一股吸力,插在地上的青剑顿时一阵战栗,随即拔地而起,飞回她手中。 “我苏青剑派再不济,也不会同魔物谈交易。今日既然你闯入我玉女峰地界,便休想再离开。” 史云扬道:“苏掌门,说句冒犯的话,我们几人要走,你也留不住。我们不想同苏青剑派有隙,还请足下宽宥则个。” 苏海棠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大可试试。”苏海棠身形突然一退数十步,周围的剑阵又开始流动起来,周遭弟子的灵力汇聚在一起,顺着特定的路线循环往复,这股灵力由小聚大,点滴成河,一时间竟在空场周围形成一道极强的屏障。 韩仑见此时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只差一声令下,双方便要开打,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面是师门的兄弟姐妹,无论相帮哪一边都是自己所不愿的。为今之计,也只得希望师父能够罢手。 “师父,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谈一谈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与他们太过熟悉,知道他们绝无恶意。要是打起来,派中这么多师姐师妹定然会受伤。您不会想看到这种结果的。” “我派开创以来,一直秉承先代掌门之高志,降妖除魔,护一方百姓。今日妖魔俱在此处,若是对妖魔心慈手软,我等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历代掌门!韩仑,若你真嫌有劲没处使,拿上你的刀去把那一妖一魔给我杀了!” 韩仑大吃一惊,连连后退,道:“掌门,史兄不是魔物,他身中受到魔气侵蚀,他也是受害之人。” 苏海棠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敢违抗师命!上次那一剑还没刺醒你是吧?”苏海棠剑锋一震,忽然间一道灵力从韩仑身边划过,一瞬间,只见令狐玉儿身形出现在韩仑前面,手中点绛笔在空中轻轻飘浮着。冷冷的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就算你是他师父也不行!” “玉儿,不得无礼。快收起武器。”令狐玉儿静默不动,韩仑催促再三,她才终于慢慢的收起笔,扶着韩仑后退几步。她道:“相公,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们下山去就是,过一段时间便回来看你。反正她现在也不可能让你下山的。” 韩仑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回了长安还会承受多大的痛苦,但是我感受得到,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那样我还算什么狗屁丈夫。” 他又走近了苏海棠,重新跪下道:“师父,你让我们走吧,韩仑再让你刺一剑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我替史兄和罗兄受过了。”他伏身到底,道:“请师父动手吧。” 苏海棠气急败坏地道:“我苏青剑派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不肖的弟子。竟三番两次要毁坏门派声誉,毫无愧意地相助魔道,罢罢罢!你是我苏海棠教出来的弟子,今日我就废了你,将你逐出师门!” 说罢,他手中长剑便真的韩仑向刺了过去,玉儿见状大惊,手中灵力飞动,点绛笔早已经飞速击出。可在她的点绛笔击到青剑之前,苏海棠的剑刃已经偏离了数寸,玉儿生怕自己无意中伤到她,也连忙收回红笔。那一刻,她分明见到玉棠正张开双臂当在韩仑身前。 “玉棠,你不要命了吗?”苏海棠狠狠斥道。 玉儿趁机去扶韩仑,韩仑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没奈何,她便也只得同他一起跪地不起。韩仑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声不吭。玉棠也一动不动,一身紫衣在满场的的劲风之中不住飘飞,道:“师父,你放他们走吧。” 苏海棠道:“都已经到了现在,就让这臭小子留下来陪你几天又怎么了!玉棠,那白胡子老妖便是害死你父亲,更害了你一生的凶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它。” 罗啸成高声道:“你们有什么恩怨那是你们的事。他不能死在我手里。看到大家无恙,我已经得偿所愿了,今日定然会带他离开此地。在他醒后,若你要杀要剐,罗某人绝不插手!” 苏海棠道:“既然踏进了天罗地网剑阵,就别想着再出去,罗谷主,如今只好得罪了。”他又转向冉倾珞道:“冉姑娘,你对我苏海棠有恩,我请你不要管这个闲事。” 冉倾珞摇头道:“苏掌门,无论生死,倾珞都会都与他们共进退。乞望海涵。” 苏海棠冷声道:“个人恩义与门派耻辱相比,我也只得顾虑门派。若是姑娘执意,苏海棠只得向姑娘先行道歉,刀剑无眼,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冉倾珞闻言,手中的伏羲琴已经祭出,此时漂浮于虚空,早已有一股灵力在身边旋绕开来。 一触即发的战斗,剑拔弩张的气势,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硝烟味,只差一点点火星,便能引爆整个空间。 “师父,仇怨总是无尽事,若是今日为了杀这只妖物而损失了这么多师姐,即便能够报仇,玉棠又于心何忍,您又于心何忍。它既然已经出现在苏青剑派,我们派人跟着它就是了。如今大家都是朋友,这样剑拔弩张真的不好。刚好韩师兄的朋友们都来了,韩师兄既然有事要下山,就让他下山去吧。” “玉棠师妹,你退下吧。不要说了。”韩仑知道玉棠身体虚弱,苏海棠又脾气暴躁,若是一个不慎体罚她一番,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苏海棠没有再理会玉棠,手中剑再次划破长空,铮然一响,道:“生擒他们!”话音刚落,只听的场中的天罗地网剑阵发出一阵啸鸣,所有长剑剑锋立时指向阵中三人,由内向外,所有弟子开始发起轮番攻击,最内一圈弟子挺剑刺去,冉倾珞手中灵力顿时关注与伏羲琴上,琴音一响,立马在阵中心出现一个更强的灵力屏障。 那些弟子攻击不中,亦不停留,身形一闪便跃到阵中,下一**势接踵而至,冉倾珞不住变换着琴音,灵力一波接一波的涌出,将灵力屏障加固,避免与她们发生直接的冲突。 冉倾珞已然是无上镜的实力,按她的实力,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也本不惧这剑阵。可不料这剑阵竟然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脆弱,在周遭攻击十数次无效之后,剑阵中突然千剑升空,在空中凝聚为一把巨剑,垂直飞速落下,竟直接将冉倾珞的灵力屏障突破,向三人之间的空隙中刺去。 三人一惊,身形慌忙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掠开,霎时间,阵型变换。便将他们三人分别包围。 罗啸成大喝一声,身中鼎力与灵力的合力顿时涌出身外,只见紫电闪烁,一个高大的巨人虚影在他身边成型,那巨人有双手,并拿着一把与他手中贯日斧一样的巨斧,动作与他完全同步。罗啸成巨斧猛然顿地,那巨人也同样为之,霎时间,地面上一阵能量涟漪散开,地砖如同波lang一般向周遭拱起,随即裂成碎块。周围的守阵弟子被他击退数十步,罗啸成的战圈中顿时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空场。史云扬身边三剑齐飞,灵力场强横异常,一时间力量分散的弟子也突破不进来。 “师父,请停手,师父!”看到三人正在大阵之中激战,韩仑心中焦急不已,他看两眼阵中,又苦苦乞求。苏海棠全然不理,一时间,韩仑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种境况,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儿虽然未曾参战其中,但是此时也无比焦心,可她又不能撇下韩仑前去相帮,又不好开口求她住手,心中焦急与韩仑也并无二致。 “师父!!求你了,韩仑愿意承担一切,求你放了他们。”正说话间,只见三名弟子手中剑合为一道,急速向冉倾珞背后刺去,韩仑大惊,大声道:“冉姑娘小心身后!” 苏海棠对他这一声提醒极为不满,大声叱道:“韩仑,你竟然背弃师命相帮妖魔,我今日便要真废了你!”说罢,举剑便向韩仑喉间刺去。 第八百九十章,玉棠花谢 第八百九十章,玉棠花谢 “住手!”玉儿见状大呼一声,腰间缎带凝空而飞,迅速向那青剑剑锋缠绕上去.她一手抓住缎带中央,缎带的另一端也像蛇一般向苏海棠爬去。苏海棠长剑脱手,但手中立马多出了一道灵力剑影,玉儿虽然与她等级相同,但是论战斗的经验又哪里及得上她一半老辣。此时苏海棠手中的长剑已经在她缎带将要收紧之时刺了出去,并且手中的灵力剑刃已将那缎带斩成碎片。玉儿见状大惊,那里还管得住什么缎带,此时她就在韩仑身前,猛然回身,毫不犹豫,一把便将青剑剑刃抓在手中。剑刃去势不减,生生将她手掌割破,顷刻已是血流如注。 “玉儿!”韩仑猛地抬起头,只见那青剑剑锋离自己眉心已不过一寸的距离,玉儿手中的鲜血顺着剑刃一端涓涓流淌。韩仑惊恐地将她挽入怀中,一把夺过那青剑掷在地上,双手用力撕破身上的衣衫,将她的手紧紧缠起来。可刚刚包扎完毕,血便已经将整块布全部浸湿,湿漉漉的缓缓滴血。 玉儿张开手挡在他身前,狠狠地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韩仑怕你,我不怕你!” 苏海棠见她竟然空手夺刃,此时定然已经伤到了骨头,一时间又是惊诧,又有歉疚。她道:“这是我苏青剑派的内事,外人不得置喙。” 令狐玉儿凝眉道:“我才不管什么内事外事,只要我在这里,你休想再动他一根手指。” 苏海棠怒道:“我在我苏青剑派地界上惩处我派门人,哪有你说话的分!给我滚开!”说罢,苏海棠手中印决变幻,突然,只见长空之中投下一道极强的光芒,融进她掌心之中,苏海棠双掌相合,片刻后蓦然分开,已是一道强烈无比的青光。 “不好,是九霄碧空剑!”韩仑眼前一愣,惊呼道。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苏海棠手中那青光便化为数百把飞剑破空而出,剑刃飞在空中,不断凝结为一把完整巨剑,又迅速分开,每一次凝聚的巨剑形状都不一样。似乎其上的威力也相应不同。 这九霄碧空剑乃是苏青剑派的不传之秘,乃是第七代掌门融合冶铸之术,配合天下名剑剑术形成的一记杀招,以天地灵力为引,爆发强大剑气,剑气变换之时,随着所凝聚剑的形态不同,便可变换为数千种不同剑招。防无可防,避无可避。一旦出招,对手如若招架不住,便绝无生还之路。按理说,苏海棠不应对晚辈用出如此强横的招式,然而几人屡次进犯苏青剑派的威严,已经完全触怒了这位掌门。此时她心中复仇的怒火已经席卷了一切。 “师父不要!”韩仑刚一张口,只见玉儿和玉棠两人竟然都义无反顾的扑到韩仑身前。两女身中灵力席卷而出,顿时化为一道能量环挡在面前。眨眼之间,变换的青光剑刃重重撞在能量环上,玉棠一声闷哼,那能量环顿时能量不支,迅速破碎。 “你们闪开!”韩仑大惊,猛地一把将两女推开,手中的灵力喷涌而出,一道极为强横的灵力将那青光剑刃包围其中,能量涟漪一阵又一阵扩散出去。情急之下,韩仑使出了自己的全力,虽然他重伤未愈,但是毕竟已经是无上镜的高手,一时间,只见那能量如同将青色光芒吞噬一般,迅速的向苏海棠冲去。 虽仅仅是片刻,苏海棠便已经退出了数十步。此时玉儿身形落在石台边缘,突然栽倒下去,韩仑立刻就无心继续与她僵持下去,蓦然收了灵力,一把将玉儿抓住。苏海棠此时已是用尽全力,韩仑力量一消失,她残余的能量便急速的涌向韩仑胸口。 韩仑重重吃了这一击,胸口一阵剧痛,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开来,鲜血立马将胸口衣衫浸湿了一大圈。韩仑痛呼一声,却仍吃力的将玉儿拉上石台。 “相公,你怎么样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苏海棠,厉声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玉棠师妹!”玉儿话音刚落,只听得韩仑惊呼一声。只见玉棠仰跌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大股鲜血正从口中涌出。韩仑见状惊恐不已,连忙踉跄过去,将她身子扶正,玉棠手臂一软,便倾倒在他肩上。 “韩...师兄。你的伤口...你的伤口...”韩仑道:“我没事我没事,师妹你坚持住,坚持住。”他转头大吼道:“别打了别打了!!冉姑娘!!” 苏海棠见玉棠吐血,如若五雷轰顶。她三两步奔到玉棠面前,一把将她从韩仑怀中夺过,手中灵力不住从她胸口透进。 “玉棠,孩子,你不要吓我。”苏海棠声音一颤,她只觉的自己透进她身体中的灵力似乎完全穿过她的身体消散了,玉棠一丝一毫也未吸收进去。 韩仑一把抓住苏海棠衣袖,哀求道:“师父,你快停手啊,现在除了冉姑娘,没人能救她。” 苏海棠犹疑,一掌扬开,韩仑被他推倒滚出数尺之远,苏海棠紧紧抱着她,大喊道:“停手!”玉儿慌忙过去扶起韩仑。只见大阵之中的激斗也立马停了下来,冉倾珞三人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形势,此刻也丝毫不缓,疾步向这边靠近过来。 到了玉棠身边,只见她浑身颤抖,呼吸短促,正在苏海棠怀中低低shen吟,苏海棠满脸是泪,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声音早已湮没在泪花之中。“玉棠,你撑着,娘在这,不要怕。” 冉倾珞忙低下身,双手之中涌出强烈的灵力,不住的从她胸口、手心、口鼻中注入。可玉棠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不能吸收,即便在强烈的灵力对她也毫无作用。冉倾珞毫不犹豫的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她口中,然而片刻过去,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会这样!”冉倾珞再试了几次,然而却都是徒费力气。可越是无法救助,她心中越是倔强:“怎么就不行了呢?”她又待再试,史云扬已经走过来抱住她,冉倾珞细声泣道:“我救不了她!云扬...” 苏海棠面色一白如洗,脸上的泪已然如雨洒落。玉棠动了动身子,柔声道:“娘,你...放他们走吧。玉棠求你了。”苏海棠狂点头,一口应道:“好好,我答应你。我放他们走,玉棠...你别撇下娘一个人,你怎么忍心。” “娘,对...不起。玉棠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怕是不能...再陪你。其实...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娘不必...伤心。”她每说一句话,口中便有大片鲜血涌出,苏海棠含着泪一片片替她抹去,可似乎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尽。 “你孝顺着呢,玉棠,是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女儿,你撑住,娘不报仇了,娘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给我活下去。”苏海棠撕心大哭,直到这一刻,她身上才完完全全绽放出母性的光辉。 玉棠淡淡笑了笑,她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抱了抱苏海棠,道:“这可是...您第一次...抱我,好温暖...娘,我...不怪你。” 苏海棠闻声哭声更盛。周遭围上来的女弟子也个个啜泣不停。玉棠虽然武艺稀松平常,但是为人极好,也并不因自己是掌门的女儿而高高在上,平日里在门派中亲和近人,几乎与所有门人都十分交好,这时候大家心中哪里还有半分战意,早已经替她悲伤不已。 “韩...韩师兄...你在哪?”玉棠伸出手来,在空中乱晃一气,韩仑忙握住她手,道:“我在这儿,师妹,你想说什么。” 冉倾珞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半点反应,想来双眼已经看不见了。她心中一痛,转身抱住史云扬默默流泪。 视力都已经消失,她如今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韩师兄,祝你...幸福...”她莞尔一笑,笑得十分真诚。韩仑却心中一痛,道:“玉棠,谢谢你。” “我还...还有个...心愿,我想去...玉棠崖...”她微声说道。韩仑点头,道:“好,我带你去,你坚持住。” 他撑着身子站起身,伸手从苏海棠怀中接过她身子,横抱在怀中,踉跄着身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后山奔去。在他身后,所有人都跟着他们走去。浩浩荡荡的场中立时便空空如也,只剩一片血迹还在慢慢的晕开。沁入石缝之中。 玉棠一只手虚抱着韩仑的手臂,一只手无力垂着,虽然在韩仑怀中无比颠簸,但是她却觉得很温暖,她似乎也从未笑得如此开心。 “韩...师...兄,玉棠...能不能...认你做个...哥哥。”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但是这句话却说得无比坚定。韩仑心中一愣,不过瞬间却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若是成为兄妹,即便韩仑心中对她有所你念,也绝不会影响到她和玉儿之间的感情。 韩仑噙着泪,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和韩璇一样。” 玉棠一笑,道:“真好...快到了吗?” 韩仑正在不断爬坡,他胸口的血迹也已经流到了地面,顺着他的双脚印成一个个鲜红的足迹。他道:“快了,等一下,再等一下就行。” 韩仑在努力翻过最后的那一个山头,可惜他身中力气不够,尽管已是满头大汗,可那山头似乎永远都难以翻过。 玉棠将脸靠在他怀中,轻轻地道:“我...好像...看见了,很美...谢谢你...韩...”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那一只抱着韩仑的手也突然垂了下去。 而此刻,韩仑猛一下翻过最后一块石头,只见面前是一道悬崖,其上有一块伸出去的小石崖,其上开满了淡淡的粉色玉棠。 第八百九十一章,重回长安 第八百九十一章,重回长安 花落无声斜阳里,无情处,自有情.泪眼问花花不语,微风寂寂拂,长天淡淡青。 一行五人走在武夷山山腰之上,浮云漫卷,夕阳的光芒洒在云海之中,似乎将万里锦绣染上了一层血色。 一行人各自无话,各有心事。心情最为郁闷的便是韩仑,他的伤势虽然暂时被冉倾珞包扎起来,但是心里的伤口却时时痛不可遏。玉棠便静静地消逝在他怀中,像几年前那个苗疆少女一样,而他却无可奈何,即便奋尽全力,也依然无法满足她们最后的心愿。 “韩...师兄,我还...还有个...心愿,我想去...玉棠崖...” “韩仑哥哥,阿巧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即使你...一定会离我而去,即便...是撒谎。” 两个女孩最后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中萦绕,韩仑眼中噙着泪水,在玉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相公,我们歇歇吧。”玉儿柔声说道。韩仑闻声从臆想之中抽脱出来,缓缓点了点头。玉儿扶着他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之上。玉儿这时也变得不那么多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 众人止步相候,过了一会儿,冉倾珞往前走了一段路,回身道:“云扬,大哥,我有话对你们说。”罗啸成和史云扬闻声,稍稍看了一眼韩仑和玉儿,便朝她走去。 “什么事?”史云扬道。冉倾珞摇头,道:“没事,给他们点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肯定有话想说。我们去前面等他们便是。” 罗啸成点头,道:“还是妹子你心细。走吧。”史云扬回头看了看正在发呆的韩仑,轻轻叹息,随即携着冉倾珞走向小道前方。 韩仑脑海中还不断回映着几个时辰之前的光影。还记得苏海棠在玉棠崖说的那些话,句句都印在自己脑海中。 当苏海棠再次从她手中抱回玉棠的时候,那个本来还鲜活的生命却已经只剩下冰冷的躯体。看着她泣不成声,丝毫没有一派掌门昔日里曾有的威严,韩仑心中也极不好受。苏海棠双眼浮肿,面无血色,几个时辰之间,似乎已经老了十岁。 “二十一年了,我每一天都在盘算着如何报仇,如何振兴门派。完全不曾顾及到她。看到她,我总会想起她父亲,时时充满的还是浓烈的仇恨。一直以来,我都逃避着那份来家的温暖。生怕自己会忘了身上的仇怨。我甚至不敢让她叫我一声娘。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再大的仇恨哪里大得过性命。”苏海棠摩挲着玉棠的脸,淌着泪说道。 “师父,玉棠师妹已经走了,您节哀。她不会怪你。”韩仑悲声道。苏海棠双眼无神地看他一眼,道:“可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师父,您何必如此,人各有天命。即便每个人一辈子都有无限多的可能,但是一生毕竟只能走一条路,且无法回头。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走过的路都是最好的,也无法回到原点选择再来一次。过去已经过去,至少今后还能选择怎样生活。” 苏海棠慢慢垂下头去,闭眼不答。韩仑握着玉棠的手,道:“您让她走吧。” “你不在的这两年,玉棠每天都会来这儿坐上一个时辰,这些玉棠花她照顾得比自己都好。也是这两年,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韩仑,她心里是有你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你太过无心。这次你受伤后也是玉棠一心照料你,便是买药都要亲自下山去抚州...半月前令狐姑娘来访,我百般阻拦,不过也是为了一己私心。上天本已待他不公,你我更负她极深。” 韩仑点点头,许久,他道:“玉棠临走前已同我结为金兰。” 苏海棠苦笑,默首心痛,道:“玉棠生前最在乎的人是你,她也不喜吵闹,就让她在此沉睡吧。你将她安葬了就下山去吧。”她将玉棠交回到韩仑怀中,慢慢的走回人群中。 “玉翎,从今日起,我要前往禁地闭关,门派中一切事务交给你,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代行掌门一职,尽你之力壮盛我派。” 独孤玉翎惊惶附身,抱剑起誓,道:“弟子定不负掌门所托,死而后已,定然与诸位师弟师妹一起将本派发扬光大。” 苏海棠点点头,缓缓看向罗啸成和史云扬,苦笑一声,道:“这个仇我不报了,你们走吧,走吧。”说完徐徐转身,孤影相随,一个人慢慢走进苍山暮阳之的深处,化成一道看不清的剪影。 一幕幕都还在脑中萦绕,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这里静坐了半个时辰了。玉儿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看他伤心,玉儿也无比伤心。不知为何,此时虽然坐在他身边,但是却感觉离他好远好远。一阵风过,她心中一阵寒凉,情不自禁向他身边靠了靠。 “相公,你在武夷山多留几天吧。长安我自己去。” 韩仑闻声,慢慢握住她的手,道:“还疼么?”玉儿摇头,韩仑点头,道:“在没遇到我前,你是令狐公的的女儿,衣食无忧,永远都不会有这些伤痛。跟我在一起,带给你的伤痛从来就没停止过...”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相公,玉儿的心意你明白。你心里想着什么我也知道。你不用说。”韩仑转过身来搂过她,沉声道:“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孩子都总是会受伤,我真是个不祥之人吗。” “我不知道,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她安然说道。韩仑淡淡一笑,道:“你开心就好。”他抚着她的长发,道:“玉棠师妹走之前认我做了义兄...” 玉儿抱紧他,抢话道:“你不用说的,我信你。” 韩仑立时无话,长叹一声,心中却突然觉得淡淡温暖。 冉倾珞三人已经在小路尽头的小树林中等候了好久,不过三人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彼此间聊着近日的境遇,毕竟这些天来几人身上发生的事也不少。 让她最心痛的是罗啸成折了左臂。即便她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让他重新长一只手。眼见罗啸成今后一生都只能用一只手,一时心中难以接受。不过罗啸成倒是十分豁达,仍是有笑说笑,似乎混不把这当回事。 “云扬,上次我们走得匆忙,也不知你家是否出什么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回去一次,而且上次说了要去救治欧阳姑娘也一直没来得及,这一次刚好可以补上,我们也一起去长安吧。” 史云扬点头,道:“希望父兄平安。” 说话间,韩仑二人已经出现在小路的尽头。此时慢慢向他们走来。冉倾珞迎上去,微微笑道:“韩公子气色好了不少,还是玉儿妹妹厉害。” 玉儿甜甜一笑,韩仑道:“我要陪玉儿去一趟长安。我们约个碰头的时间吧。你们可以去准备出海的事。” 史云扬道:“我们同去长安。” 冉倾珞点头,道:“我们好不容易再聚到一起,当然不分开的好。云扬的家也在长安,现在也不知情况怎样了。希望一切都还好。” 韩仑道:“情理之中,如此也好,就一同去吧。”冉倾珞道:“韩公子,我们昨日去过你家,老家丁说韩老爷对你很是挂念,希望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 韩仑点头,道:“这一趟去了长安,我一定会回去。到时候出海的船只就包在我身上。” 说了一会儿话,五人便各自唤出了魂蕴,腾入云端,径直往长安城而去。 浮云漫漫,韩仑转过头去看武夷山,虽然此时已经入夜,可是那座山的轮廓似乎一直都那么清晰。一月之间,自己的恩师,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妹都已经不在人世。师门已然成了一座难以触及的殇城。 五大魂蕴速度都是不慢,只有玉儿的青鸟速度不及。不过众人也便顺着青鸟的速度,连夜向北而去。 两天后的清晨,五人在长安城附近一个山谷边落了下来。此时长安城中定然还有大量修仙人士未曾撤离,因此还是不能太过声张。不过此时正门已是不能走的了,几人寻了一处隐秘的墙角,各施神通跃进城内。此时正好在春明门附近,倒是较为靠近东市。 史云扬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头行事吧,玉儿和韩仑去令狐家,我和倾珞先回上官家,罗兄可有什么打算?” 罗啸成摸着下巴思索道:“你们要做的事,我跟去总不大好,我去西市看看月掌柜的酒馆怎么样了,能不能讨些酒喝。” 韩仑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得注意掩盖身份。别被发现了。” 五人从春明门商量后,便暂时分开。玉儿和韩仑不必隐藏身份,便直接从东市门口直接进去,而史冉二人则不得不依靠身法从街角巷落飞速穿行,借助着阴影躲避周围传来的强横气息和兵将守卫。 罗啸成走在路上,眼前所见的疮痍之景震撼人心。一幕幕都不断让自己想到旬月之前的那场大战,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第八百九十二章,残城哀景 第八百九十二章,残城哀景 旬月之前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已经让这座繁华的都城变成了一片废墟,走在街上,随处望去,尽是残红褪尽的断壁焦楼,许多角落还有未曾清理干净的血迹肉泥,好似有无数冤魂正囚困那些断壁残垣中,一直无法脱身,还不断在那些阴影之中发出强烈而绝望的嘶吼. 一场战争,长安不知死了多少人,破灭了多少美满的家庭。 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月,长安城中许多地方还是如同大战刚刚结束时一样,大街上已经人迹不多,倒是有一波一波的士兵在街上巡逻。整个城市如同罩在一片阴冷的黑云之下,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罗啸成拐过几个街角,忽见得周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大量的难民往同一个地方蜂拥而去。罗啸成站在路间,短短片刻,竟被冲撞了七八次。然而他身中根基强大,那些弱不禁风的难民又怎能敌得过他。撞到他身上反倒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这些人似乎很赶时间,即便身形倒地也毫不在意,翻身爬起来便又飞快地跑开去。罗啸成觉得好奇,因此也便随着人流一同凑近。 转过半条街,终于看见了这些人的目的地。原来是官家正在派发救济粥。粥桶之前已经涌满了人,密不透风,人人都高高举着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破碗。眼中充满了原始的期待。一瓢稀粥落到自己碗中,便好像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赏赐。 “别挤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一名官兵在旁维持着秩序,可是这里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人们还是拼命的想挤进粥桶旁边,获得那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口粮。 罗啸成在一边远远的看着,心中蓦然一阵酸楚。这些人生活在长安,就算以前不富裕,也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如今却要为了一点点稀粥拼命至此。 战争!战争夺去了他们的一切,若是天下没有战争,这个都城不知会多么幸福。 罗啸成正想到,忽听得一个弱弱的哭声传进耳中。一扭头,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路旁,衣服褶皱宽松,显然是大人的衣服临时穿到了她的身上。此时正呜呜地哭得伤心,泪水流过脸颊,肉嘟嘟的小手一擦,一张黑漆漆的脸顿时便花得不成样子。 “娘,娘,我饿...呜呜呜.....” 在那领粥的人群之外,一个女人正拼命地往里面挤,可是不出片刻又会被人重新挤出来,身形不稳,重重倒地。可那女人丝毫不放弃,拾起地上的破碗又重新往里面挤。然而身形瘦削的她又如何挤得过那些壮汉子,结果仍可想而知。 “莲儿乖,等娘给你弄吃的来,不要乱跑啊。”那女**声喊着,一边往人群里挤,大叫道:“求你们让一让,我女儿两天没吃饭了,我求求你们。” “我儿子还不是两天没吃饭了!” “我娘都要饿死了!滚一边去!” 那女人话音刚落,便被一个男人一肘顶了出来。那女人重重摔出好远,手中的破碗也顿时破成碎片。她猛地翻身起来,双手颤抖得拿起手中的破瓷片,一时间大哭不止。 然而没人顾及她,施粥棚前仍是一片混乱场景。不多时,人已经越来越少,那妇人擦了泪,又重新往里挤去。这一回她终于挤了进去,可是粥却已经发放完了。 没有领到粥的人们哭着骂着离开了,施粥的士兵已经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那妇人慌忙奔过去,一把将一个士兵的衣襟抓住,哀声道:“军爷,你行行好,我女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肚子饿,她一个小孩子吃不了多少。求你再给点吧。” 那士兵将手中的空桶给她看了看道:“全没了,大姐,明天早点来吧。” 那女人抱着空桶,道:“还有,还有,里面还有一点点,你倒给我。”她指着桶壁上沾着的些许米粒,兴奋地道。那士兵看她也可怜,道:“好吧,把你的碗拿来。” 妇人在身上摸了一番,忽然记起自己的碗已经摔破了,她忙爬起身来,郑重的道:“军爷,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我马上回来!”说着,她立马转身,风一般跑近转角处。 那两个士兵也算挺有良心,也便在原地等着她回来,然而一连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女人依旧不见回来,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误了交差的时辰,无奈之下也只得收拾空桶离开。 两名士兵刚走不久,那妇人又再度从拐角处飞奔出来,脸上似乎已经剌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在流血。在她跑出来的片刻间,在她身后又有一个汉子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长木板追着她一阵乱打。 忽然间那妇人被脚下一块残砖绊了一跤,又跌倒在地,然而落地一刻,她却紧紧地护着怀中的东西。身后那汉子追将上来,掀起木板便重重往她身上砸去,骂道:“臭女人,连个碗你都要抢,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女人惨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那人却并无怜悯之心,抡起板子又要打,忽然间,只觉得一道力量将自己手中板子固定住,丝毫动不了。那人一转身,只见一个独臂大汉站在他身后。 罗啸成手中的劲道微微一带,便将那人手中的木板夺过,随手一掷,那木板竟然生生扎进了街边一根抱柱之中。那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就没影了。 那妇人从路边爬起身来,顾不上说声谢谢,转身便跑,然而片刻就止住脚步,她忽的转过头来惊恐的问道:“他们呢?” “他们走了,得回去交差。”罗啸成平静地道。 那夫人缓缓跪下身,眼中泪如雨下。“他们说好要等我的,她爹也说好不会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罗啸成叹息一声,只见那路边一直哭的小女孩慢慢凑拢过来,那妇人一把把她抱住,道:“莲儿,对不起,娘知道你肚子饿,可是娘也没办法,你要实在太饿,你就咬娘的肉吃吧。”那妇人撸起袖子,伸出手肘来。 那小女孩闻声,又哇哇地大哭起来。罗啸成听得那妇人所言,不禁惊诧至极,虽然以前也曾听过战时有惨无人道的人吃人场景,可是终究无法想象。然而这样一句话却生生从一位母亲口中说出,真是世上最残忍的温情。 罗啸成道:“姑娘,这附近可有卖吃食的地方。” 那妇人摇摇头,道:“没有了,长安城早已没有吃的卖了,即便有的卖也没人买得起。” 罗啸成点点头,在身上摸索半晌,忽的摸到了些饭团。还是船上东瀛人弄的些精致点心。他晚上一个人赏月,便带了些在身边。可惜有些鱼腥味,他不大吃得惯。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罗啸成蹲下身来,摊开手递过去一个团子:“乖乖,可不要吃娘的肉叻,吃这个,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小女孩怵了怵,慢慢看了妇人一眼,妇人点了点头,小女孩便一把抓过那团子狼吞虎咽起来。 放在平时,这种无事献上的殷勤,常人都会想想会不会有毒,然而此时她根本没这个想法,也许填饱肚子比中毒而死还要重要。 “谢谢您,恩公。不知怎么称呼您。”妇人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问道。 罗啸成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孩子还小,受不了那些残忍的东西。日子虽然艰难,但是还是要活下去。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掏出了一个小钱袋,塞到那妇人手中道:“这是点儿碎银子,给你太多终究也是被人抢去的,这一点儿也该够你们母女生活一段日子了,收着吧。” 那女人拿过鼓鼓的钱袋,约么有三四十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即便放在战前这都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钱财。 那妇人忙推却道:“孩子有吃的就行了,这么多钱,我们用不着,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罗啸成道:“这钱总会有用的,乱世的钱才更珍贵,好好收着吧。”他笑了一笑,又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擦了擦那小女孩的脸,道:“你叫莲儿是吧?” 小女孩晃晃脑袋点头,罗啸成道:“莲儿要乖,以后不要哭,要不然娘该多着急啊。长大后好好孝顺你娘。大叔要走了。” 那小女孩点了点头,凑上去抱了他一下,淡淡的稚气传入脑海中,罗啸成只觉得一阵温暖。 “大叔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小女孩弱弱的问道。罗啸成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道:“一定会的,天涯无处不相逢。孩子,等你长大后,千万不要只记得人心的恶,还要记得这世间的善。” 小女孩似乎不太懂,迷迷糊糊的,罗啸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转身便离去了。 一路上,这样的凄凉景象全然应接不暇,罗啸成帮了几个人,正好顺路也就到了西市。 这个地方再也没有昔日的繁华,冷冷清清,大街上处处都是残砖断瓦,走在街上便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脚下瓦砾咔擦的微响。不多时,他驻足不再走,一抬头,便已经是那间“五湖酒楼。” 第八百九十三章,垂别家门 第八百九十三章,垂别家门 “等一下!”冉倾珞低声说道,两人连忙倚靠着墙壁,待得一队士兵走过,两人这才从墙后走出来,身形一闪便又翻到了另一道墙体之内. “此处灵力强盛者不多,我们掩盖形迹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暂时安全了。”冉倾珞说道,史云扬点头道:“过了这个院子就到了,小心些就是。” 两人从矮墙处一路摸索前行,到了院落尽头,两人轻轻一翻便已经落入了上官府的院墙之中。此时门外还有大片嘈杂之声,两人警觉的凑到前面去看看,史云扬才发现原来是大娘和三娘在为灾民派发救济粥。难民如潮,也亏得她们颇有耐心。 两人只是稍稍瞧上一眼,也并未惊动他们,便转身向内堂走去。走进门口,便已经听到上官仪和上官庭芝的声音。 “这样吧,你明日备些礼去欧阳家走走,毕竟这事还有我们的不是。”听得是上官仪吩咐的声音。 “我知道了,希望欧阳大人能够缓过来,毕竟他为官不错,二弟上次让他扫尽颜面,可想不到这一次出面为您说情的竟然是他。我还以为他会伺机报复。”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听得上官庭芝一声叹,道:“也不知道二弟知道这消息会怎么想,唉...” 听到此处,史冉二人推门进去,史云扬道:“爹,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门中两人一惊,惶然起身,只见进来的人是史云扬,一时间不禁又惊又喜。 “承枫!真的是你!”上官庭芝惊讶问道。史云扬笑道:“自然是我,这番回来,便是探望一下父亲和大哥。爹身体还好吗?” 上官仪笑着扶须道:“身体倒是没事,整日清闲在家,只得写画作乐。哦,冉姑娘也一道来了,请这边坐。” 冉倾珞上前欠身行礼,道:“两位大人,倾珞有礼了。” 上官仪道:“不必客气。”上官庭芝也笑道:“是啊,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口称声弟妹,不过以后总是一家人,不必拘谨。”冉倾珞赧然一笑,默默颔首。上官庭芝拍了拍史云扬肩膀,道:“承枫,我们刚刚才谈到你,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你这曹操一走就是两年,唉,早知道就多念叨你几次了。” 史云扬一笑,和上官庭芝互抱一下,道:“日前大战,我走得有些匆忙。因此没来的及回家查看一番,家中可有什么重大损失?” 上官仪道:“我们家里还好,也就损失了七八间房子,有些书画烧着了,死了几个家丁。幸好皇上及时将我们前往内城,不然...哼,可就说不定了。” 史云扬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总算可以放心了。对了,门口那是?” 上官仪叹息着坐下来,道:“如今全城饥荒,数十万的灾民流离失所,皇上已经下令将这些难民分批送往江南安置,可是这几天总归有大量的人滞留。我回府之后,发现粮仓里还有不少存粮,便都取了出来,救济灾民去了,毕竟都只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史云扬点头,道:“理应如此。” 上官庭芝无奈道:“大部分官家都已经开始放粮赈灾,这个时候,即便我们上官家不放也得放,要不然灾民们会群起闹事。前几天正五品大员李大人的府上便是因为没有放粮赈灾,险些被些难民攻破了院墙,一把火烧了宅子。” 史云扬道:“公道自在人心,这种事父亲和大哥所为又并非被迫,无须担心。” 上官仪摆手道:“主动和被迫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饭,总才是好事一件。” 史云扬点点头,心中想到。这个时候也当是他们上朝的时候了吧,但此时他们都呆在家中,难不成都已经被停职。他道:“听爹刚才所说,在家清闲,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吗?” 上官庭芝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通缉重犯。当时大战中你们失踪之后,皇上便广布追缉令,如今已经通告天下。我和父亲赋闲在家也是正常事。” 史云扬晦然道:“抱歉,是我们的错。” 上官仪起身道:“虽然我上官仪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你们所做的事定非人所能为之。你是我儿子,绝不是什么怪物。冉姑娘更是救了这一整座长安城,你们的事如今已是妇孺皆知。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承枫,即便别人不信你,爹和你大哥难道还不信你们吗?” 冉倾珞也起身道:“多谢上官大人,能得到这份信任着实不易。” 史云扬道:“爹,大哥,我最近可能会出趟远门。去海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一次回来,也是想跟你们道个别。” “出海?你要跑那么远?”上官庭芝讶然道。上官仪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暂时离开中原也有好处,等风波平息了,你们再回来也不迟。冉姑娘也一起去吗?” 冉倾珞点头道:“自然是一起。” 上官仪点头,道:“也好,也好。不过走之前,你们去一趟欧阳家吧。不必露面,以你们的身手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欧阳家?” 上官庭芝叹道:“欧阳大人的女儿,也就是你的那位发小欧阳景岚,昨天晚上已经过世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闻言大惊,史云扬诧然道:“她怎么会死呢?” 上官仪叹道:“大约两年前,也便是你上次拒婚之后。欧阳景岚似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老夫虽然不受欧阳家待见,但是也腆着老脸去看望了几次。听说那孩子一直都呆在自己房间不出门,什么人都不认识,但是只记得你。月前长安遭受异族侵踏,欧阳家也被连夜迁往内城,那孩子死活都不离开,欧阳家强行将她带离欧阳府,没想到两年都相安无事,这一离开却让她的病情急转直下,太医也都束手无策。老夫听闻消息,昨晚景岚那孩子已经离开人世了。” 史云扬心中一冷,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刚说话间,冉倾珞忽的一侧头,警觉道:“有大队士兵正向这儿来,似乎是发现我们在这里了。” 众人闻声不禁诧异之至,史云扬道:“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惊动任何人啊。” 冉倾珞摇摇头,道:“无论如何,现在都必须得走了,不然会牵连大人他们。” 史云扬点头,道:“那...爹,大哥,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上官仪道:“若是来得及,记得去后面给你娘上柱香,她定然十分挂念你。”史云扬道声好,冉倾珞手中印诀一变,便用锁形术将两人身体罩住,顿时便在上官仪和上官庭芝面前隐身不见。 而这片刻间,上官府门口响起一阵妇人的尖叫声,只听得一个破门而入的巨响,随即便是大批兵甲冲了进来。 “在哪儿呢?!”当头那名士兵领队大声道。此时队伍后面小跑出来一个人,正是两年前在史云扬在回到上官府时见到的那个远房表弟林丘克。 “我刚刚听见了,他们就在屋里。军士大哥,你们赶快进去把那怪物抓起来吧。”林丘克顿声说道。 那士兵点头道:“若是真在里面,算你小子一个头功,定然能够捞个一官半职,放心。”说罢,一挥手,两只小队便朝内堂门口冲去。 林丘克嘻嘻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场景。两支小队刚要进门,只见上官仪和上官庭芝一前一后的出来了。上官仪道:“这位将军,请问你这是何意?” 那士兵抱拳行了个礼,道:“有人奏报,说朝廷的通缉要犯此时就在上官府中。卑职奉命前来捉拿。还请上官大人行个方便。” 上官仪怒道:“放肆,老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凭一人之辞便要搜查老夫,这怕是不大妥当吧。你的上司是谁?” 那士兵闻声略有些慌张,道:“大人海涵,惊扰之处还请见谅,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上官仪正同那士兵说话,林丘克忽然插话道:“舅父,上官承枫他已经成了怪物了,你干嘛还护着他。赶快将他教出来,这可是一大奇功啊!您能大义灭亲,定然可得到皇上垂青,位及宰辅,指日可待啊。”上官庭芝厉声斥道:“林丘克,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想做官想疯了吧!你来我们上官家白吃白喝已经四五年,我们上官家待你哪点不周,你竟要恩将仇报,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中,真真狼子野心,龌龊难堪!!” 林丘克嘿嘿一笑,道:“表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仅看到了他们就在屋内,而且我还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绝对没错。” 那士兵也赔笑一声,道:“上官大人,您都听见了吧,这可是您的侄子报的信有什么事,您冲着他去。卑职还得交差,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上官仪叹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乱世之中,已是人心不古。唉,罢了,你们要搜就搜吧。若是搜不出个蛛丝马迹来,此事老夫可要面呈圣上告知。” 那人闻言,咽了咽口水,又转过头悄声道:“你确定在这里面?”林丘克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那士兵有了底气,一声令下,两队士兵便冲进了内堂。 一番叮咚作响,两队士兵搜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仍然一无所获,空手收队。那士兵怒不可遏,一脚将林丘克踢出老远,口里骂道:“老子可被你这东西给害惨了!”又骂了几句不堪的脏话,向上官仪赔礼道歉,随即无奈地率队离开。 第八百九十四章,婚事重提 第八百九十四章,婚事重提 东市之中虽然不比朱雀大街附近毁坏得严重,不过放眼看去,随处都是脱落坍圮的建筑,泥砖倒了一地,摔得粉碎,许多房子已经成了空架子,摇摇欲坠. 玉儿和韩仑一前一后互相帮扶着翻过了大量坍塌的建筑,终于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令狐府的府门前。 一别已是两年,这个曾经无比温暖的家,如今却充满了萧瑟。 大门之前还有未曾撕完的挽联白纸,其上墨迹仍然鲜明,雨水冲刷,墨迹晕染,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门虚掩着,似乎有几颗钉子已经松动,右边的门板微微倾塌,露出中间一指宽的门缝。虽未进门,便已经看到一片颓势,玉儿心里忽的一阵酸楚,抬头一望,她却意外地发现,那块书着“令狐府”三个大字的匾额却仍然端端正正的挂在门上,其上纤尘不染,似乎已被人精心擦拭过。 “困顿更显青云志,凌寒方知腊梅香,令狐公好气节。”韩仑看到这块匾,由心赞叹道。 “爹爹说,无论什么时候,做人都不能丢了骨气。”玉儿颔首说道。说着便走上前去,试着推那门板。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吱呀一声,大门歪歪的倒在了一边,玉儿迈进门中,一排残破景象映入眼帘。府中已经有半数房屋倒塌了,西厢一边全都是残砖断瓦,全然一片废墟。院落之中的假山早已倒塌破碎,甚至还能闻到金鱼池中散布出的死鱼的腐臭味,而现存的房屋也大多破陋不堪。看这景象,哪里又有半分昔日令狐府的气象。 一进院落,韩仑便看到四处张挂着的白绫和挽联。招魂幡还在院落中不断地摇动,呼唤着离家的孤魂。看样子,应该是玉儿母亲的葬礼,令狐府已然残破不堪,这葬礼定然也不会盛大到哪里去,估计也不过是草草了事。 令狐玉儿跨过几根倒塌的柱子,慢慢往东厢走去,走了没几步,只见房中走出来一个白须老人,拄杖道:“谁啊?” 见到来人,玉儿哽咽,细声道:“禄伯,是我。” 那老人听得声音熟悉,忽的抬起头来,惊诧片刻,咧嘴大笑三声,忽又转为悲恸。老人扔掉手杖,慢腾腾跪下僵老的身子,颤声哭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都已经过世了!!” 玉儿忙过去扶他起身,含泪道:“禄伯,我都知道了。家里的人呢?爹呢?” 禄伯顺着她的搀扶起身,一边抹泪,一边道:“老爷把佣人们都遣散了,说是家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有这功夫,还不如省些粮食救活些灾民。除了老爷和几个小丫头,府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夫人月前在大灾中不幸罹难,自那之后,老爷的身体也急转直下,如今已经卧病**天了。” 令狐玉儿惊道:“爹病了,快带我去见他。”禄伯点头,忽见道玉儿身边的韩仑,向他点了点头,道:“小姐带了客人回来啊,不好意思,没什么能招待这位小哥的。” 韩仑道:“无妨,我们先去看看令狐公吧,晚辈通些医术,或许能有所助益。”禄伯叹口气,摇头道:“心病还需心药治。只希望小姐回来了,老爷的心情能好些。这病能缓和些。不说了,你们跟我来吧,西厢已经全毁了,老爷在东厢休息。” 韩仑轻轻挽了挽她的手,扣着她肩膀,小声道:“宽心,我在呢。”玉儿无力的笑了笑,便随着禄伯蹒跚的脚步往西厢拐去了。 到了房门前,禄伯慢慢推开门,走进屋内,还未说话,便听得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传来:“禄伯,不是让你没事不要进来吗?光刺眼睛。” 禄伯涩声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玉儿便冲进了进去,只见令狐公正依靠床边坐着,嘴唇发白,双眼浮肿,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此时一见玉儿,双眼大睁,书卷不知不觉的滑落到地上,双眼中立即闪烁着一片晶莹。 “玉儿!” “爹,女儿回来看你了。”重见亲人,玉儿心中激动万分,三两步奔至令狐公床边,投入他怀中嘤嘤而泣。令狐德袤慢慢揽住她的肩膀,轻拍细语,道:“你这孩子,这么久都不回家来看看。再过些时日,你怕是连爹都见不到了。唉,回来就好。” 玉儿泣声道:“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令狐公擦了擦泪,两人分开,令狐公握着她手,道:“这都不重要了,两年了,让我看看闺女的样子。”他细心地看着玉儿的脸,慢慢替她擦去眼泪,淡淡微笑,道:“以前你可是连挨打都不哭,怎么出去闯了两年时间,反倒把眼泪闯多呢。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有没有人欺负你?” 玉儿扁起嘴唇,道:“女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欺负别人,哪有人敢欺负我啊。我过得很好,你看,女儿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在这儿吗?” 令狐公呵呵一笑,道:“看来我闺女还是老样子。”他抚了抚玉儿的脸,忽而叹道:“只是爹已经老了,这个家也不是以前的家了。” 玉儿闻言,眼中的泪又忍不住涌出,她道:“爹,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令狐公道:“好倒是好,只是太过不习惯,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时常都能听到你房中传出些七七八八的声音,你走了以后,府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整日似乎都没什么生气,空落落的。以前早上老夫上朝的时候,时常都能看到你在院子里练武下棋,你也会跟我打声招呼。现在走过那院子似乎都能听到你的声音。还是你在身边的时候踏实啊。” 玉儿不住点头。令狐公又道:“你娘还在世的时候成天叨念着你,我还嫌她啰嗦,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跟她一样。只不过你身手好,一般人也欺负不了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在外闯荡,我们总归还是不放心。” 玉儿闻言,声音已经哽咽,道:“对不起,爹...那个,娘安葬在哪儿?” 令狐公道:“你娘一生信佛,她过世后,我便将她火葬了,她的骨灰在祠堂里,你娘的牌位就在这儿,去上柱香吧。”玉儿起身,只见墙边的几案上供着几盘蔬果,其上供着一块牌位,写的是“先室胡氏闺名月珍生西之莲位” 玉儿母亲姓胡名月珍,见到这块牌位,便知是去世的先母的灵位了。玉儿前往案前取了些香,放在烛焰上慢慢点燃,泪水滑落,滴落在紫粉色的香烛之上,顿觉手中无比沉重。 玉儿将身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凄声道:“娘,玉儿回来晚了,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女儿不奢望您能原谅,只有来生在报答您的养育深恩,娘,您走好。对不起...” 良久,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只听得一个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随后有人轻轻将自己扶了起来。玉儿转头一看,原来竟是韩仑。 “别哭了,你娘她会原谅你的。她不能原谅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这么晚才回家。”韩仑转身恭恭敬敬地对令狐德袤躬身一礼,道:“晚辈韩仑见过令狐大人。” 令狐公笑道:“韩公子,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前一段时间听说江南也遭了难,不知令尊可还安好?” 韩仑道:“多谢大人挂心,家父一切安好。”玉儿瞥了他一眼,心道:“说谎也不脸红,明明自己也没回去过。” 令狐公点头道:“这两年来,你们应该是一同游走吧。” 玉儿点头,道:“韩仑他很照顾我。”令狐公喜道:“那可得多谢韩公子,小女顽劣,定然多有淘气时刻,委屈处还请谅解。” 韩仑摇头道:“大人言重了,玉儿人很好。”令狐公点头称是,道:“玉儿这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不过总归是个好孩子。韩公子是专程陪玉儿前来探望老夫的么?” 韩仑顿了顿,点了点头,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令狐德袤奇怪道:“韩公子何意?”韩仑闻声,退后一步正直站立,整理衣衫,正声道:“韩仑此次来,是想向大人提亲,望大人能将玉儿许给韩某为妻。” 玉儿闻言瞪了他一眼,眼中意思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说这种事。”韩仑装作没看见她,仍是拱着手一动不动的等着令狐公发话。 令狐公道:“我记得上一次韩公子和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后悔了?”韩仑心里一冷,道:“并非后悔,两年前,晚生与玉儿不过一面之缘,仅凭这一面之缘,彼此互不了解,若是韩仑贸然应下这门婚事,怕是难以真正给她想要的幸福。但这两年间,我与玉儿朝夕相处,彼此相知极深,意笃之至,韩某此生定非她不娶。恳切之辞,绝无虚假。还望令狐大人明鉴。” 令狐公慢慢起身,拾起脚边的书卷,叹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提亲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亲自来。总得按规矩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韩仑闻声,心中忽的一喜,道:“晚生知错,令狐大人息怒。请容晚生暂时告辞,一切定然依照规矩来,绝不逾矩。” 第八百九十五章,愿不回头 第八百九十五章,愿不回头 韩仑刚刚走出东厢门口,玉儿便跟着他追了出来. “韩仑,你站住!” 韩仑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玉儿正好也走到他面前来,斥责道:“你怎么现在谈这个,我娘刚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马上嫁人,像什么样子。” 韩仑道:“我们不是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吗,玉儿这对我很重要。” 令狐玉儿摇头,板着脸道:“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我们能预见到的事啊。” 韩仑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仍屏住气,毕竟玉儿所为也是人之常情。他走上去抱住她肩膀,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玉儿颔首,半晌才道:“我要为娘守孝三年,我哪儿都不去。爹身体也不好,令狐家已经衰落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韩仑一惊,道:“那我呢?” 玉儿久久不语,侧着头不敢看他。韩仑道:“玉儿,我知道令狐公身体不好,可是他能看到你出嫁,也必定十分高兴。” 玉儿转身走到一边,闭上眼,眼泪又落下来了,她道:“我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当年若不是爹娘收留,说不定我已经饿死街头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玉儿生不能养之,死不能葬之,只期望能够替她守孝三年,以全这一点孝心,也稍稍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韩仑闻言,立时呆立不定,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双手紧紧攥着,无奈之下只得点头。他道:“我不逼你。你是对的。”玉儿转身过来,抱住他腰身,道:“韩仑,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也很失望。可是...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韩仑点点头,安静地抱着她。心中似乎忽然变得沉重,微风吹来,虽是盛夏时分,却觉得心中一阵苦寒。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入两人耳中,玉儿脱离他怀抱,回头一看,只见令狐公正靠着门往外走,一只脚似乎无力得紧,老是迈不过低低的门槛。此时事外光线明朗,令狐公的神情更显憔悴,双眼通红,皮肤发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玉儿忙上去扶住他,出了门来,让他坐在庭院中的小石凳上。又赶忙回屋拿了件厚衣服替他披上。令狐公咳嗽了两声,便招呼两人都坐下。玉儿和韩仑都不敢违拗,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令狐公道:“玉儿,你娘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 “娘说了什么?”玉儿闻声忙问道。令狐公郑重地道:“她说,她这辈子有两个最大的遗憾,一是没能为我令狐家添上一个男丁,延续香火。另一个,她悔的是不曾亲见你出嫁。”玉儿闻声,眼中立时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怨怼的看一眼韩仑,声音欲哭而颤,道:“都怨你,要是两年前你不推三阻四的不就好了...” 韩仑:“我...” “哎,怎么能怨他,那时候为父还怕你一时兴起,后悔莫及呢,那时候你们亲事不成,爹到不觉得怎么样。”令狐公说道,韩仑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 玉儿扁着唇恼他,令狐公拍拍她肩膀,自己倒又咳个不停。玉儿忙替他顺顺胸口,道:“爹,我们有个朋友医术很好,玉儿这就去找她来替爹诊治。”说着,她就要起身,令狐公拦着她令其坐下。道:“爹这病不急,早一刻晚一刻无所谓。你们两个方才说话我都听见了。” 玉儿闻言,一阵沉默,忽的坚定说道:“爹,就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一段时日吧。” 令狐公道:“你曾祖父和你祖父都是北周老臣,我们令狐家也算家族显贵,算起来,我们家的根系不算真正的中原人,不必囿于那些俗礼。你们两个孩子两情相悦,这门亲事又门当户对,爹很高兴。虽然韩小公子亲自前来提亲不合规矩,但是也足见其赤诚。你们想要成亲,爹绝不反对。” 玉儿摇头道:“玉儿蒙爹和娘照顾多年,一直也没有机会报答,就连娘...女儿想多陪陪爹,我不想再后悔。况且,若是女儿现在出嫁,不知会招致多少流言毁语。” 令狐公道:“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成天读史书,篆经籍。哪里用得着你来照顾。这是你娘的遗愿,话说回来,爹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三年后,若是三年里爹又不在了,你岂不是又要守孝三年,妇人家哪有那么多三年够你挥耗,早早的把你嫁出去,看着你生活得幸福开心,这才是爹娘最想看到的。” 玉儿撇嘴道:“呸呸呸,爹长命百岁。” 令狐公呵呵笑起来,忽的又咳得厉害,韩仑立马找出了一颗温润的丹药让他服下,情况稍有好转。 玉儿嗔怪道:“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好想您不要了女儿似的。” 令狐公笑道:“你性子这么顽劣,爹以前还真担心你嫁不出去。不过现在好了,爹也放心了。韩小公子人挺不错,你生生让人等你三年,错过了人,你可要后悔。” 玉儿扬了扬拳头,道:“他敢。” 令狐公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韩公子,经历了一场灾厄,我令狐家也算中落一阵,但是我闺女的亲事却马虎不得,你扬州韩家乃是江南首富,必不会亏待玉儿。我也放心,不过所有礼仪,你韩家一分也不得少。而且这日子,需得由我来定。” 韩仑高兴道:“晚生知道了,大人的话韩仑记下了。晚生今日就赶回扬州,同家父商议此事,所有礼节一概不会少缺。晚生会在旬月之中修葺令狐府,并安置长安城中广数灾民。” 令狐公眼光一闪,欣慰地道:“不错,老夫心中所想,竟也被你洞察。不错,国难当头,你们二人虽可不避家难,却不得不避国殇。长安还有一个灾民,你们的婚事便不能举行。” 韩仑道:“儿女之情于国家大事实不足为道。大人放心,我们韩家定然会妥善安置灾民。” 令狐公点头道:“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你还是先回去与令尊商量,这是老夫的条件,你要认真考虑,这段时间玉儿便留在长安陪老夫养病。” 韩仑欣喜道:“如此,晚生便告辞了,多谢令狐大人抬爱。”令狐德袤点头,韩仑便拱手起身,看向玉儿郑重说道:“玉儿,等我回来。”说着便转身离开韩府。玉儿忽又追上去,道:“你身上还有伤,慢点儿,小心些。”韩仑点点头,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转身便离开了。玉儿见他离去,心里一时忐忑不定,令狐公笑道:“那小子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只能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咯。” 玉儿转身走过去,扶他进屋道:“便是一直不嫁,陪着爹爹也好。”令狐公哈哈一笑,道:“你啊,口是心非。” “爹!哪有...” 东市之中另一处,两个身影从房顶忽的掠过,一闪便落入了另一个院墙之中。两人身形顿了顿,冉倾珞道:“里面人很多,我们等等吧。” 史云扬点点头,两人便在欧阳府后府房梁之上一动不动的等着。房中不断传来幽幽的悲戚哭声,闻之让人心碎。久久之后,屋内的人终于一一离开了。史冉二人这才从房梁上跃下,慢慢来到香帐之前,欧阳景岚静静地沉睡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间,宁谧安详,她身上穿着碎花玉丝衣,头上戴着蝴蝶黄金饰,面容毫无血色,但是却并无死人身上难看的尸斑。显然是有人精心替她妆点过,此时的她比两人上一次看到她时要美丽雍容许多。只不过,却永远都只能是一具冷冰冰的躯体了。 史云扬在她床前久久站立,心中有种怪怪的味道,虽然他心中对欧阳景岚并没什么感觉,但是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却让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三年来你都做什么去了?承枫你可知道我多想你。”想起自己刚刚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欧阳景岚撞进自己怀中小鸟依人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冰霜美人,史云扬不禁微叹了一口气。 “或许我此生负了你,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求你来世有个好的归宿。” 冉倾珞脑海中也浮现着欧阳景岚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曾几何时,她十分恨她,就像心中怨恨沐霜一样,然而到了此时,所有的怨恨都平归于寂,心中只有些叹息和同情。而同时又有些淡淡的庆幸。 “云扬,有人来了。我们走吧。”史云扬点点头,两人身形一纵,便又重新跃上房梁,几步便已经掠出欧阳府外。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眉头深锁,不知为何,她心里又平生一丝不快,她道:“云扬,你伤心的话不用忍着。”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冉倾珞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手心忽然一紧,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一切,也许你会很伤心。毕竟,她是为你而死的。” “我不知道,也许吧。” 冉倾珞黯然道:“或许你还会怪我,怪我抢走了你,把她推向了绝路。” 史云扬抱住她,道:“你别说了,我不知道......若是那样,就让我的记忆永远尘封吧,我不找了。我喜欢现在的我。上官承枫此生负了欧阳景岚,史云扬却永远不会辜负冉倾珞,相信我。” 冉倾珞果然不言不语,只是轻轻依在他怀中,听着身后幽怨的悲戚之声,叹道:“就让我做一回侩子手吧,我别无选择,我也不后悔。” 第八百九十六章,杏花知遇 第八百九十六章,杏花知遇 罗啸成刚要迈上台阶往酒馆里走,只见们中忽然出来两个妙龄女子,身穿束身长裙,一红一绿,双肩剥露,都披着一件灰白轻纱,青丝如瀑,一直垂过腰际,皓首倾侧,便是一缕波澜微漾,不胜柔美.两女手腕上皆挎着一个鼓鼓的包袱,那青衣女子正回身锁门。 罗啸成漫步走上台阶,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人早已相识,红衣女子便是且末客栈老板娘月无艳,而那青衣女子正是这五湖酒楼的老板月倾城。 “哟,两位老板,这是要出远门呐?”罗啸成笑着走近,月倾城回身过来时,月无艳已然认出他来,一时惊讶,上前欠身一礼,打了声招呼,笑道:“这不是罗客官吗?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罗啸成笑道:“有事路过长安,心想月前大战一场,长安城几乎毁于一旦,不知两位老板是否有什么损失,这加之酒虫又犯了,这不,便准备来讨两杯水酒喝。” 月无艳点头,月倾城也走了过来,委身一礼,罗啸成道:“不过,罗某似乎来得不巧啊,看二位这身打扮,这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月倾城无奈的点点头,道:“天降无端灾厄,长安城几乎已成残砖碎瓦之墟。我与家姊侥幸逃得一命,可在这长安城却已经呆不下去了,今日便准备收拾些细软,离乡南下,寻条生路。” 罗啸成点头,道:“情理之中,如此,罗某便不误两位的行程了,告辞。” 月倾城摆手道:“罗先生请留步,行程本不是要紧事,迟一日早一日无甚差别。五湖酒楼虽然已面目全非,无法招待客人,但总还能与朋友一聚,我们姐妹俩承蒙罗先生记挂,有朋自远方来,怎能怠慢。罗先生里面请。”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就觍颜叨扰了。”两女欠身让在一边,罗啸成朝两人一拱手,便走在前面,月倾城上前开了门,三人便走进屋中去。 一进门,便见幽暗的暗室之中射下几道天光,抬头一看,只见屋顶已是残破不堪,大洞小洞比比皆是,在这些光束之中,仍可看见乱飞的灰尘。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破的瓦片和破烂的桌椅,一道塌下来的房梁正好压在柜台上,其上的瓶瓶罐罐都已经被砸了个粉碎,黑白各色粉末泼洒一地。 瞧见这幅残破邋遢景象,实在与两年前那个络绎不绝的酒馆难以联系在一起。 “一楼已经全都毁了,后堂还有两间能落脚的房子,罗先生这边请。”月倾城说道,一边打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 罗啸成跟着她们二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月倾城开了一个门锁,邀罗啸成进屋去。罗啸成也不推辞,便走进屋中。 屋内甚是整洁,红色波斯地毯完全吸去了足音。好似踩在了沙滩上一般,十分细软。四壁之上挂着不少字画,东墙的架子上搁着些琉璃珍玩。一张绣床落于墙角,贴花窗口之下的几案上还放着几个还未收起的梳妆匣子,光滑的铜镜反射着淡黄的光芒。左右一看,瞧着此处分明是处女子闺房。 罗啸成在桌前坐了,月倾城歉然道:“酒楼已经无落脚之地,难以接待贵客。如今也只得在奴家闺房请先生小坐,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罗啸成摆手道:“哪里哪里,月掌柜说笑了,要说无礼也当是罗某人无礼,普天之下哪有大男人闯进女子闺帏的道理。” 月倾城淡淡一笑,转身道:“姐姐,你陪客人坐会儿,我去拿酒来。”说罢便转身出门去了。月无艳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道:“光阴流转得可真快,记忆中似乎罗客官还在且末欠我酒钱还是不久前的事呢,可想不到一转眼间,便又是流亡时候到了。”罗啸成大笑道:“罗某人的酒钱可是早就还清了的,月掌柜可得算明了账目。” 说了一会儿话,月无艳忽问道:“罗客官来长安有什么事么?可有我姐妹二人能帮得上忙的?” 罗啸成抱拳道:“多谢好意,不过两位掌柜解了罗某人的馋酒病,便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咦,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好像闻到杏花酿的气味了。” “罗先生好敏锐的嗅觉。”话刚刚说完,只见月倾城便抱了两坛酒进了门来。 罗啸成道:“香飘十里湿杏花,这个香味,罗某人十里外都能闻得出来。”两女欢然一笑,月倾城也坐下身来,取了三个碗,各自倒了酒,举樽道:“杯满同祝良知遇,酒香只待客留情。多谢罗先生记挂,故人相逢耐醉倒,我们敬先生一杯。”两女一同举杯,罗啸成道:“多谢盛情。”三人举杯共饮,欢乐无穷。 “看两位店中损失不大,楼阁修葺一番便能焕新,何必定要背井离乡南下谋生呢。” 月无艳叹道:“客官也是知道的,上一次且末出事,小女子侥幸逃得一命,这一回又险些魂归天外,长安城实在有些让人心悸,只想离开这里,权当出去散散心。” “月掌柜福大命大,逢凶化吉,正是吉人自有天相之理。”月无艳欢喜一笑,点头称是。忽听得月倾城道:“酒楼损失是不算大,但是如今长安城已经没人能够修缮房屋了。退一步说,即便一切焕新重来,哪里还能揽到客人。长安城像一个狠狠跌了一跤的巨人,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我们姐妹俩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没了生意可怎么活啊。” 罗啸成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出去转转也好,大唐国力昌盛,相信重建一个长安城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两位掌柜根基在此,经营出众,到时候东山再起,势必易如反掌。” 两女粲然一笑,那月无艳道:“承罗客官吉言了,今日便不醉不归。”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爽快,好!”豪情一起,两碗酒瞬间下肚。月倾城道:“这次灾厄虽然来势汹汹,不过藏酒都在地下酒窖之中,倒是损失极小,也没什么小菜能够招待,先生请畅饮尽兴。” 罗啸成摆手道:“这酒可是两位以后重振雄风的资本,罗某有这两坛解馋便已足矣。多谢多谢。” 月无艳嘻嘻一笑道:“罗客官几时变得这么豁达了,想当年在且末的时候,你可是一个人喝了我半个酒窖的酒。” “往事不提,往事不提。”罗啸成一笑了之。忽问道,“不知二位掌柜将要去往何处?” 月无艳道:“听闻扬州富甲一方,我和妹妹准备去哪儿看看,兴许能发现些赚钱的法子。” “扬州?嘿,这可巧了,我们马上也要去往扬州,两位若是不嫌罗某聒噪,便同行而去如何?” 月无艳之前承蒙他们送自己到长安城来,飞天遁地的感觉终生难忘。听闻能够再次尝试,不禁一番欣喜,道:“若是这样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不知能省下我们多少脚力呢。” 说话间,罗啸成也喝完了最后一碗酒,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位掌柜可先不急出门,我还得去找几个人。出发时便来通知你们,你们做些准备就是。”说罢便起身告辞,两女送罗啸成出了门,相互拜别,罗啸成这才离了西市,回味着杏花酿的余香,慢慢往东市走去。 刚走到东市门口,只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两人各自从转角擦过,差点撞个满怀。罗啸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能将他撞一跤的人定然身子不弱,罗啸成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是韩仑。 “韩少爷,是你啊,嘿,你这劲儿可真大喂,这急急慌慌地干嘛去啊,玉儿妹子呢?” 韩仑道:“罗兄,我要回扬州,令狐大人已经答应我和玉儿的婚事了!” 罗啸成闻言,似乎并不惊讶,道:“你俩不是都老夫老妻了么,还乐呵个什么劲儿。” 韩仑郑重其事的道:“大不一样,我和玉儿之间其实只是两厢情愿罢了,虽说指天为证,但那时我们都父母健在,按理说没有说媒下聘定亲成礼,都不算是真正成亲了,也做不得数。这一回可算是真真正正有个着落了。” 罗啸成若有所思,忽而叹口气,韩仑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小子欠我的酒终于能喝上了,恭喜恭喜。”说罢嘿嘿一笑。韩仑满脸无奈道:“你这臭酒鬼,亏玉儿还叫你一声大哥。跟你说这么多,你竟然只想着喝酒!” 罗啸成摊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罗某人所有的乐趣都是从酒里散出来的。”韩仑眼一白,道:“本少爷懒得跟你扯,我要回扬州,你怎么着?”罗啸成道:“我当然也要去,你等等,五湖酒楼两位月老板也要同去,我已经答应捎他们一程,我去告知他们一声。” “月无艳和月倾城?他们去扬州做什么?” “你看长安这地方还有生意做么?” “你可真是闲得慌,这时候还要做个顺水人情。” 罗啸成嘿嘿一笑:“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没办法的事。” 第八百九十七章,高义之士 第八百九十七章,高义之士 两人正说着话,忽觉得背后一股隐隐的灵力逼近.刚一转身,只见冉倾珞和史云扬凭空出现在其面前,冉倾珞手中印决还维系着,见着二人方才散去。 “大哥,韩公子,你们说什么呢?咦,怎么不见玉儿妹妹?” 韩仑道:“玉儿这段时间会留在这里陪令狐大人,我要先回趟扬州。” 史云扬道:“令狐公同意你们的婚事?”韩仑讶然地点头,道:“你怎么知道?”史云扬道:“你都写在脸上了。”韩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嘿嘿一笑。冉倾珞笑道:“那可恭喜你们了。” 韩仑欢喜地一笑,道:“多谢多谢,唉,还是你们好。”罗啸成不乐意,一扬眉,道:“咋?罗某人哪儿不好了?”韩仑反问道:“你急个什么劲儿,我可没说是你。”罗啸成扬手一笑,混不计较。韩仑便问史冉二人:“你们怎么打算的?” 冉倾珞略略思索,道:“长安的事该办的也都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反倒有些危险,不如先回扬州再做计较。” 史云扬点头,道:“神农神上交代让我们早些出海,日前被魔族一场大战给耽搁下来,如今已去了不少时日,我们需得早日前往准备。随时准备出海。” 冉倾珞点头,道:“不过看这形势,怕是要等到韩公子和玉儿妹妹的大喜之日过后了。不知是哪一个日子?” 韩仑道:“令狐公交代了,一切需得按照礼法来,说媒下聘,日子还定不下来。而且长安城若是还有一个灾民,这日子更是定不下来。” 罗啸成诧然道:“这样一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确定令狐大人愿意把玉儿妹子嫁你?” 史云扬赞叹道:“国于危难,何以家为,令狐公好气节。”冉倾珞点头,望向韩仑,浅浅一笑,道:“韩公子急于赶回扬州,急的怕也正是此事吧。” 韩仑道:“安置数十万灾民,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我韩家说不定独木难支,需得早些回扬州做打算,看看爹有何打算。” 史云扬道:“皇帝已经大肆动用海船安置百姓往江南一带,加之大量流亡的百姓,长安城剩下来的灾民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大都是些老弱病孺罢了。要安置这一部分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韩仑叹气称是,几人一时无话。冉倾珞道:“我们要走,总还得跟玉儿妹妹说一声。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重新隐去了身形,估计已经远去了。罗啸成自也转身向西市而去,便留史云扬和韩仑在原地,恰在此时,远处过来一队巡逻卫兵,史云扬见状,身形一纵便隐没于墙角之后,韩仑一个人留在原地,心中急切,一时间来回踱步,一点点算着时间。 话说冉倾珞隐匿了身形,又重新往东市折返而回,她隐去了身形,又是独自行事,因此速度不慢,很快便重新进入东市之中,寻到了令狐府。她刚刚跃上房梁,正要翻进内墙,只见令狐玉儿从东厢拱门折了出来,急匆匆的往外赶。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见着面了,倒也省了不少时间去找她。冉倾珞将身一纵,正好落到玉儿身后,道:“妹妹急着上哪儿去啊?” 令狐玉儿一转身,只见冉倾珞就站在身后,一时十分开心地牵起她手道:“姐姐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何事?难道是令狐公身体不适?” 玉儿点头,略略有些吃惊的道:“姐姐真厉害,什么都能猜到。爹爹咳得很厉害,韩仑给他吃了颗丹药,可似乎作用不大,这会儿咳得更厉害了。” 冉倾珞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也当去探望探望令尊。”令狐玉儿骄傲的笑了笑,便走在前面,牵着她手一路小跑着重新赶回后院。 “爹,我回来了。”玉儿一推开门便兴奋的喊了起来,令狐公狐疑道:“你这才走了多长时间,怎么这么快?”玉儿高兴地道:“女儿一出门正好遇到冉姐姐,你说巧不巧。” 令狐公犹豫了一下,眉头轻轻一皱,呢喃道:“冉姓?难道...”还在发呆的时候,玉儿便已经引着冉倾珞进了屋来。玉儿道:“爹,这就是冉姐姐,她人很好,而且医术天下独步天下,定然能治您的病。” 冉倾珞欠身一礼,道:“晚辈冉倾珞见过令狐公,令狐公高义,晚辈甚是敬仰,今日能见真容,是小女子之幸。” 令狐公摆摆手,侧过脸去,似乎不大高兴,他道:“冉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可受之不起。论功德,姑娘可是救了数十万百姓的英雄。老夫不过是个死读书的史官。论年纪,姑娘年轻有为,而老夫已是行将就木。无论怎么比,你我之间毫无可比。你不必敬仰我,我也并不敬仰你。” 听到这一番话,冉倾珞心中一愣,不过嘴角微微一扬,莞尔道:“原来大人已经知晓晚辈身份。” 令狐公哼一声,道:“如今的长安城,谁不知道有一位冉姓神女,领着众仙家门派,破魔卫城,挽千万人性命于水火之中。即便不认识你,也绝不会不认识这个名字。” 冉倾珞鞠躬附身,道:“前辈言重了。倾珞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无愧于心,能够助人自是好事。” 令狐公点点头,甚为赞叹,道:“你有此心,原是社稷百姓之福。老夫僭越,便替长安百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虽如此说来,但他并未侧过脸看她,忽而又道:“然而姑娘现在终究是朝廷通缉重犯,老夫乃是朝廷命官,需得法制严明。不过看在满城百姓的面上,我便不与你为难,请你速速离开长安吧。” 令狐玉儿闻言急了,道:“爹,你要赶冉姐姐走也得让她先给你治过病啊。” 冉倾珞亦道:“令狐大人,医者之心,只愿人人都无疾患。小女子此时只不过是个大夫,无关政治,请让晚辈替您诊治一番,也好让玉儿妹妹安心。” 令狐公摇头,抱拳向天,道:“姑娘身份与老夫不合,好意心领。我堂堂大唐官吏,断不敢与朝廷钦犯有所来往,便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自是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劳姑娘费心。冉姑娘这便请吧,” 听得此话,冉倾珞知道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治疗的了,微微一叹。心中虽然对这位大人的高义十分敬仰,不过也不得不叹其有些过于洁身自好了。她欠身一礼,道:“既如此,晚辈告辞,多谢大人手下容情。”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去。令狐玉儿在一旁急了半天,此时不甘冉倾珞就这么走了,立马追了出去。刚好在小院尽头追上了她。 冉倾珞回身,笑道:“就知道你会追出来。” 令狐玉儿无奈道:“爹这就是这个样子,说好听些是洁身自好,说得难听就是固执。没办法。”冉倾珞道:“我能明白他的难处,妹妹放心,方才我已经用悬丝之法大略的查探了一番令狐公的病情。他是积劳成疾,又加之近段时间里忧思过度,导致沉疴爆发。这种病虽不致命,但是要想一下子好起来却也是不大可能,不过这段时间有你在长安,正好可以替他多多调理。”冉倾珞便将治疗的药方以及药物的熬制方式细细给她说了一遍,玉儿听得很是仔细,一遍竟也全都记住了。 她点点头,道:“姐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要离开长安啊?” 冉倾珞微笑点头,道:“说起来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呢。我和云扬在长安城太过招人注目,还是南下去扬州比较好,我们都没去过海上,有时间正好作些出海的准备,省得到时候麻烦。” 玉儿点点头,扁着唇道:“好吧,你们都去扬州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冉倾珞嘻嘻笑道:“说什么话呢,这里可是你的家,你还不好好珍惜着,过段时间这儿可就成了娘家了。以后回来的时间可不多哦。”冉倾珞打趣的说道,弄得玉儿小脸一红。 “好了,不逗你了。我得走了,你去陪令狐大人吧。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玉儿点头相应,两女绕肩抱了抱,冉倾珞便走出了令狐府。再次来到方才的小巷口时,发现此处又多了两个人,原来是月倾城和月无艳。罗啸成已经通知了他们二人,此时正拿着包袱等她出发。 打过招呼,罗啸成将两人的情况对他们说了,冉倾珞欣然道:“路上有两位姐姐说说话,还可解解闷,甚好。此处太过碍眼,我们先出城去吧。” 众人点头,冉倾珞便用锁形术隐去了自己和史云扬的身形,其余四人便顺着朱雀大道一直往承德门而去,不多时,过了废墟一般的城墙,终于出了城。到了郊外,几人寻了处隐秘地方,冉倾珞二人显出行迹,四人唤出魂蕴,史云扬让噬月狼王驮着月氏二女,自己御剑而飞,一行人便飞快的起身,往江南扬州飞去。 第八百九十八章,惊险坠空 第八百九十八章,惊险坠空 浩浩晴空,云卷云舒.一行数人翱翔在万里高空,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抬头便是碧蓝的天外穹弧,脚下云层变换,好似颠倒了天地一般。除了月氏二人,其与众人谈笑风生,早已习惯成自然。月无艳和月倾城二人却是心惊胆战,虽然月无艳已经尝试过一次腾翔的感觉,但是几年下来,早已淡忘不知所觉,如今重新飞在天上,那种感觉只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月倾城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紧闭双眼,紧紧缩在月无艳怀中瑟瑟发抖。 眼前所见,不管是一开始将她吓得腿发软的噬月狼王,还是这种极度惊悚的高空飞翔,都是她这种寻常之人难以接触到的事物,如今可是丝毫谈不上享受二字,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冉倾珞见着她如此惧怕,不禁又想起了初次骑上噬月狼王赶往于阗古国的时候,那时她的心情可说与月倾城并无二致。只不过那时候抱着自己的是史云扬,安心不少,或许对他一点一滴的情愫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有的,如今想起来,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但是一旦想起,清晰恍如隔日。 冉倾珞安慰道:“月老板不必如此惊惶,你不会有事的。这位狼王前辈会护着你,朗朗晴空,风光无限,何不好好观览一番。” 月倾城仍是摇头,颤声道:“不行,我害怕!”月无艳似乎倒是慢慢熟悉了,虽然还是不敢乱动,可至少还是能够朝左右看看,欣赏一下云海风光。 噬月狼王回过头来,龇牙一笑,道:“小女娃,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会护着她们。”冉倾珞道:“前辈乃是一族执掌,是大人物,大人物自然有责任保护弱小。何况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不是么?” 噬月狼王傲然一笑。道:“那可说不定,得看本王心情。”它背上两女闻言,更是面如土色。 冉倾珞笑着摆摆手,道:“两位不要当真。” 过了一段时间,月倾城似乎也稍微适应了一些,微微睁开眼。只见一轮金日投射下,白云悠悠,翻滚漫卷,一直绵延到千里之外,胜似黄山烟云之图景,美丽不可方物。 见到这等美景,她不禁心神为之一夺,竟然一时间忘却了身在何处。忽而见到一朵浮云朝自己飞来,月倾城慢慢张开手,想要将其握在手中。可一张开手,她手腕之上挂着的包袱却在空中的强风吹拂下顿时脱了手腕,霎时间便向身后的虚空凌空坠落。 月倾城大惊,大叫一声:“糟了!”由于忘却了此时身在何处,情急之下自然反应,她立马弹出身躯想伸手抓住,可不料身形不稳,猛地一下便从噬月狼王背上栽落,也同那包袱一样,急速向万里高空坠落。 “倾城!!”月无艳惊魂大叫,刚一转过身,只见月倾城便已经湮没在滚滚云海之中,再也看不见身影。此时罗啸成的残影梦蝠正在同韩仑的灵虚古龙比速度,两人此时已经飞奔至数十里之外,远远只能看见两道影子,史云扬一心思索着什么,一时间呆呆出神。只有冉倾珞闻声,意识猛然扩开,正好看见月倾城飞坠而下。她不由得也大吃一惊,立即着令断魂蛟回头。 不过她身形刚刚一停,便已经惊动了史云扬,焚天剑掉头回转的速度要快上她不知多少倍,史云扬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止步,而自己则化为一道红光,飞速追着月倾城而去。 月无艳已经心惊胆战,大哭不已。冉倾珞忙安抚道:“月掌柜宽心,有云扬在,令妹不会有事的。”月无艳点头,但仍是望着毫无动静的云层,眼泪不住的流。 噬月狼王无奈唏嘘道:“这可不关本王的事。”冉倾珞不说话,噬月狼王道:“真不关本王的事!” 史云扬一头扎进云海之中,眼前一片迷蒙闪烁,丝毫也看不清月倾城的位置所在,直到冲出云层,眼前才有重新恢复了光明。只见下方绿树成荫,山丘绵亘。不远处更有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如同一柄破天之刃,壮丽难言。而在那山峰之前不远处,一个绿色的影子正对着那山峰飞速撞去。 史云扬认出了那就是月倾城,不由得万分惊诧,手中印诀一变,便连同着空间之力一起使用,一道红光一闪之下蓦然消失,片刻后忽然出现在数十丈外的虚空,御剑滑行片刻,又再度消失不见,如此移形换影一般,急速逼近月倾城身边。然而此时月倾城离那山峰已不过半里距离,而自己离她少说也有十余里的距离,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可是只要晚了眨眼一瞬,月倾城说不定便会撞上那山峰石壁,血肉模糊。 人命关天,史云扬已经动用身中全力,此时的速度几已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一瞬间便是一里的路程缩短,不过他身中的灵力也在飞快的消耗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不消数息功夫,已然贴近山壁。眼看着还有一瞬间,月倾城便要撞上那山峰,史云扬手中的幽雪长剑忽然破手飞出,急速飞驰,立即从月倾城耳际飞过,继而重重刺向石壁,其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立马化为碎片,幽雪剑刃深深刺入石壁之中,而这片刻,史云扬已然抓住了月倾城的衣服,将其往怀中一带,右脚在幽雪剑剑身上重重一踏,自己向前的力道便突然转化为向上的力道,只见其在垂直绝壁上一阵狂奔,左手紧紧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月倾城,右手已然取出渊离,一路横斩直上,无论是突兀的岩石还是绝壁上的古松,顿时都在狂乱的剑气下化为渣滓,急速往山岩下坠去。 待得那股向上的力道几近消失之后,史云扬才将身一跃,重新腾回到焚天剑上,收回了幽雪剑,重新往云层之上飞去。 飞在空中时,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下怀中的月倾城,脸色惨白,如同蜡纸,浑身瘫软得像是没了骨头。不过其胸口仍紧紧抱着那个落下去的包袱,毫不放松。史云扬不禁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如此拼命。然而这毕竟是人家的**,自己也不好去看,便也只得罢了。 不过刚刚转过头去,他忽然觉察道一股奇怪的气息,细查之下似乎又很快减弱,然而不多时又出现在他周围,而与此同时,他身中那块七曜石忽然发出了一阵光芒。 史云扬觉得奇怪,细查之下,竟发现月倾城抱着的包袱之中竟然有着淡淡的相同气息! 难道她的包袱里又七曜石? 史云扬一惊,七曜石的秘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七曜石长什么样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就连冉倾珞都不知道。若是她拥有这等天下奇物,那她的身份可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娘那么简单。而且她方才若是冲着七曜石而去的,势必将这七曜石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这也更说明了她已是知道了这七曜石的秘密。 她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此处,史云扬心中迷惑重重,不免又打量了月倾城几眼。但是瞧她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丝毫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分明是方才下坠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若是她知道七曜石的秘密,又怎会连这一点自救的本事都没有。 细思之下,终也不得其解。此时月倾城还昏迷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史云扬便也只得带着她快些返回众人所在之处。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焚天剑又重新冲破了云层,飞入云端之上。冉倾珞和月无艳已经等了许久,月无艳泪湿了红袖,淡妆都已花了。此时见史云扬回来,怀中带着的正是月倾城,不禁狂喜。 史云扬将安置回噬月狼王背上,月无艳紧紧抱着她,一口一个妹妹,眼泪如同决堤。过了好久,月倾城才终于醒了过来,一见月无艳,也不禁柔弱无力的哭了起来。 史云扬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问道:“月掌柜,恕我冒昧,什么东西值当你用性命去换啊?” 月倾城侧头拭去泪水,颔首道:“是小女子经营多年所有的存钱,一些欠账单据。还有些京官朝臣的亲笔推荐文书。还有些...于我而言意义极大的东西。离了这些,小女子实在难以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生存下去。抱歉,倾城给恩公添麻烦了。” 不知是不是身中无力的缘由,月倾城说话的声音立时变得极其柔媚,便连称呼也都一同变了。史云扬点点头,他似乎觉得月倾城话中有问题,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便决定不要打草惊蛇。暂时隐瞒下自己的发现。 途中虽有了一个小小插曲,但总算不会影响行程。韩仑和罗啸成比赛途中突然发现他们许久都没赶上来,便在途中等候,许久才见他们赶来,询问之下才知缘由,也不免吃惊不小。不过这一日终于无事,一直到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才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第八百九十九章,魔鬼韩璇 第八百九十九章,“魔鬼”韩璇 扬州城依然是那副忙碌的景象,秀丽中带着浓郁的商埠气息.不管何时,此处都与长安城截然两样,如今更是不消细说。 杨柳依依,白石江头曲岸西。风扶碧草,一丝丝凉意直是沁人心脾。远处的朝阳从五亭桥之上冉冉升起,云霞绚烂,湖光山色,水中倒影如绣,如同一幅浓墨点染的彩绘画卷。 虽然是清晨,但是城门口早就已经排起了进城的长队,看来巡查还是在继续。史冉二人便只得用锁形术隐匿了身形,韩仑却并未就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候,而是带着几人去了城门侧面的小门,那里虽也有士兵把守,但是却一直都无人通行,几个士兵懒散坐在门口打着瞌睡。韩仑递了张牌子过去,其中一名士兵接过,只是看了几眼便放几人过去了。 罗啸成不禁好奇,问道:“韩少爷,你使的什么东西这么灵?竟然还有后门可走!” 韩仑将手里的牌子抛给他,罗啸成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原来这是块精美的玉牌,其上一面刻着一个韩字,一面刻着三个小字----“莫琅轩”。罗啸成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韩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去西域是做什么的么?” 罗啸成点头,道:“当然记得,你小子烧了藏经楼,跑到西域避难去了。”韩仑脸拉得老长,道:“胡说,我是...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不过在走之前我向老爹要了份差事,去西北于阗收账,收的就是这玉石生意。这块玉牌是我们韩家玉石生意的凭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里的官兵大都认识这东西,好歹也要给韩家一点面子。” 罗啸成点头,月无艳道:“早就听说韩家家大势大,想不到就连官府都得看韩家脸色,我们姐妹俩何其幸运,能够结识到韩公子这般贵人。” 韩仑一笑,道:“这扬州城倒也不是韩家一家独大,还有三家的实力与我们韩家也差不多,分别是洛家、齐家、和魏家。韩、洛、齐、魏四大商家几乎平分秋色。我们韩家所涉之领域乃是最广,无论是茶叶,绸缎,玉器、珍宝、建筑、造船航海、以及钱庄柜坊,大小三十个领域都有各自分号。洛家主打玉器,齐家主要经营杂货和药铺,魏家经营着最大的钱庄、赌场、客栈以及酒肆青楼。算是各有所长。” 月无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还亏得韩公子告知,要不我们姐妹二人要想在长安城谋个生计,还真怕抢了韩公子的生意。” 韩仑一笑,道:“月掌柜客气了,两位的处境我可向爹说一说,兴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月无艳和月倾城闻言,倒也没有太过推辞,在这扬州地界,她们也是人生地不熟,能有韩家这么大一个靠山,怕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能省下一半的精力。她们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因此都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一步,什么时候该退一步。 冉倾珞、史云扬二人都是第二次来扬州了,罗啸成lang迹江湖的时候老早就已经来过,因此也算熟悉。倒是韩仑许久没回扬州,走在街上,左顾右盼,看着哪里变了,哪里还是老样子,指点之间,心中都是感慨。 到了韩府门口,韩仑不由得站住了脚,望着庄严盛大的府门口那两个巨大的大字,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无论何时,无论在生活和岁月中扬帆多远,家都是一个旅人最温暖的港湾。 韩府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敞开着。门中不时还有些商客进出。韩仑同众人迈进门去,穿过穿堂屏风之后的重重假山小道,便到了一处莲花池畔,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上次来的时候其实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未走进这韩府之中来,此时一进入其中,瞬间便被这府内的微观景象吸引住了眼球。 假山怪石,流水曲潺。古松置于其中,廊桥之下小溪环绕,走在院落之间,只见其间窗影斑驳,鸟鸣啾啾,让人心旷神怡。由于屏风和镂空的墙壁交相辉映,空间层次分明,一步一景,奇趣典雅,颇有一种清新秀丽的味道,这里处处体现着江南园林的秀美精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幅精美至极的山水图景。 众人随着他在这院落中穿行着,直看得目定口呆,罗啸成不禁咋舌:“韩少爷,你们家这可比皇帝的后花园还气派,这院子可真是...花了不少钱吧。” 韩仑嘿嘿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赏识嘛,这里的布景乃是我祖上重金请人建造形成,相传那师傅当年就是南朝时期南梁后主的御用工匠。” 冉倾珞点头,道:“精致典雅,确是江南的绵柔之气,与南梁一脉倒也相衬。” 史云扬道:“本就知道你家富裕,没想到这么大。”韩仑一笑,道:“这算什么,有时间我领着你们到处逛逛,好玩的地方多得是。不过现在刚刚回来,还是先去见过我爹吧。” 众人跟在他身后,一直绕过了十来个雕花穿堂,终于从精致的湖光山色中走了出来,到了一个小湖泊边上,其上是一些弯弯曲曲的贴水白玉走廊,一直通往这小小湖泊中心的一个湖心岛。其上阁楼繁盛,精致错落,加之垂杨柳映衬点缀,风一吹,阁楼便在参差斑驳的柳影中忽隐忽现,甚是飘渺。 韩仑道:“这里叫月心楼,我爹常年都在这里打理账目,想必如今应是不会变吧。” “月心楼,好雅致的名字。”冉倾珞赞叹道。 韩仑当先走在前面,众人朝水中看去,原来这小湖泊其实并不算深,乃是人为挖成。其间种着些莲花,如今正蓬勃盛开着。水下时不时有金色的游鱼曳过,水面便会带起一阵细细的波纹。 一直到走过这贴水长廊,众人终于登上了湖心岛。走了不久,便已经到了月心楼院墙之前。韩仑转身,道:“诸位,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 “哥哥!!” 他话未说完,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韩仑一惊,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转身,只见一个人影忽的向自己扑了过来,韩仑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闪,一下子便被那人仆倒在地。 众人此时才看清来人,一个约么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穿着橘红色的束身衣服,圆圆脸,头上扎着一条马尾,灵巧十足。此时正骑在韩仑胸口上,一双手捏着韩仑的脸扯来扯去。 “哇呀,痛痛痛痛!!!”韩仑的脸像面团一般任她揉捏着,他一边叫着,两只手去抓那女孩子的手腕,可那女孩儿很是用力,就不放开,一边嘻嘻笑个不停。 “韩公子...!!这...”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傻了眼。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过年也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爹爹都担心死了,还跑到武夷山去找你,哪想你还是不在。哼,这次怎么舍得回来啦?”女孩子马尾辫一甩,凑近韩仑那张被她捏得变形的脸,眯着眼笑道:“嘻嘻,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哎无咦,呜奶奶,以杳了我吧。”韩仑乌鲁乌鲁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挣得满脸通红,那女孩儿笑道:“才不饶了你。快说是不是嘛?” “是,是。”韩仑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这个样子笑起来跟鬼似的,不禁逗得众人都乐了。 “哎呀,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不可一世的韩少爷也有今天呐,大快人心,大快人心!”罗啸成哈哈大笑,韩仑又咕噜噜说了一堆,可还是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这些人是你朋友呀?”她眨巴眼睛,问道。韩仑连连点头,道:“打个招呜去----” 小女孩道:“急什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见外的。”说完,她冲着众人嘻嘻一笑,道:“你们好啊,我叫韩璇,是他妹妹?” 罗啸成奇道:“韩少爷,你竟然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韩璇一听就急了,嘴唇一咬,道:“哼,哥哥,你竟然都不在外人面前提到我,我生气啦!”说着又一阵用力,韩仑顿时被她扯成了个胖子,痛得哇哇叫。罗啸成在一边看得有趣,助兴叫好。 “臭-----酒鬼!!!” “璇儿,你又在吵什么!”一个老苍苍的声音从院中传了出来,少时,只见一个穿着富贵衣,戴着方顶帽的微胖中年人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刚出门来,冉倾珞一眼便认出了来人,那女人就是当日在且末古城曾经见到过的绸缎庄御香阁的老板娘芸娘。 “爹爹,哥哥回来了,你看?” 韩世贵朝地上一看,韩仑难看的笑了笑。韩世贵一惊,道:“仑儿!真是你!璇儿,你干什么呢!那是你大哥!”韩世贵一声震道,韩璇悻悻地爬起来立到一边,嘟着嘴不敢说话。韩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叹道:“多谢爹救命。咦,芸娘也在?” 芸娘对这众人欠身一礼,道:“韩公子,还有这位冉姑娘,好久不见,幸会。芸娘来此同韩老爷核实些账目。恰逢公子回府,可真是巧了。”韩仑点头称是,冉倾珞也欠了欠身,行过了礼。 芸娘转身道:“韩老爷,既然账目都没什么差错,那芸娘就先告辞了,韩老爷请留步。那笔账目芸娘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放心,毕竟奴家的心还是向着韩家的。” 韩世贵,拱手笑道:“那就多谢了,璇儿,送客。”韩璇木然的点了点头,韩仑冲她笑了笑,韩璇冲他眨了下眼,一副一会儿回来收拾你的样子。 芸娘对众人道:“各位,芸娘告辞,有时间请一定来御香阁小坐片刻。”韩仑拱手道:“一定一定,在下还未尝到芸娘的极品铁观音呢,改日定登门造访。”芸娘淡淡一笑,委身一礼,便随着韩璇一同往湖心岛外走去了。 第九百章,水榭留客 第九百章,水榭留客 芸娘和韩璇走过贴水廊桥之时,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韩仑道:“爹,这么久不见,您老还好吗?” “好什么好!你小子一两年都不回家,老爹快被你急死了!”韩老爷不愧是商业巨擘,说话底气十足,如同雷鸣一般。这一声大吼,就连在场的诸位高手都不由得一惊。怪不得韩璇那么调皮,但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敢放肆。这才刚刚见面,这位扬州首富便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实在是不易。 韩仑也是吓出了一头的毛毛汗,赧赧的擦着,道:“这个...仑儿有时间单独跟您解释。” 韩世贵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道:“一会儿再收拾你。”他转而面对众人,却一瞬间又换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道:“诸位都是仑儿的朋友吧。老朽韩世贵,幸会。” 韩仑忙道:“爹,我来为您引见。这位是罗兄,酒量奇大,千杯不醉。”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知我者韩少爷也,韩老爷你好,不才罗啸成,韩老爷气势逼人,壮年英豪,佩服!”韩世贵回礼抱拳,哈哈一笑,道:“豪爽侠客,老朽最是欢迎,罗老弟喜欢喝酒,来到韩府你尽可喝个痛快,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的酒窖喝个底朝天。”罗啸成道:“韩老爷真爽快,多谢多谢。”韩仑暗暗道:“让他喝个底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韩世贵道:“嘀咕什么呢?”韩仑笑道:“没什么,爹,这位是史兄,是长安...长安人氏,行侠仗义,乃是孩儿好友。”韩仑本想说长安上官府上官仪之子,然而忽然想到他们二人的身份甚是敏感,于是便略过不说。韩世贵道:“长安如今乃是非之地,侠士若是不弃,可先居于韩府。”史云扬谢过,韩仑又待介绍冉倾珞,韩世贵却不禁起了疑,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冉倾珞欠身一礼,道:“小女子洛青,蜀中人氏,见过韩老爷。”韩世贵点点头,道:“蜀中,那可是处偏远之地。” 韩仑见父亲似乎觉察到什么,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两位是月老板,商界精英,他们本来安居长安,不过一场大战之后,长安城已成了不毛之地,两位南下江南,另谋发展。” 韩世贵道:“原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幸会。还请诸位楼里用茶。”诸人谢过。韩世贵对韩仑说道:“这两年来,你娘对你挂念得很,日日替你念经吃斋,见你回来,她定然十分高兴。你先去见过她来,你娘在佛坎堂,快去。” 韩仑点头,道:“那仑儿先走了,诸位,请随意。”说罢,便匆匆的跑过廊桥去了。 众人随着韩世贵进到内堂,只见厅堂之内装饰虽然朴素,但是所有材料无疑是最好的,不管是椅凳的木质,还是房间内的装饰,墙上的花饰都让人觉得贵气逼人。 五人分两边位置坐了,韩世贵也不端架子,并不坐主位,而是挑了史云扬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了,道:“仑儿师从武夷山苏青剑派苏掌门门下,而他的朋友应该也多是有志之士,不知几位师从何门?” 史云扬忽的又记起自己被师尊逐出玄圃堂的那一天,那一幕场景浮现于眼前。天乾掌门万般无奈,沉痛道:“从今往后,上官承枫不再是玄圃堂弟子,在外不得以玄圃弟子自居,不得以玄圃堂**招摇世间,永世...不得踏入玄圃堂半步。”如今想来,还是句句泣血。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恐要叫韩老爷失望了,我们三个都只是散漫游侠而已,并无门派可言。况且像我们这样闲散惯了的人,怕是受不惯门派教条的约束的。” 韩世贵点头,爽朗笑道:“没有门派又怎么了,天下侠士难不成还因这个分三六九等不成,几位英气不凡,一点也不输名门正派之风气。”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韩璇的高声呼喊。 “哥哥!!” 啪的一声,韩璇推门进来,环视众人,却没发现韩仑的影子。韩世贵一拍桌子,道:“为父在同各位客人说话,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寒暄打了个激灵,立马垂下头来,道:“哥哥呢?” “去见你娘了。” 韩璇点点头,道:“好吧,爹爹你继续说话我找哥哥去了拜拜。”噼里啪啦说完,就转身要走,韩老爷喊道:“站住!回来!” 韩璇扯出一个笑脸,道:“爹爹还有什么事?” “今天的账目都核对完了么?” 韩璇点点头,道:“城北莫琅轩的材料已经按时入库西北的通无钱庄今日刚开了另外一个窗口周錦记昨日已经运回了南部渡口的全部货物一共七千四百匹其中....码头工厢一共九十七件我都一一查过了以上所有的账本都已经核对完毕放在账房甲字第七号第二个柜台中我可以去找哥哥了吗?” 韩璇像背书似的,不带喘气的一连说了半柱香的时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办事能力,韩家几乎所有的商铺分号她都一一打理过,而且一丝不苟,也许是有众人在场的原因,她并未说出每一单生意的具体金额,但是这样的管理能力,相对于她如此小的年纪,实在是让人咋舌。 韩世贵点点头,道:“很好,晚上记得把数目汇总起来,该检查的检查一遍。去吧。”韩璇嘻嘻一笑,像一阵风一样,转身便跑出了门。 众人还不停地梳理着她方才说的大量信息,韩世贵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诸位,小女顽皮,怠慢了。” 月无艳道:“韩二小姐可真是厉害,小小年纪便能有这等打理事务的能力,记性也这般好,看来韩老爷真是教导有方。” 韩世贵笑道:“老夫惭愧得紧,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像只猢狲似的,所幸记性不差,过目不忘,倒是有些做生意的天分。” 月无艳摆手道:“韩二小姐自是与众不同,不过这与韩老爷后天教诲可是决然分不开的。”韩世贵愉快大笑,道:“不知二位月老板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月无艳道:“奴家本来在且末古城开了家客栈,可惜后来惨遭天灾,侥幸逃生,后来便到了长安,与舍妹倾城一同开了家酒馆,生意还算不错,哪想天不眷人,我姐妹二人如今只得南下谋生了。” “且末?”韩世贵疑惑,“难道是...四海客栈?” 月无艳笑道:“乡村野店,想不到竟然能让韩老爷知道,真是奴家之福啊。说起来,奴家以前与那位芸娘老板还算是邻居呢。也知道那高占第八层的御香阁乃是韩老爷的分号,只不过一直难见真容,今日可算得见呢。” 韩世贵惊讶地拱手道:“哎哟,原来是月掌柜,久仰久仰。月掌柜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当年老夫可是还在你月掌柜的店里吃过酒,八十年的烈酒杏花酿,如今仍是怀念无比啊。呵呵。月掌柜可不知道,当时韩某本想到且末开家客栈,然而看到月掌柜的经营规模,老朽是望尘莫及,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啊。” 月无艳笑道:“那可多谢韩老爷为小女子留一条活路。” 韩世贵忖思了片刻,忽然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看来老朽与两位也算有缘,既然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两位如今又有些困难,老夫斗胆,还请两位能帮老夫一个忙。” 月无艳看了看月倾城,眼神中似乎传递着欣喜,她故作惊疑,道:“您说笑了,我们姐妹俩什么都没有,如今是孑然一身,除了这几件换洗衣裳还值几文钱之外,可是身无长物了。韩老爷怎么可能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韩世贵摆手道:“两位身上可是带着万金之宝,便是二位的经营之才啊。不瞒两位,中原遭逢浩劫,大量流民南下,人一多,吃饭就是问题。老夫最近看中了客栈酒楼这一块商机。准备开一间扬州最大的酒楼,如今楼已造好,装修也早已完善。但是苦于不善经营,又找不到能够合作的掌柜,一般人自是难以入老朽法眼。愁思万般,难以细说。所幸老朽今日得以遇到二位,可否觍着老脸请两位帮我打理一番。开店以及长期运转的所有资金由我韩家全出,在成本收回之前,所有利润你我五五分成,成本拿回之后,便三七分成,韩家只拿三成。你们看,这样如何?” 月氏姐妹一听,顿时欣喜无比,道:“这哪里是我们帮忙,分明是韩老爷救我姐妹二人与水火之中啊,多谢韩老爷信任,我姐妹二人定然不负重托,一定尽全力让韩老爷赚个满钵。” 韩世贵哈哈一笑,道:“好,两位也是爽快人,看来是我韩家有福了。”他忽而起身,转向众人道:“今日是我儿归家之时,然而塞翁失马,竟为我带来了两位贵人,又得以结交几位侠士,三喜临门,今晚老朽在府中设宴,请几位务必到场,痛饮欢庆。” 众人应过,罗啸成更是连声叫好。不多时,韩世贵将众人的住处安置了,下人便领着五人前去,一路上,众人又领略了些韩府的精致风景,不禁心旷神怡。 韩世贵望着众人离去,转身喃喃道:“洛青?似乎在哪儿见过,是...”他想了又想,许久,忽的双眼一睁,讶然道:“通缉令!” 日子似乎一下就闲了下来,此时离天黑还早得很,众人行到各自的住处,放下东西之后,便准备出门去游逛一番,扬州城名胜众多,一直以来都是游人与文人的天堂,冉倾珞与史云扬以及罗啸成三人也准备前往渡口码头,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第九百零一章,商量婚事 第九百零一章,商量婚事 月心楼中. 韩世贵还在不断地思量冉倾珞的身份。朝廷钦犯出现在自己府中,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喃喃道:“这位冉姑娘倒是位人人传颂的英雄人物,又是仑儿的朋友,若是报官则显得我韩家气度狭小,恐为天下人指点,可若是不报官似乎又不符我韩家正经经商的传统。究竟该如何行事呢?” 正想之间,忽然想起了敲门声。韩世贵的思绪被打断,缓过神来,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韩仑,背后还跟着韩璇,兄妹俩走近来,韩仑道:“爹!” “见过你娘了?” 韩仑点点头,道:“娘憔悴了许多,不过爹倒是挺健朗,不过好像胖了不少。”寒暄闻言扑哧一笑。韩世贵瞪她一眼,她立马乖乖地躲到韩仑身后去了。 “人到中年会发福嘛,你到了爹这个年纪指不定也一样。”韩世贵哈哈一笑。韩仑汗颜道:“您可别吓我。” 韩世贵一摆手道:“说正事,那位洛青姑娘,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么?” 韩仑一愣,随即缓缓道:“爹既然如此问,那想必是知道了。没错,他不叫洛青,她姓冉,叫冉倾珞,便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女子。” “这么说,那位史云扬...” 韩仑点点头,道:“便是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次子上官承枫。” 寒暄闻言愕然,做出一副夸张至极的鬼脸,哇的一声惊叹:“哥哥你竟然私通朝廷钦犯,好厉害哎!” “闭嘴。”韩仑转头,道:“爹,他们虽然是钦犯,但若是没有他们,哪还有什么长安,说不定连扬州都不存在了。他们于长安无罪,于人界更无过错。而且,他们是我的朋友。” 韩世贵点头坐下,道:“也是啊,虽然远在江南,但是在那些难民心中,那位冉姑娘可是如同神明一般......好吧,此是我就当做不知道。” 韩仑欣喜道:“多谢爹,小璇,你呢?”韩璇坏坏一笑,道:“我可说不定哦,要是你惹本姑娘不高兴了,那也难说。”韩仑冲她龇了龇牙,韩璇闭上眼睛摇着手臂,一脸不在乎地叫道:“哎呀好怕哦,有本事咬死我,来嘛来嘛。”韩仑无奈道:“小鬼头,好好好,一会儿陪你去逛街。”韩璇一拍手,道:“哥哥最好!!” “小璇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爹说。” 韩璇抄起手,小嘴一鼓,道:“什么事还要瞒着我,不行,我要听,要不让我就去告状。”韩世贵道:“璇儿,不要胡闹,出去。” “不嘛,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我不能听的。”韩仑瞪了她一眼,却是无奈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隐秘事,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韩世贵问道:“究竟何事?坐下说。”韩仑点头,稍稍犹疑,道:“爹,孩儿这两年lang迹之时,遇到了孩儿心爱之人,我想...我想娶她为妻,不过婚姻之事并非儿戏,故而前来与父亲商量。” 韩世贵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正要说话,韩璇的话匣子顿时又炸开了。只见她抓着韩仑的衣襟蹦蹦跳跳,喊道: “哇,哥哥要成亲?真的吗?怪不得你一直不回来了,原来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认不认识?哎,他长得漂不漂亮,家住哪里,有没有我漂亮啊?”韩璇眨着两只眼睛等待着答案,韩仑哭笑不得地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好了,璇儿,打住!”韩璇嘴一鼓,一屁股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憋着不说话。韩世贵道:“我儿子看上了哪家的闺女?跟爹说说,这可是件大喜事!” “是礼部侍郎令狐公之女,名唤令狐玉儿。她因为一些原因,这两年来,我们一直都一路同行,孩儿与她情深意笃,还望爹答应。” 韩世贵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令狐兄,他与为父倒还是旧知,不过十多年不曾忘来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道:“不对啊,我记得令狐大人不曾有女儿啊?” 韩仑道:“玉儿是令狐大人的养女。”韩世贵恍然,他起身,点头道:“这门亲事是我们韩家高攀了。你放心,爹择个日子,亲自上长安城去拜访提亲。” 韩仑道:“爹,在回来之前,孩儿已经去拜访过令狐大人,提起了这门婚事。”韩世贵闻声一愣,斥道:“胡闹!哪有你自己跑去跟人提亲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爹教训的是,不过令狐大人倒也不大在意,但是他提出了两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令狐公在长安大战中痛失了眷侣,如今令狐府也是惨败不堪,但是他坚持玉儿出嫁,一切都要遵照最完整的礼仪来。”韩世贵一皱眉,道:“令狐兄也真是个豁达之人,十余年不见,他仍是如此果敢行事。这一点不消他说,韩家自然不会少了礼数。第二个呢?” 韩仑道:“令狐公说,要想将玉儿嫁给我,需得长安无一个难民。”韩世贵闻言,立时深皱了眉头,俄而,他无奈地笑了笑,道:“这第二个条件是说给我听的。他是想让我出钱出力安置难民啊。” 韩仑点头,道:“孩儿知道,这个条件十分苛刻。要想实现,怕是要花费成千上万的银子。孩儿自己不敢做主,故而回来同爹商量。” 韩璇道:“原来你不是因为想我才回来的啊,哼!”韩世贵一看她,她又捂住嘴不说话。 韩世贵沉默了一番,道:“仑儿,这不是件小事。这笔开支我们韩家或许承受不起。你让爹想想。”韩仑点点头,自知此时再也无需多言,便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韩仑转身起来要走,韩璇也立马站起身跟着他。刚走到门边,韩世贵忽然道:“仑儿,你是我韩家独子,韩家的家业终究是要落到你的肩上。寻常人家便是砸锅卖铁也不会亏待了儿子的亲事,更何况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亲事乃是大事。这门亲事为父也满意,只不过这笔账目我需得好好算算。” 韩仑点头,道:“爹您费心了。” 韩世贵笑道:“爹娘迟早都要操这份心。” 韩仑退出门去,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一出门,韩璇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又欢快无比,一时间蹦出了无数个问题。韩仑应答不及,只好开溜。韩璇便追在他身后,不问到答案就不罢休。月心楼湖畔两道身影窜来窜去,连游鱼都受惊而散。 话说史云扬三人去往渡口,见到的都是装卸货物的码头工人,一派繁忙至极的景象。不过与其他时候不同的是,港口新增了数十个官府专用的码头,专门供南下的难民使用。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下了船便拥堵在渡口,天地虽大,却无处容身。为了不影响扬州当地人的生活,这些难民只得被一批一批送往城外的临时安置寓所,接下来再由当地官员解决安抚事宜。 许许多多的人沿江北望,泪眼婆娑,人群中小孩和女人的哭声不断传来,虽已不是惊恐,却是苍凉和悲怆。背井离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那个繁荣的京都。 码头充斥着的悲凉气氛让三人心情低沉,冉倾珞最先忍受不住,三人便默默离了此处,径自回韩府去了。至少在那里,还算是一处避世的好地方。 一日无事,闲暇度过。 残阳西沉,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晚上。各处店铺都已经开始打烊收工,除了花街柳巷之外,大多数街道之上开始陷入了沉寂。然而韩府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府内早已是一片喧杂之声。 大厅之中的装饰真叫个富丽堂皇,处处体现着这扬州首富的阔气与地位。其地面铺着厚厚的艳红波斯地毯,门厅之上挂着珍珠玉帘。阁楼之间坠着高丽琉璃灯盏,角落里放置着六尺之高树状青铜灯盏,金光闪闪,富贵逼人。进进出出都是些下人,有的端菜,有的盛酒,一队三人,整齐而极有规矩。而大厅之中坐着的已经有数十人。罗啸成三人以及月氏姐妹二人,韩璇依着韩仑坐在一边,其余的**都是些生面孔,但是瞧这些人的打扮,也都是充满贵气,而且能够受邀于韩府做客,应该也是身份不低。 不久,宴席开始,韩世贵举杯与众人同饮。一杯之后,才开始向众人介绍双边来客。原来这些人都是韩家各个分号的掌柜店主,芸娘自然也在其中。 酒过三巡,韩世贵起身,高兴地道:“诸位,韩某许久不曾与诸位一同聚聚,光阴如梭,流转数年,实在是憾事一件。今日老夫请众位前来,一来是我儿韩仑平安归家,以及替几位侠士接风洗尘。二来是有两件大事宣布。” 众人闻言,顿时便止住了声音,所有目光一起转道他身上去。 韩仑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白天的时候韩世贵并未给自己回答,那件事究竟该如何解决。如今他说的大事会不会与此有关,毕竟除了这巨大的开支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究竟还能有什么大事比这还大。想到此处,不禁手心冒汗,桌上斟着一杯酒,韩仑一股脑全喝了下去,倒也没觉得味道不对。韩璇一脸不可思议的拿过杯子闻了闻,小手一阵乱扇,她掩着鼻子深皱眉头,道:“哥哥,你没事喝醋干什么?” 韩仑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过酒罐子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看得韩璇直吐舌头。 第九百零二章,两件大事 第九百零二章,两件大事 韩世贵独自斟了一杯酒,道: “众位应该知道,魏家这几年有些打压我们韩家的酒坊,他们自行酿酒,排斥我们的酒坊.这让我们损失不少,要想保住这块市场,我们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发展自己的客栈和酒肆。为此,老朽已经投放一万两资金修建了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但是苦于无人能够经营,无法与魏家抗争,一直无法开张。” 他刚说完,底下就有人不住叹气,道:“可不是嘛,这日子要在这么下去,我怕是就要跟那些难民一样了。魏家真是奸诈,要求我们将酒价全数下调一半,那还让人活吗。” 韩世贵呵呵一笑道:“祝老弟,宽心。韩某岂会坐视不管。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今日我韩家有幸遇到两位贵人,她们虽然年轻,但是论这开客栈的经验和酿酒的秘方,放眼扬州,怕是已无敌手。她们已经答应与我韩家合作,实乃韩家之大幸。”韩世贵举杯向月氏姐妹,道:“两位月掌柜,老朽多谢两位的雪中送炭。请满饮此杯,以表老朽谢意。” 月无艳笑道:“韩老爷真是客气了,我们姐妹从长安城逃难至此,想不到竟得韩老爷青眼,实在是我们姐妹之福。韩老爷放心,从今以后,有我们姐妹俩一文钱赚,便绝不会忘了韩家。” 韩世贵点头,道:“好,那这客栈我可就交给两位了。四海客栈声名远播,一朝消失甚是可惜。不如就让四海客栈在扬州重生,岂不最好?” 月无艳和月倾城闻言一笑,心中立马便知道韩世贵打的算盘。 四海客栈在西北一带的名气不小,分号也有数家,只不过因为总店被毁了以后,其余分店一时也发展艰难。但是这名气却早已远播,如今难民大量南迁,若是以四海客栈为名,便能利用这现有的名气获得大量的客源。而且四海客栈都已经并入韩家旗下,也在无形之中扩大了韩家的影响力。两女心中都明白,不过却也并不反对,重建四海客栈不仅对韩家有利,也一直是月无艳的愿望,此时他既然如此提出,自然是能达到双赢的局面。两女立时斟满了酒,道:”韩老爷真是慷慨,那我们姐妹也在此放个话,以后客栈所有收入,半数都会交予韩家,我们姐妹二人绝不多拿一分。” 韩世贵闻言更是欣喜,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四海客栈择日开张,诸位请一定都要来捧场!” 诸人举杯起身,一同向韩世贵贺喜,也向月氏姐妹道贺。芸娘道:“月老板,我们可是又成了邻居了。”月无艳也道:“看来奴家与芸娘老板的缘分不浅,以后请多关照小妹了。” 芸娘举杯道:“客气了。” 祝酒庆贺一番,韩世贵招招手,众人便再度坐下,韩世贵道:“前些日子洪都府遭了大难,异族入侵之际,数万人死于战火之中,更多人流离失所,我韩家调集了大量物资前去援助,如今灾情已经大致恢复。然而京都长安也遭到同样大难,而且要比洪都严重百倍千倍,京都几乎沦为废墟。数十万人沦为难民,如今那里更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我韩家乃是扬州商会之首,能力比一般商会要大,自然责任也就更大。我们虽是商人,但是却不能忘记国难,若不是当今天子人治武功,哪有韩家今日之昌盛。如今社稷有难,我们在座诸位理应承担一份能够承担的责任。当今天子已经调遣官船运送难民南下,然而效率却是极低。我准备拨出五十万两白银援助灾民,包括重建长安城的工匠,再派出一千艘快船日夜往返于中原,接应难民南下,缓解长安的压力。这便是第二件事,诸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长中顿时便变得异常安静。有的人无法相信,有的人却毫不为所动,有的默默点头。韩仑虽然有些醉醺醺,此时突然似乎所有的酒气都一起消失,头脑变得异常清晰。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站起身来,拱手道:“韩老爷,本人觉得此事不妥,还需多加商议才是。”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是船坞老大,此事你最有发言权,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那人放下酒杯,道:“韩老爷说得倒是在理,社稷危难,若说我们提供一些援助,倒也是说得过去。杨某绝不反对。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度,越过了这个限度,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先不说这五十万银钱,杨某负责船只调动,便说说这千艘快船之事。杨某认为此举极不明智。各位可以算一笔账,一艘快船之上需得配十名水手,单单是这些水手的工钱怕是都已经超过五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各种出海需得做的准备,以及船只损耗。更不提因为此事而延误的航程安排,这些损失和损耗已经难以计数。而且韩家船业也承担不起。” 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说得是,这些韩某都想过,今日我已经查阅了账目,也大致估算了一下船坞的损失,你说的确是实情。那,诸位还有谁想说点什么吗?”韩世贵看向月氏姐妹,道:“二位从长安而来,有什么想法?” 月氏姐妹相视一眼,月无艳道:“我们姐妹初来乍到,于韩家之事不大熟悉,不敢妄谈。”韩世贵摆摆手,道:“今天便是请诸位前来商议,不管合不合理,有话直说便是,集思广益,才能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二位如今也是我韩家的合作人,利益相关,自可谈谈想法。” 闻言,月无艳点了点头,月倾城慢慢起身,道:“若是这样,奴家妄谈几句,请勿见怪。奴家乃是长安人士,此番饱受战火荼毒,深知长安人民之苦。将心比心,长安的父老乡亲定然希望有人能够带他们脱离如今的现状。古人云,‘自古帝王得民心者得天下’。奴家窃以为商道亦是如此。如今长安难民数以千万计,若要展开救援,势必花费巨大。但是若是能够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岂不正是雪中送炭。大量难民逃往江南,势必会带来长安特有的技艺和有志之士。他们必然对韩家感激之至,必定不遗余力替韩家献出一己之力。即便帮了那些并无才艺也无技艺的难民一把,他们无以为报,却也能让韩家的义举心口相传,远播声名。这种无形的力量,定然会给韩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长远收益,以及商界之中的丰厚口碑。此其一。 其二,韩家如此大规模的义举,势必会得到朝廷的关注。当今圣上乃是一代仁君,于民生一道十分重视。若是韩家能够行此举,圣上必然嘉举,能够得到天子的肯定。韩家的地位必将提升无限,到时候,洛家、齐家、魏家便再难与韩家分庭抗礼,整个扬州的市场必将逐渐被韩家收入囊中。” 月倾城一派有理有据的议论放出,说得在场多人一阵热血沸腾。仿佛韩家一统江南的地位已经就在眼前,商业地位再也难以撼动。不禁连连点头。韩世贵也很是高兴,道:“月老板言之有理,百姓的口碑乃是我们这些经商之人的无形财富。” 这时,只见一个女老板慢慢起身,道:“若是韩家一出动,其他三家也一同效仿又该如何?” 韩世贵道:“就算效仿,他们也拿不出我韩世贵能拿出的东西。我能拿出十年的利润用在此事之上。毕竟做此事的最终目的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我们是要救济灾民,是一份责任。而且若是他们也一同出力,四大商家一同衰减利润,我们韩家也不惧他。更何况,对长安的难民来说,这也是件好事。” 那女老板点点头,又道:“可若是这样一来,便相当于韩家很长时间都断了利润来源。怕是难以同那三家竞争。” 韩世贵豪气冲天,道:“此事老朽已经想过,诸位的生意必然有所影响,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在恢复盈利之前。所有的亏损由我韩世贵独自承担。这件事老夫非做不可,做了这件事,势必会让我韩家受益匪浅。投入的钱财和人力物力虽大,但也只是一时的困难。相信韩某,不出三年,我必定会让诸位成倍增收。” 众人听得此言,心中已没了后顾之忧,一时间全都起身,罗啸成听了半天,虽然他对商业不感兴趣,但是也听懂了众人争论的焦点,心里对这位韩老爷崇敬之至,也举杯,慨然道:“韩老爷,以前都听说商人都是无奸不商之徒,然而今日一见韩老爷行商之风范,让罗某人深深惭愧。韩老爷此举乃是长安之福,当然,也是韩家之福。罗某敬你一杯。” “罗老弟客气了,你们能够为长安城奋战出力,我韩世贵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手刃异族侵略者,只能出钱出力,你我殊途同归,都是为百姓做些事罢了。” 冉倾珞闻言,心中一愣,这位韩老爷多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否则不会知道他们参战一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难为自己的意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想到此间,稍为安心。 第九百零三章,盛景幽音 第九百零三章,盛景幽音 宴席散去之时,夜已经深了,众人各自回了家去,史云扬冉倾珞二人也各自回到住处休息.韩璇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她性子爽朗,与罗啸成倒是一拍即合,两人不知不觉行起酒令来,这一玩起来便一直到宾客散去。罗啸成已经有意让她,可没想到这位韩二小姐酒量倒是不小,喝了四五坛才醉了去。可即便醉了也不罢休,直到韩仑强行将她抱去休息,大厅里才安静了下来。 多日不曾这么欢快,突然静了下来,罗啸成还有些不大习惯。虽然整个酒宴之上他喝得可算是最多,可远远还达不到让他醉酒的量。他离了大厅,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此时明月中天,疏朗皎洁,走在路上,也不知行到了何处他忽然没了睡意,便提着一壶酒在韩家的园子里转着圈。不多时,也不知行到了何处,只见前方有一颗巨大的古柳。他便将身一跃,一口气跃上了最高的枝头,躺在树丫之间,看着那轮高悬的明月,对月独酌。 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各自回屋休息,史云扬洗漱过后,正准备吹熄灯火睡觉,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谁?” “云扬,是我。”史云扬前去开了门,果见她立在门前。 “怎么还不睡?”冉倾珞道:“我睡不着,月色正好,我想出去走走。”史云扬一笑,轻轻抚了抚她耳际的头发,道:“你是挂念着那些灾民吧。”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时候估计他们也睡了,不会认出我们来,我们便去看看吧。白天里看到了好些患者。” 史云扬转身带上了门,挽过她手道:“走吧。”冉倾珞高兴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趁着月色向韩府外走去。 此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冷冷清清,只是偶尔能够遇见一两个打更人。月光投射到青石板上,泛着幽冷的光。月华皎洁,处处可见,两人速度不慢,不久便出了城往难民营去了。 到了那里才知,所谓的难民营不过就是当地官府搭建的一大片茅草棚,四周连个挡风的墙都没有。大人小孩都拥挤着睡在一处,如今正是六月时分,从长安过来的这些难民大多衣衫单薄。夜风一吹,直冷得瑟瑟发抖。冉倾珞最是见不得此情此景,一时之间,心里好不是滋味。 两人相视片刻,冉倾珞便在这难民草棚之中蹑手蹑脚的行着,见着有病人的,便为其诊治一番。史云扬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看着她在人群之中忙忙碌碌,虽然这难民营里又脏又乱,但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一切都变得美不可言。 一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冉倾珞才将这难民营从头到尾走了一遍,给许多人输送了些灵力。一切结束之后,她浑身都冒了一层汗。两人安安静静的来,也不惊动任何人,安安静静的离开,准备返回韩府休息。重新回到扬州城的时候,街上仍是冷清得很。但是月已偏西,此时一轮明月正斜照在瘦西湖之中,波光滟滟。远处的五亭桥在这月轮之中刻成剪影,檐角飞翘,指向虚空。如同一幅水墨风景,安谧静美。 两人忽的被这夜景吸引,虽然一语未发,可几乎同时达成协议。两人便携着手,慢慢往湖心处走去。 夜风徐徐,月白风清。两人不急于脚步,缓缓而行,在这如画月色之中,安宁无限。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已经离了星罗棋布的城区,行到了五亭桥上。瘦西湖像是一个沉睡的美人,而这延入湖中的五亭桥便好似珠钗一般精致。 两人立在桥亭栏杆前,远远眺望,看着西天空之上一轮准圆之月,不禁觉得心都已经静了下来。扬州的夜晚温差不小,虽然此时是六月份,暑气正渲的时候,但夜间也很是清凉。冉倾珞身上的衣裙十分单薄,不由得微微环抱肩头。史云扬一心都在她身上,这一番小小举动,他自看在眼中,便摘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几分,替其挡住寒风。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海上呢?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史云扬笑道:“我可不觉得海上会有好玩儿的东西。说不定有许多吃人的海怪。” 冉倾珞道:“听神农神上说,海外有十洲三岛,各种不同的种族,还有些未曾去神界的神祇,听起来似乎觉得不错。” “也许吧。怎么,心情还是未曾平静么。” 冉倾珞点点头,道:“以前很想我们能够早些脱离这种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活。很想躲在一个地方,永远都不出来。可是看到那么多难民,心里总不是滋味。趁着我们还能动,还有机会走南闯北,不如多看看风景,多帮几个值得帮的人,上天给了我们这么大的能力,若是不为人们做些事,一旦隐居起来,自己也应该会觉得心有魔债吧。” “你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了,你无法对每个人都无私地好,这个世上毕竟是善恶并存的。” 冉倾珞道:“也许吧,也许这就是女娲血脉的神奇之处,每当自己的能力强大一点,我便觉得身中多了一份责任,应该为人类做更多的事。” 史云扬轻抚她耳际道:“只要对你自己没有什么伤害,你做什么都行,我都陪你去。” 冉倾珞淡淡一笑,随即转眼又望向远方,喃喃叹道:“扬州真是个好地方,多想有一天真能见到这里的夜色,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史云扬闻言,手臂忽然一紧,将她锁进怀中,道:“会的。”冉倾珞莞尔,也将身抱着他的腰身,道:“别多心,我没有心情不好。” 月光明,女子香。声声慢,思意绵长。 感受着他胸膛上传来的温暖,周围虽然凉如水,但是自己却感觉无比温馨。心自沉醉其中,可忽然听到一股悠长凄清的琴音传入耳中。 “咦?” “怎么了?”史云扬放开她,冉倾珞环视四周,道:“方才有琴声传来。”才说话间,又有一阵琴音幽幽的响起,好似深秋霜落,寒冬梅开。凄清幽冷,不绝如缕。冉倾珞倾耳细听,道:“你听,又有了。” 史云扬侧耳听了几番,疑惑道:“我并未听见有什么声音啊?” 冉倾珞摇头,道:“不对,一定是有人弹琴的,我听见了。”史云扬奇怪道:“你听得见但是我却听不见,难不成是心弦之曲?” 冉倾珞默然,道:“声音是从湖心传来的,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前辈高人。若不前去拜见,岂不失礼?” 史云扬知道她于此一道十分在意,自不会拂她的意。两人身形一动,便从桥上跃下,身形一纵,便踏水而飞,飘然似的往湖心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湖心处,果见一叶无蓬扁舟横摆水中,舟尾挑着一盏青灯,舟头舢板上坐着一个人,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张琴,此时正忘情弹拨。幽冷的灯光照亮很小一片区域,黑暗之中,刚好能够看见那张琴和那只弹琴的手,白皙如玉,浑如一名阁中闺子。但那人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中,全然看不真切。 冉倾珞和史云扬身形逼近,那人琴音确仍是不乱,平淡悠然。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水中无停落之地,二位闻音而来,是为知己,何不上船一叙。”一个浅淡却十分肃穆的男人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冉倾珞道:“多谢。”两人身形一动,便轻轻掠上了船尾。 两人立于船头,船身丝毫不晃。那人琴音也是依旧,丝毫不曾受到打扰。 一时间,三人无话,只有淡淡琴音弥漫在月色之中,像是一层淡纱,慢慢散开。冉倾珞聆听许久,却全然未听出这曲子的来历,不过曲通人心,她却能由着琴音捉摸到人的内心。 “哀婉绵长,如泣如诉。悠扬之中透着凄婉的离别情殇,充斥着对重逢的期盼,敢问阁下,是有亲人走失了么?”冉倾珞问道。 那人顿了顿,琴音再度继续,道:“果然是知己....不错。” 冉倾珞皱眉道:“阁下的琴音中虽然幽静,但是这股幽静之下却不平静。” “浮生倥偬,数十年匆匆而逝,太过平静岂不无趣?” 冉倾珞摇头道:“正因为浮生太短,何必耽于仇恨,小舟泛月,江海听涛,岂不正好。” 那人冷冷一笑,道:“仇恨?也许这就是有的人一生的宿命。有的人喜欢静,有人喜欢动,而我偏偏就喜欢仇恨。仇恨可以使人坚强,或许能够让你达到一生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冉倾珞点头道:“人各有志,天命自安。不过若是有一天,天下再也没有仇恨,那该有多好。” 那人反问道:“你在期待那一天?”冉倾珞一笑,道:“当然,谁不期待那一天。” 那人默然不语,俄而琴音转急,他忽道:“期待只是弱者对生活的臆想,足够坚强的人没有时间停下来期待,他只会不断地往前。而你绝不应该成为弱者。” 冉倾珞奇怪道:“阁下怎能见得?” 那人忽的抬起头来,幽光之下露出一个鲜红的面具,他道:“因为你是女娲后人。” 第九百零四章,月柳对酌 第九百零四章,月柳对酌 见到此人面上的红色面具,二人一阵讶然,不禁退了一小步,船身立即轻轻一晃. “是你!”她惊道。此人带着一块赤色面具,冷光照明下,乌红一片。 此人他们之前见过,便是几天前刚到扬州城时在酒馆之中见到的那个带红色面具的人。此人能够凝酒为字,又能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动声色隐藏实力,必定是名高手无疑。 史云扬见状,立即伸手将她拦在身后,道:“阁下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那人的面具只有一般,遮住了鼻梁以上的脸廓。只见那人嘴角泛起一丝弧度,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并非你的敌人,这就已经足够。” 史云扬道:“阁下前几日便在我们面前展露身手,今日又引我们二人来此。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请明示。” 那人道:“你错了,我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值得我亲自去寻访。不过你我三人既有缘分,两度相遇,你们人界有个词,叫做知遇。如此还不够么。” 史云扬顿了顿,看了冉倾珞一眼。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他一直隐藏着身中的气息,也不知实力怎样。不管怎样,在这繁华闹市,他实在不想大动干戈,此时还是早些离去为妙。他于是抱拳道:“更深夜重,不便久留,若是无事,我们便告辞了。” 史云扬拉她离开,冉倾珞皱眉,刚转过身,她又撇过头道:“你不是人界一员,阁下是灵界的朋友么?” 那人一笑,道:“既然要走,又何必知晓,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冉倾珞回头,与史云扬正要离船,那人手中琴声忽然停下,道:“我不想玉儿再跟着你们,她若是能够在此安身,不要再将她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两人闻声又是一惊,回头道:“你怎么会知道玉儿,你跟她什么关系?” 那人摇摇头,道:“话已说完,不必多言,你们有你们的路要走,但愿以后不再相见。可或许终会再见。”那人淡淡一笑,继而起身,手中那张琴忽然化为虚无,随形飘散。只见他身形一动,身体便已经离船数步,出现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忽而一闪又在十丈之外,红光一亮,进而便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空间之力!此人的实力不在虚空境之下!”史云扬讶然道。冉倾珞点点头,道:“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是妖气!” 明月偏西之时,罗啸成还倚在树上喝酒,这许多年来,他最害怕的就是睡觉。一闭眼,脑海中就会出现一幕幕惊恐的画面,因而他选择在长夜中静坐,长夜漫漫,虽然无人相伴,但是有酒有月,他也就不再多奢求什么了。可即便如此,一个人的时候,脑海中也往往会出现强烈的幻象,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痛不可当。 呆坐到后半夜,不知何时,他竟然在柳枝上打了个小盹,手上的空酒坛子不知不觉从手里滑落,从柳树上落下,啪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啊!!”这一声尖叫立马将罗啸成吵醒了。他晃晃头,只觉得微微有些沉重。不由的奇怪,“今天怎么还有些醉意了。” 正如此想道,忽听得下方一个女子的声音吵起来:“谁在上面!给我下来!吓死本姑娘了!”罗啸成听得这声音熟悉,俯瞰一眼,只见下面立着一个气呼呼的女孩子,可不正是韩璇。 “哟,是韩二小姐。得罪了。”罗啸成笑了笑,抱拳说道。 “咦,是罗大哥?你爬那么**什么?”韩璇奇怪地道。罗啸成道:“看月亮啊,你看今晚月色多好。” 韩璇抬头看了一眼将西的月轮,道:“是挺漂亮的,你拉我上去,我也要看。” 罗啸成一笑,道:“你不怕高么?”韩璇双手叉腰道:“我什么都不怕!”罗啸成点了点头,将身从树上跃了下去,韩璇一见忽的急了,道:“不是让你拉我上去么,你跳下来干嘛?” 罗啸成笑道:“我不下来怎么拉你上去?”他轻轻搂过韩璇的腰身,道:“别害怕哦。”说完,忽的一跃,又重新跳上了柳树梢头。韩璇惊得大叫一声,紧紧抱住罗啸成。罗啸成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怕吗?好了,已经上来了。” 韩璇咽了口口水,这才慢慢放开他,脸红红的,只是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她嘟囔道:“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你要爬树呢,不过你好厉害,这么高的树一下子就上来了。”说完,她一转头,只见月悬在天空上,周围的云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远处的建筑星罗棋布,但是却安安静静,是平时绝对看不到的宁静的扬州城,在这个高度,视线可以越过围墙,大半个扬州都映入眼中,甚是有趣。 “原来这上面这么好玩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韩璇左望右望,便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景物一般。罗啸成道:“你要是喜欢,下次让人搭个梯子,不就随时都能来了?” 韩璇摇头道:“干嘛那么麻烦,你教我那招一下子跳上来的方法不是更好么?” 罗啸成笑道:“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得成的。而且你这小身板,万一跳上来没踩准,那可就不妙了。”韩璇抄起手仰起头,道:“你可别小看我啊,要不是小时候爹爹一定要我学经商,我早就跟哥哥一起学功夫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代女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打抱....” “好了好了....越扯越离谱了。”韩璇嘻嘻一笑,忽的叹了声,道:“没办法咯,以前家里来了个剑仙,说哥哥很有天资,然后就带他走了,说是去武夷山。我哭着闹着要去,结果被爹爹关了半个月。” 罗啸成道:“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不用来经商,那也太暴殄天物了。这是你的天赋,各行都有各行的路,经商也很好啊。再说了,你学武想做什么呢?” 韩璇咬着唇侧着头想了想,道:“学武很好玩儿啊,可以到处飞来飞去。可以不怕人欺负,还可以帮助好人,打跑坏人,很多很多啊。” 罗啸成点头,道:“你说的这些都对,学武是可以飞来飞去。可你不知道,每一个学武的人,都有一颗永远都不想再飞来飞去的心。学武也的确可以帮助好人,打跑坏人,但是经商也可以。就像你爹那样的人,他个决定便能够救数十万人于水火之中,它能够做的,却是我们这些学武的永远都难以做到的事。所以说,学武并不比经商好,你也不必多想。” 韩璇点头,道:“或许吧。现在学经商也挺好。可以认识很多人。” “你倒是不惧生。的确有做生意的天赋。” 韩璇甜甜一笑,道:“别人这么说我还不觉得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你一说我还觉得挺开心的叻。”罗啸成哈哈一笑,又重新起了一坛酒,大饮一口。韩璇诧异道:“罗大哥,你酒量好大啊。” 罗啸成从身后又取了一坛给她,道:“你醉得快醒的到也快,能不能再喝点儿?”韩璇接过酒坛子,一挺身子道:“当然,谁怕谁。”说着一把将坛口启了封,扔到树下去,抱起罐子,道:“敬你!” “韩二小姐真是豪爽!干!”罗啸成抱着坛子和她碰了碰,两人就这么举坛大饮,豪气干云。 “罗大哥,你家是哪儿的啊?你夫人呢?” 罗啸成闻言顿了顿,哽咽了片刻,忽的狂饮一口,擦了擦脖子间洒下的酒水,轻声道:“她死了。” 韩璇眼睛一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又拉了拉他的衣襟,道:“对不起啊,罗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心。” 罗啸成笑了笑,道:“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虽然时常都会想起,但是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望了望月亮,长舒一口气,道:“有些时候难过的记忆其实是件好事,能够让人不忘记,铭记一个人一定是这个世上最让人幸福的事。” 韩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虽然不是太懂,但你夫人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开心,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我陪你喝酒。” 罗啸成点头,道:“或许是我自己不够勇气去面对这些。没事,喝酒,哈哈。”韩璇看他举头痛饮,心中忽然有些触动。忽然觉得他这样的豪爽有些让人心醉。也似乎能够体会到那个被他牵挂在心中的女子有多么幸福。 她不知不觉的出了神,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半丈多高的树梢上,想得慵懒时,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忽然感觉不稳,猛地便向后栽倒。 “啊!!!” 罗啸成闻声,身形一闪,立即动用空间之力在空中追到她,伸手在她腰间一带,便轻轻的将她揽住,稳稳落地。 “啊呀,吓死我了!!还好还好....”韩璇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说道。罗啸成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也喝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哎,还没问你呢,这么晚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韩璇嘻嘻一笑,摇头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还神神秘秘的,算了,我不问就是了,走吧。”韩璇点点头,两人便从古柳边向廊桥一侧走去。韩璇一路走还一直嘻嘻直笑,弄得罗啸成莫名其妙。 第九百零五章,沉痛真相 第九百零五章,沉痛真相 “笃笃笃!”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缓慢而又很有节奏. 韩仑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睡眼,道:“谁啊?” “韩公子,是我,我有事要对你说。” 韩仑听得是冉倾珞,便翻身起了床,一边整理衣服,道:“稍等一下。”韩仑很快穿好衣服,前去开了门。只见冉倾珞站在门口,一身白衣整洁如玉,正候在门前。冉倾珞浅笑道:“一早便来搅扰,韩公子莫要生气。” 韩仑笑笑,道:“哪里话,请进。”冉倾珞轻轻提了裙买过门槛,进了屋去。韩仑从桌上倒了一杯凉茶给她,道:“睡得好吗?” 冉倾珞莞尔道:“在你家都睡不好,那这个世上还有地方能让人入眠么。”韩仑笑了笑,冉倾珞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才是没睡好啊。”韩仑也坐在桌前,摇头道:“还不是小璇,那丫头昨天晚上跑过来,想跟我玩恶作剧。弄得我大半夜都没睡。若是我所料不错,过一会儿那丫头就该过来了。” 冉倾珞道:“有个这么好的妹妹,是你的福气。”韩仑闻言,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呛得他一阵咳嗽。“你可是才见到她性子的千分之一都不到,福气,唉!”韩仑无奈地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道:“这么早,什么事啊?” 冉倾珞顿了顿,一只手捏弄着衣角,有些无所适从,道:“这...我...” 韩仑觉得有些奇怪,放下杯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冉倾珞沉默半晌,道:“韩公子,我有事一直瞒着你和妹妹。是关于你们的事。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我总怕要是告诉了你们,反而会害了你们。但是你们总有一天都会知道,若是我不说,又实在对你们两个都不公平,我...对不起。” 韩仑一听,立马觉得事态不对,正襟危坐道:“关于我们的?是什么?” 冉倾珞欲言又止,十分犹豫,韩仑猜道:“是关于我的吗?”冉倾珞摇摇头。韩仑心里一紧,试着问道:“是玉儿?”冉倾珞转过头去,道:“是关于玉儿妹妹的,而且是极不好的事。” 韩仑的心蓦然一紧,道:“若是关于我的,你大可不必说,但是关于玉儿,你一定要告诉我。冉姑娘。” 冉倾珞站起身来,转向他,犹豫了一时,终于开口道:“玉儿妹妹,你们可能...没有孩子。” “什么!!”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入韩仑脑海,韩仑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手已经开始颤抖,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冉倾珞道:“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韩仑浑身一颤,手一松,整个人好似没了骨头似的,软软的滑到凳子上,手一动,桌上的杯具被打翻一地。 “怎么可能!你弄错了吧,玉儿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 冉倾珞叹口气道:“是在极乐古城的时候,妹妹被妖物所伤,伤到了身体,那时候我本想告诉你们,可是我怕你们因此离散,若是那样,我心何忍。后来本来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你们的,可是我也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们。今次你们马上就要正正经经的拜堂成婚,我觉得,我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韩仑身中力气像是被抽丝剥茧一般瞬间榨干,一时间压着胸口,头脑中一片混乱,满头大汗顺着面颊流下,一颗颗坠入脚下的地毯。 冉倾珞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实在不好受,她叹了叹,韩仑忽然问道:“玉儿她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离你远远的了。” “不要告诉她。” 冉倾珞点点头,道:“韩公子,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你已经知道事实,一切取舍都在于你。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妹妹一生的幸福都托给你了。究竟是孩子重要还是她重要,你好好想想吧。”冉倾珞慢慢出了门去,韩仑还是呆呆的坐在桌前,瞪着双眼,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为恐怖的消息。 “玉儿...玉儿!!”韩仑咬着牙大喊了一声。他心中像是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一时间,他心里只有恨没有悲。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戾气,无论如何也排解不出,这股无比强大的恨意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然而最为可怕的是,他全然不知这股愤怒究竟要向何处发泄。韩仑愤愤地站起身来,猛地一拳将面前的桌子打碎,仍觉得心中焦躁难安,一时间手足无措,痛苦万分。 这时候,门口忽然弹出一个脑袋,嘻嘻一笑,一下从门口跳了进来。 “哥哥,早啊!咦,你怎么这么早就洗脸了,呜,真没意思。”韩璇一嘟嘴,极不乐意。忽然看见地面上的桌子碎片,道:“你把桌子打坏了做什么!”韩仑转过身来,大吼一声:“你烦不烦!滚开!”说罢从她身边掠过,伸手一推,韩璇便一个踉跄摔倒在碎木片中,手掌心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韩仑也没顾及到他,夺门而出,一转眼就没影了。 韩璇在倒在原地愣了愣,忽的鼻子一酸,双眼中就落下泪,呜呜的哭起来,道:“什么嘛,不就是开了个玩笑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她动了动身子,想要爬起来,手心却传来一阵刺痛,她张开手一看,手心里已经全都是血,她小小年纪,哪里常常见血,便是草叶子割了一个小口流了血都会大吃惊一阵子,更别说现在一手鲜血还不断在滴落。韩璇又气又怕又委屈,一声大哭,也爬起身来跑出门去。 她一路疯跑,哭声不断。此时正是清晨,许多婢女正端着各种物什走在回廊中,韩璇一阵疯跑,将婢女们撞得东倒西歪的。手中的东西洒落一地。 “二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婢女刚刚喊了一声,韩璇便已经跑不见了。那婢女俯下身来拾洒落的东西,奇怪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忽然,另一个婢女尖叫一声,只见她拿起一个果子,上面撒了几滴鲜血。 婢女们讶然道:“血!二小姐受伤了?” 韩璇跑过了一个转角,忽然间和一个人撞在一起,啪的一声响,那人手里一个酒罐子落地摔成碎片,酒洒了一地。 “啊!我的醉香酿,哎呀呀....哎,韩二小姐,怎么是你?早啊。” 原来此人就是罗啸成,喝了一晚上,忽然发现魂蕴里的就不多了,准备去街上买几坛充个数。才走了不久,便碰到了冒冒失失的韩璇。 韩璇一见是他,扑到他身上一阵大哭,罗啸成愣了愣,见她哭得伤心,也不知是什么事,一时间动都不敢动,轻轻拍拍她的背,道:“怎么了这是?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呢。哎呦,哭得这么伤心,谁还能惹韩二小姐不开心了?” 韩璇抽搭着说道:“哥哥是个大坏蛋,他好凶。我不过是给他画了个花脸,他就冲我发火,还把我推倒了,你看!”她伸出手,掌心里一个深深的口子还在冒着血,真是十分扎眼。罗啸成一愣,道:“原来你昨天晚上是去...不会吧,韩少爷应该没这么小气啊。” 韩璇鼻子一酸,又哭起来,道:“你也跟他是一伙儿的!你也来欺负我,你也是个坏蛋!” 罗啸成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冤枉啊。”韩璇点点头,又抱着他委屈的哭起来。嘟囔道:“什么嘛,一点点小事就生这么大的气。就算是我错了,他也没必要弄那么大的动静吧。桌子都被他拍得粉碎。” 罗啸成一听,似乎觉得事情不对,韩仑应该不是为了她才发火的,可能她只是凑巧撞上了。罗啸成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罗大哥一会儿替你讨回公道去。现在先替你止血,一会儿遇到倾珞妹子,让她给你治一治,没事的。”韩璇倒是没再拒绝。罗啸成带她来到水池边,捧起水来给她清洗了伤口,撕下一块衣角替她包扎。韩璇乖乖的伸着手,一动不动,时而抽噎一下,竟有几分滑稽。罗啸成一笑,韩璇也扑哧一笑,左手打他肩膀,娇声斥道:“不准笑,没见过女孩子哭吗。” “好,不笑。别伤心了。你哥哥应该不是冲着你发火,他应该是有什么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是?”韩璇偏过头去,哼哼不平。罗啸成道:“还痛么?” “痛。” “一会儿就不痛了,我们去找倾珞妹子替你疗伤。”韩璇点头,两人便往西面的院落走去。 刚走进院落,便见到史云扬打着几个热包子从正门走进来。罗啸成道:“这么早就去买早点啊。” 史云扬笑着点头,走近两人,道:“韩姑娘,早啊。”他亮了亮手中的纸袋子,道:“倾珞一醒过来就说想吃肉包子,我便出去找去了,可是大多数包子铺都没开门,我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才买到。你们要不要来点?” 罗啸成摆手道:“包子我没兴趣,有好酒还差不多。倾珞妹子在里面吗?” 史云扬道:“应该还在睡吧,我去叫她,你们等等。”说罢,刚要进屋,只见院子外面进来一个人,可不正是冉倾珞。 第九百零六章,面具酒客 第九百零六章,面具酒客 “倾珞,我以为你还在睡呢?” 冉倾珞笑着走近几人,道:“包子买来了?”史云扬张开手,晃了晃手中饱满的纸袋.冉倾珞点头,道:“累着你了。韩姑娘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吃早点?” 罗啸成道:“韩二小姐手上受了点伤,你给她看看。”韩璇闻言,便伸出手来,冉倾珞慢慢拆开她手上缠着的布条,道:“谁给你包扎的,手法这么拙劣。” 罗啸成闻言挠了挠头,道:“我可是手口并用才弄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冉倾珞蛮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罗啸成装作没看见。韩璇嘻嘻一笑,转头道:“还好吧,我觉得还不错嘛。” 冉倾珞摇头笑道:“大哥,韩姑娘在替你说话呢。”罗啸成道:“路上碰到了这小丫头,手上在流血,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韩璇嘴一鼓,道:“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了。”冉倾珞笑道:“是啦,韩姑娘可是位小美人呢,怎么会是小丫头。” 韩璇吐了吐舌头,道:“你可别这么说,别人说我还信,你这么说我会觉得你在挖苦我。”冉倾珞欢然一笑,道:“多谢韩姑娘赞美呢。好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这两天不要吃辣啊。” 寒暄一看自己掌心,除了还有点隐隐约约的痕迹之外,伤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她吃惊道:“冉姐姐你好厉害,要是你在扬州城开家药铺,怕是整个扬州的生意都要被你一个人抢完了。咦,说到这里,我帮你开个药铺怎么样?很赚钱的。” 冉倾珞笑道:“我可受不了整天坐在一个地方,而且我治病不要钱的。” 韩璇叹道:“真可惜啊。若是我有你一半的医术,扬州城那些庸医肯定都没活儿了。” 冉倾珞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好像是被木屑割破的。”韩璇一听,又想起韩仑发怒的样子,嘴唇一动又哭了起来。“是哥哥,我昨天晚上跟他开玩笑,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画了个大花脸,结果我刚才去找他,他就生气了,好生气的那种。” 冉倾珞一听便全明白了,轻轻抱了抱她,道:“这事儿是姐姐不好,你哥哥不是针对你,他现在很难过,你要体谅体谅他。” “为什么?” “这...”冉倾珞有些为难,道:“这个我不能说。不过你放心,他绝对不是在冲你发火。你只是运气不好,正巧碰到他心情不好罢了。” 史云扬奇怪道:“韩仑怎么了?”冉倾珞摇摇头,道:“云扬你别问了。我不能告诉你,这不是我的秘密,我得替他们守住。”史云扬点头,道:“没事,我不问就是了。听韩姑娘说,韩兄似乎不太妙,我们还是去看看他比较好。别出什么乱子。” 冉倾珞点点头,四人便出了门,重新往韩仑的住处走去。韩璇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听他们说韩仑要出什么事,毕竟是血缘至亲,她也觉得有些不安,便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出了院门。 走过人工小湖泊边,三人忽然顿下了脚步,韩璇呆呆出神,竟一下子撞到罗啸成身上去了。罗啸成身体强壮,她就像是碰到了一尊石雕,立即捂着鼻子大声喊痛。 冉倾珞指着湖心处冒起的气泡道:“那是什么?”化未说完,只见水面一阵波动,一刹那间,只见六七道强烈的水柱直冲云天而起,爆炸声响彻不绝。三人见状,手中灵力立即展开,立时化为一道灵力屏障将他们围在其中,一刹那间,水柱砰然爆裂,瓢泼般的水花从天而降,若是几人反应慢了,此时怕是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一阵波动不小,荡漾的湖面随后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头慢慢的冒出了水面,接着一步一步从水中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一头长发也胡乱的黏在脸上,身上沾满了水下的污泥。虽然样子十分狼狈,但是几人还是一眼辨认出了他来,正是韩仑。 “韩少爷,你钻到水底下去干嘛?凉快?”韩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独自一人向另外一边的拱门走去了。 “韩公子,等等!”冉倾珞犹豫了片刻,仍还是开口叫住了他。韩仑果然稍稍顿住了脚。冉倾珞道:“韩公子,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难以倾泻心中的烦恼。可是...请你不要伤害自己,否则,我该怎么向妹妹交代。” 韩仑慢慢转过头去,也不说话,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众人竟没有一种想追上去问个明白的冲动,总觉得他此时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旦靠近就连自己也会陷下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怯怯的问道。韩璇虽然调皮,而且在韩仑面前也肆无忌惮,但是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而已,若不是韩仑一直都让着她,哪有她一直欺负哥哥的份。韩璇一直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韩仑都不会真正对自己发火的,然而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 冉倾珞道:“他会没事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韩璇似乎是被刚才那阵仗吓住了,乖乖点了点头。 入夜,城东,留客酒楼。 一**拍桌子,怒吼道:“店小二!!我的酒呢!!” 店小二连忙慌慌张张跑过来,道:“韩公子,您都喝了四十坛了,别再喝了,要不小的给您热碗醒酒汤您先喝着。” “废什么话!你怕老子付不起酒钱不成!!”这人正是韩仑,他心中郁结难以解除,在家呆着更是心烦意乱,无奈之下便找了处酒馆买醉,希望能够一醉解千愁。从早到晚,他毫无节制的狂饮,如今已是烂醉,如今地上随处都是空酒罐子,怕是罗啸成来了都得大吃一惊。 店小二忙赔了个礼,道:“哎呀喂,韩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啊,要不是你们韩家酒业罩着小店,小店哪有今天呐。这些酒您就是一分不给,咱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那就滚去给本少爷拿酒!”那店小二无奈,转头看了看掌柜,掌柜点点头让他退下。自己从柜台上取出一坛酒,抱去桌前,道:“韩少爷,恕小店招待不周,这坛酒喝了可再也不卖您了。您要喝,麻烦您换一家吧,出了事小店负不起这个责。” 韩仑哪听得他说了些什么,一把夺过酒坛,撤掉坛封,仰头一阵狂饮。那店老板摇摇头,转过身去对店小二交代了几句,店小二唯唯诺诺,飞快的跑出门去了。 “玉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就连一个坏人都没有杀过,为什么老天不睁狗眼!!” 他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忽然感到身体一软,顿时趴在了桌子上,手轻轻一带,坛子立马打翻,酒水流了出来,漫过他贴在桌上的脸。虽然觉得有些窒息,可是他却完全不想动,反倒觉得这种能够折磨自己的方式更能够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上楼的脚步声,一个人静静地踱着步,那脚步声十分有力,但是却又有一种异样的节奏。 俄而,那脚步声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继而是抽出椅子的声音,那个人竟然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把那个打翻的酒坛子重新扶正,又从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独自斟了一杯酒,举杯要饮。 “酒放下,滚!”韩仑冷冷的道。 那人如同没听见,就被继续向唇边送去,韩仑忽然一拍桌子,一转身,手中涌出一股灵力,只听得铮然一声响,刀锋划过虚空向前劈去,继而骤然停止,锋刃离那人的鼻梁只有半寸不到。韩仑眼前一阵恍惚,待得晃动的画面稍稍好转,只见面前坐着一个戴着半截红色面具的人,一头赤红如血的头发散发着格外的妖异。 虽然韩仑的刀锋奇快无比,但是那人似乎没看见,酒杯凑到嘴边,慢慢仰首饮下。 韩仑有些吃惊此人的淡然,继而,只见他放下杯子,忽然伸出手指在含章刀锋之上一探,霎时间,韩仑只觉得一阵巨力将自己半边肩膀都震麻,手已经握不住刀刃,含章刀顿时如同旋风一样平飞而出,一下子钉在掌柜柜台之上一尊铜弥勒的肚子上,刀刃来回晃动。 那刀刃飞过之时,已经将一名酒客的帽子切掉了一个顶,那人惊魂甫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即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酒楼。 一指弹开一名无上镜强者手中的兵刃,即便韩仑如今烂醉如泥,但若是对手没有无上镜的实力,根本无从谈起。韩仑一惊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那人再饮了一杯酒,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只不过过来陪你喝两杯。” 韩仑扶着桌角,垂头喘气,道:“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韩仑冷哼一声,走过去拔下含章刀,又拍了两锭黄金在柜台上,踉踉跄跄准备下楼去。然而刚刚走到楼口间,那红面具男子忽然双指忽绕,酒坛之中忽然涌起一道青光,只见其中的酒凝成一根液体锁链,从潭中猛然飞出,像是灵蛇一般向韩仑掠去。 第九百零七章,遥夜情思 第九百零七章,遥夜情思 韩仑刚一回头,便看见身后两条透明的锁链飞快伸来,他不由得一惊,手中含章刀立即舞开,层层刀光将自己封闭其中.不过韩仑此时已经是大醉,即便想战,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道液体锁链只在空中顿了片刻,立马便找到了空隙突围进去,两道锁链将韩仑双手紧紧缠住,面具人手中印决一变,锁链飞快缩回,韩仑又被硬生生扣到了方才的椅子上。 他猛的挣扎了一番,道:“你想干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本少爷没心情跟你谈天,滚开!” 那人阴冷的一笑,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我现在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命。”说话间,只见桌上的筷子竟然全都浮起,向着韩仑的那一头慢慢的剥落,竟然成了一支支锐利的木刺。数十根尖若利箭的筷子指着韩仑双眼,忽然刺了过去。 但片刻间,那些筷子在韩仑眼前不到一指宽的距离时骤然停止。一时间韩仑竟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忽然冷声道:“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既然玄玉喜欢你,我总不会伤她的心。”刹那间,所有浮空的筷子哗啦啦掉路在地上。 韩仑一听,忽的全身一颤,他肃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那人慢慢饮酒,道:“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回答第二遍。你如今要做的是好好准备成亲的事,而不是在这里无端买醉。” 韩仑心中虽然惊诧,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不由得也一声冷笑,道:“无端买醉?哼,本少爷愿意,谁要你狗拿耗子管闲事!” 面具后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杀气。他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你,但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应有的担当都没有,与其让玄玉嫁给你,还不如我一剑杀了你!”那人站起身来,道:“酒已喝完,劝你好自为之。玄玉倾心对你,希望你不会有负于她。”说完,又慢慢走下楼去,出了门消失不见。而片刻之后,韩仑身上的液体锁链也突然变软,全然成为酒水,飞快透进了衣服之中。 韩仑拍了拍头,自嘲的笑了笑,心道:“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痛苦,我在犹豫什么。那人说的对,玉儿倾心对我,就算她受伤不能生育,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她说过要一直跟着我,难不成还要因为这件事弃她而去不成。荒谬!荒谬!韩仑,你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如此想道,韩仑只觉得脑袋中忽然放空,一切负担烟消云散。脑海中又想起玉儿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淡淡一笑,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坛子,重重砸在地上。随即头也不转,一步一晃的向门外走去。 刚出门口不久,韩仑大笑几声,忽然觉得脚一软,猛然栽倒在路上,他翻了个身,只见星河如梦,熠熠生辉。虽然有些冷寂,但是却美丽万分。周围的行人见他栽倒,吓了一跳,忽的闻见他浑身的酒味,不禁捂着鼻子走开。可是扬州城中认识他的人倒也不少,一时间有人指指点点,竟然将他围了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忽然被挤开,冉倾珞、史云扬、罗啸成和韩璇四人闯了进来。韩璇大吃一惊,连忙过去扶起韩仑,急切关怀道:“哥哥,你怎么睡在大街上。”忽然间,她闻到了韩仑身上刺鼻的酒气,不由的鼻梁一皱,道:“你是喝了多少酒啊!” 罗啸成和史云扬上前去将他架起,拽着他往韩府返回。一路上不停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韩璇瞧不惯这些人怪异的眼神,心里生着闷气。韩仑起先还能走两步,可后来几乎就是二人拖着他走,罗啸成累得一头汗,道:“你这混蛋,欺负罗某人只有一只手不能擦汗怎么的,还这么重!” 韩仑似乎是听到有人叫他,忽的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天上一片星光,银河耀眼,但是有两颗星却相映成辉,像是一个不变的誓言。 “冉姑娘...” “咦,韩公子...你在叫我?”韩仑点点头,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冉倾珞一愣,随即撇过头去,声音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我的决定永远都只是我自己的,与你无关。韩公子,在这个世上找到一个能够深深爱着自己,而你也深爱着的人,这远已经比一切更有价值。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韩仑忽的一笑,道:“所以说我还混帐的徘徊了这么久。心中还犹豫着要不要放弃那最有价值的东西。很可笑不是?你说得对,对我而言,玉儿就是一切,我想明白了。” 冉倾珞忽然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此时烂醉无力的韩仑,道:“只希望这不是你的醉话才好。”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韩府。韩仑再度抬起头来,轻声道:“小璇。” 韩璇转过头来,道:“干什么!” “对不起,哥不应该对你发火。我错了。”韩璇闻言,嘴角也泛出一抹欣喜的弧度。她背着手笑嘻嘻的踱步到他面前,眯着眼笑道:“是吗?”两个字说完,忽然面色大变,忽的一把抓住韩仑的脸,仰面把他按在了地上。韩仑又被他扯成了胖子脸。 “你把我摔得那么疼,一个对不起就完了!!”她恶狠狠的说完,双手揉面团似的扯着韩仑的脸,韩仑喝了酒,此时浑身无力,想反抗都没了力气,一时间叫苦不迭。 “哇啊!痛痛痛!!嘴要给你撕烂了...” “还有,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玉儿就是一切!那我呢,你取了嫂子是不是就不要妹妹啦!” “不是...听我解释!!” 史云扬三人见状愕然,不由得吁了口气。史云扬道:“沾了一身酒气,我先回去洗洗。倾珞,走了。”冉倾珞看了看两兄妹,不禁笑了笑,跟着史云扬离开了。罗啸成想了想,道:“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又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魂蕴里的酒已经没了,大吃一惊,一拍大腿,哎呀一声叫,道:“怎么把大事给忘了,得赶紧去,待会儿都打烊了。” 韩仑惶恐道:“喂,别开玩笑,你们三个!别见死不救啊!回来!救命啊!!” “啊!!痛痛痛!!” 韩家林园里忽的惊起几只鸟雀!震得枝桠一颤。 长安,东市,令狐府。 玉儿坐在久违的闺房床前,细细的梳理着头发,她放下梳子,伸手去梳妆奁中取出一支簪子。刚要插到头上,忽然一愣,继而自嘲的一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不是该卸妆吗,怎么反倒打扮上了。”她顿了顿,正准备取下簪子放回盒子,忽然看见铜镜之中的自己。长发如瀑,微斜刘海,发髻已经精心编织成一朵梅花,佩着几个小小发饰,便已经清丽动人。如今镜子中的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处子的安静,离了几分脱兔的灵巧活泼。更像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 她笑了笑,还是伸手将簪子插进了法中,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好久都没有打扮过了,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 她静静的移开梳妆镜,推开窗,只见天空中繁星点点,银河流淌。她双手托腮静坐着,自言自语道:“相公,你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想我呢。”她忽然叹了口气,道:“可能你正忙着准备赈灾的事情吧,也许根本没时间想到我了。爹爹提出的条件很苛刻,没有个把月,长安的灾民怎么可能安置得完。还有,你回了扬州,应该会有许许多多好朋友来拜会你吧。你这个人,一直都把朋友看得那么重,也许现在正和他们喝酒也说不定呢。” 她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脑中冥想,一时间自语道:“想当年和你认识可真是太...嘻嘻。相公,说起来,我们已经走过了好多地方了呢。长安、始皇陵、玄武楼、灵界、妖界、神农谷。尽管我们早就夫妻相称,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好开心。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曾几一度,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生命中全部的意义。可是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可能也随着你一起消失了吧。身世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要是这个世上没有战争,没有六界之间的争夺和阴谋,那该多好。不用再流血,不用再看着你受伤,那该多好。”她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整理桌上的饰物,再一点点的卸下自己的妆。她站起身来扣住窗棂,看着星空,轻声道:“我等你来!” 刚说完,她忽然看见星空中一颗星忽的闪烁了一下,好像是星星听懂了她刚才的话,玉儿眼一睁,慢慢绽出微笑。随手轻轻关上了窗户。俄而,屋中的灯也便灭了。 【情人寄遥夜,竟夕起相思】一段时间过去,也已经深了,那靠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忽然发出一道红光,一个人影渐渐在镜子前形成。那人脚步轻若无物,慢慢走近床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玉儿的脸。玉儿嗯呜一声,似乎感觉不适,便向外翻了个身,那人轻叹一声,慢慢俯下身去抱着她,一头赤红的头发散落在玉儿颈间。 睡梦中,她只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她动了动身子,竟然醒了过来,然而那人在她醒过来的一瞬间却已经凭空消失无踪。玉儿坐起身来,揉揉眼睛,但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睡眼一闭,又缩进被子里甜甜眠了。 第九百零八章,千帆竟流 第九百零八章,千帆竟流 平平静静过了三日,一个重磅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 韩家将扬州城外方圆五十里的地皮买了下来,斥巨资替灾民修建赈灾房屋,并发千余艘趸船前往长安城接应灾民南下! 此事一传出去,立即全城鼎沸。韩家虽然一直都安分守法,诚信为本,但是作为商家,多数时候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小规模的施惠时常都会有,但是如此重大的举动,在整个扬州城几乎都是头一遭。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此事,有人持怀疑的态度,认为韩家不可能白花这么多钱在那些灾民身上。有些人则认为韩家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尽管消息来源不知真假,但是一时间,韩家的人走在街上,人人都不自觉的多看几分,眼中投去的尽是赞叹之色。 然而就在第四日清晨,所有的怀疑都破灭成灰。韩家已经从洪都府紧急抽调了一千名泥瓦工,木匠,石匠。韩仑又托信回了师门,大师姐独孤玉翎派遣了一批偃师过来相助。扬州城外的建筑工程如火如荼的展开。 而在这一天,月无艳和月倾城两姐妹的四海客栈正式开张,韩家众人前去庆贺。史云扬一行人自然也在其中。扬州城最大的酒楼开张,酒水一律免费,菜品五折。一时间全城似乎都炸开了锅,四海客栈之中人如水涌。 午间的时候,在四海客栈之前早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其上舞龙舞狮已经如火如荼的向上攀登,双狮斗勇,二龙抢珠,舞狮的戏班子也是技艺高超,几头花花绿绿的狮子在半空中灵巧的跳跃闪避,不时博得众人一阵喝彩声。 待得其中一只舞狮登上高台顶端,此时下方的大街已经涌满了人,水泄不通,诸多行人只得绕道而行。只见那舞狮一口叼起杆子顶端的大红花,其中一名演员手中拿着铜锤,重重的敲响顶端一面巨大铜锣,声音立时震耳欲聋。 忽然间,扬州码头的江面上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巨吼声。 “扬帆!!” 巨大的声音在扬州城上空飘飞着,听闻这声音,人流立即向扬州码头涌去。一时间街头巷尾一副万人空巷的景观。到了码头,人群之中不禁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唏嘘声。 只见长江水面之上布满了成百上千的大趸船,黑压压一片,几乎难见江水。船帆依次升起,每一艘帆船的桅杆之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韩”字,十分醒目。见此盛状,来看热闹的扬州城民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如此壮举,浩浩荡荡。扬州城中还有许许多多非扬州的客商,见此盛况也无比惊叹,而地道的扬州人都兴致勃勃的向其介绍韩家的情况,好像都有些以自己是一名扬州人而感到无比自豪。 此时韩世贵和韩仑已经站在了为首的巨大趸船之上,史云扬几人在码头的高处,韩璇蹦着高向远处的父亲和哥哥招手,双手扩成喇叭状,喊道:“爹爹和哥哥早些回来!!” 韩仑站在甲板之上,遥遥对众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远方的江面,船队将会由前朝开凿的大运河驶入黄河,途径河北道,河东道,最终抵达长安城。路途虽然遥远,不过在他眼中,似乎终点已经近在咫尺。 “玉儿,我来接你了。” 江面上千帆竟流,樯橹滑动之时,江面上响起一片片巨大的击水声。水花四溅,如龙翻滚。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韩家船队才真正驶出群众的视线之外。 群众再也见不到江面上的船只时,才慢慢的散去。史云扬转过头看了看她,冉倾珞转过头会心一笑,道:“今天只是去定亲吧,不过定情都能有这么大的动静,看来婚礼的规模也不会小呢。” “羡慕了?” 她面色微微一红,摇摇头,道:“不,我喜欢简简单单。即便没有婚礼,我也无悔。”史云扬闻言,轻轻拥她入怀,道:“嗯,我们有自己的选择,不必羡慕别人。”冉倾珞嘴角轻轻一扬,继而望向江面,刚刚的热闹已经全然过去,如今江面上平平静静,偶尔泛起几抹微波,似乎那才是他们心里的写照。 【一曲清歌手中袖,眼中意,杯中酒。浮云如影,扣指赏归岫。幽山寂岭斗虫戏,九分欢,一分愁。 凄惶风雨离散久,从相忆,再相逢,平生无迹,江上一波秋。无限沧桑无限恨,都随去,长相候。】深夜,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还伏在案前看着奏章,桌上还摞着厚厚一堆未曾批阅,他提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了一行字,静静合上,放到一边,随手又拿过另外一本展开阅读。一时间眉头深皱,连声叹气。他提笔想要写些什么,可终究没能写出什么话来,只觉得头中一阵剧痛,手中的笔突然掉落地上,朱砂溅开,像是淌出的鲜血。 “皇上,您今日已经批阅了四个时辰了,休息一阵,明日再阅吧。”一边的侍候的老太监弓着身子劝道。李世民附身拾起朱砂笔,晃了晃头,道:“百姓日夜受难,朕怎能安寝。一闭眼,脑海中便是死去的万千子民,朕身为国主,却无力护一方太平,于心有愧啊。” 老太监道:“皇上要以龙体为重,若是皇上病倒了,如今的局面又要谁来掌控是好啊。” 李世民重新拿过一本奏章,道:“吩咐御茶坊给朕准备些浓茶,你先退下吧。” 老太监犹豫了片刻,叹口气道:“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老太监出门去,只见长孙无忌正在阶梯之下,两名侍卫将其拦住,长孙无忌一脸怒像。 “长孙大人,这么晚还有事见皇上?” 长孙无忌打了个拱,道:“张公公,皇上可已入寝?老臣有急事奏报。” 老太监道:“皇上今日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如今正是疲倦之时,长孙大人有什么事,不如明日早朝时再谈也不迟啊。” 长孙无忌道:“此事紧急,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还请公公务必通告一声。”老太监有些不悦,但还是转过身去,喃喃道:“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是终究不是神人,这样一直劳累下去,终究会顶不住的。”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也重重一叹。时间点滴过去。他在太极宫台阶之下来回踱步,等着老太监再次出现,感觉时间过了许久,他都准备再次冲进去了,只见老太监又再次出来,躬身道:“长孙大人,皇上召见。”长孙无忌一喜,三两步便从台阶上跨了上去。 一进门,只见李世民一边捂着头,颤抖的手还在奏章上写画圈点。见他进来,这才搁下笔,长孙无忌上前行礼,李世民免过,道:“辅机,这么晚有何事要紧啊?” 长孙无忌激动地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折呈上,道:“臣在奏折中已经写明,请皇上过目。”李世民接过奏折,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慢慢打开,阅览了几行,忽然双眼一睁,神情激动的一直看到最后。奏折一合,李世民拍案大叫了一声“好!” 长孙无忌道:“臣听闻这位韩世贵乃是扬州第一富商,也是一位有志之士。当年太祖皇帝讨伐前朝之时,韩世贵曾经奉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前一阵遭难的不仅是长安城,还有云南大理,蜀东酆都,江南洪都等地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而洪都的灾情几乎全靠韩家独木支撑,如今才得以缓解。不过韩世贵转而向长安发起援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李世民一时激动,眼中有些晶莹闪烁,他忽而大笑道:“辅机,你说得没错,大厦将覆,必有我大唐男儿力挽天倾。这等义举,正说明我大唐希望未灭,百姓的希望未灭啊!” “皇上仁术治国,这也是必然之象。事到如今,各方节度使调动皆无乱象,如今更有义士相助,重振河山,指日可待。” 李世民道:“他们的船队什么时候能到长安?” “臣也是接到飞鸽传书,他们目前还在海上,估计还要三日之后才能赶到。” 李世民点头,道:“三日之后,朕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翌日,清晨,韩府。 令狐玉儿梳妆完了,正理好了床铺,打开门向厨房走去。这个时候估摸着令狐公就快要退朝了。回到家还能待上一个时辰才去御林苑值守,这个时候把药热好,回来的时候应该正好。 按照冉倾珞的方子抓的药,令狐公服用了几天,病情已经明显有所好转,也不必再告病在家,有精神他便会去朝中值守,敬业可嘉。 今天阳光出奇的好,虽然还是清晨,但是已经有蝉躁之声,玉儿着了一身淡青纱衣,便如朝霞一般柔美。 她刚刚出了门,只听得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笑声。玉儿转身过去,只见令狐公慢慢从门外走近来,红光满面,面带笑容。玉儿迎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玉笏,道:“爹爹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啊?” 令狐公扶须笑道:“扬州韩家来人了,来了上千艘大船,这下长安的百姓有福了。这是长安城百姓的喜事啊。”他忽又拍了拍玉儿肩膀,道:“当然,也是我韩家的喜事!” 玉儿闻言,脸上忽然漫上了一抹潮红。 第九百零九章,佳偶天成 第九百零九章,佳偶天成 三日之后,韩家的船队终于驶入了长安城附近的渭河,但是由于船队过于庞大,根本无法驶进距离长安城最近的灞河,只得陆陆续续在长安北部不远处的渭河码头停靠.一时间,渭河河面上排起了一条长龙。 此时已经是午时,韩仑站在船首看着远处的长安,一颗心砰砰跳动,强烈的欣喜感似乎要跳出体外。心中不断喊着,“玉儿,我来了!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韩世贵推开舱门走出来,远远看着长安,走到他身边,道:“说起来,老夫也有二十多年没来长安走走了,这回再不来,这辈子怕是也不会来了。” 韩仑奇怪道:“爹在朝中认识那么多人,怎么会一直都没来长安呢?”韩世贵道:“你忘了么,你娘是长安人,当年她也是落拓不堪,受人欺负。正逢我生意失败,两人算是同病相怜。这个地方尽是我们的苦难回忆。她一直讨厌长安,跟你娘在一起之后,我也就顺着她的意,再也没来过这里。” “原来如此!原来爹也是个痴情种呢。”韩仑笑道,韩世贵哈哈一笑,道:“那时候的我可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更没想到咱么家竟然能同令狐家攀上亲,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仑笑了一声,此时趸船也已经靠岸,两人正下船,韩仑忽然愣愣的看向远处,韩世贵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纱的女子正搀着一个老人向这边走来。分明就是令狐公和令狐玉儿。 “是他们!”韩仑惊呼道。 韩世贵赶忙同他一起下了船,正好令狐父女也正赶到。韩世贵大老远便哈哈一声大笑,道:“令狐兄,多年不见,多年不见呐!你可还安好啊?” 令狐公走上前来对他拱手一礼,笑道:“韩兄,想不到竟然把你都给请来了。老夫真是惭愧!” 韩世贵道:“岂敢岂敢,若不是令狐兄一语,又岂有我们再见之时!况且这种事情,老朽岂敢不来。咦,这位就是令千金吧。”韩世贵看向玉儿,有些明知故问。 令狐公点点头,转身道:“玉儿,这位是韩老爷,是爹多年老友。快来见过。”玉儿点头,欠身一礼,微微笑道:“晚辈玉儿见过韩老爷。” 韩世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赏的点了点头,玉儿有些尴尬,不禁有些脸红。正此时,韩仑也走上前来,对令狐公抱拳一礼,道:“晚辈见过令狐大人,不知大人身体可有好转?”令狐公笑道:“已无大碍。” 韩仑点头,令狐公笑道:“韩兄,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长安一战之中,要不是令郎奋力一击,长安城可算是彻底覆灭,你我也难以再有这见面之期啊。” 韩世贵道:“多谢,令狐兄既然看得起犬子,那老朽此次来,心中就踏实多了。此次前来一为百姓大事,也为儿女家事,不知我们该从哪谈起啊。”令狐公扶须一笑,道:“不管是百姓之事还是儿女家事,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大事!都要谈都要谈!” 令狐公转身道:“你们两个小辈自行一边去说说话吧,半月不见,想必已有许多话要说。”玉儿闻言,顿时一脸绯红,韩仑拱手道:“多谢令狐大人,晚辈和玉儿先告辞。”说罢,一把拉着玉儿的手便向一边跑开了。令狐公见状一笑,道:“你看他们二人,看来你我之间这个称呼应该要改了。”韩世贵点头道:“理所当然,你我本就如同兄弟,如今亲上加亲,十分难得啊。” 两个老人在一边说着话,韩仑已经拉着玉儿跑到城墙一边的僻静处去了。这一分别似乎有一两个月似的,见面之后,相顾无言。玉儿欢然一笑,韩仑便将她拉进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今天好漂亮,美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可你不还是认出来了吗?” 韩仑锁着她的肩膀,道:“当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在哪里,只要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能认出你。” 玉儿轻轻哼一声,道:“我不信,你又没长三只眼睛。难不成还会妖术不成?” 韩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两人慢慢松开,韩仑摩挲着她的脸庞,道:“有没有想我啊?” 玉儿咬了咬唇,娇然一笑,道:“才没有呢。” “是吗?”韩仑不信的反问了一声。玉儿故意点了点头,韩仑道:“竟然不想我,那怎么行,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韩仑嘿嘿一笑,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突然吻了下去。玉儿一愣,右手挣扎着拍打他的后背,眼中却忽的泛出一丝笑意。少时,她慢慢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只觉得自己似乎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大....大公子...”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两**惊,慌忙分开。只见一人赧然的站在来时的路上,手足无措,尴尬的笑着。令狐玉儿惊叫一声,顿时满脸羞红,转过身去捂着脸。韩仑瞪他一眼,道:“干什么啊!” 那人结结巴巴的道:“那个...皇...皇上召见。老爷让来通知你们回去。令狐大人吩咐令狐姑娘先回府中。” 韩仑点头,道:“知道了,马上就来。”那人点头,随即一溜烟似的跑不见了。韩仑见玉儿呆在一旁不动,伸手要去拉她肩膀,玉儿转过身时咬着唇,哭笑不得的打了他好几拳头,嗔道:“都是你都是你,刚才都被人看到了!” 韩仑笑道:“你可是我妻子,你怕什么!” 玉儿轻轻踢了他一脚,道:“不要理你,你自己去见皇帝吧,哼。”说罢,便一个人跑开去了。韩仑笑着摇了摇头,也便随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玉儿跑了一段,回过头,只见韩仑已经不见了。回想刚才,不由得咬唇一笑,轻轻跺脚,道:“真是的,羞死人了!” 皇帝召见非同小可,韩仑一丝一毫也没耽搁,飞快赶回了渭河渡口。韩世贵和令狐公已经在等候。韩仑走近向令狐公行了礼。三人便协同前往重玄门外。 过了不久,三人便行至城门前,远远便看见数百人的仪仗分列两边,城墙周围的地界已经被重兵占满,一人坐在路中央的龙椅之上,气势威严,正是贞观皇帝李世民。 遥见三人前来,李世民便起身迎面走去。一脸笑意已是如春风初沐。韩世贵三人临近,一掀长袍三人白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李世明亲自将三人扶起,兴奋地道:“三日之前朕接到消息,扬州韩家发船千艘接应我长安受难百姓,更斥资数十万安顿灾民,修建赈灾屋舍。朕听闻,心中万分感动,今日特来迎接韩先生前来长安。” 韩世贵躬身道:“社稷有难,草民不敢偏安,草民无力为国家献计纳策,只有虚掷些银钱,以慰心中之愧。只是草民何德何能,竟劳烦天子降阶,真是惶恐之至,罪该万死。” 李世民道:“韩先生太过客气了。先生所为乃是千秋万载之盛德事,从今往后,天下人人莫不知韩先生盖世英名。朕来迎接,只不过是朕之心意。更何况这位韩公子可是救长安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天子降阶,乃为英雄也,你们父子同心,是我大唐之福。朕来迎接,又有何不可?” 韩世贵和韩仑齐声道谢。李世民看向令狐公,道:“噢?令狐大人可是比朕还要快一步,莫非你与韩先生认识?” 令狐公拱手,道:“回禀皇上,老臣与韩兄乃是故交。韩兄此次前来除了长安百姓的大事之外,我们两家还有些私事。” 李世民诧异,手中的扇子展开来,略一思索,道:“私事?朕听说令狐公有一养女,颇有才学。尤其是棋艺和工笔堪称一绝。两年前似乎还有一场旷世棋局,一时间在长安城掀起了一股学棋的风潮。可是这样?” 令狐公含笑道:“正是,小女顽劣,是臣管束不严,让皇上见笑了。” 李世民道:“韩公子一表人才,器宇轩昂。令狐千金才高艺绝,待字闺中,难不成二位有结亲之意?” 韩世贵闻言,眼珠忽然一转,道:“陛下明鉴,正是如此。不过草民还未来得及同令狐大人谈及此事,也不知令狐大人是何意思?” 李世明转身道:“原来是郎有情,那就只差妾有意了。令狐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令狐德袤道:“老臣中年才得以女,视若己出。如今小女有了归宿,老臣自然欢喜。然而老臣与韩兄的家事安敢与国事并行。这门亲事还需得长安城中的灾民得到妥善安置之后,才能再提。”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令狐大人此言即是同意了,令狐大人心系社稷,朕也深感欣慰。好!好!好!这段姻缘便由朕来赐婚。你们两家大喜之日,朕虽不能亲临,但必定礼到。你们看这样如何?” 三人互望一眼,眼中充满兴奋,忙俯身跪下,叩谢隆恩。 一番繁文缛节过后,韩世贵同韩仑随着李世民返回大明宫,李世民优厚招待。一方面颁布圣旨赐婚。韩家此次收获颇丰,不仅获得赐婚,而且还将韩家的二十余个大型的商号编为御用进货渠道,韩家一跃成为贡品的最大供应商,这怕是这次长安之行最为巨大的意外之喜了。另一方面,李世民早已派出左右龙武卫疏散城中百姓,前往渭河河畔登舟南下。一时间,韩家的名声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灾民们无不对其感激涕零。 第九百一十章,大婚盛典 第九百一十章,大婚盛典(一) 赈灾的转移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千条船分成十艘一波,每隔一个时辰便发一次船,长安城的难民众多,源源不断,如果一千艘快船同时出发,未上船的灾民必定心生不满,届时说不定还会产生动荡.如此安排,便可形成五到十天形成一个来回,保持黄河之上随时都有运输船停靠,一来可以稳定人心,二来也方便扬州那边的官员进行安排。 大约进行了半个月的时间,长安城的愿意前往江南地界的灾民几乎已经转移地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安土重迁,实在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居民,也差不多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罗啸成当时回神农谷之际在长安城留下了一艘八极舟,其中有数百偃师,如今正在极力抢修长安城中破损的房屋,因为百姓的民居破损最为严重,大多数偃师便从东西两市的官员房屋着手,如今快过去两个月,朝廷重臣们的房屋大都已经恢复如初。 迁移的百姓大都是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弱,年轻力壮的青年**多数都留在长安城中各处建筑工地中劳作着,官府供应吃喝,还派发银钱。这一个月之中,长安城正在以一种极为骇人的速度重建着,每一个清晨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号子声中醒来,推门一看,似乎就能看到长安城新的面貌。 在这种速度之下,长安城的经济也在开始飞快的复苏。李世民从国库中拨出巨款重建东市西市,并暂时性的减免一切赋税。并颁布了长安城经商的最优条件,像是商业税收全免之类,大大吸引了各个地区的商人重新入驻,就连韩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在长安新开了十几家分号。短短十几天,长安的街道之中竟然又出现了一派小小的繁荣景象。 这等巨大的手笔,历朝历代,除了大唐王朝之外,怕是再也没有那个王朝有此雄厚的魄力。也再没有哪个王朝有着如此雄厚的经济基础。 在这半个月之中,韩家已经往令狐家送了彩礼,下了聘。因为有了皇帝的赐婚,倒是免去了说媒的过程。韩世贵和令狐公瞧着如今长安城的新貌,心中大为安定,商量之后,一致将大婚之日定了下来。 大婚的月余之前,韩仑和韩世贵终于辞别了扬州,带着皇帝给予的一系列商业特权满载而归。这一回韩家所付出的资金多达两百万银两左右,就连扬州其余三大家都感到汗颜。然而李世民给予韩家的一系列特权之中,光税收一项的减免,就能让韩家在十年内完全回本,更不说其余的项目,哪用十年,正如月倾城所料,两年之后,扬州、甚至整个江南的市场必定为韩家马首是瞻。 然而事态似乎比月倾城预料的还要猛烈,韩家船队回到扬州之后,不仅受到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更是有无数的商业订单铺天盖地而来。韩家的规模几乎立马扩大了一倍,十日之内,接连在扬州招工,并在扬州临近的三十多个城市开设了分号。一时间,生意规模宏大至极。 或许这个一掷千金的决定真的是韩世贵这辈子做出的最为成功的决策了,韩家两百万的商业损失竟然一天天的在往回弥补,扬州其他三家无可奈何,都主动砍掉了同韩家有竞争的行业,就连魏家也撤掉了一半的酒家和客栈,真是苦不堪言。 一回到扬州,韩仑似乎倒是清闲下来了,还有一段时间,婚事的琐碎事情都不用他来操心,韩璇便将一切都承包下了。包括丝绸,迎亲的花船,婚礼的预算,以及各方宾客的安排等等事宜,她都全部一应俱全的安排妥当。韩仑闲来无事,便同冉倾珞和史云扬一起前往城外灾民聚居地进行义诊。一日日在众人的感激之中,倒也算过得充实。 不过等待的日子始终过得有些太慢了,等到大婚盛典到来的那一天,竟然已经过了十五天。 扬州城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欢庆,不过今天才是正式的日子。这一日清晨,鞭炮声响彻云霄,扬州连续几条街都喧哗着敲锣打鼓的声音,韩家门外的一条街所有的街坊都已经系上了大红丝带,就连东西城口的牌坊上都已经挂上了巨大的红花。韩家所有商铺也都打出了告示牌:“为庆贺韩家大公子大婚之喜,韩家所有商铺两日之内一律降价八成!”一时间,扬州城内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抢购风潮。 韩仑站在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冠,他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大红喜服。头戴白玉束发冠,从头到尾,贵气逼人。正此时,他的房门砰地一声打开,只见韩璇蹦了进来,一见他的样子,忽然捂了捂嘴唇,讶然笑道:“哥哥今天好俊俏!” 韩仑嘿嘿笑道:“小丫头竟然也会说好听的。不容易啊。” 韩璇跺了跺脚,道:“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了!” 韩仑转过头去,道:“好好,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发冠好像卡住了。”韩璇笑嘻嘻的走过去,帮韩仑梳理着长发,她笑道:“嫂子见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会高兴地昏过去的。” 韩仑笑道:“你今天怎么嘴巴抹了蜜似的?这可有点不像你了。” 韩璇嘟嘟嘴,道:“因为今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啊。我也高兴呢。” 韩仑看着镜子里的她,道:“你就不怕我娶了你嫂子回来就不跟你一起玩儿啦?” 韩璇忽的捏捏他的脸,道:“不要,你敢!”韩仑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妹妹啊,唉!”韩璇也嘻嘻一笑,道:“话说我都还没见过嫂子呢,她会不会很凶,会打我的那种?”韩仑点头道:“也许会哦,你这么调皮,除了我和娘之外,怕是谁都想打你。” 韩璇手一抖,皱着眉啊的一声叹息,韩仑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道:“逗你呢,嫂子可温柔了。”韩璇正要说什么,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锣鼓声,韩璇也正好将簪子插进束发冠中,随即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推着他就往外走。一边道:“赶紧赶紧走啦,要是不早些的话,明天就赶不回来啦!要是错过了**一刻,那你可就亏大咯!” 韩仑一敲她的头,道:“小丫头想些什么呢!” 韩璇顿时蹦得老高,气道:“讨厌讨厌!不许叫我小丫头,我都十七岁啦!!!” 韩仑胸前挂一朵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周边的路人不断投来贺喜的声音,韩仑左右打拱,连声道谢。等走到码头时,竟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江面上已经停了十艘巨大而奇异的船只,这些船与普通的船只不同,船身十分细长,桅杆之上布置着许多齿轮,而船身之下也有着一排排水车一般的轮子,船上没有船帆,却在船尾装了十几个巨大的机械鱼尾。 这种船是韩仑特制的一种偃甲,一回来他便连夜画出了图谱交给韩家船业昼夜不停地进行打造。这种船以磁石和灵力作为驱动,不依靠风力,水下的巨轮可以推动水流,实现船只的前进,而船尾的鱼尾则用来改变航向。速度几乎是寻常船只的五倍以上。如此,长安和扬州之间的水程本来需要五日,但是这样一来,几乎一日不到就可以抵达长安。 此次迎亲冉倾珞决定陪他同去,毕竟长安到扬州还有一天的水程,在回到扬州之前,他们二人可是不能见面的,韩仑知道玉儿的性子,一路上也怕她闷得慌,韩仑便央求了冉倾珞同去,她自也欣然同意。 两人登上最前方的偃甲船,来到甲板上,韩仑一回头,只见渡口竟又是一副黑压压的场景,他不禁有些激动,对着父老乡亲抱拳行了一礼。 韩仑一扳下穿上的操纵掣,船身便慢慢的在江面上动了起来,渡口边的人发出了一阵阵惊叹,十余艘偃甲船也陆续发动,速度渐渐变快,而且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在众人眼中飞也似的动了起来,众人再次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偃甲船便在这观望的眼神之中飞快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另一边的长安城,东市令狐家。 令狐府已经焕然一新,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已经换了新,并且披上了大红绸缎。如今的令狐府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令狐公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欢笑,对来的客人一一行礼道谢。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大人,绸缎一百匹,龙凤呈祥玉雕一对,玉如意一柄!”一旁的小厮大声报着礼单。只见长孙无忌从满外拱手走近,令狐公也拱手一礼,长孙无忌哈哈笑道:“令狐大人,恭喜恭喜!” “长孙太师客气了,请里边入坐吃茶。怠慢了。” “哪里哪里,令狐大人辛苦了。”说着便走进了门中。令狐公又开始接待下一位来客。 “弘文馆大学士、兰台郎欧阳通大人,书画一副,紫玉水晶葡萄一串,百年女儿红十八坛。” “监察御史李义府大人,玉麒麟一对,八宝金钏一对,夜明珠一颗!” 小厮不断地报着礼单,令狐公也笑开了颜,一位位的迎进了一些达官显贵。忙得算是不可开交。 第九百一十二章,大婚庆典(三) 第九百一十二章,大婚庆典(三) 黄河之上,月色通明,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水面都闪着皎洁的月色,波澜闪烁,绣在浑浊水面的月影碎成一片片昏黄色的浪花。 一艘大型货船正往下游开去。其上一名水手正在甲板之上整理锚索,忽然间,只听得远处一阵水花轰鸣之声。那名水手放下手里的绳索,奇怪的站起来,望向远处。 “什么东西,难不成黄河之中也进来鲸鱼么?” 话刚说完,只见十艘船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十艘船共分为四队,前面一艘领头,第二队两艘,第三队三艘,第四队四艘,如此在江面上排成一个尖锥形,飞一般的从水面滑过,绕过那艘大型货船侧面,转而开到前面去了。 那水手大吃一惊,揉揉眼睛,愣道:“什么东西!船?什么船能开这么快!!” 这个尖锥形的船队自然就是韩仑一行的迎亲船队。之所以要排成尖锥形,自然是为了减小水流对后面船只的阻力,只要船与船之间保持相对距离,前面的船荡开的水波还未合拢至极,后面的船便可再次冲进方才的波浪范围,如此极为省力,速度也可达到最大。 回扬州的船队并没有如同之前来的时候那般十万火急,如今正是黑夜之中,船队只要在明日午时时分赶到就行了。对于偃甲船来说,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地慢了。然而就算是极慢的速度,和黄河之上的其他船只相比,却完全是天差地别。 韩仑和玉儿分列两船之中,玉儿在第三队正中央的船上,而韩仑则远远地在首船之上,水波哗然浩荡。按照习俗,新郎官和新娘子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不过,这一夜也将是他们最后的分别。 “妹妹饿了吗?”冉倾珞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其上盛了些瓜果点心。玉儿坐在船舱中的床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皎皎月光,不禁出了神。冉倾珞放下托盘,上前去关了窗。玉儿这才恍然回到现实。 “船速这么快,开着窗户容易着凉,今天你可不能生病哦。”冉倾珞笑着,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玉儿撇撇嘴,道:“在这船里都快闷死了。我就开了窗看看月亮。好歹我也算是习武之人吧,哪有那么容易就着凉生病,以前去死寂雷域那座雪山的时候,冰天雪地的,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还有极乐古城外面的雪山也是一样。更何况,有姐姐在身边,我可不担心生病这种小事。” 冉倾珞笑道:“你啊,还说你话不多。”说着挽过她手,道:“想想,到了明日午时之后,你们就永远永远在一起了,你们有数不尽的相伴时间,以后这种一个人独自发呆的日子可就少了呢。” 玉儿浅浅一笑,忽的颔首,面色有些奇怪。冉倾珞轻轻整理下她鬓角的头发,道:“怎么了?”玉儿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冉倾珞抱过她的肩膀,道:“胡说什么呢。不会是因为当了新娘子太过紧张吧” 玉儿顿了顿,道:“姐姐,要是我们都活不了那么久怎么办?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们都明白,如今人魔两界已经剑拔弩张,或许只差一点点契机,魔界就会再度侵入人界。到那时,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冉倾珞身子忽然一颤,她不禁也低下了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玉儿道:“就是忽然想到了,虽然我和韩仑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但是以前总觉得我们两个可以一直闯荡,一起欢笑,一起生一起死。我不怕死,可是今天,我忽然有种怕死的感觉,我怕大战来了,要是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死了,他也一定很难过。不管谁先走在前面,留给对方的都是巨大的伤痛。我不怕死,但是我想他活着,好好活着。想着想着,忽然好害怕未来。” 冉倾珞闻言,全身上下开始剧烈颤抖。仿佛脑海中一段极为恐怖的记忆重新被翻了出来,她的双眼之中似乎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片流淌的鲜血。她忽然皱起了眉头,紧咬牙关。 “姐姐?没事吧?” 冉倾珞奋力的摇了摇头,忽的一把将她抱紧,道:“我也怕,每一个日夜都害怕。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即便是再强大的人。妹妹,我们心里都有最为重要的那个人。真正的末日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所以我们要阻止这一切。” 冉倾珞这句话一说完,不知怎的,那天晚上那个红色面具人在船上对她说的话有浮现出脑海。她愣了愣,缓缓舒出一口气,道:“不应该说这些的。” 玉儿也抱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我们会阻止这一切的。一定可以。” 冉倾珞摇头道:“不,我只是说我自己。你和韩公子也算历尽坎坷,这一回成亲之后就哪儿也别去了,我们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玉儿坚决的道:“才不要,我们不是一起的么,还有许多事要一起去做呢,我们还要出海,还有两颗星宿之力没有拿到,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都还没有做,我才不要停下来。” 冉倾珞道:“要是韩公子会停下来呢。他难道不是跟你一样吗,他也不想你受苦,也怕失去你,所以他会让你安好的留在扬州。”玉儿闻言,立马便说不出话来。 冉倾珞莞尔一笑,道:“夜已经深了,你明日还有的忙。今日多少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饿了可以吃点点心。”说着她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转身道:“不要开窗哦。” 玉儿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冉倾珞随手关了门,走出门去。清寒的月色照在她一身白裙之上,她忽的泪湿了双眼,掩着唇风一般跑到甲板上,一个人蜷在角落。 “云扬,一直都是你在守着我,若是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你的身体....” 史云扬不知道的是,每一个子时她都醒着,当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冉倾珞全都知道,她心里一样也在流血,只是她一直没有让他知道。她知道,他不愿意将那样的痛苦带给自己,她也就假装不知道,权且让他心安。也许史云扬也并未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晚上,冉倾珞都要陪着他,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想替他分担一些子时的痛苦。 那种魔气已经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还能不能完全拔除呢?若是真的去往神界,是不是就能有办法呢? 船队终于在第二日的午时按时抵达了扬州码头,码头依然是无比的热闹,人山人海,层层涌动,远远看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又开始响起,十艘排成一条线,偃甲船的侧面忽然神奇地全数打开,像是将船身全部掀开了似的,舢板搭在河岸上,迎亲的大队开始吹锣打鼓地从船上走下,轿夫抬着八抬大轿走在队伍中心,顿时在扬州的街市之中掀起一阵阵火热。 扬州城的每一条街都已经系上了代表喜庆的红色丝绸,而迎亲队伍所走的这一整条街都已经被铺上了大红的厚重地毯。走在路上,不管是路边的百姓还是楼上的居民,无不开窗出门,探头相望,能够有幸一睹扬州首富韩家的婚礼规模,心里都会觉得无限满足。一时间,似乎整座城都热闹起来了。 玉儿坐在花轿之中,红盖头蒙着眼睛,心里亦是十分紧张。良久之后,迎亲队终于到了韩家门口,韩仑下了马,对周围的行人回了谢礼,便阔步走进了房门之中。冉倾珞扶着玉儿出了花轿,踩着崭新的红地毯一路向府门口走去。 门口赶过来看新娘子的人已经拥堵的水泄不通,周围的家丁只得拦着一些好事的民众,在一片瞩目和唏嘘声中,玉儿终于跨过最后一道火盆,走进了韩家家门。 走过天井,绕过小院,不久便来到韩家正堂,韩世贵和韩夫人已然坐到了高堂之上,韩仑含笑等在正堂之外,待得玉儿走近,早已有人送了一条绾着大红花的红绸缎上来,韩仑和玉儿各自握住一头,韩仑牵着她慢慢走上台阶,迈进了大堂之中。 在司仪的大声宣告之中,两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双双对拜。周遭的亲友已经大声鼓掌叫好,韩璇更是乐得上蹿下跳。而此时韩仑看着红色盖头之后的玉儿,微笑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再度拔高,韩仑和玉儿起了身,众人便拥着两名新人前往洞房去了。 韩府之中三百张流水席已经全部开宴,上菜的丫鬟仍是十人一组,井井有条,桌上各式珍馐,琳琅满目,令人见之食欲大增。韩仑穿着身大红袍在各个桌子之间穿行着敬酒,不多时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来往的宾客仍是络绎不绝,数个小厮通报礼单的声音也杂乱不已,韩仑看着远处还有几百桌未敬的酒,不免皱了皱眉头。 第九百一十三章,身世迷局 第九百一十三章,身世迷局 “韩少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罗某人敬你,你可得多喝几杯。”罗啸成哈哈一笑,一杯酒仰头而尽。韩仑直皱眉头,哈哈一笑,忽的伸手搭在他肩上,拉着他的领子凑近他耳边道:“你这混蛋,还来灌我,你看看身后,几百杯酒,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酒鬼啊!” 罗啸成嘿嘿一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谁让你是新郎官呢!”史云扬和冉倾珞一起也向韩仑敬了酒,韩仑凑近冉倾珞耳边,悄悄问道:“有什么解酒的法子么,你可得救救我!” 冉倾珞看他一脸狼狈样,不禁扑哧笑出了声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她道:“早知道你会要的,拿去吧。”韩仑拿过一看,不禁喜笑颜开,“这下喝多少我都不怕了,你们请便,我去去就来。”冉倾珞点头,韩仑一溜烟跑开,找下人熬解酒汤去了。 冉倾珞见他跑开,笑着面向史云扬,道:“云扬?” 史云扬一皱眉,拍着额头直叹,道:“这小子太没骨气了,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我输了,喝就喝!”说着一连饮了三大碗白酒,冉倾珞一旁看得不住发笑。 罗啸成惊讶的指着两人,忽的一拍桌子,笑道:“原来你们竟用这个打赌!太过分了!竟然不叫上我!” 韩仑在外间的酒席处忙得不亦乐乎,而玉儿倒是清闲的一个人坐在洞房之中,蒙着红盖头,一动不动。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她不禁又有些坐不住,可冉倾珞再三叮嘱她不能乱动,也不能自己掀开盖头,她也就只得乖乖坐着不动,心里直盼着韩仑能早点儿回来。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也一直不见韩仑要推门进来的迹象。玉儿昨夜一宿没睡,此时不禁来了困意,就想倒下来小憩一会儿。 可忽然间,她似乎听到了桌角挪动的声音。 “相公?” 玉儿轻声问道,然而无人回话。不过她清晰地感觉到不远处的桌子边有一个人,正慢慢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慢慢倒酒,动作虽慢,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优雅。 玉儿一惊,一把将盖头掀起,果见一人坐于桌前,赤发如血,脸上带着半块红色面具,可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他一身的冷傲和逼人的戾气。 “是你!”此人正是她之前在渝州城客栈之中见到的那位替她解围的人。那时她虽然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对她说最后那一番话,不过她也并未放在心上。或许她并未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见,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洞房之中。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玉儿站起身来,不过碍于身上重重的凤冠霞帔,一时无法取出武器来。 面具人淡淡一笑,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来送礼的。玄玉,新婚大吉。”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发光的卷轴,手指轻轻一弹,那卷轴便慢慢的飘至虚空,慢慢滑落到她手中。“听说你喜欢写字画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卷写意天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写意天书?” 面具人浅浅的酌了一口酒,道:“写意天书,可以点石成金,令你画中的东西变为真实,虽然时间不会维系太长,但是若是用于交战,可就所向披靡了。无论你画出千军万马还是山洪海啸,在你画成之后的片刻之间都会成为真实。” 玉儿闻言一惊,忽的握紧了那卷天书。一咬牙,手一抛,忽的又将其送还回去。 “上次蒙你搭救,感激不尽。这等厚礼,小女子受之不起,请阁下速速离开吧,要是被我相公看到你在此处可就不好说话了。” 那人放下酒杯,拿起卷轴,慢慢向她走去。玉儿感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气息,一时竟有些窒息之感。那人挽过她手,将卷轴重新放到她手中,面具之后那双眼睛慢慢凝视着她,道:“兄长的礼,玄玉怎么能不收?” 玉儿闻言,惊恐地退后一步,可身后便是绣床,她身形不稳,蓦地跌坐在床沿之上,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什么兄长?请你说清楚。” 那面具人冷静地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因为你是我亲生妹妹,楚玄玉。” 玉儿稍稍舒了口气,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我的确叫玄玉,不过我叫风玄玉。” 面具人浅浅一笑,道:“风玄玉?如此说来,你的母亲名为风翅璃,而你还有个姐姐,乃是女娲神殿十巫之一,名为巫盼。可是如此?” 玉儿骇然,手中忽的祭出了点绛笔,灵力涌出其身。道:“我母亲的名字,就连我相公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面具人闻言,微微一叹,重新走回桌边,拾起那杯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他玩弄着手中的酒杯,道:“若要说起,便是一段很长的往事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不想坏你的兴致。” 玉儿闻声忽的站起身来,一脸肃然道:“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说的应该和我的身世有关,今日若不说个明白,休想从这里出去。” 那面具人嘴角一扬,轻声一笑,道:“还颇有些九夜公主的气势呢......好吧,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毕竟,今日也是来同你相认的。” 面具人转过身,看着窗外微光,沉首而思,好似正在穿梭时光,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时代。 “你真正的年龄,今年应是二十一岁是吧?你的生辰是正月十五,那一天是人界的上元佳节。” 玉儿愣了愣道:“年龄没错,不过娘从未告诉过我的生辰,我也不知道。” 那面具人忽的一叹,道:“二十一年了,你竟没有过一个生辰,是我的过失。”他沉默了片刻,又道:“一切都要从妖界的动乱开始说起。妖界共分为三大部分,幻冥、妖兽、异血。其中幻冥一族乃是妖界皇族,妖界之主多数来自幻冥一族。然而二十一年前,妖界发生叛乱,异血一族突袭妖都,妖王兀召败走,拼尽全力才得以逃脱,侥幸遁入人界。 十九年匆匆而逝,妖王兀召在人界逃亡之时,听说妖兽和异血二族正展开大战,妖界再一次内乱,妖王兀召便趁此机会重回妖界,整理幻冥界力量,联合妖兽,击败异血,重新回到了妖界之主的位置上。 妖王兀召从人界回去之时带回了两个人,便是我和母亲。母亲是人类,名为楚怜君,伏羲氏族的真正传人,收回妖界之主的战争中,兀召可没少借用母亲的力量。而当年我们随兀召返回妖界的时候,母亲已经怀胎九月,到妖界之后诞下一女,取名楚玄玉。 妖界之乱平息之后,魔族找上门来,联合妖界,商议重新进攻其余四界。一方面,妖界与灵界毗邻且久又不和,兀召早想将其纳入囊中。无奈两族之间封印强烈,无法逾越,若要破灵界,必须要寻找开启两族封印的妖灵印,这便须得借助魔族力量,另一方面,魔族势力强大,迫于压力,兀召不得不答应。 我一出生之后,便继承了兀召的妖力,因此九分是妖,而那女婴却大大承袭了母亲的伏羲之力,身中妖力甚微。妖魔联手,妖王兀召知道无法再将她和娘留在妖界,若是被魔界发现妖与人有所勾结,怕是大事不好。更何况娘的身份尤为特殊。便秘密交代五色使者准备转移你们回到人界。兀召曾经交代,等到那孩子身中力量的苏醒之时,便要将她带回灵界,谋议大事。” 面具人说着,玉儿便坐在床沿上细细地听,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讲到自己的身世,“难道那个小婴儿...不...”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的又想道:“也就是那时候,妖族开始大肆搜寻妖灵印吧。刚刚到灵界时,千叶家族的惨剧也应该就是此间一环。” 面具人又道:“然而兀召还未来得及将那孩子和母亲送离妖界,便不幸被魔族发现。母亲和五色使者拼死一战,除了一位青阳使之外,母亲和其余四位五色使者全数战死。 那时候,妖魔二界正在合力打开人界南疆的一处秘密结界,打通之际,不料却遇到了娲皇城女娲一族的抵抗,那名女巫正是风翅璃。” 玉儿闻言,忽的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有些愕然。“青阳使带着那女婴趁乱逃了出去,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战胜青阳使的力量,便只得尾随其后,不料一出结界不久,便碰到了两名实力超凡的修仙人士,那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苏青剑派掌门,那女子是她夫人,也便是现在的苏青剑派掌门人。” 令狐玉儿一惊,道:“是他们!那...青阳使莫非就是...青阳棋圣!”玉儿忽的又想起当时在苏青剑派之上,众人正要下山之时,青阳棋圣忽然从罗啸成背上醒来,凝望着自己,久久之后,只说了一句:“不久我就会带你回你该去的地方。”随即扬长而去。此时一想,似乎两相吻合。 “后来呢?”玉儿问道,声音已经有些微颤。 “青阳使被他们二人千里追踪,终于在巴蜀一带被追上,双方一番大战,苏青剑派掌门被其一掌击死,那女子似乎身怀有孕,当时气力不足,见到夫君横死,手上乱了分寸,也被青阳使打伤坠入深谷之中。不过一番大战,青阳使也是负伤累累,退走之际,却又不慎遇到一个天大的陷阱。” 玉儿沉沉的道:“山海界!” 第九百一十四章,身世迷局(二) 第九百一十四章,身世迷局(二) 面具人点头,道:“后来听说,当时的神农谷正面临着选拔新一任的统领人物,而此时又是魔族重新入侵之际,神农谷出于自保,将周围的山海界全数开启。青阳使不慎被卷了进去,在那之前,那个女婴被其全力掷了出来,我正好将其接过。随即拼命地逃离那个地方,然而那时候的我只有七岁,身中妖力十分微弱,一连十余个时辰消耗妖力,内丹几近碎裂,行至蜀东附近,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迷蒙之中,也不知过了过久,我被那孩子的哭声吵醒。忽见西南处有一人破空飞来,原来竟是女巫风翅璃。是时她以负伤极重,后来才知,她竟以九百娲皇城巫蛊的魂力重新封印南疆破裂的结界。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看到那婴儿,便伸手将她从我怀中夺过,本欲伸手杀我,不过终究因为伤势过重被我逃脱。 那之后,女巫风翅璃带那女婴回到了娲皇城,收为义女,取名风玄玉。” 玉儿听到最后三个字,不禁浑身发抖,“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妖...”她口中不断喃喃,额头上已经香汗淋漓。 “我在人界寻找了二十一年,终究没能找到进入娲皇城的方法。直到数月前,我忽然在蜀中感觉到了伏羲之力的存在,这才从蜀中神农谷一路追踪,找到了你。” “难道当日我从山海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伙强盗,也是你派来的?” 面具人淡淡一笑,道:“那只不过是跟你玩的一个小小游戏,只是想看看,你如今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该怎样和你相认。玄玉,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的身世,寻找你身中血脉的来源。也许你会十分困惑为什么自己从小长在女娲故里,却有着一身伏羲血脉。也许因为你的这身血脉,在娲皇城里饱受了歧视,这都是哥哥的过失,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过得安定。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希望,今后你可以在人界同你的夫君好好生活,不要再去追寻所谓的真相。”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妖!!如果我是妖,我身中怎么会连半点妖气都没有!”玉儿忽的站起身来,一声大喊。 面具人淡淡的道:“因为你身中为数不多的妖力已经被女娲封印。如若不然,你在娲皇城,必然嗜血。”说着,他慢慢抬起手来,其中一股浅浅的力量慢慢扩散出去,将玉儿围在其中。玉儿一惊,只觉得一股熟悉而又奇异的力量钻入了自己手心,片刻间,只见自己胸口处发出一道金光,自己脚下正有个精密的法阵在缓缓旋转着。 “这个封印一直在你体内,你知道吗?” 玉儿骇然的点点头,道:“这是女娲娘娘给我的,自从有了这个封印,我才能勉强吸收女娲一族的灵力,但即便如此,还是收效甚微。” 面具人道:“因为你是伏羲后人,自然无法承继女娲之力。女娲想必早就已经知道,只不过一直瞒着你罢了。妖魔窥伺之际,伏羲之力若是贸然现世,必将引起一段浩然动乱。” 说罢,只见面具人手中青光顿时加大了一倍,玉儿浑身上下的霞帔在这能量场中上下鼓飞,青红相交,色彩极为绚烂。不多时,她只觉得身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不断滋生,而且越来越强大。那种力量让自己觉得无比熟悉,但是似乎心中也立马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渴望! 那是......对血的渴望!! “不要!!”玉儿忽的一声悲号。她足下的那个封印顿时应声而碎,精奥的法阵立即化为点点碎光,飘散不见。 “你现在应该有嗜血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只有妖族才具备。” “我不信!!”玉儿忽的栽下了床,道:“一定是你使的什么把戏!快把这东西从我身上驱开!”玉儿捂着自己的咽喉,痛苦地道。她此时极想饮血,就好像是一个渴到极点的人需要水一样。 “今夜是月圆之夜,嗜血的感觉会强烈一些,再过几个时辰,你就会好多了。以后,你可以慢慢控制自己的嗜血**。这是妖族与生俱来的本领,你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你!!血!!给我血!!”玉儿神情一阵恍惚,片刻清醒,她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头上的凤冠应声掉落在地。“不,我是人,不是妖!”可是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的燥热却是一分比一分浓郁。她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腕,张口便要咬下去。面具人忽的一伸手,青光化为一道绳索将她双手扣住,随即奔上前去将她抱住,亮出自己的手腕。 那只手十分白皙,甚至有几分像是女子的手,玉儿见状,忽的双眼一红,狠狠一口便咬了上去,奋力的吸着面具人的血。鲜血入喉,仿佛甘甜的清泉,心里的一片偏燥热很快便平息。 她贪婪的吸食一阵,双眼之中的红色渐渐退去。她忽的大睁双眼,猛地推开面具人,身子急速后缩,蜷在床角,抱膝颤抖。她抬起手,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唇,双手立马沾满鲜血。她双眼之中充满着惊恐,忽的觉得腹中一阵翻搅,直欲作呕。 “我..我做了什么!!我在..吸血!!怎么会这样!!!....” “玄玉,你脖子上应该有一块黑色的牌子,正面画着一根长藤,背面刻着你的名字,是吗?”玉儿闻言,慢慢从自己项间取出那块黑色的雕花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其上那根青藤和自己的名字确实不折不扣的红色。而此时,只见面具人也从项间取出了一块一摸一样的牌子,仍然是常青藤,而那块牌子上的名字写的是-----玄风。 “你叫楚玄玉,我叫楚玄风。你是我亲生妹妹,这块牌子是妖王兀召的妖晶,天下只此两块。如今,你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玉儿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牌子,忽的一声悲戚抽噎,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面具人仍是表情淡漠,道:“或许在你的认识之中,身为妖族便是一错误的事。若是你这么认为,这种认识本身就很愚蠢,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就是你自己,何须妄自菲薄。” 玉儿抬起泪眼来,狠狠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我哥哥么,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我本不想说,是你要听。” 玉儿愣了愣,忽的又埋头膝中,大哭不止,道:“没错,是我自作自受!我是妖...我是妖!!想不到追寻了这么久的身世,竟然就这么解开了,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似乎很开心,这就已经足够了,妖王兀召根本没把你当成女儿,只不过是他对付魔族的一个工具而已。成亲之后,你就好好的待在扬州,不要再天南地北到处闯。你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也没有再去闯荡的理由。” 玉儿低声啜泣着,忽然间,只听得房顶之上一阵窸窣,楚玄风立即站起身来,手中妖力涌出体外,顿时形成一把青色的气刃。只见其瞬步一移,立马挡在玉儿身前,突然间,虚空之中竟然发出一道青光剑刃,同楚玄风的气刃交击,刹那间冷光四射。 楚玄风退出半步,一手护住玉儿,另一只手中已经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妖力,只见青光顿时在整个房间之中爆开,一道法阵从他手心之中急速涌出。而转瞬之间,虚空之中又有一道剑刃飞速刺出,正好抵在那法阵中心,一时间四周能量狂涌,洞房内的陈设立马掀翻一地,房梁上的红丝绸狂乱的飞舞,一遇到这中央的能量场,顿时便被绞为碎片,天女散花般四下飘落。 “青阳,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带她离开。”楚玄风冷冷的道。 虚空中一个长胡子老头慢慢显出身形来,他用力握紧手中的青日,胸前的胡须飘散不止。“皇子殿下,老臣不过是奉了妖主之命,并非老夫本意。公主殿下绝不可在人界成亲,否则为魔界所知,妖魔二界必将生出嫌隙。妖主还需要她身上的力量,怎能让她留在此处!老夫念在你的身份上,不与你计较。请你速速让开!” 楚玄风冷冷道:“你以为你还是二十一年前那个青阳使,亦或,你以为我还是当时的那个七岁幼童?” 青阳棋圣道:“我知道你实力了得,但是就凭这把剑,老夫也不惧你!” 楚玄风冷声道:“你能够从我手中盗走那把剑,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将其力量发挥出几成!” 说罢,楚玄风双手合十,手腕相接,轻绕半圈,双手蓦然分离,只见其中一条青蟒破空袭出,立即张着血盘大口向青阳棋圣咬去。青阳大惊,忽的挑出数朵剑花将自己全身包围。然而他的防守范围有限,那青蟒一口将其衔入口中,随即蟒头一扬,狠狠地将其甩了出去! 青阳棋圣身形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的被砸到了墙上,身形滚落下来,一张几案顿时被砸得粉碎。然而转瞬之间,他又爬起身来,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惊怒道:“青蟒功,原来这世上的盗贼不止我一个,你还不是一样!” 第九百一十五章,冷夜道殊 第九百一十五章,冷夜道殊 楚玄风冷冷一笑,道:“兀召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包括那个位置!而你只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只要有我在一日,休想碰玄玉一根手指头。” 青阳棋圣拄着剑,眼中已有杀意,道:“你也算她哥哥?二十多年中,你可有给她半点关怀。你也不问问,公主殿下是否愿意认你!当年抱着她杀出重围的可是老夫!” 楚玄风道:“不错,你是救了她,但是如今你却想将她送回妖界,难道不是再一次亲手将她逼上死路!” “她是妖界九夜公主,妖界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楚玄风眼神一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兀召接近母亲的意图么?他只不过为了母亲身上的力量罢了。哼,想不到母亲的力量并未能够激发,却传到了玄玉的身上。你心知肚明,若是玄玉回了妖界,她哪里还有半分活路?” 青阳棋圣忽的挺剑,做出再战的姿势,道:“你既然是妖界的皇子,便应该与妖主同心!妖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界的大局!” “在他的眼中,我和玄玉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如是这样,我便偏偏不会让他得逞。” 青阳棋圣手中的长剑忽的一转,道:“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得罪了,皇子殿下!” 前院之中,罗啸成、史云扬、冉倾珞三人还在欢饮,今日不仅仅是他们玉儿和韩仑的大好事,他们五人几乎已经是生死与共,这份喜悦自然也油然而发。韩仑喝了冉倾珞配制的解酒汤,一时间酒量大增,连续敬了两百余桌,却还是醉意不多。周边的与宴者无不称赞其海量。韩仑本来又结交极广,稍微认识的朋友都会过来回敬一两杯,韩仑也不推辞,张口饮下便是,一时间,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浪潮式的掌声! 然而正在众人欢笑之际,后院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爆炸声。虽然被鞭炮和人群的喧哗声所渐弱,但是还是若隐若现的能够听见。韩仑顿时停下了动作 ,回头去看。只见冉倾珞三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撂下了手中的酒杯走了过来。 “刚刚那声音是怎么回事?”韩仑奇怪道。史云扬颔首,思忖片刻,道:“似乎是灵力相撞之后的爆炸。”韩仑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酒壶酒杯交到身边跟着的小厮手中,道:“我去后面看看。” 刚走了几步,史云扬和冉倾珞也赶上来,道:“我们也去。”韩仑点了点头,三人便飞快的穿过院墙,往后堂而去了。 刚刚到达洞房的外间,忽然只听得房中突然传出一阵刀剑相撞之声,三人大惊,身形急掠,韩仑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只见房中青光大盛,两个人在屋中打得不可开交,房中的陈设几乎已经无一完好,宛如一片废墟。 见三人破门而入,楚玄风和青阳棋圣顿时停止了激战。三人见到这二人,不禁大惊。异口同声:“是你!” “青阳棋圣,你想干什么!”韩仑手中灵力一动,顿时掏出了含章刀来,而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各自取出武器,三方顿时成了鼎立之势。 青阳棋圣见有人来,顿时优势全无,不由得一声冷哼,道:“算你走运!今日权且饶了你,改日必回带公主离开此地!”说罢,只见其身形一动,忽的从窗口撞了出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楚玄风冷喝一声,身形忽的一闪,一个移形换影,瞬间也掠出了窗外。三人见状大惊,随即也飞速跟了上去。 刚刚窜上房梁,只见青阳棋圣和楚玄风二人正在房梁之上飞速追逐着,韩仑紧握手中的刀,就要追赶,冉倾珞一把将他拦下,道:“你回去照顾妹妹,这里交给我们!” 韩仑脚步顿止,冉倾珞和史云扬身形顿时化为一股劲风,飞速的朝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急速追去。韩仑咬着牙,狠狠地挥了下手中的刀,随即将武器收起,身形一纵,便从房顶落下。 “玉儿!” 韩仑重新回到房中,却发现玉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阵大惊,转身在房中寻找了一圈,毫无发现,他飞快的掠出房门,重新跳上房顶 ,只见不远处的一轮圆月之下,似乎有一道红影从远方的屋脊上闪过,瞬间便没了踪影。 韩仑脚下一蹬,立即用尽全力追了上去。屋舍和房梁在他脚下飞速向后流窜,四周的景物似乎已经成了一条流线,远处那个影子速度却也是飞快,一时间竟然毫不弱于自己。 “奇怪!玉儿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了!”韩仑虽然奇怪,但是还是一直保持着能够看见那红影,如此发狂的追赶,半柱香之后,他便已经出了城去。没了房梁,韩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但是没了城里的灯光掩映,不久他就失去了那红影的踪迹。 韩仑没办法,只得放慢速度,仔细留心周遭的一切。 “玉儿!是你吗?玉儿!你出来啊!” “玉儿!!” 韩仑一声声喊着,一开始还故作镇静,但是走了约么一里路,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带着强烈的颤动。 “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仑一声大喝,忽的拔出了含章,对着身边一颗百年大树挥刀狂斩,片刻间,只见那棵大树竟然从中骤然崩塌,变成了一堆碎块。韩仑在这碎木之间捂着胸口,方才太过用力,竟不小心使得旧伤复发,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沉闷,韩仑仗着刀半跪在地,不断喘着粗气。一抬头,却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竟然有座城隍庙,这棵古树刚好遮住他的视线,若不是愤怒之下将其砍了,说不定他也无法发现。 “玉儿会在哪儿吗?” 韩仑握着刀,慢慢向那城隍庙走去。进了小庙的院落,只见地面上散落着零落的枯草,庙宇一半已经坍塌了,看来早已经废弃。 可当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一阵微微的啜泣。他猛地一惊,一瞬间便冲了进去。韩仑顿时看得傻了,城隍庙中满是四下散落的稻草,破烂的砖瓦随处都是。正中的城隍菩萨已经没了头颅,便连盛放贡品的祭台都已经被砸了好几个窟窿。玉儿便穿着她那一身艳红的霞帔,蜷缩在那贡品桌下的角落里,一个人呜呜在哭。 “玉儿!找到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韩仑扔下刀,慢慢向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玉儿忽的一声大喊。韩仑一惊,反射式的退后一两步。他嘴角露出一丝笑,“玉儿,是我啊,你看看我。” “你走开!走开!”玉儿号哭着,身子不断向后蜷缩。韩仑见她这样,眼中一酸,泪水在眼中打转。但他依然带着笑意,慢慢俯下身来,道:“怎么啦,玉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不能哭,这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不是吗?” “你走啊,我会咬你的,你快走,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玉儿哀声道。 韩仑的眼泪蓦然就落了下来,他忽的一用力,身形窜上前去,一把紧紧将她抱住。玉儿拼命地挣扎着,大叫着,使尽力气要挣脱开来,但韩仑只将她越扣越紧,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你要咬就咬吧,你咬我难道还少了吗,我岂会怕这个。”韩仑压着声音,听上去已经有几分沙哑。 玉儿忽的停止了挣扎,悲声大哭,“韩仑,我是妖!我不是人!” 韩仑闻言,双眼陡睁,“你胡说些什么!你好好的怎么会是妖。”玉儿也一把抱紧他,道:“我真的是妖,你放开我 ,要是我控制不住,我会吸你的血。求求你,你快走,求求你!!” 韩仑凝声道:“我不走,玉儿,我早就说过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女娲族人也好,是伏羲血脉也好,即便你是妖,那又怎样,你仍是我妻子,是我韩仑堂堂正正娶过门的妻子!”他放开玉儿,忽的抹开袖子伸出小臂,道:“如果你想吸血,那就不要忍着,吸吧。” 玉儿看着他的手臂,眼中忽然闪出一阵红光。可她转瞬间又恢复了理智,发狂的将韩仑向外推开,自己抓起一把稻草狠狠撕咬着。韩仑劈手将她手里的草夺过,两人互相拉拽之间,韩仑竟已经哭出了声。 玉儿忽然听得呆了,这么久来,她第一次听见韩仑哭。那声音直击心底,让人心碎成灰。 “相公,你...” 韩仑抱住她,道:“玉儿,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玉儿也紧紧抱住他,细声道:“天意弄人,都是命!” 说话间,她眼中的红色又闪烁了几下,那红色顿时变得更红。玉儿咬着牙忍着,可那种**自己实在忍不住,她忽的将自己的手臂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下去,剧痛让她一声闷哼,但是鲜血入喉,却又觉得无比舒畅。 韩仑见状一惊,忙将她推开,一手将她的伤口按住,另一只手将玉儿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而她此时已然失去了理智,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韩仑猛地咬牙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地似乎连夜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六月的夜,已是一片寒凉。 第九百一十六章,卓绝之战 第九百一十六章,卓绝之战 冉倾珞和史云扬的实力已然不弱,但是前方那两人的速度似乎比他们还要快,两人用尽全力,这才保持着同那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扬州城上四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依次掠过,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四道身影却已经在数十丈之外。 如此一番狂奔,几人很快便离开了扬州城,从瘦西湖上踏水飞过,随即进入了河对岸茂密的山林之中。 在这夜色之中,森林也许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等到冉倾珞和史云扬追过去的时候,前面两人竟都已经隐匿了踪迹。 “如此短的时间,他们定然跑不远,一定还在这里某个地方。”史云扬四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北边是一个缓斜坡,其上树木稀少,但是东面却是林木成荫,应该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 冉倾珞道:“放心,他们藏得再隐秘我也能找到。”说罢,只见她双眼紧闭,身中的意识力忽的飞速荡开,如同一道潮水一般向四周漫溢开去。周围的一切都立即变成鲜明的轮廓印入她脑海之中,每一棵树,每一个枝丫都难逃她的意识。少顷,冉倾珞双眼忽的一睁,手中伏羲琴忽的涌上强烈的灵力,屈指一弹,琴弦一声清响,随即数道凌厉剑刃幻化而成,疾风暴雨般对着一处灌木刺去。 “铛铛!” 只见该处突然爆发出一道青光,青阳棋圣从中暴跃而出,手中青日剑挑出剑花,将那飞来的灵力剑刃一一弹开,灵力涟漪四处激荡,霎时间,周围碗口粗细的大树立即哗啦啦倒下一片。 刚刚破开这灵力飞剑的一阵攻击,只见另一个方向又有一把青色飞剑破空而来,青阳棋圣猛地转身,一跃跳上一棵大树,在树干之上 一阵狂奔,随即跳上枝桠,灵巧的一阵晃荡,竟将那青色飞剑的攻势躲开。随即身形一转,脚下踩着一根细细的树枝 ,兀立其上。 而此时,楚玄风从东面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史云扬和冉倾珞从南面迅速赶来,四人分成三处止住脚步。 “青阳,还想跑么!”楚玄风声音冷厉,手中妖力凝成的青色剑闪烁着寒光。青阳棋圣哈哈一笑,“楚玄风,你以为就凭青蟒功就能够要老夫的命么,凭你还没这个本事。”他又看了一眼一边的史冉二人,冷笑道:“你还是多想想,如今该怎么脱身吧!” 史云扬握着焚天剑,跨出一步,道:“谁能够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玄风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青阳棋圣身上,史云扬的话他几乎未入耳中。青阳棋圣笑道:“你要解释,好,老夫告诉你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妖王兀召的儿子,是妖界的大皇子楚玄风!人与妖势不两立,你们何不快快动手杀了他!” 史云扬和冉倾珞早已知道那面具人是妖,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妖界皇子,一时有些惊讶。不过两人并未乱了分寸,他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麻烦你解释清楚!”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你将他杀了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史云扬冷声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实情了?” “那又怎样!” 史云扬嘴角一扬,道:“那就从你口里先套些东西出来!”红光一闪,史云扬手中的焚天剑如同发出了脉搏似的震动,一道红光扩散开来,周围本来不甚明朗,但是瞬间便已经被完全照亮。史云扬身形一动,一眨眼间,便已经逼近了青阳棋圣,两剑相撞,青红光芒交织不灭,“咻锵”一声响,巨大碰撞声立即传开。 青阳棋圣的实力要比史云扬高上不少,但是这一下似乎过于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手中力量未曾用足,只见其身形顿时退出十数步,双脚在地面上擦出了两条深深的凹槽。 “好小子,有几分实力,不过你想从我口中问东西,也不怕笑掉大牙!”一瞬间,青阳棋圣手中的青日脱手而出,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幻,青日剑忽的止于虚空,一把剑迅速幻化出六道虚影,六把虚影长剑围着中央的 剑身一阵旋转,如同绞起了一道旋风似的,急速向史云扬冲了过来。史云扬身形退出半步,脚上用力一蹬,身形便急速冲了出去。 “分身化灵术!” 只听得他一声大喝,身形忽的一分为二。对这那旋转的七把青日剑飞快掠去。青阳棋圣嘿笑道:“分身术,又有何...”他化为说完,只见史云扬的两个分身竟然再次分开,二分为四,四道分身再次掠出不久,便又一次分开,一共八个分身,并成一排,飞快袭来。俄而,只见八道分身跃在空中,一人对着一剑。铿锵一阵巨响,青阳棋圣的七道剑光便飞快破灭不见。而史云扬的七个分身也都在飞剑的余波中被生生冲散,但他的本体却已经闪光似的接近了青阳棋圣的两丈之内! 青阳棋圣一惊,身形猛地后跃,他所站立的那根大树瞬间便被剑气破为两半,而史云扬剑气不减,又再次逼近了青阳棋圣身边。 “休得猖狂!”青阳棋圣一声冷喝,手一张,其袖中忽然射出无数枚黑白不一的棋子,疾风暴雨一般,史云扬一惊,急速勒住身形,手中剑挑出道道剑花,一剑刺出便已经是七道残影,只见他身边火花四溅,一枚又一枚的棋子从他急速挥舞的剑刃上被弹开。要么嵌入树干之内,要么深深打入石头之中,威力超凡。 “速度不慢,不错。”青阳棋圣一声笑,史云扬提剑欲动,忽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枚白子已然打中了自己胸骨。 “可惜,比起我的棋雨,还稍稍差那么一点。”青阳棋圣嘿嘿一笑,也不再啰嗦,手中剑提上胸口,借力在树枝上一踏,又同史云扬战在一起。金铁相交,激鸣洪声不绝耳,两人速度都是极快,一时间方圆数丈之内都闪烁着大团火花,两人打得更是难解难分。 楚玄风见状,身形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加入两人的战场,然而他只动了一步,一道飞剑忽的破空袭来,楚玄风侧身躲过,一转头,只见冉倾珞悬浮空中,双手按弦,道:“你的对手在这里!” 楚玄风看她一眼,面积之下浑无表情,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不过他却也没再妄动,手中的气剑已经对向了冉倾珞。 “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冉倾珞道:“我们也不想打,只要你们说清楚,刚才在玉儿妹妹房里那一战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心情跟你讲故事,女娲后人,我早已说过,我不是你敌人。” 冉倾珞道:“凭什么让我们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信与不信,你自取之,言尽于此。” 冉倾珞琴弦上的灵力忽然涌动起来,她道:“若是这样,那就只能得罪了!”说话间,她指尖已经奏出了一阵激昂的琴音,如若万马齐奔,万箭齐发,气势如虹。而那琴音与灵力结合,一时间化成无数的幻象向他冲了过去。 “秦王破阵乐,好曲子。不过秦皇虽勇,终不过一夜昙花,又有何用。”说罢,只见其双手当空一拂,面前便出现一张古琴。楚玄风单手拨弦,其上音节平平飞出,也化为一道道幻象。冉倾珞的幻象是奔袭的马群,他这边便是狂涌的洪流,冉倾珞幻化成飞箭万支,他手中的灵力便化成精钢护盾,层层抵御。 两人虽未曾近身相搏,但这般以灵力和幻象进行战斗,也同样惊险无比。而且气势宏大,颇有些操纵空间流转的豪壮之感。 另外一边,史云扬和青阳棋圣却是打得焦灼不堪,虽然史云扬的实力稍稍弱于他,但是对手独特的战斗方式和层出不穷的战斗技巧,青阳棋圣想要脱身,却也一直不能。两边的战斗便一直僵持着。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两边竟然激战了四五个时辰。破晓的天幕已经翻出了鱼肚白。但是刀光剑影仍是不住闪烁。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青阳棋圣心中暗自寻思,“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怕是会误了事。”他眼珠一转,一咬牙,转动身子躲过史云扬近身一击,随即在周围的树木之上飞快的跳跃起来,史云扬紧随着他的脚步追在其后。 青阳棋圣一直在找着机会,突然间,他掠至一处,身形忽的停止,史云扬劈手一剑向他胸前刺去。青阳棋圣故意卖个破绽,手中一枚银针飞快的从背后脱手打出。此时他与史冉二人正在同一条直线上,而他正好挡住了史云扬的视线,手中的银针直直刺向冉倾珞的背脊。 他卖出的这个破绽似乎并未引起史云扬的注意,只一瞬间,史云扬的剑便已经刺中了他的咽喉。青阳棋圣忍痛一退,破绽顿时变大,史云扬飞起一脚正中他胸口,老头一声闷哼,身形如同一发炮弹,重重砸向远处一棵大树。 史云扬眼角泛起一丝冷笑,提着剑飞快掠去,忽然间,只听的冉倾珞传来一声痛呼,他脚步顿时戛然止住,一转眼,只见冉倾珞已经蜷缩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第九百一十七章,语重心长 第九百一十七章,语重心长 “倾珞!!” 史云扬三两步掠至冉倾珞身旁,只见其已经痛得昏了过去,他抬起头来,眼中已满是冲天的怒火。史云扬提着剑站起身来,浑身衣袍无风自鼓! “你找死!!!!”史云扬一声大喝,怒目直视,睚眦尽裂,眼球之中立即充满条条血丝。他手中的剑也顿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灵力火焰,如同一阵狂风,迎面疾攻过去。 楚玄风脸上也并未有多余的表情,他收起长琴,重新唤出气剑,史云扬大喝着掠近身旁,他手中的气刃也涌上了浓郁的妖力。 “铛!!!” 史云扬手中的剑带起巨大的力道,劈山裂石一般狠狠砍了下去,仿佛此时在他手中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巨大的朴刀、巨大的斧头。这股力道全然是出自于他**的力量,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当他在拜月山庄重塑了身体的之后,身体力量也成了他不可小觑的一大助力。楚玄风用力架住这道攻势,忽觉得双膝发软,不得已竟然加上了一只手,用两只手的力量才得以稳住,面具下的他也咬着牙,脚下的土地已经凹陷了一寸有余,左脚处的一块石头更是生生被压为碎片。 两人僵持之下,史云扬胸前依然露出了一块破绽,楚玄风身中忽然涌出一股力,好似有了生命似的,迅速向他胸口攻去,史云扬见状,身形立马跳开半丈。双脚落地不到片刻,又如同弹簧似的贴身近打。 楚玄风不断退着,伺机寻找他招式之中的漏洞。但是此时史云扬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几乎都已经看不清剑刃所在,忽然,史云扬凌空一剑,斜劈而下,楚玄风看到了这一招,手中剑立马将其挡下。然而双剑相交之时 ,那一把红色的剑竟然突然一分为三,他只防住了其中一把,另外一白一青两把剑顿时破空斩下。楚玄风忽的感到一阵疼痛,身形蓦然跳开 ,只见胸口上已经有两道剑伤,流血不止。 史云扬双手各执一剑,焚天剑悬于身前,两人相互对峙,各自一动不动。方才的战斗之中,史云扬并非一点伤也没受,楚玄风的剑乃是妖气所凝,柔软处如水,坚硬时如钢,刀剑相撞时,他的兵刃往往从楚玄风剑刃之中穿过,收剑不及,便被他刺伤手臂,如今两条臂膀上已经血流如注。 “你若是要继续与我缠斗下去,她也就离死不远了。她中了青阳的毒针,在背后第三节脊骨处。”史云扬闻言,虽仍是警惕着,但还是宁可信其有,毫不犹豫的退回了冉倾珞身边,将她抱在怀中,匆匆伸手解开她外衣,果见其身后有一个细细的红点。 史云扬伸出手去,掌心发出一阵吸力,那根毒针慢慢地从她背后冒出,史云扬一用力,便将那半寸长的毒针拔了出来。毒针脱离身体,冉倾珞身形一震,吐出一口乌血,便又没了动静。 史云扬用力抱住她,一抬头,只见那面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那之前被自己打倒的青阳棋圣如今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此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朝阳正好丛林间射入,地上的血顿时变得无比鲜艳。 城隍庙。 韩仑和玉儿两人仍紧紧相拥着,玉儿眼中的红色早已褪去。看着韩仑脖颈处一个鲜红的牙印,痛哭不止。心中慌乱,心里早已没了主意。韩仑喂她吃了颗玉心丹,以灵力催动药力生效,几个时辰过去,她手上的伤痕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 “别哭了,有我在,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算是妖也没什么不好,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是一样。并非人就一定好,妖就一定恶,不是吗?别怕!”韩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玉儿使劲的摇头,道:“可是...我咬你了!” 韩仑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像被蚂蚁夹了一下似的,我不在乎。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去伤害别的人。以后要是忍不住,就还吸我的血。” “不要!!”玉儿眼睛一酸,刚刚止住的泪又疯狂涌出。“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控制自己,要是我还会害人怎么办,相公,你杀了我吧。” 韩仑无奈一笑,道:“尽说傻话。以后就让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你,不让你去害人,这总行了吧。”韩仑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忽的郑重说道:“别说你是妖了,就算你是魔,我韩仑也能为你背弃天下正义,我们是夫妻。无论何时,你都要记着。” 玉儿闻言,睁大了眼,泪水不止,但嘴角却慢慢的浮上一抹笑意。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为了你离经叛道,背叛世俗红尘,那自己还有什么不去珍惜的理由。 两人久久相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慢慢滑落。 天刚刚泛起乳白,玉儿已经沉沉的睡了两个时辰,看这时日已经不早了,再也不能在此间耽搁,韩仑便将她抱起,往庙门口走去。 身子一动,玉儿便醒了,睡眼朦胧地倚在他肩头,道:“去哪儿啊?” 韩仑道:“一晚上了,我们得赶时间,一会儿还得给爹娘敬茶。你再睡会儿,我尽量轻些。”玉儿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小憩,感受着她在耳边的细细鼻息,韩仑心中忽觉得十分宁静,十分幸福。 他抱起玉儿,身形平稳移动,飞快的在树林之间穿梭着。时而侧过头看看耳畔的丽人,只见她又香甜地睡去,韩仑的步伐不由得又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两人身形如飞鸟一般掠过,谁也不知,在那一路上有多少泪默默的洒落 ,深深浸润在身后的泥土之中。 扬州城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忙碌起来,各家各户的店铺已经开了铺子,许多人正一块块卸下门板,酒肆门前的小伙计正擦着桌子,卖菜的菜贩挑着两大箩筐蔬菜一晃一晃的小跑,肉贩扛着对半剖开的猪肉往肉铺而去,远处的瘦西湖上映着一片片绚烂的朝霞,不知是哪一位仙女精美的绣工。 此时已经不能从城中走了,韩家在靠近城北的方向,韩仑便挑了一条没人走的小道,一路翻墙越户向韩家而去。所幸一路无人发觉,很快他便翻过了墙来,一路奔向洞房的方向。 到了房门一侧,只见所有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韩仑绕到正门去,只见韩璇正蜷着身子睡在洞房门前的石阶上,不时搂一搂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些寒凉。 玉儿早已醒了过来,推了推韩仑,韩仑点头,将她放下。她慢慢走了过去,道:“这是小璇吗?”韩仑点头,道:“这丫头怎么睡在这儿?” 玉儿走过去,推了推韩璇身子,韩璇嗯呜了几下,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啊...嚏!”她忽的打了个喷嚏,玉儿遂将身上的霞帔取下披在她身上。问道:“小璇,你怎么睡在这儿?” “嗯......嫂子?哥哥,你们回来啦?”她睡意尤浓地道,化为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哥哥很早就退席了,我也很早就跑来闹洞房啦,嘻嘻。”她咧着嘴嘿嘿一笑。不过忽的脸色一变,又道:“可是来了之后才知发现,你们洞房的门大开着,窗户也是。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你们也不见人影。可把我吓了一跳,可转眼一想,哥哥是会武艺的人,嫂子说不定也是。你们的想法我怎么弄得清。呼,但是又怕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来了说闲话,就把你们房间收拾了,锁了门窗守在这儿,那些来闹洞房的都被我赶走了。然后我就坐在这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玉儿闻言,抱了她在怀里,道:“小璇有心了,谢谢你。” “啊,不用不用。”她甜甜的摆了摆手,忽的皱了皱鼻头,道:“嫂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好奇怪。” 玉儿闻言,忽的放开她退出几步,赧然笑道:“没什么,昨晚跑出去的时候把手划伤了,流了点血。” 她忽的一惊,道:“哎,受伤了?要不去找冉姐姐去吧,上次我也被划伤了,她替我摸了几下伤口就好了,连疤痕都没有,可神了。” 玉儿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一点小伤口,不碍事。”韩璇鼓着嘴巴点点头,她忽的抬起头看着玉儿,恬然一笑,拍拍手道:“说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嫂子呢,嫂子好漂亮。” 玉儿咯咯一笑,道:“这是你哥哥教你说的吗?”韩仑耸了耸肩,道:“这可不是,这小丫头的嘴可甜了吗,你以后可得当心,什么时候被她骗了都还不知道。” 韩璇冲他咬了咬牙,一撸袖管,故作狠样道:“别以为嫂子在我就不敢打你哦。”然而转过脸来,忽的又换了一张笑脸看看玉儿,道:“一会儿你们还得给爹爹和娘敬茶,我先去准备茶点啦。”韩仑摸摸她的头,道:“去吧。” 韩璇将他的手甩开,大叫一声“讨厌”,随即跑开了去,然而刚转过身,韩仑忽的记起什么,立马转身叫住她。韩璇顿住脚步,韩仑走将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韩璇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又不在乎的说了声好。 “小璇,谢谢你,这件事别对被人说起,包括昨晚的事,谁都不能说,知道吗?”韩仑郑重说道。 韩璇不说话,转过身去,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放心吧!” 韩仑摇头笑道:“这个鬼丫头...” 第九百一十八章,新婚劫别 第九百一十八章,新婚劫别 韩仑和玉儿携手走进房中,只见房里杂乱倒下的东西已经被韩璇收拾过了,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好像一切都不成发生过似的。韩仑牵着玉儿坐回床边,道:“你坐在这里别动。” 玉儿奇怪,“你要干什么?” 韩仑走了几步,将桌子上那顶凤冠拿过来,重新给她戴上,又替她盖上红盖头。这才从桌上拿过秤杆,轻轻将其揭开,笑道:“我这辈子就只能揭一次盖头,你得让我过过瘾才行,要不我多遗憾啊。” 玉儿扑哧一笑,道:“那你现在过瘾了吧。”韩仑摇摇头,玉儿道:“还想做什么,我补偿你就是了。”韩仑坐到她身边,轻轻拉过她的手,道:“这可是你说的。”话毕,韩仑手臂一用力,便托起她的腰身,身形一转,便将她压在身下。玉儿一阵娇笑,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嗔道:“相公,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韩仑凝望着她的眼睛,两人鼻尖相触,他坏坏的一笑,道:“现在这个时辰爹娘都还没起呢,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说着,双唇忽然附上了玉儿的红唇。一双手上下游走,轻松除去她身上薄薄的嫁衣,不多时,房中便传出一阵阵春意盎然的娇喘之声。 在此之间,史云扬也带着冉倾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冉倾珞虽然受了些伤,但是伤势不重,凭她自己的身体机能,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他便也就一直等着,不多时,她也终于醒了过来。史云扬探了探她的经脉,似乎已无大碍。 刚刚醒来,她似乎有些无力,史云扬替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后,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他这才算稍稍放了心。 她道:“我没事了,毒已经全部排出。再过一炷香就能完全恢复。我们先去看看玉儿妹妹吧。”史云扬点头,伸手着扶她,两人便穿过庭院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韩仑所在的小院门边上,刚刚转过角,便看到韩仑牵着令狐玉儿走上石桥。两人出声将他们叫住,匆匆迎了上去。玉儿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绿纱裙,梅花发髻也是新梳过,头上仍然戴着与冉倾珞一样的灵蛇缚月簪,分明是精心打扮过,十分赏心悦目。见史云扬扶着冉倾珞过来,一番虚弱的样子,不禁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急问道: “姐姐怎么了?” 冉倾珞淡淡一笑,拉住她的手,道:“你没事吧?”玉儿咬着唇,只是摇了摇头。 韩仑走近来,道:“冉姑娘受伤了?”冉倾珞莞尔道:“不慎中了毒。好在毒已排出,已不碍事了。” 史云扬正色道:“那两人所用的力量一致,应该都是妖族。我们一时不查,让他们逃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玉儿脸色忽的变得难看,冉倾珞发现她的异变,凝眉道:“妹妹怎么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玉儿仍是不愿说话,眼中已经有些发涩。韩仑见她似乎情绪有变 ,便走近抱住她肩膀。玉儿哽咽片刻,柔声道:“没事,现在没时间说了,以后告诉你们吧。” 史云扬摇头示意道:“若有苦衷,自不必说。我们能明白。”玉儿点点头,浅笑相谢。韩仑抱拳对二人道:“现在我们得去正堂了,回头见吧。”史冉二人点头道好,韩仑便拥着玉儿重新走上石桥,出了圆拱门墙,径直往大堂去了。 “玉儿妹妹怎么了?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史云扬顿了顿,道:“倾珞,你有没有感觉到玉儿姑娘身上有种气息,和昨晚那两个人有些相似。”冉倾珞恍然,道:“没错,是妖气!” 史云扬看了她,冉倾珞也点头,两人随即也向着韩仑二人的方向跟去。 韩家大堂之中,一块巨大的金匾,其上题着四个大字-----“商振国昌”,乃是昨日皇帝托人送来的贺礼,这也算的是所有贺礼中最为珍贵的一件,既是韩仑的新婚之礼,又是韩家得到的最高的肯定。韩世贵和韩仑母亲何氏正分坐在正堂之中,韩仑和玉儿双双跪在二老面前,双手捧过茶具奉上,二老十分高兴。何氏摘下了腕上的一个白璧玉镯替她戴上,道:“仑儿这孩子就喜欢四下漂泊,整月整年的不着家,这下好了,可算是有个家了。” 玉儿笑道:“那怕是要让娘伤心了,我的性子跟相公可是差不多呢。” 何氏高兴的一笑,拍拍她手背,道:“也好也好,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性子合得来,一家和睦,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韩世贵道:“以后你可得多管管这臭小子,让他多回家,多看看他娘!”玉儿闻言,含笑点头。 忽然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狂笑声。“不用等以后了,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留在这种地方!”堂中亲戚已有十数人,此时听得这个声音传来,不禁都吃惊不已,连忙站起身来。 “谁啊?”“这哪来的声音?”房中族人左右一阵观望,却并未见有人所在。 韩仑转过身来护住玉儿。但因为有父母在场,因此没敢取出兵刃。下一瞬,只见房梁上忽的飞下来一把青色幻剑,剑锋直指韩仑母亲,韩仑以为他会对玉儿下手,可没想到竟然针对的是自己父母,一时间也管不了许多,身形一闪,手中祭出含章,刀锋一转,便将那剑刃弹开。 “相公!” 一声大叫传进耳中,韩仑一转眼,只见青阳棋圣已经抓起玉儿飞上了虚空。韩仑将身一跃,追了上去,可不料空中竟有一道结界,韩仑猛地撞了上去,身形一滞,随即重重摔在堂中,地上的地砖顿时碎了数块。 “玉儿!!”韩仑又要追上前去,身形一动,只觉得腹间一痛,低头一看,方知是旧伤又裂开了。韩仑忍着痛,提着刀追出门外,但越是用力,腹间的血便流得越多,才奔出几步,忽的脑中一晃,身形便栽倒在地,眼皮动了动,很快就没了知觉。 “相公!!”玉儿一声大喊,忽的转过头去,伸手祭出了点绛笔,手中灵力涌出,笔锋顿时尖利如刀。她猛地向青阳棋圣喉间刺去,老头忽的一个冷笑,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涌进她身中,玉儿顿时觉得全身酸软,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药力已经生效了 ,在老夫手中,要擒你还不是易如反掌。”话刚说完,一转身,忽见一道红光破空而来。低头一看,只见史云扬正操纵着焚天向他攻击。青阳棋圣冷笑,道:“今天可没时间跟你虚耗,老夫要走,你也留不住!”说话间,只见他袖口一扬,随即一大片黑白交杂的棋子飞出,大片都向冉倾珞打去,史云扬吃过这棋雨的亏,不由得大惊。冉倾珞此时身中力气还未恢复,若被打到那还了得。他身形猛地扑倒冉倾珞面前,手中三剑交替挥舞,不断将那棋子格挡开去,只听得一阵叮铛直响,火花乱溅,三百余枚棋子竟全数被他挡下。 然而史云扬再次望向虚空之际,天空中已经是一片虚无,那青阳棋圣早已经带着玉儿逃匿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韩仑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意识似乎也是混沌的。身中的疼痛感并不强烈,似乎有一股暖暖的暗流在自己经脉之中涌动。不久,他动了动双眼,眼前微微睁开,只觉得一片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哥哥醒了,太好了!” 韩仑听到一阵熟悉的欢叫声音,稍稍习惯了一下刺眼的光线,再慢慢睁开了眼。微微一侧目,眼前映入了好多人的脸,冉倾珞,韩璇,何氏,韩世贵,周围还围着一堆人。 他慢慢握紧拳头,只觉得指关节似乎生了锈似的,用尽力气也难以握成拳头。他咬了咬牙,极力想坐起身来,头上顿时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终于醒了,仑儿,你可吓死娘了。”何氏一把抓住他的手,呜呜的哭起来。韩世贵紧紧攥着拳头,狠狠砸着桌子,道:“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竟然都抢到我韩家头上了!这还了得!” “老爷,报官吧,这么大的事!” “对啊,对啊!”周遭的亲朋都不约而同的附和着。韩世贵怒道:“家丑不可外扬,我韩家的媳妇刚刚进门,第二天便让人掳走,若是传出去,我们韩家还怎么在这扬州立足!若是被京城的亲家知道,还不知该局面该怎么收拾!”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冉倾珞慢慢收回灵力,低着头难过地道:“韩公子,对不起,要不是我,云扬一定可以拦下他的......对不起...” 韩仑咬紧牙关,双手忽的紧紧握成拳,他低声道:“小璇,扶我起来!” “哥哥...”韩璇挪到韩仑身边,将他身子扶坐起来。韩仑浑身无力,倾在她胸口,喘着气道:“不怪你,怎么能怪你....我怎么还不能动?” 冉倾珞道:“你的旧伤复发,加之又中了毒,我那时身体没有恢复,无法施术治你,你身中的毒无法抑制,等到我恢复后,毒已经深了,好不容易才将你体内的毒素排出,但是你现在也虚弱得很。” 韩仑皱眉,道:“什么毒这么厉害,能够难得住你?” 冉倾珞皱了皱眉,忽的回头看了下史云扬,史云扬道:“是妖毒,而且是早就潜伏在你身上了。极有可能是青阳棋圣种在了玉儿姑娘身上,不慎被你接触到,因此他才敢大摇大摆的进来抢人。韩仑,玉儿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韩仑看看周边,亲人朋友都在。他慢慢摇了摇头,道:“爹,这件事你不必操心了,报官也没用。我一定会把玉儿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一定会的。我和史兄他们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第九百一十九章,心渐渺远 第九百一十九章,心渐渺远 众人都向韩仑关心了一番,韩世贵心情似乎特别不好,一挥手,众人也不敢多话,便依次出了门去。韩仑侧过头,和气地道:“小璇,你也出去吧,我们要说的事你听了也无益。” “可是...”韩璇正想说话,韩仑忽的慢慢摇头,道:“不是和你生分,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了反而不好” 韩轩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偷听的。”她将身后的枕头拉过来,扶着韩仑靠上去。道:“我就在外面的等着,哥哥有事就叫我。”韩仑轻轻点了头。韩璇拉开门出去,史云扬也靠靠拢过来。 “说吧,怎么回事?” 韩仑看了看他们两人,微微顿了顿,道:“玉儿是妖...” 两人闻言,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是他们两个的反应让韩仑觉得有些奇怪。“果然如此...真想不到...可我们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冉倾珞道。 “你们早就知道?” 史云扬道:“今天早晨的时候,我们从玉儿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妖气。我们觉得事情不对,所以我们才跟在你们后面,可惜,还是没能阻止。” 韩仑想了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史云扬道:“刚过酉时。”韩仑思忖道:“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左右了。根据青阳棋圣的实力来看,四个时辰左右,他应该还在江南道地界。现在追还来得及。” 史云扬道:“不要莽撞行事,我们不知道他走的方向,若是南辕北辙,更是会延误时辰。”韩仑闻声,点了点头,他慢慢侧过头去,眼中泪花已经打转。 “怎么会是这样?不是应该欢欢喜喜的过几天好日子么?玉儿...” “韩公子...”冉倾珞本想稍稍安慰他一下,可是却发现自己也竟是同样的痛心,根本没有余力再来安慰别人。史云扬转过头,忽的有些奇怪的问道:“今日一整天怎么都没见到罗兄?” 冉倾珞闻言,不禁也觉得奇怪,道:“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分开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大哥的身影了,难道....” 说罢,冉倾珞连忙跑到窗户边,一打开窗,只见一只纸鹤轻灵的落在了她脚边。冉倾珞将其拾起,韩仑讶然道:“这不是玉儿的传信纸鹤吗?” “这纸鹤我们都有,不是玉儿妹妹发出的,就是大哥发出的。”说罢,一边顺手拆开了纸鹤的折翼,只见那张米黄色的纸张之上印着几个字------“潭州、湘江。” 这字迹十分有力,又稍显潦草,玉儿师从欧阳通,学习的乃是正宗的欧字,这分明不是她的手迹,那能用这张纸的,定然就是罗啸成。 冉倾珞高兴地道:“看来大哥已经追上去了,现在他们在湘江上流的潭州。” 韩仑闻言一喜,忽的从床上坐起身,想要掀开被角,可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是困难无比。冉倾珞道:“韩公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和云扬去就可以了。” 韩仑摇头,道:“我必须要去。玉儿如今正是需要我的时候。”韩仑坚决的道。 “哼,总算还像个男人。”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出一阵冷冷的声音。史云扬一惊,手中立马已经拔出了焚天,大喝道:“谁?出来!” 虚空中一道红影慢慢出现,背着手缓缓飘落,赤色的头发和面具,分明就是楚玄风。他道:“你说的没错,玄玉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一人而已。甚至以后,一直都是,你若敢负她,我必要你后悔终生!”说罢,只见他手中一道光芒忽的弹射进韩仑身体,韩仑忽觉身中一痛,但是却立马就有了力气。 “你身中的妖毒已经清空,现在残余的毒素也已经所剩无几,完全有能力一起行动了。” 韩仑按着胸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跟玉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玄风转身,脚步已经在向门口走去,道:“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当然,除了你以外。” “玉儿是妖,你也是妖,你知道她的身世对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韩仑一声大吼,一手已经捉上了含章刀。 楚玄风冷冷看他一眼,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每浪费一寸光阴,玄玉便多一分危险。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所在,还要在此多费唇舌?愚蠢。” 韩仑默然一想,的确如此,他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这就走!” “韩公子!”冉倾珞忽的揽住他,道:“此人不可信。”韩仑摇头,道:“我宁愿选择相信他,玉儿不能等。” 史云扬道:“若你耍什么花样,下一次可不会让你轻易就逃脱了。” 楚玄风冷哼道:“若不是昨夜你们定要纠缠,焉有今日之祸。我早已说过,我并非你们的敌人,信与不信,君自取之。”说罢,忽的打开门,但是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史云扬一见此景,忽的有些惊讶,原来他并没有判断错。他的确是虚空境的强者,昨夜只不过已经时时对自己留手了。 韩仑趁此间隙服下了几颗丹药,三人刚出的门去,只见韩璇也从院中的小桌之上站起,向这边走来。看他们的样子,韩璇忽的跑过去抱住韩仑,道:“哥哥小心 ,一定要把嫂子平安带回来。”韩仑点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一定会的......我走了。” 说罢,三人身形一动,便飞快的跳上房梁,飞速向城外疾掠而去。到了城外稍微偏僻的地方,三人唤出魂兽,蓦然腾入云中。只见云层之中一阵翻涌,随即很快消失不见。 此时另一边,湘水江畔,一个矮小老人拽着一个女子飞快划过虚空,身后的女子不住挣扎,但是却似乎成效极微,瞧那身形,分明就是青阳棋圣和令狐玉儿。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玉儿惊怒交加地道。青阳棋圣平和的道:“你的父亲多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将你送离家乡,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自然应该回你的故里看看。” 玉儿道:“你要带我去妖界?” 青阳棋圣点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不错,你是妖界的九夜公主,是妖王兀召的亲生女儿。一别故乡二十一年,就连老夫也对妖界怀念不已,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么?不想验证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妖,你的身世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 玉儿默然,忽的摇摇头,道:“我不想,或许从前我还热衷于寻找自己的身世,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已经消磨殆尽了。不管我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世,什么样的坎坷,他都不在乎,既如此,我还在乎什么呢?现在就已经很好,我是娲皇城的子民,是风玄玉,不是什么九夜公主,你放我离开!” 青阳棋圣冷声道:“你身中血脉乃是妖血,且不说人类难以抵抗妖毒。楚玄风打破了你体内的嗜血封印,如今对血的渴望,你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若是留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他会死于你手。公主,人妖殊途,你若真心爱一个凡人,离开他才是对他至善至好。” 玉儿闻言一愣,她脑海中忽然想起昨夜的情形,自己忍不住嗜血的**,竟咬破了他的肩膀吸血。她突然身子一震,好似被人在脑海中砍了一刀,顿时刺痛无比。 “我会害了他?不会的...他是我相公啊!”她双眼酸楚,蓦地哭喊道,然而想起当时嗜血时候自己的感受,不由得捂着嘴,身形颤抖,喃喃道:“不,我是妖!我真的会伤害他!相公...对不起...” 青阳棋圣见她的心理防线似乎在慢慢松弛,一时间从旁鼓动,玉儿心中越来越坚信,自己若是再留在韩仑身边,迟早有一天会要了她的命。青阳棋圣道:“妖王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且二十多年了,你也应该去拜祭一下你的母亲,她当年为了送你出去一战至死。如今被安葬在妖界之中,若是你知道了她的墓地所在还拒不前去,这岂是为人子女之道。” 玉儿渐渐的不再挣扎了,她心里似乎已经承认了他所说的一切。如今的自己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令狐玉儿了,也不再是那个娲皇城的风玄玉,自己的名字叫做楚玄玉,是妖界的九夜公主。 玉儿默默地流下泪水,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之中残霞一片,澄江如练,彩澈如绮。天光云影之间那光怪陆离的颜色,似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色彩。可是这锦绣河山,天高地远,一切都美丽就在眼前,但却难以触及,仿佛有一层厚障壁将自己紧紧的隔离在其中,身形孤独,如同这浩淼天地之间的一抔黄沙,随风飘摇,已经没了去处,也没了归处。 良久之后,她终于闭上了眼,点了点头,道:“我跟你走。”青阳棋圣终于舒了一口气,道:“公主既然想明白了,老夫也就放心了。路程还远,我们快些赶路吧。” 玉儿不再挣扎,两人飞快的朝着湘江江面踏水飞去。 俄而,只见方才的河岸边上的灌木之中走出来一个背着重斧的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随即折成纸鹤,随手放飞,那纸鹤忽的震了震翅膀,竟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空中,眨眼间已经飞过了千山万壑。 第九百二十章,子夜留书 第九百二十章,子夜留书 青阳棋圣和玉儿飞速离了湘江,这便向江南道的边缘而来,两人的路线似乎是往西南而去,再过不久便要到江南道、岭南道和西南自治的羁縻州相交界的桂州地界,过了桂州再行一日的路程,几乎便可到南疆了。 这一日已是晚上,青阳棋圣虽然极想赶路,但是玉儿已经有一晚全没休息,又赶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又累,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赶夜路,青阳棋圣没法子,便只得在桂州东北部一个小镇之中寻了家客店住下。次日再往南疆去。 晚间吃饭时,青阳棋圣倒是没有亏待于她,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玉儿虽然腹中饥饿,但是尝了一箸之后,又觉得口中索然无味,实在无心下咽。便多喝了几杯水酒,权当充饥。饭后已有六分醉意,她便扶着栏杆,慢慢上楼回客房睡去了。 青阳棋圣端着杯子独自饮着,一杯又一杯,兀自不停,一边悲声自言自语:“大哥、二哥、四弟五弟,我们五色使向来形影不分,想不到一别竟是二十余年,为了这个丫头,你们都已经...你们放心,既然咱们为了这个任务付出了这么多,我绝不会让它付诸东流,等回到妖界,我就来同你们团聚。”说罢,他扶住胡子,猛地灌下一杯,忽而悲声苦笑,口中大声吟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这里是个很小的小镇,地方不大,客流也稀,客房之中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加一张床,便几乎再无他物。玉儿回到客房中,慢慢关上了门,她趴在门缝边,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力气。慢慢转过身,身子便顺着门板慢慢的滑坐下去。 呆坐了好一会儿 ,只觉得有些寒凉,转头看了看,只见一侧的窗户正敞开着,夜风从中灌入。玉儿便起身来,慢慢去将窗户关上,行尸走肉一般踱步到了床边,也不脱鞋,便蜷着身子缩到床角,看着桌上灯罩内的火苗,呆呆的出了神。 焰苗悠长,安安静静,橘红色的外焰腾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在火焰上方漫卷翩跹,随即慢慢消散。玉儿便盯着那火苗,一动不动。暖暖的油灯灯火好像慢慢放大成了一轮落日,韩仑正坐在自己周围,看着那一轮橘子似的残阳慢慢从地平线落下去,借着最后一抹残光,两人相对而望,浅浅一笑,韩仑随即拥她入怀。虽然夜还未至,但是他胸口的温暖已经驱散了整夜的清寒。俄而,那火苗之中似乎又浮起了一道道画面,有的是自己故作娇气,两人打情骂俏的那些日子,有的是生死关头,谁都不离不弃的难忘时刻。一幕幕如画卷般翻过,不知不觉,她已经啜泣出声,双眼之中满是泪水。 忽然间,焰苗动了几下,啪的一声,刚才关上的窗户竟然又重新打开了。 玉儿觉得奇怪,不过也不愿在挪动身子,便扯了被子过来掩住身子,将脸埋在被子中,一时又变得安静起来。 “玉儿...玉儿妹子...醒醒。” 玉儿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一抬头,灯却忽然灭了。而此时分明有一个人影正闪到她面前来,玉儿一惊,喊道:“谁...” 话刚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别出声!”这声音明显是被压低了,玉儿细听了片刻,眨了眨眼,也小声道:“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此人竟是罗啸成,他压着声音道:“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跟踪你们了。我不知道那家伙真正的实力,所以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才是好机会,快跟我走吧。” “去哪?”玉儿茫然问道。 罗啸成道:“回扬州啊,你还想去哪儿?你们才刚刚成亲一天你就出事了,难想韩少爷该有多着急。” 玉儿顿了顿,忽的闭上眼撇过头去。罗啸成道:“趁那家伙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罗啸成拉过她的手腕,便要带她离开,可刚一转身,桌上的灯竟然忽的又亮了。 青阳棋圣怀中抱着一坛酒,桌上放着那把青日长剑,道:“想往哪儿走?” 见自己的行迹已被发现,罗啸成立马翻出贯日斧攥在手上,道:“玉儿妹子,你快走,我拦住他!” 青阳棋圣冷笑道:“你能拦得住我?你有几分实力,老夫我可是了如指掌。”史云扬道:“老头,我不管你是谁,你想从手里带走我朋友,那也没这么简单。我这点实力,拦住你怕是也不见得多困难。” “哦?那你试试!”说罢,青阳棋圣手心一抬,忽的发出一道青光,罗啸成浑身上下腾出一道淡淡的青色火焰,一刹那间,他只觉得身中的力量竟被突然排空,就连拿起手中的斧头都倍感吃力。 “怎么会!”罗啸成双膝一软,头上顿时冒出大汗。“你...下毒!” 青阳棋圣笑道:“老夫便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就在公主身上施下了软魂散。” 罗啸成仗着斧头骂道:“卑鄙,有种咱们打一场!” “就是打一场老夫也不见得会输,不过现在我可没这个时间。不过你放心,老夫欠你一条命,我不会加害于你。这软魂散不过是封闭了你体内的灵力,三个时辰之后,你自然就能动弹了。” 罗啸成眼中满是不甘,然而身中中了毒,一动也不能动,不禁愤然。“妹子...对不住...” 玉儿忽的摇头,慢慢附身将他搀起,扶到床边坐着,沉首道:“罗大哥,我不回去了。” 罗啸成闻声,心中忽的一震,道:“你说什么?” “我不回去了。”她抬起头来,淡淡说道。罗啸成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玉儿默默颔首,道:“你既然一直跟着我,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人,我是妖。” 罗啸成不以为意地道:“妖又怎样,人又怎样!你觉得韩少爷会在乎你是妖而嫌弃你吗?我太了解他了,他绝不是那种人。或许常人眼中对六界生灵有着偏见,但是韩少爷不会有的。” 玉儿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再找我了。” 她忽的转过身去,不敢去看罗啸成的脸。 “公主,我们走吧,此地已不宜久留。”玉儿抬起头来,夜风徐徐,玉儿怕他留在此处受寒,便慢慢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她忽的看见窗户下的小几案上压着些纸。沉思片刻,玉儿轻轻取出点绛笔,铺开纸张落墨其上: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己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蝇头小楷徐徐勾成,一点一划,早已因颤抖而歪斜。一颗颗泪水打落在纸上,墨团晕染开去。最后一划完毕,纸上已经湿了大片。玉儿苦笑了一声,忽的掩住唇,转身跑出门外去了。 “玉儿妹子!!回来!!”罗啸成奋力的喊了一声,可只听得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忽而开门声传来,便只听得风吹林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青阳棋圣也站起身来,道:“这是一坛五十年的春华醉,特意谢你的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出门。罗啸成忽的一声长啸,道:“青阳,你跑不掉的,你休想带走玉儿妹子!下次被我追上,老子定先宰了你!” 青阳棋圣抚了抚胡子,抓起桌上的青日剑,一言不发,不以为意的转身出了门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一整个晚上,玉儿都失魂落魄似的,由青阳棋圣领着她飞在虚空中,为了摆脱罗啸成的追捕,因此两人绕了一番远路,直到确定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踪迹时,这才稍稍放慢了脚程。 此时两人所在乃是江南道的最西面,若是一直往西走,翻过十万大山之后,差不多就应该要到南疆了。 翌日清晨,玉儿忽有觉得腹内燥热,身中好似有千虫噬咬,痛苦难耐,唯一渴望的就是鲜血,虽然已经没有昨日那样强烈,但是却还是难以隐忍,一时间,玉儿双眼之中的红光忽隐忽现,时而面露凶相,每每那时,青阳棋圣在她眼中便如同猎物一般,但片刻清醒之后却又强烈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血...给我血...”玉儿压着声音低低的吼道,忽而又扼住喉咙,急急后退,道:“不,不行...不能这样...” 青阳棋圣见她神情痛苦,便知嗜血**又再次升起了。不由得叹道:“若是不盈周岁的婴孩,身中嗜血**本不强烈,随着时日变迁,终可渐渐控制,你的嗜血**已经被压制了二十一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忍得住的。” 忽然间,玉儿双眼已变成全红,只见她十指屈成爪,一声厉喝,随即向青阳棋圣扑了过来,青阳棋圣忽的闪在一边,手中一道印决凝成,只见玉儿的脚步忽然一滞,地面上一根灵力长成的藤条竟然破土而出,绕着她周遭一阵缠绕,瞬间便形成一个牢笼,将其困在垓心。 第九百二十一章,初次杀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初次杀人 玉儿身形被困,无法动弹,她便不住撕扯着那灵力藤条,然而刚刚扯掉一部分,藤条便又立马生长合拢,源源不断,根本不可能撕扯地完。 青阳棋圣道:“这荆棘树是靠你体内的妖力为根的,还是省些力气吧。我去给你找血。马上回来。”在玉儿一声声嘶吼之中,青阳棋圣踏着青剑慢慢腾上了虚空。 约么一炷香之后,当其再度回来的时候,青剑之上已经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那人身穿麻布葛衣,戴着一条蓝布头巾,身上的衣衫尽是补丁,然而仍有许多地方被树枝划破。看样子不是个庄稼汉就是个樵夫。 青阳棋圣一落地,一招手,玉儿脚下的那荆棘丛便立即消失不见。玉儿身中失了束缚,立马又向青阳棋圣扑了过去。青阳棋圣将那男人轻轻一送,同时身形急速后退,玉儿见状,一把将那男子抓住,随即狠狠按在地上。 这狠狠一摔,立马便将那男子摔醒了。他晃了晃头,忽的看见满眼通红的玉儿,好似看到鬼似的,啊呀一声大叫,身形不住乱弹。然而无论他如何喊叫,玉儿一双手扼住他的喉咙,他便是想动也难以挪动半分。 “求求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家里还有妻子,我不能死,不要吃我!!!!” 玉儿喉中一阵呜呜作响,她面上一阵痛苦,一阵狠辣,双手之上的劲道却是越用越大,那人起先还能交换几句,慢慢的张口无声,双眼翻白,舌头伸得老长,片刻之后已是奄奄一息。 玉儿面露狠色,然而似乎有另一个还有意识的自己在身体的某个角落被囚禁着,如今已是无可奈何。忽见她双眼中留下了两行泪来,然后奋力一口咬在那人脖颈之上,皮肉立时便被撕开,动脉咬断,大量鲜血漫涌而出,玉儿伏在那人喉间贪婪吸食着。那男人浑身一阵抽搐,双眼之中露出一阵阵绝望和恐惧。 “雯...荺....”只模模糊糊的说出了两个字,那人头一歪,便就此断了气。随着鲜血入体,玉儿的意识也在逐渐逐渐的回复着,眼中的红色渐渐地消退殆尽 ,她忽的一声惨叫,身形瘫坐在地,摇着头连连后退。 她忽的看到,方才被自己咬死的那人如今还大睁着双眼,面带惊恐地看着她,玉儿心中忽的一震。抬起双手,十指之上尽是血污。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青阳棋圣不以为意道:“区区一个樵夫,死就死了,有何要紧。你是妖族九夜公主,他的血能够为你所用,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玉儿闻言,愤怒道:“九夜公主又怎么了,九夜公主不一样是六界生灵么。生命无贵贱,我害死了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青阳棋圣笑道:“第一次杀人,我能理解,以后多杀几个,慢慢就习惯了。” 玉儿不敢去看死人的双眼,仿佛那双眼中有着强烈的怨念。她忽的取出了自己的缎带,轻轻在自己脖间一绕,道:“杀人者人必杀之,一命偿一命,我这便还你。”说罢,她就要用力自尽。 青阳棋圣收中印决忽的再变,玉儿只觉身中腾出了一道淡淡的绿焰,身上所有力量顿时便被榨取地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你忘了么,我不是早就在你身上种下了软魂散吗?这东西对别人起作用,对你自然也是一样。” 玉儿一阵喘气,道:“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你可是高贵的妖界公主,要是我杀了你,妖王兀召岂不要追杀我道天涯海角,到时候,六界虽大怕是就没我的容身之地了。” “那我以妖界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杀了我。”玉儿坚韧地道。 青阳棋圣摇摇头,叹道:“真可惜,你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没有指使老夫做事的权力,老夫只听从妖王兀召的命令。” 求死不得,玉儿隐忍良久,也只得作罢。道:“你放开我,我要将他埋了。”青阳棋圣瞧她面色皱紧,所言所说似乎不像有假。摇着头叹道:“女人,真是啰嗦。”说罢,手一挥,玉儿身中的无力感才慢慢退去。 半个时辰之后,玉儿才将那人安葬填埋,自己身中有着妖力和灵力两种力量,自她妖力复苏的那一刻起,她的实力也就在一点点上升。要挖出一个坑将其埋了,并不算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在那坟前呆立一阵,青阳棋圣道:“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赶快走吧。”玉儿似乎并未听到,青阳棋圣走将过去,忽的抓住她手,将身一跃,便又重新跳上青剑,随即御剑离开。玉儿紧紧攥着手中的一条蓝色头巾,似乎能从中拧出血来。 半柱香后,两人飞过一处山坳,忽见山下不远处有炊烟升起,此时还未到午时,日头虽然还早,不过想来也到了寻常人家准备晌午饭食的时候了。玉儿看了看手中的头巾,忽的一愣,连忙指着炊烟方向道:“往那儿去。” 青阳棋圣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如今赶路要紧,还是...” “我说去那边!你听见没有!”玉儿一声怒喝。青阳棋圣愤愤的闭上了嘴,剑身方向一转,随即对这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到了近旁,两人从空中落下,只见这儿是一家独户,四周的房屋隔得都远,孤零零的三两间茅屋连在一起,篱笆围成的小院之中,几只母鸡咯咯哒哒得啄食,一只黑犬见两人靠近篱墙,顿时张口狂吠。 玉儿便在篱笆外等了片刻,少顷,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喊道:“阿旺,吵什么!安静些!”只见一个系着淡蓝围裙的女子从屋中出来,拿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汗,农户人家自然比不上官家富人 ,那女子生的倒也甜美,只不过一头蓬乱的头发和脸上的几抹锅灰,却让她本来标致的脸蛋多了几分沧桑。 “两位是?” 玉儿看了看周围,道:“姑娘一个人在家么?” 那女子道:“家夫上山打柴去了,看时间就快回来了,两位可是来找他的?”那女子见玉儿生得貌美,忽的有几分醋意。令狐玉儿顿了顿,慢慢伸出手来,道:“你识得这个么?” 那女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头巾,忽的双眼一睁,忙迎面跑过来,一把抓过,稍稍翻看一遍,紧紧捂在胸前,道:“这是家夫的头巾,怎么会在姑娘手中,究竟怎么回事?” 玉儿脸上蓦地浮出一阵愧意,道:“你丈夫,他死了...”那女子一听,浑身一阵巨颤 ,手中的头巾顿时掉落在地。 “姑娘说笑吧,家夫几个时辰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我已经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会儿还准备替他送上山去。” 玉儿闻言,心中又是一痛,然而看着那女子无助的眼神,听着她那番自欺欺人的话,她竟没有一丝勇气告诉她真相。 那女子见她不说话,一时间已是满头大汗 ,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他怎么会死呢,你是骗我的吗?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阳棋圣忽的插话道:“你相公方才打柴的时候,不小心摔落山崖,被树桩子插断了喉咙,失血过多,我们赶去的时候,他已经没命了。这位姑娘不忍见他暴尸荒野,好心将你丈夫埋了。你若不信,自可上山去看。” 那女子闻言,又是一惊。她忽的捡起地上那条头巾,头也不转的向山上跑去了。玉儿见她一溜烟跑远,不由得额上起了一层淡淡的汗珠。少时,她也慢慢走出篱笆外,神情恍惚。忽的定了定神,身形一动,也追着那女子跑开的方向而去。 那农家女毕竟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追上她几乎毫不费力,六月天气,她身上穿的单薄。玉儿追上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被林间的荆棘丛划得鲜血淋漓。然而她还是踩着山路,疯狂的向上攀爬。 玉儿走将上前将她扶住,道:“在这边,你跟我来。”这句话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那女子顿时便安静了下来,跟着玉儿的脚步,一步步重新向山上走去。 方才御剑而飞只用半柱香的距离,如今竟然整整走了半个时辰,这才重新来到那男人的坟堆旁。 那女子盯着面前一座坟丘阿,颤声道:“就是这儿?”玉儿无言的点了点头。闻言,那女子忽的奔向那座新坟,扑通一声跪下,十指成爪,用尽全力刨那坟丘上的新土。她的样子已经几近疯癫,玉儿见状,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灵界木灵城被抓住的时候,韩仑也是这般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往事空回首,一时间涕泗横流。 少顷,那女子忽的一声悲号,只见她用力地将那尸身从坟冢之中拉起来,一把将其抱住,放声大哭,声声悲染长天,声声摧断肝肠。玉儿捂住耳朵,不忍卒听,心中已经有如刀割。 生命,从来都不是生与死的关系,每一个生命的出生都带来了无限的欢悦,而它的消亡却带来无限的痛苦。一个人的生死,却往往是两个人的天堂与地狱。 第九百二十二章,何为末日 第九百二十二章,何为末日 “公主,走吧。若在在此处浪费时间,老夫可要失礼了。”因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误了行程,青阳棋圣颇有些不乐,玉儿也实在受不了这样悲伤地场面,心中只想快快逃离,她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要同他一道离开。 然而转身走出不到十数步,身后的哭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却是一阵阵沉沉的喘息。玉儿吃惊一转身,只见那女子身体不住颤抖着,玉儿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奔到她身边一看,只见她胸口扎着一只发簪,已经深深刺到了心脏深处。 她大惊,一把挽过她手,悲声大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寻死?” 那女子眼角泪珠不断,微声道:“他走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她一只手还紧紧抱着那男人的尸身,道:“我们都是孤儿,成亲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他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绝对...不会食言。我也不会让他食言....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或许在那边,他还可以照顾我...” 玉儿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世上没有谁离不了谁,离开了他世界照样是世界,你照样能活下去啊!!” 那女子摇头,道:“不是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从来就与我无关,他走了,就是我的末日。在我...遇到他之后,我的世界...就是我们两个人支撑的,没有他...这个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玉儿愣了愣,忽的又想起前几天冉倾珞说起的那句话:“死亡不是末日,失去才是。”她心里忽然懂了些甚么,玉儿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姑娘你是个好人,愿你有一天...能找到支撑你世界的...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慢慢地,她将头倚在那男子的肩上,一动不动,终于也平静的停止了呼吸。 两具尸身相依不倒,仿佛是一座丰碑,纪念着一份消失的真情。玉儿默默退出两步,沉沉的跪下,对这两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希望你们来生还能在一起......谢谢你们,教会了我许多。” “公主,够了吧。”青阳棋圣的语气已经有几分不善,“老夫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宽容来成全你的任性,可请你不要忘了正事。” “青阳使,我不会跟你走了。”玉儿忽的抬起头来,慢慢说道。话毕,左手之中祭出了点绛笔,其上墨团横飞,右手之中缎带飘飞,灵力外溢,一出手便已经是最为强烈的攻势准备。 “她说的没错,死亡不是末日,失去才是。离开相公,我什么事也做不了,他也会很伤心,即便我们在一起时间很短,即便...即便我会杀了他,我也不怕了。我想通了,我不走了。” 青阳棋圣一脸麻烦像,不耐烦地道:“老夫岂是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算了,本来也就没打算让你乖乖地跟我走,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也就只好得罪了。带你回到妖界,老夫再亲自向妖王请罪!” 玉儿也不说话,但手中的灵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她有心反抗,但是自己的实力不如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便是险中也难以求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万若不是,大不了就是一死。怀了此种心态,玉儿已然再没有留下半分后手。 青阳棋圣见她的架势,似乎时一定要和自己拼命,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他实力高出玉儿太多,也并未放在眼中,只不屑一笑。玉儿身形忽的一动,右手之中的缎带旋转飞出,空气中灵力翻涌,顿时如同海潮急涌,青阳棋圣却不慌张,随意伸手,面前顿时出现一道圆形的青光护盾,如同一面牢不可破的墙,玉儿的攻势竟完全被其拦下,圆形光盾一面狂风大作,地面上飞沙走石,一片混沌朦胧,而另一面的青阳棋圣却纹丝不动,就连衣角也毫未掀起半分。 玉儿见状一怔,不禁自问,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么。自己从灵界回来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再怎么战斗过,因此实力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提升。尽管她如今已经在进入无上境的边缘徘徊,但是却总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以至于如今还是薄弱的空境实力。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如今一出手便已经高下立见。 但玉儿总不甘心,忽的一声大喝,左右之中一团黑墨洒出,墨团悬浮空中,立时将那点绛笔裹在其中,涌动变幻,突然变成一把墨色长剑,随着她一声清啸,墨剑破空骤飞,便从那缎带搅起的灵力漩涡中心直刺进去。强大的灵力和灵力漩涡巨大的助力,竟使这一道墨色长剑有了超越其本身的力量,霎时间,长剑在一片混沌之中击中那青光护盾,护盾虽然文丝未动,但是青阳棋圣的身形却蓦地被震退了七八步有余。 他站定身形,眼中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神光。忽而叹道 :“双管齐下,好手段,看来老夫倒是小看你了。不过实力的所在便已经限定了一切。”说话间,只见那青光护盾突然旋转起来,方向正好同玉儿的缎带旋转方向刚刚相反。两边的气流朝着不同的方向流转,中间一部分顿时停止下来,随即在两边的力量压制之下开始变得扭曲。少时,一声巨响传开,中间的空间再也难以承受住如此巨大的错位,顿时爆炸开来。 玉儿喉中一声闷哼,身形重重仰倒,而转眼间,只见青阳棋圣握着未出鞘的长剑,移形换影般向自己刺了过来。玉儿咬牙翻起身来,足尖用力,身形向后一个空翻,立时便稳稳落在一条细细的树枝之上。身形刚刚落稳,忽的又是一道青光掠来,玉儿一惊,侧身飞旋开去,再一次轻若无物的踏在一片树叶之上,微风一吹,她的身形也便随着树叶微微晃动而晃动,仿佛与整片叶子融为了一体。 “好身法。你想同老夫比速度么?自是也不惧你!”说罢,只见其身形一闪,立即消失在几丈外的地方,转瞬之间却已经在自己身边出现,玉儿一惊,也兀自动用空间之力,一闪跳开。 空境与无上镜之间运用空间之力的能力实在大相径庭,空境只能移形换影很短距离,但是无上镜强者却可以在空间之中潜行,数息之后方才遁出。如此神鬼莫测,几乎让人无法捉摸。然而这一般武者在运用空间之力的时候都会小心谨慎,便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史云扬也不常使用长时间的空间潜行,便是因为每一次的空间潜行都必定会将自身的防御降到最低,以保证在空间之中的快速穿梭。若是在与稍稍强于自己的对手交战之中,时间稍长,自己的移动轨迹很容易暴露,对手只需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下手,几乎便毫无还手之力。青阳棋圣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玉儿的实力弱于他太多,对于此一节,他几乎不作考虑。 玉儿身形猛地移开,一回头却发现青阳棋圣的身形已经消失了。他左右看了看,忽然间,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气息,一转身,只见青阳棋圣的身形蓦然从虚空之中出现,一掌脱手而出,玉儿还未来得及招架,立即被他一掌打中肩头,一声惨呼之后,身形重重飞出,砸落到一棵大树骨干之上,整棵树蓦然一摇,树上的青色叶子震脱许多,飘飘如同秋日。 玉儿爬起身来,可不禁又蓦然摔倒,咬牙抬起头来,吐尽了口中的淤血。只觉身中的灵力忽的流失大半,心中不免有些绝望。突然,青阳棋圣冷冰冰的笑声再次在空间之中传开,但是身影却毫无所踪。玉儿立马攥紧手中的笔,靠着树站起身来。强行再次运转身中为数不多的灵力。 然而,在这一瞬间,玉儿却发现另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自己的经脉中飞速流窜,这股力量不禁没有丝毫的暴戾成分,而且几乎就是和自己完全一体的,换种说法,仿佛生来就是自己身中的一部分似的。玉儿虽然好奇,但是此时却也无心追究这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既然能为自己所用,那又何妨用一用。 在调遣灵力的同时,玉儿也将这股力量融入其中,霎时间,只见她双眼之中发出一道红光,周围的空间似乎立即变得无比通透,好像进入了一个透明的世界,任何东西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而玉儿吃惊的发现,青阳棋圣此时正慢慢的向自己走了过来,不缓不急。他忽的一愣,眼前的幻象飞速消失,然而一调用身中的那种力量,便又能看到那种奇特的景象。 突然出现的能力让她无比欢喜,此时青阳棋圣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玉儿手中猛地将剩余的所有灵力全部涌出,集于手中的笔锋之中,刹那间一声大喝,身形箭一般弹出,手中力量不住扭曲着空间,猛地向那还潜行在空间之中的青阳棋圣攻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传开,只见玉儿的笔锋竟生生刺进了青阳棋圣的左肩,他的左手顿时耷拉一边,仅剩皮肉相连。无上镜的强者毕竟还是实力不凡,即便是防御降到了最低却还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青阳棋圣痛叫一声,猛地一脚踹在玉儿腹间,玉儿顿时一口鲜血狂喷,身形如同短线的风筝,飞速向后砸出。再次撞到了方才那颗大树,大树猛颤,其上剩下的半树叶子顿时全数脱落,只剩一根根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魔爪一般伸向天际。 第九百二十三章,内丹凝力 第九百二十三章,内丹凝力 青阳棋圣大意轻敌,不料竟然被玉儿反袭。一只左手已然报废。地上一片片血迹喷洒,青阳棋圣一声声惨嚎,猛地转过眼来看着玉儿,如今已是恼羞成怒。他右手慢慢颤抖着,绕到左臂一边,将自己的小臂紧紧握住,哽咽片刻,忽的一用力,便将那半吊着的断手扯断,一声痛喝,随即双膝发软。他运起力量慢慢止血。 玉儿被他一脚踢出,如今已经伤到了脏腑,稍稍一动,腹中便犹如刀绞。她咬着牙想要爬起身来,可是那种惊人的疼痛却让她身中的力气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相公,对不起。” 玉儿喃喃,忽听得那青阳一声大笑:“老夫真是老得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你仍是妖类,妖类的洞察力岂是寻常凡人所能比拟。怪不得妖王对你如此期望,以你身中的力量作为基石,妖界何愁不能肃清内乱,再图灵界。” 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来,一摇一晃的向着玉儿走了过来,玉儿双手用力推着地面的土块,身子向后退缩,然而身后便是那颗夏日成枯的大树,自己身形已被挡住,欲退已是毫无去处。玉儿无奈,又凝起一道微弱的灵力握在手心,只见她手心青光微微发亮,空间一动,一只浑身青色的巨大青鸟便凭空出现。 “吱!!” 玄玉青鸟一阵长鸣,忽的振动双翅,守在玉儿身前。青阳棋圣稳了稳身子,笑道:“魂兽,倒是好东西。不过又有何用。”只见他手心里也微微亮起,突然间,地面猛地一颤,一头浑身发着青光的巨象破空而出,体积竟然比玄玉青鸟还要大上一倍。玉儿浑身一颤。 想不到他也有魂兽! “让天柱象来陪你的鸟玩上一阵子,公主,乖乖跟老夫回去吧!”说罢,便继续向玉儿走去,青鸟一声怒鸣,随即对他飞掠而去,可刚刚一动,便已经被天柱象拦下。 两头魂兽飞快的战在一处,已是难解难分,青鸟十分灵活,攻击快速,但是天柱象防御强的惊人。青鸟的攻击几乎难以对其造成点滴伤害。 形势已经极其不利。玉儿心中也几乎已经绝望。 忽然间,天空之中响起一道惊雷,如同有撕裂天穹之势。此时万里晴空,这一声雷来的无比蹊跷。可片刻间,四面八方的乌云飞快的向这片空间聚拢。雷云翻卷,其间轰鸣声毫不间断。俄而,只见天空中的雷云之中忽然闪动着一阵雷芒,慢慢连成一个雷电圆圈。 “什么东西?”青阳棋圣大惊,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天上那个雷电组成的大圈立即向自己扣了下来,不过是扎眼的功夫,便将他完全套在了之中,十二根雷电光柱,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青阳棋圣困在其中,拔出剑来,欲将其砍开,然而强大的雷电流立即穿过剑身,传到其肉身之上,他只觉浑身剧痛且麻,砰地一声,长剑脱手,身形又重新被摔到垓心。 “是谁!”他大声吼道。 话音刚落,只见雷云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好似被人一把刀生生破开,其中红光落下,成了一道隔断天地的红幕。少时,只见那红幕之中慢慢涌现出两个人影来,青阳棋圣见状,不由得立即拾起地上的青日剑握紧。 “这是...魔气!!”他压着嗓子讶声说道。只见那红幕渐渐淡去,空中已经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分明就是穷奇和冰菊。 二魔踏着虚空从空中渐渐走下来,一直到那雷光囚笼一侧。几乎看也未看笼中人一眼,便向玉儿走去。穷奇尊者稍稍检查了一番她的伤势,不由得有些失望,道:“都这么久了,身中的血脉之力仍是如此微弱。实在令人失望,罢了,索性帮你一把,免得再落入人手为囚,误事不小。” 说罢,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去,这才看到了笼中的老人,轻笑道:“当年可与混沌尊者一战的妖界五色使,如今竟沦落至此。” 青阳棋圣眼中闪烁着惊恐,道:“魔界十大尊者如今也要管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么?老夫可与魔界秋毫无犯。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穷奇尊者轻抚着手中人头的脸,道:“这个人对我魔界来说意义不浅,怎能随意让你带走。” 青阳棋圣道:“她是我妖族公主,妖王想要见她,老夫便带她回妖界一趟,这碍着你魔族什么事!” 穷奇尊者戏谑笑道:“兀召那点心思,已是路人皆知。他不过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掌控住灵界,以灵界的力量摆脱魔界的管束。哼,当真可笑。”她手中的那女人头忽然皱起了眉头,穷奇尊者温柔的扣了扣她的鼻尖,道:“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调皮。”女人头忽的泛出了一个甜蜜可爱的笑。 穷奇笑道:“这个女子是妖王的女儿,身上怀有伏羲一脉的血脉,而且是极其罕见的可苏醒血脉。妖王兀召当时发现她身中的秘密,是时妖魔二界正是联盟之际,如此重大的血脉之力留在妖界,必然会被魔界察觉。便用计将这女子送入了人界。等候其力量苏醒,再让其重新回到妖族。伏羲一脉重空间封印,兀召不过是想利用这种血脉之力重新打通灵界与妖界之间的封印。”那女人头略一沉思,穷奇叹道:“人界有句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兀召能将自己生身骨肉的性命看得如此轻贱。” 青阳棋圣面色铁青,道:“妖王大公无私,一心为了妖界。区区妻儿,岂足道哉!穷奇尊者,我们妖魔二界历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更是相互帮扶之际,若是没有我们妖界替你们牵制灵界,你们想独自与人神鬼三界抗衡,简直是天方夜谭。请阁下快快收手,此事老夫便揭过不谈。” 穷奇尊者叹道:“阶下之囚而已,何必自高身份。妖界不过只是魔界的一个小小部分而已,对于我来说,就连兀召都只是一条狗,至于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说罢,只见其手中缓缓亮起一道赤红色的能量,那雷光囚笼便立即向中心缩小。 青阳棋圣大骇,道:“穷奇!你想干什么!我是妖王兀召的亲卫,若是杀了我,妖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穷奇尊者冷声:“死在我手中的妖物,你不是第一个。”说罢,忽的手心轻握成拳,那雷光阵急速向中心缩小,只听得青阳棋圣一声惨呼,身形在雷电的撕扯之中迅速扭曲,未几,只见青阳棋圣脸上露出一抹不甘,身形随即被撕为碎片,砰地一声化为血雾。 穷奇尊者一招手,只见那血雾之中慢慢的飞出一颗发着银光的小小珠子,他伸手将其握住,只觉其中似乎有生命的脉搏在徐徐跳动,一股股精纯的能量从中不住散出。 “这颗内丹足有虚空境的力量,想不到此妖竟然全无还手之力。”一旁的冰菊讶然道。穷奇淡淡一笑,道:“他身中的力量被神农谷的人限制了,不过这只蠢妖至死也没发现而已。” “尊者是说...神契者?” 穷奇尊者点头,笑道:“除了他,世上的人还有谁有这么强的算计心。这个人的确无比聪明,有时候就连我也弄不明白,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想要的,绝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冰菊以后会多多注意此人,尊者放心。” 穷奇不语,转过身来,放开手去,只见那内丹迅速的在空中打旋,穷奇手指在其上一点,一股强大的妖力浪潮迅速将玉儿裹在其中。 她的身形渐渐地悬浮了起来,在这强大的妖力之中,绿裙翩跹,黑发散舞,那妖力就像是找到了新的归宿,源源不断的向她身中涌起。一时间,周围的气流紊乱至极,玉儿浑身衣物几乎在瞬间便被撕为碎片,一具宛如白璧的玉躯便静静悬于虚空。 少顷,只见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透明,透过胸口,似乎能看到她体内也有一粒圆形的丹珠,想来便是她的内丹了。如今在她体内,各条经脉之中流淌着浓郁如雾的银白能量,而这些能量流动终点都全数归于那颗小小的内丹之中。 玉儿只觉得身中一阵胀痛,却又一阵舒畅。胀痛的时候简直痛苦欲死,而舒畅的时候却又飘然欲仙。一阵阵痛苦与欢愉便如同穿行在生与死的边缘。她十分害怕那惊人的痛苦,却又十分迷恋那动人的舒畅。以至于反反复复之间,竟对这种感觉有了一种无形的依赖。 她此时的意识已经趋于混沌,全然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遇到何事。然而也就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身中的实力已经飞快的拔升,不是她的灵力 ,而是她体内的妖力。穷奇尊者正将青阳棋圣虚空境的内丹慢慢转移到她的体内,若是完全成功,她的实力简直能直线跃升。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玉儿所能感到的欢愉已经越来越少,而承受的痛苦却是越来越多,她开始忍受不住,口中发出一阵阵痛苦哀嚎。而悬浮在空中的那颗内丹也迅速的变得灰暗,其中的光芒和律动都已经极其微弱。 第九百二十四章,失明谜底 第九百二十四章,失明谜底 突然间,玉儿双眼一睁,一道雄浑的能量弹射开来,一道能量涟漪从她身中迸发出,一瞬间扩散开去,周遭立即一阵强烈的飞沙走石,只片刻之间,周围的树丛便被大片震榻,这片树林被拓出了一片方圆**丈的大空场。而与此同时,空中那颗内丹忽然全部黯淡下来,遽然间崩碎开来,化为银粉,飞速消灭。 此时的玉儿双眼赤红,神情不受控制,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力量,几乎已经超越了一名虚空境的强者。只不过这种力量时强时弱,如同一匹被强行拴上马鞍的野马,时时有脱缰而逃的冲动。 穷奇尊者叹道:“借助他人的力量果然还是不稳定啊。不过以你的特质,既然能够让灵力和妖力同时并存,想来要束缚这力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吧。我便翘首以待,有了力量之后,伏羲之力还会不会一直沉寂。” 他浅然一笑,忽然间,只见冰菊飞速转身,手中一道青光护盾飞速铺开,一道赤红飞剑顿时破空而来,狠狠砸在其上,猛地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冰菊的实力毕竟强横无比,赤红飞剑的力量几乎无法对其产生半点损伤。然而片刻之后,只见一人急速掠来。一手握住剑柄,用力一刺。 “玉儿姑娘!!” 那人便是史云扬,他们一行几人星夜向湘潭而来,然而到了该处,却并未见到影踪。四下搜寻之后,方才在附近寻到了罗啸成。不料罗啸成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一时空欢喜一场。然而既然已经寻到了青阳棋圣之前所在之地,楚玄风根据大致方向,断定他们应该是王往南疆而去。于是一行人便寻了路往南将方向而去。几个时辰之后,几人也到了江南道地界,忽见得天幕之上闪过一道红光,几人瞧得着光芒不善,这才一路奔到此处。 史云扬用尽全力,但是却仍难撼动冰菊守势,刹那间,只见得他身后有一道白光飞过,其中强力的灵力灌涌而出,重重击在那护盾之上 ,弹指间,又是一道紫色的雷电和一道银白灵力破空而来,四名无上镜强者联手一击,气势恢宏,一道强烈的能量涟漪再度席卷开来。片刻间,涟漪中心暴发出一阵强烈斥力,四人立即被震开数丈之远。而冰菊竟也被震退了好几步。 她面色立即十分难看,欠身道:“尊者,冰菊该死。” 穷奇尊者无言地笑了笑,望向那一张张愤怒的脸,不以为意的道:“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得走了。能让冰菊却步,你们的实力还算有长进。”说罢,伸手一挥,玉儿便立即朝着众人飞去。韩仑见状飞身而起,伸手摘下身上的外衣,一把将其抱在怀中,随即落在众人身后。 “你想干什么?”史云扬冷声喝道。不过终究还是带有三分怯意。此魔的实力已然高出自己太多,若是同其过招,自己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穷奇尊者冷冷一笑,道:“我只不过来帮你们,伏羲后人若是落入妖族手中,岂不是要大大的坏了我的计划。你们是我的猎物,我可不会轻易让给别人。”说罢,一阵幽然大笑,“不过,你们的进度太慢了。慢到我都等不及了。” “混帐!”众人闻声不禁咬牙切齿,可是眼前的两个魔头实力都太过恐怖,他们并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穷奇尊者的眼睛慢慢望向众人身后的楚玄风,奇怪地道:“你不和他们一起对付我?” 楚玄风漠然道:“你杀了青阳,也并未难为我妹妹。从这一点上说,不管你是谁,我都没有理由与你为敌。更何况,我并非与他们一路。”他猝然抬起头,声音变冷,道:“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敌人,那一天到来,我会从魔界手中夺回妖界。” 穷奇尊者嘴角一扬,道:“你很聪明,那好,本尊拭目以待。妖界皇子!” 他忽而看向四人,笑道:“你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人界的时日也不多了。可得抓点紧。”冉倾珞横琴于身前,道:“你休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穷奇尊者淡淡地道:“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自己说了算。” 史云扬紧紧攥着焚天,坚毅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你等着!” 穷奇尊者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毛,轻轻抚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头,慢慢转过身,身形变得微淡而通透,然刚走不到两尺,他又转过身来,看着史云扬道:“实话告诉你吧,女娲后人的眼睛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走,我等着你,应龙阁下。”说罢,一阵幽冷大笑,身形飞快消失不见。 “你说什么!!” 众人闻言,一时大惊不已,史云扬更是立即失去了控制,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时间三剑连发,迅速飞刺过去,剑刃似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穷奇尊者半透明的身体。倏然间,穷奇的身形慢慢消失,唯留一片幽冷而孤傲的笑声,飘荡在山林的每一个罅隙。 “混蛋!!你给我滚回来,穷奇!”史云扬大声咆哮着,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坠落。冉倾珞收起长琴,慢慢上前将他抱住,道:“没事,既然知道了我眼睛看不见的原因 ,总有一天能够好起来的。” 史云扬紧攥长剑,望着天空。那一刻,他心中疯狂的想要获得强大的实力,那种强烈的**,简直如同海潮一般难以遏制。 “玉儿!!醒醒!”她此时仍然昏迷不醒,韩仑焦急的唤着她醒来,不过始终无甚成效。楚玄风走近她身边,手中一股妖力探入她体内,忽然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斥力将自己弹了出来。他愣了片刻,道:“她吸收了青阳使五百年的妖力。内丹还未完全适应,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韩仑忽的拔出含章刀指向他,冷声喝道:“你离她远点,不论你是不是她兄长,在她醒过来之前,你休想动她半根手指。” 楚玄风一言不发,便抄着手站在一旁。韩仑抱起玉儿,双腿微屈,蓦然弹向空中,一条金龙破空出现,韩仑稳稳立在龙头之上,转瞬间便已经飞上云天。罗啸成也紧跟着他的步伐飞走。史云扬仍沉浸在一片狂热的愤恨之中无法自拔,冉倾珞一直拥着他,柔声宽慰,良久之后,史云扬方才真正平静下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这一天不会远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回身,也唤出魂蕴,一同飞上了天空。 再次回到扬州已是两日后,玉儿仍未苏醒。回到扬州之后,韩仑也终日不离守在房中。如此再过了一两日,玉儿身中忽然发出一阵阵强弱不定的能量波动,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方才消弭。不过终于在这一阵波动之后,她醒了过来。 慢慢睁眼,只见周围聚了许多人,视力也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明,瞧瞧左右,似乎是在一间颇为豪华的宅邸之中。 她只觉头脑一阵混沌,昏昏沉沉的,慢慢掀开被子要坐起身来。早有一双手将她扶住,韩仑欣喜如潮的揽住她腰身,“玉儿,你终于醒了!” 众人也不禁一阵欢喜,韩世贵更是久违的露出了浓郁的笑意,说话间,韩璇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来,叫道:“让开让开让开!” 来到床前,她道:“嫂子,你都昏迷好几天了,刚刚醒来肯定饿了吧。我熬了玉米莲子粥,吃一些吧。”韩璇甜甜一笑,韩仑伸手过来,道:“给我就行了。”韩璇嘟了嘟嘴,道:“你可不许偷吃哦。” 韩仑一横眉毛,道:“凭什么,我还不是两天没吃饭了。你就只关心嫂子?”韩璇鼻头一冲,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仍是将碗递了过去,韩仑吹了吹碗中的热气,正要喂她,忽见玉儿一脸奇怪的打量着自己。 韩仑奇怪地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渗人的。” 玉儿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韩仑闻声一滞,手中的碗啪唧一声掉落在当地,橙黄的玉米粥洒了一地。“你说什么?” “我...想不起来你们是谁,但我好像见过你们,尤其是你。我好像记得你的样子,但是想不起来你是谁了。”她忽的看向韩仑,眼中充满着一股好奇感和陌生感。 韩仑大惊,回过头看着冉倾珞,道:“冉姑娘,这怎么回事?”冉倾珞上前去替她诊查了一番,然而除了身体稍稍有些虚弱之外,并未发现有何端倪。她不由得摇了摇头,问道:“妹妹记得些什么?你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吗?” 玉儿摇头道:“想不起来。我是谁啊?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忽的抱膝缩成一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韩仑不禁惨然,楚玄风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两日前,他和韩仑几人一道回来,现在也算是韩家的客人。韩仑见他来此,忽的起身,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狠狠道:“她怎么了,怎么会失却记忆?” 楚玄风看了看玉儿茫然的眼睛,不觉也有些心痛,道:“她的身体强行承受了强大的力量,身体中必定会有损伤的地方。目前看来,她损伤的应该就是记忆。” 韩仑闻言,心中忽然觉得无比凄楚,颓唐的坐回床边,愣了好久。不过看向此时楚楚可怜的玉儿,他强自忍下心中的悲切,轻轻扣住她的手,道:“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叫令狐玉儿...玉儿,对不起,相公没能保护好你。” 玉儿一脸茫然,不过并不排斥韩仑握着自己的手,身边的这个人似乎让自己有着强烈的安全感,也有无比强烈的亲切感。见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她心里也不禁有些怵然,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道:“令狐...玉...嗯...你是我相公对吧?你再为我难过吗?那个...不要难过,总会好起来的。” 韩仑苦笑一声,道:“想不到竟是你来安慰我。”说着,不知不觉间,扣着她的那只手已经越握越紧。 第九百二十五章,天长道远 第九百二十五章,天长道远 玉儿的记忆似乎与病理无关,冉倾珞也是一筹莫展。她的医术已是天下卓绝,若是连她都治不好的病,那天下人怕也就鲜有人能治了。楚玄风看着玉儿,似乎没了以前的那种冷静,不时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众人虽未注意,韩仑却已然看在眼中。 众人散去之后,韩仑重新喂玉儿吃了饭。便回到书房写信传回师门,希望能够从师门的藏经楼中取得些关于一些记忆丢失方面的线索,史云扬也顾不得许多,也径自向玄圃堂发了一道信息,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玄圃堂门人,不过要想请玄圃堂帮忙超找些资料,应该也不算难事。玄圃堂拥有整个昆仑山最大的资料搜集库,因此说不定会有解决之法。 一日平平淡淡的过去,韩仑回到房中,玉儿又重新睡了一觉。醒来后见他在身边,便让他给自己讲些自己以前的事情。韩仑也乐得悠闲,便陪着她说话解闷。两人一改以前打情骂俏的样子,更多了几分初恋般的甜蜜和相敬如宾的恩爱,气氛融洽至极。 夜深之后,待得玉儿睡下,韩仑这才悄悄出了门去。一路向楚玄风的住处赶去。一轮高月静悬天中,淡淡的光却照不透这清寒的阒夜。 去时不到房中,便见楚玄风立在房檐檐角之上,足下的檐铃在风中叮铃作响。韩仑身形腾起,轻盈的飞上了房顶。 “等你多时了。”楚玄风望向月轮,淡淡说道。 “你知道玉儿的记忆应该怎么恢复,对么?”韩仑一上来就没准备绕弯子,第一句话就提出了自己要问的话。 楚玄风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又有何区别,反正我也不想告诉你 。” 韩仑咬牙道:“那就是知道了!你这混蛋,那是你妹妹啊!你忍心见她每日活在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究竟见到了什么人。就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你心里好受吗?!” 楚玄风道 :“或许,她忘了自己是谁,才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是妖界的九夜公主,还是伏羲的后人,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更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楚玄风慢慢转过头来,道:“我不想她在受到任何苦难,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是我的私心。” 韩仑道:“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玉儿的感受,过往的记忆之中,有太多太多她还不想失去的东西,你无权剥夺她的记忆,即便你是他兄长,那也不行!” 楚玄风道:“逝者已去,过往之事多烦忧。来者可追,当好生珍惜当下时光。现在的玄玉便是一块真正的璞玉,她没有烦恼,如此最好。” “那此时的你同青阳使又有什么区别,都不过强行凭一己之愿主宰他人的生命轨迹。难道这是你们妖与人不同的一面?过往虽然充满了痛苦,但是每一份过往,不论伤心难过,开心欢笑,都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伤痛能让人铭记,欢笑能让人向往。一个人若是抛却了自己的过去,岂不和换了个人一般,那样,生命还有何意义!” 楚玄风默然一阵,仍是摇头,道:“我意已决。”说罢便再度转身。看他的样子,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告知他所知道的信息。 少顷,他就要转身离开,忽的感觉有人就在近旁。 “谁?出来!” 他一声冷哼,只见一边的墙角慢慢出来一个人,原来竟是玉儿。 她身形一动,竟然便踏着虚空,一步步走上房顶来。这等实力,便是楚玄风也不禁感到吃惊。她慢慢走到韩仑身边抱住他,埋头在他怀中,道:“我害怕。” 韩仑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做噩梦了?”玉儿点了点头,韩仑摘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道:“不怕,相公在你身边呢。晚上凉,我们回去吧。”玉儿欢然点头,将衣服裹了一下,两人便想要下去。 “玄玉。” 两人身形止住,玉儿回头道:“你是叫我吗?”楚玄风点点头,道:“你想不想找回你的记忆?” 令狐玉儿眼中忽的生出一抹渴望,道:“当然想,我这一整天都在努力想着,可是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一旦多想,又会觉得头痛。要是能够响起以前的事,认识那么多朋友,当然很好啊。” 楚玄风点点头,俄而看向韩仑,韩仑也看着他,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久久,楚玄风转过头,道:“既然她想,那就带她去找吧。东海之外有十洲三岛,其中有一座仙岛名曰蓬莱,其上有一名九老丈人,能够想起三生三世的记忆。”说罢,慢慢转身,身形也踏着虚空,徐徐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仑闻言一喜,心里似乎顿时有了方向,玉儿见他无比欣喜,也不知为什么,便也跟着他一起发笑。 月光似乎又明了不少,远远望去,这永夜之中唯一的光明似乎充满了希望。 翌日,韩仑房中。 “蓬丘,蓬莱山是也。对东海之东北岸,周回五千里。外别有圆海绕山,圆海水正黑,而谓之冥海也。无风而洪波百丈,不可得往来。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王宫,盖太上真人所居。唯飞仙有能到其处耳。”冉倾珞冥神,徐徐说道,忽的睁开眼,道:“古人曾经如此说过,我也曾经由此听闻。不过...这位九老丈人是否真的存在,谁也不知道。” 史云扬道:“管他是真是假,我们总归是要去的。以前计划好的路线之中便有蓬莱一处。目前看来,无论是魔族的动向还是玉儿姑娘的伤势,都已经不容我们再耽搁下去了。” 玉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奇怪的望着众人说话,似乎一句也听不懂。什么蓬莱、东莱、冥海似乎全没听说过。不过却听到冉倾珞说道圆海绕山,不由得奇怪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是要往哪儿去?” 韩仑点点头,道:“海外有座仙岛,名为蓬莱,上面有位神祇,他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玉儿咬着唇点点头,忽的欢喜道:“我们要出海么,太好了,好想看海。” 韩仑笑道:“相公给你造一艘大船,不仅能在水上开,还能潜到水下去,让你看个够可好?”玉儿拍手一笑,道:“当然好啦,咦,你会造船?” 韩仑无奈地点点头,冉倾珞笑道:“造艘船对于韩公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让他给你建一座水底偃甲城,估计他都不会拒绝的。” 罗啸成取出神农神上赐予的那万海乾坤图,在桌面上展开,只见其中一只小船正在地图中慢慢游走,在其身后便是一条醒目的红线。玉儿见这纸上的船竟然能够自己动,不由得十分吃惊,伸手去碰,却发现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而已。史云扬看着地图,指明道:“我们以前的路线早就已经订好,南海、扶桑、方丈、蓬莱、归墟。若是出海之后,还是沿着这条路线走吧。毕竟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打乱计划,再加以重整。” 冉倾珞看想韩仑,道:“韩公子觉得呢?” 韩仑看了看那张地图,沉思许久,道:“神农神上如此安排这条路线,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我们便沿此路线出海吧。我怕若是事情有变,玉儿的事情反倒更糟。” 罗啸成闻言,便收起海图,笑道:“那就这么敲定了。大家尽快做好出海的准备。如今就等韩少爷造船了。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么,我也想去海底看看。” 韩仑道:“我这几天就着手设计图纸,交给船厂造船,约么须得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大家就好生休息。若是再出了海,怕是再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宁静了。” 罗啸成点头,道:“这话说得在理,我得出去喝几杯。你们有谁要同去?” “我!!”玉儿忽的举起手,高兴地道,众人不禁汗然。 十余日的时间过得极为闲适,似乎是几人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这么闲适的日子。几人在扬州城周围四处游览,古迹阁楼,到处都游览个遍。十余天里,弹琴舞剑,下棋喝酒,五人外加一个韩璇,几乎都玩得不亦乐乎。空余之际,便能练一练功,或者来到月氏姐妹的四海客栈,摆上挑战棋局。玉儿继承了青阳棋圣的妖力,似乎还一同继承了他的棋艺似的,虽然暂时失却了记忆,但是棋艺却是大涨,以前韩仑稳能赢她,如今竟然也只能勉强战个平手,不由得大为吃惊,每每输棋之时,总会怀疑她是不是真失忆了。两人在客栈中所设棋局仍然是以一对十,和当年玉儿在长安城的手法一样。夫妇俩都是棋中国手,这个棋局很快就在扬州传开。一时间,前来挑战的人不下千人。四海客栈几乎时时生意爆满,弄得月氏姐妹忙得是焦头烂额,又是欢喜又是疲累,直直叫苦不迭。 十五日匆匆而逝,韩家船厂终于将韩仑送去的图谱制造完毕。不过其中多处工程还得韩仑亲自督工方才能完成,不过就光是这一些小小的技术改进,便已经能为韩家船厂提供巨大的商业利润。此且不提。 船已造好,便是众人的好日子结束的时候到了,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不知会遇到多少未知的命运,多少奇异的发现。 【本卷完】 第九百二十六章,举杯相聚 第九百二十六章,举杯相聚 四海客栈这几日的生意真是日日爆满,座无虚席。不仅是因为这里是扬州城近段时间里盛极一时的棋坛总场。更因为四海客栈独一无二的杏花酿,醇香无比,每日前来的棋友和酒客数量都是多的惊人。月氏姐妹在这扬州城不过短短旬月的时间,便已经完全立足,不仅实实在在的将四海客栈变成了扬州最大的客栈,赚得满钵,而且更是将魏家在扬州的生意抢得精光。一时间魏家的势力大肆衰落,不得不将本部家族前往其他城市。扬州城四大商家几乎平分秋色的格局立即便被打破,成了三足鼎立。 其余两家见韩家生生挤走了魏家,不由得十分担心。便纷纷出面找韩世贵商量,韩世贵心知肚明。倒算是和气,表示自己同魏家竞争乃是因为魏家的先行挑衅,韩家不得不反击。并且保证,绝对不会擅自侵入其余两家的商业领域。为了表示诚意,韩世贵将唯一与两家有交叉商号的柜坊和钱庄都定了规定,只有金额大于一定数目的项目韩家钱庄才予以受理,若是小额存取,韩家会自动将客人转送到两家。其余两家这才放心的回去。 韩世贵心里也知道,韩家如今势力已经越来越大,需要的再也不是钱,而是信誉和口碑。有时候商业对手并不一定要全部消灭,将其作为来衬托红花的绿叶,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商人真正应该做的事。而且做事留有余地,此时给其余两家一些生存的空间,以后若是韩家有什么需要用到这两家的地方,交涉起来怕是会方便许多。至少还能赚个顺水人情。 然而今日的四海客栈却是关着大门,门上挂着一个“今日休业”的木牌,表示今天不做生意。门前聚集了一大堆慕名前来的酒客和棋友,一批批的围观之后,又一批批的失望离开。 不过此时在客栈之中的九楼之上,一个人正将窗户开了一个缝隙,好奇地向下看着。忽的听到一个女子欢声说道:“菜已经上齐了,各位,久等了。” 那人转过头来,原来竟是令狐玉儿。 她望了望桌上,此时一个圆形大桌之上正摆满了各种珍馐,约么有三四十道菜,无论雕工、造型、摆盘,还是色泽都无一不是上乘菜肴,那时时飘来的浓郁香气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罗啸成吃惊的望着这满桌子的菜,道:“这一桌子的菜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一旁的月无艳笑道:“这一桌子菜啊,算下来大约五千两银子的样子吧。不过因为这是倾城亲自下厨的,所以五万金都是吃不到的。” 众人讶然不已,冉倾珞道:“想不到倾城姐姐还有如此精湛的手艺。” 月倾城抱起手中的小小酒樽,浅笑着替她斟酒,道:“姑娘谬赞了。粗浅手艺,不要见怪才好。” 罗啸成道:“这也难怪,两位掌柜的能将酒楼打理的这么好,除了管事的本事,这做菜的本事怕是也绝不会差。”月倾城笑道:“罗大哥不妨尝尝再作评点吧。”这旬月之中,几人几乎天天都往四海客栈里去,众人与两位掌柜几乎已是熟识,彼此之间称谓也都不再那么客气。 罗啸成兴奋地拿起筷子,正要夹面前一条鱼,忽的筷子一滞,转过脸来嘿嘿一笑:“先说好啊,罗某今天可是没带钱。” 月无艳咯咯一笑,道:“没事,你可以先赊着,不着急还。”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好,赊着就赊着。”说罢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忽的双眼一瞪,慢慢敲起了大拇指。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鱼!!” 月倾城到了一圈的酒,正好到他面前,故意换了个大杯,笑道:“罗大哥喜欢就好,家姐跟你开玩笑呢,几位这几天帮着客栈转了不少,我们要再收钱,那还像什么话。” 罗啸成一拍桌子,痛快地道:“月二掌柜说话就是中听,罗某就喜欢你这话。” 韩仑道:“不过休业一天会影响你们许多生意吧。不要紧么。” 月倾城摆摆手,道:“几位奔波辛苦,眼下这不又要走了么。要是开业的话,我们姐妹怕是就抽不出这空了。今天能跟大家一起聚一聚,也算是我们姐妹二人的一点心意,权当为几位践行了。” 月无艳补话道:“不过韩公子和韩二小姐放心,这一天的亏损我们姐妹俩会自行承担,今日计划收入的一半仍旧会转入韩家账下。” 韩璇连忙摆手,道:“不可以不可以!我韩璇那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啊。这四海酒楼是归你们全权打理的,自然是你们有一份收入,韩家就有,韩家万万不会拿你们的钱。前一段时间韩家花费不小,但是这一个月之中,光四海酒楼的收益就已经填补了近三分之一的空白。我和爹爹都没来得及谢谢两位姐姐。” 韩仑也点头,道:“两位怕是误会在下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二位有所损失,生意上的事都是小璇在打理,她说如此,两位自可不必挂心。而且,倾城姑娘亲自下厨,这等殊荣,我等还有何话可说。”他站起身来,举杯道:“大家一起敬二位掌柜一杯吧,借花献佛,聊表谢意。” 众人纷纷起身来,举杯与月倾城、月无艳欢饮。 言笑晏晏之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美酒佳肴,时光静静流淌。宴席之中,月无艳和罗啸成着行酒令,两人皆是酒中高手,众人不由的连连喝彩。玉儿和韩璇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时而欢快的发出笑来,冉倾珞则向月倾城请教着菜肴的烹饪方法。便盛韩仑和史云扬二人冷静地对应,相互间聊着些过去未来之事。 欢愉的时刻总是过得很快,一顿饭结束,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众人出得门来,只见大街之上已经人烟稀少,除了烟花柳巷之地外,其余街道大多已经灭灯打烊,有的店铺正在合上门板。打更人敲着当当当的锣声从街尽头走远。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 “都已经一更天了啊。”韩仑晃了晃通红的脸,玉儿皱着眉头扶着他,一脸嫌弃道:“你喝了酒好难闻。”韩仑嘿嘿一笑,故意冲她打了个嗝,玉儿尖叫着跳开。 “你...韩仑坏蛋,站住!”说话间,韩仑已经踉踉跄跄向街头跑去了。玉儿立马追着他跑了去。韩璇一声大喊,道:“你们...等等我啊!”说罢也追了上去。 冉倾珞也有些醉意,不过今日心情大好看,虽然多喝了几杯,却也不见醉倒。月氏姐妹送几人出门,月无艳道:“明日我们去码头送送你们。到时候可别提前就出发哦。” 罗啸成笑道:“一定相候,告辞!”说罢便转身欲离去。史云扬忽的想起一事,走了几步,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倾城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倾城转过身来,有些奇怪,不过也并未在意,点了点头,月无艳浅施一礼,便转身回客栈去了。月倾城走近,道:“恩公有何事?请讲。” 史云扬迟疑了片刻,道:“倾城姑娘本是哪里人士?” 月倾城顿时有些奇怪,怎的没来又问起自己的故乡来了。不过仍是据实答道:“小女子原本就是长安人士,父母都是长安人。因此算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五湖酒楼也是家里的最初产业,后来家姐从家中独立出去,这才有了且末的四海客栈。” 史云扬点点头,道:“姑娘的过往中,可曾有过什么不寻常之时,遇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人,见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亦或是遇到过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月倾城身形轻轻一颤,不过转瞬之间的事,却已经被史云扬捕捉到了眼中。月倾城点头,道:“若说有,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长安城的人魔大战了吧。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其他的生灵。而且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我十数年的经营,可惜就在一瞬间就毁于一旦。” 史云扬有些怀疑,毕竟之前曾经在她身上感知到七曜之力,那时候他便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绝不简单,但是一段时间的暗中查访,却并未有任何收获。他凝眉道:“就此一件?” 月倾城奇怪道:“请恕倾城愚钝,实在不知恩公所指为何,可否明示一二?”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月倾城忽的躲开他的直视,羞赧而却步道:“恩公...” 史云扬并未因此收回眼光,他认真地道:“倾城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这段话你听好了。若是你听不懂,那你便当我没说。”他半转过身子,看着一步步走远的冉倾珞的身影,道: “在这个世上已经有太多的罪恶,无穷无尽的痛苦。不过庆幸的是,总有些能够站在正义顶端的人,仗着手中的剑,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们的力量便是终结这些苦难的利刃。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承担这样的责任。剑有双刃,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每一个执剑之人最大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放下手中的剑,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平淡是一种太过珍贵的东西,希望你不要为一点点力量就抛弃了本心应该回归的地方。拿起那把剑,迟早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自己所爱的人。即便你不能彻底的放下,也最好不要轻易的使用那种力量,如若不然,或许后果不是你能够一己承担的。” 说完,他抱拳行了个辞别的礼,随即转身,快步向冉倾珞离开的方向走了去。月倾城顿愣愣的立在原地,忽的追出去一步,唇齿翕动。 看着远去而隐在夜色之中的史云扬,月倾城双手慢慢抱在胸前,双眼之中立即盈满泪水,缓缓欠身,对着那虚无一人的街头行了一礼。 第九百二十七章,海阔天空 第九百二十七章,海阔天空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走出韩府,韩仑回头看了看府门口的大匾,不由得生出一阵不舍,多少年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种对家的依恋,但是此时,竟不知不觉对这个地方珍视起来。 自己的心曾经无限远大,但是从成亲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根。 二老倚门站立,何氏以绢掩面,嘤嘤而泣。韩世贵倒是十分冷静,走上前来,道:“仑儿,此番出海要注意安全。不管有没有找到治病之法,都早日回来。你娘会很想你。” 韩仑点头,道:“爹,家里这么大的产业,我也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孩儿惭愧,只有辛苦爹了。” 韩世贵道:“产业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不过你不擅此道,我也不强求。生意上的事你不用管,这点璇儿比你有经验。” 韩璇嘻嘻一笑,道:“少听到爹爹夸人呢。真开心。”韩仑点头,又摸了摸她的头,韩璇忽的扑进他怀里,韩仑一笑,也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在家不要太调皮,多陪陪爹和娘。我不在,你得连我的那份儿孝道也一起尽了。” 韩璇冲了冲鼻子,眼睛有些酸涩,道:“你这个大坏蛋,凭什么自己的事要我做。讨厌...你可得早些回来。” 韩仑道:“下次回来给你带些好玩儿的。”韩璇揉揉鼻子,一脸骄傲道:“我才不要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韩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随即对韩世和何氏鞠了一躬,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孩儿必须远走,而且也难以告知归来之时。请爹和娘宽恕,这一回若是将事情解决,韩仑便安心留在扬州,以后跟爹学习经商。孩儿发誓。” 韩世贵点了点头,众人分别与韩氏夫妇和韩璇作别,便开始出发往西码头而去。那里的人烟较为稀少,河床较浅,一般吃水较深的大船都不往西码头停靠,因此位置十分宽泛。韩仑的新偃甲船“潜龙”便停靠在那里。“潜龙”乃是以及其精巧的构造制造而成,即可浮于水面,又能吃水极深,甚至潜入水底。因此停在西岸丝毫不会搁浅。 一行五人再度出发,何氏追着众人而去,他们走上一程,她便送上一程。站在原地看众人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众人身影的时候,她便又追上前去,一次次的目送。约么出了城门口的时候,何氏登上了城楼远望,韩仑转过身来向她招了招手,大声道:“娘,我会很快回来的。” “仑儿,玉儿。海上风大,晚上别冻着......”何氏远远扩音喊道,韩仑闻声,眼中已经是一片晶莹。 这个世上,无私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永远都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在乎的不是儿女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孩子的冷暖似乎才是最为重要的。父母的眼中,儿女都只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是一只永远也不会飞出鸟巢的幼雏。 终于来到西码头,月氏姐妹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众人见过面,从手中翻出了一个微型控制器,只见其将红色的机关掣压下,只见江面上顿时便冒起一道道水花,不多时,只见水面之上燃起一道幽光,俄而,水面骤然破开,一艘大船猛地从水下冲了出来。 那艘船与其他船不同,船身呈桶形,一头尖一头粗,倒像是小孩子玩转的陀螺,不料刚刚浮出水面,船上的水流哗哗流落,船体忽然从中破开。顶上的弧形顶盖微微升起,随即又裂成数十块,旋转成为风帆。身上有的地方飞快的凹陷,有的地方飞快突出,一道道风车模样的涡轮从船体之中弹出,一番形态变换,不到片刻间便已经成了一艘造型奇特的偃甲船。 月无艳惊异道:“韩公子好本事,竟能造得出这巧如天工的器物,实在是了不起。” 韩仑道:“多谢盛赞,不过这艘船的制造方式我已经交给了韩家船厂,若是有兴趣,月掌柜不妨去试试。” “一定一定。”月无艳笑道,“既如此,这回怕是要真做离别了。几位,请务必保重。” 众人拱手回礼,韩仑扮下另一个机关掣,偃甲船上忽然伸下来一排折叠木梯,一直延伸到河岸之上。 众人便沿着梯子登船。到了船上,回过头来月氏姐妹告别。史云扬看了一眼月倾城,她只是对众人微微笑着,一直都没有说话。如今也只是挥手致意,见到史云扬的眼神,她也不回避,史云扬敏感的捕捉着她眼中的信息,除了有一丝感谢之外,竟再也没有读出其他。 “潜龙”应该是韩仑的巅峰之作了。船上不仅储备了大量的淡水、食物。而且装备了活力极强的水下战斗工具。还有极快的涡轮加速系统。几乎已经结合了墨家机关术、公输机关术、神农谷机关术三大流派。攻防兼备,十分强大。韩仑已经站在了控制室之中,面对着操作室中上百个不同颜色的机关术,他熟练的扮下了其中一个,大声喊道: “‘潜龙’号,正式!诸位,我们出发!!” 说罢,在玉儿的一声欢呼之中。“潜龙”号右侧的涡轮开始转动起来,船身便慢慢动了,不久便在江面上打横,随即两边的涡轮一齐飞旋,船身立马在水面上向前开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不到数息功夫,便已经离了月氏姐妹的视线。 宽阔的江面之上。 一阵阵破水的声音在“潜龙”船底响起,如同龙吟一般悠长,其他船只上的船员听得这声音奇怪,纷纷站上舷板观望,只见一阵白色的浪花急速掠近,不过浪花背后是什么却是看不清楚。 “娘的!!什么鬼东西!”一名船员将手遮在眉间,奇怪说道。 “不会是水怪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水怪,嘁,告诉你吧,那是韩家的船!!” 那名船员还未说完,只见那大浪迅速逼近,猛然间从中冲出一艘大船来。众人来不及闪躲,立马被泼溅一身的江水。 一名船员抹着湿漉漉头发,牵了牵自己胸前的衣裳,怒道:“混蛋,不长眼....”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纱裙的妙龄少女在船舷上开心的向他们招着手,旁边立着一个宛如天仙的白衣女子盈盈而立,众人不禁看得呆了。 “喂!你们好啊!” 几个船员痴痴一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过只是转瞬间,“潜龙”便已经越行越远,直至冲出了众人的视线。 “她...她刚刚在向我打招呼!!”那人流着口水,满眼迷乱的说道。 另一人立马驳倒他,道:“关你什么事,那是在向我打招呼。” “你们两个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怎么可能是冲着你们,那明明是冲我招手的,她们还对我笑了。一定是见我长的无比英俊,她们才...” 两人同时啐了一口,道:“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得歪瓜裂枣的,哪儿英俊了!” “就是看我!”、“看我!”、“我!!”、“你敢顶撞我,老子整死你...”一声更比一声高,几个声音交杂在一起,不久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几个人便厮打在一起,惨叫声连连,整条船七摇八晃,好似欲沉。 这一切,玉儿和冉倾珞自然是看不到了。江面上卷起一阵狂波,“潜龙”掠过的地方,巨大的水花飞溅,若是遇到江面上其他船只,韩仑便将转向枢纽稍微换个方向,便是一阵巨大的浪花激起。水面上如同掠起了一条长龙。除了罗啸成,几人都是第一次坐海船,新鲜感十足。此时便在就江面上左右观望,一时间也玩得不亦乐乎。还未入海,便似乎有了一种看海的感觉。 一个时辰左右,船上忽然响起了韩仑的声音,“潜龙”号上有扩音的装置,在控制室中说话,打开扩音装置,声音便能传遍整条船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我们马上就要出沪江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要出海南下。玉儿,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海吗?这下可以看个够了。” 玉儿高兴拍了拍手,沿着甲板上的梯子下到控制室去,轻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一块大面积透明水晶视窗外面的世界,兴奋地道:“相公,海里面都有些什么?” 韩仑笑道:“海阔天空,海面上还能有什么,除了水还是水。不过靠近岸边能看到海鸥,辽阔无际,也还是无比壮观,当年只有几岁的时候我跟爹爹出过海,那时候见着海,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玉儿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出过海,不过就算见过,再见一次也好啊。两次去同一个地方,心情不同,景色也就会不同吧。” 韩仑心中忽的隐隐作痛,他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将记忆找回来。”玉儿甜甜的点了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韩仑陶然一乐,道:“瞧你这么开心,到了南海深处,我们就潜到海底去看看,那里有鱼群,大海鲸,水草,珊瑚礁,应该还有很多好玩儿的,肯定比水面上好看多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墨卷成真 第九百二十八章,墨卷成真 韩仑驾着“潜龙”号一路南下,海上还算风平浪静,风光正好。众人在甲板上眺望万里涌动的波涛,天幕辽远无比,宽阔大海一望无余,环眼看去,那种视线丝毫没有阻碍的感觉,真是让人心中无比舒畅。 海上的风景虽然十分壮阔,但是却也十分单调,天与水相互映衬,看得久了,也便觉得索然无味。不多时,夜幕降临,众人便又陆陆续续回到船舱中休息去了。 “潜龙”号是韩仑为此次出行特制的,因此一共只有四个房间,一间是他和玉儿的房间,另一是史冉二人的,另一个罗啸成独住,剩下一间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仍是空着,其中装着些零散的杂物。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入夜之后,韩仑仍呆在控制室中,一整天的驾驶已经让他有些疲倦,便将“潜龙”号的顶盖收起,潜龙号飞快的变成了一个整体,随即水波哗响,整艘偃甲船便渐渐的潜入水中,船上所有涡轮此时都已经改变了方向,将水流向上推进,船身便在这巨大的推力和船体本来的重量双重作用下,飞速的潜入海底。大约一炷香后,韩仑将头顶一个红色的消息掣扮下,船体之上顿时打开了十余个小门,其中麻绳一般粗细的铁链哗啦啦从小门中伸出,箭一般的向水底冲去。约么数息之后,韩仑停住了所有的涡轮,此时已经是在几百丈深的海底,浮力和压力都是无比强大,突然失去了推力的支撑,船身立即便向水面浮去,不过刚一上升,船身周遭几十根铁链顿时绷直,将船身锁住。 这种链子乃是百炼钢所铸而成,虽然极细,却有着极为强大的抗压性。不过平日里价格十分昂贵,为了这十几根精钢铁索,韩仑也几乎花费了数千两银子。 潜龙号好像一个突然沉睡下来的巨人,在这水中轻轻浮沉。随着水流的晃动微微摇摆,但是却不会再次升到水面上去。 韩仑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脆响。他在检查了一番“潜龙”的各项开关,便转身离开了控制室,沿着舱内走道向房间内走去。 疲惫的走到房门口,韩仑忽然闻到一阵香味。他嗅了嗅,只觉得有一股碳烤的气息。他慢慢推门进去,只见玉儿正在小桌子前捣鼓着什么东西。 “玉儿!”韩仑合上门,将身上的外衣取下来放在一边的衣架上。 “相公!”玉儿背着手立在桌前笑道。 韩仑又凑起鼻子嗅了嗅,道:“什么东西这么香?”玉儿嘻嘻一笑,伸手从背后取出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盘烤馒头,而且已经一片片的切好,摆成了一盘盛开的馒头花。 韩仑惊奇道:“你这...哪儿来的?” “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了好多干粮,这馒头冷了就硬了。我就把它烤了烤,你也饿了一天了,我又不会做吃的,你将就一下填填肚子。”说着将盘子送了过来。 韩仑心头一暖,取过一片放在口中,眉飞色舞,大赞美味。一整天没有进食,韩仑早就饿得发慌了,只不过目前就他一个人会驾驶,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只是馒头,但毕竟是在最需要的时候送上来的雪中炭,更何况是玉儿亲手烤制的,那股碳香味之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幸福。玉儿拉着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由得开心颜傻傻直笑。 韩仑奇怪道:“对了,还没问你哪来的火?” “火?哦,这个简单啊。”说着,她手心一张,五指并拢,五指之中便腾出了一股青幽幽的火苗,瞧那火焰如同静止一般,似乎还冒着冷光,但是其中的温度却顿时让整个房间上升了一大截。 “这...你怎么会这个的?”虽如此说道,不过他心中已是知道,这种火焰定非灵力所能为之,多半就是玉儿是身中的妖力了。 玉儿挠挠头,使劲的想了想,却仍是摇头道:“不知道,醒过来之后就会,身体力有很多力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便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韩仑覆住她的手,关切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总有个时候什么都会想起来的。” 玉儿点点头,忽的问道:“相公,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韩仑想了一下,道:“这个嘛...你的实力比以前接连强了两个等级。比以前更加开朗许多,还有...给我做吃的。” 玉儿道:“只有这些么?” 韩仑郑重地道:“在我眼中,你不过是生了一点小病而已,对于我来说,不管在记忆之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妻子,所以,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是变了的。”玉儿笑着点点头,韩仑又问道:“倒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玉儿正襟危坐,慢慢颔首,打个手势,道:“韩公子请讲。”这语气和样子完全就是在学冉倾珞的样子,虽然她长得也很美丽,但是与冉倾珞那种淑雅温和不同,玉儿一直显得活泼。一旦像冉倾珞似的温婉起来,倒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韩仑遽然一笑,道:“我是想问你,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我们可都是陌生人啊,但是你为什么不会排斥我们。” 玉儿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排斥你们?” “万一我们是坏人呢?你就没有想过?” 玉儿又挠挠头,道:“还真没想过....当时醒来之后,的确看到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但是对于倾珞姐姐,史大哥,罗大哥他们,我脑海中又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那时候我好像在做梦,梦里一会儿是冰,一会儿又是火,但是不管是冰天雪地还是炎炎烈火,我唯一能够看清楚他们脸的人就只有一个,就是你。”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事没做,有没有什么遗憾。从那个长长的梦里醒来之后,我唯一就只能记得你的样子。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很安全,我感觉你不会欺骗我,你也不是坏人。既然我们是夫妻,那我想,以前的我一定很爱你才会这样吧。” 韩仑眼眶微微湿润,捧过她的脸,问道:“那现在呢?” 玉儿一笑,道:“你不是说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没什么两样么?那就没什么两样吧。” 韩仑静静凝视她半刻,眼中漫出浓郁的温情,他慢慢锁住玉儿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忽然间,韩仑将她手上的盘子接过,随手扔到桌上,一手拖着她的腰身,便将她压了在床上。玉儿一声娇笑,韩仑已经顺手一掌打灭了桌上的灯,光线立马便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光阴流转,时间竟然已经是亥时左右。另一边的房中,冉倾珞和史云扬说了好久的话,也才相拥睡去。不过此时亥时将近,史云扬身中那股魔气又开始不断涌动,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拽出。这已经不知道几十个子夜了,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没有一个晚上有过安睡。 身体微微一震动,冉倾珞就已经醒了,其实她也一样,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其实早也已经无眠。 时辰离子夜越来越近,史云扬身中的魔气也越来越重,在他极力克制之下,身体还是会时不时一阵颤动。仅仅片刻,头上便已经是大汗淋漓。 冉倾珞也咬着牙忍着心里的痛,不知不觉,早就已是泪眼朦胧。她实在忍不住,微微啜泣了一声。史云扬立马察觉,偏过头来,试着小声问道:“倾珞,醒了?” 冉倾珞忽然用尽力气将他紧紧搂住,凄然道:“不怕,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史云扬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不过想想也是难怪,像她如此精明的人,怎会连这一点也发现不了。大意的只是自己而已。 子夜一点一点的逼近,史云扬眼中的红光不时闪烁着。冉倾珞将自己身中的灵力慢慢渡入他的体内,两人的身体都泛着一阵幽光,史云扬只觉得炽热的经脉有一股凉意流过,十分清爽。今夜虽然也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疼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翌日清晨,韩仑早早的醒了过来,只见身边的玉儿已经不见了,奇怪的爬起身来,却发现她正在墙边的梳妆台便梳着头发,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幽青色的手卷,其上的字一个个从卷轴上离开,漂浮在她周围,好似有生命似的活泼跳动。 韩仑揉了揉眼睛,一时并未打扰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玉儿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扎了发髻,插上了梅花簪子。这才站起身来,一转身,只见韩仑正坐在床沿上愣愣的看着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相公醒这么早?” 韩仑打个哈欠,道:“你不是更早,那么晚睡,大清早就爬起来了。” 玉儿脸上忽的一红,立即转移话题,道:“我在魂蕴里发现了一个很好玩儿的东西。你看。”说罢,她取出点绛笔,手中弹出一点墨汁,她手速飞快,笔锋立即伸入墨团之中,随即笔锋一动,她便在空中做起画来,笔走龙蛇,婉转秀丽,少顷,只见空中便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鱼。玉儿手中笔描摹几笔,忽的回手一钩。那条鱼竟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真鱼! 第九百二十九章,学航趣记 第九百二十九章,学航趣记 韩仑看得都惊了,俯下身去将那条鱼拾起来,只觉得鱼鳞细滑,腥味阵阵,完全就是真鱼一条! 但就在他觉得惊奇无比之时,那条鱼忽的又化成一从淡黑的轻烟,四散不见。 “我画的像不像?”玉儿笑问,韩仑眨了眨眼睛,道:“方才那...是真的还是假的?”玉儿道:“当然是我画出来的啊。”韩仑一脸疑惑,点石成金,画中世界他也只是儿时当童言听听,世上哪会又这么神奇的事。 玉儿道:“就是我画出来的嘛,不信再给你画一个就是了。”说罢,只见她手中的毛笔又开始挥动,一点一横,顿挫之间,只见墨团在空中悬停扩散,时而浓时而淡,浓郁处渐渐凝成了一个女子的头发,而淡痕处似乎又慢慢形成一件衣服。 玉儿忽道:“你转过身去。”韩仑奇怪的看她一眼,玉儿笑道:“考考你的眼力。”他转过身去,少顷,只听的玉儿说道:“可以啦。” 韩仑又重新转身,忽的吓一大跳,身形后跳半步,眼睛瞪得老大:“这这这这这!!!!!”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两个玉儿,无论是衣着、神情、样貌,全都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相公,猜猜哪个我是真的?”两个玉儿同声说道。 韩仑左右看了看,两人并没有任何差异,不由得为难起来。忽然间,他灵机一动,道:“有一个是你画出来的是吧?” 两个玉儿同时点了点头,韩仑在两女耳边都说了一句话,只见其中一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韩仑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一笑道:“看来我选对了。”一时间,只见他身后的那个玉儿忽然间化成一道青烟,消散不见。 玉儿咬着唇,忽的捂住脸,道:“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拿来说嘛...” 韩仑不以为意,面不改色道:“咱们都是夫妻了,这里又没别人,害什么羞啊。”玉儿一脸娇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他才好。失却了记忆后,似乎她也变得温和起来,若是放在以前,早就该狠狠踩他一脚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功法是从哪儿来的?好生奇特,不过倒是特别适合你。” 玉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醒过来的时候开始就有这个。”韩仑点点头,道:“我也是糊涂了,你才醒了几天啊,而且从你醒后,我几乎就没离开过你,你哪来的机会去弄这么个东西。也只可能是在以前了。不过这卷武学却是神奇,竟能短时间将画中事物变为真实,虽然时间不久,但若是在战斗之中,不知能帮上多少大忙。” 玉儿收起毛笔,道:“是吗?我到只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叮咚”船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钟声,将玉儿吓了一跳。韩仑笑道:“醒时钟而已,说明现在是辰时了。”他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又要开船去咯。” 玉儿道:“你要是就觉得开船累,就教我们啊,我们学会了,就可以轮流换着来,不就不累了么。” 韩仑忽的闪过一道灵光,大赞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罢,嘿嘿一笑,推门小跑出去。 少时,忽听得对面尽头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大喊,玉儿也飞快的跑了过去,只见罗啸成正在整理床铺,骂道:“大清早的门都不敲!想吓死人啊!” 韩仑抄手反驳,道:“是你自己没关门,倒怪到我头上了。再说了,你能有那么胆小?” 罗啸成道:“那是我的事,去去去,我可还没睡醒。” 韩仑一拍桌子,道:“嘿,你倒是悠闲。”罗啸成眨了眨眼睛,愣道:“不然能做啥?” 韩仑一把架住他的脖子,道:“跟我学开船去,包教包会。只要不傻,都能学会。” 罗啸成哼哼一声,冷幽幽的发笑,道:“你这是想偷懒,才拿我当挡箭牌,对吧。”韩仑刚要说话,罗啸成忽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打断,猛一拍他肩膀,道:“算了,看在玉儿妹子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遭犬欺...”说罢已经走到门口去了。 韩仑勃然怒道:“臭酒鬼,你说清楚咯,谁是虾!谁是犬!!” 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一晚不曾入眠,直到天明时分,才又勉强睡着。不过刚刚睡下不久,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史云扬不由的皱了皱眉,忽的腾出一道灵力,将冉倾珞同这声音稍微隔开,不过冉倾珞却已经握住他的手,将那灵力散了去。 “多睡些时候吧,反正也无事可做。” 冉倾珞摇头,掀开了被角坐起身来,道:“睡不着了。”史云扬将她耳鬓的乱发理顺,道:“今晚上我去空的那间房睡。” 冉倾珞浅笑,仍是摇头,轻轻伏在他胸口,道:“那就更睡不着了。” 史云扬一时无语相对,两人静默相拥,无言已胜千言。 “到底弄哪个?!”忽然间,只听得罗啸成一声大喊。韩仑道:“红色上,绿色下,圆形齿轮拨转三圈半,方形按住旋转半周抽出,用蓝色扣住固定....” “等等等等....圆形怎么弄来着?” 冉倾珞和史云扬听着这声音,起先觉得奇怪,不过再过了一会儿,似乎就全都明了。一定是韩仑让罗啸成在学着开船。一时间两人心里都激起一层好奇心。于是乎下了床,梳洗一番,边推开门向控制室走去。 只见韩仑和玉儿正在控制室门外的小方桌上下着棋,韩仑一边下棋,一边口述着那上百个机关消息掣的功能作用。罗啸成听的几句,立马又将他打断,重复问个两三遍,韩仑又才接着往下说。 “哈,你输了啦!”玉儿一拍手,喜道。韩仑不服道:“你没看我这一心二用么,要是平时,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哼,狡辩,再来一局你也是输。” “那就再来一局试试。” “喂,韩大骗子,这个三角怎么弄?”罗啸成在里面大声喊着。 冉倾珞和史云扬走近,只见韩仑和玉儿之间悬浮着一张灵力棋盘,荧光闪耀,飘摇不定,其上已经摆满了黑白双色的棋子。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韩仑输了几招。玉儿见二人来,笑道:“你们醒啦?被吵醒的吧?”史云扬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道:“罗兄在学开船?” 韩仑点头。道:“今后咱们可得在海上生存一段日子,大家还是都得学会用这船。以备不时之需。” 史云扬点头,道:“说得没错,罗兄学完就换我吧。”冉倾珞附声道:“我也一起。” “韩少爷,这个上面雕着花儿的的水晶把手是做什么用的?”罗啸成奇怪的问道。韩仑一惊,忽的跳起身来冲到门口,大声道:“别动那个!!!” 然而罗啸成正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的水晶把手已经到了底。“......你晚说了一刻。”韩仑以手掩面,只见一瞬间,整个控制室忽的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除了那个控制台之外,控制室之中的墙壁似乎顿时就变得空若无物。众人似乎是完全处在水中,就连脚下的地板都已经全无踪影。 远远望去,只见远处水光既柔且暗。此时仍是在深海海底,光线不强,但是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水波漾动泛起的些微气泡。如同一斛珍珠,悬浮飘转。透过水光,一丛丛斑斓的珊瑚映入眼帘,色彩缤纷,如同花海。其中礁石无锋,棱角早被流水磨平,其缝隙间时而冒出一尾小鱼,探头探脑,灵动至极。忽而又看到地下沙石乱卷,一只巨大海蟹伸出钳子,在海底水面缓缓爬行。 周围的海底景色都是众人所不曾见过的,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去。 玉儿高兴地左看右看,道:“相公,这里好漂亮,你看那个大螃蟹长得好怪。”韩仑揉了揉鼻子,道:“那是虾....唉,本来是准备让你们到了南海再看的,这下子连个惊喜都没了。” 罗啸成嘿嘿笑道:“现在也挺好,挺好...” “韩公子,这怎么能...” 韩仑道:“墙壁还在,只不过我在墙壁上放了许许多多小孔,开关一打开,墙上的小孔便会全部打开,而且船身之外的灵力护罩也会打开,防止水流进入,光线透过小孔能够在墙壁里面的光壁之上成像,再经过第二次反射成像,便可以将墙壁之外的景色呈现在墙壁之内,形成透明的错觉。” 玉儿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小孔,反射的?” 冉倾珞道:“似乎是墨家的小孔成景偃甲学说,很久以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韩仑点头,道:“正是,墨经之中有记载‘景到,在午有端...’” 玉儿打断他的话,道:“不用说了,说了也听不懂。只要好玩儿就行了。” 冉倾珞疑惑道:“若是在船板之上打双层小孔,那船身不是很容易就会破裂?” 闻言,他会心一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这艘船是偃甲船,当成像装置打开之后,外围的磁石和灵力就会发生作用,隔绝水的进入。一旦有水的进入,小孔会自动关闭。不过即便如此,小孔打开之时,这个控制室的防御几乎会下降八成以上。特别是前面那块水晶。” 冉倾珞点头领悟,忽听得罗啸成一声喊道:“不好,前面似乎有情况!!” 韩仑愕然,道:“一语成谶?不会这么乌鸦嘴吧!” 第九百三十章,南海鲸会 第九百三十章,南海鲸会 罗啸成的声音一改之前的不耐烦和戏谑,似乎真的是见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语气无比肃然。韩仑听得气氛不对,侧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大片黑影闪烁逼近,虽然还隔得老远,但是这片水域的水波已经开始剧烈晃动。 “那是鱼群么?”冉倾珞好奇道。 韩仑凑近水晶墙,凝神看了看。忽的双眼大睁,惊恐道:“不是鱼群,是鲸群!臭酒鬼,快关上水晶闸!” 那水晶闸在控制台顶端的墙上独立存在,罗啸成闻言,立即站起身,准备要将那把手扮下,可是刚刚站起身来,船身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上,猛地一阵侧掀,众人惊叫一声,全数站不稳脚,沿着翘起的倾斜地板滑到墙角。罗啸成只觉得一阵天摇地晃,身形猛地栽倒,脑袋啪的一声撞到了控制台上,其上两个扳手顿时被他压了下去。突然间,船身又被突然一撞,罗啸成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形如同簸箕里的米粒一般,立即被高高抛到了空中,向一边的船舱口摔去。 “啊!!痛!!” “玉儿小心!” “倾珞,抓住!!” 众人赶紧抓住身边能够抓住的东西,勉强稳住身形。冉倾珞回头望了一眼,大惊喊道:“大哥,小心!!” 罗啸成捂着头艰难地回身一看,只见舱门竟然飞快的打开。他一阵愕然,猛地回头看向控制台,原来方才撞击的那一下竟然撞到了开舱门的开关。 “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巧!”此时船身已经倾斜成了垂直的坡面,冉倾珞四人紧紧抓住控制室的门板吊在一边,而罗啸成的身形则是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向舱门口落去。 “大哥!不要!!” 冉倾珞一声大喊,罗啸成哇的一声大叫,身形便已经穿过了那门口,不过他身手倒是极好,反手将舱门抓住,身形立即吊在了船外。此时他已经有一般的身子探出了灵力护罩,忍受着狂乱流水的巨大冲击,只觉得似乎有千钧之力正在拽着自己脱离船体。罗啸成死死抓着船舱舱门,紧咬牙关,口中发出一道道响亮如牛的粗吼。如此坚持不过片刻,只见舱门之外的水已经开始染上了红色。 “臭酒鬼,你坚持住!我来想办法!”韩仑喊道。 罗啸成大声吼道:“那你倒是快点!!!!我撑不住啦!!!”只见他额头上都已经爆出了青筋,独臂涨红,身上的肌肉如同铁铸,就连手臂上的袖管都已经被生生撑裂。 韩仑试了几次,然而由于船身晃得极其厉害,现在又全无地方可以站住脚,若是稍一松手,自己也就会和罗啸成一样掉下去。一时间虽然着急,却也是束手无策。 听着罗啸成在耳边的一阵阵嘶号,冉倾珞心中只是焦急如焚。忽听得史云扬大声问道:“韩仑,现在要扳哪一个开关。” 韩仑猛的摇头,道:“现在哪个开关都不能动,要是关上舱门,他就进不来,若是关上水晶闸,失去了灵力护盾的保护,他会被这水流撕碎的。” 史云扬闻言,冷静地沉思了片刻,道:“韩仑,只有让你事后再修船了。抱歉。”说罢,只见他一手之中腾起一道银光,其上涌满了灵力,五指如钩,啪的一声便将地板刺穿了五个窟窿。史云扬身形放低一点,随即另一只手又狠狠插进了身侧的木板。他便这般抓着几乎垂直的地板,一点点向罗啸成挪去。 然而就在此时,鲸群却也飞快地接近了。还未等史云扬接近,狂乱的鲸群狂潮一般涌了过来,立即将船身包裹其中。罗啸成一声大呼,然而声音只传到一半,整个人立即便被鲸群卷走,只片刻间便没了踪迹。 “大哥!!”冉倾珞一声大喊,眼泪顿时如同泉涌。 不过船身经过这么几撞,虽然仍是晃荡不已,但是却以及基本摆正了。韩仑慌忙站起身来,突然间,只见身边数以千计的黑白相间的巨大虎鲸从船身周围掠过,黑压压一片,向远处游去,这片水域那里经得起这么多鲸鱼的游动,周遭的水流顿时紊乱如狂,旋转乱流之中,“潜龙”便如同是一个被踢来踢去的大球,全然没有防守之力。 突然间,只见一头虎鲸狠狠地撞到了水晶之上,霎时间,只见其上出现了数道长长的裂纹。韩仑大惊,猛地将两道消息掣打开,扮下了水晶闸,刹那间,周围透明的景象便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坚硬的墙壁,韩仑在那控制台上一阵飞快的操纵,只见整个船身之下弹出数十个大型涡轮,随着潜龙号启动,数十个涡轮飞速旋转,不过一圈涡轮同时旋转,力道相互抵消,船身倒是在水中一动不动,但是涡轮所产生的巨大斥力却将周围的水流飞快排开,鲸群也迅速被撑开一尺有余。 船身不被撞击,终于慢慢的稳定下来。韩仑稍微检查了一遍,只见船身周围的涡轮似乎都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正常使用,不过船身倒是多处被撞破,若是没有那层灵力保护罩隔开水流,现在船舱之中定然已经灌满了水。潜龙号怕是就要报废了。 韩仑控制着船身飞快转过向,有了前面的鲸鱼带头,后面的也不再撞击船只。韩仑便正好混在这些鲸群之中,发动船只,前去寻找罗啸成的身形。 冉倾珞软坐在地上,幽然而泣。玉儿也皱起眉头,惊魂甫定的问道:“罗大哥不会有事吧?这些鲸鱼会攻击人吗?” 韩仑愁眉不展,道:“这些是虎鲸,又叫杀人鲸...”话说到此处,便说不下去了。也料到众人都不愿听,所以便生生打住。 史云扬道:“罗兄实力不弱,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大船随着水流飞快滑动,不过在大船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黑压压的鲸群之中左右跳跃。那人便正是罗啸成。 方才掉落水中的时候,他被几只大鲸冲撞了好几次,深受重创,吐血不止,身体几乎散架。不过生死关头,倒是激发了他强烈的求生意志。他逃出斧头,击溃了几只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的鲸鱼,身中涌出灵力将周遭的水流隔开来,瞧准时机,一把抓住一只虎鲸的背鳍。刹那间,那条大鲸便拽着他飞快向前游去。 爬上了鲸背后,终于能够稍稍松一口气。罗啸成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伤势,血流如注,自己周遭的水域时时刻刻都是一片殷红。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此时都已是不容乐观。不知不觉间他忽觉得眼皮沉重,竟有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只想就此睡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过,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说明自己已经走在了生死线上。但是这种时候往往没有对死的恐惧,就好像一个在冰天雪地之中即将冻死的人,眼中所看到的往往是温暖的阳光。这种感觉甚至是十分享受的。罗啸成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官人,婉贞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声音飘飘忽忽,隐隐约约,好像在十丈之外,又如同鬓角耳语。罗啸成点了点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夏婉贞做女红的样子。 可是突然间,他耳边又响起另一句话。 “以后,我陪你找治你眼睛的法子。”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罗啸成猛地睁开双眼,方才那股感觉顿去,他一阵惊愕,随即用力按压住自己的伤口,虽然十分疼痛,但是这疼痛却又能提神。 休息了一阵子后终于好上许多。此时自己已经不止被带出了几百里的水程,若是再由着这些鲸鱼带着自己乱窜,还不知自己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已经是时候寻思着怎么逃离出去。于是他抓住那虎鲸的背鳍,小心翼翼的在它背上站起身来,横眺过去,只见这鲸鱼两边范围极阔,自己大约是在鲸群的中央位置,若是要从这里逃出去,在如此紊乱的水流之中几乎不可能的,除非横跨过这些鲸群,到了边缘,水流不再紊乱,自然也有机会能够逃得出去。 打定主意,罗啸成大致估算了一下两头鲸鱼之间的距离,探了探身子,忽的用力一蹬,身形便向斜后方一条大鲸背上跳去。急流冲击,他身形一个趔趄,不过终究还是成功跳到了大鲸背上。 有了一次成功经验,他便试着向第二头鲸背上跳,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慢慢的,他的速度也越开越快。跳到一处,他的身形又待再跳,可是忽然间,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映入了他的眼中。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来,只见不远处的鲸群之中竟然有一个淡红的光团,其中竟然有一个女子的身形卷在其中,如同装在一个气泡里一样,此时正随着水流飞速漂流。 罗啸成不禁讶然:“这里竟然还有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深海媚女 第九百三十一章,深海媚女 罗啸成见到这些鲸群都觉得头痛,本想早点脱离为妙,但是没想到的是,在这鲸群之中,竟然还有人被困其中。 那被光团包围着的女子似乎已经不省人事,只是随着激烈的水流在黑压压的鲸群之中随波而逐。罗啸成心中蓦然一紧,仔细看了看,似乎并不是冉倾珞,也并非令狐玉儿。他心中才有稍稍宽慰。 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鲸群,罗啸成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去,仍想就此离开,心道:“现在连我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哪有余力再去管其他人,保住命再说吧。” 这么一想,似乎心里一下子坚定了下来,也不用受到道德的拷问。于是他打定主意,决定放任不管。身形忽的一跳,又跃到了另外一条虎鲸的背上。 跳过了五六条巨鲸,罗啸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还是极不甘心的回头望了一眼,咬着牙道:“不行,若是现在放着那姑娘不管,她怕是就死定了,现在一走了之,那跟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他回头看了看那团淡红光芒,仍然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闪烁,似乎是在召唤自己似的。罗啸成心里突然冒出一阵强烈的责任感,好似再也无法转过头去,脚步也难以再移动半分。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算了算了,最后再做一次好人。最后一次!”说罢,他似乎说服了自己,便立马调转方向,开始向那淡红光团所在的地方跳跃过去。 越过一条又一条鲸鱼,罗啸成的脚步丝毫不曾停歇。便在庞大的虎鲸群之中左右跳跃,慢慢的已经离那光团越来越近。不过渐渐接近之后,他却又发现情况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包围住那女子的光团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斥力,周围的鲸群都主动地移开了一个空隙,虽然在数以千计的庞然大物之中,但是却并未被鲸群碰撞。罗啸成只觉得很是奇怪,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浓郁的好奇心,于是便加快速度向那地方跳去。 等到离那光团不到四五条鲸的距离,罗啸成停下身来,稍稍朝那光团望了一眼,这一望便让他心中立马一冷。 原来在那光团的周围,竟然又十余条成年的虎鲨包围着,一条虎鲨的体积已经十分庞大,更不说十余条之多,如今不断游转,围着那淡红光团不断绕着圈子。这些鲨鱼虽然在鲸群之中,但是却并未向鲸群发起进攻,相反,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这光团之中的尤物。 “鲨鱼!那姑娘危险了!” 这女子怎么会被困在鲸群之中?能在这海中生存的定然远非常人,那她又会是什么人?她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鲨鱼,这些鲨鱼又为何不撕咬周围的虎鲸?罗啸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无心多想,更没时间细细去推敲这里面诸多不合理之处。 手中灵力汹涌而出,顺手已经掏出了贯日斧,虽说在这水中挥动武器会有强大的阻力,自己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但是此时为了救人,也顾不得其他了。 只见其身形一动,飞快跨过几条巨鲸,一声大吼,便举着斧头狠狠砍了过去。不过在这水中,一声喊出,声音嗡嗡一片,手中的斧头也像是被缠上了束缚,挥动得极慢,周围的水波很快被划开,一股汹涌的暗流顿时向两边荡开。罗啸成刚刚一动,那十余条鲨鱼便已经探知到了他的存在,立即如闪电般四散而开,鲨鱼的速度和罗啸成的速度比起来,一快一慢,快者如电,慢者如蜗,几乎全然没有可比之处。 几条鲨鱼逃开不久,忽然尾翼一转,顿时又冲着史云扬飞速冲来,血口大张,其间如同锯齿一般的尖牙森然可见。罗啸成顿时握紧手中的斧头,用力在脚下的巨鲸背上一蹬,借着水流的作用,身形立马跳上六尺左右。几条虎鲨此时已经聚拢,昂起头来咬他双脚,罗啸成大惊,立即将手中的斧头破水斩出,然而斧头还未划到对面,便突然被一条虎鲨咬住了斧柄,狠狠一拽。巨大的力道让罗啸成右臂一麻,他咬牙挺住,手中也发出一股极大的力道,顿时将那斧柄狠狠一转,那虎鲨的牙齿顿时被旋掉了几颗,鲜血淋漓。罗啸成见斧柄已松,便猛地向回抽手,斧头上的尖仞突然间刺进了那虎鲨的左眼。虎鲨吃痛,立即松开了口,风一般的逃之夭夭。 虽然跑了一条,但是剩下的却还是无比棘手。不过方才一阵战斗,罗啸成似乎也稍微适应了一些在水中战斗的技巧。他仍是横执斧头,左右观望一阵,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心里骂道:“教你多管闲事,这下好了,今晚怕是要做了这些畜生的饭前点心了。” 忽然间,一条虎鲨从他背后突然发起袭击,罗啸成虽然在水中不能太过完美的展现自己的实力,但是在战斗中感受周围的瞬息变化,这一点却还是丝毫没变。只见他将手中的巨斧旋转开来,一手攥着斧柄,向后飞快撞去。这一回速度竟然丝毫不慢,仅仅片刻间,贯日斧便已经破水而去,那头虎鲨速度极快,贯日斧的速度也不算慢,两项加总,那畜生竟来不及闪躲,便被罗啸成一斧头砍进了脑袋,脑袋顿时变成两半耷拉着,在水流的撕扯下,顿时生生被撕为两片,血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然而他们此时的战斗都是在飞速流动的水流之中进行的,所以水域刚刚被染红,下一刻却已经远在数丈之外,全然看不清楚。 罗啸成收回斧头,变为守势,如今他似乎已经知道,在这水中战斗,顺着水流是一种极为省力的方式,也是能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最快的唯一途径。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鲨鱼,罗啸成冷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畜生,竟然欺负罗某人不会水!没想到吧,老子会水!哈哈!!”他一阵大笑,忽然间,手中的斧头立即发出一道雷电光芒,他身中一道奇异的能量激荡开来,一道巨大而模糊的虚影竟然在他身后飞快形成。 罗啸成身形一动,在他身后那虚影也便与他动作一致,独臂飞旋,这片水域顿时就变得混乱起来,只见一股更大的乱流从原来的乱流之中爆开,霎时间,竟在这大型乱流之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这漩涡的中心便是罗啸成所在的虚影,在他不断挥动手臂的过程中,他身边的水流已经飞快的流动起来。在他周围的一片水域之中,水流的方向已经能够被他任意控制,而在这乱流之中,那几头鲨鱼也很难攻得进来。 “畜生们!受死吧!”只听他大声喊道,手中运满灵力,突然一斧击出。与此同时,身后的虚影巨人也同步击出一掌,狂暴的暗流顿时疯狂的向那虎鲨冲去。虽然在这水中乃是虎鲨的天下,但是它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世间还有能够改变海水流向的恐怖生物。只见那虎鲨被狂暴的水流掀了好几个翻,肚皮都翻在外面。罗啸成瞧准时机,飞速砍出一斧,利刃正好划破那虎鲨的肚子,血伴着内脏大股冒出。不过转瞬间已经在几丈之外。 罗啸成仍是下意识的用手腕揉了揉鼻子,接着故技重施,一条一条将剩下来的**条鲨鱼全数解决,这才终于停下身来,周围自己所控制的乱流飞快的消弭,不知不觉间,这场战斗竟然已经打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他身中的伤势已变得愈发严重。罗啸成落回到虎鲨背上,气喘吁吁的捂着伤口粗吼着。若是在岸上,此时怕早已是大汗淋漓了。 他回首向那红色光团看了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方才还未合拢的鲸群,此时竟然在慢慢地合拢,似乎再过不久,那女子就会被两头巨鲸生生挤扁。也顾不得自己身中伤势有多么重要,罗啸成立即爬起身来,用灵力激荡出一股水流方向,身形沿着那水流飞快的游了过去。 不过数息功夫,他便已经接近了那个光团,罗啸成收起武器,伸出手去, 不过指尖刚刚碰到那红光,整个光团便立即崩碎,成为碎光飞散。而其中一个美艳少女顿时暴露在他眼前。 这女子长着一头碧绿长发,身材纤细,肌肤若雪。薄唇淡粉,上身只穿着一件镂空抹胸,妖娆娇媚。不过她的美却是与众不同,这女子生着一对尖细长耳,双臂之上长着几片晶莹的鳞甲,自她腰身以下已然不是常人双腿,而是一条淡红色的细长鱼尾,其上的长须如同缎带飞舞。此时,她正双眼紧闭,似乎正陷入深深的沉眠之中。在其项间挂着一个五彩的水晶石,正发着强烈的五色光芒,水光潋滟,柔光照到她身上的鳞甲之上,周遭的水域顿时便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颜色。 不知为什么,虽然可以肯定这女子并非人类,但是罗啸成却并不觉得她的样子可憎,反倒是觉得十分诱人。他看着那女子的脸,叹道:“常听得南海有鲛人,难道这就是鲛人么?” 正说话间,那女子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罗啸成,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微微一笑,慢慢伸手将他抱紧。 第九百三十二章,突遇奇围 第九百三十二章,突遇奇围 那女子倒也丝毫不避男女之嫌,纤纤细手绕在罗啸成腰间,伏在他胸口,闭目颔首,一头青色长发飘摇不定。罗啸成只觉一团细软将自己缠住,不由得一愣。方才见她昏迷不醒,急于救她脱离危险,倒也没来得及顾及许多,此时那鲛人女子小鸟依人般偎着自己,罗啸成方寸大乱,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愣了半晌,喉咙里支支吾吾道:“姑....姑娘,你没事吧?”那女子稍稍离开他身,小幅摇头,面带微笑,如春风沐草,让人心间油然欣喜。罗啸成只觉十分尴尬,裂开嘴笑了笑,不过故意为之,更显得十分滑稽。那鲛人女子见了,不禁掩唇一笑,娇然媚态,真让人心神俱摄。 “这里危险得很,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离开之后再说。”那女子点了点头,只是微笑致意,却仍是闭口不语。罗啸成觉得奇怪,心道难道这姑娘是个哑巴?不过见她首肯,便也轻轻拉住她的手,准备带她横跨鲸群。 “抱歉,得罪了。”说话间,他便拉着那女子轻轻一跃,身形忽的在水中划出一道水痕,随即跃到了一条鲸鱼背上,那女子甚是吃惊,不过似乎也尤为新奇,娇然一笑,便由着他带着自己游动。淡红鱼尾在水中划过,红光氤氲,胸前彩石光芒散射开来,只觉周围一片旖旎碎光,美丽不可方物。 罗啸成偶尔一回首,只见那鲛人女子便在自己身后游曳,身形浮动之际,身上仅存的一件小小抹胸也便若隐若现,性感姿影,撩人心扉。他忽的方寸乱套,一颗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面上已经如若重枣。 罗啸成咽了口口水,用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心中责备自己竟在此时胡思乱想。真是该死。当务之急乃是逃出此地,他也索性不再回头去看,只是看着前方的鲸群,找准时机带着她跳向其他鲸鱼背鳍处。 如此行了六七丈的距离,罗啸成待要再行,忽觉得腹间一阵生疼,双膝一软,竟无力的跪倒在虎鲸背上。低头一看,只见浓郁的鲜血又开始氤氲开来,周围的水域顿时染上了一层刺鼻的血腥。罗啸成咬了咬牙,抽出手来,按住自己伤口,沿着虎鲸背鳍艰难起身。 如今还是在水中,有着水的浮力相帮,若是在岸上,不知如此眼中的伤势,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爬的起来。他大喘了几口气,那女子忽然慢慢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不过似乎心中不忍,还没触到,便慢慢缩了回去。看着她眼中一阵忧虑,不知是在担忧自己,还是在担心她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 瞧见她这幅娇楚模样,罗啸成心中极是不忍,忽的生出一股浓郁的责任感,道:“姑娘你放心,罗某人定然拼死护你逃生,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鲛人女子似乎听到了一句极为动听的话,慢慢抬起头来,面含微笑,眼中却已经变得湿润。她顿滞片刻,深情凝望着罗啸成的眼睛,身形微微向前游动半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了一吻。 “姑娘...!你!!” 罗啸成一惊,正下意识的要将她推开,忽然一串冰凉的东西从自己手背上滑过,罗啸成奇怪的抓住,伸手一看,只见手中乃是数颗晶莹泛白的无暇珍珠。 早就听闻南海有鲛人,能够泣泪成珠。珍珠的颜色越纯。也便说明鲛人的心境正在欣喜和感动之中,若是其中间有瑕疵,便说明其心境正伤感悲凉。 罗啸成握住那颗珍珠,心里忽然意识到,这个鲛人女子大概将方才那番话当成自己的告白了。一时间不由得哭笑不得,欲辩无言,他轻声道:“姑娘,你不要误会...” 那鲛人女子忽的摇了摇头,慢慢扶着他身子在鲸背上坐下。俄而转过身去,轻轻游出几步,只见她捧起自己胸前的那颗彩石,薄唇翕动,口中一阵细微如同银铃的奇异咒语念出,那颗彩石中的光芒随着她念动咒语时,光芒渐渐变盛,过得不久,只见其中强大的光芒发散开来,周围的水域顿时变得五彩缤纷,好似梦幻世界。在那五彩光芒中心,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扩散不息。 罗啸成只觉无比惊讶,这女子竟然能够有如此实力,那哪里还用得着自己保护,反倒是自己需要她的保护差不多。想到此处,不禁咋舌。殊不知,正是因为他方才的行为,即便自己受伤垂死,却依旧不放弃身后的佳人,佳人才会以心许之。这无关实力,也无关能力。 少顷,罗啸成只觉得周围的水流慢慢停了下来,周遭的鲸群也似乎停止了游动。 “阿巴尼啉口” 那女子双手交叉于胸前,抱住双肩,微微向鲸群致了一礼。数百条巨鲸突然发出一阵长吟,巨大的声音在水中传播,如同雷鸣,甚是壮观。只见数千条巨鲸飞快向水面浮去。 突然间,罗啸成也被破水而出的鲸鱼带出了水面,只见海面上顿时升起了千余条浪花水柱,阳光照耀,光圈散射,遥遥看去,如同一片水晶森林,无比壮观。罗啸成一时都看得呆了。 然而转瞬之间,巨鲸又潜入到了水中,这种快速的切换他还不甚适应,突然呛了两口水。他涌出灵力将周身的水隔开,只觉得腰间的伤口正被人按住。低头一看,只见那鲛人女子正压着他的伤口,眼中带有忧伤。 罗啸成笑道:“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正说话间,罗啸成吃惊的发现,除了两人身下这一头之外,周围的鲸群竟然飞快的消失了,如今环眼看去,还能看到四散而去的虎鲸影子。他们不再聚集一处,如同潮流一般涌动,周遭的乱流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周围却又有数十道强烈的能量迅速靠拢。这些力量立即引起了罗啸成的警觉,他扶着虎鲸的背鳍立起身来,手中忽的抓出了斧头,感受着周围涌动的波浪,嵬然不动,阵阵灵力涌出身外,准备控制住身边的水流方向。 少时,只见各个方向都有不同的身影飞快的游掠而来,每一处都不止一人,其中最多的一处竟然达到了十四人左右。只短短片刻的功夫,这片水域便出现了三四百不同的强者身影。这些人中,有的背生羽翼,有的同那鲛人女子一样,长着长长鱼尾。有的乃是人身鱼首,有些长的无比健硕,但下半身如同海蟹一般长着八只尖脚,双手亦如同两把巨大钳子。 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类,应当是这海中生活的海族或者妖族。近些年来,罗啸成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事物,无论是鬼界的恶鬼,还是妖界的妖兵,亦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生物,他应经是见怪不怪。海中的各类事物,只要吸收天地灵气,照样可以成为灵族或者妖族,海中有不同的族类出现,这一点并不奇怪。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种族究竟来者何意。 三四百人的队伍开始围成一个极大的圈,将这头虎鲨包围其中。这些异族之人竟然都可以悬浮在水中,方向移动灵活自如,丝毫不需要向自己这样,还要依托什么东西来垫脚。罗啸成左右打量这些异族一圈,探出手将那鲛人女子护在身后,一阵灵力扩出,声音也随之而发: “各位海里的朋友,不知骤然到此,可是有何见教?” 这一道声音扩散而出,不卑不亢,周围的海族听在耳中,眼中俱有光芒闪动。 “你是哪一族的?怎么从来没见过?”突然间,只见一个海族站了出来,罗啸成问声望去,只见那物背生骨翼,浑身漆黑,一双眼睛闪着蓝光,说话间,不时露出口中四颗尖牙。那物身材瘦削,但手指却是颀长,其中握着一柄双头三叉戟。 见此人生的丑陋,罗啸成心中不大愿意同他攀谈,或许是因为冥想这片刻,竟忘了回他的话。那异人一声冷喝,道:“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罗啸成一昂首道:“老子听见了,老子是从陆地上来的人,不是你哪一族的。” 那异人眉毛一挑,奇趣道:“嘿,你这家伙还挺拽。算了,老子翼人族跟人类从无瓜葛,你把公主交出来,老子让你离开便是。” “公主!?”罗啸成一惊,转过头来,那鲛人女子立即皱起眉头,抓住他的臂膀,连连摇头。罗啸成会意,知道她并不想跟这这丑八怪走,便也转过头来。道:“那可不行,公主现在是老子的。”他也学着那异人说话,一口一个老子,旁边的人听来无不觉得有趣。 那丑八怪忽的挺起三叉戟指着罗啸成道:“你敢不听老子的话,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罗啸成道:“老子不知道,那你告诉老子吧。” 那丑八怪忽的抄了手抱在胸前,一脸傲气地道:“老子乃是翼人国的太子,也是现在翼人国的当政者!” 罗啸成闻言哈哈一笑,拍手道:“儿子真乖,老子一问你就说了。” 那异人闻言,方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一时间勃然大怒,身中突然涌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周围的水域顿时都为之一荡。 第九百三十三章,鲛人公主 第九百三十三章,鲛人公主 罗啸成见这人的实力丝毫不弱,一时间也不敢大意。虽说他尤其讨厌像这丑八怪一般自傲不凡的人,但是蔑视归蔑视,但是却还是不得不重视。毕竟这家伙敢如此猖狂,没有几分真本事,怕是也说不过去。 他将手中的长斧攥紧,密切注视着那翼人国太子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背上黑色的骨翼之上闪烁着一阵阵刺眼的雷电,其上的能量不断地从双臂传到那把三叉戟中,一时间,只见那三叉戟锋之上也闪烁着阵阵银白电芒。 五行之中,金能生水,在这水中,雷电的力量可以通过水流的传播发挥到极致。那太子手中的电芒极其明亮,想来自有一番威力。 不过不巧的是,罗啸成同他一样,自己身中的金雷属性已经是达到了极致。若是同他交手,罗啸成自信,就凭自己的实力,自己不一定会输给他。 然如不幸的是今身受重伤,实力大打折扣。此时再战,结果如何可就说不定了。 “臭小子,不过区区人类耳,竟敢犯上不敬,不给你点教训,你还得窜上天!”他忽的收起手中的兵刃,大喝道:“你们给我上,狠狠揍他!!” 说罢,只见其身边两个与他形貌相当的黒肤翼人站了出来,那两人身材倒是魁梧,一人拿着一柄大锤,锤头乃是以大石凿成,较之寻常兵刃的锤头几乎大了两倍不止。在这水中,水的浮力会减轻冰刃的一半重量,因此这两个翼人能够拿得动这么大的兵刃也算说得过去。不过如此巨大的体积,在人眼中看去仍是觉得无比骇人。 “黑翼太子,你要揍这个人可以,第一,这跟我们没关系,第二,公主可不会让你带走的。公主是属于我们虹蟹一族的!”那名蟹脚人身的海族大声喝道,声音好似狮吼,虽然丝毫不带任何能量,但是周围的水域似乎都猛然间震动了几下。 “放屁,虹蟹国算哪根葱,老子那天不高兴了,随便调支军队便把你们灭了。瞧你们国主那个窝囊样,公主嫁到虹蟹国还不跟监禁似的。一堆没用的死螃蟹,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儿。”那黑翼太子冷声说道,眼中充满不屑,似乎这些人在他眼中连劣等的奴隶都不如。 “娘的!岂有此理!”那蟹脚人闻声,操起一双血红钳子就欲上前厮打。那两名身材隗硕的翼人顿时跨出一步,挡在那黑衣太子面前。 而同时,也有一个鲛人伸手将那蟹脚人拦住,道:“黑衣太子,你不要太过分。这场比赛大家一同参加,比的就是实力,大家同为海月公主而来,无论谁胜谁败,大可不必因此伤了和气。若是你心存不服,手底下见真章就行,不用说这些伤人的话。” 黑翼太子笑了笑,道:“鲛人族嘛,自是另当别论了,毕竟我们二族以后便是姻亲关系,当然不能伤了和气。不过这些东西,哼,要不是我翼人国念在海国协定的份儿上,现在这些东西早就不存在于南海之中了!” 周围数十个种族闻言,不禁又是勃然大怒。一时间,四周吵闹一片,一声高于一声,浓郁的火药味飘散着,瞧得双方骂得个不可开交,似乎大有立即就要大打出手的意味。 罗啸成在一旁看着热闹,心中只觉好笑。他倒是巴不得这些家伙都打起来,自己好趁乱逃走。毕竟现在自己处于下风,生生与这些海族妖物硬碰,吃亏的定然是自己。 “够了!!”那黑翼太子一声大喝,周围的声音即可停下。他道:“大家都想得到公主,老子明白,不过你们看清形势,现在先把这个人解决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虽然他的话不怎么中听,但是这句话倒是实情。众海族于是停息了纷争,开始将矛头重新对准了罗啸成。 “小子,你赶紧滚开。这是鲛人族的南海鲸会,你来瞎掺和啥?滚滚滚!” “不想死的赶紧离开,我手里这把钳锤可是不会认得你是谁。”周围的海族开始不断向他威吓。 见他们没能打起来,罗啸成不禁叫苦,实在没办法,也只得拼死一战了。心中念及,现在鲸群已经散去,韩仑的“潜龙”也应该脱困了,若是拖延的一时半刻,说不定还能等来后援。 而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弱势! 罗啸成见状,立即将斧刃翻转相对,做出一副起手姿势。不过腰间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时间,身形不禁有些摇晃。忽然,只觉得身后有人将自己身体托住。回身一看,原来是那鲛人女子正扶着自己,她面目深沉,看着罗啸成时,眼中已是无比怜惜。忽而身形一转,如同灵动的游鱼,飞快的游到他面前来,张开纤纤双臂,将罗啸成拦在身后。 “你们不能伤害他,他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也果如她的容颜一般清澈柔美,不过这股柔婉之中却透着坚定不移。 黑翼太子道:“海月公主,你可要谨慎呐,这个家伙可连海族都不是,他是人,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你是没法嫁给他的。你若嫁来我翼人国,从此以后,鲛人国和翼人国之间和睦相处,再也不会有什么争端祸事,这对两族百姓来说可是一大善举。你不好好考虑考虑。” 海月公主摇头道:“南海鲸会并没有规定参与的种族,他找到了我,便是他胜了,南海鲸会已经结束,请你们各自离开。” 黑翼太子脸色忽然变了,道:“我等了七年才等到今天,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你走。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把你身后这家伙撕碎了喂鲸,再杀光所有鲛人!” 只见他说得振振有词,气势汹汹。海月公主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那海族之中忽的跳出几名雄性鲛人来,手持长杖怒喝道:“黑翼太子,我鲛人国的公主岂能由你随意呼喝,请你放尊重些!” 黑翼太子冷冷一笑,海月公主忽的坚定说道:“你要攻打鲛人,鲛人一定不怕,我不会跟你走。” “好,好,好得很。你之所以要弄这个南海鲸会,不就是想摆脱我翼人国的控制么?哼,那老子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你们两个,把她身后那个东西杀了!小心,别伤着公主。” “是!”两个大力翼人齐声诺道。随即手中大锤一振,背后骨翼微微漾动,身形竟飞快向罗啸成冲了过来。 “姑娘小心!”罗啸成见状,一把将她的手抓过,用力拉到身后,手中的巨斧飞快旋转,一道如同漩涡一样的水流在贯日斧周遭形成,见那两个健壮翼人袭来,罗啸成猛地拽住斧柄末端,用力将斧刃横甩开去。 “呀啊!!!” 罗啸成一声巨吼,似乎带起了千钧之力向那两个翼人发起攻击。双方都是强横的攻势,片刻间,两边的攻势狠狠碰撞到一起,一阵狂暴的能量席卷开来,周围的水流顿时在这强大的能量之中形成乱流,风卷残云般激荡开来。周遭的海族见状一阵唏嘘,刹那间都各自退出两三丈的距离,这个包围的大圈顿时扩大了一倍不止。 双方兵刃相撞,雷光强烈闪烁。不过贯日斧乃是神兵之一,那两个翼人所拿的不过是坚硬的铁石而已。材质之差,判若云泥。片刻间,只见一名翼人手中的石锤应声崩裂,成为碎片,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手柄捏在手中,他瞪大了铜铃眼吃惊不已。另一个翼人手中的石锤完好无损,此时看着那同伴,不禁指着他鼻子一阵大笑。 罗啸成硬吃了两人这一锤,虽然灵力不强,但是其中的力道却是大的出奇。他本来已经是重伤在身,如今再承受这强大的力道。伤口处立即恶化加剧,浓浓的血雾氤氲出来,在这周遭扩散开去,一片浓郁的血腥顿时直冲神经。 两人身下的虎鲸闻见这血腥,似乎也不再平静,一声长鸣,便想将背上的两人摔落下去。海月公主俯下身,在那鲸鱼背上轻抚一阵,又说了些奇怪的话语,那虎鲸又渐渐地安静下来。 “你伤得很重。”海月公主着急的说道。可是她似乎不善言辞,说完了一句,却又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只得面露焦急,又无可奈何。 罗啸成见她正为自己伤心,没来由心里一动,一股强烈的豪气油然而生,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在这世上罗某人上不惧天、下不惧地,更不惧神鬼魔怪。死又怎样!不过尔尔!!”他咬定牙关,大喝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是这位姑娘不愿跟你们走,那你们谁也休想带走她,这是我罗某人救出来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从罗某人口中夺食,管你是什么狗屁太子!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话间,他猛地一把将自己衣角撕开,拧成一股咬在口中,一手抓住斧头,再次站起身来,一脸傲然对着场中众多海族。 罗啸成身上立即腾出的强烈杀气让周遭的海族大惊不已,虽说他们都已经看见罗啸成身负重伤,然而迫于这股威慑,竟然没有一人敢执刃上前。 第九百三十四章,选亲大赛 第九百三十四章,选亲大赛 黑翼太子虽然也有几分惊讶,但是毕竟还是看得出罗啸成已然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挥手招致,身后立即便又五六个同族翼人站上前来,手中兵刃扭曲怪异,奇诡非常。罗啸成也不甘示弱,双足踏前一步,中心放低,手中的巨斧又开始旋转起来。 海月公主在他身后斥责那黑翼太子道:“你人多,不公平!” “哼,将死的家伙,没有资格要求公平。老子早些了解了他,省的他活在世上痛苦度日,老子可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罗啸成冷笑道:“罗某人就是死也会拉上你这个黑炭头垫背!” 黑翼太子闻声怒道:“满嘴胡言,弄死他!”只见他三叉戟朝罗啸成一指,那五六名翼人族打手顿时持着兵器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罗啸成见状,剑眉一挑,也猛地一声大喝,手中的斧头带起一阵狂乱至极的水波,斧身划动,转瞬之间,便化作一道扩散而出的晃动水浪,其上蕴含着千钧力道,如同涟漪横荡开去。 那五个翼人见他虽只有一只手,但是力量却好似比双手都大,一时不免失算,身形急退,与此同时,各自身后的骨翼震动,凭借着对水的熟悉,竟在一瞬间躲过了这凌厉攻势,逆转阵型,飞快的冲着罗啸成再次掠去。罗啸成如今已经在透支自己身中的力量,用一些便会少一些。可现在自己所使用的这些高等武学,无不是耗用灵力极大。一旦用完一次,下一次的攻击便会相对减弱。方才那一击,他已经用了八成功力,不过在这水中,因为水流的阻滞,其间的威力顿时减弱了一半不止。而对手又恰恰是这海中的族类,在这水下世界,乃是收放自如,丝毫不会有所妨碍。双方实力一增一减,罗啸成的现状便是岌岌可危了。 见这五人袭来,罗啸成仍是丝毫不退,手中巨斧仍然在旋转,水流一阵阵激荡开去,变成一道颀长的漩涡水柱,一时间,好似他手中的斧头长长了三四丈有余。 “当!” 一道银光忽然从身后的水域之中冲了出来,迅速如电,刹那间,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直响,那攻过来的五人顿时止步悬浮,手中的兵刃无一例外,尽数断为两截,连带着就连他们身后的骨翼也被削断了一两根,无名翼人准备不及,吃了大亏,一时间弃掉手中断掉的兵刃,翅膀震动,叫苦连天 。 “谁啊!不知死活是吧!”黑翼太子闻声大骂,然而话刚说完,只见对面的人群立即发出一阵巨大的惊恐声,哇呀大叫,四散而逃。黑翼太子心里无比奇怪,忽然间听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极像是什么动物的吭哧鼻息。他不由得一愣,回身一看,立马啊呀一声大叫,直吓得两眼发直,双股颤颤。 只见一条巨大青蛟正悄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见着他转过头去,忽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双金瞳之中放出了极强的冷光,似乎一口就要将他头颅咬下来。 “哇啊啊!!!”黑翼太子一声尖叫,忽的将三叉戟高举过头,断魂蛟眼中冒出一抹戏谑,忽的一口将其兵刃咬住,见那家伙也不松手,便一口将那黑翼太子叼了起来,蛟头乱晃,那黑翼太子便像是狂风中的秋叶一般被甩来摔去。 俄而,断魂蛟终于停了下来,那黑翼太子松手放过兵刃,身形一阵踉跄后退,忽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后颈,一股极大的危险感觉传上了心头。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我是翼人国的太子,你可别乱来啊!!”黑翼太子怯怯的说道。 忽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是你方才想要伤我朋友,对么?” 黑翼太子道:“赛场之中,成王败寇,本就是常事。再说了...”还未说完 ,那个冰冷的声音打断问道。 “赛场?什么赛场?” 黑翼太子奇怪道:“咦?真是怪事都往今天钻啊?老子今天是倒了血霉了。又来一个啥都不知道就瞎掺和的...”忽然间,他只觉得背后那冰冷的东西动了一下,其上有一种透骨的刺痛和寒冷传入心里,他此时几乎已经完全肯定,这一定就是是一把剑! “废话少说。说些我不知道的。” “好好好...我说,你小心点啊,刀剑不长眼。”黑翼太子此时被人架着剑在脖子上,没法动弹,心里只感觉无比窝囊,但是一时间却也无法可想,保住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南海鲛人国的三公主名叫海月,是个美人胚子,三千海族就没有一族不想得到她。老...本太子早就听闻鲛人公主海月的盛名,不惜降尊纡贵,遣人前去提亲。不料却被拒绝了。可不到半月那海月公主扬言,说是要借着一年一度的南海鲸会招亲,她自己藏身于万鲸鲸群之中。只要谁能找到她,谁就能跟她成亲。” 那人听罢,又问:“南海鲸会是什么?” “南海鲸会都不知道,你到底...”化为说完,就感觉项间的刺痛又深了一层,他连忙举起双手,哀求道:“我说我说我说!!!” “南海之中的各种鲸鱼。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成群的迁徙,到南海北部繁殖,而每到这个时候,也便是许多海族捕杀鲸鱼的时刻。然而鲛人族有一种天生的本能,他们能够跟海中的各种动物打交道,能够听懂它们的话。于是年年都会有鲛人掩护鲸群北上,阻止其他各族捕猎。而鲸鱼作为报答,不禁将海中的珍稀送与他们,而且鲛人族一半的兵力都来源于各类鲸鱼。后来名声扩散出去之后,每年的固定时刻便会有庞大的鲸鱼群由鲛人族守护迁徙,规模也是愈来愈大。” 那声音略微思索了一阵,道:“这么说来,这次比赛是没有人数和种族限制的?” “你知道这个...我说我说我说,没有限制,没有限制!!”感受到后背的刺骨寒意,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自行改了口。断魂蛟在一旁看了,不禁感到好笑。 “如此说来,这场比赛我们也参加了,你已经被我打败了,不过既然是比赛,那我就不取你性命,自行滚吧。”刚一说完,那人挥剑在他背上重重一弹,黑翼太子的身形立即便“飞”了出去,他手脚并用游出数丈,转身回来,只见身后已经多了一艘奇形怪状的大船,船身旁边站了两男两女,而其中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似乎结着些冰霜的银白长剑。心中断定,方才威胁自己的定是这个人了。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迟早会弄死你们!”说罢,一转身,便灰溜溜的飞快逃走了。 无用多说,那男子自然便是史云扬。方才他们被困在鲸群之中,靠着“潜龙”号强大的涡流推动力,一点点排开前方的鲸鱼向前行进着,不过不久之后,鲸群竟然飞快的散了去。众人一时失去了方向,正茫然无措,潜龙号却忽然检测到水中的强烈波动。众人便沿着新线索飞快驶去,最终还是赶上了罗啸成和周围海族的拼死一战。 见那黑翼太子都已经离开,周围的海族见他们这艘巨大船只,心中已经放弃了再同其竞争的想法,于是也开始各自散去。危急平定下来,众人这才放松下来,回过身向鲸背上的罗啸成方向游去。 那海月公主见他们几人实力不凡,又见着他们冲着罗啸成而来,一时间大惊不已。他连忙扶住罗啸成向后退却,无奈罗啸成身材宽大胜她太多,她一个纤弱女子根本无法移动他重伤的身体。于是只得再次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道:“你们不能伤害他,不可以!” “这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那位是小女子的兄长,他已经受伤,我要替他医治,还请你让一让。”冉倾珞柔声说道。见她单纯有趣,似乎对罗啸成极为呵护。也不知这短短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哥又从哪里冒了个红颜知己出来。不过她素来以礼待人,便在此时也不愿失了风度。 海月公主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眼,她神坚定不移,口中念念有词,那身下的巨鲸忽的转了个向,张着大口对众人长鸣一声。众人一惊,不禁惶然后退。罗啸成笑道:“姑娘,无须担心。他们是我的朋友。” 海月公主闻声,这才终于相信明白,于是平复了虎鲸,四人这才得以落到鲸背上。冉倾珞赶紧上前替他疗伤,海月便蜷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他默不作声。 除了玉儿,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鲛人。不过因为失忆,即便在秦始皇陵见过,玉儿也记不起来了。一时间,她对这位海月公主可是无比好奇,上下打量着。似乎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品。不过海月公主似乎在意她这种把玩似的眼光,也许根本就没注意到。 史云扬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姑娘就是鲛人国三公主海月公主吧。”海月公主转过头,轻轻颔首。 史云扬道:“姑娘可否带我们去鲛人国。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鲛人国国主。还请公主殿下行个方便。” 海月转过头,看了看罗啸成,面色忽的微微泛出了桃红,随即浅浅的点了点头。 第九百三十五章,鲛人国度 第九百三十五章,鲛人国度 当潜龙号从彩霞一般旋转着的灵力通道之中穿梭出来,周围的场景立即就大变了样子。因为在灵力通道之中的高速移动的缘故,其中的斑斓色彩在移动拉伸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副被水流冲散的彩色画。不过这里不再是灵力通道之中那样单调的模糊色彩,而是一种强烈而清晰的五彩世界。 若论绚丽缤纷,这里的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色彩的海洋,随处望去,只见斑斓的珊瑚礁如同星茸谷的花海一般,在视线可及之处,一直向尽头蔓延,其间来来往往穿梭着游鱼,便如同花间戏蝶,翩跹而飞。放眼所及,海底地势起伏平缓,便是哪儿偶尔矗立的几块大石,也是陆地上鲜能见到的五彩岩石。幽幽光照所及之处,只觉得这片水域都已经被染成了缤纷的颜色,众人身处其中,脸上也映着迷幻的色彩,四处张望,如同身在梦境似的,或许只有儿时的记忆之中才会有这种强烈而梦幻的场景。 众人行走这么多年,无论是昆仑雪景,建木天梯,无论大明湖畔还是星茸花谷,似乎全没有一处地方能和此处的梦幻相比。一时间,众人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韩仑早就将船身的透视打开,周围的美景几乎一览无余,不知不觉,他也慢慢的将速度降了下来。看着这周围的盛状,心中一片陶然沉醉。玉儿更是趴在水晶窗前,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片珊瑚的世界。口中一声声赞叹油然而生。 “好美的地方,要是一辈子能呆在这样的地方,那也算是值了。”罗啸成惊叹道。 海月公主微微凝笑,道:“这里是珊瑚海,你喜欢就好。”罗啸成挠了挠头,笑道:“喜欢,大家都喜欢。” 自从她醒来的那刻起,罗啸成便觉察到这位公主对自己的浓浓情意,而且在自己面前几乎毫不避讳。或许鲛人女子并没有人类那般强烈的娇羞,也并不懂得如何要隐藏自己的情感。因此即便是在他们几人面前,海月公主也丝毫不惧。累了便偎在他身边,罗啸成跟她说话,她便开口应承,对其他人却只是点头摇头。 最难消受美人恩,若是让他提上斧头跟人战斗,他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不过遇到这种事,他也便没了辙,除了像块木头一样不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你们看前面!”韩仑忽的高兴地喊道,众人看去,只见远处的水底出现了一个峡谷,而那峡谷的入口处两边的山崖顶端各自雕刻着一个约么十丈高的巨大鲛人,两名手中的长矛在空中交叉,极其庄严。而在那峡谷雕像周围有上百的鲸鱼来来往往游动,那些鲸鱼都已经被装上了如同鞍鞯一般的装置,在其背上负着雄性鲛人。如今似乎正在巡逻。 “看来此处应该就是鲛人国的入口了。”史云扬说道,海月公主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韩仑闻言,便再次减慢了船速,前方两个涡轮停止转动,只由后面一两个涡轮驱动向前。 随着潜龙号靠近,峡谷入口处的虎鲸护卫也发现了他们,立即便有十余个鲛人驾着虎鲸向这边赶来。 “前面的陌生船只,你们已经闯入了鲛人国度的领地,请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将会采取攻势。”最前方披着铠甲的鲛人大声喊道。与此同时,周围的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卫。 韩仑将船完全停住,回身道:“虽然我们能够看见他们,但是他们却看不见我们船内,怕是要麻烦公主替我们解释一下。”说罢便将舱门打开。 海月公主微微颔首,起身出舱,将身游到那几名护卫身边。几名护卫见是公主回国,双臂环抱,互行礼仪。只见海月同那几名护卫交涉了一番。便又重新回到船上,而此时,那数百头鲸鱼却已经远远让开了一条宽阔大道。韩仑这才发动“潜龙”,向那入口驶去。 说是峡谷,其实峡谷上方只有一线天能够看见,那缝隙极小,除了年幼的游鱼之外,其他生物怕是也完全钻不进来。说起来倒是更像一个洞穴。不过庆幸的是,这个洞穴之中倒是足够宽敞,怕是三艘潜龙号并排而驰也是毫无问题。洞中各处都以晶体照明,荧光四射,在洞穴的两边,每十步便会有一名身材魁梧,手持盾牌和长矛的鲛人士兵守卫。 韩仑稍稍加快了行船的速度,饶是如此,竟也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这洞穴完全穿过。众人的视线再次变得开阔之时,潜龙号已经从一片山壁之中穿过,来到了一片新的海域。 众人此时出来的方向乃是高处,居高临下俯瞰此处的面貌,不禁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里仍然是一片珊瑚的海洋,充斥着五彩的气息。对面又是一片新的陆地,十分平坦,似乎从远处的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延伸而来,不过在他们面前不远处,那片陆地却是戛然而止,在陆地与他们冲出的这面山壁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宽极深的大峡谷。其中黝黑深谙,左右延伸数千里,如同一条黑色的虚空割断了两边世界的连系。 而在对面的大陆之上,放眼所及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精美建筑,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城市,比起人界的长安,灵界的灵州似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片建在悬崖边的城市不仅仅占地面积广阔,而且其中的建筑也是大气磅礴,其中飞檐斗拱,楼阁与楼阁之间相互嫁接,有的建筑高达数十丈,建筑之间的复杂构建嵌套,又让整个城市似乎分为了无数个空间层级。城中人流涌动,远远的便听得一阵阵喧嚣声。 在那城市的上空,无数和鱼群正在绕着城市旋绕游动,一会儿成网状,一会儿却又变成漆黑一团,自由无束,其中四条庞大的蓝鲸在城上不住旋转,波浪涌动,声声长鸣入耳,让人心间悸动,而在这城市最上方的水域中,一道无比巨大的法阵正以极慢的速度旋转着,法阵的光芒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光芒之中散射着神奇的符文,见之让人惊叹,真是蔚为壮观。 韩仑道:“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觉得扬州城真是天下富极,可到了长安之后,却发现长安城不知比扬州大上多少。一时曾以为长安已经是天下之最了,殊不知我韩仑只是肤浅河伯,望若兴叹。” 冉倾珞道:“这里应该就是鲛人国度了。想不到鲛人的城市能有这等规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话间,只见城中一个角落有几条鲸鱼飞快的游过来,等他们靠近,只听其中一名鲛人喊道:“船只不可进城,请随我去船埠停靠。”说着,鲸鱼便调转了身形,韩仑开船跟在他身后,一路去了船埠。 一路上风景旖旎,无比美丽,无论是建筑构造的精巧还是茂密珊瑚的色彩,都让人应接不暇,虽然船埠离山壁还不算近,但是众人几乎是意犹未尽就已经到了地方。 船无法开进城中,众人只得下了船,不过在这水中众人不太适应,需得时时刻刻都保持灵力通畅。尤其是行走一节是为别扭,鲛人本身便无双腿,但是对于在岸上行走惯了的人来说,到了这水中,无论是浮力还是行动方式都会让人十分不习惯。 好在众人实力不菲,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海月公主便领着五人,穿过鲛人国的城门,进入到了这个神奇的国度之中。 这里的大街也和长安城大相径庭,此处到处都是错综复杂,互相嵌套的楼层,一抬头,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密不透风的空中建筑。众人便从第一层直接上到了最高一层。由顶层的空中走廊向整座城市的中心走去。 城市楼层的最上方大都是军事区域,除了戍守的士兵外,极少有平民百姓出现在此处。不过身处这座城市之中,又在城市的高处,便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城中的种种细节,城中各式各样的店铺杂错交结,人流往来,虽然多是鲛人,但是也有许多其他海族杂于其中,浓郁的商业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跟在海月公主身后,所到之处,周围的士兵皆会抱臂行礼,一时间倒有种狐假虎威的傲然感觉。远远眺望,在城市的中心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塑,便是一名巨大的鲛人驾着一头巨鲸,雕像身形前倾,双臂高展,大有凌空而飞之感。而那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皇宫。 这一段距离不算近,在城中,为了确保各处通畅,许多地方是禁止横穿的,因此只能上楼下楼,沿着建筑物上面的走廊迂回前进。不过虽然多走了些路程,能够饱览如此美丽的风景,大家也是深感值当。 不过海月公主似乎并没有让众人一直就这么走到皇宫,而是到了一处皇家驿站,其中早已有专门为王室贵族准备好的鲸鱼,一番准备后,众人便乘着鲸鱼,沿着专门的路线飞快向皇宫游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无尽魔渊 第九百三十六章,无尽魔渊 有了代步的鲸鱼,众人倒是免去了许多脚程,在这水中游动虽然看似轻灵,但比起岸上走路,游动更需要全身配合,四肢协调,实则更要费劲不少。不过骑上鲸鱼,众人便只顾左右瞻顾城中风景,这几头鲸鱼自然会带他们去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城中种族杂多,倒也没有太多人在意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海月公主在这城中出现,倒是引起了不少人靠在路边围看,众人随在其身后,似乎更是有种威风八面的感觉。 此处的风土人情也与人间大异,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里旖旎风景的缘故,这里似乎成了一片浪漫圣地。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见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游荡旋转,或相互拥吻,或翩跹而蹈,似乎并不觉得有何羞赧,周围的行人也不以为意。更多是报以微笑祝福。 史冉二人看得周围景象,不禁相互微笑,似乎这股浓浓的情义也渗透着他们的肌骨,暖到了心里。韩仑和玉儿早就骑到了同一条鲸鱼背上,看着远近的无数情侣,不住拍手赞叹。 须臾,六条鲸鱼便已经抵达皇宫正门。众人翻下鲸背,终于脚踏实地的落到了实处。海月公主轻轻挥手,几条鲸鱼长鸣一声,随即调转方向,便朝来时的方向沿返。 此时在这皇宫门前,众人仰首察望,只见皇宫的内墙高约十丈,如同森严的堡垒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正门约两丈之高,宽逾半丈,大门两边的线条在顶端汇聚,形如一片花叶。一转身便能见到身后那硕大的展臂雕塑,方才只是远观其貌,如今就在其脚下眺望,仰首难见其面目,大小殊异,如同虫象之差。雕像脚下的长长阶梯便直通宫门,其上已是重兵守卫,威严耸立,形如雕像。 海月公主身形飘然在前,而众人便跟在身后,沿着长阶往那硕大拱门走去。一路上所到之处,士兵皆抱臂致礼,这已经是无数次见到这种礼仪手势,应是鲛人族的独特所有。 过了正宫大门,皇宫的形态才真正展现在众人面前。 皇宫的建筑物不像外城那般密集,各栋建筑物之间的复杂嵌套并不算多,但是每一栋建筑都可算得上宏伟惊奇。皇宫大抵对称分布,左右两边的建筑划分出无数小型区域,密集而不杂乱,尤其是中轴线上三座金色大殿,叠嶂的房檐耸立极高,如同三块庞大的黄金碑,放眼望去,三座大殿几乎占据了整个皇宫的三分之一。这种布局,颇有些类似长安大明宫,不过论及建筑的豪奢,此处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月公主便动身前往那中央的三座大殿,从第一座大殿侧面的通道出去,穿过一道走廊,众人来到第二座大殿面前的广场。其中左右两尊鲛人雕塑,各自起舞,相对矗立,便使得这空旷的广场变得有了几分生气。 “海月!”众人正走在大路中央,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转眼看去,只见大殿侧面另一边的通道进来两个鲛人女子,穿着打扮皆于海月公主无甚差别,只不过一个赤发,一个蓝发。两名女子都有着倾城之貌。只不过那赤发女子只是微微含笑,另一个却不断招手嬉笑,一静一动倒是衬托的十分完全。 海月公主停下脚步,那两名女子一前一后游了过来,蓝发女子一把抱住海月的肩,两女悠然的转了一圈,那女子欢然笑道:“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啦,哎呀,可真担心你被那翼人太子抢去了,可不知要受多少苦。” 海月颔首抱臂,向两位女子行礼,道:“大姐,二姐,谢谢你们关心。海月没事。”那蓝发女子忽悠看了众人,奇怪道:“有三个雄性...他们都是人?咦,还有女人?” 赤发女子道:“青月,不得无礼。这几位乃是鲛人族的贵客,不得怠慢。”说罢上前对众人抱臂行礼,道:“吾乃鲛人国赤月大公主,这是舍妹青月,莽撞勿怪。人族一直是我族盟友,鲛皇阁下早知诸位到来,已恭候多时。” 众人也学着一路上来时见到的礼仪还施一礼,史云扬道:“鲛皇阁下神通广大,如若方便,还请大公主带我们前去觐见。” 大公主点头道:“自是应该。几位请跟我来。” 说罢转身,青月和海月也便跟着她一同向殿中行进。路上青月不时打量着身后几人,满腹奇怪,凑近海月耳边悄声道:“三妹,这三个男子你看中哪个了?那个长白头发的身边那个女人长得真是不错,后面那个...好像是情侣吧。难道是那个长头发的,倒也还算可以,不过好像老了点。” 海月的眼神看向罗啸成,道:“他找到了我,还保护我,我很喜欢他。”青月喔一声,罗啸成一转头,忽见两位公主都盯着自己在看,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挠挠头,傻笑一声。青月也嘻嘻笑一声,便携着海月飞快游到前面去了。 见她们远去的身影,罗啸成呼了一口气,心道:“这里怕是要成是非之地了,不可久留,不可久留....”冥想片刻不到,众人已经走上了殿前的阶梯,俄而进到了大殿之中。 殿中甚是宽阔,不过其中已经伫立不少武士,也有不少着装不同的男女鲛人立在殿中,众人一走进其中,便立即吸引了众多眼光。 大殿正中的尽头有一块巨大扇贝,贝壳已经张开,其上立着一个身着七彩纱衣的雌性鲛人,但见其身上的纱衣裙摆极长,宽逾数丈,拖在大殿阶前,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繁花。 那鲛人既然站在这大殿之中最为尊贵的位置上,相比定是鲛皇无疑了。众人随即行礼拜见。 “诸位免礼,鲛人与人类自万年前便是盟友,如今虽有数千年不曾往来,古今情在,当为兄弟之谊。”鲛人女皇一开口说话,似乎周围的幻境就变得极其空灵,好似坠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史云扬拱手道:“感谢女皇阁下盛情,我等当世之人,有机会能够一睹鲛人国度风光,实是不胜荣幸。” 女皇道:“两族风光,各有千秋。不过诸位前来,怕是心不在景。” “女皇明鉴。” “上古神魔大战已过去万载,鲛人身受荼毒,即便如今也还是难以极盛当年。然而近数百年来,魔族蠢蠢欲动,欲置伏羲分六界之限而不顾,重燃战火。便让吾姑妄一猜。诸位前来,定于此事相关。” 史云扬道:“女皇神通,丝毫不差。魔族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妖魔二界已经联手,如今将要再度侵入人界,肆掠海陆,已是不争事实。前些日子,魔族倾力攻打灵界,致使灵界险些覆灭。情况已经迫在眉睫。我等受神农神上和女娲神上托付,寻找阻止魔族进入人界的方法,一方面联合上古十族,结成联盟,若有万一,当同心共守人界山河。不请前来,还请恕冒昧之罪。” “鲛人与灵界多有往来,灵界之事,吾亦知晓一二。此事乃是大事,吾族自是不会悠然于外。不过众位却有所不知,鲛人国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鲛人国。如今吾族有一棘手之事,困扰数代鲛皇,已然数百年,若是此事不得以解决,鲛人族便是心有余,而力却不足。” 史云扬道:“我们不甚明白,女皇阁下可否明示。” 女皇道:“若是他人,自是绝密之机要,不过诸位至此,吾却不得不说。”她稍稍顿语,忽的一抬手,只见一道彩光漫开,众人面前的虚空里忽然出现了一幅立体的画卷,看样子似乎是整个鲛人国的地图。女皇指着众人来时见到的那条深渊,道:“想必诸位已经见到这道深渊。吾要说的,正是此物。 此渊乃数百年前突然形成。过往本不存在,那里本也是我鲛人国度土地,然而数百年前的一天,千里土地突然崩塌,陷入地底,其中爆发强大引力,致使定居其上的鲛人民众无法脱离,数万鲛人就此沉入深渊地底。其中的巨大引力几乎毁灭一切,南海之中更发起狂涛怒波。因坠入其中的生灵至今鲜有生还,因此后人一贯称之为无尽魔渊。先代鲛皇不忍故土沦陷,因而倾全国之力,凝聚封印,将那深渊封住。自此南海诸族才得以幸存。” 玉儿惊叹道:“那些先代鲛皇好厉害。”史云扬点头,道:“先烈英伟,如同曜日。自当受人钦佩。” 女皇道:“可是先代鲛皇并未彻底解决此祸,那个封印乃是以整个鲛人族的生命力为代价的,只要封印不消失,鲛人族的寿命便只有不到短短三十年。历代鲛皇都会加固此封印,然而却又在寻找能够解除封印而将深渊引力消弭的方法。然而数百年过去,依然是无功之役,只能眼见鲛人的寿命越来越短,而鲛人的实力也越来越弱,终究沦为南海中薄弱势力。” 史云扬思忖道:“鲛人一族好歹是人界十族之一,怪不得那什么小小的翼人国都能威胁到鲛人国,原来竟是这样。” 第九百三十七章,鲛人秘事 第九百三十七章,鲛人秘事 鲛人女皇道:“鲛人本是上古十族之一,虽比不得九黎、龙族、龙伯、噬月狼族这些大族,但是相比于风离雀,丹凤这些小族而言,可谓无人敢有欺凌之意、然而数百年来,鲛人的寿命越来越短,实力也越来越弱。致使民众之寿命不过短短二十余载。若是无鲸族与吾族同盟,鲛人怕是早已不存于世,为其他海族所灭。” 冉倾珞道:“怪不得方才在城中几乎难以见到垂垂老者,原来是此缘故。”她似乎忽然明白了,此处的鲛人情侣为何会如此之多,而且几乎也并无太多禁忌。他们的寿命本就只有短短的二三十年,韶华易逝,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大限时日。在这一生短暂的一生中,经不起太多的等待和挫折,他们向往最真最纯的情爱,希望能在自己最灿烂的几年里留下这辈子最无悔的记忆,如此也不算负了这匆匆流年。 想到此一节,她心里忽然觉得一阵伤感,毕竟在一个最为美妙的年华里失去一切,这无疑是人生中最难以忍受的残忍。他们永远都无法长相厮守,短短的甜蜜之中,永远都充满着死亡倒计时的恐怖气息。 罗啸成道:“怪不得那翼人国鸟太子那么嚣张跋扈,我就觉得奇怪,南海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在鲛人头上动土,而且这什么鸟国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女皇道:“近来在鲛人国东面有一小国逐渐强大,乃是九黎一族与海妖黑血狸的后代,名为翼人族。关于这一族突然强大的原因,至今仍是不解之谜。翼人族似乎继承了九黎族强大的灵力和黑血狸的攻击性,自崛起以来,便四处征伐,南海诸族已经饱受其欺凌。近日,翼人族黑翼太子意图侵入鲛人国,不过为鲛人和鲸族联手打败。黑翼太子不能强攻,便提出要与我族通婚。几日之前递来了消息,方知他看中了海月。如今鲛人国的实力与之几乎相匹,两国相争,鲛人必将损伤惨重,海月不从他意,却又不忍鲛人国毁于一旦,亏她机敏,想出了南海鲸会之法,与其周旋。” 罗啸成心中忽的松了口气,道:“也就是说,那南海鲸会其实是鲛人族敷衍翼人族的一个借口罢了?” 女皇道:“若作此解,亦未有不可。毕竟若是海月不愿,谁也不能永远也无法在鲸群之中发现她的踪迹。” 罗啸成奇怪道:“那为什么我....” 话刚说到一半,海月忽然促声道:“不是的,不是借口,海月说话算数。” 罗啸成心里一紧,暗暗叫苦。嘴上却还不得不笑着,道:“公主殿下,罗某.....这个...我们还是...闲谈正事,对。那个,不知女皇阁下为什么要将这段历史讲与我们几人听?是否是我们能够帮上什么忙?” 鲛人女皇点头,道:“数十年前,我族上任鲛皇酉谷曾经试图寻找解救之法,他决定孤身潜入魔渊,以探知其中究竟为何物作乱。酉谷阁下乃是鲛人族不世出之奇才,虽不过二十,却已经是幻行境实力,力量可臻上古先祖。” “幻行境!”众人不禁讶然,不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除却那魔尊穷奇之外,目前众人所知最强者仅仅是虚空境,而其上还有忘心境一重,不过那已是伏羲女娲一般神祇之存在。到那幻行境,怕是已经能够与那魔尊穷奇并驾齐驱了吧。 “酉谷阁下下定决心进入魔渊,不过一去便是数年不返。多年之后的一天,生命封印突然得以加强,吾前往魔渊查探,却发现了酉谷阁下的影踪,他是第一个从魔渊中成功脱逃的人,然而回来之后,他的生命力被魔渊大肆吸收,实力也骤降到空境左右,不过一年却也溘然长逝。自从那时,一个巨大的秘密从他口中得以呈现。 那无尽魔渊的背后乃是另一片自成空间。而且似乎已经成了魔族的囤聚之地。魔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其中存置了大量魔灵,那些魔灵常年吸取鲛人一族的生命力进行孵化,如今已经快到成熟之际,若等其完全成熟,怕是不等魔界破界打来,人界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惊讶,却似乎并不出乎意料,如此诡异之事,若是跟魔族无关,倒还真是会觉得蹊跷。史云扬心道:“相比应该是同禹王神墓之中木灵仙族聚居地的情形大致相当。” 女皇道:“当年先祖若是不将此深渊封印,怕是也不会酿成今日祸端。如今魔渊日益强盛,而我鲛人一族却日益衰微,其中缘由也不敢张扬。我们也曾试着向海盟盟主东王君寻求援助,不过排出的使者无一例外都被翼人族拦截下来。我族一直在等待能够拯救鲛人的勇士,救离鲛人脱离这不尽的诅咒。这么多年过去,鲛人族终于等到了诸位到来。” 玉儿道:“你是想让我们去把那些魔灵都毁了吗?” “不,你们不仅要将那魔灵毁坏,若是可以,还要将那无尽魔渊一同消灭。若鲛人能得以脱离束缚,自然便能与诸族联合,如若不然,便是自保也是无暇。此乃鲛人族之头等大事,诸位既然身受神祇所托,必定身怀绝技,酉水仅代表万千鲛人子民,请诸位务必帮鲛人族这个忙。吾无以为报,感激涕零,鲛人族定感激诸位的圣恩浩典!”说罢,女皇身形微微一曲,双手抱臂,对诸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场其他鲛人见状,也纷纷抱臂致礼,颔首躬身。众人立时成了众星之中的明月。一时间极不自然。 史云扬拱手道:“女皇阁下不必多礼,我等承受不起。如同女皇阁下所说,人族与鲛人族本就是生死相依,唇亡齿寒。我们几人也专为人界各族结盟而来,既然鲛人族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自不能推辞。” 玉儿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便在他身后牵了牵他的衣襟,小声道:“史大哥,那个什么酉谷进入魔渊,出来不久就死了,我们可不要去送死啊。” 冉倾珞回她道:“玉儿妹妹无需担心,方才女皇阁下已经言明,这个吸食生命力的封印只对鲛人族有用,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作用的,也是因此原因,鲛人族才无法亲自入内,需得由鲛人族之外的人来完成。然而这个秘密又过于重大,一般种族难以信任,这才导致这个问题一直拖到了今时今日。” 玉儿点点头,拍拍胸脯顺了口气。韩仑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小声道:“不怕,我护着你呢。” 玉儿撇了撇嘴,道:“你可是连我都打不过哩。”不过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十分高兴。 鲛皇道:“既如此,酉水替所有鲛人先行致谢。不过诸位远道而来,沿途劳顿,不如便现在皇宫中歇息一日,那处入口,需得在午时方能显出。若是诸位同意,明日正午,吾与诸位一同前往入口处。” 史云扬道:“谨遵阁下安排,我们听候差遣便是。” 女皇转过视线,道:“赤水,你且替诸位安排下榻之处,切莫怠慢。”赤水公主颔首领命,史云扬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叨扰了,告辞。” 女皇酉水点头,赤水恭敬地走在众人右前方,引着众人出了大殿,往右侧的小宫殿群而去。 大殿之中,女皇酉水同诸位长老和臣下一同商议着明日之事。海月虽然早已经退出了大殿,但是却并未离去,便一直守在大殿门口。青月与她说了不久的话,便觉得无聊沉闷,自行离去了。酉水便呆呆的立在殿前,一连竟然就是近两个时辰。 殿中的长老和臣下都开始慢慢的散去,有人挂着笑脸,有人满腹沉叹。慢慢的,殿中已经无人再出入,想必已经是走得差不多了。她便想再度跨进大殿去,但是刚刚走上几级阶梯,忽有停了下来,心中想到:“女皇阁下已经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如今正是疲惫之时,这时候前去搅扰,似乎甚为不妥。”想到此处,身形微微顿了顿,便又无奈地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地。 “既已等候了这么久,现在怎又想要离去?”一个悠然的声音飘入耳中,海月惊奇的回过身,耳边的声音又响起,“进来吧。” 海月公主徐缓地游上阶梯,不多时便飘进了殿中。 “海月,你辛苦了,这一回多亏有你挺身而出,如若不然,鲛人国怕是早已血流成河了。” 海月公主双手抱臂,行过一礼,道:“海月也是鲛人,这里是我的家。” 鲛皇酉水淡淡笑了一笑,道:“你真喜欢那个人类吗?” 海月公主点头,道:“鲛人说话算话。” “可是我不甚明白,你完全可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为何要暴露身份?” 海月公主眼中闪过一抹伤痛,道:“那时候,翼人族找不到我的存在,便在下游屠杀鲸鱼。若是他不找到我,一定有更多鲸鱼会死。”她眼神忽的一转,似乎变得极其温情,道:“可是他先找到了我,他在保护我,不,也许是海神在保佑我。”海月抬起头来,看着鲛皇,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与希望。似乎已经完全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希望鲛皇能答应这场婚事。 第九百三十八章,暴利商机 第九百三十八章,暴利商机 鲛皇酉水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地上的轻纱忽然一动,随即幽然飘起,酉水尾翼轻摆,缓缓来到她面前,伸出手去拂她脸颊,柔声道:“海月,你虽不是吾的女儿,不过在吾心中,亦无甚差别。吾自是希望你寻得自己的幸福。鲛人寿限极短,若你心有所向,便无需迟疑。然吾却也要告诉于你,你所钟爱之人不是你的身份所能企及,此时的执着或许将化为无尽痛楚,或许及早放手,更无需受这平白煎熬。” 海月沉静了一会儿,仍是心有不甘的抬起头来,道:“鲛皇阁下不肯帮我吗?” 酉水道:“神祇使者,他们的身份便是吾也难以企及,吾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如何如何,无论结果,都只在你自己心念所为。吾自是无能为力。” 海月顿觉失望,垂下头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双手抱臂行了一礼,转身欲往殿外走去。酉水忽又叫停她脚步,道:“海月,你有一颗良善之心,酉谷阁下以你为荣。你是他的女儿,不论所为何事,定要有所分寸。” 海月点点头,一声不吭地游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海月抬头望向皇宫之外,那尊硕大的雕像仍是背对自己展望远方,她眼中忽的有些湿润。看着周围一片斑斓的珊瑚世界,其中游鱼浮动游过,却是空无一人,她忽然只觉这片空间太大了,而自己的心却无比渺小,在这浩淼的世界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剧烈的孤独。 话说赤水带众人来到住处之后,交代了宫中的仆人细微枝节。稍作交谈,便引身退去。临走之时将一种名为沙棠的果子交予众人。 《山海经·西山经》之中曾经记载:“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沙棠能使人不溺水,食用之后便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一颗沙棠便能又十日功效,众人得之甚喜,终于不用以自身灵力隔绝水流,即便是夜间,也能阒然安睡。 众人也是第一次在这水底居住,虽说史云扬和冉倾珞都曾经进入过幽迷谷那个湖泊之下的封印洞窟,然而那不过是凭借着灵力在水中开辟出的一个洞穴,其实并没有被水淹没,而此时却是真真实实地在水中呼吸行走,便与海族无二,这般体验,自也是之前从未曾有过。 水中光线不甚明朗,白日之中临近黄昏时刻,水中几乎已经如同夜幕。如今天色刚刚转暗,鲛人国中便亮起了明澈的灯光。水中自是不可能以火照明。不过海中不少事物俱能发光,水晶之中浸注灵力之后,其中的光亮丝毫不弱于烛光。城中的热闹丝毫未因夜幕而受到影响,反倒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景象,更加让这座海底城市增添繁荣气息。 闲来无事,毕竟前去那无尽魔渊乃是明日之事,众人待在屋中也是无事,韩仑和玉儿下了几盘棋,便也觉无趣,罗啸成吵着出去买酒,玉儿生性喜玩,便缠着韩仑要去外城。两人一拍即合,史冉二人也不反对,便各自离了住处,往外城而去。 城中人流往来,络绎不绝。众人行在其间,但见珠翠玉白,琳琅满目,珍轩器玩,都是数不胜数。南海鲛绡,人界丝绸。美食风味,异域之物亦不少见。其间的房屋结构精巧,气势宏大,不过也因为所有楼层之间几乎都有复杂的嵌套,致使路途极其杂乱,若是对环境不熟,必定会迷失方向。好在玉儿似乎天生有一种辨认方向的能力,自从出来之后,众人几乎都是以她的指示作为东西南北的辨识,若是没有她同行,真还是极难在这一作偌大的迷宫之中找到方向。 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几乎处处都充满了商业的气息,不过物以稀为贵,人间难见的诸多珍惜事物,在此却是不值一钱。但人间几乎难以一见的珍宝在此处也几乎被贬为凡品。便如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珍珠,在人界一颗便能赚上万千银钱,甚至是有价无市。但在此处的商铺中,即便堆积成山也无人问津,而人界的诸多饰物,即便是一尊小小发钗也能价值上千上万,更不用说人界的衣物和丝绸,几乎能卖到天价。因此众人走在街上,周围的行人不时投来艳羡的目光。 在这里,交易者可以以钱易物,不过更受欢迎的却是以物易物,双方若是都能拿出让对方心仪的物件,且价值几近相等,便能自由交换。韩仑虽然并没有什么做商人的兴趣,但毕竟是扬州第一富商的儿子,一见此处,便瞧出了无尽的商机。这里的货币也不是白银黄金,黄金白银不过也是以物易物的物件而已,而且价值不菲。一两银子几乎可以换上三四十粒珍珠,一锭黄金便可以换取十块龙涎香。这要是在长安,怕是万两白银也难以购入的价格。 有此可趁之机,韩仑便在大街之上的各处珍宝贩卖之处,不断以黄金白银换取珍珠和龙涎香,以及其他珍奇异宝。那些店家自是无比垂涎他手中造型精美的黄金和白银,而且韩仑所要的不过只是自己店中最不缺的下等货色,一时间也高兴不已。如此,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韩仑竟然换到了近三四千颗珍珠,数百块龙涎香,数十株珊瑚树,还有些夜明珠,深海玉,水晶石,花费了不到一千两的银子,但是所买到的东西在人界的价值几乎已经整个韩家的数倍。就连同行的众人也都不得不为之咋舌。 短短的时间内,周围的商人似乎都知道了有个人在大肆收购他们卖不出去的商品,一时间便各自捧着珍珠香料涌了过来,不知是将他当成了冤大头,还是看成了救世主。大批商贩蜂拥而至,不过韩仑也懒得顾及他们是如何想法,反正自己带的钱多,在这海中派不上什么用场,索性便打算全都用来交换了。一时间,无论来多少,韩仑都照收不误。身边所积累的财富几乎已是富可敌国。 不过这般再过了半个时辰,韩仑忽的觉得没了什么意思。自己身中的珍珠香料若是在人界售出去,怕是几辈子都不用愁吃用之事了。不过钱越来越多之后,似乎钱也就变得不值钱,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钱多的意味,反倒是忙忙碌碌应付着周围的吵闹商人,一开始那股牟取暴利的意念荡然无存,如今只想快快逃离这喧嚣的地方。 “诸位诸位,我的银子花完了,你们的东西我换不了了,大家请回吧。”韩仑抬了抬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身形挤开人群,拉着玉儿便往上层街道跑。在他身后立即追了一大片商人跟去,手中扬着各样的珍品,一定要跟他交换。韩仑大喊道:“你们慢慢逛,我和玉儿要先走啦。”刚刚说完,只听得玉儿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两人顿时便没了踪迹。 冉倾珞不禁莞尔一笑,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名兽脸商人,指着她项间的青琅玉坠,问她道:“姑娘你好,我能不能换你的玉坠,小店之中任何东西,只要在二十件以内,姑娘可以随便挑选带走就是。”冉倾珞笑着摆了摆手。那商人不罢休的追问:“我可以付钱,我愿意出两千海盟币。” 冉倾珞笑道:“这个坠子我不会卖的,它对我来说可远远不是玉坠这么简单。所以,抱歉。”那商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转过身去,冉倾珞转过头,正感觉到史云扬柔情凝视着她,她浅浅一笑,史云扬握住她手,她道:“这颗坠子里存着我的记忆,有那个不远千里也要寻到我的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比它更珍贵了。” 史云扬点点头,轻轻握紧她手,道:“走吧,尽是些珍宝玉器也没什么意思,左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些花样的。”冉倾珞点点头,罗啸成道:“我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我得去找酒了,这深海之中的酒我倒是从来都没喝过,要是有酒卖。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说罢便别了两人,独自下了楼层,往下层街道去了。 两人也正准备离开,忽然间,冉倾珞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 “妹妹先别走,你去将方才那商人店中一物取了,我有大用。” 冉倾珞微微一愣,道:“琴姬姐姐?是你么?”冉倾珞自得到伏羲琴之后,琴姬便极少现身,如今的她已经同伏羲琴同气连枝,伏羲琴化灵,势必会消耗她大量灵力,因此时至今日,她也只是借用过两次琴姬的力量。 “是的,那人店中有一物灵力极强,对我有着莫大的助益。你且去将它买来。” 冉倾珞点头,便重新走到那商人店前。那兽面商人见她去而复返,以为是她回心转意,立即笑脸相迎。 “姑娘可是想通了?” 冉倾珞在他店内扫视一周,琴姬忽然道:“就是他右手侧的那根枯草。”冉倾珞一看,那里果然用锦缎扎着一束枯草,其上发着隐隐的光亮。 在这里,丝绸可是无比宝贵的东西,但是他却用丝绸来绑扎这株枯草,可见这也定非一件普通物事。 冉倾珞点了点头,指着那枯草,道:“掌柜,我要那个,你怎么出价?” 第九百三十九章,龙凤戒指 第九百三十九章,龙凤戒指 那商店老板见冉倾珞挑中了那株枯草,眼中不禁微微放光。他道:“这草名为幻灵草,是妖和灵进化突破的实力的时候的重要助力。百年难得一见。算是珍品。不过小店乃是诚信为本的老店,不妨告诉姑娘,这幻灵草若是活的,那可是无价之宝,即便是姑娘以坠子来换,区区也是不换的。但是这幻灵草被摘离之后。寿命便只有短短三日。三日后枯萎,便对妖族毫无作用,若说有用,怕也只是对灵族有用。姑娘若是要换去为妖族所用。区区还是劝你不买为好。” 冉倾珞摇头道:“并非用于妖族,掌柜只管出价便是。” 那商店老板热情一笑,道:“那姑娘可否以那坠子...” “坠子不行!不如我也给你银子吧。”说罢冉倾珞掏出几个银锭。谁知那商店老板却摇了摇头,道:“区区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海族。两位是大陆上来的人类。你们手里这东西不过只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货币而已。就如南海诸国之间流通的海盟币一样,顶多也只能算作些珍珠香料,算不得珍惜。区区要的东西不仅在南海是珍惜的,而且在你们人类世界一样是珍惜的,这样的价值才算得上等值。恕区区之言,若不是看在姑娘身前那块坠子是罕见的青琅玉,区区也不会开这个口。” 看来这个老板是个懂行的,这下可难办了。冉倾珞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 那商店老板笑道:“姑娘可以慢慢想,若是想好了过来换取就是,这株幻灵草区区替你留着。” 冉倾珞从魂蕴中取出许多东西,丝绸,发簪,书籍,在这南海之中本来已经算是价值不菲,但是那商店老板似乎都瞧不上眼。 那商店老板忽道:“姑娘头上那只簪子可否让区区一观。”冉倾珞闻言,取下了头上那只灵蛇缚月簪交予他。那老板打量了一番,欣喜道:“若是姑娘愿意,区区可以只要这只簪子。” 冉倾珞犹疑不决,这簪子可是史云扬在娲皇城的时候花重金买给她的。自己怎么能轻易与了别人,但是若是不给的话,自己又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交换了。一时间心中十分矛盾。不知该怎样是好。不知觉间,竟呆呆出了神。 那老板叫了她一两声,史云扬见她并无反应,心中已知他在想些什么,他轻轻握住她手,冉倾珞恍然转过脸来,史云扬道:“这些物质性的东西不重要,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给他吧。” “可是...”冉倾珞甚为不舍,史云扬笑道:“若是我给你的每一样东西你都留着,那你可有的带了。我送的东西你都舍不得,怕还是因为我送的太少了吧。以后一定会多多补偿你,不必拘泥这些。” 冉倾珞点了点头,心里稍微释然,她也转过身来,握紧他的手,道:“对不起,琴姬姐姐需要这个,我...”她感受到史云扬的笑意,并无丝毫责怪。心中忽然十分释然,浅浅一笑,未说完的话也不再接着说下去。 “掌柜的,成交吧。” 那老板满脸堆笑,道:“好好好,姑娘稍等,区区这就为姑娘包起来。” 少顷,那老板进了内室拿了一块水晶盒子,将那株枯草小心的装到了盒中,锁上暗扣,恭恭敬敬的递交给冉倾珞,冉倾珞言谢接过,也顺手递过簪子去。灵蛇缚月簪易主之时,他不仅又将意识力集中到那簪子之上,似乎在记忆着那上面的每一个花纹。然而交换已经达成,那枚簪子已然不再属于自己。 “走吧。”史云扬拉住她准备离开,刚一转身身后那老板忽的说道:“恳请两位止步片刻。” 两人好奇的转过身来,那老板笑道:“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好。见姑娘如此喜爱这支发簪,区区心知已成了夺人所好的罪者。为了表示区区的诚意,弥补姑娘的损失,区区送二位一样东西。”说罢只见他将一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两颗戒指,银光闪闪,花纹精细入微,十分精美,若是看得仔细,便能看到两颗戒指之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灵体飘摇,似乎一成龙形,一成凤状。 冉倾珞的意识之中本来感受不到色彩,但是对那灵体却是感应的十分清楚,一时间不禁感到奇妙。那老板道:“这一对戒指名为龙凤千心结。是区区几年前在方丈洲求得的珍品,传说只要两人倾心相爱,这对戒指便能让恋人永不分离。二位情真意切,见者艳羡,便以这对戒指赠与二位,一来作为补偿,二来也成一桩美好姻缘。希望二位白头偕老。”说罢,恭敬的递过那盒子。 冉倾珞见那戒指,自己很是喜欢,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心中甚是高兴,也便不与他作何推辞,欠身一礼道:“多谢馈赠,感激不尽。” 那老板道:“以后记得多多光顾小店,区区便不算亏了。” 史云扬拱手道:“多谢,以后定会再来。” “不送。” 二人转身离开,既然已经得到了幻灵草,只是不知道琴姬究竟要做什么,两人商量下,便准备回去皇宫。不过在那之前,史云扬先替她戴上了龙戒,而自己却戴上了凤戒。冉倾珞奇怪,史云扬道:“龙戒就好像是我,凤戒就像是你,这样交换着才有意义,不是吗?” 冉倾珞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心地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也不知是不是这戒指的缘故,不过若不深究,她心里已经有些觉得这对千心结有些神奇了。 话说罗啸成离了二人前去找酒喝,在下面的街市之中寻了好久,但始终寻不到又沽酒的所在。便又往上层的街市寻找。不过询问了许久,似乎才知道,这里的海族都不懂什么东西叫做酒,他倒是发现了一种叫碧玉浆的东西,虽然并不是酒,但是也跟酒一样,是这里的海族平时售卖最多的饮品。寻了许久,他也便放弃了再寻找下去的念头,寻了家客店点了些碧玉浆,坐下来聊以消遣。 罗啸成正斜坐在一张桌子前慢饮,忽的被一阵阵哄闹声惊扰。少时,只见人群忽的一阵骚动,一抬头,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青发鲛人女子向这边而来。正是海月公主无疑。 罗啸成心中一愣,不过此时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站起身,等到她靠近之后,才向她敬了一个鲛人的抱臂礼。 “海月公主,真是好巧。”罗啸成哈哈笑道。 海月摇摇头,道:“没什么巧的,我专门来找你。” “呃......”罗啸成一时无语,海月公主身形微微飘动,便在那小圆桌前坐下,微笑道:“不必站着吧。”罗啸成挠头一笑,极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众人瞩目的三公主竟然在外城同一个异族亲切谈话,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禁议论纷纷,虽不至于拥堵围观,但至少在这个小店之前,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海月公主来到此处,客店不可能没有发现,早有打杂的鲛人取出了最好的碧玉浆呈了上来。海月公主替罗啸成斟了一杯,道:“谢谢你救我。” 罗啸成道:“可不敢当,当时救人的可是公主,罗某还得多谢公主才是。” 海月摇头道:“你不用叫我公主。” 罗啸成连忙道:“是是是,罗某与公主患难同舟,自然是朋友,朋友不需要客套。那...为了庆祝罗某又多了一个朋友,罗某敬你一杯。”说罢举起手中的杯子,海月顿了顿,凝视了他片刻,慢慢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喜欢你。” 罗啸成一惊,忙看了看左右,尴尬的笑道:“公主,罗某只不过是个断手的残废,一没有什么社会地位,而没有俊朗的容貌。唯一喜欢的便是喝酒发呆,浪迹江湖。草莽之身,与公主千金之躯多有不合。” 海月奇怪道:“有甚么不合?你有你的缺点,不是很正常么,世上生灵都有缺点。我不在意这些。” 罗啸成忽的反应过来,人类的这一套理论在这海国不一定能够行得通,他们不一定知道什么叫做门当户对,什么叫做郎才女貌。在鲛人的思想之中,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限制因素。 他道:“我,心里已经无法再容下别的女人。罗某人早已有妻室。我不会对她不忠。” 海月面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眼中忽的闪烁着泪光,忽而泪珠滑落,在空中微微一凝,便成了一颗颗间杂斑点的珍珠。 她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但是....但是...”她慢慢抬起头来,凄楚地道:“我会继续喜欢你。”说罢转过身,飞快的游走了。罗啸成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的升起一抹无奈,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你没错。 第九百四十章,枯草化灵 第九百四十章,枯草化灵 望着海月公主渐渐走远,罗啸成心中也并不觉得好过。自己的过往已经充满了太多的难过,也已经有太多的人在为自己难过,他不想这样的人再多一个。 有时候,即便什么也没做,却仍要承受相应的责任。或许这也是心为什么会累的一个原因吧。 罗啸成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正驻足思考是要继续留下来喝碧玉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互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夸张的惊叹声音。他一回头,只见韩仑和令狐玉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到自己身后了,两人望向海月公主消失的方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 罗啸成惊奇道:“你们俩不是回去了么,什么时候绕回来的,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 韩仑道:“谁跟你说我们回去了,我们只不过想办法甩脱那堆商人,可费了不少劲,真是...”玉儿也道:“而且在水里走路本来就没有声音啊。” 罗啸成哑口,韩仑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来嘛,你这臭酒鬼还挺有女人缘,还有这么多女孩儿喜欢你。不过方才好像见海月公主哭了,你对她....咦...做了什么?”罗啸成把他往边上一拨,道:“你打听这干嘛,又不能换钱,又不能换酒。”说罢坐下来,又倒了一杯碧玉浆,权当饮酒。忽又想起问道:“你这话有意思,还有谁喜欢我?” 韩仑耸肩道:“我妹妹。” 罗啸成闻言,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硬生生咽下喉咙,突然一震猛烈地咳嗽,直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璇丫头?你开什么玩笑!她才多大。” 韩仑点头道:“小璇可不是那种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我是她哥。我还不了解她,小丫头怕是还真挺喜欢你的。” 罗啸成顺了口气,道:“胡闹,罗某人的年纪,算起来都可以做她...”话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无意中占了韩仑便宜,忽然戛然止住。嘿嘿一笑,道:“罗某人又不傻,要是娶了璇丫头,岂不是得管你叫声哥,别做梦了。”韩仑木着脸道:“你才别想多了,我才不会把妹妹嫁给你这样的臭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 罗啸成笑道:“史兄有倾珞妹子陪着,你有玉儿妹子陪着,我就只有酒陪着,不也挺好。酒中自有神仙屋,酒中自有颜如玉啊。” 韩仑和玉儿也坐了下来,罗啸成推开一边的碧玉浆,自己掏出了一个酒坛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酒杯中的酒都已经逼离了周围的水层,玉儿伸出指尖在酒碗里沾了沾,随即在周围的水中四处点触,只见周围的水波轻轻一动,淡淡浑浊的黄酒随即与水融为一体。一时间玩儿得不亦乐乎。 韩仑道:“其实我觉得那海月公主挺不错的,人长得漂亮,又温柔,而且又是真心待你。不过是鲛人而已。对了,我听说鲛人族若是同外族成亲,可以化行为她所嫁去一族的样子。到时候她变成人的样子不就成了么。” 罗啸成放下手中的杯子,长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忽的变得十分严肃,道:“韩少爷,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四处浪迹的原因么?”韩仑点头,罗啸成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上一次在鬼界见到婉贞,她也没有放弃。她还在等着我!于我而言,婉贞并没有离开,她只是不小心关上了一道自己打不开的门,她在等我打开门救她出来。” “成功的条件如此苛刻,你真的能够做到?可就算你成功了,你们的相聚时间不过只有短短七日而已,七日的时间,能做什么,值得吗?” 罗啸成饮下手中的酒,道:“你常说我喜欢饮酒,没错,我的确喜欢,不过每次饮酒,如果我十坛便会醉,我定会饮下二十坛才会罢休。婉贞不同于寻常女子,她出身江湖,因此也喜饮酒,她不在我身边,我便将她那份也一同喝了。如此,似乎时时刻刻,她都能在我身边,那种感觉,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一会换做韩仑默然了,罗啸成看着他,道:“你问我值不值,我没法回答你。也许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七日的时间对你来说也许很短,但是我愿意用七十年的寿命去换。对我来说,值与不值不甚重要,反正都是我必须要做的。” 韩仑似乎明白了这个一直满脸笑意的彪形大汉心中的那份坚守,在他心里一直都有那份信念在支撑着他不断往下行走。一路走来,几乎从未见他流泪,也从未见他有过伤心失落,他知道无论自己流不流泪,抱不抱怨,自己终究还是会从失败的地方爬起来,然后满怀希望的向前。就如他所说,那不是一件自己想想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做的事,他从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必须要做,也就自然没有了退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去伤心失落,一切只不过是虚耗时间罢了。 韩仑举杯,道:“为了你的必须,干杯!” 罗啸成哈哈一笑,玉儿也将杯子凑了上来,一同道:“干杯!” 话说冉倾珞和史云扬得了两样东西后,便没有再在商市之中多做停留,一路便沿着曲曲绕绕的街市回了皇宫住处。 此时其余三人还未归来,两人便在房中打开了水晶盒子,冉倾珞将伏羲琴取出,但见琴身一阵弯曲,忽的化为一道白光从她手中脱离,随即在两人面前化成了人形。 “琴姬姐姐,好久不见你。” 琴姬笑道:“你我同心相连,可谓日日相见,朝朝不离,怎会好久不见。”史云扬道:“这话由我来说,便就合理了。” 冉倾珞指了指桌上的幻灵草,道:“这是姐姐要的东西。”琴姬点头,道:“可让你破费了,不过你既然是琴姬的主人,花这点小小的代价已经算是很值了。” “姐姐今日怎会突然需要这个?难道是你的实力要突破吗?” 琴姬摇头,道:“我的实力几乎已经定格在虚空境左右,若是再要提升,就只能依靠妹妹的实力了。如今你的实力仍在稳定之时,我哪会有什么突破。要这幻灵草,是另有作用。” 她走将过去,将那幻灵草拿在手中,道:“以前跟随前主人的时候,他的实力足够强大,因此即便是琴姬化形于人,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损耗一点零星力量而已。不过妹妹的实力远不及前主人,若是我化形的时间过长,定然会伤及于你。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不敢真正化形于外。不过...” 她笑了笑,道:“在这水中,我本来就已经能够借水化形,但是仍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有了这幻灵草,事情就好办多了。幻灵草对灵体塑性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有了这株草,琴姬能够化形三月而不依靠妹妹丝毫灵力。” 冉倾珞喜道:“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们明日要去那封印之中,也不知道凶吉祸福,若是有姐姐化形相助,不知能省去多少事。” 琴姬点头,道:“姐姐自当尽力。”说罢,纤纤手指在那枯草上轻轻一点,只见那株枯草之上竟然飞出了一股彩色的能量流,如同空气中飘荡的青烟一样,在周围不断翻卷着,渐渐的在她掌心凝成一团,而随着那光团变大,那株幻灵草也颜色也飞快的退散,本来只是一株色泽普通的枯草,此时却像是洗净了所有的颜色,通体变得雪白,放在水晶盒中,仿佛消失了一般。 那团彩色的能量团在琴姬手心里不断流转,俄而又变成无数道丝线一般的能量细线,在她指尖周围缠绕,随即从十指梢头灌注进去。周围彩光四溢,像是坠入了一片色彩的汪洋。琴姬本来飘在空中的身体也似乎慢慢有了重量。那种白色也不再是一种虚幻的颜色,而是能够抓得住摸得到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房间之中光怪陆离的影像终于慢慢的消减下来。而琴姬的脚步终于落到了实处,此时的她似乎从另一个空间走了出来,不再处于一个神的高度。 “成功了。”冉倾珞高兴道。 琴姬点头,道:“接下来三个月之中我会和你们一起迎接每一场战斗,妹妹放心,现在的我,一定能够保护你。” 史云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灵体化形的过程,不禁有些惊奇。算算时辰,便道:“天色不早,倾珞早些休息,我先去睡了。你们聊吧。” 冉倾珞道了声好,史云扬便推开门出去。此时虽然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皇宫之中大部分地方却还是灯火通明。此时也没什么再去街市闲逛的乐趣,便果真回房歇息了。 一夜时间倒也不短,或许人间都已经日上三竿,光线才又极其延迟地到达了这里。不过昨晚几人虽然各有安排,一大清早便都准备好了动身前去封印的打算。此时离封印显露的时间还有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早已经随着鲛皇酉水,以及一大批军队动身前往那悬崖边上的无底断谷。 第九百四十一章,暗谷坠落 第九百四十一章,暗谷坠落 众人已经来到了无尽魔渊的边缘处,此时正在其中一块探出崖壁的巨石之上。除了史云扬五人,鲛人贵族王室几乎都以全数到齐。可见鲛人族对此次行动的期待有多么殷切。数百年来深受其害,若是能有朝一日除去这个祸患,他们心中自然是无比期盼。就好像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很久的人,忽然看到了地平线上的曙光,那种突然袭来的希望,是能让人为之疯狂的。 那深渊之中吹拂着一阵阵寒冷的气流,带动着周围的水流呼呼地流动,强大的水流冲力如同劲风一般冲击着断崖岸边的每一个角落。岩壁之上的岩石不时一块块剥落,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血盆大口,正在将这片海底陆地和空间缓慢的吞噬。 “诸位,现在距离封印出现的时间已经不久了,封印之中究竟是何等形状,于吾等而言,尽是陌生之状。望诸位多加小心,若是诸位有何差池,酉水自当自刎于魔渊之中,以谢诸位恩德。”鲛皇颔首,诚恳的道。 史云扬本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深渊中,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拱手行礼,道:“鲛皇阁下且宽心,我们自会有分寸。力求圆满。” 酉水点头,抬起头,只见水中的光线开始氤氲散射,随着水波流动,便有潋滟的波光荡漾,只让人心中沉醉。她道:“午时就快到了,吾族已经不能在此处久留。祖先们的封印乃是极阴之力,因此正午时分封印会消失一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若是暴露在外,生命力便会被吸收极快,为了族人的安全,吾必须带他们回到皇宫。” 史云扬点头,道:“既是如此,那请鲛皇阁下速速退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是。” 酉水同众人施了一礼,致了歉意,便带着鲛人离去。只见许多人身鱼尾的鲛人漾动着水波向远处匆匆奔去,在原地却还剩下一个人没走。 韩仑碰了碰正探着脑袋向深渊中看的罗啸成,罗啸成回过神来,韩仑的眼神指了指身后,他将身看去,只见海月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水流卷动她的青色长发,好像风中摇曳不坠的绿叶。 “海月公主?”罗啸成愣了愣,韩仑用胳膊拐了他几下,小声道:“还不过去劝她走,她留在这里是会损耗生命的。”罗啸成恍然,这才拨开水流浮游过去,道:“你怎么不走?” 海月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想看着你离开。” 罗啸成挠挠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封印没了,你会很危险。” 海月摇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他不放,道:“你可不可以不去?” 罗啸成道:“当然不行,我要是不去,他们就少一分助力,在这种生死不明的时候,多一份助力便多一分胜利的希望,或者多一份活着的希望。” “......” 罗啸成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以前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每次都是死里逃生,但毕竟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这一次也不见得就要例外。放心。” 海月公主好像有话要说吗,却迟迟不能脱口说出,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低下头,轻轻把弄着垂下的鬓发,柔声道:“...我走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罗啸成心道:“这怕是很难能够向谁保证的。”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她只不过需要一个承诺而已,即便这个承诺本就是一纸空言,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形式本身。反正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大不了自己兑现不了,更何况本也怪不了自己。便道:“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说罢朗声一笑。 海月点了点头,一转身,也飞速的离开了。罗啸成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城中的建筑群中,这才收回目光。 少顷时刻,水流中身下来的光线已经变得越来越强烈,而在那强光的照耀下,鲛人国顶端旋转着的那个巨大的光阵似乎也慢慢地被这光芒所吞噬,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不清。少时,在玉儿计算着午时到来的那一刻,天空中的光阵突然完全隐匿了去。而海底的光芒也达到了一个极致。 “快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忽然听到玉儿的呼声,立即赶到那深渊旁边一看,只见深渊之中似乎已经不是深不见底,其中有一片乌红的光在氤氲流淌,极像是缓缓流淌着的岩浆。 “看样子是封印消失之后,魔渊之中本来的样子吧。”冉倾珞审视着那流淌的红色,如此说道。 玉儿皱眉道:“我们要下去吗?好像很吓人。” 史云扬道:“你们先等等,我先下去看看。”冉倾珞忽的抓住他的手,道:“不,让青幽尊者先去,它比你更熟悉水性。”史云扬也觉得此话有理,便也不加反对。冉倾珞遂将九幽断魂蛟唤出,命其前往查探那红光的渊源,九幽断魂蛟在水中带起一道旋转暗流,径直向那深渊冲了过去。只见它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渐渐的融入到了那红光之中。 众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的身形,红光之中,断魂蛟碧绿的身躯倒是显得格为耀眼。时候不长,断魂蛟重新折返,回到众人身前,道: “似乎不是什么熔岩,而是一层能量,说起来...有些像是龙脉之中的那种红色,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空间罅隙。两端空间之中的空白点。” 史云扬道:“如此说来,那应该就是入口,这个封印消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现在动身吧。” 众人随之,于是身形一纵,便也从那悬崖之上跳进深渊,只觉那深渊之中暴发出一股吸引力,便将他们的身体迅速拉向那片红色的区域。 即便是在水中,众人竟然也能找一种坠落悬崖的惊心动魄。不过史云扬手中有幽雪剑,冉倾珞身边有九幽断魂蛟,这等下落,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强烈的损伤。 在这种急速的“坠落”下,须臾间,众人便已经抵达了那红光的区域。似乎正如同九幽断魂蛟所说,这里并不是什么熔岩,反倒像是一片片漂浮着的云彩,而越往其中,那红色也便更加鲜艳。众人身形迅速扎进了那抹淡红之中,接着便在那红色的世界中穿行着。不知不觉,身边的水流似乎变得极为缓慢,再过了不久,似乎连水流都已经消失。除了眼前的一片赤红之外,周围什么都没有。 那种红色似乎永远都有等更加鲜艳的一层,众人在这红光的世界之中穿行了已经远远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似乎这单调的红色永远都没有尽头。乏味的色彩似乎让人觉得无比乏味,不知不觉,竟然渐渐地产生了困意。 史云扬晃了晃头,努力的想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眼皮却还是好像灌了铅似的,不由自主的慢慢合上。其他几人也是一样,不知不觉间,众人竟然渐渐地在这片空间之中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啸成听到了一阵呜呜的声音,率先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围的世界好似一片宇宙虚空,但是其中确又如同打翻了彩墨罐子,整片空间之中充满了各种奇幻的星云,他揉了揉眼睛,立马站起身来,只见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 他此时置身于一块九尺见方的石台上,而这方石台便静静地飘浮在空中。十分平稳,然而在他周围,似乎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虚空浮石,有的左右移动,有的上下移动,有些斜行穿梭,但是这里的石块虽多,但是任意两块都不会撞击在一起,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规律。若是稍微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这些石板竟然都是在以圆周进行运动。而且这些浮石似乎都有围绕这一个共同的中心点。成千上万的浮石便构成了一个多层次,有巨大无比的大型球体。 而在那中心处,似乎有一个正发着红光的光球,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那就是这整片世界的中心。 罗啸成四处望望,除了渲染浓彩的星空和无数的浮石之外,这片空间里便再无其他。就连水也半点没有。 “这里?难道就是魔渊之中的那个空间。若是这样,那他们去哪儿了?”罗啸成四下里张望了许久,终于发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正躺着一个穿着剑袍的人,一眼辨认出了那是史云扬。 两人隔得不远,罗啸成身形一纵,便准备向他所在的那个石板跳将过去,不过双脚刚刚离开石台,空中竟然有另一道石台迅速的向他砸了过来,罗啸成大惊,身形一转,在那飞来的石台上借力一蹬,身形如箭一般直直的射了出去,落在对面的石台上。不过由于力量过大,险些冲过头栽落下去。 罗啸成立即回头一看,只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样子是正好撞到了那石板的运动轨道之上去了。这里的石头运动虽然都有自己的规律,但是成千上万组合在一起,即使有规律,此时也都变得杂乱无章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乱石迷阵 第九百四十二章,乱石迷阵 乱石穿空,密密麻麻,只要稍稍动上一步,面前不知从何处便会飞出一块巨大石头,此时这片空间之中根本无分上下左右,只要跳到了一块石头之上,无论是倾斜还是垂直,脚步一沾到石板的面,立即就可以在其中定住脚步。便以那石板为基准,重新打乱上下左右的方位。 之前罗啸成看到史云扬的时候,他还身处与自己同方向的石板之上,故而并不察觉。不过跳跃了几块石板,在放眼看去,便好似他所在的那块石板已经倾斜到了垂直的角度。 “史兄!快醒醒!” 罗啸成出声大喊,在这空旷无比的空间之中,声音八面传开,似乎立即变小了不少。不过少顷时刻,只见史云扬身形动了动,随即双臂撑着石板,慢慢地爬起身来。 “这里.....”史云扬刚刚睁开眼,不禁吓了一跳,周围四处都是密集的浮石,在杂乱无章的漂浮着。周围的世界的确是一个炫彩的世界,不过却时时刻刻充斥着四伏的危机。 “史兄!”史云扬忽的听到喊声,左右回望,却并未看见有人。 “看上面!”史云扬抬起头,只见罗啸成正立在一块几乎垂直的石板之上,身形打横,遥遥的同自己在打着招呼。史云扬惊讶道:“罗兄,你小心了!” 罗啸成摆手,道:“你放心,这里跟秦始皇陵那颠倒大殿有些相似,是没有方向的,不过这里的浮石太多了,杂乱无甚规律,完全没法动啊。” 史云扬仔细看了看周围,只见大大小小的石板不断地相互穿梭,如同弹雨,每一块石板的轨道相互交错,无比复杂。 “这里的浮石似乎都在不断运动之中,但是...这些石板运动似乎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可是是什么规律呢?”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漂浮石阵,史云扬不禁出了神。 “你想什么呢?” 史云扬摇头道:“在想怎么移动,对了,倾珞呢?” 罗啸成耸了耸肩,道:“我比你早醒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醒来就没看到妹子和韩少爷他们,或许也在这空间里哪一块浮石之上飘远了吧。” 史云扬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看着远方,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回过头来了,只见罗啸成仍在那石板上跃跃欲试,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却已经缩短了一倍不止。 他忽的又仔细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周围与自己脚下同样方向的石板有不少,这些石板之间的距离几乎是相对固定的。而与自己不同方向的石板则在或快或慢的运动者。想到此处,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罗啸成所在的那个方向的石板,发现结论亦是如此,在他那个面上,几乎能见到许许多多垂直的的石板也都在以罗啸成脚下那块石板的速度匀速运动着。 如此说来,这里的乱石迷阵并非没有规律,而是通过许许多多运动的石板圈层组合起来的,这样的圈层也不知有几十几百个,而且每一个圈层运动的方向,运动的速度都不一致,因此才造成了这诸多乱象。 看到这里,史云扬心中稍稍有了数,这里的乱石规律不一定能够完全看得出,但是经过他脚下这块浮板的圈层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够数的过来才对。他如此想道,便开始留心眼前不断交叉的乱石阵。 “一块,两块......二十七,二十八....”史云扬在心里默数。忽然间,在眼前经过了三十块不同方向的浮板之后,接踵而至的竟然与第一种又开始重合,接着又开始循环。 “就是现在!” 史云扬算准了下一刻将要出现的石板,身形将身一纵,身形立即化作一道残影,奔向近旁的一块斜面石板。他身形一动,周围果然立即飞来一块巨大的石板。史云扬早有准备,他也早已算准了另外一道石板的轨道,身形腾空一转,双脚立即向虚空踩去。 罗啸成见状大惊,然而下一刻,不知什么地方竟然忽的又飞来了一块石板,正好垫在史云扬脚下,只见他双脚在其上借力,弹跃而起,躲过之前那道浮石的撞击,身形又立即飞在虚空之中,向着下一个虚空点踩踏过去。甚为不可思议的是,下一刻竟然又有一块石板飞了出来,刚刚移到他的脚下。 史云扬这般借力用力,一连飞了过五六块石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便好像这些漂浮石板根本不是在阻碍他前进,而是专门为他前行而设置的铺路石。 罗啸成方才行过了两道石板都已经无比艰辛,几乎只要一动身就会遇险,眼前这迷阵已然让他应接不暇,困住了脚步。 可是史云扬在迈出第七步的时候,空中却突然飞出了四块石板,上下左右各自都有,这是完全出自他意料之外的,史云扬大惊,不过并未慌乱,只见其身形立即冲着其中一块石板狠狠撞了上去。 “史兄!” 史云扬咬牙,心道“可千万不要失败啊!”说罢,只见其手中忽的冒出红白绿三道光芒,化成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急速冲向前方,突然间,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那三色光芒猛然将面前那道石板轰成了碎渣。史云扬扬起袖子遮住脸,然而其中飞溅的碎片却还是生生洞穿了他的衣袖,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只见他从那石渣之中迅速穿过,将身一转,已经稳稳落在对面的一块石板之上。在他身边,三把剑绕着他悬浮旋转,其上的能量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史云扬此时也是惊魂甫定,双拳紧握,不住的喘气。 “你没事吧!”罗啸成大喊道。 史云扬摇头,此时他们二人已经在同一个平面上,相对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发生改变。史云扬又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石板,果然已经与他之前算过的有所不同。 “运动到了一定的范围之后,便会有同新的圈层相交,原来如此。”史云扬又再次数了一遍,这一次是三十五块一个循环,方才是六步之后发生了变换,那六步将会是一个最大的距离吗?他这般想着,又大致计算了一下自己和罗啸成之间的距离,大约在十八步左右的距离。如果六步是一个极限,则意味着自己还要分为三次验证。 史云扬平复了一下心情,稳住了心态。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之中算了一遍,虽然他的算术能力和感知能力绝对比不上冉倾珞,但至少能够通过重复计算达到万无一失。 他在脑海中规划出了一个六步的行动方案,身形一动,随即又行云流水般的跨过了六步的距离。停下来再度观察的时候,前方的石板运动规律果然又变了。 看来六步真的已经是一个极限的距离了。想到此处,他不禁释然,便不急着行动,停下脚步开始熟悉下一次的圈层运动规律。史云扬将自己这一发现告诉给了罗啸成,罗啸成听得似懂非懂,脚步还是不敢再动,只是让史云扬再示范几次。 十八步得距离越来越近,短短一小会儿过去,他和罗啸成只见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六步。 可正当他仔仔细细的观察那剩下六步的走法之时,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爆炸之声。史云扬和罗啸成二人的视线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远处一道红光飞快地炸开,其间一道道金光闪烁,好似刀兵相撞的金铁火花。 弹指间,只见那红光爆炸中心有两道白光飞快地飞了过来,周围的浮石虽乱,但是那两道白光好似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块石板的轨道,每每看似就要撞上,却又能被其轻易地躲开。如此穿行了数百块石板不止,两道白光竟然飞快的向他们这便飞了过来。 “那是!”罗啸成惊讶道。 “是倾珞!” 那白光转瞬间又逼近了不少距离,已经能够隐约看出是冉倾珞的样子。在这浮石阵中,她不断地在周围的石板之上借力,或向上飞起,身形旋转翻腾,如同灵鹤翱翔,垂直俯冲,展翅侧飞,重重看似不可思议的动作都在她灵动的身形之下完美的完成。 冉倾珞身形移动已经是极快,不过在她身后竟然还有一道丝毫不慢与她的白色身形,一行一动,几乎与她的动作完全一致。史云扬识得那是琴姬,罗啸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还并未想起。不过两女快速而灵动到极致的身法,已经让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见两女迅速靠近,竟没反应过来该打声招呼。 史云扬苦笑叹道:“看来六步根本不是什么极限...” “云扬,大哥,危险!快离开那里!” 冉倾珞一声大喊,史云扬心里蓦地一紧,霎时间,只见两人身后那团爆炸之中突然飞出了一条黑翼赤眼的巨大黑龙,虽然不长,但是背生双翅,一旦展开,几乎已经有两丈有余。猛然排翅,周围的浮动的石板都尽皆被其拍为碎片。而不断运动的石板撞击到它身上,便好像撞到了一块极其坚硬的铁板,一阵阵爆炸之声此起彼伏。然而这样强大的攻势对于那黑龙来说,却如同虮虱跳动一般,不痛不痒。根本对其毫无作用。 第九百四十三章,黑翼魔龙 第九百四十三章,黑翼魔龙 冉倾珞和琴姬的速度本来已经极是迅速,早已经将那黑龙甩出老远。可是片刻之间,那黑龙竟然又以两倍的速度再度追了上来。眼看着黑龙就要追上她们,罗啸成和史云扬见状不禁大惊。 “云扬,快走开!” 冉倾珞一声大喊。史云扬却并未就听她的,身边三把剑又飞快地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片刻间便在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三色光环。他双拳紧握,喃喃道:“我怎么可能走开。”说完,只见他身形忽的一动,便迅速朝着冉倾珞迎面疾奔而去。 “云扬!” “史兄!” 冉倾珞和罗啸成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只见史云扬的身形已经闪电般掠过了两三块石板。罗啸成不禁瞪大了眼睛。 六步!六步之后呢! 史云扬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六步转眼即至,只见他脚步并未停止,而是大喝着向前冲去。刹那间,只见一块巨石从不知名的地方飞速冒出,急速向他砸来,史云扬身形一转,当空一跃,再度奔出数步。突然间又有五六块石台向他逼近,此时如同在乱箭箭阵之中,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会有危险,而此时距离那六块石台已经太近了,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罗啸成不忍再看,只想侧过头去避过这一画面。 “啊!!!”只听得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他身中的灵力飞速的涌出体外,身边那道由三把神剑划成的三色光环顿时扩大了已整整一圈,那六块石台还未飞拢,便立即与这三色光环相撞,刹那间,便是一道巨大的火花溅开,那六块石台在一片轰隆声中迅速变为一堆碎渣。 史云扬身形仍未停止,不过在这瞬间之后,已经飞速的抵达了冉倾珞身边。而几乎同一时刻,那黑龙也飞到了冉倾珞身后,只见其巨口一张,顿时便是一道紫黑的能量光团聚结其中,下一刻,只见其头颅微微一仰,那道能量便被猛然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着冉倾珞而去。史云扬见状,一把将冉倾珞手腕抓过,护她在身后,另一只手中灵力狂涌,猛然间形成一个弧形的能量护盾。 “轰!” 一声巨响,只见那光团迅速在史云扬手中的能量护盾之外炸开,一道更为剧烈的能量涟漪垂直扩散开来,一旦与周围的悬浮石台相撞,便飞快的摧毁一切。一时间,好似这片空间立即被分成了两片,周围的石台不断飞蛾扑火一般冲进这道能量涟漪之中,不过立即又是一阵阵爆炸,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黑龙一直保持着紫黑能量源源不断的传送,史云扬也就只有强运灵力顶住,此时在他周围的三色光环已经扩大到了之前的一倍大,不断也有石台撞击过来,但是都在与这光环的触碰之下,或被斩为两段,换了悬浮方向,或直接轰成碎渣,虽然身处乱世迷阵之中,但是倒也不至于会被石台撞到。 接二连三的爆炸,这片本来安静的世界立即变成了一片极为动乱的战场。好似有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无数的炮火炸开,场面相当壮烈。罗啸成远远看着,不禁一时目瞪口呆。 史云扬既要操纵三剑,又要将涌出灵力抵御那黑龙的攻击,一时间已经用尽了身中所有力量,就连星辰之力也倾注其中。不过这种以一单二的情况却是十分不妙。刚刚撑得不过数息的时间,史云扬便觉得浑身上下如同烈火炙烤。双眼之中顿时充满血丝,喉头一甜,随即喷出一口血来。 “云扬!”冉倾珞掩唇惊呼,史云扬咬住牙,道:“倾珞,帮我撑住片刻!” “交给我!”说罢只见她手中灵力急速凝聚,飞快的在史云扬的灵力护盾之外形成了一道更为巨大的灵力护盾。而史云扬那道护盾便立即崩碎。他紧紧地按了一下胸口,随即手一翻,迅速的拿出一个卷轴,史云扬将其往空间之中一扬,手中的灵力随即猛烈地灌注其中,而只过了不到片刻,只见一道比之前大上数倍的灵力流从那卷轴的另一面扩散出来,形成一道极强的能量柱,猛地穿过面前的能量护盾,冲着黑龙飞快轰去。 这乾坤阵图之中的法阵,若是以灵力顺着法阵流转,便会在法阵之中构建出一个空间,若是以灵力逆着施展,通过阵法的扩散,便会将灵力本身的力量扩大数倍不止。 上一次在古灵楼的时候,史云扬本来是想以这卷轴的空间之力躲过一劫,可没想到情急之下力量用反,反倒是发出了相比于自己数倍的力量,这才真正发现了这一法宝的妙用。 这一阵力量涌出,那黑龙都似乎大为吃惊,双翅一振,身形飞速的闪开。刚好趁此机会,冉倾珞飞快转身,挽住史云扬的肩膀,带着他在浮石迷阵中一阵穿行,飞快的跃到罗啸成所在的那块石台之上。 史云扬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发紧。冉倾珞抱紧他的臂膊,手中已经在将灵力渡入他身中。 “不是让你离开吗,你凑过来做什么,很危险你知道吗?你能不能听我一回。”冉倾珞眉头紧皱,蓦地有些生气。 史云扬道:“只要对你没伤害的事,我都能听你。可是现在不行。”冉倾珞咬着唇,撇过头去生着闷气,道:“蛮不讲理。” “小心,又来了!”罗啸成一声大喝,独臂之中已经攥紧了斧头。可是突然间,斜对面一道强烈的白光突袭过来,那黑龙不曾注意,刹那间便被白光击中了翅膀,随即一阵发狂般的嘶吼。 罗啸成转眼,只见在自己斜上方的位置,一名浑身雪白的长发女子正凝着灵力,在其周围已经飘满了各种音律,在这爆炸声中,不断响起的乐声组成了一支雄壮无比的悲沉之音。 这股力量,较之众人的力量已经是强上了太多太多,已然完全是虚空境强者的境界。然而那黑龙却只是被击伤了一个小小的血口,根本没有伤其元气,反倒是将其深深激怒了。 “那是...琴姬姑娘...原来她竟如此强大!”罗啸成心道。 “你们各自照顾好自己,我来应付一阵!”说罢,只见琴姬手一扬,手上立即又聚起一道白光,但见光芒飞射,如同炮弹一样密密匝匝地砸出,每一阵白光飞出,便有一阵清脆的乐声响彻空间。琴姬的身形也同时在空间之中飞速变换,躲避周围飞来的石块,速度奇快,让人咋舌。一时间,好像有数十个琴姬的身形在空间之中闪烁,而一片杂而不乱的乐调几乎已经谱成了乐章。 那黑龙也不甘示弱,在空中不断闪避,口中接连不断吐出黑紫色的能量团,而双翅扑闪,将周围运动的石头当作炮弹,狠狠的冲着琴姬砸去。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道光芒便在这片空间中不住闪烁,眨眼间已经互攻了数百个回合。 史云扬将手中的焚天剑化出,道:“朱婵,你去助她一臂之力,小心。”焚天剑忽的划出一道红光,朱婵的身形飘然出现。她微微颔首,蓦地一转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如同天外陨石,飞速接近那黑龙。 黑龙见状,猛的张开大口,转而向朱婵咬了过来。朱婵突然翻转身形,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快从它嘴边绕过,随即从其双翅之下穿过,猛然打转,便已经贴近了它的背部,她指尖互绕,合在一起的双掌蓦然分开,手中的力量忽的凝为一道极其强烈的红色剑气,秀臂一推,那红色的有形剑气便急速向那黑龙背上刺进去。 分明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之中,那黑龙竟然闪电般消失在原地,朱婵一剑忽的落空。可是收势不及,那黑龙已经飞快的转到了她身后。她不由一阵大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腥臭从自己脑后弥漫而来。 “唰!” 一道白光忽然从她眼前划过,随即飞快的掠过耳际,向那身后的黑龙击去。那黑龙本来可以一击得手,但是因为琴姬招式的干预,不得不再次闪避。趁此时,朱婵飞快的转过身,又贴着那黑龙的身体近身攻击。 两女一红一白,远近交替,攻势一时间竟然变得完美无缺,那黑龙虽然极为嚣张,但是此时也在两女联手之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不断闪避,不过正因如此,也见它变得越来越暴躁。 “琴姬前辈,它好像越来越强了!”那黑龙忽然间疯狂的舞动双翅,在其身边立即掀起一道狂风,那些本来就运转极快的石块,在这风力的助益之下,顿时成了双倍的不止的速度,朱婵因为近身攻击,所以距离那狂风甚近,此时断不敢在贸然攻击,只能不断后退,身形躲过几道巨石,已经是频频遇险。 “吼!!” 那黑龙忽然一声咆哮,随即只见其双眼变得血红,身上一道极为强横的黑色煞气散出,翅膀之上的血肉飞快的腐烂,只剩下一道森然的骨翼。 感受着这道强烈的气息,史云扬心中一愣,道:“是魔气,原来这是一条魔龙!” 第九百四十四章,因情逐暗 第九百四十四章,因情逐暗 “琴姬姑娘,这黑龙已经入魔,你小心了。”史云扬出声提醒,琴姬面色凝重,也不知听到也未,身形一动,又继续展开了攻势。 突然间,只见那黑龙一声大吼,浑身的黑气冒的更加强烈,只见其身形一动,霎时间,空间之中带起一片黑色的残影,速度极快,等到其身形在空中折转了数个方向,最开始那道残影还一直都未消散。 这黑龙之前与琴姬的速度几乎不相上下,但是此时魔化之后的速度确实快的有些令人发指,琴姬的身形刚刚一动,那黑龙却突然消失在原地,随即飞快的出现在起身后,琴姬手中琴音凝结,回身弹出,可片刻间,那魔龙又再一次出现在她身后。如此瞬间之下,竟已经数番遇险。不过琴姬毕竟是虚空境左右的高手,即便不能退敌,自保还是无虞。几番苦斗,倒也并未有所损伤。 有些应付不急倒是朱婵,她的实力并没有琴姬那么高,虽然她的速度一直都非常快,但是相比那魔龙来说,却是大不如之。一时间就连那魔龙的影子都追不上,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突然间,只见那魔龙身形飞至虚空,骨翼猛然一张,其口中涌出一股雷电四溢的紫黑光芒,如同一道铺天盖地的雷云,霎时间对着琴姬沉沉压下。紫黑光芒的覆盖面极为宽广,此时无论如何闪避,都无法安全离开这片范围,更何况,若是她将身避开,那她身后的冉倾珞三人可就大为不妙了。 琴姬将手一扬,忽然间身边的空间一阵虚幻,指尖微动,好似将其周围的虚空变成流动之水,在其手臂身间四处缠绕,刹那间,只见她双掌蜷握成拳,那一道水流似的能量便飞快的向她双拳之中凝聚而去,少时间,只见手上出现一团巨大的透明能量,少时,她忽的双拳展开,那手上的两道能量迅速化为千丝万缕,一股能量的洪流向那紫黑光芒迎头击去。 “嘣!!!” 又是一声巨响,较之史云扬方才那一击还要强烈十倍不止,强大的能量场发出炽烈的白光,周遭的一切都被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摧毁。那些悬浮游动的石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撞进那能量场中,不过却没有一块石台能够完整的从能量场的另一面穿出来,如同一个时空的罅隙,宇宙的空洞,到了这里面,便什么都不存在了,又像是转移到了空间其他未知的地方。 能量场久久不散,琴姬和那魔龙都双双被笼罩在那片白炽的光芒之中,不见身影。冉倾珞一直紧紧盯着那片空间,心中一直不能平息。 忽而,那能量场中又发出一声剧烈的兽吼,琴姬的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飘然飞出能量场之外,冉倾珞大惊,飞身而起,然而刚刚触到琴姬,便有一股极大的劲道从她身上传来,立即导入自己身上,一刹那,冉倾珞只觉浑身一阵剧痛,喉头不禁也涌上一股腥意。他手中运出强横的灵力,将琴姬的身形稳稳托住,同时又以移灵术不断变换着方位,一边撤退,一边躲过飞来的巨石,如此持续了好久,琴姬身上的那股力道才终于消散殆尽。 两女稳稳落回石台,冉倾珞唇角已经挂上了艳红,而琴姬的身形也便的有几分虚幻。 “妹妹,你没事吧?”琴姬握紧她的手,心中关切,冉倾珞摇头,不过却也眉头深锁,想必她所回应的并非那么简单。 “怎么办,我们打不过它的,这是一头比虚空境强者还要厉害的魔兽!”冉倾珞焦急的道,不知为何,此时她心里突然有一种怕死的感觉。她害怕自己就这样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在韩仑和玉儿的婚礼之后,或许是在小归墟境中享受的那段安闲时光里,她似乎也渐渐地变得没有那么坚强,不再是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的强者。抛却了自己,变成了情感的化身,牵挂让她变得脆弱,也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吼!” 那魔龙一声咆哮,随即双翅一振又向众人冲了过来,如今场中唯一能够控制形势的就只有琴姬一人耳,她身形在石台上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那魔龙飞去,琴音飞散,白光闪烁,刹那间,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又激烈的交战在一起,能量碰撞间,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传出,双方激斗得难解难分。 看着眼前的形势,琴姬支撑已是十分困难,史云扬咬牙,双眼之中暴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道:“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说罢,他便撑着地站起身来,手臂上一股浓郁的黑气也随之扩散出来。 “云扬!不要!不要入魔...求你...”冉倾珞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想借助身体中委羽的力量来打败眼前的这条魔龙,委羽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强横,但是也一次比一次更为难以控制,每一次爆发,都是在增长它的力量,而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或许再强行入魔几次,史云扬的魂魄就会完全被委羽所吞噬,到时候便是他自己的覆灭之灾。 可是事情到了眼下,除了这一条路走,也再无其他能行得通的方法。琴姬一个人应付极为勉强,若有两名虚空境强者在场,那魔龙定然不敌。 史云扬打定了信念,手中的魔气涌出更多,只见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黑,其上慢慢的长出了鳞片,赤红色的尖爪也飞快的从指尖处伸了出来。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就一次!!”冉倾珞声音低垂沉闷,其间已经带着强烈的控诉,史云扬闻声,心中一凛,他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只见冉倾珞眼中已是一片晶莹。 “你要是屡屡这样动用魔气,说不定明天,说不定现在!”话忽然一顿,冉倾珞紧紧咬住唇,双眼之中的泪水已经滚滚落下,“说不定你就不在了,你还怎么陪我一起走,还怎么找回我的眼睛!云扬!” 史云扬此时似乎变得特别冷静,他伸出那只已然变成魔爪的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道:“我知道...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你活着的基础上。我要让你活着。”说着,那双看着她的眼睛迅速由黑瞳变成了赤瞳,其中的爱怜也极快的消褪,取而代之的便是强烈的杀意。 只见他忽然一转身,手一招,朱婵的身形立即化作一道红光,随即幻化成焚天的样子,稳稳回到他的手中。史云扬手心一动,另一把渊离也飞快握在手中,手持双剑,忽的一声咆哮,如同百狮狂吼,刹那间,双脚在那石板上一蹬,身形借力弹出,像是一道赤色的流光。 忽然间,只见他手中的魔气迅速灌注到双剑之上,手臂飞速舞动,一道道青红相间的能量之中又带着滚滚魔气,只见无数道剑气在空中汇聚凝结,不多时便聚成一张硕大无比的剑网。 “这是...空冥**剑?史兄的剑招,不过他脱离师门之后倒是没再见他用过这一招。”罗啸成惊讶看到这一道久违的剑阵,一眼便已瞧出。 然而史云扬手中的剑阵并没有立即扑开,反倒是他的剑气在空中不断凝聚,聚少成多,而且随着他魔气的源源不断的灌注,那些剑气竟然便在他双剑舞动之下逐渐运动起来,竟然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完全由剑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漩涡。 “那是...琴姬姑娘快闪开!”罗啸成曾经在且末古城见过天乾掌门使过这一招,当时竟然就能将那九翳鬼鸟伤及要害,可见其威力之大。此时史云扬入魔之后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那时候的天乾掌门,这一阵招式发出,定比之前的还要猛烈十倍。史云扬此时一心只在那魔龙之上,对与琴姬怕是早已经忽视了,罗啸成不禁大声提醒道。琴姬闻声,转头看来,只觉那奇特漩涡之中凝聚的能量简直让人咋舌,不禁心中一怵,听了罗啸成的话,飞快的退后。 下一刻,只见他双剑猛然一刺,那顺时旋转的剑气漩涡立马反方向扩散,那漩涡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八角光团,其中似乎有无数把剑暴风骤雨一般射了出来,其范围之广,已经几乎将众人眼所能及的范围都填塞透了。 那魔龙见琴姬蓦然后退,正要将身追去,然而一道铺天盖地的剑网迎面扑来,魔龙立时间手足无措,双翅一振,便要后退,然而此时剑阵已经成破竹之势,后退哪里还来得及。刹那间便被剑阵生生包围其中。 “吼----嗷-----!!” 那魔龙疯狂的嘶吼,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彻耳际。 不久后,剑阵散去,那魔龙浑身上下已经冒着浓浓的黑烟,只见其头上的龙角已经被削去一只,双翅之上的骨翼也已经折损大半,浑身上下都露着森然的白骨,透过那浓郁的魔气,仍能见到其间流淌的殷红鲜血。 琴姬见状惊讶不已,“竟然能一击将魔龙伤至此状!!” 震惊归震惊,不过她也立即反应过来,此时正是时候乘胜追击,她指尖处蓦然冒出一道白光,强烈的灵力化为攻势,就要脱手而出。 可就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想不到竟然有人找到了这里。” 第九百四十五章,冤家路窄 第九百四十五章,冤家路窄 听到这个声音,史云扬和琴姬手中的攻势不禁顿时停了下来,但见那魔龙也顿住了身形,振着双翅悬浮在空中,不多时,只见起身后忽然出现一片黑色烟云,氤氲扩散,其间似乎有一道能量法阵慢慢透出,少顷时刻,便又几个人影从其中陆续穿出,来到这片空间之内。 出来的那几个人亦是全身漆黑,背生双翅,不过与这黑龙一样,其上并无血肉,而只是光秃秃的骨架而已,好似老树枯藤般毫无生气,乍见之下,更有几分邪恶的气息。 “翼人族,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罗啸成见到那种族,眼前立即闪过一阵光芒,没错,那就是之前为了抢夺海月公主而将欲杀了自己的翼人族,没想到在这深渊之中的另一个世界里,竟然也能遇见他们的影子,这些翼人族究竟是什么来头?罗啸成心中不禁连连发问。 冉倾珞见到翼人族,也不禁吃了一惊,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的那条巨龙,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人!出来!”琴姬一声厉喝,手中的光芒已经凝聚到白炽,只要轻轻一挥手,便能发出极强的能量。 然而在这之前,又有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出来。“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厉害的女人。”说话间,只见那团黑雾之中透出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他身后的骨翅微微震动。慢慢的落到那魔龙的背脊上,慢慢沿着魔龙的背走到它的头顶,稳稳兀立,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立即便有一股极强的杀气传来。 “杀!!”一见此人出现,史云扬手中双剑立时一动,浓浓的魔气将双剑剑身包裹,只见焚天的剑气顿时减弱了不少,但是渊离剑之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兽阴影。似乎是这把剑之中的能量自行凝成,一时间,史云扬的气势竟然比琴姬都强上不少。 那黑袍人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忽然朝这边看来,似乎吃了一惊,道:“这股气息,你是魔?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必拔刀相向,不如来翼人族吧,老子罩着你。” 罗啸成听得他这股口音,几乎已经辨认出了那黑袍人的身份,不禁大喝一声:“黑翼太子,你这贼人,你为何会在此?” 那黑袍人朝着罗啸成的方向看去,忽的大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刚刚好,你们不是已经来了么,既然来了,那也就用不着走了!”他突然将斗篷的兜帽摘下,果然就是那黑翼太子! 冉倾珞冷声道:“你能够驾驭魔龙,便说明这魔龙是你私自豢养的魔兽,翼人族竟然与魔族有染!不怕让人不齿吗!” 黑翼太子冷笑着看了一眼史云扬,道:“那又怎么样,你们不照样与魔族有染。这个世上总会有许多强大的力量,只要能为我所用,老子才不管什么魔族还是妖族。” 琴姬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魔族乃是饕餮之类,永不餍足,今日似乎能够为你所用,但是只要时日一过,它就会永远将你困住,变主为奴。” “不用你提醒,老子比谁都明白。不过这里的东西可没那本事。这里的魔族之力如同初生的婴儿那般,除了精纯的能量之外,完全不带一丝反抗,仿佛就是天赐的源泉,让我们翼人族享用。”说话间,只见他眼中充满了狂热,好似发现了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罗啸成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且说清楚!” 黑翼太子不屑的瞧了他一眼,道:“即便你们都要死了,有些秘密还是不要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死得也轻松些。” 琴姬手中白光立即荡开一阵能量,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尽力一战便是!” 黑翼太子一声邪笑,道:“两个美人,长得都不错,不错,老子都要了!杀了他们,女的留活口!”他忽的在那魔龙的头顶跺了两脚,身形随即飞起。那魔龙一声大吼,忽的喷出极强的煞气,好似千军万马一般扑向史云扬和琴姬。而在其身后,五六个身材彪悍的翼人也飞快地冲了过来。只见这几人手上都戴着厚厚的拳套,好像海螺壳一般,虽是流光溢彩,但挥舞之时虎虎生风,威力着实不可小视。 史云扬亦大喝一声,随即身形一动,手中双剑狂舞,踏着虚空便迅速向那一龙数人迎面扑去,那股似乎要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决心让琴姬为之一震,那股战力似乎已经超过了一个人,也超过了他现在所化身的魔,好像是天生的一阵战斗的气势,让人胆寒的气势。 “真不愧是战神应龙!”琴姬感叹一声,随即双手凝气,也加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双方立即激战到一起,史云扬移动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那魔龙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攥着双剑逼近了它的面门。刹那间,他手中的双剑好似变成了十把百把,他的身形也变成了十个百个,双剑似乎也不再是双剑,而是两把狂斩的屠刀,便在那魔龙的鼻梁之间一阵疯狂的砸砍! “噢噢啊啊啊啊!!!!杀!!!” 在他眼中似乎已经脱离了一切的怜悯,除了狂战一场,其余的什么都不存在了。仿佛他存在的价值就是要将对手完全剁为肉泥! 那魔龙吃痛,身形飞速后退,史云扬的身形也跟着它的身形一起移动,手中的双剑从未停止挥砍,那魔龙无法避开,一时间口中能量乱吐,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到正在自己鼻梁之上的史云扬。乱斗之间,竟不小心将两个翼人族击中,两个翼人一阵惨呼,随即便化为齑粉,砰然爆裂。 “这种打法...简直,像是...难以置信....”见到这一幕,罗啸成不禁咋舌,瞪大眼睛说道。 冉倾珞也呆然兀立,远远盯着前方,虽然她眼中仍是一片空洞,但是心中却无比清晰。她道:“他是在拿命去赌,疯子,你这个疯子。” 罗啸成听出她话中的悲戚,轻轻搂住她的肩膀,道:“他不会有事的,他虽然能为你舍命,但他舍不得你伤心。” “我不要他为我舍命,只要他不让我伤心。” 罗啸成道:“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他会很伤心。你就当是成全他吧。妹子,你们会走到最后的。” 场中那魔龙的面门已经被史云扬砍得面目全非,连连吼叫,黑翼太子见状也惊讶不已。迅速的掏出三叉戟,当空收翅,身形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飞快的向那魔龙的面门飞去。 “可恶,你不是魔吗?为什么你要同类相残!你跟他们在一起,这些狼心狗肺的人类迟早将你当猪狗屠宰了。他们不会拿你当朋友,你永远都只是他们的敌人!” 史云扬忽的一声咆哮,忽然扬起手中的焚天将他的三叉戟架住,而手中的另一把剑仍然在那魔龙的眼前狂砍。 “杀!!!” “娘的,欺人太甚,老子看你是魔,对你手下留情,你却下手处处不讲情面,休怪老子也翻脸无情!”黑翼太子暴怒,忽的将手中的三叉戟抬起,身形一闪,便绕到史云扬身后去,挺起长戟便一阵猛搦。史云扬双腿一曲,在那魔龙的鼻梁骨头上一弹,身形借力后翻,飞快的在那黑翼太子的三叉戟刃之上踏过,双剑交剪,剑刃之上一道火花飞溅,迅速的逼近那黑翼太子的喉咙。 黑翼太子的实力在这短短一天之内竟然飞快的膨胀,此时竟然也已经到了虚空境的高度。难怪如此狂妄逼人,不过史云扬这一招来势生猛,他似乎也有几分忌讳,于是身形立即后仰,史云扬双剑立即从他面门处划过。黑翼太子惊险躲过一劫,手中的三叉戟挥舞成风,直至刺向史云扬的腹心。史云扬早已看到这一招,只见其身形突然一分为二,化为两道残影急速的掠到了那黑翼太子的身后。 对于史云扬惊人的速度,黑翼太子吃惊不小,此时身后已经成了空当,他立即将三叉戟背到身后一阵狂舞。强大的劲风立即卷开,忽然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便知道应该是史云扬的兵刃撞到了自己的戟刃之上,一股大力传开,黑翼太子正好利用这股力道弹跃而起,立时同史云扬拉开了距离。 然而他刚一转过身,便看到史云扬又飞快地追击而来。霎时间,两人又飞快的战在一起,真是难舍难分。另一边,琴姬正与那几名高手缠斗,这几名翼人虽然实力并不算太强,但是他们的实力加总在一起,却几乎能够与琴姬相匹,不过在被那魔龙挣扎弄死了两个之后,此时的战斗已经让琴姬占尽了上风。不过他们一个远攻,一边防御又是极强,一时也分不开胜负。 那魔龙见两边都缠斗在一起,左右望了一眼,忽然锁定了冉倾珞和史云扬所在的石台,双翅一振,飞快的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尽速飞了过去。 第九百四十六章,相携不弃 第九百四十六章,相携不弃 是时,冉倾珞已经受伤不浅,罗啸成虽还未曾出力,但是即便是两人的实力加总起来,也不见得能有胜过这魔龙的机会。但见那魔龙冲着两人飞快冲来,罗啸成顿时紧握贯日斧,浑身灵力膨胀,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那魔龙之前吃过一次亏,此时正在狂怒之中,一腔怒火随即转嫁到它目前锁定的目标之上。其身形还未飞拢,口中的紫黑光芒已经开始凝聚。 “妹妹小心!”琴姬一击击退了三名对手之后,身形一转,便要抽身回护,然而身形刚一动,身后那三名翼人又开始发动攻势,无奈之下,琴姬只得出招还击,不过其身形稍一耽搁,魔龙便已经掠过了她身侧,虽只晚了一刻,但是却已经回救无力。 瞧着那魔龙的身形不断在双眼中放大,罗啸成手心里不禁已经渗出了微汗,那条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强者所独有的气息,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一股极强的压抑。他心知自己绝不是这条龙的对手,即便对手已经受伤匪浅,但是强大的实力基础面前,自己仍然没有半分把握。而在此时,若说应该思考如何防御,倒不如想着如何逃命。 “一会儿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闪开!”罗啸成郑重说道,冉倾珞此时受了伤,有心无力,只得点头答应。 少顷,那魔龙已经急掠而来,距离两人不过十余丈的距离,只见其血口大张,仰首一吐,在浓郁黑雾包裹之下,一道闪烁着电芒的紫黑光团迅速破空划过,直指两人之所在。 罗啸成身中灵力忽然一阵狂涌,只见其身形弹跃而起,在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他大上十倍的虚影,看似狰狞,如同异兽,其一举一动,都与罗啸成并无二致。罗啸成手中巨斧忽然举过头顶,一声大喝,随即劈空斩下,那虚影也与之一致,手中迅速凝起一道硕大的斧影,随着罗啸成落斧的那一刹那同时挥斩出去,霎时间,一道狂乱劲风猛然荡开,银白色的巨大雷电光刃便对着那紫黑光团迎头击去,好似要将那光团一破为二。 然而片刻间,两道攻势猛烈相撞,强大的能量涟漪刚刚荡开,只见罗啸成那道电光斧刃突然崩裂破碎,成为一片五彩的碎光,飞快湮灭。而那道光芒仅仅被阻滞片刻,便迅速地沿着原定的方向继续掠去。 “就是现在,快闪开!!”罗啸成一声大喝,而几乎同时,他的身形几度回转,躲过飞来的几方石台,并借力其上,继而飞速向上方一道倾斜的石台急掠过去。 在刚才发出那道招式之前,他便早已经做好了闪退的打算,只不顾自己得制造点儿动静,将那魔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轰!”只见那紫黑光团猛然间撞上了冉倾珞所在的那块巨大石台,一声轰隆之声传开,其处已经是一片滚滚烟尘,什么都看不清楚。 史云扬此时和那黑翼太子都得正酣,忽听得身后一阵爆炸声响,他忽的转过头来,只见烟尘四溅,那石台已经被完全摧毁。他眼中忽的闪过了一丝惊讶,喉咙里发出一阵粗吼。那黑翼太子见他此时竟然出神,不由得一喜,手中三叉戟猛然向他胸口刺去。 “铛!” 三叉戟戟刃猛然间刺到史云扬胸口,却只听得一阵金属碰撞之声,戟锋似乎是刺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根本无法再透进半分。黑翼太子大惊,手中的力道立即又加大了几分,一阵强大的力道传到史云扬身体中,他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仰倒。然而戟锋却仍然只是在他胸前划出一道白印,对他根本没有半点伤害。 “他娘的见鬼了不是!!这世上还有捅不烂的人!!”黑翼太子瞪大眼睛,惊讶之极。 殊不知史云扬的身体早已经在拜月山庄的时候经过了洗经伐髓,锤筋锻骨,将神魂完全打通。如今所拥有的这具躯体,早已并非凡物。只要是受到比自身实力弱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及自己一分一毫。那黑翼太子虽然实力也很强横,但是这能量似乎并非来自于他自己,一阵拼杀之间,已然消耗了不少,此时便已经慢慢的落入了下风。好歹在这千钧之际找到了一发突袭的机会,谁料竟完全无法伤及对手,不禁又惊又恼。 史云扬忽的一声大吼,突然回过身来,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双剑并作一股,高举过头,重重斩下。黑翼太子突袭不成,反倒被他反手相袭,此时他也难以撤退,立即高举手中长戟,架住史云扬双剑攻击。突然间,只听得咔擦的一声响,黑翼太子手中的长戟顿时被斩成三段,剑刃一左一右从他脸颊划过,霎时间便将他左右的脸皮生生削了下来,一张脸立即鲜血淋漓,那黑翼太子啊一声惨叫,随即弃了兵刃,飞快弹开。 史云扬见状也不继续追击,身形忽的一转,移形换影般向那爆炸的石台方向急掠过去。那黑翼太子脸上如同火烧,但是又无法去捂,身形落在一块石台上,手舞足蹈的一通乱骂。 罗啸成躲开一击,身形立稳,只见那黑龙正在自己斜下方不远的地方。他索性一声大吼,道:“大黑鸟!你罗爷爷在这里,朝这儿看哎!” 话毕,只见那魔龙忽的一振骨翅,仰起头来看着他,罗啸成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心里又喜又怕。为防万一,手中的灵力已经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准备着应付魔龙下一次的攻势。 可没想到,那魔龙只是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随即猛振骨翅,身形飞速的向那一团烟尘飞去。 方才在爆炸之中,冉倾珞早就以移灵术闪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台之上,接着烟尘掩映,似乎隐去了身形。可没想到那魔龙十分机警,竟一眼看出了冉倾珞的所在。 罗啸成见状大惊,手中的灵力迅速喷涌而出,急速对这那魔龙的身后追击而去。然而那魔龙的速度似乎比他的攻势还要快上不少,一时间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有心无力。 “倾珞妹子,快闪开!!” 冉倾珞在那浓郁的烟尘之后,忽然也感知到了那魔龙的动向,一时间大惊不已,正要向旁侧移开。可突然间,那魔龙口中连续喷出六七道电芒,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掠去。不管她闪到哪一个方向,便会立即被打个正着。此时所有的退路已然被完全锁死,除了不断地后退。 此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也别无选择,只见其脚下不住发出一阵阵蓝光,灵阵刚一成型,她的身形立即便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又出现在一丈远的身后。如此不断后退,借以拉开自己与那魔龙之间的距离。 不过挣扎似乎是徒劳的,那魔龙离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近。她心中忽的又生出那种强烈的无助,在她的感应范围之内似乎已经感应不到史云扬的存在,如今的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底的天坑,即将独自湮灭,那种强烈的孤独感,让她心中蓦然一痛。 “云扬,云扬!!”冉倾珞忽然闭上眼,轻轻唤了一声。那魔龙距离他已经不过五丈的距离,只见其仰首张口,口中又是一道强烈的能量电芒喷涌而出。在这一刻,她似乎突然平静下来了,周围的世界似乎霎时间变得极其安静,似乎时间放慢了一千倍,一万倍。所有的过望都在眼前浮现,一幕幕如同剪影。 这可是死亡之前的特有征兆? 可突然间,一个飞速移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意识之中,她猛地睁开眼睛,那一瞬,自己已经被人紧紧揽在怀中。她的脑海中一个画面立即定格,魔化的史云扬此时正死死将她搂在怀中,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史云扬满脸狰狞,身中的魔气一阵狂涌,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突然坠入了一股让自己极为恐惧的幻境之中。 “嗷!!!” 那魔龙的能量猛然撞上了史云扬的后背,一刹那,两人的身形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急速向后坠落。冉倾珞身形在后,一瞬间,两人的身形撞到了一块飞来的石台,顷刻间,冉倾珞已经口吐鲜血。史云扬忽的伸出手去,空手砸烂一道石台,借着这股力道,身形立即同冉倾珞换了个方向,身后所有的撞击都由他一个人承受。 一道道石台轰然崩碎,冉倾珞的心也似乎都要碎了。一连撞碎了二十几座石台之后,两人的身形才停下来,落到一尊石台之上。即便是魔化的史云扬,此时也不禁双膝发软,口中吐血不止,身中的浓郁煞气一阵阵迸发着,好似无尽的硝烟。 “云扬...你...”冉倾珞刚想去扶他,史云扬眼中却立即被强烈的战意填满,一把将她推开,大吼道:“杀!!!”言罢,身形突然一纵,双剑狂舞,便如飞坠而下的流星一般,对着那魔龙疯狂掠近。 第九百四十七章,双侣忽现 第九百四十七章,双侣忽现 在那魔龙飞快攻击冉倾珞的时候,那黑翼太子忽的明白过来,那团烟尘之中便是冉倾珞,忽的一声大骂道:“你这不听话的死东西,老子不是让你留着女人吗!”不过下一瞬,只见史云扬飞身而上将冉倾珞护住,魔龙的所有攻势便完全砸在他的背上,一时间忽又高兴不已,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碰到了面颊,又哇呀一声大叫,上蹿下跳。 “娘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会亲手宰了你!!哎呦喂,哟哟!!!” “你要亲手宰了谁啊?”黑翼太子正一阵阵叫唤,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不禁蓦然一惊,猛地转过身,但是却并不见身后什有半个人影。 “你是坏家伙吧,长得这么黑。丑死了。”这声音又是从他身后传来,黑翼太子再次猛转过头,但是却仍然没见到有人。 “谁啊!装神弄鬼!老子不怕,给老子出来!” “哼,这么凶,肯定是坏家伙。”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黑翼太子听到这娇俏的声音,眼里已经闪烁出了惊恐。什么人才能做到在他身边行动而丝毫不被自己发现,若有,这人的实力怕是已经高出自己太多了。若是没有,这不是鬼又是什么!! “玉儿,别跟他兜圈子了,这家伙死有余辜。”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黑翼太子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自己头顶正上方的一块石台之上似乎又有一个人影,此时视线被遮挡住了,只能看见他脚边垂下的些微衣角。 “没错,他让那条龙去打冉姐姐和史大哥,肯定是坏蛋。不过杀了他好像不太好吧,要不打晕就行。”听那声音,那女子便是玉儿,那男子毋庸置疑便是韩仑了。 两人在这空间之中醒来的时候也是各自分散,但是玉儿自从解除了身体中的封印,又得到了青阳使的强大妖力之后,青阳使的妖力已经逐渐与自己融合。原本在五人之中最弱的她,一夜之间实力暴涨,如今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便是魔化之后的史云扬,也不一定能够与她一战。不过这股力量在她身体之中还并未完全融合,因此时不时便会有不能控制的时候。 韩仑道:“你要是不杀了他,一会儿你该后悔了。” “为什么?”玉儿奇怪的问道。 两人正说话间,黑翼太子一声大喝,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此大言不惭,老子这就撕烂你的嘴!”说罢,一把攥住手中的三叉戟,纵身一跃,身形便垂直向上飞起,戟锋直对韩仑脚下的那块石台,几乎只要一瞬间便能将其搦得粉碎。 玉儿见状大惊,道:“不许你伤害他,走开!”那黑翼太子听到声音,心中蓦然一紧,只觉得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剧烈的力道,骤然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青衣女子,手中正燃烧着幽青的火苗,双掌合一,那火苗在空中托起一道奇妙的轨迹,飞速围成一个火焰太极图,但见太极旋转,青光闪烁,让人双眼迷蒙难睁。突然间,那太极的两个鱼眼处各伸出一只火焰手掌。猛然向自己胸口击来。青光掩映之下,这两只火焰掌根本看不清楚,但是此时却突然出现,已然失去了防御的时机。 只听得一声闷响传开,一双火焰手掌重重拍在那黑翼太子的胸口,黑翼太子哇的一口血箭喷出,身形如同毒断翅的飞燕,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向更远处的空间疾飞而去。一路上石台飞驰,与之层层相撞,只听得惨叫之声一阵比一阵惨烈,到了后来,声音却又越来越衰微,终于完全湮灭殆尽。 玉儿见状,忽的用左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右手,哭丧着脸,道:“相公,我失手打死人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韩仑身形一转,从顶上那块石台上飘转下来,道:“要是你不失手将他打死,现在死的可就是我了。那时候,岂不是更加后悔。” 玉儿想想,觉得也对,又转过头看了看那黑翼太子消失的方向,叹道:“虽然他是个坏家伙,但是杀了他总是不好的。我真的没想要打死他,只不过着急了,多用了些力气...” 韩仑道:“那以后就好好控制你身体中的力量,你现在对它还不熟悉,等到真正熟悉了,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那个翼人不会怪你的。” 玉儿点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愿他能好好转世,来世做个好人。” 而另一边,正在与琴姬缠斗的几个翼人,听得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回身一看,蓦然发现黑翼太子已经被人消灭,一时间好像失了主心骨,再也没了斗志,转身便要逃跑。 此时正是个好时候,琴姬哪能放过,于是将手中灵力一分为三,蓦然间对这三人的后背心飞快刺去。不过那三个翼人的实力也并不弱,仅仅片刻便已经意识到身后的危险。然而此时三者早已丧失了斗志,根本无心再打,一瞬间,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见那其中一个翼人忽的一阵加速,飞快跑到另外两个翼人的最前方,一心想让后面的两个翼人做自己的挡箭牌。然而后面两个翼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也便飞快的冲到那名翼人前面去,将其暴露在最后。只要谁落到了最后,便要忍受被三道攻击同时击中的滋味。一时间,三人排成笔直一串,谁也不肯落到最后。狼狈逃窜,甚是滑稽。 就连琴姬自己也都未曾想到状况竟然会是这样,不禁也觉得甚是好笑,不过那三人的做法始终算是成功了。终于,三道灵力成功将其中一名翼人轰中,那名翼人一声惨叫,随即身形撞上了一块石台。琴姬本来准备再度发招,但是还未等出手,那两名翼人已经鬼哭狼嚎般奔得远了。 琴姬笑叹道:“实力也不算差,何必如此惊慌失措,失了强者风范。”见那两名翼人跑远,琴姬也便不再去追,身形一动,移动到那被击中的一人身边,手中忽的凝出刺眼的白光。一把将其骨翅抓过,冷声问道:“你们翼人族为何会在此处,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抽筋断骨,死无全尸!” 那翼人咧了咧嘴,道:“要是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么。反正咱么太子都已经被你们杀了,多杀我一个也没什么意思。咱们本来有没什么仇。他们两个已经跑了,你要担心我们去报信,也不少我一个。” 琴姬冷笑,“想不到你还是个聪明人,好,你若实言相告,我可以考虑。若是有半句虚言...” “你说过了,说过了!我说!我说!”那翼人赶紧回话道。“我们翼人族本来只是个南海的小族,祖先是黑血狸,到现在那些该死的黑血狸都自认是纯正血统,将我们看做异类。我族受尽了各种欺凌。直到有一天,如今的国主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有无穷的力量可以吸收,而且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我族便利用这股力量不断壮大自身实力,这才有了今日南海大族的辉煌。不过国主在发现这里不久后,便将国内的事情都统统抛给了太子,老国主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太子得到这里的管辖权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那只魔龙就是他用这里的力量作为饵食喂养起来的。” 琴姬点头道:“还有呢?” 那翼人道:“还能有什么?这已经是全部了!你要履行你的诺言放我离开。” 琴姬斥道:“闭嘴,我且问你,你们族类是否是九黎族的后代?”那翼人点头,琴姬又道:“九黎族早已堕入魔族,你们翼人族是否也因此与魔族有何关联?” 那翼人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那是国主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琴姬不饶道:“胡说,若是没有关系,你们为何能够如此轻易的利用魔气!要知道,魔气可不是灵力,也不是妖力,若是跟魔族没有关系,那又怎能轻易地驾驭这股力量!” 那翼人闻声,顿时一阵沉默。琴姬见触及到了他话里的漏洞,立即抓住不放,狠声道:“你是想尝尝抽筋断骨的滋味吗?” “别!!我...翼人族...的确与魔族有联系,不过并非是与真正的魔族有什么关联,我们只是跟九黎族有所联系而已。” “九黎族如今早已沦为魔族犬牙,不再是往昔那个人界的巨擘,你们与九黎族往来,便就是与魔族有所往来,有何质疑。说,你们翼人族究竟想干什么!” 那翼人族此时真的慌乱不已,道:“这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大事要是每个翼人都知道的话,那这事还有什么意义!你这么聪明,难道连这都想不到!!” 琴姬见他语气坚决,不像说谎,仔细一想,道理的确也是如此,便也不再多做询问。依言放了他,那翼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能脱险,一时不得不佩服自己长了一张利嘴,身形飞快的向那紫黑的空间出口飞去了。 【对不起,昨天在外面用手机发布,把947章弄掉了,今天补上,很抱歉。】 第九百四十八章,魔灵巢穴 第九百四十八章,魔灵巢穴 那魔龙擅自向冉倾珞出手,已然完全激怒了意识模糊的史云扬,此时他已经将目标完全锁定到了魔龙身上。身形急速飞扑而上,看那形式,全然便是要与其展开生死之战。 但见他持剑基本与虚空之中,强大的剑气和魔气混杂一起,便形成一股正邪相交的强大能量,如同流星划破夜空,周遭乱飞的石台无不在这股能量的冲撞下四处疾飞。而只片刻间,史云扬便已经逼近了那魔龙身边。 强烈的杀气,如同江河倒灌,气势滂沱。那魔龙之前吃过一次亏,此时感受到这股能量,不禁有些心悸。一刹那间,只见那魔龙身形飞快的后退几步,双眼猛然瞪圆,口中遽然间吐出强横的紫黑雷电。史云扬身形一闪,将魔龙的攻势躲过。那魔龙一击不中,便又迅速连发,霎时间,只见两道魔气沿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运动,一个前进,一个后退,不过在这二者之间,已经充斥着如同密林一般的雷暴电雨。只见史云扬身形像是灵动的蜂鸟,便在这雷电的缝隙之中不住穿梭,身形已经距离那魔龙越来越近。 “杀!!!杀!!!” 史云扬一声大喝,只见其身形迅速几个移形换影,便已经迅速接近了那魔龙,只见其手中的渊离剑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兽虚影,一股极其强大的邪煞之力激荡开去,周围似乎立即便充满了地域的气息。 看见这一幕,冉倾珞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曾经听母亲冉问雨说过,幽迷谷世世代代都为女娲大神守护着一把神剑,名为渊离。渊离之中封印的乃是上古凶兽。后来在娲皇城也得到了女娲大神的印证。剑中的凶兽便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而此时剑中凭空出现的怪兽阴影,想必定然与凶兽梼杌有着莫大的关联。 “难道梼杌就要冲破封印了吗?不....”冉倾珞惊恐地摇了摇头,梼杌是委羽的主人,若是梼杌从剑中冲破封印逃了出来,那委羽一定会借助梼杌的力量趁机完全吞噬他的魂魄。到时候,不仅他活不了,天下怕是又将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史云扬手中的剑,也似乎因为有了这一道凶兽的阴影之后,顿时变得十分强横,陡然间,剑刃之上忽的闪出一阵强烈的青光,其中又夹杂着浓浓的黑气。对这那魔龙一剑斩出,只见一道巨大的黑色剑影划过虚空,如同在空中划出了一笔浓墨,而黑色剑影的尽头,青光爆闪,强大的能量和巨大的力道顿时灌注于剑锋之上,一瞬间砍向魔龙的面门。 那魔龙没想到短短片刻只见,对手的实力竟然又飞快地增加许多,不仅是速度,而且就连攻势也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双角之间便被重重砍上一剑。 魔龙一声嚎叫,随即头颅一摆,便要用蛮力将史云扬顶开,史云扬将身跳开,手中的长剑立即又带起一道颀长的墨色,锋利的剑气破空划过,一道纯黑月牙形的剑气便飞速向魔龙脖颈处斩去。 突然间,只见那魔龙一阵大吼,身形一侧,尾翼急摆过来,这一刻,史云扬正飞身而上,手中剑直刺向魔龙腹部。然而身形飞在空中之时,一条巨大的尾翼横空而至,史云扬冷不防被那尾翼轰中,转眼间,身形如同炮弹似的,急速倒飞而出,身形重重砸碎了数块漂浮石台。 “云扬!!”冉倾珞一声大惊,史云扬本来就已经重伤在身,此时仍是拼尽全力在与那魔龙战斗,此时此刻拼的已经不是能力,而是性命。只不过魔化之后,他已经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也就全然不会害怕,不会退缩,在他眼中除了战胜对手已经再无其他。 史云扬身形刚刚停止,便又在那石台上借力反身跃出,再度冲向那魔龙,冉倾珞见状,大喊道:“不要再打了,你回来!”冉倾珞身形一动,便要上前阻止他,不过身形也是刚动,便被飞快赶来的罗啸成给拦住。 “你放开我,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冉倾珞不断挣扎,不断哭喊着,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收也收不住。 “冷静点,你现在上去只能是送死,他现在看不见你!!” “不是的,他能看见我,他刚才还为我挡住了致命一击。你让我去帮他!!” “我不能让你去!”罗啸成斩钉截铁地道。冉倾珞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哭道:“要是他死了,我恨你一辈子,你放开我!!”罗啸成见她挣扎的厉害,担心她真的挣脱开来,便一把将她搂住,道:“那我宁愿你恨我。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轰!!” 一声巨响传来,罗啸成立即将目光透了过去,只见那魔龙正和史云扬相互对峙,双方的能量涌到一处。顿时如同两道冲击到一起的水流,四散溅开,带起强烈的毁灭之力,如同造成了一个即将消亡的世界,让这片虚空不住的破碎。 “啊啊啊!!!!” 史云扬一声大喝,突然间,只见那剑中的凶兽虚影顿时变大了数倍,刹那间,一道巨大的残影竟然脱离了剑刃,猝然向那魔龙噬咬过去,那一瞬,好似大片空间都沉入了阴影之中,一道比那魔龙还要大上数倍的血盆大口张开,似乎立即就要将其吞入腹中。 那魔龙似乎立即变得无比慌乱,倏然用力,将史云扬狠狠逼退数丈距离,身形一转,便向另外的方向飞快逃走。然而刚刚奔过数十步,只见前方忽然传来一道铮铮的琴声,白色的灵力如同箭雨,飞速向这边刺来,魔龙一惊,于是又立即该换方向。然而再度奔出十余丈,只觉得空中的温度忽然变得极高,身形骤然停止,只见玉儿和韩仑也飞快的向其逼近过来。 条条退路皆被堵死,那魔龙一声大吼,面目狰狞,霎时间身形一转,便飞快冲着中心地带那红色的光球飞去。史云扬身形刚刚稳下,见那魔龙要逃,手中剑青光顿涨,转眼间又飞快追了上去。魔龙身形极快,史云扬的速度也不慢,刹那间,两者的身形便已经越来越远。 冉倾珞见状,用力挣脱罗啸成的束缚,赶紧祭起移灵术,一路忽闪,也飞快地朝着那中心地带追了过去。 “妹子,慢点儿!”罗啸成也在她动身的一瞬间,飞快赶上去。在这空间之中呆了这么久,周围的漂浮石台虽然有些麻烦,但总是可以破坏的。他闪避的功夫不及史冉二人,但是仗着手中一把巨斧,也绝对不会怕这些飞浮的石头,猛然间也挥动手中的巨斧。带起一股巨大的能量流,横冲直撞般在飞石阵中急速穿梭。 另一边,韩仑和玉儿也飞快地赶了过来,正逢琴姬。韩仑道:“琴姬姑娘,有日子没见了。” 琴姬点头,道:“现在没时间多言其他,我们快些赶去相助。晚了他们怕是有危险。” 韩仑点头称是,玉儿奇怪问道:“她是谁啊,你们认识?”韩仑道:“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便拉住玉儿,追着琴姬的身形飞快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避开乱石,飞向那中心地带的红色光球。等到距离那红色光球越来越近的时候,众人才霍然发现,原来那光球已经变得越来越大,此时已经在眼前形成了一个红色的隔离世界。 那魔龙似乎能够找到进入这光球的方法,只见其飞速翻飞,身形绕着这光球迅速飞转,忽然间骨翅一收,巨大的身躯忽然间向那光球的上方飞去。 史云扬见状立马跟紧,只见那红色光球的最上方冒着些微白光,那魔龙身形一转,蓦然间竟然从那光芒之中消失了去。史云扬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随即也冲进了那白光之中,继而也消失在了原地。冉倾珞、罗啸成几人见状,也就顾不上再有迟疑,也飞快地冲了进去。 下一刻,只见白光白炽了眼前的一切。众人似乎坠入了一个乳白色的茫茫世界。这里充满了魔气的邪煞之力,却又同时充满了浓郁的生命力。两种能量交织在一起,亦正亦邪,只让人感到无比奇怪。 渐渐地,白光逐渐散去。只见众人似乎进入到了一个弧形的空间。好像是一个巨大球形的内部。周围似乎充斥着许许多多的黑色斑点,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好似一双双红黑相间的眼睛。 不过等到这片乳白色完全褪去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周围排列着的才不是什么斑点,而是真真切切的魔灵,密密麻麻。其上的红黑颜色正在不断地闪耀着,所有的魔灵都悬浮在空中,一层一层向外扩展,这里就像是一个球心,而周围的空间之中几乎全是数不尽的魔灵构成,而此时,已经有许多魔灵的魔气在慢慢地外溢。 如此众多的魔灵,若是全都变成了魔物的话,不知道该有几千几万,若是被其流窜人界,估计便是一场几近覆灭的灾难。 第九百四十九章,红颜老去 第九百四十九章,红颜老去 众多的魔灵组成了一个好似无垠的世界,众人抬头四处循望,远处的深红光芒已然渺若星辰,几不可见。更不知这空间之中究竟有多少存在。如此看来,即便是长安大战时所动用的所有魔兵的数量加总起来,估计也不及此处的数十分之一。瞧见这惊人一幕,众人不禁咋舌。 韩仑叹道:“这么多的魔灵,若是完全苏醒,魔界都不用破开封印打过来了。” 冉倾珞道:“可问题是,人界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孕育魔灵的所在,我们都不清楚,人界有此一处,也就必定还会有其他的所在,这才是当前人界最为致命的隐患。” 琴姬摇头道:“不,据我所知,魔界在万年前的大战之中,损失的军队数量以八千万计,此处包含之多,看样子定不会低于两三千万之数量,因此这个世上如这般巨大的魔灵孕育之地,其实并没有多少。” 令狐玉儿抓紧了胸前的衣领,道:“那也还有好几千万的数量,真吓人。” 冉倾珞坚定地道:“不管这个世上还有多少,既然我们碰见了这个地方,就一定要将这里摧毁,若是让其苏醒,必定流毒于天下。” 琴姬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猩红,道:“谈何容易啊,” 正说话间,只见不远处的一堆魔灵之中突然炸开了一大片,强大的能量爆裂开来,周围无数的魔灵便被生生摧毁。霎时间,只见史云扬和那魔龙的身形从中弹射出来,史云扬大喝着,狂舞着手中的渊离剑。那魔龙不住的吞噬周围的魔灵,并化为强烈的攻势,一时间,也不再惧怕史云扬,甚至在不断地吸收周围的魔灵力量时,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背上的被斩断的双翅也重新长了出来。此时面对史云扬时,已经是一副霸王气息,两者都丝毫不让,实力也大致相当,在这片空间之中激斗得如火如荼。周围的悬浮的密集魔灵不断在两者的活动范围内被大片毁去,仅仅片刻,便已经将众人周围的空间拓展了两倍之大。 然而史云扬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还受了重伤。而在这空间之中,那魔龙却几乎是无敌的,它只要不断地吸收周围的魔灵,便能够随时补充消耗的魔气,如同不死之身。时间稍微一长,史云扬必定落入下风。 冉倾珞见状,便飞快地奔到两者大战的周围,手中祭起一道灵力长琴,以灵力做弦,伸手一弹,道道灵力飞剑破空袭出,看准时机,每每那魔龙要吸收周围的魔灵,便率先将那魔龙身边的魔灵飞快击碎。 魔龙得不到魔灵的补充,一时间有些发慌,竟被史云扬剑上的气刃割断了另一只角。周围众人见状,也飞快地赶来此地,协同冉倾珞一起破坏周围的魔灵。 不过这般过了许久,那魔龙已经变得暴怒,它的目标已经从史云扬身上转到了众人身上,口中喷薄的紫黑雷电不断冲着众人袭击。不过却也还得提防着史云扬的殊死攻击,毕竟在这空间之中,可是有着三名虚空境的等级高手。玉儿身上的力量虽然忽强忽弱,但是无论怎么说,她身上的力量都在一个极强的高度,再加上实力强悍的琴姬,那魔龙若是再得不到魔灵的供给,迟早都会被他们三人联手消灭。 那魔龙背后的骨翅忽然一震,身形向上飞出,如同旋风一般。只见其口中猛然吐出大股强烈的魔气,飞速氤氲开去,好似一大片乌云极快的占领了这片空间。 一时间,这里的本来平衡的两种力量瞬间便被打破,魔气的力量狂涨,而相比之下,那股生命力便显得积极可微。 然而不到片刻,只见这片空间之中突然渗出了一种淡青色的强烈气流,不知是从何处冒出的,但是这青色气流之中却蕴含着强烈的生命之力。只见那青色的气流飞快同魔气卷积在一起,慢慢的又将这空间之中不平衡的两股力量分至平衡。 可是在这青光的灌注之下,那些魔灵之上的红光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郁,许多魔灵的表面都有一层微微龟裂的裂纹,一阵阵吼叫之声从其中传出,好似一个个立即就要脱逃而出的囚犯。 冉倾珞感受着这一股力量,心中忽然一冷,惊道:“糟了!这些气流,不,不是气流,这是鲛人族的生命力!!这里正在加速吸收鲛人族的生命!!” 琴姬道:“这魔龙让空间之中的力量失衡,才导致如此,大家快阻止他,不然以这种吸收速度,鲛人族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全数灭绝了!” 众人闻言,各自拔出兵刃,身形一动,便也飞身跃上虚空,刀剑琴斧,笔墨气刃,一时间层层能量激流汹涌向前,便将那魔龙完全围在垓心。 同一时刻,鲛人国中。 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鲛人的城市之中仍然是繁华如梦,这座城市之中依旧没有半分不安的气息。昨日的事情也仅仅只有皇室知晓,寻常老百姓仍旧过着他们平淡而又奢靡的生活,享受着同恋人在珊瑚林中拥吻的醉人心情。远处那尊巨大的鲛人石像还向着远方伸展着手臂,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可是无形的危急已经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慢慢的扼住了鲛人的喉咙。 可是几乎无人在意,这座城市头顶的光阵已经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其中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盛。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阵已经转动得越来越快,周围的水流也开始加速流动,整个鲛人国似乎已经笼罩在了一片暗流之中。法阵之下的四头蓝鲸似乎也觉察到了那法阵的异样,一声长鸣,飞快的四散躲开。这四条蓝鲸本来是为了挡住法阵那剧烈的光芒,以减弱法阵对鲛人生命力的吸收作用,此时蓝鲸忽然逃开,立即便引起了大批鲛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法鲸怎么让开了!!” “出什么事了?” “快看,那法阵转的快了好多。”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海神救命啊....” 城中的民众看到这一幕,不禁纷纷猜测,数百年来,这个法阵都没有什么异样,此时一旦出现了状况,几乎没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强烈的不安与恐惧,许多鲛人已经就地伏跪,向海神叩拜祈祷,珊瑚丛中也不再是甜言蜜语,一阵阵恐惧的哭声传来,城中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骚乱的气息。 “诅咒,这是诅咒要应验了,鲛人的末日要到了!!” 城里一股留言迅速风起,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人心惶惶,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群。一时间,所有的外族都已经害怕地陆续撤离。本来安定的城市迅速充斥着一股乱象。 “酉水阁下!!不好了,城里发生暴动了,好多鲛人要从城里撤走。”大公主赤月飞速游近,只见酉水已经站在大殿之外,抬头望着那飞快旋转的法阵。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酉水沉沉的说道,身后的长长纱裙不住的游摆,好似风中飘摇的残烛,充斥着一股末日的萧瑟。 “鲛皇阁下,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们在深渊中遇到危险了?” 酉水摇头道:“或许,都是上天注定,都是无法摆脱的命。” 赤月疑惑地凝眉,问道:“城中暴乱应当如何处置,放他们出城么?” “鲛人的诅咒乃是针对每一个鲛人的,并不是只针对鲛人国这个地方。即便他们逃离此处,逃到天涯海角,该受的诅咒也终究无法避免。” 城中另一边的一处小院之中,海月公主也正抬头望着上方的巨**阵,忧心忡忡,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冥然道:“你不要有事,你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不能食言啊。” 然而片刻之间,只见那法阵之中散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强光。如同一轮耀日,她不禁飞快抬起手遮住眼睛。突然间,城中响起了一片惊呼声,惨嚎声和哭叫声。一阵阵惊吼夹杂着在鲛人国的上方飘荡着,如同一首末日的悲歌。 海月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阵无力,双手不自禁地垂了下来,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本来白皙细腻的皮肤,此时竟然飞快的变得干枯老皱,如同蜡纸树皮,她不禁一阵大惊,只见手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老粗糙,好像失去了血肉一般,一根根骨头渐渐地突兀出来,手臂开始变得如同枯尸,身上的皮肤好似一张覆盖在骨头上的油纸。 海月大惊不已,飞快的转身,可是她此时却双脚无力,如同上了年纪。她佝偻着身子,尽力向屋中走去,到了镜子前面,她停下来对镜一看,只见镜子中完全不见了自己昔日的容颜,此时正显现出一个年仅八旬的老妇人的样子,面容枯皱,皱纹如刻,松弛的面庞上安着两只无神的眼珠,牙齿稀松,嘴唇内缩,一头青色秀发已有一半落到肩上,稀稀落落的残发也已经变成了一片霜白。 海月见状,心中大恐,突然一声惊叫,随即身形软倒在地,即刻昏死过去。 第九百五十章,魔灵苏醒 第九百五十章,魔灵苏醒 此时鲛人国中已经完全大乱,每一个鲛人都像是都在时光的长河之中迅速走了一遭,每个人的容颜都飞速的衰老,无论是少男少女,还是壮硕大汉,无论是戍守的将士还是城中做生意的商人,但凡只要是鲛人,其身上的皮肤就同海月公主一样,不断地变得枯老干皱,好似被烘烤之后的纸张,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鲛人国中迅速被衰老的恐惧所占据,更有许多本来身体就不强壮的雌性鲛人,或者老病残弱者,此时都在不断的衰老之中变得越来越虚弱,不少鲛人便就此溘然长逝,活活“老死!” “诅咒,诅咒应验了啊!!鲛人族要亡了!!” “海神保佑,海神保佑啊!!” 城中一片杂乱的哭喊音不时传来,但是这些声音也愈渐变的虚弱,变得绝望。这座城似乎也立即由恐惧衍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鲛皇酉水一直仰望着头顶的那旋转光阵,受到这光阵的影响,此时的她已是头发稀疏,飞快的变成了一个老人,本来秀美的薄纱长裙,此时却显得极为不称。她一动不动,双眼中渐渐滑下了伤心绝望的泪水,泪珠落下的一瞬间,立即凝聚为晶莹的珍珠,在水中轻轻滚落,缓缓的从宫殿前的台阶上一直向下迸落散开。 而另一边。 在那魔渊空间之中,众人还在同那魔龙周旋着。那魔龙飞快的朝这片空间之中吐出了无数狂煞的魔气,刹那间便引起了周围的力量变化。那些魔灵也似乎有了脉搏一般,飞不断地起伏跳动着,一块块红色的魔灵好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而在此时,韩仑忽然觉得自己的胸腔之中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跳动,好像又一股力量在身中流窜,似乎快要破体而出。在这时刻,他突然觉得浑身炽热,继而一股强大的刺痛感袭遍全身,韩仑咬着牙,身体似乎马上就要崩塌碎裂。不禁一声闷哼,立时间大汗淋漓。 “怎...怎么会这样?!!”韩仑佝偻身体,紧紧压住自己的胸膛,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个从来不愿被自己承认的身份。不由得立即一阵心惊。“难道。。。不,不可能!!我是人,堂堂正正的...人!!”话音刚落,他忽然双膝一软,身形向前扑倒。 玉儿此时正同飞快的远攻那魔龙,那魔龙向她吐出一发雷电,玉儿陡然闪到一边,不巧正好看到软倒下去的韩仑,不由得一阵惊呼,身形随即化为一道闪电,飞快略回韩仑身边,一把将他身体托住。那魔龙见状,猛然间吐出一阵雷电,玉儿见状,手中运气灵力,挟住韩仑飞快地闪离那处。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落地之后,玉儿突然将他抱紧,神色如同绷直的弓弦。只见韩仑的双眼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又变红,在他身上也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拼斗,一股十分凶煞,一股却亲和平常。亦正亦邪,十分诡异难测。 韩仑的双眼之中也充满了惊恐,他似乎也难以驾驭自己身中的这股杀意,好像有一样东西要占据自己的身体,摧毁自己的意志,但是出于理智,他还是极力在与这股力量做抗争,但是明显可以看出,他现在无比痛苦。 “韩公子!” “韩少爷,你咋了?” 众人此时正与那魔龙缠斗,无意间也发现了韩仑的状况,一时间不禁为其担心。这魔龙似乎知道此时的韩仑是最弱的一环,攻击的目标便飞快的将其锁定。翅膀一转,便掀起一道狂风,于是便飞快纵身向他们扑了过来。令狐玉儿见状立即又挟住韩仑的身体在一阵狂乱的紫黑雷电之中不住穿梭着。 “玉儿...玉儿!!”韩仑粗着嗓子喊道。 “相公你是受伤了吗,你坚持住,一定一定要坚持住!!”玉儿朝他大喊,身形也在不断地闪避狂奔着。 “玉儿...答应我一件事。” 玉儿此时正专注于带着他逃窜,那魔龙好似就盯上了他们一样,死缠不放,一时间令狐玉儿也只得暗自叫苦。对韩仑说得话,她虽然也在听,却没工夫去多想。她道:“相公,有什么话我们脱险了你再慢慢说。” 韩仑咬着牙道:“不,你要答应我!” 玉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韩仑不禁一愣,随即嘴角一扯,道:“要是待会儿我有什么异状,你就杀了我。” 玉儿闻言一惊,不禁吓了一跳只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那魔龙便已经凑了上来。玉儿来不及多想,身形又立即跳开,在她身后随即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你疯啦?我怎么可能杀你,开什么玩笑!”玉儿一边跑一边说道。韩仑忽的抓紧她的手腕,道:“你刚刚一惊答应过我了,不可以反悔。” “我随口说说,那不作数的,我就要反悔!” “你就不能让我死得有些尊严吗?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做个人!!”韩仑毅然决然地道。 玉儿道:“什么意思?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韩仑摇摇头,道:“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不会杀你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韩仑一时不语,他也知道,这件事对于玉儿来说几乎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无论自己如何强迫她,她也一定不会遵从自己的意思。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韩仑身中的那枚魔灵似乎也随着周围的魔灵一起开始苏醒,他心道:“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一重身份,要不然自己在人界便再无立锥之地了。”如此想时,他已经做好了要同那魔龙同归于尽的打算。 玉儿毕竟已经是虚空境的强者,因此对空间之力的驾驭已经十分娴熟。不断闪避着那魔龙吐出的雷电。那魔龙久追不上,又不断受到史云扬众人的猛烈攻击,一时间暴怒不已。 史云扬身中的灵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其手中渊离剑不断闪烁着青黑相间的光芒,一阵阵狂乱的灵力轰砸在那魔龙的身上,那魔龙吃痛一阵狂奔,立即又窜入了一串魔灵之中。 然而在此时,一阵阵细微的卡擦声不断传来,只见这些魔灵的红色外壳都在飞快的脱落。其中强大的魔气不断向外扩散,一时间,本来就已经浓郁至极的魔气,顿时又在这空间内上升了许多。众人只觉得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头脑中立即充斥着各种各样难以名状的恐怖画面。 而片刻之后,这空间之中吸收生命力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魔气增加,为了平衡这里的力量,生命力便随之增加,但是生命力增加又会加速这些魔灵的孕育,更多魔气得到释放,又会有更多的生命力被吸入进来,好像是一个循环的悖论,无限加速着向最坏的结果靠近。 冉倾珞惊道:“再这么下去,鲛人族怕是要有危险了。” 话音刚落,就只觉得近处的生命力供给似乎正在减少。那些魔灵少了生命力的供给,一时间似乎跳动的频率飞快的放缓下来。殊不知此时在鲛人国中,大片大片的鲛人已经撑不过生命力被榨取,活生生的“老死”在城中,此时只要随处看去,城中便铺满了苍老的鲛人尸体。即便还未死的鲛人,此时也都是呼吸困难,不断**哀嚎。城中已然一片萧瑟的末日之景。 那条魔龙似乎感受到了周围魔灵正在飞快的偃旗息鼓,他不免大惊,它好不容易才将这些魔灵复苏,若是没有了这些魔灵的补给,它怕是在众人的合围之下,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见状,那魔龙便欲做最后的一搏,只见其双翅忽然疯狂的扑腾,带起一道强烈的阵风。众人见状,立即灵活的跳开。只见那魔龙追风逐电般跳到众人头顶,窜入那魔灵丛中,张开巨口,头一仰,口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力。整片空间之中立即充满了一股风暴般的强劲力量。周围的魔灵好似秋风之中的落叶一样,不断地对这那魔龙无底洞一般的巨口冲了过去。 这股力道极其巨大,众人只有不断以自身的灵力抵御这股力量的牵引,稳住身形。随着魔灵不断冲入它的体内,魔龙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红。 而此时,玉儿和韩仑的身形也在这巨大风暴之中停了下来,韩仑身中涌动的魔气似乎狂乱到了一个极点。眼中的红色也如同那魔龙一样,开始不断闪烁。他已经不确定下一刻自己还是不是自己,还是说,自己将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的魔物。 与其活着的时候变成魔物让他们看见,还不如就此死去,至少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己仍然是一个朋友,是一个人! 韩仑打定主意,忽的仰起头,用力挣脱玉儿的手腕。身形一动,便顺着那狂风暴的吸引,飞速的向那魔龙的巨口之中飞去。 “相公!!”玉儿一声惊呼,随即反手要去抓他,可是却只是抓住了韩仑的一块衣角,那衣服咔擦一声被撕成两片,玉儿身形蓦然受力退了一步,而仅仅只是这片刻,韩仑便如同一颗陨落的流星,飞快的坠进了那魔龙的血口之中......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九百五十一章,九夜公主 第九百五十一章,九夜公主 “相公!!” 玉儿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身形随即也箭一般扑射出去,试图抓住韩仑身形,然而在她身形微微后退的那一刹那,韩仑的身形便已经飞快的逼近了魔龙的血盆大口。玉儿身形飞快追去,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韩仑飞快淹没在那道漆黑的黑洞之中。 “不!!不要!!啊!!!” 玉儿双手伸向虚空,五指慢慢屈握成爪,慢慢攥着拳头,仿佛失掉了希望,手中抓住的仅仅只是死气沉沉的绝望。她双眼之中闪烁着痛苦,忽而迸发出强烈的仇恨。一股浓郁至极的能量在她身上突然爆发。 令狐玉儿身形一颤,双眼之中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她抬起袖子擦干了泪,然而袖子离开眼睛,忽然间泪水又涌了出来。 “玉儿妹妹....”众人见到韩仑被那魔龙吸进腹中,一时间都来不及拦住将其救下,此时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冉倾珞生性柔慈,此时见同伴殒命,心中伤悲至极,不过感同身受,他也知道此时最为痛苦的便是玉儿,一时间也不禁担心起她来。不过此时仍然在激烈的战斗之中,即便她想,可是却也抽不出那样的空余,众人也只有忍痛继续战斗。 韩仑的死立即点燃了众人的士气,一时间,几乎都有了同那魔龙决战到死的决心。众人的战力迅速提升,电卷星飞,刀光剑影,无数充斥强烈杀意的光芒在这片空间中爆开。那魔龙不断倾吐紫黑雷电击退众人,身形火速奔逃,一路上仍旧不断地吸收魔灵补充能量。 当其身形打了几个转,忽然看到一旁正呆呆地抹眼泪的令狐玉儿,不禁血口一张,迅速震动骨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其飞去。 “玉儿妹子快躲开!!” “妹妹!” 众人见玉儿有危险,赶紧出声提醒。不过玉儿好像是受到了刺激,此时依然陷入了冥然之中,只是呆呆的流着泪,低着头不住的啜泣。见那魔龙飞速逼近,她也并无什么反应,如同与自己毫不相干。 “令狐姑娘,你在干什么,快闪开!”琴姬身形飞快向她逼近,一边出声提醒,可是她的速度却与那魔龙相当,始终难以拉近她与那魔龙之间的距离。眼看着魔龙离玉儿已经玉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魔龙的眼中闪烁出了一抹残暴的戏谑,忽然间,它血口张开,又是一道强烈至极的能量急速凝聚。 她的头发已经飞快的在这能量场中掀飞起来,飘然如魔,他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双眼中已经变成了青色的眼瞳,其中条条血丝,好似青色玻璃之中的裂纹。 而在此时,一道近乎恐怖的能量骤然间从她身中扩散了出来,如同脉搏一样,不断地震动着,涟漪一般飞速扩散。而她身上的衣服也飞快地分上下翻飞,好似汹涌的波涛一般。四周的能量中心似乎立即便被她吸引过去。 “妹妹!!”众人也被这片刻震惊了,玉儿身上迸发出来的这股能量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虚空境快要突破至幻行境强者的实力。即便她是自己人,但是那股强烈的能量压制,却依然让众人觉得一阵胸闷难抑。魔化的史云扬身中的力量被压制下来,不禁一阵阵低声咆哮,但是此时他至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从而驾驭自己的身体,但是在这股能量的压制下,他也不禁一阵头昏脑涨,随时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琴姬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能量,惊讶道:“早知道令狐姑娘是妖,但是却不知她竟有如此强烈的妖力,这妖力,若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妖王兀召的力量。” “兀召?!不是妖界之主么?”罗啸成道。 琴姬颔首说道:“传闻妖王兀召与天北白印祭司相爱,诞有一女,是为妖界九夜公主。后来传闻其余两族为了推翻妖王兀召的统治,妖界三族爆发内乱,白印祭司在战乱中死去,而那只是婴孩的九夜公主却就此秘密失踪。此事发生在二十余年前,妖王兀召重新执掌政权之后。那白印祭司乃是信奉伏羲大神的,传说是伏羲血脉唯一正宗的传袭,而这时间正好丝毫不差,玉儿姑娘身上兼备伏羲之力和妖王兀召的妖力,看来她应当就是当年在战乱之中失踪的那名幼小的九夜公主。” 众人闻声,不禁也感到颇为惊讶,想不到玉儿竟然还是妖界的公主,妖界之主的唯一女儿。一时间,众人的焦点不禁都转移到了玉儿身上。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从不认识的只能仰望的强者。 只见玉儿抬起头来,看着那条魔龙,泪眼婆娑,她道:“你吃了我相公,你今天也别想活!!”说罢,只见其手中忽然出现一只朱红色的笔,手中一团浓墨往前一扬,玉儿身形一动,只见那笔头飞快的刺进墨团之中,一刹那间,好像是那团墨变缓了一般,随着她手中的笔触随意点染,一条条线条便在虚空中飞快定格,曲线如飞,凌空构架,只见柔软的笔锋在空中恣意挥洒,锋毫屈动,一点一顿之间,线条的粗细已经掌握自如。 片刻间,只见她在虚空中划出了一匹奔马,鬃毛细腻,栩栩如生。玉儿手中笔忽然在那奔马的双眼之上收关一点,霎时间,只见那匹马忽然从空间的平面 画作之中跃蹄跳出。图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快的向那魔龙低首冲刺而去。 “画作成真!这...不可能吧!!”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禁一阵大骇。然而那奔马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带起的强大力量也绝非一般发狂的野马所能比拟,一时间,那匹马的身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的青色火焰。好似来自天上的神驹。 电光火石间,那青驹已经逼近了魔龙,那魔龙口中忽然吐出一阵剧烈的紫黑雷电,那青驹丝毫不惧,飞快的同那冲进了那团闪着雷电的紫黑团之中,一眨眼间,只见一道白炽的光芒迅速从那紫黑雷电的内部爆炸开来,旋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强烈的白光炽烈如同耀日,只让人睁不开眼睛。 然而这一瞬间,那魔龙竟并未受到巨大的损失,那股能量似乎正好与它的紫黑雷电力量相当,两相抵触,便迅速消弭散去。可下一刻,它的双眼不禁突然闪烁了一下。 只见玉儿这一回忽然又在空中作画,空中的墨团之中凝聚出一个又一个的纤细线条,片晌,只见她双笔收尾一划,空中竟然突然出现两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那两个玉儿幻化出来,身形一动,身上立即散出绿光,两个“玉儿”手中忽然移动,也各自出现了一支笔,一团墨,便如她的本体一样,然而这两个“玉儿”笔下的画却又不同,一个依旧画“玉儿”,另一个却着笔画起了马。那“玉儿”画出的玉儿,又开始分裂,一个画人,一个画马,一时间,好似循环无尽,空中的画作不断地翻倍再翻倍,仅仅片刻,就已经有数十个玉儿,上百匹青驹。而那画出的青驹也一条一条的向那魔龙飞快冲去,源源不断,绝不停息,万马奔腾一般豪壮之景立时展开,直让众人瞠目结舌。 光是刚才的一匹马就已经带有十分强烈的能量,更何况此时成以百计的数量,立即让那魔龙感到强烈的危急,它忽然猛烈地吸了一口气,腹腔明显的鼓胀了起来,但见其龙首朝天一扬,忽的急速压下,巨口大张。霎时间,只见一道洪流般的紫黑能量流喷涌而出,强大的紫黑能量飞快冲着那马群火速而去。马群也毫无退缩之意,两道飞快的力量在空中相对而去,眨眼之间便重重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一道强烈如同星爆的力量横扫开去,紫黑色和青色的能量流相互交融,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盘,涟漪般急速扩散开去,好似要炸开另外一片星空。 魔龙口中的能量一直都未停过,笔下的青驹也不断凝聚冲刺,一匹消失,又有另一批补上。如此僵持下去,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空间之中的“玉儿”数量已经多至一两百之数,然而最中央的本体却已经口吐鲜血,一身薄纱青裙已经染上了浓郁的艳红。 不过尽管如此,她眼中的青色却依旧没有退过半点。 空中,双方僵持一阵,忽然间,只见玉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身边的数百个玉儿也飞快地陆续消失。而那些青驹似乎再也难以抵挡住那紫黑雷电的攻势,僵持着的黑色能量柱立即向她飞快推进。 “不好,令狐姑娘有危险!她强行动用身体中还不稳定的能量,此时必然已经受到了反噬!”琴姬一声惊呼,随即身形一动,飞快的凝聚起白色有形琴音,朝着那魔龙飞速掠去。史云扬也与她同时出发,身形甚至还比她稍快,急速划破虚空。 可是几乎雷光电闪之间,那紫黑色的能量柱便要击中玉儿, 此时救援,虽然只慢了不到半拍,但是却足以要了玉儿的命。 琴姬和史云扬拼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可是似乎离阻止那魔龙还差那么一点。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琴姬也在竭尽全力,可是时间分明已经来不及了。 可就在此时,那魔龙忽然一声激烈惨嚎,只见它所有的攻势立即停了下来,身形在空中一阵剧烈翻滚。只见它腹心鼓起了一个大包,继而越长越大。而玉儿的青驹因为霎时间没有了阻力,立即以双倍的速度向那魔龙折返冲去,片刻之间便已猛然轰中那魔龙身体。好似一把尖锥刺破了涨满气的袋子,那魔龙的身形轰然爆开,一阵浓郁的杀气疾如雷电般八面扩出。 第九百五十二章,紫金巨人 第九百五十二章,紫金巨人 随着一阵强烈的爆炸在这片空间之中传开,那魔龙爆开的地方迅速形成一股剧烈的风暴,吞吐着毁灭性的力量。无数的石台废渣被吸进那巨大的漩涡之中,随即又在巨大的离心力中四散甩出,这片空间顿时已经被搅得支离破碎。 魔的力量其实善物,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吸收利用。那魔龙在生死关头,不惜想要将空间中所有的魔灵吸入腹中,以这股强大的力量,一举将史云扬重任歼灭当场,哪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遭到魔气反噬,强大的魔气在其身体中不断苏醒,强大的魔气已远非它能够承担,一时间魔气撑破了它的躯体爆裂开来,如同一场灭世大爆炸,其力量已经足以将这片空间摧毁的一干二净。 仅仅片刻,众人便已经觉得实难抵御这股强大的能量流,开始不断后退。琴姬飞速奔至玉儿身边,一把将她拉过,扣住她肩膀,回身便向冉倾珞几人的方向冲去,身后乱石翻滚,碎屑如箭,爆炸的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密集不已,只觉一阵阵强烈的呼啸声音在耳边掠过,琴姬携着玉儿不慌不乱,便在这紊乱气流卷起的飞窜的硝石之中不断闪避穿梭。 “令狐姑娘,你没事吧?”琴姬温声说道。 玉儿双眼无神,也不答话,失魂落魄,好似一具灵魂出了窍的躯体,任由摆布。琴姬知她痛失挚爱,此时正是难受之极,便也不多问,只道:“天道自有伦常,该去者去,该留者留。现在不是耽于痛苦的时候。令狐姑娘,希望你能看得开。”说罢,便冲着冉倾珞几人飞快奔去,再不做丝毫停留。 “琴姬姐姐,她怎么样?”史云扬和罗啸成竖起了一面灵力墙,将那狂乱的气流挡在外面,以保证他们自己不会被那能量卷进中心。冉倾珞接过玉儿,只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已是一阵长痛。她将玉儿紧紧扣在怀中,道:“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你身边还有亲人,不要放弃活着的希望,知道吗?” 也听不到玉儿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胸前已经是一片湿热。 少时,罗啸成和史云扬突然一声闷哼,脚步后撤许多。冉倾珞忽然回头看他,只见那能量场中的能量忽然强盛了一倍不止。光芒映照下的飞舞乱石也迅速变得如湍急水流般密集。 “云扬,大哥...” “没事,这能量忽然强了许多,一时不查,没有大碍...”罗啸成顶住手中的灵力,维持住灵力墙壁,一边说道。琴姬慢慢走近史云扬,手中腾起一股灵力,忽然从他天灵盖上渗透进去,史云扬浑身的魔气忽然一震,随即强烈的向外扩散。只见他的双眼一阵红一阵白,似乎那魔气正渐渐被压制回去,双手上的尖长利爪已经逐渐开始消褪,过了不久便完全恢复成人的双手。 史云扬完全变成人形,展颜一笑,说了声谢,可手中的灵力刚要继续涌出,支撑那灵力墙,突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坍塌的城墙一般,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了丝毫支撑的能力,乍然间一口血喷出,身形向前扑倒。 “云扬!!”冉倾珞见状,立即松开玉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史云扬身边,开始对他输送灵力。玉儿身形顿了一顿,忽然间苦笑了一声。双眼中又恢复了全然无神的样子,站在原地如同一根不动的树桩。 琴姬看了看他的伤势,道:“之前他拼死与那魔龙大战,本来就已经受伤不浅只不过作为魔身,他感受不到强烈的伤痛,极强的杀意和他身中的魔气完全掩盖了理智。我刚刚用我自身的灵力将那股魔气压制下去,让他脱离出来,否则,以他的身体再以魔身强行坚持,最终只能是全局崩坏,便是你也绝无可解之法。”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明白,多谢姐姐好意,他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罗啸成惊讶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那爆炸中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发出了一个巨大的紫金色光团,不断氤氲,急速扩大,片刻之间已经形如车船。忽然间,只见那紫金光团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动,众人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光团中的轮廓不断变得清晰,而与此是同时,光团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不到片刻,只见一个紫金巨人飞快的在那爆炸中心挺直了腰身,一声怒吼之下,周围的能量又迅速的变得强烈起来。 此时琴姬也不得不加强了手中的灵力防御。只见那巨人在那能量中心处,不断地左右咆哮,一手抓起飞来的巨大石台,随手捏得粉碎,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 “这家伙!这是个什么东西!!”罗啸成不禁喊道。 “不对,这也是魔气,应该是一个魔,或许是方才的魔灵汇聚而成的,不过...为什么这么眼熟呢?”琴姬疑惑的道。 “相公!!”而在此时,玉儿忽然一声大叫,众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只见玉儿正双眼垂泪,一脸惊愕地看着那紫金巨人。众人转而又看向那紫金巨人,其相貌与韩仑果然有几分相似。 “那是韩少爷?开什么玩笑?”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喊声,那巨人的动作稍稍停滞了片刻,转身回来,双眼向众人的方向凝视过来,忽然间,他顿了一下,继而一声哀嚎,一只手慢慢放到胸前,做着这个动作停顿了数息时间。 “难道...这家伙真是韩少爷?!!” 玉儿凄声道:“相公,你是来同我道别吗?不,我不要你离开,你回来~” 那紫金巨人仅仅停留片刻,忽然间身形一动,扩胸一吼,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席卷开来,那是众人再也不能抵挡的强烈能量流。一时间,整片世界都开始白炽,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将众人卷入其中,随即便在这毁灭性的力量之中失去了意识。 潜意识之中,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上升,好像是要浮出水面。又好像是要沉入深海。浮沉之间,时间便在匆匆的流逝,好像经历了春花秋月,云雷奋发。又好似定格在了一个时间,一切都成了一种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狐玉儿竟然率先醒了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重如铅块,不禁又想要合上眼睛。反反复复多次之后,她才慢慢爬起身来,只见身边睡着许多的人。冉倾珞,史云扬等人。她晃了晃自己的头,转而看向周围的环境,只见四周的世界已经不是那空间之中一片漂浮之景,此时他们已然来到了水域之中,只因为有沙棠的保护,所以即便昏迷的时候也并未溺水。 仔细看了看后,她才发现这里其实就是他们之前进入无尽魔渊的那一条深渊的边沿。此时那魔渊之中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能够看见底部,完全成了一个巨大的海底峡谷。 看着那峡谷,想到韩仑或许已经永远的停留在那个被摧毁的空间之中,心中蓦然一阵强烈的疼痛,如同刀割。她不禁弯下腰来。捂着脸一阵低泣。 这声音绵软凄幽,很快就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除了史云扬伤势严重还昏迷不醒外,各人都已经慢慢的苏醒过来。罗啸成拍拍脑袋,想要坐起身来,忽然间身形不稳向后倒去,只觉得手上压着了一团肉,不禁心上已经,慌忙缩回手来,正要说声抱歉。一回头,只见身边趴着一个身穿暗红袍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罗啸成感到奇怪,便大着胆子将那人翻过身来,一时间不由得失声惊呼。 “韩少爷!!” 玉儿闻声,身子一颤,忽然爬起身来,冲到罗啸成面前,看着他面前昏迷不醒的韩仑,顿时扑倒在他身上一阵欣喜若狂的大哭. 冉倾珞也暂时放下史云扬,赶去为韩仑诊治,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灵力输送之后,史云扬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关于韩仑,冉倾珞诊脉之后惊喜的发现,韩仑竟然还没有死! 一时间众人不禁欢喜流泪,然而唯有琴姬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明明看到韩仑连同许多魔灵一起被吸进那魔龙的口中,那魔灵的爆炸威力,便是在数十丈外,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大无匹的力量。韩仑在爆炸中心,又在方才那种巨大的冲击之下,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方才那个巨人又是怎么回事,看上去那似乎就是韩仑的化身,可是那种气息分明是魔气,那紫金巨人也分明是魔物,这一切又如何同韩仑扯得上关系? 想着想着,她心中似乎有许多未解的谜团,韩仑这个人也在一瞬间变得神秘起来。然而还未等她想出一个答案,冉倾珞和玉儿忽然一声惊呼,原来是韩仑已经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第九百五十三章,命运长劫 第九百五十三章,命运长劫 南海的水静静地流淌着,再也没有了之前如同旋风一般乱流存在,此时一切都那么安静,水中细纹摆动,波光漾漾,好像一直催人入眠的安神曲。在这水纹之中,发丝轻扬,好似和煦春风沐遍全身,让人心情沉醉。 冉倾珞见韩仑转醒,心中自是高兴,不过史云扬此时还在昏迷之中,她没有时间等韩仑完全醒过来,而且韩仑现在醒过来,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玉儿,自己也便显得赘余。于是很快起身,重新回到史云扬身边,为他继续输送灵力。琴姬此番损耗不小,虽然她身是灵体,但是要想能够以人形出现,还不得不维持这具现实中的躯体。 众人都各自疗伤,一切都似乎停了下来。 “玉儿....” “玉儿....” “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我要记住这种感觉。你总是说话不算数,说好不离开我,可一到关键时候撇下我。” 韩仑咧了咧嘴,道:“说得...好像我无情无义一样....可是,你要是再抱这么紧,我就要被你...箍死了...” 玉儿闻声,忽然幽然哭起来,道:“死在我怀里,总比死在魔族手里好。” 韩仑闻声顿了顿,也慢慢腾出手,抱住她的腰身,说道:“傻丫头,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我和你的相遇虽然不过短短两年,在方才,我这辈子也许就这么长,但是在以往的时间里,我并不是孤单一人走过来的。即便现在就是一个终点,我们早就没有什么要难过的了。如今能够相逢,算是上天满足了我的奢望了。呵呵...也不止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韩仑艰难地抬起手,替她揾去泪水,玉儿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贴近脸颊,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摇头道:“不,不是奢望,这是我们应得的。即便你回不来,我们也能相逢啊,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韩仑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道:“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在鬼界看到你。要是我一不小心变成了恶鬼,样子丑陋,吓着你就不好了,以后你怕是见到我就要躲得远远的。” 玉儿扬唇一笑,道:“只要是你,我什么都不怕。” “那要是我变成了八脚大蜘蛛呢?”韩仑嘻嘻一笑。 玉儿咧了咧嘴,颤颤的道:“不...不怕!” 韩仑忍俊道:“要不是上次在船里看到,我还真不知道你怕那玩意儿。” 玉儿不服道:“它都钻到我衣服里去了,毛茸茸的,真的...咦!!”说罢,不禁打了个哆嗦。立马紧紧攥住韩仑的手。 韩仑哈哈一笑,心情似乎畅快了许多。他道:“我不会变大蜘蛛吓你的。”韩仑说罢顿了一顿,忽又说道,“玉儿,要是我变成了极其可怕的样子,你会怕吗?” “有多可怕?” “嗯...像魔族一样,那么可怕,那么坏,你还会如今日这般对我吗?” 玉儿点点头,道:“我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样子。虽然样子也很重要。不过你就是你啊。要是你真的变坏了,像大恶魔一样坏。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我们一起去鬼界为你恕罪。” 韩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下了。以后不许再反悔。不过话说回来,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现在....不是还完完整整的在你面前么。” 玉儿莫名其妙地道:“真是的,脑子坏了?怎么你就那么想要死在我手里?” 韩仑沉默了许久,才道:“或许我已经预料到了我的结局,死在你手里,至少还算有尊严。” “结局?什么结局?”。 韩仑忽的看向她,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星茸谷的时候那块星亘石上面看到的未来和结局么?” 玉儿摇摇头道:“星亘石,星茸谷,是什么?” 韩仑忽然反应过来,玉儿的记忆现在还未曾恢复,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的自嘲一笑。他道:“我们曾经去过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花的海洋,在那里有一块石碑,凝聚着一股能够预示人未来的力量。我就去看了看自己的未来,发现画面竟然是一条河,翻腾的浪花,湍急的流水,此外便什么都不存在了。” 玉儿忽然觉得十分好奇,问道:“一条河,那是什么意思?” 韩仑道:“我之前也一直不明白,知道刚才,我想我已经有些明白了。” “是吗?是什么意思啊?” 韩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意思是,我会永远永远等你,无论以后的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知道我消失于这个世上。” 玉儿眉头一皱,道:“没懂。” 韩仑笑道:“你不需要懂,命运一事本就是玄之又玄,岂是我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人生于世,于自己的命运而言,其实都只有一条路能走,即便摆在你面前有无数多个选择。你终究只能选择一条路走,一辈子也只有一条路。到了最后,那个谜一样的终点自然就会呈现在你我面前,一切神秘的面纱都会揭开。而现在远不到那个时候,那又何必多做追究。” 玉儿点点头,道:“那我不问就是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说了这么多话,早就该累了,要不你再睡一觉吧。我来替你疗伤。” 韩仑笑了笑,轻轻颔首,便依言在她怀中安然而睡。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史云扬也慢慢醒了过来,冉倾珞欣喜地将他扶坐起来。 “云扬,你醒了?” 史云扬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脸痛苦,道:“我是谁啊,我这是在哪儿?”冉倾珞闻言吓了一跳,忽然抓住他肩膀,道:“云扬,云扬,是我啊,你仔细看看我?” 史云扬转过眼去,只见眼前映出一个穿着白衣的美丽少女,此时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从看到她的那一瞬起,史云扬只觉得大量的破碎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自己的头脑中,一时间,自己好像正处于一个风暴的风眼,而周围绕着自己旋转飞腾着的全是各种各样图像。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正逐步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倾珞....,我是...史云扬...你是倾珞!!” 冉倾珞闻声,忽然激动地笑出声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眼里的泪水不禁又滑落下来。“你真是吓着我了,我以为你又要失去记忆。” 史云扬用力地捏了捏太阳穴,道:“好多事我都想起来了,可是,我似乎想不起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很高的地方坠入一片瀑布之中,之前发生了什么,却已经记不起来了。” 听到此处,她几乎已经知道,史云扬自行魔化,身中的魔气便会加快蚕食他的魂魄,而七魄之中的天冲魄和灵慧魄便是主管人的思想和记忆。既然他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便说明他的天冲灵慧二魄已经遭到侵蚀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擅自动用魔气。我不想你变成魔物。” 史云扬道:“若是于你无害,我便答应。” 冉倾珞促声道:“你每魔变一次,记忆便会消失许多,我不想让你忘了我,这比我的生死重要。” 史云扬摇摇头,道:“于我而言不是这样。” “你...!!” 史云扬见她似乎真的有些动怒,心里忽然一动,以往从未见到她对自己生气,此时想来,不禁有些奇怪。史云扬静静的看了看她,想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可是这个简单动作却似乎艰难得很。无奈,他只得道:“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我不再用就是。” 冉倾珞仍是闷闷的替他输送灵力,道:“说与不说,全无差别。” 史云扬嘴角一扬,道:“别生气。” 冉倾珞并未说话,史云扬艰难地举起手,握住她纤瘦如削的手。却看到罗啸成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了回来。冉倾珞见他走进,不由得好奇问道: “大哥?这么久不见你,你醒来后去哪儿了?” 罗啸成一脸惊愕,道:“方才我看你们都在疗伤,我自己伤得不重,就想先去鲛人国看看情况。毕竟这深渊已经消失,鲛人族也应当有些变化才是。更何况,这深渊离鲛人国如此之近,这么大的东西完全消失,至少也会有些轰动才是吧。但在这里却看不到半个鲛人的影子。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于是趁你们还在疗伤的时候进去鲛人国看了一下。结果...” “结果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冉倾珞问道。 罗啸成摇摇头,道:“还是你们一起去看吧,我所说的你们大概也不会相信。亲眼目睹方知一切。” 冉倾珞凝了凝眉头,看了一下史云扬,罗啸成道:“我来背他。”说罢,弯身下去,冉倾珞将史云扬扶到他背上。罗啸成远远地对这不远处的韩仑和玉儿打了声招呼。玉儿便扶着韩仑慢慢起了身,向这边走来。而另一边,琴姬也缓缓起身,此时她身上的那一抹虚幻也彻底的消失,实力恢复了不少。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韩仑,欲言又止,不过终是没有说出口。便随着众人一同向鲛人国走去...... 第九百五十四章,老死绝往 第九百五十四章,老死绝往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会流逝,时间也罢,容颜也罢,都无法在岁月的长河中停留半刻。若说有例外,或许只有心。】 一行人走近城门,只觉得城中突然一股极强的死气传来。众人心中忽然腾起一阵不好的感觉。互相看了一眼,坚定心神,便走近城门去。 一进城中,往日的繁华喧嚣此时几乎烟消云散,此时城中安静如死,道路两边扑倒着无数的鲛人,枕籍相压,摊贩店招乱坠一地,放眼看去,大街上,阶梯上,栏杆上到处都挂满了鲛人,好似刚刚经过了一场血腥而残酷的大屠杀。 众人惊讶不已,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心中惊惶。他们走时,这里还是好好的一个繁华都市,然而回来的时候,不想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令狐玉儿左右看了一眼,双眼瞪大,闪烁着惊梦一般的惧色。冉倾珞怀着惊讶之心,在这些鲛人中走了一圈,却发现倒在地上的竟然全都是些老人。约么有耄耋之龄,而且死亡特征皆是一样---------自然老死。 冉倾珞大为不解,众人便在一层之中走了一段路,顺着阶梯上到第二层。不想第二层也是同样光景,众人走了一段路程,并未发现有生还者,便继续往第三层探寻。 玉儿不忍地道:“太悲惨了,全城的人都死了么。可为什么死的都是些老人呢?” 琴姬道:“依我看来,他们怕并不是真的老人。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可曾见过这么多的老人?” 玉儿想了想,点头,道:“没错,好像是没有这么多。那他们?” “鲛人的生命力是同那个结界联系在一起的,他们是那个结界的供给。怕是我们在那空间结界之中战斗的时候无意中释放了太多魔气,结界吸取了太多鲛人的生命力借以平衡。没有了生命力,他们才会...”冉倾珞哽咽着嗓子说道。琴姬点了点头。抬头望向鲛人国的上空,众人亦抬头随望,只见鲛人国上方那个巨大的法阵已经完全消失了,此时明晃晃的水光投射下来,整个鲛人国好像变得敞亮了许多。 韩仑恻然道:“他们的死与我们有莫大的关系,我们难辞其咎。本来想要帮他们的,可没想到,反倒害了他们。” 琴姬冷静地道:“若是我们不去,魔灵也已经到了成型的时机,届时魔族肆掠,他们必将成为魔族的第一批饵食。即便魔灵不苏醒,魔气增长,他们的寿命终会一年年地减少。终有一天也会油尽灯枯。那时于现在,冰无差别。” 罗啸成摇头道:“不管他们能活多久,即便只能活一天,一个时辰,那也是他们的权力。我们无权剥夺。” 史云扬沉默许久,道:“错不在我们,但责任在我们。我们没有选择,事到如今,四处找找有无生还者吧。”众人点头,便分散四处开始寻找,罗啸成只有一只手,又背着史云扬,所以就没走远,此时还有一个四层未曾去过,罗啸成便上了台阶,在第四层中随意走走。 行至一处门前,罗啸成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东歪西斜一阵,险些摔倒。幸好冉倾珞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赶紧跑近,将他身形稳住。罗啸成赧然一笑,回头去看那绊脚的东西,却发现是一只枯老的手。那只手正从门中伸出来,正在以微弱的动作舒张着五指,好似想要抓住空气中一缕看不见的希望。 “这儿有幸存者!!”罗啸成惊道。冉倾珞已经赶忙跑近门中,将那名鲛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老人家!你还活着么!老人家...”冉倾珞手中凝起一个印结,随即向她身体中灌注灵力。冉倾珞的术法偏向于水属性,或许因此之故,那鲛人对她的灵力几乎毫无排斥。过了小片刻,她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冉倾珞欣喜笑道:“老人家,你终于醒了!!你好点吗?” 那名鲛人闻声,慢慢转过身去,看着屋中不远处躺着的一名男性鲛人的尸身,眼中忽的噙满了泪。她忽的闭上眼睛,咬着牙道:“什么老...人家!!本...本姑娘今年...年仅十七,哪里...老了!你...走开!”她奋力从冉倾珞怀中挣扎开去,身形忽然滚落地上。冉倾珞想要扶她,却硬生生被他推开。 她的生命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此时已然是最后一丝力气。她在地上艰难的爬着,那条平时飘逸的鱼尾,此时好像是千斤重的累赘,让她的每一次爬行都倍加艰难。短短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她却爬了好久。直到终于能够抓得住那尸身的手,似乎终于也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 她慢慢抓住那男性鲛人的手。嘴角咧出一份笑容,带着苍老的声音徐徐说道:“阿...朱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俞儿还是...还是那个...俞儿。我才...没有老,阿朱哥...一定还像...以前那样...喜欢我的。对么?”说完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仰起头,只能贴在地上,歪着头看着鲛人的脸,忽然间,她开心的笑了笑,道:“不说话...就是...就是默认。”她的手忽然紧紧握了一下,道:“我好开...开...心.....” 冉倾珞不忍相看,起身侧目,史云扬柔声道:“走吧,她走得不痛苦。”冉倾珞默默的点了点头,罗啸成叹息一声,皱着眉头出了门去。冉倾珞缓步跟上。 行至门口,她不忍地回头看了看,只见那两只枯老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至死不曾分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回过身来,一时间,她好像并未看到死亡,看到的只是两颗冰心无暇的心,唇角不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们虽然失去了生命,但是却生死都在一起。虽然不是什么完美的结局,至少能够永远地相守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结局会或许也是一种美好。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会流逝,时间也罢,容颜也罢,都无法在岁月的长河中停留半刻。若说有例外,或许只有心吧。 出了门,玉儿也扶着韩仑上了这一层,琴姬早就从第四层的远处平飞过来。他们似乎也都找到了一些残存生命力的鲛人,但是都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鲛人国约有十数个长安城大小,如今想要一一查探,几乎是不可能的。 史云扬道:“鲛人如今遭逢大难,不知皇城之中现在怎样了,酉水阁下能不能有什么方法救此危局?” 玉儿道:“酉水也是鲛人,她会不会也...” 琴姬道:“多想无用,快些回皇城看看去吧,兴许早些回去,事情还有转机。”众人便开始动身向皇城而去,但是罗啸成却似乎出了神站在原地并无动作。史云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啸成转醒过来,也便一阵恍然,追着众人的脚步而去。 那鲛人的巨响仍然屹立,双手迎抱希望,但是在此时,希望与绝望似乎已经全无差别。 皇城之中仍然一片安静,许许多多驻守的士兵此时都匍匐在地,身形老迈,苟延残喘。众人也无暇多顾,便只得穿过城门,绕过第一座大殿,往第二座大殿赶去。 行至一处,罗啸成的脚步忽然顿了顿,双眼向岔道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忽又提步前行,史云扬拍了拍他肩膀,道:“罗兄,你放我下来吧。我们在殿中等你。你去吧。” 冉倾珞闻言,转过身来,那条岔道的样子印入她的脑海中。她便走近,道:“我来照顾他。” 罗啸成又看了看那个方向,慢慢点头,史云扬从他背上滑下来,冉倾珞将其扶住,罗啸成道:“我去去便回。”说罢,便已经快步走进了那条岔道之中。众人见状,无不明白,便也不耽搁,向那大殿靠近。 罗啸成疾步穿过岔道,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红色珊瑚房旁边,这里正是海月公主的闺帏所在。他在门前顿了顿,随即推门走进去。 院中并无一人,罗啸成走进门中,忽然听见又一阵微弱的哭声。 “海月?是你吗?”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并有些杂乱,地上还有不少破碎器皿的残片,而那哭声是来自不远处一道帘幕后面的。他抬脚向那里走去,可刚刚走了一步,里面忽然传出一个老妪的声音来。 “站住,不要过来!” 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是却十分苍老,带有几分陌生,罗啸成道:“你是海月吗?海月,是我。” “我知道...你别过来,你不会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海月公主悲生说道。 罗啸成心中忽然一震凄楚,道:“连你也...” “罗...你...”海月公主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出口,声音就已经悲伤发抖,似乎无力再说下一个字。罗啸成也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将话说完。 帘幕之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啜泣声,她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第九百五十五章,赠君明珠 第九百五十五章,赠君明珠 罗啸成驻足于那帘幕之前,静静听着帘幕之后传来的阵阵悲泣之声,心里忽然一阵五味陈杂。鲛人族的如今的祸患,怎么说都跟他们撇不开关系,他站在门前,一时间只觉得进退两难。 “海月,对不住...你现在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嘤嘤的说道,隔着帘子,罗啸成分明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的从帘子边慢慢的滑落到地上。片刻,只听她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好还是不好,我现在变得很老,很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了。所以,现在一点都不好。” 罗啸成闻言,沉首难过,道:“是我们的错。”海月道:“但是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罗啸成道:“我答应过你的。”海月苦笑一声,道:“是么,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爱的人,甚至,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本不必对一个陌生人守什么承诺。” “海月.....” “罗,你知道吗?自我出生起我就知道,我们鲛人的寿命就只有二十余载。寿命最长的也活不过三十岁。时光对我们来说太难得了。所以鲛人国中人人都很珍惜,大家都想在这短短的二三十年有些作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有的族人会去各个地方游历,回来后会给大家将一路以来的见闻。有的会好好地经营一家店铺,不见得是要赚多少钱,不过是想认识更多的种族,探知更多的未知事物,所以鲛人国的东西都很物美价廉。还有的会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鲛人国几乎没有作恶。” 罗啸成点点头,道:“或许人的寿命很长,反倒是让人蒙蔽了双眼,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 海月道:“是啊,虽然鲛人一出生,死亡的阴影便一直笼罩着每一个日子,但是在这些有限的日子里,鲛人比其他种族都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有些事,鲛人一旦认定了之后,便不会放手,因为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重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沉溺在伤心失落之中。鲛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罗啸成闻声沉默。 海月道:“我并没有说你有错,只恨我见到你太晚。不过,此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无所谓早还是迟。我知道我不该耽于过去,不该多做纠缠,可是,我只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有些东西明明属于我自己,可是就是抓不住,控制不了。” “我明白,你也没错,喜欢谁是你的权利。只是...或许你说对,我们的相遇,不在那个理所应当的时间里。” 海月沉默一会儿,小声说道:“你是这么想的吗?真是...很特别呢。罗,若是我不想让你忘了我,你会怪我自私吗?” 罗啸成摇头道:“我不会忘了你。” 海月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道:“我想送你一样东西,希望你能收下。”说罢,只见帘子之中亮起一道绿光,随即一道鲜血喷溅到帘幕之上。海月一声惨叫,身形复又重重倒地,一阵乒乓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她摔倒之时掀翻了身边的桌子。 “海月,你怎么了!!”罗啸成闻声便欲冲进帘中,忽听得海月公主再次出声制止他进去。罗啸成心中着急,却也只得作罢。 少顷,只见又是一道亮光闪烁,那帘幕忽然掀起了一道缝隙,一道绿光托着两颗精美的珠子轻轻地浮了出来。那是两颗略带腥红的珠子,期间闪烁着五彩光芒,通透如玉,一出现在屋中,便将周围映照得五彩斑斓。罗啸成伸出手,那两颗珠子慢慢的落到他手上。罗啸成细看之下,发现其上竟然还带着几丝鲜血,如今还是温热可感。 罗啸成好奇的道:“这是什么?”海月柔声道:“这是鲛珠。” 罗啸成奇怪道:“鲛珠?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们鲛人都能泣泪成珠,但是一生之中只有两颗珍珠是最为完美的,便是我们的双眼。” 罗啸成一惊,道:“这是你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如此!!” 海月冷静地道:“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我所有的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这双鲛珠。这也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 罗啸成看着手心里那对发着五彩光芒的珠子,心中顿时难过不已。他动容道:“罗某何德何能,竟值得你如此相待。” 海月道:“我有个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带着它,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跟谁在一起。这双眼睛在你身边,陪你看如梦的繁华,便如同能让你时时伴着我,如此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可以吗?” 罗啸成点了点头,将那珠子握紧,道:“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寸不离身。” “谢谢你,你走吧...我们.....后会无期吧。” 罗啸成心知再留在此处也无甚作用,只是现在突然离去,心中却似乎多了一些不忍和不舍。他看着那帘幕许久,只需抬脚跨进去便能见她一面。不过踟蹰良久,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也明白,此时自己最好是当一个决绝的刽子手,斩断一切。不应该给她任何希望。因为在绝对的现实面前,希望与绝望并无什么两样。 他退出一步,道:“海月姑娘,你保重,我走了。”说罢,再看了一眼帘幕之后那个纤瘦的人影,慢慢转身,走出了珊瑚屋。 海月蜷缩在床沿一侧,双眼之中空洞无物,两行血泪淌在脸上,她似乎生平第一次觉得寒冷,抱紧了双臂,抬头望着虚空,小声喃喃,道:“遇见在错的时间里么,或许只是一步的距离,时间就能回归正轨啊。” 冉倾珞一行人丝毫不停步,一路向那中央的大殿而去,只见殿前已经有大量的士兵仆倒在地,面容俱已枯老。不过此时还算情况较好,不像外城之中尸横遍野,这里的士兵大多都还存活着。一行人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鲛人,便加快了速度进入殿中。 殿中的样子本还是一样,但是殿中人却已经全然面目全非。鲛人女皇便在那大殿正中,此时正等着众人前去。一行人走近,发现酉水如今已经身形佝偻,苍瘦如纸,丝毫不见之前那个英杰女皇的模样。她的情况比那些士兵要好些,至少能够站立不倒。 见他们一行人走近,酉水慢慢睁开了冥合的眼睛,道:“你们回来了。”一行人向她行礼,史云扬道:“我们回来晚了,如今铸成大错。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与他们无关,若女皇阁下要有所惩处,便罚我一人吧。” 琴姬闻言,上前一步,冷静地道:“是非自有公论,我们六人,连同你的剑魂都有责任。你在这里逞什么英雄。更何况,错不在我们。” 酉水慢慢点了点头,道:“一切自是命数。诸位不必自责。吾并未取责于诸位。吾虽未曾进入那无尽魔渊,然亦明白魔渊与鲛人生命力一带相连,一方有损,另一方自当消耗弥补。鲛人已经被束缚得太深了,如今已是不破不立之局,诸位肯当这个破局者,吾已是不胜欣喜。如今的鲛人国已经走到了绝望的尽头,自此便将走向新生。诸位的大德,酉水铭记在心。” 冉倾珞奇怪道:“新生?” 酉水说道:“吾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局面,早已将十万份鲛人胚胎冻结,如今只需解冻之后,他们便是开启未来的新一代。他们的寿命不再只有二三十年,他们的灵力也不会再受到压制,如此岂不是新生?” 冉倾珞点点头,玉儿忽然道:“可这一代的鲛人毕竟死了好多啊,不知道有几十万还是上百万,他们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做这十万新生鲛人的祭品呢。”她所言之语源自心生,心中不忍,语音微颤,便也让人不忍触听。 酉水闻声,不由得一声长叹,道:“吾又何尝不想拯救万民,他们都是吾的同族,流淌着同样的血,忍受着同样的痛苦。可是鲛人已经没有选择,吾亦没有选择,或许他们会怨会恨,那就让他们恨吾好了,吾的双手沾满了同族的鲜血,吾愿世世代代遭受命运的折磨,以还今世之罪孽。” 琴姬冷笑一声,背起手道:“便是你千千万万世都不得好死,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何用。你所作为本就没错,无需妄自菲薄。” 酉水摇头道:“身为一族守护,即便错不在我,责任也在己身,吾并不想推托,若是有天道可循,吾愿承担一切。” 此言与史云扬之前的话不谋而合,琴姬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口中仍是冷冷的道:“与其这么想,还不如留着你今世的力量为那十万新的生灵做些事情。” 酉水点头称是,自言:“此言得之。此乃吾之责任,在吾生命耗尽之际,必会尽力维护这十万生命的安全。” 说话间,众人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士兵正从门口艰难地爬进来,口中一直在说些什么,不过声音过于虚弱,以至于难以听见。玉儿见状,赶忙过去相扶,那士兵一把抓住她的手,又说什么。玉儿将耳朵凑近去听,那鲛人挣扎着说完那最后一句话,忽然头一歪,便就此断气。 玉儿惊恐地站起身来,转身道:“不好了,翼人族趁机打过来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贼喊捉贼 第九百五十六章,贼喊捉贼 众人闻言,不禁皆是一惊,想不到这翼人族来的如此之快。如今正是鲛人族最为薄弱的时候。此时前来进攻,鲛人族几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亡国危急已近在眼前。 女皇酉水脸上一阵凄楚:“难道是天要亡吾鲛人一族。” 琴姬道:“兵来将挡,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酉水讶然道:“众位,此乃鲛人之事。诸位不必插手。” 琴姬冷笑一声道:“女皇阁下,敢问你现在还有可用之兵么。”酉水闻声默然,忽道:“鲛人虽然爱好和平,但是却不惧怕战争。即便城中已无可用之兵,吾还剩残存灵力,鲛人族宁愿战至最后一刻,也不愿毫不抵抗,受人屠戮。” 冉倾珞道:“女皇阁下不必多言,十大种族同气连枝,在这魔物环嗣的乱世,人界各大种族都无法置身事外,况且翼人族与魔族勾结,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玉儿道:“来得正好,他们打伤了相公,这口恶气还没消呢!” 韩仑转头一笑,道:“能让你生这么久的气,可真是我的荣幸。” 一行人出了大殿,只见鲛人国上方正有一大片如乌云似的黒团漂移过来,速度很快,如同海底鱼群。不过再离得近些,便能看到那黑团当头全是一些翼人。想必之后的以一定都是翼人族军队。 一行人赶紧迎着那大片漆黑游了上去。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与那黑团等高的水中。只见对面阵列俨然,手持刀枪。尽是全副武装的翼人。约么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鲛人女皇一声大喝,道:“前方的军队,你们已经闯入了鲛人族的地界,请你们速速离开!!” “若是不离开又怎么样啊?”只听得一个莽苍遒劲的声音从军队之后传了出来。好似一阵闷雷炸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人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少顷,只见军队两边散开,其中驶出一辆海马拉着的黑色车辆。只见其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翼人。但见此人双腮下坠,身上的横肉如同堆砌。背后虽然也有几根骨翅,但是却几乎被他这身横肉给完全遮挡了去。他坐在这车上,五只海马拉着这辆车,竟然都走得极慢。 女皇酉水看着此人这这排场和样子,便已经才出了来者是谁。她冷声道:“若是不离开,鲛人族也只好与尔等一战!” 那浑身横肉的翼人冷声道:“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想阻拦我翼人大军!真是笑话,酉水,赶快将我儿子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鲛人国。” 琴姬闻声上前,戏谑的道:“哟,这来者是谁啊,身材跟口气倒是差不上多少。你不自报家门么?” 那翼人冷声道:“你们又是何人?咦,人类,难道你们就是几天前在南海中阻我儿子,带走鲛人公主的那几个人类?” 琴姬道:“原来那废物太子是你儿子。这么说来,你是翼人国的国主?” 翼人国主道:“你们跟我儿子的账以后找你们慢慢算,现在先给我滚开。” 琴姬抄起手来,冷意笑道:“呵,好大的口气。今后还是不必了,要算还是现在一起算吧。” 翼人国主只是看她一眼,并未在意,忽然厉声喝道:“酉水,我儿子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你鲛人国周围,我与他的连系骤然割断,此事你们难脱干系!” 女皇酉水道:“黑翼太子日前来犯,吾族全力却之,之后已经加强了数倍防卫,若是他在近郊,守卫必能发现。但是吾并未收到任何关于黑翼太子的讯息。” 翼人国主勃然一怒,道:“一派胡言,休想瞒混过关,酉水,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身后的翼人大军随时都能将你翼人国屠得片甲不留,你仔细想清楚!” 琴姬闻声呵呵一笑,道:“真是可笑,想不到堂堂翼人国的国主竟然也会贼喊捉贼,那魔渊不正是你们的食量储备地么,你儿子在那里消失,你又怎会不知。” 酉水闻言一惊,道:“这位姑娘,你方才所说是何意思?” 琴姬道:“那无尽魔渊之中本是上古神魔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一处魔灵聚集地,魔族不死不灭,只要魔灵还在,假以时日便能再生。你们鲛人族不巧就在这片陆地之上定居,魔灵有所感应,本能的吸取你们的生命力作为孵化的源力。鲛人族祖先将其封印,但是那封印也成了连系鲛人族和魔灵的一根纽带。数百年来一直蚕食你们的生命,如同冬虫夏草。不过那处地方虽然已与你们成了共生关系,却一直处以平衡。这批翼人不知从何得知进入那魔灵聚集地,大量盗用魔灵之力,豢养魔物。这也便是他们这么些年迅速强大起来的真正原因。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你们的生命之上,他们食用的,正是你们鲛人的性命。我说的可有偏差,翼人国主?” 翼人国主冷声一笑,道:“那又如何,我又怎知那地方与鲛人有何关系。” 酉水女皇身形颤颤,激动欲泪,恨恨地道:“原来如此,翼人国食我族血肉,断我族命脉,此仇不共戴天!” 令狐玉儿气愤的道:“你们是靠鲛人族才强大起来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真连禽兽都不如。” 翼人国主道:“那又怎样,强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这个代价可以别人来付,那又何乐而不为。既然话已经说明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若不是你们鲛人能够给那些魔灵提供源源不竭的能量,翼人族早就将你们屠灭殆尽了,哪还留你们活到今天!” 琴姬道:“今次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那魔灵聚集地忽然消失了。你们再也没有了能量来源,便假托黑翼太子失踪的借口,前来攻打鲛人族,是吗?” 那翼人国主一阵警觉,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此事知道地如此清楚!” 琴姬道:“不巧,当时我们也在那魔灵聚集地,还碰到了你的废物儿子。不过很可惜,他已经被我杀了。” 翼人国主闻言大骇,一拍马车顿时站起身来,那马车一阵晃荡,险些散架。几匹海马一阵惊慌,半晌才安定下来。“你说什么!!” 琴姬冷冷的看着他,手中已经聚出了灵力,道:“还没听清么,你儿子被我杀了,你不是要报仇么,我就在此处。”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冉倾珞更是觉得奇怪,一路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也觉得琴姬是个十分可亲的人。但是没想到,在强敌面前,她竟能保持如此沉静,而且几乎冷眼相向,全不饶人。 史云扬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愧是常伴神祇左右啊,竟然高傲至此。” 翼人国主切齿大怒,猛然间一巴掌,将手边车上的一道扶栏拍碎,道:“既然如此,我便杀了你们给我儿子献祭。今日,我便踏平这鲛人国!!给我杀!!” 说罢,只听得身后一阵冲天直响的呼喝之声传来。一大片翼人军队破水冲来,如同汹涌的墨云。众人见状,也都各自准备好攻势,迎头而战。 刹那间,众人便被汹涌的翼人军队围在其中,史云扬和韩仑都是身负重伤,冉倾珞和令狐玉儿便各自相伴,一边保护着对方,一边出手攻击。不过如此便也就放不开手脚,如今的鲛人女皇战力已经不足。唯有琴姬一人能够稍微御敌,转眼之间,只见大量魔兵已经冲着鲛人国城中而去。 令狐玉儿惊道:“城中还有幸存者,不能让他们过去。” 翼人军队如虎狼之师,破竹之势 ,天降陨石一般向鲛人国落去。冉倾珞再战片刻,不由得急道:“他们人数太多了,光凭我们根本拦不住。” 看着一大批翼人已经进入了鲛人国中,众人不禁一阵焦急,可是面对危机,却也没有丝毫办法,抽身不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的翼人冲进这片已经残败的国度,此时城中已然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即便还活着的鲛人也不会再有抵抗的能力。 酉水心中焦急,对敌之际一分神,忽然肩膀上被一个翼人刺了一枪,鲜血顿时在水中晕染开来。酉水立即后退丈余,捂住手臂,惊惧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说着,身形便已经在不断的向后推却。琴姬虽然也在鏖战,但是此情此景都被她看在眼中,心中一时间升起几丝不屑。 就在众人拼死一战之际,只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澈悠远的长鸣声,打斗声顿滞一刻,只见不远处的海底环形山之后转出了四条巨大的蓝鲸。双翼挥动,一时间好像整个水域都在震动。 酉水惊讶道:“那是,四法鲸!原来它们还没有弃我们而去....”看到这四条蓝鲸,酉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不由得神情激动,双拳紧握。 忽然间,众人发现四头蓝鲸之中,其中的一头头顶上站着一个独臂男子。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长斧,忽的一声号令,只听得四头蓝鲸齐声呼喝,霎时间周围便又有数百头鲸鱼游了过来,顿时便冲进了翼人军队之中,展开了屠戮似的厮杀。 第九百五十七章,墟上鏖战 第九百五十七章,墟上鏖战 翼人军队虽然众多,但是身形毕竟单薄,比起巨大的鲸鱼来说,他们完全就是饵食,一场战役才刚刚开始,猎食者与猎物的方向变调换了一边。本来还是大片大片的翼人军队,如今鲸群游过来,立即便化整为零,大军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每一条鲸鱼身边聚集着数十个翼人士兵,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鲸鱼的攻击力很强,只要咬住一个便是必死无疑。可是鲸鱼再厉害却只有一张巨口能够撕咬,翼人却是十分灵活,每每绕到鲸鱼背后展开攻击,等到鲸鱼转过身来,翼人却早已闪开。 如此一番大战,虽然是在水中,但是处处都能听见这片水域中充斥的刀枪剑戟的锵鸣之声,夹杂着鲸鱼的哀鸣声,翼人的呐喊与惨叫。杂乱的声音汇于一处,让人闻之心悸,见之胆寒。海水本来通透澄净,此时却已经被鲜血染透,处处都是殷红一片,好似打翻了的朱砂盒子,无数的红艳在水中尽情的扩散,凄美地让人害怕。 四条蓝鲸在这敌阵之中乃是主力,但是蓝鲸并不善攻击,只有以巨大的身体在敌阵中冲撞,因其身形庞大,许多翼人闪躲不及,便会被其撞上,只消瞬间就能使其崩筋裂骨,威力之大,更胜寻常鲸鱼十倍。 双方厮杀之际,一时胜负无分,琴姬在敌阵中厮杀了一阵,忽然看到那翼人国主兀立于马车之上,心中忽生一股擒贼擒王之意,身中一针灵力爆开,化成无数音符,梨花暴雨般四散而开。周围翼人一阵惨叫,顿时尸浮水中,缓缓沉底。琴姬身形一动,拨开水流,飞快地向那翼人国主冲去。 那些翼人倒也算反应灵敏,瞧见她的目标是国主,顿时便有数十个翼人横枪阻拦。虽说如此,但是这些翼人又哪是她的对手,手中灵力凝结,三下五除二便荡平了阻碍,她的身形几乎毫无阻滞,势如破竹一般冲进了那翼人国主十步之内。 忽然间,只见那翼人国主双眼猛地一瞪,两只浑圆的眼睛之中发出了雷霆之怒,一时间,他忽然将面前的马索一提,五匹巨大的海马立即仰头翻倒,前蹄乱舞,顿时便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厚厚的肉盾。琴姬见状一惊,忽然当空一翻,身形顿滞。只听得那翼人国主一声大喝,琴姬惊异转身,只见一匹海马竟被他生生抛掷过来。 那海马一阵狂嘶,身形化为肉弹,贴着琴姬的身形重重袭来。琴姬蓦地一侧身,只见又是一头海马被他掷了过来,琴姬惊险闪过,那翼人国主猛地一拉锁链,那两匹飞出去的海马有闪电般被他拉了回来,与此同时,另外三匹却被他一齐掷出,乱流丛生,白花花的气泡顿时让人看不清方向。琴姬听着水中呼啸而来的杂沓声音,身形急转,闪过了几匹海马,不料却被马索绊了一下,身形突然滞了片刻,一只海马猛的踢中她的胸口,琴姬身形如同飞弹一般,退出丈余,身形不禁变得有几丝透明。 然而下一刻,那翼人国主又如同挥舞着流星锤一般,将那五匹海马砸了过来。这种几乎完全不给对手以喘息空间的攻势竟然出自这样一个满身横肉之人,着实让人惊叹。 眼看那五匹海马就要追上琴姬倒飞的身形,突然间,一声震耳的鯨鸣声响起,只见一条蓝鲸迅速从侧面的敌阵撞开,速度飞快的向那五匹海马撞击而来,此时双方速度都是飞快,那翼人国主收势不及,蓝鲸顿即将那五匹海马撞上,只听得一阵哀嘶传来,清脆的骨裂声让人浑身紧绷,五匹海马如同五发炮弹,急速的射向远处,水中一道乱流闪过,周围的水域不禁一阵剧烈地晃荡。 “琴姬姑娘,你没事吧?” 琴姬寻声看去,只见那蓝鲸的头顶上站着一个人,手持巨斧,一脸肃然。分明就是罗啸成。 她摇了摇头,道:“无碍。” 罗啸成道:“那你小心。我去照应着他们。”琴姬点了点头,稳住身形,身中白色的灵力又飞快涌出体外,如同一道有形的音符在身边环绕。待那蓝鲸的身形从中间游过去,她身形一动,又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另一边,冉倾珞和史云扬正陷入苦战之中,史云扬身体仍是十分虚弱,冉倾珞一边替他输送灵力,一边与翼人战斗,史云扬如今也只能借着她的力量御敌。三把剑在身遭不住盘旋,若是有翼人近身,便御剑相击,剑出必中,几无虚发。此时伏羲琴已然化为琴姬人形,冉倾珞只得凭借以往的焦尾琴,手中的攻势一阵强过一阵,月牙形的灵力光刃不住飞闪,一时间那些翼人竟也无法靠近两人十步之内。 不过两个人的攻势全都依赖冉倾珞一人提供灵力,虽说她身体之中有灵域的存在,但是灵域的提供量却并不是无限大的,他们如今需要海量的灵力支持,而那灵域的流量却仅仅如同小溪河流,虽然不会断流,却也支撑乏力。 一番激战下来,周遭沉下去的翼人尸体越来越多,但是他们也越来越虚弱。 令狐玉儿和韩仑一边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毕竟玉儿的实力要高强许多,她体内的妖力一旦爆发,便威力无穷,惮于其威力,周围的翼人都攻打得小心翼翼。只见玉儿探手取笔,以血为墨,便在这片水域之中不断点染,一道道强横的能量闪过。便从周围一片血雾之中冲出大量的人马,好似凭空出现的敢死军队。不顾一切的冲向周围的翼人。 不过玉儿的妖力尚不稳定,灵力又早已耗光,她又不像冉倾珞那般有着无限的灵力补给,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玉儿小心!”韩仑忽然一声惊呼,只见一道枪尖忽然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擦了过去,韩仑见状,一把抓住那把长枪,挥刀将枪头斩断,反手掷了回去,枪头猛然扎进一名翼人右眼之中,只听其啊呀一声惨叫,血液狂漫,随即手一松,手中的半截兵刃便飞快向水底沉去。 而在这一刹那,又有数十名翼人包夹上来,玉儿身中的妖力恰在此时失去作用,韩仑见状,一把抱紧她身,紧握含章,忽的一声大吼。不料这一声吼却是惊天动地,好似海鲸长鸣。玉儿惊讶地一转眼,忽然看见一道极大的蓝雾扑面而来,她见状,立即将韩仑身形一按,低下头来,那几十名翼人顿时便被那蓝色肉盾掀飞了去。 玉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大蓝鲸,根本不是什么蓝雾,方才那声音也根本不是韩仑发出的,那就是蓝鲸的鸣叫。少时,只见那蓝鲸掉了一个头,两人起了身,忽看见罗啸成站在蓝鲸背上。 玉儿见状,高兴地喊一声:“罗大哥,是你啊!咦,你好厉害,竟然能骑这么大的鲸鱼!!” 罗啸成笑道:“想骑啊,那就快上来吧。”说罢,那蓝鲸竟然停了片刻,令狐玉儿携着韩仑很快游上了鲸背。巨鲸身形再度回转,又向冉倾珞二人冲去。不多时,依法炮制,冉倾珞二人也上了鲸背,蓝鲸双鳍扑腾,身形很快升高。 此时居高临下,众人又聚于一处,蓝鲸掀起的水流如同一层巨大的能量潮,周围的翼人根本上不来。众人附身向下看去,只见数条鲸鱼将鲛人女皇围在垓心,保护着她不受伤害。罗啸成道:“你们先休息一下,这里交给他们。”他转身走到鲸头上,大喊道:“海鲸兄弟们,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进入鲛人国,全靠你们了!” 所有鲸鱼顿时发出一阵长鸣,令狐玉儿瞪眼惊异道:“罗大哥能跟鲸鱼说话?!!” 冉倾珞道:“大哥是神农后人,身中的神农之力被激发之后,便能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攀谈。想必这些鲸鱼也是卖他这个面子。而且鲸族与鲛人族情同手足,也必定不会放手不管。” 玉儿点头道:“这样啊,不过,那也很厉害了。” 众人走到巨鲸背部的另外一边,只见琴姬同那翼人国主激战正酣,那翼人国主手持两个翼人的脚踝,以人作为武器,不断地向琴姬攻击,琴姬手中灵力如同画卷一般在身边飞扬旋转,不住闪避,借机冲破那翼人国主的防御。可是此人虽胖,身手却极为灵活。两个翼人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无丝毫破绽可乘。 琴姬久攻难以得手,忽的眉眼一寒,手中的琴音如同狂潮一般齐鸣,身边所有音符顿时发出一片刺眼白光,合为一道五角法阵,旋转之间,只见五角之中各自散出不同音符,宫商角徵羽五韵齐发,一时间,法阵中心便射出洪流一般的旋转光束,箭一般直冲而去。 “五韵流光阵!” 只听得琴姬一声厉喝,那五角法阵立即发出强光,整片水域之中似乎立即明亮了数倍不止。那翼人国主见状,也一把将两个翼人扔开,手中变幻出一道红光,双掌之中不住渗透着强大的力道,忽然间,双手分离,便在他双掌中心凝聚出一个巨大红色光团,其中一个巨大的红色方鼎不住旋转。 “血鼎苍穹!” 只听其一声大吼,双掌一推,那光团中的赤鼎破阵而出,顿时越变越大,好似一片赤色的天空,立即就要将琴姬扣在其中... 【各位读者,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第九百五十八章,回影之术 第九百五十八章,回影之术 琴姬见势不妙,手中的攻势顿时转了方向,对着那血色巨鼎冲了过去,霎时间,只见一道浑厚的能量四散爆开。琴姬努力支撑着手中的光阵,那道白色的音符光阵虽然纤细,但是却能量十足,在能量涟漪荡开的另外一边,一个庞大的方鼎正带着万钧之力似要扣下,一时间,好似一根细细的独枝撑起了一片赤红的天幕。 双方僵持良久,几乎难分胜负。但是琴姬毕竟是灵体,又是以冉倾珞的实力作为映射,因此消耗过多幻灵草灵力之后,恐怕便会对冉倾珞有所伤害。她的身形正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幻起来。那巨鼎也扣压地越来越低。 玉儿见状心惊,忽道:“这个胖子真是坏透了,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史大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帮琴姬姐姐。”身中灵力一动,涌出身外,便要飞身跃下鲸背。韩仑闪电般将她手抓住,玉儿身形向回一带,转过头,只见韩仑一脸担心状,不由得心里一暖,暖颜笑道:“不会有事的,相公放心。” 韩仑点点头,道:“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韩仑慢慢放开了手,玉儿一转身,忽的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只见其身中忽然腾起一股青绿色的火焰,包围全身。分明是妖力无疑。时隔不久,玉儿对这妖力的运用似乎又娴熟了不少。 只见她手中的画笔一阵点染,青色的光芒迅速逼向那赤色巨鼎,在琴姬同那翼人国主僵持之时,玉儿的力量无疑一定会是压制性的力量。 那翼人国主见有援手袭来,眼神一寒,双手猛力下按,十指之上青筋如铸,那红色巨鼎突然又增大丈余,迅速下压,玉儿见状,身形立即转到琴姬身边,手中一道青色的光柱也急涌而出,冲天直涌。将那飞速下降的巨鼎撑住,并且一点一点将其掀开。 “琴姬姐姐,你没事吧?” 琴姬一展惫容,仍摇头道:“无碍。他的实力不在你我之下,要小心。” 玉儿点头道:“再厉害还有那魔龙厉害么,我们联手,一定能胜她,你先休息片刻,此处我来。”说罢,只见她袖间飘出一团浓墨,如同一个黑色的气泡在水中悬浮,并不散开。玉儿手指伸入其中,从中引出一条墨迹线,抬手写画,一顿一挫之间,只见无数首位相连的行草书从那墨团之中飞出,顺势绕着那青色光柱向上旋升. “这是?这好像是虞世南前辈的书法,临摹得可真像......玉儿姑娘若是不跟我们出来走这一遭,留在长安静心修习,怕是会成为流传后世的书家。”史云扬感慨说道。 韩仑点点头,道:“确实是虞世南的手笔,‘若夫神妙无方,非筹算能测。至理凝邈,岂绳准所知?’这好像是虞公的《破邪序论》,小楷倒是见过,不过行草还是第一次见。” 史云扬道:“我曾经在长安的凌烟阁见过一次。确实是丝毫不差。玉儿姑娘的记忆虽然暂时遗失,但是以往的实力却一点也没有下降。” 韩仑道:“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好像以往的许多东西她都记得。” 史云扬道:“不一定,人有记忆,也有...习惯。人的记忆可以丢失,而习惯却不会因为记忆的丢失而改变,比如身体中的武学和力量,某种特殊的而强烈的感觉,如同呼吸,似乎无关记忆。” 韩仑耸了耸肩,道:“你是有亲身经历的人,你的话最有权威。我权且信了。” 只见那行书墨迹如同藤蔓一般迅速上升,立即便冲进巨鼎扣押下的能量场中,一时间一道泛着青光的黑色光阵就势展开,化成一个旋转着的巨大太极图。好似一个巨大托盘,立即将那巨鼎托住。 然而玉儿的力量加入其中,除了延缓双方力量悬殊之外,似乎也根本没有能将那巨鼎掀开的能力。那翼人国主不禁一阵冷笑。转眼间再度发力,那巨鼎看似又增大了不少。 众人不禁讶然,韩仑道:“琴姬姑娘一个人便能阻止那巨鼎有些时候了,为何如今加上玉儿的力量仍是如此!!” 在此时,只见史云扬掌心之中亮起一道红光,史云扬抬起手来,焚天剑蓦然飞出,剑身旋出一道红光,遂化作朱婵的样子。史云扬不禁有些奇怪,朱婵从来不会主动化灵,此次怎会如此反常。 “主人,此人所用乃是九黎秘术,遇强则强。我有法可破之。” 史云扬疑道:“九黎?”忽然想起一事,他道:“是了,翼人有一半是九黎族的血脉,继承了九黎族的能力也不足为怪。你去吧。” 朱婵点头,一转身,身形又重新化作剑身,旋转着破开水流,飞快冲着那巨鼎下方的能量场飞去。 玉儿此时不仅也冒出了微汗,道:“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邪门儿啊,怎么它的力量突然增大了?” 琴姬蹙眉道:“应是上古九黎的回影之术。他们能够利用双方交手之间产生的斥力,通过回影之术转换,变成己方攻势,双方的斥力有多大,这股与斥力相对应的回影之术便能产生多大的力量。” 玉儿惊诧道:“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功法?” 琴姬点头,道:“除了九黎族实力本身强悍不提,这回影之术也算是当年九黎作为人界十族之首的一项依仗本领。” “九黎族?人界十族?什么啊...哎呀不管了,先打赢他再说!”玉儿一咬牙,指尖滑动的速度再次增快,那旋绕而上的行书文字也越发多了起来,相对应,那水墨太极图也旋转得越来越快,稍稍的将那巨鼎抬起了一些距离。 玉儿眼中忽的放出光芒,喜道:“看来有希望。”可话音刚落,那巨鼎竟然有增大了不少,刚刚抬起的那段距离又很快地被压了下来。 “可恶!!” 忽然间,玉儿一抬头,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其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令狐姑娘,琴姬前辈,你们慢慢地收减些力量,我会趁机攻进去。” 玉儿道:“是朱婵姐姐,可是她一个人可以吗?”琴姬顿了片刻,道:“她是九黎族人,应有办法破除回影之术,照她说得做吧。”玉儿点头,手指滑动的速度慢慢减慢,琴姬手中的音符也逐渐的变得舒缓,一时间,一青一白两道光柱便减弱了不少能量气息。 翼人国主见状一喜,以为她们二人都已经支撑不住,不由得一声痛快大喝,“去死吧!!”刹那间,只见那巨鼎猛然扣下,好似天塌一般,周围水流乱涌,卷起了一阵海底风暴。玉儿眼中不禁透出一阵惊惧,琴姬虽然神情镇定,但是却也不由得有些变色。 “玉儿!”韩仑一声大喊,身形就要直冲出去,史云扬一把将他拦住,道:“现在过去只能是送死,相信朱婵。” 韩仑甩开他的手,道:“若里面是冉姑娘,你还会说出此话么!让开!”说罢,身形一动,飞快朝着玉儿掠去。 “韩公子!!” “韩仑!!真是胡来!!”史云扬身形一动,也便要追上去。罗啸成忽的将他拦住,道:“你有伤,我去!”话音未落,身形已经在一丈之外。 韩仑与罗啸成实力都在无上镜后期,但是韩仑的身法却比罗啸成要高明不少,更何况此时是在水中,一时间罗啸成也追他不上。但见他离那能量场已经越来越近。 “韩少爷,不要过去,危险呐!” 与此同时,焚天剑已经如同火焰燃烧一般冲进了那能量场的中心,红光在能量场的一面十分微小,但是行至另外一边时却顿时放大了百倍不止,一把硕大无比的剑刃从那能量中心冲出,猝然间刺进了那巨鼎的中心。水中随即响起一阵浑厚而巨大的闷响,震耳欲聋,众人不禁捂住双耳,仍觉得头脑似要炸开。 翼人国主见状大惊,然此时收势已然太晚,霎时间,只见那巨鼎之上突然龟裂出许许多多树状的破口,下一刻轰然爆开。一道比方才大出数倍的能量飞速扩散。在其中心的韩仑,罗啸成,玉儿和琴姬四人猛然间被弹飞开来。韩仑此时还在外围,只是受到波浪波及,只见玉儿身形急速飞来,韩仑身形猛转,浮水直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然而强大的力道迅速传遍他全身,韩仑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箭破口喷出。 “相公!!” 玉儿嘴角已然挂上了血迹,不过在水中飞掠,又迅速被水流冲淡,一时间好像口中冒出的淡淡红雾。 四人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弹射而出,那蓝鲸迅速打了个转,巨口一张,随即便让众人落入其口中,四人只觉得身形撞在一道软绵绵的肉垫之上,身上的强大力道瞬时消失,那蓝鲸又再度张开口,几人这才又托着残损的身躯慢慢游了出去。 那翼人国主似乎也好不了多少,此时身形也是重重向后飞出,一连数十丈远方才止住身形,浑身横肉已经炸飞了一半,血淋淋甚是可怖。 他狰狞着双眼,厉声说道:“你能破我回影之术,你是九黎族人!!” 焚天剑腾起一道红光, 朱婵飘然现身,如同傲然红莲,道:“正是!” 第九百五十九章,族心不变 第九百五十九章,族心不变 翼人国主蓦地喷出一口血箭,裂开嘴,露出一排血红狰狞的牙。他冷眼打量着朱婵,眼中有惊异,也有疑惑,他道:“你不是魔?也非人?” 朱婵正襟,厉声道:“我族乃是人界魁楚,不屑与魔界乱逆沆瀣一气。”翼人国主冷声笑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九黎族全族已经堕入魔道,如今乃是魔帝手下一支劲旅。人界魁楚,我呸!”语气僵冷,已然是无情的嘲讽。这笑声正好触动了朱婵心中的痛处,朱婵闻声,严声反驳道:“九黎族人以遵从命令为尊,九黎族之所以能够数千年屹立在人界之上,号为十族之首,便是因为九黎族人无论如何都会遵从命令,不论刀山火海,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九黎族人并非个个都愿沦为魔物,只不过误入歧途而已,总有一天,会有人带领他们走出魔界囹圄,重回昔日光辉!!”史云扬闻声,心道:“怪不得朱婵一直都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就算我事先有所嘱咐,她都不会越雷池一步。有时近乎迂腐,想不到竟是如此缘由。” 翼人国主愣了愣,道:“能说出这番话的,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九黎族人。你....原来如此,我还当是谁。哼,昔日雄胜八方的九黎大祭司,想不到你竟然甘心沦落为一介灵体。永生永世束缚于一把剑中,这岂不是比九黎族入魔还要讽刺?” 朱婵冷声道:“你既然知我身份,便知你身中所有九黎术法我都了然于心,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翼人国主冷哼道:“翼人族确实是九黎族的后代不假,不过我们所崇尚的九黎和你口中的九黎已经全然不同了,他们还在这世上大为风光,而你的九黎早在万年以前就已经灭族,早已不复存在了。” 朱婵道:“我仍以九黎祭司之名义向你祝福,若你能就此回头,一切都有转机。”翼人国主哈哈一声大笑,道:“大祭司,此话应是我说。就凭你还有这些废物人类,你是在说梦话么!也罢也罢,毕竟你曾经还算是九黎族人,看在九黎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和你的剑主赶紧滚吧,我不杀你们。” 玉儿闻声嘲讽道:“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仗义嘛...”冉倾珞道:“别说话,专心疗伤...”说话间一直在向她手中输送灵力。玉儿也便打住话头,冥神疗伤。 朱婵道:“九黎族人,从无怯战者,要战便战!” 翼人国主忽的瞪圆铜铃大眼,道:“好!!!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说话间,只见其身形在水中直立起来,忽的仰头一声大喝,好似狮吼虎啸,周遭顿时乱流丛生,一阵阵漩涡般的能量在其周边旋开,好似飓风过境,波涛暗涌。只见那翼人国主慢慢的在那乱流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他那浑身上下的横肉仿佛是一只只瘪了气的袋子,此时在这汹涌的能量之中迅速地鼓胀起来,身上的横肉尽都变成了坚实如铁的肌肉,整个人立即大了整整一圈,好似成了寺院之中怒目可憎的广目天王。 众人见状,不禁也感到十分惊奇,此法形同缩骨之术,不过这样一番变化,不禁限于外形,其身上也已经是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比琴姬和玉儿都要高出太多。 只见其从那旋风乱流之中怒目走出,身形迈出,身后的乱流便随即烟消云散。此时的翼人国主指如盘根,腿如抱柱,腰身如同石碾磨盘,浑然一个金刚巨人。朱婵立在他身前,便如一岁孩童般消瘦渺小,似能被他一脚踩死。 “你现在收回你说的话还来得及!”这声音浑然已经变得十分空灵而叱咤,说话间似乎能听到周围传来的阵阵回响。朱婵手中祭出一道剑气,道:“我说了,九黎族人,从不怯战!!来吧!”说完,已经率先发起攻击,一道鲜红的光芒顿时冲着翼人国主右眼飞去。 翼人国主一声冷哼,随即猛然间扇出一掌,水流乱飞,只见一条狂妄的水龙暗流奔袭而来。朱婵暗惊,抽身闪过,翼人国主那巨大的手掌却已经破水而来,从天压下。那手掌之上黑气乱溢,此刻所用的招式,分明已经不是九黎的招式。 “裂地修罗手!” 翼人国主托着几近沙哑的声音大吼一声,猛然间压了下来。朱婵闪躲不及,只能硬撑,不消半刻,她身形便不住向水底沉去。史云扬大惊,但觉自己跟焚天剑之间的呼应似在减弱,朱婵虽非有形生命,而是灵体。但灵体在遭受重创之下也能灰飞烟灭,并且无**回,永远消散。史云扬感应到了朱婵身处危机之中,不禁蓦地站起身来,心中一阵担忧。 “好强的魔气,朱婵独自撑不住的。”说着,他便要跃下鲸背前去搭救。琴姬抬手将她拦住,道:“你不是对手,令狐姑娘,我们去!” 玉儿点点头,捂着胸口站起身来,韩仑忽的挡在玉儿面前,道:“她已经受伤了,不能再战!至少得等她稍微恢复一下再说吧!” 琴姬道:“此处能却敌者只有我和她,她不去谁去!” 韩仑不悦道:“难道她有实力便是应当去送死的理由吗?玉儿的妖力尚不稳定,若是有个差池,她...” “韩仑!你住口!你记住,若论受伤,这里没有人还是完好无损的,鲛人族已经牺牲了数十万生命,海鲸族也牺牲了数百成员。守护天下的不止你韩仑一人!自古有能者需当其责,若你只是个贪生怕死,独顾一方的小人,算我看错了你。你更配不上身为妖界明珠的九夜!”琴姬厉声说完,也不再去拉玉儿同行,转身便独自向那巨大黑色手掌飞掠过去。 飞出数丈之后,琴姬忽然回过头来,道:“妹妹,此战之后怕是要劳烦你再替姐姐寻找一些幻灵草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冉倾珞闻言,知道她也许会以幻灵草所剩余的力量全力相搏,琴姬也是灵体,若是不战到身形消散,她也必定不会干休。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她手中忽然亮起一阵蓝光,一条青蛟破水飞出,在水中打了一个盘旋,冉倾珞道:“青幽尊者,请你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九幽断魂蛟闻声,稍微顿了顿,道:“吾主,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让我强大到能够参与此战。若我受损,你也必将受损。” 冉倾珞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琴姬姐姐败了,我们一样得与其交手,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九幽断魂蛟沉默片刻,道:“那好,我会尽量保护自己不受伤。”一转身,也飞快地回转游去。玉儿站起身来,拉住韩仑的手道:“相公,让我去吧。” 韩仑沉默难择,玉儿轻声道:“就算不为了苍生,不为了鲛人,我也要为你而战啊,我要保护你!”玉儿见他也不说话,心里定是在为琴姬那番话而难过。玉儿轻轻甩了甩他的手,随即同他十指相扣,紧握了片刻,也便转身向琴姬追去。 韩仑看着玉儿离开,心中忽然好似空了一块,他不禁一阵苦笑,心道:“难道我真的是个自私的小人吗?我配不上玉儿?” 心念未收,玉儿和琴姬已经同那翼人国主动上了手。见两名强者袭来,翼人国主不敢大意,一时间便将攻势收回,暂且变为守势。朱婵脱得片刻空隙时间,只听得史云扬大喊一声“朱婵回来!”,她虽想再战,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剑主之命不可违,便即刻转身,电闪回撤。 琴姬和玉儿两人已经进行了一轮的战斗,此时配合得比先前更加默契。两人一人主攻,一人掠阵,一时间那翼人国主也奈何两人不得,但是他身中的魔气一阵比一阵强烈,似乎有种愈战愈勇的趋势。反观玉儿和琴姬,却都是身受重伤,两相对照,两女虽然劲力十足,却不免仍是有些落入下风。三者相斗,能量十分磅礴,九幽断魂蛟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冉倾珞有令,它也便远远攻击。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并不靠近。无奈它的攻击几乎对那翼人国主影响不大,几乎是不痛不痒。 双方激斗已不知几百回合,但见复杂的身影四散飞掠,琴音墨笔,相伴缭绕,一时久战难分,水域之中的水流已然如同风暴,整片水域如同一片破碎的琉璃。众人观其身形,便如同幻花幽梦,影影绰绰。那翼人国主见久不能胜,一时间退出半步,手中忽然亮起一阵白光,不过顿时又被魔气覆盖。只见那白光之中闪出一道强烈的寒气,一片极其凌厉的戾气传来,玉儿和琴姬见状,不由得惊退数丈。飞身躲过那道白芒,一时间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慌乱感。 那翼人国主站定身形,只见其手中已经多了一根兵刃。细看之下,发现乃是一根白骨制成的长棍,长棍两头各自镶嵌着一个头骨,头骨中双眼血红,散布着强烈的怨念,黑气漫溢,森然可怖。 第九百六十章,请君入瓮 第九百六十章,请君入瓮 众人只当他拿出了什么神兵利刃,不料却是一根双骷髅头长杖,虽说样子十分怪异,但是毕竟心中有底。只是那骷髅杖上的两个骷髅散发出的怨念,确实让人感到一阵不安。 琴姬和玉儿正待再战,忽然只听得女皇酉水一阵惊呼,他身形飞快地游近,看着那骷髅杖,忽然心口剧痛,泪眼婆娑。她凄怨地吼道:“你....你这禽兽!你这禽兽!” 翼人国主看了看那骷髅杖,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变成白骨你都能认得出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探出手来,挑逗道:“想拿回去么?这可是你亲身儿女的白骨呐!” “什么!!” “想去跟东王君报信,哼,你可真是小觑了我翼人的能力了。不过能派自己亲生儿女前来送死的女皇,你也真是头一个。”说罢,一阵得意地冷笑。他指着一端的头颅,道:“这是鲛人国大太子吧。”又指着另外一颗头颅道:“这个是鲛人国二公主,昨天才做成的,这股怨念还新鲜着呢。”说罢伸出舌头在那光滑的骷髅上舔舐一圈。道:“二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身子也美,翼人将士们可是疼了她好久。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这颗头颅,堪称完美。” 众人不禁一阵大惊。听他口气,那颗头颅竟然就是他们日前见到的那名活泼可爱的青月公主。难以想象,这才短短两日,她竟已经遭了毒手。女皇酉水咬着牙道:“吾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瞧见鲛人女皇此时似乎神情恍惚,过分激动,罗啸成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便与那鲸族沟通,又有数条海鲸游离近来,贴着女皇酉水形成了一个大型保护圈。 酉水这才发现罗啸成竟然也有跟鲸族沟通的能力,惊讶一阵。只见她凝神细思一阵,低下头看了看鲛人国中密密麻麻的鲛人尸首,又环顾了周围血腥的战场,那里鲸鱼和翼人的尸体都如同坠石一般缓缓沉降,而另一边,玉儿和琴姬正同那翼人国主斗得火热,看样子两人的伤势又加重了不少,招招之间都已经是险象环生。 鲛人女皇眼角忽的漫上了一层泪水,她喃喃道:“我对不起鲛人,对不起先祖,若是上天要惩罚,便将所有惩罚都降与我一己之身吧。”说罢,他慢慢抬起头开,唤了一头鲸鱼近来,她贴首在那鲸鱼头上,细细的说了些话。那鲸鱼一声长鸣,便转而向罗啸成游去。 待得游近他身边,鲸鱼将酉水的话说与罗啸成听了。罗啸成只觉不解,不过女皇既然如此决定,必然有她的用意。便远远冲她点了点头。一转身,罗啸成便飞快的向那片火热的战圈游去。 此时那翼人国主手中多了一般兵刃,威力实不可小觑。那骷髅杖上投射的强烈怨念似能迷惑人的心智,在交手的一瞬间有如百鬼在畔,惊悚无比。二女一时间都只能避免与其正面交手,采取远攻的战术,不过如此一来便全落了下风。 战圈之中力量紊乱,便是平日里温柔的水波,此时也是如同利刃般锋利。罗啸成刚游近战圈,双方激战带起的强烈能量立即扩散开来,好似一道风暴当面扫来,罗啸成大惊不已,身形来不及回转,胸前便已经被水流割出了好几个口子。 罗啸成身形急退,心中不禁犯难。那战圈之中是去不得了,然而若不进去,怎样才能将女皇酉水的话带到呢。正愁疑不定,只听那翼人国主如奔雷般一声大喝: “百鬼释怨!” 但见那骷髅杖忽然脱其手而去,打横旋转,两边骷髅的红色双眼立即变成四道血红的光圈,一个法阵蓦然形成,阵中心立即发出强烈的黑色光芒,霎时间,上百道黑色狰狞的魔气从中不断析出,其中怨念极强,全然不似寻常魔气。 琴姬本就有些忌惮那骷髅中的怨灵,翼人国主一出手,她身形便飞速后退了数丈之远。然侧首回望,只见玉儿身形却还在战圈之中全然不动,不禁大惊道:“令狐姑娘,快退啊!!” 玉儿无奈地转过脸来,急道:“我...我的力量忽然不灵了....” 琴姬闻声,便知她身中的妖力又到了间歇性的时候了,不由得一阵汗颜。然而此时若自己不去救她,玉儿断然就会没命了。琴姬见状,也并无丝毫犹豫,身形一动,立即向她冲去。一时间,一白一黑两道能量迅速的向她飞去。不过琴姬撤离得不远,稍加动身便已经赶至她的身边,手中涌上六成力道,一掌将她推开。不过救得他人,此时那怨气已然逼近,闪躲已是晚矣,琴姬身形一侧,就势闪过几道怨气,而另外十余道怨气却都扎扎实实的击在她肋部,琴姬一声闷哼,身形飞速后坠,身形迅速变得虚幻透明,好似一缕残影。 罗啸成见机会难得,身形飞快的游近琴姬,一把扣住她肩膀,然而力道入体,身中顿时有如压了千斤玄铁,气血上涌。琴姬见是他来救自己,不免觉得有几分惊讶。忽听得罗啸成咬牙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琴姬眉眼一挑,好是吃惊。 她用力止住自己身形,手捂酥胸,双脚不禁有些发软。她侧过眼看那女皇酉水,只见其身形已经被完全笼罩在三条蓝鲸的包围之下,全然看不清身在何处,她不禁有些疑惑。不过此时凭借她们的实力,似乎很难能够战胜此獠,不管行与不行,如今也值得一试。 她点头,对罗啸成道:“难为你了,速去疗伤吧。”罗啸成点了点头,拱手道:“保重。”说罢转身游回了蓝鲸背上。 “受人保护,终究算不得一介皇者,不知你要做什么?”她喃喃道,转身便又向那翼人国主攻去。此时玉儿已经恢复了妖力,再度与其大战起来。琴姬一咬牙,冲进那战圈之中,凝出音符展开攻击。 先前见她受到重击,还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不想她竟然还能继续一战,心中不禁有些吃惊。翼人国主冷哼道:“真是冥顽不灵,也好,今日便教你这一介灵体烟消云散!” 说话间猛然一道重击向琴姬打去,琴姬见状,身形故意放慢,卖出个破绽,那翼人国主见状,那道重击便飞快宠着她的破绽击去,一刹那,只见琴姬的身形再度倒飞而出。玉儿见状,大呼一声:“琴姬姐姐!!”琴姬也就势后退,形如重伤在身。 那翼人国主与二女交手多时,多少还是分得出两人的实力,玉儿实力忽强忽弱,强时如同虚空境后期甚至是忘心境的高手,但是实力弱起来却又仅仅如同无上镜,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相比之下,实力稳定的琴姬反而威胁更大。此时好不容易才能将她打成重伤,这等机会哪能放过。说罢,手中的骷髅杖忽的转了方向,双手紧握向琴姬打来。 琴姬见他身形移动,心中如释重负。生怕他此时弃不前来,这番重伤可就真是白受了。不过她始终保持着同那翼人国主之间的距离,防止他在距离之内以远攻得手。 “琴姬姐姐,你小心啊!!我来救你!”玉儿一声大喝。不想更是加重了那翼人国主想要快速歼灭琴姬的想法。于是身形猛地加速,追着琴姬而去。刹那间,便已经到了三条蓝鲸绕飞之处。 巨鲸一声长鸣,琴姬蓦然钻进一只蓝鲸的口中,三条蓝鲸飞速游散开去,那其中酉水所在之处迅速爆开一道巨大的能量,水流乱涌,其中一道金色光阵急速扩大,如同一个飞速放大的巨碗,立即将整个鲛人国扣在其中。连同那翼人国主一起,也被扣在其中。 在那金光照耀之下,只见城中忽然飞出了一个个金色的光点,如飞蓬柳絮一般,飞快从宫殿中,房屋中析出,在水中一阵盘旋,随即涌进酉水的身体。 玉儿的身形被阻在那金光阵之外,那翼人国主一阵大惊,身形却也退不出来。而琴姬也从那蓝鲸口中脱离出来,见到此种情貌,大惊喊道:“酉水,住手!!你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 酉水缓缓回过头,淡淡一笑,道:“琴姬姑娘,诸位,酉水再也不是什么女皇,吾只是个大恶人,杀人凶手。到了地府,吾会请求鬼帝将吾堕入十八层地狱。谢谢你们为鲛人所做的一切,后会无期了。” 说完,只见她加速吸收着那鲛人国中飘来的金色光点,一时间那金色的光束也越来越强,旋转越来越快,周围的水流也愈渐狂暴,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忘心境强者所能达到的高度,好想要将这片海域生生摧毁一般。 那翼人国主眼中第一次发出了恐惧的神光,他道:“你这个疯子,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你才是魔,你才是真正的魔!!” 酉水含着泪,恨恨说道:“我说过,我会让你碎尸万段!!” 说着,只听她一声大喝,那光阵中心立即爆出一道强烈无比的金光,好似要将整个南海摧毁的轰隆之声横荡而开,海底山石崩塌,裂开地缝。整片海域顿时便笼罩在一片强光之中。水浪翻腾,海面上波涛千尺,直卷云天。 第九百六十一章,体孕千机 第九百六十一章,体孕千机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排浪带起千钧之力向众人打来,众人大惊不已,那蓝鲸忽的一声长鸣,罗啸成喊道:“大家快到鲸口中去。” 一行人在那水浪的推动下,飞快的游进了蓝鲸口中,蓝鲸立即合上大嘴,一时间光芒完全消失。众人捂着鼻子忍受着鲸嘴之中的腥味,一时间都无法说话。在那巨浪之中,便是蓝鲸如此巨大的身躯竟然也被震荡得一摇一摆。 不知过了过久,蓝鲸终于再度张开嘴,众人早已忍不住鲸嘴中的味道,飞快游了出来。此时空间之中已经再也没有了半个翼人的影子。整片水域中的血迹也早已消失殆尽。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漂浮着成千上万的白色光团,如同悬浮在水中的一颗颗珍珠。 “好漂亮,这些都是什么啊?”玉儿两眼放光,游上前去,轻轻捧起一道光团,眼睛凑近打量,只见那光团之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婴儿,人身鱼尾,肉嘟嘟的甚是可爱,瞧那样子,分明是鲛人婴儿无疑。玉儿奇怪道:“这里面是小鲛人唉。”她又换了几个光团,只见所有白色之中都是小小的鲛人婴儿。 众人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一时间不禁有些不解。只听得琴姬叹道:“牺牲那么多族人来换取这些新生婴儿,酉水,真不知该说你是个英雄还是恶魔?” 冉倾珞疑惑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琴姬道:“你们还记得酉水说过自己封印了万余鲛人胚胎么?”众人点头,琴姬又道,“没想到的是,酉水将这万余生命封印在了自己体内。这些小鲛人胚胎若要发育成型,便必须要吸取无数的能量。酉水便是利用这一点,吸收鲛人国中残存的所有鲛人的性命,作为孕育之力。这股力量经由封印转换为酉水可用的能量,在小鲛人还未吸收之际 ,她借用这股力量,同翼人国主同归于尽了。” 众人闻言,不禁骇然,玉儿掩唇惊道:“所有存活下来的鲛人...这...好残忍....那都是她的族人啊...” 史云扬沉默一阵,道:“我们没有资格责怪于她,她没有选择。”冉倾珞摇摇头,道:“她没有做错,但做的也并不对,生命是上天赐予每一个种族的权力,没有人有资格剥夺,可是,在她眼中,生命似乎是可以权衡的啊。这样对吗,我不认为。” 韩仑道:“那些鲛人身上背负着的已经是死亡,只有这些新生儿才是鲛人族的希望。” 冉倾珞伸手捧过一个光团,感受着其中透出的勃勃生机,心中也稍微释然。轻轻向其中透入了一股女娲之力。那其中的小鲛人微微动了动手脚,随即又开始沉睡。冉倾珞见状,不禁忧心道:“这些孩子都还是未曾觉醒的状态,他们自小便失去了供给,今后该怎么办?” 忽听得一阵阵鲸鸣之声自身后传来,只见那些巨鲸正在这些光点周遭不断移动,张开嘴将光团一个个吸入口中。玉儿大惊,指着喊道:“他们要把小鲛人吃了啊!!”罗啸成笑道:“不是的,小鲛人会在他们的保护下顺利苏醒,成长。鲸族会照顾他们的。” 玉儿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大片巨鲸不费多少时间,便将这水域之中的光团吸收得差不多了。一头巨鲸向众人游了过来,冉倾珞见状,轻抚了一下手中的小家伙,便不舍的放开手,那光团轻轻向那鲸鱼飘去,鲸鱼一张口, 那光团便也被吸入其口中。 罗啸成叹道:“鲛人族能够摆脱这个死局,留下这么一份生的希望,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他轻轻松开手,手中两颗鲛珠熠熠闪光。 无数海鲸阵阵长鸣,便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调转身形,渐渐地朝着远处的水域游开去。那条蓝鲸冲着众人晃了晃头,嗯呜一声。罗啸扶着它的头,道:“鲸兄,日后再见了,这些小家伙就拜托你们了。”蓝鲸呜呜几声低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我们还有我们要做的,若是有机会,以后再来拜访。”拱手一礼。 蓝鲸眨了眨眼睛,巨鳍渐渐滑动,身形转了个圈,便向游向远方的鲸群追了去。不多时,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先前刀枪铮鸣的战场,不过这片刻功夫,便已经变得空空如是,只剩空荡荡的海水透着粼粼波光,好似遍洒着希望。 史云扬道:“此番大家都受了不小的伤,我们稍作休整再出发吧。” 韩仑道:“希望潜龙号没被刚才的爆炸毁了,咱们下去看看吧。”韩仑扶住玉儿身子,自己也行动不便。韩仑便与众人分了些丹药,稍作支撑,一行人便向水底沉去。一站下来,琴姬的损伤不小,那幻灵草的能量早已经消耗殆尽,此时已经化作长琴,被冉倾珞收在囊中,此番受创不小,看来若是没有什么天才地宝,若要再想化形,可就有些难了。 一行人到得鲛人国外,寻到了潜龙号,所幸船身并无太大损伤,稍作修理便能再度。众人皆受伤不轻,无暇前去修理,便在船中歇息了一夜,待得伤势有些好转,韩仑才又顶着疲乏,去将船修了,有些闲暇时间,便教众人怎么用这“潜龙”偃甲船,时间不知不觉便已经过了三日。 如今鲛人族几乎算是全军覆灭,仅余的万余鲛人若要成长起来,怕也需要不少时日。眼前的这座城也完全成了一座殇城。鲛人一族的联盟几乎也就算是告破。如今人界七族又少了一族,对于联盟来说无疑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不过即便如此,几人的路线还是不会有所改变。下一个目标乃是扶桑,距离此处还有些水程。几人也不再多做耽搁,便开启了潜龙号,调转船头,径直往东方行去。 船刚发动,韩仑忽然想起一事,引着玉儿到了船尾。道:“你看看你身上是否有一颗珠子和一个小瓦罐。”玉儿检查了一下魂蕴之中,确是发现了两样东西,奇道:“这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 韩仑接过,道:“这是我们在秦始皇陵里面,受一位鲛人所托,这颗明月珠曾救过我的命,而这坛子里装的乃是她们的尸骨,她们生遭不幸,死只想回归家乡,可是这家乡也变成了这幅光景,实在让人叹惋。”说罢,便将那珠子掷了出去。随即打开坛子,只见坛子之中洒出一层艳红的粉末,在水流的滑动之下,瞬时间已经被卷到了身后,随即在海水中隐没了行迹。 韩仑道:“希望她们能够安心。如此,也算完成了我们的一桩任务。” 潜龙号渐渐远去,也离开了这片让人伤心的海域。 半晌之后,水中忽然凝聚起两道力量,过不久,只见水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法阵,其间光芒涌出,随即便有两个人影从中走出,悬于水中。 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分明就是魔尊穷奇以及其侍女冰菊,想不到事隔许久,竟又在这海中看到他们身形。 穷奇回头看了看底下几乎已是废墟的鲛人国,轻叹一声,道:“此等场景,何其熟稔。万年前大战之后,不也就是此种光景么。想不到时隔万年,竟然又重浮往事,真是心有感慨。” 冰菊道:“少听到尊者提起万年前的大战呢。” 穷奇点头道:“是啊,那场大战真是...旷日持久,一战下来,六界都已经如同此番光景。那场大战让每一个生灵都有所失去,绝无例外。”说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女人头。 冰菊道:“如今鲛人已经完了,此局全系尊者妙计。不费一兵一卒便灭了人界十族之一。” 穷奇尊者笑道:“鲛人虽然还没有完,不过已然不成气候,无需多虑。” “不过冰菊仍有一事不明。” “本尊今日心情不错,说来听听。” 冰菊颔首,恭敬地道:“那聚集地中少说也有千万雄兵,若是让这些魔灵顺利孵化,人界便埋下了一支潜在重兵。尊者为何不保留此处,而是要将其入口为翼人族打开,引得此处覆灭?” 穷奇尊者笑道:“问得好。这里的魔灵都是上古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那一战移山填海,这些魔灵被深深压在水下,无人得知。如你所说,这些力量若是觉醒,势必对魔界的大业有着强大的助益。不过....” “不过什么?” 穷奇尊者并不回答,反而笑着问道:“如果你和你的仇人同在一片沙漠中行走,你们都想杀了对方,但是又想好好活下去,你有十块饼,他却只有半壶水,他已经快要饿死,但你还不饿,只是稍微有些口渴,若是你,你愿意用你的十块饼去换他那半瓶水么?” 冰菊思索一番,点头道:“我愿意,现在给他十块饼,他吃了之后只会更渴,在沙漠中没有水就等于死,而我不饿,有了水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穷奇尊者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这些魔灵对于魔界来说不过是十块饼,是锦上之花。而鲛人族则是那半壶水,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雪中之炭。” 冰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冰菊懂了。” 穷奇尊者笑道:“下一个是龙族吧,方丈洲,倒是个好地方,也是时候去会会东王君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日出之国 第九百六十二章,日出之国 十万里水光如银,抬头扣着一张碧蓝的天穹,阳光刺眼,直射船头。 海中乱流丛生,波涛汹涌,不比近海安宁祥和。不其间多遇到强风暴雨,浪涛千尺,如铸银墙。幸好潜龙号坚实牢固,又能沉潜海底,倒也平安躲过了几次大风大浪。不过行程终究是慢了些,不知不觉,潜龙号已经在海中航行了十余日。 起初众人对大海还是新鲜十足,如今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眼中所见尽是游鱼浮藻,潋滟水光,便是海天一色,鱼跃鸢飞,也早已经看得双眼木然,只觉觉得枯燥乏味,毫无生机。 一行人将船停在了海面上。正坐在甲板上无聊的晒着太阳。玉儿同韩仑一同钻研着那青阳棋圣遗留下来的那一卷无相之术,其中的棋道和功法都的确是无比玄妙,只不过需要两个人相互配合。这无相之术本就是从青阳棋圣从棋道之中悟出的武学功法,下棋是两个人的事,这功法自也不例外。 罗啸成自从离了鲛人国,似乎就一直心中不快,只见他高高躺在机械桅杆上抱坛喝酒,一言不发,也不与众人说话。 不多时,只见冉倾珞和史云扬走出舱门,也到了甲板之上,强烈的光线蓦地射来,史云扬不禁虚闭了眼睛,手轻轻挡了下强光。不过冉倾珞本无视力,倒也不惧。两人到了甲板上,史云扬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扶桑。大家可有了解?” 韩仑轻轻落了一子,道:“古籍《十洲志》记载,扶桑之地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不过就文意推断,怕是古人夸大其词了。” 冉倾珞道:“我也曾在《山海经》中读到过,‘汤谷 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古籍都有此记载,想必会是个很神秘的所在。” 韩仑在去位落了一子,玉儿笑嘻嘻的落了一子,将黑子提出数颗,韩仑无奈地笑了笑,道:“大有精进哦。”随即又转头,说道,“神不神秘便不知道了,据我所知,这扶桑国上住着九夷之中的倭人。岛上部落众多,不过多年前,一个名为大和的部落渐渐崛起,将扶桑岛上的其他部落尽皆统治,建立了一个大的大和国。前朝皇帝杨广好大喜功,曾经率领重兵前去攻打扶桑,终是落败而回。不过在那之后,岛上的大和倭人便不断地与中原有所往来。近年来与中原各地通商极多。” 冉倾珞道:“韩公子倒是博闻多识。连这等海外之事也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玉儿拍手道:“相公好厉害,不过你输了,嘻嘻。” 韩伦笑道:“近年来韩家同倭人通商较多,前几年不向现在到处跑时,有时候也会回家帮家夫跑些生意,那时候与倭人有过接触,因此有所了解。” 忽然只听得罗啸成远远说道:“韩少爷,这回你可是说错了。如今的大和国已经不叫大和了,而是叫做日本。大和国乃是扶桑的一方霸主,其最高的统领称之为天皇,大概是在前年,大和国的孝德天皇进行了改新,变革了制度,将大和改为日本,变了称谓。并派遣大量遣唐使前往中原学习。如今那里怕是和中原差不了多少。” 韩仑点头道:“没错,是叫日本,那位孝德天皇对中原之制颇为推崇,不仅遣派遣唐使前往朝中,而且对儒佛之道更是大为推崇。在这位孝德天皇之前曾有位圣德太子进行过一次改革,虽有政绩,但却仍难使大和诸族齐心一统,这位孝德天皇倒算是有些本事。说到与中原的差异,毕竟是番邦夷族,即便熟品王化,地方气息也绝不会渐弱。这个倒是毋庸置疑。” 玉儿奇怪道:“相公若是通过韩家知晓那里的事物,罗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啸成道:“那日侥幸从山海界中逃得一命,不料出口竟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当时幸蒙一艘日本商船搭救,才得以不被淹死在东海之中。那商船之上有个前往扬州的遣唐使,我便是与他一起前往扬州,一路听他说起许多扶桑的风土人情,想不到此番我们也竟要去那地方,你说巧不巧?” “原来如此,以前只听大哥说落到了海上,蒙人搭救来到扬州,此一节倒是说得极为疏略,想不到还有这么一番故事。” 玉儿叹口气道:“只可惜我不记得了,咱们以前的那些事肯定特别好玩儿。” 罗啸成闻言,险些喷出酒来,道:“好玩?玉儿妹子,咱们以前走过来的路可都是血淋淋的路,没什么好玩儿的。” 玉儿摇摇头,道:“不是的,不管以前遭遇过什么,总会有开心的事,记忆嘛,那些开心的事总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辈子也不能忘。” 史云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不仅是欢愉,悲伤,痛苦,仇恨,恩恩怨怨,每一样都是人生之中无法或缺的,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那部分记忆,生命也就变得不完整了。” 玉儿摩挲着手中的一颗棋子,一时间陷入不语。韩仑从棋盒里抓起了一颗黑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道:“没事,相公陪你一起去找。下棋下棋。”玉儿眯着眼展出一个笑脸,把弄了一番手里的棋子,忽然一声惊叫,随即抚掌大笑,道:“相公你又输了!”说罢嘻嘻地落了一子,准备提子。 韩仑早已知道,见她心情郁郁,便故意错下一子。玉儿性子较真,定然能够欢喜。果不出其所料。不过假戏可得真做,韩仑见她要提子,连忙拦住她手,嘿嘿笑道:“这是我刚才跟你说话下错了,是下平位,不是入位。这一手不算。” 玉儿飞快的提了子捏在手里,道:“不行,落子不悔大丈夫,再说了,平位和去位差那么远,哪能弄错。输了就是输了!” 韩仑见她不饶人,一拍大腿,道:“输了就输了,再来,下一盘你要是还能赢我,这三天的你开船的份儿我都包了!” 玉儿嘻嘻一笑,道:“不许耍赖哦。” “要是你输了呢?” “本姑娘怎么会输!” “总得有个万一嘛。” “那我就....哎呀,随你说了算。你是我相公,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韩仑佯作惊讶状,道:“嘿,你还有恃无恐了,今天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唐国手。”说着,便已经在开始将棋盘上的白子捡回棋盒之中。众人见二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还真不会以为他们是夫妻俩。倒像是两个亡命赌徒。不禁觉得好笑。冉倾珞道:“玉儿妹妹倒是颇有些以前的性子了。”罗啸成道:“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嘿嘿。” 玉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认真与韩仑猜先。众人对他们的反应虽感兴趣,但是一路以来韩仑和玉儿下棋他们也是看得多了,此时也无甚兴致。史冉二人便回控制室开船去了,甲板上只余夫妻俩痛快“大战”。罗啸成继续映着阳光喝酒,不时看两人一眼,只觉得饶有兴味,不由得叹道:“少年人啊。” 又饮了几口,再看看手中的那对鲛珠,垂首喃喃道:“婉贞,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你我都是可怜人,可怜人呐!” 一连数日过去,潜龙号已经行驶了数千里的水程,这一日晌午十分,日头正毒,一出船舱便是火辣辣的太阳透体洒遍,韩仑正和玉儿在甲板上比赛钓鱼,忽然听得一声海鸥鸣叫。罗啸成在桅杆上睡得酣畅,忽然一只鸟落在他鼻子上,爪子一抓,痛感难当,不禁一阵啊呀痛叫,险些从那桅杆上摔下来。他那声音洪亮无比,不但将冉倾珞和史云扬从仓中招了出来,倒是将那海鸥吓得不轻,赶紧振翅往远处飞去了。 “我也真是够倒霉的了,睡个觉都能让鸟偷袭。”罗啸成郁闷道。 玉儿嘿嘿一笑,道:“真是的,你也不看看你睡在什么地方。那地方能睡人吗?” 罗啸成道:“你罗大哥我当年走南闯北,什么乱石滩大森林都睡过,这里暖和舒适,怎么不能睡觉了。” 韩仑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要到地方了,准备下船吧。” 玉儿惊喜地跑到甲板边上,手遮着额头远眺,兴奋地道:“在哪儿呢?要到扶桑了么?我怎么没看到陆地?” 史云扬道:“海鸟都栖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若是在大海中央,鸟类没有栖息地无法落脚。我们的方向没错,想必应是离扶桑不远了。” 玉儿道:“传说扶桑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是不是会很热啊?” 冉倾珞笑道:“妹妹不必担忧,想必是传说而已,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都不过自然之理,现在虽是盛夏,但海风吹拂,倒也觉得凉爽,应该不至于蒸若炼狱。” 玉儿拍手道:“到了那个....呃...日本,一定要去找些好吃的,也不算白来了。” 韩仑汗颜道:“你这个毛病倒是没忘记啊。” 第九百六十三章,初到扶桑 第九百六十三章,初到扶桑 如此再行了不久,果然看见一道青山痕迹浮出了海面,再过片刻,一座巨大的海岛便浮现在众人面前。起身远望,该处山脉缓缓绵延,竟也不低,但见树木葱郁,绿荫百里。林间鸥鹭高唱,时而晴空直上,清脆叫声传遍九霄。 众人见状,不禁欣喜,韩仑将船速放缓,沿着海岛岸边航行。不过行的有一个多时辰,却放眼只见绵延山脉,丝毫不见人影。 玉儿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下船上岸走啊。” 韩仑不以为然,道:“此处应该是扶桑无疑,但是一个扶桑却也是大得很,我们的船快,便沿着海岸航行,想必一定能找到有人迹的地方。我记得现在的日本国的都城应该是在一个叫做飞鸟的地方。若是我们能找到那里便是最好。” 玉儿道:“那要是找不到呢?”刚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那些倭人能够跟大唐各个地方通商,便说明沿岸一定会有埠口或者码头,海面上也一定会有船。我们沿着海岸线航行,一定能找到,即便不能,遇到些海船也能打听打听方位,我说的对么?” 韩仑会心的点了点头,道:“真是冰雪聪明。更何况,咱们不能就把船扔在这儿吧,你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这东西可贵了。” 罗啸成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惊讶的话,不禁感到惊讶,笑道:“这个‘贵’字从你韩少爷口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韩仑道:“扶桑又不是咱们的终点,我们还得去方丈洲,去蓬莱,去归墟,还得坐着它回大陆,若是弄丢了,看你怎么找得到方向。” 史云扬点头道:“韩仑说得没错,在这海上,处处都是一样,在天上飞是没什么用的。有了船还能节省不少体力。” 韩仑道:“放心,都在海上待了大半个月了,不差这一会儿。”韩仑打好了方向,潜龙号便在海面上风驰电掣一般向前滑行着。 如此沿着海岸行了半日左右,穿过了一个海峡,又是一片宽阔的海域,虽然靠近岸边,但是水深却是不浅,船吃水有力,行的也是极快。 不知不觉,日已经偏西,一轮红日在海面上缓缓没入,橙红的残阳如一道锦缎肉肉的铺在水中,水光潋滟,整个世界似乎都浓罩在一片暖意之中。这景色众人本来已经看了几十回了,但总是看不厌,看不够。此时又要到了扶桑近海,心情更佳,赏景的心情也就愈发浓郁。那轮残阳好似一个还未煮熟的蛋黄,鲜艳欲滴,众人看着,不禁心中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正在众人静心欣赏美景之时,只见一个黑影慢慢的移进了那残阳的光芒之中,形成一道剪影。不过,少时间,那剪影完全进入其中,众人才发现,原来竟是一条大船。 行了一天,终于在海面上见着船了,几人都不禁来了精神,韩仑立即回到船舱中,调转方向,发动涡轮,潜龙号便向那夕阳中的剪影大船飞驰而去。 待得靠近之时,强烈的光线这才从船身之上退去,接着残阳的余光,只见这是一艘中型的商船,桅杆上的风帆已经全部升起。船速并没有远看中那么慢,不过在潜龙号的追赶下,这种速度也只是蜗行一般。 已然靠近船头,两条船齐头并进,只见那商船甲板有人高声叫着,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少时,只见那船舷上便多了十余人,对着潜龙号一番指指点点。这些人身上所穿皆与中原并无二致,只是身上所桌着衣饰花纹古怪,头发也被高高竖起,头上缠着一块灰布。 韩仑打开船中的传话装置,冲着那穿装置叽里咕噜也说了一堆。却全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玉儿皱着眉头摸摸他的额头,道:“你在说什么?” 韩仑道:“这是倭人的语言,以前跟倭人有些来往,好奇学了几句。” 只见对面船上的人无比讶然,眼前这艘船已经长得够古怪了,没想到还会说话,一时也是吃惊不已。韩仑心想,就用这个跟他们说话,他们定然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怪物。便将船交给玉儿来开,自己很快打开舱门去了甲板之上。冲着对面船上的人招手喊道:“喂,你们是从日本过来的商船么?” 对面船上见有人喊话,说得又是自己的语言,一时不免觉得奇怪。一个腰配太刀坦着胸襟的人攀着船舷回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呢,怎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韩仑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中原过来的贩卖茶叶的,但是在海上迷了路。你们的船是从日本开过来的么?” 那人道:“这里就已经是日本了,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嘛。日本还是很大的,沿岸有许多港口。不过你们这个船也是怪得很,长得像条大鱼。” 韩仑道:“我们想去飞鸟,不知道离这里还有多远?” “飞鸟不在海边,你们要去飞鸟还得走路的,不过离这里也不远啦,向那个方向开五六个时辰嘛,应该也就可以上岸了。” 韩仑点点头,道:“多谢指点,祝各位一路顺风,告辞。”说罢,拱手一礼便回到船中。那名倭人仍站在船头看着较为矮小潜龙号,笑道:“有趣的中原人,有趣的船。”喃喃自语间,只见潜龙号缓缓在海面上转了一个弯,突然间,箭一般向反方向冲了出去。那人立时瞪圆了双眼,仿佛见到鬼似的。一群人急急忙忙跑到船尾观看,只见一道巨大的水花破浪而翻,在夕阳反照下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厉...厉害!!!”船上的水手不禁同声感叹。 那倭人所说的六七个时辰,只不过是对于寻常船速而言,对于潜龙号,一两个时辰足以。韩仑便照着那倭人所指的方向全速行船,过了不久,果然再次看见了海面上的商船夜灯。 夜刚刚降临,四处一片漆黑。只见远处海面上铺满了星子般的灯光,一直从海里绵延到海岛之上,那般景象,着实让人心中安宁不已。韩仑放慢船速,不久果然发现了一个港口,其上人流来往,倒也算是熙熙攘攘。虽然没有扬州码头那般百舸争流的繁华景象,但是半月以来不见人影的航海之旅,也让众人觉得开心不已。 韩仑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将船靠边停了,一行人走上了岸。玉儿小跑几步,窜到海边,深吸一口气,道:“总觉得这里的空气跟海上很不一样,我喜欢这个地方。”说罢银铃般笑了几声。 忽然,一个扛着麻袋的倭人从船上走上来,听到她的笑声,不禁转过头来。见玉儿穿着不似当地人,便好奇地走过来,冲她虚鞠了一躬,说了些玉儿听不懂的话。玉儿瞪大眼睛奇怪的听着,虽然听不懂,却似乎能够听出那男人话中的好奇心。玉儿欠身一礼,道:“你好啊,我叫令狐玉儿,我们从中原来的,你们说话好好玩儿!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说着绽出了一个牡丹似的笑容,那男人一愣,哈哈一笑,拍了拍脑袋,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 韩仑远远看着,不禁觉得好笑,道:“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傻傻的跟人打招呼。” 一行人也走将前去,韩仑对那人鞠躬一礼,用倭语说道:“你好,我们是从中原来的商客,这位是我夫人,请多指教。” 那人整理了衣服,还了一礼,道:“你们好,我叫藤原浩介,在这里打工。欢迎来到日本,你的夫人很可爱。” 韩仑笑着道了声谢,玉儿拉了拉他的手臂,问道:“相公,他说什么?” “他说他叫藤原浩介,还说你长得很漂亮。”能得到一个异邦人称赞自己貌美,玉儿心里甚是开心。韩仑又问道:“天色已晚,不知这里的逆旅在何处呢?”那人便给他指了方向,道:“前面不远处挂着木牌子的就是,上面写着,朋友会说我们的话,应该也认识我们的字才对。很容易辨认的。” 韩仑道了声谢,便辞了那人。那倭人笑了笑,脸上泛出几丝红晕,远远眺望玉儿几眼,呼了口气,便又回到船上去了。几人便离了港口,一上岸便径直向那倭人所指的方向而去。天色已晚,今夜已是无法赶路了,需得找家客栈先行休息,次日便不再是水路,而是要陆路前往飞鸟。大家也需要好好休息 此处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城市,不过这里的集市不像中原地界,房屋大多较为低矮,街道也并不算宽阔,家家户户门外都点着橘红色的油纸灯笼。昏黄的光线照在大街的石板上,发出一种油油的反光。街上行人不少,大都是在往港口的方向来去,应该是些出货的船员。 众人行在路上,一路上倒是十分吸引目光,显然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中原的生人前来,不过这些倭人还算和善,不会一直盯着众人不放,脾气好的还会远远点点头,遂擦肩而过。 转过了几个弯,众人终于发现了那倭人所说的客栈,只见一块木牌上写着几个字,前面几个字歪歪扭扭,都不大看得懂,不过最后两个字乃是“宿屋”,倒是挺好辨识。 玉儿皱眉道:“这些的是什么...宿屋?什么意思?” 韩伦笑道:“不对,这家店的名字叫做临海客栈。” 第九百六十四章,乡馆密谈 第九百六十四章,乡馆密谈 刚要进屋,一股幽幽的琵琶声传入众人耳中,如同在异乡找到了中原的感觉。 店门一打开,众人便发现店中的地板比地面上高了一层,而在门口一边,整齐地摆放着几排鞋子,看样子进门是要脱鞋子的。众人也便入乡随俗,脱了鞋,随即迈进了店中。 一行人走进店中,只见店内陈设十分雅致。低矮的方桌,干净的木地板,窗格上描画着淡淡的樱花。抬头稍望,便能看到顶上垂吊着细小的竹签,其上用细弱蚊蝇的刻着些文字。门风扇动,叮铃作响。客店一角,一名身穿白色碎花袍衣的盲女正静静弹着琵琶,推手却手之间,声音却不似北国的琵琶那般凄怨或高亢,倒是显得十分悠然宁静,客店中有几名客人围在餐桌前,正在安静地享用晚餐。这里与中原的酒肆不同,没有喧嚣和叫卖,似乎除了这音乐管弦之声,整个旅店都与外面不同。清净而安谧。 见几人进来,店内的人都不免感到有几分惊讶,不过稍看了几眼,便也转过头去继续用餐。 “请问,店家在吗?”韩仑向楼梯口打了声招呼。 不久便听得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只见一名竖着博带的女子踩着木屐从木梯上走了下来,碎步到了柜台便,向几人欠身点了点头,恬然笑道:“几位装束不同于寻常,是远方来的客人么?” 韩仑拱手道:“我们是中原来的商客,请问店家还有空房么?” 那女子看了看众人,摇头道:“你们人多,房间不够,白天里已经住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下三个房间。” 韩仑道:“那正好,烦请替我们打理一下,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说罢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那女子含笑接过,娓娓一礼,道:“那好,请客人们跟我来。” 说罢,在柜台上取了一盏风灯,引着众人上了二层。二层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的房间中还亮着灯光,走过其间,便能听到不少谈话欢笑的声音,并不像一层那般雅致安静。一行人走到尽头,拐了一个弯,再沿着走廊走了不远,那女子忽停下了脚步。道:“挨着的三个房间都是空着的,几位客人可以在这里休息。房间每日都会有人做清洁,早已经打理好了。” 说着便引着众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只见其中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方矮桌,桌上两个茶杯,墙角边有一个矮脚柜子,墙上挂着些精美的扇面,靠近墙角的一边已经用褥子在地面上铺好了一张“床”。 玉儿见状不解,小声道:“难道要我们睡地上吗?” 韩仑道:“看来人家都这么睡的,你看这房间里有床有凳子么,入乡随俗吧,我觉得还蛮有趣味的。” 那女子又领着几人去看着临近的两个房间,装饰都是一样,果然是旅店风格不过都无床椅。她为众人点着了灯,就欲退出门外,韩仑忽的将她叫住,道:“烦请店家留步。” 那女子秉着烛台转过身来道:“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吗?请不要客气。” 韩仑道:“店家,我们几人都是初来扶桑...不,日本。对此处不太熟悉,听前来中原的本地人士说起,贵国是一处风景旖旎的海岛,我们一来为贩些货物,二来为观赏美景。听说日本的首都乃是在飞鸟,我们想去那里瞧瞧,敢问这飞鸟怎么走啊?” 那女子道:“飞鸟不是一个地名,是一片区域,乃是一处县城,客人倒也没说错,都城的确是在飞鸟县,叫做藤原京。我们这个小镇叫做和歌山,靠近海边,离藤原京不远不近的。你们要去那儿,明天还得走上一天的功夫。不过客人们既然不甚忙,我们这里倒也有些好地方可去。东面有一处汤峰温泉,稍向南走有一处千叠敷,风景很好,北面有徐福庙堂,一路风景甚多,若有闲暇时间,不妨去玩一玩。” 韩仑笑道:“多谢相告,还有一事,请问这里和方丈洲相隔几许啊?” 那妇人疑惑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好意思。” 韩仑摆手道:“哪里,多谢盛情。”那妇人走了出去,韩仑回身之时,见众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不禁吓了一跳。 “相公,你们说什么呢?” 韩仑道:“问了一下路而已。那店家倒是将周围游玩的地方说了一通。” 玉儿闻声,拍手道:“好啊好啊,明天可以去哪儿玩儿?” 韩仑便将方才那女店家的话转述了一遍,玉儿听得心花怒放,道:“不如先去那温泉吧,异国他乡的温泉,肯定别有一番感受。” 韩仑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儿的,齐天之重的担子扛在肩上,哪里有那心思。” 罗啸成皱眉道:“我记得当初神农神上曾经说过。鲛人在南海,龙族在方丈,龙伯族在归墟,风离雀在蓬莱,可唯独没说这扶桑之上有什么东西。我们来这里还是目的不明啊。” 冉倾珞道:“我们此行去藤原京,原本也就是要弄清此事,神农神上不会无缘无故教我们来此。这岛上一定有我们要的东西。不过暂时还未发觉,若是这样,便依妹妹之心去游玩一日,也无不可,兴许在路上便有所收获呢?” 玉儿闻言高兴不已,一下跳起来冲过去抱住她脖子,欢然道:“冉姐姐最好了。”韩仑道:“既然冉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史兄以为如何?史兄?” 见史云扬呆呆入神,冉倾珞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史云扬恍然转过神来,道:“哦哦,我没意见。” 冉倾珞道:“可很少见你出神啊,是不是累了?” 史云扬摇摇头,道:“我是在想,神农神上当时说了不止这几个地方。他还说了东皇太一和东王君。东王君居于方丈洲,统管海外水族,众人皆知。这东皇太一...” 韩仑道:“你是说东皇太一会在这扶桑岛上?不过话说回来?世上是否真有这样一号神祇呢?” 史云扬道:“妖鬼魔神,在寻常百姓眼中都不过幻花水月,空不可见。不过他们确实存在,我想神农神上即有此一说,应当无误。这东皇太一又称太乙,乃是一位十分神秘的神祇,关于其事迹,古籍秘闻都记载地十分不详。也不知是善是恶。不过能得到神农点出,应该是实力非凡之辈。” 韩仑点头道:“那好吧,那我们明天就到处逛逛吧,兴许会有些收获。坐了几十天的船,大家都已经很乏了,终于可以脚踏实地地睡上一觉,咱们都各自休息吧。” 罗啸成挑了最里面的一间,韩仑和玉儿夹在中间,之前的房间留给了史冉二人。众人走后,冉倾珞前去关了房门,回身时只见史云扬竟又呆呆出了神。连自己走到他身边都无知觉。 冉倾珞靠着他坐下,道:“还在想东皇太一的事?” 史云扬反应过来,浅笑道:“没有,他不就是个神祇嘛,有什么好想的。” 冉倾珞轻轻依着他肩膀,道:“你有事瞒着我?”史云扬愣了愣,随即却点了点头。冉倾珞笑道:“你还真是实诚。”史云扬道:“我可以有事瞒着你,但是我不会欺骗你,这不同。” 冉倾珞点头,道:“我知道,其实在我心里这都没什么的。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不过且让我猜一猜,你是在想...七曜石的事,对吗?” 史云扬愣道:“你怎会知道!”话一出口,突然想起,那日在神农神上面前,他也曾说起过,七块七曜石是开启琅琊天台山上的秘钥。三块在大陆,另外四块却是在海上,神农神上为他们安排的南海至归墟的路线,肯定也会将这七曜石包含在内。这本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倾珞心思缜密,这点岂能逃得过她的心。他恍然笑道:“我怎么忘了,那日我们都在,谁都知道。” 冉倾珞道:“其实我知道,你对这七曜石一直都十分看重,长安大战之时,那日空隙之际见到太华山掌门林泽,他曾经透露过七曜石的踪迹,那时你似乎便十分关心。后来在扬州的时候,你晚上曾经独自出去过几次,想必也是为了七曜石吧。” 史云扬好奇地看着她,若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脸。冉倾珞赧然地挽了下头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对,全对,好似我的心就长在你那里似的。” 冉倾珞莞尔道:“你的心可不是就长在我这里么。” 史云扬道:“七曜石关乎到我们能不能拿到白虎星魂碎片,如今下落全无,怎能不忧心。那日救下了月倾城,我竟在她行囊之中发现了七曜石的气息,不过当时她受到惊吓,十分虚弱。加之我又不能确认她们姐妹的身份,因此只能暂时搁下不提,后来到了扬州,我暗中前去查访过几次,却再也没有发现那种气息,好似全然消失了一般,毫无所获。” 冉倾珞道:“你知道七曜石的气息,如此说来,你是见过七曜石的样子了?那林泽说是一块发着能量的五彩石,可是这样?” 史云扬点头,冉倾珞不解道:“这事本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 史云扬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脸,顿了顿,左右互望了一眼,才郑重地道:“因为我不觉得我们同行几人全都可信。” 第九百六十五章,不解之疑 第九百六十五章,不解之疑 冉倾珞闻言一惊,小声道:“这话怎么说?” 史云扬道:“一路行来,虽然我们五人早已情真意重,不分彼此。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弄不明白。倾珞,有些话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你我是知根知底。但是他们三人呢?先说罗兄,此人我们在弓月城偶遇,我初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便骗我前去为他猎杀无息巨兽,以换取自己利益。虽说其情可悯,但是其心机之沉,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我们对他都是知根知底,他也的确是神农后人,那好,姑且不说我们对他以前的事知之甚少,那次他在秋水谷涧被魔物掳去,之后的事情他一直避而不谈,这是为什么?” 冉倾珞愣愣地听了,正要说话,史云扬又道:“还有,玉儿姑娘身世扑朔迷离,他是京城高官之女,娲皇城巫祝之妹,现今又得知她乃是妖界九夜公主。在灵界之时,她曾被植入魔气,跳下东树,从此失踪无迹,后来在中灵州龙脉谷那时,她与韩仑忽然双双出现在千叶雪家中,那时他们的说辞你还记得么?” 冉倾珞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韩公子说过,他被抓去之后,无意间见到了玉儿妹妹,趁守卫不在,偷偷溜了出来,后来他们受到追赶,跳下悬崖,不想那悬崖与我落下去的天渊有些相似,落到了一棵月桂树上。他们还就此结为夫妻。” 史云扬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记得一清二楚。可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当时的他们不过空境的实力,那跟随苏津的影空断三魔可都是无上镜实力的,那他是如何逃出看守的呢,他说是守卫不在,可如此重要的人物,魔界难道真会疏于守护?再说,韩仑被关囚牢,他是如何又在那个处处受制的地方见到了玉儿,这岂不是太巧了些吗?还有,若那深渊真是天渊,为何你心中所念五国城就到了五国城,而他们却双双到了一棵从不认识的月桂树,还离我们那么地近,这又如何解释。光玉儿一人便涉及到人神妖魔四族秘辛,步步揭开,步步成险。不得不让人心有疑虑。更不说韩仑。” “韩公子?他怎么?” “他应该是在且末和你相识的吧,说起来应该还是一段难忘的经历。韩仑此人心机也是不浅,在他们三人之中城府最深。且不说他在灵界和我们反目的那一次,也不提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在秦始皇陵樊阁之上那株青铜树前他的反应,我身中被魔气侵蚀,自然毫无话说。可他又是为何?不久前在鲛人国的时候,我们明明看到他投进了那魔龙的口中,但是他却安然无恙地醒在了我们近旁。那可是能够炸掉整个空间的力量,我们在边缘都重伤不已,韩仑在爆炸中心,他又是如何得以逃生,这难道不奇怪吗?” 冉倾珞愣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想过,也确实想不明白。但是一路走来,我们生死与共,情谊已是如金似铁。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我仍不觉得他们会是坏人。大哥那么实诚,玉儿妹妹那么单纯,韩公子...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玉儿妹妹。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不可能加害我们的......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们真是坏人,至少在他们真正败露的那一天前,我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他们,宁愿和大家做朋友。” 史云扬叹道:“我并未说他们就是坏人,也并未说他们会加害于我们。你说的不错,我也不愿相信。所以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对谁说起过。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只不过在大是大非之前,有些秘密便不是关于个人那么简单了。我也会相信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挚友,同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冉倾珞点点头,道:“我相信他们,即便有所隐瞒,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过你要怎么做,我也更相信你。有些事情,即便是阴谋,但是它的过程是美好的,总也算不错,更何况是不是阴谋也不一定,不是吗?” 她轻叹一声,身子柔柔地倾在他怀中,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佩服那些鲛人,他们一生只有短短二十余载,韶华匆如流水,就像一朵花,每一个人都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凋零。我一直觉得他们很痛苦,可是那天在废墟中看到那两个鲛人,至死也要执手而去。我心里突然觉得,他们其实并不痛苦,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反倒对这一生有了更好的把握。人这一生,虽然比鲛人活得长,可与妖魔相比,实在是太短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些未来还未发生的事,就让未来的我们去承受吧。至少当下还是很美好,回首过去,也算是一片旖旎风景。何必为了将来的一个结局将整个过程都染上阴冷之色。” 史云扬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笑道:“不久以前,这些话还是我说来给你听的,今日反倒让你说教了一回。” 冉倾珞温颜一笑,道:“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啊。”史云扬心中如坠云海,飘忽欲飞,不禁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只觉有此红颜作伴,双心叠唱,便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是啊,今日这番话,你就当我没说,他们还是不变,我们亦不变,虽然人心难测,但自己先得心正,我也宁愿相信,他们都有苦衷,这些谜底也终会揭开。而且会是我们想要的那个结局。” 冉倾珞道:“这样就好,你也别多想了,多想无益。” 史云扬道:“我可从来没说我之前想的就是这些。”冉倾珞奇怪道:“不是这些还能是什么?”史云扬闻声,沉沉叹了一口气,忽然将她抱住,轻吻着她耳际的青丝。仿佛有说不尽的惆怅滚滚溢出。冉倾珞不解,却也抱着他腰身,道:“若有烦心的事便告诉我。虽不能减缓什么,改变什么,可至少能多些慰藉,少些孤独。” “我...似乎又忘了一些事,现在只记得我第一次醒来是在一条小河边,醒来后我就去找你,在下游找到了负伤的你,后来遇到了狼群和狼王...可是之前的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在我记忆中,似乎没有幽迷谷,也记不起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怎么相遇的...”说罢捏了个拳头,砸了下脑袋。 冉倾珞闻言将他抱紧,心中忽生出无限的凄凉,道:“没事,我还记得,那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忘,如果你忘了,我就讲给你听。就算你有一天将我也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做另外一个冉倾珞,你做另外一个史云扬。我们又从新的起点开始,就好像你失去记忆后,我们在幽迷谷初见一样,再一直走下去,一直....”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颤抖不已,声音也是细弱游丝。 史云扬道:“跟我在一起之后,你的眼泪就没断过,倾珞,多希望以后不让你再流泪。”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时光慢慢滑落,天外流星又坠了几颗,整个夜幕都沉寂着,好似停止了流转。 斗转星移,转眼已是第二日。 玉儿推开房门,用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真舒服,没有床也挺好的嘛。”韩仑随即整理好衣带走了出来,道:“可有什么忘了拿没?”玉儿,左右看看,道:“没有没有,别磨磨蹭蹭了,咦,看来我们起得最早啊。” “就你惦记着去玩儿呗。” 玉儿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相公你这话说得不对啊,你看啊,以前的事我还想不起来,让你跟我讲以前的事,你才讲了不到一半不到,我什么都不明白,也就只是跟着你到处走走罢了。我出来除了到处玩,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韩仑默默点了点头,道:“也好,趁着记忆还没找回来,随着你性子玩儿吧。” 两人说话间,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出门来了,冉倾珞笑道:“玉儿妹妹可真是急不可耐呢。我们在这扶桑岛说不定还得呆个一两天,不差这点时间。” 此时罗啸成也开了房门,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就吵吵嚷嚷的,我昨晚多喝了几杯,魂还没回来呢。” 玉儿道:“谁让你每天喝那么多酒,哎呀,到处走走,魂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史云扬道:“走吧,今日权当消遣,不过大家事事留心,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众人齐声称是,玉儿欢喜道:“出发!” 一行人出了门,只见天空中仍可见熠熠星子,此时天刚破晓,百鸟沉睡,树荫如墨,街道上挂着的昏黄灯笼还在等候着朝阳初升,一出门便觉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的湿气,甚是怡人。小镇上装卸货物的船只几乎一夜不休,人声喧乱。翘首眺望,只见远处海面上又有数艘大船靠近,风帆高悬,乘风而来。而近海处几艘商船已经离岸远去,正迎着凉爽的海风,驶向远方未知的世界。 第九百六十六章 ,温泉水滑 第九百六十六章 ,温泉水滑 出了门去,一行人便顺着女店家所指的方向,先向东南方行去,众人脚力很快,加上心情轻松,更是走得极快。不多时便已经到了那处名叫千叠敷的地方。 只见此地滨靠海边,不少礁石独成孤岛,延至水中,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头胡乱堆叠,倒是有几分天然之美。最为奇特的是此处的岩石,层层叠叠,好似一床床棉被压紧叠放在一处,颜色各异,十分奇特,难怪叫做千叠敷,虽无千叠,但也确是美丽无比。 湿咸的海风拂面,带起浓郁的海腥之气。虽然在海中漂泊多时,但是此情此景,却也非江天辽阔所能比拟。一行人行到一处高些的礁石上,望着茫茫大海,众人心中不禁蓦然生出几抹浩然之气。韩仑心中有感,随口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终于也能体会古人登高望远,临海观涛的心境了。” 玉儿嘻嘻笑一声,脱了韩仑的手,小心翼翼的跑到悬崖边,蹲下身子看下方涌动的海潮。突然一个激浪拍岸,浪涛飞卷,银白乱溅,玉儿欢叫一声,连忙退出几步,韩仑一把将其扶住。玉儿甜甜笑着,忽而向远方拉长声音高喊一声。那一声十分欢快,十分纯澈,与这初晓的天光云影配合得完美无缺,自然无暇,好似海鸥长鸣,一连数十天的疲劳似乎一扫而尽。 声音刚落,只见一道天光忽然从海平面尽头射出,少时,通红的霞光放满天际,云彩皆是朦胧的炫色,外围都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过得不久,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徐徐浮起,好像一枚还在火中发着光的舍利,四散着金红的光芒。云层中的彩色慢慢淡漫,在这柔光照耀之下,黑暗渐褪。只见水光荡漾,潋滟轻荡,一道碎金般的光带映在海面,微微摇曳,一直从眼前延伸至天边,此情此景,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众人多日奔忙,也不曾好好地观赏过日出之景。此时静下心来,看着一轮旭日初升,美景无双,众人不禁心中舒畅,不由得升起一种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史云扬转过头看了下身边的她,只见冉倾珞面带微笑,嘴角洋溢着幸福。虽然能够明白,但是却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下决心,一定要将她的眼睛找回来。 冉倾珞是看不到这美丽风景的,海上日出虽然美丽,但都是绚丽之美,这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不过是几条简单的线条而已,但是她仍然能够这般平和地站在此处。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还是在想些什么。 日上高空,众人也在此处呆了有一段时候,便出发向下一个地方赶去,那里乃是白滨温泉,似乎已有数百年历史,来此一处,便也顺路前去。几人虽不识得路,但是照着方向穿林越石,倒是不久也到了地方。 此时刚刚日出,温泉还没什么人流,想来扶桑地方不大,人流定也不如中原各处众多,更何况此处滨临大海,此间人都习以为常,温泉虽好,也不过寻常去处,因此倒也无人。 这处白滨温泉似乎天然而成,所至之地乃有五六个浅池,宽约丈余,深不过五尺,周围是些料峭岩石,一眼温泉水贯穿五六个浴池,汇成小溪,直直流入沧海。这几个浅池高低分布,倒也算是天然的视线屏障。 玉儿见状,大为欣喜,匆匆跑到池边,探手其中,只觉水温正好,暖意袭人。便招呼冉倾珞一起,玉儿道:“我和冉姐姐在下面,你们在上面,不准偷看哦!”说着便拉着冉倾珞到了最下方那眼最大的浅池旁侧。 韩仑笑道:“这鬼丫头,倒会挑好地方,下面那个池子最大,而且视野开阔,还能欣赏海景...” 罗啸成道:“你的夫人,自然跟你差不了多少啊。” 韩仑闻言一笑,忽悠觉得不对,道:“你这不是说她跟我一样聪明吧,你是在说我跟她一样....” “一样什么?”罗啸成嘻嘻发笑。韩仑抄起手,转过头道:“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正说话间,只见玉儿和冉倾珞已经从石后更衣出来,两女都算是绝代丽人,此时卸去头饰,挽成发髻。一身纯白抹胸紧束腰肢,五指如葱,纤手如璧。执手走进水中,波纹微漾,两女的影子倒映在水波之中,更如水中花镜中月,妩媚动人,娇似出尘仙子。 此情此景,任是哪一个男子见了,心中怕是都无不会面红耳赤,怦然心跳。不管是史云扬还是韩仑,都不曾远远这般看到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由得看得两眼发直。 “你们几个,大流氓!不许看!走开走开!”玉儿好似发现了众人的目光,双手抱在胸前大声喊道。几人恍然,大笑而去。韩仑道:“既然来了就享受一会儿吧,看这水质,怕是比皇帝的汤泉宫还要舒服呢。” 几人褪去了衣衫,便步入温泉池中,只觉水温怡人,不燥不冷,好似女子之手温柔轻抚,令人无比舒畅,懒意十足。几人仰卧水中,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碧蓝相接,天水之间几条航船行过,不知觉间,只觉时光放慢,无比宁谧。三人闲聊几句,不过倒觉得这温泉水滑,闭目享受才是上策,因此便不说话,独自小憩。 可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嬉笑之声忽的传入史云扬耳中,那声音娇柔妩媚,略带嗲意,口中哼唱着如山歌般清脆的小调,十分悦耳。 他蓦地睁开眼,只觉这声音是从上面浴池传来,他不禁觉得奇怪。方才来的时候这里都还没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有人唱歌? “你们听到这歌声了么?” 罗啸成闭着眼,道:“小姑娘唱唱山歌,怡人悦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史云扬默想,觉得也有道理,心道:“定是我平日里太过谨慎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干嘛要想那么多。”想到此处,稍稍释然,便又闭上眼重新安静。但那歌声一直萦绕耳际,时而一声欢笑,倒让他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唱歌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不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碧玉年华,芳春正茂,听这声音,定然也是个小美人坯。 这样眠得片刻,史云扬忽然感应到一种奇怪的能量,他心中一惊,猛地立起身来,水花一阵乱溅。罗啸成睁开眼,道:“又怎么了?你这人可真是静不下来。莫非你想到下面去?嘿嘿,韩少爷怕是不许的。” 史云扬摆了摆手,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一番,发现这股能量极其熟悉,虽然十分微弱,但是一定是七曜之力无疑。他几步跨到了池边,抄起了衣服穿戴起来,一边向上层池子走去。 罗啸成讶然道:“喂喂喂...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这种人....喂,倾珞妹子会不高兴的。”史云扬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沿着石壁爬了上去。 韩仑道:“男人嘛,你懂的就行,何必说破呢。”罗啸成耸耸肩,道:“得了,我闭嘴。”说罢又轻轻地躺回水中。 史云扬顺着那池子爬到了上面一层的池台边上,只觉得这股能量忽的增强了不少,他暗自从一块石头之后向内窥探,只见水中果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沐浴,面目雅致,眉宇柔媚,一肩如云秀发正被一根长簪挽在头上。双肩如云,肌肤若雪。让人奇怪的是,这池中还有一名男子,身穿铁甲,面色雪白,双目黝黑无神,此时正捧着水一点点浇在那少女身上,水流顺着女子双臂缓缓下滑,如荷上薤露,锦上珍珠。 那男子肢体僵硬,形如死尸,毫无半点生气,那女子却是娇然有致,这二人相貌身材全然不搭,委实奇怪。细细看去,却见那女子十指之上缠着些细细的丝线,手指轻轻一动,那股能量便涌动一番,而那男子便也向她洒水。见到此处,他不由更觉奇怪。这女子身上的气息定然是七曜之力无疑,难不成七曜石会在她的手上。 史云扬心切,便想现身索要,然而那女子赤身露体,此时出面多有不便。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在原地不动,却也不敢就此离开,若这女子一走了之,他又到哪里去寻。为今之计,也只有待她沐浴完毕,更衣梳理,自己再去向她问询。 史云扬便在那石头之后藏定,等待着时间。那女子嘻嘻笑了几声,双眼忽然间瞥向史云扬藏匿之处。那女子手指忽然紧握成拳,忽而快速松开,那身边的男子猛然转身,风驰电掣般踏水而来,猝然间飞身一跃,一拳便将史云扬面前那块藏身的石头打成了碎块。史云扬大惊不已,随着能量横飞开来,只见那女子一手抄起池边的一块白布裹住身子,手指不断蜷屈,丝线牵动,那白面男子便如有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挥拳向他贴身打来。 【汤泉宫:即后来的华清池】 第九百六十七章,傀儡术士 第九百六十七章,傀儡术士 那男子身形闪避十分迅速,史云扬一时不及,竟然落了下风。那人攻势凌厉,招招之下竟然都是凌厉无比的杀招。史云扬身形急退十余步,那女子手指一动,男子便飞快贴身追上,又待要打。那人抡起拳头,破风打来。史云扬方才已经有所领略,此人能够一拳将巨石打成粉碎,足见其手上功夫之刚劲。与之硬碰,实乃下策。于是便使出分身化灵术,待那男子一拳打来,史云扬身形顿时一分为二,分左右从他身边掠过,于其身后在合为一处,接着退出丈余。 “姑娘,请慢动手!” “淫贼,看招!”那女子说话十分生硬,仅仅四个字却说得平音不平,卷音不卷,看样子的确不是中原人。待其身形一动,瞬间变化成一道黑影,从原地闪到一边,随即在另一处出现。移形换影,如同影魅。史云扬不禁吃惊,想不到在这异国他乡,竟然遇上了一名实力如此高强,且年龄又极小的高手。一时间不禁心生佩服。只见那女子手指不断晃动,那男子便也如同鬼魅一般又闪了过来。 交战之际,史云扬感受着这股能量,的确是七曜之力无疑,此时交手,那股能量更是暴露无遗。史云扬手中也暴发出一股强劲的能量,立即在身前化成一道强烈的能量护盾,那男子一拳轰击在那能量护盾之上,一道响如洪钟的声音蓦然传开,震耳欲聋。只觉一股大力传入身中,史云扬脚下所站之石立即裂出皲纹。 “好力气,好功夫!!”斗到劲处,史云扬不禁大赞一声。不过那女子阴寒一声冷哼,忽然间如同鬼魅般踏水飞来。只一闪,竟然已经绕到他背后,只觉一道强烈的危机感触及全身,史云扬不禁对这速度感到大惊,不过此时与那男子对掌,无法抽身,那女子却已经掠至身后脊柱处! 蓦然间,一道红光从他袖间闪出,径直反向刺去。那女子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招,惊呼一声,身形如蝶翻转,身上唯一的一块白布翩然旋飞,皓雪肌肤若隐若现。她身形还未落地,那红光又折转回来,猛然间刺她双眼,那女子大惊,身形飞退,指尖柔柔一动,那正在与史云扬对掌的男子竟闪电般出现在她身前,挡住红光攻击。 那红光乃是焚天剑,那男子猛地挡在中间,此时收势不及,剑锋立即在那男子左臂上划了一道,左臂之上的铠甲立即便被削去,只见其中尽是些机械齿轮,全然没有人身之血肉。 史云扬此刻才明白,原来那男子根本不是人,而是那女子手中的一具机械傀儡,早便听闻海外有御使傀儡之术,想不到今日能得一见。威力竟是如此巨大。那所谓傀儡之术,便与中原的傀儡戏同根同源。施术者便仗着手中十根丝线牵动索引,傀儡便在这牵动之下活动行走。不过傀儡之术相比傀儡戏更为精妙,这名小姑娘仅凭着十根细细丝线,却能操纵那傀儡纵跳横飞,无比灵活,实力全不下一名无上镜的强者,实在也是让人大为惊讶。 那女子似乎忌惮这道红色剑气,捂住酥胸,与那傀儡一同后退丈余。正要再度抢攻,只见又有几道人影急掠而来,她冷哼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冷冷说道:“淫贼,我一定会杀了你!”说罢,身形忽的一闪,便抓起池边的黑色衣服,随即身形隐入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处丛林之中。 “姑娘休走,请留步一叙!”史云扬清声一喝,直若莽猿啸月。那女子便连头也未转,身形一转,便隐没在了林间。史云扬见状,心知若她一走,七曜石便难有下落,当下也不犹豫,身形一动,立即也跳入了那灌木之中。 他刚动一刻,四人也立即从下方的池台飞跃而上,只见史云扬背影残光一闪便无,四人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立即追着史云扬方向前去,玉儿不舍地看了看这眼温泉水,轻叹一口气,随即便照着众人的方向飞快赶往。 那女子虽然只裹着一块白布,又带着数百斤重的机械傀儡,但是其行动速度却是让人咋舌,史云扬追了一会儿,只觉得双方距离越来越远。不久,只见一人一傀突然穿进一片茂密小树林之中,随即便没了踪影。 史云扬几乎半步未停,身形一纵便也跃入那小树林之中。这片林子虽然不大,但是树叶繁密,光线阴暗,倒是一处隐藏身形的好地方。他追着那女子再走了几步,忽然便发现失去了对方的影踪,一时间左右顾盼,但见树影参差,却哪得那姑娘的半分影子。 而在此时,另外四人也已经赶到,与史云扬站在一处,韩仑道:“那姑娘是什么人物,怎的连你都追她不上?” 史云扬摇头道:“她的身法十分飘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话音刚落,只听得周围草丛一阵窸窣作响,众人回身去看,却只见树枝轻摇,全然不见人影。 冉倾珞只感觉周围气流流动很快,一道影子化成一道白线,瞬间便从一边闪到另外一边。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那女子忽然从身后两棵大树之间飞出,左右手各执一把唐刀,左手中稍短,右手中很长,身形旋转如风,地上落叶被这气流带起,飞进那刀刃旋风之中,瞬间便被绞成细碎粉渣。 那女子此时已经穿上了一身束身黑衣,蒙面束发,手上亦戴着黑色的手套,如此装扮实是将她曼妙身材凸显正好,灵气十足,非常干练。 见势凌厉,此时不知敌人底细,众人不敢贸然接招,身形接连后退,史云扬身形一动,手中焚天挑出剑花,立即便是一朵乱舞红莲怒绽而开。这一招虽然十分华丽,但是却并非杀招,而是守势,不过气势凌人,直有压人心魄之感。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忽的寒光一闪,身形忽的退入身后的一棵树旁,转身隐在其后,史云扬紧追而去,然而那树干之后却并无半片人影。 史云扬奇怪道:“怪哉,分明看到是闪到这里,为何一点音响都没有便消失无踪了。”喃喃自语,一个了字尚未说完,忽听得冉倾珞高喊:“云扬上面!”史云扬蓦然抬头,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刺而下,速度极快,史云扬十分惊诧,立即跳开,胸前衣襟立时被那唐刀利刃切出一片,破了一个大洞。史云扬身形跳开,幸得保命。那女子一刀刺了个空,只见其手臂揉转,刀刃立即在地面上画了个圈,枯叶伴着飞尘扬起,那女子身形蓦然扎进其中,竟又失了踪迹,好像突然钻进了土里一般。 这等功夫以前真是闻所未闻,手法虽然同空间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女子却并未施用任何灵力法术,众人实力不差,大概都能看出这妙处乃是在身法之上。然而这女子究竟是如何来无影去无踪,便是冉倾珞展开强大的意识力也难以将其探得明白。 一行人见状,飞快地围拢,史云扬道:“敌人身法诡异,我与罗兄各顾西东,韩兄、玉儿,你们盯着南北,倾珞注意上面。各自小心提防”一行人立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如此全方位的防御,几乎毫无漏洞。众人只觉得周围的草响得厉害,但是一直却不见那女子攻过来。 少时间,无形的一阵呼啸声传来,史云扬冷眉一横,握紧手中剑,便在身前挽起剑花,将自己全身罩在其中,只听一阵阵清脆的叮铛作响,史云扬脚边竟掉落了三十余根银针。 然而这最后一枚暗器却并非银针,而是一个红色的小包。焚天出剑极快,一连三十多根银针戒备挡下,最后便也收势不住,剑锋立时将其划为两半。岂知这小小的红色小袋竟非寻常之物。其中能量充裕,似被压缩过。剑刃划破之时,便立即发出强烈的爆炸。 众人顿时被这气浪冲到一边,身形还未再度合拢,那女子手中丝线一动,一个高头大汉立即挥拳从丛林之间猛打而来。史云扬知其乃是机械傀儡,之前已有数次交手,因此倒不惧他。手中长剑绕其旋转,避其锋芒,攻其软肋,趁机削去其身上铠甲。那机械傀儡能够一拳打碎石头,实力超凡,不过机关偃术,若是内驱受损,定然便是一堆废铁。史云扬深知此理,便想将其身上铠甲削去,若是能够瘫痪其身上的转动齿轮,这具傀儡便毫无用处。 说时迟那时快,史云扬一剑斩向那傀儡右边的肩膀。忽听得冉倾珞高喊道:“云扬右面。”史云扬稍一分神,果见那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蓦地已经接近他三尺以内。 只见其手中短刀送出,刀影之上寒光凄凄,一晃便已经送到距离史云扬不到一尺之远。冉倾珞见状大惊,一个移灵术猝然脱手,身形张开,突然出现在史云扬面前,将其护在身后,那柄短刀去势难收,扑哧一声,立即便深深插进了冉倾珞左肩之中。 史云扬见状,惊怒交加,手上气劲涌出,风驰电掣般打出一掌,顿时也击在那女子右肩。只听其一声闷哼,身形顺着史云扬这一掌飞快退后,随即又闪入树后不见。 众人赶忙去追,却早已不见人影。然而在她退出去的路线上,已经有一条滴血的痕迹,清晰如印,一直延伸到小树林深处。 第九百六十八章,法隆宝塔 第九百六十八章,法隆宝寺 那女子所用之刀,刀口上宽下窄,伤口成三角状,一时间难以愈合,史云扬紧紧摁住冉倾珞左肩,手中灵力透出,止住她伤口处的血。但是手轻轻一松开,血又止不住往外冒。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止血?”史云扬心中不禁发颤。 冉倾珞凝眉道:“刀口上有毒,似乎会阻碍伤口愈合的速度。”见他愁眉不展,忽而又展颜道:“没事的,不管什么毒,时间一过就都没事了。” 史云扬默然不语,眼中满是怜爱,正欲开口,冉倾珞忽用手抵住他唇,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了,要是你受伤,我不是一样难受吗。” 正说话间,前去追击的韩仑三人已经折返回来,玉儿跑到冉倾珞身前,看着她伤口外的血,讶然道:“冉姐姐,你没事吧?” 冉倾珞摇摇头,道:“小伤,没事。” 史云扬抬起头看想韩仑,韩仑耸了耸肩,道:“不见人影了,不过那女子被你打伤,一路留下了血迹,沿路追查的话,肯定能有所发现。” 罗啸成奇怪道:“你们怎么交上手的?那女子...”他看了一眼冉倾珞,也就不好在再说什么。 “她身上有七曜石。”史云扬接住罗啸成的话说道。众人闻言,立时感到不解,罗啸成道:“七曜石,莫非是神农神上所言,开启天台山七曜结界的那七块石头?” 史云扬点头,韩仑奇怪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似乎一块七曜石都没有见过吧。”史云扬看了看他眼睛,道:“在灵界曾经有过一次目睹机会,幽冥海会和之前。” 韩仑默然,道:“这样啊,看来冉姑娘倒是说中了,此一行真的有收获。唉,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这唯一的一天轻松日子就这么没了。” 令狐玉儿撅着嘴,好是赞同韩仑这话。史云扬道:“魔界不知哪天便侵染人界,我们的日子本就不多只有彻底将祸患解决,才有我们真正放松的那一天。” 韩仑道:“史兄方才与那女子交手,可曾探出她的实力?” 史云扬摇头道:“那女子应是一名傀儡术士,极擅身法,不过她身中的能量似乎不像灵力,倒像是以那七曜之力作为己用,高深莫测,她那具傀儡力气极大,加之操纵者本体神出鬼没,如此配合,便在我们五人联手之下都未曾露出太多破绽,实力绝对在无上镜之上。” 韩仑道:“可我觉得她并不像是完全的傀儡术士。傀儡师有许多种,有操纵魂魄的五行傀儡师,也有操纵机关的机械傀儡师,与偃师有些相似,还有一类便是操纵人或兽类的尸体,乃是邪法傀儡师。老师端木先生还在世的时候,他便是五行术士,所锻造之器物十分庞杂,其中便有这种以丝线操纵的机关傀儡。不过真正的机械傀儡师一般却并不善于身法,因此才用傀儡防身。这小姑娘虽然能够操纵傀儡,但是身法却是更佳,说起来她身上的力量倒像是另外一种。” “是忍术。”罗啸成道。 韩仑点头道:“不错,就是忍术。传闻海外有一门秘术,又称隐身术,修习此法者,身法乃是第一,能够凭空消失,突然出现,能借助一切隐藏自己的物什藏身。行动如同鬼魅。修习忍术的忍者不禁身法极佳,而且精通五行,兵法,阵法,火器,暗器,医理,地形,兵刃,乃是刺杀和谍报的不二秘术,当年玄武门之变后,宫中就曾经出现过这种东瀛忍者,方才所见,应当是忍术无疑。” 史云扬道:“终是我做事不够谨慎,累得你们....对手手段陌生,十分棘手,大家多加小心。” 罗啸成望了望那树林深处,道:“那小姑娘受了伤,应该跑不快,我们这便去追,应该不至于落后太多。” 冉倾珞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没事的,我不要紧了,我们走吧。”说着,她慢慢站起身来,此时左肩已经被鲜血染透,白衣之上一大片鲜红十分扎眼,直让人心中一痛。 她率先走在前面,以意识力探寻着地面上的血迹,见她伸手捂住自己伤口,史云扬知道这短短时刻,她的伤口势必还未恢复,便想要行在她身侧,照看她的伤势,可冉倾珞却不断加快自己的速度,好像有意在躲开他的关心。看她速度极快,众人心中也稍稍放下心来。便随着她所寻的方向一路向前,穿过山间峡谷,峻峭岩石,丛林溪流,一路直往北方而去。 那女子逃得倒也极快,这一逃竟然就是数百里的距离。这半日之中,众人无论怎么追赶却也难以将其追上,不过那女子受了内伤,长途跋涉定然不利于伤势,到了一定时候,她必然会停下来疗伤。只不过这女子耐力惊人,受了史云扬重重一掌,竟然能撑过这许多时候,越过了这许多路程,着实让人惊讶。 这一日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了一处寺院之外,只听得禅声阵阵,钟声沁耳。一行人赶上前去 ,只见那寺院外竖着一块石碑,其上所写乃是东瀛文字,不过韩仑倒是认识,其上所写乃是法隆寺几个字,另有一些小字却是看得不甚明白。 众人在寺外稍加探寻,便寻得一行血迹越过了院墙,进了寺院之中。此时再去寺内通报,定然是贻误时机。也顾不得许多,一行人便也悄悄翻进院墙,顺着院墙角落藏定身形。 只见院内有几名身穿黑色外衣,内套白色衣衫的修行者正在扫除,趁其转身,众人身形一动,忽的从其身后飞身掠过,藏身至对面的一处屋角之下。那僧人只觉得后颈一阵凉风吹过,不禁浑身生出一阵凉意,打了个寒噤,转过身来,却半个人影都未见着。苦笑一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摇摇头又开始专心扫除。 一连避过了六七个僧人,几人这才到了一座塔下,这座寺院倒是很有特色。院墙之内皆是炫目动人的彩色丹青,墙上彩画栩栩如生。这一时段,中原禅宗流传至扶桑地界,加之油墨彩绘之法也自高丽流入此间,便有了这彩墨佛画,这法隆寺分为东西两面,东面伽蓝较为低矮,西面较高。众人所在之处,便是一座五层方塔,由下自上,皆是四方塔身,塔身纤细,檐角如飞,整座塔乃是纯木构造,精美绝伦。 众人见那塔身一侧开了一道塔窗,想必是那女子打开的。韩仑飞身而上,踏过屋檐,便在窗棂之上寻到了一滴鲜血。心想果然如此,便冲地下几人点了点头,打个手势,几人便陆续跳进窗中,来到塔内。 这塔中倒是十分宽敞,壁上也有许许多多彩色壁画,画的乃是释迦涅槃以及摩诘传经诸等佛学典故,众人对佛教都所知不深,因而壁画虽美,但却看不大懂。不过众人的心思却也不在此间,那一行血迹此刻已经变得十分零星,不过总还是能够分辨方向,这一层乃是塔身的第三层,血迹在向上走,因而便是在四五两层。上面只有二层,那女子尽管想逃,此时却也到了绝处。 史云扬道:“韩仑,你和玉儿去外面等候吧,若是那女子破窗而出,你们也好将她拦住,我们里外相应,定能将其止住。”韩仑点头道:“好,你们小心。有事的话我们会在外面接应。” 韩仑说完,便和玉儿跳出塔窗,出了塔去。史云扬三人沿着楼梯继续向上寻索,放轻脚步,慢慢上走第四层中放了不少佛学经典,所陈列之处都是相隔甚远,独自成柜,想必是些极为珍贵的文献。不过这一层面积并不算大,且无那女子的身形。如此想来,便只能在这第五层了。 史云扬将焚天握在手中,独自走在前面,慢慢走上了楼梯,第五层空空荡荡,不过经缦遍布,只在中间位置放了一个石台,其上盛放着一颗闪着金光的舍利。塔内光线不甚明朗,不过却也不难辨认。 那女子身形似乎也不在此处,史云扬不禁感到奇怪,稍向前走了一步,冉倾珞忽道:“小心上面!”史云扬一抬头,只见数十道飞镖如同天女散花般飞落而下。惊异之下,手中长剑贴身急挥,一阵叮铛直响,如雨一般的飞镖顿时四散而开,击打在廊柱壁画之上,深入寸许,周围的布幔也被撕烂许多。 那女子身形一转,轻轻落在塔身中央的石台之上,只见其黑衣蒙面,背上背着长刀,身形半蹲,如同弹飞蓄势之势。然而一番用力,似乎胸中甚是难受,只见其身形微微一晃,口中竟又吐出血来。 她眼带寒意,慢慢将血擦干,道:“你们要想做什么?” 史云扬道:“姑娘,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那女子冷声道:“无可奉告。”说罢一声冷笑,她忽然将那发光的舍利握在手中,舍利一离开石台,周围立即传来一阵机械传动的声音,只见一道铁壁轰然塌下,便将一面墙壁死死扣住,那女子在铁壁落下之际破窗而出,三人大惊不已,也待追上前去,可不料却晚了半步,四面铁壁已经全部塌下,将出口封闭地严严实实。 第九百八十七章,铁壁坚关 第九百八十七章,铁壁坚关 身形只慢得一步,不想却被关在这第五层之中。这四面铁壁落下之时声音如同山崩,此时定然已经惊动了寺内的僧侣,要再抽身怕是有些难了。正这般想着,外面果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杂乱的脚步声纷然而来。好似有数百人出动。 史云扬手中长剑蓦地发出一阵红光,数道剑气激荡而出,砍在那铁壁之上。只听铛铛几道巨响,那铁壁之上蓦地出现一个金色光阵,其中一圈手印状的图案自中心出现,便将那道能量原封不动地反弹回来。史云扬一惊,身形突然闪开,那反弹回来的剑气突然间从几人身侧划过,深深砍入对面的铁壁之中。对面墙壁也立即出现同样的法阵,一道手印扩散出来,将那能量返送回来,众人惊诧,如此闪躲了七八次,只待那股能量逐渐消散流失,这才停止。 只因心中着急,方才那道能量,史云扬已经使出了六成力道,没想到这铁壁还有如此力量,险些伤及己身。想想不由得有些后怕。罗啸成靠近那堵铁壁,查探了一下铁壁上的剑痕,皱眉道:“是百炼钢,一时半会儿怕是砍不穿啊,要是用灵力的话,又会被反弹。看来这回是真困在这儿了。” 冉倾珞道:“幸好之前让韩公子和妹妹出去了,他们在外面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史云扬道:“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们来救了。”罗冉二人似是不解,史云扬指着周遭铁壁,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空间在变小么。”两人左右一看,只见四面的墙壁果然在慢慢的向中心收缩,三人退到中心的舍利石台处,冉倾珞忽的身子一软,径直跪倒下去。史云扬大惊,回首一看,只见她满手是血,此时在地面上流成了一条长线。 “倾珞!怎么你的伤口....” “那刀口上的毒好生厉害,似乎能够克制我的血脉愈合之力,半日过去都还不曾缓解。”冉倾珞小声说道,似乎力气正在慢慢流失。 “那这半日来怎么不见你伤口流血....不对!!”他深觉自己直觉判断有误,他突然将左手抓过,只见她手心里攥着一块吸满血的厚厚棉布,只因再也无法吸入,血流便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史云扬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有如刀割。今日下午冉倾珞似乎都在有意避着他,只见她筒着袖子,也不伸出手来,那时便感到有些奇怪,只不过一直忙于奔走,并未在意此事。想不到她为了不让鲜血渗出,竟然用棉布吸血,也不疗伤,若不是她实力高强,这一路以来怕是早就失血而死。 “你...真是胡来!!”史云扬手中立即涌出灵力按住她的伤口。冉倾珞道:“没这么严重,下午我一直在用灵力压制,没流多少血。只是刚才多用了几次力气,伤口又裂了。” 史云扬痛心道:“都怪我,心太急了。”冉倾珞摇头道:“不,是我拖累你们了。”罗啸成道:“这时候就不说这些了,赶紧脱险才是。你们看,这铁壁还在收缩,听,外面的脚步声...他们已经上塔来了。”罗啸成在这周围的铁壁上东敲西敲,却似乎全没找到一处能够让这铁壁停止运动的机关。 “要是韩少爷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一时无可奈何,罗啸成愤然在那铁壁上重重砸了一拳。然而这一拳并未将墙壁打开,却让墙壁移动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罗啸成惊讶的后退几步,然而那铁壁立即便贴着脚跟压了过来,他立即后退,踏成弓步,双手用力抵住墙壁,然而并没有丝毫作用,那铁壁便反推着他不断向后滑动。 冉倾珞此时身中无力,情势危急,史云扬也只得让冉倾珞靠坐在石台边缘,自己赶紧奔至一面墙壁,用力往外推。两人用尽全力,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涨,虽然能够阻得一时片刻,却还是阻止不住那铁壁向内推移。 “啊啊啊啊---------!!!!倾珞,我一定...带你出去!!!” 史云扬莽声吼道,双脚深深踏进地下的铁板之中,如同焊铸铁人,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死死抵住移动的墙壁,只听他身上骨头喀拉直响,冉倾珞看在眼中,心焦如焚,偏偏自己身中无力,就算没有受伤,此时也并无什么能够帮忙的。只觉双眼湿润,却也难有他法。 “史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地方一人还好,我们三人再次定无生路!!得想个法子!!”罗啸成咬紧牙关说道。史云扬何尝不知,但是此时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这些贼和尚怎么还不来,老子情愿痛痛快快地跟他们打一场,也不愿在此压成肉饼!”史云扬听闻此言,忽的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罗兄,你过去将倾珞护住,一定别让她再受伤!” 罗啸成一愣道:“你想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罗啸成飞快赶到冉倾珞身边,一把将她护在怀中,冉倾珞心惊,道:“云扬,不要!” 史云扬道:“我的身体强度比你们都大,这机关不停,外面的人是不会开的。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冉倾珞惊恐的摇着头,然而身边却还有一个罗啸成在,她虽然心痛史云扬,但是却也无法自私得去阻止他。只听史云扬喊道:“我要开始了,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身边忽然三剑齐飞,一阵炫光激荡开来,一片激烈的金铁相撞之声蓦然传开,在这狭小空间之中,回音不断,回环往复,呼啸刺耳,冉倾珞不由得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只见史云扬身形不住闪避,便以自己剑刃将那些反弹回来的能量挡住,挡不住的便以自己肉身相抵。为了能够顺利脱离此处,他已经将身中的灵力用到了七八成,强大的灵力场便在这不到三尺的距离之中不断扩散。他自身所用的力量有多强,也就要承受多强的反弹攻击。如同一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站在面前。不过为了不让身后两人受到伤害,他已经极大限度的将反弹回来的灵力归于自身去承受。偶尔有一两道灵力漏掉,罗啸成也便能轻易躲过。 不过看他身形飞速移动,有自顾自将所有的反弹灵力全然挡下,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却也能想到此时他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罗啸成一直毫无顾忌,见着此情此景,不由得也惊得心中发颤。若是换了他,恐怕一定做不到这样吧。 “云扬...”冉倾珞轻轻伸出手,却慢慢在空中捏握成拳,痛心不已。那破空而来刺在他身上的每一剑,都如同也深深刺进了己身一般。 “破!”忽听得史云扬大喊一声,面前那堵铁壁之上的金光法阵突然破碎,铁壁也蓦然被划成数道形状不均的铁块,轰然倒地。史云扬蓦然一剑划出,将那塔身一侧的窗户砍破,回头道声:“快走!” 这一回头,两人才又看见他的样子,此时一头长发已经散乱,头顶上的鲜血顺着面颊流下,胸前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其间道道血痕深可见骨。两人不禁愣了一下,史云扬又道:“快,有人上来了!” 罗啸成一直认为史云扬不过实力强些,精于速度而已,可今日一见,他身上透出来的傲气却是比自己强上太多了,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敬佩之意。他点头,抱起冉倾珞,身形一纵便从那塔窗口跳了下去。史云扬也待跳下去,身中忽然浮出一阵无力感,他身形立即跪倒,以剑撑地,无奈道:“果然最难战胜的还是自己啊。” 忽听到楼下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他咬了咬牙,身形一动,也从那窗口跃了下去。岂知三人刚出了塔,便发现塔身四周已经被身穿黑白僧衣的和尚团团包围住了。 五六名老僧走了出来,但见其头戴尖顶草笠,手中拿着一柄褐色禅杖,虽然不像中原禅师那般身穿袈裟,不过看起身形老迈,步子却毫不虚浮,便知实力定然不凡。此时三人之中已有两人身受重伤,尚不谈战胜战败,便是逃离此间都是问题。 史云扬左右看看,可并未见到韩仑与令狐玉儿的身形。看样子应该是追踪那女子去了。此处看来还得靠自己才行。 “各位师父,这都是误会,请听我们解释!”面前的僧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一名老僧也站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离了韩仑,这东瀛话便是丝毫不懂,史云扬心中暗叫不好,双方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便是有心化解矛盾看来也是无法可行了。 “罗兄,看来此战在所难免了,我们冲出去!” “好!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还怕这几个和尚不成,来吧!”罗啸成放下冉倾珞让他抓住自己衣襟,一手抓住贯日股横开一挥,便是一道劲风袭开去,周围僧人见状,蓦然间抓起手中的齐眉铜棍,数百人同声大喝,棍身齐齐指向史云扬三人。 兵刃相对,战斗一触即发! 第九百七十章,古刹险战 第九百七十章,古刹险战 “史兄,你还撑得住么?”罗啸成看着身边围着自己的数百武僧,心中战意已然熊熊燃烧,便如一匹脱缰之马,只待冲入敌阵风卷残云。 史云扬一手持着焚天剑,一手持着幽雪剑,此时目光阴冷,死死盯着那武僧前方几名老僧,心中已在不断盘算着脱身之计。 “罗兄,麻烦你照顾倾珞,不要恋战,一有机会便立即逃走,这几个老僧实力怕是不在我们之下。” 罗啸成失望点头,道:“本来还想要好好打一场,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放心,罗某人就算再断一臂,也一定将倾珞妹子带出去。倒是你,别太硬撑,他们好歹也是佛门中人,应该不至于会大开杀戒。” 史云扬点头,道:“我拦住那些老僧,这些僧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动手吧。”此刻双方语言不通,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既然对方已经将己方当成了盗窃舍利的贼人,此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只怪那女子太过狡黠,自己一时失察,竟然被她算计。既然如此,不如一战脱身,留待以后再做解释。说罢,便要抢攻而上。 “云扬!”冉倾珞忽然出声,史云扬略略侧过头,道:“我不会死的,放心,一会儿要是脱身,千万别折返回来!” 冉倾珞无奈而痛苦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小心。”史云扬点点头,道声好,转过身便是一声大喝,随即向一名老僧冲了过去。她叹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罗啸成便揽住她腰身向另一个方向急冲。这些武僧实力并不算强,可无奈他只有一只手,对方人数又多,此时要抱住冉倾珞左右闪躲,便完全失去了任何攻击的机会。 罗啸成侧身闪过一条打来的铜棍,脚步飞动,跳到一边,道:“妹子,要烦你给大哥指条路了。” 危急关头,冉倾珞也顾不得体内虚弱,便闭上眼睛,周围乱影飞动,惊心动魄,然而所有人的攻势和步伐却都清晰的映在她脑海之中。 “左三步,上边。”罗啸成依法向左边移出三步,一抬头,只见一名武僧跃上虚空,持棍破空打来。“右三步,绊倒一人。”声音刚落,罗啸成便已经向右移了三步,一个扫堂腿将一名武僧踢倒,那武僧猛然向前摔去,身形正好在方才那名劈打下来的武僧攻势之内。那飞在空中的僧人慌忙收手。冉倾珞道:“左六步,低身!”罗啸成猛然间向左移动了六步,正好从那僧人身边掠过,虽然此时刚好经过方才那武僧的攻势之内,然而此时他已经将攻势收回,再想挥棍来打,罗啸成已在他六尺之外的身后了。 身形奔出六步之后,果然有两道铜棍交叉打来,罗啸成将冉倾珞身子向下一压,躲过那两棍奇袭,随即冉倾珞再度发声道:“左三右四,前行五步,低头侧身行一步,绊倒右边那人,踩之而过,前行六步,退两步,飞身...”冉倾珞口中不断指挥,罗啸成便顺着她的指示遵照着行动,有时候明明看见一棍打下,自己却还要迎合而上,可明明就要击中自己的空当,循着她的指令却又能很快脱险,恍如鬼魅一般。罗啸成自认,若是冉倾珞没有这样的指示,他可能便会硬杀出去。像这般身法,自己几乎从未想过。不过要想做到这般来去如风,便要做到极致的信任,若是靠寻常判断,此时的步子几乎早已经乱了。 武僧人数虽然众多,罗啸成也未执任何兵刃,但是在这阵中却是如鱼得水,步伐精妙,将周围的武僧带得团团转,时而一棒打出,便打到了自己人,两人全未交手,对方倒是误伤不少,众武僧一时间如见了鬼似的,竟不敢再上前来攻,两人也趁此机会稍作歇息。 一番闪避之间,两人已经靠近门口不远了,忽见不远处火花四溅,锵击之声如雷鸣电闪。转头看去,只见史云扬与那几名老僧斗得正酣,那几名老僧同进同退,六人将史云扬围在垓心团团打转,禅杖袭出,势如奔雷,颇有一股豪雄之气。史云扬手持双剑,便在六名禅师的包围之下左右闪避,手中之剑只防不攻。一来这几名老僧心地并不坏,只是一心护寺而已,史云扬不想伤他们性命,二来双方缠斗时间越久,冉倾珞和罗啸成才更有机会逃离,拖延时间乃是上策。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史云扬已经大略的了解到了这几名老僧的实力。他们本身的实力其实都不算强,大约在无上镜初期的程度。但是六人同进同退,却是大大的将自身的破绽降低了许多。加之他自己又只守不攻,便更难取胜。 斗到激烈处,史云扬忽然见到冉倾珞二人就在门边,似乎看着他的战圈正在犹豫。他大喝一声道:“你们快走!我能脱身!” 罗啸成低头看了下怀中的冉倾珞,此时她已经双唇发白,已然撑不了多少时候,罗啸成再看了一眼史云扬,道:“妹子,我们快走,咱们要信他!”冉倾珞无力的点了点头,罗啸成一转身,身形立即飞身而起,眼看着就要跃出墙外。 突然间,只见墙头上猛地又跳下来一排武僧,上面一排踩着下面一排的肩头,叠罗汉似的叠了两三层,砌成了一道人墙,每一个武僧手中的齐眉棍飞快挥舞旋转,但见一道道符文从中溢出,变成一条金色的光带漂浮在人墙之前。 这一下甚是突然,罗啸成和冉倾珞身形腾空,此时收势不及,罗啸成便将身踢出一脚,狠狠踏在那人墙之上。猛然间,那条金色的光带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水波一般的涟漪,其中强大的反弹力立即将两人震了回来。那力道比罗啸成所用的力道还要大上许多,一时不防,身形重重落地,一个趔趄向后摔倒在地,冉倾珞身形摔落在地,一声闷哼,地面上立即撒上了斑斑血迹。 那些武僧见有机可乘,随即群攻上来,罗啸成见状,猛然翻出贯日斧一阵乱斩,围上来的武僧大惊,全都顺势跳开,趁着这个空当,他赶紧将冉倾珞身形扶起。提防着周围的武僧再度来袭。 史云扬见两人突围失败,心中不禁一惊,手中长剑立即挑出剑花,一个分身化灵术,身形一分为二,两道分身各持一剑,开始对周围六名老僧进行反攻,这几名老僧见其实力突然大增,甚是吃惊。六人跳开半步,互相使个眼色,只见六名老僧突然禅杖杵地,左手竖于胸前,默念咒语。那六条禅杖之上突然发出金光,强大的能量从那中心荡开,一道道金色纹络突然在空中延伸,如同幻术一般,迅速在周围织成一片密集的经文六角大网。 史云扬正被围在垓心,持剑砍去,六僧蓦然腾飞空中,同时击出一掌,六道雄厚的灵力从掌心注入那金色法阵之中,气流飞卷,尘沙漫天,六名老僧的身形停滞在空中,但是衣袍翻飞,如同鹰翔。 “唵、嘛、呢、叭、弥、吽” 只听得六名老僧口中依次喊出一字,史云扬听得真切,这一回倒不是东瀛语言,分明是佛家六字真言。六字念出。那法阵之中突然飘出无数文字,其状貌分明也就是这六个字,史云扬惊异之下,两道分身迅速挥剑格挡,长剑击在那金字之上,立时火花四溅,金字也随之消散,然而文字多如牛毛,飘如骤雨,史云扬虽然身法极快,但是却也被这些文字深深割出多处伤痕。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在金光阵中不住闪烁,金铁碰撞之声响彻不绝。冉倾珞和罗啸成远远见了,不由得为他焦起心来。看着眼前的这堵人墙,罗啸成不禁有些犯难,这金色光带倒是跟那塔中铁壁中的能量法阵有些相似,能够反弹灵力攻击。一时他也没了主意,只能听由冉倾珞的指挥,再度在武僧人群中闪来闪去。然而冉倾珞此时气力渐消,说话也好生费力。有时说得慢了,罗啸成身上便会重重受上几棍,几十个回合过去,口角之上已然溢出了血。 冉倾珞见他受伤,心中愧疚难当。无奈失血过多,身中无力,便是心底清明,喉中却难以发声相告,不由得着急欲哭。罗啸成身形闪出三四步,忽的又受了一棍,他一声闷哼,咬牙道:“我没事,妹子你挺住,大哥一定带你出去。你们这些死秃驴,算你们狠,狗屁慈悲出家人!” 说话间,他竟然全不按冉倾珞所说,一把将她身形死死护住,随即疯也似的向那人墙直冲而去。 按照冉倾珞的指示,至少还是偶尔受上一棍,然而罗啸成想直接冲撞出去,已然顾不得那许多。无数的铜棍砸落在他身上,罗啸成面色惨然,却仍是皱着眉头,咬着一口红牙,狠命的向那人墙撞去,周围的武僧似乎被他这不要命的阵势吓了一跳,一连数名武僧被他肩头狠狠撞飞,身形落地,吐血不止。 “死秃驴,罗爷爷这就来会会你们这破棍子!!!”说罢,高声大喊,狠狠撞在人墙之上,忽然间,只听得那人墙之中几名僧人一声惨叫,手中铜鼓立即脱手飞开,金光立即散去,人墙蓦然倒成一片。 罗啸成奇怪道:“这么不禁撞?”话音刚落,只见听见身后一名武僧挥棍打来,罗啸成正待闪过,一道流星似的暗器忽然从自己耳边划过,不偏不倚得打在那铜棍上,那武僧手中兵刃立即脱手,铜棍在空中一阵旋飞,立即向场中那六位老僧打去。 第九百七十一章,黄雀在后 第九百七十一章,黄雀在后 罗啸成见有空缺,身形顿时飞起,稳稳从那人墙之上越过,纵过墙垣,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片古寺。 瞧着方才的阵势,他心中约么也明白了个七八分,能一举将整个人墙击倒,并非他自己力气使然,这些僧侣挥动铜棍,背后必然空虚。怕是有人从人墙背后施以偷袭,他们这才得以脱逃。罗啸成心道:“这定是韩少爷和玉儿妹子赶回来了,回来得好啊。” 话说那武僧手中的铜棍蓦然被暗器打飞,棍上带起千钧力道重重向六名老僧砸去。铜棍飞处,形如旋风过境,周围武僧无不被其横扫开来,不多时,只见其劲力汹涌,直直砸向一僧后脑,那武僧一时呆愣在地,双眼惊惧惶恐,脚步难以移动半分,裆下立刻湿了大片。眼看便要**迸飞,命丧当场,忽然一阵破风声疾穿而来,但听当的一声,一支箭头猛然射中那铜棍一头,箭头随即化作淡墨消散,而那铜棍上的力道却又加大几分,偏转方向,朝另一名武僧砸去。那武僧惊恐不已,双手抱头啊啊大叫,突然间又有一支箭头破空飞来将那铜棍击中,如此三四个来回,那铜棍在空中旋转了三四个方向,虽未伤及一人,但力道增大了两三倍不止,终于已经抵达那老僧六角光阵处。 这几名老僧都是无上镜实力的高手,怎会察觉不出周围有攻势袭来,然而此时六人同史云扬缠斗,同进同退,若有一人撤掌,这大阵便立即失效,如同破阙之牢,关不住人。然而身后铜棍袭来,若不撤掌回护,怕是真要命丧当场。那名手中发着“吽”字的老僧首当其冲,待那铜棍袭来,身形蓦然回转,双手合十,继而双掌齐出,一条金龙自掌中呼啸而出,与那铜棍重重相撞,刹那间,那铜棍上的劲道被完全化开,棍身反受其力,猛然间向远处高空飞去。 不料棍身刚刚飞出三四丈,又有一支箭头飞射而来,棍身受力,再度回转打来,那老僧正想回护大阵,不料竟有此状,一时颇为吃惊,无奈之下,手中金龙掌再度击出,棍身本身受力不大,定然无法受他一掌之力,那老僧已知晓寺外有人暗助阵中之人,心中有数,这一掌力道便偏带了几分,那铜棍立即朝着侧方飞去。老僧所想,便将这铜棍远远扔开,饶是你身法如鬼,也无法在这一时片刻间奔出数十丈的距离射出一箭。 那铜棍旋飞而出,老僧正待转身持阵,忽又见一支箭疾射而来,重重打在棍头一侧,火花乱飞,那铜棍顿时变了方向,不过却是向五层塔的方向飞去,老僧见状冷笑,只道所料不差。哪想转瞬之间,忽然又有四五支箭破空飞出,依次击打在那铜棍前端后端,其上力道一阵大过一阵,便好似有人在空中将那铜棍旋了个方向,添了力道,铜棍再度向那老僧打去。 老僧惊讶不已,身形退出半步,双掌齐出,再度将那铜棍拍飞,蓦地飞身而起,追着那棍身而去,他身法极快,立即便抓住了棍尾,不料又一支箭从虚空中飞来,击在那棍身一侧,那老僧顿觉大力传遍全身,身中骨骼脆响,一声惨呼,随即重重跌落地面,昏死过去。 原来令狐玉儿和韩仑在跳出了五层塔外,凭他们的身法,虽然能在寺院之中来去自如,但僧侣来去,总是有所不便,韩仑见东面墙外有一棵古松,盘根错节,树冠如伞,便与玉儿飞快地跳出了寺外,三两步跃上古松。拨开松针向下观望,寺中情形一览无余。虽然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但光线仍足,两人便静静地浮在树上,玉儿心生无聊,便摘几只松针去刺韩仑脖子,韩仑瞪她一眼,做个噤声的手势。玉儿便立即扔掉松针,趴在树上偷笑,不一会儿又故法效之,弄得韩仑哭笑不得。 两人正嘻逗之时,忽听得塔中一声巨响。玉儿立即停了手里的把戏,拨开松针一看,只见一道人影飞快掠出塔窗,身形在空中几度腾转,稳稳落在房檐屋脊之上,继而一阵疾奔,虽见其脚步如风,但脚下所踏瓦片竟丝毫不动半分,好似整个人都轻若无物,就如在房顶上飘过一般。 此人的身法何其熟悉,两人立即便认出了是那名女子。当即跃下古松,一路追将而去。少半刻时分,两人追出了七八里路,来到一处山岩绝壁之下,那女子身形一纵,竟在那垂直墙壁上贴壁飞跑,两人见状甚是惊异,不想世上竟有如此身法。夫妇二人虽本事不弱,却也无法在壁上奔跑,只得在地上猛追,可地面之上时而巨石阻路,时而大树瞕目,追得不久,那女子身形闪入一片森林之中,便再也没了踪迹。 两人看着那女子在眼皮子底下溜掉,两人不禁愤恨懊恼,转而一想,为何追出了一两炷香的功夫,却不见史云扬几人追上来,以他们的身法,应该此时也相距不远才是。越想越觉得蹊跷,便回身折返,行得半柱香的功夫,却还是不见人影,想到方才五重塔中那道巨响,两人心中便知他们怕是遭了险。 一路急掠而回,一靠近寺边,便听得寺院之中传来激烈的拼杀之声,两人暗叫不好,重新回到古松之上往下观看,正好见到罗啸成抱着冉倾珞飞身出墙。那想寺院之外早就有一批武僧等候,不知是谁下令,用东瀛话喊了一声“万佛归位!”上百武僧立即跳进院中,列成人墙,铜棍挥舞,金光四溢,罗冉二人一时不查,竟然被其反震回去。 两人看在眼中,心中已有了数。心道这金光阵能反弹灵力,若是贸然跳进寺中,只怕自己都要深陷泥潭。不如在外接应,以做后援,如此才是上策。 正觉想之际,罗啸成一声大吼传入耳中,两人猝然一惊,只见其身受乱棍,猛然撞向那三层人墙,韩仑见状,立即从古松枝桠上抠出一块松脂劈手打去,那人墙正面百敌不侵,北面却是弱不禁风,这一手力气不大,却也非**凡躯所能承受,人墙立即坍塌。那时罗啸成犹豫得片刻,只见一名武僧挥棍打来。玉儿见状,手中画笔立即点墨成箭,墨箭将其棍身击飞。棍身飞转,眼看要伤及性命,玉儿心地善良,不忍见这些僧侣无端丧命,便连发数箭调整那铜棍方向,正好见史云扬被困六僧阵中,便将计就计,以这铜棍相击。 那老僧乃是无上镜初期,玉儿的实力却已经到了虚空境,两下差别,判若云泥。虽然隔着遥遥虚空,只凭一根铜棍较量,其中力道却也非那老僧能接,棍身飞转,在空中劲道自会流失,若是他弹开铜棍本也无事,只是那老僧想将那铜棍接住,断了她的蓄力之法,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至身受重创,倒地不起。 六名老僧折了一名,战力顿时大减,那六角大阵缺了一角,此时已然阵脚大乱,史云扬见时机到了,两道分身立即合为一体,一道狂暴灵力破体而出,全数涌在剑上,猛一声大喝,两把长剑蓦然戳进地面,地面上一阵一阵气浪荡开,周围的雕花石板立即掀飞而起,暴风一般冲天四散。五名老僧急忙退开,但那气浪也随之扩散,无数巨石飞到天上,升劲消失,随即哗哗下落,无名老僧不得不出手抵挡这股能量,寺院中其他武僧手持铜棍,不断击打从天而降的破碎石块。 趁着这股乱劲,史云扬一鼓作气,手中灵力一动,将噬月狼王唤出,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片寺院之中。此时灰尘漫天,众人也都自顾不暇,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劲风大作,许多武僧都被掀翻在地。然而却没一个看清噬月狼王的真身。 脱离那寺院,史云扬身形飞快向罗冉二人逃离的方向追去,噬月狼王过于显眼,易于暴露身份,便还是收归魂蕴。正欲动身,忽听得身后喊声大作,想来必是方才那些武僧追击而来了。史云扬便欲往远处跑去,突然间,只觉一道劲风向自己打来,史云扬身形一侧,将来物抓在手中。原来是一块松脂,这一手劲道不大,似乎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一转头,只见对面高坡之上已有一人正在招手,暮阳之下看不真切那人身形,史云扬觉得奇怪,不过身后喊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多想,便随着那人的方向飞快赶去。 前方那人行动颇快,史云扬此时重伤在身,实力不由得下降许多,每行一步,身上的剑伤便撕裂般疼痛。偏偏前面那人却并不等他,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身后又有大批武僧来追,史云扬更不敢发声相询,只能跟着那人一直前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终于摆脱了身后的大批武僧,史云扬已然精疲力竭,浑身乏力,便只好停下来靠着一株古柏休息。只见前面那人也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身向他走来,走到一半,却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刃在这残阳的温光下熠熠闪光,反射出一片逼人寒气。 第九百七十二章,折而复返 第九百七十二章,折而复返 令狐玉儿和韩仑见罗冉二人脱离寺院,一时喜出望外,立即迎上前去相为接应,罗啸成见两人现身,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在近旁,刚才那一手打得真妙。”玉儿嘻嘻一笑,道:“罗大哥是说他还是说我?”罗啸成道:“我哪知道我说的是谁。” 说话间,寺院内已经有大批武僧追将出来,韩仑惊讶道:“咱们需得赶快离开此地,暂避锋芒。冉姑娘还能撑住么?”罗啸成见她样貌萎靡不振,摇头道:“不行了,失血过多。”韩仑道:“没时间了,我来背他,玉儿断后。”说罢俯下身去,罗啸成轻轻将她放在韩仑背上,韩仑道:“冉姑娘,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话间,玉儿手中墨箭已经放出一轮,惊道:“快走,他们追过来了。” 韩仑脚步一动,冉倾珞忽然紧紧抓住他的领子,口中喃喃细语道:“他...他...”韩仑知道她心里挂念着史云扬,不愿独自离开。回头一看,只见寺院之中似乎还在鏖战,心道此时顾不得许多了,她伤势如此严重,需得尽快疗伤,延误不得。若说实话,她定不肯走,无奈之下也只有暂瞒实情,便说道:“史兄刚刚脱险,现在往西边去了,你伤势严重,我们先往东面走,稍时待你伤势好转,咱们便去寻他会合。”冉倾珞闻言,这才松开了手,蓦地昏死过去。 一行人飞快往东面而去,身后喊声震天,玉儿隔上一阵便远远放几只墨箭,将那些武僧阻拦一阵,随即又追着韩仑赶去,几人脚步不敢停歇,一连越过了十余里路,终于走完了灌木小道,到了一片丛林之中,韩仑想也未想,便匆匆进入林中,森林中树木丰茂,隐藏身形不是难事。或许能在此处躲过那些武僧追赶。 行至一处,冉倾珞忽的一声闷哼,随即吐血不止。三人从未见过她受如此严重的伤势,想不到那女子一刀之下竟然能让她这位医中圣手性命垂危,真是极其危险。韩仑见她气息时断时续,不敢再往前行,只得放她下来,扶靠着一颗大树。又取出一些疗伤丹药喂她服下,随即以灵力催化药力吸收。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冉倾珞眼皮动了动,气若游丝地道:“他...来了吗?” 罗啸成拭去她嘴边的鲜血,僵硬地道:“就来了,放心,那几个老和尚不是他的对手。”韩仑恨恨道:“什么毒竟然可以将你伤成这样!若是伤到常人,怕是立时便会毙命吧。真是歹毒。” 冉倾珞一声咳嗽,兀的又吐出几口鲜血,血色发黑,分明是中毒已深。罗啸成让她靠着自己肩膀,一边替她擦去口角血迹,眼中不禁有些湿润,道:“妹子,你可要坚持住,那小子就来了” 玉儿着急欲哭,拉着韩仑的手道:“相公你快给她解毒啊。你不是有很多丹药么?” 韩仑摇摇头,道:“她身中的女娲血脉便已经是天下最好的灵药,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寻常丹药又能奈....”想到此处,韩仑忽然想起一事,他之前在娲皇城曾经服用过一味药,名为绝魂锁心丹。这味丹药素有‘绝魂锁心,百毒不侵’的名号,乃是当年史云扬在精绝国蛇窟之中寻获,后来在娲皇城替冉倾珞换了一只灵蛇缚月簪。韩仑听闻大骇,硬是以一对金麒麟将其赎回,自己服下,自此他便已经百毒不侵。之前在南疆鸿蒙谷中曾经救过他一命,后来在秦始皇陵中又救了玉儿一命,如此想来,他的血岂不就是最好的解毒良药? 想到此间,韩仑手中涌起一道锋利的灵力薄刃,飞快的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她口中,玉儿见着奇怪,正待要问,韩仑忽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玉儿仔细一听,只听得周围窸窣作响,好像是有人在拨草搜寻。 时间过得小半刻,冉倾珞的气色稍稍有所回复,不过周围的搜寻声音也越来越大,冉倾珞便招呼几人过去,她面色惨然,手中却还是涌出一小股灵力,使出锁形术将几人身形隐去。 片刻间,一行武僧便已经寻到此处。韩仑听得一名武僧说道:“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往这边来的,怎的这会儿功夫就连影子都没了?”一人道:“这些贼人太可恶了,不过听他们说话,应该不是日本人。” “难道是其他地方来的,专门来偷塔中的宝物?” 那僧道:“谁知道呢,不过那个男的也真是厉害,看他受伤的样子,应该是以双剑劈开了铁壁,若是常人,怕是两剑下去便已经丧了命,他竟然能做到。” “这批贼人非同小可,你没看六位师叔都拦他们不住么,我们可不能大意懈怠。”那僧道:“寺内遭此横祸,哪一个师兄弟都着急,放心,天网恢恢,他们跑不掉!” 韩仑听得懂他们的话,闻言觉得奇怪,道:“什么宝贝,不就是个破舍利么,那东西白送我都不要。”不过听其说话,倒是觉得这些僧人还挺有骨气,一时心里佩服,倒也不计较那许多了。 忽然间,一名僧人飞快奔到众人面前,几人以为暴露了身形,连忙准备放出兵刃,只听那武僧叫道:“快来!这里有血迹!”话音刚落,便有七八名武僧闻声赶来。 “这里有血迹,那些贼人受了伤定然跑不远,肯定就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搜,每一个树丫,每一寸草丛都不要放过!”说罢,群僧立即又散开去。众人舒了一口气,好在行迹还未被他们发现。 罗啸成转头看看冉倾珞,只见她手中的印结松了又紧,手指已经无力聚成手印,这锁形术还不知能维持到几时,武僧就在周围,若被发现,他们人数众多,一站下来要赢他们到不是难事,但冉倾珞的伤势可就愈发严重了。 玉儿忽然扣住韩仑的手,在他耳边悄悄道:“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带着冉姐姐向北走,我去找你们会合。” 韩仑闻言,心里虽不愿她涉险,但是这些武僧人数虽多,应该也不是她的对手,冉倾珞方才施用灵力,刚刚好转的伤势又开始恶化,若不找个地方安心休养,只怕凶多吉少。此时也无别的办法,也只好点头,他道:“小心行事,快些回来。” 玉儿淡淡一笑,身形一转,忽的掠上树梢,又伸手从魂蕴中取了一件衣服,折了一大株树枝,用衣服包住,一手夹在腋下,忽然间从树上反弹跃出,一连踩过数个武僧的头,飞快的闪身到他们前面去了。那些武僧大吃一惊,见她怀中还携着一个‘人’,定然是方才受伤的两人无疑,一时间左右呼和,一群武僧飞也似的向玉儿追了过去。 瞧众人走远,韩仑再喂冉倾珞服下几滴血。趁着初临的夜色,转而背着她一路往北而去。 史云扬靠在树旁,看着那人持着刀慢慢走近,心中忽觉危急万分。然而此时身中力气几近全无,便是有心抵抗,却也懒散不想再动,仿佛提剑而起还不如坐地而亡。 待得那人临近身前不到一丈的距离,他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原来便是他们追击的那名女子,想不到在甩脱了韩仑夫妇之后,她又折返了回来。史云扬看着她清秀的面目,心中充满绝望。 “淫贼,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子怒气冲冲,双眼怒视着他,手中的刀发出嗡嗡的铮响。 史云扬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那女子刀尖一转,立即抵到他眉心,愤然道:“就为了这个,你们就追我上百里路途,一直到这法隆寺?” 史云扬丝毫不在乎那刀锋,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身上有种特殊的...” “住口!我杀了你!”那女子忽的满脸通红,以为他要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情急之下,一刀便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史云扬一声痛呼。那女子也愣了愣,随即恢复镇定,飞快的拔出了刀 ,血即刻喷涌而出。 史云扬忽的哈哈大笑几声,道:“死有何惧,对不住,我...行事不周...冒犯...姑娘,你若是...不解气,大可...大可多砍我几刀...出气。只是...请务必告诉我...你身上的...七曜......”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半,便痛得昏死过去,那女子侧着头看了看他,只觉得面前的人清秀俊朗,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有一股拦不住的豪气。她用长刀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道:“喂,醒醒,别装死!” 见史云扬似乎确实身受重伤,那女子便上去狠狠踢了他两脚,道:“你这个大淫贼,谁让你偷看本姑娘....活该!”她自己羞于说下去,满脸通红,又是气愤,赶紧又补了两脚,这才还刀入鞘,蹲下来靠近他,奇怪地道:“能说出那番话,不像是坏人嘛。你这家伙,讨人厌的很。”她端详了他好久,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拿回圣灵石吧,也不能因为你偷看...本姑娘就要了你的命,真是的。”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发光的物什,看起来便是那枚舍利,那女子取出腰间小刀,将那舍利从中剖开,取出一粒金色药丸,随即捏开他的嘴要喂他服下。 第九百七十三章,断崖身坠 第九百七十三章,断崖身坠 朦胧之中,史云扬只觉得似乎有人正捏着自己的嘴,往自己嘴里灌东西,忽的便醒了过来。一睁眼,见那女子便在眼前,手里拿着一颗金色丹丸,不知是什么东西。先前见这女子下手狠辣,工于算计,心道莫不是穿肠毒药,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抓住了那女子手腕,用力一折,哪想身中力气不够,力到一半便突然消失。那女子虽然深发极佳,但是此时相隔太近,又以为史云扬真的昏死过去,一时间毫无防备,蓦地被他抓个正着。史云扬这一阵突发之力却也不小,原本可将她手骨折断,然而终究因为受伤,力气仅仅持续片刻。那女子啊一声痛叫,身形一翻竟忽然坠入史云扬怀中。 事出突然,那女子羞愤难当,立即甩开他手,重重打了他两个耳光,史云扬顿时侧首吐血。那女子用东瀛话骂了几句,忽又怒气冲冲的道:“你这大淫贼,我干嘛要好心同情你,干脆一刀将你杀了,气死我了!”史云扬头靠在树上,微微后仰,见她一脸羞怒,面色红如樱桃,几度相遇都不曾察觉,此时相距甚近,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儿长得颇是水灵可爱。 史云扬毅然道:“你要杀就杀,不必用那毒药折磨我这无力还手之人。” 那女子愤愤然退出一步,忽的砍出两刀,只见空中两道白光闪过,史云扬头顶半寸处的树皮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深深凹槽,那女子还刀入鞘,忽听得喀拉一声响,那大树蓦然断成两截,向后倒去。她道:“气死人了,你再敢说话,我就像砍树这样砍了你!你这家伙真不识好歹,我这刀上有毒的,本姑娘见你也不是坏人,这才好心拿这丹药救你,想不到你....哼!” 史云扬眼前蓦地一亮,道:“你说这丹药能解你的刀伤?” 那女子道:“我这毒药无药可救,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该死了。不过这丹药号称能解万毒,法隆寺百僧看护,又有金光阵为凭,想来应该不差。但能不能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受伤吃过这药。” 史云扬算了算时间,道:“一炷香的时间么,兴许还来得及。姑娘,请你将这丹药与我。”那女子冷冷看他一样,把那舍利背到身后,道:“凭什么,刚才不是不要么,这东西这么珍贵,我还不舍得浪费在你这臭淫贼身上呢!” 史云扬道:“你砍伤了我一个同伴,性命攸关,请你将这东西给我。”那女子奇怪道:“你要用这丹药去救人...那个女人?是你情人么?”史云扬努力的睁着眼,道:“请你将东西给我。”那女子嘻嘻一笑道:“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要救别人,真是有趣。可是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愿意给你。”说着颠了颠手中的舍利,揣到怀中,转身便走。 “站住!把东西留下!” 那女子听得身后说话声突然变了腔调,转身一看,只见史云扬已经站起身来,不过此时已然换了一副样子,十指尖长如匕,眼发俱红,手臂上已经长出厚厚青麟。此时已然不再是一个人的样子,十分狰狞可怕。乍看之下,那女子不禁吃了一惊,身形突然后翻,影魅一般虚跪在地,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背后的长刀。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对面那个人身中发散出的浓郁杀气让她感到强烈不安,这种亦正亦邪的感觉,仿佛织成了一层厚厚的浓雾,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把...东西...留下!!” 史云扬粗哑地吼了一声,那女子心中一颤,不过却并未被吓住,道:“本姑娘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了,我偏不给。有本事的来拿啊!”说罢,身形蓦然一闪,手中数十根银针脱手打出。史云扬竟然毫不闪避,几十枚毒针猛然刺进他腹间。那女子愣道:“喂,这是毒针,你这笨蛋就不怕么?”史云扬道:“反正已经中了你的毒,不怕再深一点。”那女子道:“呸,是中了我刀上的毒。” 史云扬并不接话,身形一闪,身后托起一道黑影,蓦然间逼近那女子近旁,十指如刀,猛然挥将过去。黑衣女见状,身形后撤半步,猛地拔出长刀,架住他的攻势。锋利的刀锋和尖长指甲相抵,火花四溅,光芒将两人的脸映照发亮。论力气比拼,黑衣女子定然不及已经入魔的史云扬,仅仅僵持片刻,史云扬一声大吼,手中涌出一股巨力,便将那黑衣女子震开。 那女子也便顺着这力道飞身后跃,双脚探到一株树枝,借力反弹,身形冲入一片树叶之中,随即消失不见。史云扬见那女子又开始玩弄身法,此时却已没有之前那样的耐心等其再度出击,双手立即涌出狂暴魔气,立即奔向周遭大树,双手狂舞,魔气锋利如刀,便是再大的树竟也都拦腰截断,一时间,树倒之声哗然不绝。 史云扬旨在毁掉她的藏身之处,饶是她身法极妙,在这森林中没了这些树作为掩护,再高超的隐身术也是毫无用处。竟过得一时片刻,果见那女子从一道树冠上斜飞出来,身形落地,狠狠道:“算你狠!” 话未说完,史云扬便已经欺身而上,双爪挥舞成风,将那女子罩进劲风之中。那女子手执双刀,左右拆招,一时间已然无处脱身。她见史云扬的功力突然变得极其凌厉,不禁又惊又奇。她身中所习乃是刺杀偷袭之术,如此正面相拼,无异于以己之短搏彼之长。正焦急间,忽的灵机一动。只见她手中刀刃横斩而出,故意卖出个破绽。史云扬见势,顿时将她单刀打落,一手制住她手中短兵,另一只手却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那女子见状竟并不惊讶,反倒冷笑一声,只见一道黑影忽然自她身后闪出,史云扬此时双手齐用,防备几无,那黑影神鬼一般掠近,猛然一拳击在他腹间,一股大力传遍身体,史云扬身形顿时倒飞一丈之远,砸到一棵树桩之上。 那女子冷声笑道:“真不长记性,怎么忘了我还有帮手呢。”史云扬放眼看去,原来竟是那具机械傀儡。那女子道:“既然你还能打架,说明你还不会死,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不再见啦。”说罢,走过去捡起长刀,便要离去。 “把东西留下!!”史云扬又一声大喝,那女子笑道:“还有力气么,看你能坚持多久。”一转身便飞快的朝着远处奔去,史云扬自然不会放她离去,也飞快地追了上去。 两人在山道之上一番追逐,一直跑出了两三里路,夜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那女子所练武学术法,从小便需得锻炼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越是漆黑的环境,于她来说更是有利。可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始终摆脱不了身后那人追击,不由得十分气恼。几番追逐,不想竟到了一处悬崖边缘处。 那悬崖下方乃是一片茂密森林,然而崖高且陡,靠近崖边,碎泥飞石从脚边坠落,良久方得落地回音。那女子见已无路可退,此时若是跳崖而逃,后背定然破绽极大,容易被他偷袭。心想这两天不知怎的惹到这群疯子,不禁恼怒道:“你这淫贼,欺人太甚!”说罢,手指连连晃动,那傀儡忽的朝他破空奔去,史云扬见状,身形也猛蹿上来,仿佛两头狂狮相互冲撞。突然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那具傀儡突然被史云扬一拳打碎,身形裂为数块,往那深谷之中坠去。 那女子大惊,还未反应,史云扬竟又栖身而上,一把将她喉咙扼住,厉声道:“东西给我!”那女子一声咳嗽,冷冷看着他,道:“偏...不!”说着,她手中忽然涌出一股能量打向他左颊。史云扬岂能任她得手,随手一挡,那女子的手猛然被弹开,突然间,只见她掌心张开,那颗发着金光的舍利突然脱手而出,飞快坠下断崖。 史云扬大惊,立时放开那女子,身形纵跃而下,在空中一把将那舍利抓住。然而他身形却是飞快地直坠而下。仅过得片刻,便听得一声闷响传开,飞鸟四惊而散。 那女子见他此举,不禁也愣了愣,拾起一块石子愤愤地砸下山崖,道:“疯子!为了颗丹药连命都不要了。”她站起身来,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你没你都一样。可恶,弄坏了我的傀儡。”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心中忽然觉得很是不安,想起方才坠入他怀中片刻,四目相交,不由得双颊通红,心中一阵通通直跳。她止住步子,轻咬嘴唇,愤然道:“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关心那个家伙,真是没事找事。”又走了几步却又止住了脚步,喃喃道:“罢了罢了。” 一跺脚,转过身,也突然从那悬崖上跳下,她在下落之时,抽出背后长刀,猛然刺入崖壁之中,火光四溅,刀身在墙壁中划出一道极长的裂口,好似要将整个山崖破为两半。不过她下落的速度已然降了下来,只见其身形忽然托刀直立,在那垂直绝壁之上一阵飞奔,少时便已经落到了崖底。 第九百七十四章,碧潭蛊痕 第九百七十四章,碧潭蛊痕 黑衣女子下到谷底,略微寻得片刻功夫,便在一株大树之下寻到了史云扬。寻到他时,史云扬已经化去了入魔形貌,衣衫尽碎,身下压着一株断枝,树枝下本有一块大石,此时已然被他飞坠的身形压成粉末。史云扬扑面倒地,一动不动。那女子将他身子翻了过来,一探他鼻息,竟然还有微弱呼吸。惊讶之间,抬眼向上望去,透过那道被史云扬身形砸穿的大树缺口,眼见高崖之巅如同米粒,如此绝壁,横身摔下,竟然全无性命之虞,不禁也让人颇感惊讶。 那女子擞了擞他身子,史云扬已然全无知觉。转而瞧他手中,却见其仍是死死紧握,指缝中漏出点点碎光,在这其黑夜中恍若萤火。那女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手指扳开。取出那丹药准备喂她服下。手指刚触到他脸颊,见其面目样貌,忽又想起之前同他交手的种种情形,脸颊蓦地有些晕红。口中骂道:“你这淫贼,死了才好,谁想要救你,要不是师父叮嘱,不可滥杀无辜...”口中说着种种,仍坐下身来,将其微微扶起,靠在身上,捏开他的口唇,要将那金丹喂他服下。 史云扬恍惚之中,只觉得身边传来阵阵女子体香,温润淑华,心道这世上除了冉倾珞,还有谁能待自己如此,不由得微微一笑。那女子见状,莫名其妙地道:“明明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个十足的呆子。”史云扬呓语道:“倾珞...你的伤...有救了...我...拿到了解药,你快服下...”说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其中空空如也。然手刚伸到一半,忽的又垂落下去,头歪向一边,再度没了动静。 黑衣女闻言,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怒气,她冷脸道:“世上哪有你这么傻的人,什么情啊爱的,人生在世命最重要。自己都顾不了,还想着情人。你想让你情人吃这丹药,我偏不让!”说着便要将那金丹往他口中硬塞。 忽在此时,远处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那女子一惊,随即提着他身子一跃至身边大树之上,抬眼而望,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女子飞快靠近。黑衣女感受到这女子实力不弱,看样子,似乎是眼前这人的同伴。方才自己与史云扬拆招,已然耗费了自己不少能量,若是再战,恐是极难取胜。权衡之下,也只得暂避锋芒。 “你不是要就你的情人么,好,我让你救,本姑娘倒要看看,这世上是否真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换取所谓的爱情!”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冷声道:“六个时辰内,若是你还不死,便说明你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虚伪之徒,本姑娘自会取你性命!”说罢,用力在他伤口打上一拳,史云扬吃痛,猝然一声痛呼,那女子便趁机将那丹药塞入他口中,飞快蒙上面,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却说那黑衣女看见的落单女子,正好就是令狐玉儿。她为了将那些武僧引开,一路向东而去,她身法本是极佳,即便踏水而过也无丝毫涟漪,步伐轻盈,自然不会惊起声音。然而此时为了吸引注意,她怀中一直抱着那一株树枝,身形与那些武僧并不拉远。约么行的三四十里路,估计韩仑三人均已脱险,这才将那树枝扔下,一路飞奔,甩掉追兵,一路往北而走。 一连跑出了这许多路程,玉儿也不禁累得浑身乏力,发丝上汗珠如雨,衣衫尽湿,森林中夜风徐徐,平时觉来,只觉寒凉,而此时玉儿浑身发热,只觉凉风拂面,甚是清爽,一时间倦意滚滚袭来,正欲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歇息,忽就听得那一声惨呼。 “这声音怎么像是史大哥的?”喃喃一句,心中不由大惊,此时在这荒山野岭,孤身一人,虽然她身怀绝技,可听到这荒野怪叫,不由得也心中打鼓。她定了定心神,也顾不上疲累,便又向那发声之处飞快赶去。行不多时,便到了史云扬坠崖之处,她掌心中燃起一阵幽绿火光,只见地上散着一堆石粉,断枝遍地,抬头一望,借着火光,竟见头顶上有个人悬吊晃荡,心中大惊,啊一声尖叫,蓦地向后摔去。 见那人影似乎并无反应,玉儿壮起胆子站起身来,靠近那人影走去,手中妖力再用几分,掌心中的光亮又亮了几分,周围慢慢变得清晰,只见那树上倒悬的人可不正是史云扬。 “史大哥!”玉儿惊呼一声,手中立即翻出点绛笔,一道墨点化成薄刃,立即将他挂在树杈之上的衣服划断,史云扬猛地栽倒下来,玉儿身形一动,手中涌上一股力道,将他稳稳托住,平放在地。 “史大哥,史大哥醒醒,我是玉儿!!”摇晃了半天,史云扬悠悠转醒,只觉双目如铅,难以睁开,忽的想起一事,转头看看自己手中,发现那枚舍利还在,心下稍安。见玉儿还在打量着他,便道:“玉儿姑娘,你还...好吧?” 玉儿见他转醒,悬着的心落了一大截,摇头道:“我没事啦。”扶他起身,靠着旁边一块石头坐定,问道:“是谁伤你这般重,是那个黑衣女子么?”史云扬摇头不语,问道:“倾珞他们呢?” 玉儿便将他们脱离法隆寺后的大致情形向他叙说了一遍,史云扬点点头,道:“倾珞性命垂危,我得赶紧去救她。” “可是你...” “不要紧。”史云扬说这话也并非兀自逞强,他只觉身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正在慢慢修复自己的伤势,并且暂时压制刀伤毒性。虽然极其缓慢,但是此时也不至于全无力量。他撑着石头站起身来,只觉脑中痛如刀绞,站立不稳,又要摔倒。玉儿一把将他扶住,道:“我扶你走吧。” 史云扬点点头,道:“多谢。”玉儿嫣然一笑,两人便并肩而行,行动缓慢,渐渐向西北方向赶去。 一连走了近一个时辰左右,行至一处,眼看前方就要穿出森林,玉儿不由得皱眉道:“也不晓得相公他们走到了哪里,也不留个记号。” 一路行来,黑衣女子给他服下的药丸却已经产生了不小的作用,此时已经有了些力气,只不过重伤仍未好转,倒是身中知觉大半恢复,痛觉更是侵袭而来,浑身如同刀劈斧砍,直痛得他大汗直流。玉儿见他流汗不止,心道行了这么久的路,他一个受伤之人定然已经累了,我一心只想找到相公,却如何将这般忘了,真是不该。于是寻了块平坦的石板扶他坐下,再递过一壶清水。 史云扬饮过水,道:“仓促之间,怕是无暇留下记号。”玉儿愁道:“可相公只说往北走,却没说具体是在哪儿,这可让我们怎么找。” 史云扬想了想,忽道:“我有办法。”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发亮光球,正是冉倾珞给她的那一只蛊虫。时隔许久,他一直带在身边,不过两人形影不离,也并无机会能用。他用力将那光罩捏碎,只见其中一只八脚蛊虫轻轻坠地,形如蜘蛛,却又比蜘蛛脚更长,身更小。那蛊虫落地,便飞快地在地上跑起来,史云扬道:“我们跟着它。”玉儿点点头,起身将他扶住,便追着那蛊虫而去。 那虫子虽然不大,但是爬动速度却是惊人,史云扬和玉儿在其身后紧追,竟都感到有些吃力,偏偏那蛊虫选的似乎又都是些最近的路线,不管山头荆棘还是悬崖峭壁,它都能轻松上下,不过可苦了身后追赶的二人。这蛊虫身子极小,稍稍离得远了便会跟丢,也只得随着它翻山越岭,一连行了二十余里路,到了一片水潭边上。潭水清幽,似乎极深,那蛊虫到了水潭边,微微一顿,忽的纵身向那潭中跳去。 两人见状,不由得大为诧异,这蛊虫破壳之后一定会前去寻找另外一只相配的蛊虫,而另外一只蛊虫一直都是佩在冉倾珞身上,这蛊虫跳向水中,难道他们在水底不成。 史云扬颇觉奇怪,便近潭边一瞧,忽然间只见一道银光从水底闪过,一道刀光破水而出,史云扬一惊,身形立马后退几步,不料伤口立即裂开,鲜血迸溅,一人连声大喝,从水底旋身冲出,身上水珠如天女散花,落水即溅起阵阵涟漪。那人在空中旋过身来,刀光一闪,便向史云扬面门击去。 “不要,相公住手!”见那人身形猛的冲出水面,便已经认出了是韩仑无疑。韩仑潜伏水中,本也不知岸上是谁,此时听到玉儿声音,方知是自己人,手中攻势蓦然偏了方向,重重击入水中,顿时水花四溅,势头浩然。韩仑身形落地,手中亮起灵力光芒,这才看清眼前之人乃是史云扬。见他身上血肉模糊,刀伤剑伤纵横皆是,不由得触目惊心。赶紧收起长刀将他扶住,道:“史兄,你怎的伤重至此?” 话毕,转而向水底喊上一声:“罗兄,你们出来吧,是玉儿和史兄!” 第九百七十五章,雪魄金丹 第九百七十五章,雪魄金丹 话音刚落,罗啸成便携着冉倾珞从水中飞身而出,稳稳踏上了岸边。 原来三人和玉儿分散之后,一路向北而行,然而行到二三里路后,竟又遇到那几名搜寻史云扬的老僧,韩仑大恼运气不佳,可罗冉二人身上皆有伤势,不能与之争斗,情急之下,便与那五名老僧战了一通,这几名老僧本来实力不凡,但是终因六人少了一人,实力大不如前,加之年纪老迈,方才寺内一战已然消耗大量体力,此时韩仑无异于以逸待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重创一人,其余三人都受重伤,仅余一名老僧与他周旋。韩仑此时无心恋战,老僧年迈,自己又不忍伤他性命,便用东瀛话说道:“几位大师休做纠缠,舍利非我等所盗,其中原委,还请听在下解释。” 那几名老僧听闻舍利二字,勃然而怒,混不顾自己身中重伤,五僧齐上,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韩仑惊异之下,情知他们深信自己眼见耳闻,认定是自己一行偷盗了舍利,此时已经无法同他们讲什么道理。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虽然这五人必败无疑,但是时间却是拖得太久了,罗冉二人此时有伤,不能自护,若是再碰到搜寻武僧,那可就不妙得紧了。 韩仑急于脱身,身形倒退一丈,五名老僧手中禅杖顿时脱手打来,五道劲风扑面而来,韩仑衣袍翻飞。他冷眼一笑,心道:“正是天助我也。”只见其蓦然飞身而起,手中含章绕身疾舞,使出一招“灵钟刀法”。少时,一道巨钟影子在其身边成形。那五根禅杖破空而来,重重击在那钟面之上,一时间洪声不断,飞越千山。韩仑只觉耳膜生疼,一时间竟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五根禅杖击中灵钟,蓦然间被一股力道反弹开去,随即向左右两侧挥荡开去。 这五名老僧招式之间都需依仗这些禅杖,一旦失去,便如断一臂。韩仑料得他们必会先去寻回禅杖,在图追赶,便在此当趁机脱身而逃。虽然战了这几柱香的时间,然而行不多久便又找到了两人,三人向北逃出一段路程,便到了那水潭边上。此时二人伤势在身,罗啸成又甚是劳累,不能再长途跋涉,韩仑急中生智,便领二人跳下水潭,涌出灵力将水波逼开。五僧寻到此处,周围全无痕迹,虽是惶然,却没猜到水中有人。于是一行人便再度往北追去。 又过了许久,韩仑正想出水面看看,不想却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只听得一个人步子沉重,往潭边走来,心道莫不是那老僧发现了端倪,回来潭中检查。此时自己在水中,必然实力不及他,与其等他发现,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还未等脚步声完全走近,韩仑便破水而出。不料来人竟不是五名老僧,而是史云扬和令狐玉儿。 史云扬终于再见到冉倾珞,心中激动,赶紧奔走过去,将她从罗啸成怀中接过,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水珠,轻摇她身子,她却并无反应。罗啸成重重坐地,喘了几大口气,道:“一直昏迷着,失血太多了。韩少爷给她喂了许多丹药,都不起什么作用。这世上竟有这样的毒药。” 史云扬看着她面庞,含泪道:“没事了,你很快就没事了。”说着,便将那舍利取出,取出其中那颗金丹,正要喂她服下。只见冉倾珞身上忽然透出一阵白光,将那丹药团团围住,随即光芒四溢,忽然化为人形。细一看,原来是琴姬。 “慢!这药不可这般服用!”史云扬闻言,手立马缩了回来。一抬头,只见琴姬也伏跪下来,接过他手中的丹药,她身上的白光同那丹药的金光相映成辉,在这夜色中颇为精美。罗啸成奇怪道:“这不是那黑衣女子偷走的舍利么?怎么在你手中?”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说。琴姬姑娘,你知道这丹药的来历?” 琴姬道:“此丹名为雪魄金丹,乃是以西王母座下昆仑之巅上的万年雪莲炼制而成。盘古开天,清气为天,浊气为地,昆仑乃天之极处,归墟乃地之极处。昆仑清气尽蕴其中,可解万毒。不过这丹药极难炼制,非人界凡者所能练成。千万年来,天下所有,也仅此一颗。此丹能量极大,需配以几味名贵药物以温酒服用。” 史云扬道:“什么名贵药物?” 琴姬一一数来道:“夏枯草,火龙晶,龙舌兰,石兰花...”韩仑喜道:“这几样东西我都有,正好是炼制两种丹药的材料。”琴姬道:“我知道你有,日前都已见过了。”罗啸成道:“温酒嘛,这个交给我了。”说罢取出一个酒坛,令狐玉儿道:“还是让我来吧。”罗啸成道:“也好,一只手毕竟不大方便。”遂将酒坛递了过去。玉儿手中燃起一道幽绿火焰,便在那坛底煅烧起来。 趁着韩仑三人准备材料的时候,琴姬行到史云扬身边,道:“史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史云扬吃力地抱起冉倾珞,远离潭边,靠着一个小土坡坐定。随即与琴姬到了一边,道:“何事?请讲。” 琴姬道:“你也中了毒,你要用这丹药去救她么。”史云扬道:“那又怎样?”琴姬道:“你会死,而她也会伤心难过。你身中的毒非人界之毒,乃是魔毒。是以没有那么容易清除干净。” “魔毒...怎么会...难道那黑衣女子会与魔族有什么勾结?” 琴姬道:“你要考虑清楚,你们两个或许只能活下来一人。”史云扬道:“没什么好考虑的。只要她平安无事,一切都好。琴姬姑娘,今后...拜托你多照顾她。” 琴姬点了点头,史云扬侧过头,透着火光,看到她熟睡的身影,心里突然生出浓浓不舍,痛彻心扉。眼角蓦然湿润,他道:“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她要问起我来...” “我会好好安抚她的。”琴姬说完,对他盈盈一礼,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冉倾珞是我主人,多谢你为主人所做的一切,不能帮到你,抱歉。” 史云扬摇摇头,回过头来再看了冉倾珞一眼,转身便向远处走去。行得几步,忽止住身形,回过头来看上几眼,再走几步,再看几眼,离别之苦,痛断肝肠,双眼忍不住落下泪来。一连过了一两柱香的时间,他的身形终于消失在夜幕之中。 琴姬回到冉倾珞身旁,此时韩仑和玉儿也都准备好了药草和温酒,玉儿左右看看,奇怪道:“史大哥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影子?” 琴姬道:“他中了毒,要去寻找解药。自己的伤势等不得,就先去了。” 玉儿道:“他身上有伤,不要紧么?”琴姬道:“你什么时候见他被伤痛打倒过?”玉儿哦了一声,站在一边,总觉不对。 韩仑道:“琴姬姑娘,这舍利是那法隆寺的东西,我们这样用来...” 琴姬闻言,冷颜道:“是道义重要还是妹妹的命重要!”韩仑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自责。不过听她方才所说,他已经猜到方才她说的话不是真话。他自己也是炼丹高手,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史云扬身中剧毒,而且与冉倾珞所中之毒并无二致,只不过被一种药力暂时压制住了。方才那句话便是为了套问这丹药的作用,既然是救命的东西,自然是两人的命都可以救,可是史云扬突然离开,其中缘由,一想便知。 琴姬不久也便明白了他方才的话,忽而转头道:“韩公子,劝你少言。” 韩仑道:“韩某并非不解风情之人,我明白。”琴姬点点头,玉儿却是看得一头雾水,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韩仑叹气不语。 琴姬摇头,接过磨成粉的草药将其洒在酒中搅匀,又从金丹中提取了一些能量作为自己化形之用,随即将那雪魄金丹用温酒给冉倾珞服下。随即屏息凝神,助她疗伤。 一时片刻之间,金丹也便开始发挥作用。这雪魄金丹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圣物,其中助益何止疗伤一途,更能助人功力大增,甚至延年益寿。不久,冉倾珞身上的魔毒便被压制,冉倾珞十指乌青,一道道黑烟从她指尖散出,继而消失不见。体内毒素驱尽,此时便只剩下寻常的伤口,并不严重。韩仑的许多丹药和她自身的血脉之力尽皆舒活过来,她身中的伤势也在飞快地修复着。 约么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冉倾珞徐徐醒来。一眼见到琴姬守在面前,顿感安心。道:“姐姐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化为说完,只觉身中无力,竟没力气再说完下半句。琴姬道:“史公子为你寻来了一味奇珍药品,我借了其中一小部分灵力,便已经够化身许久。现在感觉怎么样?” 冉倾珞冥神一会儿,道:“身中乏力,应是失血所致,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没事了。”她暖暖笑了笑,意识之中,只见玉儿、韩仑、罗啸成几人都在,尽都关切的看着自己,可唯独不见史云扬,她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冉倾珞向琴姬问询道:“怎么不见云扬?他呢?”韩仑轻轻咳嗽一声,随即走开去和玉儿小谈,琴姬哼笑一声,道:“他中了毒,自行找解药去了。” 冉倾珞闻言一惊,道:“中毒?他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琴姬道:“想是中了那黑衣女子之毒。他的毒素被人暂时压制住了。不过看样子随时都会复发,我便让他自己先行寻解药去了。”冉倾珞心中又是一惊,道:“他何必要去寻找什么解药,我替他疗伤便是。”琴姬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身中医术虽然广博,但是总也有解不开的毒。这里不是中原大地,乃是海外,这里有种种你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当然也有你解不了的毒,若是那女子的毒能解,你也不至于中毒伤重至此。” 冉倾珞闻言,倒也觉得琴姬说得话有几分道理,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血脉百毒不侵,万伤能愈,想不到今次险些丧命于这毒药之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当真不假。然而史云扬身中所中之毒既然连自己都解不了,那定然是极其严重的毒药。想到此一节,心中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此时她刚刚醒来,身中甚是虚弱,脑中神经蓦然紧绷,顿时只觉头痛如绞。琴姬见状,忙向她身中渡送灵力,稍作缓解。 琴姬道:“勿要多想,此时先好好恢复自己的体力再说。”冉倾珞哪能听得进去,此时心中已经一团乱麻,担心他会不会出事,越想头痛越烈,然而又止不住要想。她心道:“云扬要是找不到解药该怎么办,若是我在他身边,至少能缓解他的伤势,可是若他真的找不到解药,那他岂不是...不行,我得去找他才是。”心念及此,便想动身,身形刚刚一动,却又被琴姬的灵力逼了回去。 “姐姐?” “你现在好好的养伤,史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顺其自然,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冉倾珞摇头,道:“可是他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我...我怎能安心。”说完,眼中泪点连连,忽然双手抱头,身子偏倒在一边,浑身抽搐。 几人见状,连忙过来将她扶起,罗啸成道:“妹子,我也不知道史兄为什么要现在离开,不过琴姬姑娘说的总没错,你先得照顾好自己。” 冉倾珞心下思索再三,她忽而想到什么,眼泪止不住滑落,她紧紧攥着双手,郑重地道:“姐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有没有骗我?” 琴姬冷眉道:“你不信我?”她忽的拂袖而起,愤然转身,怒道:“你若不信我就别来问我!”说罢径自走到水潭边,临水而立。冉倾珞并未得到答案,且看琴姬态度强硬,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心下稍安,但环顾四周,密林苍树,玉儿手中又举着火焰照明,想来定是漆黑夜中。在这异国他乡,夜幕荒野,他又有伤在身,能去什么地方呢。想到此间,不由得阵阵心痛。 玉儿握住她手道:“冉姐姐不要担心,史大哥神通广大,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啦。说不定他去找到那黑衣女子,说明情况,那女子就把解药给你了呢。你看,你服的这解药便是那女子之前从那法隆寺取出来的舍利,史大哥能从她手里拿过一次解药,一定就能拿第二次。” 冉倾珞此时心乱如麻,脑中空空,玉儿这么一说,也只觉似有道理,她转过头来,愣愣地道:“是么,能么?”玉儿坚信地点了点头。韩仑道:“冉姑娘,一路走来,多少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恕我直言,你们的确是聚少离多,但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对于生死之事,我们几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离别也是朝夕之事,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丧失了希望。我相信史兄,他一定会没事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是说那女子身上有七曜石么,或许此去不全是为了拿解药,说不定也七曜石有关呢。方才你还为苏醒,我想,或许是事情紧急,他又不能等你醒来,所有就先离开了。” 冉倾珞愣愣地道:“是么?真的?”韩仑道:“你看周围,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史兄离开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茫茫山林,你若要寻,又要去何处寻。依我看,我们不妨先出发去藤原京,至少飞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到了那里说不定就能碰到他了。你以为如何。”冉倾珞脑中空空,抱膝缩成一团,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啸成道:“韩少爷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去藤原京,在周围打探,或者在哪里等他,史兄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冉倾珞点点头。过了这一会儿功夫,他身中的血脉和药力已经将她的伤势修复了不少,头倒是不太痛了。似乎思维也顺畅了些,细细一想,似乎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她站起身,慢慢走近潭边,沉首道:“对不起,我...我心里着急...冒犯了姐姐。” 琴姬转过身来,柔声道:“倾珞,你是我妹妹,更是我主人。此话不用提,你心中担心史公子,我自然知道。人生如萍,聚散不期。若是时时离别都如你这般心慌意乱,那生命中还有几多欢愉。人活在世上,虽说离不开情义二字,但是终究不能完全依靠着谁,你终究是你自己。离了谁,你都照样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为了朋友,为了责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离了他仿佛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冉倾珞点点头,心道:“琴姬姐姐说得没错,当年我还什么都能自己担在肩上,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对他这么依赖呢。我还是我吗?”琴姬又道:“虽说我长你千万年岁,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你手中三尺焦桐罢了,这番话本不该我说,是我犯上了。” 冉倾珞摇头,道:“姐姐所言,倾珞铭记在心。”琴姬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说着携了她手,回到众人身边,道:“那些武僧势必还会在山中搜寻。我们避其锋芒,便连夜赶路吧。” 众人均是赞同,便将水潭边的痕迹抹除整理了,便动身向北行去。冉倾珞身中伤势既已恢复,远在半里之外便能远远感知搜寻武僧的踪迹,一行人在森林中穿行了一夜,避开了六七波搜山的僧人,次日清晨便出了林子,择了一条小道,径直往东北方向赶去。 话说史云扬离了众人之后,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他身中伤势未愈,每行一步便如有刀割,直痛得他大汗淋漓,可汗滴沁入伤口之中,又如在伤口上撒盐,更是痛不可当。行了三四里路,竟又十几次险些痛昏过去。可是想到冉倾珞不久之后便会苏醒,她醒来之后见自己不在,说不定要循迹来寻,反正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又要再伤她心。索性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干净。 他挣扎着一路往东走,身上剧痛难忍,可比起心中之痛,却又远远不及。想到此后便要天人永隔,心中诸多不甘,诸多留恋便一齐涌上心头。每每走到高处,总要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可夜黑如墨,绝难见物,想见头上虽有月光朗照,可在这密林之中却根本无济于事,伸手不见五指。一连走出了十余里路,忽见前路已无,一块绝壁悬崖挡住去路,崖壁光滑如切,已然没有半条路能够上去。 史云扬叹口气,道:“罢了,便在此处吧。”眼睛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石壁,道:“你要取我性命,现在便拿去吧。已经够远了,我已不想再走。” 黑夜中徐徐走出一个女子,便是之前那黑衣女子,她轻轻玩弄着手中的短匕 ,慢步走近,笑道:“你倒是厉害,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察觉出我来。” 史云扬道:“你身上有股特别的能量,只要一运功便会被我感知。你之前让我...让我服下丹药,压制我的毒性,不就是为了让我去而复返么,你不是想杀我么,动手吧。” 那女子道:“没错,我是给你服了伤药,不过是为了好玩儿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要我杀你,我偏偏不杀。” 史云扬哂笑道:“那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迟早都会中你的毒而死。”那女子道:“呸,是中了我刀上的毒。”史云扬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便坐下身来。那女子奇怪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索要解药。兴许还能保住性命呢。”史云扬道:“你身中既有七曜之力,想必不是常人,你怕是早已经视我为对手,便是求你,你有焉会相与。”史云扬取出焚天剑,握在手心,那女子惊退几步,道:“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还想打?我可不怕你!” 史云扬并不睬她,只是将焚天捧在手里,遗憾道:“渊离便跟我葬身在这荒郊海外,料得也不会遗祸人间,朱婵,可惜不能送你去见武神了,抱歉...”一语说完便蓦然倒地,再度昏迷过去。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那女子见史云扬突然昏倒,赶紧靠近,欲上前查看。她身形刚走进史云扬一丈之内,焚天剑忽的泛出一道红光,随即箭一般朝她直射过去。那女子并没想到这把剑竟然有如此灵性,大吃一惊,身形猛然后纵,身形腾空之时,已经翻出背后的长刀,蓦然间斩出一道光刃,欲将焚天的攻势挡回去。然而刀光刚出,焚天剑忽然转了个向,剑身一侧,躲过那刀影,随即向那女子心口刺去。那女子冷哼一声,突然间收身后退,身形突然消失不见。焚天剑在空中折飞一阵,剑身打旋,其中发出嗡嗡铮鸣。 少片刻,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雪亮光影,朝焚天剑身猛然砍来,焚天剑在空中旋出一个大圈,躲过那刀影,却不料另一方向也有一道刀影疾飞过来,雪亮的光顿时砸在剑身之上。焚天虽有灵性,但是毕竟没有主人力道作为基础,这一强大力道怎能化得去,剑身顿时被打飞,重重撞在那绝壁之上,只听当的一声,随即坠落地上,插入石缝之中。 剑身之上透出一道红光,随即化为人形。朱婵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连忙奔至史云扬身边,扶他起身。道:“主人...” 那女子从黑暗中款步走出,道:“一把破剑,还想替他报仇么,他还没死呢,着什么急啊。再过几个时辰,你再动手不是名正言顺么。” 朱婵瞪着赤红眼睛死死盯着她,却一言不发。身边数道红色剑气旋转飞舞,已然是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女子慢慢走上前来,朱婵起身挡在史云扬面前。那女子怒道:“你要是再敢阻我,我便将你灵体打散!” 朱婵本是剑魂,身形寓于剑身之中,需得以主人之力作为凭借,剑中本来的力量并不算强,因此现在单独御敌,绝不可能是眼前黑衣女子的对手。可史云扬至死都还想着她的事,一路行来,更是从未拿她当作仆役,也未当作区区器具,更未因她是九黎族人而加以嫌弃。反是代之以礼,如同挚友。这份情如何能不报。她将身拦在他身前,道:“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那女子没好气的道:“你再不让我救他,他就要死了,倒时候害死他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哦,想想清楚吧。” 朱婵奇怪道:“你要救主人,为什么?你先伤人,又要救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道:“这臭淫贼偷看....本姑娘沐浴,本就该死,伤他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总没想真的杀了他。她身上的刀伤是我一时冲动。救他一命,两不相欠。再说了,本姑娘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要向你解释,你给我闪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女子哼笑一声,道:“反正他中了我的刀伤,我不救他,他必然一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他就没命了。反正都是个死,你还顾忌什么?说不定让我救上一救,他还就真的活过来了呢?” 朱婵闻言,立时语塞。她不愿主人身受欺侮,更不愿见他就这么送了性命。一时间左右为难。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为难,便不管她,轻轻走过她身边,到了史云扬身边。朱婵立时一惊,手中剑气飞快旋转,但是终究不敢有所动作,只怕她真是为主施救,自己且不能坏了大事。只能紧紧看着她,却不阻止。 那女子探过他的血脉,又在他身上推拿一阵,手一翻,便将十几根细长银针刺入他胸膛之内。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丹丸,喂他服下。转而对朱婵道:“我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你去么?” 朱婵点头,道:“自然。”那女子道:“正好,我可不想背他,重得要死。你背着他跟我走吧。你就这个样子吧,别化成剑了。要不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什么妖怪。”主人的命悬在她手中,朱婵不敢多言,只得将史云扬负在身后,跟着她一路往前走。 那女子似乎一点都不考虑朱婵的感受,自顾自行得极快,朱婵不敢跟她离得太远,只得奋力追赶,却又不忍主人受颠簸之苦。尽量放低身形,点地而飞。如此,一连行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下午时分,来到一处山头,两女顺着崎岖山路一路向上登去,直到山顶,那女子方才停下脚步。 朱婵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云蒸雾集,虽是上了山,但是前方似乎立即便又一处下山的路,好似这山便如薄片一般,不过再行得一段路,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乃是一个宽约数十丈的大天坑,四周都是绝壁,无路能下,其下云霞蒸腾,白雾缭绕,坑中情形,完全无法知晓。那女子道:“就是这里了。”说罢,便纵身跳了下去。 朱婵见状,情知高处坠落,人身已是不便,遂化为剑身,剑刃变得宽大几许,让史云扬平睡在剑身之上,随即红光一闪,便直冲入云层之中。焚天剑没了主人灵力支持,这番从天而降便耗费了剑身大番能量,到了坑底,剑身之上红光立即变得黯淡,随即光芒消散去。 那女子走将过来,愤愤道:“你这破剑,这个时候也来装死,跟你主人一个德性。”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具机械傀儡。她手中丝线晃动,那傀儡将史云扬扶起,她也捡起地上的焚天,便一步步往天坑一边走去。 行不多时,便见到石栏石梯,成之字形曲折向上,走了百十步阶梯,正好进入一个山洞,其中幽绿青红,光芒诡谲,但见钟乳根根,有的自洞顶倒悬,有的在地下绽放,如同竹林嫩笋,雪谷莲花。形态各异,奇妙无穷,钟乳之间一条小溪水蜿蜒流过,光怪陆离的颜色反射其中,溪水也青红各异,仿佛一条彩缎锦绸。行过一条跨溪而建的石雕小桥,便到了山洞内部,但听得水滴之声滴答不绝,恍若时间罅隙,光阴遗忘之处。 洞内早已经有了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一边盛放这些刀具飞镖,一边放这些女装首饰,床上被褥也是桃红颜色,看来此处定是那女子的一处落脚之地。 那傀儡将史云扬放在床上,便兀自立在一边动也不动。黑衣女子除去了身上的黑色外衣,套上一件粉色纱裙,十六七岁,如花年纪,顿时脱了之前的冰冷杀气,面若桃花,身材窈窕,好不楚楚可爱。她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道:“唉,这世上竟真有你这样的傻子,拿着救命的丹药去救别人。可是我却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你这么傻的人呢。” 她摇了摇头,取了手巾,到旁边溪水中浸湿,回来替他洗了脸,脸上血污一去,只觉眼前之人相貌甚是好看,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看得痴了。史云扬似乎梦中感到疼痛,蓦地一皱眉,那女子忽然反应过来,忙转过身去,一脸羞红。 她慢慢将他扶起坐直,手中一股能量透过他掌心输送进入他身体之中,往返循环几个周天,便走各大经脉。只觉他身中灵力充裕,可都被这毒损伤殆尽,只余心脉一道暂时被她之前的药力压制住,还不曾受到侵蚀。不过看这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半个时辰过去,那女子头上慢慢冒出白烟,身边一阵阵高温传开,她面目忽然变得十分痛苦,少时,忽然一口鲜血吐出,急忙撤出能量。 “这毒好厉害。圣灵之力根本无法祛除,怕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一定有办法。可恶,身边竟然没有能够疗毒的东西。那些人...”她愤愤地拍了下床沿,忽觉得身中气息紊乱,一时不敢大意,便好好坐下身来,静心调理。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天坑之中忽然涌出一道能量。那女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史云扬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便很快出了洞口。 其实在她为自己疗伤的时候,史云扬便已经醒了。刚醒之时,他便觉得有人在为自己疗伤,正想睁开眼,可忽然觉得这股力量竟然是七曜之力,心中已然明白。可是这女子又要伤人,又要救人,实在是说不出的奇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索性便一直装作昏迷。 那女子出了洞去,他才睁开眼睛,看这周围的环境,虽然甚是美丽,可是自己心中难过,却无心欣赏。他坐起身来,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身形站立,险些不稳摔倒。他扶住周围一根石笋,忽见焚天剑在那石床之上,便将其拿过,收入魂蕴之中。 史云扬踉踉跄跄的向洞口而去,心道以往重伤,要么是实力高强的魔兽,或者是法力无边的守护,此次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想想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正自嘲之际,忽听得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史云扬颇感好奇,便靠近那洞口,附耳而听。 只听得洞外似乎有一男一女正在对话,那女子的声音自然就是那黑衣女子,而那男子的声音轻柔飘渺,却又十分有力,虽然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史云扬靠近那洞口细听,洞外两个声音似乎起了争执,那黑衣女子口气甚是强硬,不过似乎并未听到那男子接嘴。 那女子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么样,把圣灵石还给我。否则你今天休想离开这圣桑谷!”那男子笑道:“是么,不错,你是完成得很好,放心,你的三位师父暂时都没有性命之虞。不过这东西,可还暂时不能交还给你。” “为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那男子道:“我还需要你替我办几件事。”女子怒道:“你休想!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求你放过我三位师父。” 只听得那男子幽幽笑了几声,道:“恐怕你要求我的不止这一件事吧。你将那人带了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那女子道:“这不也是你的意思么!”那男子道:“哦?我有这么说过么?”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少装糊涂,当时是谁说的,只能伤那个女的,他必会来找我讨要解药。我给他解药便是。那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若我不带他回来,现在只是山野狼群的腹中之餐了。”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我说了只伤那名白衣女子,可你却多伤了人。好了,这些小小细节我就不多做追究了。”那男子笑了一声,声音充满了诡异。史云扬闻言一惊,原来从他们踏进白滨温泉的那一刻起,便有一个连环的阴谋在等着他们。那女子不过是受人指使,听这样子,似乎她有师门长辈被那男子擒获,命悬一线,她也是被迫为之,想到此间,心中对她的怨恨忽的减了不少。那男子的声音十分细腻,好似戏班子中的男旦引着的假腔。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转而一想,这么独特的声音,听过一次之后应该是不会忘的。难道是在自己失忆之前? 心中揣摩着,忽听那女子恨恨道:“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想要什么,那些人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自己去与他们算账就是,凭什么要拉上我们暗影门。” 那男子道:“为什么?”继而几声不明来由的哂笑,又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几条不变的简单原则,在这样简单原则之下,一切都毫不足为道。暗影门,哼,我从未放在眼里。像是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大部分都是会从指缝间滑落的,不过总能剩下一点在掌心里。很遗憾,你就是。” “你这个疯子,我迟早会杀了你!!” “不,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最可恶的人。我承认,我是个恶人,不过在这人世间最恶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许许多多,丑陋的心。” 那女子冷笑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的心比你更丑恶,只可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身中这点力量都是你给的,可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这世上想杀了我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六界之中想要取我性命的又何止千千万万,你若有此想法,最好抓紧时间,否则有一天我先给别人杀了,那可是终身憾事。” 那女子愤然道:“你...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那男子默然不语,良久,互听他说道:“我要你现在便进洞去,杀了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史云扬闻言一惊,这男子来历非凡,他们一行人踏上这片扶桑岛不过短短三日而已,又不曾的罪过什么人,究竟是何人处处都要至自己于死地,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女子似乎也颇为惊讶,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那男子道:“我改主意了,不行吗?”那女子道:“不,我不能杀他。” “哦?有意思。为何?” 那女子道:“我救他的时候说过,我一定不会让他死。我飞鸟惠子说话从来算数!”史云扬听到此处,不由得心间一暖,早先只觉得这女子心狠手辣,刀上时时喂剧毒,必然是什么邪魔外道,心术不正的妖女。没想到到头来她竟会回护自己。方才听她提到,这里名为圣桑谷,既然有名有姓,这里又有一处起卧之地,既然将自己带到了她 的居巢,想必她是有心要救活自己。他喃喃道:“原来她叫飞鸟惠子。看来确实是本地人。” 那男子道:“原来如此,那不如让我亲自动手。本也没什么差别。”忽然间,只听得拔刀的声音,那男子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那女子道:“若你真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体上他过去。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当场自刎。反正我已经做了违心之事,一死正好以谢罪。只不过,你怕是要去寻别的人帮你做事了。” 那男子大笑道:“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暗影门的第一刺客竟然在这时候突生了情愫,真是让人颇为感慨啊。你要护着他,好,那你就护着他吧。我不杀他,不过在我下一次来这里之前,他哪里也不能去。你还得去替我办件事。” 接着说话的声音便小了起来,史云扬想要去听个清楚,却始终无法听到半句声响。一会儿,只听得那女子道:“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就必须放了我三位师父,还我圣灵石。” 那男子道:“放心,我对你三位师父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那块破石头,我又能用来干什么。你只需做好自己敢做的事,若是办砸了,我没兴趣,你可不这么想。” “你......!!!” “你我再会了,惠子小姐。但愿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各执所需。” “喂,你等等!他的毒伤我无法医治,把解药给我?” 那男子道:“那毒药对于任何人都有用,可是对他毫无用处,放心吧,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说完便没了声音,看样子,那男子已经离开了此处。听到了洞外两人谈话,史云扬心中疑窦丛生,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对他如此熟悉。他方才所说,那毒药对自己无效,这又是为什么?他忽然记起琴姬说过,冉倾珞体内所中之毒乃是魔毒,若是这样,那自己身中的毒也必是魔毒无疑。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中有一半的魔魂? 然而这世间知道他有魔魂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人而已。除了他们四人,朱婵、琴姬之外,便只有几位神祇。若说还有,便只有魔族。难道此人跟魔族有关? 心中想着,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史云扬知道是那女子折返回来,心下道:“如今自己伤势过重,那男子说了,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不如便等这十二十个时辰过去,解了毒,到时候再伺机逃离此处。” 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即起身,忍痛扶着石桥过去,重新在那床上躺下,又再度将焚天剑取出放在自己身旁。刚闭上眼,便听到那女子的脚步声传进洞中。走了几步,胡听她怒气冲天地拔出长刀,当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刀砍在石头上的声音,随即便听到巨石落水的哗啦声,在这并不算大的山洞之中,回声激荡,声音更是极大。 那女子出了一会儿气,忽而转身走到史云扬身边,坐在床沿之上,史云扬正觉奇怪,只觉她忽然伏在自己身上,继而幽幽哭了起来。史云扬一愣,心道:“真是没想道,她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或许谁都有软弱的一面吧。他师父被抓,自己又被那人逼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如此想来,只怕她也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既知道她是被人利用,见她又哭得如此可怜之前对那女子的种种恨意,此时已然烟消云散。一般怜爱油然而生。不过自己听到他们方才的交谈只是偶然,伤好之前还不能让她发现,毕竟那人还让她去办一件事,想来这一件事也不会和自己全无关系。 那女子哭了好久,慢慢正起身,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了些东瀛话,史云扬全然听不懂。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苦笑道:“我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要跟你说日本话呢。淫贼,你知道么,我现在好痛苦。一点都不比你轻松,至少你还能这么昏迷不醒地躺着,可是我呢。三位师父从小就疼我,教我刺杀之术,格斗之术,隐遁之术。学习汉语,梵语,大食语,波斯语。还有许许多多东西。他们虽然严厉,但是处处都在为我着想。可是我...我却害得他们身陷险境。我自己闯的祸,本就应该我自己收拾。可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又哪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呢。对不起...” 史云扬听她娓娓倾诉,句句是泣血之辞,心中颇为震动,她只是个可怜人。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如她一般的可怜人,正坠入魔族那张织了太久的大网之中。想来让人心中生恨,又让人顿觉悲凉。 他攥紧了拳头,一股浓郁的仇恨涌上心头,蓦然间,心里好似有一股烈焰腾腾燃烧起来,要将自己五脏六腑焚烧殆尽。突袭而来的强烈痛苦猛然笼罩全身,一时间难以忍受,他突然睁开眼,山洞之中突然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哀嚎。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史云扬这一声发狂般的大吼,仿佛夹杂着数不尽的惊恐和煞气,飞鸟惠子顿时捂住耳朵,吓得身形急退。史云扬掐住自己的脖子,在石床上翻滚一阵,突然间移靠到床沿一边,扑通一声滚落地上。狂狮一般嘶吼呐喊着,一边撕扯自己须发,其状似痛苦不堪。 飞鸟惠子惊愣了半晌,惊惧之心才慢慢消去,见他在地上不断翻滚,身上伤口尽皆裂开,地上泥沙渍进其中,血淋淋一片,让人见之极恐。见眼前之人如此痛苦,她心中也甚为不忍。可见史云扬表情狰狞恐怖,自己也不敢上前搀扶,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得片刻,只见史云扬身上突然散出一阵黑气,飞鸟惠子一惊,身形蓦然退后两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些人的气息?难道...”喃喃之语尚未说完,突然间,只觉一道强烈的能量向自己袭来,惠子下意识躲开,身形踏水而过,稳稳立到那石桥桥栏之上。刚刚立稳身形,转过身来,只见史云扬猛然一掌再拍过来,惠子身形腾跃而起,飞快抱住顶上一根钟乳,这一掌正中石桥,桥身立时便有一半化成了灰烬。石灰四下崩散,整个山洞中立即灰蒙蒙一片。 史云扬也不顾四下哪有敌人,发狂一般四下乱击,掌中煞气一阵强过一阵。整个山洞中声音回响,好似炮鸣一般,钟乳碎裂坠落,震耳欲聋。其时掌风如雨,狭小洞中实难闪避,幸好飞鸟惠子身法极佳,身形不住在洞中钟乳之间腾挪回旋,粉色的残影便在灰尘掩盖的山洞之中若隐若现。 “臭淫贼,你疯了,快住手!”惠子惊叫道,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了她的声音,身形立即飞也似的横冲过来,手中带起强大的劲风掌力,直照她面上击打。惠子早已经习惯在各种模糊的环境之中辨认敌踪,史云扬身形一动,她便已经知道,可不料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乍惊之下,身形翩然旋开,史云扬掌风去势不减,砰地一声击中上方岩石,洞顶上一大片尖椎似的钟乳石立即如箭雨般塌下。 这片钟乳石覆盖的范围十分巨大,饶是她身形快如闪电,此时也难以在片刻之间赶到洞口避难。惠子身形飞快的闪避,一连躲过十几道落下的钟乳,然而整片山洞已然成了崩塌之势,万难躲避。惠子疯狂的向洞口跑去,可却眼睁睁地看着洞口一点一点被大石封住。 “就差一点了!可恶!我可不要死在这个地方!” 突然间,前方一大片洞顶直直塌落下来。惠子脚步猝然而止,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然而身后史云扬劲风掌力又突袭而至,一股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涌出了泪。 “小心!”惠子刚刚闭上眼,便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环视周遭,只见周围落石无数,可是似乎都未砸到自己身上。正觉奇怪,抬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来是史云扬一手托住了落下的一块数百斤的石板。 “快走!!”史云扬沙哑着声音大喊一声,手中涌出一道强烈的魔气,那托于手中的石板立时便爆为一堆碎尘。惠子惊诧了片刻,然而洞口已经快被完全封住,此时已然顾不得那许多,右手立即拔出背上长刀,左手抽出腰间短刀,双管齐下,蒙蒙白灰之中,一大片刀光闪烁不止,银光四溅,刹那间,只见一道月牙形光刃划破虚空,那洞口堆积的巨石立即被其三两刀切成数块,滚落一边,飞鸟惠子便从中夺路而出。 这几下几乎用尽了平生绝学,刚刚出得山洞口,立时便靠在石栏上喘着粗气,心跳如雷。惠子以往哪里经历过这般惊险之局,此时又见到洞外光芒,死里逃生,不禁喜极而泣。 可刚刚破涕笑出一声,脑海中忽又浮现起方才史云扬救自己的那一幕,心中大为感动,一时间也似乎忘了轰塌整片山洞的也正是史云扬本人而已。 飞鸟惠子还未喘匀气,又急急赶到洞口,只听得洞中一片杂乱声响混沌交织,惠子想要再度冲进洞去,可是洞口塌落的巨石却又不断阻断着她的去路。透过巨大的轰响声,只听得史云扬大声吼道: “委羽!你休想!你休想!!” 一个阴冷可怖的声音继而传来,道:“你不必抗拒我,你没有理由抗拒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史云扬大吼道:“滚!你是你!我是我!你给我滚!” “你我魂魄共生,同用一体,我是委羽,我也是应龙!” “我是人,你是魔!” “人也好,魔也好,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的影子,你终究将会灭亡,那条不可一世的战龙将会消失,傲视天下的魔龙将再度出世!哈哈哈...”一声狂妄大笑之后,随机又传开史云扬的阵阵怒吼。 听这声音,似乎洞中还有一个人在同史云扬说话,惠子大为不解,然而眼看着落石越来越大,洞中堆积的石头也越来越多,光凭她的两把唐刀已经无济于事。她大喊道:“淫贼你疯了!赶快出来,出来啊!” “我不是你,你休想吞噬我!休想!!!”惠子话音刚落,史云扬身形蓦然间从那洞口破石而出,强烈的劲风夹带着碗大的巨石四下冲击开来。惠子一心都挂在史云扬身上,此时见他从洞中出来,心里一高兴,竟没注意到周围飞散开来的石头,正要上前去扶,突然被巨石击中,只觉得胸口、膝盖、肩胛接二连三的传来剧痛,一声闷哼,随即仰面倒地。一块巨石蓦地弹飞而来,飞鸟惠子见状,猛地向右侧一翻,躲过石击,不料右手边却已经临近阶梯,猛一侧翻,便从陡直的阶梯上滚落到底。 “好痛!”飞鸟惠子吃痛,靠着石栏慢慢起身。只见史云扬已经从石栏之上跳到了底下的天坑之底,一个人持着两把长剑乱舞。一把剑浑身赤红,正是焚天。另一把通体青绿,乃是渊离。青红光芒四下飞散,好似霓虹散落。然而这彩色之中充斥的全是无穷的杀意,飞鸟惠子远远观之,却丝毫不敢近身前去。 “委羽!!” 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红色剑气猛然爆开,飞身之上,数十道光刃向四面八方冲击过去,近处的石壁被猛然剑气击中,立即便出现一条条深深的凹槽。惠子讶然道:“他怎么实力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到底还有没有个底线了!”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黑瞳立即变得血红,那张愤怒的脸突然变得极其诡异。他道:“这个女人看到了你我的秘密,留着可是不好。” 青光剑气一动,立即向飞鸟惠子急速刺来,然而身形刚到一半,似乎有一股力量立即将他拉回,一时之间,眼中赤红突然消褪,他的脸色又转为无限愤怒,他道:“休要伤她!”说罢,忽然向自己胸口狠狠击了一掌,啥时间,鲜血便从牙缝间喷涌而出。 片刻之后,只见他双眼又由黒转红,面目重新恢复狰狞,他大笑道:“战神应龙,想不到如今竟是如此优柔寡断的懦夫,连一个想要杀你的女人都下不了手,你愿意伤损自己也不愿伤及别人,在你身上我已看不到半点战神的影子!真不知你还有几多机会能苟延残喘!” 转而眼睛颜色换回,史云扬怒道:“我的佩剑不会滥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你魔界任一鼠辈!” 那把青色的渊离便在清醒和魔化的史云扬之间悬停着,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织,丝毫不让。渊离的剑气离飞鸟惠子不过三尺距离,她后退一步,那剑气便跟进一步。此时惠子也迷惘于眼前局势,手足无措,手握双刀,却已不敢阻挡。 史云扬双眼突然消褪赤红,大喊一声:“离开此地,快!”飞鸟惠子闻声,浑然未曾思考,身形飞退,转身便直直的向那绝壁上方攀升奔去。这天坑周围都是光滑石壁,若没有她的身法,断然难以出谷。 可是在她动身的片刻之间,史云扬又已经转入魔化,大笑一声,声音及其不屑。随即青光四溅,向她身后急急追去。飞鸟惠子大惊,脚下身法蓦地加快了几分,身形带起一条长长残影。忽而只听得背后一声清啸,她回头一看,只见大片青光剑影破袭而来,惠子乍然一惊,脚下方寸大乱,身形便从十数丈的高空中突坠而下。 “啊!!” 一声尖声细叫,史云扬闻声,似乎立即恢复了几丝理智,他蓦然间收起渊离,双脚在绝壁上猛地一蹬,遂以更快的速度追着惠子垂直降去。刹那间便已经接近了惠子身边,史云扬伸出手将她身子揽在怀中,手中突袭一掌,击中地面,强大的冲击力立时将下坠之力化解大半。 然而此时距离地面已经太近,即便劲道化去不少,却还是难以完全消除。两人身形轰然坠地,只听得通一声闷响,天坑之中同时传来一男一女两道痛呼之声,随即陷入了久久的安静。只余灰尘卷袭而起,在袅袅落日之下四下漫溢。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高空坠落,劲道极大。飞鸟惠子正被史云扬压在身下,一时间两人都昏倒过去。过了许久,飞鸟惠子先转醒过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眼前的一切都飘忽打转,朦胧看不真切,正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她忽的一惊,猛然间眼前变得无比明朗,只见史云扬满身是血扑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昏死过去。 飞鸟惠子顿时面红如火,闭上眼睛,将头侧到一边。抬起手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然而方才重重坠地之后,似乎身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全身乏力,原本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其推开,此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却都仍然无济于事。 “淫贼...你...让...” 一个“开”字还未说完,手便已经无力地垂落下去,呼吸急促。歇息片刻,她忍住身中的疲累,又想要推他到一边,不经意间转过脸来,只见史云扬面容舒展,似乎已经没有方才发狂之时的那种痛苦,更没有那样邪恶的气息。五官俊朗,带着阵阵英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少女之心,春情萌动,脸颊不由得绯红,好若红烛一般。飞鸟惠子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已经忘了要将他推开。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他腰身,全不顾血污腥气,紧紧贴着他的脸颊。鲜血的温度温滑如锦,惠子莞尔笑了一笑,望着天坑之上飘渺的云雾,一时无比开心。 史云扬忽然哼唧了一声,似醒未醒,身子稍稍动了动,却仍然爬不起来。惠子紧紧抱住他,眼中泪水哗然而下,道:“你别走,别走!”史云扬果然便不再动了,想是又昏迷过去。惠子哭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昏花,不多时,也沉沉睡了。 再过了许久,史云扬终于慢慢醒了过来,初时也只觉意识模糊,待得意识到身下还压着个人的时候,连忙翻过身来,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左右看了看,那些记忆似乎一点一点的重新汇聚到脑海中。少时,突然记起方才之事。他用力的敲了敲脑袋,眼前错乱的景象慢慢不再重叠。只见飞鸟惠子倒在地上,桃色衣裙之上已经满是鲜血。 记起坠落之际,那时力道极大。史云扬大惊,心道:“莫不是将她压死了。”赶紧俯下身来,这一下又险些摔倒。探她鼻息,发现她仍还活着,心下稍安,便用力将她身子抱在怀里,往那山洞处走去。刚走了几步,忽又记起那山洞已经在刚才被自己毁了,自叹一声,便抱她到侧面一块平整的大石之上。 尽管身体无比虚弱,史云扬却还是忍痛抽出一股灵力,缓缓注入她身中。哪知灵力刚刚入体,飞鸟惠子突然一声痛呼,全身立即变得乌青发紫。他突然想起,飞鸟惠子身中所用的一直都是七曜之力,并非灵力。这世上虽然有诸多力量,但是一名修炼者往往只能拥有一种力量,如史云扬,罗啸成、令狐玉儿这般同时拥有两种力量的人虽有,却定然不多,可以说极为罕见。寻常修炼之人,若是兼修两种力量,定然相互争斗身,轻者能力无进,重者殒命伤身。 念及如此,史云扬虚惊一阵,心中庆幸,幸好不曾为她注入过多灵力,否则便真的是害了她性命了。他稍稍顿了片刻,念及救人要紧,便取出了那块七曜石,将其放进惠子手心处。握着她手静静等待。 片刻之间,一道暖暖的感觉从自己指尖传来,七曜石中的能量发出一片暖色光晕,将惠子笼罩其中,只见她的面色很快由苍白转为红晕。 过了一段时间,飞鸟惠子终于悠悠转醒,突然间,只见史云扬握着自己的手坐在身边,不禁吓了一跳,身子立马向后蜷缩,同他拉开距离,一边拔出短刀,锋刃指着史云扬眉心。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摇摇头,向她伸出手,惠子奇怪道:“你要做什么?”史云扬指了指她手中,惠子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捏着什么东西。摊开手心一看,不禁大为惊诧。 “圣灵石怎么会在你手里!!”飞鸟惠子矢口叫道,忽然间,她刀刃之上发出一阵光芒,道:“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史云扬道此时伤势严重,无法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摇头。飞鸟惠子见他口中不语,自也明白他伤势颇为严重。然而事关师门安危,她此时心急如焚,也不能不放之不管。一时间,刀刃已经快要刺进史云扬额头之中。 “这块...是我的...” 史云扬许久后才挤出几个字,刚刚说完,便已经是大汗淋漓。飞鸟惠子闻言,赶紧检查了一番手中的石头,发现其状果然与暗影师门那块有所不同。不禁又觉得吃惊,道:“为什么你也有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仍只是伸出手,无法说话,飞鸟惠子气道:“小气地紧,还你就是!”说罢,一把拍到他手中,史云扬身形本就虚晃,惠子手中力道本来不大,不陆史云扬已到了身体极限,一把攥过七曜石,随即栽倒在地,身下血流渐渐漫开。 “喂,淫贼,你起来!!你...” 说话间,飞鸟惠子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六七成,忽又想起之前同他初遇之时,史云扬一直说有事想要问自己,如今看来,自己同他唯一有连系的便只有这圣灵石了。为了这块石头,他能翻越群山万壑,一直从和歌山追着自己到法隆寺,便足以说明这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他竟然能在敌人面前拿出圣灵石,实在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他方才...是在救我...可为什么?” 惠子不解地自语一句,她将史云扬挪到石板之上。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喂他服下。随即站起身来,手一招,不知何处竟有一人突然飞身落到谷底。飞鸟惠子在指尖之上套上丝线,手指晃动,那人便随她身形往已经坍塌的洞口走去。 在机械傀儡的搬运之下,坍塌的山洞很快便被清理出了一条通往里边的通路,飞鸟惠子从石头上越过,往洞内深处去了半晌,取了些草药出来,嚼碎了敷在他身上的伤口处,血水将草药冲落了几次,终于才止住了血。 飞鸟惠子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家伙,总算是给你救活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回来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的时间比较多呢。唉,你就这个样子吧,多睡一阵子,总好过心里烦恼。” 她从袖中取出六根金针,轻轻从他手足腋下刺了进去,黯然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做,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一番动作做完,她站起身,到洞中去换了那身黑衣,蒙了面纱。走到史云扬身边,她顿下脚步,道:“你会恨我吗?”说罢苦笑一声,身形飞一般地掠进了山谷上方的浮云之中。 话说罗啸成一行数人离了法隆寺,星夜赶去藤原京。然而一路上躲避武僧追赶,又担心使用灵力会引来周围之人的窥探,便一直绕山中的小路行走,路上问了好些当地百姓,直到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分才真正到了那藤原京的所在之处。 其时的藤原京还不算真正的日本都城,只是大和国天皇与中原通商往来之后,对中原文化崇尚之至,因此仿效长安建造藤原京。众人所到的这个时候,正好是藤原京动土建造的中期。此时城市雏形已能初见规模,一条朱雀大道将整座城分为东京和西京。两边已经修好或者离竣工不久的房屋商铺都已经迁进了百姓。商市叫买,已然一派大城市的风貌,虽无长安城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算是热闹非凡。 这里似乎并没有宵禁的条例,即便晚上也甚是喧嚣,一行人走在街道之间,看店铺之间贩卖些精致糕点,混杂着海腥生食,虽然看起来还算不错,可总难以提起食欲。其间酒肆逆旅,商号柜坊,街上人来人往,身着服饰皆依汉俗,若不是此间人说话不是长安口音,浑然似走进了长安一角。 令狐玉儿左看右看,觉得甚是稀奇,拉着韩仑看些古怪玩意儿,韩仑总说:“这个长安城有,你都看过。”“这个家里一大堆,没什么稀奇的。”但失忆之后的她却见什么都是新的,一时间竟将西京两条商界游了个遍。又待前往东京商市,冉倾珞忽然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去寻个住处。” 说罢,便自行转身,往来时的那家大客栈走去了。玉儿看了韩仑一眼,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道:“都怪我,就只惦记着玩儿了。姐姐累了,我们就都去客栈吧。” 冉倾珞摇头,道:“不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刚又要转身离去,忽听得啊呀一声大叫,一个人蓦然从侧面一道门中被扔了出来,扑通扑通在台阶上滚了一阵,栽倒在众人足畔,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那人捂着嘴在地上左右打滚,杀猪般嚎叫着,门牙早已经在那石阶之上碰落了好几颗。此时那门外又出来了几人,身穿紫红长衫,分列左右。一名腰佩青玉的男子款款走出门来,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不屑的瞧上他一眼,随即冷笑着扬长而去。 那男人捂着嘴,慢慢爬起身来,又要向那朱红门中冲去,此时分列两边的紫红衣衫人立即上前堵住了路。那人吐了一口血,向那几人连连鞠躬,口里说得是东瀛话,兀自哇啦哇啦讲个不停。可无论他怎样苦求,那几人就是不让开路。那人似乎又是无奈又是着急,团团打转,忽然间双膝一轻,便向那几人跪倒下去。 当着这满街来往行人,那人竟顾不得膝下黄金,低声下气,连番磕头跪拜,这种有损自身德行的事谁人会做,来往之人不由得奇怪驻足,不一会儿时间便引来了一堆人引项围观。 见那人身高七尺,膀阔腰圆,也是一条硬朗的汉子,可是却在此连番下跪磕头,低三下四,尊严二字,早已抛置于脑后。玉儿看了不觉心里有气,道:“你看那个人,又不少胳膊瘸腿,能挑会扛,干嘛要在这里弄得像个乞丐似的。” 说完,她看向周围,却只见周围围观之人都在摇头叹息。她不由得更是奇怪,道:“这种人还值得大家同情么,这些日本人真是奇怪得紧。正想之时,只听得韩仑也发出了一阵感叹之声,玉儿侧过脸,只见韩仑正在同一名中年妇女攀谈。 少时那妇女拎着篮子叹息着离去了,周围的人大多也怀着一副同情的表情准备离开。玉儿奇怪道:“相公,他们怎么都这种表情?” 韩仑道:“你很看不起他是么?” 玉儿道:“是有一点,好歹是个大男人,也太没...”话未说完,便看见韩仑轻轻摇头,他道:“玉儿,不是这样的,这人是藤原京中一个有名的孝子,也是个不错的棋手,叫做藤原谷野,他娘生了疾患,这个人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家产为他母亲治病。可是他母亲的病刚有好转,他辛苦赚来的钱又挥耗殆尽。这个地方叫做棋王阁,乃是一个围棋高手开的棋具店。这个店里有个规矩,若是有人能够战胜店主,便能领取百金。若是输了,便留下十金,并不得前去索要。这人也实在太过缺钱了,东拼西凑了十金前来挑战,不想却是落败了。那钱是他娘的救命钱,可此时却被他输在了此处。他还想同那店主再下,讨回那十金。因此才在此处哀求,卑躬屈膝。” 玉儿皱了皱眉头,轻轻说了声“哦”,转头再去看那藤原谷野,眼中也不免同周围人一样充满了怜悯。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急急跨上两步,走到那人身边。 “玉儿,你想干什么!”韩仑吓了一跳。玉儿愤愤地指着那人,道:“你也太没骨气了,怎的随随便便就给人跪下。输了就是输了,只怪你自己能力欠佳。”一口气骂了出来,藤原谷野愣在原地,一时间看着她,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惊得竟忘记了哭嚎。玉儿忽的对韩仑道:“相公,你跟他们说,我跟那个店主下。” 韩仑道:“咱们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冉姑娘心情欠佳,今日便算了吧。” 玉儿忽又跑到冉倾珞身边,道:“姐姐,你看他多可怜,那个店主为富不仁,也很是过分。咱们帮帮他吧。” 冉倾珞看着那人,忽然又想起了冉问雨去世之时她满心的无奈与痛苦,失去亲人的悲伤,至今她也未从中解脱。一听到此人是为母亲而屈膝,她倒是不觉得这人下贱,心中反倒十分敬佩。玉儿说要帮他,正合自己心意,便点头道:“尽力为之吧,我之后自会去为他母亲诊疗。” 玉儿高兴地点了点头,转而望着韩仑,韩仑无奈的笑了笑,遂走到那台阶之下,用东瀛话喊道:“请转告你们店主,中原远客前来请教。” 那人重重点了下头,一声不发跑进门中,少时又重新出来,道:“店主有请,不过需得先留下十金。”韩仑哈哈一笑,道:“请去告诉你们店主,若是这位姑娘输了,我双手奉上千两黄金。若是他输了,请店主退还这位谷野兄弟的赌金,并且在这藤原京布施三天。”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又飞快的跑进了门中。少时,只见那人又出来,道:“店主请两位内中说话。”说罢,赶紧叮嘱周围紫杉人让出一条大路。玉儿见韩仑同他们说了不久,这些人便点头哈腰的让开了路,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之气。玉儿奇怪的转过头看他,道:“你可真厉害,这些人让你几句话就治得服服帖帖的。” 韩仑笑道:“真正能不能治住他们,那可得看你的了。要是赢不了,那我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玉儿讶然道:“这么严重!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应对。” 韩仑转身对罗冉二人道:“就烦劳你们在外面等一等了。”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玉儿妹子,好好杀他几盘,也让这些海外夷狄见识见识咱们真正的中原棋道。”玉儿点点头,便和韩仑携手走进了门中。 少时,便有人搬了四张竖直的硕大棋盘到了街口,其上棋子如碗,十丈之外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看来那位店主是要公开展示这一局棋。 棋王阁在这藤原京也算是十分出名了,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敢去挑战这位棋王店主。因此虽然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却少见棋王阁真正的赛事。即便有人前去挑战,也不过半顿饭的功夫,挑战者便输了十金落败而回,棋王阁也不甚重视。然而这一回,竟然有人能让棋王阁破例大开棋展,实在是大开眼界。一时间,周围懂棋的人越聚越多,整条街口都渐渐变得拥挤不堪。 冉倾珞眉头不展望着那棋王阁,意识却完全关注在那藤原谷野身上。罗啸成见她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又在担心史云扬,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让他们闹吧。这么一闹,他们两个人在这藤原京怕是又要出名了。不过这么一来也有好处,史兄寻我们应该会容易许多。别瞎担心。” 冉倾珞点点头,闭目不语。 两人说话间,玉儿和韩仑已经携手进入了那华丽殿宇一般的棋王阁中。虽然走了长长一道阶梯,但是却仍还只是底层。其中装饰甚是典雅,不少古器花瓶插着些漂亮妍丽的秀枝。地上铺着波斯地毯,虽然不算精工,但在这相隔千万里的海滨国度,这样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珍品中的珍品。 那引路人站在门口,立时好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韩仑和玉儿在门侧脱了鞋子,沿着一个回形阶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入口垂着一道细长的珍珠帘子,两人掀开帘子走进屋中,只见屋中空空如也,一左一右树立着两道屏风,其间有一道四方棋桌,棋桌左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纶巾,身穿宽松白袍,见两人来,起身躬行一礼。说了个“请”字。 韩仑道:“阁下幸会,足下邀我二人来此,必是明白了我们方才所言之意。韩某便不再多言。棋逢对手,实乃幸事。” 那人一摆手道:“你们一起上就是了,我一样能赢你们。千金留下,说话算话。” 韩仑摇头道:“与阁下对局之人乃是拙襟,她不懂日本话,在下代劳,稍作解译之事。” 那人冷笑道:“就算你们一起上,也未为不可。” 中原围棋自从传入日本之后,其规则大致不变,但是贴子的规则却是不同。韩仑与那人商量了测定输赢的规则,双方均以中原棋法为主,那人听得极不耐烦,催促开始。令狐玉儿本来心中便有气,见那人一副傲慢模样,心中大是不悦,不过此人不过就是一届平民百姓,动武自是不可能,便想在这纵横十九道之间好好治他一治。 一声锣响,棋局正式开始。 双方猜棋起手,玉儿执白先行,便先占了平、入两个星位,落子就此展开,黑白交错,左右并驾齐驱。 那人极是自负,落子飞快,玉儿刚刚脱手,他便已经落了下一颗子,近乎毫无思索,似乎全局之中每一子每一步都在他计划之中,每一步都稳操胜券。 玉儿很是看他不惯,可是此时又不想和韩仑说话,免得那人骨头里挑刺,诬赖自己向人求援,便握子细思,一言不发。那人极不耐烦的用棋子扣敲桌面,玉儿落下一子,他便冷笑一声,随即补上一手。 韩仑在一边观棋,只觉得此人虽然傲慢,但是确有些本事,双方行棋已近乎百招,玉儿有七八种不通的行棋思路,无一例外,都一一被其扼杀在萌芽之初,棋不到一半,玉儿的入位已经连番遇险,被提出了十余子。反观那人的棋路,却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分明有种势如破竹的感觉。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那店主见玉儿行棋柔弱无比,缩首畏尾。心道这女子也不过是个心热无脑的江湖儿女罢了。空有一腔豪气,自己实力却是不足,一时间便自认已经完全看清了玉儿的水平,胸有成竹,身子倚靠在椅背上,顺手端过几案上的茶杯,开始看着窗外品茗。 只听得窗外传来阵阵议论声,人群混杂,如群蜂嗡鸣一般。四个街口处都已经涌满了人,指着那张挂满了黑白巨子的硕大棋盘品说。一大圈人将整个棋王阁包围的水泄不通,盛大场面,简直与长安京城一般无二。 冉倾珞和罗啸成也在其间,看着好几个小厮匆匆忙忙拿着小小纸条赶到巨大棋盘旁边,将其交给照看棋盘的人。那人得了走法,随即移动棋子,顺手将那纸条扔进火盆中焚毁。每移动一次棋子,观众便有的欢呼,有的叹息,十分热闹。 韩仑看向玉儿之时,并未发现她有丝毫慌乱表情,仍是沉着应对,冷静如常,似乎除去了平日里的活泼,变得无比文静。侧面看她,只觉她身上正一种异样的美丽。韩仑忽又想起初次见到玉儿的时候,在那四海客栈之中,她以一敌八的场景。不由得感到命运之奇妙。 半晌之后,那人一盏茶已经尽了,双方棋盒之中的余子已经不多,棋盘之上错落相交,黑子抱团成片,白子疏落分布,却又紧紧相连,双方一占地利,一占人和,势均力敌。但是玉儿的棋子过于分散,动辄便是数颗被提出棋盘之外。隐隐似有败局之象。那棋王阁店主也是棋中高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步步紧逼,便想迅速切断玉儿棋子之间的连系,然而无论他如何打算,却又始终难以做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奇怪非常。 忽然间,那人哈哈一声大笑,一颗子落在入位,玉儿大片棋子立即被黑子封锁,只需一两颗棋子,便能将她半壁江山收入囊中。玉儿见状,不慌不急的在边缘补了一子。那人大喜,道:“中原来的棋手也不过如此。” 说吧,一子落下,随即开始提子,整张棋盘之上便是黑多白少,白子稀稀拉拉散布在黑子之中,黑子的半壁江山已经如同铁桶。 此时窗外的街口已经传来了阵阵叹息声,许多人觉得这盘棋已经无需再看,便要转身离去。想来棋王阁又多了一个战败者而已。虽然这棋具店不伤姓名,只拿钱财,众人也不过是看客,可是这店主为富不仁,着实让人不悦。一心盼着能有一位高手锉其锐气,没想到只是这种情状。棋局下到如今,众人也知道玉儿的水平并非庸者,这盘棋更是精彩无比,只不过双方力量一直悬殊。玉儿的棋子时时处于被压制的地位,让人看得很是憋屈。只希望能有一两手棋破了黑子防御,图个暂时欢欣也好。不过下到现在,似乎整局棋已成了定局。 玉儿似乎并未听到那店主说话,也对窗外的叹息声置若罔闻,她反倒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店主见她此时还笑得出来,已是有些不屑一顾,伸手从盒中取出一子,正要落到棋盘上,却忽然间僵在了半空中。 方才提了玉儿二十余子,玉儿仍是在边角补上一手,虽然毫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却在此时发挥了大用。到了那店主回合之时,才忽然发现,方才玉儿好似瞎下的几招棋,如今已经将大片余下的白子连成了整体。好像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放眼整盘棋,如今只觉步步都是陷阱,空目虽多,都已经再无落子之处。 那人见状大惊,身形立即离开椅背,正襟危坐,双眼紧紧盯着棋盘,一动不动。手指微微颤抖,那颗黑子被其紧紧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如弦上之箭,却离不了弓。顷刻已是汗流如注。 韩仑见玉儿这一手,心里已经颇为明了,与自己当年在长安与她下的第一盘棋有些类似,所用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的弃子法。虽然她所弃残子有些多了,不过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要这些子。一开始故布疑兵,以高手的眼光去下明棋,暗中却早已在敌阵之中布下了陷阱。一路行棋至此,黑子从小到大,将白子片片吞噬。到后来,白子几乎已经胃口大开,不由自主,吞噬成性。终于一步步走向陷阱之中,无法自拔,而且毫无感觉。 这招欲擒故纵之计正是韩仑与她对战之时常用的把戏,他们两人知根知底,多番练习之下,这套路数已经是炉火纯青。此时用来,全然不似平常那般需得绞尽脑汁,玉儿倒是觉得很是轻松。 那人擦了四五次汗,眼看着水漏钟之上的刻度已经快要满,整张棋盘之上却还是如同覆着一张大网,滴水不入。可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权衡之下,那人不得不在上位一处落了子。令狐玉儿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子,补在他方才那一子的侧面,霎时间,一大片黑子便落入了白子的包围之中,仅有一个出口,若是在此处落子,虽可挣扎一时片刻,可五六步棋后,这里的棋子便会完全被外层大圈封死。另外几处也就都成了无用残子。添在此处与送死无异,可是若是不落此处,棋盘上另几处却更是无比凶险。 玉儿松了一口气,这回换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动杯中的茶叶,小喒了一口。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呼和之声络绎不绝。玉儿一笑,随即放下茶杯,再度保持安静,认真应对那人的下一招。 可是此时整局棋都已经在她脑海之中,无论哪一步都已无法回天。那人每下一步,如同椎心泣血一般,玉儿轻松落子,手一招,数颗棋子同时浮起,一一落入她掌心之中。仅仅不到六七步,那店主苦心经营的铁桶江山此时已经残破不堪,数量越来越少。白子虽然所剩不多,但是照如此速度减下去,黑子迟早要被白子吞个大半。 棋王阁中的对局甚是安静,可街口巷陌却已经喧闹不堪,掌声雷动。有人高声大呼:“那用黑子的,你赶紧认输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 “这棋下得是真好,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局面,高人!” “这几人好像是从中原来的,中原的棋道果然还是更厉害啊!” “......” 阵阵杂乱的议论声落入韩仑耳中,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正要说话,那店主突然气冲冲跑到窗口,砰地一声关紧窗户,随即走回棋桌旁,手上发出一股大力,立即将那棋盘掀了个底朝天,黑白棋子滚落一地。玉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道: “你的棋下得不错,可惜你只学到了围棋的招式而已,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各种技艺百花齐放。围棋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然而万法归宗,终究离不开一个德字。书有书德,棋有棋德。无德者学棋,虽然招式精奇,最终也免不了堕入邪魔外道,粗得皮毛而已。德不在棋中,乃在棋外。朗朗晴空,乾坤浩荡。你一身富贵,却不思相助落难之人,反倒为富不仁,压榨疾困,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你这种人,不配学棋!哼!” 说罢,一转身,便走到韩仑身边,韩仑一子不落的讲这番话翻译出来,那店主直听得满脸涨红。 “相公,我们走吧。”韩仑点了点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大道理,这还是我的玉儿么?”玉儿轻笑一声,挽了韩仑的手,便向楼下要走。 那店主突然跳起身来,道:“你们不许走!我不服,你且跟我再战一局!”说的竟然是中原话。 玉儿冷冷的道:“以往有人前来找你下棋,可有再来一局之说?方才门口那个人输了你十金,你可曾给他机会再来一遍?” 那人道:“我们再下一局,若是你们赢了,我布施十日,你们输了,我一金不取,这总行了吧。”韩仑摇头道:“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能奉陪。棋局开始之前,咱们已经谈好了胜败条件,足下经营这么大一家棋王阁,生意兴隆,在这藤原京也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不至于说话不算吧。” 那人愤愤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棋王阁历经十二代阁主,如今交到我的手上,万万不能折了名号。你们两个今日不能离开!” 玉儿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你这样的,只能永远赢别人的钱,自己输了却赖着不认!我就说你这种人不配学棋。” 那人道:“配与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说罢轻轻一拍手,立即便有一二十个身穿紫衫的打手上了二楼。本来宽敞的二楼立即变得有几分拥挤。 韩仑道:“胜败不期,棋道常理。在下已经言明一切,阁下若是要用强,我夫妻二人也绝不会怕了谁半分!” 那人冷笑一声,喝一声:“上!”周围紫衫打手立时蠢蠢欲动,忽然间,一道劲风从房梁之上吹落,房间之中立马卷起一道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那店主虽然叫了近二十个打手,但对于韩仑和玉儿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这店主确实可恶至极,两人本准备动手好好教训他一番,不料在这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两边的屏风顿时倒落一边,地面上散落的棋子四下飞散,立时便滚落到了房间角落。 那劲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众打手一惊,一时也无一人敢上前去。少时,那劲风渐渐减小,过不多时,窗户突然砰一声大开,只见一道黑影从那风中掠过,刹那间便逼近那窗台一侧。韩仑见状,右手握上含章,立即抢到窗台。道:“不知阁下是谁,此人虽然不近人情,可却罪不至死。还望手下留情。” 那黑影突然顿下身来,道:“这种家伙,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威望横行霸道。压榨乡邻。输了还耍赖不认,极是讨厌。这种人你保他做什么!” 两人见到那黑影身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几次照面的飞鸟惠子。 玉儿惊道:“你不是...!” 飞鸟惠子好似全未听到,身形抓着那人立即跳开,身形立即化为一道残影。挥舞着手中两把长短唐刀,飞速向韩仑正面攻去。韩仑手中刀法如云,使出一招灵钟刀法。刀影在身边悬浮徘徊,化成一道钟型气流。飞鸟惠子的攻势刚至,又立即被反弹开去。 两人都是用刀高手,对方刀锋之下的破绽优点一眼能明。短短数息之间便已经拆了百余招,玉儿则动手将那二十余名打手一一踢下楼梯去。飞鸟惠子见玉儿空出手来,似要援助韩仑,便突然佯攻一招,身形飞退,一把抓起那店主,从那窗口扔了下去,随即身形也飞快掠出窗外。一局棋完毕,时间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转晚,落日已经在山头之上遮住了大半的脸,此时只剩几缕残晖映红天穹,惠子在房檐之上一阵狂奔,随即隐入暮色之中。 那店家被她一把扔出了窗外,当空坠落,双足触地,顿时落在阁楼下方的石梯上,扑通一阵从上边滚落到街边。双脚已经自小腿骨折,整条腿弯成了三截,倒在地上杀猪般嚎叫着。几个紫杉人忙从阁中抢出,将那店主重新抬回棋王阁去了。 韩仑和玉儿见飞鸟惠子不战而逃,也立即跃出窗外,顺着飞鸟惠子逃走的方向去追,刚奔出几步,忽见罗啸成和冉倾珞也同时追了过来。韩仑道:“方才那女子便是打伤冉姑娘和史兄的那厮,我们赶快去追,定能知道史兄的下落!”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一声清响,好似飞镖一般的东西急速打来。韩仑立即闪开,罗啸成立即拔出斧头,横斧一砍,那东西叮当一声打在斧面上,火花四溢,却有一张穿在银针之上的纸条一起被钉了过来。 韩仑接过一看,只见其上写的是:“人在我手中,要救人便到城外的青叶竹海来!”几个字虽然写得有些脱体,但却仍能看出是女子手迹。 罗啸成道:“青叶竹海,怕是还要去问上一问。” 冉倾珞摇头道:“她身上已经中了冥蝶粉,无所遁形。我们循路找去便是。”众人闻言,都夸冉倾珞手法细致,一行人立即动身,按着线索一路追踪,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行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前方一条小河挡住去路,河岸对面尽是参天的硕大竹子。密密麻麻,绿荫遍地,好如原始森林。分明已成了一片竹海。 这里有这么大一片竹林,而且线索又指向这边,想必此处定然就是青叶竹海无疑。 一行四人踏水掠过河面,小心翼翼的进入到竹林之中。巨柱笔直,根根矗立,竹林之中处处皆是一样,东西南北实难分辨。众人在林中穿行许久,忽然一阵风过,四周竹叶沙沙作响。 四人立即止步,韩仑道:“黑衣姑娘,我们已经如约前来,还请现身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棵竹梢立即弯下,枝头处已经站了一人,正是飞鸟惠子。她道:“你们果然来了。” 韩仑道:“史兄是不是在你手里!”飞鸟惠子道:“是又怎么样。” 冉倾珞道:“云扬在你手里!你对他做了什么!请你放了他,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飞鸟惠子拍手,道:“什么都可以,这可让我有些意外了。这笔买卖不算亏,我做了。” 韩仑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飞鸟惠子道:“我想要你永远不再见他,你愿意么?” “这...不...!!”冉倾珞一愣,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被罗啸成稳住身形。 飞鸟惠子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们想要的人的确在我手中没错。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需得帮我取一样东西。东西到手之后,我便立即放人。放心,他现在好得很。” 冉倾珞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她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飞鸟惠子道:“距离此处七百里的东面有一处千岛海,其上居住着部分龙族。千岛海域中央有一处西龙宫,其中有一颗紫色灵珠。你们去将其取来予我,你们所要的人,必定完璧归赵。” 韩仑道:“龙族的灵珠,为何你会觊觎,那灵珠有何作用,为何非要我们去不可?” 飞鸟惠子道:“关于那灵珠的作用,我有告诉你的必要么?那地方毕竟是龙族的巢穴,有些危险,既然有人愿意跑这一趟,我又干嘛要多费精力。无趣地很。” 韩仑道:“既然危险,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为你卖命。我们要看到史兄本人,否则绝不会相信。” 飞鸟惠子道:“信与不信皆在你们,我给你们五日的时间,若是五天之后还未有所动静,后果自负。”说罢,手中忽然发出一道红光,一把飞剑蓦地朝冉倾珞钉了过去,冉倾珞身形翩然闪开,那把剑突然刺入了地面之中,剑身摇晃,艳红如火。分明就是焚天剑无疑。 众人对这把剑太熟悉不过了,焚天乃是神兵,若不到关键时刻,史云扬绝不会弃焚天而不顾。剑在此处,便说明那女子所言非虚。冉倾珞拔起长剑,轻轻抚摸剑身,只觉得一股温凉袭遍全身。她紧紧握住焚天剑柄,道:“云扬,这一回换我来救你吧。你要等我。”说罢,便持着血色长剑,飞快向西面奔去。 话说飞鸟惠子离开了圣桑谷后,过了许久,史云扬才慢慢的转醒过来。起身之时,只觉头痛欲裂,但是身上的伤口却都已经在开始结痂,至少不再失血。休息了这许久,史云扬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扶着石板轮廓站起身来。虽然身中仍然有些虚弱,不过站立已经不是问题。 他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毒素未清,飞鸟惠子此时不见踪影,想必是办那件事去了。他忽的一惊,连忙将那块七曜石拿出一看,只见宝石好端端在自己手中,好歹也算松了口气。他心道,此时那飞鸟惠子不在谷中,正是逃离此处的好机会。 他立即调动身中经脉运转,欲使灵力外流。然而触及到经脉之时,只觉得身中的灵力如同粘稠的胶水,已经难以流动,一丁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史云扬无比诧异,然而无论如何发力,身中灵力也十分充实,但是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就连控制魂蕴都是不能。 时间紧急,多想无益,史云扬又想让朱婵助自己一臂之力,然而却突然发现,焚天竟也不在身边。 种种手段皆无法使用,一时之间,史云扬便从一个无上镜的高手变成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 这圣桑谷乃是一处天坑地形,谷底并无其他出路能够上去。坑壁四周也无阶梯能上,若非实力高强之人,根本无法下到这谷底。同样,若是实力不够,这圣桑谷便是一座最好的囚牢,有人落入其中,便再难出谷。史云扬寻思半晌,眼见高空入云,出口几不可见,如此高度,自己仍是只有三分力气,若无灵力作为支撑,又该如何出得去。 他在这天坑一侧绕壁而行,走到一处,只见那里怪石嶙峋,棱角分明,似乎能顺着往上攀登。他一心想要脱离此处,便开始沿着墙壁徒手攀登。却没想过若是身形不稳摔落下去,那还焉有命在。 岩壁之上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有处能够落脚,许多地方分明光滑无比,此时无法使用灵力,便只能动用少许星辰之力,让身形变轻,贴着墙壁寻找缝隙,一个时辰渐渐过去,史云扬向下看去,只见地面仍然能见,不过高度已经让人头脑眩晕。 再爬了一段时间,他身上本来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崩开,血顺着鞋子流到岩石之上,滴答下落。失血一多,身上的无力感觉便加重了许多。再往上爬了几丈的距离,只觉得双眼沉重,昏昏欲睡。手上抓着石棱的力道不知不觉松了好几分,只过得片刻,忽然失去了意识,手一松,身形如同断翅的飞鸟一般倒坠而下。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史云扬大惊失色,身形如风,坠落个三四丈距离,一道劲风忽的袭来,顿时将自己卷入其中,他睁开眼,只见面前是一片平坦石板,一个女子抱着自己侧身而跑,正觉得那女子姿势很是奇怪,忽觉得颠簸异常,猛然间醒悟,那并非什么平坦石板,而是一片垂直石壁,只不过自己身形被她抱在怀中,视线倾斜罢了。 他微微转过身,只见那女子身穿黑衣,脸戴面纱,不用见她容貌,单凭着这手功夫便也可以看出来人是谁。飞鸟惠子贴着墙壁速奔一阵,降低高度,随即翩然一转,落到了谷底。 她将史云扬重新放到石板之上,站起身来扯掉面纱,凝眉揉了揉肩膀。史云扬知道她好心救自己,而且也不会对他有所伤害。但决计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和那人之间的来往之事,于是冷脸道:“有本事的一刀杀了我,你将我带到这深山野谷之中,所为何事。史某如今虽然手不能提刀剑,也绝不会受你折辱!”这一番话说得极是铿锵,虽然身中受伤,但是一字一句都吐露得十分清晰。 飞鸟惠子扑哧一笑,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明明是救了你,你偏偏要说我是在折辱你。难道你是个不出阁的大闺女,我是个荒淫好色的采花贼不成?” 史云扬心道:“她虽然出身在扶桑,但是知道的却还不少。”不过这等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字词在她口中随意讲出,自也说明了她并非中原女子那般委婉柔媚。 史云扬道:“你还是快快杀了我吧,否则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逃离此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空。”飞鸟惠子背起手,身子轻晃,俏皮地道:“你可以试试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接住你,说不定第一次摔断了脚,第二次摔断手,第三次就连脑袋都摔烂了。”她笑嘻嘻说完,若有其事,却又哪里想过,要是折断了脚,又哪里能爬第二次。更不提摔破脑袋了。 史云扬道:“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出去。”飞鸟惠子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在这圣桑谷中无聊得很,你来陪我,我很开心。” 史云扬道:“我不开心,你快放了我,要么杀了我。”飞鸟惠子笑道:“我不放你,我也不杀你。我就是要好好折辱你。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做。”史云扬无言以对,跟她没法讲道理,自己又不善胡诌。若要硬拼,身中又无灵力,实在是无奈至极。见她嘻嘻作笑,史云扬心里却感到万分急躁,不想看她,转过脸去侧身而睡。 飞鸟惠子道:“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我去拿药给你。你等着,可别又去爬墙。”说着,便飞快进了那山洞之中。见她心情大好,想必是那件事已经办成了。史云扬心里更是焦急,不知道她离开这阵子究竟去做了什么,会不会伤害冉倾珞她们。不过他们四人都在一处,更有琴姬和玉儿同行,想要伤她想来也并非易事。不过这飞鸟惠子聪慧伶俐,心眼极多,工于算计,自己不是都着了她的道,落得这幅下场。左思右想,心里终究难以平静。 少时,飞鸟惠子已经拿着草药赶了回来。见史云扬果然没动,很是高兴。便在他身边坐下来道:“把脸转过来。我替你上药。”史云扬置若未闻,飞鸟惠子又叫了一声。史云扬仍不答应,惠子便绕到他另一侧,史云扬却又侧过脸去背对她来。惠子哼了一声,指尖立即冒出三根银针,蓦然间便打入史云扬肋中,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上下立即便失去了知觉,惠子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翻,便将他扳了过来,平躺向天。她皱起眉毛鼻子,故作狠意,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砍成十截八截,然后装上机关做成傀儡!” 史云扬本就动不得,只有怒目瞪着她。惠子见他眼神锋利如刀,却不害怕,也不生气,甜甜一笑。将那草药搓揉成团,挤出药汁滴入他伤口之中,又撒上一些伤药。拿了一块布替他慢慢包扎。 过了一会儿,惠子忙活完了,顺手拔掉了银针,史云扬身中立即有了力气,他一把抓过惠子手腕,反手一折。这一手来得极快,惠子根本没料到,手腕立即便被他捉住,反扣在石板之上。史云扬心知若她此时一发力,自己非得被她震飞十余丈不止。可是惠子似乎并无此意,只是任他反扣着手臂。史云扬道:“你这妖女,你将我带来此处做什么!方才出去又做了什么害人的事?” 飞鸟惠子大声喊痛,史云扬听了,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微微松了一丝劲道,惠子见他松手,知他心中怜惜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她道:“原来你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可不是什么妖女,我叫飞鸟惠子。你可以叫我惠子,你叫什么名字?” 史云扬冷哼一声,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飞鸟惠子想了想,道:“人家总得出去找吃的吧,在这里都是些又硬又冷的干粮,我可不想再吃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罢取出来一个小丝包,一只手将其放在石板上,用牙齿咬断绑扎的袋子丝带划开,里面乃是两只拳头大小的白面包子。 飞鸟惠子道:“喂,你不是想一直这么压着我吧,很疼啊。”史云扬听得她没有前去找冉倾珞的麻烦,心下稍安。便甩开她的手,愤愤坐在一边。惠子捧过两个包子递给他,坐在他身边,笑道:“饿了两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 史云扬一心只想着脱身,根本没有想到进食之事。她这一说,反倒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咕一声叫唤。见惠子拿来包子,也不客气地劈手夺过,大咬一口。惠子嘻嘻一笑,道:“你怎么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了?” 史云扬道:“那还得多谢你,反正都已经落在你手里,而且中了你的毒也活不了几天。现在有毒更好,早些毒死我,不用受你这妖女的折磨。”惠子咯咯轻笑,却不回话。史云扬狼吞虎咽吃完了两个大包子,只觉得身中又多了几分力气。 夜晚清凉,圣桑谷中漂浮的云雾尽皆散去,几道月光映射下来,整个天坑好若灯明。惠子进去取药之时已然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衣裙,头发不挽,瀑布一般垂落腰间,长发博带,靥如桃花。若不是她腰间束着一把短刀,静女其姝,便好像是哪国的公主坐在此处。 惠子道:“你陪我去看月亮好吗?”史云扬道:“不好。”惠子道:“你说不好那就是好。咱们走啦。” 说着拉过他的手,扣住他腰身,猛地将他身形往空中一送,史云扬立即如同飞弹一般向高空弹射出去。飞鸟惠子绕壁疾奔,见史云扬升到极点,她手中忽然送出几条细细丝线,缠住史云扬腰身,用力一甩,史云扬又猛地向上飞去。如此飞了两三次,惠子便已经拉着他出了圣桑谷。 这时身中无力,又无灵力可用,史云扬心中也不禁一阵猛跳。还未缓过劲来,惠子已经拉着他往远处那个山头跑去。 此时已经是在山顶,过那山头便是十分简单的事了。不消片刻时分,两人便已经爬到了最高的山上。只见那山头之下不远处有一株大桑树,枝叶繁茂,伞盖遮天。那树干粗壮如碾盘一般,七八人难以合抱。顺着枝头看去,一轮明月又大又圆,树干桑叶映照在月色之下,便成了一道道生动剪影。 飞鸟惠子拉着史云扬,飞快来到树下,笑道:“我们去树上坐着好不好。” 史云扬道:“不好。” 飞鸟惠子忽然抱住他腰身,轻轻一提,两人便跳上了一根树枝,在其上坐了。飞鸟惠子道:“你看,月亮美不美?” 史云扬望向远处,只见月圆如画,四周浮云好似墨染。天空之中镀着淡淡银沙,月华光转,流霰霜飞,孤清似水。远山潜伏,枝桠之间透出山间薄雾,影影绰绰,幽然寂静。静坐片刻,便听得林间鹧鸪清啼。如此良夜,枝上两人心情各异,一觉宁谧安好,一觉凄清孤冷。 奔忙之下,已经好久没有这般静坐着品赏夜景了。然而身边景色美丽,却并非思念之人作陪共与。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由得又想起许久以前在于阗国两人共赏星河,在玄圃堂云中走廊静看云海。种种情景,如在昨日。不由得叹道: “当然美。” 惠子连连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呢。我好喜欢在这圣桑之上看月亮,不过有人陪着,这还是第一次呢。” 听她语气,以前似乎都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此等景色虽然美丽,但是一个人看来,却是有些太过孤独了。世间美景都是如此,便是再美妙的山水,一个人去看有一个人的心情,两个人看有两个人的感觉。虽只是多了一个人陪伴,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或许一个人只能看到失落,两个人时却能看到希望。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两人在这月色之下并肩而坐,飞鸟惠子裙摆垂在树梢之上,像是一只憩在花蕊之上的粉蝶。 她转过头来,对史云扬道:“这棵树是圣桑,你知道么?”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惠子两只脚丫前后摆动着,看着月亮,道:“这圣桑还有段故事呢,我说给你好不好?” 史云扬本想说不好,不过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不好,她还是也一样会说,因此索性闭口不讲。惠子果然没等他答话,自顾自说起来。 “盘古开天地,天下的神祇衍生了女娲、伏羲、神农一脉。而烛龙明晦暗,这一支神祇衍生下来,便是东皇太一、西王母、东王君一脉。西王母掌管天下清气,东王君掌管天下水族,东皇太一掌管日升月落,阴晴日月。东王君有两名属下,一个是日神羲和大人,另一个是月神望舒大人。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一直遵循东皇太一阁下的敕令,相对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出。因此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从来就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羲和大人同另一位少司命大人多说了几句话,延误了日出的时辰。等他出发时,望舒大人已经驾着白灵凤车追了上来。两位大人虽是初次相见,却一见钟情,彼此深深吸引。他们彼此相伴,只愿守得片刻光阴。白灵凤车和九龙煌车便在这里停了三天三夜。 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共同种下了这颗圣桑,并以神力催动,因此圣桑永远盛开桑叶,永不枯萎,永不落叶。以此象征他们之间比金还坚的爱情。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羲和望舒两位大人不履行职责,导致六界没有丝毫光明与温暖,阴阳混乱,许多地方陷入深深的混沌与黑暗,大批种族竟因此灭亡。六界使者联名状告,是时伏羲乃是众神之首,六界规则的制定者。便由他出面解决此事。然而盘古与烛龙皆是太古始神。彼此地位不分高低,烛龙神脉更是独立于诸神之外,与诸神来往不多。可是事关六界苍生,伏羲大人还是向东皇太一阁下告知了原委。 东皇太一大怒,将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残忍的分开了。那时候正是黑暗,便命令望舒大人前去升月。羲和大人十分痛苦,怨气难当,便驾着九龙煌车冲到了人界,他说“你们不是想要太阳吗,我就给你们太阳!”然后羲和大人将九条火龙放入人界,并化出九个分身在人界四处奔驰。人界所有的水都蒸干了,所有的地面都裂开了三尺,火山到处喷发,人界的生命有的渴死,有的晒死热死,由于太热,粮食根本没法生长,好多种族都活活饿死。 伏羲大人不忍破坏和东皇大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不能亲自出面,便找了人界的一个名为后羿氏的勇士,赐予他神力和神弓。后羿氏回到人界,登上了东海畔的一座大山,将九条火龙射下来八条。”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是后羿射日的故事,我知道。”惠子点头,道:“后面的故事你知道么?”史云扬道:“不知道。” 惠子道:“羲和大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伏羲大人的神力,他的分身被八支神箭射中,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忍痛逃回到圣桑之时,发现望舒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一个月了,可惜羲和大人伤得太重,一句话没说就昏迷了过去。 望舒大人去求东皇太一大人救羲和大人,东皇太一提出了条件,以后他们将会永远被囚禁在九龙煌车和白灵凤车之上,不能自由,永世不得相见。而且羲和大人的伤将由望舒大人的力量来弥补,伏羲大人的创伤千万年难以愈合,望舒大人便每十五日向他输送一次能量,再用十五日来恢复神力,如此反反复复。因此我们看到的月亮每隔十五天就有一次圆缺,其实那是望舒大人的力量增减所致。” 惠子呼了一口气,道:“故事讲完了,好听么?”史云扬点点头,道:“很凄美的故事。神祇拥有毁天彻地之能,可是却终究难以实现自己一厢夙愿,如此看来,更不如凡人自在。” 惠子点点头,道:“是啊,日神大人和月神大人都彼此相爱着,可惜上天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唉。” 史云扬望着那轮明月,喃喃道:“为了天下,真的可以抛却心中的情么。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能不能如望舒那般果敢决绝...”他冥神叹了口气,道,“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惠子道:“你说望舒大人为羲和大人做了那么多,羲和大人却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值得吗?说不定羲和大人还会恨望舒大人。” “恨?” 惠子道:“羲和大人那个时候应该很矛盾吧,要是望舒大人让他反抗到底,说不定他真的会呢。两个人的心一致,虽然粉身碎骨,至少却是幸福的吧。可是她选择了羲和大人心里最不愿意的方法去妥协,他说不定会恨望舒大人呢。”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会的,望舒为羲和做了许多,他一定能知道,即便他不知道,望舒至少心中无愧,这也是一种继续爱着对方的方式,也是对六界生灵的一次补偿。两个人若是真的相爱,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那都不会伤害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对方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两颗心彼此交换,纯净如水,永远都不会夹杂恨意。” 惠子奇怪道:“那为什么有的人还会对妻子或丈夫不好,经常吵架,彼此怨恨,这也是纯净如水吗?”史云扬道:“爱不一定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吵吵闹闹也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真的心存恨意,那便说明爱已不再。” 惠子拍了拍手,道:“说得真好!”史云扬只是看着明月圣桑,却如未闻。惠子轻声道:“你看,你不是不跟我讲话吗,结果还不是跟我说了这么多呢。”史云扬瞥她一眼,独自往树梢挪了一段,跟她拉开距离。惠子咯咯一笑,也忽然向他移了过去。史云扬又移了几寸。惠子又追了过去。史云扬正欲再挪,惠子道:“再动就掉下去啦,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要是你不愿告诉我,想个假的名字糊弄我也可以啊。” 史云扬瞪她一眼,仍是不语。惠子鼓起嘴巴,满满地不乐意,忽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叫云扬是么?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子这么叫你,你又那么喜欢她,肯定没错的。” 史云扬一愣,厉声道:“你见过她了?你去找过他们?”惠子摇摇头,道:“你放心,他们好得很。我干什么要去找他们的麻烦。还嫌我事情不够多么。”史云扬哼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叫。”惠子把脸迎了上去,四眼相接,她顿声道:“我、偏、要、这、么、叫!” “我叫史云扬!” 惠子点点头,道:“噢,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叫你。云扬,你能坐过来一点么。” 史云扬心中有气,冥神不语。忽然觉得一团细软坠入自己怀中,忙睁眼一看,只见飞鸟惠子正躺在自己怀中。他顿时一惊,还未开口,飞鸟惠子先道:“这几天好累好累,又被你打伤了好几次,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作为惩罚,本姑娘要在你怀里睡一会儿。” 史云扬语塞,赧然道:“惠子姑娘,这...不太好吧。我是...无心之失...你...”惠子摇头道:“不要不要,我真的累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责任,以前在师门,我只不过是个会些功夫的小师妹。各位师兄师姐们都让着我,师父也护着我。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史云扬闻言,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之前在洞口听到了她和那人谈话的内容,因此已经对她没有丝毫恨意。相反,更是觉得十分同情。此时经她口说出,更觉得好是凄凉。心中叹息之时,忽觉得膝上一阵湿热,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传出一阵微微的啜泣声。 “惠子姑娘,你...还好吧。” 惠子悲声道:“不好,我想哭。你抱着我好不好。” 人在悲伤之中尤为脆弱,提出一点小小要求更是无法拒绝。史云扬虽然觉得不妥,思索再三,还是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背。惠子环手抱住他的腰,埋首他怀中,失声大哭。史云扬被她这哭声乱了方寸,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有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一直静坐着。 许久之后,惠子的哭声减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时而还会抽噎一下,不过却已经坠入了梦中。 哭着哭着就能睡着了,实是童心未泯,不过仔细想来,她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罢了。史云扬轻轻拨开她的青丝,见双颊嫩红,面容姣美,月华初照之下,肌肤细腻如玉,刚刚哭过一阵,泪痕阑干,睫上微湿,虽然妆有些花了,却仍能看得出是个标志的美人。 此时月已经升到了圣桑头顶,圆月之下,桑树树枝隐隐绰绰。见这光芒洒遍大千世界。他心中忽的生起浓浓思念,看了看手心,仍是半点灵力也无。不由得又看向月亮,心中问天:“他们现在去往哪里了呢?倾珞,你还好吗?”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疲累,在惠子睡去之后不久,史云扬也感到一股浓浓倦意袭上心头。不知何时,月色已经变得朦胧恍惚,迷离之际,竟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好似穿越了层层时间和空间,自己身边的景象光怪陆离的变换,场景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竟然又来到了多次在梦中出现的那片战场。他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身披锁子金甲,手拿方天画戟,胯下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就连自己都觉得很是有几分英气。 战场上两边正厮杀得人仰马翻,流血漂橹。刀光剑影相交相撞,无数声音响成一片。随处可见弯刀长枪斗在一处,战场上马嘶奋蹄,受惊狂奔,无数士兵死于马蹄践踏之下,刚刚倒下,却又被身后的战车碾成肉泥。血溅三尺,青锋悲鸣。 那些使长枪的军队应该就是大唐军队,而那些使着弯刀的胡人应当就是高昌的国人。唐贞观十九年,贞观皇帝李世民点兵攻打叛国高昌,声势浩大,上官承枫也便在那次战役之中被任为副前锋。一战万骨俱枯,死伤无数。高昌城上大火蔓延,浓烟滚滚,便是百里之外也能一睹清楚。大战至今,已经兵临高昌城下,上官承枫阵前带兵,用计急攻,高昌胡兵阵阵败退。 忽然间,上官承枫一声大喝,左手提缰,座下马奋蹄长嘶一声。右手攥紧长戟,蓦地一声清啸,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城门口早已经有数十人抬着千斤铁头木破城锤狠狠向城门撞去,城墙之上土质松软,无法使用抓勾,不过一道道云梯横空飞架,搭在城墙之上,左右两翼的士兵正在抢攻城头。胡人却也并非坐以待毙,一袋袋黄沙从众将士头顶散落,待得被沙子迷了眼睛之后,**辣的滚油瓢泼而下,顿时有人被热油浇到,活活烫死,身形自数丈高的空中坠落,摔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的云梯却已经成功抢上了城头,一时间城上城下都在亡命厮杀。 上官承枫便守着那破城锤撞开城门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城门一撞开,他所率领的中军便可长驱直入。骏马奔驰,快如闪电,就在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天空中却突然卷来一阵黑云,雷电翻滚,黑气氤氲。少时间,一双巨大无比的手便从那浓浓乌云之中突然伸出,猛然探向中军。上官承枫见状,立即侧声,那马也蓦然间四蹄下跪,马肚子在地面上擦出老远,躲过那巨手一抓。只见其身后数十名士兵猛地被那巨手连人带马一起抓住,抛到十余丈的空中,人马纷纷摔死,血腥之气无比浓郁。 上官承枫一拍马屁股,那马顿时跳将起来,转身便一阵狂奔,那巨手不断向他伸过来,上官承枫满脸涨红,奋马疾奔,那巨手却也更不来追。只是将战场上的士兵纷纷弄死,也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种种惊险,宛若亲临,史云扬虽是大惊,可眼前一切都如透明一般,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半分。 一路奔回营帐,上官承枫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将画戟掷出,戟锋深深没进石棱之中。望着那巨手摧残生灵,心里却是无奈。正在此时,忽然来了一名斥候,禀报道:“上官将军,阵后有一名术士求见。” 上官承枫闻言,疑惑道:“术士?”思索了片刻,心道:“此时来寻我,所为之事定然与此战有关。”便道:“快快有请。” 少时,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走到了他面前,史云扬一见便已知道,这人打扮与魔族无异。定然是魔物无疑。可那时的上官承枫一心关注着面前僵死的战局,似乎并未发现。他拱手道:“这位先生,你寻我是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那黑衣斗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们是魔族,是六界之中最为狠辣的角色。实力可与神界抗衡。你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如今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了的。”那人说话的声音极是奇怪,好像几个人同时说话,老少皆有,沙哑尖锐,相互交错。令人感到一股浓浓的不安。上官承枫与裨将相视一眼,心道这人实力好强,希望是友非敌才好。他点头道:“先生好眼力,竟能看破这战局转变。那以先生之见,此局当如何破解?” 那黑衣斗篷人道:“我适才说过,若要与魔斗,便需得有如神界神祇一般的力量。” 上官承枫道:“可我等不过是**凡胎,若要谈得到神祇之力,又岂是容易之事。” 那黑袍人点头道:“不错,伏羲封闭六界,各个种族之间不许共通往来。如今已经上万年。神界之力,已经难以再见。不过这世间遗落的神祇之物却是不少。这些神物之中蕴含的力量却也足够打败面前这只小小魔灵将了。” 上官承枫喜道:“请先生指示。”那人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届走方探游西域的行者,没有必要卷入此事。” 上官承枫抱拳道:“前辈,还请念在万千生命的份上,给我等指点一条明路。”那黑袍人慢慢向远处走,一边道:“据此千里之遥的蜀中有一处地方,唤作幽迷谷,乃是女娲神上封印上古神剑渊离的地方,此间曾经大战凶兽梼杌,斩断神鳌四足,锋利无比。若是你能取到神剑,此战唾手可得。” 史云扬奇怪道:“幽迷谷?那不是倾珞的家么?渊离原本就是在那里吧。原来他们是想打渊离的主意。幽迷谷,渊离,难道这才是开端?” 上官承枫皱眉道:“蜀中离这里实在太远,来回一趟至少也需要八日,可是这里的情况又怎能等到八日之后。” 那黑袍人道:“若是不去,这里的守将都会一一被斩尽杀绝,而你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好自为之吧。”说罢,便飞快的离开了前线阵地。 上官承枫看着营外的战斗,已然变成了一片屠杀的场地。他心中一惊,忽的看向天空中的滚滚墨云,心中好是凄凉。他忽然下定决心,翻身上马,从身后石上拔出画戟,挑了十余名精锐随从,轻装减骑,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史云扬也跟着他身形而去,在这梦中,他几乎只需要走动两步,便能赶上那匹千里马的速度。只见那十余骑在黄沙之中奋蹄穿过,通过了敦煌,河西走廊,向西南转入横断山脉,一直向四川赶去。 直到第三日,终于来到蜀中一处平原。此处乃是一个枯萎的草场,地势平坦,一览无余。直到走到这里,上官承枫忽然记起,蜀中也是一块很大的面积,整个四川地广人稀,要在这里寻找一个小小地方,实在也有些困难重重。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暗地里忽然杀出来一大批身穿黑衣的杀手,上官承枫见状,翻身上马,挑动画戟,一戟便将一人刺了个对穿窟窿。那人一声不吭,随即身形化作黑烟消散。他挥动手中画戟,左劈右砍,身边黑衣杀手难以移动半分,尽皆哑声而死。然而他携带的十几名部将却也几乎死伤殆尽。忽然间,对方射出弩箭,坐下马马腹中了好几箭,蓦然倒地,马腹破开,内脏流了一地。 上官承枫飞身跃起,忽的将敌方一将踢下了马,继续按骑厮杀。然而片刻之后,一轮箭雨哗然而发,身下之马突然发狂,前蹄高高跃起,箭雨密密麻麻扎入马腹之中。上官承枫未来得及闪避,身形随着马身跌落在地,可蓦然间,万箭又到了眼前。 史云扬蓦地一惊,突然便醒了过来。周围刀枪战火尽皆消失,这情形分明与第一次在幽迷谷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已经将这段记忆也丢失了而已。此时激战已无,只有淡淡凉夜蔓延天幕。月早已经落了,天空中稀稀落落散布着几颗星宿,启明星高高挂在东天空,天边泛着微红,朝阳的光芒已经呼之欲出。 夜到此时,已到了霜浓的时辰。惠子身子缩了缩,往他怀中钻去。史云扬便将身上一件外衣取下盖在她身上,之后又一动也不动了。 他心道,这圣桑树枝可不算矮,方才在这树上竟就睡着了,这样都没掉落到树底下去,也真算是奇事一件。 过了一会儿,光芒渐渐地柔和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温软无比。夜渐渐去尽,霞光万丈,美如织锦。一晚上的寒气蒸腾,山间已经腾起了层层雾气,此时阳光初照,雾还未散去,便好似云海日出,美不胜收。 史云扬静坐看了一会儿,便发现惠子身子动了几下,坐起身来。刚刚醒来,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伸了个懒腰,身子微微一仰,险些坠下树去。史云扬眼明手快,突然出手将她稳住。惠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你真好。”忽的眯起眼睛看到云海之中那轮艳红的骄阳,立刻又来了精神,她道:“虽然看了许多次,还是觉得真是好看,特别是今天,尤其好看。” 史云扬观景不语,心里却念念不忘冉倾珞。一时出了神,惠子说了半天,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忽然听到惠子叫自己的名字,他木然的转过头去,道:“什么?” 却不料闻言,惠子脸色立变,突然甩了他一巴掌,眼中泪花点点,身形从树上飘飞而下,一路向圣桑谷的方向跑去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飞鸟惠子走后许久,史云扬仍坐在树枝上仔细回想方才所说的话,想破大天也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翻脸。想来是自己方才冥想,没有注意到她还在一边,她气愤自己将她忘了。或者她说了什么话自己没有听到。想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不对,便想下去跟她陪个不是。 惠子带着他飞身跃上树枝时,并不觉得这树有多高。然而此时身中灵力尽失,再要下去时却已没这么简单。圣桑硕大无比,这树枝很是独特,伸出树冠一丈多远,因此是个观景的好去处,不过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三丈高。跳将下去已是不可能,便是看着都已是胆战心惊。好在诸多经历在身,虽然灵力全失,但是胆量不减,他便顺着这树枝爬到树干上,一点一点滑下树去。 距离二十四个时辰过去还有些时间,此时急也无用。不过惠子的药效果不错,一晚上过去,伤势已经好了不少,经脉也在恢复,不过所中之毒还是并无减轻的趋势。一路滑下了圣桑,史云扬伸了伸懒腰,生怕又牵裂了伤口,小心翼翼收起动作。慢慢向圣桑谷走去。 一路上巨石盘踞,山路陡峭,也不知昨晚究竟是怎么到了此处的。史云扬顺着乱石爬了许久,终于翻过山头。到了圣桑谷口,放眼下望,只见一片深渊,云霞弥漫,不见底处。史云扬之前爬过这谷壁,知道这圣桑谷有多深,便是自己胆量过人,也不敢就此攀岩而下。转而一想自己之前花了好大力气想从谷底逃离,现在自己就在谷口,何必再要下去。那惠子姑娘本就与自己无甚相干,倾珞的安危才是大事。 念及于此,毅然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那深谷一眼,喃喃说了一声“抱歉”。便飞快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更比上山的路难走,身中无力,走上一段路程便觉得十分疲累,歇了五六次,终于到了山麓,眼看着前面道路已经宽敞,史云扬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欲往前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 史云扬左右望了望,只见飞鸟惠子坐在路边一棵老松之上,手中拿着一段小小木头正在雕刻,专心致志。见史云扬来,也并不转过头来。她身法了得,定是比自己快上许多,不过乍然一见,还是不禁吓了一跳。 史云扬道:“惠子姑娘,之前的事抱歉,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于你,如若方便,请你复述一遍,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飞鸟惠子冷冷看他一眼,道:“呸,你道本姑娘的话你想听就听,不愿听就不听。你是天皇还是我师父啊,现在想听,本姑娘还不稀罕说了。”史云扬道:“若是这样,在下自当向你配个不是,还请你勿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前你我诸般恩怨皆一笔勾销。” 飞鸟惠子没好气地道:“怎么着,听你这话是想走?” 史云扬道:“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纠葛,不过萍水相逢。重重际会都系巧合,你伤我数次,又救我数次,两相抵去,便再无亏欠。”飞鸟惠子道:“是么,你身上中了我刀上的剧毒,再过四个时辰你就要死了,若是不呆在这圣桑谷中,你死得更快。” 史云扬道:“生死自有天命,在下是生是死自是与姑娘无关。之前冒昧问及姑娘圣灵石之事,还请恕罪则个。” 飞鸟惠子道:“说的不错,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另外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恕难相告。姑娘既不愿相告圣灵石实情,在下也不多问,就此告辞吧。”飞鸟惠子忽的抬起手来,亮起手中的木雕,只见其一个小木人在其手中,五官已经初具雏形,已经雕好之处,发丝皆是细细能见,如同蚊脚。笑道:“你瞧我雕得好不好看?” 史云扬道:“好看,告辞。”说罢走出几步,忽然间,只听的一阵破风声传来,史云扬身形向前一跃,若是以往,自是轻松躲闪,小事一桩,可在此时却显得尤为笨拙,身形不稳,蓦然间侧摔出好远。翻身起来,只见地面上插着一排排黄色的木屑,分明是她雕刻小人剩下的碎屑。瞧见这小小的木片也能有如此威力,这等暗器手法实乃一流,以她的实力,根本不会有失手之说,自己虽身无灵力也能闪躲的开,只不过是她手下留情罢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飞鸟惠子笑道:“这个小人雕的是你,你要是走了,这个木头人可就雕不下去了。” 史云扬道:“在下有事在身,不克奉陪。生死有命,请姑娘放我离去。”飞鸟惠子道:“你本是不想走的,可就是因为有事对吗?”史云扬道:“此处是姑娘的地盘,风景秀美,自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不仅是在下,任一世人至此都觉流连忘返。不过人生多身不由己之事,景致虽好,可不是我应为之事。” 飞鸟惠子哼笑一声,道:“口是心非。若是你想离开,昨晚为何还要抱着人家一晚不放?”史云扬闻言一怔,忙打个拱手,道:“是时姑娘正在熟睡之中,若是在下放手,你定坠树而亡。”飞鸟惠子道:“那不是正好么,你刚好可以摔死我,自己脱身。” 史云扬凛然道:“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尽管在下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断不会趁人之危,作此卑劣之事。” 飞鸟惠子啪的一声将那刻刀扎进树皮之中,深没半寸,愤然道:“好哇,你趁人之危,暗箭伤人,做的就是卑劣之事。我师父从小教我暗杀影刺之术,所教授的便是要趁人之危,暗箭伤人。你看不起这门功夫,是在辱骂我卑鄙,可是这样?” 史云扬摆手道:“术业有专攻,在下并无此意。”飞鸟惠子嘻嘻一笑,道:“不是辱骂我,那你就是关心我咯。你不忍心见我摔死,又不忍心我受委屈,所以慢慢爬下树干,来洞口找我。是也不是?”史云扬心道,原来方才自己所作所为都已经在她眼中,若她想要自己性命,自己焉有命在,不过就目前看来,自己应该性命无虞。这飞鸟惠子答非所问,偏偏问的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人难以回答。他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管是何人,见姑娘酣然沉睡,都不愿施以毒手。至于方才之事,在下不知何处冒犯姑娘,自当前来道歉,此为人之常情。” 飞鸟惠子道:“真是啰嗦,这不就是关心我的意思吗。你是欺负我中原话说得不好吧!反正你不能离开,你我之间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史云扬摇摇头,道:“你我之间已无瓜葛。” “难道你不想知道圣灵石的事情,你不是为了这个才一直追踪我的么。哎,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数百里的路程,从和歌山到法隆寺,谁会没事干追着一个女孩子跑这么久。你要么是喜欢我,要么就是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三岁小毛孩子都能想到的道理。”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错,我确是为了此物而来,不过现在与之相比,我更担心我几位朋友的安危。” 飞鸟惠子忽的从树上跃下,缓步踱至他面前,道:“这圣灵石是我师门之物,是我们暗影一门的力量源泉,乃是师门圣物,因此名带一个圣字。” 史云扬道:“可惜这圣灵石如今却已经不在贵派,你如今也急切于这圣灵石的具体下落,不是吗?”飞鸟惠子愣了愣,道:“前几日你在偷听?” 史云扬点头道:“没错,惠子姑娘,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是他能给你魔毒,便说明与魔物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魔族乃是狼子野心,食人血肉之辈。你怎么能跟他们合作,伤害无辜!” 飞鸟惠子眼睛蓦地一红,道:“若是你的那些同伴此时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命悬一线,若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你明白么!”她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想伤人,我也不想跟你们为难,但是他让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夺回圣灵石。但是凭我这一己之力又有什么用呢。史公子,这个世上有好多事,你无法左右,也无能为力。真不知道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史云扬冥然不语,换位一想,若是在她那个位置上,或许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得比她更好,她说的对,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可是世上大多数的事情还是能够在控制之下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他道:“惠子姑娘,你的处境我明白,但是无论如何,魔就是魔,你的决定仍是错的。与魔族的合作,你永远也不会有赢的那一天。相信尊师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如今在下有要事将要离开,还请姑娘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走吧。” 飞鸟惠子低头默然,心道:“就是因为如此,不是才想你跟我一起承担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呢。”她眼中泪花点点,见史云扬已经走出十数步,她忽的拔出长刀,一声锵鸣,道:“你若是离开这里,我就去将你那几个同伴都杀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一条小山道之上,两名穿着白衣之人正并肩行着,细看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约么二十岁出头,面容英俊,星眉剑目,含笑之间自有一股威严。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芳华正茂,身材娇小玲珑,走在那男子身边更是显得矮小了许多。这一男一女长相俊俏,却更是奇特,只见两人都头上都长着一对白色犄角,其状如雷霆,银发垂腰,身上白袍在阳光之下泛着条条暗纹,其上似有数条白龙在蜿蜒游动。 那女孩子一蹦一跳走在那男子身边,时而吃吃发笑,时而摇头晃脑,那男子总是点头含笑,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女孩子甜甜一笑,忽而挽住他的手,挥着秀手唱着歌儿。两人慢慢从山间小道向西徐徐而走。 那女子道:“皇哥哥,你说他们到了没有啊?” 那男子摇头道:“他们比我们走得远,又走得比较晚,或许没有这么快吧。”那女子道:“要不我们也走慢些,等他们回去了我们再回去,那时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男子道:“司徒大哥已经算好了时间,我们就按这种速度行动,应该是同时到千岛龙宫才对。”那女子拉着他手指头,蛮不情愿的道:“不嘛不嘛,回去就好长时间出不来,外面多好玩儿啊。” 那男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怕这个。不过司徒大哥也是为了大家好,这段时间很不太平。我们得了龙珠,东龙宫的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且现在魔气封印又有松动,现在外出,实在是太过危险,在千岛龙宫,至少还能收到东皇大人的庇佑。” 那女子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回去就是很无聊嘛,司徒大哥每天忙东忙西的,跃姐姐也只顾着练剑,皇哥哥又整天闷闷不乐的...” 那男子道:“原来小婉儿是嫌和我在一起太闷了。可惜我司徒皇没什么哄你的本事,我不像司徒大哥那样能讲笑话给你听,也不能像跃儿一般知你心事。和我呆在一起,那是难为你了。” “皇哥哥可别这么说,虽然你平时不多讲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比司徒大哥和跃姐姐都好。皇哥哥很会关心人,你不喜欢吵闹,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平静呢。” 司徒皇笑了笑,道:“就你这张小嘴会骗人。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可不要在这外面逗留太长时间。尽早回去,毕竟我们暴露在外,树大招风,最是危险。” 那女子嘟着嘴,道:“有皇哥哥在,还用怕什么。”司徒皇道:“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说其他小族,便是东龙宫之中许多角色,我都难以企及。若是真遇到危险,你只有快快逃命才是。”那女子道:“我才不信,皇哥哥的紫气九龙剑已经臻至化境,东龙宫还有谁能及得上!”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那女子顿时停住脚步,手中一道银光闪躲,立即便拿了一双两头尖的峨眉刺在手,欠身作防御状。 “话切莫说得太绝,若是司徒皇一把三尺青锋便能打遍东海无敌手,那东西龙宫怎会还有分离之状。他一人早就统一海族了。婉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闻声,司徒皇立即挡在那女子面前,手中旋起一阵白色能量,随即幻化出一把银色长剑,眼神凌厉,望向四方。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给我出来!” 那人道:“好好,婉姑娘让我出来,那出来便是。”说着,只见天空中几道银光闪过,两人面前立即便多了五六个人。俱是身穿银袍,束着黄金发冠,头上一对犄角却比司徒皇二人略显复杂。 司徒皇道:“东方至,东方古,原来是笑里藏刀和冷面剑花到了,不胜荣幸。” 那五六人之中有两人站在最前面,一人说话嬉皮笑脸,另一人却是面若冰霜,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那人道:“事隔这么久,司徒兄竟然还能记得我们兄弟的名字,真是让人感动。不过什么笑里藏刀、冷面剑花,都不过是些无聊的人说的碎言碎语罢了,不必挂心,哈哈...” 那女子道:“没错,什么小藏刀,冷面花的,从来没听过。你们是东龙宫的人,是来抢东西的!” 东方至哈哈一笑,道:“婉姑娘真是好直爽,想当年,咱们一起去海底捉海参海蟹,那日子何其快活,今日一见,便不能多能叙叙旧,谈谈心么?” 司徒皇道:“两位有事请说,若是无事,我们二人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就不奉陪了。” 那东方古忽然劈空一剑,剑声久久才停息。他道:“交出紫宸龙珠,尔等自去便可。”司徒皇道:“紫宸龙珠乃是海中至宝,要如何处置,在下还得禀报族长。” 东方至笑道:“紫宸龙珠本就是我们东龙宫所有之物,龙珠不慎遭窃,我等都异常担心,好歹如今已经找到,这本就应是上天有眼,让龙珠失而复得。两位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那女子道:“呸,好不要脸,这龙珠又不是我们去东龙宫偷得抢的,你们自己练一颗龙珠都守不住,还说什么物归原主。这可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海兽那里夺了过来。凭什么如此轻易就给你!皇哥哥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东方至道:“东西龙宫此次可是比过一回,你们早就输了,因此紫宸龙珠才在千涡龙巢,而不是在千岛龙宫。愿赌服输,你们本就应当将东西让与东龙宫。” 那女子不饶道:“那你们找那海兽要去啊,我们可没去偷你们的东西。” 司徒皇道:“龙珠在我们身上不假,但是无论如何,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还请容我禀明族长,若是族长愿意将龙珠送还东龙宫,在下定然亲自护送至千涡龙巢。”东方至冷笑道:“司徒万便是个贪图力量的小人,龙珠若是落到了他手中,哪里还有送还东龙宫的余地。话休多说,你们今日若是乖乖留下东西,念在同族之谊,我可以不伤你们性命。” 司徒皇如若未闻,手中已有一股银色能量在剑刃之上流动。他看向另外一人,道:“古兄,你我虽然异属东西龙宫,但是性情相同,很是投缘,今日你也定要向我出手么?” 东方古摇了摇头,道:“你我私交,乃是其次 。此乃族中大事,个人私情,微不足道。”一句话说完,好似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寒气。司徒皇道:“既然古兄都如此说了,在下已经无话可说。今日只好奉陪到底。”东方古道:“单打,我不如你,加上他,你不是对手。” 司徒皇哈哈一笑,道:“自与古兄相识以来,皆是琴酒唱和,时日虽久,还不曾领略古兄的三尺霜雪剑,今日正好有此机会,且看我这龙剑能在你这冰剑之下走过几招。”说罢,手中银白长剑忽的挥舞成风,急速向东方古急刺而去。东方古身形掠回半丈,手中立即冒出滚滚寒气,手中的长剑立即结出冰霜,将剑刃剑柄完全冻住,在其身边六尺范围之内,只见雪花飞舞,地脚步移动,地上便是皑皑一片。 司徒皇手中长剑抖出剑花,立即化成十几个大圈子,每划出一个圈便刺出九剑,剑气呼啸,银茫乱舞,化成条条苍龙怒吼长吟,一时间,数十条剑气化成的长龙接二连三的逼向东方古,铺天盖地,气势惊人。 那女子讶然道:“怎的皇哥哥一上来就用这么厉害的招数,那什么叫东方古的真有这么厉害?哼,倒要看那看你有多厉害。” 东方古见其剑气汹涌,不敢硬拼,身形立即退出数丈,一边后撤,手中内劲将剑上坚冰震破,挥剑向前。这坚冰乃是他身中能量所化,只要能量不停,冰块便随时凝结,凝了又碎,碎了便发,剑上冰碴顿时化作密不透风的的冰雨,向那数十条龙剑飞扑而去。虽然冰块比那剑气所化之龙小上许多,但是此时比拼的乃是双方的能量强度,化形大小却是其次。一时间龙群与冰雨相交,一道爆炸之声轰然而开,双方身形飞退,司徒皇退出了十余步,东方古却足足退出了二十余步,身形半跪,手中冰剑刺入地面,地面上拉出一道巨长的深槽。 “哈哈,紫气九龙剑,果然不同凡响。西龙宫若不是有司徒兄这等好手,那还轮得到那群饭桶逍遥至今。”东方至一声大笑,朗声说道。那女子愤然凝剑道:“你说谁是饭桶!”东方至道:“婉姑娘自然是千金之躯,岂能与那些俗夫并论。”那女子道:“你骂了我爹爹妈妈,兄弟姐妹,也就是骂了我了。可恶可恶!看剑!”她手中双刺也划出两个半圆,双刺挥舞,带起五光十色,很是绚丽,刹那间,只见她身形一动,身边立即闪出十余把峨眉刺残影在她身边环绕,如同飘舞的广袖博带,极是灵动,飞快掠向东方至。 “小婉,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司徒皇讶然,连忙喊道。只听得东方至一声大笑,手中忽的翻出一柄长刀,连番砍出几道疾风暴雨般的气刃,那女子全力进攻,此时立即便陷入了深深险境之中。 【写完这一章,竟然都凌晨3点28分了,史上最晚睡觉,纪念一下,好困 zzz】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东方至乃是用刀高手,不仅手中握着一把宝刀,而且实力更是超群.在东龙宫一派之中也是佼佼者.出手的一瞬间,那白衣龙女便已经被罩进了密集的刀光之中,全然无法抽身. 招式吃紧,白衣龙女手中双刺接二连三被刀锋压制,身边旋绕的残影也越来越弱.虽只数息时间,便已经满脸苍白。两人实力天差地别,偏偏那东方至又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一招更比一招狠,那龙女几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小婉!” 司徒皇见状,剑锋一转便奔上前去,不料身形一动,却立即被东方古的冰剑拦下。司徒皇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狰狞,手中长剑旋转疾刺,一寻到机会,便立即抽身扑向那白衣龙女。他的剑术的确比东方古高明不少,但是要缠住他让他难以脱身,东方古的实力却已经绰绰有余。加之司徒皇心中着急,进攻一阵后,本来寻着不少追击的机会,但是却也都主动放弃,转攻为守。两人剑气飞荡,能量四溢。白色龙形和漫天冰霜交织一处,若不是双方都在激战,倒还是一片不错的风景。 “婉姑娘,不,应该叫婉妹才是,当年你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我,那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啊哈哈...这就是真真正正的报应!”东方至狂笑进刀,白衣龙女接连后退,手中双刺抵挡他狂乱的能量,火花乱溅。然而却有好几道刀锋带起的气刃没能躲过,刹那间便将腰间的束带划成两段。外衣没了束带,便立即送散开来,露出了半截秀肩,美如出岫白云。那龙女大惊,立即掩住酥胸。可这样一来,身上所有的破绽便就都暴露了出来。东方至狞笑一声,收起长刀,猛然跨出一步,伸手去抓她身上的白衣。 “啊!皇哥哥!!”白衣少女一声惊叫。 司徒皇与东方古斗得难解难分,长剑抖动,一条条银龙从剑花之中飞出,接连不断,如同泉源,空中咆哮之声一阵接着一阵。东方古却仍是十分冷静,但招式却已经有些难以抵挡。此时已经使出了浑身最强的实力。剑锋飞转,如同笔锋,剑锋划过之处,但见空中凝出一道道冰线,不多时便形成一道冰封的法阵。东方古剑气一挑,那法阵随即飞转,其中好似飞弹一般发射着密集的冰剑。 可就在此时,司徒皇听到了那龙女的叫声,猛地侧首,乍然一声大喝,身中剑气立即转了一个方向,撇下东方古,朝着东方至飞速掠去。东方古的攻势极其凌厉,丝毫不亚于他的成名绝技,然而此时司徒皇一心都在那龙女身上,只想飞身上去救她。刹那间便执剑飞奔而去,可在他动身的刹那,数百只冰剑毫无阻拦,顿时刺进了司徒皇周身,冰随即融化成水,血溅满地。 司徒皇一声哼叫也未发,身形仍是飞快的向东方至掠去,速度奇快,瞬间便已经抵近了那龙女身边。东方古本以为他会防御反击,可不料一击得手,重伤司徒皇,惊讶万分,一时间剩下的招式未再发出。司徒皇急速奔上前,一把将那龙女抱在怀中,东方至一爪正好抵达,只听得刺啦一声响,司徒皇一声衣服立即被撕成了两片,背上又多了五个血淋淋的爪印。 东方至见自己竟然失手,不由得大为恼怒。猛然掷下手中的衣服碎片,挥了挥长刀,笑道:“真是让人感动的很呐,婉妹,你这位皇哥哥为了救你,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不过,司徒皇,你救得了她一时,若你死了,谁又来救她?” 司徒皇愤然道:“东方至,你...好歹也曾经是西龙宫的人,小婉她...她也曾经是你的师妹,你怎可狠心...” 东方至大笑道:“你若死了,我疼爱她还来不及。放心,我不会那么简单就杀了她。”他重重的强调了简单二字,语气笑中带狠,很是恐怖。 那龙女吓得后退了两步。司徒皇轻抚着她的头,道:“不怕。”东方至道:“司徒皇,今日便送你上路,放心,你我有同族情谊,我一定给你留个全尸。但是若你现在交出紫辰龙珠,我转身便走,绝不回头看你和婉姑娘一眼。东方至虽然不在西龙宫,但是说话绝对算话。” 司徒皇抖了抖长剑,又待再战,一运气,身中被冰剑扎出的窟窿顿时冒出浓郁的鲜血。那龙女吓得不轻,哇一声哭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血迅速浸透了她身上的衣裙,两人好似连为了一体。 “皇哥哥,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吧,我陪你死。”那龙女紧紧抱着他。司徒皇双眼紧紧盯着东方至,道:“你叫我一声‘皇哥哥’,我便一定护得你周全,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人玷染你一根手指头。” 那龙女急道:“你伤得这么重,怎么打啊,你打他们不过的。” 东方至笑道:“婉妹,交出龙珠,一切就都没事了。” 那龙女眼含泪水,愤然道:“呸,谁允许你这么叫了!有本事就杀了我们。龙珠,我们就是死也不会给你!” 东方至笑了笑,转过头,道:“算了,阿古,咱们动手吧!”东方古忽的背起长剑,摇头:“他已濒死,我不会再出手。”东方至哂笑道:“多发善心多遭殃。真是迂腐,你不动手,我来!你们几个上!” 同行而来的一共有六人,另外四人一直都未曾露过功夫,不知其深浅。不过能够跟东方至、东方古二人一同前来,想必也绝不是庸手。 果然,东方至一声令下,那四人便闪电般突袭而出。司徒皇手中长剑立即运出能量,划出一个大圈,锋芒极盛,接连刺出九剑,随即剑圈又一次放大,再次刺出九剑,以攻为守,剑气锋芒立即化成一道极强的护盾。那四人飞奔而来,速度虽是奇快,然而却都无法突破。东方至冷眼旁观一阵,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刀锋突然挑起,飞速向那剑气大圈中某一点刺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一道能量冲袭开来,司徒皇的防御顿时便分崩离析。方才承受了东方古全力一击,又数次发力,司徒皇已然是到了极限。不过为了怀中少女,一直坚持着没有倒下。此时招式虽然看起来整齐华丽,气势十足,但是却已经是强弩之末,难成气候。那四人的实力并无东方至和东方古高强。东方古早已看出,但是出于诺言,已然不会再施以追击,东方至观察了片刻,也极容易便发现了,于是随手掷出一刀,司徒皇无法支撑,手中剑顿时哐当落地,身形摇摇欲坠。 “皇哥哥!你撑住了,你撑住啊!”龙女啼哭道。她退了两步,司徒皇身形已然不稳,仰面倒下,那龙女拖着他的身子,吃力的顶住,慢慢将他平放在地上。她痛苦一声,随即转过身,扑通一声向东方至跪下。道:“求求你,不要杀他。” 东方至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些,你我之间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司徒婉,咱不急。” 司徒婉摇头,道:“你别杀他,我知道,当年在龙宫武比大会之上,我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了你,你很生气。可是你要杀就杀我,和皇哥哥没有关系。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回来西龙宫吧。” 东方至笑道:“真是可怜又可爱呐,竟然这个时候还在劝我反水,现在一句道歉有什么用,晚了。当初在百年武比之上,你公然驳了我的面子,连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件事后,我在西龙宫可是一点头都抬不起来。谁见了都得讥笑几分,那时候你可曾想起给我道声歉!哈哈,不过也好,如果没有你那么绝情,我又怎会去了千涡龙巢,成为了东龙宫的一员,现在,我挺满意现状,没有什么要回去的打算。对于你,永远也无法原谅!” 司徒婉道:“那你就杀了我泄愤吧,我不怕。皇哥哥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子了,你们放他一马,这条命,你拿去就是。”说着,只听得叮铛两声响,司徒婉已经扔开了自己的兵刃,引颈闭目,只是等死。 东方至笑道:“你的命我还得留着,龙珠还在你们身上,只有你们才知道下落。不过留一个就是了,司徒皇,我很佩服他,不过,留着他已无用处。”手中长刀抬起,又猛然一刀落下! “不要杀他!”司徒婉嘶声大喊,立即扑到司徒皇身上。司徒皇倒在地上,已经动也难动,东方至便未用能量,只凭着力气砍下一刀。不料司徒婉飞身扑上,东方至大惊,刀锋立即偏开,突然砍中了司徒皇的小腿。司徒皇一声闷哼,面露苦色,却仍是不作一声。 东方至提起刀来,道:“你以为凭你护着他,便能保他一命,若是换了一人,我还可考虑考虑,可若是你,此人必死!” 说着飞速一刀砍下,刀锋呼啸,眼看便要将司徒皇身首异处,突然间,只听得当一声响,东方至的长刀立即脱手飞出,重重砍入石中。他大惊望去,周围并无什么暗器金属,也无半粒石子,只是在那长刀之上有一滴墨水,此时正从刀背之上向下滴落。 【昨天家中有事,停了一更,明天我会补上,望大家谅解。】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墨汁? 这东西也能作为武器?东方至不由得睁大了眼,忽的一抖长刀,莽声道:“谁,滚出来!”一声震响,周围掀起一道劲风,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少时,只听得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几声窸窣,众人望去,只见几个人影很快出现在视线之中。 来人一共有五,两男三女,两男之中,一名头发披散,身披葛布粗衣,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乃是一副莽汉模样。又一人生的面容俊俏,穿着华贵,头上戴着紫青束发冠,衣冠楚楚,好似书生。此人身边跟着一名青衣女子,面带笑意,小鸟依人。身后更有两女相随,一名美艳绝伦,一名妖艳雪白。几人的装束行止都与一般人不大相同,到让在场诸位龙族吃惊不小。 这五人便是冉倾珞一行人,方才出手的乃是令狐玉儿。若究其缘由,时间需得回到两日之前。 话说那一日冉倾珞得了飞鸟惠子的指示之后,心乱如麻,一时间再无心思考虑其他,转身便往东方而去。飞鸟惠子只给了五日时限,冉倾珞更是拼命赶路,汗流如注,却仍旧不舍得休憩片刻,令狐玉儿、韩仑、罗啸成不断追赶,轮流劝解,可惜并无效果,就连琴姬也是毫无办法。见她心切,知她也无法听进任何劝解,便由着她,一路向东而行。 这日傍晚,一行五人行至一处山崖侧面,眼看着前路被悬崖挡住,那山崖高约三十余丈,直入云端,几人便想绕路上去。可冉倾珞并无多费时间的打算,不待众人商量完,身形一纵,贴着绝壁便往上飞纵,飞到末端,再以纯熟的灵力将琴音化形,踏着有形能量再度纵身,不多时便已经飞上了绝壁顶端。 众人虽然也能勉强做到登上这悬崖,不过如此高的地势,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是无法估量。除了琴姬,其余三人都从悬崖低矮的一处绕了上去。待得上到崖顶,却发现冉倾珞和琴姬已经消失不见。 三人惊诧之下,赶紧追赶而去。行了两个多时辰,忽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三人以为是冉倾珞和琴姬,欣喜之下,便赶忙凑上前去。可听到这声音有些粗犷,不似女子声线,必不是她们二人了。偷听人谈话乃是忌讳,韩仑三人便欲退去,忽听得一人道: “听说副族长这一次派了不少人来此,我看,咱们与西龙宫这一战怕是要提前了。” 又一人道:“嗨,管他迟还是早。西龙宫除了那几个姓司徒的,还能有多少能耐,咱们东龙宫又多少高手,你一只手怕是都数不过来。西龙宫,哼,早点打,老子还想早点报仇呢。” 听他们谈到龙宫二字,韩仑顿时来了兴趣,这几人怕是龙族的。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反正他们也是要到龙族的地方去弄东西,多了解些信息总是没错的。其余两人跟他想得一致,三人便留了下来,听着两人继续闲聊。 先前那人道:“东西龙宫争斗这么些年,谁身上没点儿仇啊。西龙宫的人将我儿子的腿打折,五年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化为龙形都十分困难。我当时也是恨得牙痒痒。不过近几年来,我倒是看开了。” “哦?这倒新鲜。” “有什么新鲜的,你想想,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沾过西龙宫人的血么?我们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他们其实也一样。仇恨这东西,没有谁对,双方都错,只不过有人多一些不幸罢了。” 那人赶忙道:“停停停...!什么狗屁道理。我跟你说啊,这话咱们兄弟说说可以,可千万别往外传。你可不知,几位族长为了准备这次战争花了多长时间,为了紫辰龙珠,副族长连东方古、东方至、乐韶子,九尾鸾这些高手都派出去了,你现在说这些,弄不好掉了脑袋。” 先前那人大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说些实话而已,况且现在只有咱们兄弟,你怕什么。要说你这几位高手,除了那东方古之外,哼,其余的几个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罢了。” “咦,这却如何说?” “你还不知道,那东方至是从西龙宫那边逃过来的,副族长见他是个人才,才将他留在了族中,不过一直对他都有戒心。这东方至以前在西龙宫的时候,曾经在龙武圣宗的门下学艺,与他同门的还有两人,一人名叫司徒月朗,一人名叫司徒婉。这东方至颇为钟情司徒婉,因此学艺好是用功。两年前,西龙宫为了对抗东龙宫,虚张声势地举行了一次百年武比大会,令族中年轻一辈相互切磋,以便从中选出对抗东龙宫的生力军。在那大会上,司徒月朗一人摘得桂冠,大名鼎鼎的司徒皇屈居其次,东方至排列第三。成绩也算不错,他便在会上公开向司徒婉求婚,哪知那司徒婉心中早有所属,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东方至在全族面前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尴尬难忍,心生恨意,不久之后便投效了东龙宫。但是人虽到了东龙宫,可是心却还在那司徒婉身上,这两年来,他为了避嫌,全不跟西龙宫有任何来往,也不接受任何关于西龙宫的任务。此次他能主动请缨,我看多半都是为了那司徒婉而去的。” 那人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往事,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咦,那另外几人呢?” “乐韶子乃是龙族之中的琴圣,这谁都知道,可他手中那张回梦琴却一直都用的是普通琴弦,传说他相中了司徒皇的龙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派出了诸多杀手,可惜都因司徒皇实力太强,无法下手。此次行动,若是有人能够削弱司徒皇的实力,他趁机夺取龙筋,岂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再说那九尾鸾,在族中一直不受重用,地位连东方至这个新来的都赶不上。她也很是郁闷,此次正是施展自己的好机会,她又怎能错过。” “不会吧,九尾鸾在族中的影响力可是很大了。此话有假。” 先前那人道:“你也说了,东龙宫之中高手多如牛毛,跟咱们一比,她的确能够呼风唤雨。但是比起跟她同样水平的高手,她已经算是落魄了。” 那人似乎想了想,一会儿才说道:“这话也对。嗨,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做好咱们的事,有人过就拦下,没人过也就只能唠唠,这些刀风箭雨的事还跟咱们没多大关系。这大半天了,连只鸟也没飞过去,真他娘的见了鬼了,这里可是大路哎。” 接下来说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听了一阵,便觉得甚是无趣,便慢慢起身,放低身形缓步退走。绕过一片树林,才又停下脚步。韩仑道:“看来冉姑娘和琴姬姑娘并没从这里走,要不然以她现在的速度,定会被那两个龙族发现。” 罗啸成摇头道:“不然,倾珞妹子是有些心急,也有些冒险。但是绝对足够聪明,她的意识能探到方圆半里的距离,避开这两个家伙应是绰绰有余了。” 令狐玉儿也在一边点头称是。韩仑道:“据我们方才探听到的消息分析来看,龙族应该是分成了东西两大阵营,刚才那两个龙族就是名叫东龙宫的一派。却不知我们要去的那地方究竟是东龙宫还是西龙宫。” 罗啸成道:“看来这龙族也不大太平啊,听他们方才说的,好像是要有一次什么大行动。” 韩仑点头道:“若是我们能够趁乱取得东西,那可是万幸之事。此次是在龙族手中拿东西,我们以后可还要跟他们和谈,共商结盟之事,可不能跟他们闹得太僵。” 罗啸成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倾珞妹子她们,若是她孤身犯险,那可就全糟了。”令狐玉儿奇怪道:“罗大哥不是才说冉姐姐聪明,不会做傻事么?”罗啸成笑道:“这一路上她可以避开一切障碍,不过也是为了节约时间。那黑衣女子只给了五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近两日,她心中一急,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令狐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便再度别了当地,一路向东行去,再过了一个时辰,忽见得路上倒了一个头上长角的龙族,韩仑忙上前探他气息,发现其还未死,身上受了些创伤,昏过去了。伤人的手法却是跟冉倾珞有些相似。三人大惊,冉倾珞生的貌美,若是这些龙族见着了她的容貌,那却有些麻烦了。韩仑当即有些犹豫,要不要杀人灭口,可因为玉儿就在旁侧,不忍让她见血,便一直未曾动手,只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暗里向他手中递了一粒药丸。罗啸成走在两人身后,玉儿转身之际,罗啸成手指轻轻一弹,便将那枚药丸射进了那龙族的口中。 三人再行了一阵,忽然听见前方有刀兵碰撞之声。心中惊讶,心道会不会是冉倾珞和琴姬遇险,便赶紧上前去探查一番。 第九百九十一章,绝谷奇战 第九百九十一章,绝谷奇战 三人迎上前去,只见前方火星四溅,金铁交鸣声响彻不绝。此处更是一个峡谷地形,声音沿着两边传开,一行人在谷中行走,只觉得声音刺耳,如同雷鸣。 转过了几道拐角,突然见到光芒缤纷四射,时而便有几道残影掠过,呼喝之声响成一片。分明是有许多人正在厮杀拼斗。三人躲在暗处细细听了一番,却并未听到有女子声音,心中暗惊,却也知道冉倾珞和琴姬并不在其列。不过有一群人在此拼斗,加之方才路上所遇所闻,便也怀疑与龙族有关,于是便选了一个拐角,尽力隐去身形,向外观看。 这外面乃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谷谷地,两边山势如削,崖高数十丈,几无能够落脚攀爬之处,此处不失为一处最佳的伏击地点,若有人落入此间,便再也休想从两边石壁上去。细看之下,那前面正有七八人在混战之中。一身着白衣之人尤为显眼,但见其手中握着一把奇异的剑,另有六七人围着那人左右攻打。那白衣人在这几人之间左右闪躲,身形灵动,如生双翼,且不谈他功力几何,但说他手中那把剑,已经让人很是惊奇。挥动之下,那把剑的剑刃似乎从有形化为了无形,剑刃化成了一阵水流,在身边旋飞环绕。阳光照耀之下,但见一片波光晶莹闪烁,好似一条水龙四处盘旋,然而剑气一停,水流又重新化成银白的剑刃。有形无形随意转化,好似长鞭,又似狂刀,变化之处尤为奇妙。 韩仑的含章刀,罗啸成的贯日斧,史云扬的三把神剑都是不世出的神兵,可是都是刚硬之极,绝无此般变化。世上竟有这样一把柔软至极,柔到能够化金铁为水流的剑,实在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拼斗之间,只见一人挥刀杀来,那人立即挥剑格挡,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一股力道立即将来攻之人长刀弹开,电光火石之间,那白衣人忽然又斜劈一剑,那使刀的人大惊,随即也以刀来格挡,刀剑相撞之际,竟未发出一阵声音,剑刃化为水流,长刀从剑身中穿过,那长剑立时便砍进了一人肩中,将其斩成两段。 见此人出其不意便杀了一人,众人都不免觉得惊骇,一时间退后数步,韩仑三人这才发现,地上其实已经躺了五六具尸首。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完整的兵刃,其上一点缺口也无,但是却仍然难逃一死。可那白衣人身上也并不轻松,一条其上伤口从右肩沿着背脊直直拉到左腰之间,那只握剑的手已经在不断滴血颤抖。 剩余六七人与这白衣人交战数百回合,似乎已经对他的招式有了一定了解。也知他手中之剑很有古怪,下手之际便留了三分余地。那白衣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总难敌六七人同时进攻,一刀砍来,同时便向后跃开。如此交替,那白衣人既无法追着一人穷追猛打,又难以找到时机跳出圈外,渐渐竟然陷入了苦战。 两刀猛然砍来,白衣人化出剑刃格挡,那白衣人长剑忽然一抖,剑身化作螺旋水流,蛇形旋绕开去,那两人见势猛烈,便向后跳开,不料白衣人手中水流突然又化成剑刃,急刺而去。另外几人见状,慌忙抢攻,围魏救赵。可白衣人似乎一心要摆脱这样的围攻局面,竟然不撤招,仍旧向前刺去,立时之间,剑身便刺入那人口中,剑身平削,头颅立时破为两爿,**迸溅,煞是恐怖。可身后五六人却也并非庸者,刀光四溢,那白衣人身上顿时多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招换来一条命,却又受了好重的伤。身形踉跄,几欲倒地。那人银色长剑刺入地面,一头银发已经有些杂乱。 “司徒月朗!算你狠,我兄弟十二人今日有一半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今日你已难逃一死,若是说出紫辰龙珠的下落,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司徒月朗哂笑道:“何时金龙十二刀也如此好心了。从来没听说过你们还会跟目标谈什么条件,今日怎的发了慈悲心?。” 那人道:“你司徒月朗乃是一届英豪,我兄弟几人好是佩服,若不是东西龙宫之争,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不过,今日你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势必取你性命,不过东龙宫并非险恶之辈,我们心中敬你,说了留你全尸,便绝不会食言!” 韩仑心道:“原来他就是司徒月朗,倒也确实了得,这些使刀的人个个都非庸手,此人能够仅凭一人一剑将这批人斩去一半,若非高手,又哪能有如此战果。” 司徒月朗道:“你们金龙十二刀若是全在,威力自是不容小觑,不过如今折损一半,你还有几分胜我的把握?” 一人道:“你身中的龙筋已经被我三哥砍断,最多支撑得片刻,便叫你不战而亡!” 司徒月朗道:“片刻就已足够!”说罢正欲出剑,突然间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你不可再动,当以性命为重。” 那使刀的六人乍然一惊,突然合成一个圈子,刀锋对向四方,成准备之势,一人喝道:“请问是那一方朋友在此,东龙宫与西龙宫之间的事,还请阁下勿要插手。” 那声音问道:“自此向东数百里有一处千岛龙宫,那里是西龙宫还是东龙宫?” 司徒月朗高声道:“千岛龙宫定居的正是西龙宫众龙族,以及海族两百余类。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那你是东龙宫的还是西龙宫的?” 司徒月朗道:“在下西龙宫护族圣司司徒月朗,有什么指教,还请现身相见。” 那女子道:“知道了,司徒公子,请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你平安。” 那使刀几人中的一名大汉说道:“这是龙族之间的事 ,阁下若定要插手,便是不给东龙宫面子,还请想清楚了。” 那女声一笑,道:“可是我想去那千岛龙宫游玩游玩,若是不带点儿见面礼,人家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这个外族人进去的。” 司徒月朗闻言,忽的一笑,道:“姑娘请小心,若是姑娘能救我一名,别说去千岛龙宫游玩,便是去东龙宫千涡龙巢游玩一圈,在下也愿意陪姑娘走上一遭。” 那三哥愤然道:“好大的口气。司徒月朗,你今日先从我们兄弟几人的刀下活下去再说。大家动手!” 一声大喝,六人便飞快挥动刀刃向前冲了过来,六把金刀同进同退,劲风密集如雨,强劲非凡。谷中一线阳光透入,映射在刀光之上,刀身翻转,一时间好似六条金龙旋转腾挪。 司徒月朗已经身受重伤,此时命悬一线,却仍紧握手中银剑,面色杀气如注,一阵阵逼人的气势从他身中散发出,便似有一种同归于尽的趋势。不等双方相交一处,忽听得那女子喝道:“本姑娘说过护他周全,你们几个便休要再动!”只听的空中立即响起一阵暴雨般的哗啦声。那几人大惊,身形立即散开,只见地面上一片银光闪烁,刹那间便钉上了上百枚三寸长的银针。 “若是阁下执意为难,东龙宫只好得罪了!”只见一人当空飞起,横斩一刀,刀影顿时在虚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向一处闪电般掠去。然而招式行到一半,只见那绝壁之上突然飞过一个人影,侧闪开去,在那绝壁悬崖之上一阵飞奔,身后无数刀锋轰击到石壁之上,顿时发出一连串炸裂,灰尘四溅,碎石横飞。 那黑衣少女翩然落到谷底,手执双刀,立在那司徒月朗之前。但见其黑衣裹身,身材纤瘦,便连五指都用束带包住,只留双眼在外。她手中双刀一长一短,刀刃之上刻着暗记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见这女子突然出现,韩仑三人不由得吃了一大惊,慌忙缩首回到墙壁之后。韩仑道:“是她!” 玉儿讶然道:“那黑衣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让我们去千岛龙宫偷龙珠么,怎么她又要护着千岛龙宫的人,真是奇怪。” 罗啸成道:“事情定有古怪,且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那谷中此时已经响成一片,那黑衣女子正是飞鸟惠子,谷中阳光稀少,她手执双刀,在这山谷之中辗转腾挪,身形如若鬼魅。那六人与司徒月朗大战许久,已然是疲累不堪,她以逸待劳,又占尽了地利优势,一时间竟然将那六人压下一头。 六名刀客见来敌甚强,立时变攻势为守势,六把刀护住周身要害,旋转打圈,好叫飞鸟惠子攻不进去。 飞鸟惠子见这几人防守严密,一时间便绕着这六人组成的圈子同时跑更大的圈,待到速度差不许多时,便横刀攻击,可这六人也颇为了得,便在此时也仍是同进同退。飞鸟惠子虽然速度极快,却也难以刺破这铁桶般的防御。再攻了几次,便就此作罢,重新退回到司徒月朗身边。 若说飞鸟惠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襄助西龙宫的人,这事还得从两日前的圣桑谷说起... 第九百九十二章,恩义难择 第九百九十二章,恩义难择 史云扬听闻惠子的话,终于止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虽然面色宁静,但是却已经能从他眉宇之间见到隐隐杀意。 飞鸟惠子抄起手来,冷笑道:“看来你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人就都有所忌惮,你也不例外。” “当有些人所忌惮的东西被抓住的时候,他会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些东西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一旦有人欲加以冒犯,后果不堪设想。”史云扬看着她眼睛郑重说道。也许从来都没有见到史云扬如此正式的眼神,飞鸟惠子一时有些不适应,忙转过脸去。忽然想起自己现状,不由得颓然苦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是那种害怕报复的人么。过去那个柔柔弱弱的飞鸟惠子已经死了,烈火重生,便是千刀万剐,现在的我也定不会眨一下眼睛。” 史云扬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当你是朋友,也便更不想知道。” “朋友?” 飞鸟惠子奇怪的一笑,道:“若是没有遇到我,你现在应该正跟你那位白衣姑娘卿卿我我,是我害得你们彼此离散,害她受伤,更是让你几近丧命,剧毒在身,如今仍未脱险,如此也算朋友?” “若你想杀我,这些时候什么时候不可以。你用药救过我四次,伤过我三次,两下抵消,还有一次算你救我,自然算是朋友。” 飞鸟惠子将那木雕小人背在身后,踱步上前,道:“既然如此,作为朋友的我邀你在这圣桑谷中小住几日,养养伤,这几日天气晴好,朝能赏千里彩霞,夜能观无垠星河。云海日出,圣桑落日。景致也算是很好了,我也可以在谷中陪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等小住,与囚禁又有何异?惠子姑娘,承蒙你相邀赏月,不胜荣幸。若你真当在下是朋友,不如就此放行,在下平生极少求人,此次算是史某相求。” 飞鸟惠子摇头道:“不行,我早就说过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时机到了,我自会送你离开。现在跟我回去!”说罢,一把将他手腕抓过,身形一纵,脚下清风阵阵,霎时间已在数十丈之外。 “你在等什么!”史云扬顿了顿,忽而厉声道:“你在等那个人,完成那笔最后的交易?飞鸟惠子,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等的究竟是什么!”惠子身形一颤,身形盘旋降落在山麓,忽然一爪扣住他喉咙,道:“你怎么会知道!你...那日在偷听!” 史云扬慨然道:“没错,惠子姑娘,那人给你的毒乃是魔毒,便足以证明他们就是魔族,就算不是魔族,也一定与魔族又千丝万缕的连系。魔煞阴恶,全无信义。残酷冷血,更胜禽兽。你与魔族交易,你以为能等来什么?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飞鸟惠子冷声道:“你懂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是,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自己的事已经牵扯到了我同伴的性命。牵扯到了魔族,你可知如今这些禽兽正对六界结界虎视眈眈,一旦寻到机会,整个人界便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了那时,你苦苦支撑所得到的,顷刻又将灰飞烟灭。” 飞鸟惠子忽然抬起头来,只见其眼眶湿润,晶莹一片。她突然抓住史云扬肩膀,厉声道:“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三位师父都被他们抓走,整个门派的人陷入长眠之中。本门圣物也被他们夺走,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除了照做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什么都不做,为了你那所谓的正义弃他们而不顾!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叫嚷一阵,她忽然颓软下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跌坐在地,不住落泪。道:“我一岁那年。家母带着我从冲绳祭神回来。在海上遇了风暴,好多人都死了。我母亲临终前将我绑在一块木板之上,船沉之后,我在海上漂了三天,飘到了扶桑附近。几乎都已经快死了。是大师父在海边捡到了我,救了我一命。当时他见我几乎就要饿死,身边又找不到母乳,便咬破手指,让我吮血。从那时起,我身中流的血便是他的了。家母有生我救我之情,三位师父从小养我长大。深恩难报,如今他们遭逢大难,你要我怎么做。世间大义,哼,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他们平安。我不是什么英雄,只要能救他们出来,便是沦为奸人恶人,受万人唾骂,我飞鸟惠子也无怨无悔!” 史云扬闻言,也心知有诸多不容易之处。天下如此之大,魔族党羽遍布,每时每刻,不知又有多少人正在同她一样忍受着魔族的欺凌,有心反抗,却无力回天。只能听之任之,如同奴隶。他慢慢走到她身边,道:“你说得对,或许我太不懂世事人情了。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好。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世界,或许会觉得很值。但这终究是错的。对与错总还是格格不入,错的永远都是错的。” 飞鸟惠子道:“那我宁愿选择错的。” 史云扬忽然见到她手心的刻刀,锋刃已经扎进了掌心之中,流血滴淌,她却丝毫不觉。他道:“虽然你研习的乃是刺杀突袭之术,但你的心肠不坏。你有一颗你自己都不忍心玷染的心,你的师父更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沦为魔族的奴隶。若真如此,你救了他们,却又是害了他们。害他们伤心难过,悔过自责。” 史云扬向她伸出手,拉她起身。飞鸟惠子泪眼看他,史云扬道:“我属于第一种,若有人捏住了我的禁忌,我的确不敢轻举妄动。惠子姑娘,望你三思。”飞鸟惠子沉思不语,撇过头去。史云扬自行收手,一步一步往山上行去。 “你等着!”飞鸟惠子忽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手心里忽然亮起一阵淡红色的灵力,猛然间抓住他的双臂,史云扬只觉一股强大力道涌进自己身中,四肢胀痛僵硬,好似有一股受阻的气流无法畅通,便在一处郁积,越涨越大。惠子手心之中突然又暴发出一阵吸力,只见他四肢及腰间突然冒出一根根细如蚊的银白针头,慢慢浮起。随着惠子掌心中的吸力加大,那数根银针突然飞出,落入她掌心之中。 针头离身的那一瞬间,史史云扬只觉得身中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水,在周身经脉之中来回流荡片刻之间,如同枯竭的池塘之中突然放进了大股的水流,端的是痛快无比,仅仅数息功夫,身中的灵力便恢复了个五六成。 调息了一会儿工夫,他才张开眼,盯着飞鸟惠子道:“原来是你下手封住了我身中的力量。” “不错。”她倒是毫不辩解,一口承认。史云扬道:“此时解开我身中的力量,你想做什么。”飞鸟惠子道:“打赢我,我让你走。”史云扬一愣,飞鸟惠子道:“怎么?不敢,怕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一样,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或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没有任何结果。” 史云扬冥想片刻,手中慢慢幻化出一把雪白长剑,飞鸟惠子摇了摇头,含泪笑道:“看,你不是也跟我一样么。史云扬,这就是我的心情,你懂了么?” 说着,刷一声拔出双刀向他砍去。史云扬此时正在虚弱之中,哪里能正面与她匹敌,只能凭着丰富的经验,飞快闪躲开去。可惠子从小练习的就是速度,便是他全盛的时候,单只是比拼速度一项,史云扬都不一定能够追得过她,更不说此时在重伤之下。惠子身形飞在半空,斜劈一刀,史云扬慢了半拍,挥剑来格,强大的力道立时传进剑身,令其虎口发麻。长剑几欲脱手。史云扬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剑身颤抖,良久才息,史云扬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重新整理了身形,又站起身来,挥动手中长剑,挑出一朵朵剑花,剑身疾刺,同时护住周身。一道银光闪烁,几片雪花突然飘落滑下,还未落到地面,史云扬剑身一挑,那雪花立时化为白光向她打去。飞鸟惠子见状,双刀相交,一瓣雪花突然击打在短刀之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好似金铁相交之声。这些雪花偏偏又来得密集,刀风阵阵,叮铛直响,虽然挡去不少,却也尤为惊险。飞鸟惠子立时跳开数丈,雪花袭来,已成了强弩之末。待到史云扬一招用老,她突然又疾奔而上,猛地一刀向他胸口刺去。 刀锋急速在他眼中扩大,他立即仰身后退。一退一进,双方之间始终隔着一尺距离。飞鸟惠子突然掷出短刀,史云扬仰首躲过,却不料另一把长刀却突然袭向自己腹部。惠子不忍伤他,便以刀背在他胸口重重一击,史云扬一声闷哼,身形顿时飞出六七丈的距离。重重砸在一块巨石之上,口中不住吐血,他看着飞鸟惠子,只是咬牙说了一个“你...”随即便昏死过去。 惠子慢慢走上前去,收起双刀,叹道:“云扬,我没有选择,原谅我....” 第九百九十三章,步履维艰 第九百九十三章,步履维艰 飞鸟惠子带史云扬重新回到了圣桑谷中。那个山洞虽然已经十分破败,但是经过她的一番整理,却又能够住人。只是里间光线昏暗,先前的钟乳晶石都已经不复存在,满地碎渣都被扫到边角,洞外微光射入,晶莹如雪。 安顿好了他,飞鸟惠子又深入石洞深处,取了些水粮,放到石床周围,这才重新换上黑衣,坐到他身边。 史云扬如今正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眉头深锁,似乎正在梦中忍受着难熬的痛苦。惠子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落泪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这样你就一定能记得我。可是...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几位师父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师兄师姐。云扬,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会把天下人挂在嘴边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是有机会,多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我不明白,天下人和我的师父同门有什么区别,他们不都是命吗?难道你认为一百个人的命一定比一万个人要低贱许多么。在我眼中,生命总是没有贵贱的,我觉得你也一定会这么想吧。” “可是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我不能坐以待毙,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搏一把。那人要我让他们去夺龙珠,可是龙珠是什么,我却还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夺去圣灵石,又为什么要与你们为难,我什么都不知道,像瞎子一样被牵得团团转。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定要去查个清楚,即便我打不过他,待到和他拼命的那一天,总还是要死个明白。” 史云扬忽然转了下头,闷哼一声,随即又没了声响,口中喃喃自语,却不知说得是什么。惠子俯下身去,贴耳在他唇边,只听他口中喊的是“倾珞,倾珞...”惠子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难过,一把抱紧他,道:“我知道你想她,我就是她,我陪陪你好吗...我陪你...” 史云扬似乎正在做梦,身子动了动,忽然便生出满头的大汗。惠子一点点替他拭去,看着他沉睡的面庞,心里只觉得好是幸福,又好是痛心。史云扬突然大嚷一声,浑身颤抖起来,惠子将他的头紧紧抱住,贴在自己颈侧,自己也陪他侧躺在石床边,一动不动。 “倾珞...对...不起...”迷糊之中,他慢慢抬起手抱住惠子腰身,手刚刚搭到她腰间,便又滑落下去。惠子柔声道:“没事,没事,你好好睡。”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洞中不知什么地方还流着小股水流,滴答之声,如同催眠童谣,不多时,惠子也就沉沉睡去了。一觉醒来史云扬竟已经不见了踪影! 飞鸟惠子大惊,立即在洞内四处索寻,然而洞中寻遍却也并无史云扬的踪影,她又飞快赶出洞外,搜寻了一阵子,山谷之中却也毫无踪迹。飞鸟惠子暗暗后悔,自己实不该这么轻易就睡过去的。虽然如此想到,但是心中却还是感到很是奇怪,史云扬身受重伤,他是怎么逃出这圣桑谷的。她又四处查探了一阵,夜幕已经临了。手中点起灯火后,只见天坑的环形墙壁之上似乎有着一道道浅显的爪痕,痕迹是新的,而且看样子是斜着向上而去,似乎是什么野兽所为。可是这四周都是绝壁,什么野兽能够在这陡直的墙壁上攀爬呢。 可是这里总还是一处险要地势,入口在山顶之上,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动物从上边掉下来。那这爪印就一定是史云扬方才逃走时的方式。想到此间,虽然感觉不可思议,飞鸟惠子却依然飞身而起,从绝壁飞奔向上少时便掠出了天坑谷口。 然而来到外间四处环望,却不由得大失所望。只见夜幕漆黑,伸手难见五指,所有痕迹都全然不可见。谁又知道史云扬往哪个方向去了,便是要追,却再也没法追了。 她愤愤一阵,心道:“方才没封住他的经脉,是我大意了。他这一下子逃走,可叫我怎么办...”她心中极是杂乱,便靠着一块石头静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她竟丝毫未曾移动半点。可却是满头大汗,发梢之上的汗珠都在颗颗滴落。 “我该怎么办,师父,师兄,师姐,我该怎么办!”她狠狠砸了几下自己的头,深沉喘了几口气,忽又道:“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暗影门只有我了,我要振作。”她暗暗攥紧拳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要先去查明龙珠和千岛龙宫的事。我要振作!” 她站起身来,不敢给自己多余的思考时间。没有时间思考,便没有时间害怕。检查了一下刀具和傀儡,确认无误,便径直向东方赶去。 那人要夺千岛龙宫的龙珠,她心里便觉得,只要是坏人想要加害的人,那便一定就是好人,因此心中先入为主,便对千岛龙宫多了几分好感。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龙族,一开始那些人听她问起千岛龙宫,便立即兵刃相向。飞鸟惠子好是奇怪,后来一路上又碰到许许多多相互争斗的龙族,便制住一名龙族人,从他口中探听到了一些东西。虽然仍是不知东龙宫是什么,西龙宫与千岛龙宫、千涡龙巢有什么关系,但是总就觉得西龙宫的人都看着顺眼,一路上帮西龙宫的人解决了好几拨追兵。 她行路都挑了些阴暗难走的环境,或者是崎岖不平,或者是水洼沼泽,以此避开东龙宫的追兵,她孤身一人,也方便行事,行迹不易被人发现。 第二日傍晚时分,她正要穿过一处峡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金铁交鸣声,一路上只要有争斗的地方,她便一定会去管上一管。她跳了一个隐蔽处,猫着身子向下看去,只见一个银发白衣龙族与十二个金发玄衣龙族正在激烈拼斗,那白衣龙族手中一把长剑如同水流,剑身运转,劈、刺、挑、扎,招式绵长,却是柔中带刚。攻守之间,真乃是行云流水。再观那十二个金发龙族,手中清一色握着同样的金炳单手刀。十二人好似一个整体,同进同退,如同旋风一般。 金色的光芒与银白的光芒相互旋绕,那白光在金光风暴之中游刃行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飞鸟惠子心道:“这几个人的身手,无论哪一人,俱在自己之上。若那白衣人是西龙宫之人,自己闯入阵中,弄不好要跟他一同被围歼,若那白衣人是东龙宫的人,那自己加入这十二人阵中,非但不能帮到他们,反倒扰乱了他们的阵法,令其显出破绽。贸然出手,决然不妥。”心想道,飞鸟惠子便在暗处隐藏不动。 少时,只见那白衣人奇招迭出,一剑刺去,剑身忽然化为水流,白衣人鬼魅一般从一人身边绕过,看似是在对付另一人,然而刀锋突转。那水流如同绳索似的缠住一人脖颈,剑柄一转,水流立即化形为刚硬的剑刃,闪电般抽出,挡住一人袭来的刀刃。身后那人惨呼一声,长刀脱手,横死在地。脖颈之间血流如雨,溅了周围几人一脸。 那几人立时抽身跳开,伸手一抹鲜血,各自大喊一声:“十一弟!”一个个如同发威的虎豹,狠狠扑将上来。那白衣人见状却不慌乱,抽身推开,闪躲之间不住找机会进招。几百个回合下来,已经除去了一半的高手,谷中便只剩了六人。 双方激战许久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从言辞之中,飞鸟惠子终于知道了那白衣人所属的势力,这才出手相助,刺死一人。 此时那东龙宫的五人见有人相助,心中无不惊骇。大战了这许久,他们个个都是精疲力竭。虽然也能感受得出,飞鸟惠子的实力并不如他们强悍,但是此时出击,己方的实力更是大大地打了折扣。下场说不定就跟刚才那人一模一样了。 这几人相互间使个眼色,那三哥忽然说道:“司徒月朗,今日算你走运!这个仇,我们五兄弟一定会报!我们走!” 飞鸟惠子眼色一冷,道:“想走?晚了!” 说罢飞身而上,手中又是一把银针洒出,那几名龙族立即挥刀格挡,刀风密集,银针丝毫难进,那三哥忽然一把将一枚银针抓在手中,顺手飞掷回去。可在那一瞬,却发现面前的黑衣人已经消失无踪。大惊之下,连忙大喊一声“避!”,侧闪开来,只听得一人惨叫,血红的刀刃从腹间弹出尖锋,随即又缩了回去,那人身形软软倒地,在地上一阵抽搐,随即睁眼死去。 那三哥见兄弟连番横死,惊怒交加,蓦地一声悲号,突然狠狠一刀砍来,哪知那黑影竟就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三哥一刀砍在那黑衣人头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光亮如同雷电,那一瞬,他忽然看见,面前的这个黑衣人身上竟然都是百炼精钢。 惊诧之下,便也立即明白了这并非飞鸟惠子,而是一具傀儡而已。身形蓦然后退,可却已经晚了,那机械傀儡猛地一拳轰击过来,那三哥无奈,只得以刀背格挡,霎时间,刀身断为两截,那人一声大喝,身形如同炮弹,倒飞而出。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琴声,飘飘弦乐,如同仙音,天空中忽有一道能量如闪电般落了下来,立即将那人身形托住,稳稳落在地上... 【新年之际,千殇羽为您送上祝福,祝您合家欢乐,新年快乐。再送上一副春联吧。 上联:五州福聚,齐贺新春吉祥岁 下联:四海焰舞,共看飞花不夜天 横批:与君同乐】 第九百九十四章,白羽奇客 第九百九十四章,白羽奇客 飞鸟惠子见这几人竟然也有帮手,先是吃了一大惊,稍稍冷静之后,便再度紧握双刀,身姿放低,急冲了过去。 “三哥小心呐!!”那另几人大喝,声音刚落,惠子的刀锋便已经逼近了那人身边。只听得又一阵琴音袭来,一道高亢的羽调突袭而出,化成强烈攻势,从侧面向她逼近。飞鸟惠子见状,身形立即闪到一边,身形旋飞,尚未落地,一把银针已经脱手而出,斜刺向上。 韩仑三人听闻这琴音,心中即刻感到高兴。这声音他们已经很是熟悉,自然就是冉倾珞的杰作。他们一路上少耽搁,走得也极快,本就觉得奇怪,为何冉倾珞和琴姬一直不见踪影,原来是在此处。 少顷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空中飘落而下,身前一张古琴悬空漂浮,十指拨弦,只见琴弦上方的空气好似波浪一般扭曲不止。声调交叉,十分绵长,霎时间便有数十把飞剑凭空凝聚,飞射而下。与这飞剑相比,那把银针的攻势便算是微乎其微了。两相碰撞之下,银针立时被击落,叮铃落地。飞剑却是去势不止,强烈的劲风立即将飞鸟惠子罩在其中。 飞鸟惠子毕竟身法奇佳,若是常人在这攻势之下,便只有固守一道,可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从那飞剑攻势之中硬是脱逃出来,原先所立之地已经插满了银白剑气,片刻之后,剑气消散,地上便多出了一个个扁形深槽。 飞鸟惠子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冉倾珞身形也已经落了地,慢慢转过身来,灵力鼓动,衣袍翻飞,一头青丝柔顺如瀑。飞鸟惠子惊诧道:“是你!你们竟然还在这里!” 冉倾珞道:“那日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伤势可有好些?” 飞鸟惠子道:“你想让我说,我却偏不说。他是死是活,等你拿到东西与我交换,我自然也会履行我的诺言。” 冉倾珞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姑娘,求你。”飞鸟惠子冷言道:“真是可笑,又是一个求我的人。这几天是怎么了。你既然有心求我,那好,我现在要杀了这个人,你别拦着。”冉倾珞道:“他如今已经几无还手之力,生命尤其宝贵,不可滥杀。” 飞鸟惠子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维护他!”冉倾珞道:“不管他是谁,总之你不能伤害无辜生命。”她侧过脸来,对那几人说:“你们现在很累,不是她的对手,你们伺机逃走吧。” 那三哥拾起地上的断刀刀柄,道:“这妖女甚有些诡异,身法奇佳,还带着一具傀儡。实力非同小可。若是我们走了,留姑娘一人在此,我兄弟几人怎能安心。姑娘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我们今日十二人若全数折在此处,那是命中注定,金龙十二刀无心牵连他人。”说着,重新摆出了起手姿势,断刀刀锋依旧指向了飞鸟惠子。 冉倾珞摇头,道:“你们还是走吧,我跟她还有些恩怨。若是不走,反倒成了她的箭靶草扎。”那人顿了顿,道:“你有把握能够赢他么?”冉倾珞道:“若无把握,便全然不会在此,你们尽管离开吧。” 又听得一人道:“三哥,咱们先撤吧。眼前这个亏有些大,我们犯不上将十二个人的性命全都赔进去。要报仇,咱们有的是机会!”另外几人连连称是。那三哥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走吧。司徒月朗,今日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说罢,便慢慢向后退走。飞鸟惠子大喝一声:“谁也不许走!”说罢,便突然从冉倾珞身边闪过,一刀向那三哥背心刺去。 刀锋迅速逼近,然而片刻之间,一道蓝光在她面前出现,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冉倾珞已经用移灵术移到两人之间。见她长刀袭来,史云扬飞快将琴身抱在怀中,刀身砍在了琴弦之上。但是伏羲琴乃是上古名琴,出自伏羲之手。那是那么容易就能砍得断的。刀身与琴身相加的瞬间,一道雄浑的能量四散开来,立时间便将惠子震飞数十尺。 待她直起身来,那几人却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飞鸟惠子怒道:“你今日不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么,我就是让你杀了,也绝不会告诉你!”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又响起之前在那山洞之中,听到史云扬梦中都在呼唤她的名字,一阵莫名的酸楚和妒忌涌上了心头。重整攻势,立即又向冉倾珞攻去、 只见刀光如电,琴音绵长,一刚一柔相互交织,场中全是光怪陆离的一片。惠子的身法已是极快,冉倾珞的移灵术却也有其特殊之处,双方不住闪躲过招,一时间,好似整个峡谷中都充满了她们二人的身影,残影还未消散,又生新的残影。琴音夹着刀剑铮鸣之声,好似一曲协奏。 “云破月来!” 冉倾珞忽然一声轻喝,手指轻弹勾挑,一阵阵乐音便从琴弦上荡出。无数音符聚向高空,汇成一道三角法阵,阳光透过,光芒似乎立即被放大了十倍,那道光柱立即朝惠子飞射过去。 飞鸟惠子见状正欲闪躲,突然间,只见一道白影飘到自己身前。惠子讶然,那白影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月朗! “司徒公子,你...” 司徒月朗挥动手中之剑,只见剑刃慢慢化成一道水流,当空旋转,慢慢化成了漩涡状。水流之中袭出一阵强烈能量,立时化成一道灵力护盾,那白光轰然落下,重重砸到白光之上。司徒月朗身中又上,立即便蹲跪下去咬牙支撑。 冉倾珞见接招的竟是那白衣人,不免一惊。她降身之际便已经看清他身受重伤,此时若是再硬接了自己这一招,怕是就已难再活命。于是主动撤去了招数,退立一边。 冉倾珞道:“这位公子,你身中伤势颇重,此刻不宜动武。” 司徒月朗道:“这位黑衣姑娘方才救过我的命,若不是她,在下早已经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之鬼。见她有难,我既然在此,定不会坐视不管。还望姑娘能行个方便,你们不要再打了。” 冉倾珞摇头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 “可是你们见面打起来,在下受伤,承蒙这位姑娘援手,至少是个契机。只要与我有半点关连,便算不得毫无关系。” 飞鸟惠子冷笑道:“你对她倒是客气,好,她可是个大夫,能治你的伤。你喜欢出头,那你就一直出吧。本姑娘不奉陪。”飞身而起,便准备向绝壁掠去。司徒月朗拦在他面前,道:“姑娘请留步!”飞鸟惠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道:“怎么,你现在要反过来打我不成?”司徒月朗连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承蒙搭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如何联系。在下若想报救命之恩,又当何处寻索姑娘身影。” 飞鸟惠子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缘起缘落,皆有定数。有缘自会相见!”她跳上绝壁飞速奔跑,声音渐渐远去。 见她逃走,冉倾珞也无心再追。两女交手极快,韩仑三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时谁都不曾上前助战,她一走,山谷中立即变得冷清起来。三人从石壁之后跳进峡谷之中。玉儿很是高兴,忙过去抓住她手,道: “终于找到你了,姐姐走得可太快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抱歉,有些心急,便忘了等等你们。让你们担心了。”罗啸成道:“没事的,平安就好。不可再单枪匹马。史兄的事,我们都很焦心,只有齐心协力,我们才能救他出来。”她轻轻道了一声“嗯”,便又愁眉不展。 那司徒月朗见周围竟然还有人,这个峡谷之中究竟还有多少高手,真是个未知之数。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手中长剑紧握,身形却在慢慢后退。 冉倾珞慢慢走上前,道:“你伤得很重,我粗通些医术,若是不弃,请让我替你疗伤。” 司徒月朗道:“你们是人族吧,好多年也未跟人族打什么交道了。你们是什么人?刚才那黑衣女子又是什么人?”冉倾珞道:“我们是中原来的人,到此处来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若问她是什么人,我也不知。她与我有些恩怨,仅此而已。” “中原?好像听过。几位既是远道而来,不知准备要去什么地方游玩?” 令狐玉儿道:“我们要去千岛龙宫。”司徒月朗一愣,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敌意,他道:“扶桑岛这么多东西,为何一定要去那千岛龙宫呢。你们是人族,他们是龙族,平日里可是极少往来。你们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得了。” 韩仑道:“你不就是西龙宫的人么,若是你能带着我们前去,那定然没什么问题吧。” 司徒月朗哑然无语,冉倾珞道:“你先不要说话了,我要替你疗伤。”司徒月朗苦笑道:“在下已经被人割断了龙筋,十二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姑娘也不必多费神思了,龙筋是无法续接的。” 冉倾珞道:“若是我能治好你,你愿意带我们去千岛龙宫吗?” 第九百九十五章,移花接木 第九百九十五章,移花接木 司徒月朗抬起头,虽然面带笑意,声音却已经变得有些严肃,道:“为何你们一定要去千岛龙宫?难道诸位有什么要紧之事?” 韩仑向前跨出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台,是这样的,我们几人颇喜欢游山玩水,好不容易到扶桑一趟,翻山横海,机会实在难得,今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再来这海外琼岛了,听闻此处有一千岛龙宫,瑰丽无双,拙襟酷爱天下奇珍异宝,观览风景名胜,因此无论如何也是不想错过的。因此想求得一览” 司徒月朗道:“恐怕不然吧,龙族与人族并未隔阂,仅是居于海外,长久不履中土而已。在这扶桑岛上,亦有许多人族相与生存。龙族与之来往诸多。人族智谋颇高,不过身中力量却是薄弱至极,身怀绝技者少之又少,单凭诸位这一身的好功夫,便知不是寻常人士。” 韩仑道:“兄台说笑了,我们时常在各地走动,自然都会些拳脚功夫,微末术法,若是没有几招防身的功夫,那才真是见怪了。” 司徒月朗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有理。”冉倾珞道:“请公子平躺,我替你施针。”司徒月朗见她容貌俊美,面容和善,不像是要加害自己,此时自己龙筋已断,反正已经活不长,临死之际,多一个朋友,也算是多一种缘分,便道:“姑娘受累,在下司徒月朗,多谢盛情。” 冉倾珞微微颔首,待得他平躺之后,才取出针包,火烧之后,隔衣替他施针,道:“龙族经脉与人族不同,人有经脉一循环,头手足体,各有分支经脉,层层分散,直至发肤。如同环状网络。龙族以龙筋为主脉,向天和地两条经脉输送能量。天脉共一百一十八条,地脉三百六十五条,合四百八十三条大小经脉,状如参天大树。龙筋乃天地之心,龙族之本。修炼之时亦是锤炼龙筋,经无数历练变化,方才能成就强悍力量。” 司徒月朗惊讶的看着她,道:“姑娘竟对龙族如此熟悉。”冉倾珞道:“学医之时,曾在一本古卷之上读过,至今记忆犹新。”司徒月朗点头道:“如此说来,倒还是本奇书。” 冉倾珞道:“你左臂之上有一段龙筋,毁伤之后仍可再生。你背脊之上的龙筋已断为两截,我会取你左臂龙筋,连接背上断裂之处。如此方可,不过三月之内,左手无法再动。” 司徒月朗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而且所述一切,都与龙族毫无出入。不禁又是惊奇,又是怀疑。他道:“在下本是将死之人,姑娘但可放手医治,如若不成,那只是在下的造化不及罢了。” 冉倾珞点头,言当尽力,便让他翻过身来,并除去背上衣衫。动手前,先用银针封住他全身知觉,灵力化形,成为薄薄利刃。冉倾珞首先下刀将其左臂破开,皮肉外翻,鲜血直流,令狐玉儿一声惊叫,捂住脸不断往韩仑身后躲。少半刻,冉倾珞从他臂中取出一段发着金光的东西,攥在掌心之中,替他缝好伤口,又再度将其身后伤口挑开,把那金光物什放入伤口中,以灵力压入体内。 那块龙筋进入他身体之后,冉倾珞引导其进入断裂位置,重新以血脉之力加固修复。龙筋本是不能再生的,但是左臂上这块龙筋却是例外。这股生长之力辅以冉倾珞身中的女娲血脉,再次修复龙筋应不是多大的问题。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冉倾珞终于收回了灵力。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看她在收拾针包,面上也并无遗憾之色,便知续接龙筋已经成功了。 司徒月朗慢慢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中力量又能畅通流转,一阵充盈的感觉萦绕,只是左臂已经全无知觉,好似废了一般。冉倾珞道:“你的手三月之后自可恢复如初。” 司徒月朗站起身,向她躬身一礼。道:“姑娘妙手回春,真乃神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姑娘如有所需,不才定当效犬马之劳,以为报答。” 冉倾珞道:“玉儿妹妹想去你们千岛龙宫游玩一阵,司徒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司徒月朗闻言,收回手去,叹道:“不是在下不肯,若是寻常时候,几位都是朋友,在下便带诸位四处观览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乃是关键时期,千岛龙宫已如刀山火海,诸位前去,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叫在下如何是好。” 令狐玉儿奇道:“也是哦,一路上都看到你们龙族在相互打架,拼个你死我活的。哎,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打架啊?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挺好?” 司徒月朗道:“抱歉,这是龙族内部之事,诸位皆是局外之人,最好不要牵扯其中。”令狐玉儿不悦道:“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让我们去,你们龙族真是小气。客人都到门口了,还将人关在门外。” 司徒月朗拱手道:“实在是近段时间太过不宁,这样吧,过一段时日局势消停了,我便来接各位去千岛龙宫小住。到时候在下摆下筵席,向各位赔礼。” 冉倾珞道:“既是有难处,我们也不强求,你的伤已无大碍,我们亦有事要办,司徒公子请自便吧。”司徒月朗点头,道:“得罪之处,再请海涵。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必会报答。还请告知姑娘芳名。” “冉倾珞,不必客气。” “原来是冉姑娘,那好,咱们后会有期。”司徒月朗向众人拱手,握住长剑,身形一动,便向峡谷尽头飞快行去,少半时刻便不见了踪迹。 令狐玉儿愤愤道:“这些龙族真是奇怪得很,咱们救了他,他倒是一走了之,走得真干净。”冉倾珞道:“怕是龙族真的出了什么乱子了。那黑衣女子这时候让我们来办那件事,定然也是看准了这个时候。我们还得小心行事,趁机探明此间真相。” 韩仑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冉姑娘,你面色有些苍白,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便可自行恢复,不必挂心。”冉倾珞说道,韩仑知她血脉使然,自然所言非虚,便也点了点头。又将他们一路而来的见闻同冉倾珞大略说了一遍,冉倾珞听完,只觉得很是不妙。 “你说东西龙宫之间争夺的也是一枚龙珠?如果这样,那这颗龙珠和我们要找的很有可能就是同一颗。东龙宫和西龙宫此番为了这颗龙珠,已经不顾同族情谊,大打出手,足以证明这颗龙珠对于他们而言有多重要。若是我们将其夺来,要么便会引来整个龙族的仇恨。届时若要再与之联盟,便难上加难。要么便会引起两派争斗,届时龙族力量大减,也不利于联盟建立。实是进退两难之境。” 罗啸成道:“妹子说得是,这个黑衣女子定不是一般人,她能够知道龙珠,其目的又如此明确,我怀疑...” “你怀疑她与魔族有什么牵连?”韩仑说道。罗啸成点了点头。冉倾珞道:“此事应已被魔族插手。可惜云扬在她手上,如若不然....”说到此处,不禁便到了伤心处,话刚出口,便已哽咽。玉儿忙挽住她手,道:“姐姐放心,史大哥一定会没事的。那个什么司徒不让我们去千岛龙宫,我们就自己去好了。这两天应该行了又五六百里路,看样子应该也不远了才是。” 罗啸成一拍手,道:“好!咱们就去看看,那千岛龙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去处!瞧他是不是龙潭虎穴,可否挡得住罗某人这把大斧!” 一行人继续向东方行去,星月流转,东方破晓。再行了几个时辰,却已经过了一夜。朝阳初升,艳红如火。一行几人踏过一片小树林,忽见两条路横在面前,一条宽阔,一条险隘,不过那条宽阔道路有些迂回,小路则是颇为直接。众人本就在赶路之中,因此便欲选择小路而行,可刚行了几步,忽听得大路不远处传来几声刀兵交鸣声,几人感到好奇,便挑了这条路凑近去看。 待得靠近之时,只听得一人说道:“你的命我还得留着,龙珠还在你们身上,只有你们才知道下落。不过留一个就是了,司徒皇,我很佩服他,不过,留着他已无用处。” 一个女子失声喊道:“不要杀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令狐玉儿拨开树丛,只见一人手持长刀,正往一名重伤者身上砍去。她本就见不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之事。立马觉得此人好生讨厌。手指一屈,使上了六分劲道将一滴墨汁弹出。墨滴飞射,嗖的一声,顿时击打在那龙族刀背之上,那人长刀立即脱手,深深刺入石棱之中。 那人便是东方至,那躺在地上的人便是司徒皇,而那出声嘶喊的女子也便就是司徒婉。东方至见几人从林中走出,先前自己与司徒皇一番大战,这几人就在旁侧,自己竟然毫无知觉,想起来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九百九十六章,妖何异人 第九百九十六章,妖何异人 “人族?” 东方至见着众人身影,不由得奇怪道。说罢兀自收起长剑,迎上前去,剑刃向地,拱手行了一礼,笑道:“方才插手击落我手刀的,不知是那位,还请赐教?” 玉儿道:“是我,怎么,要不再来试试?”说罢,一滴墨汁缓缓在手心浮动,百变着多种形状。韩仑拱手道:“诸位可是东龙宫的?” 东方至眼一睁,大笑道:“看来诸位是有目的而来啊,不错,在下东龙宫十龙使东方至,这位是东方古,这四位是我们手下,便不一一介绍了。” 众人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毫不撕破脸皮,而是有礼相谈,倒也让人有些吃惊不已。韩仑道:“两位身手了得,连西龙宫的第二大高手都是不及,着实让人钦佩。” 东方至笑着拱手一礼,道:“谬赞,我东龙宫与人族虽然鲜有往来,但是却也从无交恶,与几位更是从未相识,不知此番插手,诸位意欲为何?” 令狐玉儿横声道:“帮便帮了,还能怎么样,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这个人都快死了,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东龙宫人的血都是冷的吗!” 东方至笑道:“自古以来,争战总是难免之事,胜者王,败者寇。上古族群大战,相互攻伐,一荣一枯,一长一消。神魔相斗,单在人界之中,噬月狼族与剑齿虎族征伐数百年,已成永久历史,若还不够,就说一说你们人族,古往今来,夏商周晋,分而又和,合而又分,彼此之间又哪曾留下什么仁慈,这是政治,可不是仁慈,小姑娘,不是东龙宫人血冷,西龙宫的人也是一样。” 韩仑道:“战争所及,自不是个人所能左右。阁下说的自有道理。不过我们几人恣意妄为,本就不代表人族行事,全是凭着个人好恶罢了。我们几人既与西龙宫无恩,又与东龙宫无仇。说起缘由,只因我们想要到西龙宫所在的千岛龙宫游玩一番,见到西龙宫人有难,总该帮上一帮,也算是个见面礼、敲门砖。” 东方至道:“原来如此,诸位真是有意思。依我看那千岛龙宫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诸位随我去东龙宫千涡龙巢走上一番,那处又千万漩涡,东龙宫便在万千漩涡之间来回浮动,形势险峻,天下一绝。管教诸位流连忘返,怎么样?” 韩仑道:“千涡龙巢,听起来是个好地方,今后定会前去一观风景。不过这几日还是想去西龙宫地界,毕竟我们从中土而来,道路奇远,此生可能也无甚机会再来此地,能多看一些就不需错过。” 东方至闻言,笑脸顿时消失,肃然道:“如此说来,诸位今日定是要插这个手,与我兄弟二人为难了?” 令狐玉儿道:“有什么好啰嗦的,这些家伙恃强凌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直接赶走就是,相公你别管,让我来!”说罢,身形一动,手中忽然握上一支毛笔,笔锋飞转,如莲花聚散,径直向东方至刺去。东方至身形蓦地侧闪,跃到那石头边上,一把将长刀拔出,刀锋横在身前,只听得叮铛一声响,毛笔笔锋已经刺在刀背上,笔杆飞转,好似铁钻一般,霎时间火花四溅。 不过那东方至力量也是了得,刀身已经弯成弧形,可他脚步却并未撤出零星距离。玉儿心中也觉得好是惊异,此人竟然能抵住她攻击的时间达如此之长。她轻哼一声,一道青光忽然漫上手臂,飞快传上笔杆,渡进笔锋之内,霎时间,整个笔锋好似燃起了青色火焰,温度立时间涨了数倍不止。 青光突现之后,笔锋好似带了浓郁的腐蚀性,玉儿手中的笔竟慢慢陷入东方至的宝刀。东方至大惊,身形猛然后撤,拿过刀身一看,只见其上已经漏出了一个小小孔洞。 还不等他喘息,玉儿忽然又抢攻而上,正逼近东方至时,突然间,一道白光横斩二来,玉儿一惊,飞旋掠开。只见一人忽又栖身打来,他身形一动时,身边便带起一阵寒潮,玉儿蓦然跳开,摩挲着肩膀,猛地打了个寒噤。 东方至奇怪道:“阿古,你不是从不向人族动手么?”东方古凝视着令狐玉儿,道:“她是妖,不是人。” “呸,你才不是人,怎么骂人啊!”令狐玉儿一跺脚,猛地将那点绛笔飞掷过去,笔尾连着丝带,玉儿一手握着丝带一端,那丝带便如手臂一般,灵活地左右攻上。 东方至突然笑道:“今日可真是热闹。不仅人族到了,就连妖族也到了。看来龙族争斗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莫非人族和妖族也对这龙珠有觊觎之心!” 韩仑道:“在下早已说明来意,这两人今日我们今日一定会救。至于目的,我也不用再解释第二次了。” “人族与妖族走在一起,更是夫妻相称,若是无甚目的,单是游玩,试问谁又能相信。” 令狐玉儿道:“妖又怎么了,妖就不能有好的么,瞧你功夫还不错,眼光却颇为狭隘。” 东方至道:“我就还这么说了,妖魔自古沆瀣一气,人神鬼灵四界同声征讨,如今各界情势又趋紧张,人妖结合,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玉儿怒道:“你这人,好可恶!打架就打架,谁像你这般舌毒!”说罢,便又撇下东方古,丝带将点绛笔旋成螺旋状,顺手一带,便转而向那东方至打去。东方古见状,身形忽然跃至空中,飞剑一招,寒气凝成玄冰,猛然间便击向那点绛笔笔锋。玉儿见状,左手忽然凝出一滴墨汁,破空弹出。一滴黑影便在东方古眼中飞快放大,只见其猛一侧身,那滴墨汁从他鼻尖处划过。不擦过到他身边,还未飞走,立即便被冻结成冰,叮当落地,慢慢滚开去。 躲过一招,东方古突然跳进玉儿身侧,两人一退一进,一方极端炽热,一方冰寒无比,冰火相搏,转眼间便已经拆过了百招有余。 拼到一处,东方古突然一剑刺出,剑锋之上劲风袭人,玉儿笔峰之上也带着炽热青焰,下一瞬,两相碰撞,冰火难容,砰然炸开,两人身形飞一般后退。东方古长剑刻在地面,地上立即结出厚厚坚冰。不过剑刃在地面上不断划动,刚刚结成的厚冰又飞快破成碎片。如此滑了十余步,方才止住身形。而令狐玉儿则是贴着地面仰面后滑,直到韩仑将其托住才止。 玉儿顿了顿身形,道:“你别管,我们再来打过,刚才我还没用力呢。”韩仑拉住她,摇头道:“算了,不要弄得太僵。”继而又拱手向东方至和东方古道:“请两位给在下个面子,这份人情,在下以后一定会还。” 东方至与东方古相视一眼,冷冷道:“人族与妖族混迹一起,便也没什么面子可卖了。我们兄弟二人今日还有其他事,恕不奉陪,他们的命就送你们了。告辞!”几人一转身,便慢慢向后退去。 待得东方兄弟退去会后,玉儿这才收起了手中的丝带和朱笔,众人转而向着身后两人。司徒婉仍旁若无人一般守在司徒皇身边,司徒皇也不断喘着粗气,分明受伤极重。 冉倾珞走近她身边,道:“姑娘,我来为他救治吧。她伤得很重。”司徒婉打量了众人一番,毅然摇了摇头,指着玉儿道:“她...她是妖?” 玉儿愤然道:“你!!我哪里看着像妖了?!我看你才是妖怪吧!相公,咱们干嘛要救这种人。让她被那人杀了算了。” 玉儿身中妖气觉醒是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因此她并不记得自己是妖界九夜公主一事,她也并不能分辨身中的力量什么,不过与灵力有些不同,威力却很大罢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是妖,此刻两度听人提起,不免自己觉得受了侮辱。 韩仑淡淡一笑,挽了她手,道:“就算你是妖又怎么,你心地善良,一样是你自己,无甚分别。不必为这个生气。”转而对司徒婉道:“姑娘,凡事都有两面可循,人有善恶,妖亦有善恶。何必一概而论。” 司徒婉道:“皇哥哥最痛恨妖魔,他....”她心底太想救他一命,可却又不愿违背他的心意,两难之境,难以抉择。 令狐玉儿哂笑道:“看吧,人家孤高得很,不愿意让我们这些‘妖魔’来救。我们走吧,何必在这儿讨没趣。” 罗啸成摇头道:“姑娘,拿得起还得放得下,那些虚的东西有什么要紧,保住他的命才是要事,咱们一会儿真走了,那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 “可是...”司徒婉看了看玉儿,又看了看司徒皇,实在不知道怎生是好。 “小婉...没关系,妖界...九夜公主...自小不在妖界,心无...妖之戾气,几位,得罪。”司徒皇断断续续地道。 几人心中一惊,便连琴姬也不由得愣了愣。想不到此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玉儿的身份,看来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 【昨天在亲戚家,现在补上昨天的,抱歉】 第九百九十七章,再逢新敌 第九百九十七章,再逢新敌 司徒皇说完,司徒婉点了头,娓娓走到令狐玉儿身边,紧攥双拳。玉儿还以为她想动手打架,手中暗暗发出灵力。只待她一动手,自己就先下手为强。哪知司徒婉忽然双膝一软,便跪在她面前,恳切地道:“求姑娘救他一命,方才冒犯了你,你随便打我出气吧,我绝不还手。” 玉儿本还在气头上,哪知会有这么一出,顿时呆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的气似乎刹那间就全消了。玉儿见她心中无比诚挚,能够甘愿为那司徒皇屈膝于人,此等情意,世间已是少见,实在让人感动。便道:“那个...算..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你别拜我,我又不是大夫,那位白衣姐姐才是,要跪你去跪她吧。” 司徒跪地婉欠身道:“对不起!”随即又起身,走到冉倾珞身边,再欲拜倒,却已先被她托住了身形。冉倾珞道:“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尊严,不管怎样,这份情是值得尊重的。姑娘,我会救他,你宽心吧。” 冉倾珞握紧了她的手,小心安慰几句,遂又走近司徒皇,准备替他施针治疗。正从魂蕴中取出针袋,忽听得司徒皇道:“姑娘且...慢,若是...姑娘助我疗伤,是想要进入...西龙宫的话,那在下还是...不治的好。这段日子,西龙宫不...不太平,在下不敢...随意...带人进入西...” “难道我们不能进西龙宫,就连你的死活都不顾么?医者之心,天下病患都是己身责任,不能推脱,更不会推脱。” 说罢,淡淡含笑,让他权且心安。轻扬长裙,低下身来,把了他的脉,过一段时间,才道:“龙筋与地脉无碍,天脉受损,气息不畅。若不打通,郁积血脉将会侵蚀地脉与龙筋。好在受伤时间不长,救治不算困难。”她回头道:“韩公子,你身上可有一味丹药,名为双胆赤乌丸。” 韩仑想了想,点点头,奇怪的道:“有是有,不过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冉倾珞道:“他身中的经脉已被淤血堵塞,只能及时疏通,若是破开皮肉,病人将会遭受难言之苦。双胆赤乌丸,赤丸化血,存有毒性,药效甚烈,乌丸化毒,药效缓和,正好将赤丸毒性全数祛除。” 韩仑点头道:“我明白了,天底下能这样用这味丹药的,世上怕也只有你一人罢了。”说罢,便从魂蕴中取出一个小小盒子,如同小葫芦一般,盒子打开,其中盛放着两粒豆大的丹丸,果然是一红一乌,红丸如血,乌丸如墨,盒盖一打开,两粒丹丸便立即化出浓浓的药香。 韩仑将丹药与了冉倾珞,冉倾珞先取过红丸喂他服下, 以灵力诱导红丸进入司徒皇天脉之中,之后将其催发,融化淤血,一边替他输送灵力,不让红丸的毒性在其他经脉中扩散开去。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去,司徒皇突然直起身来,猛然一口鲜血喷出,银白的衣服上面顿时便染上了一片耀目的红点。 司徒婉惊叫一声,忙过去将他扶住,急声呼着:“皇哥哥,你怎么样了?!”司徒皇只是点了点头,无力说话,冉倾珞道:“他天脉中的淤血已经化去,如今已经无甚大碍,你放心吧。”说罢,将那乌丸喂他服下。便站起身来,道:“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应该会有所好转,这双胆赤乌丸之中的乌丸不仅能够疗毒,而且也能加快恢复身中的损伤。” 司徒婉展颜一笑,却是眼带泪珠,她道:“谢谢你,人族的姐姐。” 冉倾珞摇摇头,叹道:“有情人呢,希望你们不会有那么多的坎坷。不会有聚散离别之苦。”司徒婉面上一红,便紧紧抱紧司徒皇,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司徒皇的手慢慢张开,竟也有了些微力量。司徒婉高兴地破涕为笑。司徒皇喘了两口粗气,咳了两声,低声道:“小婉,让你担心了。” 司徒婉摇摇头,道:“皇哥哥没事就好。”司徒皇搂了她肩膀,轻轻拍着。少顷,司徒婉扶着他慢慢起身,司徒皇道:“几位,多谢救命之恩,大恩难报。” 令狐玉儿道:“还提什么报恩呢,便是想去你们龙宫地界看看,那也是困难地很呢。” 司徒皇道:“几位来得可算不是时候,东西龙宫如今都不太平,不管是东龙宫还是西龙宫,都是是非之地。有些不必卷入的麻烦,诸位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毕竟这只是龙族的族内之事。人族横插其中,定是不妥。” 令狐玉儿道:“方才救你们,我们早就跟东龙宫的人过了招了,如今也算是置身其中了吧。如今再谈什么置身事外,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司徒皇道:“不,并非如此。诸位出手只为救人,无心作他想,因此只要抽身而退,东龙宫的人定不会有所为难。同为龙族,虽争斗多时,但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 “皇哥哥。”司徒婉忽然插了一句,众人转过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司徒婉蹑手看他,道:“就让他们去吧。” “小婉...” “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坏人,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总是救了我们的命,知恩图报嘛。我们此行的任务即将完成,我也没了多少事情,就陪他们四处玩一玩,也不是不可以。”司徒婉说道,“尽管目前形势紧张,但是我相信司徒大哥一定能够将东西平安送回千岛龙宫,到时候有他看着,还能有什么差池呢。” 司徒皇沉默不语,令狐玉儿奇怪道:“这姑娘口风变得倒是极快,方才还说不敢与我们有所往来呢。”韩仑笑道:“她可不是在为我们说话,她是怕她这位皇哥哥在出什么差池,有我们在,还能及时救治他的伤势。” 令狐玉儿恍然,笑道:“她倒是有心。”司徒婉听了两人对话,不由得双颊羞红。 冉倾珞道:“我们并不会强人所难,既然龙族不便,那我们不去便是。你要小心,最近不可再用龙息能量,否则经脉断处极容易重新流出淤血。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想要离去,一行人走出了十余步,忽听得传来一阵女子冷笑之声。众人顿即止步。少时,两道黑影自众人头顶越过,落到司徒二人跟前。几人转过身来,只见来的两人皆身穿玄衣,一男一女,那女子衣装暴露,身材如火,手中拿着一柄颜色鲜艳的翎毛扇,微微摇动着。那男子身前浮着一张长琴,琴两端各雕刻着两条盘蛇,蛇眼碧绿,芯子鲜红,不免有几分可怖,又有几分神秘。 那女子尖声笑道:“司徒皇,终于让我们给找着了。方才找到了好几拨西龙宫人,却都未曾在他们身上发现龙珠,这东西该不会是在你们身上吧?” 司徒皇朗声道:“不错,东西就在我们身上,有本事的,尽管来取!”语气铮铮然,手中蓦然弹出长剑,一阵能量荡开,司徒婉立即拉住他手,急切道:“方才那位姑娘说过,皇哥哥你不能再动气息,让我来对付他们,你快些休息。” 司徒皇道:“这二人是东龙宫的断弦琴魔乐韶子和九尾鸾,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司徒公子记得乐韶子大人,那是自然,不过还能记得小女子,那可是小女子莫大的福分。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不用乐韶子大人亲自动手,要解决这位婉姑娘怕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司徒婉愤愤道:“你少看不起人!” 九尾鸾道:“我们二人也不想再同你多绕舌头,司徒公子,既然东西在你身上,那就交出来吧。我保证,这位婉姑娘我们一根汗毛都不会动她。” 司徒皇道:“生死由天,自是命数,小婉也是西龙宫的人,她不会贪生怕死。要战便战,司徒皇但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叫东龙宫的人从我这里拿走半点东西!” 九尾鸾咂咂嘴,道:“可惜啊可惜,像你这种固执倔强的人,又怎能获得姑娘的芳心呢。乐韶子大人,那咱们就说好了,龙筋归你,这龙珠嘛,可是归我。” 乐韶子从落地开始,一心就都在司徒皇身上。他有个称号,叫做断弦琴魔,他手中这张回梦琴全是用龙族的龙筋做弦,不过琴上的七弦却只有六弦,还有一个弦柱空着。他觊觎司徒皇的龙筋已经多时,以往都因其实力太强,无法下手。如今正是他虚弱的时候,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乐韶子长琴一旋,琴身立即悬在空中,琴弦上发出一道道猩红的光芒,极是妖异,转眼间,便见其身上衣袍鼓飞,身形也慢慢浮至虚空,一股强烈的能量横档开来。 “喂喂,你们两个,我们这还没走呢,不用这么目中无人吧!”罗啸成挥转着手中的巨斧,说道,“那弹琴的,这里有位大国手,你还不赶快过来拜师学艺。就你那六弦烂琴,就别再拿出来张扬了。” 九尾鸾转过身来,诧异地冷笑道:“现在的人族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龙族的事务都想管。不理会你们,只是不想跟你们人族打什么交道。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令狐玉儿闻言,愤然道:“这些龙族说话一个比一个气人,相公你别拦着我,那个女的交给我,今天不打得她跪下求饶,我就不叫令狐玉儿!”手中一阵灵力袭出,点绛笔重握,霎时间已经欺身而上,向那九尾鸾攻去。 第九百九十八章,断弦琴魔 第九百九十八章,断弦琴魔 “玉儿,要小心呐。”韩仑惊呼道,可玉儿似乎并未听见,身姿飘然一闪,便已经逼近了那九尾鸾身边。九尾鸾惊异闪开,手中翎毛扇横在胸前,一道道彩光散出。她道:“原来人族也不全是些窝囊废,好得很。”说话间,扇子突然一旋,其中骤然发出几十根羽毛金针。 自从和飞鸟惠子几番较量之后,如今玉儿对暗器已然多了一道防备。她骤然跳开,手中丝带舞成螺旋,能量四溢,紊乱的气息顿时刮起一阵阵狂风,只听得叮叮当当数声,羽毛金针击打在丝带之上,顿时便被旋飞的丝带弹开。 九尾鸾一惊,幽然道:“丝带?好功夫。这位姑娘,且住手吧,方才是小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咱们何必为了一言一句的小事伤了和气。”九尾鸾想要擒住司徒皇已经很久了,此时司徒皇身受重伤,难以用力,正是一举破之的好机会,哪知这时却半路杀出几个人族,此时再徒生什么变数,那可是大不划算。她心道:“这姑娘瞧着实力强劲,实力分明还在我之上,而与她一起那几个人族竟然都可以袖手旁观,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实力怕更是深不可测。现在还是不能得罪这些家伙,否则与我做起对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令狐玉儿冷声道:“你说打就打,你配个笑脸我就得奉承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你这种人看着都讨厌。” 九尾鸾笑道:“不然不然,方才只是个小小插曲,不必在意。不过小女子也是好意,这是龙族族内之事,几位插手其中实有不妥。可能方才言语有些不当,冒犯了姑娘和你的朋友,暖玉这厢赔罪了。” 令狐玉儿愤愤然收起了丝带,不过仍是紧握着点绛笔,道:“行了,你都这么说了,再打你可就是我的不是了。”九尾鸾欢然一笑,欠身道:“姑娘真是识大体之刃,怪不得如此美丽贤良,真是好生令人艳羡呢,嘻嘻。” 令狐玉儿被她一通话说得双颊通红,芳华年岁,虽然玉儿已为人妇,可是一直以来都从未操持过家务琐事,韩仑更是处处都让着她、护着她,至今还是童心未泯一般。有人夸自己貌美,虽然面上仍对立着,但是早已心醉不已。 她道:“算了,不用尽说好听的。你们走吧。我不打你们就是了。” 司徒婉见令狐玉儿几人去而复返,心中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只愿他们能够将这东龙宫的两人打发了,可不料这才刚刚过了十余招便停了,大有一种罢手不再管的趋势。一时间希望全然变成了失望。 司徒婉好愤然拔出双刺,道:“皇哥哥,他们不管你,我们自己打出去。你千万不要动手,让我来。” “小婉,你打不过...” 司徒婉截声道:“不,好歹我也是龙武圣宗的女儿,我不会给他丢脸,更不会给西龙宫丢脸。” 双眼中杀气凛凛,双刺之上泛着彩光,煞是好看。那乐韶子静静说道:“我曾经在龙武圣宗门下修习过旬月的术法,你是他的女儿,我不便对你动手,婉姑娘,退去吧。” 司徒婉道:“除非你让我们都走。”乐韶子摇了摇头,道:“司徒皇不能走,他的命是我的。”闻言,令狐玉儿忽的抱臂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又来这种让人讨厌的话了。什么叫他的命是你的。他是冉姐姐救活的,要算起来,这条命也该是冉姐姐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九尾鸾赔笑道:“姑娘,我们方才可都是说好了,姑娘不再插手我们族中事务。”令狐玉儿道:“呸,谁答应你了,本姑娘是让你们赶紧离开,这两个龙族人是冉姐姐的病人,你们要打,等他好了再打,谁都不稀罕管你们。” 九尾鸾闻言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便消了一大半,她道:“这是我族中事务,外人插手其中,你们还真是不把龙族放在眼里么。” “你看你看,又凶起来了。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你们什么族内事还是族外事,这两个龙族是我们的病人,我们既然管了他们的死活,自然就会一管到底。你们识相的赶紧走开,就凭你那几招,也只有趁别人重伤时候下手突袭,用这些这种卑鄙手段了,” 九尾鸾一脸紫青,冷哼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九暖玉好心好意劝告你们,难道以为我害怕了你们不成。你然你要管,那好,司徒皇的命我们要定了!” “翻脸比翻书都快,来啊,打败了我,他们的命便送了你,要是你输了,那也还是留条命在这儿吧!”手中朱笔一抖,墨滴飞溅开去,玉儿手法极快,笔锋立时便送入那墨团之中,连点成线,顿时在空中泼墨挥洒,一根根线条或曲或直,少时间,便画出一只展翅雄鹰,点睛一笔,那雄鹰立即从空中脱出,振翅而翔,翅膀扇动,便是一道道流动的灵力激荡。飞鹰急速,双翅一振一收,便立即向那九尾鸾俯冲下去。 九尾鸾见状,身形退后半步,立即又洒出一大把羽毛金针,不过那飞鹰身形灵活如电,旋飞闪躲,竟将那金针一一避开了去。如同一只金刚大钻,立即冲进了九尾鸾十步之内。九尾鸾双眼一瞪,立即飞身而起,与那墨迹雄鹰擦身而过,身形似乎也化成了一只飞鸟,箭一般直冲云天。 一击不中,玉儿正要发动第二轮攻势,忽见那九尾鸾左右飞旋,好似断弦纸鸢一般左右摇晃着,却又在急速向自己逼近,行踪莫定,身法极其诡异。 玉儿担心她会突袭,正欲发出的一招便重新退了回来,变为守势。突然间,只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强大劲风传来,玉儿回身一笔刺出,正与那九尾鸾一掌相对,九尾鸾大惊,身形立即旋开,左偏右绕,突然又飞出一掌,玉儿又拿笔架住,九尾鸾再次跳开,洒出一把金针。玉儿旋即也猛一甩笔,笔锋之上众多墨滴挥洒而出,电光火石之间,金针穿过墨滴,顿时纷纷落地,尽皆变成醒目的黑色。 一番攻击全是枉然,九尾鸾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身形顿滞,手中金针如同雨落。玉儿将手中丝带挥舞成风 便好似在身前铸成了一堵厚厚的墙,金针噼里啪啦的打在丝带之上,又被其不断卷落,少时间,便已在脚边铺了厚厚一层。 玉儿嘲笑道:“不是说来的是龙族的高手么,看来也并不怎么样嘛。若你们东龙宫都是这个实力,还有什么脸面能来抢什么东西,不如早些个去歇着吧。” 九尾鸾如若未闻,身形再度移开,好似移形换影一般,每每冲着她最为薄弱的后心攻去,不过玉儿实力已然是极其强横。前后左右,其实并无差别。见她一掌打来,玉儿待她接近,忽的转身一笔划出,笔锋如刀。似乎转眼就要穿透她掌心。 忽听得一声高得发颤的琴声响起,一道雄浑能量传开来,玉儿顿时觉得一阵危险感觉袭上心头。手中攻势立即放弃,抽身后退。可那琴音苦追不止,她接连后退,只见足尖前方的地面破裂成出一道道蜘蛛网纹络。玉儿不禁有些慌张,急退之下,也顾不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不想突然撞上了一根断枝,脚步一滑,顿时停了半刻。那高亢琴音便已经逼至身前。 突然间,又是一道琴音响起,不过确是十分柔和,那道琴音立即将令狐玉儿裹在其中,雄浑的能量迎头而上,两道琴音随即相撞相持,只片刻,那高亢琴音一声清啸,随即停止了响动。 那乐韶子诧异道:“想不到此处还有懂音律的知己,幸会。不知...”刚一抬头,他忽然见到冉倾珞手中抱着的那张古琴,顿时瞠目结舌。 “这就是传说中的伏羲琴,真是...伏羲琴呐!!”他不禁朗笑一声,声音如狂,道:“有了伏羲琴,我还要什么龙筋,还要什么回梦琴!你,把伏羲琴给我!”乐韶子神情异常激动,身形竟然都有些发抖。 冉倾珞抚摸着琴身,奇怪道:“你想要伏羲琴?” 乐韶子眼中充满了狂热,点头道:“快给我,快给我,只要你给我琴,这两个人我绝对不杀,而且我可以一路护送他们回西龙宫。怎么样?” 冉倾珞道:“我不知道,有本事你就拿去吧,就要看伏羲琴愿不愿意跟你走了。”说罢,将琴身轻轻掷出,伏羲琴便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似乎正向他怀中落去。乐韶子无比欢喜,纵身一跃而起,脸上洋溢着难言的喜气,伸出双手便来接琴。 突然,伏羲琴上发出一道刺眼白光,琴身在那白光之中一阵恍惚,飞速变换着形态,只片刻便就化作人形。白光中的人突然聚出一道雄浑的能量在手心,不待乐韶子反应过来,便猛然一掌击在他胸口,乐韶子双眼中立即染上血丝,一声惨喝,身形如流星般重重坠地,随即在地面上擦出一条两丈长的印痕。 【这下亲戚走完了,认真码字,这几天抱歉。】 第九百九十九章,断魂琴音 第九百九十九章,断魂琴音 “伏羲琴!伏... ”即便受了重创,乐韶子的狂热丝毫不减,翻身跃起,可是眼前哪里还有伏羲琴的半分影子,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白衣女子漂浮在身前,利爪如刀,双目如炬,白衣白发,却是丹唇如血。虽是十分婉丽,可却处处透着难言的妖异。 “你是谁?伏羲琴呢?”乐韶子怔了片刻,看看琴姬,又左右观望搜索。琴姬冷冷一笑,道:“我就是伏羲琴,你想做我的主人?” 乐韶子闻言,惊愣片刻,眼中忽然放出精光,道:“伏羲琴乃是上古灵物,千万载修行,汲取日月精华,自然能够化形为人,我怎么没想到呢。妙极,妙极!”想到此处,哈哈一笑,忙点头道:“伏羲琴,你可知我已经找了你好久。今日得见,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咱们何不珍惜,你既已有灵性,便速来归从于我吧。从今往后我自待你为友,日夜相伴,好生爱护,定不会让你损伤一弦一柱。” 琴姬看了看冉倾珞,笑了一笑,道:“想做我的主人,怕也没那么简单。首先需得我上一届主人同意,其次,你需得胜过了我本体的力量。不过如今看来,你既胜不了我,我现任主人又不愿意将我相让,所以,这主意你还是不用打了。” 乐韶子道:“伏羲琴乃是上古灵物,熟悉音律之人哪个不想,我怎能跟你动手,万一损伤了你的本体,那可如何是好。至于你上一届主人,她不愿意,将她杀了也就是了。普天之下,你又能寻得哪一个人能够将音律化作功法,若是寻了一个庸人,便就是埋没了伏羲琴的不凡威力,那就真是天大的憾事。” 冉倾珞听了此话,倒觉得眼前这人倒还真是个喜好音律的人,不管是敌是友,一路行来,除了在且末古城见过万金王手下那八音姬熟通音律之外,到还真没遇见过什么像样的能与自己匹敌的音律好手。此时好难得见到一名,不由得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冉倾珞走上前去,欠身道:“阁下若是如此说来,我倒是想与阁下对弹几曲,以音律较一个高下。” 乐韶子喜道:“若是我赢了,你是不是就愿意将伏羲琴让给我?” 冉倾珞道:“若是你赢了,便算我同意,不过你还是得打得过她才是,你既然不愿意同她动手,不妨先与我较量一番,倒想让阁下评判评判,我是否做得这上古灵物伏羲琴的主人。” “好,比就比,在下乐韶子,东龙宫十龙使。伏羲琴,这个名字你以后可记清楚了。”忽然间身形一转,跃上虚空,双手在身前一拂,突然变生出一张绿弦古琴,不过只有六弦,便就是他先前抱在手中的那张回梦琴。 冉倾珞见状,也便跃上虚空,手一招,琴姬身形便立即变化成一道白色流光,在空中曲折回绕,忽然在冉倾珞身前化成琴身。乐韶子见到琴姬化身为琴,更不怀疑伏羲琴的威力,眼中狂热更胜一筹。还不出声提醒,蓦然散出一声高亢的琴音。四周顿时生出一阵强烈的能量场,狂风四起,乐韶子衣袍翻飞,好似仙神。 冉倾珞不急不慢,手中琴弦挑动,一阵阵强烈的能量传开,轻拢慢捻,声音丝毫不似乐韶子高亢的琴音,音调以宫调起手,柔和细腻,宛如一人低回耳语,娓娓道来。两边琴音互绕,一高一低,两道能量席卷开来,能量紊乱至极,飞沙走石,草木被狂风吹偏,贴到地面。众人在外围观战,便好似从火焰中看过去似的,空气一阵阵扭曲变形,冉倾珞和乐韶子身形好似在水中,身形虚幻,摇晃不定。 “好雄浑的能量,冉姐姐的实力似乎又有提升啊。难道是...” “是那颗雪魄金丹起了作用。”韩仑点头道。“琴姬姑娘说过,雪魄金丹不仅能解万毒,而且能够助人提升实力,延长寿命,乃是不世出的宝物。” 令狐玉儿道:“相公你那么厉害,以后炼一堆出来,这宝物就不宝物啦。” 韩仑哭笑不得,道:“你以为是做顿饭这么简单啊,人家都说了,这东西是集天地之力,和西王母的昆仑清气形成的宝物,人世间独一无二。你相公本是再高,也炼不出这天地灵宝啊。” 玉儿眉头一皱,道:“做饭,那可是天底下最难的事了。”韩仑无语。 玉儿跨出一步,指着那九尾鸾道:“他们比音律,咱们还得比武功术法,看你口气还能有多狂,接招吧!”说着,便已经出招向她攻去。九尾鸾身形一动立即闪开,玉儿随即又飞快追上,手中丝带忽长忽短,与之缠斗。冉倾珞和乐韶子的战圈极大,四周狂风肆掠,刮得人睁不开眼。玉儿和九尾鸾便在此间武斗,无论攻防,难度都是增加了一大成。 罗啸成和韩仑以手掩面,以防风沙进入口中,罗啸成道:“韩少爷,你就不去帮帮玉儿姑娘?” 韩仑摇头,道:“不去。” “嘿,你这丈夫当的,自个的妻子都不帮。” 韩仑道:“那冉姑娘还是你妹妹呢,你怎么不去帮?”罗啸成道:“我这五大三粗的,哪懂什么音律,喝酒我倒是擅长。只可惜人家又不比喝酒。” 冉倾珞忽然一声徵调传开,周围风沙立时强劲了一倍,两人身形蓦然被风吹退了几步,这才又顶风站住脚。韩仑捂着头,大声道:“玉儿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去帮她,她定然又不乐意了。况且...这龙族女子的实力并不算很强,远在玉儿之下,只要防着她的暗器,她是不会输的。倒是冉姑娘,她的琴音虽然能量雄浑,但是从中却听不出强烈的战意,倒是...” “你说什么?倒是什么?”罗啸成扯着嗓子说道。韩仑又仔细的听了一番,道:“怨念。” “怨念?” 韩仑点了点头,道:“没错,冉姑娘的琴声中有一股很强的怨念,由悲恸转化而成的怨念。” 罗啸成虽然不懂音乐,但是因为韩仑所说,自己去稍微感受一番,似乎也觉得冉倾珞的琴音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不悦,虽说不上是什么,却有一种无奈而又愤懑的感觉,一时间只觉心中气息都变得极不顺畅。他张大嘴重重呼吸了几口,这才稍微有所缓解。 刹那间,只听得那乐韶子手中琴音急速拔高,好似尖细的女声,又如枭鸟夜鸣,声音无比刺耳。一时间,正在激斗的九尾鸾和玉儿两人都停下手来,立即捂住耳朵倒退开去,韩仑和罗啸成早就退开了好远的距离,紧紧捂住耳朵,不忍触听。 “万木枯寂秋草黄,回梦琴下鬼魂慌!就看你抵得住这回梦琴声多久!”乐韶子手中不断弹拨,一道道强横的能量四处横荡,让人无法闪躲。 可在这强烈刺耳的琴声之中,冉倾珞悬在空中,双手按琴,神情淡定自若。好似未闻,轻轻挑动琴弦,微弱而柔和的音调慢慢弹出。 琴声初奏时,她也只是想要赢过这一场,毕竟只是一场寻常战斗罢了。不过随着双方琴音愈来愈烈,心中居然觉得,上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弹琴,竟然还是在小归墟境。一念及此,重重记忆蓦然汇集在眼前。那一个月的时间真可算得上是人间极乐。虽然没有美味珍馐,也没有壮丽景色。但是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也没有离别之苦。如今想来,那种生活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奢侈。 心境变化,琴音便由平易变得舒缓流畅,小有起伏,欢快而平静,让人如沐春风,心中舒畅。然而想到之后的种种受伤和别离,这平稳安逸的生活如梦幻般骤然破碎。琴音也便骤然变得凄凉幽怨,悲凉无比。 忧伤到了极致,冉倾珞机会已经于这琴音化为了一体。这琴音就是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种种过望,种种伤心事,欢乐事都在这琴音之中一一铺陈。不知不觉,好像就在这宫商角徵之间回溯了自己的半个人生。蓦然想到之前的这二十年,自己所承受的苦痛是如此的多,而经历的欢乐是如此的少。都说人世间最公平的莫过于时间和生命,时间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生命也不会只是一成不变的悲欢。可是在她的生命历程之中,似乎时间和生命都毫无公平可言,心中油然生气一股对命运的强烈怨念。 “欢乐难,泪辛酸,此生已成遗世人,一肩重责,来生只愿平凡。爱恨不由己,今昔少团圞。一腔心事与谁言,只恨悠悠苍天!只恨悠悠苍天!” 她的琴声忽然又转向急处,更比乐韶子的琴音还急。好似雷声隆隆,万马奔腾,一时间竟将那刺耳尖啸声给盖了过去。众人稍觉好转,蓦然又觉得冉倾珞琴音入耳,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一时间左右查看,却又并未发现任何踪影。 然而在这强大的攻势之下,乐韶子的琴音几乎已经全都听不到了,尽管他弹奏地再用力。似乎都埋没在了千军万马的攻势之下,能量如滔滔洪水一般,掀起排浪压了过去,乐韶子突然一声大喝,手中的回梦琴六根弦啪的一声从中断为两截,六根龙筋随即化成齑粉,消失不见。 第一千章,千岛浮沉 第一千章,千岛浮沉 “不可能的,回梦琴不是普通的琴,不会断的,你不是人,你是怪物!”乐韶子捧着残琴,呆愣了半晌。看着冉倾珞,眼中一片惶然。 琴姬冷笑道:“你没能赢过我的主人,跟我也不必再比了,这两个人我们管定了,你们还是趁早滚吧。” 九尾鸾见乐韶子竟然落败,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乐韶子可是十龙使之中较有实力的一位了,既然连他都不敌这几人,我又怎能独当一面。看这形势,这几人今天是管定这闲事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没来由碰上这几个煞星,真真气煞我也。” 忽见玉儿悬空一笔,空中立即出现一道撇划的墨迹,墨痕如刀,锋利异常,见状,她身形猛然间旋开,急退数丈,玉儿正要再追,九尾鸾忽的打个止住的手势,说道:“姑娘身手奇佳,小女子不是对手。这便认输了。这场比试我看没必要进行下去了。既然诸位对这两人有兴趣,他们的命就送给你们了,九暖玉告辞!” 说罢,身形向后跃出几个空翻,动如脱兔,眨眼间便已经在众人的攻击范围之外,随即远去了。乐韶子苦笑几声,抱着残琴慢慢飘落至地面,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除了洪崖老人,这世上还有能够胜过我的乐师,我真成了那井底之蛙,管中之豹了。唉,伏羲琴,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配拥有你。”他忽然抬起头来,极其认真地道:“不过我会好好修炼琴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能够有资格用你弹奏一曲。” 他又看了看冉倾珞,忽然抱琴而立,肃然向她鞠了一躬,道:“你是个真正让人起敬的乐师,不过从你的琴声之中,我听出了你的心事,如你这般坚强的人,总会将生活的锋芒对向自己。你或许会觉得痛苦能让你铭记,怨恨能让你解脱,其实受伤的总会是自己。” 冉倾珞长叹一声,冥神不语,乐韶子郑重地道:“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说罢,毅然转身,抱着残琴,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众人起初只觉这两人很是讨厌,但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股惹人生厌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乐韶子的背影不断勾勒冉倾珞的脑海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她似乎不觉得自己赢了一个对手,而好似失去了一个朋友。 琴姬浅浅一笑,道:“倒还是个执着之人,有此决心,你我说不定会有缘分的。” 乐韶子一席话,不经意间触到了她心里的痛处。她低头不语,心道:“坚强?是说我么?”喃喃自语,冉倾珞苦笑一声,忽的心口一阵剧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冉姐姐!!” “妹妹!” 众人惊诧万分,一时间都立即拥了上来。玉儿紧紧握着她手,道:“你受伤了么?” 冉倾珞摇头道:“那乐韶子实力的确很强。我虽然靠着伏羲琴的力量勉强赢了他,但他的琴音能量巨大,已经让我气血翻腾,恐怕再多对阵片刻,输的就是我了。” “他是东龙宫十大高手之七,姑娘能赢过他,实在已经让人大为吃惊。”忽听得一人说话,几人转身来看,只见司徒婉扶着司徒皇慢慢走了过来。司徒皇道:“多谢几位仗义援手。尤其是几位姑娘。” 冉倾珞道:“玉儿妹妹说得没错,你们还算是我的病人,我们自不会放之不管。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走吧。” 司徒皇道:“在下有难,姑娘鼎力相助,不计生死。如今姑娘为救我们而受伤,在下怎能独自离去。” 玉儿道:“让你们走就走啊,怎么这么啰嗦,你们留下来又能做什么。” 司徒皇顿了顿,面上有些挂不住。忽又想到什么,他道:“姑娘乃是伏羲琴的主人,不知可认识洪崖老人?” 冉倾珞道:“洪崖先生乃是伏羲琴的上一任主人。我不久前有幸得见,蒙他传授一曲,受益匪浅。洪崖先生十分慷慨,将随身爱琴赠与了我,如今想来,心中时时充满敬意。” 司徒皇点了点头,道:“那便是了,我们族长也是一名酷爱音律之人,与洪崖老人乃是忘年之交,情谊深厚。姑娘既然是洪崖老人的传人,自然就不是外人了。在下请姑娘与众位前去千岛龙宫,这位姑娘也能好生养伤。”司徒婉也点头道:“对不起大家,这位姐姐,到了西龙宫,请让小婉来伺候你。龙族的好大夫也有很多的,他们一定能治好你。” 冉倾珞淡淡一笑,玉儿也笑道:“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冉姐姐还厉害的大夫了。” 冉倾珞道:“如此也好,伺候就不必了,不过如今我倒还真是需要一点药材。若是能够到了千岛龙宫,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司徒皇道:“千岛龙宫在距离此处一百余里的东面千岛近海之中,要不了多久便能到,诸位请随我来。” 司徒二人走在前面引路,玉儿和琴姬搀着冉倾珞,一行人便不紧不慢的向东方行去。这日傍晚便到了那千岛海域。名言千岛,其实也一点都不为过。此处靠近海边,地形破碎,沟壑纵横,一个个孤岛好似海岸边的礁石一般。西天空之上的残阳就快落入山头,余晖投下,千岛海域之中泛着橘红光芒,天地色暖,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息。 司徒二人慢慢走近一处海岛,此时海水虽然已经退潮,但此处仍然浪涛甚急,一浪扑来,碎涛漫天。司徒皇向司徒婉点了点头,司徒婉便放开他手臂,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一块龙形令牌,轻轻脱手掷出,那块龙牌立即便定在虚空,向上浮升。司徒婉手中一阵龙息从指间弹出,射进那龙牌之中,少时,只见那龙形令牌忽然发出一阵光芒,其中一条小小金龙蜿蜒盘旋,上下翻腾。 光芒越来越盛,少时,周围几块孤岛竟然在这光芒的映照之下漂浮起来,慢慢向众人面前聚拢,小岛一脱离水面,一阵阵巨大的瀑布哗哗落下,宁静的水面即刻支离破碎。数十座小岛向空中漂浮,高低错落,阵势惊人,好是壮观。不多时,竟在众人眼前形成了一道通向空中的阶梯。 “这...!!”众人见状,无不惊讶之极。这等搬山移水之事,总觉得并非人力所能为之。 韩仑讶然道:“为什么会通向天上,难不成龙族住在空中么,龙族应该是水族,不是理应住在水中么?” 司徒皇道:“龙族并非完全的水族,这里的水族有两百余种,水下已经是拥挤不堪。龙族居于天空,倒是更为洒脱自在。” 罗啸成笑道:“啧,遗世独立,不与世道浑浊。龙族还真是自大得很呐。不过我喜欢这种自大。” 琴姬道:“毕竟龙族乃是当年人界十族之中的大族之一。怕是也仅次于九黎族了。人家自大,倒是有这份自大的资本。”司徒皇道:“龙族是否自大,在下不敢评判。一切皆是祖先之功,我等微末技艺,族群大事,已不是分内之事。几位请。” 走过那长长的阶梯,似乎一直走到了万丈虚空之中。到了尽头,忽然看见一道精奥无比的法阵不停旋转,阵中光影若隐若现,曲折回环。甚是好看,司徒婉手一招,只见其中生出一道紫光,回头道:“几位请不要害怕,穿过这个小小通道,便是西龙宫了。若有不适应,闭上眼睛即刻。”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小妹妹,你也太小看我们几个了,时空隧道,灵界龙脉,哪一种传送法阵我们几个没尝试过,你这小小法阵还能厉害到哪里去。来来来,罗某人走第一个!” 说罢,大步一迈便跨到了阵中。司徒婉喃喃道:“真的没问题么?”想了想,也便随众人一同进去了。 一进阵中,罗啸成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笑笑传送法阵。这个阵法之中有着强烈至极的能量流动,法阵之中的人在这气流之中飞行,便要不住旋转,速度极快,乍一睁眼,便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飞旋之中。 虽然以往大风大浪也见得多,但是像这般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看了不到数息功夫,便觉得腹中翻搅,亟欲作呕。忽然想起司徒婉的话,赶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咬紧牙关。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周围的能量似乎不再那般紊乱,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对岸了。罗啸成试探性地张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片五光十色,但是整个世界已经不再 旋转。 他猛一睁开眼睛,只觉自己身子正偏着,他试着正了正身形,哪知一个酿跄,险些摔倒。玉儿在一旁笑道:“罗大哥不是说没事么,怎么像喝醉了似的?” 罗啸成道:“方才那是我...有些困了而已。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这下子到了千岛龙宫,可得先给瞌睡虫喂个饱。” 正假装伸懒腰的时候,忽然听见玉儿油然的赞叹声,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好漂亮。相公,你看那里,还有那里。”罗啸成也奇怪她说的是什么,便向前走了几步,彩光渐渐变弱,眼前立时呈现出了一副瑰丽的景象。 第一千零一章,千岛龙宫 第一千零一章,千岛龙宫 直到此刻,及人才觉得,以往自己常常以为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就是最美的东西了,殊不知世上总还有例外,总还有不断冒出来的出人意料的美景,让自己已经定性的认知重新打乱,再一次以为眼前所见的便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了。 这是一个如梦幻般的城市,众人站在远处远眺,但见波光粼粼,如在海底,方知此处已经是一片水域,远处水花凝聚,形成一朵庞大的水幕莲花。花瓣全仗着一股巨大的能量,由水流汇聚,因此看上去便有六分透明,不过水流流动,白色浪花翻卷,便能清晰地看到莲花的样子。那莲花极其硕大,不知有几十丈,在那水莲花莲心之上,修筑着一道精美无双的拱门。高约一丈,精雕细琢。其上遍布龙雕,细鳞可数。 在那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水幕走廊,一直通向里间一片庞大建筑群。说来倒也奇怪,那片建筑群竟然修筑在一个极大的气泡之中,看起来竟有几分虚幻。气泡之中的建筑鳞次栉比,层层错落。一层之上还有数层,好似有几个城市重叠在虚空中一般,每一层都精美无比,恍若一个世界。 “红莲托月,明珠纳珍,好奇特的西龙宫。”冉倾珞赞叹道。 司徒皇讶然道:“姑娘竟然还懂得这布局之理,实在佩服。”冉倾珞道:“不过是些小小见解罢了,莫说我们能够进得龙宫一观,便是就在此处看看这海中美景,也实在是不虚此行。” 司徒皇奇怪道:“姑娘的眼睛似乎...”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没错,我的眼睛看不见,不过我心里明白。他们也都能看见。此情此景,不管是谁,怕是心里想的都无不一样吧。” 司徒皇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令狐玉儿拉住冉倾珞的手,奇怪问道:“什么是红莲托月,明珠纳珍?”韩仑道:“这朵水莲之上托着一道拱门,便是红莲托月,那气泡之中有整整一个巨大城市,不是明珠纳珍又是什么。” 令狐玉儿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有些意思。” “看哪,是婉姑娘们回来了。” “好像是啊,还有司徒皇大哥。去看看。” 两个女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在这水中传播,忽强忽弱,声音极是好听,众人不禁四处查看。不过却并未见到有人的影子。罗啸成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忽又奇怪的向前跨出几步,从面前的小山崖向下看。刚刚探出头去,突然间水流迅速变得湍急,一条金龙猛地冲了出来,瞪了他一眼。 “咦啊!什么东西!”罗啸成吓得退了一个趔趄。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条金龙在水中盘旋一阵,忽的面向众人,张口道:“婉姑娘,司徒皇大哥,你们怎么才回来?” 司徒皇到道:“路上遇到了些麻烦。其他人都回来了?” 那金龙道:“倒也不是,加上你们有七拨人已经回来了,还有五六批人至今未回。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有危险么?” 司徒皇道:“此事容后再说吧。阿尤呢?” 话音刚落,又一条金龙从底下冲了出来,龙身蜿蜒游动,灵动非凡。那龙说道:“皇大哥,我在这里。这几位是?”司徒皇道:“是朋友,来龙宫做客。” “是吗,龙宫很久都没有人类前来做客了。倒是新鲜呢。”说话间,两条金龙身上忽然发出一道白芒,继而化形为一道流光,在众人身前化身成了两个女子。一个身材高挑,一个玲珑可爱。两女与司徒二人一样,皆是银发白衣,头上龙角蜿蜒,倒是别有一番美丽样貌。 那身材玲珑的女子走上前来,道:“几位客人从哪儿来啊?你们来的可真还有些不是时候。” “阿篱,不得无礼。”那身材高挑的女子也走近来,欠身道:“既然是黄大哥和婉姑娘的客人,自然也是龙族的客人。没关系的。皇大哥,你们慢来,我和阿篱先去禀报族长。”司徒皇点头,道:“多谢。” 阿篱和阿尤两人便从水中游过,少时便走进了那莲花门中,飞快往那建筑群而去。罗啸成拍了拍胸口,道:“挺漂亮俩妹子,化成龙身可是吓人不浅呐。” 司徒皇道:“其实龙族化身成本体是需要一定的能量的,但是在龙宫之中,能量很是充裕,可以较为随意。即便不战斗的时候,化为本体也是时有的事,更为自由。众位,请。” 司徒皇二人走在前方,几人便随着他们一路前行,穿过那道瑰丽水莲拱门,终于到了那长廊之上。长廊和那水莲一样,都是以水流凝聚而成,走在其上,便如临水而行,甚是神奇。玉儿便在桥上左右看看,时而蹲下身来,用手往那水桥之中探去,竟发现自己的手能够从那桥面上穿过。一时间更是赞叹造物之奇妙。 回廊尽头便到了那气泡的边缘,走近来看,这气泡便如同天地一般,仰面不见边际,不过其中倒是有一阵阵奇异的法阵在闪烁。原来这并非气泡,而是一个如同穹顶一般的巨大阵法,将这座龙城完全笼罩其中。 一行人走进法阵之中,整片建筑群的构建便显得更为清晰,所有的色彩也更为绚丽。仔细数来,似乎整座建筑群共有九层,层与层之间只有少数阁楼连接,便好似九座城市重叠在一起。 司徒皇引着众人到了第二层建筑正中的大殿,但见飞甍碧瓦,屋檐如雀。大殿两边各有四根巨大雕花龙柱。四人环抱,硕大无比,然而细看之下,却才发现这柱子材质似乎是珊瑚,实在让人惊叹。 还未进到大殿之中,殿内便早有一人拱手迎出,那人也是银发白衣,不过手中却拿着一根九尺长的长杖。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当头的便是阿篱和阿尤二女。 “司徒皇,你们终于回来了。此番可还顺利?”那人说话很是和蔼,但是却总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气息。这人正是西龙宫的族长烛兴。 司徒皇道:“路上遇到了截杀,多亏这些人族朋友仗义援手,这才幸不辱命,完胜归来。” “哦?听说你遇到了我的故人?” 琴姬忽然从人群后面绕到前面来,惊讶道:“原来是你。”西龙宫族长大笑一声,道:“原来真是故人。” “琴姬姑娘,这是?”众人奇怪问她道,琴姬道:“前主人洪崖先生十分喜好通同天下各种通晓乐理的族类交朋友。这位时常与前主人一同弹琴,虽然知道他是龙族,可是却不料竟是西龙宫族长。烛兴先生,好久不见,琴姬有礼了。” 烛兴道:“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了。不知洪崖先生可还安好,对了,方才听你称他为前主人,这是何意?” 琴姬道:“前主人如今境况,我却也是不知。不久前,前主人将伏羲琴赠予了主人,之后便驾鹤畅游去了。也不知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冉倾珞向烛兴行了一礼,道:“冉倾珞,冒昧打扰。”烛兴摆手笑道:“洪崖先生精通音律,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师。我与他相交,已有数十年的时间,蒙他不弃,还肯与我这一条老龙畅谈切磋,实是幸运无比。洪崖先生眼界极高,若不是姑娘有过人的技艺,他也不会如此慷慨,便将伏羲琴拱手相送。在下欢迎还来不及,岂有他意。 罗啸成点头道:“这老龙果然是个明白人。”烛兴笑了一笑,退一步让出门楹,道:“诸位请殿中小坐。” 几人受邀,正要进殿忽听得一名龙族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在他耳边喃喃了几句。烛兴眼一睁,似乎难掩心中的狂喜,问道:“千真万确?” 那龙族点头,忽看到几人,又道:“要不我去跟司徒大哥说说,让他等一等。”烛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冉倾珞道:“既然族长有公事要忙,还请自便吧。我们几人本也无事,只不过想来龙宫饱一饱眼福,看看这神奇造化。若是族长允许,我们在龙宫之中随处走走也就是了。” 烛兴见众人这么说,也并不做什么客套,道:“既然如此,司徒婉,你带着几位客人随处走走,观览一番,还望几位尽兴。有点琐事,我先得去处理一下。” 众人拱手,送他离开,便只见他当空跃起,身形飞速抽长,一条庞然金龙从虚空中盘旋飞出,霎时间便往上层飞快冲去。 烛兴离开之后,司徒皇也向几人暂时作别,自行回住处更衣去了。司徒婉抽不开身,便陪着几人下到一层,挑选了些看得远的高处,指点周围的风景。整片西龙宫存积很是巨大,虽然不像曾经的鲛人国那般蔓延百里,但也足够一个城市的风采。 第一千零二章,龙宫畅游 第一千零二章,龙宫畅游 整个千岛龙宫呈尖锥形,从下至上一共九层。最底下这层便大的出奇,论面积,怕是两个长安城也不及。其间楼阁错落,商旅往来络绎不绝。此处的确不愧是龙族栖息之地,便是这最底下的第一层都端的是繁华无比,其中往来供应,皆与一般城市无二。只不过龙族全族生来便有强大的能量,个个都非等闲之辈。街上的店铺中售卖武器者居多,而贩卖杂货器物的便要少些。也许是物以稀为贵,便是寻常的日用物什,价格都比其他地方要贵上不少。 在这第一层之中,也不全是龙族。也有许多其他水族在此间游荡贩售,相比之下,龙族倒是显得数量稀少,似乎走到哪里都显得身份尊贵,其他水族都不免要敬上三分。 众人行至一处,司徒婉突然停了下来,轻轻晃了晃头,似乎有些头晕,不过正带一行人游玩,不想因自己坏了众人兴致,便轻轻抚着额,在太阳穴处揉了几下。冉倾珞见状,便上前去,近她身旁,便觉她气息有些紊乱,心知她身上定有伤病。 “司徒姑娘一回来便毫不停歇地带我们来参观龙宫,实在是过意不去。既然姑娘有些累了,不妨就先找个地方歇息一阵,且让我替姑娘调理调理。”冉倾珞轻轻扶着她的手,亲热地说道。趁此机会顺便把了下她的脉象,发现她身中能量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分明是受了内伤所致。不过她并未细探,也不知是那条经脉受了伤。虽然司徒婉并未出手太多,但是她与东方至交过手,那人实力颇高,也不难猜想,东方至实力高,而且又与她有旧仇,便是他那时打伤了司徒婉。 司徒婉莞尔一笑,道:“几位是族长的朋友,又救过皇哥哥和我,我很感激你们。你们不是很想来龙宫转转么,我没事的,你们高兴就好。” 冉倾珞道:“我们几人便是玩心再重,也不会让朋友带病陪我们游玩吧。若是司徒姑娘信得过我的医术,便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司徒婉讶然:“咦!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冉倾珞笑道:“病理一道,便是望闻问切四道,寻常医师能医疑难杂症,用药得当,便是切诊之术。若是只是询问便知病根所在,这是问诊。而医道的最高境界乃是望诊,单是瞧着病人神态气息,便可知晓其身中病根,施以药物。我根基尚浅,虽然也能看得出姑娘身中气息不畅,面色发紧,乃是受了内伤的表现,但是伤在何处,我却是难以知晓,若不细诊,我也无法得知。” 司徒婉道:“皇哥哥以前跟我讲过,你们人界有个叫做扁鹊的神医,他家里有两个哥哥,都会医术。有一天,大王问他家三兄弟谁的医术最高,扁鹊说是他大哥。他的名气很大,但是他两个哥哥却并不出名。大王觉得奇怪,就问为什么。扁鹊说他只能医治病发之后的症状,他大哥却能在人们就要生病之前早作预防。比他厉害多了。” 冉倾珞点头道:“是有这个故事,在人界也算是家喻户晓了。” 司徒婉道:“可我以前还以为哪只是皇哥哥逗我玩儿的。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医术。姐姐你真厉害。” 令狐玉儿道:“那可是了,你之前还说要请大夫来给她治病,怕是你请来的都只是些会切诊的大夫呢。” 韩仑拉了拉她衣带,陪笑道:“司徒姑娘不要见怪,玉儿不是这个意思。冉姑娘医术高超。想必自己就能照顾自己,龙族的大夫自然也是极其优秀的,只是我们族类不同,龙族的大夫不见得会懂得治疗人族的办法。”玉儿见韩仑出来替自己圆场,恍然明白自己方才将话说大了,连忙笑着道:“对对,还是相公懂我,是我不会说话,词不达意。” 司徒婉摇头,道:“没什么,令狐姐姐不必挂怀。龙族的气量没有那么小,我也不会往心里去的。其实说实话,这龙族之内能够赶得上这位姐姐医术的族人,我都还没发现。所以,到了龙族,这件事我便没有再提了。”说罢,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姐姐不是说需要几味药材么,前面好像又有一家不小的药行,不放进去看一看。” 冉倾珞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毕竟今日可能是要在这里呆上一宿了,便找个客栈住下吧。正好也能有个地方给姑娘治伤。” 司徒婉道:“你们是西龙宫的客人,怎么能够让你们住一层的客栈。一会儿便请大家跟我去六层,族长会给大家安排住处。” 几人互相看了下,冉倾珞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来,便又恢复了一脸笑意,道:“那倒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初来乍到便屡屡打扰,这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司徒婉摆手道:“各位不用客气。你们是族长的故人,又是皇哥哥的朋友,自然是该好生接待才是。” “我说你们就别相互客套了,再啰唣一会儿,这里家家户户怕是都要打烊了。咦,你们看那儿是不是一处酒楼啊?我好像闻到酒香了。”罗啸成拱着鼻子嗅道。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白玉门楼,门楼之后修着一栋精美的阁楼,阁楼之中传来阵阵鼎沸的人声,门边也是络绎不绝。似乎正是一座客栈。 司徒婉点头道:“这位大哥好灵敏的嗅觉,那里是龙族最大的客栈‘水波三千’,店中有一种十分知名的酒,名为长夜别。” “长夜别,这名字倒是起的新鲜。”韩仑奇怪道。司徒婉道:“多年之前,龙族曾与其他种族征战,有一次战斗极其惨烈。龙族不得不在兵制之外临时再行招兵。那一夜,有个族人便想去投军,他的妻子会酿酒,那天晚上酿了一壶酒给他丈夫。丈夫带着这壶酒前去征战,终于大胜而回。后来人们知道这件事,都说是这壶酒有了神奇的力量,前来索要酒浆。那女子便在城中开了一家酒肆。贩卖自己酿的酒。这酒的名气越来越大,人们便将这酒唤作长夜别。那个女子便是这水波三千的创始老板,到如今,昔时那个小小的酒肆已经是龙族以及周边水族之中最大的客栈了。”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原来真是好酒,那一定得尝尝,快走快走,喝酒去。” 韩仑道:“你这酒鬼,狗鼻子还挺灵,平时没什么用,倒是有好酒的时候最管用。”罗啸成笑道:“能闻到好酒也就够了。王侯将相冷眼看,千金难买杯中酒啊!”说罢便径直大踏步走上前去了。 韩仑无奈道:“冉姑娘,我可真不明白你。当时是怎么跟这个酒鬼拜了金兰的,你生性稳重,这家伙可跟你半点不像啊。” 冉倾珞笑道:“大哥他又不仅仅只是个粗人,粗中有细不是吗。更何况,我与他结交,他可是丝毫都未失过做一个兄长的责任。大哥好酒,本也正常。谁又没有一点自己的喜好呢。”韩仑闻言,笑着摇摇头,一行人这才往客栈方向而去。 到了客栈之中,这才发现这座客栈布置的是相当豪华,大厅之中搁置了数十张桌子,几乎已经全数客满。两边还有楼梯同向上层。那其上灯饰精致,缀着些珊瑚幕帘,一看便知是一处雅致的去处。 那客栈老板见几个人族进来,前方引路的却是龙族司徒婉,想必是认得司徒婉,便急急慌慌赶出来迎接。客店老板替几人寻了一个安静的隔间,上了几壶好酒,便恭然退去。 罗啸成倒是毫不客气,端起坛子倒了一碗,一口饮下,大赞好酒。冉倾珞便只在一边,替司徒婉诊疗着伤势。 一番检查之后,冉倾珞方知她是伤到了地脉,不过伤势并不严重,想来是那东方至心中始终对司徒婉存有爱慕之心,不忍下重手。这种伤势根本不需治疗,好好休养一阵子,自然也就痊愈了。 “司徒姑娘,你身中的伤势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也就没事了。你我修习的功法不同,我身中乃是灵力,你身中乃是龙息。贸然向你输送灵力,只怕不妥。一会儿我们去那药行抓上几味药,你按时服用,自然也就好得很快。” 司徒婉点点头,道:“谢谢姐姐,我有一事相求,请姐姐和大家答应。” 冉倾珞道:“请讲。” “我受伤这件事,还请大家不要对皇哥哥提起,最好跟谁都不要提起。可以吗?”司徒婉恳切说道。 冉倾珞微笑,“姑娘真乃至情至性之人。这个时候竟都还关心着司徒皇公子。那时候你以命相护,如今又不让他担心劳神,大小之处皆有留心,这份心意,实在让人感动。司徒皇公子可真是有福。姑娘放心,我们都不会说的。” 司徒婉闻言,面上染上了一抹桃红。陶然一笑,道:“那就多谢大家了。” 第一千零三章,龙城药行 第一千零三章,龙城药行 四处繁华如梦,走走停停之间,看着各族之间平和相处,虽不比中原那般热闹,但也很是祥和。随处走走,倒也乐在其中。众人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前来龙宫的目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算不负这龙宫盛景了。 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景象,几人心里也倍感舒畅,走了不久便到了这一层龙城的中央,只见此处也如长安皇城一样,高墙围铸,宫卫森严, 里间也并无商贾出入,偶有出入之人也都是些龙族,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寻常市井之人。 冉倾珞道:“司徒姑娘,这里是?” 司徒婉道:“大家有所不知。西龙宫的规划与寻常城市有所不同。龙宫共分九层,每一层都是四方形状。每两层间隔九十丈。在每一层的中心都有中心城,乃是各层运行的中枢调度枢纽。这一层的城主主管商业,其上还有政务,军务,卫戍等等层级,一共八个,各司其职。” “咦,不是九层吗?怎么会只有八个中心城?”令狐玉儿奇怪道 司徒婉笑道:“最上面一层面积总体不大,差不多还没有这一层的中心城大。所以便没有设置中心城。但是那里也是我族最为机要之处,守卫森严,除了如族长这般有着特殊身份的族人能够入内,一般人都是无法进去的。各位也请千万不要靠近那里,否则守卫是不会留一丝情面的。” 冉倾珞道:“那是自然,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里的规矩,我们定然遵从。不会给姑娘和司徒公子添麻烦。” 司徒婉笑道:“姐姐言重了。前方便是药行了,请随我来。”走了小半条街,终于到了那处名为妙春堂的药铺,这药铺却也是大的出奇,便是长安城中京城中最大的回春堂也不及此处一半大小。门开三道,地铺红毯。走进门中,只见楼层高约半丈,其间竖立着数十个巨大药柜,每一方药柜之上皆是有上百道小小药屉。放眼这一层,料想所容纳的药材便已经是上万种。更不说这楼高五六丈,十数层之间怕是每一层都装满了药物,储量相当惊人。 医师素来和药铺分不开,医师良方治病,终究要以药物落到实处。冉倾珞虽然不常到药行药铺中去,但是药行的规模却也是十分清楚。但一走进此间,她的意识力便将整栋楼的样子烙在脑海中,绕是她医术无双,也不由得吃惊万分。 “这么大的药行,那可多有赚头啊!”韩仑惊叹道。 罗啸成四处闻了闻,忽然摆了摆手,道:“这里售卖的都是些低等的药草。寻常药店里都是成堆甩卖,没什么用,好东西应该在上面呢。” 韩仑奇怪道:“咦,臭酒鬼,今天鼻子怎么改对药材灵了。莫不是病了?” “嘿,罗某人最近喜欢上了药酒,行了吧。” 冉倾珞笑道:“神农遍尝百草,大哥能够识别草药,这并不奇怪。” 罗啸成嘿嘿一笑,重重拍了下韩仑肩膀,韩仑身子忽的闪了个趔趄。他道:“瞧瞧妹子多懂事理,韩少爷其他时候总挺聪明,一遇到罗某人的事,就跟个傻子似的。唉,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韩仑揉了揉肩膀,踹他一脚,道:“你才傻子呢!下手这么恨!”令狐玉儿也帮腔道:“对,你是傻子!” “嘿,玉儿妹子,有道是帮理不帮亲呐。我说你们两口子...”忽见玉儿眼珠子转个不停,像是心有诡计。不免演了咽口水,干笑道:“行,夫妻同心,厉害厉害哟。” “行了,贫什么呢,不怕让人笑话。这里可是龙族。”琴姬笑说道。 司徒婉道:“如几位这般率性纯然,我心向往之呢。”冉倾珞道:“大家开开玩笑罢了。见笑。姑娘的伤药并不在这一层能买到,我要的这里也是没有,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司徒婉奇怪道:“你们都没有问问这一层有什么,怎么就知道这里没有呢?” 令狐玉儿道:“这里有什么药草,就连罗大哥都能闻得出来,冉姐姐医术这么好,怎么能闻不出来?” 韩仑点头道:“说得对。你说是吧,臭酒鬼。”罗啸成道:“对什么对,什么叫连我都能闻出来,你来闻一个试试!” 令狐玉儿忽的挽起韩仑的手,道:“相公,上次冉姐姐不是说让你多给我买一些冬甘根和夏枯草么,我们去楼上问问吧。”说罢,两人便匆匆上了楼去。罗啸成喊道:“哎,等等,咱么论理还没完呢。我跟你说,哎哎,你俩慢点走,我又不吃了你们!”说着便也追了上去。 冉倾珞一笑,便也和司徒婉和琴姬一同上了第二层去。几人在第二层买了些药材,又上第三层,每一层往上,装潢也就越精致。但是药材也就更贵。几人一路买到了第九层,冉倾珞自己所需的药物都买齐了,韩仑也买了一堆炼制所需的药材,算是来了次大补充。只有司徒婉的一味药材还不曾找到,看来是要到十层以上才会有了。 到了第十层,这里的药材虽然已经没有前九层那么多,药柜也很是低矮,但是都是精致无比。冉倾珞几人到这里,稍微一闻,便知道这些药柜里面装的药材并不多,而且好多柜子之上只有一个稍大的药屉,其中装的也就仅仅一味药材而已。 一上楼梯的位置乃是一名龙族在掌柜,几人到柜台前,司徒婉致礼道:“掌柜的,叨扰一下。” “几位看着面生,不像是水族啊,难不成是服食了沙棠?”那老板见面便说道。 众人一愣,冉倾珞道:“掌柜的好眼力,我们在南海停留过一段时间,有幸得了几颗沙棠。” 那老板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不对,你们还有人佩戴了鲛珠啊。哎呀,这避水的鲛珠乃是宝物啊。只有鲛人自己愿意挖出双眼,否则这鲛珠便失去了避水的功能。以前有许多人捕杀鲛人族,杀之夺取鲛珠,殊不知早就破坏了鲛珠最为珍贵之处。你们竟有这等福分。” 那人话一说完,罗啸成立时便变了脸色,忽然间便涌上一阵极强的疲惫感,脚步难以动弹半分。 “不过如今再想要鲛珠,那可就难咯。别说是避水鲛珠了,就算是普通鲛珠,那也是难找了。实话跟你们说啊,前段时间我刚从南海回来,听说鲛人族整个被灭族了。那个惨呐,同为人界生灵,鲛人族还算是一大族类吧,说被灭了就被灭了,这事儿听着都让人害怕。你们知道么?” 几人正想说话,那掌柜又道:“还没问呢,你们的鲛珠从哪儿来的,还是避水鲛珠。要不你们出个价,我买下来,价格保管让您几位满意。” “不卖!”罗啸成冷声道。冉倾珞听着阵势不对,便走进他身边,轻轻抓住他手,摇了摇头。罗啸成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那老板道:“这位客官看着有些气血上浮,要不要买些雪梨片,能够调养心神。” 令狐玉儿叹了口气,道:“掌柜的,你可终于说到药材上来的。咱们是来买药的,又不是来贩物的,真是莫名其妙。” 那老板嘻嘻一笑,道:“客官说得是,是在下多舌了。不好意思,不知几位需要点什么?” 冉倾珞道:“请问贵处有没有血蝉翼这味药材?”那老板道:“血蝉翼嘛,倒还是有,不过这价格有点偏贵了。若是活血的话,没必要用这么好的药材,可以选择九鹿,天活...” “不用了,价格不是问题,请取些血蝉翼来,给我们包上。”那掌柜点头一笑,道:“几位好眼光。我这就去拿,各位稍等片刻。” 那老板便转身到药柜后面去了,令狐玉儿笑道:“这掌柜也真是有趣得紧,平常人做生意都是巴不得将最贵的东西推给客人。他倒好,生意送上门还往外赶。” 冉倾珞道:“这位老板虽然有些多话,但是心地不坏。一个好的药材商也定然是一名好的大夫,他方才让我们另选药材,一来是从患者的经济状况考虑,而来是从用药的合适性考虑,完全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去为病人设身处地的思量。这才是一个药材商应该有的气度和职责。” 少时,那掌柜便回来了,笑盈盈的将手中的药篓子放在桌上,道:“几位久等了。” 令狐玉儿奇怪道:“掌柜的,你这药材这么珍贵,为什么不找个帮手打打杂,要不然抓药,接待都是你一个人,那该多忙啊。” 那掌柜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这一层卖的药材那可都算得上是天才地宝,金贵得很,寻常伙计什么都不懂,毛手毛脚的,我还不放心呢。还是自己来,心里踏实。更何况,到我这一层来买药材的,那可真还不多,清闲着叻。” 玉儿笑道:“可你这卖出一包药材的价格,可抵得上人家卖几十包了。”那掌柜的闻言,不言大笑几声。忽听得冉倾珞道:“掌柜的,你这药材好像是抓多了。” 第一千零四章,药材风波 第一千零四章,药材风波 那老板道:“是这样,方才也忘了问几位客官需要多少,怕是你们要的多,我便多取了一些。要多少,客官自己忖度便是。” 冉倾珞拿着柜台上的纸袋,轻轻拾了几片放在其中,正准备包扎封口,忽听得琴姬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药材的数量都未数清,司徒姑娘的病情虽然不重,但是这用药可是要恰到好处才是,否则效果可是要打折扣的。”说着,又多拾了两片放到她手中的纸包之中。 冉倾珞诧异地望着她,面上立时有些微微发汗,微声道:“姐姐...” 琴姬握住她的手,面带笑意。虽然琴姬并未说什么,可是她总觉得这笑意之中别有深意。 那老板似乎也有些紧张,眼神呆滞,一时发了愣。琴姬道:“掌柜的,算账吧,一共多少。”那老板恍然,道:“姑娘,这...” 琴姬道:“你只管售药,至于用途,已不在你考虑之内。毕竟这医师处方,也不是随意泄露的,妹妹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血蝉翼...”话说一半,眼见着琴姬脸色有变,那老板便立时打住了话头,道:“六片血蝉翼,一共是三千两。本店概不赊账,不过看着几位,应该也不在乎这些小钱,只是...” “啪!”韩仑忽然将一袋黄金扔在柜台边上,道:“不会欠你的,这是三百两黄金。这点小钱,本少爷还是不在乎的。” 那掌柜见状,立即将那大袋子从柜台上挪近,解袋一看,的确是真真切切的黄金。立时欢喜无比,然而见到众人,不由得又有些冷静,欲言又止。 冉倾珞见着那掌柜反应,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便道:“姐姐教训的是,是我最近有些情绪,以至于误写了方子,新亏姐姐提醒的及时。要不这要姑娘吃了毫无效果,该骂我是庸医了。” 司徒婉笑道:“姐姐言重了,这些小伤,不碍事的。只是我在想,皇哥哥伤得比我重,既然姐姐有一双回春妙手,司徒婉想请姐姐再劳累一番,替皇哥哥抓点调补身子的药。哦,这药钱回去后我便给几位送上。” 韩仑道摆手道:“药钱就算了,就当是交了姑娘和司徒兄这个朋友。不过没想到,琴姬姑娘竟然也懂得药理。” 琴姬道:“以往前主人抚琴会友之际,喜欢燃些香料,其间药材数量也不算少了。琴姬侍奉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都懂得一些。并不算多。” 忽听得那老板打个哈哈,说道:“几位,这位姑娘说的是,我们只是贩卖药材的小商贩,至于这药材怎生使用,那就是各位的事了,与小店一概无关啊。” 琴姬笑道:“那是自然。掌柜的,可告辞了。” 一行人出了药行,再在城中走了一段时间,便都觉有些乏了。司徒婉便提议带众人前往上层龙城休息。几人答应下来,便由司徒婉带着前往龙城边缘。到了那里,只见该处修建着两道巨门,每一道巨门之中都闪烁着紫金色,隐约有传送法阵在发着幽幽光芒。其间有许多人走进法阵中消失,又有许多人从法阵中走出来,似是凭空出现一般。 冉倾珞道:“这难道是通往上层的传送法阵?”司徒婉点了点头。令狐玉儿好奇问道:“为何只有三个?龙宫不是一共有九层么?” 司徒婉道:“龙宫虽然一共九层,但是也分为三部分,下部分是商贸区,中间是行政区,而最上是机要区,在龙城之外的区域,归龙卫和军队管辖。龙城之中每个区域都可通过传送门来往。但区域与区域之间需得有令符、文书、信物、行令等通行手续方可进入。以免各城混乱。” 令狐玉儿道:“你们龙族全民皆兵,还需要什么军队?” 司徒婉道:“虽然是这样,但是龙族之中仍是有许多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族人,尤其是我们西龙宫,大多喜欢和平宁静的生活。因此,还是需要军队来维护。” 冉倾珞道:“这倒是能看得出来,西龙宫处处都是安居乐业的场景,与人界倒是好有几分相似。” 一行人穿过最左边的传送门,眼前紫光一现,几人便到了第三层,这里虽然也是商业区,但是终究没有了一层那样的如梦繁华,整座城十分干净,像是一座新城。城中各族人来人往,俱是彬彬有礼,宾客之间互相致意。街上的店铺也显得门厅华贵,较之一层,货物更是贵重珍稀了不少。 不过几人只是稍作停留,直接穿过城市,到了另一边的传送门处。不过那里已经有了三道门其中一道门正有身穿铠甲的龙卫戍守。几人走近,便被龙卫拦下,司徒婉出示了令牌,这才又放行。接着也并未在逗留,直接去往了第六层。 待几人走后,第三层拐角处慢慢出来了两个人,一个便是那龙族族长烛兴,而另一个,是司徒月朗。 烛兴道:“月朗,你确定就是他们吗?”司徒月朗倒背着剑,道:“绝对没错,当时我被金龙十二刀追杀,为保龙珠,不得不与他们死战,虽然伤敌过半,但是也身受重伤。龙筋受损,名垂一线,便是那位白衣姑娘救了我。我又怎能忘记。” 烛兴望着那已经几乎平静下来的传送门,摇头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绝不会真是来观光旅行的。而时间恰恰又选得如此之好,难道还真是巧合不成?” 司徒月朗道:“他们似乎很想来西龙宫,每次问及原因,都以观览风景作为理由,似乎也合情合理,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总觉得事有蹊跷。” 烛兴冷笑道:“只怕是来者不善,西龙宫要暗卷一股风暴了。” 司徒月朗道:“我将龙珠带回之后,便移交到了九层龙穴,那里守卫森严,又有皇兄弟值守,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烛兴道:“你说那女子十分清楚龙族血脉构造,用换筋的方式救了你的性命,她对龙族如此熟悉,只怕司徒皇也并不能挡得住他们。”司徒月朗道:“其实,我倒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那白衣女子姓冉,医术极高,她身中有种能够治愈人伤势的能量,很是奇妙。那股能量之中不带丝毫邪煞气息。我觉得,能有这股能量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烛兴淡淡一笑,道:“若是事事都如你构想的那般,全凭感觉,那可是相当危险的事。这几个人在东龙宫和西龙宫嫌隙最为深刻的时候来到龙宫,所图之事,我倒是觉得不言而喻、” 司徒月朗惊道:“族长是怀疑,他们跟东龙宫.....”烛兴冷冷笑道:“他们事先可是救了金龙十二刀的人。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出现到现在,他们其实最早是以东龙宫的助手身份而出现的。” 司徒月朗想了想,仍是摇头道:“我还是不太信他们会包藏祸心。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们已经相助良多,后来对东龙宫,他们可是没留下半点余手。更何况,冉姑娘不是族长的好友,洪崖仙人的传钵人么?按理说,人品和德行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烛兴冷笑道:“洪崖老人与我是朋友不假,但是你可知东龙宫也有一位爱好箜篌的族长,他与洪崖老人可也是交情匪浅。按理来说,两边应该无甚分别才是。” 司徒月朗奇怪道:“如此说来,他们到西龙宫来,应该不是为了风景,至于目的,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与东龙宫有关,但八成都与龙珠有关。” 烛兴点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神祇传人又怎么样。哼。月朗,这几日你给我将这几人看紧了。” 司徒月朗拱手道:“是。” 众人到了第六层,司徒婉便差人给众人安排了落脚之处。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司徒婉便要作别几人,冉倾珞叫住她,将白日里抓的药与了她,道:“我这味药药性较烈,回去后需得多熬几个时辰,明日一早寅时时分,以温酒混合服用。一定是要温酒,切记。” 司徒婉点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告辞,几位好生休息吧。”说罢,便退身出了门去。待得她走后,冉倾珞便立即关上了房门,拉着琴姬的手,急道:“姐姐,你为何要给她多加一份血蝉翼?这血蝉翼具有强烈的寒毒,若是剂量少,便是活血化瘀,治疗内伤的奇绝之物。但若是剂量过大,便是穿肠毒药啊!” 琴姬笑道:“我当然知道。这血蝉翼之毒我倒是亲眼见过。不过你方才不是都已经吩咐过了么,以温酒送服。这就大大减弱了血蝉翼的寒毒了。” 冉倾珞道:“温酒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血蝉翼的寒毒那是那么容易就能祛除。司徒婉对我们虽有猜疑之心,但是她总归是无辜的。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 琴姬道:“我并未对她下什么毒手,这毒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下、我总有种感觉,这个女子一定会有用处。” 第一千零五章,探查机要 第一千零五章,探查机要 一日已经过去,此时离飞鸟惠子所给的时间已经只剩了两日,今日同司徒婉出去走走,名义上是为游玩,其实不过是想摸清西龙宫的建制分布。走访之间能够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以便展开后续事宜。 众人聚在一处商议,罗啸成道:“今天大家也走了相当多的地方,你们各自都看到了些什么?大家合计合计。” 韩仑道:“龙城大致的规划布局,司徒婉都已经告诉我们了。下面是商业区,中间行政区,都不像是能用来藏龙珠这样宝贵的东西之处,我想,应该是在上层。” 冉倾珞点头道:“这个应该毋庸置疑。不过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这龙珠有什么功能我们虽不知道,但是应该有强大的能量波动才是。然而今日在城中行走之时,我也并未察觉到整座城中有丝毫浓郁的能量。细想之下,一路走来,东西龙宫为了这龙珠可是投入了相当大的力量。死伤太多,不难想到,那时候龙珠应该是在西龙宫手上,而且并未在龙宫之中,西龙宫的人兵分多路,其中只有一支携带龙珠往此处而来。可是到如今却有一件事不能确定。龙珠究竟还在不在西龙宫手中,又有没有带回这千岛龙宫。” 韩仑闻言沉思,道:“一路上重重际遇,我们都只是想如何进入西龙宫,却忘了这事,当时也的确是没有细想这个问题。那时候只是听那黑衣女子说起,千岛龙宫之中有一颗龙珠,仅此而已。” 令狐玉儿道:“如果没在这儿,那我们不是白跑了一趟,可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再要去找也来不及啊,这可怎么办?”话音说完,只见冉倾珞愁眉不展,脸色立时极其难看。 “你们先不要慌,在与不在,如今都是猜测,若想知道,去顶层一看不就知道了。”琴姬安慰着说道。 “你没听到那司徒婉说吗,上层,守卫森严,一般人等无法出入,就是她也从来没去过。”韩仑说道。 琴姬道:“那是对于一般人而言,你们难道还进不去么?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龙族的机密之处到底是什么样子?玉姑娘?” 令狐玉儿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道:“说我?”她想了想,忽的一拍手道:“机要之地,好刺激,我要去!” 冉倾珞摇摇头,道:“今日在城中行走之时,诸位也看见了,龙族全民皆兵。城中的武器商行更是多如牛毛。在城外空间之中,龙卫游荡巡守,龙族毕竟是人界大族,机要之地定非那么简单,万不可托大。” 玉儿捧着脸趴在桌上,悻悻道:“去又不行,不去也不是,那现在怎么办?” 琴姬道:“罗公子不善藏匿,不宜前去,令狐姑娘倒是合适,只怕玩心过重。韩公子机敏谨慎,不如韩公子和妹妹去查探一番吧。”韩仑点头认可。 冉倾珞却不以为然,道:“还是我和姐姐你去吧,大哥、韩公子和玉儿妹妹不妨去城中打探些消息,调查一下龙卫的事宜。以及近来龙族之中的大事,毕竟我们对这个地方还真不了解。” “这样也好,可谓是最好的安排了。”韩仑拉着玉儿手,笑道:“与其去那种担惊受怕,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方,不如咱们也去逛逛龙宫的夜市,怎么样?”玉儿倒是没什么,和韩仑呆在一起反倒高兴些,便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 罗啸成道:“说来也奇怪啊,这地方其实也算一处洞天日月了,但是阴晴变化,竟也同外面差不离白日里我可没见到什么太阳,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月亮呢。” 五个人兵分两路,一出门,冉倾珞便用锁形术隐去了身形,来到六层的传送门前,那里自然是有龙卫把守,她担心就这般闯入传送门之中会让人发现身形,便在放了两只蛊虫出去,蛊虫微小,两名龙卫还未反应过来,蛊虫便已经钻进了两名龙卫耳中,只片刻,两名龙卫眼睛一闭,身形软摔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眼见眠蛊起了作用,冉倾珞这才走进传送门,法阵蓦然发亮,虽然紫光通透,但在她脑海中只觉得一片银白。不过少时也到了第七层的地方。 刚一出来便惊动了传送门旁边的两名守卫。冉倾珞赶紧让到一边。其中一名龙卫四处观看,一名持枪搜索。可是却似乎并未发现冉倾珞就在身旁。趁着两人不查,又重新放了两只眠蛊蛊虫,龙卫倒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七层的街道上便已经见不到行人,只有一队一队的士兵巡逻走过。步伐一致,神态如冰。防守极是严密,约么十步就能碰到一队巡卫士兵。照此情形来看,幸好玉儿并未前来,否则到了此处也是寸步难移。 街道上处处都是危险,路已经是不能走了。冉倾珞飞身上了房檐,身子放轻,顺着屋檐便向中心城而去。这一层已经不算太大,一路行去,便见周围重兵密布,不过直到中心城也还是没人发现她的踪迹。 在这第七层探查一番后,奇珍异宝倒是见到不少,但是却似乎都是能够识别的东西。并非什么龙珠。虽然并未见过那龙珠长什么样,但总不会是一件寻常物什。寻无所获,便也不准备在此多做逗留。迅速出了城,便向第八层而去。 第八层的面积差不多比长安皇城还要小,但是楼阁布局十分精巧,若不是她飞身上了屋顶,还真明白不了此处的玄机。原来这一层 是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星位布局,平时走在街道上,便会觉得有种错落不整齐的感觉,但是一旦置身高处,便能清晰地看清二十八宿的精确分布。这样的街道,十分便于排兵守卫,若有人闯入,只需按照阵法封锁相应街道,入侵者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这等精妙的布局,几乎可与星茸谷的紫微大阵相提并论,冉倾珞不禁赞叹。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第九层已经清晰可见,那里飘浮着一个四方平台,只因在百丈高空,因此看起来只如拳头大小。不过看样子,想必也是有长安西市的面积大小。在第八层中间,有一座高约十丈的四方石台,螺旋形的阶梯绕着石台向上,好似一条长龙缠绕着盘龙柱,蔚为壮观。 远看那石台之上似乎有光芒在闪动,冉倾珞展开意识力,如同水流一般四下漫开,巡逻守卫,房屋布局,周围的一切便陆续印在脑海中,不过到了那石台周围,似乎便有一种能量将她的意识力阻隔了去。 冉倾珞收回意识力,身形一动,便往那中央石柱走去,这里的房屋布局对一般人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巨大的迷阵,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难事。这里的守卫并没有下层那么多,反倒是房顶上许多高处都被控制。她便按照阵法,在城中行走,少时便穿过中心城,抵达了中央石柱。 那石柱周围乃是一个巨大的空场,空场周围亮着许许多多如同萤火一般的小石柱,四面各有一条宽阔的大道通向石台下方。其余地面尽是群龙雕塑,大气非凡。冉倾珞循着石柱登临而上,脚步轻盈至极,并未惊动任何转角处的守卫,一路到了顶端。 顶端也有一道传送法阵,不过那道门却要比一路而来的其他传送门更为华贵精致,似乎也是珊瑚树打造而成。传送法阵周围有四名身穿金甲,脸戴面具的龙卫镇守,那四人实力极强,手握着长枪,铁骨铮铮,仿佛四座冰山,周遭尽皆散发着浓郁的寒气。 料定这几人实力非凡,冉倾珞又欲放出眠蛊,不过刚刚取出蛊虫,忽见那法阵中央突然亮起一道光芒,一个人便从中走出。周围四名金甲龙卫提枪致礼,随即又重回原位。但见那人器宇轩昂,发冠高束,背着双手慢慢踱步向前,腰间挂着一把银钩闪闪发亮,自有一股逼人英气。他左右望了几步,忽然问道:“司徒皇怎么还没来?” 一名士兵打了个拱,正要说话,忽听见一个声音由远处传来,“卫兄久等了。司徒皇便在此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远处破水而来。径直跃上了石台。一看,便是司徒皇。 “卫兄,我来迟了。”司徒皇执剑行礼。那人名叫卫璟,乃是西龙宫几大高手之一,虽没有挤进前三,但身手也是相当了得。 “司徒兄,好久不见。听说你护送龙珠回来时受了伤,不知现在伤势如何,如果不能戍守可别勉强,卫璟可以代劳。”卫璟拍拍胸脯说道。 司徒皇道:“多谢挂念,伤已无大碍。怎敢劳烦。” “哎,话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咱们是兄弟,这点小事能算什么。” “卫兄好意我心领了,代我就不必了,不知璇玑宫有无异常?龙珠怎么样?” 卫璟摆了摆手,笑道:“能有什么异常,璇玑宫除了咱们几个出入,平时连个鬼都碰不到,说起来还是族长对咱们的信任,可我总觉得跟活受罪似的。” 听到此处,冉倾珞心道:“看来龙珠的确是在第九层了。” 第一千零六章,计上心头 第一千零六章,计上心头 冉倾珞沿路回到第六层,来到住处,刚欲推门进去,脑海之中便察觉到有人在向这边靠近,意识力传开,却发现是韩仑三人回来了。瞧得玉儿满脸欢喜,定是又在城中见着了什么有趣之事。 转过墙边转角,玉儿见到冉倾珞立在阶前。一脸笑意小跑过去,道:“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冉倾珞含笑颔首。韩仑和罗啸成也走近,韩仑问道:“此行有收获么?” 冉倾珞点头,“进去再说吧。”韩仑点了点头,几人走进房中,韩仑左右望了一眼,便封上了房门。 “怎么样?你查探到了些什么?”韩仑关上门,快步走到桌边坐下。 冉倾珞再次涌出意识力,将周围所有角落罅隙探查个遍,直到确认周围的确无人,这才说道:“灵珠就在第九层龙城中。”众人闻言,之前不能确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终于能够确认,心情不禁略微轻松,但是听冉倾珞将一路而行的所见告知他们后,却又蓦然觉得紧张。 去往第九层的路在第八层中心,整个第八层不仅地形奇诡,而且有重兵把守。这么多人要想同时进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因此冉倾珞说完,一时间竟都无人说话。 “你们呢,打探到了些什么?”见自己这边似乎难有进展,便问道。 “和我想的一样,这里果然也没有月亮。”罗啸成坐在窗前的茶几上,双脚搭着椅背,怀中抱着一盘从日本带回来的柑橘,无聊的剥着橘皮。 韩仑瞟了他一眼,并没理睬他,道:“我们出去转了一圈,寻了些人多的地方打听了一番。探听到的结果大致还是跟那司徒婉说得差不多,龙卫是西龙宫的守城护卫,并非军队,便如同长安的禁军吧。但这批龙卫的战斗力怕是就已经相当不凡了。九层龙城之外的区域都由龙卫守护,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岗,十分频繁。而且城外有法阵镇守,一旦有陌生能量靠近,大阵便会有所反应,想要从城外直接上第九层,怕是有些困难。” 琴姬想了想,问道:“西龙宫和东龙宫争抢龙珠,对于双方来说,应该都是一件大事,此事如今在龙城之中是什么反响?” 罗啸成吐了两颗橘子仔,道:“倒也没什么反响,一提起龙珠,周围的人要么讳莫如深,要么便根本不知情。我们怕多问引来怀疑,便也没有涉入过深。” 冉倾珞点头,“我们刚来此处,如果便四处打探龙族机密,怕是不免引人猜度,如今龙族还并未对我们有所防范,若真对我们有所警觉的话,怕是就麻烦了。不过此事龙族秘而不宣,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即便事情败露,至少不至于因此事得罪了整个龙族。” 韩仑道:“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龙珠的下落,接下来该怎么做,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总得拿出个办法才是,时间咱们可拖不起。” 冉倾珞本在房中左右踱步,此时也不禁顿下了脚步,走到桌前,僵硬地坐了下来,面色上显出数不尽的疲累和担忧。 琴姬望着天花板,那里水波微微荡漾,因几人身中沙棠之故,故而并不怕水,但是呼吸之下,仍时有些许气泡在水中浮升,一直触到房顶的梁柱,蓦然破碎。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记得方才那人说过,他要三日后才来换防,此时那第九层只有司徒皇一人,是么?” 冉倾珞想了想,道:“没错。” “如果是这样,我想我有办法了。看来这一趟药行没白去,韩公子这几千两银子也花得恰到好处。” 琴姬将自己的计划对众人说了一番,众人听了,无不蹙眉,也无一人拍掌叫好。冉倾珞面上涌现出一丝不忍,十指蜷曲成拳,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姐姐,司徒姑娘她并未行任何不义之举,她为了司徒公子能够舍命不顾,这等重情之人,世间已是难得。我是想救云扬,可是...却又怎能无缘无故让无辜的人卷进来。” 琴姬道:“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有所得便有所失,凡事哪能面面俱到,如你这般心善,怎能成事。何况这是我的主意,又不是你的。你只管做你的大善人,拿了龙珠去救人,你只要想着这种伤人卑鄙的事与你无关就够了。” 冉倾珞坚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怎么会无关呢。人永远都骗不了自己。我的得并非她的失,司徒姑娘是个好人。我绝不会伤害她。” “琴姬姑娘也不要生气,冉姑娘心性一直如此,若非不然,我们几人又如何深交呢。不过冉姑娘,琴姬姑娘说得也对,毕竟现在咱们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挥霍,要决定便得当机立断。”韩仑见两人话中带剑,便出言调和。冉倾珞叹息不语,眉头深锁。 罗啸成忽道:“还有个问题,你们想没想过,我们刚刚来到龙城,龙珠便失窃,到时候我们的嫌疑是最大的,就算能够平安脱险,但是想要从这里出去,怕是就有些困难了。” 如今就连怎么进去的问题都没解决,这个问题确实还未及细想,罗啸成这么一带,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真还不是那么简单。 沉默片刻,忽然听见门外喧声大作,步履纷杂,喊声一片,随即便传来一阵刀兵拼杀的铮铮鸣音。几人觉得奇怪,便出门去看,只见城中上方已有大片龙卫聚集,正在围剿一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数量不多,但是武艺却是极强,十数名龙卫都近不了身,不过随着龙卫不断赶到,以少对多,那些黑衣人仍是渐渐落了下风,好些都被生擒,更有些便在乱战中被乱枪戳死。那些人虽然穿着黑衣,但是头上龙角仍是能够清晰辨认,应该也是龙族无疑。但是穿成这样,又在西龙宫中与龙卫战斗,想来应当是东龙宫混进来的族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为了龙珠来的,东龙宫的速度可真快,想来龙珠到西龙宫也并未太长时间吧,他们竟然就已经尾随而至。”韩仑说道。 琴姬冷笑道:“这些东龙宫人应该是故意被放进来的,只有放他们进来,才有一举杀之的权力。我倒是觉得西龙宫更有本事,这些人虽然进得来,却还不是一样逃不了。”她这句话虽然无心,却说得众人心里一颤。 忽听得冉倾珞道:“有几个人逃了,往东边去了。” 令狐玉儿惊道:“啊,那我们要不要给龙卫报个信啊。说不定他们感谢我们,就不会怀疑我们了呢。” 韩仑摇头,道:“不可,现在若是前去告密,一来势必会得罪了东龙宫的人。二来,我们的实力暴露无遗,西龙宫的人也会更加防范着我们,到时候行事却是更加不便。”玉儿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琴姬忽然问道:“逃了多少人?” “七个人。” “七个...七个...”琴姬喃喃道,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一现,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道:“我有办法了。走,咱们先去找那七个东龙宫族人。” “找他们,为什么?”玉儿不解问道。琴姬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若是被西龙宫的人先找到他们,我们便没机会了。大家分头行事,一旦找到他们,便...”琴姬如此如此对众人交代了一番。几人虽然不大理解,但是也都相信她自有她的道理,也不再发问,静静听她交代完。 “大家都明白了么,若是没有异议,我们这便分头行动。一定要注意掩人耳目,我们的行踪千万不能被西龙宫的人发现。” 都无异议之后,五人便就此分散,五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此时中心城中很是混乱,倒是给几人行动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众人走后,少时间,便从房屋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分明就是司徒月朗,看着四散而开的几人,皱着眉,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族长所言,他们是为了龙珠而来?”他提了提长剑,便追着冉倾珞的方向而去。 冉倾珞奔着人少的巷落而去,身形极快,遇到不能走的死路,一个移灵术便穿墙而过,脑海中意识力传开,很快便锁定了一名东龙宫人。那人移动地不快,像是受了伤,冉倾珞生怕他被西龙宫的龙卫先搜索到,因此动作丝毫没有耽搁。 可是过了不久,她却突然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那人武艺极高,隐匿之术也是极为高超,若非冉倾珞有强大的意识感知,方圆半里都难逃她的捕捉,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不过既然注意到了他,就算他的追踪技术再高超,也难逃她的法眼。但那人似乎似乎也是尤其谨慎,一直都遮着自己的脸。由于无法知道他是谁,冉倾珞便有意识的跟他兜圈子。 她在几栋建筑之间绕了一个大圈,做出一种看似寻找东西的样子,实则在想办法查实他的面貌,不知此人是哪一方派来的,若是西龙宫的人,他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完全泄露,计划便应该中止,再想其他办法。 行至一处,冉倾珞突然察觉到又有一道灵力急速划来,不过这能量并无丝毫危险,她认得出那是琴姬。下一刻,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她便已经与身后一直追踪那人交上了手。 直到那人拔剑格挡的那一刹那,冉倾珞这才明白了那人的身份。 “竟然是他!” 第一千零七章,黑衣计划 第一千零七章,黑衣计划 因为看到那人出手时的那把通透如水的剑,冉倾珞这才明白,那人就是之前自己救过的司徒月朗。 琴姬速度飞快,因她是灵体,以水化形,自然便可在水中隐去身形,行动也比一般人快上许多倍。不过饶是如此,那司徒月朗也是了得,在琴姬近身一丈之际,便已经发现了异常。司徒月朗大惊,侧身闪过,不过却稍微晚了一点,琴姬偷袭得手,出其不意的在司徒月朗左肩上划了一道口子。司徒月朗拔剑迎上,顿时便与琴姬一阵大战。 琴姬手中握着一柄薄刃短剑,身上已经穿着与那东龙宫人一般无二的黑衣,毫不留情的向司徒月朗挺剑疾刺,司徒月朗虽然输了个首招,但是他不愧是西龙宫第一高手,手中那把奇异的剑时隐时现,攻守片刻,剑锋之上挑出朵朵剑花,便完全将琴姬的攻势笼罩下去。 冉倾珞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助战,琴姬忽的瞪了她一眼。冉倾珞会意,赶紧抽身而走。司徒月朗剑术极精,攻守有道。琴姬并不能占到什么上风,但是她的实力也是不凡,要想拖住他那还是绰绰有余。因此仅仅小半刻功夫,冉倾珞便已经远遁而走。 琴姬见冉倾珞离开,自己也是时候脱身了。突然将手中兵刃脱手掷出,短剑如疾风一般破水而过,司徒月朗见状,挥剑格挡,剑锋隐匿,继而忽然闪现,银光爆出,立时将那短剑斩为两截,沉落水中。而琴姬则趁此罅隙,身形一动,便抽身后退,片刻间便已在数丈之外。司徒月朗正待要追,却突然发现冉倾珞也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不知向哪个方向去追,这番犹豫片刻,琴姬早去的没了踪迹。 司徒月朗收起长剑,忽觉得肩上一阵剧痛,扭头一看,只见伤口处正不断透出鲜血,将周围的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猩红。他用右手按住伤口,不料伤口竟突然流出几点绿水,继而传来一阵奇痒。他紧紧握着手臂,面色狰狞如同暴戾的野兽,愤愤道:“剑上有毒,没办法了。可恶,要不是这条手臂不能动,今日势必拿下你!”说罢,脸色忽的有些苍白,再望了一眼冉倾珞消失的地方,冷哼一声,转身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司徒月朗追上来,冉倾珞松了一口气。此时距离那东龙宫人已经不远。冉倾珞便加快速度赶了过去。那是一名龙族女子,胸口处受了一记重伤,正伏在一处屋角处咳血喘息。 “姑娘...”冉倾珞话音未落,那女子倏然转过头,眼神如刀,直让人心中发寒。她双手猛一推墙壁,突然飞扑过来,继而手中连发数道暗器,手中一根软鞭便如长蛇一般飞窜而来。重重攻势一同使出,竟大有同归于尽之势。冉倾珞见状,立即施展移灵术闪开,那女子身形突转,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正待拼死一战,突觉胸口一阵剧痛,手中动作不知不觉便顿了片刻。 趁此时机,冉倾珞迅速跻身在她身侧,一记掌刀砍在她手腕上,那女子蓦地一声痛呼,手中长鞭却已经被夺了去。她忍痛迅速跳开,冉倾珞道:“姑娘住手,我不是西龙宫的人。” 那女子愣了愣,捂住伤口,面色发紧,道:“你...你不是...?” 冉倾珞道:“我不是,我是人族,我是来帮你的。” “为什么?”那龙族女子面色惨白,神态中却仍是透出一股强烈的警觉之意,手指关节之间一道微弱而危险的银光。 冉倾珞道:“东龙宫的人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不过是有恩报恩罢了。请你相信我。” 那女子扶着墙,半跪着,一阵咳嗽,“我若是说不呢?” “你还有多余的选择么?若是被西龙宫的人抓住,你自己知道下场。” 那女子顿了顿,慢慢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一道似信非信的眼神投去,无力地道:“你要...怎么帮我?” “你将身上的衣服取下来给我,抱歉,这把兵刃你也不能再带着了。我这里有一种蛊,能够暂时隐去你的身形,一时半刻,他们发现不了你。你快些脱身吧。” 那女子忽的生出了警觉,道:“你要我的衣服,为什么?” “你们去那边看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龙卫的呵斥声,冉倾珞立时便觉得有七八名龙卫朝此处而来。那女子顿时握紧双拳,冉倾珞却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手中闪出一道印决,立即锁住了身形。 那几名龙卫到此处探寻一阵,却并未找到任何踪迹。左右商量一番,都无甚收获,这才又快速离去。 那女子松了一口气,冉倾珞道:“他们已经走了,可难保不会再回来。姑娘...” “我答应你。”那女子冷冷的说道。“若我能走脱,大恩大德,永生铭记。但是阁下...若是要以我的身份...” “这套黑衣又如何能够代表你的身份。不过是代表着东龙宫罢了,在这西龙宫境内,我拿你的衣服,不过也是为了对抗西龙宫而已,这不正合你意么?不过我有我的计划,如今正差你这一套衣服,也算是我们达成一个交易,我救你,你将衣服给我,姑娘也不需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一别之后,两无相欠。” 听得她拿自己的衣服是为了对付西龙宫,那女子眼中的警惕立即变弱了许多,大有一种遇到同道中人的感觉。虽然面色发白,不过却仍然浮现出一抹会心笑意。只不过那道笑意中满是冰寒和杀意,让人见之胆寒。 再次回到住处时,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冉倾珞是最后回来的。一推门,只见四人早已回来,韩仑和琴姬坐着,玉儿和罗啸成正在四处踱步,神色很是焦急。直到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几人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妹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急死人了。”罗啸成一抹头上冒出来的汗,却不知此时是在水中,那里又拭得着。感知到他面上温和的神色,冉倾珞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微笑道:“抱歉,让大家挂心了。不过大哥本不必这般担心,即便不能成事,要想脱身却不是难事。” 罗啸成道:“方才琴姬姑娘回来时说,你在被司徒月朗跟踪。那家伙武艺极其了得,若是被他缠上,脱身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周围龙卫再凑近来...”他脚步忽然一顿,竟然已经激动地难以发声。 见他如此焦急的模样,冉倾珞眼中也慢慢湿润。这几天以来,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好,患得患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好像整个世界都孤独阴冷,杳无一人。殊不知在自己封锁一颗心的时候,还有人在自己的心外默默守候。 她莞尔道:“没事的,大哥,我不是回来了么。” 琴姬道:“可有受伤?”冉倾珞摇摇头,从魂蕴中取出那黑衣,道:“东西我拿回来了。” 韩仑道:“我带回了两件。” 玉儿也将一件黑衣放在桌上,道:“一件。” 罗啸成也拿出了一件,琴姬拿出了两件,五人加总,一共便是七件黑衣无疑。令狐玉儿翻弄这七件衣服,只见其材质做工俱是一般。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不觉疑惑道:“我们费这么大劲弄这几件衣服干嘛,要穿么?” “当然要穿,我们一人一件,你挑一件自己称意的。”琴姬笑道。玉儿又捧在手里看了看,道:“可剩下两件谁来穿?” “姐姐,你说说你的计划吧。”冉倾珞心知肚明,弄这么几件衣服回来,自然是要从东龙宫的身份着手了。不过这剩下的两件衣服谁又来穿,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明白。 琴姬点了点头,忽又转向罗啸成,问道:“罗公子,我记得你能够跟所有有生命的东西对话,不知道你口技如何?” “啊?”罗啸成莫名其妙,愣了愣,道:“小时候喜欢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去邻居家偷李子,我就学鸡叫放哨。”谈起童年趣事,罗啸成哈哈一笑,之前的烦闷似是一去而空。 “学人说话像不像?”琴姬倒并不关心这些,冷静的问道。罗啸成道:“那得看是谁了,女人的声音我可学不像。” “昨日碰到的那东方至,你还能记得他的声音么?” 罗啸成一扬手,蛮不在乎地道:“那家伙,好说。不过就是有些爱笑罢了,哈哈..”这几句话便已经是用着东方至的口吻说出,众人听在耳中,便如同听到东方至本人亲临一般,几乎一般无二。 琴姬道:“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省去不少事了。我的计划很简单,罗公子之前也说过,这个时候龙珠若是出了事,西龙宫最先怀疑的便是我们,我们要做事,还得想想怎么摆脱嫌疑。而这个世上已经有一个最好的方法能够摆脱,我们不妨用之。” 令狐玉儿奇怪道:“什么方法?” 不等琴姬说话,韩仑已经先开了口,“嫁祸于人。” 第一千零八章,分头行事 第一千零八章,分头行事 琴姬会心一笑,道:“韩公子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韩仑道:“不过你的真正计划我还是猜不透,你也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说。”琴姬这才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对众人说了。众人一声不发,听到后来,早已是面色各异。冉倾珞闷声不语,听着她的方法,只觉得实是不妥。琴姬刚一说完,她便道:“我说了,我不想伤害她。” 琴姬看着她的脸,神色丝毫不改,并未有一丝惧怕主人的感觉,郑重道:“这件事必须由你去做,血蝉翼之毒能够让她假死半个时辰。我仔细观察过,司徒婉和司徒皇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连系,名为共生索,只要一人有事,另外一人一定能够感知得到。司徒婉一出事,到时候定然能够将司徒皇引开。” “可是...” “妹妹,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心善不是错,可是不应该糊涂。我们也没有办法,司徒婉的确无辜,可你也并未取她性命。凭你的医术,难道把控这点分量也是难事么。”琴姬的语气虽然不强,但是却别有一种威严。 “我...”她一时语塞。 琴姬轻轻扣住她肩膀,柔声道:“姐姐并非太上忘情,你的心,我自是理解。但是这世上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你的得,别人的失,尽都无需太过在意,只要你一心向善,一切都能被原谅。”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琴姬身上有一种娘亲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好几年前,在那个与世无争的深山幽谷中,读书,练功。一到晚上,自己便能钻进她怀里,听她一句一句教自己读巫经,临睡前,还会给自己讲讲山谷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在那个山谷中,无论自己做了什么 尽管娘亲再严厉,自己终究还是能被原谅。 琴姬这句话不知不觉的勾起了她的回忆,眼中的坚持慢慢的瓦解,神色也变得柔和。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慢慢抬起头,道:“我去。” 琴姬点了点头,也是松了一口气,又对韩仑和玉儿,道:“你们要去找那两个人,记住,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们的脸。将她带到指定的位置去。”两人应声道好。 “罗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件兵刃并无作用,那东方至用的是刀,因此你还得辛苦一趟,去城中偏僻一点的武器行买把跟东方至那把差不多的刀。之后,你一定要记住,司徒皇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尽力拖住他。而且一定要跟他交战,不仅如此,还一定要让他伤了你的左臂。事出有因,只能委屈你了。” 罗啸成道:“你这个计划实在是妙,环环相扣。弄到最后,西龙宫一片混乱,可是谁都不会直接怀疑到我们头上来,放心,这点小伤,值!” 琴姬点头道:“如今龙卫还在四处查找这七名东龙宫人的下落,此时动手还为之尚早。今晚子夜,咱们便一举成功。” 子夜前夕。 一层中心城内。 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走在路上,四周无人,巡防了整整一日,到了换防的时候,两女终于不用再紧绷着面皮,一路行着,相互嬉笑逗乐,一如黄鹂,一如锦雀。可巧这两人就是冉倾珞几人之前见到过的那两条金龙,一个叫阿篱,一个叫阿尤。 阿篱道:“尤姐姐,你今天看见第六层的战斗了么?好像是东龙宫的人混进来了呢,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阿尤走在前面,微微侧过身子,淡淡笑道:“龙城又不是只有西龙宫的族人才能进,许多族类都能进的。东龙宫的人化身在这些种族之间,要想进来,那也是不算太难的事。” 阿篱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吧,这些家伙肯定是故意被放进来的。要不然又得让他们跑了。这些家伙真可恨,这回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了,真解气。” 阿尤淡淡一笑,似乎不以为然,道:“东龙宫也好,西龙宫也罢,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而已,想想寒渊之中被封印的那么多族人,无论身份,他们不是都一样在遭罪么。” 阿篱握着她的手,道:“你啊,就是太心软了。东龙宫的人可不这么想,东龙宫好战,西龙宫尚和。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欺负我们。哼,只恨我法术低微,不能成为龙卫,要不然,本姑娘一定大展雄姿,一剑挑翻一个,让他们有来无回!”说罢拔出手中宝剑,左右挥舞了一圈,又得意洋洋的还剑入鞘,便好像上层龙城中被捉住的东龙宫人都是她一人擒住的。 她这番动作若是男儿所为,自是一番英雄豪气。但是她做了出来,眼中更带几缕极其认真的神色,不觉却有几丝滑稽。阿尤扑哧一笑,阿篱蓦地瞪她一眼,嗔道:“你笑什么?” “像你这般,身上哪有半分女儿家应有的柔婉,还一心惦记着皇大哥呢,也不羞。” 阿篱跳回身去,疾走了几步,脸上突然绯红,小声道:“我喜欢皇大哥是我的事,又没说一定要他喜欢我。人家是龙武圣宗的女儿,我哪里比得过。” 阿尤顿了顿,上前牵起她手,道:“虽然你很难得到你的皇大哥,不过你还有我呢,咱们姐妹好生做个伴就是。” 阿篱眼中神色立即变得柔和起来,重重点了点头,甜甜的说了声“好姐姐”。忽又转过身,伸了个懒腰。“巡查也弄完了,回去好好睡个大觉。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阿尤柔柔的看着她,小声道:“如你这般无甚顾虑地活着,也不算太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愣了片刻,突然听到甚么声响,回过神来,道:“阿...”一个篱字还未出口,便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阵生疼,立时被人击昏了过去。阿篱还在前边小步走着,双手背在身后,乐得悠闲。可走了一会儿,似乎不见阿尤跟上来,她觉得奇怪,正要转头去看,突然一阵力道击打在她脖颈上,阿篱闷哼一声,也便应声倒地。 一层集市之中。 罗啸成抬头,只见这家武器行似乎并不算大,客流生意也并不算多,但是铺子装修却甚是讲究。门厅之上并无半片杂乱的金铁。当其正中挂着一张匾额,其上用金漆镀上了金铭轩三个大字 。 见此处的装饰考究,想来东西也必不错,只不过地界偏僻,处在狭长小道之中,若不细看,还真难以发现。罗啸成是专门挑着这种难找的商店,因此这才找到了它。若在平时,怕是来来回回走上十遍也不一定能够能够发现。 史云扬走进房门之中,立时便见到店中到处都挂满了兵刃,刀枪剑戟,各种奇诡兵器,似乎都能在此地找到。 一进门便是柜台,柜台上正有一个穿着戎装的人在记录什么,似乎是账务。罗啸成敲了敲柜台,那人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记录。 “本店出售各种兵器,一应俱全,请随意看看。”仅仅是交代了这一句,便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顾客,自己丝毫不管。 罗啸成觉得此人倒有几分趣味,道:“你是龙卫?” “曾经参过军,不过后来军队裁军,我便离开了。”那掌柜说道,可是却并未抬起头来看他。罗啸成点了点头,道:“你不过来给我介绍一下么?你这儿东西这么多,不跟我介绍,我怎么买。” “小店出售的东西全是真的,绝对不会有半分造假。若是发现假货,银钱百倍奉还,所欲购买兵刃也一并相赠。小店的客人都是些识货的行家,一般不会挑选,拿了付过账便走。除了暗器飞镖和毒器之外,其余客人都从未再回来过。” 罗啸成笑道:“如此说来,那你岂不是很亏。” “并不吃亏,因为我这里兵器的价格是其他地方的三倍。” 罗啸成点头,道:“货好价钱值。我是第一次来,得麻烦你帮我找找,我要一把刀,玄铁轻刀,刀尾附有七宝龙纹。” 那人想了想,忽的停下了手中的伙计,转身进了内堂,少时间,便将一个长长的木锦盒放在他面前,又回去做他的事了。罗啸成上前打开,之间盒中盛放着一把长刀,刀身乌黑,刀柄镀着金漆,分明与东方至的长刀一个样子。 “这刀六千两,无价可还。” 罗啸成想也未想,随手将一包金子朝他的柜台扔了过去,那人将算盘一伸,立时便将那钱袋挡了下来,也并不拆袋,随手便向角落里的钱柜扔了去。 “刀是你的了,你可以走了。” 罗啸成见这人也不验看,不知是能掂出钱袋的分量还是对自己太过放心。不过此人行事磊落干脆,的确让人大为舒畅,不禁哈哈一笑,“爽快。”说着,便一把抓过桌上的刀,阔步而去,一出门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那人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罗啸成的背影,喃喃道:“人族...” 第六层,中心城后街。 一道水纹波动,慢慢落至墙角。继而显现出一道女子的身影。看那身形,赫然便是冉倾珞。只见她飞身而起,越过身边院墙,身形便再度隐去。走过院中,倏尔一道幽蓝的法阵亮起,再度出现就已经是在屋中。 这屋子之中陈设颇为秀气,珍珠串成珠帘,密密几层。水波晃动,光影闪动,煞是可爱。房中放着一排置物架,其上搁置着诸多新奇摆件。屋子正中放着一张低槛大床,其上正有一个女子舒躺着,此时已经深深入眠。 冉倾珞慢慢走近她身边,看着她姣好恬静的容貌,手微微发抖。在她床前立了许久,这才微微叹了口气,手中翻出了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指尖一弹,便稳稳送入了她口中。 第一百零九章,智夺龙珠 第一百零九章,智夺龙珠 人都不是心坚如铁,但凡人界生灵,只要具有三魂七魄,便有爱恨情仇。 龙城的第九层已经并不算大,细算起来,也就寥寥十来座宫殿楼阁。但是座座飞檐斗拱,气势凌云,主殿高峻如峰,侧殿一字排开,如同大鹏展翅,负天而飞。那座苍虬宝殿便是璇玑宫,此处便是龙城最为机要之处,但是极目望去,却不见一兵一卒,四周冷清至极。许多宫殿角落都生出了杂乱的珊瑚和海草。 司徒皇坐在璇玑宫前方的阶梯上,身边放着一把青锋宝剑,低头静静看着手腕上系着的一根小小红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多年前的那些记忆,心中暖意丛生,不由得露出了几丝笑意。 想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师父门下学艺,自己幼年丧失双亲,因此时时皆不愿多言,龙武圣宗何等光耀之人,弟子自然也是成百上千,然而在这许多人中,除了她,却再难找到一个能托心有处之人。 “皇哥哥不开心吗?”司徒婉轻声说道,每每在自己沉默的时候,总能听到这个声音。 看着手中的红绳,似乎时光便在不知不觉间倒流。 “皇哥哥,你以后不要不开心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看,我从爹爹那儿得到一件宝贝呢。”她取出那条红绳,轻轻系在他手腕上,用心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撩开自己的手臂,只见她手上也系上了一条相同的红绳。她温婉笑道:“这个叫做共生索,要是我不在你身边,皇哥哥就将这红绳上的结拉紧,我就会知道了。”说罢轻轻拉了拉自己手上的绳结,司徒皇手上的绳结竟也自动缩紧。 “小婉,这...这不太好吧,万一让别人看见,你和我...”司徒婉对自己的情意,他又怎能不知。只不过他一心苦练,日夜勤耕,方才铸就这一身武艺,他不想人家认为他是跟龙武圣宗的女儿有私情,得到了特别的照顾,这才有了一身本不属于自己功夫。他自小失去了太多,知道人言可畏,锋利如刀,那些无形的利刃往往能够刺破最坚强之人的防御。 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但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失落。自己一心钟情的这个人,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无论自己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会顺着自己,也会默默保护自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不越雷池一步,从来都未向自己表明过心迹,也未曾以一个恋人的身份出现在任何场合。也不知在他心目中,自己究竟是什么位置。 爱之愈切,伤之越深。 每当他回避自己的情意之时,她心中总会真真切切地痛上一阵,奢望着,幻想着,要是有一天他能静静拥着自己,像个恋人一样,一个下午,就什么都不做,在千岛海域看看落日,那该是何种人生的极乐。 不可论他怎么看,怎么说。她的心意却从未变过。司徒婉看了看他手中的红绳,抹去心中那片乌云,调皮的笑了笑,道:“这个带上了可就取不下来了。你要把它弄断,我这根也会断,皇哥哥你忍心吗?” 司徒皇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司徒婉坐在他身边,依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要是有一天我死了,这条绳子自然就解开了。我自作主张系了根绳子,让我有了牵绊,多希望能这样绑住你一辈子,多希望它永远都不会有松开的一天。” 司徒皇问声不语,良久,他握紧拳头,郑重说道:“不要说傻话,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这一句话便是世上最甜的蜜糖,司徒婉心中暖意阵阵,忽然侧身抱紧他的脖子,眼含热泪,一声声唤着:“皇哥哥,你真好...” 回忆种种,恍在昨日。 手上的绳结,何尝又不是自己的牵绊呢。他轻抚着红绳,喃喃道:“要是你不是龙武圣宗的女儿该有多好。”可是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身为龙族第一高手龙武圣宗的女儿既不是什么错事,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错只错在自己太过在乎世俗的看法,做不到浊流独清。他心中暗恼,道:“小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那红绳好似能够听懂他的话,忽然紧绷了一下,司徒皇愣了愣,随即会心的笑了笑,司徒婉时常会开这种玩笑,在两人分开的时候,她便时不时松紧一下绳结,好像是在问他,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念着我呢。 不过时时刻刻有个人都在记挂着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司徒皇笑了笑,便任她玩闹。 可是那绳子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几乎有点勒手,他不由得稍稍皱了皱眉头。可还不等他故意去松,那红绳突然从腕上崩断,坠落在地上。 司徒皇大惊,捡起绳子,紧紧攥在手中,面上已是一片苍白。 “除要是有一天我死了,这绳子也就自己解开了。”她的声音立即萦绕在耳边,司徒皇感到心中发虚,一阵阵恐惧不断袭上心头,让他不由得全身战栗。 一把抓起石阶上的剑,司徒皇身形便往石阶之下的传送门飞快掠去,疾如风,快如电,一颗心恨不得立即便穿过这重重的空间阻隔,下一瞬便在她身前。只一闪之下便穿过了那紫色的光阵,身形于这第九层中全然消失不见。 司徒皇前脚刚走,那法阵突然又闪动一阵,从中掠出两道黑影。此时夜色正浓,若不是法阵的光芒将他们身上的黑衣照亮,谁也不会发现这空间中已经多了两个人。 那两人身影婀娜,体态纤瘦,分明便是两名女子。一名手持软鞭,一名手执双环,腰间接配着小刀匕首。身形一动,便已经冲上了长阶,来到璇玑宫宫门前。 这两人自然便是冉倾珞和琴姬,按照琴姬的计划,冉倾珞前去对司徒婉下毒,待她毒发之后,身现假死之态,定能引得司徒皇离开。他们二人便趁机前去盗窃龙珠,若是龙卫闻讯赶到,便由令狐玉儿和韩仑负责引开。而此时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司徒皇果然担心司徒婉,擅离职守。这才与了她们二人可趁之机。 琴姬道:“虽然韩公子他们可以作为疑兵,但是我们的动作还是要快。要是他们动身太早,第九层出口重新被封上,那我们可就难再出去了。” 冉倾珞点头,道:“这里定然会有其他防护之法,或是法阵,或是机关。姐姐一定要小心一些。” “这个自然,走吧。但愿一切顺遂。” 两女身形正要冲进殿中,大殿门口忽然亮起一道八角法阵,阵中花纹细密,符文多如牛毛,那光阵纹路皆是细如针脚,蜿蜒曲折,循环往复。缓缓旋转,便有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不过两女脸上并未犯愁,琴姬微微看向冉倾珞,只见她面色平和,不过却好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少时,便见她微微一笑。“乾坤万象阵法,哼,倒也厉害。”说罢,手中祭起一道幽蓝灵力,指尖一动,一道光束便投入其上。随着她指尖晃动,那光柱便如同笔锋在阵中游走,那大阵之中数点齐亮。一阵阵纹路在阵中延伸蔓延,少时,数道光芒延伸至大阵中心,雪亮的光芒顿时发出,仿佛要将所有的黑暗全部驱散。 白炽光芒并未持续多久,便渐渐湮灭殆尽。大殿门口已无丝毫光芒,但是殿中幽光浮现,却也能映照出两人身形。 在那大殿中央,一颗幽蓝的珠子在一方精美的四方石台上缓缓旋转,那珠子好如一颗蹴鞠大小,流光四射,溢彩满室,好像是交汇而成的水流,又好像是凝聚一团的火焰。奇幻如梦,却又真实可见。在那珠子近旁,两条小小游龙旋绕而动,只若手指粗细,却是灵动非凡,且绝对不离开珠身半寸。 “看来那就是龙珠了。”琴姬说道。 满腹打算,一路谋划,此时终于见到了真正的龙珠,两人不由得被这不可方物之美深深折服,静静观赏了片刻。冉倾珞更是觉得惊奇,心中默默问道:“怎么这龙珠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云扬的气息如此相像!” 蓝光流溢,如走鱼龙。琴姬忽而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样一颗重要至极的龙珠放在这殿中,为何这大殿之中一点防备措施都没有,这可是大大的异常。 “妹妹...” “这里有守卫,小心些。”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铮然鸣响,似是琵琶的声音。忽又有一阵洞箫声音响起,好似子夜枭鸣。冉倾珞一惊,立即拉着琴姬后退数尺开来。 “嘻嘻,可惜了,不是两个英俊帅气的公子。”一个幽深冷峭的声音阴阴地传了过来,好似六月飞雪,只让人感觉寒冷刺骨。 “嘻嘻,妹妹何必这么挑三捡四,多两个姐妹又有什么不好。你我在这冰冷宫殿之中,终年不见天日。能有两个姊妹陪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样幽冷,语调平和,但是却显得有几分柔媚。 “不错不错,最好把两个都打残废,挑断手筋脚筋,割了其中一人的肉来喂另外一人,等她肉长出来了,再割另外一人的肉来喂她。如此两人都能存活,如此岂不妙哉。”说完便是一阵幽长的冷笑。 冉倾珞闻言,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脸色都变得青了。 第一千零十章,红白娘子 第一千零十章,红白娘子 这声音阴里阴气,虽然说得极是柔和,但是杀意之浓,真真让人头皮发寒。这两个女子所说的几句话,寻常女子听在耳中,怕是早就吓得晕了过去。饶是冉倾珞久经战阵,却也不由得心里发憷。 “疯言疯语,若有胆识,出来一战便是。”到底还是见惯了诸多场面,琴姬一语放出,虽然并无怒意,但是却也能从中听出铮铮不屈。 “嘻嘻,姐姐,她们好吓人,好像是要和你打架呢。”那女子声音又幽幽响起,一句话九打转,说不尽的柔媚勾魂。 “妹妹真是顽皮地紧,打一打又何妨。久久闷在这殿里,打一架又何妨,权当我们姐妹调乐,她们起舞,两相唱和,岂不美哉。”另一女子说道。箫声鸣奏,幽咽泉流,伴着另一女子鬼魅般的笑声,加之大殿之中光线昏暗不清,身临其境,好似深入鬼门地府,听闻鬼哭魂泣。 趁着琴姬同他们说话的时候,冉倾珞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道:“西龙宫的龙族人尚和,自恃为正,视东龙宫为邪,他们的最高机密,绝对不会让两个穷凶极恶的人来镇守。这两个女子的实力都极强,不过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辈。” “你们是什么人!龙族最高守卫难道就是两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幽魂野鬼?”琴姬倒好像并不惧怕这两人,言语中打趣地戏谑。 “幽魂野鬼?嘻嘻,对啊,我们就是幽魂野鬼,姐姐,我是幽魂,你就是野鬼了,嘻嘻.....” “唉,我们世世代代被困在这璇玑大殿中,即便不是幽魂野鬼,又有什么差别呢。不过这野鬼我可不当,前几日在这儿看守的那个小子倒还俊俏,姐姐我已经芳心暗许了,嘻嘻...” “哟,看不出来啊,如此也正好,刚刚送上门来两个,不如就用这两个姐妹的眼睛串成睛珠,送给那小哥哥做个定情信物,不正如你的眼睛一样,时时刻刻都看着他,这样也不会得了相思病。” “两位前辈!”那两名女子正在相互打趣,冉倾珞忽然出言,声音清秀温婉,但是却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屈傲气。“两位前辈是这璇玑殿的守卫,我们前来叨扰自是我们不对,但是龙珠我们今日一定要拿走,我要用它去救一个人。还请两位前辈成全。” 话音一落,琵琶声和箫声都同时顿了顿,忽听得那妹妹笑说道:“你要救的也是你的情人?” 冉倾珞默而不答,忽而琵琶声又起,妹妹说道:“这珠子是我喜欢的那个小哥哥放在这儿的,他没说能拿走,奴家可不敢随意与人,要不在他心里留个不好的印象,那我可是吃了大亏的。” 那姐姐嘻嘻笑了一声,弱弱地道:“不过你这姑娘和其他人倒也不同,不过却是自私了些,你用这龙珠只救一个人,有人用这龙珠能救许多的人,你要将它抢走,自问孰对孰错?” 冉倾珞不解道:“什么能救许多的人?” “哦?看来你不知道啊,嘻嘻,其实也难怪,毕竟是人族。哪会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旧事。” “还请前辈告知。”冉倾珞说道。 那姐姐的声音响起:“那是救人的事,我可没兴趣,我只喜欢杀人。嘻嘻嘻...”一阵幽戾的笑声响起,刹那间,整个大殿之中竟有成百上千的白烛同时燃起。将整个大殿映照得透亮。然而白光未过,另一个幽魂似的声音又响起,大殿之中立时又有百千红烛燃起。放眼望去,每一支白烛旁侧都立着一支红烛,白光冰寒,红光柔和。映照出大殿上空两个漂浮着的人影。 那是两个女子身形,好像浑身没有重力,披头散发,如浮萍一般飘来荡去。两个女子身材修长,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拿着洞箫。那抱着琵琶的女子一身红衣,好似烈烈火焰,另一个手持洞箫的女子却是一身白衣,冷冷如冰。身形略略一动,身边衣裙无风自动,如同离树之秋叶。两女抱着各自的乐器在琴姬和冉倾珞上空盘旋着,幽然恐怖的笑声和冰冷充满杀气的琴声融在一处,直让人心中煌煌。 琴姬见到两人,嘴唇微微起了一丝弧度,道:“原来是红白娘子。” 那红衣女子似乎有些惊讶,道:“竟有人知道红白娘子?” 琴姬道:“千年之前,龙族一位年轻的族长曾经娶了人界两名角色女子做妻子。这两名女子乃是有名的乐师,人称红白娘子。而那位族长也是当时有名的琴师。夫妻三人音律唱和,好不快活自在。哪知三人成亲仅仅一年之后,龙族之内便出了一个极大的变故,龙宫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散发魔气的入口,魔物蜂拥而出,龙族奋力抵抗。那位族长以身化印,他的两位夫人以自己的鲜血作为血祭,夫妻三人硬将魔气入口封住,千年来都不曾松动,保了龙族一番安宁。 在这龙族地界,若有两名活了上千年的乐师,不是已经被封印住命魂,因而无法转世的红白娘子,那又能是谁。” “嘻嘻嘻嘻...”幽幽的笑声再次响起,两名女子慢慢抬起头来,冉倾珞脑海中立时出现他们的模样,不由的吓得退了半步。红白娘子二人之中一人红发,一人白发。秀长的头发之下却只有半张脸,一边脸庞清秀无比,美艳绝伦,然而另外一半脸却只有森然白骨,惊悚骷髅。那半清秀的脸颊之上长着一颗黑色的眼睛,而另一边骷髅脸上的眼睛却是赤红如血。 “不错,能知道这段千年前往事的人,想必你也跟我们一样,并非这几十年里生长的无知娃娃。甚好,既然都是活了千年的人,那更应该好好叙叙旧了,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我们姐妹可是诚意相邀,你们可不许推辞哦。”或许是琴姬的话无意中触到了她心中的痛处,琵琶娘子言语中杀气顿增,琵琶声也顿时变得匆匆起来。 琴姬冷声道:“我们当然要推辞。只不过当年以音律著称的红白娘子也算是一代名家,如今走上这两手血腥之路,却让人大为失望。你们的脾性已经大变,倒不知你们的音律是否随之而衰了。” 洞箫娘子惊呼道:“原来是懂音律的人,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们姐妹日日弹奏,音弦断魂,却无人能听。人生最得意事莫过于得一知音。放心,等一会儿抓住你们,我一定会挑断你们手脚,再挖去双眼。留下一双耳朵静静倾听。” 琴姬蓦然叹道:“要是那人看到你们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不知道该有多少伤心难过。” 琵琶娘子闻言,忽然一声冷叱,道:“他一直都在,阵在,龙族在,红白娘子便在!”说话间,琵琶声突然响起,能量震荡出来,四周的烛火立即扑灭了数十支。冉倾珞见状,伸手一挥,身前便出现一具长琴,只见她微微拨动琴弦,便也是一道相同的能量涌出,与那琵琶娘子能量相抵,一阵狂风掠起,刹那间,周围一大片红烛尽皆熄灭,然而白烛却是纹丝不动。 双方动手,紧紧小试牛刀,不过威力却也已经不凡。琴姬笑道:“妹妹,看来他们二人想好了是要同你比试音律了,这是你的战斗。”她微一点头,身形突然化成一道青烟,在冉倾珞身边轻轻旋绕半圈,便在她身前幻化出一具饰满花纹的古琴。 “伏羲琴!!你从何处得来!!”红白娘子见状大惊,齐声说道。冉倾珞随手将方才那具长琴打散,手中灵力全都集中到伏羲琴弦之上。她道:“两位前辈,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有得罪了。疏影横斜!”她出声念道,手中琴音突然响起,琴弦之上能量逸动,如同水波,一阵阵灵力如同涟漪一般横荡开来。 随着琴音声渐动,周围的影像渐渐的变了,好似落入了梦境之中。 落英缤纷,红蕊一片,举目只见畸曲疏病的树枝,阵阵梅香传入鼻中,沁人心脾。而在这一片茫茫梅林之中,琴音一变,微风便起。立即便有无数梅花花瓣飘舞旋飞,如同润物小雨。 然而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隐藏着极度的危险。这花瓣落下之际,只要擦着衣襟,衣物便会立即破解,落到石上,石头立即便会出现凹痕。与其说这是一片花瓣雨,倒不如看做一阵箭雨,一片刀林。 红白娘子见这周围灵力四溢,空间变换,便已知对手并不简单,当下两女齐声大笑,洞箫琵琶同时响起,一左一右,一东一西,随处移动,音律时大时小,又好似时近时远,令人捉摸不透。飘忽的琵琶和箫声让人浑身打颤,便好像乍暖还寒时候,梅林之中吹来的阵阵寒风。 “锵锵...!!” “呜呜...!!” 两道幽咽的声音突然发出尖啸,两道极为强劲的能量立即冲着冉倾珞一左一右包夹过来。冉倾珞见状,立即抽身退出半步,两道能量立时相撞,一道能量突然横荡而出,周围的气流立即化成一个极大的骷髅形状,张开大口,好似一口就要将冉倾珞吞没下去。 【这两天搬家,实在是忙不过来,断了两天,再次说声抱歉】 第一千零十一章,古曲含情 第一千零十一章,古曲含情 琴音本是绕梁物,音韵和谐,一调一咏,皆应让人心生舒畅。然而音律走心,心中所想,即便面上无法表露,但是却能通过音符飞绕传递心声。故而有伯牙子期知音之美谈。 当然,音律能传递的远非这般心中善意,还能传递汹涌的杀气。 璇玑大殿之中此时乐声交杂,一片煌煌,琴声舒柔不失力道,琵琶幽咽冷人肺腑,一曲箫声夹杂其中,乱红飞过,一时恍在天境,却又如堕黄泉。不过无论琴箫还是琵琶,都透出强烈的杀意,重重音节交杂错落,好似这大殿中驻扎了千军万马,正呐喊冲锋。便是在门外都已经让人感到颇为震惊。 红白娘子已经有上千年的修为,他们非人非鬼,只因当年血祭咒印,导致命魂被永久封存在封印之中,无法脱身。千年时间过去,点点滴滴地汇聚,她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不可估量的境地。琴姬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她和冉倾珞虽然实力也不弱,倒也能同红白娘子斗上一斗,是输是赢,胜败难知,但是此时时间紧迫,她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龙珠离开这里,否则等到司徒皇察觉到他们的计划时,折返回第九层,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硬战虽然可行,可终究是下下之策。因而这才言语相激,引得红白娘子以音律较量。她们在被封印之前乃是大家,对自己的技艺极为看重,视为珍玉,琴姬一番话,几乎是在向她们挑战,两女似乎不查,果然以音律来较。 有了小归墟境的奇遇之后,冉倾珞身中所学浩如烟海,胸中乐谱何止三千。她也算是音律中的冠楚,双方对决,正是棋逢对手,难分上下。 指尖触弦,种种不同音调自然发出。冉倾珞手按伏羲琴,从容不迫。她以灵力控制自身行动,红白娘子手中的乐音不断化为杀招,都被冉倾珞一一躲开。双方虽然并未真刀实枪的硬拼厮杀,但是这等靠音律化形的战斗,却是别样的惊心动魄。刀剑拼杀,招招破袭往来都是明眼可见,但是音律厮杀,却如同无形兵刃,悄无声息。只有懂乐之人,能够从一点一滴的音符转向之间察觉到攻势走向,继而闪避进攻,精妙之处,实乃常人所不能体察。 双方开战并未多久,如今冉倾珞一曲未尽,却已经同红白娘子斗了数百个回合。三人在这大殿之中飞来飞去,双方难分高下。红白娘子出手甚是狠辣,即便是乐声也如同利刀尖锥,专门刺向人最为软弱的地方,且下手绝不容情。大殿之中灵力紊乱至极,时而刮起狂风,时而如有惊雷。红白娘子实力非凡,冉倾珞独立支撑,屡屡落入险境,幸亏她对音律很是熟悉,知道从何补救,一番激战至今,倒也都还险中无虞。 洞箫娘子身形一旋,朱唇翕动,十指上下微微起伏,一曲迷离箫音立即响起。周围立时也似入了幻境,仿佛来到千里冰封的皑皑雪国,万里雪飘,潇潇洒洒,整个世界恍若空白,远处一个高崖之上,一个衣裳单薄的白衣女子傲立其上,手握长萧,呜咽箫声穿云而来。立时风声大作,呼啸狂舞,整片世界似乎都要被生生撕碎。 “千山暮雪,好曲子!”冉倾珞身在数十丈之远的雪原之中,由衷赞叹。不过手中长琴却依旧未停,琴声悠扬,铮铮而响。琴弦上迸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周围灵力颤动,立时腾起幽蓝的火焰。冰冷的世界之中立即出现了一抹强烈的炽热,冉倾珞身边的寒冰立即化为一潭清水,热量向周围扩散,迎着寒风之上,大有与其分庭抗礼之势。冰火相交,能量更是四溅开来,雪原上一阵阵旋风雪暴,冲天而卷。 “不错不错,想不到今生还能听到一曲《暖风飞烟》,倒也是值了。不过你既然不怕冷,那边多来些热量却又如何?嘻嘻,灵波鬼火!!”琵琶娘子幽声说道,手中琵琶铮铮而响,风暴之中的雪花立时往那琵琶声处聚集了过去,一道道能量在雪地中不住蔓延,好似地龙游海,刹那间,数十道雪凤冲天而起,白羽振翅,其上的白雪不住脱落,忽然间,熟道鸣叫声响起,数十只雪凤同时爆开,却似乎直接蜕换了冰雪的外壳,成了一只只烈烈燃烧的火凤。双翅一振,便好似数十道火箭,直直冲着冉倾珞而来。 冉倾珞见状,手中琴曲微微变了调子,另外一首曲子应声而起。琴弦之上忽然又发出了一股不同的灵力,仿佛在那火焰之外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雾,蔓延席卷之下,周围刚刚化开的水竟有很快结成寒冰,而且比先前的更加坚固,斧凿不开。 那数十只火凤疾飞而来,不过再穿过那冰雾之时,却无一例外的化成了零碎的火星。便在此时,琴音蓦地大变,从悠然变成了急促,那冰雾之中立时冲射出数十道冰箭,划破虚空,带起一片残影,刺向红白娘子。 按理说这样的攻势对于她们并无什么大碍,凭借超强的实力,很容易就能闪开。可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一曲琴音之时,红白娘子似乎大惊失色,略略住手,一切攻势全然停下,冉倾珞却来不及收招,几十道冰箭穿心而过。两女一声痛呼,身形立即从空中横摔落地,周围的幻境也自然飞速消散,又回到烛光环绕的璇玑大殿之内。 “妹妹,你没事吧?”琵琶娘子使力从地上爬起来,将旁边的洞箫娘子身子摇了摇,随即蹭到她身侧,环臂将她抱在怀中。洞箫娘子捂着胸口坐起身来,半张骷髅脸倚在琵琶娘子怀中,一双异瞳紧紧盯着冉倾珞。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这曲丹凤双飞你是从哪里学到的?”洞箫娘子幽幽问道,只见冉倾珞低头舒眉,信手而弹,琴音起伏,顿起波澜。只见她身前那张古琴一半结着厚厚冰霜,一般正燃烧着幽蓝的烈火,蓝白相交,更是奇特非凡。 “怎么,两位前辈有何指教?”琴音不懈,仍是悠扬飘出,琴曲中仙音缭绕,似乎到了一处风景胜地,绝美艳丽。 “这首丹凤双飞,乃是夫君为我们姐妹二人所写,千年前,他便是弹了这首曲子,然后大义捐躯,化为封印。至那时,这首曲子已经成为绝唱,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有幸再次听到。”琵琶娘子紧紧抱着洞箫娘子,那半绝色美人的容颜之上已经露出了难掩的思念和哀愁,便是在水中,却也能看到她们二人眼中有晶莹闪动。 冉倾珞叹了口气,道:“无心挑起两位前辈思绪,实在抱歉。这首曲子我亦是无意中得来。既然上天如此安排,正有他的深意。两位前辈情深意重,让人心中倾慕。然而你们有那位龙族前辈能够守候,可我也想守候我心爱之人,如今他正落入险境,需得拿这颗龙珠方能活命。拳拳之心,与两位前辈何异?还望能够体察晚辈的一片苦心。” 洞箫娘子摇头道:“当年他拼死也要镇压大阵,便是一心一意为了龙族安危,如今他不在了,我们姐妹自当维持他的遗愿。有我们在此,龙珠休想拿走。” “前辈!”冉倾珞正要说话,手中的伏羲琴忽然化为一道流光,落到她身边,重新化成人形。琴姬细声道:“这里的动静也不小,看来就快要引来龙卫了,我们得快些才是。方才你已经伤及了她们,如今他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我拦住她们,你去拿龙珠。” 冉倾珞一点头,琴姬便已经冲了出去,手中的灵力左右开弓,同时化成强烈的灵力攻势,直直攻向红白娘子。琵琶娘子手持琵琶,横一扫弦,立即便有一道强烈的能量对冲过去,仅仅片刻,双方便又再次动上了手。 冉倾珞见琴姬以一敌二并不是什么难事,便立即施展移灵术,抽身便来到了那龙珠至下,只见龙珠之上气息颇盛,冉倾珞刚刚接近,便觉得那股强大的力量有些让人吃惊。但是这股能量却也让她觉得无比舒畅,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他的样子。 “太像了,这气息,简直就跟云扬一模一样。”她喃喃一语,忽然间出手,手中涌起一道强烈的灵力,如同一个罩子将那龙珠罩在其中,手指屈伸,那灵珠便被封在灵力罩中,缓缓浮起。 红白娘子见状,立即弃了琴姬,要来夺珠,可琴姬一身本事,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甩得开的,红白娘子刚一动身,便被她的急攻拦下。她们方才刚刚受了重创,此时又无心恋战,琴姬一出手,她们便只能还击,一时间却也脱不出身来。 然而片刻之后,冉倾珞那边忽的光芒一暗,大殿之中的能量顿时减了好多。红白娘子惊首侧望,只见冉倾珞正突然消失在原地,阵法雪亮晶蓝,慢慢消失。再回过头,琴姬猛的击出两道凌厉攻势,红白娘子伸手硬接,而就在此刻,冉倾珞和琴姬却已经飞速退出了殿外,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假死寐生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假死寐生 “原来是司徒将军!” “将军不是...哎,将军!”一名在第七层中巡逻的龙族部将见到飞奔而过的司徒皇,上前向他热情打招呼,哪知司徒皇像是脱缰的惊马一般横冲而来,司徒皇平日里遇事冷静,不管什么时候似乎都雷打不动,定如苍松,那部将从未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一时倒失了方寸。 “闪开!!”司徒皇掠过他身边,一把便将他搡开,那部将摔出好远,痛骂一声,再抬起头来,司徒皇已经消失不见了。那部将有些莫名其妙,揉着膀子站起身来,喃喃道:“奇怪,这冷冰块急成这样,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错,对于司徒皇来说,司徒婉便是天大的事。如今这条共绳索突然断了,却怎能让他不揪心。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向第六层飞速赶去,心急如焚,每行一步都不禁愤恨自己为何身法如此之差。尽管他的身法当世已经没有几人能够匹敌。 龙城夜市无比繁华,行人往来川流不息,平日里也算一片大好风景,如今却成了前行的路障。一路上不知撞翻了多少贝马,推倒了多少行人,惹得一片骂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终于还是赶到了司徒婉所在的邀碧宫。 一掌击开房门,穿过重重庭院,司徒皇身形一闪便掠进了司徒婉的房间。房中的明珠灯还亮着,只见司徒婉静静地躺在巨大扇贝之中,表情安详,并无痛苦。 司徒皇奔到她床边,一眼便看到了床沿边断掉的红绳。他心中一凉,瞪着双眼慢慢坐到她身边。 “小婉,小婉?”他轻轻喊了两声,司徒婉却动也不动,半点反应也无。司徒皇愣了愣,忽然抓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并无半点温度,寒冷如冰,好像已经死去多时。他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但却仍不甘心,贴耳于她胸口,听她有无心跳,可惜却也听不到任何有规律的声音。 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似乎是落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那里黑暗阴森,寒冷刺骨,没有一丝生气,更永无出头之日。恍然间,自己似乎又置身于刀林箭雨之中,身受刀劈斧砍,万箭穿心之痛。 然而无论何种境地,何种折磨,都难以排解他心中洪流一般的悲恸。 这个自己最爱的人,自己还从未向她说过半句贴心的话,她一直都在等着,等自己抛开一切,能将她握在手中。可惜天意弄人。不,不是天意,是自己的错!世俗的眼光,以往自己那么重视,觉得人言如刀,可此时又算得了什么,去他的流言,去他的世俗!只要能让她活过来,便是受千夫冷指那又如何! “小婉!!”司徒皇将她的尸身抱在怀中,失声恸哭。 少时,诸多邀碧宫中的侍女和侍卫闻声赶来,宫中所有人都对司徒皇并不陌生,然而一堆人进来,看到他号哭不止,怀中的司徒婉却如同深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大为不解,不知发生了何事! “司徒将军,这么晚了,你还来找宫主啊。你怎么啦?”一名与司徒二人都较为熟悉的侍女走上来,欠身行礼。 司徒皇紧紧拥着司徒婉,浑身颤抖不止。那侍女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吓得不轻,道:“宫主她怎么了?” 司徒皇一句话也说不出,便连手中的佩剑都摔落在地。那侍女心中似乎明白了些许,面如土色,不过仍是颤颤巍巍的向前行了一步,欠身跪下,道:“宫主,您怎么了?快醒醒啊!”侍女的声音已经很大,但是司徒婉仍无反应,她也不禁急了,立即上前,要拿她的脉搏。司徒皇忽然一掌将她震开,吼道:“谁也不准靠近她!” 那侍女横摔出好远,捂着胸口翻起身来,唇角已经爬上了一抹鲜红。周边的侍女忙将她扶起,那侍女摆了摆手,立即又跪下,叩首泣声道:“将军请息怒,宫主她难道...不,不可能的,宫主两个时辰前入睡,那时是我伺候宫主的,那时候她还好好的。只不过有些憔悴而已。” 司徒皇颤颤地转过眼,满怀愤恨的盯着她看了一眼,道:“憔悴?” “是的,宫主自从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形容憔悴,之后同将军一起来的那几位人族客人走了好久,回来时似乎很是疲惫,便早早睡下了。将军,宫主她真的...”话也未说完,那侍女便伏地哭了起来。突然,她声音一顿,又抬起头来,道:“将军,宫主会不会是因为今日有些劳累,故而伤势复发,只是闭了气?您试着替宫主推宫过血,好歹也请试一试。求您了!” 司徒皇也愣了一下,对啊,方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自己太过心急和害怕,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给忘了。他忙将司徒婉转过身来,一股龙息便从她小腹透入。游走于她经脉之中,然而掌中龙息所到之处,所有经脉都静止不动,天脉地脉都如同凝滞。顺着她的经脉一路下行,司徒皇心中的悲伤也有如长河,越来越宽,越来越重。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从她体内撤回能量时,突然发现在她的龙筋之中郁结着一团炽烈的力量。司徒皇大感吃惊,龙息立即便向那处涌去,那种力量似乎能够制约身体中龙息前往天脉地脉。而对于龙族来说,天脉和地脉一旦受阻,便与身死无异。 寻到症结所在,司徒皇惊怒交加,龙息如同狂潮,立即便将那力量围住,死死将其压制,强行将其往龙筋出口逼去。卒然间,司徒皇一掌击在她的小腹之上,司徒婉身子一震,哇的一口吐出了一片乌红的血。 “小婉?醒醒...”司徒皇轻轻搡着她的肩膀。焦急地等她动一动,证明她真的还活着。 半晌,司徒婉终于睁开了眼睛。 弱弱的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司徒皇,她微微笑,“皇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我宫里,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宫主,您终于醒了,可将我们吓坏了。”周围的侍女和侍卫齐齐跪下,门口立即便跪了五六十人。司徒婉惊了一下,面色一红,道:“他们怎么都在...你们快下去,不...不准乱说话。” “让他们说好了,小婉,我喜欢你,你吓死我了。”司徒皇再度紧紧抱住她,双眼通红,大悲之后的狂喜,已经让他无话能言。 司徒婉似乎也愣了愣,这句话她等了多少年了,今天总算是等到了。她也环手抱着他,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了,皇哥哥怎么会说喜欢我。” “人生本是一场大梦,我们的梦,以后都不会醒了,在这个梦里,我喜欢你。我不会再管那么多,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司徒婉笑道:“看来我还真是在做梦。皇哥哥,我也喜欢你。我好喜欢这个梦。谢谢你。”怀抱分离,她看着他的眼睛,疑问道:“你哭了?你不高兴么?” 司徒皇摇头,忽又想起那团压制天脉地脉的力量,现在想起来,似乎是一种药力。 “小婉,你今天在吃药?” 司徒婉点了点头,道:“给你疗伤的那个姐姐替我抓了一副特别贵的药,今天才刚刚吃第一次,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现在身体里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是他们!”司徒皇眼中蓦地烧出一阵怒火,似乎要将视线所及内的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司徒婉见他突然冒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奇怪,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怎么这么生气,有什么事么?” 司徒皇看了她一眼,她方才昏迷不醒,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并不想将此事就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她刚醒,身子正弱,不能被这些事烦着心。 司徒皇摇摇头,道:“你不用管,有些事本就是我的职...”话未说完,他突然愣住,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即出现在他脑海之中,让他浑身冒出了冷汗。 “不好,龙珠!”说罢,他立即站起身来。准备要往外冲去。 司徒婉伸手抓住他的衣襟,道:“这是我的梦,你在梦外那么忙,在梦里不能陪陪我么?不要走。” 司徒皇顿了顿,仍是摇了摇头,道:“小婉,你身子有些虚弱,好好休息,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需得马上处理,晚了就来不及了。若是时间来得及,我再来陪你。”话未说完,身形便已经冲了出去。司徒婉见他匆匆离去,不禁皱起了眉,失望地轻叹一口气。不过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忽又觉得十分幸福,不知不觉笑出了声来。 司徒皇便如来时一般,疯狂向回奔去,一路上又少不得一阵横冲直撞,骂声不断。少时便已经出了第六层,来到第七层。街上的卫队昼夜不停,四处巡逻着,司徒皇一边大喊着闪开,一边冲向第八层,周围的卫队见状,都赶紧侧身躲在一边。 然而就在要到第七层传送门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金刀划起一道锋芒,立即便对着他横斩而来。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拦路之虎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拦路之虎 高手的机敏都是体现在瞬间的反应之上。 那道强烈的杀气袭来之际,司徒皇身形如同飞燕,不过却还是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身子后仰,那横斩而来的刀光立即从他鼻尖处划过,将他腰间一块七彩琉璃石斩成了两段,断面十分整齐,好似抛过光一样。 险中脱离,司徒皇立即后撤,手中的长剑已经翻在手中,格于身前,只听得叮叮叮几声脆响,双方已经交手数十回合,来人刀锋十分狠辣,招招几乎都暗含杀意,不过司徒皇也是西龙宫高手,自是没那么容易就能让其得手,只片刻间,便已经将来人的攻势挑开,自己跳出圈外。 那人似乎也并未再追,而是抽身后退,背刀匍匐,双腿作弓状,随时准备下一刻的攻击。 司徒皇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其身穿黑衣,蒙着脸,头上扣着大黑斗篷,全然看不清样貌为何。而其身后背着一把金刀,分明就是东龙宫之物。 “东龙宫的人好大的胆子,便连西龙宫都敢直接闯了,你就不怕有来无回么。”司徒皇厉声斥道。那人闻声,冷笑道:“这个地方我能进得来,也就出得去。” 手中的长剑慢慢变成了幽蓝色,他身中龙息也在向周围扩散,司徒皇冷眼盯着他,道:“可惜你遇上了我。” “司徒皇有什么了不起,司徒月朗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罢了。”那人忽的一挥手中的刀。道:“你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司徒皇闻声,皱起眉头,心中思索:“此人的声音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说不定与我相识。”他慢慢抬起长剑,叱道:“你究竟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东龙宫人就行了,至于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司徒皇疑惑道:“白日里,龙城之中混入了西龙宫数十奸细,已被我西龙宫龙卫铲除,据说还有几名在逃者,你不会刚好就是其中之一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天真,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昨天才到西龙宫吧。好吧,也对,随你怎么想。” 司徒皇稳住长剑,冷静了一下心绪,沉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事成之后,你自会知道。司徒皇,不要以为这座西龙宫有了你和司徒月朗,就如铁桶一般滴水不入了,哼,你们倒是向那铁桶之上最长的板,但是你们的板再长,也装不了水。”他冷笑一声,“能装多少水永远取决于最短的那块。可惜啊,你这桶里的水,怕是要漏光了。”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这笑声传到司徒皇脑海中,一个人的影子立即浮现在他的眼前,此人说话做事,便跟面前此人一模一样,放肆无所忌惮。天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他嘴角立即浮出一抹愤怒,剑锋直指他的眼睛,厉声道:“东方至,你竟然还敢回来。” 来人见状,眼中似乎闪过了几抹惊讶,不过片刻间又化为笑意,他再度一笑,道:“蒙成这样都能被你看得出来,司徒皇,你好眼力。” “哼,不敢当!在这里,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怎么逃吧。不过这里不仅是西龙宫,也是龙武圣宗的地界,你认为你还走得掉么。”司徒皇声音冷若冰霜。 “嘿嘿,说起龙武圣宗,师父他老人家可好?对哦,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你师兄,你看看你,都如此不知礼数,你见了我何时行过师兄弟之礼。” “龙武圣宗门下,没有你这等败类!你判出师门,残害同门。今日师父不在,我也要替他清理门户。”说罢,便要准备进攻。 那人冷声道:“是么,这我倒不知了,龙武圣宗什么时候开始偏向西龙宫了?师父他老人家从来不参与东西龙宫之争,在他眼中,东西龙宫俱是一样,并无分别。我效忠西龙宫和东龙宫,这与师父有何干系。总不能因为你效忠的是西龙宫,便说我效忠东龙宫是反叛师门吧,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闻言,司徒皇一时哑然。龙武圣宗历来不涉东西龙宫之争,不过他的府邸却是在西龙宫之中,这却也让人不得不怀疑。不过这位老圣宗身为表率。也真的从来不为东西龙宫任意一方做事。倒是因为地缘关系,他教出来的徒弟大多都选择了西龙宫。 “强词夺理!就算师傅能饶了你,西龙宫也不会饶了你!一会儿龙卫全数赶来,倒想看看看你如何脱身。” 那人笑道:“是么,那请师弟好好看看周边的环境,此时周边可有半个龙卫的影子?我既然敢选在这里出手,必然是有所准备的,不是么。” 司徒皇道:“你是冲着龙珠来的?对么?” 他一笑,轻松地道:“是,不过不全是。” “不全是?难道你还有什么目的?” 那人的视线轻飘飘的抬起,忽然如钉子一般死死锁定在他的身上,道:“还有你!司徒皇,我做梦都想杀了你,这个目的,应该比龙珠更让人感到兴奋。” “我?”司徒皇想了想,忽的蔑笑了一声,道:“不错,你是会这么想。司徒皇就站在这里,要取我性命,只管来拿吧。”话一出口,他突然间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个东方至拉着他在此说了这么久的闲话,言辞甚是犀利,然而却并不动手,他的实力在自己之下,这他自己也明白,难道他根本不是要同自己动手,而只是在拖延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蓦然一惊,心道:“我真是好糊涂,他必然还有同伙,白日里侥幸逃脱的可不止他一人。他必然只是在这里将自己稳住,里边已经有人在盗窃龙珠。此时刻不容缓,千万不能再在此处耽搁。” 他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衣蒙面人,重重哼了一声,便准备抽身后退。那人眼中再度觉得惊讶,忽而幽幽笑道:“司徒皇,你怕了?”话音刚落,司徒皇已经强压怒气,准备向后脱身。 黑衣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让人失望,白策划了一阵。你竟然不打。”他也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又转过头来,问道:“哦,对了,婉姑娘醒了么?” 司徒皇脑海中响过一阵炸雷,脚步顿时止住,面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一字一句,似乎要将那些字一个个咬碎了,道:“你怎么会知道小婉有事?” 那人冷冷一笑道:“不在她身上做点文章,你怎么肯过来呢。不过师弟你放心,婉姑娘是我心爱之人,我不会要了她的命,不过仅仅是假死一会儿而已。” 司徒皇闻言,面色慢慢的泛紫,他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仍是厉声问道:“你用的什么毒?” 黑衣人摆摆手,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今日见来自人族的那几个异族人替她开了一剂方子。哼,倒也是好方子,不过正是天助我也,里面竟然有血蝉翼,这可是好东西,我便多放了一片进去而已。” “原来是你!你...!!!”听闻下药的人就是他,司徒皇勃然而怒,手中剑上蓝光四溢,好似堵不住的洪流,冲垮山河。然而剑刚刚举起,他脑海中又想到了方才那件事,若是去的晚了,只怕龙珠会生变。今日他若逃不出西龙宫,到时候落在龙卫手中,自己如何拷问他都行,若是被他逃了,东方至就在东龙宫,自己随时都能去找他报这个仇。但是紫宸龙珠不能有半分闪失。 他愤然间,又慢慢放下长剑。似乎在犹豫着,又要离去。到了此时,见他竟然还稳得住,此人的性情,真的冷静地让人有些佩服了。他幽然而笑,那笑声中竟然又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 “你笑什么?” 黑衣人停住笑声,道:“我笑你窝囊废,婉姑娘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真是心智未开啊。不过说到此处,向她这么好的姑娘,真的不应该毁在你的手里。啊,婉姑娘是多么漂亮的姑娘。千百日夙愿未果,我东方至今日终是大饱了眼福。你知道么,她闺房之中的闺床是粉色的。”话说完,忽又做恍然状,道:“这个你方才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她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么。上衣是鹅黄的,里面的小衣好是漂亮,是莲花状的。半掩着酥胸下的景致,美不胜收啊。下身穿着...” “我杀了你!!”司徒皇满眼血丝,暴烈的情绪已经如同洪潮,全然已经忍受不住。他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容忍这个禽兽毁她清白!司徒皇如同一只暴戾的野兽,眼中全是杀气。一刹那间便已经擒着长剑,风雷一般冲了上来,与黑衣人战在一处。 此时的他已经全然不讲剑招,劈砍刺扎,所有能用的杀招他都一一使出,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剑气密如骤雨,快似奔雷,两人一阵激战,刀剑相交,铮鸣不断,道道残影久久不散,险招迭生,着实是惊心动魄。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龙城苦战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龙城苦战 龙城第八层中。 身穿黑衣的玉儿和韩仑此时仍然还等在传送门附近,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玉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玉儿估么着想了一想,道:“大约子时上三刻了吧。”韩仑轻轻呼了一口气,伸手将玉儿的黑色蒙面巾戴好,又将斗篷戴上。这才凝神看着她,道:“再过一刻钟我们就动手。你要小心。” “相公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虽然隔着一层面纱,而且两人的藏身处光线也并不明朗,可是黑暗中却仍能看清玉儿眼中的笑意,她握住他的手,像是在安抚一个紧张的孩子。 韩仑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你的实力的确很强,但是尚不稳定,而且你平日里不擅用刀,这一次,还是让我保护你吧。” 玉儿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表示让他宽心,道:“不论是什么,我都能用做武器的,刀自然也不在话下。冉姐姐说了,我们两个人很关键,一会儿将会是一场恶战。到时候小心的可是你。” 韩仑苦笑了下,面色微微变了变,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的戴上自己的面罩和斗篷,做好准备。可是心里却仍在说:“无论你有多强,你还是我的女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无关实力。”忽而又转过头,轻声道:“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比你这个九夜公主还强,到那时再要说保护你的话,看你怎么推脱。” 虽是玩笑话,但玉儿也不笨,能够听得出他话中的深意,不禁为方才说的话感到一阵内疚。是啊,他是相公,自然要一心维护着自己了,这是一份情,并非实力孰强孰弱,自己只想到一点,不料却忽视了他内心的想法。她向他身边轻轻凑了凑,道:“相公,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多心...” 韩仑轻声笑了笑,道:“准备开始了。受伤的时候可要当心,别伤到要处。”玉儿点了点头。两人说完这句便缄口不言,静静蛰伏在黑夜中等待着时机。 龙城之中已经山雨欲来。 子时四刻一到,韩仑夫妇立即冲出黑暗区域,两道黑影急掠,在那中央石台周围纵跳向上,瞬间便窜上了石台顶端,对守在第八层的四名守卫出手。玉儿几乎没有伤过人性命,只是在极乐古城的时候屠杀了不少妖族,因此下手较轻,但是韩仑出手却格外的狠辣,一瞬间便将一名守将击倒,虽然并不致命,但手段之果敢,却也让玉儿心中一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仑似乎悄然发生了些变化,这种变化说不上来,但是却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只是她暂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这些变化她却也无从知晓。 第八层通向第九层乃是尤为重要的关卡,此处的守将倒也确实并不含糊。这四人倒下了一人,但是剩余的三人立即拔刀相向,与他们二人交战在一起。此处四人的武艺已是奇高,韩仑惯使长刀,玉儿不择兵器,两人加在一起,攻势已是相当狠辣,但是这三人竟然硬生生将他们二人的攻势给抗了下来。 双方斗得如火如荼,金刀相撞,交错而过,几道身影腾挪闪避,搅得周围水域一片混乱。这一番激战,第八层中充斥着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声。第八层本就不大,声音几乎立即便传到了大半个城区。周围的巡逻守卫闻声,一队队整编有序,火速向中央石台靠拢。一时间,喝声四起。兵甲响声更是犹如筛豆,且越来越近。 韩仑横刀一扫,将两名守卫逼开,忽的看了一眼玉儿,冲她点了点头。玉儿见了,轻轻说了个“嗯”。两人手中的招式突然变快,而且所用力道也越来越大。那三名守卫虽然了得,但是在他们二人的夹攻之下,本来就支撑勉力,谁知对手竟然好像突然变得厉害了一倍不止,对峙的情况立即急转直下。韩仑刀锋飞转,看得几名守卫眼花缭乱,还未看清刀锋挥来的方向,便被他一刀划断了喉咙。几名守卫哑声而死,血流急涌,周遭水域立即便成了一片淡红。 玉儿大惊,不禁有些微怒,道:“你怎么把他们杀了,他们又没做错什么,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相公你...” “好了,别说了,先做事。他们上来了,我们走!”韩仑打断了她的话,纵身一跃,便从那高台上直跃而下,借着水的浮力,飞快的向下降去。玉儿见状,也只有忍下心中的想法,随着他纵身跃下。石台之下早已经聚集了大批守卫,虽然两人穿着黑衣,在夜中并不明显,但是此处也并非全部处在黑暗之中,随着城中的灯光亮起,微弱的晦明变化之下,两人的身形便已经隐约可见。 “贼人在此,速速包围!” “来人,堵住传送门!” “我们从东面上!他们人不多,一定要拿下!” 龙城之中这些小队各自有着高度的自由活动权,因此调派十分灵活,各个小队队长自行临时决定小队的行动。这样的好处便是能够灵活机动,而且能够将部队化整为零,全面布控。但是这样的布置,若非小队与小队之间有着绝对的默契,便很容易因为目标分工不够明确而乱成一团。 不过此处的数十支小队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虽然多面领导,但是却一点也未慌乱,行动十分迅速。不到片刻功夫,便将下面各个路口死死把控。还有两个小队不等二人降落,便已经飞身而起,同两人在空中交战。一时间,韩仑夫妇便与数十个巡逻守卫战在了一处。 刀光闪动,两人在刀林之中穿行闪避,险象环生。这些守卫也并非等闲之辈,虽然单个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好几个小队加在一起,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两人应付起来也是相当的吃力。 第八层的石台之下,已经是一片混战,这些巡逻守卫一开始还打着生擒的希望。可是一番交手之后,方才知道二人的实力几乎是不可能生擒的。一时之间,下手之际便都下了几分杀手,如此一来,两人的处境也便更加凶险。 苦战一阵,此处聚集的龙族巡逻守卫已经越来越多,眼看着要是再多来几队,这里怕是要冲不出去了。韩仑见状,忽然一脚将一人踢飞,他的身体当作投掷物,立即将旁边几名巡卫也击倒,其中一名撞击到石棱之上,当场横死。玉儿见状一惊,正要说什么,韩仑却突然冲她一挥手,随即从那缺口跳了出去。 玉儿见状,心中虽然不忍,却也跟着他而去,一路上火速疾奔,尽量避开与巡逻守卫纠缠,挑选了些稍微复杂的路走,飞快的向传送门口赶去。韩仑走在前面,若是前方有守卫阻拦,二话不说,上去便一刀封喉,奔至传送门口,他的刀下已经倒下了十多名守卫。 门口也有数个小队在等着,一上去就又是一场大战。战斗之际,玉儿仍然克己不伤人,只是下手重些,将他们打晕。可是韩仑却是能毙命者毙命,不能毙命的也会断其筋骨,让他们无法动弹。他们二人实力本来就强,一战下来,周围几乎已经折损了一半以上。剩下的已经无力再战,韩仑震开一人,拉着玉儿飞快的窜进了传送法阵。跳到第七层去。 “别让他们跑了,快去帮助第七层的守卫,来个人去调动龙卫!快!” “我去禀报族长!” 大批的龙族巡逻守卫从传送门中鱼贯而入,又黑压压一片从第七层的传送门冒了出来。众士兵刚刚出来,两个黑衣人却已经失去了踪迹,正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却又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和金铁交鸣之声。 “在那边,快去驰援!”大批巡卫便向哪个方向急速赶去。 韩仑和玉儿同第七层的士兵又是一阵苦战,眼看着周围聚集的兵士已经越来越多,龙卫也开始从城外的水域大片大片的赶来。周围已经渐渐形成了铁桶之势。 韩仑再看了玉儿一眼,两人相视点头,又转身再战。少时,七八道长枪破袭而来,玉儿一刀斩下,不料却并未全数斩断,其中一根长枪直刺过来,立时便插进她小腹之中。玉儿闷哼一声,随即再次挥刀砍断枪身,硬生生拔出血淋淋的枪头,掷在地上,提刀再战。忽听得韩仑也一声闷哼,转头一看,一支长枪正扎在他的胸口。 “相...我们走!”玉儿冷声道。两人立即站身,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一个进一个退,两人手中长刀挥舞成风,最大限度的将身中的力量发挥出来,刀身如龙,两人所过之处,水流如同乱搅,根本无法阻拦。 脱离了战圈,两人立即压着伤口飞奔而走,少时间便已经从第七层转移到了第六层。虽然跨了一个层级,但是追兵却是越来越多。两人见状,心知行动已成,便按照原计划飞快冲着一个地方而去。 而他们的真正目的,便在那里。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嫁祸于人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嫁祸于人 “东方至!东方至!!!”司徒皇瞪着血红双眼,一边挥剑疾刺,口中大吼,好若一头咆哮的狂狮,已经全然没有平时的半分冷静。若是此时有个熟识他的人在此看到这一幕,怕是绝不会信眼前这人会是司徒皇。 每个人都有一块不能触碰的逆鳞,那是最后的底线。即便再温柔,再与世无争,也绝不会没有这个底线。它让善恶都有了一定的界限,也让一个人的性格有了界限。有些时候,在大喜大悲之后,人很可能会跨过这个界限,那个人便会变成另外的状态。或者说,便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司徒皇便是如此。 他自幼便是孤儿,多少年走到如今,本来以为人言可畏,当是自己最在乎的,可是不久之前,他才意识道自己这种意识是多么的愚蠢。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比司徒婉更能成为他的底线。心中的怒火便在黑衣人的不逊言辞之下被突然点燃,强烈的愤怒几乎在瞬间便湮没了他的理智。 那黑衣人不断地应付着他的攻势,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却透着难得的轻松和满意。仿佛眼前这一幕正是他想要的。 司徒皇的攻势密集如风,剑招一道接着一道,令人眼花缭乱。那黑衣人虽然实力也不弱,但是却几乎一丝抢攻的机会都找不到,时时刻刻都被司徒皇的剑势压制,只能挥刀来格,刀剑相撞,声入雷霆,响彻不绝。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攻防闪避,周边的水流已经卷起一道道白色的暗流,四下散开。 黑衣人见他的攻势已经是不要命的打法,不由得暗暗心惊。两人忽的刀剑互撞,一道强烈的能量弹开,两人各退出一丈有余。黑衣人稍稍弯了弯腰,喘了几口大气,可还不及歇息,司徒皇竟然又冲了上来。 “还来!”黑衣人一阵发憷,身形蓦地闪开。转身就待要走,司徒皇突然莽声喝道:“不许走!”说话间,剑锋挑起数道剑花,周围的水流随着他的剑锋流动,好似随即有三五条水龙在他身边旋绕,只见他剑身一抖,周围的水域中忽的传来一阵呼啸声,数条水龙破袭而来。水龙以水化形,行动之际全无阻滞,速度极快,几乎瞬间便达,黑衣人反应已经不慢,挥刀成风,将己身笼罩在内。五条水龙竟被他斩去四条,然而仍还有一条从他身边划过,立即便将他右臂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呃!!嘶...司徒皇,算你狠!”黑衣人说了一句,立即闭上了嘴,好像是无意间说错了话。身形立即向后弹出,瞬间便在数丈之后了。司徒皇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他方才听到的这句话的声音并非是东方至的,而更像是...不,这不可能! 这一晃之间,黑衣人已经去得远了,司徒皇只得赶紧收回思绪,飞快追了去。虽然只能远远看见黑衣人的背影,但是司徒皇自信,若那人真的是东方至,他一定能够追得上他。 不过前面那人的身法似乎比东方至要好上太多了,司徒皇已经全速追赶,却还是只能与他保持相对的距离,无法追上,相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人的身法比他还要好上不少。一路追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人突然跳到一座宫殿附近,从一个转角处侧了身去。司徒皇慢他几息的功夫,等到了那转角处,那黑衣人的身形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徒皇自然不甘心那人就这么逃了,便绕着这些宫殿四处转悠,可是足足找了半柱香的时间,却仍然没找到半片那黑衣人的影子。 左右找不到人,司徒皇蓦地又跳到房顶高处,四下查探。突然间,他只觉得身后一道凌厉的劲风传来,下意识的回身一剑刺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司徒皇蓦然跳开,准备剑招,又待再攻,可忽然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乃是司徒月朗。 “皇师弟,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该你值守璇玑宫么?”司徒月朗还剑入鞘,因为他左手伤了龙筋无法动弹,右手又有毒伤,方才微微用了些力,致使伤口裂开,送剑入鞘的时候因找不准剑鞘口,竟然还稍稍吃了些力。 可这一切被司徒皇看在眼里,那就是相当的可疑了。司徒月朗左手受伤,方才那黑衣人与他对战的时候,左手也一直都藏在斗篷之下。至始至终未曾用过。他的右肩之上有伤口,而且方才那黑衣人也正好被自己伤了右肩。更重要的是,方才在情急之下,那黑衣人曾说了一句“司徒皇,算你狠!”,虽是无意为之,可他听得很清楚,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跟司徒月朗一模一样! 司徒皇冷冷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赤红如血,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生生钉透。“司徒大哥,你怎么受伤了?”他用极慢的语速,冷冷的问道,那语气中浑然已经充满了杀意。 “今天白日里被东龙宫贼人所伤,些微小伤,不必挂心。”司徒月朗司徒月朗倒似乎混未在意,仍是含笑说道。不过忽的又反应过来,道:“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今天该你值守,你怎么擅离职守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到这里,杀气腾腾的,要干什么?” 司徒皇轻轻转动手中的剑,道:“我还以为是东方至,哼,就凭他,怎么可能在我剑下走上那么多招都不败,若真是他,那他的进境也实在太快了些吧。” “你在说什么啊,发生何事了?” “司徒月朗,枉我和小婉一直敬重你为大哥,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龌龊之人!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今日便是送了这条性命,也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他一声大喝,剑锋一转,一条水龙奔袭而出,剑身藏在激流之后,司徒皇身形一动,也擒着长剑,如风一般迅速刺去。 司徒月朗怎么也没想到司徒皇会对自己出手,一时间不察,对方的剑招便已经逼到了眼前。无奈只得撤开半步,以剑鞘化去水龙攻势,身形腾挪向上,猛地一个后翻,已经避开了司徒皇第二道剑招。 “皇师弟,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话音刚落,司徒皇大喝一声,又倒转身形,一剑刺了过来。司徒月朗此时已经有了准备,立即拔出长剑,龙息缠于剑身之上,一阵游走,立即便是几条相同的水龙破袭而去。他们二人师出同门,因此招式上便大致相仿,不过司徒月朗的悟性奇佳,有缘得到龙武圣宗亲传一套心法,因此任何一套功法在他的剑下使出来,威力都会大有增加。 司徒皇见状,只是挥剑格开剑势,身形却并不闪躲,好像剑锋就在眼前,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司徒月朗见他大有破釜沉舟之势,不禁暗暗心悸,朗声喝道:“皇师弟,我哪里又得罪你了,值得你擅离职守前来杀我!”说话间有些激动,身上血脉贲张,右臂上的伤口竟然全部裂了开去。鲜血染红了白袖,淡淡透在水流之中。 一见到他右臂上的血,司徒皇便愤怒不已。此时更不想同他再多说一句话,执剑手中,只有一战将他杀了,方才平心中之恨。于是长剑抖,立时又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他的攻势又快又急,招招夺命。司徒月朗一时也没了主意,自己此时受了伤,实力大减,而且更不愿动手伤了他,便只有不断闪避格挡。但是在他密集的攻势之下,司徒皇也被压制地喘不过气来,丝毫没有再说话的机会。 师兄弟二人在此打得火热,黑暗之中的一个转角处,那黑衣人慢慢拉下了面巾,原来却是罗啸成。看着不远处的战斗,他不禁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传送门方向,喃喃道:“但愿妹子和韩少爷他们都得手了。”说罢,将手中的一颗药丸轻轻丢进嘴里,稍事片刻,他的身体竟然变得虚幻,继而便完全透明,从那里消失不见。 第八层。 琴姬和冉倾珞携了紫宸龙珠冲出了传送门,按照计划,这里的守卫都应该被韩仑夫妇俩引走,他们自然便放心的出来。此时的第八层几乎已经是一片空城。两人心中一喜,琴姬道:“看来韩公子他们得手了。希望他们支撑得住。” 冉倾珞也点头道:“司徒皇并没有追来,想必大哥那边也得手了。我们暂时应该没有追兵,快快离开这里,回住处去吧。” 琴姬轻轻抚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事情就快成了,你放宽心。” 冉倾珞点了点头,此时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虽然龙珠到手了,但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这座西龙宫,而五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而且方才红白娘子说了一句很让她关心的话,这颗龙珠似乎能够救更多的人。虽不知具体情形为何,但是看在东西龙宫都如此在意的份上。这个龙珠一定是关乎着许多人的生死,那将其盗离此处又真的好么。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魔控本心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魔控本心 “玉儿,咱们就要到了。”韩仑走在前面,回过身来将玉儿的手抓住,带着她一起向前奔去。在他们身后看得见的距离,一直都跟着大片呼喝着追赶而来的守卫和士兵。大约有数百人的样子,如此规模只为了抓捕两个贼人,说出去也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这般东躲西藏似乎也起了很大作用,他们已经成功的吸引到了大批守卫的注意。到了现在,算算时间,其他两处也应该各自做完他们的事了。他们两人也到了应该抽身而退的时候了 两人面前的这个地方是一片并不华丽的住房,虽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特征,不过房屋错落分布,倒也好似一片**阵似的。将这些士兵引到了此处,他们的任务便已经算是完成了大半。 在这房屋之间穿行了一阵,寻了个隐蔽的角落。两人躲了进去,稍稍喘了口气。玉儿弯下了腰,紧紧捂着腹间的伤口,虽然她蒙着面,但是听她不匀的气息,韩仑便知道她是真的受伤了。 “怎么受伤了?要紧么。”说着将她身子向自己这边靠了一下。 玉儿咬了咬牙,道:“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守卫的实力也并不差。他一枪刺过来的时候,把血囊刺穿了,也伤到了我。”不过感觉得到韩仑扶着她的手有些发紧,她便宽慰地笑道:“小伤,没事,只是有些痛,忍忍就好了。只不过之前带了血囊,要假装受伤,如今看来,血囊倒是多余了。” “你先回去,我将剩下的事做完就回来。”韩仑郑重说道。 玉儿一惊,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不,要走一起走,这么多龙卫,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万一...”话为说完,便听得附近有龙卫巡逻的喊声。“仔细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让他们跑了,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听声音,这些龙卫已经在向这边搜索来了。韩仑凑到她耳边,说道:“玉儿,听话。此时出了事,龙卫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们,我们需得在第一时间赶回去。要不然今天做的就白费了。放心,我不会再同他们交手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可是...”刚刚说了两个字,她只觉得腹心一痛,竟然没有力气再说下去。眼下这样子,怕是也只好如此了。她忽的握住韩仑的手,道:“相公,她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杀他们,好么?” 韩仑轻轻一笑,但眼中忽的掠过一丝恨意,道:“她们还有大用,怎么会死呢,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来,自己小心。” 玉儿点了下头,还想说什么,韩仑已经挣开她的手,顺着房檐往下一个方向而去。玉儿在原地愣了愣,忽又听得远处巡逻龙卫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才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赶紧服下。那是冉倾珞所予的隐蛊,服下少片刻,身形便能虚幻透明,便是有人到了身边都实难察觉。此次行动,五人都备有一颗,以作脱身之用。玉儿服下隐蛊,不多时便也就照着龙卫比较稀少的方向遁逃了出去。 韩仑如同蜘蛛一般在房檐间左右晃荡,身形如鱼,灵巧无比,少顷,便来到了一处小屋前。这里还不曾有龙卫前来搜查,韩仑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身子一闪便进了屋。 屋中陈设虽然简单,却也很是讲究,小屋不大,房中大多都是些女子所用的器物,其中两个角落各铺了一张床,两张床上各躺着一名女子,便是之前在龙城门口守卫的阿离和阿尤。两女身穿黑衣,与韩仑身上的一般无二。如今正深深陷入昏迷之中。 韩仑走到阿离床前,看着两女安静的面容,眼中慢慢腾出一抹杀意。他手中忽然聚出一道灵力,忽的睁大眼睛,手中的灵力化形为一道枪头,手一扬,便狠狠向面前女子的腹心刺去。阿离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到了这般锥心疼痛,面色蓦然皱紧,可也不到片刻,便完全没了气息。 又到了另外一边,韩仑先提刀将阿尤的手臂划了一道口子,不等她痛醒过来,便又立即捂住她的口鼻,阿尤痛苦地侧翻着身子,虽是在昏迷之中,却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不断挣扎,双手下意识的想去掰开韩仑的手,但韩仑的劲道却越来越大,他眼中的杀意与狂热也越来越重,好似在做一件让人兴奋不已的事情。 不久,阿尤挣扎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再过了一会儿,终于也静止了下来。韩仑这才从她的尸身上松下手来,阴邪地一笑。 那一刻,他好像已经不再是韩仑,眼中的鲜红和身上散发出的腾腾煞气,浑然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 “相公,她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杀他们,好么?”他的耳边忽然清晰的响起了一个声音。韩仑一阵大惊,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立即转过身来,却并未看到令狐玉儿的身影。 好似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现实之中,韩仑浑身冒出了一阵虚汗,他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双手,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就在刚才,当他脑海中有了要杀这两个女子的念头时,那种念头就好像扔进了引线堆中的一颗火星,强烈而炽热的想法如同瘾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在动手杀了她们的那片刻,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那好像就是天底下最为让人开心的事。 然而事后,他不禁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后怕,喜欢杀戮,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若是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怎么样?方才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一个极其缓慢,语调极其舒缓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韩仑蓦然一惊,回身四望,可是却并不见人影。 “你是谁?!”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又将我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 韩仑突然想到了那颗魔灵,心惊道:“你是我的心魔?!” “什么心魔不心魔的,我就是你,你本就是魔。哼哼哼...”那魔灵一阵窸窸窣窣地大笑,声音虽然舒缓,但是其中似乎夹着成千上万根钢针,一阵阵都够扎在他的心里。 不错,这一直都是他心中无法解开的心结。他不愿提起这件事,也只希望那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谎言。然而终究不是。 韩仑铁青着脸,刻意压着愤怒的声音,道:“我是人,不是魔,你休想吞噬我!” “吞噬你?不不不,用不着,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魔,到时候,我们会完美的融合,而非吞噬。” “你休想!到那时,我宁愿一死!” “是么,那我们便走着瞧吧。我可是很有耐心的哦,嘿嘿嘿...”再一阵狂热的笑声传来,韩仑有些不寒而栗,不过转瞬间,他心中的炽热似乎也没这么强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才一次看到床上的两具尸体,心中的狂热已经消磨殆尽,反倒是强烈的愧疚涌上了心头。在她们面前,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说她们并不是自己杀死的,可是方才明明就是自己下的手,而且记忆犹在,也确实是自己先动了杀念。辩解无益,他只得叹了口气,道:“两位姑娘,是我杀了你们。我自知罪孽深重,若有一天韩某遭了报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可千万别牵连到我的妻子......对不起...” 他喃喃了一句,忽听见门外响起了大片脚步声,他缓过神来,立即从腰间掏出隐蛊服下,随即从窗口轻轻跃了出去。 司徒皇和司徒月朗两人已经战了半个时辰。一番交手,司徒月朗还是没弄清楚司徒皇为什么要前来与他为难,而且又是在自己受伤的时候,不知他是有蓄谋的,还是无心的。然而司徒皇几乎已经认定了之前那人根本不是东方至,而就是司徒月朗。之前交手的时候便发现,那人的实力虽然强,但是却并不是个用刀的行家。刀法生疏,甚至刀法之中掺杂着剑法,刀作剑器,虽然威力不减,但是行家却还是能一眼看破。不用左手,右手带伤。这一切的特征都与司徒月朗如此吻合,实在叫人不能不信。 “皇师弟,你究竟为什么要与我厮斗!若你今天不说出个原因,一会儿自去族长处分辨!还有,你擅离职守,如今龙城之中还有东龙宫的贼人未曾肃清,若是龙珠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你怎么交差。那可是数十名弟兄豁出性命才带回来的紫宸龙珠啊,关系到寒渊之中那么多族人的性命,你岂可大意懈怠!” 司徒皇闻言,身形一顿,司徒月朗趁机跳开,喘上几口气。司徒月朗的话有道理,他反正就在这里,想跑也跑不掉,倒是龙珠,如今无人守卫,实在让人担心,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都是西龙宫的兄弟们冒死带回来的,决不能在自己手中丢失。 “你等着,这笔账,回来再跟你算!”说完,双臂一阵,向后轻轻跃开,随即便如游鱼一般,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喂喂,什么账啊,司徒皇,你这人可真是不可理喻!”司徒月朗指着他的背影骂道,然而一番大战之后,自己的伤势已然加重了太多,失血过多,五指都有些发白。 “莫名其妙!”他重重地倚着剑就地坐下身来,看着司徒皇远去的方向,无力的骂了一句。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半夜强请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半夜强请 命令是在半夜发出的,整个西龙宫全面戒严。虽然白日里为了抓捕东龙宫的贼人,龙城的各个出口已经严密把控,但是像现在这样全面封锁,毋庸置疑,一定是出了大事。许多龙族人都从睡梦之中被混乱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吵醒,仿佛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冉倾珞正在玉儿房中,以自己的血脉替她疗伤。幸好她的伤势不算重,藏在腹心处的血囊替她挡了一部分力道,真正刺入她身体中的不过小半寸尖刃,要不然在短时间内要想恢复如初,却还是件十足的难事。 “好了,不碍事了。你们各自都还好吧?”冉倾珞从床边起身,看了一眼韩仑和罗啸成。 韩仑摇头,罗啸成摆手,冉倾珞心里这才放心下来。忽听琴姬在一旁说道:“龙珠失窃,短时间内必会被龙族察觉。大家都先各自回房去,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会儿有人来叫门,大家一口咬定此事与我们无关就行。毕竟我们全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便是怀疑我们,量也无从查起。” 罗啸成犹疑道:“只是我这手...会不会有些明显,司徒皇虽然信了,但是司徒月朗心里明白,与司徒皇交战的是个独臂人,而现在城中除了我和他,可就都算不上独臂了。” 琴姬微微扬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谁说与他交战的就一定是个独臂人,那人不是穿着大斗篷么,斗篷之下一片漆黑,他又怎能分清究竟是不是只有一只手。这件事,谁都解释不清。” 韩仑道:“这件事过去之后,我替你做一只机关臂,虽然没有你原来的手好用,但是总归会让你方便不少。以后别人称呼你就不再是独臂了。” 罗啸成闻言大喜,猛一把扣住韩仑肩膀,大笑道:“这个好!还是韩少爷仗义,算我罗某人没看错你!” 韩仑一皱眉,作内伤状,眉眼中带着几分可怜,道:“你不能小点劲儿啊,骨头都散了,冉姑娘快来救命啊!” “这点劲儿都受不了,我再用点力呢。”说着又真加了两分劲道,韩仑痛得哇哇大叫。 “别闹了,赶快回去了,一会儿该来人了。”琴姬笑道。罗啸成眉开眼笑的转过身去,拖着韩仑向外走去,一边说道:“韩少爷你可说了啊,可不能偷懒,最好今天就开始做,我来观摩观摩。” 韩仑使劲砸开他的手指头,薄怒道:“弄得好像本少爷欠你似的,不做了,你滚!”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变脸比变天都快,我就是高兴,大家都高兴,哈哈...” “本少爷不高兴!” “哎,你走慢点,人得言而有信,孔夫子曰,这人若无信...你别走那么快,韩少爷...”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出了房门口,说话声也渐渐远去。三人住的地方都不远,不过两间在东院,一间在西院,中间隔着一道墙,冉倾珞和琴姬便住在西院这边,他们三人自然便是往东院去了。 他们走后,冉倾珞这才坐下身来,轻轻端起桌上的酒酿,饮了一口,神色呆呆,却不知是在想什么。琴姬也坐下来,道:“你不必想太多,史公子不会有事的。” “明日就是五日之期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赶回去,只怕会误了时辰。” 琴姬不以为意,道:“过了时辰那又怎样,就算再过五日,史公子也绝无性命之虞。你放心吧。” 冉倾珞叹了口气,垂首凝视着手中的杯子,道:“我知道。可就是担心。” “你知道?” 冉倾珞颔首,道:“那黑衣女子之所以让我们前来盗窃龙珠,至少能说明两点,一来,她对这龙珠几乎志在必得,即便是龙族如此凶险之地她也决不放弃,说明这龙珠对她十分重要。这一点,从她千里迢迢追踪我们赶至龙城附近也不难看出。二来,她自己势单力薄,无法进入,只得借用我们的力量。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了龙族内部,对于她而言,这就是一种希望。而能够驱遣我们替她做事的筹码便是云扬,她绝不会轻易放弃或者摧毁。即便我们逾期,对于她来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琴姬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着急。脱身还得一步步地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的嫌疑又很重,龙族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冉倾珞忽然抬起头,道:“姐姐是否已经有了脱身的后招了?” 琴姬笑了笑,也轻轻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道:“看样子,龙族那边也该来人了。”她并未直言是或不是,不过她话音中透出的冷静与镇定,却让人觉得她早已成竹在胸。 话音刚落,西院门口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有数十人的样子,随后便传来了笃笃笃的急促敲门声。 “开门开门!!”催命一般的敲门声阵阵不断。冉倾珞和琴姬就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直到一杯酒全部喝完,两人这才悠悠起身,一同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只见西院院落之中已经站列了三四排腰佩长刀,手执赤红枪的龙卫,为首几人带着龙形面具,罩住整张脸,若是站立不动,便浑如铁铸塑像。可是到处走动时,却又像是塑像活了过来,很是惊悚,却又威严阵阵。 “大半夜的,我们才来第一晚,你们就不让人睡个好觉么,你们龙族的待客之道仅仅如此?哟,这阵仗,出什么事了?”琴姬故作不知,反问道。 为首一名面具龙族人说道:“族长请几位去议事大殿一叙,请万莫推辞!”那人声音坚毅如钢,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口气。倒像是奉命前来捉拿疑犯。 琴姬轻轻迈出一步,身上立时腾出一股强烈的战意,那面具人也全然不退不惧,双方顿成针锋相对之势。“你这是请么,哼!怎么,龙族对待客人就是这种态度?我们今天转了六层龙城,十分疲累了,有什么事明早再来,恕不远送。” 面具人高声道:“那可要抱歉了,族长给我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请几位去一趟。职责所系,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在下!” “若是我偏不去呢!” 话音刚落,周围的数十名龙卫唰的一声将枪尖对准她,作战斗之势,厉声一喝,声势如雷。而在这片刻间,忽又听得东院那便传来了同样的吼声。 琴姬冷眼凝视那面具人,道:“你在威胁我们?那你怕是找错人了!别以为在你龙族的地盘之上就可以任意欺凌来者。”琴姬手中的灵力立即化为一张长琴,琴身上扩散着浓郁的能量,周围水流立即变得紊乱起来。龙卫们见状,知道眼前这个肤色雪白的冷面女子定非等闲之辈,准备战斗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慢着!”一声轻喝,冉倾珞也从门中走了出来,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也面对着那面具人,说道:“姐姐不要动怒,既然这位军士是奉了龙族族长的命令,入乡随俗,我们来者是客,自当遵从主人吩咐,便去走走又有何妨。” 琴姬瞪了那面具人一眼,道:“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再若说什么,那可就是姐姐的不是了。行,就跟你们走一遭。我倒不信,龙族多年没有人族履足,你们还能吃人不成。”她又向东面的位置瞧了一眼,道:“看样子,你们是打算把我们五人都叫去了?” 那面具人抱拳,道:“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请!”他一挥手,庭下的龙卫立即收起长枪,让开了一条大道,冉倾珞回身将门带上,琴姬冷哼一声,便携着冉倾珞,随着他们走出了西院。 议事大厅设在第七层,因此需得先到六层边缘的传送门处,绕了一个圈,琴姬又故意走得极慢,似是在观赏龙城的夜景。那龙卫虽然很是不满,但是他们毕竟是客不是囚,族长也只是说务必将他们请到,言语之中并不犀利。若是因此真的将他们都得罪了,若是族长查问,自己怕是要吃大亏。更何况刚才琴姬的态度很是强硬,若是自己催促急了,她再使性子不去,自己却又更加麻烦。因此他也不敢过分呵责。只能优哉游哉陪她们慢走,如此这般行走,竟足足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到龙族议事大厅。 此时大厅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许多龙族老人,年轻的如司徒皇,司徒月朗等人。还有些身穿金甲的武者,威风凛凛。更多的却是全副武装站在殿中的守卫。 自他们两人进入殿中开始,整个大殿之中的目光便全数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一直到她们二人走到大殿正中,司徒月朗冷声笑道:“二位可真是姗姗来迟啊,这架子端得可真够大的。” 琴姬不以为意地道:“龙族夜景实乃一绝,路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走得慢了些。怎么,各位很急么,既是这样,方才也并未听到那送我们来的军士催促,这可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 龙族族长烛兴笑道:“那是我没有交代清楚,不怪他们。” 说话间,韩仑夫妇和罗啸成也随之踏进殿中,烛兴笑道:“这下人都到齐了。”说着转身往座椅旁走去,转身时向身边的司徒皇使了个眼色,司徒皇微微一点头。只见罗啸成刚一住脚,他便身形一动,疾剑向他右肩刺去。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巧舌掩瑜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巧舌掩瑜(上) 龙珠失窃,大家都知道龙族一定不会就此事轻易放过嫌疑最大的他们,但是没想到的是司徒皇竟然会突然出击。两人站位本就很近,此时闪躲几乎已是不可能。罗啸成立即翻出贯日斧,也是一斧猛然砍去,斧身之上带起力道重达千钧,立即便将水流斩断,破成虚空,继而一道雄浑的能量传开,紧随着便是三四人齐声轻喝,抽刀声、拨琴声,一片混乱而剧烈的能量迅速聚向一处。 情急之下,众人一齐出手,全未留下半分余地,便如他们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袭击一样,司徒皇也没料到他们动作竟如此迅猛。一时间收剑已经来不及,只得以一己之力硬碰众人合力,霎时,金铁交鸣声恍若雷霆。司徒皇则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被重重击飞,幸得烛兴族长匆忙中透出一阵龙息,化为巨大掌臂,这才将他身形托住。然即使如此,在这一招之下,司徒皇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捂着胸口一阵喘息。 “烛兴,你这是要做什么!”琴姬厉声叱问道,她身上本来便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气质,如今眼神如刀,目光如冰,环视场中所有龙族,不少龙族人都是微微一颤。 龙族族长微微一笑,道:“姑娘莫要动怒,你的旧主人与我是故交,咱们万不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他的态度倒是谦和,可是事情刚刚发生,他却并未制止,似乎还是有意致使,然而事后又立即翻脸不认,这种和稀泥的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那刚才这事,你不想好好解释一下么?”琴姬却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 司徒皇拱手,道:“与族长无关,是我见这位罗兄虽只有独臂,但是却气力过人的样子,便想同他切磋一二。冒昧之处,还请莫怪。” 令狐玉儿冷冷地嘲笑道:“不会说谎就别说嘛,欲盖弥彰。我听人说,龙族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人界的大族之一,难道到了如今,在这礼仪为先的议事大厅之中,当着自己统领的面,便能不动声色地出手伤人,龙族的礼仪规制已经沦落丧失殆尽了么。” “姑娘好伶牙俐齿。龙族之中最多武人,性子爽直,见几位身怀绝技,因而出手一试。若是几位觉得不妥,大可与我们逐一战过,我等一定相陪,以赎冒犯之罪。”司徒月朗也上前一步,沉郁顿挫般地说道。 琴姬冷笑道:“好个尚和的西龙宫,原来也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浪得虚名之辈。这个地方不待也罢,妹妹,我们即刻便离开此处,省的受这无端之气。” 在来这里之前,她本来还在想有没有更好的理由能够让他们离开这座龙城,若是直言要走,龙族肯定不会放任他们离去,说不定还会惹来重大嫌疑。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还是挑龙族的刺来得最为妥当。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几人一进门,司徒皇便先发制人要试探罗啸成右肩上的伤口,这可恰好为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她心中不由得暗喜。 玉儿也点头,她性子自然,全无城府,倒是真的生气。愤愤然道:“对,这地方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了,什么破地方,不过就一座城,枉我们掏心掏肺地也要来瞧上一瞧,真是让人失望地紧。” 几人正待回头,司徒月朗忽然喊道:“诸位还请留步,有几句话还得与几位谈谈。” “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琴姬作势便要向大殿门外而去,玉儿紧跟其上,不过才刚刚转身走得三四步,门外忽然如潮水般涌进来大批龙卫,将殿内殿外围堵得水泄不通。大殿之中所有还坐着的龙族都齐刷刷站起,殿中的金甲面具人也都全部拔出了金刀。 情势如同火药,一触即发。 “烛兴族长,看样子你今日是要强留了?”她冷笑,“当然,就凭我们五人,要冲出你这戒备森严的龙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你真想如此,你可要好好估量一下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琴姬微微侧过头,语气之中透着些微杀意。尤其是最后几个字,真如同利刃一般,她白色长裙翩翩而动,一阵能量从她身中溢出,周围的水波立即微微漾起了暗波。 烛兴族长仍是笑道:“能够和和气气解决的事情,何必一定要闹得这么僵呢,我们也不过是问几句话而已。只要事情证实,一切都好说。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 冉倾珞闻言,踏出一步,欠身一礼道:“听族长这话,好像是怀疑我们与龙族的某些事宜有关,既是如此,姐姐,咱们不妨听听。若有什么误会便当面揭开,方为上策。也免得让人家徒生猜疑。” 琴姬慢慢转过身来,道:“既然妹妹也这么说,那行,我给你这个面子。有什么话快说吧。” 司徒月朗向烛兴投去个眼神,烛兴微微点头,表示默许。司徒月朗这才转身过来,问道:“今日白昼时分,我曾无意中撞见冉姑娘在龙司九宫附近徘徊,在下觉得奇怪,便悄悄跟了上去。龙司九宫是我龙族调整九龙城事宜的中枢机构,乃是重地,不知冉姑娘何故至该处停留?” 冉倾珞慢慢迈出一步,不瘟不火地道:“我们几人虽然爱好游离,但是也都只是去过些大城小镇、古墓遗迹,像这异族风光,实在是难得的很。初至龙城,不免有些高兴,便随处走走看看,也不知龙城之中还有这许多禁忌,若是到了什么不该到的地方,实在是失礼了。” 司徒月朗淡淡一笑,道:“恕在下直言,姑娘当时可并不像是在观光游览。姑娘神色匆忙,身形诡谲,而且行动匆匆如电,在下自认身法不错,但是姑娘似乎更胜一筹。便连我都追你不上,以致让你逃脱了。如此也能说是在游览?” 冉倾珞似乎恍然明白的样子,笑道:“哦?原来当时跟踪我的就是司徒公子。早知如此,我还避什么呢。不错,那时我确实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我,想到在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也权不知龙族性情如何,不过都居于同一个人界,都是三魂七魄而聚,身上也都有七情六欲,想来也定会有善恶是非。不过我们客居于此,即便追踪我的人并非良善之辈,我们也不方便与此间人动手。故而便处处避开了。后来终于将其甩脱,那时想来,确是一件幸事,不过如今再讲,倒是有些让司徒公子见笑了。说来也是巧事一件,想必公子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暂时离开了,如若不然,单凭小女子些微灵力,可是不敢跟足下抗衡。”一番话有理有据,清晰明白,她说得也是不卑不亢。不仅将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而且几乎将话头的锋芒引向了司徒月朗,隐隐有种责问他为何平白无故地便要行跟踪之举。 司徒月朗略略有些语塞,自嘲道:“不错,当时有一名武艺其高,身法又绝佳的神秘人暗中偷袭,令我受伤,不得已才停手。”说到此间,他忽的向众人瞟了一眼,似乎都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现伤处,略微思索,他躬身一礼,道:“姑娘生得一双回春之手,在下已经见识过了,之前多谢救命之恩,实没齿难忘。姑娘既有此神术,想必在短时间内也能让伤势恢复如初吧,在下这点伤势,能否请姑娘即刻替在下诊治?” 冉倾珞微微欠身,司徒月朗走到她身边,他只有一只手无法活动,便招来旁边一名龙卫替他撩开臂膀。只见他右臂之上有一道半寸长的伤口,伤口上下三寸左右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幽青色,其中血脉赤红,清晰可见,宛若老树盘根,青红相应,狰狞可怖。在场众人见司徒月朗臂上的伤口,无不骇然,也只有他自己浑然未觉,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司徒皇见司徒月朗的伤口,便知自己是冤枉他了,自己的剑上从不淬毒,若他的伤势是自己所为,根本不会是这副模样。想到此间,他忽然将目光转到了罗啸成的身上。 独臂,不用剑,似乎也都吻合,可是他为什么右臂无伤呢,难道伤势真能在短时间内完全修复么?那黑衣人的剑伤乃是自己所刺,伤得有多重他也有数,他可丝毫未曾留情,便是这般,难道也能治好? 他不信,可又不敢不信。 冉倾珞从袖中取出针囊打开,取了一根银针,从他伤口处刺进,微微旋动,再快速拔出,只见针尖至上一丝血脉立即溶在水中,水色立马变成了淡青色。她退出一步,道:“这是月寒蛙的寒毒,一时片刻是解不了的。不过若是遵照医嘱,半月下来,毒性定也能全解。不过你左臂之上也有伤,龙筋生长,不能辅以药物,因此需得忍耐一阵子。但公子不必担心,稍后我替你施一次针,压制住你的毒性,待得你左臂上的龙筋长出,再行用药,方可拔除。” 司徒月朗犹疑道:“姑娘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治好在下的伤么?那看来的确是这毒的缘故了,若非这寒毒,姑娘怕是立即便能让这小小伤口恢复如初吧。”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巧舌掩瑜(下)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巧舌掩瑜(下) 冉倾珞摇头,温言道:“治病救人又不是妖法神术,怎么可能即刻就好。伤口痊愈,定然是需要时间的,不过司徒公子所言的短时间,想必并非此意。” 琴姬只稍微瞟了一眼司徒月朗的眼角,便已经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冷冷道:“怎么,龙族是看上我妹妹的医术了,还是别有深意?你们该不是怀疑我们身上有什么伤,又在短时间内痊愈了吧?嗯?” 司徒皇此时站了出来,道:“之前有人设下调虎离山之计,将我从璇玑宫引开,当我察觉有异再要回去时,却被一名独臂男子拦住了去路。”他忽的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罗啸成,眼中带着一股股逼人战意。罗啸成见他眼神投来,左右看了看,确认他是在盯着自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虽然破旧,但是却也并非不整不洁,很是纳闷地耸了耸肩,道:“你这么看着我做啥。我...慎得慌。” 司徒皇冷声道:“哼,难道罗兄不想解释一下么?” 罗啸成奇怪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韩仑,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不关我事。”他看着司徒皇好不罢休的眼神,愣了愣,慢慢抬起一根手指,触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怀疑是我啊?嘿嘿,那可真有意思了哎,今天晚上我喝多了,一直都在床上睡觉,方才若不是韩少爷过来敲门,敲得跟天塌了似的,我才懒得走这一趟呢。说起来....喔...还困得慌...你们龙族也真是的,半夜都不让人睡个...”他打了个哈欠,似乎甚没精神的样子。 “有何凭据?”司徒皇截断他的话。 “凭据么,你去问问那第五层的老板,叫叫叫...什么来着...千杯阁,对,就是那儿。我今儿晚上在那儿买了十八坛长夜别,现在坛子还在我房里呢。怎么,要不要咱抱来给你瞧瞧。嘿嘿...” 韩仑闻言,掩着鼻子闪到一边,道:“十八坛!你都喝了?怪不得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臭味,还以为是龙族的味道,没想到是你的。你滚一边去。”玉儿听他打趣的暗骂了龙族一番,心里不禁暗爽,嘴角一扬,差点笑出声来。 罗啸成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怎的,你也想喝?那你不早说一声,我给你留一杯嘛,哈哈...我给你说,那可是好酒...” 话未说完,便又听司徒皇截话说道:“你休要声东西而言其他,你喝不喝酒跟此事有什么相干?难道你想说我遇到的并非醉汉?哼,谁又知道你这酒买回来是什么时候喝的。也许是在阻拦我之后呢。” 罗啸成愣了愣,转头看着韩仑,皱眉道:“也是啊,那我能有什么证据说我不在呢,这还真是个事,啧....”罗啸成作烦恼状,抓耳挠腮。 韩仑莫名其妙,指着司徒皇道:“你跟我说干嘛,跟他说去。我看你现在都是懵的吧。”罗啸成拍拍胸脯,道:“怎么会!罗某人清醒着呢!他说我刚才就跟他打了一架,难不成是梦游了?哎,皇小哥,倒也真是有可能哦。你看清楚是我啦?” 韩仑惊道:“你还梦游!我怎么不知道!以后我的船不许你上!” “总得给人家一个解释嘛,你看我反正也说不清楚辩不明白的,弄不好越描越黑。” 司徒月朗笑道:“哦?这么说倒是几位在故意让步了。不过罗兄方才接皇师弟的那一招,那可真是清醒的很呢,丝毫没有半分醉态。” 罗啸成摆摆手,笑道:“出来闯荡这么些年了,总是要有些警觉的。要不然此刻早已经不知道沉尸哪一条江河里了。同为武人,司徒小哥应能明白。” “先别说这个,我倒是有两件事想请问诸位。”琴姬向着司徒皇问道:“方才司徒皇公子曾说,我们设计将你从璇玑宫引出来,不知这璇玑宫是何处?我们又是如何将阁下引出来的,这点我却好奇。第二,你说有一名独臂人挡住了你,可你们这时候还来质问一通,想必你也不能确定那人是否就是罗公子,这却有些意思了,我倒想听听司徒皇公子见到的那人究竟是何模样。” “那人穿着黑斗篷,与我一战,自始至终都未用过左手。而且,那人也不擅用刀。” 琴姬哂笑道:“原来如此,就因为我们罗公子也没有左臂,便将这无妄之罪扣在了他的头上。他既然出手阻你,我们当然也就是同谋了。龙族打得好算盘。”她冷冷一笑,反问道:“阁下既然都已经说了,那人身穿斗篷,那你怎么知道他就只有一只手?再说了,这世上有人喜欢用左手,有人便喜欢用右手,单手执刀剑的人怕是也不在少数吧。阁下为什么便咬定是罗兄所为?我们又为什么要去阻拦你?真真可笑。” 司徒月朗道:“姑娘真是巧舌如簧啊,实话与几位说了吧,我们龙族约么半个时辰前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名为紫宸龙珠,这颗龙珠便是锁在第九层的璇玑宫中,今日本应该由皇师弟看守,不料有人将他调开了,而趁这个时候,有人夺走了龙珠。此事刚刚发生,如今那盗窃龙珠的贼人一定就在九龙城之内,各门已经严密把守,任他是谁,插翅也难飞。” “那你们不去抓贼,反倒将我们叫到这里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们是想请我们帮忙抓贼呢,或者,就是怀疑我们所为?”琴姬听闻此言,丝毫不乱,嘴角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姑娘聪颖,一点就透。不错,我们怀疑,此事便是你们几位所为!”司徒月朗昂首说道,眼中已带着强烈的威慑力。 韩仑也怒目一睁,与他的威慑气息针锋相对,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血口喷人么,能够闯过上层龙城的守卫,大概除了几位的身法,这龙城之中也在无人能够办到了吧。这位冉姑娘的速度,在下可是领教过了。” 闻言,琴姬蓦地笑出声来。司徒月朗道:“姑娘因何发笑?” “我笑你们龙族实在是风趣,堂堂龙族,人界大族之一,自家的东西却能轻易被别人盗走,这到底自己的防卫太过疏漏,还是敌人的力量过于强大,恐怕甚是值得思量。” “天下并没有滴水不漏的防护,所有的防守都有能循的破绽,只不过有些破绽并非一般人能够破解得了。不过对于几位来说,我却不敢托大猜测。能够躲过那么多龙卫的巡逻,又能成功将皇师弟调开,而且能够破了守殿阵法,又有能力将伤势短时间内治愈,除了几位,我暂时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为此事了。” 琴姬道:“可是我倒是听说,白日里,这九龙城中可是混进来了不少东龙宫的人,你们不将目标放在他们身上,却来怀疑我们,你们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么。” “当然,这些人自然要查,而且决不能放过,现在龙城已闭,任何人都再难出去,我们的人迟早会找到那些隐藏在边边角角的幽灵。”他冷笑,眼神在众人身上一扫,“不过任何线索我们都不会放过。” 司徒月朗轻轻踱了两步,道:“诸位之前一直执意要来西龙宫,数次跟踪我们,又出手相救积攒恩德,以至于最后搬出洪崖先生作为底牌,如此大费周章,却只是一句想要来龙族观览风光,这理由何其牵强,怕是三岁顽童也不会相信吧。” “难道这不能称作理由?有时候将问题想复杂了反倒是件很累的事。”韩仑反问道。 司徒月朗一笑,道:“洪崖先生的确是族长旧友,龙族尚礼,请诸位前来一游,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诸位如此急于进我西龙宫的墙篱,定然有所图谋,而如今的龙族正是多事之秋,诸位前来的目的实在太过浅显,想来便是龙珠了。既然如此,就放你们进来,看看你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果然,你们刚进来的第二天,龙珠便出事了。这未免来的也太巧了吧。” 罗啸成摊了摊手,无奈道:“出门没看黄历,算我们倒了大霉。不过能喝上这里的酒,倒也值了。”一说到酒他就来劲。韩仑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反正你们又没有证据,难不成你们龙族还要将我们扣押在此不成?”琴姬拔高了声调,质问道。 这时候一直闷声不语的族长烛兴却突然笑了,他道:“几位要证据,这却有何难。璇玑宫除了守殿大阵之外,每个房间都有守卫,放置龙珠的大殿之中乃是前代先辈,只要几位同我们去璇玑宫,让璇玑宫守卫一认便知。” 烛兴一直都未说话,全是司徒月朗和司徒皇在极力争辩,不过此时一言道出,却是让众人一阵心惊。虽然当时他们也蒙了面,两名守卫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她们的手段却是一试便知,毕竟这个世上没有第二把伏羲琴。 一语出,众人不禁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韩仑暗暗向琴姬看了看,发现她也只是微微笑着,从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想必心中已经在急切地思索着脱身之术了。不过事已至此,自然是不能跟他们去见那守卫的。他手心中暗暗涌出灵力,做好了往外硬冲的打算。 “怎么,几位这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么?”司徒月朗冷笑道,身边一条水龙将身旋绕,司徒皇的青色长剑上也闪烁出了光芒。场中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紧张,似乎在这深海之中也能擦出火花。 “哼,什么守卫,架子这么大,你让他来见我们,我们劳累了一天,一动也不想动了。”琴姬挑眉说道。 烛兴和气地笑道:“那位守卫因为某些关系,不能离开璇玑大殿,因此也只有请诸位移步,若是那守卫言明与诸位无关,我立即派人送几位出城,绝不耽搁,这样总比大家各执一词,在此处空耗时光来得强些,琴姬姑娘,你觉得呢,呵呵。”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便是琴姬巧言善辩却也没了奈何,眼珠转了几转,却仍没能想出好的方法,于是手心一动,暗暗涌出灵力,便准备向外冲去。 而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一名龙卫摔进大殿来,慌慌张张地喊道:“族长,不好了,东龙宫的人打过来了!” --------------呼,俺最不会的就是舌战了,这一章让我有些一个头两个大,早点开始写,早点写完,早点发出来,早点...算了,我要去洗个头--------- 第一千零二十章,龙族战事 第一千零二十章,龙族战事 每个月连包烟钱都赚不到,但是却坚持写了三百多万字的傻瓜,可能我也算网文界的奇葩了。唉,考研落榜了,只有再考一次。现在手头真的太紧,写东西又太累,看着周围的同学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银行,企业,保险公司,好想就这么不写了。突然想起了一个游戏的一句话,【只有我,独自遗留在时间的罅隙,永无归途。】... 我想静静。 ----------------------------以上是我一个痛苦的人格在发牢骚,请自动无视------------------------ “什么!”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喊出了同样两个字。惊讶之情全未掩饰,倒是只有琴姬面色冷静,嘴角微微掠起了一丝弧度。 “东龙宫虽然好战,但是还不至于如此愚蠢吧,我西龙宫能够跟他抗衡九百多年,难道今日他们还能将我们压下一头不成。”一名龙族主司站出来说道。 烛兴也敛起了一脸的笑容,一脸肃然地做到了座椅上。看向那前来报信的龙卫,沉声道:“打到哪儿了?” “打...打到,千岛海域附近了,他们差不多有数千人,来势汹汹,千岛海域附近的镇海关卡都...都被他们攻下了。”那龙威战战兢兢的说道。 “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族都是战神的后人,有何惧哉!!给我站直了!”一名将领厉声喝道,那名龙卫立即挺起身子,一动不动,果真站的笔直。 “这个时候打过来,未免也太巧些了吧。他们可有交代兴师的目的?”司徒月朗问道,那龙卫摇头,推说不知。正犹疑之时,司徒皇主动站出,道:“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陈兵门外了,我们哪有拒不应战的道理。司徒皇愿领军前往,一战却敌!”虽然刚刚还在为当前的事争执不休,可是此时他却凛然将一切抛开,主动扛起了首战的大旗,主动请缨,气魄非凡。这份坚毅和果决,使得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他刚一站出,立即便又有七八名军中将领和青年才俊站了出来,请命首战。面对强敌,浑然不惧,韩仑几人看在眼中,不由得也赞叹龙族血液中流淌着的这份傲骨不屈的精神。人族与之相比,在面对战争之际,怕是就差得远了。 看得出来,此时烛兴已经有些不安,但是方寸未乱,即刻下令,派出一支小队先行探查敌情。而此时也并未指派将领领兵,只是静静沉思着这突然袭来的危急,寻思着有无什么化解的良方。 一名长髯老者大步走到中央,那人虽看起来年仅古稀,却仍然精神矍铄,骨骼健朗。他道:“族长,东西龙宫虽然对立,但是数百年不兴兵戈。此时东龙宫来袭,所为之事路人皆知。老龙斗胆,可要说几句。龙珠是传说中应龙大人留下来的至宝,能够控制魔气蔓延。于两边来说都很需要。可是东西龙宫又不愿抛开往日恩怨,这才约定了十年期限。按照约定,今年这十年,龙珠应该是留在东龙宫的。可如今龙珠在我们手上,东龙宫的人打来,我们便已经不占理。更何况东龙宫的力量一直远胜我们。十龙使的威名那也是远播在外。真要打起来,我们在武力上怕是也不占上风啊。为今之计,还是赶快找出龙珠,交还他们吧。” 司徒月朗摆手道:“掌户大叔,你又何必灭自家威风。方才人家不是说了么,只有几千兵而已,皇师弟出马,便已经能让他们退避十里了。再说,这龙珠可是兄弟们拼死拼活才带回来的,先别说龙珠如今丢了,就算在我们手里,这样就拱手相让,岂不让那些尸骨曝外是兄弟心寒!” 烛兴摇了摇头道:“掌户说得没错,九百余年虽然对立,却也相安无事,如今东龙宫既然打定主意前来征讨,若不是作了充足的准备,他们是不会贸然出击的,几千兵怕只是先头部队而已。我们居于千岛海域,并无太多军队,龙卫和军队仅能自保而已,若他们真的全力攻打,我们还的确不是对手。” “可这里是东皇太一大人的栖息之所,他们难道敢犯大不敬的逆神之罪?”司徒月朗也觉得两位长辈说的有道理,却还是犹疑说道。 “神也分为两派,盘古一派与烛龙一派,盘古一派主掌着六界事宜,不过神魔大战之后,神族力衰,渐渐方成六界之状。但是烛龙一派的东皇太一却犹如跳脱了六界之外,主掌星辰运动,时空流转,晨宿列张,即便数万年过去,东皇神上却也少管六界之事。寄希望于这位神上,怕是无望了。” 有人开始慌了起来,“若是他们硬要讨回,但是我们现在却交不出,那可怎生是好,这....唉呀!” 场中一时有些混乱,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只有站出来主动请缨的那十余人站着一动不动,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铁血的气息。虽然大殿中嗡嗡一片,但是却并无一人大声说话。 情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约半柱香过去,前去刺探的小队终于回来,那龙卫禀报,东龙宫前军五千人左右,中军大约两万,后军还有多少,暂还不知,小队仍然在探。当他在禀报的时候,殿中人就都变了脸色,便是现在所知道的兵力,西龙宫要想抵御,便已经不是易事。 司徒月朗愤愤道:“若不是我身受重伤,哪容得他们如此嚣张!” 闻言,琴姬冷冷一笑。道:“你一人能敌千名士兵,可是人家有数万,本来是你们西龙宫不守信用抢了别人的东西,人家这时候兴兵来讨了。哼,倒也是活该。” 听得他们此时还来冷嘲热讽,司徒月朗怒而拔剑,道:“我敢肯定,就是你们盗去了龙珠,速速还来,不然休怪剑下无情!” 琴姬一挥手,想要将他的剑弹开,不过刚一出手,她的手指却生生从那剑刃中穿过,便好像那剑刃从来不存在一样。她不禁有些吃惊,忽然忆起之前在千岛龙宫之外曾经见过他用这把剑,当时便觉得神奇,想来在这水中,这把锋刃能够化成水的奇剑更是威力不凡吧。 玉儿手中突然卷起一道墨迹,抽成绳状,立即将司徒月朗的剑刃缠住,道:“东西不是我们盗的,你们爱信不信!那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我们偷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琴姬笑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东西我们是拿不出来的。更何况,就算是我们盗的,你觉得我们会这么蠢,这么轻易地就拿出来么?” “那你们可愿与我们去璇玑宫对质?”司徒月朗厉声道。 琴姬道:“璇玑宫嘛,方才本来想去看看的。不过这时候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们本来没盗那什么龙珠,这跟你们去了一趟那什么璇玑宫,你们大可以就势以一个擅闯禁地的名义将我们扣下,到时候东龙宫的人打进来,你们便将一切扣在我们头上。我们可不会上这个当!” 司徒月朗冷笑道:“龙族可没有姑娘这么能够算计人心,这等卑鄙之事,我们也不屑为之!你们这是故意找借口搪塞罢了。” 琴姬负手而立,道:“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是不会去的。不要以为人族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今日你们若想与我们五人一战,我们定将奉陪到底。不过奉劝一句,你们还得仔细想想我方才的话,这代价你们可得算好了。与我们动手之后,你这里还能剩下多少将领前去抵御强敌。”她左右环视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道:“依我看来,最多不超过三个,至于两位司徒公子,当然不在其列了。” “你敢藐视龙族?!”司徒月朗身上冒出一股强烈的龙息,众人见状,不由得也开始涌出灵力,似要反击。琴姬道:“若是你不受伤,我们怕是没人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如今受了伤,又中了毒,你觉得你能在我们五人联手之下走过多少招?” “住手!”烛兴站起身来,一声喝止了一触即发的战斗。龙族威严尽显其中。烛兴道:“诸位要在这大殿伤人,我这个龙族族长难道还会袖手旁观不成。诸位既然执意不肯前去对质。我们也无力强求,但求几位在龙城之中多多盘桓几日。此间事了之后,老龙亲自来招待几位!”方才说话时的和蔼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只剩了一副冰冷的脸庞,一阵强大的气息涌了出来,大殿之中的水流好似立即凝固了一般,好像有千钧重量压在心上,令人难以喘气。 “月朗,你亲自带几位前去休息,好生看候着,莫要怠慢了!”他的语气极慢极重,似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听在耳中,真让人一阵阵毛骨悚然。 论烛兴的实力,要打倒几人并非难事。但是他手上并无他们直接盗窃龙珠的证据,此时用强于理不通。而且大敌当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自损实力,如今只隔一步便能查到真相,但是他们几人拒不前去对质,虽然十分窝火,却也令他没了办法,只能先将几人软禁起来。等目前这事过了再说。 司徒月朗冷冷收回长剑,僵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独自走在前面,大步走出了殿门。琴姬轻轻拉住冉倾珞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敲了一下,令她安心。走了几步,细细的说了两个字。 “快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司徒月朗走去。这场舌战他们似乎终于是赢了,但这还不是全部,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才是浑水摸鱼的时候了。 东龙宫来袭,西龙宫此时忙于战事,能够分配出来照管他们的力量便会大大减弱,趁着这个时候逃出千岛龙宫,无疑是最为容易的。即便西龙宫的人也能想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状如此,他们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这一夜注定已是西龙宫的不眠之夜。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墨音囚阁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墨音囚阁 “司徒月朗,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琴姬凝眉质问道。司徒月朗一人走在众人前面,单手负在身后,掌心中把玩着那剑柄,剑刃却化作一条水龙缠绕在他身上,不时游动,虽然看起来甚是随意,但实际上一点也未放松警惕。 “几位贵客住的地方太过简陋,这几日说不定龙族会有战事,弄不好会波及到诸位,到时候几位若是被误伤了,传了出去,人家岂不是要说我们龙族礼数不周,护卫不当了。因此在下特意准备了一个好去处,几位放心,就算东龙宫的人真的打进来了,那个地方他们也绝对进不去。” 琴姬顿住脚步,道:“难不成你想带我们去那璇玑宫?” 司徒月朗冷冷一笑,道:“不得不佩服姑娘这思维,莫说璇玑宫是族中重地,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若是没有组长和掌户、龙使几位大人的首肯,谁也不能去那里。就是几位这客人的身份,只怕还不配住到璇玑宫去。” “喂,你怎么说话呢!”玉儿愤然道。 司徒月朗忽然转过身来,一脸阴沉,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琴姬姑娘是怎么知道,东龙宫的人就一定进不了璇玑宫呢,难道...你去过?” 琴姬一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没什么用的。我只是随口一猜,司徒公子万不必放在心上。” 司徒月朗故作声势的点了点头,拱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倒是在下多心了。请吧几位,前面就到了。” 一行人跟着他的步伐走到了第六层中心城中一处极为偏僻的巷道,从那里出去,前方的路立即七折八拐,没有几步就又是一片巷道,司徒月朗若无其事的择了其中一条巷道走进去。道:“不好意思,诸位,这里虽然马上就能到了,但是此处乃是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所以路途稍微曲折了一点,不过你们放心,绝对安全。” 又走了好久,不知拐过了多少个拐角,走进了多少巷道,弄得琴姬、韩仑和罗啸成都有些晕乎,不过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倒是气定神闲。早在走了十多条巷道之后,冉倾珞便已经识得这片迷宫的机奥所在。他们本来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只不过司徒月朗并不想将真实路径告诉他们,于是便带着他们一直兜圈子,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他带晕了。不过冉倾珞熟知阵法,玉儿的方位感又极好,不管司徒月朗怎么绕圈子,她都能将来时路一点不差的记下来。 “什么破地方,走得我都困了,我说,你们龙族是多无聊弄这么个地方,平时没事干用来躲猫猫玩儿啊?”韩仑大呼着气说道。罗啸成也皱眉道,“可不是么,东龙宫的人要走进这里来还能走回去的,我都不信。” 司徒月朗一笑,道:“所以我才说这里十分安全。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他们找不进来。”说着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这便走出了迷宫区,只见不远处已经是一大片空场,其间有一套精致的阁楼,虽然不高,但是此时灯火通明,画栋之上锦幕飘扬,好像是水中暗动的浮藻。四野清幽,游鱼来回,在红色珊瑚之中穿梭,实在也是个极美的去处。 “几位,到了,请。”司徒月朗走在前面,一直到那阁楼之下,众人仰首一望,只见阁楼正中挂着一块匾,写的是小篆“墨音阁”三字,笔锋秀气有力,笔透纸背,笔画之间虽处处透着铿锵,整体看上去却十分规整清秀,分明是女子笔迹。 踏进门中,只见房中摆放着诸多墨宝,墙上所挂的许多挂画和书法,竟然都是名家手迹。其中便不乏蔡邕,卫夫人等前人的作品。一进门,玉儿的眼光便被深深吸引住了,不由得忘情于这珍贵的书画手迹之中。而在阁楼的另一边,却收集了许多珍贵古琴,其中便有司马相如一曲引得卓文君终身相随的绿绮琴,也有古高丽的九玄琴,汉代的未央宫镇宫之宝长乐未央琴,这些名琴平时踪迹全无,难得一见,此时竟然都静静躺在这墙上的琴匣之中,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真想不到你还是个风雅人士,竟然收集了这么多名家手迹,还真不赖嘛。”玉儿盯着卫夫人的一副簪花小凯,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口中赞道。 司徒月朗淡淡一笑,道:“在下哪里敢当,这里是前任族长怡情书画之处,诸位之中既有音律大师,又有丹青妙手,我想这个地方自然是在适合不过了。不知意下如何?” 琴姬冷冷的寻了个椅子坐下,道:“阁下不就是想要将我们软禁起来么。既然如此,你没将我们锁进幽深大牢,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司徒月朗道:“这几日会有人按时送上茶点饮食,自然不会亏待了诸位,但是如今战事紧急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就不要出去走动了。” 琴姬自嘲一笑,道:“就算我们想出去,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哼,姑娘真是聪颖。几位就在这里好好欣赏吧。二楼自有宿处。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变不打扰,告辞了。”说罢转身出了店门,忽然间伸手弹出一股灵力,在房檐上某处轻轻一弹,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传动声,只听得镗的一声,整座阁楼立即便被一个巨大的铁笼罩在其中。每一道墙壁之外都有巨大的玄铁重重落下,将门窗完全封死,一座好好的画阁立即就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铁盒子。 玉儿一惊,立即转身奔到门口,重重砸着门,只听见一声声清脆的金属声响传进耳中。她怒道:“司徒月朗你这个混蛋,你放我们出去!” “我知道几位手中都有神兵利器,不过没用的,这墨音阁的防御即便是神族再次都难以破开,你们还是冷静一些,在里面好好呆上一段时日,这是为了你们好。”他声音丝毫不起波澜,玉儿听在耳中更是觉得气恼。 “气死本姑娘了!”忽觉得背后有人,她怒气未消,脑中还未反应过来,回头便是一掌。只听得一声痛叫,玉儿一愣,那人原来却是韩仑。 “你...你想谋害亲夫啊?”韩仑弯着腰一屁股坐在地上。玉儿一慌,忙去扶他,歉然道:“相公...你没事吧。” 韩仑揉了揉肚子,眉头拧作一团,道:“你下手怎么越来越重了,哎哟!!!迟早有一天我要死在你手里。” 玉儿眉毛一竖,薄嗔道:“你这叫什么话,哼!”说着便要起身,韩仑一把抓住她手,笑道:“口误,口误,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况且就算死在你手里,那也没什么不好嘛。” 玉儿嚯的一下站起身来,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我都很伤心。上一次也是,还有上上一次....”她忽然顿了一下,脑海中刚刚浮起的些微记忆竟然又在瞬间之后磨灭不见,她奇怪道:“上一次是在鲛人国,从那魔渊之中出来时候,可是什么时候有过上上次的?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奇怪...” “玉儿?”韩仑见她突然呆住,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玉儿转过头,冲着他说了一个哼,随即便跑开去看字画去了。 “玉儿,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回来扶我一把,哎...不对啊,是你打了我,怎么弄成我在给你道歉了!”韩仑捂着肚子爬起来,回坐到茶几边上。 琴姬看了看玉儿,笑道:“令狐姑娘也不必生气,他带我们到此处来,目的本也明显,有什么好气的。” 玉儿一想,点头道:“也对哦。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韩仑摇头,无奈的道:“你啊,越来越像以前的你了。”玉儿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脸,发愣道:“我以前是不是有些神经兮兮的?” 韩仑闻言扑哧一笑,忽又觉得肚子痛,笑到一半又面露苦色。玉儿不解地道:“他笑什么?” 冉倾珞也正好从侧间里走出来,微微笑道:“妹妹一直都是这么活泼,但是却很有才华,与一般闺阁中的女子不同。” “啊...”玉儿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我以前也像冉姐姐一样,秀外慧中,温婉贤淑,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没想到也是现在这样子,唉!” 罗啸成哈哈一笑,道:“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一个人的记忆哪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呢。” 玉儿闻言,指着他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罗啸成一龇牙,嘿嘿一笑。 琴姬一扬手,道:“好了,我们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出去了。”玉儿诧异道:“还能出去么?” 韩仑拍拍胸脯,道:“那当然了,你以为你相公这身偃术是白学的。还有方才门口那个迷阵,你应该记住了呗?” 玉儿点头,道:“都记住了。”冉倾珞道:“那迷阵名为六甲**阵,乃是多年前一名叫做孙膑的军事奇才所创,以六甲为要。其实要破阵并不困难,方才司徒月朗不过是在让我们走绕路罢了,目的便是让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 韩仑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简单许多了,这铁盒子交给我,冉姑娘带我们出去,我看那司徒月朗已经走远了,不如咱们这就动手吧!”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趁乱脱逃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趁乱脱逃 “不,现在还不急。”琴姬从茶几上端起一盏新茶,细细打量着茶杯,向韩仑道:“这用具可真是精致,你看,这倒是北齐的青花莲瓷呢。” 玉儿道:“为什么不急?司徒月朗不是都已经走了么。” 琴姬摇摇头,道:“他不会走远的。就像这个瓷杯,你把它放在桌上,那当然是万无一失。”她将杯子移到桌沿上放下,一边探出桌面很远,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摔下来。“但是你若将它放在这里,心可就要多悬着一点,自然也不免多看两眼。” 冉倾珞点点头,道:“司徒月朗并未抓到我们的盗窃龙珠的直接证据,因此没有理由将我们直接送入大牢,在那里自然是有重兵把守,他不用担心,但是在这里,我们能不能出得去,他还是不会放心的。依我看来,两餐之后才是出去的好时机。” 韩仑想了想,默默点头,道:“而且那个时候,龙族怕是已经打起来了。各处的防卫更加松懈,他们自顾不暇,我们趁乱出逃,机会也大些。”玉儿恍然,摊手道:“你们可真是麻烦,什么事都要想个半天,不过也好,有你们在总有万全之策。”她坐到琴姬身边,问道:“可是东龙宫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呢,也未免来得太巧了吧。若是他们再晚来一点点,我们可就倒霉了。” 琴姬一笑,道:“说来也巧,昨日我们出去置办黑衣的时候,我所救的那个东龙宫人恰好认识,他是洪崖先生之前一位老友,也就是东龙宫族长广致的弟子。我让他给东龙宫族长带了个消息,说西龙宫已经解开了龙珠之谜。” 玉儿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琴姬笑道:“我并不知道。”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之前来时一路,便能见到许多东龙宫的兵将在千岛海域附近徘徊,想必他们本来就派了不少人手前来截夺龙珠,不过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这几日里才暗自派出许多好手潜进西龙宫打探消息。姐姐将这个消息带给他们,东龙宫的人定然着急,动用武力也便是很正常的事了。而且有这个打压西龙宫的机会,即便消息是假的,他们也不会放过。” 玉儿还是不解,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龙珠之中一定就有秘密呢。万一这只是一颗普通的龙珠,或者是用来镇守什么之类的,没有什么秘密呢。” “若是没有什么秘密,龙族双方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倾出那么多的人力与物力,势必也要得手。”琴姬说道,玉儿想想,觉得也确有道理。当即微微一叹,道:“你们怎么什么都明白,就我什么都不懂。”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妹妹并没有将心思花在这上面而已。你的棋艺书道哪一样不需要神思殚竭。” 玉儿点头道:“那倒也是,不喜欢的本来就不必那么费劲。有你们在不用我动脑筋想这么多,简简单单地多好。想太多我还嫌累。”说罢恬然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儿这话本也没什么,可冉倾珞听在耳中却觉得很是感慨。她口中那个想得太多,活得太累的人难道不就是自己么。 这几年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停过,脑海中承载着各种恩怨情仇。灭族之恨,患难之情,离别之痛,神谕之责。每一件都需要自己负着千钧重担站起身来,尽管双股打颤,支撑勉力,尽管前路崎岖,一望不平,但是自己总还要坚持着走下去。似乎命中注定自己就应该背负这么多,那些存活在脑海中的恩怨已经像嵌进山石缝中的一颗种子,随着岁月生长,根系遍布,长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将自己的人生锁住,无论如何,自己都绝不可能再回到简简单单,回到幽迷谷的那个时代。 她喃喃道:“是啊,简简单单地多好。有人愿意去承担你本应承担的一切,那该多好。” 玉儿道:“姐姐也可以啊,史大哥对你那么好,他肯定愿意的。” 提到他,冉倾珞不禁有些心焦,但是却也觉得心安。对于她简简单单的想法,冉倾珞也只是置之一笑,道:“也许吧,不过很多事除了自己,谁也承受不了,他也一样。” 玉儿似乎没听懂,耸了耸肩,反正这个时候也不能出去,便走到一边的侧室之中继续观赏画作去了。 一晚上相安无事,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有婢女打开了一个小小的不能过人的窗格,从中递进来了丰盛的早膳。既然司徒月朗已经将将众人囚在此处,龙族又爱慕名声,自然不会在饭菜中下毒。不过以防万一,冉倾珞还是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毒,众人这才又分而食之。饭后不久,琴姬果然又在附近察觉到了司徒月朗的气息,似乎见他们几人并未妄动,这才又放心离去。 再呆了一两个时辰,便到了午膳时间,照例有人将饭食递送进来。待得婢女走后,琴姬和韩仑这才开始着手忙活自己的事。 早在几个时辰之前,韩仑便将这座“囚阁”里里外外参了个透,那司徒月朗说得倒也没错,若是靠蛮力,怕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这铁笼的防御。这座囚阁的设计尤为精妙,阁中每一个受力点都有数个方向能够将力道分散。若是寻常力道击在其上,在力道传到玄铁表面,便立即被化开了。便是千钧力道,打在这上面也就剩不了几成了。 硬碰虽然不行,但是对于偃师来说,这样的防御便不是什么难事。韩仑仅凭着玉儿的一根发簪便将一面玄铁墙壁给生生拆了下来。几人大摇大摆的破墙而出。墨音阁附近也有几名身手不错的守卫,以及几名侍女。但是在五人面前,几乎也已经被完全忽略,还不等冉倾珞和琴姬出手,韩仑和令狐玉儿便全都给顺手打晕了过去。 墨音阁前面的迷阵在白日里看起来甚是奇妙,曲折回环,不过在这迷阵上方却是有一层强大的封印,走在迷阵之中,决然无法跳到上方纵览。不过尽管如此,在冉倾珞的带领之下,这样的迷阵也并非什么难解之谜。六甲**阵,不过就是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相互变化,从中衍生出来的一种阵法,算是奇门遁甲中的一个旁支,比起紫微大阵,九宫八卦阵这些大型变化来说,只不过是入门级别。几人进来的时候跟着司徒月朗走了将近一顿饭的功夫,可出去的时候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到。直到出去了之后,众人竟还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大骂司徒月朗无耻。 此时的千岛龙宫之中已经是一片奔忙,九层龙城都不断响着巨大的人流涌动声。大批兵将一直向远处的传送门跑去,而在九龙城之外,更有许许多多蜿蜒盘绕的长龙在向底层的出口急赶。看样子,双方应该已经动了兵戈,这时场面大乱,整座城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繁荣景象。几人走在龙城之中倒也无人去管,也便随在龙族和其他种族的百姓之中,一直往底层去了。 龙族虽然也有其他的出入口,但此时人生地不熟,那些通道不知还会通到何处,众人仍然是选择了来时路,虽然那里也许正在交战,很是危险,但是也许就是那里最乱,反倒最好逃脱。 到了龙城城门附近,众人便由冉倾珞施展锁形术隐去了身形,穿过莲花拱门,随着众将士一同穿过了法阵,转眼已经来到千岛海域。 这片海域此时已经甚是壮观,西龙宫这边声势不小,天上群龙盘旋,地上的龙族踏海而立 ,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面防御人墙。而另一边的东龙宫却也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一大片海岸,而且站队极有规整,大军整饬,整分为十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一名将士率领,其中有几人已经是熟脸,如东方至、东方古、乐韶子、九尾鸾之辈,想必便是传闻中的东龙宫十龙使了。双方剑拔弩张,西龙宫这边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化为龙形的部队也多如牛毛,几人从来未见过如此多的龙,一时间都觉得满心震撼。不过这等声势却并未吓到东龙宫,那边还是队伍俨然,如同数千木人伫立不动,只余海兽咆哮,声声震耳。 东龙宫阵前有一老者,身穿大袍,发须皆赤,虽然面色苍老,但是神情矍铄,一双眼瞳赤红如血。他立于阵前,身下骑着一头五彩麒麟,双手后负岿然不动,大有领袖风范。 琴姬细声道:“他就是东龙宫族长广致。” 众人远远绕到战圈之外,只听见两族族长还在交涉,其中言语也不过是那些想都能想得到的话。西龙宫责怪东龙宫不顾同族之情,兴兵来讨。东龙宫责怪西龙宫不守信义,将本该属于东龙宫的龙珠强行夺走。而西龙宫反驳,说是因为龙珠在东龙宫被盗,他们是从其他地方夺回来的,并非从千涡龙巢硬抢回来的。护宝有功,自当占有。东龙宫自然不休,强要西龙宫归还,可是烛兴那里拿得出,只有觍颜硬撑,说是东龙宫不义在先,发兵硬逼,西龙宫不也不是好欺负的云云。几人见双方都说不到一起去,说不定少时间便有一场大战,继续呆在此地已是不妥,这便远远遁离战场,沿着之前来过的一条小路飞快的离开了。 【-------这几天发现了前文的一些破绽,不过作者后台的修改功能来了大姨妈,等它什么时候有用了,我就把它改过来,大家看得不要太纠结。有问题请在评论置顶回复留言,谢谢-------】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拦路之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拦路之人 身后的兵甲交锋之声还未传来,几人便已经远远逃开数十里的距离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在水中,全靠着沙棠维持呼吸,如今从水中出来,顿时觉得十分清新,浑身上下也舒畅了许多。如今还没到立秋的时节,太阳仍然很毒,众人一连奔了数十里路,身上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不过都并没有再回到水中的想法。反倒觉得这种在陆地上行走奔跑的感觉才更真实。 又跑出了几里路程,众人终于有些不支,这才寻了一处石堆停下来休息。几人互相传递着水壶,冉倾珞也似乎心情不错,干干脆脆的接过罗啸成的水壶,不过喝了一口才知是酒,她捂着嘴呛着眼泪吞下去,不过倒是并没有半分责骂之意,反倒自嘲的笑了一声。 现在龙珠已经到手,只要将它交给那黑衣女子,史云扬就能得救了。分离又到了团聚的时候,又怎能让人不开心。玉儿也坐到她身边去,道:“姐姐放心,史大哥一定没事的。我们都不怕累,快些去找到那黑衣女子就行。” 琴姬道:“我倒觉得我们不用着急,那女子应该也进不了千岛龙宫,应该就在龙宫附近徘徊才是,我们不去找她,也会主动来找我们的。现在还是赶紧甩脱龙族的追兵为要。毕竟我们逃出来这么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的。” 玉儿点头,道:“早知道就让相公将那墙板再立起来咯。好歹也可以骗他们一骗。” 韩仑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一抹嘴道:“你以为是扛根木头那么简单啊,那玄铁有多重你知道么,就我们五个人,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要想将那东西立起来,你还真是敢想。” “歇够了咱们就走吧,这个地方还不算安全。”琴姬说道,几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出发。 不过此时忽然前方一块大石之上突然传来一个人声:“不错,姑娘真是事事都能料到,在下佩服。不过诸位也想的太简单了点吧,离开,有这么容易么?” 五人止住脚步,只见不远处的大石之上,司徒月朗正背着长剑伫立着,一身月白长袍和银色长发在阳光中闪烁着亮光,那把剑虽然脱离了水域,但是仍然能锋化成龙,在他臂间缠动,这条路本来不算狭窄,但他一立在这里,这里似乎便立即成了不通的死胡同。 “诸位倒是挺快啊,这才几时,竟然破了墨音阁的九道甲子锁,又走出了六甲**阵。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这里,若不是在下有心来留,几位怕是在千里之外了。”“ “司徒公子也不慢呐,想不到这么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来我千算万算,还是猜不透阁下的心思。”琴姬冷冷说道,虽然司徒月朗已经受了伤,但是众人此时都未轻敌,身中能量层层涌出。 “姑娘抬爱了,在下自小生长在这里,对这一片海域了如指掌,寻了条小路过来罢了。方才有人前来报信,说几位不辞而别了。我这才诚心诚意的前来留客。话说回来,诸位这样不辞而别,怕是有些不合礼数吧。” 玉儿愤然道:“你这人好不要脸,我们都被你关起来了,你还好意思谈什么礼数。” “几位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闪失,闲人话语,该要说龙族没有照顾好诸位了。放心,我们会跟东龙宫的人交涉,他们也不会伤了你们分毫的。诸位这个时候离开,怕是对西龙宫的声誉有些影响,所以还请多住些时日,无礼之处,改日当面与诸位敬酒谢罪。” 冉倾珞道:“司徒公子,我们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我们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耽搁不得。万望司徒公子见谅,放我们离去。” 司徒月朗对冉倾珞还是较为恭敬,一拱手,道:“冉姑娘曾经救过在下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一来不曾好生致谢,二来,我这手臂上的寒毒,姑娘也还未替我施针压制,你可是有诺在先,不能背约吧。” 冉倾珞道:“行针本是片刻之事,若是公子不加为难,我这便可替公子疗毒。不过之后,还请高抬贵手。” 司徒月朗忽然哈哈一笑,道:“我也就不跟你们多绕圈子了。你们要走,可以,将龙珠留下,念在姑娘曾经救了我与皇师弟的份上,我不会多加追究。自会放你们离去。” 玉儿极不耐烦的道:“都说了不在我们身上,你怎么就是不信。” 司徒月朗冷哼一声,道:“我当然不信,因为事实就在眼前,你们要我如何信!你们之前不是要证据么,不用那么麻烦,诸位也不用去璇玑宫了。证据就在这里。 昨夜我去找过皇师弟,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提到了一种药物,名为血蝉翼。不瞒诸位,那家妙春堂我也投了些钱财进去,算是其中一个老板吧。对于其中的药材,我大致还是清楚。 血蝉翼,乃是剧毒之物,用药三分能活血祛瘀。用药五分能够致人昏迷窒息,其状假死。用药七分,乃是剧毒,药石罔效。婉师妹身中血蝉翼之毒,刚好就有五分。而且还是用温酒化去了一成毒性。这等精准的把控,除了冉姑娘还能有谁?” 冉倾珞道:“不错,司徒姑娘身上的伤势很重,我便多加了血蝉翼的剂量,用温酒送服,便能在药力起作用之后,渐渐化解多余的毒性。我所用的药,药性最多四成,决不至于致人假死” 司徒月朗不置可否,又道:“昨夜我已经去过妙春堂,查过七日之内的血蝉翼销量,可销售记录之上却只有你们,而且除了你们买去的几片,库存一点不少,若不是你们用了买去的血蝉翼,还会有谁!我把这簿子都带来了,你们需要看看么。”说着,他手一翻,便将那销售记录的簿子拿到了手上,翻开一页,向众人展示。 几人都默然不语,只有玉儿不服地道:“就凭这个,你怎么就肯定是我们,万一是别人带来的呢!” 司徒月朗一笑,道:“看来这位令狐姑娘对药理没什么研究,此事绝无可能。这味药性烈,一般的医师都不敢轻易使用,因此销路并不好。偏偏这血蝉翼又极难保存,需得保存在寒冰之中才能维持毒性不化。若是取出超过四个时辰,药效全无。就算是妙春堂这么大的店铺,保存血蝉翼都要经过数十道工序,寻常人家绝不可能有此方法。更何况,为了防止药性败坏,妙春堂在血蝉翼之中都加入了玄冰冰晶,无独有偶,后来替婉师妹诊疗的医师也在她口中发现了玄冰冰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几人见状,之前的种种掩饰此时也就都没了必要,琴姬掌心之中立即便化出了强大的灵力流,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一人能够拦住我们?实话告诉你,你手上的毒便是我种的,此毒取自妖界,除了我无人能解,你连剑都拿不起,有什么本事跟我们斗!” 司徒月朗置之一笑,道:“不错,我这条左臂不能动,右臂又中了毒。可实在是难办得很。不过要拦下你们,那也够了”话到最末,语气一转,身中立时腾出了杀意。 只见他身形一动,一道残影掠出,眨眼间,一道龙形的龙息便奔袭到了眼前。琴姬大惊,十指同时一弹,数十道能量化成的音符也飞快打去,几声乐鸣,恍若弦动。却在转眼间便被剑刃劈斩的金铁交鸣声掩盖过去,阳光下,银光一闪,司徒月朗的剑由无形瞬间化作有形,几乎已经逼近琴姬一尺之内。 在这几人之中,琴姬的实力绝对是翘楚,虽然认了冉倾珞为主之后,身中的实力会因为主人的实力有所压制,但是始终还是要比众人高上一些。可司徒月朗竟然竟在数招之间便破了她的防御,剑气直逼喉心,不由得也让在场诸人吃了一惊。 千钧之势,突然一道奇异的力量横穿而来,司徒月朗侧目一看,只见七八只墨色飞鸟对着他直冲过来,虽然墨鸟不大,但是其中的威慑力却让他大觉不妙,于是收剑便退。 可是剑势已出,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收回。他虽有心,却也定然慢了半分,他剑身偏开,避离琴姬,可那七八只墨鸟忽然融为一处,墨色氤氲,立即又化成一根蛇形绳索,将他手中剑刃完全缠住。司徒月朗长剑一抖,剑刃立即化成一片清水,那墨绳卷了个空,忽的凭空散去。而司徒月朗一招并未讨到任何好处,抽身退出一丈之外。 玉儿连忙拿着点绛笔,轻轻跃到众人身前,身上蓝火灼烧,一旁看来,其状甚是妖异。琴姬讶然道:“你的毒解了?” “我方才也说了,在下好歹也是妙春堂的一个小小老板,手中还有些解毒的资源。这青绝幽之毒,还是有法子能解的。” 琴姬冷冷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你右手是好了,但是左臂龙筋还未长出,贸然动武,你也不怕就此丢了性命!” 司徒月朗眼中泛出一阵冷光,朗声道:“能够将你们留下,取回龙珠,司徒月朗死何足惜!”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分散而行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分散而行 他手臂上的毒伤虽然已经解了,但是龙筋生长需要不小的能量消耗,此时强行用功,不仅仅是左臂之上的龙筋,身中连接天地二脉的龙筋怕是也会重新断裂。司徒月朗既然敢冒这个风险强行动武,便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在这关键时刻,众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脱逃机会。现在龙族大部分力量仍然被东龙宫牵制住,司徒月朗没有后援,凭他一个人是绝难抵挡得住五人合力的,只要将其摆脱,事情就算成功了。 因此五人也管不了什么道义,一拥而上,两面琴声交织,琴姬和冉倾珞一左一右掠阵围攻,罗啸成和韩仑交替近战,玉儿则如同灵蛇一般在司徒月朗身边飞速旋转,身子轻盈如蝶,就算在虚空也能凭自转身,似乎连空气都能成为她落脚受力的点。这等身法着实鬼魅,更加之她手中墨笔一支,变化无穷,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射出了几根墨针,令人防不胜防。 五人一同出手,实力不容小觑。外有远攻,内有近战,五人的攻势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不管他如何躲闪,似乎都将他牢牢锁在了战圈中心,无法挣脱。才刚刚交手不到数十招,司徒月朗便已经连连遇险,不过也亏得他身法如电,左右飞梭,竟然也都屡次化险为夷,他手中那把剑也甚是古怪,轨迹变幻令人难以捉摸,因此众人也不得不防。 “水龙吟!”司徒月朗冷喝一声,身形飞旋后退,剑刃化成流水,曲折盘开,如同舞袖飘展。一声龙吟传开,那流水之中突然刺出数十道幻剑,骤雨般急速袭来。 众人自不会放他脱离战圈,一时间,玉儿手中墨笔大开大合,身形左右急闪,飘忽如电,形美如画,俄而便有一块巨大的墨色山石横亘众人面前,只听得叮铛巨响,幻剑与墨山相撞,墨迹四散飞溅,幻剑也段段崩碎。玉儿未及收势,耳边两道劲风突起,她鬓发飞扬,罗啸成和韩仑便同声大喝,从她身边一左一右地冲了出去,长斧与唐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罗啸成大斧挥动,虽然好似处处慢了半拍,但是却又好像招招恰到好处,身形一动便是一阵逼人的劲风。韩仑刀锋细密,一旦划过,空中必定留下一道长长的银线,相比于司徒月朗时隐时现的剑刃,更是显示出刀剑中从来就有的逼人寒气。 “娲皇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司徒月朗便觉得自己的战圈似乎被放大了许多,不过在众人的夹攻之下,却也没有闲暇细思量。不过听到冉倾珞忽然喊出的这一声,他却陡然惊醒,原来冉倾珞一时间停下了攻击。司徒皇转眼一看,只见一道蓝色的巨大封印飞速旋转着向自己压了过来,似乎是将自己锁定在原地一般,一时间竟然锁住了自己全部的退路。 这娲皇印是女娲一族的秘术,能够暂时将实力与自己相当的敌人禁锢,虽然不算是什么制敌的密宝,但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能够将对方的攻势打乱片刻,有时候也足以将一场战斗从被动扳回主动,甚至一击制敌。 司徒月朗也立即觉得身中的龙息似乎要凝滞,心中一急,躬身后退半步,立时间,强大如潮的龙息便涌出了体外。借以对抗冉倾珞骤然袭来的这一道禁锢之力。 “司徒公子,你不要...” 司徒月朗也算她的一个病人,他的病情自己最是清楚,见他不要命地催动身中龙息,冉倾珞立即动了恻隐之心,手中的封印顿时停了下来,砰然消散。她知道,若是他在这般强烈的催动龙息,怕是不需半个时辰,他身中还未愈合的龙筋便会重新崩断,他左臂之上已无龙筋可用,再若损伤,便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月朗如何,不需你们操心!” 司徒月朗一声冷喝,全身上下立即金光迸发,少时间,一条长鬃曲角,身形如蛟的巨龙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形腾转,微微一动,地面上的石块便被拍碎成粉。 本也知道这条巨龙便是司徒月朗,不过他化身为龙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心悸。 冉倾珞化去长琴,走到众人身前,向那巨龙恳切说道:“司徒公子,我们并不想取你性命,可是你不能再打下去了。你快走吧。” 那巨龙吭哧了一口长气,忽的一声长吟,晃了晃头,眼中重新射出一股无畏的战意。“龙珠在,司徒月朗便在。姑娘好心,愿意放过在下一条性命,可是这龙珠还全系到数万同族的性命,我怎能让开!” “你说什么?!”冉倾珞讶然,正欲再问,琴姬忽的站到了她身前,道:“有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向这边赶来,我们得赶快走。没时间了。” 冉倾珞欲言又止,只得身形向后退了两步,与令狐玉儿站在一处,牵起她的手,一道幽蓝的光茫传到了她的手心里。玉儿一惊,冉倾珞却先开口,小声说道:“一会儿带着龙珠先走,一定要找到黑衣女子,救出云扬,能躲则躲,不要和龙族硬碰。” “冉姐姐,你这是?”玉儿有些吃惊。而此时冉倾珞已经和琴姬先后出手,一左一右分攻司徒月朗左右去了。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随即也加入了战圈。此时司徒月朗已经化作龙身,众人在于他动手,便显得有些以小搏大了。不过五人的攻势却也并未有丝毫放松。身形腾挪翻转。 不过斗了近百招之后,琴姬忽然一声大喊:“大家快走!” 话音刚落,她和冉倾珞便已经一路朝着远处奔去。其余三人闻声,便也不恋战,跟着他们二人急遁而走。司徒月朗一声冷哼,龙身飞卷,便在身后腾空追来。 如此奔出了约有两三里的路程,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数条路合在一起的分岔路口。琴姬道:“大家分散着走。寺里会和!”众人也并未多说,五个人的队伍立即分为四队,冉倾珞和琴姬合走一路,其余三人各自踏上一条路,飞奔而去。 司徒月朗追到此处,见五人竟然分散逃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如今龙珠必定在他们某一个人的身上,可是如今兵分四路,这却要他如何去追。 不过这时候他却并未慌乱,只是冷静地看了四条路一眼,心中暗自计算。“从他们方才展露的实力来看,他们五人之中,韩仑和罗啸成身法最差,龙珠应该不会在他们身上,如若不然极容易被追上。剩下便是冉倾珞和令狐玉儿两边,他们这里面都有身法奇绝的高手,可是究竟会在哪一条路上呢。”巨龙的眼中出现了强烈的迷惘,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形,他却不敢就此贸然追击,若是追错了,一切就都晚了。 “究竟是哪一条呢!!”他心中如同剑刺刀斩,可是却仍是没有主意。可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想起了令狐玉儿的声音:“大恶龙,龙珠在我这里,快来追啊!” 司徒月朗闻言,身形一动,便欲向令狐玉儿的方向追去,不过刚动身不到一丈的距离,却又重新停了下来。默念道:“又是调虎离山,虚张声势!同样的当我还会上第二次么。龙珠这么重要的东西,定然是实力最强的那一队护送,而这一队自然就是...”想到此处,便再不犹疑,向冉倾珞的方向飞速追去。 玉儿此举倒真的是虚张声势,上演了一出空城计。也亏得她思维灵巧,急中生智,骗过了司徒月朗。真正的龙珠早就在她魂蕴之中了。 玉儿唤出玄玉青鸟,身子并不飞高,贴地疾飞,只求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一路上不断的催促青鸟加快速度,玄玉青鸟也丝毫不敢违抗,身形疾飞而走。 如此奔出了一百多里,青天朗日,晴空皓皓,不想却突然下起雨来。这雨来得甚急,不久便势若倾盆,玄玉青鸟速度稍稍一快,雨丝打在身上,便如同刀割一般。而且雨水密集如瀑,根本看不清前方三尺之外的路。 无奈之下,玉儿也只得放低速度,这般大雨,玄玉青鸟也无法飞行,玉儿便将其收归魂蕴之中,自己冒着大雨前奔。再行了好长一段距离,便到了一座高山峡谷之间。 行走了一段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只白狐,在这雨中急急奔逃。玉儿心道:“这只畜生却也可怜,在这雨中也无个遮身之处。”于是飞身向前,脚步在积水之上点了两下,腾挪向前,顺势便将那白狐抱在怀中。 那白狐自是不依,便想挣脱,玉儿赶紧靠到路边,将其抱到怀里,一只手将它紧紧抱住,另一只手抬起广袖替它遮雨。不过此时的大雨哪是遮得住的,即便用广袖稍稍遮掩了一下,这雨还是将那狐狸全身淋得皮毛乱卷。 “小家伙你别动,停下。”白狐哪里肯依,忽的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玉儿吃痛一叫,手立即松了。白狐立即从她怀里跳脱出去,奔向雨中。 可是才刚刚跑出几步,雨似乎又大了好多,四周哗哗啦啦,如若千军万马。那白狐被雨淋地吱嗷一声叫唤,随即赶紧掉头,一跃又回到了玉儿怀里,相比之下,想来那里还要稍微好上一些。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白狐引路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白狐引路 玉儿本来有些气恼这狐狸咬她,可是转念一想,畜生又不通人性,何必要去计较这么多。更何况它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它,咬自己一下也算是正当防卫了。这小家伙可爱得紧,虽然皮毛被雨淋了,但也还是无比光鲜,此时就在她怀中紧紧蜷缩着,一动也不想动了。她轻轻一笑,顺手理了下耳边被雨全部打湿的鬓发,身子微微前弓,用身子挡住了大雨,将它护在怀里。 她轻抚着白狐的毛,对它说道:“小狐狸,我叫令狐玉儿,我的名字里也有个狐字呢。咱们在这大雨里相逢,也算缘分了,乖乖的,可不许再咬我了,知道吗?” 那白狐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扭过头来,轻轻舔了舔她方才被咬的伤口,喉中发出一丝呜呜声。玉儿欢快的笑了一笑,道:“等这雨小一些,我们就去找个避雨的地方,我烤烤衣服,你也可以烤烤皮毛,好不好?”白狐眼睛转了转,这回倒是好像什么都听不懂了,只是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躲避寒雨。不过有个会动的肉团在自己怀里乱蹭,玉儿在长安的时候又不曾养过什么小猫小狗,这种感觉倒是头一次,痒酥酥的,不禁咯咯直笑。 有了这小家伙相伴,似乎之前的奔逃忙碌之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此时大雨倾盆,四周雨声大作,寒气弥漫,但是一人一狐在这天地之间相依相靠,竟也觉得有些小小的温暖。 过了小半个时辰,雨稍稍小了一点,那白狐突然钻出她的怀抱探了探头,缩了下尾巴,一双眼睛晃来晃去在雨中地打量,似乎有些焦急。玉儿轻轻抚着它头上的毛,道:“别急,一会儿雨就该小了。” 白狐似乎并未听见,忽的凝视着远方,身子一跃,便从她怀中跳出。现在雨虽然小了一些,但仍是大雨,那小白狐却似乎不再惧怕雨的寒凉和击打,匆匆向前方跃去。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玉儿都有些习惯这小白狐在怀中的温暖感觉了,它这一下突然离开,自己倒感觉有些微冷,情不自禁的环手抱了臂膀,见其跑开,随即起身。 “小家伙你上哪儿去?快回来。” 可是白狐几乎一眨眼便跑进了视线能见的范围之外,玉儿心中有些舍不得,便也跟着它而去。 过了一段时间,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吱嗷吱嗷的叫唤声,听着像是那白狐所发。玉儿赶紧靠了过去,只见那小白狐就在路边一个水坑旁。水坑之中倒着另一只白狐,个头要比它大上许多,腿上受了伤,倒在水泊中一动不能动,前足上还在涓涓流血。小白狐便伏在水坑边上,轻轻地舔着它的伤口,口中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叫声。四周雨声迷离,这一声声呼唤似乎带着浓浓哀伤,似乎能沁入人心深处。 玉儿轻轻走近,微笑道:“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她正要伸手去抚摸白狐,那只大些的白狐立即龇出了尖牙,玉儿见状,赶紧缩回了手。 小白狐仍是沉下头将它伤口上新渗出的血舔去,又轻轻在那大些的白狐脖子间蹭了蹭。随即转过头来,轻轻踱步到她面前,玉儿缓缓伸出手,白狐在她掌心中舔舐了几下,随即双眼凝视着她,吱嗷吱嗷叫了几声。 玉儿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这大些的白狐受了伤,它应该是想让自己救它才是。玉儿独自品了品它的意思,也不管那么多,便小心地走上前,对那受伤的白狐说道:“它让我救你,你可不能咬我哦,知道吗?”说着轻轻伸出手,在它鼻尖上点了一点,那白狐竟然出人意料的温顺,只是呜呜的叫唤了两声,便低下了头去。 见它似乎对自己打消了敌意,玉儿稍稍放下了心。便走上前,轻轻将它抱起,正要向那小狐狸招手,示意让它过来躲雨。小白狐突然咬了咬她的衣裙,身子向后退去,好要将她拉到什么地方去,只不过它力气太小,虽然咬住了衣衫,两只小爪子不断刨着地面,也拉不动面前这个庞然大物。玉儿觉得奇怪,便抱着受伤白狐站起身来,小狐狸立即便松了口,转身又跑进了雨里。 玉儿跟着它走了过去,走到十几步便看见那小白狐在雨中静静等着,等她走近之后又开始向远处跑开。令狐玉儿奇怪道:“你这小家伙,看你还要将我带到哪儿去。”脚上便加快了些速度跟了上去。 如此过了不久,到了一处深谷之中,那小狐狸突然从一块石头上跃了过去,玉儿身法极佳,自然也能跟上,不想那白狐却是了得,竟在一面半丈高的绝壁之上借力一弹,身子稳稳落到了谷壁上方的一块悬石之上。玉儿见它身形灵动,光是这绝壁而行的功夫,许多人界的高手怕是望尘莫及。玉儿轻笑一声,道:“你这小狐狸还挺有本事。”随即也身形一跃,同那小狐狸的模样一般,在那绝壁上借力点了两下,随即也跃了上去。 小白狐随即转身,又在悬崖之上飞跃了好长一段距离,玉儿只觉得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高,不过此时雨丝乱坠,也看不清地面究竟有多高,心中不竟还有些发憷。 好在过了不久,那只小狐狸终于在一处山崖上停了下来,玉儿跳到其上,这才发现那山崖上竟然有个不大不小的洞穴,刚好够一人进出。她高兴笑道:“这是你的家么?我可要进去避避雨咯。”说罢便侧身进了洞内。 进去后才发现,这山洞其实并不小,洞里的空间很大,头上有许多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系,看样子是树根生长时将这里的石头撑开了一条大缝隙。看这根系的粗壮程度,以及这山洞的宽度,这古树怕是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白狐跟着玉儿窜进了洞内,不过身子一转,便向山洞中一边的石壁走去,那里有一个树洞,白狐便在那树洞口盘下,开始舔舐自己尾巴上被打湿的皮毛。 玉儿见状便也轻轻将那受伤的白狐放到它身边,道:“你们等着,我来弄点火,这洞里太冷了些。” 这里随手就能摘到燃烧用的柴火,玉儿掰了几截老树根,将其斩断破开,一小会儿便集了一堆柴火。坐到洞口不远处,她手中腾起一丝幽蓝的火焰,将木柴点燃,少顷时刻,火光便在洞中蔓延开来。四周黑暗一下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冰冷的山洞中也充满了浓浓暖意。 玉儿走上去,将那受伤的白狐重新抱在怀里,坐到了火边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它的左足中嵌了一块薄而锋利的石片,怪不得一直流血不止。玉儿道:“可惜你们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冉姐姐,她一会儿就能治好你的伤。我嘛,没办法,你就只好忍忍啦。” 她将自己头发上的水珠拧了一下,轻轻挂在耳后,取下灵蛇缚月簪,小心翼翼在白狐爪子上的伤口中挑动,白狐痛得呜呜直叫,小白狐便在她身边跑来跑去,一会儿将爪子搭到她身上,一会儿又跳上树根远远看着,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 见白狐一直在痛叫,她心中却也不忍,这差不多是她第一次疗伤,又没什么经验,手便慢了不少。白狐的爪子受痛弹一下,她的心也会跳一下,嘴里还在不断的说着抱歉。 过了许久,方才听见叮的一声响,那带血的小石块落到了地上。 “成了!”她高兴地出了一口气,大为放松,好像刚刚从生死场上下来。 随即又从衣角上撕下了一缕布片,将它的伤口慢慢缠好,这才将它放到火边,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原来替别人疗伤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冉姐姐可真不容易。”她喃喃一声,便轻轻解开了自己的罗衫,凑近了火边烘烤。 此时伤口中的石片已经去了,那受伤的白狐也不再痛唤。两只白狐依偎在一起,小白狐时而咬咬受伤白狐的脖颈,受伤的白狐便在小白狐头上舔一舔,互相蹭来蹭去,很是亲热的样子。 玉儿见它们这般模样,歪着头看得入迷,满脸笑意,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心道:“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是一对小夫妻吧。恩恩爱爱的,嗯,原来动物也和人一样,有情有义。” 忽又想道:“这大白狐应该是见小白狐久久没有回家,这才出洞去找,雨大路滑,不小心伤了前爪,定是如此。如若不然,那小狐狸在自己怀里躲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冲进雨里去。” 这般一想,心里不禁又感动了好久,看那两只白狐的神情也温柔了好多。她轻轻伸出手抚了抚两只白狐。偏着头微微一笑,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韩仑的模样。心中忽然发愁,道:“相公现在不知道还在那里淋雨呢,我却还在这里烤火暖着身子。”不知怎的,她仿佛看见了韩仑在雨中疾奔的情形,一股不安便在心头弥漫开来。自己却再也坐不住。 “不行,我也要去找他,总不能连这小狐狸都不如吧。”身上的衣服还未烤干,她便又重新穿上。正准备出洞,忽然想起龙珠还在自己手上,这回再出去可不能带着龙珠四处跑。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洞口很小,又在绝壁之上,一般人绝难发现,若不是这两只小狐狸,自己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这里,龙珠放在这里倒还比放在自己身上更安全。 玉儿权衡了一下,便决定先将龙珠放在这里,等自己找到了韩仑,自己再回来取就是了。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龙战幻影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龙战幻影 决定之后,她便小心地将那龙珠取出。 一阵幽蓝的光芒立即将洞中的火光全然掩盖,那龙珠在她手中静静悬浮着,其中好似有水流在不住流动。流光溢彩,洞中似乎立即变成了光怪陆离的花海世界。两条小龙在那龙珠周围不断缠绕,虽然是气流凝成,但是却栩栩如生,让人惊叹。 玉儿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宝物,难怪东西龙宫都要互相争抢了。 她静静看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龙珠光芒太盛,两只小狐狸有些怯生生的偎到了一起,两双小眼睛紧紧盯着那虚空中散发着流光的珠子,充满了好奇和畏惧。玉儿取了一件备用的衣裙将那龙珠裹起,又将之前没用完的柴禾搬过来压在上面,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迹,这才得意的拍了拍手,走到洞口前轻轻摸了摸两只白狐,身形一纵,便掠出了洞门。 关山凄凉阵阵雨,离人寒凉寸寸心。 在这瓢泼大雨之中,万山皆是一片迷蒙。前路影绰难辨,一地的黄泥早已变成了泥淖,走上几步便是一个没过脚踝的水潭。泥土打湿后迸溅起的尘埃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仿佛真的是一片硝烟弥漫的烽火战场。 这样的天气本不应该有人出行,不过一个黑影却迅速的从雨幕之中冲了出来,从这座小山崖的下方掠过,片刻之间又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又一个极快的身形冲了出来,不过却在此处停了下来。那人浑身上下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鬓角的发丝涓涓下流。他身材健硕,但却并不魁梧,身着月白剑袍,头上扎着束发高冠,两绺银白的发丝附着其上,尤为显眼。虽然打湿的长发将他的脸半数盖去,可是仍然掩不住眼中那抹逼人英气。 “气息消失了...怎会...”他喃喃了一句,忽的皱了皱眉,道:“不对,是这附近有什么强大的能量将她的踪迹掩盖了。这气息...”他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顺着山崖向上看去。密集的雨水立即将他脸上的湿发冲开,想不到那人竟是史云扬。 原来那一日他逃离了圣桑谷天坑之后,便远遁而去,逃了好远方才停下身来。不过一停下来之后却又好生迷茫,如今冉倾珞几人已经不知所踪,天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座扶桑岛上。他并无方向,便一路奔向西方,朝着原来的路寻了过去,两日之间,他几乎将一行以来在扶桑岛上走过的所有地方全都寻了一遍,法隆寺,藤原京,就连和歌山的那座小酒馆也重新回去找过,潜龙号还在水岸停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此处。可是这座岛这么大,此时要去寻找,却又要到哪里去寻。 茫然无措地行了两三日,突然想起飞鸟惠子那晚在圣桑之上赏月的时候,曾经无意之中提起,她之后似乎去找过倾珞几人,那时自己在她手上,她去找人,若不是要伤人,想来无非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不管有没有得到,她都极有可能再去寻找。自己这般瞎打乱撞,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于是他便又悄悄回去,试图在暗中监视惠子,看她的动向。 也许飞鸟惠子也不会相信,史云扬竟然会重新折返,不过她心中也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史云扬能够顾念一点自己对他的情分,能再来天坑附近看看自己,或者能在圣桑附近徘徊,飞鸟惠子在看到冉倾珞几人进入千岛龙宫之后,自己尝试了许久都找不到方法进去,无奈之下也只有退回来找他,若是能找到史云扬,一切就都不算脱离自己的掌控。 谁料想史云扬之前被她看护,锁在这天坑之中,此时竟然全然对调了过来。史云扬回去刚刚在天坑附近隐伏起来,飞鸟惠子便从远处赶了回来。不过事情似乎并未如她所料,在这天坑之中全未找到史云扬的影子,心如冷灰的她也只得放弃,歇息了几个时辰便再度动身前往千岛海域。 事情似乎进展地无比顺利,也许便是纯粹的巧合,史云扬觉得好奇,不过心里总觉得,她这一去,很有可能是去找冉倾珞一行人,反正如今也没了方向,索性便一路跟了上去。这一跟就是两天,一直到这倾盆暴雨之下的山谷之中。 “好熟悉的感觉。” 史云扬走到岩壁之上,手一挥,一道红光刷的从袖中飞出,赤色焚天蓦然钉到石壁之上,史云扬身姿一跃,便踏上那红色剑刃,锋刃微微弯曲,借力一弹,身形便冲天跃起,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便跳上了玉儿之前出来的那个山洞。手一招,红色长剑便飞回手中。 感受到那股熟悉而强大的能量便是从此处发出,他微微提了提神,长剑负在身后,身形一闪便掠进了洞中。 洞内的火焰还未完全熄灭,阑珊的焰苗被他带起的劲风一吹,势头又微微大了些,洞中光线不甚明亮,炭火发红发亮,很是显眼。 他左右打量了一转,似乎并未在这洞中见到有人。只有两只小狐狸吓得蜷缩在了一起,两双眼睛盯着他,眼中又是害怕,又充满了敌意。 史云扬蹲下来查看火堆,喃喃道:“有人在此,刚走不远...会是谁呢?”他细思一下,又在这附近看了看,却并未找到任何能够示人身份的东西。不禁有些失望,来到洞口,只见外面的雨还哗啦啦下个不停,此时又跟丢了飞鸟惠子,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奇怪,那气息明明是从这个洞里发出的,那股能量会在哪儿呢?”他在周围的石壁之上打量了一圈,老树盘根,好似蛇蟒,不过却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恰在此时,几丝星星之火终于烧尽,火焰一熄灭,整个山洞又突然暗了下来。史云扬见洞壁角落有人劈好了一堆干柴,便随手拾了几根扔到火里,将火重新点燃。再要去拿,却见到那堆木柴之下似乎有东西压着。 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奇之物,他几步并过去,将那木柴推开,只见木柴下面放了一件女子的衣物,他只看了一眼,双眼之中便不禁闪出了兴奋的光芒。 “这是玉儿姑娘的衣服,难道刚才在这里的人就是她!”史云扬慌忙将那衣服拿起,却发现衣裙的袖子被打了一个结,里面似乎包住了什么东西。 满怀着好奇之心将其解开,五彩琉璃之光有立即盈满了整个山洞。 史云扬愣了愣,轻轻将那龙珠握在手中,只觉得一股强烈而又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那两条本来只在龙珠之上缠绕的小龙,竟然也顺着他的身子左右游动,温顺无比。 “这种气息...好像是...神龙之息。” 之前在星象结界之中曾经受过应龙残魂的一缕龙息,因此他对这种感觉很是熟悉,此时将其握在手中,似乎是那股已经被完全消耗了的龙息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感受到这珠子之中的力量似乎对自己并无排斥,他便坐回火堆旁,手中集出一股灵力,试着去吸收这珠子中的些微能量。谁料自己才刚刚打开经脉,那五彩珠立即发出一道强光,将他笼罩其中。 史云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将自己带上虚空,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俄而,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条长髯巨龙,口中吞吐着风云,背生双翼,稍微一动便是风雷大作。只见其身上的龙鳞微微起伏,银光闪耀,好似大海怒涛。眼见这般参天巨物猛地向自己冲了过来,史云扬心中一虚,身子不由得难以动弹半分。心中蓦然想起,以前在星象结界之中见到的应龙残魂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只见那巨龙身子一腾一卷,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史云扬便已经站在那巨龙龙角旁,随着它四处翻腾。转眼间便奔过了十万风光,天地虽大,却能任其遨游,这股强烈的逍遥让他心中不禁激起了一阵豪迈。 云漫漫,风飒飒。所有的云海风光都在耳边一掠而过,少顷,只见那巨龙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其中有一道发着红光的奇异法阵缓缓旋转,浓郁的煞气从中透出,无数的魔物蜂拥而出。而此时,地面上早已是烽烟一片,十万里苍茫河山,无处不燃烧着炽烈的战火,兵刃交锋,喊杀震天。无数的魔和无数的人神正在恶战,天空地面,随处可见惨烈的战况。 巨龙停下身来,双眼凝视着那邪恶法阵,一声冷哼,雄浑豪迈的声音立即传到九天之外。“魔煞幻灭阵,穷奇,你好大的手笔!刚刚灭了一个噬月狼族,竟又来染指龙族,你以为本尊和善可欺不成!” 说罢,龙身翻腾,身上金光暴涨,一阵强悍可比天地的能量迅速涌出,史云扬此时便在龙角之上,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这股能量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惧。这等能量,怕是已经至达天地境界,人力再难企及。 那神龙口中突然喷吐出强烈的龙息,直直轰击到那赤红大阵之上,大阵立即发出一道强光,其上腾出熊熊烈焰,似乎要将这股神龙之息完全焚化殆尽,红光蔓延,整个天际都被烧成了赤色。与地上的火光两相映照,此时的人界几乎便是一座修罗炼狱。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龙息凝力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龙息凝力 强大的能量流四下涌散,天地间风雷大作,万里层云流动如水,腾卷如浪。地面上若有高山险峰,便会立时从中崩断。这等移山灭世的能量,实在让人心胆俱裂。不过在那一瞬,史云扬却也似乎能够同脚下这头神龙心意相通,一股强烈而豪迈的凌云壮志涌上心头。 “破!” 神龙一声惊吼,苍穹中雷电狂怒,闪电千里蔽空。无数人神魔紧捂双耳颤栗。只见那金光立即大盛,赤色魔阵顿时寸寸崩塌,其中还在涌出的魔物一阵惨烈大叫,便被大片的雷电吞噬,瞬间化为齑粉。而那魔阵也随之消散,虚空之中再无痕迹。 不过神农放眼望去,大地之上、苍穹之中还有数十个与这一般无二的黑色法阵正在旋转,而其中的魔物更像潮水一般涌出,杀也杀不绝,可是人神两界却死伤无数,放眼望去,遍地焦尸,悲惨呼号声不绝于耳。 神龙冷哼一声,身形忽又飞速腾转,急冲天际,继而滞留高空。微微盘旋,便从口中吐出一颗流光溢彩的龙珠,龙珠缓缓旋转,飘至上空。如若东方日出。 “封!” 神龙再度怒吼,那龙珠之中便激射出数十道金光,同时射向分布在各地的魔煞幻灭阵。强烈的赤红光芒顿时笼罩了整个世界,似乎天地之间涂满了鲜血,举目望去,都在寸寸涓流。 也便在这红光之中,四处都陆续响起了比惊雷还要巨大的崩塌声,红光渐渐消散,天空中的赤色大阵便一个一个地减少。如同幻象一般飞速消散。到最后,只余龙珠盈天的五彩光辉。 神龙的眼中终于放出了一抹轻松。不过在这当口,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幽幽的冷笑,好像是从九天之外的洪荒之地传来,飘渺无踪,却有弥漫在山河之中的每一个罅隙,无处不在,让人心中阵阵发寒。 “应龙阁下,你以为封印区区几个魔煞幻灭阵便能救得了这个荒芜的人界么,哈哈哈...你能救得了龙族,你又能救得了九黎么?丹凤呢?哈哈...” 狂妄的笑声中带着无情的嘲讽,在每一座山间回荡。应龙口中发出一阵低吼,虽然愤怒,却努力的压制着。 不多时,只见远处有数名身穿战甲的龙族战士飞奔而来,到应龙面前,踏着虚空而跪,一名年迈老将叩首道:“多谢神上施以援手。” 应龙微微点头,向他旁边一名大汉问道:“战况如何?” 那大汉应也是龙族,此时浑身是血,身上也布满了伤口,不过仍有风雷一般的气势。他道:“属下已经率领百子军冲杀了一阵,魔物数量太多,龙族死伤不小。不过如今情况得以控制,我们有信心扮回局面。应龙百将誓与人界共存亡!” 应龙点头,道:“汝等百人乃是吾心腹,吾自信你。此地魔物已无增援,汝等着手,定要清理干净!”忽而又转头看那老将,道:“如今各处魔煞幻灭阵已经封印,这龙珠便与汝族,有此珠在,魔阵便难有异动。”龙珠缓缓沉降,那老将恭敬地伸出手来,低头不动,静等龙珠落入手心。 “龙族与吾渊源匪浅,吾未迁龙族入星象结界避此横祸,汝等可怨?” 那老将声泪俱下,朗声道:“龙族乃是人界主战力,龙族避凶而去,岂不枉置人界于邪魔之口,神上看重龙族,龙族定不负神谕,愿为天下先,魔物不驱,刀兵不弃,誓死无悔!” 应龙不语,傲然转身,身形冲天之上,风云雷动,瞬间便已离了此地。 史云扬只觉得自己似乎遁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四周的空间俱在不住的破碎,而万年前那场大战的场景却在脑海中不断呈现。重重叠叠的画面,破碎的虚空如同打碎的琉璃瓶,瓷片在空中静静的悬浮,而自己也在那空间之中无序的漂浮着,不知道究竟要到哪里去,周围的画面飞快变换而又随之破碎,也不知道这片空间要将自己带到何处。 少顷,只见那条巨大无比的神农又从自己身边飞过,强大的气息几乎能让自己窒息,他身形微微一停,那神龙绕着他左右旋飞,四周的能量开始紊乱,狂风卷积,破碎的空间碎片也在这气流中被冲击搅动,变得如同风暴。 “这股能量,是神龙之息!” 史云扬心中蓦地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看到这一切,说明自己已经在这神龙之息的笼罩之中,既如此,此时便正是自己修炼的时候了。 当即盘腿而坐,身形浮在空中,恍若入定。冥神静思,身中的灵力遍游周身,一点点将经脉洞开,开始吸收这四周无穷的龙息。 此一刻,四周卷集的幻境似乎也随着他的沉静开始异动,漂浮在空中的能量开始一点一滴地向他身体中灌去,一开始还似乎平静,可是不出数息功夫,周围的能量涌动得越来越快,而且也越来越大,少时,强大的能量洪流便将他完全淹没其中。史云扬始料不及,便似乎是一个全然不会游水的人落进了惊涛骇浪之中,大股的能量流从他眼耳口鼻之中倒灌而入,他经脉大开,浑身上下便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此时想收却已经无法收住,只能任由大量的能量流从自己身上窜进。 那种极度膨胀的痛苦,仿佛要将他寸寸撕裂。可此时不仅一动也不能动,就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史云扬只能紧闭双眼,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浑身上下汗如雨注。 这般过了不知多久,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未被那能量洪流撑爆,也没有被其生生吞噬,反之,自己的经脉似乎慢慢变成了大江大河,能够容纳的能量也变得多了。而周围这些能量正在源源不断的向自己身中倒灌。 以他为中心,这片空间便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除了那条巨大的神龙还在他周围盘旋外,他似乎便要将整个空间完全吞噬。 不多时,那条神龙忽然一声狂啸,继而冲天而起,腾上高空,双翼一振,旋即箭一般对着史云扬的天灵直冲而下。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史云扬突然睁开眼,巨大的能量从他眼中扩出,眼中黝黑深邃,似乎其中有一片旋转的星空。他站起身来,在他身后已经有一片龙形虚影,此时已经与他浑然合一,强大的能量完全不同于往昔。 两只白狐见此情景,早已吓得神不附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史云扬站起身来后,那龙珠化去了能量,早已经消失磨灭成灰,影踪全无。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微微一动,手中便腾出一股极强的灵力,俄而再动一下,便又是一股不同的力量发出,再动一下,另一股力量又涌上了双眼。 他淡淡一笑,道:“原来这紫宸龙珠是应龙在万年前神魔大战中封印魔阵所用,想不到今日有缘得见。身上的龙息...奇怪...”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竟然有涣散的趋势,而每消散一股灵力,身中的龙息就会弥补一点,看来方才的龙珠已经打通了自己身中的应龙血脉,之后的能量应该会慢慢以龙息为主了。灵力,也许过不了多久,便再也没有了。 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灵力一朝便要消散殆尽,心中真还有些五味陈杂。不过这龙息乃是自己血脉中带来的,自己用起来似乎还更加得心应手。而且龙息似乎与星辰之力融合得十分完美,随着灵力的慢慢涣散,星辰之力也在逐渐增加。此消彼长之间,倒是更显优势。 “现在应该已经是虚空境的实力了吧,不知道比琴姬姑娘和玉儿姑娘如何。”他喃喃一语,不过身中实力的充盈感觉,却还是让他分外享受。 洞外雨还未停,史云扬便坐下身来,随手添了几根柴禾,在火光的映照下,静静等待着身中灵力完全消散。 洞中忽然安静下来,两只小狐狸静静看着史云扬,受伤的白狐慢慢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向旁边的树洞跳去,小白狐走两步便停一停,仔细盯着史云扬,似乎看他有没有异动。 过了许久,当两只狐狸都钻进了洞里,史云扬这才睁开眼,将玉儿那件衣服收好,身形一侧,重新掠出了山洞。 话说冉倾珞和琴姬二人沿着西南方向奔逃而走,琴姬料定司徒月朗见他们这一路实力最强,定然循着追击,果然,没过多久,便见到一条巨龙卷携着沙石尘土,铺天盖地的追将上来。 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便将九幽断魂蛟召出,琴姬身形化琴,二人力量合一,冉倾珞又变成了银发飘扬的样子,只见他倒坐于断魂蛟背之上,手中伏羲琴不住拨弹,一声声清脆的琴音之中却满含强烈的灵力,化作比刀锋还要尖锐的气刃,向后撒去。司徒月朗心知琴姬实力不弱,不过没想到冉倾珞竟然也有如此实力,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身形不断闪避,不过气刃密集,也让他无法急冲上前。 如此若即若离地攻守了近六七十里的路程,九幽断魂蛟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前方不远处横亘着一条深渊,其中云雾飘摇,杳不见底。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坠入寒渊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坠入寒渊 九幽断魂蛟猛一停下,倒是让冉倾珞吃了一惊,还未问及,九幽断魂蛟便道:“主上,前面的深渊中有一股强烈的气息,似乎能够压制能量,我怕是飞不过去。” “什么!” 仅仅在这一顿的工夫里,司徒月朗又重新追了上来。不过到了这里,他也忽然停下了身形,龙身盘旋,冷笑道:“终逃到了尽头了。那么多条路你不选,偏偏要选这条死路。” 冉倾珞十指扣弦,音波暂押不发,道:“什么死路?司徒公子,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还不知道这身后是什么地方吧。这里叫寒渊,寒渊之中的万年寒冰所散发出来的寒气能够将一切能量统统吸纳磨灭,便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你也过不去这小小的断谷。”他忽又冷笑一声,“你叫我放过你?那我怎么对得起你身后的那数万族人!” 冉倾珞自知身后无人,可一时也不想再追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凝眉肃颜道:“司徒公子,我方才说了,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等用这龙珠救出我们要救的人,我再设法夺回归还。” “龙珠今日决不可离开千岛海域!”金龙一声咆哮,立即向冉倾珞冲了过去。她久久按在弦上的手终于散开,一道强烈的音符迸溅开来。似乎立即又数十道白光从她琴弦之上飞出。 “雨润梨花!” 琴音蓦然荡开,只见那数十道白光忽然崩裂,其中洒出无数片细小的花瓣。飘扬着向那金龙聚拢而去。金龙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因为就在那梨花雨接近自己的一瞬间,整片天空立即都变了颜色,再也不是美若天女散花地琼丽景色,所有花瓣立时变成雪白的银针般的利器,整片天空层层交织,向自己突袭而来。 若只是一小片,这样的攻势根本无足轻重。但是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却已经足够让一名虚空境的强者感到心惊。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微微改变了形貌的盲眼柔弱女子,竟然在这柔弱之中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风雷之力。 当下再不敢小觑,他身上腾起一片强烈的龙息,一声长吟,声震数里,强大的能量流立即向四周滚滚冲开,那当头的一大片梨花针便被这股气流生生吹散了方向,在空中消散成烟。 然而这一击是冉倾珞在方才与他短暂的谈话之间里聚集了许久的能量,伏羲琴的力量加上琴姬的实力,那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躲开的。司徒月朗躲过了第一阵第二阵,可后面的梨花雨却还绵绵不休地后继而来。他此时已经因为过度使用龙息而变得有些气息不稳,少时,金龙眼中忽然有了一阵短暂的迷茫,他身中的龙息也为之一滞,而就在那一瞬,数千根梨花针便生生刺破他的防御,扎进了金龙的龙鳞之中。 “啊!!” 一阵短暂急切的嘶喊穿上云霄,司徒月朗咬牙忍住身上的剧痛,片刻间,头上的汗水便已经如同雨下。而他的龙身也在这片刻间变得虚幻,少时,他便又重新回到了人形,双膝一软,撑着剑半跪在地。 “司徒公子,不要打了,你不需如此!”冉倾珞心中不忍,若是再打下去,他必定会没了性命。她急切道:“更何况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也拦不住我。如此何益!” 司徒月朗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笑道:“不打和打不过是两回事,不必担心,就算今日葬身于这寒渊,那也是我司徒月朗的宿命。与你并无干系,那日若不是冉姑娘出手相助,司徒月朗...早已死在东龙宫金龙十二刀之下,如今正好还了你这份人情。”说罢,长剑一动,剑刃忽然化为流水,绳索一般延伸刺而来。冉倾珞手指一动,弹出几组宫调,正好同他那流水长剑交织一处,司徒月朗此时已经毫无保留,可是冉倾珞见他模样,不忍再下重手,便只用了七分灵力,这一下倒是两相对等,司徒月朗急退数步,九幽断魂蛟也差点跌落寒渊,幸好冉倾珞及时将其收回了魂蕴之中。不过身形停下来的时候,青丝履已经有一半悬在了悬崖之外。 司徒月朗毕竟是无辜者,她实在不想就这样取了他性命,若是这样一直缠斗下去,对他对自己都不是好事。见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劝,冉倾珞不禁有些头疼。正无限烦恼间,司徒月朗却并未闲着多想,立即又冲了上来。虽然他此时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但是他全盛时的实力毕竟要高于自己,却也不敢小觑。冉倾珞立即凝神应对,一个移灵术便转到了他的身后。司徒月朗急忙勒住脚步,回身又刺出一剑,在那一瞬间,忽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四溅的火花立即让他双眼难睁。 他微微退了一步,只见方才挡住他那一剑的并非冉倾珞的琴音,而是一把长刀。 他左右一看,场中又来了两人,一人执刀,一人执笔,原来是韩仑和令狐玉儿。 令狐玉儿从雨中疾奔出来,一路便向着韩仑的方向追了过去,那个方向并没有追兵,而韩仑的身法又比她要慢上一些,更加之大雨倾盆,行动困难,不过多久,便在重重大雨之中追上了韩仑。两人相遇后,玉儿便将龙珠之事告知于他,韩仑犹疑了片刻,随即决定要先去摆平司徒月朗这个大麻烦。如若不然,救出一个却又让另一个落入险境,那这龙珠盗得岂非半点价值也无。 值得庆幸的是,过了不久,雨终于停了,行动也能更加畅然无阻。一路都未见到冉倾珞和琴姬的影踪,倒是在地面上留下了不少碎石断木的痕迹。不过难辨踪迹。在四处搜寻了好久,直到听到那一声震天的龙吟,两人这才完全确定了目标,匆匆赶来。 玉儿立在韩仑身边一丛灌木之上,手中紧握着长锋墨笔,神色肃然。她的位置还微微在韩仑前面,全然无知危险为何物。 “喂,你。龙珠不在冉姐姐身上,我藏起来了。你能够打得过我,我就跟你说藏珠的位置。打不过就自己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哪有闲工夫在这儿陪你!”玉儿傲然说道。 韩仑闻言一惊,忙道:“玉儿,不可托大!” “你看他都这副鬼模样了,还打得过谁啊,三岁小毛孩子打他一拳都该倒了。你还怕我打不过他?”韩仑顿了顿,看了一眼司徒月朗,只见他浑身冒汗,紧咬牙关,显然是在承受着剧痛。现在也似乎的确没什么战力了。 冉倾珞收起伏羲琴,慢慢走到韩仑身边,道:“韩公子,烦劳你将龙骨丹与他两颗。兴许能够缓得一时片刻。” “冉姑娘,他可...” “他所行之事并没有什么错,不应该死在我们手里。希望龙族有人赶来,还能救他一条性命。龙骨丹至少还能让他支撑一阵,再不济也足够他自行回去。” 韩仑顿了顿,凝神看了司徒月朗好久,才不情愿的拿了一个小锦盒出来。冉倾珞接过盒子,向他微微欠了身行礼,这才又行到司徒月朗身边。司徒月朗颤声道:“你不必救我,救了我也只是平添敌手而已。我能战死,便不会苟活。” 冉倾珞摇摇头,道:“我也没希望你能够主动服下。” “你说什么!!”话音还未落尽,冉倾珞身形一闪,突起一掌击在他后背之上。司徒月朗吃痛一声大叫,冉倾珞便趁机机会将那两枚龙骨丹尽数弹进了他口中。 虽然知道对方乃是一片好意,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觉得如同受人强迫服下了毒药一般,很是难受。 冉倾珞退后两步,嘴角微微一扬,道:“司徒公子,对不起了。若有再见之时,换我向你赔罪吧。”柔柔欠身。身形转过,一头白发蓦然又变回了黑色。见他模样消沉,不禁轻声一叹,便向韩仑和玉儿点了点头,道:“我们走吧。” “妖女,你给我站住!”刚走了两步,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三人转眼一看,只见罗啸成追着一个黑衣女子急速而来。三人定睛一看,不禁大惊,那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将史云扬掳走,又唆使他们前来盗窃龙珠的飞鸟惠子。 飞鸟惠子的身法远在罗啸成之上,只一瞬间便已经在三人一丈之内。韩仑和玉儿顿生警觉,刀光和墨笔立即涌出强烈的灵力迎了上去,将飞鸟惠子强行拦下。 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将司徒月朗忽视了,只见他眼中忽的生出一抹凌厉,一声不响,用尽身中的最后一丝力气,纵身而起,径直向冉倾珞扑了过去。 冉倾珞也没想到他来得如此突然,一时间慌了手脚。身形急退了两步,便已经到了寒渊边上。司徒月朗虽然很想将她制住拿回龙珠,但是冉倾珞数次施恩与他,心中已经对其颇有好感。见她立即就要坠下深渊,也不由得大惊,忙喊道:“快停下!” 不过他这一出声却也惊动了令狐玉儿,玉儿想也未想,回身便是一记重掌轰来,司徒月朗此时距离冉倾珞不到六尺,玉儿猛地一掌,他已无处化劲,身形突然向前一倒,猛然和冉倾珞撞到一起,两人一声惊呼,便齐齐从悬崖边上坠进了寒渊之中。 【论文什么的还真是让人感到头疼啊!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敲不出几个字的感觉真是...酸爽~~~~(>_<)~~~~ 】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激怒心悲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激怒心悲 “冉姐姐!!”玉儿惊惧地大呼一声,身子立即也向两人扑了上去,身形已经探出悬崖一大半,电光火石之间,却被韩仑一把死死地拽住,她的手只沾到了冉倾珞的白裙边,便眼见着两人身形急速下坠,如断翅飞鹤,眨眼间便堕入翻卷的云雾之中,全然消失了踪迹。 “不!”玉儿回过头,眼中热泪飙洒,一巴掌掴在韩仑脸上,大吼:“你为什么拦着我!是我,是我把他们推下去的呀。你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韩仑不闪不避,让她打了一巴掌,又才将她拉进怀里,轻声抚慰道:“不是你的错,不是的。” “相公......”两个字说完便失了声,心中悲悔交加,忍不住颤声而哭。韩仑抱她在怀,不住安抚,可怎么劝都难以止住一颗悔恨的心。 “你们...唉,倾珞妹子...”罗啸成望着那深不可测的寒渊,心中一阵寒凉。 飞鸟惠子见冉倾珞和司徒月朗齐齐坠入深渊,身上也不禁起了一股冷汗,忽然厉声问道:“龙珠在哪儿?本姑娘没时间跟你虚耗!” 玉儿闻言,哭声一滞,忽然从韩仑怀里离开,拭去旧泪,新泪忽又覆面,她狠狠凝视着飞鸟惠子,银牙紧咬,道:“我们到这岛上来从来不曾惹到你,为了这颗龙珠,你用毒伤我们,令史大哥几乎折掉了性命。你又拿他的性命作威胁,如今,冉姐姐更是为此...都是你,都是你!!”她大吼一声,身形一动,浑身上下透出强烈的幽青火焰,飞快地朝惠子冲了过去。 飞鸟惠子一惊,身形急忙后退,忽然间手指闪动,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铁脸大汉,纵身跃起,猛地跳到惠子面前,双掌平推,便将玉儿的攻势全然止住。一阵能量急涌开去,玉儿身形被其猛推向后,飞快撤了几步,收招回防,却见前方那人的样子甚是古怪,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人带着黑铁面具,身上多处有齿轮转动,双眼杳然无光。不过浑身的关节处都似乎断开了裂缝,一根根黑色的细线从中接出,一直汇聚到飞鸟惠子十指之上。 此时她方才明白,面前这个粗壮的蛮力大汉竟然是一具机械傀儡人。若非细细查看,这栩栩如生的四肢和五官便如同是真人一般,真让人难以分辨。 这具傀儡人是飞鸟惠子从圣桑谷新带出来的,谁也没有见过,可是在她的操纵之下,简直比无上境的强者还要厉害。 玉儿此时正在伤痛之中,全然顾不上那机械傀儡有多厉害,热泪飞洒,一声大喊,又径直冲了上去。手中墨笔笔锋早已坚硬如铁,宛如一柄峨眉刺,在她用尽全力之下,狠狠向那傀儡猛刺。飞鸟惠子手上丝线一抖,那傀儡立即旋腿踢出,玉儿闪过一击,笔锋猛然扎在机械傀儡的胸口,坚硬的铁板竟被她手中软质的毛笔刺出了一个大洞。一击还不算完,她又立即补上一掌,傀儡人狂退几步,身上的齿轮几乎都反转了半圈,又才恢复正常。 “再不交出龙珠,休怪我不客气!”飞鸟惠子也厉声大喝。玉儿挥动笔锋,乱舞上前,大喊道:“你把史大哥还来,你把冉姐姐还来!!”神情激动,身中妖气也立即狂涌,玉儿身上青焰腾腾,火焰越烧越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全部吞噬。 韩仑在一旁看着心焦不已,他也明白那是玉儿的妖力,但是他也不能明白,这妖力究竟会不会真的反噬了她。可自己的实力又不能上去助战,此时也只能徒自担心。 飞鸟惠子冷冷道:“那两人做他们的痴男怨女,和你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将那女子推下去的又不是我。” 玉儿愣了愣,身形顿滞,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双目茫然,慢慢抬起自己双手,紧握成拳。 “是我?”她苦笑,“没错,是我...” “玉儿,小心!”韩仑惊声大喝,身形已经疾奔向前。令狐玉儿抬起头,只见那机械傀儡正凌空飞起,重拳带起强大的劲风,正向她狠狠轰击而来,她倏地一愣,本能的就要后退,可是双脚此时却就像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若是史大哥还活着,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她低声呢喃,神情恍惚,可似乎全无要后退的意思。 “是我的错,不,不是我的错...可是...明明...明明是我....啊!!”玉儿突然捂住脸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大喊。 也就在那一瞬,一道赤红的光芒从不远处的侧翼闪来,电卷星飞而至,一道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和一片火花迸溅而起,剑刃在空中打了个旋,又原路飞回,那傀儡人的机械手已经被那红光生生削成了两段,手掌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飞鸟惠子亦是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个日前从自己身边逃走的,自己又日日牵挂着的人竟然风一般的向自己疾奔过来。长剑飞回,史云扬一手接过焚天,一道强烈的龙息附上剑刃,疾冲而去。飞鸟惠子不敢大意,便控制着铁面傀儡也向他冲了过去。 傀儡和焚天瞬间交锋,一声炸响如同霹雳,众人不禁立马捂上耳朵,可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耳中针刺一般的疼痛。一刹那间,只见红光砰然爆开,史云扬从那光芒中激射而出,手中剑的剑锋已经抵住了飞鸟惠子的喉咙,而在他身后,那铁面傀儡忽然节节崩碎,身形破成两半,齿轮链条滚落了一地。 韩仑已经飞身上前,含章刀寒光闪闪,将玉儿护在身后。 罗啸成大步上前,大喜道:“史兄弟,你没事啊!太好了!要是妹子知道你没事,她该有多开心。” 史云扬左右望了一眼,奇怪道:“怎么不见倾珞?” “你来晚了一步。”飞鸟惠子冷笑一声,道:“那个白衣姑娘已经在乱局中坠下深崖去了。” 史云扬闻言,立觉五雷轰顶,剑锋不由得向前探了半寸,狠声道:“你说什么!”飞鸟惠子脖颈间立即多了一条血痕。 “是我,是我...”玉儿大哭道,见到史云扬,她的面色已经发白。 “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你最爱的冉姑娘已经被她一掌推下山崖去了。”史云扬闻言,身形立即塑住,微微一愣,缓步转身,切齿问道:“怎么回事!” 韩仑见他面色不善,忙向前行了一步,张开双臂挡住他的视线,道:“史兄,方才情况极乱。这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对我们发起突袭。当时场中还有一名龙族,他趁我们不备,向冉姑娘偷袭,玉儿想要伤他相救,没想到弄巧成拙。这事不能怪她,如果你心中有恨,那你就都出在我身上好了。要杀要剐,我都不还手。” “韩仑...韩....仑!!”史云扬紧咬牙关,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眼神已经如刀如剑,如针扎,如芒刺。那种眼神透着强烈的悲烈的杀气,似乎真的能够刺穿人心。韩仑在他面前,也不禁连连打着寒颤。 他忽然几步奔到悬崖边,望着下方的深渊,强烈的冰寒之气扑面而来,那种寒气直能透骨,似乎要将他身体中的一切能量都压制。身形放低,双膝还未跪到地面,焚天剑便已经深深刺进了满地的湿泥之中,深达两尺。 “史兄,你不能都怪到玉儿妹子身上。她也是无心,再说了,倾珞妹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身边又有琴姬姑娘跟着,就算坠下这深崖,那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你放宽心,先冷静下来。” 罗啸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史云扬心头微微一松,点了点头,轻轻抚了一下手上的凤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龙族?飞鸟惠子,你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找他们,你究竟为了什么!” “哼,都是这个女人,是她让我们到这里来寻找龙族,伺机夺取龙族的一颗龙珠。这贼女人拿你的性命相挟,你那时中毒极深,我们也没有办法,便只得依她所言。千辛万苦得到龙珠,不想却仍被看破,我们方才便是遭到了龙族的追赶。若不是她突然出现,倾珞妹子也不至于...” “是吗?”这两个字透着浓浓杀意,双眼凝视着飞鸟惠子惠子。 飞鸟惠子淡淡一笑,道:“是又如何。” 史云扬闻言,面上突然露出阵阵寒气,只见悬崖边那个人影忽然变得虚幻,而眨眼间,飞鸟惠子却觉得自己喉咙一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史云扬已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莽声大吼着,拽着她身子飞快急冲,继而猛然一把将她砸在一块大石之上。飞鸟惠子喉头一甜,口中立即流出血来,染红了一口的贝齿。 “你!!!!史云扬与你何冤,与你何仇!!”他暴起一拳,疾风般砸下,刹那间便将飞鸟惠子耳旁的一块整石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坑。 飞鸟惠子蓦然觉得心中一痛,她面色发苦,眼中流下泪来,却大笑道:“我要救我的师父和同门,我与你有什么仇,这话你来问我么,呵,你还是杀了我吧。败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那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饱含深情,不过听来也充满了遗憾。 她闭上双眼,手中灵力全然散去,竟是毫不抵抗。 史云扬一把将她领口攥住,狠狠道:“你要就救同门我可以帮你救。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你不该!” 飞鸟惠子冷冷一笑,眼泪扑朔而出,道:“我跟你很熟吗,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又为什么要信你。哼,算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动手吧。” 史云扬双眼大瞪,忽的一声大吼,抡圆了拳头,似乎有千钧力俱在五指之上,下一刻就要猛砸向下。 【早写早发,这几天我多勤快,点个赞呗,亲】 第一千零三十章,幕后黑手 第一千零三十章,幕后黑手 可是那一拳终究没能砸得下去。 并非他就是一个心软之人,凡事都应该讲一个理字,从飞鸟惠子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错。 至少那一晚在圣桑之上,不管是她说的那些故事,还是自己的那些遭遇,那都是真心话。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至亲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做任何事,尽管那些事以前自己从来都未想过,或许难于登天,或许根本就是错误的,可是往往也会义无反顾。因为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啊。 与冉倾珞他们一样,听到自己的性命被捏在她的手中,他们一样也没有选择,尽管他们要去冒犯的是强大的龙族,即便冒着以后都无法再与龙族重修言好,即便要放弃人界抗魔战线的建立,他们也还是去了。 即便口头上不承认,可是那些真真实实占据着自己内心的那些人,他们才是自己的天下。 久久没有动静,飞鸟惠子觉得奇怪,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似乎有雨滴坠落,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史云扬湿润的眼眶,看到他如此,惠子一时间也心痛如绞,还真不如痛痛快快就死在他的手里,如此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用想。一了百了。 “如果倾珞出了事,我要你陪葬!”他咬着牙吐了一句狠话。便准备放开手,让她离去。然而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黑气,瞬移十丈,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史云扬身边,那黑气之中冒着滚滚煞气,史云扬只觉得强烈的威胁从身边逼近,他手一动,焚天脱手而出,可就在焚天出手那那一瞬,黑气已经击中了剑气,史云扬一声闷哼,一把将惠子放开,身形急退两三丈有余。 “混帐!竟然脱离了控制!”天空中突然想起一个冷厉的叱声,蓦然间,只见天空中又有三团黑光闪动,只一闪便落到了地上,煞气退去,只见其中出现了一男两女。 那中间的女子众人已经并不陌生,便是穷奇尊者身边一直跟着的那魔使冰菊。可在她身边另外两人,众人却是极其陌生。 冰菊手一伸,做了个握拳的姿势,轻喝道:“给我回来!”那团黑光之中立即发出一道痛苦的吼声,随即便急退向后到她身边,黑气慢慢化开,也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不过这三人除了面容与人一模一样之外,各人的眼睛都是赤红,脸上杀气腾腾,看样子并不像是人类。 冰菊恨恨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随即侧过头来,微笑道:“抱歉,本来只是想看戏的,可这混蛋不听指挥贸然出击,搅了众位的雅兴,见谅见谅!” “师父!!二师父,三师父,你们...你们还活着,太...好了。”飞鸟惠子惊呼一声,一站起来便向那三人奔去,可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却因方才史云扬的一记重击,重重仆倒在地。那中年男子见状,口中一声哀吼,随即双眼怒视着史云扬,一阵嘶声咆哮。 “吵死了,给我闭嘴!”冰菊蓦然一指点在他眉心之上,那中年男子忽的一声大喝,双手掐住自己喉咙,便在地上一阵打滚,呼吸不畅,似乎连出气也极为困难,痛苦至极。 “师父!”惠子又要爬起身来,可是身上无力,她只能狠声喊道:“住手,你不是说了不伤害他们吗?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哦?我几时答应过你我不伤害他们了?我只是说我不会杀他们。这一样么?”冰菊似乎并不以为意。 史云扬忽然想起,那日在圣桑谷之外偷听到的那个神秘人与惠子的谈话,他当时始终回想不起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此时方才明白,那个声音原来就是她的。 “魔族果然插手了此事,我竟没想到,胁迫她的竟就是你!你主人呢?”史云扬冷脸问道。这个冰菊虽然生的极是柔美,但是之前交过手,他们五人合力,竟只将她轻轻推退了一步,除此之外全无作用,那时候五人合力,便已经能够敌得过一名虚空境强者了,可是她浑然无事的样子,也就只能说明,她的实力完全超越了虚空境,或许是忘心境,或许已经临近幻行境,至少现在,这还是个自己无法面对的大敌。 不过以穷奇尊者的实力,本来很早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似乎因为某些原因,他一直留着几人的性命,更有甚者,还主动帮他们消除寻找星宿碎片的阻碍。到目前为止取到的朱雀和玄武两大碎片,他也一直都未前来抢夺,魔族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这一切只能说明穷奇尊者还在放长线钓大鱼。既然如此,明知道他们不会杀了自己,他也便有恃无恐,面对冰菊的时候也毫不慌张。 “主人忙得很,你们这点小事,有我就行了。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再出来的,可是全都被这笨蛋给搅了局,真让人不舒服。” “妖女,你快放了我师父!”飞鸟惠子哭喊道。双手一动,便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长短双刀,刀锋上淬出了强烈的七曜之力。 冰菊一声轻叹,道:“你们啊,也真是,天地间有那么多精粹的能量你们放着不用,偏偏要走捷径用这七曜之力,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头来还不是得落个人死灯灭的下场。”她轻轻上前一步,手一招,飞鸟惠子手中的双刀便脱手飞了出去,到了冰菊面前,忽的静静悬浮,只见她手指微微一弹,那两把黑曜宝刀便寸寸崩断,成了一堆废铁。 “你让我放了他们,你可将龙珠带来了?哼,连个人都看不好,还妄想着救人,我倒是觉得,你很想让这三个老东西赶紧去死吧。”她掩唇淡淡一笑,可是这笑意却让人感到满心的寒凉,竟没有一丝温存和暖意。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冷嘲热讽么?”史云扬冷声问道。 冰菊咯咯一笑,道:“你倒真是有趣,我可不是那么寒凉的人,我是来给你送惊喜的。你不是要寻找七曜石,好开启琅琊山天台峰上的白虎星宿么,我给你送七曜石来了。” “为什么?魔族在等我们将所有的碎片集齐再一举夺之么?” 冰菊笑道:“不错,正是这样,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再进行下去了。反正等你们历经千辛万苦将二十八星宿全部拿到的时候,一切也只不过是给穷奇尊者行了个方便而已。东西一样是我们的。还不如现在就退出,乐得逍遥的过个几年,等魔族打过来的时候你再设法去当个救世英雄,那时候能赚的名头不是更大么。” “你倒是毫不说谎,魔族不觉得有些太过张扬了么。” “我说了实话你们就会放弃么,呵,肯定不会。既然如此,说真话和说假话又有什么差别吗,说假话还要费脑筋构想一遍,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她轻轻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飞鸟惠子的那三个师父。道:“我在他们三人的体内各种下了一颗七曜石碎片,你将他们都杀了,就能取得完整的七曜石。你放心,七曜石只要将其放在一起,自动就能合成一块。我已经试过了。不过嘛...”她忽然笑了一声,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若是事情都这么直白,岂不无趣?我抓他们的时候,从他们那里发现了一种很好玩的法术,能够将人变成活死人,任由活人操控。他们称之为御傀之术。我觉得很有趣,闲来无事。也就练了练,现在正好能让你陪我玩玩。就当是你的谢礼吧。不过你可得小心哦,千万别被他们给打败了。” 史云扬闻声,他看了一眼飞鸟惠子,发现飞鸟惠子也在看着自己。一脸哀求,神情几乎已经临近崩溃。史云扬转过脸不去看她,手中的焚天慢慢被龙息覆盖。 “史云扬,你要是敢伤害我师父,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是第一次,飞鸟惠子用满含杀意的语气跟他讲话。那种杀意,更像是一种誓言,或者像是最后通牒。即便她此时兵刃全无,而且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下,史云扬却还是被她这一声威胁震慑了片刻。 不过在他想出话来回应之前,那三名中年人已经带着浓浓的黑气腾跃了过来,身形极轻,像是一道黑烟,瞬间便距离史云扬不到两丈的距离。他冷声回应道:“惠子,他们已经不再是你的师父了。”说完,一声大喝,便飞快的迎了上去,手中长剑带起强烈的红光,瞬间便与那三名中年人战在一处。 那三名中年人的实力并不算弱,三人加起来,实力几乎还要比史云扬强上不少。虚空境强者的战斗已经不再局限于地面,即便没有能够飞天的功法,战斗之时几乎已经能够踏空而行。如此急速挪移,天空地面各处交织,一时间似乎有数十个黑红残影在四处涌动,直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不时爆出强烈的能量涟漪,韩仑和罗啸成不禁都退出了七八丈的距离,远远躲开,这种战斗还不是他们能够跻身其中的。可是玉儿看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愧疚,忽的挣脱韩仑怀抱,笔锋顿时坚硬如刀,道:“我去帮史大哥!”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剖腹食心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剖腹食心 韩仑还未来得及出声制止,玉儿已经轻踏蝶步,飘摇直上,片刻间便将那中年女人攻势拦下,辟出了一个自己的战圈。史云扬之前一对三,饶是他实力已经到了虚空境,也在三人的联手进攻之下处处露险。毕竟刚刚晋升的实力还是抵不过这三人多年的默契配合。不过有了玉儿将其中一人引开,情势立即大变,以一对二,立即轻松了不少,没过几招便将颓势飞快挽了回来。 再说玉儿的实力也是虚空境,只不过受身中妖气的影响,这股能量时常都不稳定,在战斗中很容易吃亏。而且一直以来,她都在极力的压制着这股力量的觉醒,要不然过了这么多天,她嗜血的**恐怕早就要将她的理智吞噬了。 不过看现在同飞鸟惠子的三师傅交手的情况来,她似乎已经将身中的妖力发挥出了七成的功效。手中墨笔飞速挥过,天空中一道道墨痕慢慢散去,看她的战圈,便好似在看一次泼墨山水汇点成卷的过程。不过在这样美轮美奂的招式之中,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取人性命的杀意。她手中的墨笔虽然很短,但是挥过之时,笔锋便如刀锋,光是气刃便能吹毛断发,因此在她身边三尺之内,几乎都是一个无法接近的禁区,也亏得那中年女人实力不弱,这才能在这疾光剑影之下安然无损地避开了这么多招。 那女人手持一柄奇门兵刃,攻势也丝毫不乱,虽然她此时双眼赤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神识,但是她一身技艺却是练得炉火纯青,随手便是凌厉的攻势。她那把兵刃长约七八尺,两头刃,似乎是一根齐眉棍的两头各装上了一柄匕首。刀锋挥舞开来,便是强烈的劲风笼罩,利刃薄如蝉翼,稍不注意便可能被其伤中。 兵刃之道,历来都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短都有好处,以短兵对付长兵刃,最重要的便是短兵器的使用者需得身法凌厉。 看场中两人几乎便是如此,玉儿强于身法,身形轻若无物,随意一弹便能轻飞而起。两下交锋,那女人身形只在原地转圈,玉儿却是残影不断,从一处飞来一击,稍一被挡下,便又从另一个方向急掠而至。那女人的两面刃虽然厉害,但是却如同在劲风之中挥斩一片旋飞的秋叶,自己的劲风都能将那秋叶震离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便是再强的攻势也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千钧力道也能化开。 再观史云扬的战圈,倒是要比玉儿轻松很多,说起来他的实力应该还在玉儿之下,不过独自面对两大强敌,却是进退自如,丝毫不见有什么压力。 他的实力提升本来就很是扎实,他浑身的筋骨在昆仑山天池之中早已经过了锤炼,后来又在拜月山庄脱胎换骨一次。更加之吸收了那么多龙珠之中的力量,他身体中的应龙龙息正在慢慢觉醒,还有神剑焚天护身,重重相加,即便是他刚晋入虚空境,实力却也比这些早已是虚空境实力的强者强上了不少。 长剑在手,史云扬脚下步伐生风,焚天剑上红光刺眼,撩、挑、戳、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剑锋逼人,那两名中年男子一人使杵,一人用剑。杵乃是笨重的兵刃,那用杵的中年人本来速度就不快,在史云扬强烈的剑势笼罩下,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几乎都全靠那位使剑的人抽身相护。 双方拆了数百招,史云扬突然飞起一脚,凌空向那使杵的人胸前踏去,那人面上虽无什么反应,不过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将杵横在胸前格挡。那用剑的男子自然飞身来救,孰不料史云扬此招乃是虚招,身形虽然凌空,但是出剑的方向却是对准那用剑的男子。电光火石间,双方身形已经就位,长剑见势便要刺进那人心窝。那两人此时形如傀儡,面上丝毫未表现出惊恐之色,不过史云扬却清楚地看见,那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 就在长剑刺到那中年男子三尺之内,一道黑光突然掠过,飞鸟惠子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史云扬蓦然一惊,急忙收势,不过剑锋太急,此时微微一偏,虽不致命,却仍是在她右臂上割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呃!!” 飞鸟惠子痛呼一声,立即捂住右臂,眉头深锁,坚持了片刻,双脚便软而无力,绵绵跪地,头上的汗水好似雨落。小片刻过去,她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湿润,却也带着几丝哀求,和十足的坚定,道:“不要让我看见他们的死,先杀了我。” “他们已经不再是你师父,在丧失灵魂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不在了,如今你所回护的不过是魔族的三个傀儡罢了。” “不!不是的。”她无力的喊了一声,“御傀之术我也知道,那只能将一个人的神智强行压制,令其魂魄与**分离,虽然身体不由他们自己控制,可是他们还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我知道御傀之术的破解之道...” “多话,给我杀了她。”没等她说完,冰菊便十指一动,下了杀人的命令。那与玉儿缠斗的中年女人突然退出了战圈,同那使杵的男人一起纵身向飞鸟惠子扑了过去。 在他们面前,惠子这点实力几乎便全无抵抗之力了。可是她似乎也并没想抵抗,而是闭上了眼睛等死。 “嚯啊!”那用刀的男子突然浑身一抖,继而全身冒出一股黑气,大吼一声,转身便是重重一拳轰击在身边那使杵男子的腹心,而身形并不停下,一刹那便又奔到了那女人身边,剑锋弹出,一举将她手中的双刃挑开,继而猛地从她腹心贯穿,只见他将剑刃一旋,随即蓦然拔出,鲜血和煞气急涌而出,瞬间便溅染了一地,新湿的泥土都被涂上了一层乌红。 “二师父,三师父,不!”飞鸟惠子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在冰菊施行傀儡术的那一瞬间,大师父竟然一举将两位师傅尽数除了去。不仅是她,场中所有人都立即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冰菊也一时不知所措。 然而让众人更为吃惊的却还在后面,那大师父将三师父一件穿腹之后,趁她还未落地,手中剑竟然猛然挑出,一道剑光划过,那中年女子胸腔立即被他破开,他猛然一把将其扑倒在地,双手便将那女人腹中腑脏一股脑地拽了出来,血涂满地,花花绿绿的肠肚流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场面直让每一个人都毛骨悚然,玉儿更是忍受不住,只看了一眼便捂住嘴干呕。 少片刻,只见那人将那中年女人的心脏一把摘下,随即一把塞进了嘴里。囫囵一口,似乎便已吞进了腹中。接下来又是如法炮制,他又将那方才被他一拳打昏的男人开膛破肚,挖出心脏吞而食之。 场面一时间寂静如死,似乎连那男人咀嚼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师...师父...!!!”飞鸟惠子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双目瞪得睚眦迸裂,双瞳惊颤,那种恐惧已经难以用只言片语来形容。 这种人吃人的场景,众人又何曾见过,便是如同史云扬这般处变不惊的性格,此时也不由得流了满头的汗水。那人似乎听到了惠子的声音,动作一滞,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他满脸是血,双手已经鲜红一片,嘴角边还不住的向外流淌着新鲜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 不过此时的他眼中的赤红已经消退了大半,在他的眼中,充满了热泪。 “惠子。。。”他说的是日本话,不过刚说了两个字,飞鸟惠子便热泪覆面。 “师父,是你吗?”飞鸟惠子大哭,伏地而拜。 “惠子.....你快离开这里,我.....坚持不了多久。不要尝试报仇,去....过平凡的生活。忘了师父们,快走!” “师父,你为什么要...我们一起走,我替你解御傀之术。” “这是...天忍御术,你破不了,门派到今天,已经是大限之日,不要怨怼,从今以后,好好活下去...啊!!”他一声大喝,眼中的红色又开始慢慢变盛,强烈的痛苦似乎在不断地吞噬他的神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师父...”飞鸟惠子想要上去搀扶,可是却又惧怕他浑身的血腥,只能在原地不住大哭磕头,只片刻便已头破,额上一片血染。 “嘻嘻,都说魔族残忍邪恶,我看人族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嘛。为了摆脱我的控制术,竟然剖腹食心以换取七曜石能量。哼,真是有意思,尊者今日不来倒是他的损失了。”冰菊冷声一笑,一副看客的模样,似乎对这残忍的场面甚是满意。 史云扬立即便明白了,这位惠子的大师父心中意志坚韧,御傀之术没能完全压制住他的神识,在冰菊下令杀了飞鸟惠子时,他一时激动,便挣脱了傀儡术的控制,但毕竟只是暂时的,他熟知傀儡之术,当然明白此中奥秘。他们暗影门修炼依仗的便是那块七曜石。此时只有将七曜石的力量全部拿到,才能以七曜之力短暂抵抗那傀儡之术。只不过这等杀人剖心的法子实在是....骇人之极。 【今天把书里的线索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找了找前面有没有没有挖掘的伏笔。几个大的悬念还在那儿,小的似乎都没什么了。你们有发现么,有的话请出门留言,千羽跪谢隆恩】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爱恨两极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爱恨两极 天色刚刚放晴不久,不料此刻又变得阴沉。冷风横拂,将寒渊中的寒气阵阵卷来,直让人觉得背心发凉,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横遭惨事,在场诸人都噤若寒蝉,一时倒是无人说话,只听得惠子那大师父捂着喉咙一声声痛苦的挣扎,且也不顾雨后泥湿,身子在地上抽搐打滚,不时挥拳将身边的石头砸得粉碎,借以发泄难言的痛楚。虽然方才还是对手,可是此等情形,却也让史云扬几人不忍再看。 “人类啊人类,人类的弱点就是有那么多无所谓的情意,杀害同门,剖腹取心,只是为了说上这么一两句话,真是蠢得让人怜爱啊。”冰菊无情地嘲讽道。 史云扬心里明白,这位大师父知道自己的两位同门已经无法再救回,他杀害同门也要同自己的弟子说上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其实早就已经值得了。莫说一句话,便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但是师徒之间能够再见一次,那就已经足够了。 “你们这些魔物,迟早有一天会葬送在这人类的弱点之下。然而或许你们魔族永远都无法理解,情这个字所蕴含的力量。”史云扬坚毅地说道。 冰菊一笑,道:“是么,那不妨现在就让我见识见识好了。我可没有耐心等那许久。”她十指指尖突然冒出一股黑气,便如同十条黑色的细蛇猛冲过来,声势浩大,片刻之间,浓郁的黑气便将那大师父包裹在内,随着便从他的七窍不断渗入,短时间后,便全部钻进了那大师父的体内。冰菊手势一变,那些黑气丝线继而从他手足关节之上漫出。此时见他模样,双眼赤红,身子僵直,脸上又冰冷一片,全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那样子还更像飞鸟惠子的机械傀儡人。 “来吧,将他打倒,七曜石碎片就是你的了!”说罢,十指一屈。那傀儡突然右手一动,长剑立即飞回手中,接着便刺出一大片狂风暴雨般的剑花,御使着强大的剑气冲着史云扬疾冲过来。 史云扬冷眉一横,剑锋划过一条长虹,立即便迎了上去。不过才刚刚交手第一招,那男子剑刃之上便发出一道强烈的劲道,史云扬所料不及,身形受力后撤,剑锋蓦然刺入土中,在地面倒滑了好长距离,剑刃将大地划出一条深深的笔直凹槽。 此时那名中年人的实力已经不再是方才那般,他刚刚吞服了两颗七曜石,而且又是在冰菊的控制之下,实力猛然暴涨,不管是速度还是剑招的力量,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半柱香之前。 史云扬身形刚停,那人便又闪电般出现在史云扬面前不到三尺之处,此时剑仍在土中,拔出已是来不及,史云扬立即弃剑而退,足尖贴地后滑。忽然间,在他手中又出现了另一把冰寒之剑,蓦然横在胸前,那男子一剑刺来,正好击在剑背之上。大力传遍全身,史云扬吃过一次亏,立即用劲顶住,幽雪剑刃直被压弯,成了弓形。史云扬忽的一声大吼,双臂上青筋迸出,也透出一股巨大的力道还了回去,那人紧授剑柄,这股力道也难以抵消,立即被推出两丈之远,在冰菊的操控下,足足踏碎了三四块石头方才化去了劲道。 人或许还知道疲累,但是傀儡却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金玉木石所制成的一般,除了损坏以外,本身根本没有知觉。更何况即便是有知觉,身为魔族的冰菊也不会好心到去考虑傀儡的感受。因此一击刚退,稳住身形,连气也没喘上一口的那位大师父又不得不挺剑再度冲了过来。 大致了解了他的实力,史云扬便不再像方才那样与他硬碰硬,而是凭借高超的身法在他身边游走进攻。进入了虚空境之后,他身中分身化灵术和雪上轻鸿两卷身法便显得意义不大了,光是虚空境对空间的驾驭操控,便完全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分身化灵术其实是一种提升自己速度的方式,并非自己真的就化成了两个,而是通过特殊的技巧蒙蔽人的双眼,就好像快速晃动手里的树枝,看上去也会有两到三个一样的道理。不过到了虚空境,速度便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眨眼间便能到另一处,形成数个残影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即便如此,因为有了分身化灵术和雪上轻鸿的影响,他的速度还是比同境界的人快了不少。 那中年人此时与他实力相当,出剑极快,而且力道奇大。史云扬比他有优势的恰恰就是速度。只见一股红白相间的光芒在那黑气腾绕的中年人身边急速缠绕,少时间,由于敌人实力暴增的颓势也挽回了不少。 “看来这段时间你进步不小嘛,倒是我低估你了。”冰菊和煦地一笑,虽然这笑容从哪里看来都是温柔无比,可是从她面上笑出来,总觉得有股强烈的阴冷。 猛然间,只见强大如潮的魔气立即顺着那十余根黑气长线涌了过来,中年人身形微微一滞,浓郁的魔气顿时便从他眼鼻之中灌入,一股强烈得让人害怕的气息顿时传开,片刻间,那中年人双眼之中的赤红都随之退去,只留下一片杳然无波的黑色,仿佛是凝固的墨汁,或者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见到这一幕,史云扬也停住了移动的身形,身中一股厚重的龙息开始身中漫出,两只手上好似生出了腾出了火焰,十指皆是一阵虚幻。在那中年人疾剑刺出的一瞬间,他也一声大吼,一条巨龙的影子从他双手之下窜出,大口张开,龙吟之声响遍苍穹,气势宏然,一瞬间后,黑气和龙息猛然相撞,强光立即爆开,无论是黑气还是龙息皆被生生震散。在那爆炸中心地带,强光源隐去了两道倒射而出的身形。 史云扬在这一击之下,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膝虚软,重重跪在了地上,众人见状连忙迎上搀住。而那中年人则是更糟,他根本没有故意避开爆炸冲击的意识,那时毫无退意,便硬生生受了那重重一击,身形倒飞落地,在地面上擦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师父!”飞鸟惠子捂住臂膀,飞快地奔了上去,伏跪在他身边。只见那人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血肉淋漓,便好似刚刚给人剥下了皮肉,极是恐怖。 飞鸟惠子眼圈通红,大吼:“妖女,你住手!你要控制的话就控制我吧,你放过我师父!” 冰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理睬,少时却真的收起了手,道:“你不早说,他也不会死了嘛。”随即轻描淡写的一笑。 她正要说话回击,忽听得那中年男子一阵狂笑,口唇翕闭,也不知说了什么,长啸一声,随即七窍流血,气绝而亡。飞鸟惠子浑身一愣,像是堕入了冻彻三尺的冰河之中。忍不住的悲伤顿时激流成潮,泪水夺眶而出。她猛然扑倒那中年男子身上,失声痛哭。 天空中蓦然响起了一阵雷声,似乎有淡淡的雨丝又在滴落,这片还未干透的大地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便要再一次被这暴雨弄得满目疮痍。就像人的心,根本没有任何喘息,便被命运拨弄得颠沛流离。 除了韩仑夫妇以外,史云扬和罗啸成二人都经历过痛失亲人的痛楚,一时间感同身受,眼眶不由得都有些湿润。而玉儿本来就是极容易感动的人,见此场景,倒是她落泪最多,方才对她的恨意此时也消了大半。 少时,哭声渐渐变小。飞鸟惠子站起身,转头过来,泪目凝视着史云扬,眼中充满了火一般的仇恨,满腔的怨愤似乎要喷涌出来。她走了两步,将师父的长剑紧紧攥在左手,一步一步向史云扬走了过去。 史云扬也不闪不避,就由着她慢慢走近。此时的她已经伤不了自己,她要的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走在末路的边缘,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短,可是彼此之间都有种感觉,这样慢慢靠拢,心却已经渐行渐远。 终于到了他六尺之内,飞鸟惠子举起长剑,剑锋直指史云扬的眉心。 “史兄...”韩仑有些紧张,不过史云扬却轻轻一抬手,示意他不用管。 “我不后悔杀了你师父。”史云扬平静地说道。 飞鸟惠子苦笑道:“若那人不是我师父,而是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你会下得去手吗?”她所指的他们当然就是史云扬身后三人。 史云扬顿了顿,摇头。 惠子冷冷嘲笑了一声,眼中泪水不断。“弑师之仇,不共戴天!”她的剑刃已经在剧烈地颤抖,面色惨白如纸,她的眼中除了仇恨,便是浓郁的悲戚,那是前所未有的孤独,是被世间遗弃了一切的悲凉。 “可惜...可惜我无法杀你,就像你无法动手杀了他们一样,我下不去手。”她说完,贝齿紧咬,长剑忽然一抖。史云扬一惊,身形自然的后退了半步。惠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寒凉,随即长剑横颈,一剑自刎! 血溅三尺,长剑落地。 史云扬大惊,身形立即冲了上去将她未倒的身子拥住,飞鸟惠子脸上忽的露出了一阵痛苦,史云扬面带愧疚,沉声道:“你又何必...” 惠子断断续续地道:“师父的大仇...总...要...报,就由...我来承受...”一句话说完,鲜血长流。 她忽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他,眼神极为认真,却又极为复杂。模糊的眼眶承载了一切的语言。她含着泪道:“我多么...恨你,可我...又...多么爱你...”寥寥几个字艰难地说完,头轻轻偏到史云扬怀中,再也不动,已然气绝身亡。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危崖龙军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危崖龙军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飞鸟惠子,就像他从来都没有爱过胥华和欧阳景岚,但是此时看她在自己面前玉殒香消,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沉痛。胥华死的时候是这样,欧阳景岚也是,沐霜更是如此。这种并不强烈但是却无比绵长的情绪,好像是一根柔软的红丝带紧紧扎在自己心上,那是万般的无奈,是错位的缘分。她们的死或许怨不得别人,可是终究是自己无法消受的债。时常想来,芳心尽负,虽不后悔,却也让人生怜,让人生叹。 史云扬久久抱着飞鸟惠子的尸身,一动不动,终究也一言难发。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她身子搂住片刻,算是安了她一世的亡魂。 “你我本无仇怨,是我福缘太浅,而你...执念太深。”他摇了摇头,轻轻将她身子平放在地上,沉重地起了身。 冰菊冷笑了一声,道:“不知道你那位温柔贤良的冉姑娘若在近旁看到这一幕,她会作何感想呢?真是有些遗憾了。”史云扬闻言一惊,忽的左右看了一眼,才明白她说的根本就不可能。 “人啊,最大的特点便是有情,最大的弱点也是有情,人类之所以如此脆弱,终究如此。”冰菊抱着手臂,轻轻扶了一下群边上的尘土,笑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好像你又该有麻烦了,我就不在这儿趟这个浑水了,我们下回见。”说罢回身,袅娜而行,手轻轻一招。在她面前立即出现一个氤氲的黑洞,其中翻滚着浓郁的煞气,可是她几乎停也不停一下,若无其事地走进其中。身形全然被黑气笼罩之后,那黑洞忽的翻卷一阵,旋转着向中心收缩,只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云扬静默片刻,只觉地头脑中无比沉重。他不由得挥手砸了砸头,似乎想要将那股强烈的压抑从脑海中驱赶出去,然而终究没有什么成效。 玉儿悻悻地走到他的身后,抽泣着说道:“史大哥...冉姐姐...我...” “你若是想要害倾珞,何必此时还站在我的面前,你们情同姐妹,我怎能怪你,罗兄说得对,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玉儿一怔,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惊讶。她本以为,凭史云扬对冉倾珞的感情,他不一剑杀了自己就是好事,从没奢望他会原谅自己。可史云扬的态度似乎好得出奇。 “史大哥。。。”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以前那个一听到噩耗便会几近崩溃的史云扬么。 “至少,得让我亲自下去看看再说!”一转身,史云扬便飞身向悬崖边冲刺过去,众人大惊,此时拦截已是来不及,令狐玉儿更是一声惊叫,瘫坐在地。 可是蓦然间一道红光飞过,史云扬腾在空中就要下落的身形被突然击中,身形倒飞,跌回了地面。红光忽然绽开,化为人形,朱婵当空而跪,半罪半劝,道:“主人不可鲁莽。” “朱婵,你敢...!!”史云扬怒目一瞪,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重了些,自己也曾经说过,她并不是自己的剑魂,她也无需将自己看做主上,两人只是朋友。既是如此,朱婵此举他又能多说什么。 他轻呼一口气,冷静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管。”史云扬一挥手站起身来,这一空隙之间,韩仑和罗啸成已经飞身过来将他按住。 “主人,这下面的寒气乃是万年玄冰所散,能够冻结人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力,人若坠入其中,功力全失,无法自护。”史云扬闻言一颤,愣了愣,突然变得狂躁起来:“那我就更应该下去,她若是不能自护,岂不只有...放开我!!” “冉姑娘乃是女娲后人,生命力不可与一般人相比,更何况她身中血液和法术都属阴性,更耐得住寒,她落入谷中尚有生机可言,主人若是下去,百死无还。”朱婵镇定地说道,她身形浮在空中,低头跪下,但是浑身剑意凛然,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史云扬顿了顿,道:“你负着我慢慢下去,可否?” “若是如此,恐怕还没到一半,我的剑气便会消失,而主人也会被冻结成冰。” 史云扬闻言,不再挣扎,身子也突然瘫坐下来,望着深不见底的寒冰谷,心中也似乎结满了坚冰。 “附近似乎有强烈的气息向这里靠过来,越来越近了。”罗啸成警觉的察探到了附近传来的气息,皱眉说道。玉儿擦了擦泪,道:“会不会是龙族过来追讨龙珠的啊?要不我们先躲避一下,我把龙珠放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山洞里了,我们不如去那里。” 史云扬颓然的摇了摇头,从魂蕴中取出一件衣服递给她,道:“那个山洞里还有两只白狐是吧,这应该是你的东西。” 玉儿大惊,接过那衣裙一看,更是双手发颤,道:“难道龙珠有失,不会的,那个地方很隐秘啊。” 史云扬轻而无力地道:“是很隐秘,或许除了我,天底下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发现了。”他站起身来无奈的看了朱婵一眼,道:“朱婵,你不必拘礼了,我相信你,我相信她还活着!” 朱婵点头起身,这才慢慢飘到了他身边,消去了一身的剑意。 “没什么好躲的,龙族来了正好,我还有事要问他们。”史云扬轻轻挣脱韩仑的手,阔步走了出去,在行过飞鸟惠子的身边时,他顿了顿,多看了两眼,将身上的剑袍脱下,轻轻覆在她脸上。又才走到那大师父身边,手中爆出一股吸力。 那尸体在这股吸力之下似乎突然动了起来,抽搐不定,乍一看好似死尸又活了过来。那中年人此时七窍流血,本来就恐怖至极,此时突然一动,可把玉儿吓得不轻,一下钻进了韩仑怀中。少时,只见那尸首的胸膛处发出了一道七彩光芒,史云扬见状,吸力暴涨,那尸体的胸口突然破裂,一块带着血迹的石头便飞进了史云扬手中。 那块石头乃是鲜红,其上还滴着血,可是其上所发出来的能量却是无比强大,顿时便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能量场。史云扬将另外一块七曜石拿出,两块石头放到一块,忽然又一道强光放出,两块石头竟然便飞快的合成了一体,严丝合缝,完全没有痕迹。只不过其中一半仍有血迹,能量却比以前强上了一倍。 “原来这就是七曜石。”三人好奇,不由得走近,可是还未准备细看,四周便响起了大量的脚步声。强大的能量场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史云扬一惊,立即将七曜石收回魂蕴,一转身,只见远处有大批白发银角的异族人从山石之后冲了出来,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尽是飞龙瑞兽,一时间风卷云涌,场面壮观之极。 这座小山崖本也不算小,但是此时如此多的龙族将这里团团围住,这地方便显得无比拥挤。 面对着如此众多的龙族兵将,四人身姿兀立,朱婵飘立虚空,丝毫未因为对方数量众多而心生胆怯。 少时,龙族的队伍两分开两条通道,两个年龄半老,但是英姿勃发的龙族疾走过来,一人踏着飞云,一人乘着麒麟。其中左边那人是西龙宫族长烛兴,另一人便是东龙宫族长广致。此时东西龙宫两边的高手都已经到齐了,无论是东龙宫十龙使,还是西龙宫中各大将领、掌司,似乎两边的人都已经倾巢而出。 “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东龙宫的广致族长扫了几人一眼,便冷颜说道。 史云扬上前跨出一步,道:“请问哪一位是龙族的领主,在下有话同龙族领主商谈。” 广致面上突然有些阴寒,心道“我跟你说话,难道不能代表龙族么。”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烛兴,忖思道“这个时候不能撕破脸皮,方才那道龙息太过惊人,这个时候还未弄清原委,应该隐忍。”他也抱了抱拳,道:“龙族很久以前变分为东西两派,老夫是东龙宫族长广致,这位是西龙宫族长烛兴。少侠乃是人族,有事要说,我等恭听,不过阁下是否也自报一下家门。” “在下史云扬,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们,烛兴族长想必都已认识。今次到此乃是为了...” “且慢,你说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烛兴愁眉问道。 “不错,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便是他们从你西龙宫中盗出了紫宸龙珠。烛兴族长想必不会忘记。” 一语惊人,不仅是整个龙族愣了,就连自己人都好像被冻住了似的,罗啸成三人脸上立即便渗出了豆大的虚汗。 烛兴脸色顿时一变,道:“少年人好胆量,不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这种事情是无法抵赖的,更不是说说玩儿的。” 史云扬无所谓地道:“当然知道,我当时被人钳制住,那人要我的同伴们将龙珠盗来换我性命,他们自然没得选。” 烛兴冷哼一声看向广致,一甩袖冷哼道:“现在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吧!早跟你说不信,非要发兵来夺,广致,这个罪责你东龙宫怕是要背定了!!”广致怒目一瞪,道:“孰知不是你西龙宫弄出来的花样。”他蓦地转过头,狠声道:“既然紫宸龙珠在你这里,那就拿出来吧!” 史云扬摇头,道:“原来你们是在争夺龙珠。紫宸龙珠本来就是我的,我今日收回,你们也就无需再争了。”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我....忘了...不过我赶紧补上了,请勿打脸....】 【逃跑中...........】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战神身份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战神身份 这一句话放出,在场所有人都不免一阵肉跳,似乎只有广致一人稍为冷静。 “笑话,阁下是什么身份,便敢在此大言不惭,便是老夫也不敢说紫宸龙珠便是属于西龙宫的,你说得倒是轻巧。” 史云扬面色淡漠,说道:“史某又不曾说谎,谈何轻巧不轻巧。紫宸龙珠本就是我的东西,只不过很久以前给了龙族,让你们镇压一下魔族的封印罢了。既然现在对于你们来说龙珠不过是个摆设,而我又正好有用,不如就此收回,方才听这位烛兴族长的意思,广致族长还特意发兵来夺这枚龙珠,如今正好,东西收回,你们也不用再争来争去伤了和气。” 烛兴族长冷眉一挑,忽又觉得面前此人淡定自若,一点都不像寻常人族怯懦怕事,不禁疑惑道:“你似乎很了解这颗紫宸龙珠。阁下究竟是谁?” 史云扬负手而立,转身背对两龙,看着那幽深的悬崖,魂不守舍地说道:“两位不就是听到了此间的龙吟才匆匆赶过来的么,既然你们识得这气息,那又何必让我再度解释一遍。” “不可能!”烛兴族长断然喝道,“应龙神上乃是六界战神,气息之强可与天齐,方才那抹气息虽然的确是应龙之息,但是咱么可能是应龙神上所发。你...” “没错,应龙是战神,但如今的神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战神了。他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万年流转至今,不变的只是一颗天下之心罢了。” “阁下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单凭你的说辞,我们万难相信。更何况应龙神上乃是万年前的神祇,就算他寿岁至今,老龙活在世间也不过两百余年,所知一切也仅是古籍记载,若没有真实证据,我们如何能信。” 史云扬点头,道:“万年前,魔界骤临人间,人界十族奋起反抗,但是却被魔族分崩瓦解。噬月狼族灭了剑齿虎族,九黎族灭了丹凤族,十族之中重创四族,战力大削,节节败退。后来战事扩大,神界参战,各大神祇纷纷开辟空间庇佑人界生灵,保人界一点血脉。应龙集二十八星宿之力开辟星象结界,引各族前往避难。不过却唯独没让龙族进去。 方丈洲赤岩岭一战,应龙以一颗紫宸龙珠封住了魔族的四十八处传送大阵,让龙族得以生息。一战下来,龙族重创朱厌、饕餮、梼杌三名尊者,不过龙族一十八名战龙尽数战死,剩余龙族由应龙百子军率领,追击魔族残部,途中被穷奇部奇袭重伤元气。 撤退途中,发现正在逃往归墟的梼杌,与之一战,又败,应龙百将有人从那场大战中阵亡,有人受伤,之后龙族便无力再战,困守方丈洲自保。幸得东王君全力护佑,方才躲过灭族之险,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时至今日为止,龙族都一直没有离开过方丈洲的原因吧。” 随着身中的龙息恢复得越来越快,万年前战神应龙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而这段记忆又更是跟紫宸龙珠相关的,记忆尤深,因而此时说来,便已是如数家珍,似乎完全就是自己多年以前所经历的种种。 烛兴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僵硬了半晌,才呆呆的道:“这些都是龙族秘辛,你从何处得知,你究竟是什么人?” “烛兴族长真是多忘事,方才我已经表明过自己的身份,我不想再多做解释。” “这....”烛兴也一时没了主意,他们方才交兵正酣,虽然死伤并不重,但是也是到了激烈之时。可是西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龙息,金光铺满云端,那种气息之中蕴含的霸道之气简直与紫宸龙珠之中的气息一模一样。双方解开为了这颗龙珠之中的奥秘已经各自研究了上百年,虽然毫无收获,但是对其力量也是极为熟悉,那种强烈的气息一起,双方立即停止交兵,广致和烛兴暂时抛开恩怨,挥师前来,不料此处仅只有几个人族而已。 史云扬所说的有根有据,而且都是龙族秘而不宣的要典,除了他这个族长之外,其余的龙族族人根本全不知晓。烛兴不由得沉默思忖,“若是他真的是应龙转世,倒也无不可能,可是若是贸然承认,今后若是发现是有人冒认身份,那自己还不得落个昏聩无知的名声。”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广致族长一直在旁,只听不说,听到史云扬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已经有些微红。他打量了史云扬很久,终于阔步走了上去,道:“阁下可否认的此物?”摊开手,只见一块金色的扇形牌子在广致手心里发出强烈的光芒,其上似乎有许多细小的文字,但是被强光笼罩,根本看不真切。史云扬愣了愣,将其拿过,轻轻抚了一抚,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怀念。 “应龙百子,百魂一心,光赤将军,你辛苦了。”广致闻言,眼眶蓦地一红,忽的双膝一屈,突然扣倒在史云扬脚下,朗声泣道:“应龙神上,您终于回来了!” 族长将身跪下,东龙宫所有人不禁大惊,也连着伏跪在地,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龙族整整连绵跪倒了一半。 “光赤将军请起。”史云扬转过身,忙将他扶起。握住他的手臂,郑重地道:“我现在也算不得是应龙,只不过是他转世而已,我现在不是龙身,而是人族。不过终究是因为万年前的他有了一个决定,这才有了今日的我,算起来,也只能算是渊源颇深吧。” 广致族长摇头道:“神上转世的消息,应龙百将早就知道。想当年神上从龙族之中挑选出我们百人的时候,我们是多么荣光。只不过光赤遗憾,未能跟随众兄弟一同杀入魔界,斩蚩尤首级。应龙百将在大战之后还剩八十一人,多年之后,神上知道人界将有一场浩劫,恪于天规,无法直接插手人界之事,所以...” “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不必说了,之前见过仰月,他曾说过,近日来记忆渐渐回归,也都开始记得。只是你万年前被梼杌打伤,伤势一直难愈,这么多年了,你样子都变了,如今怎样?” 广致族长拱手,叹道:“不知哪天便要飞往不周山龙冢了。总觉得大限之日将近,此番心事一了,老龙怕是也该作准备了。” 史云扬昂首道:“这可不行,如今天下正再度被魔族环嗣,你们八十一人分散各界,有朝一日还得替天下而战。在这之前,你还得好好活着。” 广致族长眼中闪过几丝泪花,诤言道:“老龙遵命,有身上这句话,老龙发誓,这一身龙骨老龙宁可腐烂疆场,也绝不安憩龙冢之中!” 他微微一抬眼,看到面色僵硬的烛兴族长,一摆手道:“知道烛兴族长不相信,我也确实不是应龙,但是此身是不是应龙已经无关紧要,现在不是你们为了区区一颗龙珠互相残杀的时候,你们有更大的责任,在下此来便是与两位族长商量抗魔事宜。” 广致拱手道:“不敢,谨遵神上神谕。” 史云扬轻轻按下他的手,道:“将军不必拘礼。不过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两位移步,我们换个地方?” “那是自然!”广致族长转过身来,一招手,漫山遍野伏跪的龙族又才陆续站起。他随即下令,东龙宫人全部解除武装,部队由十龙使带领,退出百里外扎营,静候消息。 命令一下,天空地面的东龙宫兵将便开始陆续撤离,只剩下西龙宫的兵将岿然不动,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惊异。 “烛兴,我都已经撤兵了,现在能让我们去你的九龙城一叙要事么?” 烛兴愣了半天,权衡了很久,到底也不像广致在骗他。不过广致是万年前的族人,这实在令他惊异万分。看样子,史云扬的应龙转世身份应该是不会错的,这时候再不选择便就是不明智了。 烛兴笑着拱手,道:“应龙神上的转世,那也是跟应龙神上有着莫大的渊源。西龙宫欢迎之至。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神上请。”说着便躬身让到一边,西龙宫的兵将见状,也飞快地让开一条路来。 史云扬面色并不算好,转过身来看向那深渊,问道:“烛兴族长,这是下面可否下得去?” 烛兴一惊,忙道:“此乃寒渊,是东皇太一神上以从极冰渊之中的万年玄冰开辟,其中的寒冰之力能够冻住世间一切力量,根本无法进入。” 史云扬面色之上显出一阵凄苦,烛兴忽然上前一步,道:“关于这寒渊,不仅是老龙,怕是广致族长也有许多想要对神上言明吧。还请移步九龙城,我们一叙究竟。” 史云扬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身来,向广致族长一拱手,道:“地上这几具尸体,还请将军代我厚葬,尤其是那位女子,史某拜谢。” 瞧这几具尸体死得如此凄惨,有很大几率便是他下的杀手,此时又反过来要厚葬他们,真让人觉得不解。广致虽不明何意,但是既然是应龙交代之事,自然也便一口应承下来。史云扬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寒渊,沉息难吐,只轻声对众人道:“走吧。”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众人都被眼前惊变弄得不知所措,直到史云扬回过头来叫他们,一行人这才回过神来,又都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那寒渊,胸中尽是块垒,然而空想无用,也只能怀着一腔忧郁,跟着史云扬一行随行走远。 【每次看到连更天数清零就觉得好心痛,好心痛啊,好心痛!】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极寒世界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极寒世界 在这个本来毫无希望能够醒过来的地方,她的眼皮竟微微动了一下。 一束光芒传入眼中,好像耀眼的星辰。 似乎感受到了四周的黑暗正在一点一点消逝,有种晶莹的光芒正在眼帘之外闪动。她心中有些好奇,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如灌铅,根本睁不开。而此时全身上下都无一丝力气,只有脑海中混沌的记忆正在慢慢的回溯。 那是一种充满了诱惑力的疲惫,好像有人在耳边轻唤,那声音安详而柔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它正在告诉自己, 是时候休息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只要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便能享受到世间最难得的快乐。 那声音如是说道,她的意识也在这一声声呼唤之中慢慢变得模糊,迷迷糊糊之际,自己就像游魂一般跟着那声音走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一切尘世的烦恼都能在这里全部被抛却,飘然欲仙。 可是走在那条路上,意识朦胧的她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而且步子越走越远,那股失去的感觉便越强烈。渐渐地,她也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将自己往来的路上拉去。相比于那诱惑性的疲倦,那股力量充满了坚定,也发出了强烈的不舍,渐渐地,依稀有一声声微弱的呼唤传入自己耳中、 “冉姐姐!” “倾珞妹子!” “冉姑娘!” “倾珞..倾珞!” 不知不觉,脑海中的模糊的记忆开始慢慢退褪去那层云蒸雾集般的朦胧,一切开始变得清晰明了。 “云扬,云...”随着呼吸,她喉咙中发着一声声微弱的呼唤,虽然脆弱,但却十分坚定。 “好...好冷,云...”刺骨的寒气慢慢透进她的身体,冉倾珞似乎有些难受,蜷曲了许久的指关节终于动了动,手臂微微发颤。不过与此同时,另一股气息也在她身体中流转起来。 过了许久,她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光线变得越来越强烈,她不得不虚着眼睫去看着周围的世界,好久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了些力气,她试着坐起身来,失败了三四次,不过终于还是硬撑着坐了起来,身子一虚,蓦地又向后仰倒,幸亏身后便是石壁,她也正好就此倚靠在其上,舒了口气。 意识探出,环望此处,不由的让人吃惊。这个地方能够见到的就只有一种东西,那便是冰。 厚厚的冰层形成硕大的峡谷,顶上白云缭绕,根本看不清顶上的世界,冰壁光滑如镜,在外界光芒的照映下泛着着晶莹的光亮。虽然一切都很单调,冰层反射的光芒也很刺眼,但是这样单调的冰的世界反倒是有种强烈的美,如同水晶宫殿一般让人着迷。 可即便如此,冉倾珞眼中除了惊讶之外,似乎已经找不出另外一种欢喜的情绪。若是有,更多的还是失望和恐惧。 “这里是...寒渊...”她忽的紧紧抱了一下玉臂,贝齿轻咬,缩成一团,呼吸吞吐,便是一团白色寒雾。“好冷....”如今还是夏秋季节,身上的衣物还很单薄,虽说习武修行之人并不太惧怕寒冷炙热,但是此处的寒意确实已经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她突然记起,自己魂蕴中似乎还有几件厚实的披风,便准备将其拿出暂时御寒。可是一抬手,身中灵力流转,却发现身中根本就没有半分灵力,灵域之中也如同枯涸泉眼,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力量。 “怎么会...”没有灵力就无法打开魂蕴,一夫当然也是拿不出来的。她突然想起之前在悬崖边的那种感觉,这里的强烈寒气似乎能够吞噬世间一切能量。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身子一颤,她突然想到自己摔落崖下的情形,那时自己正准备上去帮玉儿和韩仑战斗,可不料司徒月朗突然从侧面扑了上来,她一个不防,便被推进了这深渊之中,不过细细想来,那时他似乎也是和自己一起掉落下来的。既然如此,那司徒月朗呢? 冉倾珞闭上眼,意识力向四处多蔓延了几处,不久便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了司徒月朗的踪迹。她身子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来,贴着冰壁一寸寸挪移。 初时移动十分艰难,不过走了十多步之后,僵硬的关节似乎都松了不少,虽然还是刺骨的寒冷,但至少身中不再强烈地乏力,而且那种奇寒带来的痛处如针扎一般,全身紧绷,也让她不由得有些流汗,多少也减轻了一些酷寒带来的移动不便。 冉倾珞挪动到司徒月朗身边,只见他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雾凇,似乎像是覆了一层白雪。冰晶和白发遮住了他的脸,也不知他到底怎样。“司...司徒公子...啊!”冉倾珞正想伸手探他的脉搏,可刚一碰到他的手腕,便被他身上传来的强烈的冰冷刺激到,下意识地突然缩了回来。 “怎么这么冰?不会是...”她慌忙间握住他的手腕,弹去手上的冰晶替他诊脉,此时已经无法再动用灵力,因此也只得真的凭借切脉之术洞察他身体中的情况。 然而司徒月朗的脉象平静如死,一点起伏也没有。但是他的心脉却还在微微跳动,显然还未完全丧命。冉倾珞取出针囊,在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刺了几针,让体内被寒气阻塞的经脉重新打通。 施针需要极为细致,因为巨寒的关系,她下针的时候,手有些颤抖,因此粗扎了几针都用了不少的时间。而就在这一会儿,她的腿上也如司徒月朗一般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可即便如此,司徒月朗身体中的气息也还是无法通畅,毕竟此处的寒气连龙息也能一同镇压,而且他在落入此间之前便已经是重伤之体,此时再没了龙息护体,剩下的也只能是一条死路。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自己现在没有任何灵力的保护,自然会觉得冷,但是在这冰天寒狱之中,自己竟然没有向他这样冻死,恐怕也只能是因为--- 想到此处,她便自然地将手指头咬破,打开他的嘴,轻轻滴了几滴到他口中。除此之外也就是在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一时间也只能蜷缩在他身边,观察起效。 万幸的是,这里的寒气似乎还没能压制住她身中的血脉之力,当她手指头上的伤口差不多恢复的时候,司徒月朗也已经醒了过来。 “司徒公子...你醒了...醒了便好...”她双手抱膝,打着寒颤说道。 司徒月朗一醒过来也便觉察到了刺骨的寒冷,他试着起身,也并无半点力气,冉倾珞见状,也就靠过去将他身子扶坐起来。 “我...还没死?”司徒月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真实可见,并不如传说中的魂魄那般虚无缥缈。 “当然,你命大着呢,方才你服了韩公子两颗龙骨丹,现在丹药起了作用。暂时还不会有事。” 司徒月朗左右望了一眼,眼中忽的闪过一抹惊愕,道:“如果这样,那这里...是寒渊?” 冉倾珞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道:“应该是吧。这地方可真冷啊。” 司徒月朗自嘲的一笑,道:“这里的万年玄冰乃是取自从极冰渊之中,终年不化,寒气刺骨。即便现在能活下来又怎样,这里的寒冷不是肉身所能抵御的。” 冉倾珞疑惑道:“韩公子不知道出去的路吗?这里...应该是你们龙族的地方吧。” “可是这里谁又来过呢。”司徒月朗摇头道,“这里不是一处深渊,这里是一处空间,也是龙族最大的痛楚。”他眼中闪过一抹凄迷。 “痛楚?”冉倾珞想了想,皱眉道:“你曾经对我说,龙珠关系到...我身后数万龙族的性命,那时候我身后...已是虚空一片,我想你说的...应该就是这寒渊吧。”因为太冷,她说话不由得有些断断续续,身子簌簌发颤。 司徒月朗打了个冷颤,道:“没错,你们偷了龙珠,便是残害了龙族数万生命!” “究竟为何,可否...详说一二?” 司徒月朗咬了牙,瑟瑟发抖,道:“反正也出不去了,但是总不能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一直在这冰天雪地里坐着,一定会冻死的。起来走走吧。如果能见到,我便告诉你,如果见不到,我们就都得冻死在这里,反正也出不去,不必说出来徒增你烦恼。” 冉倾珞见他不言,也不勉强,不过他说的没错,长时间在这里不动,就算自己的血脉能够保命,他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起来走动,产生些体热,才能权以解寒。当下便搓了搓手,撑着冰壁站起身来,小心地将司徒月朗扶起,两人相互搀着,一步一步向冰谷前方走去。 或许是第一次跟她如此接近,一股女子幽香散入鼻中,司徒月朗心中不禁有些陶然,一种奇怪的情感挑动着自己的心弦,不知不觉间,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微微侧过脸,看着她脸上平淡而又坚毅的神情,那种温柔和善良,好像一层淡淡的火焰覆盖在自己心上,暖意无限。 那一瞬,他真的好想永远就这样走下去,自己独揽这份笑容。他唇角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搭在她颈背上的手轻轻颤动,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 【这一章剧情进展不快,咱们慢慢来。 】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寒渊桎梏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寒渊桎梏 或许世间的确没有十全十美,如同蔷薇虽美但却有刺。夏虫虽喧不可语冰。至少在这个地方,美丽和温暖决然无法共存。每行一步,四周的光影便有了一个层次的变化,梦幻般的冰晶闪烁着碎光,煞是迷人,然而在这样一个美丽至极的地方,却也存在着如同地狱一般的寒冷。 两人一路行来,每一步都像是扎在刀尖之上,那种痛和寒是从骨子里发出的,许久之后回头一看,竟然走了还不到五丈的距离。 看着这般蜗行的速度,两人也不禁有些着急,冉倾珞如今还穿着一身白裙,青丝薄履怎挡得过酷寒的玄冰,小腿以下已经全部冻红。司徒月朗不禁有些心疼,然而自己身中无力,也只能这般让她扶着行走,此情此景,终究也只能狠下心,虽然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受着忍着。毕竟若是站在这里不动,那才是最大的错误。 “我们走快些吧,或许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说不定还能减轻些痛症。” 冉倾珞和悦的笑了笑,道:“没有办法的事了...你能坚持住么?” “坚持到哪儿是哪儿吧,我尽力,你不用顾虑我。”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对自己的医道还是有几丝信心,就算...没了灵力,我总归还是个大夫。我们...要努力走出去,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还有我没有找到的人。” 司徒月朗不由得转过脸看了看她,只觉得她话中的信心比自己还要坚定,活下去的执念也比自己强上好多,心里不由得有些莫名震撼。 虽然他心中有疑问,但是他没有再问,只是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我绝不会放弃。一直会陪你...走到最后。” 冉倾珞莞尔一笑,便又恢复了一脸的坚韧,踩着寒冰,试着加快速度。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在耳边细喘,忍受疼痛时轻微的哼吟,都好似一声声鞭策之音,司徒月朗也咬紧牙关,努力地向前迈着步子,也尽量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行走,削骨割肉之痛,其间滋味,自是常人难以理解之万一。 史云扬几人随着两位龙族族长重新回到了西龙宫,不久前才刚刚从这个地方脱身,如今又重新进来,前后时间虽隔得不长,但是却似乎已换了一番流年光景。 九龙城六层议事大殿之中,两族的机要人物已经全数到齐,虽然宫门内外仍然驻守着威武的龙卫,但是已经不再是相互拼杀的局面,一切都稳定下来。 史云扬推辞不坐中间主座,只是挑了个大殿右手边的客座,两位族长也便只好随之,自行坐到了他对面,空留上座。韩仑几人在史云扬之下按座就了。少时,不少龙女飘然而至,摆上杯盘,便又盈盈而退。 殿中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无比奇怪。东西两宫本来正在激烈搏杀,双方都有伤亡,此时应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之时,可是因为出现了他区区一个人,却让一切平静了下来,厮杀的战场变成了饮宴的筵席。 广致只是让部队退后百里,并未完全解除武装。西龙宫也严密把守着各宫各门,大批龙卫也还未卸甲,都在九龙城外威严伫立。战争随时都可以再度发动,此时的短暂停歇,反倒像是一场谈判。 “两位族长先说呢,还是我先说?”史云扬放下那杯迟迟难以下咽的酒,沉声说了一句,打破了殿中的沉默。 “既然神上有所吩咐,我等自然洗耳恭听,神上先讲吧。”广致恭声说道。 史云扬顿了顿,正要说些关于魔族的计划,心中蓦然一动,情绪有些波动,喉中哽咽,难以言说。只得摆手道:“还是你们先说说紫宸龙珠的事吧,应龙将龙珠予了龙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广致拱手,道:“当年...”刚说了两个字,老龙的眼中便闪动着光芒,似乎记忆又回溯到了万年之前那场惊天的屠杀之中,杀气,峥嵘,眼中似乎燃起了烈烈火焰。 “当年神上派遣老龙,九罭,及劫三人前往龙族平乱,那一日,我们大战于方丈洲赤岩岭,魔族潮涌,龙族伤亡惨重。幸得神上及时赶到,封印了各处的魔阵,阻断了魔物入侵的通道。我们终究慢慢控制了局势,不过一战之后,龙族实力大减,实在无法再行战斗。便由百子军掩护龙族前往东王君处避难,一边追击魔族残部。不料途中遇上了魔尊梼杌,九罭,及劫皆战死,老龙侥幸逃命,但为其重伤,终不得再复往日荣光。”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 “后来老龙便在龙族安定下来。因为伤势的缘故,老龙一直是醒两百年,睡两百年,龙族中倒也少有人知道我身份。各处的封印,老龙也一直监看,而且数千年来,龙族一直在将其加固,龙珠之力其实已经可有可无。 可一直到千年之前。方丈洲附近的两处封印突然被强行突破,一处便在此处,一处在千涡龙巢,其中大量的魔气倒灌而入。神上应该知道这魔气的厉害,它曾经生生毁灭了一个强悍的噬月狼族,想不到在大战之后数千年,龙族还会遭此横祸。两处地方的龙族族人受到感染,性情大变。竟在各处屠杀生灵,吸取魂魄。甚至相互联合,共同进攻方丈洲。那一场大战,龙族自相残杀,死伤无数,更是引得洪水泛滥,牵连他族性命。 那时千岛龙宫的镇守领主不愿见魔气继续肆掠,便同两位夫人一同血祭,以禁术将自身焚化,再度封印魔阵。千涡龙巢领主效仿之,集结数十名龙族高手,**身躯,终于将两处魔阵全数封印。” 史云扬闻言,微微握紧了杯子,玉儿闻言也是一愣,心道:“冉姐姐讲的那两个红白乐师原来就是她们,真是...很伟大。” “大义之举,令人生敬。”罗啸成脱口赞道。 广致叹道:“虽然如此,可毕竟还是无奈啊。两位领主虽然大义捐躯,封印了两处魔阵,可是那时已经晚了,两地的龙族中受感染者已达八成以上,一战斩灭不少,但还是有成十余万之众受困于魔气的笼罩之下。那般情景,便连东王君也没有办法。终于只得托请东皇太一神上,以从极冰渊之寒冰构造寒渊,将十余万受侵染的龙族冰封于地下。 数百年起,龙族就在想尽各种办法,争取能够将这十余万龙族性命从寒渊之中解脱出来。不过几百年都毫无成效。最终,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上万年前留下的那颗紫宸龙珠之上。 千涡龙巢和千岛龙宫对于龙珠的理解不一,千涡龙巢主张不动龙珠之力量,千岛龙宫主张引龙珠之力灌入寒渊,双方始终难以统一,终于形成了东西两派。此次老夫也是听闻千岛龙宫似乎有意要行引力之术,这才不顾一切发兵来阻,老夫也是怕西龙宫将这枚镇守龙族万年的龙珠毁去,届时酿成更大的麻烦。” 烛兴有些愤然,他心知广致此言不差,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气得偏过头,不想瞧他一眼。史云扬点了点头,忽的说道:“可是你们这么争来争去,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因为不可能有结果的。” “什么!!”两名族长异口同声地说道,身子直跳起来。 “因为龙珠本来就没有净化魔气的作用啊。这龙珠确实是在万年前封住了魔煞幻灭阵,可是那也不全是龙珠的力量,相当一部分,还是应龙之力罢了。龙珠只不过像一把钥匙。数千年流逝,力量削弱,魔族那时已经在窥伺人界,企图重返人界战场。因此魔阵重现,魔气散逸。你们是想用龙珠解救那些被魔气感染了的龙族生灵,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龙珠终究没有这个功能,因此你们自然也就虚掷了几百年光阴了。” 两名族长闻言,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惊讶,随之而过,立马又是无尽的失望。两龙跌坐回去,广致凝了神,坚毅问道:“那...神上可有解救的方法?” 史云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除了神界的五灵轮台之外,似乎还没有具体的方法能够净化魔气。不瞒二位,我自己都是魔气的受害者。” 广致眼中燃起的光芒又突然熄灭下去,渐渐地,终于变成了绝望。 “那可是...十多万的龙族啊!他们在冰层之中,那种滋味...”老族长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史云扬心有不甘,道:“寒渊...真的进不了么?” 烛兴族长摇头道:“要是能够进去查探其中究竟,我们两族也不用耗费数百年在其外空想对策。那其中的寒气,便连东皇太一神上本尊都无法进入。我等区区小辈,又怎敢与神祇比肩。” 史云扬眼中一片黯然,他突然觉得浑身传来一股刺骨的寒凉,那股寒意从灵魂深处生发,仿佛他自己也就在那冰渊之中,忍受着那非人的折磨。 他握紧双拳,似乎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肯向现实低头,呢喃道:“你要坚持住,你要回来。” 【从明天起,每天长跑6公里,锻炼身体,一起干吧得!!】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冰谷险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冰谷险遇 似乎感觉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冉倾珞微微一愣,止住脚步,抬头,只见云层集卷,叆叇不休。她心神似乎突然变得宁静了些。 “云扬...”她轻轻呢喃一声。 司徒月朗就在她身边,这一声呼唤虽然很小,但却也清晰地被他听在耳中,本来一切平静的心,仿佛被投进了一块大石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之浪。他慢慢转过头,正想要问,可是看见她充满微笑的坚毅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哽回了喉中,终究只是这般看着她片刻,便还是转过头去。 “我们走了多久了?” 冉倾珞忽然回过神来,默默冥想,道:“似乎走了很远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处处都是一样,实在难分辨的很。不过我们已经走了两个昼夜,按照我们的速度,根据时间推算,差不多也走了有五十多里了。” 司徒月朗也不由得抬起头来观望片刻头顶的密云,不由得叹道,“已经走了两天了吗?”他忽而一笑,道:“要是真的出去了,若是跟别人说起,我曾经...在寒渊之中走了两日都没有死,怕是也能成为不小的炫耀资格呢。不过...只怕没人会相信,多半会...认为我疯了。” 冉倾珞摇头,道:“不,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走出去。只要走出去,何愁别人不信。” 司徒月朗淡淡一笑,道:“一个时常都能将自己后路斩断的人的确是难能可贵,可是许多时候,人都不得不屈从于无奈的现实,你难道从来都不相信现实二字么。” 冉倾珞想了想,道:“现实之所以会是现实,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因由去改变。我承认,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都是想做就能做的,可是无论什么事,不是都要敢想么。就像...你那时候说的那样,打不过和不打其实是两回事,不一样的。也许现在停下来,一切痛苦就都没有了,可若如此,一切也就真的消失了。在这条冰谷的外面,还有人在不离不弃地找我,最起码也会一直等我。我不会失信。”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在肩膀上搓了搓,“曾经有许多次,我都陷入了绝境之中,我以为我再也出不来了,醒不了了。可是终究是拼着一口信念走到了现在,为什么...这里会是个例外呢?” 司徒月朗微张着嘴,似乎有些过于惊讶了。想不到这番吞吐着风云之气的豪言壮语,竟然是从外表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口中说出,他愣了半晌,心中除了惭愧,几乎已无他想。 “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司徒月朗受教了。”看着她的脸,司徒月朗和颜说道。 冉倾珞莞尔道:“公子谬赞,实当不起受教二字。”她虽然没有转过脸,不过司徒月朗却觉得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善意。他道:“其实想来也觉得奇怪,缘分二字真是诡异莫测。前一阵子我们还在生死拼斗,此时却相依同行,世上真的有许多事,实在无法用世情规律来推衍看待。” “你我也只是处于不同立场罢了,本没有什么...仇恨可言。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无奈。也本没有什么对错。抛开一切来看,你只是我的病人,不是么?” 司徒月朗笑了笑,道:“是啊,我这条命已经不知道被你救过多少次了,哦,对了,你手上的伤口...” “已经愈合了,不用担心,比起这里的寒气,这点小伤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其实你方才几次咬破手指让我饮血,我便已经有意识了。我们能走这么远,估计也就是因为你的血吧。为何会?” 冉倾珞顿了顿,相处这么两日,虽然彼此间交谈不多,但是也算有些了解司徒月朗此人。坚毅,执着,但绝不是邪魔外道,倒也是个率性之人。她道:“我体内的血液有种特殊的力量,能够产生生命之力。算是敌得过许多仙丹良药吧。” 司徒月朗一凛,微笑:“原来如此,有这种血脉当然是好事,我虽然不知道这力量缘何而来,不过世间一切终是阴阳相济,你不断地将血液给我,现在又是在寒渊之中,损伤必定也极大,下一次...下次我再倒过去,你不必再救我了。” 冉倾珞坚定地道:“我是医者,医者之心,只愿病患康复,别无所求。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自己更不能放弃。” 两人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冉倾珞不禁抖了两下,手指蜷曲,咬牙道:“我们...我们走...这里太冷了。” 司徒月朗刚刚吞下冉倾珞的女娲血,血脉在他周身流转,正是身中较为有劲的时候。不过他却不想放开她,只是自己走的快些,踩得实些,好减轻她的负担,而同时,他的手也尽量将她的肩膀锁住,彼此相依,至少还能有些温暖气息。 如此行了再有半日的路程,到了一处宽阔的谷地,一抬头,云层似乎已经很是稀薄,但是透过云层却似乎见不到蓝天,抬头只见一片绚烂的五彩,好像是有人打翻了染房的颜料桶,各种颜色混杂一起,美丽不可方物。 虽然在她的脑海中看不到那样的色彩,但是晦明变化,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光幕的奇景。像是极北之地的极光,曾经在妖界和灵界的结界之处,灵界的极北冰原,也曾经见到过一次,不过此处的光线分布倒是显得更为密集。 “很漂亮的光呢。”司徒月朗惊叹道。 “有很多颜色么?一定极美了。”冉倾珞略带遗憾的说道。 司徒月朗觉得奇怪,问道:“姑娘的眼睛似乎...可是为何又好像能够视物。请恕我冒昧。” “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意识中能感觉得到,但是一切都是粗略的线条,没有光和颜色,没有白天黑夜。好像...水墨画。”她平静地说道,这么久以来,他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状况,更何况,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眼睛并非真的盲了,而是魔尊穷奇暗中搞的鬼,只要有一天将他击败,光明和色彩还是能回来。 总有一种感觉,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 “姑娘身上的谜还真不少。”他转过头来看向那一片光幕,道:“不过既然看不到天空,也就说明我们现在是在另外的空间之中了。” 冉倾珞点头道:“你说过这里其实是一个空间,不是看上去的那一条悬崖。既然进入到了这空间之中,想来我们也已经离出口不远了。” 司徒月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不到十步,不料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咔擦声,两人俱是一惊,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的冰层正在不断地裂开蜘蛛网纹。碎裂之声窸窸窣窣,传地十分迅速,少时间,他们只觉得自己所站的地方正在微微下陷,冉倾珞慌忙拉住他手,便要前冲。可是刚踏出一步,碎裂的冰面便承受不住两人脚上传出的力量,砰然崩裂塌陷。 冉倾珞一声惊呼,迅速的向冰层下方坠去。片刻间,砰地一声,两人身子落在一片冰冻的斜坡上,冰面光滑如镜,无法止住身形,两人便随着不断落下的碎冰向下飞速的滑行,少时,身形突然冲出了那斜坡,猛然间落到了另一片陡狭的冰壁之上,随即又是一段长长的速滑。 一切来的太快,两人已无半分优雅可言,身形便如滚球一般,在这冰层之间摔来滚去,无数的碎冰砸在身上,刺骨的寒意和痛处袭遍全身,只觉浑身都要散了架。 又是一个长长的斜坡,两人身形飞快的向下滑去。冉倾珞意识探出,下面的情形立时映入脑海,然而这一回下面再也不是缓斜冰坡,而是如竹笋一般林立的冰柱,冰柱上的尖峰闪着冷峭的寒光,如同一柄柄出鞘利剑。冉倾珞见状,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自己灵力全无,根本无法自保,若是就这般落下去,那等死法便是可想而知了。 “司徒公子,下面....呃!!下面...危险!!” 司徒月朗此时也身不由己地向下滚落,不过听到冉倾珞惊恐的口气,便也知道下面的情形不太好。他慌乱之中向自己腰间一探,幸好那柄宝剑还在,他一把将其摘下,只见那剑刃突然化水为刃,随着他一用力,猛然将其刺入冰层之中。冉倾珞见状,也一把将他抱住,宝剑便在冰层之中向下切断,直直将冰层划出一道极长的豁口。 宝剑锋利,两人如此再滑了好长一段距离,身形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此时离那悬崖已经不过半尺的距离,下面便是刀剑一般的冰柱。两人心中一阵惊恐,都不由得满头大汗。 不过终究逃得一命,司徒月朗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突然发现,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如此靠近,紧紧相拥,她激动时的喘息,起伏的心跳,自己似乎都能感受得到。温香玉软伏在肩头,虽然在这生死的关头,他却不由得心里一阵悸动,如果自己另一只手还能动,他一定会紧紧将她搂住,半点也不愿松开。 在这时候,司徒月朗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他要保护身边这个女子,即便自己身死魂灭,也一定要让她平安地脱离此地。 【老读者总是能让人心里感动,就像是一种陪伴,当然有订阅就更感动啦,即便千羽现在也不求什么,但是看到那份水果还是好开心的。读者们万福金安。】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冰封万灵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冰封万灵 晨光熹微,天边影绰闪烁着些微光,启明星的光芒已经变得有些晦暗,渐渐地也开始看不真切。远处水天一线闪烁着几点银纹,少时,海面上的水纹已经能够看见,天已经开始亮了。 几道金光慢慢的从海平面尽头绽放出来,天幕之上像是撒上了一层碎金。云层游曳,一轮暖意洋洋的红日从海中羞涩地探出头,扭扭捏捏地出了晨浴。那温柔的红光好像一件美人的纱衣,轻轻褪下,漂浮在海面上,海水中便漾起一条长至天边的光带,波光艳影,晓风晨辉,柔美温馨,一切多么怡人自得。 史云扬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旭日晨光照在他脸上,皮肤泛起微微红色。望着天边无尽处,心却不知飘在了那里。 海上日出,当真是绚烂风景,让人心中宁静。想起那日,初来扶桑岛的第二天,一行人便起了个大早,到千叠敷的海岩之上看了一回。那天的景色十分美丽,美丽却不张扬。而今日的美却似乎有些刻意了,仿佛是上天故意让自己看到,算是借以安慰自己。 他心中不禁讽刺,此时此刻若是来一场狂风暴雨,倒也能让自己的情绪得到些宣泄,反倒是这样的美景,自己无缘无故站在其下,徒自伤心,像个不折不扣的多余之人。 人若伤心,眼中便没了景,再美的景也只不过是境。 一阵风吹来,他耳边两缕白发轻轻飘动,久久不歇。身上的剑袍也在轻舞飞扬,唯一不动的是他那双凝滞的双眼,那份那抹望穿秋水的期盼。 三天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入眠,三天里,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这个地方,望着远方苍凉的大海,看着寒冷的月从海之尽头升起,再从身后的孤山落下,时光流去,如大川逝水,直到一轮红日从天边升起,他才会慢慢转身,离开这个失望了一夜的地方。 三天之前,他同两位族长商议结盟之事,两名族长给出的答案竟是一致。东龙宫和西龙宫的对立从来都是建立在龙珠之上的,他们虽然各自都有一定实力,但是毕竟都只是两处领主而已,真正的龙族大本营还在方丈洲,龙族全族与其他种族结盟,这样的大事毕竟还得传信回方丈洲龙宫,报知龙王。一切才可定夺。不过遣人前去报信,往返方丈洲也需要五日以上的时间,因此他便只能等传信之人回来。 更何况,冉倾珞还在这里,他怎么能走,无论如何,他也要寻到救她出来的方法。即便什么都做不了,也要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唉,都三天了,史大哥一句话都没说过。昨天龙女姐姐给他送去的汤他也一口都没喝,这样不吃不喝,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行啊。”玉儿站在远处,看着史云扬孤寂的背影,愁眉不展地说道。 “临晚境,伤流景。他的心情我能理解。”韩仑悯声说道,微微沉叹了一声。 罗啸成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之上,手中的酒壶已经久久没有送到唇边,无奈地道:“他和倾珞妹子都这样,只要一分开,便会这般牵肠挂肚。谁看了也不忍心呐。” “你们不去劝劝他么?”玉儿安静地说道。 罗啸成苦笑一声,慢慢站起身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情字缘起,旁人如何劝说都不过是耳旁风,他听不进去的。这世上有些坎只能自己去迈,跌了爬起来,痛了是自己的事,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要挺得过去就行。”沉沉转过身去,便一步步向回走,玉儿道:“你去哪儿?” “找个地方喝酒去!” 玉儿心里不禁有些不平,凝眉道:“冉姐姐怎么说也是你义结金兰的义妹,此刻她生死未卜,你还想着喝酒?” 罗啸成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她一眼,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道:“除了喝酒,罗某人还能做什么呢,像他一样?” 玉儿闻言愣了愣,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始终找不到能说的话,一时间语塞。 罗啸成淡淡一笑,一言不发,回头便渐渐走远,远处传来他的歌声:“红尘万千空记首,乱世儿郎泪不休。长歌随它去,浊酒千杯,一腔愁绪,醉后不知世人忧。”调子粗放沉重,仿佛是饮了百年烈酒,令人心中生涩。 “我们也走吧。”韩仑看了看史云扬,冷静地说道。 “相公,我...” 韩仑摇头,道:“罗兄说的对,他的期盼,我们承担不起。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只希望冉姑娘这次也能平安。” 玉儿只得微微点了点头,犹豫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打扰。韩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玉儿也没多说,便由他牵着,两人慢慢地离开了此地。 那个身影仍是久久的立在海边,不曾归去,好像变成了一尊久远的化石。 寒渊之中。 两人从那冰崖之上小心的滑到了谷底。避开了那些剑一般锋利的冰柱,向不远处一个发着亮光的裂缝走去。 “这里是?!!” 穿过那道缝隙之后,两人看到了极为惊心动魄的景象。 那冰壁之后便是一整片坚冰墙,两边厚实的冰层之中冰封着数不清的人影,他们与司徒月朗一样,银龙角,霜白发,分明是龙族无疑,但是冰封在这里的龙族数量实在太多,仅仅在这片区域之内透过坚冰能够数得清的,大约就有七八百人甚至上千人。 司徒月朗眼中神光闪烁,极是激动,两人在这缝隙之中穿行,眼见更是难以相信,几乎整片冰山山体之中都已经如琥珀一般嵌满了龙族的身躯,男女老幼,样貌皆栩栩如生,有的甚至面色红润,脸上还带着各种沉痛的表情。 “这里,就是那数万龙族生灵封存之地。想不到我们真的走到这里来了。” 冉倾珞也早已猜到,镇定了一下,望向他,道:“既然如此,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徒月朗点头,道:“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许多都是听族长所说,今日一见,方才知他所言不假。”他看着这些族人,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西龙宫很早以前便为龙族镇守一个封印,似乎在一千年前,那个封印突然被冲开,其中涌出无穷无尽的魔气。那时候的族长以身化阵,将其重新封印。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族人因为广造杀业,终于被东皇太一神上以极北玄冰封在此处。上古以来,应龙神上曾经留给龙族一颗龙珠,那龙珠有镇魔之功效。数千年以来都平安无事。不管东龙宫还是西龙宫都十分重视,两族都想从其中找到使这里的族人能够脱身的方法。若是一旦有失,他们便真的环生无望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千年前你的族人?真不可思议。”她轻轻扶着冰壁,虽然透骨的寒冷摧残着她的肌肤,然而震惊的心情却更让人难以平静。 “正是,只不过一直以来,我们都全无收获,东西龙宫也因为龙珠而分裂对立。这次东龙宫举兵来伐,也便是因为这颗龙珠。现在你能理解我说的话了么。” 冉倾珞点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既然龙珠对这里的生灵很重要,或许事情也不至于此。” 司徒月朗苦笑道:“你们一行人的决心,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摇的吧。那日在殿中,无论我们怎么说,你们可都没有半点让步。” “那是因为我们也需要龙珠,去救一个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我们也别无选择。”她也并未丝毫犹豫,毫不退却的反驳道。 司徒月朗微微有些愤怒,指着寒冰之中的族人,肃声道:“可你看看这里,这是十余万生命,他们都有血有肉,在这不见天日的冰窖之中冰封了千年,他们也一定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自己能够出去,哪怕是死,也比在这地狱般的地方永受折磨来得痛快!”他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音量,冉倾珞顿滞了呼吸,侧过头去,歉声道:“对不起,是我们不该。” 司徒月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分明看见冉倾珞那双空洞无神的眼中闪着晶莹,虽然一说到此时,他心中便觉得很是气愤,可是她终究没有固执于自己的错,这样一来,司徒月朗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长叹一声,轻轻脱出她搀扶的手,身子扶着冰壁慢慢跪下身来,对着面前的千万生灵拜了一拜。冉倾珞见状,心中有感,也随在他身边,屈膝俯首而拜。 “我之前一直想要取走那颗龙珠,去救我想救的人。不过现在才意识到,其实便是拿你们的命去换他的命,这有些太过自私了。对不起,我身为女娲后人,本应保护这片人界大地上的生灵,但我却帮不了你们。” “女娲后人?原来你是....”司徒月朗惊讶道。 冉倾珞直起身,正欲说话,忽然从冰层中传来一个幽冷清寒的声音:“不,尔能够帮助此间生灵解除冰封,这世上唯尔能够为此法。” 冉倾珞闻言一惊,立即起了身,警觉地道:“谁在说话!?” 少时,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模样的灵物,只见她浑身似冰,身轻如雾。身材修长,透明的身躯周围漂浮着些冰花,身形在空中微微起伏,像是一座漂浮在虚空之中的精致的美人冰雕。 【最近在看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推荐大家读一读,真的不错,话说“从前慢”那首歌就是木心先生的诗,你知道吗?】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镇魔玄冰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镇魔玄冰 “你是谁!”冉倾珞机警地质问了一句,身形向后退了半步。虽然没有了灵力,却还是自然地摆出了防御的作战姿势。 那似乎冰雕一般的灵物嘴唇翕张,一个幽冷的声音发出:“吾乃玄冰冰灵,随万年玄冰至此,护守一方。尔无战力,不必如此。” 虽然他这样说,冉倾珞也并未即刻便收手,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此间的守卫?你是灵族么?” “万物有灵 ,一花一木,一草一石,无物不然,何分六界,谓何灵族。尔为女娲后人,自当明白其中奥义。” 从这个冰灵的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战意,但是却又有一股强大的威慑之力。也不知是自己的实力被压制所致,还是因为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强烈的凌然之气。 她慢慢放松下来,不过身形还是挡在司徒月朗面前,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真能救这里的龙族么?” 冰灵面无表情地道:“自然可以,然,尔将付出巨大代价。” “代价?”这回出声的倒是司徒月朗,他脸上的焦急似乎比冉倾珞更甚,冉倾珞一怔,突然注意到他眼中的强烈的在意,心中不禁一暖。 冰灵凝声道:“此间十余万龙族生灵,受魔气侵蚀,东皇太一以玄冰封印。玄冰之力可消融一切力量,魔气亦不例外。千年逝水,此间生灵身中魔气早已消除,然玄冰消弭力量不分正邪,消去魔气之时,亦消去生命之力,贸然破冰,此间生灵将散去最后之灵,消散于天地之间。 尔乃女娲后人,身中血脉可复苏万物之灵。唯尔以身中血脉复苏此间生灵之生命力,十万生灵同时苏醒,强大能量自可冲破玄冰桎梏,破冰存生。” 冉倾珞很是高兴,道:“如此那不是正好么,我们也能离开此处。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慢着!”司徒月朗大声阻断了她的话,道:“她还没说代价是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答应!” “司徒公子...”冉倾珞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反应这么强烈。 “然,此间生灵成十万之众,需得调动尔全身血脉,女娲血脉自能再生,故亦能成循环,此般过程需将尔身中血液放干多次,血脉之力方能维系众多生灵所需。而血脉重生之际,正是尔虚弱之时,玄冰寒气入体,必会摧残尔五脏六腑,痛不可当。尔或许将因苦寒剧痛而死,即便成功,日后也将极为惧寒,酷烈炎阳之下,仍觉深堕冰渊。一生忍受苦寒之痛。轮回七世,皆是如此。” 那冰灵说的极是平静,语言如无波之井水。但是两人听在耳中,仿佛觉得天地都在震动。冰灵说的话,就算只是略略一想都会觉得心惊胆战,然而或许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种非人的痛苦。那究竟是怎样的折磨,要将一个人一生完全毁去,而且形成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的魔咒。那不是一时之痛,那是让人堕入地狱的通道。 “不行!这代价太大了。冰灵,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司徒月朗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现在身上重伤,但那拒绝之音仍是他用尽力气说出来的,断然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可是冰灵只轻轻说了一个“无”,他便立即哑声难言。 司徒月朗攥紧了双拳,狠砸冰面,可是他仍然无法说服自己能让冉倾珞去付出这个代价。可是...这毕竟是一个能够解救族人的方法啊!千万年来,他们都找不出一个方法能够达到目的,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可是却是如此的残酷。他又如何不想救这里的族人,日日夜夜都在想。没有哪一个龙族不想,毕竟这里冰封的是自己的族人,十万之众!龙族不惜分裂成东西,相互杀伐,难道为的不正是将他们救出去么。 可是她......怎么能让她...... “司徒公子,谢谢你。”司徒月朗闻言,直起身来看她,只见她脸上仍挂着微微笑意,心中不禁一震。 “倾珞心领,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是女娲后人,是幽迷谷的第九十八代司命,我要守护这片大地上的生灵,现在正是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回退。我不想让女娲娘娘失望,更不想让娘寒心。用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救这么多人,就算是死了不是也很划算么。 更何况我也不会死,我还要出去,云扬一定还在等着我,我似乎感受到他在担心了。啊,这也是我们能出去的唯一方法,不是么?” “可是...那种折磨,怎能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司徒月朗失去了冷静,眼中有泪光打转。 冉倾珞走近那些冰壁,手放到上面,意识力穿透冰层,里面冰封之人的模样相貌都一一印入她脑海中。有悲伤,有愤怒,有悲凉,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似乎隔着那透明的玄冰,自己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绝望与痛苦。她慢慢将拳头握紧,道:“你说得没错,千年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痛苦和煎熬,他们都想出去,可是希望渺茫。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已经绝望了。我的血脉恢复的速度我自己清楚,即便数次抽干血液,差不多也只需半日。相比千年的折磨来说,我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司徒月朗顿时自责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含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冉姑娘,你不能...” “不,我决定了。冰灵,我该怎么做?” “尔可要好生决断,吾并未有一丝虚言,剧痛加身,尔将生不如死,奇寒加身,尔将堕入永年。” 冉倾珞坚定地道:“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私心。我都不会后悔。” 冰灵面无表情,不过身形飘转,道:“尔等随我前来。” 冉倾珞将已是浑身无力的司徒月朗扶起,将他手臂架在肩上,轻声道:“司徒公子,你的心意倾珞明白,只是我心中的信念,你是不会明白的。我也有我的私心,即便不为了这十万生灵,只是出去见他一面,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她顿了顿,咬牙说道:“即便要我弃置这里所有人的生命于不顾,只要能见到他,我....也会愿意的!司徒公子,你知道吗?当你爱上一个人,你真的可以为他背叛一切。” 司徒月朗心中一惊,突然升起一抹强烈至极的酸楚,他眼中垂泪,可却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脸。因为方才有一瞬,他是有些庆幸她这样选择了。那一刻,他将她的性命抛到了脑后,对于族人来说,他问心无愧,可是对于她,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他终究也承受不起那样沉重的愧疚。 “对不起...我做不到...”他沉着头,声音发颤。 冉倾珞微微一笑,道:“你没有错,只是这世上许多事都不能二者得兼罢了。也许,这也是这个尘世之所以美好的原因吧。每个人都有失去,每个人也都有所得到。对于我来说,我得到的一定比我失去的多,因此并我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那冰灵走过的地方,冰层都会融化分开一条通道,沿着其中一直直走,大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说话间,他们便已经到了地方了。 只见这里是一处圆形的冰室,寒气更胜之前数倍。两人一进入此处便觉浑身刺痛无比。那冰灵微微抬手,将一股寒霜之气渡向他们身体,稍稍隔绝一下此处的酷寒。两人这才好了一些,道了声谢。 两人这才注意到,这间冰室之中其实乃是一处禁制之地。中央有一方石台,其上漂浮着一块寒冰浮石,其中发出光芒,在虚空中映射出一道缓缓旋转的银色法阵。而在这冰室周围的墙壁上,共有十个一模一样的法阵,只不过这些法阵都是嵌刻在冰面上,其中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银光。 “此处乃玄冰之室,东皇太一玄冰封印之所在,中央冰石乃取自从极冰渊之万年玄冰,亦是吾之本体。那封印便是此间冰封之印。尔等所见周围十法阵乃此间所有生灵之命脉,如今光芒黯淡,生命力几已消弭殆尽。” 冰灵转过身来,道:“若要开始,玄冰将吸取尔之血脉,并将其注入十法阵之中,直至尔身中血脉殆尽,待重新恢复,身中有流动之气,吸收便又会开始。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十法阵中能量溢满,倒回玄冰,玄冰将碎,封印也将不复存在。尔方可得救。然,无数寒气将灌入尔体内,再难祛除。” “冰灵,除了痛苦,她会有危险么?” 冰灵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也许是感觉他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不过也没有其他反应,仍是据实回答道:“寒气入体,痛苦难当。若无强烈意志,必然难以坚持。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那我能做什么!”他坚定的问道。 冰灵似乎有些莫名奇妙,回答道:“尔身中亦是龙族血脉,解封开始,封印会将尔笼入其中,尔无需作为,身中伤势便会恢复,破冰之时,便能出此寒渊。” 司徒月朗闻言一愣,含着泪大笑一声,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写文的时候我喜欢听歌,审稿的时候也会,bgm很能带动情绪,不过你们就少了那一部分了。要是有添加背景音乐的功能就好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解封之痛 第一千零四十章,解封之痛 “这算什么!她在生死线上痛苦,我却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坐等吸收她的生命,如此,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司徒浑身颤抖,喊完这一句,力气已经近无,身子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司徒公子,不必这样。你一直在这里看着我,陪着我....这已经足够了。我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或许有人陪着就不会觉得那么痛苦了呢。只是要害你白白担心。”冉倾珞微微一笑,道:“很多时候,朋友都能给人一种振奋的力量,你相信吗?” 司徒月朗久久难言,终于还是咬着牙说道:“只恨我能力太浅,你放心,我就在这里,一步也不会退。” 冉倾珞将他扶起,靠着冰壁站好,转身向冰灵走去,迈出两步之后忽然停了一停,略略转头,道:“能从这里出去了,其实我很开心,你不必自责。司徒公子,保重。”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到冰灵面前。 “吾再问尔,尔当真不悔?” 冉倾珞无奈的一笑,道:“与其说是不悔,倒应该说是别无选择吧。” “尔为女娲后人,便是在此不饮不食,也必能善终,寒冰之苦虽是难受,但相较解封之术,则不如其万一。”冰灵徐徐说道,言语中已经将利害讲得十分清楚。 冉倾珞摇摇头,道:“在此苟活一世,不能做想做之事,不能见想见之人,如此又跟死有何区别。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 冰灵微微颔首,手中祭起一抹寒气,将她全身笼罩,道:“吾之使命将于今日终结,尔之苦难将自今日伊始。天道昭彰,冥冥有定,吾将引导女娲神力,冒犯神祇之罪,天地诛戮,灰飞烟灭,吾愿一力承担。” 冉倾珞愣了愣,听她的祝词,她突然想到,这玄冰就是冰灵的本体,当十万生灵破冰而出的那个时候,自然也就是她的终结之日。其实方才自己没有想到此一节,此刻想起,方才冰灵全然未提,原来早已做好了湮灭的觉悟。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冰灵,而且一直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是她也并非太上无情,终究也是心中有情的灵物。 冰灵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吾之使命便在于此,尔无须多念。” 冉倾珞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祭祀礼,什么也没说,便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 冰灵一伸手,只见一道光芒从她手中析出,照在冉倾珞身上,她的身形便随着那光束变得极轻,褪去青丝履,双脚离地,缓缓浮起,像是在水中悬浮着一般,慢慢飘向那玄冰法阵上方。她身形舒展,在虚空之中平躺,那法阵仿佛是一张正在她身下缓缓旋转的温床。 “铸!” 冰灵忽然轻喝一声,只见那玄冰之上突然发出四道纯白光芒,分别从冉倾珞手心足心灌入,仿佛四把利剑深深刺进她的四肢。冉倾珞舒展的身体忽然僵直。 “啊!!!”她不禁发出了嘶声力竭的惨呼。 那一声痛叫仿佛是一支穿心的箭簇,正中司徒月朗的心脏,强烈的痛楚让他身形一晃,右手紧紧攥住了那把长剑。他全身发抖,眼中热泪纵横,彷徨跪地,双眼却一直盯着那冰室中央,椎心泣血。 “冉姑娘....对不起....” 强烈的痛楚仿佛千万把尖刀在身体中翻搅,每一寸腑脏都被生生割断。她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痛苦的打算,可是她没想到这痛苦会是自己预料的几十倍。身体似乎达到了一个极限,她竭力大喊,眼泪扑簌而下,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将她生生淹没。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太可笑了,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痛都能忍受下去,这种剧痛,自己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下去了,试问天底下又有谁能坚持下去呢。 冰灵说的没错,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不仅仅是几个时辰,这是永年。 冰灵如若未闻,白光继续增大,冉倾珞的痛叫声几乎变哑。只见两道红色的血流慢慢从她四肢流出,顺着白色光带流淌到玄冰之中,玄冰慢慢的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其中的血色纹络开始蔓延,好似人的经脉网络。血脉在玄冰之中流转一圈,再从那光幕之中流淌到法阵之上,银白色的法阵开始被血液慢慢的侵蚀,那些光芒化成的暗纹此时都化成了弯弯曲曲的复杂曲线。大片的赤红逐渐吞噬了银白的光芒。 血光四溢,法阵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血腥气,只见十条细细的血线突然从玄冰中探出,在空中延伸弯曲,不多时都同时与那十法阵接轨。一时间,十法阵同时如脉搏一般震动了几下,便也开始接受血液的浸润。那就好像是十只吸血的魔爪,正在从冉倾珞身体中一点一点地吸取她的生命。 十个法阵之上渐渐显露出猩红之色,然那淡淡的血色仍似有似无,只有当她的血脉之力将这十道法阵完全变成鲜红之色,生命的能量才能渡进每一个龙族的身体。 然而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那法阵的颜色却几乎没有太大改变。而冉倾珞身上的皮肤却飞快地变得苍白如纸,便连哭喊的力气也都减弱了许多。 “住!”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她身中的血脉已经几乎被榨尽,此时那玄冰已经变成一块血石,而她却几乎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冰人。 而在吸血之力停下的那刻,身中血脉便已经重新开始恢复。然而此时也正是身体虚弱之际,身中又无半丝灵力护体,恐怖的寒气倒灌入体。剧烈的痛苦立时再生,那种痛苦之中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冷,任何酷寒严冬都决然无法比拟。 她本来已经无力,可是在忍不住这种剧烈的痛苦,再度嘶声大叫。 强烈的痛楚,已经让她神智变得模糊,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幻境,仿佛有无数的魑魅魍魉正从四面八方潮涌过来,她孤单一人在那广阔的天底下鏖战,打倒一只,另一只又飞扑而上。她全力抵抗,手下招招都未留情,然而还是在那怪物的狂潮之中受了重伤,背上,腰间,臂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浑身撕裂般剧痛。她仿佛看到自己被怪物张口吞食,剧烈的恐怖让她浑身发颤,嘶声大吼。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是哪里!!我不想死!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明明已经不能存活了,可自己为什么又能想到这些。 俄而光景一换,她似乎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冰天雪地极北,茫茫雪原,千里冰封。天幕万里无涯,惊雷划破苍穹。苍茫而辽阔的天地之间,一切都萧瑟至极,了无生机。只有她在这荒凉的地方踽踽独行。她不断地打着寒颤,双手抱臂,在冰原之中没命的奔跑,雪淹没了她的膝盖,脚上几乎没了知觉,摔倒了又爬起来。 她大哭,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孤独。 “云扬!云扬...你在哪?你快来...你在哪儿啊!” 四处寻找,可是却毫无成果。不知跑了多久,强烈的痛苦和寒冷终于让她失去了力气。她靠着一处寒冰缝隙,缩成一团,看着天边的惨白,心中也一片茫然。 “是你不要我了么?你这个负心的人,你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救救我,求求你!!”她埋首臂间,伤心欲绝地痛苦,可是心里却丝毫无法减轻那样刺痛的失望和孤独。 “娘...救我...倾珞挺不住了...” “云扬...救...我!” 那是怎样的痛,才能让一个心智如此坚定的人摧残至此,那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一个绝不低头的人开口求饶! 或许只是想想,都让人感到心惊胆战。司徒月朗听着冉倾珞一阵阵无力的哀求。心中好似刀割,眼中泪落难收。可他也只能在那三尺之地左右徘徊,心急如焚,只觉得自己此时一无是处。 他忽然一声大吼,紧紧攥住长剑,大步向前跨出一步。不料才刚走一步,便被冰灵出声制止: “解封之术乃是血祭术,强行停止,血脉中强大力量将会摧毁一切,女娲后人将同此处一道灰飞烟灭。故尔不可莽撞行事。” 司徒月朗闻声,手中剑咣当落地,他颤栗不止,脚步却无法再移动半分,忽然间转过身去,挥起拳头向那玄冰冰面狂砸。血肉之躯怎敌玄冰的坚硬,区区两下便已血溅冰面。可他如若未觉,疯狂不止,血水和着泪水,也不知哪一种更痛,哪一处伤得更深。 “铸!” 冰灵的声音仍是冰冷无情,冉倾珞身中的血脉再一次被玄冰抽出。不过相比血脉重生的痛苦,这样的痛似乎还要减轻一些了。方才一轮循环,已经让她失却了全身的力气,此时微微松下来,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得出来,只剩喉咙里发出丝丝呜咽之声,闻之令人断肠。 九龙城中。 史云扬独自坐在桌边,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动不动,恍如入定一般。 忽然间,他只觉得掌心之后一阵刺痛,醒悟过来,手中湿漉漉的,一杯茶已经漏了个干净。那茶杯不知怎的竟然破成了三瓣,锋利的瓷片嵌入他掌心之中,顿时划出了几条血口,鲜血缓缓流出。 他盯着自己的手,虽然并未觉得有多疼痛,可是一阵强烈的不安自心头涌起,强烈如潮。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都感觉到好心痛,写了这么多,他们几个人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每当写到苦难的时候,心情总会变得不好。我要出去吃烧烤,谁也不要拦着我,呜呜~~~】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破冰而出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破冰而出 十法阵的颜色终于久违的变成了红色,仿佛已经经过了千百年,空中缠绕的血线律动的幅度也开始变得微弱,一切似乎正在平静下来。 就连她的哭喊声也一样,她早已没了力气,身子微微颤动,以证明强烈的痛苦仍在,可是如今的她再也没有其他方式能够宣泄这种痛苦了。 伴着难以想象的折磨,她似乎也经历了世上最漫长的黑夜,最绝望的孤独,此时此刻她还能活着的原因,或许她自己都不明白。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她身中的血已经换了七轮,无数的寒气涌入她身体中,融入每一寸经脉。 她在最痛苦的时候脑海中曾经出现过一次幻境 。 幻境之中,四面冰封,自己还在极北冰原之中独自行走的时候,突然掉落到一个满是冰水的深坑之中,寒气渗透肺腑,全身都冻得僵了。她拼命的向上游,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将自己向水底拽去,水面晃动的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如同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挣扎了许久,她呛了好多口水,终于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伸出手,五指在那模糊的光亮之下印成剪影,自己慢慢地向无尽的黑暗沉沦。 可是直到此时她还是睁着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穿破重重黑暗,找到光明的所在。 恍然间,她似乎穿行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围好似有无数的流水,自己正踏在水流之上,一步一步地向上游走去。大浪淘沙,湍急如奔。然而无论多大的风浪都会直接从她身体中横穿而过,仿佛自己成了一缕幽魂,正游荡在一处不知名的鬼蜮。 “这里...又是哪里?”她茫然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 走了许久,水流似乎平静了下来,她走到一个静水潭边,向下一看,只见其中倒映出许多影像,却唯独没有自己的脸。 她有些不敢相信,惊恐地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愣愣的道:“难道我死了么?这里是鬼界?” 轻轻踏出一步,平静的水面突然被她打破,其中的影像开始变幻起来。她看到了其中出现的画面,一切历历在目。 画面是在一处寺院之中,上百的武僧将他们包围,她正被一个人架在肩上,面前另一个面带杀气的人,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长剑,将他们二人护在身后。 “罗兄,麻烦你照顾倾珞,不要恋战,一有机会便立即逃走,这几个老僧实力怕是不在我们之下。”那男子微微回过头,郑重说道,他身上已经受了重伤,胸前的血肉同头上的那两绺雪白的发丝形成强烈反差,显得极为显眼。 再说了几句,他们便同那些老僧厮斗在一起,场面如火如荼。 冉倾珞一愣,止住步子,双手紧紧按在胸口,眼中闪烁着诧异。 “这是...在法隆寺的时候...那是...大哥,还有...云扬,啊!!云扬!”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颤,猛地动了两步,想要去触碰幻影中的人。可是在她移动的一瞬间,水面重新被打破,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不见。 “云扬!!你没有丢下我是吗?你还在这里!!”她四面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她又惶恐地朝上游跑去,到了一处,她又看见前面一处水潭中闪烁着幻影。 水面一阵涌动,忽然间从中冒出两个人来,细细一看,竟是她和云扬。 史云扬一把将她抱住,拂开她面上的长发,有些斥责地说道:“不是来找水吗?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多危险,要是这水不深,或者水下有尖石头怎么办。” 画面中的自己抿着唇微笑,柔柔说道:“你别吃那个了,我摘了果子给你,你看。”她摊开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两颗鲜艳的果实,此时被水浸湿,在阳光照耀下更是闪着新鲜的亮光。 “这是在...小归墟。”她有些奇怪,四处望了望,喃喃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啊,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她想了想,突然一惊,心道:“看来自己真的是死了,也许正在回溯自己一生的经历,在这里怎么可能遇到他呢。可千万不要在这里遇到他啊。” 她平静下来,似乎接受了这里的环境,在她想象中,这就是一次向生命之源回溯的旅程罢了。既然如此,多看看自己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走了几步,再回过头来,身后的一切已经成了黑暗。她淡淡一笑,道:“云扬,你要过的好。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 在那里呆呆的站了好久,心中那份尘缘似乎便随着脚下的流水慢慢地流逝,满心的牵挂也在河水的冲刷下流向远方。良久良久,她终于含泪转过头,脚步平静的向上游而行。 过了不久,她又看到了许多昔日的时光。秦始皇陵,幽深蓝海,深沉其中时,一吻似乎凝固了时间。嵯峨昆仑,飘渺白云,两人相依共赏,缠绵悱恻,似乎忘却了光阴。昆仑山顶,大战魔将,万骨填山的场景让人惊颤。 终于,时光回到了幽迷谷中,那个他们初次相识的日子。自己抛下药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背回了村子。匆匆忙忙地找冉医仙替他救治,高烧不退,她又不敢告诉娘亲,只能守在他身边,一次一次为他拧干头上湿热的手巾。 “大风起兮云飞扬,似是鸿鹄之高志,心中甚是佩服,历史滚滚,又有多少人有如此的胸怀,在下心中向往,便叫做...史云扬吧。” 看到那一刻,她眼中泪水忽然忍不住落下,像是断线的珠子,颗颗滑入水中,消失不见。她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强烈的不舍,方才所做的一切了断此刻都已经不算,那些红尘眷恋就像无孔不入的水流,浸入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入每一寸肌骨。她似乎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理智,一转身,便向下游飞奔而去。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死了他怎么办...”她像一阵风一样在水面上飘动,周围的水流似乎全数变成了逆流,蓦然激烈如潮,浪花激起数尺,好像要将她的脚步阻拦下来。 可是她已经什么都不怕,大浪扑面而来,她只是微微轻抬手臂,奋力地破浪而出。再急速的奔向下一处,周围的黑暗似乎也流动起来,仿佛有无数的鬼怪正在向她靠拢,冉倾珞面色坚定如铁,即便天地崩塌,她也一定能从容不迫。 在那样的决心之下,周围所有的恐吓似乎都失去了作用,黑暗开始慢慢地消退,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芒正在闪烁,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黎明前冲破地平线的第一束微光,那是浓浓的生的希望。 冉倾珞飞快地朝那光明奔去,那微光的面积也越来越大,如一轮初升的朝阳,而她正奋力的奔向日出之地。 “轰!”冰室之中发出一道强烈的轰鸣声,十道法阵之上同时放出强烈的红光,只见那些法阵背后突然延伸出上千条细密的血线,像是蛛网一般在冰层之中飞快的蔓延,每一条血线都连接到一个龙族的眉心之处,整个透明的冰层立即便充斥着强烈的红光。 “啊!”司徒月朗见此一幕惊讶万分,一直扶着冰壁的手不由得弹开了冰面。他能感觉到,那些血线之中充满了生的力量,那种力量比冉倾珞从手指中喂给他的血脉还要强烈,但是绝对同根同源。 少时间,那些冰封的龙族似乎开始微动。有的完全吸收了血线,双眼已经慢慢睁开,而与此同时,那十道光阵之上的血光又开始被金光所笼罩,而且金色光芒越来越浓,整个冰渊也在这光芒的强盛之下开始不断震颤,轰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恍如恶龙咆哮。 “结束了么!”他喃喃道,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冉倾珞,只见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脱离玄冰石的束缚,但是那玄冰已经开始皲裂,其上投影出的法阵也在剧烈的颤抖,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也就要崩碎了。 司徒月朗做好准备,他一定要在这里塌陷之前冲上去护住她,龙族都有战力,这里崩塌之后,玄冰的抑制之力便会全消,这里的族人虽然被困了上千年,可是应该还能自保,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之际,再也禁不起半分的磕碰。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周围有的地方已经在崩塌,只是他双眼一直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无论塌陷有多么厉害,他也如若未闻。 俄而,不知从哪里延伸出一条血线将他的手腕缠住,一阵强大的力量传入他的身体中,温润无比,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就在这能量的笼罩下不断恢复,速度惊人。 “云...扬!” 她喉中忽然轻轻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那一瞬,十法阵发出一道剧烈的金光,中央封印法阵崩碎,玄冰迸裂成渣,冰灵的身体也在那一瞬化为飞尘,飘散无形。冉倾珞从虚空中飞快的落下,伴着无数的冰块,似乎又要再一次跌入无尽的深渊。 她再一次伸出手,探向天空,然而在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光明。 【突然再想,奇剑完本的那天我应该在做什么呢?是在准备下一本,或者发呆什么的。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现在觉得,那一天或许真的已经不远了呢。】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寒心如梦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寒心如梦 存在一千年之久的寒渊终于崩塌了。那一瞬,强烈的地动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穹顶之上所有的冰块都在寸寸崩碎,飞快坠落,这个地方马上就会变成一处废弃的空间,直至完全消失。 冉倾珞身形刚刚向下坠落的一瞬,司徒月朗便已经动了。此时他身中的伤势已经全好,寒渊的禁制全消,实力已经恢复到虚空境。几乎也只眨眼的功夫,他便移形换影到了虚空中,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手中长剑挥动,剑花飞扬,在身边形成一个强烈至极的剑气圈子。周围的碎冰只要碰到,立即便会被剑气绞成碎末。 司徒月朗在虚空中踏冰借力,身形飞跃而起,形如飞燕。可不料头顶一道劲风急来,抬头一看,只见当空砸下一块巨冰,约有半丈之宽。 司徒月朗大异,立即将重伤的冉倾珞抱紧,手中龙息聚于一处,一声大喝,正要破冰直冲上去。 “轰!” 谁料那块巨冰竟在一瞬间崩碎成渣,无数的碎冰如冰雹阵雨,他用身体将其挡住,忽然急冲而上。环眼一看,只见周围的冰层中正有无数的龙族冲天而起,煌煌龙吟,长天晦暗,那种阵势,全然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喂,小子!你没事吧!” 一名龙族飞快冲到他身边,大笑着问道。 “前辈,你们?”司徒月朗惊异道。他忽然眼前一亮,道:“是你打碎了巨冰?!” “女娲后人为我们几乎付出性命的代价,我们怎能让她再受伤害!我们好歹是龙族,应该是这片天空的王者!现在是我们守护她的时候了。” 司徒月朗惊异道:“你们都知道?” “我们被封住了身体和力量,但是封印却封不住我们的意识。千年以来,我们每一个族人的意识都是清醒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绝望中渡过。那种滋味!其实你们一进来我们就知道了,不仅我知道,所有冰封在这里的龙族都知道。”他满含热泪地说道,继而又是一声大笑。 “不过,我们终于自由了!!”他一声呐喊,身形忽然发出一道金光,随即变成一条腾龙卷云而飞。四周立即有无数个声音与之应和。 “我们终于自由了!” “自由了!!” “多谢女娲后人!!” “苍天不弃我龙族!!” 狂喜,狂啸。龙族的身形如冲天而起的焰火,如倒海而掀的海啸。无数激动的声音响起,无数龙吟之声响彻长空。一时间,空中数万条长龙缠绕翻滚,互相交织,风卷云涌,狂风卷积,整片天空似乎都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场面浩大,实让人惊骇之极。 司徒月朗看着这一幕,热泪盈眶,心情也同他们一样激动不已。龙族千年的夙愿终于达成,而自己有幸见证到这一天,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他微微一笑,忽觉得怀中的人颤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只见她双唇雪白,脸色如纸,浑身上下寒冷如冰,此时虽然离开了寒渊,破云冲上了天空,但是她还是在不断地打着冷颤。 “云扬...云扬...”她口中不住呼唤着这两个字,司徒月朗仔仔细细的听了,可是却似乎听不大懂,看样子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冉姑娘,冉姑娘...”司徒月朗急急喊道。可是冉倾珞怎么都不醒,无论他叫得有多大声,她似乎都听不见。 “怎么会这样?”他心中一阵强烈的惶恐。 “喂,小子。女娲后人怎么样了?”那条金龙又飞快的游了过来,看他的面色便已知道事态定然紧急。 司徒月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前辈,你能救她么?她这是怎么了?” 那条金龙看着她片刻,一股龙息探入她的体内,而在这数息之间,咆哮狂吼的龙族们似乎都停止了疯狂,开始不断向此处涌来,少时间,无数的长龙便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庞大的龙群巨圈。 “寒气侵蚀,如今的我们恐怕都无能为力。”金龙歉疚的说道。 司徒月朗抱紧不断颤抖的冉倾珞,想了想,道:“族长肯定有办法,我去族长!我们去找族长!”他立即站起身来。 “喂,小子,你是千岛龙宫的还是千涡龙巢的?” “我叫司徒月朗,我是千岛龙宫的龙使。” “啊,我以前是千涡龙巢的,这里的十万龙族里有的是千涡龙巢来的,有的是千岛龙宫的。”他忽的转过头,大声道:“喂,千涡龙巢的诸位,我们可不能看着恩人生死未卜,大家一起去千岛龙宫!”千年以前的龙族本就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两处也都是一家。一语放出,十万龙族都无一反对。 司徒月朗颔首说了声谢谢,身形一动,便飞快的奔袭在最前面,在他身后,十万龙族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地向千岛海域急速开进。 东龙宫内。 两位族长同史云扬一行人正在大殿中商议些会盟的具体事宜,罗啸成身为神农谷鼎主,就此事来说最有发言权,因此一直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史云扬心中担心冉倾珞的安危,一杯茶捧在手里,仿佛入定一般,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他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寒渊,寒渊。 他心里一直在默念这个地名,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找到方法进入其中。今日已经是第四日,若是她还不能从里面出来,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进入寒渊九死一生,他也要下去找到她! 想到此处,他忽然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罗啸成正在和两位族长谈神农谷盟会总坛的事,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被他吸引过去。史云扬顿了顿,还是说道:“两位族长,我准备...” 话为说完,便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传来,整个九龙城猛然摇晃了一阵,殿中茶几上的果品顿时滚落一地。 “怎么回事!”广致族长惊呼道。 烛兴感受了一下震动的方向,凝眉道:“好像是从寒渊的方向传过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寒渊二字,史云扬身形立即如电一般冲了出去,身形急速掠向传送门附近。 “史大哥!”玉儿喊了一声,也紧跟着跑出去,殿中一行人微微愣了愣,这才慌忙出了大殿,急忙赶去龙城出口。 “倾珞,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史云扬心中默念,速度已经达到最快。这几日以来,这里的龙卫几乎已经没有不认识他的了,一路上的龙卫见到他匆忙的样子,也都被强烈的气势震撼,一时也无人敢拦。史云扬便如若无人地急速冲向龙城门口。 仅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便冲出了结界,来到了千岛海域。来时的路他还记得,飞速踏水而行,一路飞奔往寒渊的方向。 然而行不到十数丈,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一抬头,只见一大片黑云从孤山之后飘出,大海狂波一般向这边蔓延而来。 他顿时止住了脚步,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就是无数的腾龙,密密麻麻,如同沙漠中集团的行军蚁,铺天盖地,霎时间便将整片大地的光芒遮盖了干净。 他眼中闪着强烈的惊诧,这么多的龙族,他们难道是从方丈洲赶过来的? 不对! 寒渊不久前才发生不明的震动,难道是... 他此时无心多想,这些龙族出现在这里,肯定与寒渊脱不了干系,史云扬身形一纵,足踏虚空,手中虚光一亮,顿时将噬月狼王唤出,一人一狼急速冲向天际。 可就在他靠的离那些龙群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女子。不过如今她正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史云扬见状,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心忽然慌乱不已。立即加快速度,身形暴掠而起,少时便已经冲到了龙族大军面前。 “什么人!”司徒月朗大喝一声,身形立即停住,所有龙族也立即停住身形,一时间,天空中仿佛停住了一片无尽的黑暗,整个天幕一半光明如昼,一半阴沉如夜。 “阁下,请你将她交给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史云扬抱拳说道。 “你是为她来的?你想做什么?”司徒月朗声音变冷,立即拔出腰间的剑,流水化刃,银白的剑锋立即在天空之下闪烁出强烈的银光。 史云扬讶然道:“这把剑...难道这是...照泉?”这把剑原来就是龙渊七剑之一的照泉剑。 司徒月朗道:“竟然知道照泉剑,想必你也不算庸碌之辈。你想从我手中夺人么?你是东龙宫的人?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史云扬心道:“拥有照泉剑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此人率领如此众多的龙族,不知要做什么。”然而他见到冉倾珞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中急如火燎,其他事情一概都不想谈。只道:“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受伤了?” 司徒月朗冷声道:“关你何事,你是她什么人?” 史云扬没空回话,大声喊道:“倾珞,倾珞!”司徒月朗见他喊得如此亲热,心中不禁有些醋意,一时头脑发热,也没仔细想来人的身份,轻轻转身,将冉倾珞交给身后一名族人,长剑一抖便直冲了上去。 【动漫、书籍、游戏、写作,这些已经让我成了一个死宅,小孩子千万不要碰这些...不对,还是应该多读书...】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旧怨和解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旧怨和解 话都没说上几句,史云扬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起攻击,一时间也毫无防备,此刻见他急掠而来,立即做出战斗回应,身形飞速后撤,同时取出焚天相抗。不过司徒月朗乃是虚空境的强者,空间换移乃是举重若轻之事,仅仅片刻,他便已经冲到了史云扬面前,而那时他手中的剑还未形成守势,司徒月朗一剑刺在焚天剑柄之上,史云扬顿时觉得焚天剑重若千钧,强大的力道传入身体,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还好他此时的实力不差,几乎便跟司徒月朗差不多。这一剑还未伤及他筋骨,只是将焚天剑震落而已。他身中强大的龙息立即涌上肩头,将那股大力卸去,焚天剑在下落的途中突然化为一道流光,急速的朝司徒月朗急刺而去。 或许司徒月朗也没有料到,这把宝剑竟然会有剑魂,长剑脱手却能主动攻击,一时间也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焚天剑重重刺到照泉剑的剑刃上,银白的剑刃一阵猛颤,司徒月朗身形倒飞数丈之远,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仅仅片刻的交手,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占到上风。不过在这一瞬间,两人却都明白了同一件事,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 “阁下,我不想和你打,她究竟怎么了?你们可是从寒渊出来的?这些龙族可是寒渊之中被封印的那十万?”史云扬努力的平静自己的情绪,不过说话间,神光还是不住的向冉倾珞的方向看去,心焦不已。 “知道寒渊,也知道封印,看来你的确不简单。不过我管你是谁?冉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能相扰!”司徒月朗朗声挥剑,一道银白的剑气当空划开,大有开山裂石之势。 看着不远处的司徒月朗发出的气息,身后的千年龙族不由得叹道:“龙族的后辈倒是出人才,想不到小小年纪便有此等修为,放眼龙族,怕是上一代龙武圣宗也达不到吧。看来这小子以后能做龙武圣宗呢。还是说龙族现在的普遍实力都已经强到此等境界了?” 史云扬面色一纵,不禁有些怒气,冷声道:“那你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你多管闲事!” 司徒月朗冷冷的道:“这话是我先问你的吧,你还不曾回答我,现在又来问我?不可笑吗?” 史云扬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坚毅,一股战意冲天而起。手中长剑一抖,身形如箭一般射出,口中大喊: “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么,她是我的人!” 话音刚落,焚天剑便已经逼至眼前。不管是这一声厉喝,还是这一阵攻势,司徒月朗都大惊了一回,不过他速度也不慢,身形狂退,手中照泉剑化水为刃,便在焚天密集如风的攻势之下展开防御,只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双方的剑刃便已经碰撞了不下百次,火花四溅,恍若漫天流焰。 优势只是一瞬间的,司徒月朗很快便将局势扳了回来,只不过双方实力相当,一时间谁也无法胜过谁,便在天际之中展开了激烈的剑斗,气势如虹,剑气如风,两人战圈拉得越来越开,周围的龙族不由得都退了一阵,将空间给他们腾出来。 一名龙族见状担忧,说道:“我们就这样干看着吗?好歹也省去帮一把吧。” 之前同司徒月朗说过话的那条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咱们帮不上什么忙。以多欺少反倒会折了他的身誉。更何况,你们难道感觉不到那个人身上发出的气息么?” 那龙族细细感受,突然觉得十分惊讶,道:“为何会是如此纯正的龙族气息,可是他分明不是龙族啊!” “事态不明,看看再说。若是一炷香后他们还没打完,咱们再出手,毕竟女娲后人伤势严重,估计等不了那么久。”一名性子沉静的金龙昂起首,镇定的说道。 一时间群龙默然,都看向战圈之中,期待战斗能够早一些结束。不过片刻之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声音,喊道:“你们快看地面!” 群龙沉首,只见地面上正有大批的龙族向这边赶来,虽然行军速度极快,但是阵势俨然,阵脚不乱,整个队伍还是呈现有序的方队。而在这批龙族出现的时候,另一边的海岸也有大批的龙族赶来,只不过这批龙族便不如东面赶来的队伍那样严整有序。倒像是一群散兵在战场上乱窜。 “看来是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的后辈们,这对比还是这么明显呐,千岛龙宫治军松懈,甚至裁撤军队,只留龙卫。东千涡龙巢素来注重战事,因此军队作风一直都优良严谨,想不到千年过去,两边也都还是一点没变啊。”千年龙族之中,各人互相望来望去,不禁哈哈发笑。 “史大哥怎么跑的这么快!连我都追不上了!”玉儿微微喘着气说道。一行人此时已经穿过了结界,来到了千岛海域,刚行了几步,便看到那被遮去半边的天空,不由得张大嘴吐了一口气。 “好...好多龙!!”玉儿愣愣地道。不说她,韩仑和罗啸成也惊讶之极,便连随后赶到的两位族长看到到这一幕也不禁目瞪口呆。 “那是!是录海!”广致族长惊呼了一声,烛兴不解道:“录海是谁?” 广致族长热泪盈眶,道:“是一千年前我手下最得意的将军!”说罢,身形腾飞而起,朝着空中飞快掠去。烛兴似乎仍是不解,但是却还是飞快的跟了上去。三人亦不愿落后,便都唤出魂蕴,追着大批龙族的方向飞去。 “你说他们这样一直打下去,究竟谁会赢啊?”有龙族问道。 那较为镇静的龙族刚欲答话,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激动的呼喊声:“录海!!” 那人问声,心中忽然一颤,慢慢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龙族老人眼含泪花,正加速向这边赶来。许多龙族见状,都不禁发出一阵唏嘘。那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快走将过去,到了广致族长面前,他身形一顿,双膝一曲,蓦然拜倒在他身下。 “广知领主,终于又见到您了!”虽然在极力的平复心情,但是此时此刻的激动,终究无法用言语承托得起,说话时不禁有些颤动。声音更是催人泪下。在录海跪下之后,在场立即便有数万名东龙宫的龙族成片跪下,口中大呼着“广知领主”。就是千岛龙宫的许多龙族也都失声大喊,一时间龙吟如潮,此起彼伏。 场面惊人,烛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阵呆滞。广致族长转过来解释道:“广知是我千年前用的名字,那时候我是他们的领主,我的下一届领主才是封印龙族魔阵的昌离领主。” 烛兴恍然,点了点头。广致族长轻轻将录海扶起,眼中闪烁着重逢之喜,道:“你们终于都得救了,太好了!千年以来的期盼,终究到了头啊。苍天有眼!”广致紧紧扣着面前这员昔日爱将的肩膀,喜极而泣,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让你们受了一千年的苦,是我对不起你们。” “是我广知对不起大家,没能早日将你们解救出来,让你们受苦了!”他凄声大喝,声音传入每一名龙族的耳中,不由得人人心声悲意。 “不是的!” “跟广知领主没有关系!” “我们不会怨天尤人的!” “要怪只能怪那可恶的魔族!” 龙群之中回应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不过所有的龙族也都没有怨天尤人。录海也冷静地对他说道: “千年以来,大家确实都收了难以忍受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不管怎么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今往后,那就是东流逝水,大家都会慢慢忘记的。这不是您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广致族长含笑点了点头,忽然侧身道:“千岛龙宫的诸位,这位乃是烛兴,是现在千岛龙宫的领主。” 烛兴闻声,向前踏出了一步,拱手道:“各位前辈,老龙拜上。” 他虽然跟广致乃是平起平坐的族长,然而他的寿岁不过两百,广致却是万年前的应龙百子之一。两者年龄根本天差地别。这些都是千年之前的龙族,尽管广致还是他们的长辈,自己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晚辈,因此态度极为恭敬,丝毫没有西龙宫族长的架子。 从前隶属千岛龙宫的龙族们愣了愣,不过也都没有表现出什么骄傲的长者气势,只是各自看了看,似乎决定了片刻,终于在有的族人带领之下,俯首而跪,口中高呼领主。 “烛兴兄,既然寒渊之中的同胞都已经解救,龙珠也不复存在,东西龙宫之分也便无甚意义了,从今日起,族长一职再也不存在,东西龙宫不再分裂,咱们两家就此打和,可好?”广致微笑说道。烛兴点头,激动地道:“自当如此,从今以后,龙族两家只有地域之分,绝无派别之歧!” 两名族长击掌为盟,分裂千年的东西龙宫终于在此刻重修于好。 【这个愚人节过得好安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过愚人节,唉...】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苦寒人生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苦寒人生 “广知领主,这些年来你还好吧?你的身体...”录海关切问道。 广致族长微微抬手,笑道:“这里就不要说这些了,回去再说。好多话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说起,也等老龙理一理思绪。” 录海点了点头,忽然看向空中的战圈,问道:“那位是?” 广致族长正欲答话,只听得一声铮鸣,火光四溅,史云扬和司徒月朗各自倒弹十数丈,身子剧震,许久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两人眼中各自充斥着强烈的战意,史云扬想要速战速决,可不料此人实力不弱,自己的招式竟被他缠住,虽然自保无虞,却也难以攻破。一时间不由得焦心起来,远远望着冉倾珞晕厥的身影,他真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碍事的小子一拳砸成肉饼。 “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和你打。给我让开!”此时说话声已经变得有几分阴恹。浑身龙息立时暴涨,影绰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龙形虚影。双翅展腾,气息庞然,虽然只是一缕幽影,可是却让人心中惶然生敬。 “那不是应龙神上么!!” “怎么回事?!” 众人不禁感到震惊,就连司徒月朗也不由得面色一愣。不过他倒也顶住了这股强大的压力,执剑飘然而立。 “月朗,不得无礼!这位是应龙神上的转世,是我龙族的贵人,收起兵刃,退下!”烛兴站出来朗声喊道。司徒月朗立即顿住脚,执剑不动,眼中强烈战意似乎顿时被一层无形的网锁住,难以冲出。 “退下!”烛兴再喊了一声,司徒月朗这才冷哼一声,轻轻收起了手中的照泉剑,身形一动,便闪至烛兴身边,俯身道了声“族长。” 烛兴摇摇头道:“从今往后称领主,族长一职从今往后再也不复存在。” 司徒月朗一顿,心中忽然也透彻,此间原委本就不难明白,他点头道:“领主,我知道了。” 烛兴领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回来就好,老龙以为千岛龙宫要永远失去你这个英杰了。幸亏上苍有眼。” “应龙神上,这是我们千岛龙宫的龙使,司徒月朗。方才多有冒犯,老龙替他向你赔个不是,还请见谅。”史云扬道了声无妨,便飞快从众人身边掠过,到了扶住冉倾珞身子的那名龙族身边。激动地伸出手,道:“请把她交予我。” 司徒月朗见状,脚步蓦地一动,却被烛兴拦了下来。司徒月朗眼中闪着惊愕,烛兴却摇了摇头,道:“那不是你该管的事。” 那名龙族也有些莫名的激动,道:“你真的是应龙神上的转世?应龙神上...” “请将她交予我!”史云扬现在没心情谈论其他,于是高声打断他的话。那龙族愣了愣,不过还是将身边扶着的女子交了过去。 史云扬一触碰到她的身子,身形不禁一软,双臂间却充满了坚实的力量,紧紧搂住她,两人身形缓缓从天空中向地面飘落。看着她如若白纸的脸色,不禁觉得一阵心痛,双眼中忍不住生出浓浓酸楚。 “你终于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找你了,你知道么?倾珞....” 两人身形飘落至地面,史云扬顺势跌坐在地上,手臂将她拥在怀中,仿佛抓住了一只立即就要逃走的飞鸟。再碰到她身子的那一瞬间,史云扬只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气,好像抱住了一块寒石,直让人如坠冰渊。抱住她的这一段时间,他的手臂之上都不由得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怎么会这样?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倾珞你醒醒啊,是我啊,你感觉到了么?”史云扬声音变得很是柔和,但是每一声中都透着焦急。史云扬忽的转过头,向一大片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龙族问道: “她怎么了?!究竟发生何事?” 录海上前一步,拱手道:“神上,女娲后人为了救我们出来,耗费血脉之力,如今正受寒气侵蚀,性命堪忧。我们对这寒气亦是束手无策,不然也不会被其冻住千年,寻思着先来千岛龙宫,也许千岛龙宫的领主会有办法。” 烛兴皱眉,道:“女娲后人?!玄冰之力乃是极阴之力,我们龙族都是纯阳之力,若是集全族之力,或许能与这寒气一斗。” 广致摇头,道:“不可,玄冰之力一时强大无比,若是我等再以强大的阳力与之相合,两相碰撞之下,斥力也是不小,看她现在的样子,身体怕是承受不来。” 烛兴闻言,倒也觉得的确如此,不过如此一来,他也便没了主意。史云扬自语道:“纯阳之力可以中和她身上的寒气么...”他试着将一股龙息慢慢度入她的体内,自己小心的控制着分寸,生怕再伤及到她。 他身中那股寒气好像是恶魔一样,无处不在,她的五脏六腑也似乎结了冰似的,龙息行过的经脉都是一片冰寒阻塞。虽然龙息能够轻而易举的冲破这一层阻碍,可是在龙息划过之后,之前的经脉又如同严冬之水,立即冰封起来。 “倾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好不容易才能跟你相见,你不能就这样睡着,快醒过来啊!”他哽咽着说道,不断加大手中龙息的力道,可是龙息消耗多少,却似乎也是无济于事,冉倾珞身上的寒冰之气还是丝毫未减。 “史大哥,让我来试试吧。”玉儿走近他身边,史云扬抬头看到是她,眼中投去一抹恳求。玉儿便蹲下身来,手中一抹幽青的气息传入冉倾珞身中,然而半晌过去,似乎却也并无反应。 而在此时,焚天剑忽然发出一道红光,朱婵破除红光而出,到史云扬身边,轻声说道:“主人,试试铸剑之炎吧。” 史云扬闻声,不禁疑惑的转过头来,不过一看到朱婵的脸,他便突然想起。在那南疆鸿蒙谷之下的冰火楼中,自己曾经接触到这种火焰,乃是极北冰龙的冰晶和祝融之火的火灵相互融合而成,可以说是世上最厉害的火焰。而且包容性极强,如此说来,说不定真还会有些效果。 他点了点头,朱婵便冥神颔首,少时,一道红光将冉倾珞笼罩其中,铸剑之炎不断将那寒气吸纳其中,史云扬手中的龙息也一直未停,如此双向打通,过了一段时间,冉倾珞身中的寒气竟有微微被压制下去的趋势。就连他手臂之上的冰霜也飞快的消散了去。 过了许久,冉倾珞的眼皮动了动,口中微微发出了一声呢喃。史云扬一阵狂喜,轻轻晃动她的身子,喊道:“倾珞,醒醒!” “云扬?”她无力的说了一句,史云扬顿时落泪欢笑,如若孩童,道:“是我,是我,你终于醒了!” 冉倾珞嘴角微微抽噎了一下,又轻轻唤了他一声,忽然捏起疲软的拳头,无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声线发颤,诉道:“我以为...你又要抛下我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我好痛,好冷。”她忽然贴在他的胸膛上,放声哭了起来,那哭声中有怨气,有开心,有终于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那种强烈炽烈地狂喜。 “是我不好,是我错,你想怎样都行,但是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多冷,多痛,你都坚持下去,好吗?我一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的。”史云扬心中一阵阵痛苦激荡。她以前从未如此脆弱,不管有多难多险多痛,他都能一人独自扛在肩上,即便受伤了,心痛了,谁人见到她也只是报以微微一笑。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伤害在她的心里都能化解。可是他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的痛和冷才能让她变得如此害怕,以至于能够突破自己过往执着的一切。 “你不要走...就好,或者...带我一起走。”冉倾珞用尽所有能用的力气抱住他,如同惊弓之鸟。 史云扬轻轻替她拭去泪水,道:“我若弃你,天诛地灭,只叫我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生生世世堕入魔道!”他几乎想也未想,一开口便发了一个让常人闻之丧胆的毒誓。 冉倾珞破涕一笑,道:“我相信你...你以后...要...听话...”半含笑意,忽然又昏厥过去。 “倾珞,倾珞!!”史云扬大惊看向朱婵,她缓缓站起身来,道:“主人,方才冉姑娘能够跟您说这几句话,是因为她自身的血脉之力。如今那力量耗尽,她便又昏过去了。铸剑之炎和主人的龙息只能暂时压制寒气,而且十分勉强,费力之下也只能让冉姑娘的血脉恢复少许,不过终究还是要消耗光的,朱婵也无能为力。” 史云扬闻言,一时茫然如热锅之蚁。司徒月朗慢慢走了过来,肃声问道:“你便是她口中念着的那个人么?” 他转过头,微微看了他一眼,拭去泪水,道:“在下史云扬,多谢你照顾她。以后如有机会,定当报答。” 司徒月朗惨然一笑,转过身,道:“今日一战,是我输了。”说着,便踱步走远。不过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道:“此去东海方向有一处亦真亦幻的去处,名为东皇水阁,乃是东皇太一神上的寓所,放眼四海,若是能救她的,怕是只有那里了。” 【离悲,合欢,人生如此...】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再度出发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再度出发 司徒月朗只说了这一句话,微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便倒背着剑渐行渐远,也许他很无礼,但是在场诸人似乎都无意识地原谅了他的无理。萧飒的风吹起,他身形有些飘然,似乎从他身中散出了许多寒凉之气,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从那冰渊中出来。 尽管那个地方很痛苦,至少那种别样的痛苦,是属于自己的。对于他来说,他虽然已经出来了,可是心却已经埋葬在那个地方。 此时此刻,史云扬心里已经无暇再想其他。他不关心寒渊之中的龙族为何会破冰而出,他也不关心从方丈洲回来的讯息究竟什么时候能到。他脑海里只有司徒月朗说的那个地方。 “东皇太一...”他站起身来,向两名领主欠身致意,道:“两位,结盟一事我们之后再谈,亦或我自行去往方丈洲。现在我要去东皇水阁,你们可知道如何到达?” 两名领主相望一眼,面带难色,烛兴拱手道:“应龙神上,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不错,东皇水阁便在此间东面九百里之外,不过那里并非常人能够进得去的。且不谈东皇水阁附近有着强大的禁制,便是东皇水阁本身也是处在海市之中,若无指引,根本无法进入。更何况东皇神上一向不管六界之事,所以此行未必能成,只怕白跑一趟不说,反倒误了女娲后人的生机。” “那两位可有什么办法能救她一命?只要能救她性命,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史云扬毅然说道。 这份真挚的情意已让每个人心中感动,烛兴摇头,拱手道:“我们没有办法,月朗说得不错,若在方圆千里能够寻到解救女娲后人的方法,怕是也只有这一位东皇神上了。” “既然这是唯一的方法,无论如何我也要赌一把,总比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强。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禁制是我闯不过去的,更不信东皇太一便会如此绝情。” 广致扶须点头:“确实也没其他的办法了。东皇水阁的所在,老龙知道,便由我带路吧。” 话音刚落,只见录海跨出一步,拱手道:“不敢劳烦领主,女娲后人是为了救我们才招致危险,我们本就过意不去,如今正是我们应该报答的时候。这带路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对,交给我们!” “我们这么多族人去求东皇神上,他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我们都去,大家都去!” “对!” 十万龙族齐声呼喝,声震长天,久久不歇。 广致看了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族人,也没反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录海顿时拜谢。 史云扬倒不在乎有多少人带路,或者阵势有多大,他只想赶快出发,自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韩仑,你的船停在什么地方?” 韩仑道:“昨日就去和歌山将船开了过来,现在就停在千岛海域附近。随时可以走。”史云扬点头,道:“烦劳你开船,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他转身,只对两名领主说了一句告辞,便横抱着冉倾珞匆匆向海边赶去。在他身后,成千上万的龙族飞上云端,地上也奔跑着无数,如同一支浩荡的军队便要开赴沙场。 烛兴和广致并肩而立,看向已经渐渐远去的大批队伍。两名领主眼中尽皆有些湿润,虽然两人都还未曾问及他们从寒渊逃出来的细节,然而这幅人界霸主一般的气息却已经让两名老者心中动容。那可是多年的夙愿。而在广致的眼中,那种情感则是多了一层,他的目光聚焦在远处那个几乎已经成了黑点的男子身上,他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率领应龙百子斩杀四方的那名主上,那种干云豪气,此时此刻似乎正在重现。 船上。 玉儿端着一个火盆走进走廊里,折转了两次便到了一扇门前,她轻轻推开门去,里间一股强烈的热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微微适应了一下,这才又走了进去。 “史大哥,这是最后一个火盆了,相公说船上备的火盆不多,这些旧的还是造船时候用的锻铁炉改出来的,你觉得够了么?”玉儿将火盆寻了个空隙放下。史云扬抱住冉倾珞坐在地面上,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房间之中已经摆了十多个燃着红红炭火的大火盆围绕在他身边,强烈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置身火海之中。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可以了,这里不适合你待,你出去吧。”玉儿只在这房间中呆了不到数息功夫,浑身上下便已是汗如泉流,不断地用袖子扇着风。听到他说这句话,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去让相公开快些。”说着便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关上了门。带起的微风让火盆中的火苗一阵颤动。 屋中如同火烧,温度极高,史云扬又在这炉火的中央,而且怀中又抱着厚厚的棉布,他也不比玉儿好上多少,浑身上下汗流如注,然即便如此,他也一动不动。 “倾珞,好些了么?”方才又和朱婵联手将她的寒气压制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一直在向她身体中输送龙息,虽然还是不能压制她体内的寒气,但是至少可以起到减缓的作用。冉倾珞也总是在半醒半睡之间,只要醒过来便会紧紧抱着他,不断地喊冷,浑身发颤。史云扬便让玉儿找来了一大堆火盆堆在她周围,想来至少能起到些许保暖的作用。 冉倾珞打着寒颤,口中呼出的气还是冰寒的白色,她很勉强才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好多了。你也...唉。”她向周围探查了一圈,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无比感动。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想说,即便她知道史云扬现在很热,可是她心里的那抹自私却不让她开口,只是叹了一口气。 史云扬露出喜色,轻轻拂去她掩在脸上的发丝,道:“有用就好。你放心,我们现在去找东皇太一,他一定有办法能够祛除你身中的寒气。” “云扬...”她连着颤抖了好几次,口中的话变成了急促的呼吸。 “嗯,你想说什么?慢慢说。”史云扬将被角折起来掩住她的脖子,像是抱着一个羸弱的婴孩。 “你...这几日...晚上,还痛吗?我不在...你肯定...又很痛苦...”她凝着眉,忍受着寒气噬体带来的强烈痛苦,断断续续地说道。 史云扬顿时双眼泛起一阵潮意,她是在担心自己子夜之时的魔噬之痛。自从小归墟境出来之后,冉倾珞每天晚上都会以女娲灵力替他减轻痛症,直到魔噬结束,她才放松下来,沉沉睡过去。她从来都不曾忘了这件事,即便在此时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多想想自己不行吗?我痛,可是哪里及得上你的一半。”史云扬正了声音,带着些微责备和浓郁的心疼,痛心疾首地说道。“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身上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我...问的是你,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努力地从痛苦中挤出笑意,抬起手,想要替他擦去头上的汗,可是费了半天力气抬起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脸,又突然坠落下去。史云扬挽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柔声道:“我没事,我不痛。” “你...那么坚强...不要哭...玉儿妹妹...笑话你...”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虽然...现在...很冷很疼,可是...也很幸福...我..我很...” 史云扬沉沉的点了下头,拭去眼角泪水,道:“好,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坚持下去,就算是为了我。” “我...一直都是...” 史云扬微微含笑,“是,你一直都是,所以这一次也不能例外。我也一直陪你,咱们一起坚持。东皇太一定有办法。” 冉倾珞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你...真...不讲理。” 两人说话间,只见门忽的打开了,一人哇呀一声大叫,又匆匆退出了门去。 “嘿!这干嘛呢,人都得烤熟咯。我的个亲娘,你弄这么多火盆!你也不怕把这船烤烂了?”罗啸成端着个碗,掩着面慢慢靠了进来。 “倾珞体寒,这样她会好些。”史云扬平静的说道。“罗兄有什么事么?” 罗啸成将碗放在他面前的火盆边上,扇着风哈着气说道:“我是看倾珞妹子身体虚着,那寒渊中想必都是冰,哪有什么能吃的。所以就想弄点吃的给她。韩少爷在开船,没空。玉儿妹子,嘿。”他龇牙一笑,“唉,千金小姐不下厨啊,做个饭跟要了命似的。没办法,只有罗某人亲自下厨,弄了碗莲子粥,虽然做得不好,好歹能填一填肚子。” “原来如此,多谢。”史云扬说道,冉倾珞也说了两句话,只不过罗啸成一直在擦汗咧嘴,似乎并未听见。也只是在这房间停了不到数息功夫,嘿嘿一笑道:“那个...倾珞妹子多吃点,你们说话,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出去。”急急忙忙走到门边,拉过门时又补了一句,“我晚点儿再来收碗,啊不,碗就放在那儿吧,反正船上多的是,嘿嘿。”头一缩便没了影子。 出了门来,罗啸成赶紧趴到窗口多吸了几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闻了闻,皱眉道:“一股子肉香味,不会烤熟了吧?咦!”他愁眉望了望那个炼狱一般的房间,感慨了一声:“情比金坚不怕火炼,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偃甲手臂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偃甲手臂 韩仑将潜龙号的防震做得已是极好,虽然在海上疾风一般的驰行,能感受到的颠簸也仅此而已。不过船身微微摇晃,总能让人记起这是在船上。 船身过道之中还燃着昏黄的灯火,焰苗直上,丝毫无风。 一个微弱的脚步声在过道里蔓延着,从船尾一直传到船头。 船舱门被打开,只见韩仑正有条不紊地操纵着各种把手和开关,手脚都未闲着,双眼还一直盯着水晶之外的海面,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玉儿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知道他此时也是无暇。玉儿不愿打扰他,便准备关上门回去。忽听见韩仑在背后说道:“怎么了?饿了?” 她闻言一顿,便转身走进控制室里,背着手微微一笑,道:“我看你目不转睛的,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 “这门又不消音,那么大的声音怎会听不见?”他仍是盯着水晶,无暇分身,道:“我现在可没空给你做吃的。” “那...我给你做吧。” 韩仑闻言一愣,似乎是听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转过头瞧了她一眼,嘿嘿地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有觉悟?这算是意外之喜么?” 玉儿轻哼一声,斥道:“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做的事嘛,我就是不喜欢做饭,那些东西油乎乎的,想起来就不舒服。” 韩仑笑道:“是是是,夫人说得都对。不过做饭还是免了吧,总觉得吃了会有风险,我还得留着体力开船呢。舱里有上好的百味堂肉干,你要吃便自己去拿。我现在可忙着。”他又抬手将几处机关掣按下,轻轻将船打了个转。透过水晶,只见船身左右各有上万的龙族并排而行,天空地面尽是黑压压一片,真是骇人之极。也亏得有这般阵势,韩仑开船倒也一直心潮澎湃,半点困顿也无。 玉儿恼道:“你...少瞧不起人,本姑娘只是不屑做饭而已...” 韩仑抽出手来向她抱拳行了一礼,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对了,冉姑娘怎么样了?火盆还够么?” 玉儿点点头,道:“史大哥在陪着她,我也不好再进去,火盆嘛,他说应该够了。”玉儿赧赧一笑,道:“不过说起来,史大哥可真是厉害,不管能量多么厉害,应该都不能防御温度吧,冉姐姐身中中了寒气,自然是不怕热的,可是他就一点也不怕么。” 韩仑闻言,正声说道:“莫说区区烈焰之炽,怕是火海流焰,为了冉姑娘他也会愿意走进去的。” 玉儿顿了顿声,忽然一笑,问道:“要是身中寒气的是我,你也...” 韩仑截口打断,肃声道:“又在胡说!” 玉儿吐了吐舌头,道:“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讨厌鬼,总是回避我的问题。”她走到韩仑的座椅身后,轻轻环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鬓,道:“不过我相信你会的,嘻嘻。” 韩仑柔声一笑,道:“你应该多去看看冉姑娘,她现在可在很危险的时候。” 玉儿皱眉道:“进那个房间,我怕自己会烧起来...” “怎么会,这艘船可是加了防火涂料的,便是在火中煅烧半个时辰都会没事。哪儿有那么脆弱。”他手中不停地操作着,说道:“只是我现在没时间,要不也应该去看看她。” “我是说我怕我自己会烧起来,呼....哎,对了,你可以让罗大哥来开船啊,我刚刚还看见他了,似乎闲得很。要不我来开也行啊!”玉儿拍拍手,会心的笑着。 “船速太快,你不适应开这么快的速度,万一撞到旁边的龙族兄弟就不好了。罗兄...话说回来,我还有真件事得找他呢。” 韩仑将手边一个蓝色的按钮按下,船身之上一块木板轻轻凹陷下去,继而浮上来一块凝音石。 “罗兄,现在来我这儿,好东西哟,不要我可就扔了。”说完,便将凝音石又重新放了回去。玉儿颇觉得好奇,问了一句,韩仑却只笑说道:“我帮他治病。” 过了不久,罗啸成哗一声打开了门,进来便道:“韩少爷你可够缺德的,人家在火房里正说着悄悄话呢,你这一嗓子,嘿,真煞风景。我来了,不就是让我开船么。行行行,你起开。” 玉儿还在扑哧地笑着火房二字,韩仑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点出息,你怎么能拿本少爷跟你比呢!” 罗啸成一愣,道:“不是让我开船?那你找我干啥?”他忽然嘿嘿一笑,道:“真有什么好东西?” 韩仑站起身,道:“玉儿,你来开一会儿,船速稍稍放慢也行,小心点。”玉儿点头,便接手了韩仑的位置。罗啸成退后两步,肃颜道:“你想跟我打架不成?来来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韩仑捏着拳头盯了他半晌,终究还是泻下气来,道:“本来是想先揍你一顿的,以后怕是没机会了。不过还是算了。何必受这个累。”他翻手从魂蕴中拿出了一个长约三尺的宽木匣子,道:“这个给你。”说罢轻轻扔了过去。 罗啸成手指一点,盒子在指尖上呼呼转了两圈,便落在他在怀中。罗啸成睁大眼睛看了看,便想用大拇指弹开匣盖,忽的顿了一下,凝眉道:“不会有机关吧,像暗箭什么的?” “害怕就别打开了,还给我。” 罗啸成凛然道:“什么机关能拦得住我,你那点机关,还不是...”话未说完,他便打开了匣子,忽然止住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兴奋。 “我那点机关怎么样啊?”韩仑抄着手斜眼看他。 罗啸成一口咬定,郑重地说道:“你那点机关术已经是天下无敌,人界第一,不,六界第一!如今真可谓一代...” “行了行了,假惺惺的。喂,觉得怎么样?”韩仑笑骂一句。“这只偃甲手可是我用金刚石做的,坚硬无比,外层包裹了一层玄铁,里面混了一颗纯质灵石,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具。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不过真得谢谢你,你说我一个穷酒鬼,身上又没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这具偃甲光是金刚石便足够一个富家倾家荡产了。你买得起?嘁,不过也不能白给你,你要替我做点儿什么事,嗯....至于让你干啥,一时也想不出来。那就先欠着吧。”韩仑说道,忽然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罗啸成愣道:“有话好说,干嘛动刀?” “这东西又不是拿来看的,我给你装上,不过过程会有点痛,你忍着。”罗啸成将盒子递过去,拍了拍胸脯道:“区区小痛,不算什么,来吧。” 韩仑点了点头,道:“我要将你断臂之上的外层皮肉全都削去,只有新的断口流出的血才能和偃甲臂的灵石对接,放心,一会儿给你几颗玉心丹,很快就没事了。”罗啸成点了点头,将上身的衣物脱下。凝神不再说话,韩仑正准备下刀,忽又转头说道:“玉儿,你不要往这儿看。” 玉儿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水晶,一摆手,道:“知道了,我没时间。” 韩仑嘿嘿一笑,道:“开始咯,臭酒鬼。” 罗啸成一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未说话,韩仑忽然一刀划了下去,便将他断臂之处的旧伤齐根削下,碗大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罗啸成一咬牙,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韩少爷...你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韩仑一笑,道:“什么公报私仇,从来就只有私仇。虽然是给你装偃甲臂,不过能这样砍你一刀还是蛮解气的。”他大笑了一声,又那偃甲臂取出,一点一点地从他血肉连接处安装上去。罗啸成全程龇牙咧嘴,一直用唇语暗骂。约么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整条偃甲手臂已经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同他连成一体。 韩仑擦擦汗,道:“行了,可累死我了。你可以试试将灵力从左臂传到灵石中去,便可用灵力操控手臂,虽然不会有知觉,而且需要你特别控制,但是除此之外,也跟普通的手没多大区别了。” 罗啸成点头,忍住伤口的痛感,将灵力传上了手臂,只见那手指微微动了动,不过却又没了动静。刚开始有些不适应,毕竟自己的右臂是直接由身体控制的,而这左臂要另外控制,说起来倒有些像是兵器。不过试了两三次,他已经能够熟练的握拳挥动,而且感觉甚是灵活,力量也是极大。 韩仑道:“这只偃甲臂中有力道化解的作用,你用这只手打出一拳,力道则相当于寻常的数倍。因此你能搬动重大数倍于你以往能搬起的物体,也能在战斗中发挥很大的功效。总之力量会大许多。以后用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下,别误伤了人。” 罗啸成点头,看了看那只手,道:“怪不得你说今天不打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原来是这样。” 韩仑愤愤然,道:“没那么记仇吧!连句感谢都没有么!你想打架,本少爷照样让你满地找牙。这东西是我设计的,你想用这个来对付我,开什么玩笑!” 罗啸成哈哈笑道:“不会不会,我随口一说,不用在意。” 韩仑转身将匕首放回,玉儿忽然道:“相公,你看,前面有船,呃...那是船么?” 两人闻言,凑近水晶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几条大鱼一般的船只,浑身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铁甲,那船并无桅杆,倒像是大鱼一般有着双鳍和尾巴,看样子完全是仿照鱼类的习性而建造的偃甲船。 “是船,是偃甲。想不到在这茫茫大海之中还能见到偃甲。”韩仑眼中放出了一阵精光。玉儿问道:“我们要将它拦下来问问么?” 韩仑心中自然是想,毕竟又能够提高自己偃术的机会,总是不愿放过,不过此时冉倾珞正在垂危之间,尽管很想,这些事情可就无暇再多顾了。 他摇头,道:“不用,龙族会放他们过去的。我们走吧,冉姑娘要紧。” 【看来这一卷会很长呢......】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浮山水灵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浮山水灵 当接近那艘船的时候,众人这才发觉,原来那不仅仅是一艘船,而是整整一个船队。 船队大约有七八艘这样的怪鱼船只,只不过当头这艘较大,后面的稍小,刚刚视线被那艘大船给挡了去。交错而过的时候才陆续发现跟在后面的船只。 这些船生得十分奇怪,表面覆盖着一层像瓦片似的“鱼鳞”,其材质看起来好似钢铁,但仔细看起来,却是好像是一层石片。行船之时,石片震动,整个船队移动速度非常快,只不过在遇到龙族大军之后,速度才稍稍放慢下来。 “利用石片表层的起伏,造成水波有规律的律动,从而借助这股微弱的力量来推动船身前行,这种力量虽然弱小,但是无数的石片聚集起来,这种力量便能极大,就像是蛇在地面上爬行一样。原来如此。能造出这样的船,怕也真是一位偃术大师呢。” 韩仑会心一笑,仔细观察之后,便瞧出了那船构造的关键,心里很是开心。毕竟技艺这种东西,一旦学到了手那就成了自己的,下一次再要造其他偃甲,至少又能多了一个思路。 可就在最后一艘怪渔船同他们的船交错而过的时候,那主船之上突然升起一道烟花,砰然在空中炸开。无数的彩色流火从天空中落下,即使在白日里也仍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那是什么?行个船还得放烟花?太客气了吧。”罗啸成奇怪的说道。 然而不多时,周围一直平静的龙族忽然动了起来,密不透风的龙族族群突然将那船队拦了下来,海面和天空中的龙族正大片大片的向那船队涌去。 “咦,出什么事了?”玉儿好奇地问了一句。韩仑喃喃道:“应该是出事了,玉儿,平稳降低船速。我和罗兄出去看看。” 玉儿点头道:“好,放心。” 两人出了控制室,走过长长的走道,推开舱门便准备出去。不过一开门,只见舱外的甲板上站了一个人,似乎也刚要进来。 “录海将军!” 来的人是龙族录海,他拱手道:“韩小公子,请带我去见应龙神上。” “史兄?是出什么事了么?方才那几艘船?”韩仑好奇地问了几句。录海道:“两位一起吧,见到神上再说,此事他应是最清楚。” 韩仑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侧身道:“将军这边请。” 一行三人来到史云扬门口,韩仑轻轻推门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退了好几步,大喘了一口气。录海倒是丝毫不动,一抬腿便迈入门中。韩仑和罗啸成也用袖子捂住口鼻,随着他走进房门。 史云扬仍紧紧拥着冉倾珞,端然坐在十多个火盆中央,他身上的肌肉已经被炙烤得通红,想必已经严重烧伤,不过他也仍是一动不动。虽然在这高温的环境之中,他怀中的女子也仍是不住地打着寒颤,外界的温度根本就无法抵消她体内的寒气。那般场景,看着倒实在让人不忍。 录海一抬手,道:“应龙神上。录海有事拜见。” “将军不必客气,请讲。” 录海直起身,道:“方才有八艘浮山水灵从这里过去,其中一艘船上突然发出了蓬莱风离雀族的求救信号,我们龙族与风离雀族有着数千年的交情,此事不能不管,现在族人将浮山水灵的船拦下了,请神上准许暂停一炷香的行程,我们要上船检查一番。” “浮山水灵?”史云扬闭上眼冥想了一番,忽而睁开眼,道:“东海九鳌岛的情报机构?” 录海点头道:“神上好记性,浮山灵族乃是隶属于九鳌岛的一个分支机构,素来以消息和情报立足,历史极为久远,据说可达上古。千年以前也是极其强盛。海内大陆一切消息都能在那里探听得到,只不过探问者一般需得付出不小的费用。只是没想到这个机构千年后还能存在。九鳌岛非正非邪,基本上处于中立,探听消息的渠道也是五花八门。若不是那船上传来了风离雀族的求救信号,我们本也不用多管。” 史云扬点点头,道:“既然是风离雀族,那就停吧。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们的船会先行,不会等龙族。” 录海拱手道:“多谢神上。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属下告辞。”转身便从那房间退了出去。韩仑向里间多行了一两步,不过终究难以抵御炭火的炙烤。又退了回去,凝眉问道:“冉姑娘怎么样了?” 史云扬凝视着冉倾珞抽搐的面颊,叹道:“不知道,可我相信她能坚持过去。” “史兄,冉姑娘现在昏迷着...要不你先出来透透气,这里实在闷得很...这房里一点空气都不透。”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我说了,就在这里陪她,哪里都不去。” 韩仑没再做声,只是默默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要出门去。而此时船外竟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鸣之声。韩仑和罗啸成一惊,慌忙间跑出门向甲板方向赶去。 房间的门还未关上,史云扬担心船外的寒气再涌进来,突然伸手在火盆一角重重一拍,盆中燃烧的火炭立即弹飞跃起,史云扬横手一掌推出,龙息涌起,一块火炭便被龙息卷携着,蓦然横飞掠出,先在墙壁上一击,火炭反弹,撞到了门板,门砰地一声严严实实地关上,而那火炭也随即崩碎成一堆齑粉,炽热的空气中飘着强烈的焦味。 他收回龙息,轻轻看着她的脸,小声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倾珞,你别怕。” 韩仑和罗啸成一路飞奔到甲板之上,只见那八艘怪鱼船正在发射着汹涌的火炮,一搜怪鱼船上约有二十门炮,主船之上还远远不止,上百门火焰炮同时攻击,场面已是相当惊人。周围的龙族似乎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潮涌一般后退,海面上不时还传来阵阵惨叫声。 而与此同时,八艘怪鱼船也在火炮的掩护之下飞快的逃窜,因为密集的攻势,龙族根本无法靠近,船行之处,他们只得后退,一时间好像一个楔子,生生钉入了缝隙之中,将龙族的包围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是怎么回事?龙族的战力如此强大,怎会对这些船一点办法都没有?”韩仑惊道。 罗啸成站在甲板上看了看,道:“不是,一方面这些炮弹对龙族有很强的克制作用,另一方面,龙族也并没有全攻,好像有些投鼠忌器。想必是怕伤到船上的风离雀族吧。” “可是如此下去,这些船一会儿就会冲破防御逃走的。龙族不就白白伤亡了?”突然一发炮弹落到了潜龙号周围,一阵狂潮涌起,整个船身都剧烈一晃。 罗啸成和韩仑一把扶住栏杆,险些摔倒,韩仑愤然道:“这些家伙欺人太甚,本少爷来会会他们!就看看谁的偃术更厉害!” “你想干嘛?” 韩仑道:“这些炮弹似乎能够产生毒雾,能够对龙族产生禁制。但是对我们应该就没什么影响了吧。况且潜龙号外层有灵力防护,不怕这些。本少爷今天让你开开眼,潜龙号可不仅仅只是跑得快而已。”他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船舱。罗啸成也莫名其妙地匆匆跟在他身后。 来到控制室,玉儿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看着外面的海战场景,不由得双眼发直。此时见到韩仑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让我来吧。这些家伙,竟然向我的船开炮。得让他们尝尝甜头。”说罢,一把将控制室顶端一个红色的机关掣拉到底。潜龙号忽然一阵颤抖。 从内部虽然看不见,但是船身外部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见一层铁板迅速的从船身下方蔓延上来,将整个船身包围。船身四周旋转的水流推进装置已经换上了锋利的钢刃。船头弹出了尖刺。而在水下的船底也延伸出了**个巨大的尖勾。 韩仑笑道:“罗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潜龙号的好些技术是从你神农谷的八极舟上挪用过来的,今天正好可以测试一番,看看这战力跟八极舟相比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他嘿嘿一笑,道:“浮山水灵是吧?本少爷来跟你们玩玩!”说罢,右手将机关掣压到底,整艘船忽然飞快下沉,漫到了水面之下。继而左手将另一个开关拉起,潜龙号便飞快的从水下向一艘怪船撞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水晶之前光线一暗,无数的碎片撞击在船身之上,继而又被左右弹开,黑暗被猛然撕开,明晃晃的水波重新出现在眼前。 韩仑不住地变换着手中的机关掣方向,潜龙号灵巧的在水中拐了个弯,向另一艘敌船狠狠撞去。透过水晶,只见方才那艘船的底部已经完全破损,船身正在飞快的下坠,表面许多石片纷纷散落水中。 “好!解决了一艘!再来再来!”罗啸成激动地大喊一声。 “来了!”韩仑驾驶着潜龙号飞快地向另一艘船撞去。 然而那艘船似乎已经有所警觉,忽然间转了一个方向,怪鱼船身的“鱼尾”像一把扇子似的飞扑而来,一道力道极大的暗流向潜龙号涌动,韩仑见状一惊,顿时将船身停下打横,巨大的暗流轰击在船身侧面,顿时整个船体便被击中,恍然天崩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感觉这个春天都要过去了,可我一直都没去踏过青,遗憾呐,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吧...】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怪船海战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怪船海战 “可恶!” 韩仑花了好大力气压住机关掣,这才让船身在暗流的冲击之中稳住。幸好潜龙号的外层有玄铁防护,否则在这样一记重击之下非得散了架不可。 “小看这东西了。”韩仑凝眉说了一句,透过水晶,只见前面那艘怪鱼船飞快下沉,鱼眼之中发出两道青绿的光芒,鱼鳍摇动,便向潜龙号飞快游了过来。 “来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别小瞧大陆的造船术!”见那怪鱼船冲过来,韩仑左边的控制掣立即下压,潜龙号立即向左飘出了七八尺的距离,那船便飞速从它身边划过。在那片刻,只见“鱼尾”又飞快横扫过来,强大的暗流再次涌起,水中一时全是大大小小的气泡,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又是这一招,高手过招从来不用重复的招数。你还真是笨得可以!”他猛地踩下脚边两个踏板,潜龙号船底两个巨大抓钩立即弹飞出去,一个猛然穿透鱼尾,一个已经深深刺进敌尾舱。随着韩仑双脚一放,抓钩飞快的缩回,巨大的力道立马将钢索绷得笔直。那怪鱼船此时还猛烈地在向前冲,这股力道自然便大了两三倍,鱼尾和尾舱立时便被生生拽脱了节,飞快沉水。 短短数息的功夫便解决掉两艘敌船,船队立即将攻击的重心转移到了潜龙号之上。数十发炮弹连发,飞射入海,但是一进入水流之中,炮弹的速度便会降低数倍,一时间根本赶不上潜龙号的速度,韩仑不断扳动消息掣,船身便如游鱼一般在炮弹雨中左闪右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颗炮弹能将其打中。反倒是潜龙号身上的旋风利刃将两艘船的船身划了两个大洞,令敌船忙着抢修。 周围的龙族见状,全都飞速后退,尽量将这片海域让出空间来。海面上因为船只的飞快游曳,已是波浪滔天。水下更是激流暗涌,惊险不断。 “相公,左边有一艘冲过来了!”玉儿在旁边的窗口看了一眼,惊呼道。 罗啸成道:“不仅是左边,右边也有,都冲过来了。韩少爷,快闪呐!”韩仑紧紧握住机关掣,道:“还不到时候。” “啊!快撞上了!”玉儿见着对面的怪鱼船摇曳着鱼尾飞速划来,一时间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别急,别急还得等等!” 玉儿再看那怪鱼船,此时已经在潜龙号十丈之内了,那船在水下的速度极快,片刻间十丈就变成了五丈,眼看着马上就要撞上了。 “可以了!”韩仑又突然踩下踏板,抓钩破水而出,立即钉到那主船之上,他手中两个机关掣同时按下,同时松开双脚,潜龙号所有的涡轮同时飞快转动,连同钢索抓钩的牵引之力,船身立马如箭一般向水面的主船冲刺过去。而那左右两边各自冲来的敌船,此时因为来不及转向,碰的一声撞在一起,两艘船的“鱼头”都立即被撞得个稀烂。 潜龙号如同蛟龙出水,带起一大片浪花,韩仑将船上的抓钩收回,船身立即转向后退,几十发炮弹顿时轰隆隆射进了海中,大片水花炸开,直冲云天。 只见潜龙号在那剩下的三艘小船周围迂回乱窜,那几艘怪鱼船虽然速度极快,但是转向却没有那么灵活,因而总是被潜龙号从后面偷袭得手,几个回合下去,三艘小船里又有一艘失去了战力,被龙族一拥而上,占领了控制权。 还剩两艘小船和一艘主船,主船没有小船那样灵活,因此只能靠两艘小船保护,一边向龙族开炮,借以打开逃路。 不过两艘小船过了不久也就都支撑不住了,其中一艘跟潜龙号面对面直撞,竟被生生从中破开,整条船完全碎裂。而潜龙号只是折损了船头的百炼钢尖刺。 如今便只剩一艘大船还在疯狂地开炮,韩仑驾驶潜龙号左右闪躲着。因为知道这艘船上可能会有风离雀族的人,因而也不敢就此全力将其摧毁,只能一边闪躲,一边寻找船上炮口的死角。不过转了一圈之后,他才发现,这艘船几乎是无死角的。不管在哪一个位置,炮弹都能射的到,若是必须寻一个死角,就得将那些炮口打下来一些。 久攻无效,韩仑不禁有些气恼,愤愤的道:“你还以为我的船也真的没有火炮么,也让你尝尝这玩意儿的痛处!” 他将手边较远处一个机关掣提了起来,只见船身桅杆处也冒出了一处炮口。船身飞速向前开去,只见数发炮弹立即从空中飞掷而来。韩仑一连数次扳动机关轴,炮口之中接连不断喷出数发炮弹,目标竟是对准那些飞在空中的炮弹。只听得一声声巨响传开,敌船之上所有的炮弹都被半空拦截。空中立即炸开一层巨大的能量气浪。 而潜龙号此刻便畅通无阻地靠近了大船五丈之内。又是数颗炮弹齐发,这回对准的却是穿上的炮口,只见七八颗碗大的黑色球飞快弹进了怪鱼船船身之中,片刻间,怪鱼船一侧便轰隆隆传开一阵爆炸,浓烟滚滚。潜龙号一击得手,也并不再追击,飞快沉入了水下,在水底转了一圈,再冲了出来,开炮轰掉了一侧的另外几门炮。 这样一来,怪鱼船便有接近一半的炮口失去了作用,一大片死角腾了出来,无数龙族蜂拥而上,整艘大船立即被黑压压的龙族覆盖,就连船身都倾斜了一些。 韩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拍手笑道:“我们赢了。” 玉儿高兴地跳起来,道:“原来相公开船这么厉害,以后要教我。好好玩!” 罗啸成一脸汗颜,跌坐在地上,揉着肚子道:“终于停下来了,再这么开,我都要吐了。你倒是好玩儿了,可把别人折腾个半死。” 韩仑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那船上究竟是什么东西。风离雀族,好像也是人界十族之一哦。正好见识一下。” “也好,出去透透气。突然觉得热的慌,该不会是倾珞妹子房里的火盆滚过来了吧!” 韩仑笑道:“少瞎猜,本少爷开船稳着呢。走走走,去瞧瞧。”罗啸成一咧嘴。 一行三人出了控制室,顺着潜龙号钉到主船桅杆上的铁索跳到了敌船上,龙族已经控制了整个船只,不断有异族人从船舱里被带到甲板上来,这时船上已经跪了一大片。那些异族人身穿红黄相间的衣服,嘴尖耳长,嘴唇上方长着如鲤鱼一般的长长肉须,皮肤红褐,其上布满斑点,手脚都如同乌贼的触手,软绵绵的全无骨头。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啊?长得好可怕!”玉儿怯怯地站到韩仑身后,只见录海将军正炯然立于甲板之上,俯视着下面数十名异族。 韩仑几人走近,朝他拱了拱手,道:“录海将军,这些都是什么浮山水灵么?” 录海回敬一礼,道:“三位,这些都是九鳌岛的水灵,至于是不是浮山水灵就不清楚了,待问过才知。” 少时,一名龙族前来回禀,还剩下的两艘船上所有的水灵都被集中在此了。录海点了点头,挥手让其退下。 “你们竟然跟九鳌岛过不去,你们龙族真是活得太久,活腻了么!”其中一名水灵用力地挣扎,大声喊道。录海从船头慢慢走下阶梯,到了那水灵旁边,冷冷瞪了他一眼。忽然从手中凭空拔出一把银色长枪,飞起一脚将他掀在空中,随即猛地一枪掷了出去,枪头顿时贯穿了那水灵的两道触手,强大的力量使其横飞,枪尖钉到了船舱墙壁之上,那水灵也便被串到其上,痛得哇哇大叫。 这一下端的是狠辣无比,船上所有的水灵都不禁一声大叫。玉儿更是紧紧抱住韩仑,一动也不敢动。录海慢慢转过身来,冷峻的道:“这种货色我本就不想跟他多讲废话。若是不想跟他落得同一下场,现在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龙族对水灵了解不算深,但是如何折磨你们,我倒是略知一二。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肯定比九鳌岛的酷刑更让你们享受!” 船中的水灵闻言,顿时全都匍匐在甲板上,一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 录海踢了其中一名水灵,问道:“你们是哪一处的水灵。” 那水灵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嘴唇上的肉须卷成两个团,道:“我们是...昆..昆山水...水灵。从方...方...” “好了,你们从哪儿来,干什么事,我并不关心。刚才这里传来了风离雀族的求救信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抓了风离雀族的人?”他的面色寒冷如冰,语气则如刀刃一般锋利逼人。 “我...我们..我...”那水灵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袋上汗如雨下。可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出来。录海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指着另一名水灵,道:“你来说。” “是是...我们抓了一名风离雀族,现在...正关在...” 话未说完,一名龙族匆匆赶过来汇报:“将军,在船尾发现了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一名风离雀族的姑娘,笼子上有龙族的禁制,我们打不开,请您过去看看。”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彩瞳雀灵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彩瞳雀灵 一行人来到船尾,只见船舱旁边一堆货物之中 安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有一名女子正被绑缚着,双手高高吊起,低垂着头,发丝掩盖了她的脸,她身上的彩色纱衣十分通透,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瞧这样子,定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现在这幅样子,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想不出会是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折磨。 在那笼子外围,有一层红色的咒印,其上还发着浓郁的光芒。录海走近那笼子,准备伸手去解开笼子上的锁,不料那红色的咒印突然弹出一道攻击性的光芒,立即将他震开了数步。 “果然是龙族禁制,这些水灵想的还真是周到,到了龙族的地盘,换上了对付龙族的炮弹,这里又装上了对付龙族的禁制咒印。看来是有备而来。” “我去抓几个水灵来,让他们解除禁制!”一名守卫大声说道,正欲转身要走。只听韩仑说道: “不用去了。我们来打开笼子。” “韩小公子?”录海一愣,拱手道:“不瞒韩小公子,这禁制乃是针对龙族的,虽然对你们没什么用。但是这笼子却是...” “星炉铁嘛,干将铸剑便是用的这种材料,坚硬无比。”韩仑截住他的话头,蛮不在乎的说道。 “正是,所以...” “怕什么,星炉铁虽然坚硬,但只是不易折断而已,本身带有很大的柔韧性。要想掰弯它还是很容易的。” 录海吃了一惊,韩仑却只是笑了一笑,道:“罗兄,看你的了。正好施展一下你的神通。” 罗啸成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哈哈一笑,挠头道:“我试试,嘿嘿。”他走到笼子边上,身中灵力涌上偃甲手臂,只见掌心中发出一道淡淡的白光,他心念一动,便将那笼子上的铁栏抓住,双手奋力的向旁边分开。起初那铁栏一丝也不动,罗啸成猛的加大了几分力道,一声大喝,那星炉铁材质的栅栏便生生被他掰出了一个能通一人的大洞。 周围的龙族看得目瞪口呆,之前还对他们几人不怎么看好的,此时不禁觉得自己见识有些短浅了。 罗啸成斜着身子钻了进去,将那女子绑缚的双手解开。那女子绵软无力,像是被抽取了浑身的力量一般,受力的手臂一松开,身子立即便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罗啸成只觉得一团带着馨香的温软坠入了自己怀中,他的心不禁砰砰跳了起来。定了定心神后,这才慢慢地抱着她又钻出了笼子。 “喂,小姑娘,醒醒唉!”罗啸成轻轻摇动她的身子,那女子脸上的秀发突然向两边坠去,慢慢露出了一张清秀无比的脸。她脸色有些发白,但全然遮掩不住她那张标致的五官。彩眉如画,粉唇如水。身上彩色薄纱轻如微风,唯一与人不同的是,她的手指十分修长,看起来倒显得有些不协调。 那女子眉毛动了几下,忽然慢慢睁开了眼。她的眼睛很大,比一般的人族都要大上一圈,但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灵动,丝毫没有显得怪异。而且她的眼瞳竟然是五彩斑斓的。像是一颗嵌在眼中的五彩石。 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众人只觉得面前一阵恍惚,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画面,大树,街市,海船,重重画面闪过。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罗啸成摇了摇头,控制住了自己心神,忽听见那女子尖声一叫,所有的幻境也都随即破灭。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那女子眼中忽然渗出泪水,双目闪闪,显得楚楚可怜。 罗啸成忙道:“姑娘你别怕,他们是龙族,我们是人族,刚才看见船上发出的焰火,我们这才来救你的。” “那些水灵呢?” “他们都已经被擒住了,你不要担心。你已经得救了。”罗啸成安慰她道。那女子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落下,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罗啸成见这女孩子很是可爱,便多了句嘴,没想到这么女孩竟好像玉儿的性子似的,丝毫也不怯生,一下子倒让他没了主意。 “哎哎,那个我说,姑娘你先别哭了,你没有受伤吧?还是受欺负了?” 那女孩子不住的揉眼睛,哭得伤心,道:“没...没有,他们把我抓住...就锁到这个笼子里了...要不是我提前抓了一根烟花弹在手里,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抓到哪里去...” 录海上前,轻言道:“姑娘勿要惊慌,这船上的昆山水灵已经全部受擒,你已经自由了。”那女子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但却恭恭敬敬地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各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录海背起手,凝眉问道:“据我所知,昆山水灵乃九鳌岛十二分支之一,仅次于浮山水灵,是第二大的消息机构。他们虽然为取得消息情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却很少主动攻击其他种族,手法数暗中调查居多。 不知姑娘是何人,为何会被昆山水灵所擒?” 那女子闻言,倒真是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叫雨微澜,是风离雀族。大约十几日前,蓬莱岛突然遭到了不明巨人种族攻击,后来经查实,似乎是万年前被伏羲神上敕令前往归墟生活的龙伯族。我族由雀主领首,联合仙盟以及蓬莱水族,一同在蓬莱东海岸与之大战,暂时让龙伯族退却了。不过我们的驭风使探查到一部分龙伯族正向方丈洲的方向而去。因而便派出了连我在内的多支传信小队,前往方丈洲向东王君报信。 可是我们的小队在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只有我逃了出来,本想就此能够到达方丈洲,没想到疲惫之际却被这些水灵抓住。你们大概不知道,那个九鳌岛已经站到龙伯族那方去了。现在不止是九鳌岛的水灵,就连海妖十族,剑罗水族,夔牛族,甚至连鲲鹏似乎都有偏向他们的趋势,现在蓬莱和方丈两洲有些岌岌可危了。我们的小队就是被剑罗水族突然袭击的。” 在场众人听闻她说的话,不禁都怵然变色。她口中说出的这些可不是小事,龙伯族联合众水族进攻蓬莱和方丈,这若是真的,怕是在人界都将是一场不小的浩劫。 “龙伯族一直都生活在归墟,那里是百鸟之王少昊的属地啊,出了这等事,少昊神上难道不管吗?”录海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蓬莱乃是十洲三岛之一,平时与其他洞天福地来往都算不少。但是唯独与归墟来往不多。至于少昊神上,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龙伯族袭击蓬莱岛,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都是龙族,那这里是方丈洲附近吗?” 录海摇头,道:“此处乃是扶桑岛东面五百里处,唤做千壑海,距离方丈洲尚有两千余里。” 雨微澜闻言,心蓦地一沉,着急道:“都这么远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其他小队有没有将消息带到。那些剑罗水族似乎是在方丈洲附近有意拦截,我觉得其他小队说不定也跟我们差不多。万一他们都被拦截下来,消息传不到方丈洲,那可就糟了。” 录海沉吟了半晌,抬起头道:“姑娘,你所说的实在太过惊人。不过风离雀族与我族历来交好,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欺瞒我们。你放心,消息我会派人带到。他们拦截的是你们风离雀前去报信的人,方丈洲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种族进出,剑罗水族本事再大,也无法拦住所有的种族。况且龙族本就是方丈洲长居之族,我们的人进去,应该会比你要容易许多。” 雨微澜高兴地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龙族大哥。龙族的仗义执手,我一定会如实禀报雀主。”录海点了点头,微微侧身过去,对身边一名龙族说道:“传递消息这事就由你去吧,你不必去东皇水阁了。火速赶回方丈洲。你速度最快,性子又最机警,我比较放心。” 那龙族一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说罢便转身出去了。录海又安排了人将这两艘怪鱼船开赴千岛海域,让两位领主知晓此事,这些水灵也需得交由他们定夺。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这才转身过来,对韩仑道: “韩小公子,此事极为重要,还请韩小公子带我和这位姑娘去见应龙神上,此事他必须知晓。” 韩仑道:“当然可以,他是你们的神上,又不是我的,不用来问我。” “偃甲船乃是韩小公子的心爱之物,若不知会一声,岂不冒昧。”录海轻轻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雨微澜听他们说话,不禁有些吃惊,此事忽然问道:“那个...你们说的应龙神上...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位战神?” 录海点头,道:“正是,不过以前听领主说过,应龙神上预料到人界将会有大事发生,神界又不方便插手,他便转世轮回,投身人界,准备以人界人族的身份来化解还未来临的危急。如今他便在此处!” 雨微澜双眼一闪,立即充满了期待,讶异道:“这样啊,那我岂不是可以见到上古战神的转世。”喃喃说罢,她却忽然变得极其紧张起来。 第一千零五十章,龙伯钓鳌 第一千零五十章,龙伯钓鳌 雨微澜跟在龙族后面欲行,可不料久被吊在笼中,又身受禁制,因此脚上全无力气,这才刚走了两步,身子一软便又倒了下去。幸亏罗啸成便一直在她身后,她这一跌倒,正好在他力所能力的范围之内。便顺手将她扶住,道:“你身体还虚着,不嫌弃的话,我扶你吧。” 雨微澜赶紧颔首致礼,道:“这位人族大哥,方才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搭救之恩,真是失礼,大恩大德,微澜今后定当报答。” 罗啸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救你的人是他们,我不过是打开这个破笼子把你放出来而已。无足挂齿,鄙人姓罗,人族大哥这...就不要叫了,感觉怪怪的。” 雨微澜点头称是,道:“罗大哥也是和应龙神上一同至此的吗?” “没错,呃...只不过他现在有人界的名字,忽然有人神上神上地称呼,倒是让人有些不大习惯,虽说...”他本想说,虽说自己以前也这么被人叫过,不过想想,这才刚刚遇到这女子,这时候便向她透露身份,确是不大适合,于是便截住了话头。雨微澜也并未深究,只是轻轻按住胸口,似乎在努力地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以前常常听族里的老人讲起应龙神上代代相传的故事,在一些古籍之中也能经常看到,似乎能够透过那些古老的文字看到神上英武的身姿,一直以来,我都对他十分敬仰。想不到今日能够见到,实在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罗啸成一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录海将军他们都走远了。” 雨微澜微微点头,道:“麻烦罗大哥,真是过意不去。哦,方才...我有些失态,请不要见怪。” “女孩子受了些惊吓,没什么,没受伤就万事大吉。”爽朗一笑,便搀着她一路出了尾舱。 过了不久,韩仑几人进了潜龙号,到了史云扬门前。韩仑轻轻敲了门,史云扬应了声,他这才推门进去。热气仍是扑面而来。 “韩仑,你再弄些什么啊,方才怎么摇晃的那么厉害?”一进门,史云扬便皱着眉头问道。 韩仑擦了擦汗,摸头一笑,道:“方才出了点小意外,史兄你们没事吧?冉姑娘还好吧。”他看周围火盆里的炭火都并未倾洒出来,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无事。” “神上,方才那些昆山水灵突然向龙族发起攻击,我们猝不及防,还是韩小公子技艺超绝,驾驶偃甲船将敌方船队一一击沉,我们这才能得手救人。说起来,这可都是韩小公子的功劳。”录海赞不绝口地说道。韩仑向他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风离雀族的人救出来了么?” 录海应答道:“风离雀族只有一名传信使被昆山水灵捕获,关在船上,此刻已被救出。” 史云扬点了点头,视线便转到了冉倾珞身上,道:“韩仑,开船吧,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 还不等韩仑说话,玉儿便出声道:“我去开船,你们继续谈事情吧。相公我去了。”说完,一溜烟便跑出了这里,轻松的吐了一口气。赶紧向控制室跑去。 “神上,那名风离雀族女子乃是前往方丈洲报信的,途中被昆山水灵族抓住,她方才交代了一件惊天大事,此事还应请神上知晓才是。那风离雀族女子便在门外,神上可要召她一问究竟?” “大事?”史云扬凝眉,微微颔首,道:“好吧。” 雨微澜听闻应龙神上相召,激动的心情立即又盛了不少,她微微整理心情,便要走进门中,可不料刚刚走到门口,炽烈的空气迎面而来,直让人几乎窒息,她一声惊呼,身形立即后退了好几步。不过她心有不甘,鼓足勇气,便再要进门,可是却仍然经受不住那热浪的冲袭,又一次退出了门外。 这是忽听得门里传来声音:“风离雀族能力五行属木,最为惧火。你不必进来了,有事便在门外说吧。”这声音温和但又不失坚毅,沉稳中带着一丝丝哀戚,在她耳中,真如绕梁琴音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她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仍赶紧垂首道:“多..多谢神上体恤。”接着便将龙伯族联合海族入侵蓬莱方丈 两洲之事重新对他叙说了一遍。 说完后,房中久久未曾传来声音。许久才有传出一问:“归墟的情形现在如何?” 雨微澜说道:“蓬莱众族与归墟少昊神上往来不多,因此归墟的状况,我们都不清楚。我位卑言轻,纵使有什么消息,我也不可能知道的。” “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去吧。”史云扬说道。雨微澜便回了谢意,颇有些懊悔地等在了一边。 “史兄,那个什么龙伯族,可是《列子·汤问》之中记载的那上古巨人族?”韩仑犹疑地问道。 史云扬点头道:“不错,太古时期,盘古执斧开天辟地,烛龙明晦暗星辰。浊气降为地,清气升为天。盘古死后,其身躯化作天下诸洲岛,天地始成。那时最大的有五座山:分别是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每座山高低延伸长达数十万里,山顶上的平坦处也有九千里。山与山之间距离达七万里,却互相认为是邻居。 尽管如此,不过所有的山川大陆都并非最大,天底下最大的仍是大海。十洲三岛在海中无序漂流,那时六界未分,万族共聚,洲岛之间时常因为漂流而相互碰撞,造成山崩地陷,种族死伤无数。 那时候天底下还无人族,天底下诞生的第一批太古生灵之中便有巨鳌一族。鳌族生于海中,生性温和,体型巨大无比,只是寿限极短。神祇伏羲不忍诸州多生灾厄,便与巨鳌一族达成契约,巨鳌一族可享无尽寿命,但是需得将十洲三岛驮负在背,不能让其随波逐流。 从此,巨鳌一族便跻身神族之列,化身神鳌,背负三山五岳。也自那时起,各大洲海终于不再有相撞覆灭之灾。以至于后来女娲斩神鳌四足撑天,将天台山移至琅琊,那只神鳌也都算不得鳌族中最大的。” 韩仑讶然道:“那还不够大,那鳌族究竟是有多大!” 史云扬继续说道:“相安无事数千年,有一日,人界极西之地一太古蛮族侵入十洲三岛之境,那些蛮族身形巨大,几乎只比鳌族小上半圈。他们出动了上万的数量,将背负岱舆,员峤两座山的六只神鳌全数捕杀,更将其尸首拖回极西之地,烹杀吞食。那些蛮族便是龙伯族。 岱舆,员峤二山失去了神鳌助力,便随着龙伯族踏水卷起的怒海波涛随波而逐,海啸频发,山崩地裂,其上人神死伤无数,最后,终于随着剧烈的水流沉入了归墟,永远消失。 伏羲大怒,遂联合十洲三岛各族,共同对龙伯族发起攻击。大战持续良久,龙伯族终于战败,众人合力对其施加了禁制,让其身体缩小,到后来,最大的龙伯族也只有十丈大小。虽然也仍是巨人,但是与太古时期相比,已经是大为不如。 龙伯族也因此事,一直对各族抱有敌意,尤其是神族,以往更是恨之入骨。直到六界分离,龙伯族归于人界,万年前神魔大战之中,龙伯族也一直消极待战,致使东海鲛人一族独立抗魔,死伤惨重。战后,伏羲便将龙伯族全数逐入归墟,令其永不得再回地面。” 韩仑点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剩下的几座山呢?” 史云扬道:“方壶山便是如今的方丈洲,瀛洲便是中原大陆,蓬莱原名不变。其余小岛诸处,不必一一细说。” 罗啸成道:“这个龙伯族也太可怜了一些,出去打个猎,便弄得万劫不复,所以说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录海摇头,道:“天底下哪有绝对的公平。龙伯族虽然无心,但是过失太大。整整两个大洲完全覆灭,多少种族就此灭绝,这等罪名,可不是一两句无心就能抵过的。伏羲神上惩治他们,为的也是天下众生。公道往往都只是大多数人的公道。” 史云扬有些疑惑,道:“数万年龙伯族都没有什么异动,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对方丈和蓬莱发动攻击,这是巧合么?” 韩仑道:“史兄的意思是?这事又跟魔族脱不了关系?” 史云扬并未表态,道:“如今事情还不明朗,不敢妄下断言。一切还得等到了方丈洲再做决议。录海将军,从东皇水阁道方丈洲要多久?” 录海道:“东皇水阁大致也在此处去方丈洲的路上,到了东皇水阁后,再往方丈洲行的话,一般三日便能到,若是我们加快速度,两日能到也说不定。” 史云扬点点头道:“等解决了倾珞的事,我们就速去方丈。如今出了这个事对我们来说也许反倒是件好事,至少有了更为正当的理由能够去见东皇太一。想必他不会拒我们于千里之外的。”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海鲸为引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海鲸为引 “雨姑娘,你就住这里吧,我已经收拾出来了,虽然还是有些乱,也只好请你将就一下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韩仑抬手说了一句,雨微澜欠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哪里话,共居一界,四海之内俱是手足,姑娘无须客气。你身体尚虚,还得多多休息。我们此去还得在东皇水阁盘桓,姑娘勿要心急。” 玉儿在一旁笑道:“我取了些吃的放在桌上了,船上没法生火炊食,我们你就将就着吃些吧。” “多谢姑娘,两位神仙眷侣,让人艳羡。” 韩伦戏谑的看了一眼玉儿,玉儿反瞪他一眼,好像是说“我不能招呼别人吃东西么!”忽又笑道:“雨姑娘需要好好休息,相公我们走啦。”韩仑点头,抬手告辞,雨微澜忽然问道:“公子,你们是要去东皇水阁是吗?” “是啊,怎么?” 雨微澜淡淡一笑,道:“没...只是以往我都待在蓬莱,少有外出的机会,如今这一趟出来,却能见到两位神祇,实在是...有些激动了。” 韩仑轻笑着点了点头,拱手为礼。携着玉儿转身告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蓦地回过身来,急道:“雨姑娘,请等等。” 雨微澜正准备关门,见他复又折返,便又打开门,道:“韩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抱歉,在下突然想起一事。雨姑娘久居蓬莱,可知蓬莱岛上是否有一位九原丈人?” 雨微澜仔细想了想,凝眉摇头,道:“没听说过有什么九原丈人啊,韩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韩仑闻言,心中蓦地闪过一阵惊雷,险些站不稳脚,“姑娘可否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听过此人么?” 雨微澜再想了片刻,仍是摇头,道:“不知道韩公子所寻此人是否是蓬莱人。蓬莱之境每日都会有大量的族群进出,而且地域广袤,我只不过是风离雀族一个小小信使,见识短浅。那人或许就在蓬莱也说不定。若那人对韩公子很重要,莫若亲自前去蓬莱问询,兴许会找到的。” 虽然她这么说,韩仑心中却仍是惴惴难安。书上记载,九原丈人能够让人想起前程往事,应该是一位很了不得的人物,可是雨微澜身为蓬莱的大族成员,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那便说明,此人或许真不存在。 他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向雨微澜一拱手,什么也未说,便拉着玉儿转身慢慢回走。雨微澜见他面色突变,想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里不禁有些自责,可一时也不解其意,只能对他的背影微微躬身致歉。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没事吧?”玉儿奇怪的问道。 “没事。” “你抓得我好痛。”韩仑愣了愣,忽然松了手,可是手臂忽然僵直,突然又紧紧攥住她的手心,回身抱住了她。 “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们找不到那个九原丈人,我的记忆就不能恢复,是吗?” 似乎一句话点到了韩仑心里最深处的黑暗,他手臂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是。” 玉儿这回没有再挣脱开他紧实的拥抱,也环手搂住了他的腰,道:“当时我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冉姐姐,史大哥,罗大哥,还有那个哥哥...这些我通通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你,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只是心里有种感觉,觉得,你一定就是我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有时候做梦似乎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事,也是我们几个人,在一座很大的墓里面,也不知道是以前的记忆还是什么,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梦里梦外,我都很开心。其实这就足够了,就算以前的记忆丢失了,我还是令狐玉儿,也还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不,玉儿。我一定会找回你的记忆,以前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不能忘了,我要你记得。” “我不记得了,你讲给我听就行了嘛,以后我们两个都会老,那时候我一样会忘了许多事情,你一件件的讲给我听,总胜过我一个人坐着慢慢去想。记忆找不回来没什么,你不要苦了自己。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她笑了笑,道:“对我来说,这些就已经够了。” “你说我以前也这般欢乐,时时刻刻都喜欢笑。我想那时候的我和现在一样,因为有你在身边啊。而且我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念着要回到过去,其实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大家可以一起到处走走看看,我们一起为人界的大事奔忙,虽然有时会遇到危险,可是想想,一定比那些整日闷在闺阁之中绣花贴黄的女子要强上许多吧。人这一辈子若是死水无波地过了一生,今日重复着昨日,明日又重复着今日,匆匆一生行到百年尽头,其实也就活了一天而已。” 韩仑无奈地笑了笑,道:“想不到今天竟然又被你安慰了。我的玉儿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大堆道理,真是让为夫惊讶。” 玉儿甜甜一笑,道:“你不是说我是弘文馆直学士的学生,又是史官的女儿。我想就算我记忆不在了,可是总还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韩仑一时语塞,不过被她这么一逗,心里倒是不那么难过了。然而当他回头看向雨微澜的房间门时,心里仍是暗暗地生出了一个坚毅的决心。 “就算九原丈人不存在,我也一定会找回你的记忆。” 船行了一日半,天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天穹碧蓝无云,晴光正好。艳阳仍厉,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宛若千万破碎的镜面。 潜龙号行到此处时,天空中仍是一片宁静,四望辽阔,丝毫不见有建筑的影子。 录海站在潜龙号甲板上远望,不禁有些愁眉,韩仑已经照他的意思放缓了船速,待他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海面上仍是无一丝反应。 “录海将军,怎么,还是没发现么?”罗啸成也走上了船头甲板,向他招手问道。 录海摇了摇头,道:“东皇水阁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可是怎会一点儿痕迹都见不着?实在让人费解。” “会不会是时间过去太久,东皇太一已经换地方住了?” “神祇居住之地,岂有常换之理。应该还在附近,多留心找找吧。” 罗啸成点头,身形一纵,顺势跳上了桅杆,舒然坐在上面,从腰间掏出了酒壶,道:“你在下面看,我在上面看,上面看得远。”他哈哈一笑,仰头便要饮酒,忽然看见远处的水面上激射出一道水柱,如若地缝喷泉。看样子,那里定然有一条不小的鲸鱼。 他心中一动,道:“既然东皇水阁就在这附近,这片海域中的水族应该是最清楚的。与其自己找,还不如找他们来问问。”他收起酒壶,对远处的海面一声怪吼。 “罗公子,你在做什么?”录海奇怪的问道。罗啸成哈哈一笑,道:“没事,请个朋友打听一下。” 少时,那道巨大的水花便向潜龙号飞快的奔了过来,俄而,水面突然一震,一条巨大鲸鱼冲水跳出,随即又钻入水下,巨大的尾鳍扑过水面,掀起巨浪一丈之高。罗啸成跳下桅杆,趴到船边上,朗声喊道:“鲸兄,这里,请留步。” 录海一惊,心道:“此人竟能跟动物互通语言,倒也是个奇人。” 那鲸鱼忽而一声长吟,似乎在应答罗啸成的问话,罗啸成却是哈哈一笑,道:“这你就别管了,罗某人来自神农谷,想问问你东皇水阁在什么地方?” 那巨鲸又鸣叫了一声,罗啸成点头,道:“海市,也就是说时辰未到是吧,地方也不对?那可否请鲸兄带个路。” 巨鲸再鸣,罗啸成又是大笑,道:“有趣有趣,都有趣。那就烦劳了。”忽而回头,道:“我们跟着它走就行了,东皇水阁再过半个时辰便会以海市蜃楼的形式出现。我去通知韩少爷。” “罗公子真乃奇人,佩服。” 罗啸成一笑,道:“好说好说。”随即便钻进了船舱。 鲸鱼在前面指引,船身便跟着它一路而行,如此在海中行了约么一顿饭的功夫。那鲸鱼忽然停了下来。对这潜龙号一声长鸣,便向旁边游走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罗啸成说道,“再过一会儿便会有海市蜃楼出现,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韩仑点头,遂将船速减下。船停在水面上,静静等着。 再过了不久,海面之上的波光忽然变得有些柔和起来,继而像是被一层雾气掩盖了似的,光芒变得模糊不清。不过隐隐约约似乎有些线条在空中形成,仿佛从不知名的地方飘来了一层烟雾,其中蕴藏着千机世界。 影影绰绰之间,有些异样的光芒在不断晃动,似乎是水中的倒影。画面之中似有一层绮丽的光影渐渐浮现。少时,那光影变得清晰起来,竟是一座座精美的飞阁画栋,宛然仙境模样。 【有新读者真开心,但是新读者能变成老读者就更开心了,我们是字里行间里从未见过的朋友,对么?】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东皇水阁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东皇水阁 画面之中的飘忽无形渐渐变得真实可见,一大片连绵的精巧建筑映入眼中。无数楼台亭阁,飞椽画栋,放眼望去恍若天宫,大片的宫殿彼此相连,高耸入云。走廊悬于空中,阶梯隠于楼间,直是云中天桥,仙家行道。遥远之处一座九层高塔俯视群楼,塔身缓缓旋转,更是无比精巧。看此间金碧辉煌,可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之外似乎又包围了一层紫蓝的星云,就连方才还蔚蓝无垠的天穹,此刻似乎出现了一片幽深的星云,点点闪耀,整个画面恍在飘渺天外。 见到此间盛景,众人不禁都瞧得呆了,这般美轮美奂的建筑,以前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布局,巨大的手笔,人界已是极为罕见,不知道与那真正的神界云顶天宫相比又当怎样。 “这就是东皇水阁么?东皇太一可真会享受,住着这么豪华的宫城。”罗啸成一脸惊讶地说道。 录海虽然没有众人那样激动,但是眼中也还是流露出赞叹,道:“千年之前曾经来过一次,千年以来,这里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韩仑闻言,忽问道:“既然录海将军进去过此处,想必也一定知道如何进入这海市蜃楼吧?” 录海摇头道:“恐教阁下失望,那次我是跟族中长辈前往,那时海中众族受东皇神上所邀,前来此处商议一些事宜,因而那时候是东皇太一神上主动打开了此间结界通道,我们却并不知道进入方式。” 韩仑不禁皱眉,道:“虽然现在能够看见了,可是那终究是飘渺的海市,浮在空中的虚幻之物,等我们靠近,说不定它就消失了。” 罗啸成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水族在这附近,打听打听消息。”说罢便出了控制室,去往甲板上了。 船头风平浪静,那片极为壮阔瑰丽的建筑物浮在空中,真让人目不暇接。罗啸成在周围打量了一番,却并未在水中发现什么水族,不禁觉得失望。方才那鲸鱼说过,东皇水阁一天中只出现一次而已,而且时间是固定的,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怕是又只能等到明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不禁有些着急。生怕下一刻这海市蜃楼便会消失,如今冉倾珞命悬一线,而方丈洲又不知情况如何,时间可是万分都耽搁不得。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过去试试,看看有没有路能够进去。”罗啸成唤出残影梦蝠,翻身跃到其背上,飞快的向那海市蜃楼飞去。 不过腾空数十丈,天际之中一虚无之处突然激射出一道冷光,罗啸成蓦然一惊,抬手便翻出贯日斧重重砍出一道斧影,两道能量砰然在空中剧烈相撞,随即猛烈炸开,一切来得太快,罗啸成抽身不及,便被那能量波及己身,一声大叫,急急倒飞而下。 令狐玉儿见状,身形飞跃而起,半悬于虚空之中,腰间丝带灵蛇般滑出,轻轻卷携住罗啸成的身体,随即向后一带,罗啸成这才改变了倒飞的轨道,重新落回了船中,韩仑赶紧将其扶住,不过他身上透出一股巨大力道直让自己一双手臂震得发麻。 “罗兄,你没事吧?!” 罗啸成喘了一口大气,道:“没事!”无端受了这么一击,他心中不禁十分窝火,不过畅望天空,又哪有半分人影。 “我说你是哪位英雄?是此间的守卫么?阁下有心伤人,还无意露面么?”罗啸成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若我真的有心伤你,你还能留着性命么,神农后人。”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淡淡笑声,说不上妩媚,也并无丝毫邪诡,更无什么敌意,只是那声音之中充满了强烈的震人心魄的威慑,让人心中不禁有些生惧。 竟然能够一眼就瞧出自己的身份,罗啸成心中惊异,不由得暗自咋舌,心道:“能有如此洞察之力,应是神祇无疑,方才那样强烈一击,而我只是被击退,全没有留下半点伤势,想必是那人手下留情了。” “原来罗公子竟是神农后人!你们的身份可真都让人惊讶。”录海诧异说道,罗啸成一笑,拱手向天,恭敬道:“不知是哪位神上,可否现身赐教。方才多谢手下留情。” “神农与东皇大人同是天地神祇,本无相分,便是其后人,东皇水阁亦无心伤害。”说话间,只见空中一个女子的虚影慢慢浮现,她身着素雅长装,身材袅娜,一双玉足赤着,长发披散,超过脚踝,微风斛动,长发与裙轻舞飞扬,说不尽的温和动人。 那女子将手中一根翠竹轻执在手,目光柔和地看向海面上黑压压一片龙族,幽声说道:“龙族聚众来此,莫非是要对东皇水阁宣战?” 录海闻言,慌忙附身跪下,叩首道:“不不,龙族万无此意,还请湘夫人明鉴!!龙族不过海族之一,身受东皇神上恩德,区区十万之众,岂敢做非分之想!”海上龙族闻言,都齐刷刷俯首不言,一时海面上万籁沉寂,但闻波涛流动之声。 “哦?你认得我。倒是不错。”湘夫人淡淡一笑,道:“谅你们也无此胆量,起来吧。”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祭祀之神湘夫人?”罗啸成也不由得一惊,想到方才是跟如此盛名之神过招,心里不禁感到强烈的震惊。 韩仑亦叹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古人记之,让人心中倾慕,今日一见真容,实知古人诚不欺我。” “你们虽然无心,但是龙族举十万之众到东皇水阁之前,实在失礼至极,你们这就速速散去,我不追究便是。” “神上,请等一等,我们有事请求。”录海恭敬说道。 “何事?” “录海将军,我来说吧。”他正要说话,史云扬却已经抱着冉倾珞从船舱里出来了,他浑身的皮肤都已经炙烤地通红,显然已经严重灼伤,玉儿在一旁见了,不由得吓得退出了好几步。 “东皇大人远远觉得有故人到此,命我出候,想不到到此的竟是三皇后人,、昔日战神。”湘夫人似乎也有些吃惊,不过见他怀中的冉倾珞萎靡不振,显然遭受重创,她心中便已明白,道:“女娲后人寒症入体,危及性命,你们便是为此而来?” “正是,请湘夫人无论如何让我们进去东皇水阁,见到东皇神上,只求救她一命。”史云扬微微躬身,郑重说道。 “如此,可以。龙族若是也为此事而来,还请回去。”湘夫人点头说道。 录海忽又说道:“我们在途中救下了一名风离雀族的女子,他透露了一件惊天大事,我们需得向东皇神上报知,还请湘夫人让在下一同进入。” “风离雀族?蓬莱于此数千里相隔,能至此处必不是小事。应龙算得上是龙族之首,此事他可知晓?” 录海颔首道:“在下已经全数报知应龙神上。” 湘夫人道:“既如此,由应龙来说已经足够。东皇水阁只有三皇后人和战神应龙能够入内,龙族速速退去。” 韩仑愣了愣,忽而出声问道:“那我呢?” 湘夫人看了他一眼,奇怪道:“阁下是何人,为何也想入东皇水阁?” 韩仑道:“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我们是同伴。”湘夫人摇头道:“你不可进,速速随龙族一同退去。” 韩仑一愣,这还是头一次因为他的身份强行与众人拉开了距离,他不禁自嘲一笑,道:“看来生而拥有一身好的血脉也是一种资本啊。”他耸了耸肩,道:“各位神上,韩仑只能在外面等你们了。” “相公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在外面陪你。”玉儿握住他的手道。 韩仑摇头,道:“你得进去,记得问问东皇神上,看看他能不能恢复你的记忆。他是位很厉害神祇,说不定可以呢。我在外面等你就是了。人家都说了三皇后人,伏羲后人到了这里都不进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你们进去,恰好我可以在这儿守着船。” 玉儿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乖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哦。”她恬然一笑,韩仑没好气地点了下她的鼻子,道:“这话换我说才对,你进去了才别乱跑,那可是神祇之所,小心走不出来了。” 两人言欢嬉戏,无限亲昵,史云扬在一旁不禁看得心痛,低头看看怀中不醒的人儿,神思忧郁,虽在一条船上,相隔咫尺,两处气氛不啻天渊。 湘夫人手中翠竹轻轻摇曳,一道绿光降到四人身上,只见那海市蜃楼之中忽的飞出来几只大型海鸟,身上发着绿光,双翅振动,气流直转,继而在四人面前停下。几人相互一看,便轻轻踏上鸟背。众人只觉耳畔风起,霎时间便已经腾到了空中。海上众人只见三道绿光飞快的冲天而起,直直掠向那远处的华丽建筑,湘夫人的身形也渐渐淡去。过了不久,整个东皇水阁也就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镜花水月,快速消散在晴空之中。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东皇太一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东皇太一 遥远的虚空之中,两团黑色的光芒在毫不起眼的地方毫不张扬地闪动着,便看着极远处的海市蜃楼,一动不动,一直到海市蜃楼消失,大片龙族撤离。 “冰菊,这一次你可太让我失望了。”穷奇尊者语气平淡,但就因为如此,这句听不出严厉的呵责却更让人心中发憷。 冰菊赶紧欠身退步,道:“是属下无能,错判了形势。请尊者降罚。” “东西龙宫本是龙族最有效的战力,两族之间为了争一颗龙珠,已经大规模在方丈洲龙族本部聚络心腹,这一战本来要是打起来的话。不仅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彻底毁于一旦,就连方丈洲也少不了内讧牵连,如此一来龙族的战力至少便能削弱一半。可你不仅没让他们打起来,反倒将千年前的大批龙族战力释放了出来。这等罪过,若是罚你,你受得起么?” 冰菊闻声,身子已经有些发颤,她惶然跪于虚空中,道:“属下也不知那千年未曾有松动的寒渊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崩碎。而且,应龙往生者竟然...” “够了”穷奇忽然转身,厉喝道:“我曾经对你说过,三皇后人如今不能有任何闪失,龙族要进入人族,最为便捷的通路便是不周山结界。若是没有三皇血脉,一切俱是空谈。当时女娲后人落入寒渊,本就是凶多吉少,就此一条,你也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冰菊伏低身子,一言都不敢发。俄而抬起头,忽道:“尊者,为什么我们一定就要寄望于这条通道呢?六界之中俱有通道,我们若是能...” 话未说完,便看见穷奇狠辣的眼神,她身子一震,又赶紧俯下身。 “你说的乃是魔界机密之事,你又焉知魔帝只有不周山这一条路呢?” “啊!”冰菊吃惊地发出了声。 “实话告诉你吧。魔界肯定不会孤注一掷放在不周山结界之上。现在本尊手中掌握着四象二十八星宿和三皇血脉两条线索。若是四象星宿先到手,魔族便会破开神魔之井,先攻神界。若是三皇血脉先到手,便破不周山结界。” “那其他三界?” “灵界如今刚刚换了万灵王,实力正是强盛之际。灵界面积与人界相当,实力却远远过之。想从灵界取道,代价太大。鬼帝自上古以来便持身中立,而且鬼界也就是一处贫瘠荒芜之地,不招惹便是上策,至于妖界,那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事。以如今的乱象,妖界迟早都是魔界囊中之物。只不过妖界与人界的结界照样强烈,你可知道这结界的所在?” 冰菊不敢说话。 “在归墟。” 冰菊凝思了一番,道:“难道这与龙伯族有什么关联么?”穷奇淡淡一笑,“或许吧。过段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了。什么都告诉你不是太无趣了么。好玩儿的事总要自己亲身去经历,别人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你也感受不到任何震撼的喜悦或悲伤。” “尊者的考虑自有妙处,冰菊拭目以待。” “你这次犯了一个不小的错,本来是要罚你。不过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做事还少有差错。此次暂且免了吧。不过你要好好记着,凡事得掂量三分,手中的线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收,不是随随便便的。”冰菊颔首认错,穷奇一笑,道:“不过也好,如此一来,人界可得先热闹几分了。龙族、龙伯族、风离雀族...人界还有几分力量能够搅弄,不知此次过后,还会不会找到什么有趣的局呢。”他阴恹恹的一笑,一挥手,身形渐渐隐入了黑色煞气之中。 飞鸟盘旋之上,三人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眼前那片笼罩在幽蓝星光的建筑群也渐渐的放大。之前远观东皇水阁,大致还能观其全貌,不过如今慢慢接近,眼前一片都是精致的建筑,目光所及似乎已经看不到边际。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只飞鸟终于在一块平地降了下来,三人跳下鸟背。海鸟长鸣,随即冲天直上,化为青烟。回头近看,一条金碧辉煌的长阶直直漫上云天,阶梯两边巨像伫立,云雾飘渺,恍若鸿蒙之境。 “好气派的地方,比鲛人国的大门还要气派!”玉儿瞪大眼睛左右观看,不禁赞叹道。史云扬无心看风景,不过神祇之境也不敢随意乱走,便静静等着,心里很是焦虑。不过如今已经顺利到了东皇水阁,一切说不定都有转机。 湘夫人慢慢从空中将至地面,手中翠竹倒执,道:“诸位,这里便是东皇水阁了。东皇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她转身向前走,长发和长裙披散拖在地上,宛若一层波浪。 走上长长的阶梯,三人左右观望,只见四面星河烂漫,熠熠生光。而无数的石雕巨像浮在空中,形态各异,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一段时间后,穿过一道厚厚的门,便来到那片广袤的建筑群面前,从这里可以看出,东皇水阁的规模可不仅仅是一座小小的阁楼,它可比一座城要大得多。整座城是圆形的,从内向外分成了数十个圆圈,每一圈的建筑都用空中走廊连在一起,而圈与圈之间也有多处走廊相连。每一圈又有十数层之高,并且从外向内,建筑越来越高,整个呈尖锥形,十分规整宏伟。 在所有的圆的中心点,也便是整座东皇水阁最高的地方,伫立着一座巨大的九层高塔。勾心斗角,无比雄威。塔身发着幽蓝光芒,更为奇妙的是,这座塔一直在不断旋转,不仅塔身,每一层都在以不同的速度从左至右旋转。底层转速很慢,越往上转速越快,以至于整座塔看上去好像在不断扭曲。 “会动的塔?”玉儿惊叹道。 湘夫人淡淡一笑,道:“此乃东皇塔,一切自然序列都肇始于此。日升月落,春更秋迭,斗转星移,乃至于时光流逝,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都在塔中。” “原来东皇太一神上真的是掌管自然的神,这一切自然地不能再自然的东西,仔细想想,倒真的颇为重要。”罗啸成看那东皇塔,也称赞道。 “走吧,东皇大人便在塔心处等你们。” 一路上都可看见无数的神女从空中走廊上来回走动,序列有致,容貌姣美。罗啸成便走边看,直是一脸沉醉。路上遇到神女,她们都会暂退一边,向湘夫人行礼,三人也便狐假虎威了一把。 走了许久,这才来到东皇塔前一处传送法阵旁,湘夫人先走了进去,身形消失,三人也都随即跟上。晃眼间,几人来到一处大门之前,门上花纹细密如丝,镂刻成的符文图像十分玄妙,三人虽然看不明白,却也能够感受到其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湘夫人缓行几步,欠身柔声道:“东皇大人,贵客已至。” 说罢,那道一丈之高的巨门便吱一声从中裂开,随即缓缓向两边打开,其中的蓝光刺人双目,几人一时不适,都不禁虚了眼眉。 巨门大开,只见其中展露出万里星河,无数星光闪烁着,仿佛是泛着月光的大海。幽蓝的星空之中透着浓郁的幽暗,四面环首,仿佛是一片无尽的空间。 而在大开的大门门前,一条通透长廊延伸出去,直到不远处一座浩大的祭坛边,长廊轻薄如纸,其上的法阵和符文发着微光,一眼看去宛若一条长长的丝绸缎带。那祭坛四方形态,四周无栏杆,活脱脱一张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石板。 众人沿着走廊向祭坛而去,初时还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脚下的路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坚固,走着走着也便放心了。走廊并不算太长,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祭坛。祭坛中央漂浮着一块巨大的晶蓝光球,缓缓旋转,其中透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 那人衣袍宽松巨大,看不清面容,但是从他身上却能感受出强烈的力量,那种力量时而柔和,时而又狂暴。柔和时如海边和煦的阳光,狂暴时如山呼海啸一般惨烈的灾难。不管是哪一种,那种力量都让人震撼。 “三皇后人,战神应龙,诚乃昔日旧识。眨眼便已万年。”四周星空之中传开一个空灵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传来,余音袅袅。 “东皇大人,既然到此,在下便腆称应龙转世了。冒昧来此,乃为了两件事,还请大人听我详说。”史云扬向那晶蓝光球中的人影欠身说道。 “你第一件事便是要吾救你怀中女娲后人,可是如此?” 史云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道:“正是,还请东皇大人垂怜,施以援手!” “此事吾无能为力。”东皇太一幽声说道。 “什么!!”众人闻言,不禁齐声惊呼,史云扬脑海中更是闪过一阵霹雳,直让他内心被烧为一片灰烬。刚刚才有的一丝欢喜,如同才冒起的丝丝火苗,突然被人一脚踩灭了去。 【今天更新得好早,对不对,哈哈,今天千羽生日,晚上11点照例还有一更哦,这一更算作福利吧。】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自然法则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自然法则 “不,不可能,你身为执掌自然最高阶的神祇,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救她!”史云扬大声道,他向前走了两步,双膝一屈,突然跪倒,切切说道:“东皇神上,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一命,为此,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晶蓝光球中的黑袍人慢慢转了个身,背手道:“即便吾乃烛龙之后,自然首尊,无能为力便是无能为力,若此处为云顶天宫,你面前乃是伏羲,吾料定,其言定与吾无甚差别。” 史云扬仍是不信,咬着牙坚持问道:“可是,寒冰是你从极北冰渊之中带到此地的,她是在寒渊之中受了寒气侵蚀,那是你一手构造的地方啊!” “吾造寒渊,本数多余之举。六届循环,自有圭臬。生还盛,死轮回。吾本不应多加干涉。只念近邻无辜,故而施以援手。然寒渊之万年玄冰非吾之所有,其力强弱,亦非吾之所能。天地自有定数,神祇虽为至尊,可为之事颇多,然亦有不可为之事。一阴一阳之谓道,长短互见,休克相伴,方是天道。” 史云扬忽的抬起头来,道:“东皇神上是真的救不了人么,那么依大人所说,天地之间死生各有定数,你怎么就能断定她的命数就一定是死局。以你的神力,难道连驱除寒气这样小小之事都不能为?那你还算什么神!”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愤怒,令罗啸成和令狐玉儿都不禁吓了一大跳,玉儿小声道:“史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史云扬却如若未闻,继续道:“在下窃以为,所谓天道,首要乃在人心。若是连是非都不分,善恶也不辩,不做能为之事,不行应行之举,这样的道如何配成天道。若是天道乃是抛弃,那我宁愿逆天而行!” 此话一出,就连身边的湘夫人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身道:“应龙阁下,天道昭彰,循环因果,乃是至高法则,万不可出言亵渎!” 东皇太一转过身来,道:“无妨,天道乃至法,无人能跳脱其外。你不必出言相激,吾不能救,非吾不愿,只因无法。然阴阳互济,吾不可救,自有可救之人。” 史云扬忽然又感觉到了希望,忙问道:“谁,谁能救她?” “女娲后人身中寒毒,乃是从极冰渊万年玄冰,其力量远在众神之上,此生已不可祛除。不仅是吾,亦或神农、女娲皆无此能。然反其道而行之,或可将此寒气与之生命融为一体,如此倒也算重生。方丈洲东**座下有一将,乃出神极北,其手中有一心法,唤作凝寒七诀。此法可将其身中寒气融入七魄,藉此便可使其不惧寒气。此乃唯一方法。” 史云扬大喜,连忙致谢,道:“多谢东皇大人点拨,若是如此,今日我便前赴方丈。” “权且稍安,听吾说完。此法虽然可使人不惧寒气,然也代价极大。修炼凝寒七诀者能够驭使寒气,然七魄凝冰,三魂亦受牵连,修炼者命魂受损,寿命将大大折损,且死后无**回,只得就此消散。” 所有的欢喜立即又烟消云散,数息之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史云扬的心如同在冰火之间,方还炽热,此时已然无比寒凉。 “折损阳寿,死即消散...”脑海中反复出现这几个字,一时间愣愣出了神。玉儿见他良久不说话,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突然反应过来,一阵惊恐,脸上都冒出汗来,大喊道:“不可以!!” “不可以,这代价太大了,太大了....” “若想驱除寒气,此乃唯一之法,亦或无为,听之任之。她或许亦可终其一生,然,只会在无尽的寒冷与痛苦中度过。两下相较,你自忖度之。” “我....”史云扬痛心之极地低下身来,双眼凝视着冉倾珞的脸,脸颊抽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心中如同刀绞。让她就此痛苦一生,那种寒和痛已经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若是一生都要如此,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或许连死且不如。可是要让她修炼那种心法,不但要折损阳寿,而且从此便已经入不了轮回,这种代价又岂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史大哥...”玉儿有些不忍,出言向东皇太一问道:“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冉姐姐那么善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世上事从来都是有得有失,她以血脉之力换回了十万龙族性命,自己忍受生生世世酷寒剧痛,那已是她自己之抉择。如今要以累世性命来换取一世之安,本也在大道之中。” 史云扬说不出话,每每想要说出口,可是却又无法开口。毕竟无论哪种选择,对她来说都如同毁灭一般的打击。这个抉择他真的做不下去。 湘夫人亦不忍于此,道:“既然你无法决断,不如让她自己来选吧。”她手中翠竹一点,其上渗出一滴翠绿的液体,好像一滴水,在脱离翠竹竹梢的一瞬间,其上突然发出强烈的绿光,湘夫人轻挥竹子,那点翠绿的液体便轻轻落到她的眉心,小片刻间,便从她额头上渗了进去。 不久,冉倾珞嘴唇忽的一张,吐出一口长长的寒气,随即慢慢睁开了眼。 “倾珞!”史云扬感激的看了一眼湘夫人。湘夫人摆手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暂时借她一点力量而已,从她进入此地的第一时间起,她其实就是清醒的。只不过身体中的力量不够她睁开眼,方才那些话她都已经知道。” 史云扬顿了一顿,低眉看她,冉倾珞点了下头,无力地说道:“云扬...带我去方丈吧。” “可是你只能。。。” “那样的话...我可能...活不了多久,而且...永远没有...下一世了。我都明白...”她笑了笑,道,“有什么关系呢,这一生...能好好过完,我已经...知足。”她眼眶里突然涌出了泪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怕...这种冷,我不要...就这么活一辈子...” 史云扬心痛不已,道:“你受苦了,倾珞。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去盗那什么龙珠,是我害的你...” “带我去方丈...答应我...”她面色一阵痛苦,双唇又变得苍白,倏然又昏了过去。 湘夫人道:“她体内的寒气越来越厉害,我的神力完全不够支撑。应龙阁下,抱歉了。”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多谢湘夫人。既然倾珞有此决断,我自然会遵照她的意思。”他低下身来,紧紧拥住她,道:“我答应你....倾珞,今生无论是长是短,我绝不会负你。”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道:“如今第一件事已了,你旦说第二件事来。” 史云扬抱她站起身,道:“在来此处的路上,我们从九鳌岛手中救下了一名风离雀族的女子,她提及,如今龙伯族正聚集海族在攻打蓬莱和方丈。龙伯族战力极强,若是双方开战,后果不堪设想,请问神上可有对策?” 东皇太一凝神细想片刻,仍是摇头,道:“此事亦非吾所辖之责,伏羲昔日曾经定下规则,六界不可私下往来,并施以封印。尤其神界与人界之间,几乎毫无来往。吾虽然身在人界,可亦是神族一列,规则不可不遵。更何况此事自有少昊,东**掣肘,吾又能为何。” 史云扬心道:“这位东皇神上看来的确如人所言,乃是一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主。若是人界战事求救于他,几乎是没有什么用的。”他道:“素闻东皇神上从来不插手六界之事。可是此次龙伯族大举入侵蓬莱、方丈,在下怀疑这跟魔族有着莫大的关联。魔界万年前与人界大战,我记得东皇神上也曾经援助人界,将无数人界种族迁进此处避难,如今魔族又将卷土重来,难道东皇神上也不闻不问么?” “吾虽为神,亦非太上忘情。万年前生灵涂炭,吾亦不忍心,确是保护了诸多种族。如今魔族异动,吾亦知晓。只不过劫难是否发生,于吾而言,已不重要。不论人界,神界,亦或魔界,在吾眼中并无二致。六界战争,非吾之事。吾掌握自然因果,天道轮回,需得众生公平,不偏不倚,所谓天道者,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便是此理。” 史云扬道:“难道天道就是不分是非善恶吗?” 东皇太一朗声道:“何为善,何为恶,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本无绝对。你道魔族是恶,然于我看来,不过猛虎猎食,毫无善恶可言。你且不知,魔界处处皆是荒原,数百万魔族所过乃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他们急于对外掠夺资源,人界拼死捍卫,一切本也就在情理之中。吾所掌握之道,不为人界,亦不为魔界。六界征战杀伐,吾永远不会加以干涉。” 他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他掌管的自然法则本就笼罩着六界,绝不会偏私。自然法则本来也就应当如此,史云扬一时也无话可说,便即不言,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东皇大人指点迷津,我的话说完了。” 玉儿突然站了出来,道:“东皇大人,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话算话,再更一章。谢谢读者的祝福。】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神魔何抉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神魔何抉 东皇太一凝视了一眼令狐玉儿,晶蓝光球中的光芒又盛了一些,随即充满疑惑的道:“小姑娘,你可是不简单呐。你身为伏羲后人,身上却有着女娲一族的气息,而且又承继了妖王兀召的血脉,算是半个妖族。或许在你身上有着很不一般的经历吧。” 令狐玉儿一惊道:“我是妖族?我真的妖族么?” “身为妖族又当如何,六界生灵无分贵贱。妖天生力量充盈,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寿岁和能力。比诸于六界之内,更不逊色半分。或许你更当庆幸你的身份。” 令狐玉儿顿了顿,微微点头,可又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可是您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不久以前醒过来,脑海中就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记得。请问东皇大人知道应该如何让我找回自己的记忆么?若知道的话,还请指点。”玉儿顿首便要下拜。 晶蓝光球之中漫出一道能量,将她还未跪下的身子轻轻托起,东皇太一道:“你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乃是因为你是伏羲后人,伏羲与吾相交深厚,你既是代他而来,吾自承受不起你这一拜。” 令狐玉儿恭敬地道:“其实那些血脉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也是相公和史大哥他们一直在提及,我还是人界的一个小丫头,见到自然鼎尊,理应有礼一些的。” 东皇太一道:“你的性子可与伏羲大不一样啊,伏羲可是从不低头的傲慢者。” 玉儿道:“或许因为他是神界之首,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本来就有常人无法仰望的威严,甚至会孤独吧。但是我身边 有很多好朋友,有师长亲人,即便是伏羲后人,也绝对跟那位天帝伏羲大不相同的。” 东皇太一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倒是对她的回应相当满意。 “你身中记忆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你身中的能量受到巨大的冲击,在你身体之中本来有着强大的女娲禁制,但是如今已被破坏,之后,身中的女娲之力与你所修行的灵力产生共鸣,一时强大。你身中本来就有的妖力也随着女娲禁制一同激发,强大的妖力同这两种力量,以及你身中的伏羲之力相互冲撞,导致你经脉大乱,这才一时让你的记忆消失。不过并非永久,只要你身中的妖力或者伏羲血脉之力得以强化,完全盖住女娲之力与灵力的力量,你的记忆自然便可寻回。” 玉儿皱了皱眉,道:“那还需要多久啊?” “时长时短,这就非吾所能断言。命运生克,乃鬼帝所掌之事,若要一观,不如前去鬼界一探。不过生死有命,生命却又无限可能。知晓自己的命运并非什么好事,人类一生虽短,不过也照样能在极短时限中大放异彩。可若是事先知道一切,又何来忧患,何来欢喜。” 玉儿点点头,道:“我明白,自己的人生当然要自己活,看别人安排好的多没意思。多谢神上。” 东皇太一道:“不过你若是急于寻回记忆的话,不如前往归墟,归墟是所有过往的归处,那里有一去处唤作归魂涧,乃是所有记忆之归处,在那里你或能多有所获。” 令狐玉儿一喜,忙欠身致谢,道:“多谢神上指点,玉儿记住了。” “神农后人,你可有什么事想要问询?” 罗啸成想了想,点了点头,问道:“我想向神上打听一项东西的所在。” “何物?讲来?” “辟邪之骨。” 罗啸成始终心心念念于此物,现在五颗灵珠已经得到其四,还差一颗灵珠还在神界云顶天宫,一时间拿不到。史云扬所给的那根辟邪之骨也在之前山海界之中用掉了,这辟邪之骨可是比五灵珠还要难寻。此时既然有机会,它当然不会放过。 东皇太一道:“辟邪之骨极为罕见,所寻确是不易。吾却也不知何处有此物线索。”罗啸成闻言,不禁有些黯然。不过转眼又面露笑意,道:“没事没事,我自己再找就是了。” 东皇太一微微点了点头,此时湘夫人忽然拱手缓言说道:“大人,山鬼妹妹那里似乎有一截辟邪之骨,不妨请神农后人去她那里碰一碰运气。” 东皇太一转向她,问道:“山鬼?她怎会有如此赤炎之物?” 湘夫人道:“山鬼妹妹的坐骑火荼赤豹昔日曾与一只辟邪**好,那辟邪死后,火荼赤豹一直留存其友人骨骸。直到被山鬼妹妹收为坐骑,那段骨骸自然便到了她的手上。” “原来如此,那神农后人便往山鬼处一探吧,或许能有所得。娥皇,你带他去。” 湘夫人欠身道:“属下遵谕。”娓娓转身,执着翠竹,道:“神农后人,请跟我来。” 罗啸成听闻有辟邪之骨的消息,大为高兴,不住言谢了数回,这才又跟湘夫人离开了塔心。 史云扬此时心已经在方丈洲,既然此间事了,便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呆在这里,当下便辞行道:“东皇大人顾及天道,我们亦能理解,但是在下前身乃是应龙,此身乃是人族。无论如何,魔族也是在下的死敌,如今人界有难,我不能不管,道不同,多言无益,在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告辞!” “且慢。”东皇太一打住他的话。光球之中一阵晶蓝的光芒再次发出,与此同时,冉倾珞的身体中也出现了同样的蓝光律动,少时间,从她身中出现一道精密的法阵。强光不退,良久之后,方才渐渐平息。 “方才吾在她身中设下一道禁制,可暂时压制她身中寒气。能减轻她的痛苦。不过每日极阴之时,仍会有穿心之痛。而且此术只能维系旬月,这旬月之中,她不可妄动术法,也不能使用灵力,更不得动用血脉,否则将会加剧寒气侵蚀,若你不能在旬月之中寻到解救之法,她一样会如现在,或更甚之。” 史云扬听到穿心之痛几个字,心里已在滴血,他点了点头,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多谢东皇大人盛情,在下铭记于心。” “女娲虽为大地之母,但平时对六界生灵很是照顾,并未因为亲近人界而大有偏爱。此心吾甚是钦佩。能为其后人做一些事,也算对其聊表敬意。”他说罢,水晶光球忽然又亮了一下,其中飞出一块光团,慢慢送到史云扬手中。史云扬摊开手,发现手中是一枚赤红色的龙形晶石,好像是一块精美的玉佩。 “这枚龙珏本也是你昔日之物。神魔大战之际,你以此物在海中开辟结界,保护水族。此物后来辗转落入吾手,你前身记忆已在慢慢恢复,此物之中有你的龙息之力,希望对你有所助益。” “多谢,那么这便告辞了,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说罢,便转身要走。忽听得东皇太一又说道:“应龙阁下,吾不知应不应该如此称谓,或许现在你仍是应龙之身,但是一念之间你也许便是魔族之身,正亦或是邪,只看你如何决断。无论站在那一边,希望你能坦然无悔。” 史云扬闻言,心中蓦然一跳,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的确,自己的实力在一天天的提高增强,而委羽的力量也在一天天增强,每天晚上到了子夜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一点一点地被吞噬撕裂,那一刻自己如同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而那一刻,自己另外一半的黑暗也会无穷地放大,委羽便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梦魇,永远无法摆脱。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那种强烈的黑暗之力,自己这样一天天的强大,实际上也是冒着重新释放出一个强大的魔物的风险。试想若是有一天,天底下出现了一个与昔日战神应龙实力相当的魔物,那岂不是变成了六界的大灾难! 史云扬咬住了牙关,忽而感到冉倾珞醒了,一低头,冉倾珞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道:“你不会的。” 史云扬点点头,郑重地道:“不错,我不会的,魔族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生我史云扬绝不会堕入魔道。”说罢,便抱着她大踏步往塔心之外的法阵走去。令狐玉儿对东皇太一行了一个礼,便也匆匆赶了上去。 “倾珞,我一定不会的,我知道,你日日夜夜都在担心这件事。担心我会被那魔物吞噬,亦或者他被消灭之后,我只剩几缕残魂,又该何去何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败给委羽。你放心!”他凝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当然...相信。”冉倾珞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道:“魔怎么会有这么坚实的心跳呢,别忘了,这里面那颗心,是我的。” 史云扬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去方丈洲,去彻底解除你身上的痛苦。”说完这句,抱着她的力度有增大了几分。似乎想就此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或许就会无声无息地离开,永远永远地消失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女神山鬼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女神山鬼 话说罗啸成随着湘夫人离开塔心后,便随她往东皇水阁西面行去。一路穿行在东皇水阁的走廊之间。走廊曲曲折折,时而上层,时而下折,其间重重法阵穿行,更是迷局难定。一路之上,但见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飞鹤徘徊冲天,云雾氤氲四漫。诸多仙草浮生于空中,根系蔓延,成网状悬空而结。更有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兽,不时从虚空中奔过,或猛健如虎、或温顺如羊。所见种种,真让人目不暇接,惊口难合。 路上也会遇到许多美丽的神女,或执着灯火,或垂首而行。见到湘夫人,便有序的分退两边。等他们走过许久,这才又无声合成一列,动作协调一致,姗姗隐在漫漫白云之间。 “湘夫人,您口中的山鬼神上可是屈子九歌之中的山鬼?”罗啸成好奇问了一句。 湘夫人微微侧脸,淡淡含笑:“不错,当年的灵均大夫的确与东皇水阁诸位神祇都有相交,不过相交最深只有八人,我与山鬼妹妹有幸与他结识,倒也算一场缘分。” “八个?可是九歌不是...”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九歌之首乃是东皇太一,想必那并不是一位能够随便与人亲近的神祇。不过屈原却对其尤其敬仰,因此所做第一篇便是《九歌·东皇太一》。 “也因为灵均大夫的缘故,似乎人界对东皇水阁有了一些了解。其实除了云中君,少司命,大司命,湘君他们之外,东皇水阁还有许多未被人界所知的神祇,只叹灵均大夫寿岁太短,无法与之共话天一造化,实乃憾事也。”湘夫人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位三闾大夫甚是崇敬。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罗某虽不谙诗书,却也知道这些口耳相传的诗句,不知道这位山鬼神上是否如诗中所言,罗某倒是有些好奇了。” 湘夫人微微一笑,道:“倒是差异不大,山鬼妹妹性子娇俏,有些贪玩活泼,阁下见过就知。我和她都不过小小神女,阁下不用如此称谓,我们平辈相称即可。”她脚步忽然顿了一顿,望向前方,长发飘扬如瀑。“前方不远处便是洞明境,那里是山鬼妹妹的居所。” 洞明境外围仙雾缭绕,影绰之间,似乎有山水映象。罗啸成随着湘夫人慢慢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走离了那富丽堂皇的东皇水阁,来到一处高大的山洞面前。回首环望,放眼只见茫茫云海,其中仙鹤飞动,仿佛身在幻境之中。 进了山洞,穿过几层大雾,面前竟又是另外一片洞天。此处仍然是云霞叆叇,缭绕不散,但是放眼所及,已经能够看见绵亘不绝的山脉,青山翠谷,瀑布飞岩。苍翠的老松盘根错节,山间时而传来鹧鸪轻啼,仿佛是雨后空山。 两人出现之处是一座山崖,湘夫人手中翠竹一挥,便有一片白云出现在她脚下,长裙撩动,身子向前微倾,便如一只白凤从天而降,极快地飞向一处山谷。罗啸成便也唤出梦蝠,双翅一展一收,便也随着湘夫人的身形跟去。 少许时光稍纵即逝,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葱郁的山谷,落脚处是一个方形祭坛,其中间摆着一尊巨大的鼎,其中还在散发浓浓的雾气。其间四处水响,滴答不停,在这空谷之中回响不绝,静谧非常,细品之下,更是说不尽的禅意。 湘夫人向前走了几步,望向鼎后的山林,轻声说道:“山鬼妹妹,不出来见见客人么?” 少时,只听得四周的山谷中响起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女音:“娥皇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山里玩玩啊?先说好哦,这几天小狸都在我身边,可没有去你那里捣乱。” 湘夫人掩唇媚然一笑,道:“我何时责怪过文狸,你且出来,今日你有客来此,不可失礼。”那女子嘻嘻笑了几声,忽见拿大鼎之后的山林之中亮起一道红光,一条红线从中射出,在山间林中几度回荡,山雾随之而舞,女子笑声时时回荡,不久,只见那红光之中窜出一只赤豹,纵身一跃便落到大鼎的边沿之上。 罗啸成蓦地一惊,连连退出几步。那赤豹似乎注意到了他,猛然间向他扑了过去。罗啸成见状,身子突然闪到一边,赤豹扑了个空,回过身来,蹑着脚步又慢慢向他靠近,血牙龇出,无比凶猛。罗啸成惊出了满身的冷汗,正要掏出贯日斧,只听得那女子的音铃声又响了起来。 “小荼,不要闹啦,那是客人,吓坏了人家娥皇姐姐会生气的。到时候把你关进翠竹阵,我可救不了你哦。” 赤豹闻言,身子忽然一颤,口中发出几声呜呜短叫,随即屈下腿趴在原地,像只大猫一样一动不动了。罗啸成正惊讶这赤豹变得如此之快,只见那赤豹背上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待得可见之时,便发现那是一名女子。看她样子约么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翠绿悠长,身姿曼妙诱人。肤若晨曦薤露,唇若落日丹辉。她手中拿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香草,正侧坐在那赤豹身上,笑意盈盈的拨弄着花瓣。 罗啸成只看了她一眼,面颊便一阵通红,随即低下眼眉不敢再看。那女子全身上下只用几株花藤遮住羞处,曼妙身材一览无余,罗啸成虽然不拘小节,但是面对如此一位香艳的绝色神女,无论如何也无法淡然处之,只得低头。 忽听得湘夫人笑道:“山鬼妹妹真是淘气,你的爱宠我怎敢随意惩罚。” “是么?上回文狸不是被你关了三天。”她嘻嘻一笑,道:“不过是文狸淘气在先,不说也罢。”话刚说完,一直花狸忽然从虚空中跃出,绕着那女孩身子爬了一圈,跳到她的肩上,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盯着湘夫人的时候,忽的又从她左肩跳到右肩,惹得那女孩咯咯直笑。 “那个客人就是他吧?”女孩从赤豹背上跳了下来,赤着脚一步步走近罗啸成。 “这位是神农后人,与你倒也颇有些渊源。” “神农大人!”那女孩子有些吃惊,忽的跳到罗啸成面前,背着手轻摇身姿,道:“大哥哥你好,我是山鬼,你是神农后人么?” 山鬼身上一阵芳草的香味传入鼻中,罗啸成赶紧又低了头,道:“是,在下...在下罗啸成,山鬼姑娘....你好。” “嗯,好啊。你是神农大人的后人,我身上的法术和神力也大都是继承于神农大人,娥皇姐姐说我们有渊源,倒还真没说错呢。咦,你低着身子干什么?地上有什么好玩儿的么?”说罢他也低下身子,去地面上扫了几眼。 罗啸成一时语塞,只得再退出两步,支吾道:“在下...在下失礼。” 山鬼不解的道:“你还什么都没做,说了两句话而已,为什么会失礼?” 湘夫人笑道:“阁下不必拘谨,山鬼妹妹性子率真,你的礼节她怕是懂不了。”罗啸成也觉得这女子纯真可爱,觉得羞赧,倒是自己显得心胸狭窄了。一时心中率性又起,便一拱手,直起身来,双眼看着山鬼含笑的眸子,只觉得一股清风扑面,甚是清爽。 山鬼撅了下唇,鼓起嘴巴道:“娥皇姐姐是在说我笨么?”湘夫人摆手而笑,道:“姐姐绝无此意。” 山鬼又笑着看向罗啸成,道:“大哥哥你别怕,小荼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它最温顺了,不会咬你的。”说着向赤豹招了招手,那赤豹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山鬼抱着它的脖子和它亲昵地蹭了蹭。 罗啸成见状,心也松了下来,山鬼实在天真烂漫地紧,这等璞玉之心,在人世之间已经几乎难见了。此一时见到,不由得立时觉得亲切。他往前轻轻走了一步,道:“赤豹很威武,狸猫也很可爱。” 山鬼绽开笑靥,道:“对啊。小荼,小狸,你们听,有人夸你们了。” “山鬼姑娘,今日冒昧打扰。想向姑娘求取一样东西,希望姑娘能允。” 山鬼好奇地抬起头,道:“东西?是要什么仙草么,山里的草我全都认识,我可以帮你摘。果子也可以,小狸认识很多。” “不,都不是,在下想向姑娘求一段辟邪之骨。” 闻言,那赤豹忽然露出了狰狞的牙齿,口中发出唬唬的低吼。罗啸成一惊,不由得又向后退了一步。山鬼连忙抚摸它的头,这才将其平复下来。 “你要辟邪之骨做什么?”山鬼好奇道。 湘夫人道:“山鬼妹妹,神农后人取辟邪之骨自有用处,至于所求缘由,我们不必深究。妹妹既然与神农神上有师徒之分。相互帮衬也是应该。” 罗啸成摇头,道:“无妨,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妻子几年前不辛身亡。她本来阳寿未尽,是死于非命。我无意间探寻到一种秘术,乃是用女娲五灵珠为引,聚拢魂魄。而此法需得有辟邪之骨来重塑肉身。故而前来求索。” 湘夫人忽的皱了皱眉头,道:“牵魂塑命之术,倒是听过此法。但是阁下可知,经由此法聚拢的魂魄并非长久,七日之后便会消散,肉身也会腐坏。而如今灵珠踪迹已成谜团,若要寻找,实非易事,就算能成,为了区区七日,付出也是十分巨大。” 罗啸成抬起头,眼眶中光芒不动,他坚定地道:“莫说有七日时光,便只有一日,无论付出什么罗某也在所不惜。”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舍目问情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舍目问情 山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你妻子好可怜。”她双手握在胸前,冥神,似乎是在祈福。可是转而又睁开眼,道:“我是有辟邪之骨,但是那东西不是我的啊,是小荼的。那是小荼的好朋友,她为了守护一样重要的物什死了,是小荼不远千里去将她的骸骨衔回来的。” 湘夫人颔首说道:“我知道这骸骨是赤豹的好友,因此才带神农后人前来求你。辟邪一生性情温和,为人灵二界付出不少心血。如今她若有知,知道自己陨落之后还能助人,心中定然十分欢喜。赤豹若是权衡,也定会明白好友生前心意。” 山鬼咬了咬唇,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问小荼,他愿意才行。毕竟那是它的朋友啊,小荼隔三差五也还会跑去祭奠。” 罗啸成看了看那赤豹,只见其似乎仍有怒意,他不由的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终于装起胆子向前踏出一步,道:“山鬼姑娘肯帮这个忙的话,在下感激不尽,来日如有机会必当报答。这位...赤豹兄,罗某取这辟邪之骨一不伤天害理,二不售卖发财。只愿有朝一日能与拙襟相守片刻,以了平生憾事,还请赤豹兄多考虑一二。” 山鬼微微扭着身子,道:“不是我不帮你啊,只是东西真的不是我的,小荼同意我就同意,我没意见的。”那赤豹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唬唬地吼了几声,山鬼道:“你问我?呜....我不知道。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那赤豹低下头良久,似乎是在沉思,三番两次抬起头来看他,罗啸成也三番两次的向它拱手,表示诚意。 许久之后,那赤豹又唬唬的叫了几声,山鬼听了,对他道:“小荼说辟邪是他的好朋友,它不能随便把骸骨给你。但是辟邪也是很善良的,如果你是诚心诚意的,你要拿出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要不然它会觉得对不起朋友。” 罗啸成凝眉沉思道:“可是在下除了这条命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了。而赤豹兄说的这珍贵东西肯定不是钱财,我实在想不出能拿出什么。这条命我还得留着,还有许多事要做,而且我要拙襟复活,总得要我活着去做吧。” 赤豹凝声吼了一阵,山鬼惊讶的捂住了嘴,讶然道:“不可以!小荼,你太过分了。辟邪还活着的话也不会让你这样乱提要求的!”她似乎有些生气,然而赤豹这一回却似乎并未低头,还是坚持望着罗啸成。 湘夫人道:“赤豹提了什么要求,竟让妹妹如此生气?” 山鬼气呼呼地道:“小荼说,既然还想留着性命,那一只手、一条腿、一只眼睛都可以。总之要付出什么,才能显得辟邪的价值。” 湘夫人闻言默然,摇头道:“如此太过咄咄逼人,实是不妥。”转过头来,道:“神农后人,既然赤豹不允,你还是另想他法吧,辟邪之骨虽然稀少,但是天下并非只有一只辟邪,以后因缘际会之间,或许还能寻到。不必急于这一时。” 话刚说完,只听得罗啸成一阵大笑,朗声道:“不过是区区一眼,何足道哉!赤豹兄,一言为定!” 言罢,他右手两指分开,弯曲成钩,猛然插入自己左眼一剜,便将那眼珠取了出来,血淋淋的摊在手心。 “拿去吧!”罗啸成大笑,他左眼此时已成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划过面庞,涓涓直流。山鬼见状吓得大叫起来,就连湘夫人也不由得攥紧了翠竹。 火荼赤豹原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他放弃,毕竟好友遗骸,自己怎么忍心再让其再遗落于外。可是没想到罗啸成竟然真的做了,而且那么干脆,似乎根本没有经过思考。活生生取珠,可是他连半句痛吟都不曾发出,一时倒也让这山间猛兽感到心惊。 “大哥哥,你何必这样...是我不好,我太纵容它了...小荼,你太过分了!”山鬼泪眼汪汪的跑过来,手中的神力慢慢渡进他身体中替他止血。愁眉苦脸地道:“下次神农大人见了我一定会骂我的,呜呜....” 罗啸成一愣,心道:“现在难受的应该是我才对,你哭什么...”忍痛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神农神上的,这事与你无关。” 山鬼擦了擦眼泪,道:“你真是个好人。可是...刚才你好吓人。那是你的眼睛啊,怎么能....” “对于罗某来说,那辟邪之骨的意义远比这只眼睛重要得多。姑娘不必为罗某感到难过,罗某觉得很值。”说罢朗声一笑。 湘夫人低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痴妄之人啊...” 赤豹慢慢踱步过来,在罗啸成面前低下了头,鼻息吭哧,口中发出几声兽鸣。忽的一转身,飞快的踏空而行,几个瞬间过去,赤红的身形便掠进了山林之中。 罗啸成看它远去,有些不解的看向山鬼。她解释道:“小荼说它会遵守诺言,还说你值得它托付辟邪的骸骨。现在它想必是替你找寻骸骨去了。”罗啸成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生出无限欣喜。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赤豹又重新从山间跃了出来,在他口中衔着一根赤红的骨头,那物出现在此,四周立即变得燥热起来,山间的清新空气似乎一瞬间挥发殆尽,转而成为盛夏炎阳笼罩的蒸笼一般的大地。 赤豹衔着辟邪之骨慢慢走近,罗啸成伸出手去,它这才松口,将骨头稳稳放在其手心之中。 那种炽热的能量,就同当时史云扬在长安给他的那段辟邪之骨一样。因为携带在身上亦有很长时间,这种能量他已经十分熟悉,重新有所感觉,这份空缺终于填补上了,他只觉得心里立即舒畅了不少。 “多谢山鬼姑娘,赤豹兄,罗啸成会记住此份恩情。” 赤豹望了他一眼,便转身蹑足离开了,到很远的墙角蜷下身子,舒懒地卧着。山鬼道:“大哥哥,你不怪小荼就好,恩情就不用再讲了。它害你弄坏了一只眼睛,唉,要是我的话,我就会很难过。” 罗啸成道:“姑娘心地善良,此事是罗某自愿,非关他人之事。这次能够得偿所愿,已经心满意足。叨扰见谅,这便告辞了。” 山鬼点了点头,道:“好,你有事的话就走吧。”她回头向赤豹走去,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嗫嚅道:“你真的不会跟神农大人告状么?” 罗啸成一笑。 史云扬和令狐玉儿离了塔心之后,便沿着来时的路一直向东皇水阁的大门走去。大门处那三只巨大海鸟已经等着了,看样子罗啸成还未回来,也不知还要多久。他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他一心只想要去方丈洲,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不过三人一同前来,也不好将他独自留在此处,只能静静的等着。 玉儿也等得无聊,便独自坐在长阶之上,拿出毛笔,一点一划地在空中练起字来。不多时,一副行云流水般的兰亭集序便已经漂浮在空中,长卷微微漾动,凝而不散。细观笔锋,粗放处如龙蛇奔走,细腻处如纤手绣花。一卷写完,她自己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等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见到罗啸成和湘夫人从远处飞来,湘夫人身姿曼妙,一瞬数丈。罗啸成踏在蝙蝠背上,速度倒是不逞多让。转眼间便已经到了大门处。玉儿高兴地散去了面前的文字,站起身来,道:“罗大哥,你终于回...啊!”她惊叫了一声,大声道:“罗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这一声大呼,冉倾珞和史云扬立时便也注意到了,罗啸成左眼已成了一个血洞,其中虽然不再流血,但是真真切切可以看到,他那只眼睛已经不在了。 “大...大哥,你...?”冉倾珞凝眉道。 “哟,妹子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我们就赶紧去方丈洲吧。我没事,方才有个小试炼,我有些轻敌了,小瞧了其中的怪物,丢了一只眼睛。不过还好,我拿到了辟邪之骨,总算是有收获,哈哈..”他爽朗的笑了一声,浑未将这事看得有多重要。 玉儿看着他都觉得痛,皱起眉头道:“好好的一只眼睛,怎么说丢就丢了,你还痛么?” 罗啸成拍拍胸脯,道:“痛是肯定的,大丈夫总得忍受点痛处才能见真血性嘛!” 玉儿摇头道:“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冉倾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的自己也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空言关心,道:“以后...要当心。”罗啸成笑了一声,欣然答应。 湘夫人走近几人,道:“诸位身中血脉俱是特殊,大家本都是朋友,有难自当相助。可东皇水阁所占立场与诸位不同。许多事难以相助,东皇大人也有他的苦衷,希望各位能够明白。” 史云扬道:“自是明白,湘夫人客气了。” “此去路迢水阔,云遮望眼,前路几何,实在难知。人界之劫难,东皇水阁虽然不能插手,但是我心中仍是希望能有和平。不久的将来怕是要诸位去完成这一切。多舛路途,望自珍重。” 史云扬点了点头,玉儿欠身一礼,罗啸成拱手回敬,三人一齐道了声谢,回身便各自跃上海鸟的背,大鸟展翅腾起,一声长鸣,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起,转眼间,东皇水阁便已在身后数十丈开外。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明日今朝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明日今朝 众人回到船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时分。韩仑和录海在外等得焦急如焚,可是他们此一去便不知了去处,想寻也无处可寻,一直到他们回来,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韩仑也惊讶罗啸成失了一只眼,罗啸成也依旧没有说实话,只是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带了过去。韩仑还大骂他不知爱惜生命,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云云。罗啸成心情不错,不断点头称是,不过韩仑说什么却是半句都没听进去。 船又开始发动,数万龙族向方丈洲浩荡开去。那风离雀族的雨微澜也终于有幸见到了史云扬,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史云扬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径直回了房间,紧闭了门。 船中。 冉倾珞的房间里仍然升着十余个火盆,其中炭火熊熊燃烧,噼噼啪啪轻声爆响。史云扬仍旧坐在中间抱着她,静等着两日时光过去。 火炭温度奇高,一寸寸炙烤着他的皮肤,史云扬似也浑然不觉,脸上一丝痛苦都不带。可是冉倾珞此时清醒着,却知道他肯定很难熬。 “云扬,你把这些火都撤了吧。东皇太一给我身上加的那道禁制...很有用,我现在...没有那么冷了。”她微微扬起苍白如冰的唇,轻言细语。 “不用撤,这样你暖和一些。这里是海上,船中少不了会有寒气。” “可是你很热,撤一些吧。我现在还怕什么寒气呢。况且这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史云扬摇头,顺手拾起手边的火钳,将旁边两个火盆之中的炭火翻了个面,火焰立即便又冲了起来。他道:“有一点点用处都好,不要管我,我不热。” 冉倾珞温柔地看看他的脸,便伏在他胸口,轻叹道:“你啊,总是这样...” 闭上眼,她小憩了片刻,忽的又道:“云扬,对不起。” 史云扬顿了一下,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冉倾珞拧起眉,又微微用力抱住他的腰身,道:“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心里很怨你,甚至恨你,我怪你抛弃我...让我自己受苦。可是现实...明明不是那样的,我却会那样想,我...不想瞒你,是我太小气。” 史云扬放下火钳,轻轻摩挲她的头发,道:“我不知道那究竟有多痛,能够让你都失去理智产生怨念,你要怪我,那是应该的。”他轻叹一声,道:“倾珞你知道么,我身中应龙的气息已经在慢慢的复苏,我也开始记得很久远时候的事情。我的确是应龙的转世,那个时候的应龙征战天下,高高在上,万人景仰,多么不可一世。他竟然会是我的前世,算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可是想起的东西越多,我却越是高兴不起来。几年前我从幽迷谷醒过来,一路风风雨雨直到现在,这期间的记忆虽然陆陆续续遗失了一些,可是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走过来的。对我而言,我想要守护什么,我心里清楚。自己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是我却连你都保护不了。应龙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可我算什么强者,只不过是个废物...” 冉倾珞默默的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你一直很保护我。”她莞尔一笑,道:“现在的我真的变了,娘死的时候,我觉得我能扛起整个幽迷谷的仇恨,我做好了一个人从生走到死的准备。可是,就像你说的,一路走来,都是你在我身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挡在我面前,不管风雨还是刀剑,你都从来没有退缩过。不知不觉走到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司命的女儿,我已经习惯你的庇护了。”她将脸颊贴在他胸口,轻声道:“云扬,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不敢想,但是那么多责任我却已经扛不动了,那个弱者明明是我才对。” 史云扬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道:“我愿意背负你背负的一切。我想一直照顾你,保护你。可是事到如今,我却也不敢做这个保证,接下来的时光可能越发难熬,或许我无法陪你走完你的一生。可是,在我还没消失之前,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来保护吧。” 听着这句话,她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道:“或许我这一生也不能陪你走完,若是有那一天,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而活下去。”冉倾珞泣声不止。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你也一样。我们重建幽迷谷的期望还在,不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家去,要么就一起实现那个愿望,要么...” “你别说了。”冉倾珞忽然将头埋进他怀里,身子微微发颤。她知道,史云扬身中那一半的魂魄如今已被吞噬殆尽,到现在,他恐怕也只剩下被完全吞噬或者同委羽同归于尽两种归途,可是无论哪一种,都决然不是能让人如意的结局。自己呢,在练就了那凝寒七诀之后,这一世便已经如风中残烛,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灯灭魂散,永世湮灭。那个本来朴实的愿望,此时多已成了奢望。 一念至此,心便剧痛不已。天不尤人,命运弄人,冥冥之中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不合理,他们曾经担心的问题,此时已经摆到了眼前,生死的边缘已经那么明晰,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不要让我这么早就去想,我害怕。”她很用力地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融进他的血肉之中。 “我还在,至少现在你不用怕。” 熊熊的火焰还在飞腾,火炭通红,哔啵作响,片片灰烬随着热气四下飞散,仿佛大海中飘荡的浮萍,孤孤单单,未及落地便已消散不见,完全没了踪迹。 船平稳地行着,罗啸成在控制室里操控着行船,韩仑夫妇此时却怡然自得地在甲板上晒着太阳。 “所以说,我们要去归墟是么?嗯,似乎原来的路线里便有归墟,如此倒也并未脱节。只是事到如今便要换个目标了,九原丈人看来是指望不上的。”韩仑听完玉儿在东皇水阁中的见闻,既是高兴,又是发愁。高兴的是她记忆的事情终于有了新的进展,然而他们要去的那归墟如今却正是海上族群战争挑动者------龙伯族的老巢。那个地方现在怕是不太好去,这却又不得不让他发愁。 “归墟....”玉儿凝眉道,“我总觉得这个地名有种特别的熟悉感。特别...嗯...说不上来...” 韩仑道:“你不是都说了么,你以前可是弘文馆直学士的得意门生,又是史官之女。归墟的故事肯定听过。耳熟也不奇怪嘛。” 玉儿摇头道:“不对不对,不是那种感觉,是一种...好像和我有关的那种熟悉...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她拨弄着自己的下唇出神地想道。 韩仑转身,道:“这样说来的话,那归墟说不定真能找到你的记忆。放心,这回去了方丈洲,解决了那里的事情,我们就动身去归墟。” 玉儿好奇的勾住他的脖子,道:“相公,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想起以前的事呢。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你给我讲的故事,似乎我们相遇相识其实也并没有多久,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好啊,万一那归墟危险重重,咱们就不去了,好不好呀?” 韩仑微一低头,抵着她的额,闭上眼凝声道:“玉儿,人一生能有多久呢,一生又能有多少相聚和离别可以去忘记呢。那些记忆是属于你我的东西,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我也能在你心中多占有一些位置,你也能多想起我一些,这样不是很好么。” 玉儿鼓起脸,瞪了他一眼,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不在我身边了,你想不要我去找别的女人么!”韩仑出声一笑,道:“找别的女人么...嗯...倒是个好主意,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以后说不定我会纳几门妾呢。” 玉儿猛一把推开他,赌气跑到船沿边。忽然又回过头来,道:“不对,你没说实话,那样的话你不还是在我身边么。” 韩仑嘻嘻一笑,道:“喂,你关心的重点不应该是我要娶别的女人么。” 玉儿靠着船沿坐在甲板上,道:“随你啊,要是你开心的话,娶几个都行。” “那你呢?” “我?我当然不开心。”玉儿拾起身边一根小铁棍使劲的敲打着木板,好像要将其砸出个洞才算满意。 韩仑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傻姑娘,骗你的。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我韩仑不会再纳妾的。即便...”他的心忽然一沉,想到那件事,他的心不由得撕裂般的痛。 “即使什么?”玉儿奇怪的问道。韩仑笑着摇了摇头,站直身子,望向前方的茫茫海洋,心道:“即便要绝了韩家这条血脉,我也绝不会负你。玉儿,我为什么要你想起过去,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 玉儿也站起身来,一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道:“我是傻姑娘,你是大傻瓜。”她嘻嘻笑着,心里暖暖的。晴空正好,天蓝如水,就像她的心一样纯澈无染。 罗啸成如今多了一只手,操作船上的装置便轻松了许多,这时候他也心情正好,即便左眼看不见了他却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开着船,脚边的酒坛子也空了两三只,只觉快意无限。 然而不久之后,他忽然觉得水流在剧烈的晃动,而且随着行船的时间推移,那波动也越来越强烈,到后来,整个船似乎都在左右摇摆。他不由得稳住了身形,讶然自语道:“怎么回事?!!” 【不要以为千羽在透露结局哈,必须傲娇的说“我没有!安啦。”】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纷乱错救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纷乱错救 船中。 史云扬正和冉倾珞说着话,船身忽然便四下摇摆起来。一时间船中的火盆都四处滑动,不少正在燃烧的火炭便泼落到地板上,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史云扬手中漫出一道龙息,平荡而出,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压住,控制其四处摇动。 冉倾珞奇怪道:“是起浪了么?怎会这么颠簸。” 史云扬道:“兴许吧。毕竟是海上。不过韩仑这船能避风浪,到时候潜入海中就行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好。” 冉倾珞点了点头。 甲板上,一个巨大的排浪毫无征兆的拍了过来,韩仑一惊,慌忙回身将玉儿拉进怀里,拉着她低下身子,匍匐在船沿边。巨大的浪头猛然冲上了船头,一时间,整个船身似乎都被漫进了水中。转瞬,潜龙号破浪而出,激烈的浪花在阳光下泛起道道雪白。 此时船身摇晃得厉害,海面之上也是风云顿涌,大浪滔天,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出现,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玉儿抓紧船沿 ,大声道:“相公,怎么突然起浪了?”韩仑奇怪道:“今日并没有起风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浪!”他将头漫过船沿,看了一眼汹涌的海水,皱眉道:“一定有古怪。玉儿,我们赶紧进舱里,这里不安全。” 玉儿点头,两人便牵着手,在船身剧烈的晃动之下,扶着船沿慢慢地向船舱的入口挪去。 突然间,船身猛然侧翻了大半,整个甲板几乎都垂直于水面,韩仑和玉儿措手不及,身形突然向水中栽去,玉儿一时惊得大叫起来,声音未落,又是一个浪头打来,立即将她的声音生生打断,而船身也在这一瞬间又从侧翻被冲回了水平。 韩仑呛了几口水,捂着喉咙一阵猛咳。一抬头,只见玉儿已经不见了踪影。韩仑大骇,大喊了几声,身形立即冲到船沿边上,身形一纵便跳进了海里。 玉儿方才的确是落进了海中,不过她落进去的那一瞬间之前,他便将手中的腰带飞快掷出,一头系在了船上的涡轮处,船身蓦然复归水平,船身巨大的拉力也令她瞬间接近船体,不过速度太快,她便矮了身形,顺势从船底下划过去,此时刚好从船的另一边爬上来。 然而上得船之后,却又根本没看到韩仑半分影子。她心里不由的升起一阵不安,随即扶着船沿手中的丝带脱手系到舱门口,自己再抓着缎带慢慢挪移。 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进到了船舱之中。潜龙号内部有防震设计,虽然此时也摇晃的厉害,可是与外面的晃动比起来,真可谓九牛一毛了。 一进入船舱,玉儿便直冲控制室而去。可是到了那儿才发现,那里仍然只有罗啸成一人而已。她惊骇地问道:“罗大哥,相公呢?” “他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呢,怎么来问我了?外面起风了么?” 玉儿身子一震,道:“他没有进来?” 罗啸成道:“没有。他怎么了?” 玉儿身子一震,着急欲哭,道:“刚才我被一个浪头打进了海中,相公定然以为我遇到了危险,跳进海里去救我了。”立即便要往回跑。 罗啸成大喊道:“玉儿妹子,你等等。外面风浪大得很,你去了也没用。我们将船潜下去,韩少爷要是在水中的话,我们一定遇得到,你放心,外面还有那么多龙族兄弟呢!” 玉儿擦了擦盈眶的眼泪,道:“那你快些。”说罢几步就跑到水晶面前,大睁着眼睛紧紧盯着周围的其中的图像。罗啸成操纵着潜龙号覆盖了外层的铁甲,打开了防水层,聚水仓飞快吸水,船身便很快沉入了水中。 此时水下亦是一大片涌动的暗流。气泡翻卷,水晶外似乎被搅起了一层浑浊的泥巴,什么也看不清,只见其中左右有什么东西在闪动,行船靠近,却发现是在水下纷乱的龙族。 罗啸成不断的在龙族群中穿来穿去,这片混乱的水域力量极大,向左打舵,船却要向右行,向右打舵,船又会被冲向左边,摇摆不定,非常难以操控。以至于弄了半天,船身还是在原地打转。玉儿愈看心里越急,双脚直跺。 “不行,相公会有危险的,不能这么等下去,我还是出去找他。”说罢又要往外跑。罗啸成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道:“外面的暗流力量太大了,连船都被冲得东倒西歪,你再出去,想找死么!” “可是相公还在外面!我这时候知道害怕,他呢,大不了一起死了就是!”她狠狠一跺脚,立即便冲向了外围,罗啸成拦她不住,只得由她去,反正这时候甲板上已经被钢板封起来了,即便除了船舱,他也一样出不去,到时候还不是会回来。罗啸成抓紧时间回到驾驶位前,双眼紧紧盯着水晶窗。 少时,其中一个模糊的影像在昏黄的水流中一闪一闪,罗啸成好奇得凑近去看,忽然间,一张巨大的脸一下贴在了水晶之上,罗啸成吓了一大跳,身子仰摔在椅子上,脑门上渗出了一大股汗。 那是一名龙族的面容,只见它用爪子轻轻敲击着水晶表面,似乎是做了个“跟我来”的动作。罗啸成见状,赶紧操纵船赶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玉儿果然又重新跑回了控制舱,大声道:“罗大哥,放我出去!” “玉儿妹子,这时候你别来添乱。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玉儿愤愤然,道:“凭什么,这是我家的船,什么时候由得你了,你快打开舱门,让我出去。” 罗啸成如若未闻,仍是紧跟着那龙族行船而去,玉儿急得快哭出来,见罗啸成竟不理她,心中一热,突然就翻出了点绛笔,道:“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的话刚说完,罗啸成眼前的水晶之中便出现了异样的画面。只见周围的昏黄水域立即消失了去,乱流如同旋风一般,而在数丈之前,约有上百条龙围成了一道肉墙,飞快旋转,强大如旋风一般的力量立时也将冲击到其上的力道飞快的化去。罗啸成开船而至,龙墙这才忽的散开了一个入口,透过那一瞬间的画面,罗啸成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因为韩仑就在其中,原来他落水之后收到了龙族的保护,幸亏如此,否则如此强力的水流,几乎没有人能够在其中呆上半炷香的时间。 “玉儿妹子,那...”罗啸成高兴地扭头喊道,可刚一转过头,只见玉儿便挺着手中朱笔飞快的向自己刺来,罗啸成一惊,身形向后一倒,只见玉儿一阵风一般从自己身边掠过,罗啸成脚步飞快向侧面一滑,躲过他那一击,然而躲过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要攻击自己,而是要逼自己让开路来,她对这艘船也是十分了解,几乎在罗啸成闪开的一瞬间,她便已经拉开了控制室侧舱的门,门还只打开一半,她的身形便已经掠至出口。 “玉儿妹子等等!韩少爷就在...”话还未说完,玉儿已经从舱门口冲了出去。罗啸成顿觉大乱,此时外围的水流无比激荡,根本非人力所能匹,玉儿这样冒冒失失冲出去,定然又是凶险万分。不过此时韩仑已经就在眼前,看他样子,悬浮在水中一动不动,想必是受了伤。此时还是要先救他才是。 罗啸成咬定牙关,飞快的靠近韩仑,将船稳住后,这才用船舱中的吸水舱将他吸进了船中。他将船锚抛下,自己则飞快出了控制室,一路下到底舱,韩仑此时还泡在水中,罗啸成抄起他的臂弯将他拖到了船舱里,双手在他胸口压了几下,韩仑口鼻之中忽的呛出水来,几声呛咳,终于又醒了过来。 “罗兄,玉儿,有没有见到玉儿!”韩仑忽然一把将他的袖子拽住,这一下力气奇大,连同他手上的肉一同揪住,罗啸成直痛得龇牙咧嘴。 “松手松手!!”罗啸成猛地从他手里抽拽了出来,咧着嘴道:“她回到船里,刚才又出去找你了!” 韩仑一惊,面色发苦,道:“不行,我要出去找她!”罗啸成闻言,手中突然涌起一股力道,猛一下击在他脖子上,韩仑只瞪了一眼,便被他打昏了过去。罗啸成骂道:“像你们俩这么弄,救一百次也就不完!先给我睡着,救人我来!” 他吐了一口气,顺手从过道墙壁上抽出一根缆绳,将韩仑双手反绑在雕栏之上,这才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控制室。 起了锚,重新搜寻目标,周围的龙族对这种强烈的激流应该比他们能适应一些,玉儿落进水中,若是遇险,龙族定会保护。他便循着水流十分激荡的地方找去。 不久之后,果然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外一道“肉墙”。罗啸成大喜,赶紧行船过去,玉儿果然还在其中,这一会她竟然还没有昏过去,自己似乎还在想办法从那保护她的墙壁中冲出。罗啸成见状,立即将潜龙号的吸水开到最大,玉儿四肢在水中乱舞,极力挣脱那种吸力,可是自身终究是无力,终于还是被那股力量再次吸进了船舱之中。 第一千零六十章,龙伯巨人 第一千零六十章,龙伯巨人 罗啸成重新抛锚将船定住,这才摇摇晃晃的往船舱行去。一推开控制室的门,便听见一阵哼哼呼呼的用力声,转眼一看,原来是韩仑已经醒了过来,这时候正在用力想要挣脱。然而那绳子是韩仑自己特制的牛皮绳,十分坚固,而且此时刚刚被大浪冲蚀了一次,哪还有力气挣脱得开。虽然累得满头大汗,手腕也勒得通红,仍是无济于事。 见罗啸成推门出来,韩仑立即停下动作,破口大骂。 “王八蛋,罗啸成,你赶紧给本少爷解开!不然本少爷丢你下去喂鱼!”韩仑大喘了几口气,双脚在地上乱蹬。罗啸成靠着墙走过来,到他身边停了一下,道:“还有力气骂人,说明没事儿。你别捣乱,老实点,我现在忙着呢。那绳子我打了五六个结呢,挣不开的,别白费功夫了。一会儿就给你解开。”说罢拍了拍他的肩,便从他身边走过,准备往下层舱门赶去。 韩仑一愣,道:“忙你个鬼!给老子解开,罗啸成!王八蛋!玉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你回来!!喂!!!” 罗啸成回头笑了笑,又果断地走了,船身摇晃,走路不太稳,只能扶着墙壁一步步地挪,甚是吃力。听着韩仑在身后骂了好久,罗啸成只觉得头皮发麻,长呼了一口气,自嘲道:“我脾气啥时候这么好了,嘿,怪哉!” 打开舱门,玉儿果然也和韩仑一样,这时候还泡在水里,方才与巨浪搏斗,也消耗了她身中的大部分力量,这个时候虽然还未晕厥,可也是累得如同烂泥。罗啸成架着她走出水仓,她几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打开舱门的时候,韩仑的叫骂声却又立即清晰入耳,罗啸成苦笑了一声,带着她走到韩仑身边去,猛地踢了一脚,道:“你再骂,我就把这姑娘扔到水里去!” 韩仑晃了晃头,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只见罗啸成浮着的不正是玉儿,一时惊喜万分,激动无比。 “玉儿,真的是你啊!”韩仑长出了一口气,方才一瞬间的生死边缘真是惊破了胆,他此时只想紧紧抱住她,印证她是真的活着回来了。奈何双手被反绑着,此时一动也不能动,他窝火道:“你还不快给本少爷解开!” “嘿,你还挺拽,服不服软?!快点向罗某人道歉,我可以考虑不把你丢下去喂鱼。”韩仑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被罗啸成反瞪回去。 “放开我!”韩仑喊道。 “不放!”罗啸成喊道。 玉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人,忽然船身一晃,玉儿趁机借力在罗啸成肚子上顶了一肘,罗啸成啊喔一声痛叫,突然弯下了腰,玉儿身子软软的摔在地上,不过这一会儿终于有了力气,两下爬到韩仑身边,一下抱住他,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一声不响的边哭起来:“相公,你没事吧,你受伤了么?” “没有,你呢,你有没有受伤?”韩仑也激动无比。 玉儿摇了摇头,道:“我也没事,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 韩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有事,我受伤了,哎哟,玉儿妹子,你这...下手可真狠呐。”罗啸成虚着眼睛咧着嘴,不住地揉着肚子。“你们两口子又合起来欺负人,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真没人性。” 韩仑嘲笑道:“你活该。”玉儿揉了揉眼,道:“谁让你绑住他的。你还说要把我扔到海里去。” “我说了么?”罗啸成狐疑道,忽而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下去了,那个要去救,那个上来了,这个又下去了。你们转风车玩儿我呐?我不把这小子绑住,他刚刚那个死猪样要跳下船去,这时候你能找到一根头发算你厉害!” 玉儿吐了吐舌头,道:“那....那你也不能绑着他嘛,你可以...”玉儿忽然顿了一顿,似乎一时间还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能比绑住简单。 罗啸成笑道:“快讲快讲,下次就有新招对付这家伙了。” 玉儿一愣,道:“那我不说了。”转身过去仍旧抱住韩仑,即便这时候安全了,她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那颗似乎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律动。 韩仑忽道:“臭酒鬼,这时候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你快把我解开,方才我在水中都看见了,这大浪不是风浪,是人为的!” 罗啸成一愣,“开什么玩笑,人为,你能弄出这么大的浪?” 韩仑摇头道:“不是普通人,是巨人。” “真的假的?”罗啸成似信非信地解开他手上的绳结,韩仑腾出手来,揉了揉手腕,一把搂住玉儿的肩膀,嗅着她身上的脂粉香气,仿佛是闻到了安神的熏香,心中顿时他踏实了好多。 “你们跟我来。”韩仑松开令狐玉儿,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向控制室行去。到了水晶之前,韩仑扶她坐下,自己操纵消息掣,将船锚收回,船身猛然一阵剧烈摇晃,韩仑随即将左右的涡轮全部打开,以涡轮旋转的斥力来在水中保持平衡,这样需要根据水流的强弱不断地调整快慢,操作十分繁琐,但是船竟然真的在湍急的暗流之中慢慢平稳下来了。 罗啸成吃惊,道:“原来船还可以这么开,真是绝了。” 运用周围力量的强弱变化,将其化用为自己的力量,这本来就是偃师的基本功。韩仑不以为意,飞快的操纵着各种机关,一只手还在打舵变方向。船身在水中如飞,不断地穿透水流向前飞驰。 过了不久,外围的水流已经达到了洪流一般的湍急,水势极其浩大。即便韩仑控制船身十分精准,此时此刻也似乎到了极限。船身不住地打颤晃动,只见水晶之外是一片流动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只是在水晶前方一闪而过,随即随着湍急的水流冲向远处。 而在这一片激流的前方,三人模模糊糊能够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此时正在水中挥臂狂舞,看样子似乎还在往前奔走,不过走几步又蓦然退回来,随即从他身边又窜出另外一个巨大身影,挥拳向其打了过去。那身影即刻挥掌将其挡下,激战之下,水波紊乱至极,就连身边盘旋着的无数龙族此时几乎都无法靠近那战圈百步之内。那两道身影伫立在海中,下半身几不可见,仅仅能见的上半身几乎便有十余丈高,一拳挥动过去,周围的水流立即掀起道道漩涡,强烈的暗流向四处涌开,水流之中含着巨大的拳掌之力,怪不得会掀起如此滔天巨浪。 “什么怪物!这是人?开什么玩笑!”罗啸成惊讶至极。 韩仑道:“根据录海将军的叙述,这里距离方丈洲已经不过四百里水程,这个时候方丈洲周围能有如此巨大的巨人,恐怕...” 罗啸成一愣,道:“不会吧,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碰上了?” 韩仑道:“你去找雨姑娘过来辨认一番不久清楚了?”罗啸成这回没有推诿,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到了雨微澜的门前,敲了敲门,道:“雨姑娘,你没事吧?”少时,只见门被打开,罗啸成往内看了一眼,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倒,就像根本没有方才那阵摇晃一样。雨微澜欠身回道:“是罗大哥,我没事。方才是遇到风浪了么?” 罗啸成道:“恐怕不是,烦请姑娘跟我来一下。”雨微澜颔首,一招手,只见一道鸟雀的虚影从她手中飞出,随即便消失在房中。她这才轻轻关上门,转身随罗啸成而去。罗啸成看得有趣,不过此时没时间问及太多,只得作罢。 两人来到控制舱中,韩仑向她行了一礼,道:“雨姑娘,方才船身颠簸,你可有受伤?” 雨微澜摇头道:“多谢韩公子关心,我没事。不知几位有何事,但请吩咐” 韩仑退开一步,指着水晶道:“姑娘是否认识那个巨人,此处的巨浪似乎便是那巨人掀起的。” 雨微澜走进水晶凝眸一看,忽然一声惊呼,道:“那就是龙伯族啊!这里怎会也有!” 韩仑道:“因为这里就是方丈洲近处。”韩仑又盯着那水晶看了一会儿,那另外一个与龙伯族搏斗的巨人应该就不是龙伯族了,想必是方丈洲上的守卫或者族群。 “难道这里也开战了么?!”雨微澜双手捂住唇,一双彩瞳之中闪烁着无穷的惊讶,“不知道另外几个小队有没有将消息送到,方丈洲若是有什么损失,我怎么对得起雀主的重托。” “这些龙伯族的确十分可怕,只知道他们身形巨大,可没想到竟有这么大!”韩仑不由得皱了皱眉,道:“你们看,就连龙族都无可奈何,这场战争若真的打起来,胜负还真是难料得很呐。” 雨微澜见过与龙伯族交战的场景,心里忽然想起那等场面,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道:“你说得没错,他们是在是...太大了。龙伯族族群虽然并不大,但是也有数万之量,一旦他们要进攻方丈蓬莱,他们的战力是难以衡量的。我见过,真的...很恐怖!” 韩仑正和雨微澜说着话,玉儿忽然惊呼道:“相公,不好,那巨人冲我们过来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水仓雀灵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水仓雀灵 韩仑听到玉儿那声尖叫,一时间汗都吓了出来,他双手将两个控制掣一前一后推到底,左边的涡轮立即停止转动,而右边的动力顿时加到最大,船身一瞬间之下便向旁边平推了一丈左右。然而那巨人的身形实在太大,这一下猛然扑过来,面积和范围都极大,一时之间太难闪避,韩仑便果断将船底部的抓钩向深水区底下刺去,抓钩碰到石头便稳稳固定。那巨人猛扑过来后,强大的水流力量立即将船身向水底压去。趁着这股力量,韩仑赶紧将船身向下冲降,一边借用抓钩的力量将船拉向水底。 强大的水流发着洪钟一般的轰鸣声,潜龙号不断震颤,仿佛再有顷刻时间就要散了架。此时船身摇晃的厉害,雨微澜和罗啸成都已经站不住脚。靠着船舱边缘的墙壁一动也不能动。韩仑还一直咬牙坚持着,在极力的保持自身平衡的同时,还要操作许多复杂的开关扳手,仅仅片刻时间,便已是大汗淋漓。 “轰隆!” 整条船像是簸箕一样猛烈地颠簸了一阵,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到。玉儿不禁大声尖叫,船中所有东西立马一抖,全部东倒西歪。不过也在那片刻之间,潜龙号便停止了下沉,随即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韩仑轻轻放开手中的控制掣,擦了一把汗,喘着气道:“好险。” 潜龙号掉了一个头,从水晶之中可以看到,方才那巨人似乎并不是故意冲着他们来的,而是被那另一个巨人击中,身形向后倒所致,只不过那个方向恰好就是潜龙号所在的方向。 可刚过了数息功夫,玉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道:“相公,船怎么还在下沉?” 韩仑立马检查了一遍控制台上的操作,发现所有的水仓几乎都已经关闭了,船应该慢慢上浮才对。而此时还在下沉,只能说明船体可能有破损。毕竟刚才那样一击的力道实在太过惊人,一般船只恐怕早就散了架。 “罗兄,你去看看。要是有破损的地方,你就想办法补上,水仓外都有备用材料。” 罗啸成眉毛一拧,道:“凭什么技术活都你干,苦力活都塞给我。” “你会开船?” “我...!你行,你厉害!”罗啸成无奈道。 “罗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兴许还能帮上些什么忙。”雨微澜微微一欠身道。 “你?你一个姑娘家能帮什么忙,修船是力气活,你干不了。”罗啸成摆手说道。雨微澜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那也行,有个漂亮姑娘在身边,至少不觉得累,那走吧。” 两人来到水仓入口,雨微澜轻轻一抬手,只见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芒忽然从走廊尽头她的房间里飘出来,初时虽然极大,但是不消片刻,便完全钻入她手心之中消失不见。 潜龙号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是居住舱、控制舱。中间是货仓,最底下是能够控制船身重量的水仓。若是要将船潜入水中,只需要将水仓灌满水,船身吃水变重,便能沉入水下,而若是浮出水面,只需将水仓之中的水放出便是。下层的空间很大,而且有数十个完全分隔开的水仓。罗啸成挨个检查了一遍,终于在船尾之处发现了那个漏水的水仓。 水仓外有一个很大的柜子,其中放置着许多备用船板。罗啸成从中抱了一些出来,对她道:“这里已经漏水了,我要进这水仓里面去。你就在外面等吧。” 雨微澜道:“那岂不是要在水下操作,那样可是要费劲不少。不如先将那洞堵上,将水仓之中的水排空,修起来或许会方便许多。” “现在水流这么急,要排干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弄不好容易受伤,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等着就是了。” 雨微澜道:“我就站在这里,不过那个洞就交给我吧。修船我不在行,不过替你挡一会儿水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罗啸成奇怪道:“在这儿你怎么堵?”雨微澜道:“我还就只能在这里帮你了。”她走前了一步,手轻轻一抬,掌心之中那道五彩的光芒又渗透了出来,立即便从水仓外围微小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少时之间,她五指突然一屈,双目半合,其口中念念有词,之间她手掌之中发出一阵阵彩光,跟她眼瞳一个颜色,甚是漂亮。 “罗大哥,我已经堵住了破洞,你现在可以排水了。”罗啸成似信非信的打开了水仓门外的排水开关,少时间,水仓中的积水竟然真的就排了出去。罗啸成不禁感到吃惊。推开水仓的密封门,只见其中已经没有多少积水。剩余的水几乎已经只能漫到小腿。其中还有些鲜活的海鱼不住地跳动。 那水仓的一面已经破了几个大木桶般的大洞,不过现在有一道五彩的光芒伏在其上,其中一只鸟雀在那彩光之中若隐若现的飞动。罗啸成愣了愣,一时流连于这美丽的光影之中,竟然忘了自己还是来修船的。 “罗大哥,你再不修船,过一会儿我可要支撑不住了。”那彩色光芒之中忽然浮现出她的脸,微微一笑,很是动人。罗啸成讶然道:“这是你的灵力么?为什么我一丝灵力都没有感觉到。”说着,一边开始拿起榔头修船。 雨微澜道:“我们风离雀族与其他种族不同,其他种族都是三魂七魄,呃,我们自然也有,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天生便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们身体中的力量都要通过这种能力释放出来,仿佛是...另一种魂魄,也好像是另一种分身,我们称之为雀灵。” 罗啸成道:“听起来倒是挺神奇,像是一种武器。就好像剑客需要剑来发挥剑术,诗人需要笔墨来书写篇章。道理一样。” 雨微澜道:“这么说确也没错,风离雀族都是不用什么兵器的。我们生来身体中的灵力就要比其他种族强许多,而且由于有雀灵的存在,因此几乎所有的族人都学着使用术法,而不用武学什么的。” 罗啸成点头道:“一个只用法术的种族,有趣有趣。” 不久之后,船终于修补完毕。罗啸成累得不轻,雨微澜也并不轻松,两人重新回到控制室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韩仑看着他们俩人模样,不禁在一边邪笑。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雨微澜问道。 韩仑道:“那龙伯族似乎并不是成群的,这一只应该是落了单。打了这么久也不见有其他龙伯族增援。照目前来看,龙族插不上手,这两个巨人棋逢对手,谁也弄不死谁。” 雨微澜忧心道:“可是我们也不能放之不管啊,万一那守卫被龙伯族打败了,方丈洲可就危险了。” “这样的战斗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在这水下,我们的实力本来就要比他们若上许多,更不提本身的差距。”罗啸成说道。 “韩公子,之前听录海将军说过你驾驶这艘船大败昆山水灵的场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一试,现如今又守卫牵制住他,我们只需要看准时机偷袭就是,只要我们得手,势必会让那龙伯族的攻势减慢几分,如此便能给守卫巨人争取到攻击的机会。” 韩仑看着水晶,想了一想,点头道:“只是这样的话倒也可行。那就试试吧!”一谈到海战,韩仑便浑身充满了精神。玉儿此时精神恢复了不少,便为他让开了位置。韩仑坐了上去,回头说道:“你们可站稳了。一会儿说不定会有些晃。”说完,手中控制掣齐齐拉到底,潜龙号涡轮排水旋转,立即便向那龙伯族巨人冲了过去。 此时两个巨人正在水中激战,战圈之中水流无比紊乱,潜龙号向其中冲了好几次,可都被强大的水流给冲了回来。而且在那水流中央,任何向其中的攻势都会原封不动的被激烈的水流给反弹回来,怪不得如此众多的龙族,却也只能在战圈之外打着圈,无论怎样也无法进入战圈一战。 韩仑见状,一时也不禁有些犯愁,雨微澜忽然提醒他,道:“韩公子,你可以顺着守卫攻击的方向,也许就不会被弹开了。”韩仑闻言,念觉有理,便调动船身往那守卫的身后靠去。俄而,那巨人守卫猛地一拳向那龙伯族轰去,韩仑看准时机,船底的抓钩九条齐出,像是九条细细的水蛇一般涌贯而行。九条抓手就跟那守卫的出拳速度完全一样。龙伯族见局拳打来,并未退让,蓦然一抬手,似乎是要用双臂将其格挡下来。只听轰的一声,拳掌相撞,一大股能量横荡开去,水流激荡,估计此时的水面已经是浪高数丈。 在拳掌相撞的那一瞬间,韩仑船上的抓钩便如利箭一般刺穿了龙伯族的掌心,只听其一声痛呼,掌心之中劲力全消,那守卫一拳几乎用上了全力,龙伯族巨人不敌,被其一拳狠狠打到面上,巨大的身形随即旋飞而起,随着紊乱的水流向后翻滚了好远一段距离。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大战巨人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大战巨人 方才一击多亏了韩仑发射出抓钩穿透了那龙伯族的掌心,这才令其大中一招。那龙伯族猛然后摔,海水遽然潮涌,凶猛澎湃。少片刻之后,才由从海中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似乎是倒下的身形砸断了海底的岩脉。 不过如此一击并不能完全令其败走,只过了不到几息的功夫,水流又再次被破开,一个如牛大的拳头穿水打来,拳头未至,拳风带起的水流便已经将潜龙号冲击开去,船身在水中打了一个摆子,横撞开去。韩仑飞快的将一侧的涡轮开到最大,可是涡轮旋转的力量似乎仍不够这战圈之中的一拳之力,速度如飞,无法制动。 此时那巨人守卫又拨动双臂将其拳势架住,不过便无暇再去照看潜龙号了,不消片刻两名巨人又重拳重腿交战在一处。水流蓦然激烈了数倍不止,船身本来就已经控制不住,被这突然而来的激流一震,随即不住打旋向海底撞去。 “相公!!”玉儿紧紧抱住韩仑的腰,害怕的紧紧闭上眼睛,雨微澜和罗啸成紧紧抓着墙壁上的置物架,心不禁悬到了嗓子眼。 船身卷起一阵阵旋风似的水流,急速向海底冲去,船板不住震颤,罗啸成只觉的双腿似乎都要散了架。 “啊!!要撞上了!韩少爷!!” “我知道啊!!”韩仑紧紧盯着水晶之中混乱的画面,咬着牙自语道。可此时控制掣已经扳到了极限,船身所有能用的力量都已经用上了,速度停不下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大家...大家准备弃船!”韩仑郑重的道。“罗兄,还得辛苦你去告知一下史兄。” 罗啸成紧紧抓着置物架,一脸懵然,道:“开什么玩笑!现在怎么走路,你那儿不是有个凝音石可以喊话么,喊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现在轰响声太大,我怕他们万一没听到...罗兄,那可是你妹妹!” 罗啸成道:“我知道,又来了,换个理由不成么...”说罢,便要放开手一鼓作气冲到门边。雨微澜道:“罗大哥,你不必去,我让雀灵去就行了。”罗啸成闻言一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雨微澜正要施法唤出雀灵,五彩光芒正从指尖放出,控制舱一侧的门忽然开了,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踉踉跄跄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又在海战?”一进门他便凝眉问道。罗啸成眼睛瞪得老大,讶然道:“这都能站得稳,以前小瞧你了!” 韩仑道:“史兄,你来的正是时候。船怕是保不住了。我们要准备弃船,冉姑娘能坚持住吧?” 史云扬看向水晶的方向,只见其中画面不住的晃动闪烁,分明是在急速旋转。他皱眉道:“怎么会这样?”韩仑道:“我们遇上了龙伯族,那家伙似乎正和方丈洲的守卫打架,这里水流太剧烈,船身根本承受不了。” 看着外面的情况,史云扬凝神想了片刻,道:“还不至于那么糟,凝音石还能用么?”韩仑道:“应该还可以,我也不知道。” 史云扬一步一步站稳,走近了韩仑身边,道:“打开凝音石。”韩仑不明其意,也就将其打开。一枚蓝色的晶石便从控制台冒了出来。罗啸成看着水晶外紊乱的水流,高声道:“龙族兄弟可在?!” 少时间,只见一大片龙族从周围的水流中疾穿而来。随着急转的水流迅速贴近船身,一条接着一条,不到片刻功夫,船身似乎变大了一倍,身边一大层黑金色的光芒闪耀着,无数龙族口中发出长吟,声势滔天。巨船推着成百上千的龙族在水中滑行,一路上撞断了不少海岩,轰响不断。时间过得极慢,不过而潜龙号也终于在这肉墙的抵挡下逐渐放慢了速度,最终缓缓停了下来。水晶中的画面终于不再晃动,其中所见的范围之内便有成百条巨龙,一层一层围着船身。 其中一条龙对着水晶点了点头,韩仑向它招手致谢,龙族即又很快退去。此时船身距离海底已经不过十余丈的距离,若是再慢上一些,怕是真就要撞上了。 韩仑长长呼了一口气,道:“这回多亏了龙族。” 史云扬道:“开船上去吧,既然龙伯族出现在这里,总会与他们有一战,我们初来乍到,正好送一份礼给方丈洲的种族们。” 韩仑凝视着水晶,道:“这可不太容易啊。弄不好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史云扬道:“龙伯族的致命之处在他们的喉心,我们伺机攻击它的弱点,若是得手便能成功,即便不成功,至少也能给那守卫提个醒。” 韩仑向其他人看了一眼,道:“你们都同意要打么?”罗啸成毅然道:“笑话,罗某打架什么时候逃跑过,要是我们不知道这家伙该怎么打还好说,现在知道了也不管不顾的跑了,万一这家伙冲破了守卫这道防线,我这良心可是过去不。” 雨微澜欲言又止,不过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说道:“这是韩公子你们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言。可是我也希望各位能够施以援手,蓬莱岛与龙伯族大战的场景,惨烈无比,我时刻都忘不了,蓬莱与方丈同气连枝,我不想这里也变得跟蓬莱战场一样。” 韩仑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吧!你们信得过我,我也总不能太不识抬举。喉心是吧,交给我了。大家的命在我手上,我不会轻易失败的。” 两个控制掣压到底,将船舵转了三匝,船身又飞快地向两尊巨人的方向冲去。这一回韩仑已经有了经验,专门挑选守卫巨人身后水流薄弱的地方行船。虽然仍然在强烈的水流之中,但总算还能抵挡得住,船身仍在不断逼近。 在水晶之中,两尊巨人的样子已经很是清晰,那巨人守卫浑身青甲,双拳之上生着肉刺,虎背熊腰,背上尖刺如剑。而那龙伯族巨人却更生丑陋。满头生长着如同长发一样的肉须,形如蚯蚓,口中下颚探出两颗尖利如刀的獠牙,浑身黑褐,酷似铁石。那种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筋骨之下,身后拖着一条铁锤似的长尾,好像是巨大的穿山甲。 方才匆匆忙忙地发出一击,而且船身晃动的厉害,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庞然巨物忽然闪过,却并未见到两个巨人的全身,这时候突然见到,不由得大为惊骇。 船速已经达到最快,不过在激流之中逆行,速度自然也要降下几分,前方时不时便会有许多杂物飞来,韩仑还得时时注意。等待了许久,那守卫巨人终于一拳向那龙伯族的面门打去,韩仑看准时机,船突然从巨人身后窜出,顺着那一记重拳破开的水流向前冲刺,不过这一回他的目标不再是要伤及那龙伯族人,而是直接瞄准了其喉心处。只见那里果然有一处发黑的突起物,看样子史云扬说得并没错。 船上的抓钩再一次破水飞出,速度实在惊人,借助巨人守卫的拳风,转瞬之间便逼近了石头一般的龙伯族人。 眼看便要一击得手,韩仑不由得握紧了控制掣,用力压至最底端,生怕船速放慢了一点。可不料那龙伯族人似乎察觉到了,方才吃了潜龙号一次亏,这次分明要机灵得多,一只巨手横挥过来,一把便将那抓钩攥在手心,随即猛地一扯,船身剧烈颤抖,像是链子锤一般被他挥起,突然一撒手,船身又急速打旋飞出了战圈。 船中所有的东西几乎都翻倒在地,许多易碎之物已经被摔成了碎片。众人也东倒西歪的努力控制着平衡,可是这一回的力量比方才的力量还要打上数倍,船身几乎侧翻成了垂直的状态。一行人各自紧紧抓着船上的固定物,仿佛是被吊在了墙上。 史云扬双脚猛然用力,陷进船板之中,足上用力,定住身形,双臂将冉倾珞托举着,不论船身如何颠簸摇晃,他都始终让她保持着水平。 “云扬...我能...” “不行,在解除你身上的寒气之前,你一丝灵力都不能动用!我会保护你。你不能做傻事。”史云扬郑重地说道。 一层一层的龙族又再次涌了上来,像方才一样,用自身的力量顶住船身,龙族的数量不断递增,虽然还是在飞速地向后滑动,但是速度分明已经在慢慢降低,龙吟阵阵,他们也在拼尽全力,如今他们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与龙伯族一战,也只能尽力护住潜龙号。毕竟那里面可是有一位龙族的最高领袖。 待得船身稳住,几乎已经与战场有两三里的距离了。韩仑调转船头,再次返回战场。可这一次还未靠拢,那龙伯族人猛地甩尾来攻,韩仑大惊,船身迅速下降,可速度仍慢了半分,船顶立即被掀开了一个大口子。幸好船身之外许多地方都有磁场和灵力保护,那一处正好是个灵力覆盖区域,因此渗水不多。不过船身剧烈一颤,倒是让众人差点又重重摔倒。 韩仑愤然凝视着水晶中的巨人,道:“本少爷今天跟你拼了!”说罢,突然按下炮口开关,数十发防水炮弹连发,如同游鱼一般弹射而出。那龙伯族人似乎有所感觉,只不过一边在与那守卫搏斗,韩仑这边他并无暇多顾,只得用大尾巴来扫,只听得轰隆隆十几声巨响,那水域之中立即炸开了一道白色的冷光,汹涌的浪潮又一次扩散开去。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巨人守卫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巨人守卫 “打中了!” 韩仑一声欢呼,随即扳动控制掣,船身立即向侧面绕了过去。他也知道,仅仅靠这几发防水炮弹根本没有将那龙伯族人打败的把握,但是只要能够削弱他的攻势,让巨人守卫有机可乘,也就算达到了目的。而方才那一击显然已经达到。潜龙号刚刚飞速滑出,便见那龙伯族人的身形又一次重重倒下。 韩仑重新将船停到那巨人身边不远的位置,等待着龙伯巨人的下一次攻击。不知怎的,这名守卫似乎并不会主动去追击倒下的敌人,它似乎只是守在这个地方,敌人的死活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片刻之后,只见龙伯族巨人再度站了起来,这一回他的神色似乎已经落在了潜龙号之上,一站起来便猛地破水奔跑了两步,手一抬,便猛然向潜龙号掷出几块硕大如牛的石头。巨人的力道重达千钧,几乎已经能完全无视水下的阻力和浮力。那块石头飞过来的速度简直如同惊雷一般,潜龙号的制动速度在普通船只之中应算是佼佼者,但是终究还是要受到水流的作用,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让开。这么大的石头,又带着这么大的劲道,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的。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船身又是一大颤,众人都是身子一晃,因为冉倾珞还在怀里,史云扬一直都未掉以轻心,因此倒也没有失去平衡。玉儿一只手攀着控制台的椅子,一只手紧紧抱着韩仑,勉强稳住身形。只有罗啸成和雨微澜两人靠着船舱边缘站立着,两人正攥着同一个置物架,罗啸成一紧张,机械手臂的力量便不由得使得大了几分,那木架子立马便被他捏的散了架,两个人没了倚靠,一时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一起。 罗啸成正要喊痛,突然发现一阵沁鼻的香味扑面而来,微微一抬头,只见雨微澜正伏在自己身上,那张精致的脸与自己相距不到半寸。四眼相对,史云扬浑身一震,在他看到那彩瞳的一瞬间,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境。在那幻境之中,她似乎看到雨微澜正慢慢宽去身上的衣衫,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了过来。迷人的身段,娇致的艳躯,他不由得一愣,双眼如同定住一般。 俄而,面前的幻象忽然又变得模糊,如同眼中结了一层水雾,那个美丽至极的女子飞快的从眼前淡去。 “罗大哥,对...对不起,你没事吧?”雨微澜两只手紧紧攥着捂在胸前,微微颔首,面带羞怯。罗啸成晃了晃头,只见她分明就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可是想到方才那一幕,他脸上不由得又感到一阵火辣。 “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幻觉了?脑袋撞了么?”罗啸成轻轻锤击了一下后脑勺,莫名其妙地自语。 雨微澜忙摆手,道:“不是,是我的缘故。我们风离雀族一生下来,双眼便带有迷幻的功能,因此所有的风离雀族都会修习幻瞳术,平时是感觉不到的。方才或许是罗大哥和我....和我靠的太近,所以...总之,你没事吧?” 罗啸成挠头道:“这样啊?”他忽然一愣,瞟了她一眼,道:“那我的幻境你能看得见么?” “平时若是特意施术自然是能够看见的,但是方才是我无心之失,我没有看见,罗大哥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罗啸成连忙摆手。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我会看见她....呃....” “船身受损严重,右侧涡轮已经被破坏了。必须在船还能动之前结束战斗才行。”韩仑郑重地道,“希望这守卫大哥能够明白我们的意思吧。” 玉儿好奇的道:“你想做什么?” 韩仑心疼的道:“潜龙号今天怕是要保不住了,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赶紧去收拾。我今天就不藏着掖着了,既然要打那就打个痛快。” “韩仑,又来了。”史云扬话音刚落,只见前方不远处又有两三块巨大的石头朝着潜龙号砸了过来。韩仑狠声道:“既然不能动,那就只能硬抗了。”他手中开关一按,立即便是十余发炮弹破水而出,全数瞄准其中一块巨石而去。而在那片刻间,他又先后放出了两轮炮弹,防水炮弹飞快滑行,片刻后便与巨石撞在一起,三处剧烈爆炸轰开,水流急乱如洪。 那处爆炸产生的巨大水花就像是一片白幕,立即将潜龙号和那龙伯族巨人阻隔开来。韩仑此时也看不清对面的情况,然而他却毫不犹豫的再度按下了开关,一下又一下,上百枚炮弹齐齐发出,想必这应该是潜龙号上所有的存量了。 上百枚炮弹向那白色水幕打去,韩仑死盯着那一块区域,目不转睛。少时间,只听得一声大喝,那龙伯族巨人突然从那白幕之中冲了出来,韩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只在那一刹那,炮弹和那龙伯族巨人狠狠地撞在一起。上百道剧烈爆炸猛然崩开,其能量已经比两名巨人激斗还要强烈,水流乱窜,幸好潜龙号此时在守卫巨人附近,水流被巨人挡去了不少,因此还能勉强支撑的下来。不过巨人守卫也忍不住退了好几步,潜龙号被他巨大的身体撞击了好几次,险些翻倒。 那龙伯族巨人一声哀嚎,此时他已经冲进了守卫的攻击范围之内,巨人守卫猛然挥起一拳,向其额头上重重击去,重拳精准无误地砸上了那巨人的脑袋,龙伯族人蓦然后倒,而在那一瞬间,潜龙号已经从巨人守卫的腋下飞速冲出,船底的抓钩急速弹开,这一回也没有再失误,准确的抓住了那龙伯族巨人喉心处的黑色突起物,巨人后倒,力道颇大,一下子便将那物硬生生从其喉心处撕扯了下来。 龙伯巨人大吼一声,似乎是在痛苦的哀嚎。四肢一阵乱弹,船身此时离他很近,一边的涡轮又失去了作用,船身制动不灵,被他猛地砸了一拳,船身之上许多地方便破出了大洞。众人在船舱之中,便如同簸箕中的豌豆,晃荡欲吐,真是叫苦不迭。而更糟的是,在这一击之后,船身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大股大股地漏水,船眼看是要保不住了。 “那家伙死了吧。”罗啸成顿了顿,忽又看着四处漏水的船舱,不由得大皱眉头,道:“完了,这里离方丈洲还有四百多里呢。咱们难道飞过去啊。”罗啸成看着四处的漏水,皱眉说道。 韩仑道:“飞过去也未为不可啊。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冉姑娘了。外面的海风吹着肯定会有些寒凉。” 冉倾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我没事,能撑得过去。只是这艘船...是你的心爱之物,就此毁了,煞是可惜。” “可惜啊可惜,这艘船花了那么多钱,就这么毁了。”罗啸成也不禁感慨。 韩仑一摆手,十分慷慨地说道“这有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方丈洲好歹也是个大洲,肯定比中原还要大上许多,那里的好东西也多着呢。到时候花个十天半个月,本少爷再造一艘不就行了。” 雨微澜称赞道:“韩公子不沉湎于外物得失,的确让人敬佩。等到了蓬莱,我就去跟雀主说,雀主十分慷慨,一定会援助公子造船的。” 韩仑摊了摊手,道:“说不心痛也是假的,毕竟这可是我一点一点看着它造出来的。那图纸也是我一点点测量修订的。”他呼了一口气,又道,“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去将船里的灵石取下来,咱们就弃船吧。” 他正待要走,忽然一声轰鸣再度从水中传来,韩仑大惊,转过头来匆匆奔到控制台,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那龙伯巨人又醒过来了?他不是应该死了才对么?” 史云扬凝眉停了片刻,道:“不是龙伯族,是守卫。”话毕,只见一个巨大的身躯慢慢的矮了下来,那巨人硕大的头颅对着水晶,双目如浑圆的灯笼,似乎正在凝视着船中的他们。 “他想要干什么?”令狐玉儿怯怯地看着外面。看着那巨大如山的身躯,身子不由得向韩仑身后缩了缩。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像是有敌意。”史云扬道。 那巨人守卫对着潜龙号一声怪吼,伸手在自己胸口锤了捶,随即缓缓向船身伸出手去。众人在船中,只见一双大手飞快的向船体伸了过来。水花乱涌,阵势极大,几人不由得都生出了警惕。 “他这是要反过来对付我们吗?史兄,你可知道他要干什么!”韩仑满脸都是汗,一只手已经紧紧攥住了玉儿的手心,随时准备带他跳船逃命去。 史云扬凝眉道:“不,等等,他方才那个动作是在示好,他应该没有敌意。再等等看。” 少时间只见那巨人一双手将船身捧在了手中,船体立即又是一阵震颤。众人赶紧抓住了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形,那巨人守卫忽然一声吼,身形一跃,便急速向海面上跃去。众人只觉的水晶之前一片片水流急涌,已经完全看不清外围的东西。不过不久之后,一阵震耳欲聋的水响传入耳中,一行人再向水晶外一看,此时竟已经冲出了海面,其外已经能见到湛蓝的天穹,白云袅袅,无比悠闲。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九天瀑布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九天瀑布 想不到那巨人守卫竟然将潜龙号整个从海里托举到了空中,船身虽然还是在摇晃,但却已经不再漏水,一抬头,只见那些破损的缝隙之间似乎还能见到缕缕天光,好像幽深的地窖之中透进来的几束并不刺眼的暖阳。 众人不由得大骇,韩仑盯着那巨人,奇道:“这守卫要干什么?” 史云扬也一同看着,不过仍是很冷静,也是他的冷静足以让人心安。“看样子我们方才帮他,他很感激,现在应该是要帮我们去方丈洲。” 韩仑奇道:“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方丈洲?” 这时候船舱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声音笑说道:“当然是我告诉他的。”众人回过身,只见录海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史云扬面前,拱手附身,道:“应龙神上,多谢援手。” 韩仑不忿地道:“录海将军,你这心偏得可有些太过了吧。这打仗的是我又不是他,为什么只谢他啊。” 录海起身,又再行一礼,毕恭毕敬,道:“当然,韩小公子居功至伟。此次若不是韩小公子驾驶偃甲一战,我们龙族可真是一筹莫展。录海代方丈洲水族谢过了。” 韩仑一点头,欢然道:“我这船估计要大修,到时候缺些材料,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是自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龙族在方丈洲也算数一数二的大族,区区材料,想方设法也会给你凑齐。更何况此次前去,估计少不了还要请教韩小公子一些海战偃术,到时候还请莫要推辞。” “有材料,有帮手,什么都好说。”韩仑爽朗一笑。 录海也随着他欢笑了几声,见冉倾珞已经面色好了许多,欣慰地道:“冉姑娘看样子气色好了不少,现在感觉怎么样?”冉倾珞微微颔首,道:“劳将军挂心,我....还好。” 史云扬道:“龙族可有伤亡?” 录海立即又拱手肃颜,道:“方才战斗之中,有三十余名族人不幸身亡。” 众人闻言,立即沉声,默然许久,史云扬又才说道:“你们等候了千年方才有了自由之身,生死大如天。以后遇事需得多顾自己性命。”他声音从盛转轻,说道:“已故的龙族兄弟们,你妥当安置。” 录海凝声道:“多谢应龙神上挂心,录海会的。兄弟们虽然身死,但是保卫故土的心还在。他们并非在那无尽的冰渊之中痛苦折磨而死,他们是光荣战死的,我相信他们不会后悔。龙伯族如今对方丈洲虎视眈眈,如有战事临门,我们这十万同族必会同仇一心,苟全性命,万不作此想!” 史云扬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发寒,道:“录海,我不是什么应龙,现在我只是一个人,实力也远不及你,你尊重我,只是因为我有个应龙的身份罢了。我不期望我说话你能听到心里去。但是我仍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没有她,过不了十年,你们残余的性命便会完全消失。你们这十万人之所以活着见到方丈洲,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这一番春秋大义,全是她耗损了生生世世的轮回换来的。你们的命不是你们自己的,是她的。别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你不在乎,我在乎!”他声音一冷,其中带着浓郁的凄凉,以至于让听的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威慑,融进心中的,只是一种无言的痛惜。 “我...”录海看了一眼冉倾珞,忽的跪倒在地,叩首道:“神上教训的是,多谢冉姑娘再生之泽,龙族这十万性命便是冉姑娘的,我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从今日起,姑娘但有差遣,只要不违天道人伦,龙族绝无推辞。” 冉倾珞道:“将军快请起来吧,我能让你们做什么呢。我们虽然身有异于常人的血脉。可说到底也不过...不过是平凡的人而已。云扬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们珍惜生命。活着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要多心。” 录海点头,道:“神上的心意,录海明白。” 船舱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其余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罗啸成忽然打了个哈哈,说道:“韩少爷,你的船现在正在天上飞呢,不如你把那透明仓打开,大家也好看看风景嘛。” 韩仑道:“我得看看功能还有没有用,万一灵石坏了,那就...”话未说完,他便已经打开了开关,周围的墙壁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少时间便完全透明。此时一行人仿佛里在虚空中一般,一低头便能见到那守卫巨人,只见其浑身青甲,如同青铜浇注,背上尖刺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的银光。它伸着双手高高将船身扛在肩上,侧着头破浪游水。抬头四望,此时远处的水面已经变得平静,天水相接,朦胧不清。而近处因为巨人的游动,仍然是巨浪滔天,惊骇之极。 雨微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一时吓了一大跳,慌忙抓住罗啸成的偃甲大手,生怕自己掉落到那巨人背上的尖刺丛中去。罗啸成笑道:“放心,我们还在船里,只不过周围变透明了而已,不信你摸摸,东西都还在。” 雨微澜似信非信的动了动脚步,只觉得自己的确还是踏在实处,只是脚下明明虚空无物,那种感觉真是无比奇妙。她惊叹道:“韩公子,这船真的是你造的么?” 韩仑自豪地道:“那是自然,本少爷可是端木史成的入室弟子!机关术和偃术的集大成者!虽然没能继承到老师一半的技艺,不过那也已经够了!” 雨微澜道:“原来瀛洲大陆的偃术技艺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今日若不见到,真还有些井底之蛙了。” 韩仑听到这么高的赞誉之声,心里乐开了花,嘿嘿直笑。史云扬道:“韩兄,我似乎记得方丈洲上有一个种族也精通偃术,在人界有鬼斧神工之称,你到时候可以去索寻试试,应该合你心意。” “竟还有这样的种族,他们叫什么?” 史云扬摇头,道:“这段记忆似乎还未恢复,我还记不住。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应龙神上说的应该是智鬼族。他们也是方丈洲的水族,身上长着四只手臂,一只眼睛,但是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能视物。不过智鬼族天生形体瘦弱,而且长不大。成年智鬼身形也只如一名七岁孩童。他们最为出名的也就是他们的偃术,各种机关住屋,飞禽走兽,奇异偃甲。大到征战用的与这守卫大小相近的战甲,小到平时生活吃饭的餐具,无不充斥着偃术的气息。” 韩伦听得心里直发痒,欢喜地道:“还有这样的种族!太好了,这一趟一定要去拜访学习一番,方才不虚此行啊。哎,对了,你们龙族跟他们关系怎么样?能不能给我引见引见?” 录海道:“智鬼族生性有些排外,因此并不善与外族打交道。以前龙族族人有些不大看得起这些机关木石,交情不深。这千年之中是不是有什么改变,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龙族在方丈洲乃是大族,即便我们两族没有什么交情,要让你去智鬼族参观一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仑道:“为什么看不起偃术,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偃师能够将偃甲转化为自身的实力,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韩小公子说得是,此次我们是彻底服了。说来也不过是族人的偏见,总有一天,如韩小公子这样的偃师一定会让天下人为之一振。” “这话我爱听。”韩仑笑道。玉儿嘻嘻一笑,道:“我也爱听。” 罗啸成忽道:“哎哎,你们看前面,是不是到地方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异样的情形,沙鸥翔集,当空翱翔。而在那里,一道白幕横亘于眼前,似乎是平抹的白墙灰。隔了不久,只听见一阵极大的水响传开,声音从小到大,从山泉流水到哗然炸响,此时已经离那白幕又近了几分,众人这才看见那白幕的真相。 原来,那竟然是从天上直直垂下来的一道巨大瀑布! 一行众人惊讶之极,这瀑布左右绵延,直到视线尽头处,水花皓然自九天而落,仿佛一道白绸从云中垂下,水声咆哮,在阳光映照下,直个银龙乱飞、道道彩虹交错流溢,美不胜收。 “这里...好漂亮!”玉儿盯着那瀑布下的彩虹,两眼有些发直, 史云扬道:“这个地方,真是有些眼熟啊。只不过在我的记忆里,这道瀑布不是白色的,而是鲜红色的。” “红色?为什么?”玉儿转过脸来奇怪地问道。 史云扬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凄凉,眼睑颤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万年前应龙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正被魔族的几大尊者围攻,方丈洲众水族一场鏖战,血流成河,那时候,这里流的可都是尸瀑血水。” “咦,快别说了,多煞风景...”玉儿连忙打断他的话。 史云扬也淡淡一笑,道:“不说了,这里的瀑布变白了真的很美,希望这美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才好。” 那巨人忽然一声大喝,众人还未反应,整个船身便一下子升到了更高的空中,低头一看,原来那巨人竟然从水里当空跃起,直直的朝着那瀑布的顶端冲了上去。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方丈神州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方丈神州 视野完全被银白色的瀑布所遮挡,这道瀑布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高,仿佛真的是从天上垂下来的,那隐藏在云中的部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实在让人好奇。不过转眼之间,水晶之外便已经出现了飘荡的白云。穿云而过,巨人守卫也已经跳到了最高点。巨大的身躯呈弧线落地,再次重重扎进水中,一时间水花乱溅千尺之高,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众人在看透明水晶之外的世界,便见一片安静的水域延伸向天至尽头。其间云浮其上,飘渺仙踪,四野辽阔,一望无际。侧面看去,那便似乎有一道连绵不绝的山脉,也跟随着这片水域一起延伸到水天尽处。 船身剧烈地晃了一晃,终于又重新被那巨人放回了水中,巨人守卫长啸一声,手臂在胸前一锤,随即又转过身,纵身一跃跳下了瀑布。虽然他已经不大可能看得见,但船中的几人大都还是向他招手作别。 看向水晶之外的世界,史云扬总觉得很是熟悉,凝神细想,可是却似乎还是想不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罗啸成奇怪道:“这里是方丈洲么?我怎么感觉还是在海里?” “罗公子有所不知。”录海解释道,“方丈洲的地形分布其实并不复杂,整体成一个田字形,中间苍梧、空桑、巨轮、星罗四道巨大山脉十字相交,将整个方丈洲分割成四大部分。而在这四部分之中,每一部分都是一片巨大的深湖。四部分之中又有些小的湖山岛,不过已算是细枝末节了。四大山脉交汇之处便是方丈山,是东王君的府邸所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海域,应该是四大水域之中的西南大湖,名为天荒大泽。” 史云扬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天荒大泽么?那距离龙战大泽还有多远?” 录海道:“到了这里几乎已经算是回家了。虽说天荒大泽到龙战大泽还要翻过星罗山脉,不过最多一日,我们应该也能到了。” 史云扬道:“天荒大泽,我记得这里似乎是比翼鸟和夫诸的天下。” 录海点头道:“身上说得没错,方丈洲四片水域,其中龙族主要在龙战大泽活动,比翼鸟和夫诸等一些种族几乎都在这片天荒大泽活动,还有垂天大泽乃是鲲鹏一族的天下。剩余的北方那九幽寒泽则是冰人的属地了。” 史云扬点了点头,似乎与他所想一致。韩仑奇怪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冰人,夫诸的?” 冉倾珞道:“韩公子,山海经中曾经有载,夫诸其状如白鹿而四角,见则其邑大水。想必这夫诸首应该就是书中记载的那四角白鹿了。” 韩仑恍然道:“原来如此,一时给忘了。”玉儿忽然说道:“那比翼鸟就是大家平时说的比翼鸟么?” 录海指着水晶外面的天空,“你看,那儿不就有两只比翼鸟么?” 几人凑近水晶,只见天上果然有一只巨大的飞鸟,双翅平稳振动,在天空中盘旋。那鸟生的很是奇怪,半边是灰褐色,半边是纯白色。似乎从中间破开了一般,最奇怪的是,那鸟竟然有两个头! “那大鸟怎么会有两个头!”玉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边问道。 史云扬道:“不是有两个头,那本来就是两只比翼。比翼鸟生来便只有一只翅膀。他们幼小时分都需得靠亲族庇佑。直到有一天,雄性比翼遇上了雌性比翼,彼此结合在一起,依靠两只翅膀的力量才能飞得起来。比翼鸟要想飞翔,雌雄比翼需要经过不断地练习,而且也要彼此相互依赖,心无杂念,也因为如此,他们一旦认定了,便是生死相依,绝对没有背叛。” 玉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再次向天空中看去,神色不由得变得有几分羡慕。她心中不由念道:“情定一生,至死不渝,难怪大家都说比翼双飞呢,原来比翼鸟竟然是这么重感情的动物,真让人感动。” 录海说道:“其实这么说也不全对,比翼鸟之所以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外一只翅膀,那是他们自身习性,比翼鸟并不算是什么温顺的种族,若是发现有入侵者,他们的攻势可一点也不比其他种族差多少。因此在这天荒大泽,他们也算得上是一霸了。” 说话间,只见十万龙族已经陆陆续续的从瀑布上方涌了上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迅速的将这片海域占领蔓延。史云扬道:“龙族此番动静太大,要不惊动比翼鸟和夫诸怕是不可能了。” “神上也无需担心,毕竟我们只是过路而已,夫诸一族一直与龙族走得较近,更何况在天荒大泽中还有麒麟族,他们发现了也无所谓。” 史云扬道:“最好不要再有什么耽搁,我们要赶紧去方丈山。到了这里,一切都由你做主。细则不用再来问我。” “是。” 罗啸成问韩仑道:“韩少爷,你要不要先停下来修船?就这样一直往前开么?”韩仑奸诈一笑,道:“方才二位修船很是投机嘛。放心放心,这修船的活本少爷不会跟你们抢的,就麻烦你们二位咯。” 罗啸成捏了捏拳头,“呸,你这没良心的。这会儿不开船也让我去。我不去。”抄着手撇过脸,雨微澜掩唇一笑,道:“没事,罗公子不去的话,就交给我吧。我想我应该可以。” 韩仑向他瞪了一眼,道:“喂喂,人家雨姑娘是我船上的客人,你不会要客人帮咱修船吧。” 罗啸成道:“这事儿怎么还赖到我身上了?忒不讲理。”韩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傻子怎么就不懂人家的良苦用心呢。” 他虽不懂,冉倾珞似乎倒是懂了,也道:“我们留在这里也发不了船,大哥若是得空,还是去看看吧。算是小妹请求了。” “怎么你也。。。”罗啸成吐了一口气,叹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哇!”说罢便出了门去。雨微澜向众人欠身行了一礼,也便随着他出去了。 韩仑笑骂道:“这呆子,成天喝酒,脑子都不灵光了。” 船虽然十分破损,但好歹驱动船身的灵石和磁石还是完好无损,如今还能提供船只前行的动力,只不过两边涡轮全部受损,此时也只能靠水底的小涡轮划水,船身动得较慢。大约行了一个时辰,罗啸成和雨微澜已经修补了船身大部分受损的地方,但是驱动装置的损坏他们便束手无策了。因此韩仑提议当晚先靠着空桑山脉停一晚上,等自己将船修好,第二日再赶路去龙战大泽的龙族聚居地。 史云扬虽然着急,但是也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若是一直以这个速度行下去,那最后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潜龙号恢复速度之后,这一晚上的时间,几乎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追回来。更何况一行人奔波了这么久,又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型海战,俱是身心疲惫,休息一晚也确是上上之策。 当晚,潜龙号便向北行驶了一段距离,靠近空桑山脉的海岸停下了船,龙族便在浅海扎营休息,再次回到千年前的故里,龙族都十分激动,数十里的队伍几乎都在谈笑,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十万人同声说笑,声音也是鼎沸不止。录海从龙族的壮年之中挑选了几个帮手,帮韩仑一起修船。其余人则聚在大火堆旁边,静静等待着第二天破晓的到来。 史云扬坐得离火堆很近,时不时便向火堆旁边添几根干柴。一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里便觉得十分安宁。他很喜欢看她如此香甜的睡相,因为那种熟睡的感觉之中是她对自己充分的相信。乱世之中,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无忧的睡着呢,只有看到她在自己臂弯之中熟睡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她真的是完全依靠着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那种想要永远护她的**也强烈到了极点。 韩仑和罗啸成都修船去了,雨微澜有雀灵相助,也跟着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因此火堆面前也就只剩下他们和令狐玉儿。玉儿托着腮,看看史云扬,又看看冉倾珞,恬然笑道:“史大哥对冉姐姐可真好呢。看看你们,觉得好羡慕。” 史云扬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呢,你有个好丈夫,恩师高堂健在,有朝一日也还能见到令姊,虽然你身中血脉比较复杂,但是终究有不止一个家。”史云扬顿了顿,叹道:“可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对她好,谁来照顾她?” “史大哥,你害怕么?万一有一天你的记忆慢慢都被吞噬了。你记不起以前的事,记不起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生死,你会难过吗?” 史云扬身子微微一颤,僵硬的双眼凝视着火堆,默然许久,终还是点了点头:“怕,时时刻刻都怕。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也不是妖魔,而是遗忘。一个人若是遗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跟死又有多大区别呢。过往的每一个点滴,对于我来说都是岁岁年年,无比珍贵。可是我却只能眼看着它像指缝间的沙子一样慢慢失去,我怕,可又能怎么样呢。”他满脸无奈。 玉儿点点头,道:“我明白。”转而望向远处的水岸,心道:“相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那么执着于取回我的记忆。”在潜龙号停泊的方向,那里几十个龙族还在上上下下的奔忙着,她不禁想道:“可是相公又不会慢慢被吞噬了记忆,我也不会消失,为什么也要向史大哥一样执着呢?”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在天比翼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在天比翼 天荒大泽被空桑和星罗两座山脉隔成,边缘处尽是瀑布,因此算是直接毗邻海洋,到了夜晚,海风阵阵吹拂,湖面上阵阵腥膻海味扑面而来,火堆之中的火焰不断扑腾闪烁,随风而舞。史云扬挪了个背风的位置,又从魂蕴中取出一件厚实的剑袍掩在她身上,随手又扔了几根柴禾进去,火苗立即盛了好些。 “别坐这么近,这里的柴靠近水边,湿气重,容易...容易溅火星子。”冉倾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弱弱的说了一句。史云扬微笑着整理一番她鬓角的发丝,道:“放心,我会好好盯着的,不会烫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史云扬一笑,轻轻摩挲了她的脸,道:“我明白。现在冷么?” 冉倾珞身子微微缩了一下,道:“还好,我能忍得住。现在再冷一点或者再热一点,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别太委屈了自己。”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可是刚刚碰到,那阵冰寒的感觉只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安,她指尖一颤,又轻轻放下去,道:“你好几天没睡了,现在很安静,你睡一会儿吧。”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我不困,韩仑他们修船不知道好了没,今晚是走不了了。时间还早,你多休息。” 冉倾珞从他的大剑袍里抽出手来,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身,道:“那我也不想睡,我陪你吧。”史云扬笑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不困罢了。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的事。” 冉倾珞默默不语,好久才喃喃说道:“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史云扬低下身姿,贴着她的脸颊,依偎了片刻,道:“快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不用再怕冷了。我们都到了方丈洲,再过一两天,一切都会好的。” 冉倾珞轻声说了一个嗯,便什么都没有再说。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两颗心彼此相印,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他们的世界已经交融在了一起,就像是比翼鸟找到了另一半翅膀,安安静静,似乎就能在那个交融的世界之中翱翔。 过了不久,冉倾珞忽然睁开眼,道:“云扬,周围有好强烈的能量逼近,...是天上。” 她话说完不久,史云扬也便感觉到了似乎有一种逼人的压力从夜空之中透下。顷刻之后,只见东天空之上,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黑云迅速弥漫而来,几乎不到片刻便将整个天空完全遮去。方才还闪烁着的一穹星月,此时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地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史云扬处的火堆还燃烧着孤单的残光,像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层层包围。 “怎么回事?” “天怎么突然暗了?” “不对,好强大的气息!” 龙族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开始陆续站起身来。警觉性较高的龙族都已经凝出了龙息,微弱的淡黄光芒如同星光一般陆续亮起,遍布整片水畔,前后绵延数里之远,像是一条流动的星河,那情景,便好像天地倒转了一般。 不过那片黑云似乎也并未持续黑暗多久,不多时,天空中也有一团团淡蓝色的光芒亮起,整片天穹之中尽是此物,像是无数双眼睛睁开盯着下方的世界,虽然样子十分漂亮,但是却又十分恐怖。 “什么东西!” “你们是谁?!”下方的龙族突然大声向天空中喊了出来。群龙咆哮,声势壮大。 录海和韩仑此时并未将船完全修好,忽然听到外面杂乱的喧哗声,不由得大为奇怪,几人连忙出了船舱去,看见这一天蓝色的光斑,心中无比震撼。 “这是什么东西?方丈洲的异象么?”罗啸成不明问道。 录海诧异道:“那是比翼鸟,很多很多的比翼鸟,看这样子,应该是近处一处鸟巢的比翼鸟都倾巢出动了。它们的眼睛能在夜里泛光,共有三种颜色,绿色代表友好,蓝色表示警戒,而红色则就要攻击了。” 韩仑道:“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难道他们以为是龙族要举兵侵入此地?” 录海奇怪道:“可是看到龙族,他们应该不至于见怪才对,龙族毕竟也算是邻居,哪有一上来连问都不问一声就一副列阵要攻的样子。” 罗啸成道:“我倒是觉得不稀奇。毕竟咱们这可是十万之众,不是几百几千。这浩浩荡荡地,要人家不往坏处想都难。” 录海想一想,点头道:“罗兄说的有道理,还是由我去解释一下吧。这都到家门口了,万不能和临族伤了和气。”说罢,将身一跃,一道金光漫出,录海化为一条长龙卷滕直上,奔着蓝色的密集星光而去。 “来者何人?”天空中两个重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粗犷,一个纤细,男女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可是几乎听不出孰前孰后。 “在下龙族千涡龙巢龙使,请问可是比翼一族到此?” “千涡龙巢?那可远得很,不过千涡龙巢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休要隐瞒,若不说实话,天荒大泽便是你们的龙冢。”那声音听来又是尖利,又是沉浑,极具魄力。 “我们的确是来自千涡龙巢,还有千岛龙宫。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方丈洲了。方才回来的途中遇到龙伯族意图从天荒大泽海岸攻入,我们一行将其击败之后,便到了此处,心想能够借道天荒大泽回龙族,希望阁下能够通融。” “胡说?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彼此不和已经上千年,方丈洲谁不知道,那两个地方的龙族怎么可能走在一起!你还在说谎!” 录海醒来之后,虽然看到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双方的兵马,但是一时间也并没有想太多,更没有想到两族之间会有仇恨云云。寒渊事了,两族族长随即化干戈为玉帛,这件事他本身也就无从知晓。这时候听到那比翼鸟王言及,总是觉得莫名其妙。 “在下所言句句是实,只是其中缘由,涉及到龙族秘辛,我不能随意透露,若是阁下不信,大可遣人往龙族走一趟,请龙王前来对质。阁下,我们只是借道此地,并无他意。我们有几位人界朋友在此处,他们的船只出了些故障,若是方便,还请你们不要太过为难。大家都是邻居,一山相隔,还望行个方便。若是实在不行,明日一早将船修好,我们便离开这里绕行。” “你们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录海回答道:“我们自然是从千岛龙宫的方向过来的。” “那龙伯族巨人是你们打死的?” “我们只是帮衬了一番,是守卫打死的。” “你们可曾看到鲲鹏族?” 录海有些不耐烦,回道:“并未看见。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表示了,我们并无敌意。还请阁下不要咄咄相逼。比翼族乃是近邻,我们不想伤害。” 那比翼鸟王长长鸣叫一声,双音叠道:“你说的不错,本族和龙族乃是近邻。不过本族与鲲鹏也照样是近邻,同样只有一山之隔,我们只是小族,谁都得防着!这个世道哪还有什么邻族之义,谁知道你们龙族什么时候会不会也翻过山来重创我族一次。” 录海奇怪道:“阁下这个‘也’字却是怎么个说法?” “看来你们还真不知道。前段日子,鲲鹏族越过空桑山脉,对天荒大泽中的种族大肆进攻屠杀,水蝠族,夜鱼族等诸多小族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屠灭殆尽,我族和夫诸族拼死抵抗,终于等到了龙战大泽和麒麟族的援兵,如若不然,这一片天荒大泽现在已经是一片死域了。” “什么!!”录海讶然道。比翼鸟王的声音并不算小,因此众多的龙族也都听到,议论声顿时爆炸开来,其中充斥着强烈的惊愕。 “鲲鹏族?为什么?”他刚说完,忽然想起雨微澜曾经说的,似乎在龙伯族的进攻之下,就连鲲鹏族都有动摇的趋势。鲲鹏的聚居地较为分散,大多数都聚集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方丈洲的垂天大泽,另一个则是蓬莱岛的高山----鞠陵于天。 “是跟龙伯族有关么?”录海问道。 “看来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鲲鹏族为什么突然血腥屠戮周边种族,到现在为止还是个谜。不过他们一定是有预谋的,绝不是临时起意。”比翼鸟王道:“我暂时信你,今晚便不和你们多做计较,还是早些离开吧。天荒大泽现在不欢迎其他水域的种族。今晚是我们,过段时间遇上了其他无从泄愤的种族,你们少不了还得有些麻烦。” 录海龙髯飘扬,点头道:“多谢提醒。阁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派人来龙战海域告知一声便是,龙族当不会推辞。” “天荒大泽的事,自有天荒大泽的法度处理。奉劝一句,如今龙族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经在垂天海域了,现在回去龙族聚居地,不如改道直接翻越空桑吧。”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空桑山脉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空桑山脉 “我们走!” 比翼鸟王高声一吼,天空中的蓝色光点慢慢变得微弱许多。不久就陆陆续续地退离了此地。一天星斗又重新放出了光明。众多龙族也开始陆续散去手中的龙息,不过激烈的讨论声仍是如同连绵的闷雷一样此起彼伏。 录海重新化为人形,赶紧退到了史云扬身边,向他拱手陈述事情原委。“应龙神上,方才那些是比翼鸟族,想必是白日里侦察到了我们的踪迹,今晚本来是想来袭,不过当下已经没事了。” “方丈洲已经出事了么?”史云扬问道。录海摇头,道:“此事还不知是否与龙伯族有关,但是据比翼族所说,前不久这座空桑山脉之后的鲲鹏族忽然越过大山向天荒大泽中的种族发起奇袭,致使死伤无数,许多小种族也因此灭绝。鲲鹏一直都与世无争,但是他们实力强大,独霸一方。这一回突然入侵他族,不知是何缘由。” 史云扬抬起头望了望身后那座巍峨的大山,轻轻皱了皱眉头,道:“战争已经开始了,录海,不是方丈洲的战争,是整个人界的战争。” 录海闻言悻了悻,史云扬这句话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他似乎还理解不了。但是从他那沉重的语气听来,似乎不难听出,不久的未来便会有一场灾难。 “神上,方才比翼鸟谈及到,现在龙族的主力可能都前往垂天大泽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还请示下。” 史云扬冥神想了想,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东王君、龙族、麒麟族,这些大族肯定不会坐视不管,龙王和东王君应该都会去的,如此也好,省得我跑到龙族还要去一趟方丈山。我们几人会直接翻过空桑去垂天大泽,你率领族人们回龙族聚居地吧。” 录海上前一步,道:“神上,空桑山脉之上并非一番平静,其上还有无数的厉害种族,你们几人势单力薄,独自穿行山脉太过冒险,还是龙族跟你们一起吧。” 史云扬远远望了一眼龙族,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命算命,你的族人难道不算么。你们这十万人里面并非全都是战士,你看看,那里面有女人,有孩子,还有老人,等了千年,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门之前,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岔子。” 录海也回头望了一眼,坚毅地神情慢慢松懈了下来。他们同生共死已经千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就像他说的,这些族人人里面确实有许多没有能力,他们的安全同样重要。 录海点头道:“神上仁厚,属下知道了。属下会妥善安排,那今晚就不叨扰了。” 史云扬点头,录海便退离了火堆。 看着他的背影,史云扬嘴角微微一扬,道:“若是在万年前,我或许会将他招致麾下,应龙百将或许也会有他的地位。” “云扬...”冉倾珞轻轻唤了一声,史云扬低头,道:“怎么了?” “你前世的记忆已经恢复多少了?” 他想了想,道:“万年前那场大战我几乎都记得了,不过许多细节还是记不大清楚。” “你会不会...”她顿声许久,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会。”史云扬坚定地说道。“即便我想起再多,应龙还是应龙,史云扬还是史云扬。我不会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冉倾珞一笑,道:“是我多心了。” 星河烂漫,冉倾珞躺在他怀中“看”了一会儿星空,那些微微发白的光点虽然算不上美丽,但是在她的想象中,那些星光似乎都是有颜色的,四周还是那么嘲杂,但是她心里却觉得十分安宁,不久,视线慢慢变得模糊,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说话,醒来时发现周围的人已经都在行动,显然一夜已经过去。她蓦地一惊,心中自责道:“我怎么又睡过去了,他昨天晚上一定又是整夜未眠。”她明白史云扬到了子夜时候又多么难受,而且为了不惊醒自己,他身体还一点都不能动,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无比心痛。 “神上,我已经将族人安置完毕,龙族从寒渊中逃生者一共十万三千零三十七人,其中有一万一千人留在了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昨日不幸阵亡三十六人。如今还余九万两千零一人。昨夜属下彻夜分属,已经将老人孩子全数分开,如今四万龙族具有战力,在这四万族人中,有一万五千零四十人希望能够回到族内而老人孩子之属中,有三千女族人愿意参战。如今龙族已经分为两部分,两万四千九百四十人愿意随神上翻过空桑山脉,前往垂天大泽,其余的族人,属下会派遣得力下属将他们护送至聚居地。” 史云扬愣了愣,录海的办事能力已经让他有些瞠目结舌,十万之众,他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将如此准确的数字统计出来,而且做好了充分的安排。实在让人大为惊诧。 “这些具体的事宜你不必说得这么清楚。两万人还是太多了,你在这两万人之中挑出实力在无上境以上的,其余族人仍回去吧。” 录海讶然道:“可是实力在无上镜以上的并不算太多,人数可能还会降至一半以下。” “那样最好,我说过,你们这一批龙族要给我好好活着,你们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既然空桑山脉凶险,那就更不能让实力不强的龙族去白白牺牲。录海,信念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你的实力在我之上,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录海点了点头,拱手道:“我明白了,请神上再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史云扬道了声好,录海便又急匆匆的走开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他也不出意料的重新统计了数据。不过只一次达标的不过只有八千多龙族。史云扬又从这八千人中挑出了一半用来保护老弱龙族的大队,剩下四千人的精英队伍,这才出发向那空桑而去。 方丈洲整体大致呈方形,中间四条山脉也大致称十字形分布。方丈洲一端到另一端数万里,空桑山脉便占了一半的长度。绵延的山脉像是一条匍匐的长龙,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如长龙脊骨。其上森林密布,郁郁葱葱,就如同是巨龙身上的鳞片,一眼望去,陡峭的山势已经直插云天。 韩仑在山脚下仰着头望了望,不由得咋舌,道:“本少爷是江南人,最不喜欢爬山了。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够从这座山穿过去啊!要不...找个擅长打洞的种族打个洞穿过去也行啊。”他挠着头怪怪地笑道。 录海回道:“方丈洲四座山脉之中,龙战大泽在东方,与南方的天荒大泽之间隔着一座星罗山脉,而与北方的九幽寒泽之间隔着一座巨轮山脉,这两座山脉都有龙组构筑的龙脉,彼此可以穿往,据说九幽寒泽和西方垂天大泽之间的苍梧山脉也有通道,可就是这空桑山脉和垂天大泽之间的空桑山脉,一直都是一片荒芜之地。天荒大泽之中的种族比较弱小,而且也比较封闭,平时几乎只跟龙族有些往来,垂天大泽之中那些强者,他们宁愿不去招惹。” 韩仑吐了吐舌头,皱着眉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真得爬上去啊!” 罗啸成道:“咱们可以乘着魂兽飞上去嘛,翻座山而已,有啥了不得的。” 录海又说道:“恐怕不行。空桑山脉的上空气流极其紊乱,就是在地面上也常常会遇到强劲的紊乱气流,更别说飞上去。走路是唯一稳妥的办法。其实不止空桑山脉,四座山脉之上的气流都是如此,这也是四大水域的隔绝的重要原因。” 玉儿也皱了皱眉头,道:“要是那巨人没有走就好了,它呼啦一跳就可以把我们送上去。什么气流啊,对他来说估计都算不上什么事。” 罗啸成鄙夷的看着他们,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这两口子真是越来越懒了。迟早连脚都不用长,变成个不倒翁得了。”他哈哈一笑,道:“罗某人倒觉得挺好,坐了几个月的船,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山上可别太安静了,出来几只小野兽什么的让我练练手,要不然我这一身绝世武艺就要忘光了!” 玉儿和韩仑投来不服气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怪物。” 四千人的队伍比之前的大队小了许多,放眼望去也都能看到全部,不过这四千人可全是高手中的高手。实力最低的也在无上境。四千名无上境的强者,若是直接放到中原大地上去,怕是整个瀛洲大陆都会震颤一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人界的有生力量了。不过人界的实力当然不止这一点点,可若是龙伯族此次进攻,这样的高手不知又会减少多少。昆仑武比,人界的力量已经遭到了一次小型重创,长安大战,又是一次中型重创,而这一次的战争直接扩展到了种族之间的大战。这一次若是再像长安那般拼个你死我活,不知人界还有多少力量能够用来对付不久之后的魔族入侵之战。 这恰好也是魔族的高明之处,这场大战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魔族挑起来的,但是史云扬知道,这其中定然不会缺了他们的影子。龙伯族,鲲鹏族,麒麟族,龙族,风离雀族,这些最强的种族接二连三的被卷入其中,接下来还有多少未知的力量会牵扯进来,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拉向其中,一切都在向下沉,其中的秘密久久无法浮出水面。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石壁禁制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石壁禁制 爬了许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处,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可言,都是在茂密的森林之中穿行,其间地形无比复杂,时不时便会遇到沼泽泥淖,又经常有奇异野兽和小部族偷袭,幸好诸人实力不凡,倒也没有受伤,一直谨慎应对,直到出了这片森林。 不过众人到了这里却有些傻了眼,前面已经是一片光秃秃的绝壁,像是被刀齐整整劈断一般,哪里还有路走。 面前山壁足有千仞之高,抬头仰望,便似乎站在一堵平墙面前,完全没有着力之处,无法攀爬。一行人不禁看得呆了,这样的地方要怎么过去,难不成他们现在还要现凿一条出路来不成。 “我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根本就是死路嘛。”罗啸成看着那云中隐隐约约的山顶,无奈说道。录海冥想了一番,摇头道:“虽然一路走来也并没有什么岔路,或许罗公子说的对,可能是我们什么地方走偏了。”他望了一眼史云扬,征询道:“要不我派人回去重新打探一下?” 史云扬道:“森林之中危险重重,方才被我们打败的诸多种族现在都还在气愤之中,此时若有落单者重返,必定会遭到他们的死缠。” 韩仑奇怪道:“其实一路以来,大家走的路应该都是最稳妥的路线才对,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就没路了呢?” 罗啸成道:“想也没用,眼前没路肯定就是走错了。与其在这愣着,还不如大家齐心协力赶快去找别的出路,这里靠近森林,一旦到了晚上,指不定会更危险。”龙族族人都觉得此话有理,纷纷表示愿意分队前去各个方向探路。 玉儿奇怪的望着众人,道:“你们是怕那洞里有危险么?多派几个人进去看看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退回去?” “洞,什么洞?你在说什么?”韩仑奇怪的转过头问道。 玉儿一笑,道:“开什么玩笑。”说罢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看得见我的手么?” “别闹,什么洞,你刚才说什么?”韩仑的样子却并不相识在开玩笑。令狐玉儿无趣的收了手,道:“这里这么大一个山洞,你们都看不见么?” 史云扬道:“什么山洞,我们只见到一堵刀削墙壁。” 玉儿咋舌道:“什么跟什么嘛,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别开玩笑了你们。”说着,她便向那面墙壁走去,说着说着,她身形忽然一闪,一半身子忽然嵌入了石壁,再一晃便完全隐匿在石头之中。 韩仑大叫一声,慌忙冲上去,然而石壁坚硬无比,即可将他挡在外面。韩仑大惊失色,一下下砸着墙壁,大喊着玉儿名字,然而眼前仅仅是一面光滑的石壁而已,玉儿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幽灵般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幕来得太快,在场众人无一不震惊之极。韩仑发疯一般的猛砸那石壁,片刻间指关节便是鲜血直流。 “相公!啊!你怎么流血了?”石壁中忽然传来了玉儿的声音,也在那一瞬间,只见一双纤细的手从石头之中“长”了出来,一把将韩仑的手握住,韩仑砸墙的力道极大,那双手似乎托不住他的力气,一瞬间,韩仑猛地一个踉跄,身子竟然也和玉儿一样,一下跌进了那石壁之中。 在那一瞬间,那石头好像是一道水幕,他身形刚刚穿过去,石面又完好如初,连一丝崩裂的痕迹都没有,然而其上韩仑的血迹却还殷红可见。 “韩仑!” “韩少爷!”罗啸成一个箭步冲到那石头面前,挥起拳头猛地向那石面砸去,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石头表面被他一拳砸出了一个碗大的凹槽,石粉乱飞,呛人口鼻。这一拳的力道直让方圆十丈范围内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这几千龙族见状,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似乎难以相信这是人能发出的力道! “不可能,不可能啊,这是真的石头,这是真石头啊!”罗啸成难以置信地摸遍了整块石壁,口中不住念道。“可是韩少爷和玉儿妹子,他们去哪儿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史云扬上前一步,说道:“罗兄,你先冷静。这面石壁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是幻术一类的东西。” 罗啸成摇头道:“不可能,要是幻术的话,方才我一拳打下去,它怎么像寻常石头一样裂开。” “大哥,云扬说得没错,我能感觉到,在这后面似乎有一片很大的空间。” 罗啸成一把翻出贯日斧,大喝道:“这样的话,那我就把这石头给劈了!我倒要看看,这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说着大吼一声,便要落斧。 “喂喂,等等!”石壁中忽然传来声音。众人一惊,转眼之间,只见韩仑和令狐玉儿又牵着手从石壁中重新穿了出来。罗啸成愕然,擦了把汗,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你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韩仑没好气地撇开他的手,道:“你才死定了,臭酒鬼会不会说话!”他掸了掸身上的石粉灰,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关心本少爷的分上,饶了你了。” 见两人又重新从石头中“蹦”了出来,在场诸人俱是又惊又奇,罗啸成奇怪道:“这分明就是块石头,可是为什么你们俩就能进得去出的来,难不成你们俩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妖怪?” “你这家伙,说话为什么总那么不中听呢。求求你闭嘴。”韩仑转头看那石壁。道:“这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这应该是一道禁制,这道禁制似乎对我们都很有用,除了玉儿。方才我砸了很久都没用,但是玉儿一碰到我,我就也跟着她穿过去了。” 玉儿一边在用手巾擦韩仑指关节上的血迹,想要责怪他,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说来是自己误进了那禁制中,他还不是担心自己。 “既然这禁制对玉儿姑娘不生效用,我们是否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进去。只要我们环手相执,就一定能进入这石壁。”史云扬道。 韩仑点点头,道:“正合我意。我们最好先试试。”说罢转身,道:“罗兄,咱们去穿石壁玩玩?” 罗啸成提起酒壶灌了一口,一擦嘴,道:“没问题,走着!”三人再度走向石壁,手牵着手,玉儿走在前面,韩仑在中间,罗啸成落在最后,看着那巨大石壁,罗啸成将含在口里的酒咕咚一声吞下肚,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我说,韩少爷,你一会儿可千万不能松手,会出人命的。罗某人这是相信你,舍命陪君子,你可得有君子风范。” 韩仑嘿嘿一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没关系,我会尽量抓住你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他声音重重强调了那个太字,说得罗啸成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走啦!”玉儿喊了一声,忽的向前小跑了两步。韩仑顺着她的步子也向石壁冲了过去,罗啸成一愣,一声怪叫,道:“等等等..我还没准...”话未说完,三人便飞快的消失在了石壁之中。 龙族数千人看着这面光秃秃的石墙,像是看见变戏法一样目瞪口呆,这几个人从这石头中蹦出来又跳进去,竟然都毫发无损,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已经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少顷时候,三人又重新蹿了出来,罗啸成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原来真的是禁制,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禁制,真是怪得出奇。” 史云扬道:“既然这里没有路,而在这条路上又有一道禁制,想必不是无缘无故的,我们便取道于此吧,或许进了山洞,另一侧的出口就是垂天大泽。” 录海当即下令,所有人彼此紧紧携手,不可放开,四千余人排成了一条长龙队,弯弯曲曲的在这片空地上绕了上百个来回。玉儿几人走在最前面,队伍就像是从水幕中穿过一般,一个一个地从那石壁之中走了进去。 石壁之后果然是一条宽阔幽深的隧道,而且其中甚是宽敞,洞顶高两丈有余,宽一丈左右,空间硕大无比,洞中的光线十分幽暗,刚刚进去时候,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直到众龙族陆陆续续都进入了山洞之后,彼此以龙息发光照明,洞中才又重新放出光明。 只见洞中十分空旷,顶上的石梁大面积都被修得平整,分明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不过大多数只是胡乱凿了几下,并不精细。再走了一段距离,两边的路又蓦然变得宽阔不少,不过洞顶也矮了一些。如此光线倒是更为集中。行不久,便能见到隧道的两边各自伫立着许多石像。这些石像差不多都有六七人之高,形状各异,有的状如犀牛,有的形似老虎,但无论是哪一种,俱是凶神恶煞,让人见一眼而心生畏惧。 而在这其中,有一尊雕像引起了龙族的注意,那尊雕像不像其他雕像那般分列路的两边,而是横亘在隧道之中,像是一只展翅的鹰隼。硕大的双翅展开,约有两丈有余。喙如苍鹰,浑身生满细密的鳞甲,双爪浑似尖刀,深深嵌入地面。 那尊雕塑之中透出了一种强烈的霸王气,仅仅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可是越靠近,光线越明亮,反而0也能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 “好大的鸟,不过这鸟好可怕!”玉儿掩着唇说道。 录海道:“令狐姑娘这回可就说错了,这可不是鸟,这是鹏。你们人族有位叫庄周的人说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鹏,其翼若垂天之云。这就是成年的鲲化作鹏的形态。” 【有人说我的新头像很好看,本喵深表赞同。】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妖术幻阵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妖术幻阵 “鲲鹏么?倒是的确有些气势。只是庄周所言,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想来老先生当时见到这家伙被吓到了,所以言辞有些夸大而已吧。”韩仑笑说道。 冉倾珞道:“春秋群雄争霸,那时候巫史不分家,史官即是巫官,巫官著事,难免会带有一些传奇之色。庄子虽然能够跳脱生死之外,不过其言辞表达总会有些夸大成分,如此文章才能增色。”她看了一眼那大鹏鸟,道:“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样大的体积,若用庄子的话来感受,其实也并无差别。” 韩仑点头道:“冉姑娘说得没错。鲲鹏族也只是被史书神话了,不一定就有多强。我倒是相信,方丈洲之乱一定能很快平息!” 史云扬道:“既然这里有鲲鹏族的雕像,至少说明我们没有走错路。我们走吧,最好到了垂天大泽能够帮得上忙。” 一行人便欲动身再走,可是在这个时候,洞中两侧忽然传出了一道道强烈的青光。众人一阵惊骇,只见隧道两边的石像身上都开始陆续冒出青烟,莹莹光芒散出,立时就将整个洞穴映照成了幽青色。 “大家小心!”录海一声大吼,话音未落,便见到一直尖嘴大鸟猛然从那青光之中飞了出来,形状就和那事石像一模一样。双翅在空中一阵扑腾,随即带着浓郁的青烟向龙族疾冲而去。 “准备战斗!” 龙族四千多人一瞬间龙息上涌,强大的能量场在山洞之中弥漫回荡,气势无比惊人。那首当其冲的龙族手中一晃,双鞭立即出现在手中,这一群人的实力都不弱,而且战斗经验也异常丰富,即使突遇状况也并未就此慌乱,只见他立即镇定下来,双足分开,弓步俯身,强大的龙息已经在铁鞭之上闪着光芒。 “喝!!”那龙族一声大喊,看准来敌的攻势,手中的长鞭猛然间挥了出去,一道金黄的光芒蓦然闪过,整个山洞都为之一亮,只听轰的一声,铁鞭带起的攻势直将洞中一块石壁砸出了五六尺深的大坑。 “不对!快闪开!” “啊!”那轰响的声音还未平息,蓦然间又是一声惨叫,只见那龙族族人的攻势竟完全从那青光怪鸟的身体中穿过,仿佛打中了一团烟雾似的,怪鸟的身形只是微微晃了晃,随即猛冲而来,双爪如刀,突然抓向那龙族。那龙族显然并未料到自己这一击竟会失手,惊愕之下只得抽身回防,然而那怪鸟的动作却已快了一步,利爪从他胳膊上划过,他的左臂顿时被齐根卸下。 血流如注,那龙族痛得满脸大汗,不过片刻间,他掌心处涌出一团火,一下按在流血的伤口处,硬生生将血止住,咬定牙关,一把将那断臂和钢鞭拿过揣在怀中。大喝道:“大家...不可轻敌!这些家伙有古怪!” 说话间,只见两边的石像又开始陆陆续续发出强盛的青光,一只只同石像一模一样的青色幻影飞了出来,有的体型巨大,有的身形灵活,刹那间,上百只怪物便将众人包围了起来,并展开了密集的攻击。龙族的攻击似乎对他们完全无效,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就像是打中空气,手完全能从他们身体中穿过,然而他们的攻势却能真真正正伤及到所有人。仅仅不到数息功夫,龙族之中便有上百人受伤。 一只如同猿猴一样的青光怪物挥舞着双臂向史云扬扑了过去,而此时的他却正被一只速度极快的怪鸟缠住,那怪物趁他不备,突然从身后偷袭,速度也是极快,转眼就已逼近他身边五步之内。 “云扬,右后方!”冉倾珞惊呼一声。史云扬闻声,身形突然向左飞跃而起,身形在贴地旋飞,看那样子,分明是猛然向前摔出的姿势,然而却见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足尖点地,又飞快地抛起一个后空翻。就在那片刻,那只青色怪鸟猛然从他身下穿过,双方一攻一闪,竟然只差了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那明明是一个夹攻的死局,可是竟然能被他用这样惊险的方式避开,龙族大多不太擅长身法,这样轻灵的闪避已经让在场的龙族大为折服。 “真不愧是应龙神上啊。身法竟然能这么快!”有龙族当即称赞。 史云扬身形稳稳落地,便又飘然后退。这些怪物根本没法用拳脚去打,他只能不断地闪避,更何况他怀中还一直抱着一个人,也便更加影响他的速度。因此落地的一瞬间,一道红光蓦然从他手心中送出,急速滑向两只青光幻影怪物。 若是寻常对手,这样的距离和机会,焚天这一击定能得手。可是当焚天击中那两只怪物的时候,竟也同其余人一样,完全穿过了其身体。丝毫没有作用。 “倾珞,没事吧!” “没事,小心后面!”冉倾珞再次出声,史云扬闻声,几乎都没有向后瞟一眼,身形随即向侧面瞬间移动。可这一会却似乎晚了半步,肩膀上顿时多了三道血槽。 “云扬!”冉倾珞心痛的唤了一声。史云扬凝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说话间身形又蓦然闪到另一处。 “可恶,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根本都碰不到他们!谁能想个办法啊!”韩仑喊道,一边在那怪物的攻击中闪来闪去。 罗啸成身子立在残影梦蝠的背上,双手紧紧握着贯日斧,不断挥斩着大斧,残影梦蝠在青烟怪物之间来回穿行,速度极快,虽然闪躲不成问题,但是也根本没有办法进攻有效。 眼看着此时便已陷入危局。 “大家速速准备撤退!”史云扬喘着粗气后退一丈有余,双目凝视着又要飞来的几只怪物大声说道。韩仑点了点头,一行众人开始飞快的向后撤,不过那些怪物似乎也并非毫无智慧,见龙族有后撤之意,立即便有大量的飞鸟怪从众人头上凌飞而过,一层层的将退路堵截了去。 “可恶!这是想要一网打尽么!”韩仑咬牙说道,他暗下决心,此时此刻一定要好好保护玉儿,千万不能让她有什么损伤。 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从方才到现在,玉儿几乎没有出过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自己在身边保护她,韩仑方才以为是玉儿一心要自己去保护她,给自己这个彰显丈夫职责的机会。可是此时想想,却觉得不太对劲。 “玉儿,你自己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虽然我会保护你。但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韩仑郑重地说道。 “相公,我...” “我们一定能出去的!”韩仑坚定地说道。 “玉儿妹子!你后面!”罗啸成大喊一声,韩仑一惊,慌忙转身,只见又是一头青烟怪物从她背后冲了出来。韩仑刀身一晃,大喊:“玉儿,小心!” “韩仑,你前面!”史云扬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韩仑一转头,此时一直花豹模样的怪物已经扑到眼前。见状,韩仑身形下意识的遽然闪到一边,可那一瞬,他却如同雷击。 “糟了,玉儿!” 韩仑猛然转过头来,便想要抽身回击,然而那一瞬却又让他僵住了。他看到玉儿手中发出一道同样的青光,那是她身中的妖力,玉儿将妖力凝于笔端,奋笔一刺,笔锋便如刀锋一般从那青烟怪鸟的身中划过,那怪物一声刺耳尖啸,随即崩成一团碎光,继而消失无踪。而与此同时,那青烟怪鸟透出来的的石像也忽然崩碎成一团碎片。 “死...死了!玉儿,你把它杀了!”韩仑惊异之极。 玉儿转过头来,皱着眉头说道:“相公,其实我看不见它们,我不知道你们在跟什么战斗,我刚刚打中敌人了么?” 韩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她刚才一直不出手,是因为她看不见这些怪物。不过她竟然能消灭这些幻影,也让他无比惊讶。 韩仑连忙赶到她身边,道:“玉儿,这些怪物我们能看得见,但是我们没法杀死他们。你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你能消灭这些家伙。虽然说起来很绕,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今天你可能要辛苦一番了。” 玉儿点点头,他也明白了韩仑的意思,夫妻俩彼此相视了一眼,双手相扣,眼睛里似乎有无限的战意。 “来吧!全看我们的了!”韩仑一声轻喝,便拉着她猛然向那怪物堆里冲了过去。 “韩少爷,别冲动!” “现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玉儿,右前方六尺三寸!”玉儿闻声,手中透满了妖力的点绛笔飞刺而出,那青烟蝙蝠还未来得及闪躲便被击中,欢迎随即和石像一同崩碎。 “左前方七尺一寸!”玉儿的笔锋随即挥向韩仑所指的方向,一瞬间又是一只青烟怪被消灭。玉儿身子放轻,便如一只蝴蝶一般落在韩仑肩上,负责攻击。韩仑则不断地变换着方位,闪避着敌人的进攻,一时间攻守俱佳,青烟怪的数量顿时呈直线下降。 此时已经无能为力的众人退开一边,看着他们夫妻两人在敌阵中厮杀,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史云扬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道:“原来如此,玉儿的妖力能够伤到这些怪物。但是她看不见。因此韩仑便为她指示方位,由她来攻击。玉儿姑娘一直以来对方位都极其敏感,就算是在秦始皇陵之中,她都能够保持方位不乱。而韩仑则是一流的偃师,对距离和尺度的把握也异常精准。因此他们这才能招招制敌。” 第一千零七十章,白骨石室 第一千零七十章,白骨石室 罗啸成一笑,道:“你这么一说,这小俩口倒还真有点儿相通之处。”他顺势收起了贯日斧,又道,“可是为什么这些东西玉儿妹子看不见,但是却打得着呢?奇怪。” “因为这些青光都是妖气。”冉倾珞说道。 罗啸成讶然道:“妖气?” “应该没错,依我想来,这些青光都是妖气所施的幻术,但是这幻术却仍能伤人。就像之前山洞门口那块石头禁制一样。玉儿妹妹身中有妖族血脉,这些幻境对她自然是无效。但是她的妖力于此间妖力系出同源,因此才能伤到它们。” “妖族...妖族又牵扯进来了,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史云扬不禁凝眉,低语了一声。 冉倾珞轻轻抓住他的臂膊,道:“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也许早来也是件好事。”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没错,该来的总会来,无所谓早或者晚了。” “噢,韩少爷好样的!”说话间便听见罗啸成一声欢呼,向那战圈之中一看,原来是两人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此件的怪物全都解决掉了。玉儿轻轻从他肩头跃下,两人复又牵着手走回。虽然两人都有些疲累,大口喘着气,但是终于能够在此间化险为夷,两人相视一笑,倒也十分开心。 “原来这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也并不怎么厉害嘛,你们俩三两下就给收拾了。”罗啸成道。 “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刚才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韩仑睥睨他一眼,转而又将玉儿的手握紧了几分,道:“不过,今天还多亏了玉儿能有这特殊能力。要不然今天大家可就真的危险了。”韩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玉儿笑道:“我倒是感觉好像在空中乱挥了一阵子,什么都没打着,好奇怪的样子。不过你们说那怪物已经全都死了,那我也就放心啦。” “你们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发吧。前面或许还有这样的东西,到时候还得靠你们俩。”史云扬说道。 韩仑道:“这些怪物的确不强,我倒是觉得,他们身上的气息跟玉儿有些相仿。”玉儿不乐意的顶了顶他胳膊,道:“这叫什么话,难道我长得像怪物么?” 韩仑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你。”玉儿笑骂了几句,两人互相打闹之间,众龙族也相视一笑,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战斗的紧张感也很快消失了。见这两人互相都还有精力,显然没受什么伤,想必之后遇到的怪物也一定能轻松应对,想到此处,一行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休息了一阵子,众人又开始向洞的深处行去。与史云扬所料一致,这一路上果然还有许多这样的青烟怪物,不过在韩仑夫妇的领头之下,几乎也不费什么力气便解决了。行动丝毫未受到阻碍。 过了不久,前方的路终于到了一个下坡的路段,众人顺着道路向下而去。这隧道似乎开始绕着左侧向下旋绕,如此盘旋了十余个大圈,似乎到了很深的地下,眼前的路终于又变成了直道。顺路而行不过百步,前方的空间蓦然变得宽阔了许多,虽然数千人手中的微光在这山洞中能照映得如同白昼,但是一到了此处,似乎光线立即就分散了许多,四周的墙壁只能隐隐约约看得清。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四面情形怎样,倒也看不大清楚。众人还未细看,就听到玉儿啊一声尖叫,随即见她扑到韩仑怀里一阵发抖。众人一低头,不觉也大吃一惊。 只见地上几乎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骷髅,约有成千之数,不过大多已经化成了灰烬,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骨粉,有些还有半副骨骸残存,可是稍微一碰也就化成了灰。这些骷髅大多不似人形,有的骨骼奇大,身似巨人,有的状如马骨,不过也有少数人形的,凌乱混在一起,无法辨认。 “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韩仑惊诧道。 录海见状,走上前查探了一番,凝眉道:“这里好多种族都是方丈洲上的,我大约认识一两种,不过看这些遗骸,他们应该死去至少上千年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行人在骸骨堆中走了一阵,脚下时而传来阵阵轻微的咔擦声,不知是踩断了多少骨头,闻之真叫人毛骨悚然。不过在这里找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片石室极大,众人又不敢太过分散,因此一同行动只是,寻找效率仍是低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有人喊道:“这边似乎有出口!” 话音未落,另外一边也有人喊:“这边也有!” “这边也有!” 陆陆续续的,竟然有十多个声音传出,众人挨个将这些通道口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通道的入口都极为粗糙,这里的石室虽然宽阔,但是建造得很是粗糙。就连半点花纹也无。这是几个通道口虽然样子都不大相同,但是其中隧道幽暗深邃,倒是一致地可怖。 “看来这倒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一条路一条路去试了。”史云扬说道,随即选了一条离自己最近的通道,便走了进去。 这回倒是没走多久,不过似乎又来到了另一处形似乱葬岗的地方,这里与方才那宽阔的石室一样,其中堆满了骸骨,而且骨骸大都不是完整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而这座石室也和方才一样,有着十多个不同的出入口。 众人不禁有些发愁,史云扬倒是颇为冷静,又选了一条通道走进去,过了不久又走到尽头,所看到的依然是与之前那两处白骨场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里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呃,不能全算是人。”罗啸成不解的道。 “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一处战争时候的弃尸岗。这些人会不会是战争时候死伤的士兵?”韩仑说道,“长安大战的时候,不是也有很多很多的尸体被抛掷焚尸坑么,或许那时候他们没想到用火把这些种族都烧了。” 史云扬摇头,道:“不对,你看,这周围虽然已经看不到有衣帛存在,但是也并没有武器甲胄,而且从这些残肢断臂上的痕迹来看,好多都是被生生折断或者直接脱臼,并非刀劈斧斫所致。换句话说,他们的肢体有可能是被生生扯下来的。” “什么!”众人闻言,无不骇然。 “这里有具保存完整的尸骨。”有一名龙族喊道。在这个地方,能够见到完整的骨骸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众人赶紧靠了上去。 那具尸骨的形貌便如人类,身材略要高大一些。看样子应该是名女子,她张着嘴,仰头望着石室穹顶,手中紧紧攥着一段不大的手骨,照那大小,应该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的手。 就在此刻,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中的能量有些微波动,他一松手,只见一道红光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立即变化成了人形。一行人还未见过朱婵,但是都见过史云扬那把红色的剑,虽然不知道她的来历,但是见她能够漂浮于空中,而且身上并无杀意,史云扬几人也都并未对其有所警觉,大致也便知道,她应该是认了主的剑魂之类的灵体。 朱婵慢慢从红光中走出,目光一直盯着那具骸骨,惊讶的神情写满双颊,一瞬间,眼中微有泪花闪动。 “她是九黎人,对么?”史云扬问道。朱婵顿了顿,点头。 “过去很久了,不必再徒自伤心。” “朱婵明白。只是看到惨死异乡的同胞,心中有些难过。” “咦,这是什么!”玉儿忽然说道,说着,她从地面上捡起了一个柔软的卷轴,似乎是用毛皮制成。朱婵拿过那物,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九黎族言官随身携带的记事录,喜爱读写的族人一般也会配有,这张卷轴能够以灵力刻写,以血封印之后,便成了最佳的密件。若无卷轴主人的开启方法,拿到也读不了。” “那这个呢?”玉儿问道。朱婵慢慢打开卷轴,手中的灵力慢慢从卷轴表面透了进去,顷刻间,便又大量的文字从空白泛黄的纸面上浮了出来。那种文字似乎全是符号,众人都看不懂。 “这个卷轴还没来得及血封,其中的内容还都在。不过...似乎有些残缺了。” “那上面写了什么?有没有提示出口在哪儿?”玉儿关切的问道。朱婵静静的浏览了许久,只见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合上卷轴,看向史云扬,道:“主人,这是一份万年前的手卷,是这位族人用九黎文字写成的残卷,记载的都是些万年前的事情,你要听吗?” “卷轴上说了什么,你解释一下吧。”史云扬道。“或许有些提示,我能想起什么有帮助的东西。” 朱婵点了点头,重新打开卷轴,开始诵读其中的内容。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上古卷轴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上古卷轴 “第一日。 想不到方丈洲也和瀛洲一般光景,战火纷飞,四野无一片宁处。飞龙在天,炎火灭世。便是沧浪大海,其水面亦因浮满尸体而烈火不断。魔族似乎已经势不可挡,整个天下都变得黑暗,黑云当空,如梦魇侵入人界的每一处罅隙。 九黎族叛了,我不能阻止,可是我不想做那个泯灭良知的生灵。幸好有他,他把我带到了这里。可是九黎叛逃的消息不久就传入了他耳中,身为龙族,人界最强大的战力,他不屑与我为伍。 可是,我们的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啊!十六年生死相依,他终究还是抛弃了我们母女。 【卷轴残缺了一部分】 第九日。 战争的烈焰已经燃遍了整个方丈洲,天下之大,真的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这一天,天空中出现了几十个巨大的血红大阵,魔族从其中潮水般涌出,龙族再骁勇善战,他们也要败了。我看到堆积如山的尸骨,滚滚血水流进垂天大泽,整片湖水已经被染成了和血一样的颜色。或许在大泽边缘,血色的瀑布定也十分壮观吧。可惜我无缘得见。 或许明日我的尸体也将从那里落入大海,我只不过也是他们的其中之一罢了。 第十日。 龙族终于支撑不住了,他们开始将大量的种族转移,许多种族被迁往海上神秘的地方,听说是应龙所建的庇佑所在,大量的种族都离开了这片战火岛。可是每一天终究还有大量的种族被遗留下来,等待着下一次转移的契机。让人失望的是,这时候的契机实在太过不安了,随时等来的或许不是转移的机会,而是激烈的屠杀。 而今天仅仅一天,我已经在激烈的屠杀中躲避了四次。女儿的背上被魔物抓了一把,她在流血,可我无能为力... 【卷轴残缺了一部分】 第十六日。 好多人已经被转移走了,但是我们不断地躲避魔物,已经错过了太多次转移的机会。龙族在空桑山体中开凿了好多山洞,我们暂时进去避难。不过为了防止魔物进入,他们封印了所有的出口。为了防止骚乱,他们又将各个山洞隔离开来,将我们如囚犯一般关在了此处。 女儿的伤口开始恶化了,她在发烧,她哭着唤我娘亲,可娘亲无法担当你的痛。 第二十六日 大家起先还在庆幸,终于找到了一个魔族打不到的地方。这里十分安全,不用担心蔓延的战火,也不用担心魔物的肆掠。在这里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大家都这么认为,也都这么做了。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龙族没有回来,而这里没有吃的。 所有的族群都在发愁,有的已经在想办法打破龙族的封印。饥饿的感觉像是另一个恶魔,慢慢从内心开始吞噬。起先还有人制止那些想要打破封印的种族,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他们也开始加入到了他们的队列。比起活活饿死,还不如就痛痛快快地被屠杀。 可是那是龙族的封印,他们怎么可能打破。 一天天过去,女儿的伤已经严重到了极点。她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也许是饥饿所致。我救不了她... 有的种族终于饿死了,他们最先解脱,他们最为幸运。 第三十日。 那些人都疯了,他们开始吃死尸,本来几乎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可是一碰到身边的尸体,他们似乎就充满了力气。眼睛像野狼一样发出了精光,他们把那人活活撕开,生食其肉,茹毛饮血,残酷的场面,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可一两具死尸哪够千百人的量,很快,血淋淋的骨头散落了一地。那些怪物意犹未尽地吮尽了骨头上的鲜血,他们开始吃弱小的活人。 我看到那名海人族女族人被他们活生生撕下了双手,一段段砍去双腿,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结束了她的生命。而她的尸体不到片刻就被瓜分殆尽。 没过多久,这里已经变成了屠宰的修罗场,大家互相厮杀,相互撕咬,只要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口肉,便能露出极大的满足。痛苦已经无足畏惧,在饥饿面前,一切都不算什么。 他们都是怪物,是禽兽,吃人的疯子,我也是,我也是... 我还有实力自保,他们还没有将目标朝向我。但是他们看到了我的女儿。 那些魔鬼从我手中将她夺了过去,我看到她绝望充满惊恐的眼神,她的身体被一寸寸撕碎,无数双手死死扣住了她的皮肉,我看到他们生生撕碎了她的脸颊,扯断了她的腑脏!她在惊吼,嚎哭,我拼命地屠杀周围的疯子,血溅满了我的双眼。 可最终我只抢回了她的一只手。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第三十一日, 这里的人终于被我杀光了,其实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饿死的。可是我还是要杀了他们。我成了这个山洞里最后的遗留之人,四处都是血肉碎片,我分不清哪是她的。血久久渗不进石缝中去,像是湖泊水一样郁积着,像怨恨一样郁积着。 魔族是这个世间的灾难,龙族是我们的灾难。那个抛弃我的人,你是我和女儿的灾难,我爱你,可你不得好死!” 读完卷轴,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震撼,玉儿脸上早已挂满泪痕,偌大的石室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静得如同不起微澜的死水。 卷轴残卷之中透着血淋淋的痛苦,强烈得让人无法承受。难那场战争的情形似乎就已经在眼前重现,而战争之中种种惨剧也一幕幕在眼前掠过。那一刻,似乎他们面前这些快要成灰的白骨都站了起来,这里又成了万年前的那个修罗场互相残杀撕咬,血淋淋的历史,残酷得让人害怕。 “这里...这里原来发生过那些事情吗?吃人...认真的会...”玉儿紧紧掩住唇,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惊恐。 “会的,为了活下去。若是换了我,说不定也跟他们一样。人性并非游离于生命之外,那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人或许能够抛弃一切。这就是人性。”韩仑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这几句话就连玉儿听了都觉得吃惊不已,她不由得攥起拳头,有些愤怒地说道:“不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人性,但是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会那样的。难道我和你被关在那种地方,你也会吃了我而活命吗?” 韩仑摇头,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你不是说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人会抛弃一切么,难道你不会?” “我不会。”韩仑坚毅地说道。“生死攸关的时候人的确会抛弃一切,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呢。因此为了性命,他们自然就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人性。但是若那个人想要保护的高于自己的生命呢,那对于那个人来说,生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我跟那种普通人不一样。” 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玉儿仍是倔强地撅着嘴,不愿理他。罗啸成觉着有趣,笑道:“我说你们俩真是有意思,为了这么点儿事都能吵。什么生命,天道,人生,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觉得是那就是,不就成了。” 史云扬看了看冉倾珞,她也微微转过头,似乎在回应他的目光。虽然他们两人并没有说话,但是韩仑方才那番话可是够让人吃惊的。他们几乎从未见过如此偏激的韩仑,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变得有些陌生。 史云扬道:“当年好像是有龙族在山中开凿暂时的避难处,看这山洞开凿得十分粗糙,并未加以修饰,应是急急赶工所致。想来卷轴中所记载应该便是此处。既然这些人是从垂天大泽迁移进来的,那这里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此间地形错综复杂,每一个石室都与附近十几个石室相连,这样胡乱穿行,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因此众人便在此处稍事休息,朱婵先行出去探路,想来此处应该已经与出口不远,只要等朱婵找到出路便可。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此处白骨众多,几乎没有落脚之处,龙族们慢慢蹭开地上的骷髅白骨,避免直接踩到骨头上,那种咔擦的脆响甚是惊魂。在这死人坑里多停留一刻,众人都觉得是一种深深的恐惧,一闭眼,那种互相厮杀蚕食的场面似乎犹在眼前重映,令人毛骨悚然,蓦然睁开眼睛,头上便流出一阵虚汗。 史云扬拿过那残卷卷轴,再度凝视着其中的内容,眼中也闪烁着强烈的震撼。 “那就是战争,战争所带来的永远不只是战场上的生与死,它能摧毁一切,人性,情感,财富。在那样的考验下,没有人能够化茧成蝶。万年前,那是一场永远无法弥补的悲剧,然而万年之后呢,不久的将来,这一切难道都要重演?”他自问道,一手将那卷轴死死攥紧,手背直冒青筋。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不死怪物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不死怪物 朱婵这一回出去,几乎一个时辰之后才又折返回来。众人见她回来,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史云扬问道:“可有找到出口?”朱婵点点头,道:“跟我来。” 她几乎片刻也未曾停留,便又转身往回飘去,众人赶紧整理行装跟在她身后。这里的地形果然是错综复杂,如网状一般,众人穿过了许多个圆形石室,无数条隧道,路途七曲八拐,走了不一会儿,一行多人便已经完全懵了。也不知来时路是什么样子,如今也只能跟着队伍而走,所幸人多,还不至于容易走散。 行了近半个时辰,朱婵的速度开始变得有些快了。一行人也都不得不加快步伐追赶她的速度。不过这一行人实力都不低,加快速度也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显得有些匆忙而已。 行至一处,史云扬不禁皱了皱眉头,算算时间,这时候行了应该有半个多时辰了,大家的速度都不慢,方才朱婵可是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此时连去路都快满一个时辰了,按理说,朱婵寻得这条路之前应该还会有相当一段探索正确道路的时间,再加上返回的时间。这时候所用的时间怎么看都有些太多了。 “朱婵,还有多久?”史云扬问道。 “快了,就在前面。”她头也不转的答道。史云扬道:“前方有出口么,是否是通往垂天大泽的。” 朱婵笑了一声,道:“当然是了,我不就是专门来探路的么。跟着我走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史云扬稳稳皱了下眉,心中略微感觉有些不对。他暗暗的凝了一个召回焚天剑的手印,但是却发现自己和焚天的连系已经全然中断,他面前这个朱婵也毫无变化。史云扬顿时止步,身上涌出龙息。 “你不是朱婵,你是谁!”众人闻言大惊,都不由得顿滞了脚步。 朱婵慢慢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洋溢,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出去探探路而已啊。我就是朱婵,这还会有假么?” 几人听到史云扬的话,起先还不相信。虽然龙族对朱婵并不熟悉,但是除玉儿之外的其余四人可是对她太过熟悉。因为自身过往的缘故,朱婵很少露出笑颜,无论何时,脸上多是一层冰霜。这个朱婵的笑容很是好看,但是恰恰也是她暴露自己的最大破绽。 “你是什么人,也冒充婵姑娘!”罗啸成一声大喝,倒提着手中长斧,猛然间便挥斩过去。巨斧的样子本来就好像重达千斤,而且经过偃甲手臂的巨大力道挥斩出来,气势更如能够劈山裂石。一道银白的斧影斩出,锋芒四射,强烈的劲风便已经让周围的残骨四处飞溅。 “嘡!” 一声巨响,只见罗啸成的大斧不偏不倚地砍进了那“朱婵”身中,大斧斜劈而下,将她的头颅一破为二,一路直劈到腋下。罗啸成又一声大喝,猛然间抽出斧子,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晃,两爿身子便蓦然张开了一个口子,随即倒落在地上。那两半尸体并无丝毫血液,如同蜡质。而且即便被罗啸成一斧破开的头颅,一半的脑袋上面眼睛还在不断地眨巴,另一半之上的嘴还在嘻嘻直笑。 众人见此一幕,龙族身中的龙息也顿时涌起。看样子这怪物几乎已是不死之身,否则形状如此,哪会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你们的心可真狠呢,连同伴也都能下得去手。怪不得有一种说法,人可比魔要可怕,也比妖要狠毒。今日看来,果真如此呢。”那残尸开口说了一句,两爿尸体随即飞快地化成光点,顷刻间消失成灰。其中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烁而出,忽然在一边缓缓凝聚,少时间,便化成了另一个怪物模样。 那赤光变得极大,所变成的怪物也甚是奇怪。只见那怪长着一排细密如刀的长足,如同蜈蚣一般,一条长尾拖在身后,其上肉瘤蠕动,像是什么动物的内脏。那怪浑身长满灰色的绒毛,绒毛之中生满尖刺,如同烧红的铁钉,一根根冒着赤色光芒。虽然下半身形貌奇丑,但是在它的两对大刀似的前足上方,却生着一个人形的上身。其样貌乃是一个女子,赤着身体,双峰傲然,皮肤细腻如水。见其面容,亦是十分娇美,一头赤红长发披散至腰,缕缕遮盖着如云秀肩,加之其眼神绵软,丹唇如火,让人不由得双目流连。 这怪物浑然便是美与丑的极端结合,若非亲见,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这...这是...什么种族?”韩仑惊讶地说道。玉儿不高兴的捂住他眼睛,嗔道:“不许你看。” “你是什么人!引我们到此想做什么,朱婵呢,她在哪儿?!”史云扬厉声问道。 那女子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动作妩媚至极,许多男性龙族不由得为之一颤。她柔声道:“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还是慢慢回答你吧。我是什么人,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能吃了你,等你已经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你成了我的一部分,这些问题也就自然解答了。引你们到这里,自然是为了杀了你们咯,尤其是这些可爱的小龙族。至于那个灵体,她本就是六界外不生不死之物,我能将她怎么样呢,不过暂时困一阵子罢了。不过要是能将她封印就好了。” “不会吧,又是吃人,今天怎么老是遇见吃人,喂喂,你不会是这里的饿死鬼怨灵积聚而成的饿死鬼老大吧。”罗啸成一脸怪笑。 那怪物掩唇一笑,道:“你真风趣,待会儿一定先吃你。” 罗啸成无奈地摊了摊手,调侃道:“我这么风趣,不是应该不吃我才对么。” 那怪物咯咯笑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想拥有你啊,只有将你吃进肚子里,咱们的血液交融在一起,不是就永不分离了么。” 罗啸成想了想,摸摸下巴,点头道:“有道理。不过我可不喜欢你,而且你这样子实在太丑,跟你血液交融,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你把下半身也变成个美人儿模样,我倒可以考虑。哈哈..” “臭酒鬼,跟它废什么话,一刀砍死,省的恶心。”说话间,韩仑已经握刀在手,身形飞一般滑出,手中长刀带起层层曲折的刀光,一招“灵钟刀法”便迎了上去。一时间刀锋如雨,激烈如潮。罗啸成摇了摇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这家伙长得虽然丑,但是总还是又半截美人儿身材,不多说几句话,怎么对得起这番美遇呢。”说罢也再度身形向前弹出,长斧高高舞成旋风,螺旋向下砍开。 韩仑道:“你要是再废一会儿话,我这双眼睛都快被她抠下来了。”罗啸成看看玉儿,不由得嘿嘿讽笑,道:“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刀光斧影,刹那间交错于一处,密密麻麻的砍向那蜈蚣一般的丑陋怪物。可那物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两人联手一击,只见无数的斧刃和刀芒砍入她身体之中,强烈而密集的攻势足以将其切成碎片。 一击得手,韩罗二人抽身后退,稳稳落地,只见那蜈蚣怪身上一条条巨大的口子翕张着,从那伤口中似乎能看到烧焦了似的的血肉,黑红一片。一瞬间,那怪物好像就被切成了无数小块,身上看上去全是大洞,手臂脸庞都耷拉着,毫无生气的样子。 不过它也并未流血,而且巨大的身子也并未倒下。那怪物笑了一声,道:“话都没有说完就急着动手,真是两个急性子,不过我喜欢。”她嘻嘻一笑。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血口子也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一条条伤口飞快合拢,刀斧划出的口子也变得越来越小,不消片刻,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未留丝毫痕迹。 众多龙族第一次见此怪事,也都无比惊愕。大家彼此都明白,这物又是不死之身,他们的攻势说不定对它又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强敌在前,龙族们手中的龙息还是不断外涌,山洞中的威势顿时强烈了数倍不止。 那怪物指尖搓揉着秀发尖梢,笑道:“你们打过了,现在换我了哦。”言罢,只见她巨大的身子蓦然变得通红,一声轻喝,它身上无数赤红的尖刺便像是箭簇一般疾射出来。山洞之中立即如同下了一场赤红的暴雨。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慌忙聚起手中的力量,结成护罩相抗。此时五人所在的距离很近,因此情急之中,便自然地将四人的力量结成一处,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鸣响,无数的红色尖刺撞击到护罩之上,随即落地化成淡淡红烟消散。 他们五人倒是无恙,但是龙族却是惨叫一片,一回头,竟然有三十多名龙族已经被扎成了刺猬,双目大睁着狰狞死去。其余龙族见状,不由得连连后退。 对于这些龙族的死,它似乎并不感到异样,怪物煞是吃惊地看向五人,冷声道:“你们竟然能挡下我的攻势...”她细细感受了片刻,忽然将目光锁到了玉儿身上:“难怪,这里竟然也有妖族!”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写意分身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写意分身 “喂,你是哪一族的?怎么会和这些龙族在一起,难道你是卧底么?”那怪物问玉儿道。 玉儿凝着朱笔备战,十分谨慎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神色肃然。那怪见她半天没有回应,便又问了一遍。不过她似乎并未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因此也只是沉着对敌,并无他想。 问了两次,那怪物似乎也有些愤然,加重了语气,厉喝道:“你是聋子么!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哪一族的!” 终于感受到这句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玉儿左看看,再右看看,莫名其妙的看向它,问道:“你在问我啊?” 那怪物眼睛里闪过一抹恼怒,斥道:“废话!不问你问谁!此处除了你我,还有其他妖族么!” 玉儿摇摇头,凝眉瞪眼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总之你不许害人,今天我要杀了你。” 那怪物道:“为了这些家伙?你我同是妖族,何故如此。若你是卧底,就算暴露也没什么嘛。你我联手将他们都杀了,然后你再逃到垂天大泽的龙族中去,咱们里应外合,何愁攻不破那些龙族的禁制。到时候我也不用再守着这一片破山洞了。一举两得,岂不正好。” 史云扬闻言,斥道:“原来妖族也搅了进来。你们想要做什么,要帮鲲鹏和龙伯族灭了整个方丈洲和蓬莱么?” 那怪物媚然一笑,道:“不错,方丈洲已经乱了,不久就将是我妖族的天下。你满意了么?” “究竟是何缘故,你最好讲个清楚。”史云扬冷声斥道。那怪物冷冷一笑,道:“手里抱着个人,一丝战力也没有,还敢出言不逊。我凭什么告诉你,反正告诉你你也活不久,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她瞟了一眼冉倾珞,道:“那美人儿倒是不错,不过这世上怎能有比我美的女人,就算你们能逃过一死,她可一定不能活!” “那你就试试!”史云扬冷声喝道。 那妖物环过眼去,看着令狐玉儿,提声道:“喂,想好了没有,别忘了,你和他们不一样,咱们才是同类。” 玉儿立即拧起眉毛,眼里放出寒光,叱道:“讨厌,谁跟你是同类,我要杀了你这个丑八怪!”她手中青光暴涨,随即漫上笔锋,腰间丝带旋飞在手,一头拴住笔杆,一头攥在手中,那丝带便如一只纤长的手,在空中卷腾回转,寻找着各种刁钻的角度向那怪物发起奇袭。玉儿柔软的笔锋化入劲道之后,便坚硬如钢,打到那怪物的巨螯之上,一时间火星乱溅,阵阵金铁鸣声如雷。 那怪物惊愕之下,连忙挥舞起面前两把大弯刀所有格挡,但虽然玉儿的攻势十分密集,但是它双螯挥舞得甚是灵活,双刀一般的大螯挥舞面积极大,玉儿的招式几乎全被大刀格挡,一时之间竟然还无法伤及到它。不过那怪物虽然能够挡下她的招式,但似乎挡得也很是勉强。它分明颇为惧怕玉儿手上那股青色火焰,每一次格挡,细密的脚步都在不断的后退。 “你...你为什么会有青阳使的妖力,这明明是青阳的妖力!!你究竟是谁!” 那怪物一声声惊吼着,一边格挡着玉儿的招式。久攻不下,玉儿身形蓦然后撤。手中蓄力,准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势。 那怪物稍微缓了一口气,忽的抬头,死死盯着玉儿,道:“难道你吸走了青阳的妖力!?这怎么可能!” 玉儿眉眼一凝,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一句都听不懂。你杀了这么多人实在可恶的很,他们打不过你,那就让我来杀了你!” 那怪物闻声哈哈一笑,道:“杀了我?你杀了青阳使,吸他妖力,夺其内丹。如今又想在我身上故技重施么?”她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凭青阳那样的实力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但是想要杀我,你还欠了些火候!今天我就吃了你,拿回他的内丹,也算为他报仇了!” 史云扬疑惑质问道:“你与青阳使是什么关系!你究竟是谁?” 那怪物蓦然将目光射向史云扬,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尖声呼啸,甚是刺耳,史云扬不由得心中一惊,但是却并未退步半分,只是身子微躬,防止它突然来攻。 “写意!” 玉儿一声轻喝。只见一团浓墨从她笔下晕染开去,笔锋点顿而行,酣畅淋漓,一根根墨色的线条在空中停滞不动,其上有淡淡的幽青色火焰闪动。墨迹横空,笔走龙蛇,少时之间,玉儿已经在其面前绘出了一架弩机,弦已拉满,她最后于一笔飞快在弓弦上一勾,那架弩机竟然立即从平面的墨迹线条变成了有棱有角的实物,一连七八只巨大弩箭破空而出,一波放完,玉儿挥笔又画,随即又是一波接踵而至。 画壁成真,点石成金。这种只在传说之中听到过的事情竟然就直接出现在眼前,众龙族不由得惊叹不止。虽然史云扬一行四人对她这攻势也不算陌生,但是看她使出来,却也是有说不出的震撼。 弩箭如雨,嗖嗖嗖凌空向那巨怪扎去,那怪一挥手,身子后退了几步,似是甚有些惊讶,只见它的腹部微微鼓起,其下半身又同方才一般膨胀,且呈赤红之色,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转眼间,一阵呼啸声再度传开,它身上无数的尖刺再次急速射出,漫天花雨一般 朝着弓弩箭群迎面而去。 巨弩虽然强大,但是数量毕竟有限,但是那如烧红铁钉一样的尖刺一次却能发出上百发,尖刺相比于那些弩箭虽然很小,但是数量众多,便如蚁群之力可以搬山。数十支弩箭瞬间便有一半被打偏了方向,前方的弩箭一乱,后方的迎面撞上,一时间攻势大减,不断消散为墨烟。。 玉儿见状,手中墨笔忽然浓浓的在空中一顿,空中立即出现了一只比刚才大上两三倍的巨大弩箭。她将弓弦再度加粗,画笔一点,那巨大弩箭随即飞射出去。与之同时,玉儿将身一跃,随即跳上那弩箭之上,足尖轻点,如蝴蝶轻憩其上,转眼间便已经飞过了半丈的距离。 那怪见状,多足一齐蠕动,立即向旁边侧移。玉儿的弩箭顷刻就至,那物连忙挥起弯刀格挡。只听得锵的一声鸣响,又是一团耀目的火花四处飞溅。 “点石成金之法,倒是有趣,拿来杀人,怕就不灵了吧!”那怪物架住玉儿的攻击,一边嘲讽说道。它话音刚落,玉儿身形忽然变得一阵虚幻,随即便见她手中墨笔挥动,她的身形也蓦然一分为二。 “分身,雕虫小技也敢在本使面前卖弄!”说罢,它那上半身的美艳女子忽的睁开一双赤红之瞳,她掌心之中忽然凝出一团火焰,一分为二,突然向两个令狐玉儿打去。 火焰炽热无比,掠过虚空之时,虚空似乎都燃烧了起来,一片灼痕似有似无地划过,刹那间已经同时穿过了玉儿的两处分身。韩仑见状一惊,那火焰看起来甚是厉害,他担心玉儿受伤,一手执刀,便要冲上去与其硬拼。身形方欲动,只见玉儿那两道分身似乎并未受损,其手中的画笔照样未停,顷刻之间,只见两个玉儿变成了四个,四个变成了八个,八个变成了十六个,每一道分身都能飞快的画出另一个分身,彼此之间一模一样,毫无差别。顷刻之间,十六个令狐玉儿便在那物周围绕城一圈。只见她们手中笔锋突然变得坚硬起来,其上燃烧着幽幽青火,似乎是一个个小小火把。 如此之多的分身,一时让史云扬都为之一惊,他现在凭借分身化灵术勉强能够化出八个分身,不过这种身法他一般很少再用了。不过分身制敌,而且一下子就能有十六个之多,并且都能够保持战斗力,实在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几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古怪就已经让众多龙族咋舌了。这样的分身之术以前也似乎见过,但是在此时看来却更觉得震撼。 十六个令狐玉儿的分身齐声而呼,随即对那怪物发起了猛攻。那怪慌忙重新放出火刺,不过玉儿们手中画笔一旋,便在身前画出巨大的石块将其挡住,一边躲在石头后面,一边推着那巨石飞快向那怪物压去。 十六块巨石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似乎哪里都已经封锁,火刺射到其上,叮叮当当地掉落一片,有些甚至反弹回来,伤到了它自己。那怪物一声大吼,双刀猛斩下来,两块石头顿时被当空划破。 囚阵被破,它的火刺也便同时失去了功效。而在那一瞬所有的石头立即化成墨烟消散了去,许多玉儿的分身从各个角度疾冲过来,青光锋利无比,十六人同时出手,那怪只能一通乱打,骤然间便已是伤痕累累。 那怪物吃痛,一阵嘶声大吼,身上的绒毛顿时变得坚硬如铁。玉儿劈砍了一阵,到后来竟然如同砍到了钢板之上,铮铮有声,然而却已经极难伤它。无奈之下只能将目标缩小,转而攻击它的上半身以及它尾巴上的肉瘤。这怪物的尾巴便如同一只大手一般,虽然它身体十分笨重,但是尾巴却十分灵活。玉儿与其周旋攻击,竟然屡屡不中,而且片刻之间还被那尾巴打散了几道分身。而那女子摸样的上身能不断击出火焰,玉儿难以近身,只能伺机旁敲,一时间,双方战斗竟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青焰反噬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青焰反噬 玉儿和那妖物缠斗在一起,一人一怪,实力几乎不相上下。玉儿十多道分身,不断地用墨团和带有青火的毛笔攻击,有的分身则用丝带远攻,一时间远近交加,攻守一体,一个人的招式便相当于十多个人的招式 ,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过饶是如此,那妖物却似乎很容易就能将她的攻势防御下来。 那妖物上半身的攻势十分密集,玉儿虽然有十多个分身交替攻击,但是却也不得不时常放着她手中那凌厉的火焰弹。无法完全近身,而那巨大而恶心的肉瘤尾巴却又十分灵活,在闪避着玉儿攻击的同时,总会伺机向她反击一阵。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者已经不知道互拆了多少招,攻守之间不断转换,每一次都扣人心弦。这个妖物跟之前那些青光怪一样,普通的攻击伤不了他,此时也只有靠玉儿一个人了。每次看到她就要得手之时,众龙族便会大声欢呼,看到她遇到危险时便会惊叫提醒。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当真比自己真正战斗似乎还要揪心许多。 韩仑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圈,虽然她在此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实力已经十分不凡,但是韩仑心中却仍有一种暗暗的担忧。玉儿身中的妖力虽然已经十分强大,但是他也不确定玉儿是不是已经真正掌握了这种力量,万一像以前那样,到了某个时候突然又不灵了,此时双方正在僵持,若有半点差池,定会被那妖物逮住不放,一击到底,到那时可就危险了。 因此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转动,紧紧锁定着玉儿。一旦出现什么异状,他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去救她。 玉儿久攻不下,心中也觉得有些焦急,暗暗骂了声:“可恶!”眉头骤凝。她身形一动,所有攻击那妖物上半身的分身全数撤退,几乎同一时间,全部冲向那妖物的尾部。 “不好!她想要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史云扬双眼大睁,面露担忧之色。罗啸成向前踏出一步,喊道:“玉儿妹子,太冒险了!小心身后!” 不过玉儿似乎并未听到,所有分身立即将毛笔攥在手中,身形箭一般弹射出去,从十余个方向径直向那妖物尾部的肉瘤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妖物蓦然一声痛叫,只见它尾部的肉瘤顿时被玉儿戳了十多个窟窿,青色的汁液乱溅。而在那一瞬间,七八团浓烈的火焰也逼近了玉儿身后,她急速闪躲,不过此时刚刚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十余道分身大多都被击中,随即化成墨烟消散。玉儿微微痛呻了一声。喉头一甜,呕出了一口血。 “玉儿!”韩仑大喊道,刀锋一转便要冲上来。 “不要过来!”玉儿连忙抬手制止他。身形一边飞速后退。然而退出了两步,她忽然觉得脚下一软,身子竟然一个不稳,猛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她心中突然觉得十分惊恐,就在方才移动的那一刻,她身中的力量突然全都消失了,似乎是被什么封印了一般。 然而转瞬间,她却又觉得异常。 那感觉不是自己的力量被封住了,是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麻木了!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那妖物突然扑了过来,双刀架住了她的脖子,双手和双脚都被那妖物的其余细腿缠住,令她完全无法动身。 “玉儿!!”韩仑顿时面如土色,胜败的转折来得太快了,快到众人都毫无准备。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不禁咬紧了牙。 “相公!别过来...”玉儿苦苦挣扎着,一边嘶声喊道。 “可恶,你既是妖族,实力又如此强大,为何要助纣为虐,跑去帮助人界。你实在枉为妖族!”那妖物凝眉喝道。玉儿咬着牙凝视着它,此时被它按倒在地,顿时觉得那妖物身躯无比庞大,仿佛是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强烈的重量和压力只让自己觉得快要窒息。 “可恶,你这丑八怪...你...竟然用毒!!” 那妖物低下头,看着足下踩着的战利品,恨恨地道:“那是你咎由自取。对付你,我本没有想用尾部的毒液。是你自己愚蠢,这可怪不得我。” “有本事...再跟我打一次!”玉儿使劲的仰起身子,不过一瞬间又被那妖物踩了下去,玉儿一声痛叫,喉中鲜血泉涌。 “混蛋!冲我来!”韩仑提刀便冲,罗啸成一直担心他会一时冲动,因此见他一动,立即将他绊倒制住。 “臭酒鬼你滚开!!”韩仑大喝道。 “你给我冷静点!”罗啸成也凝声回斥了一句。 “相公,你打不过他,你...别过来!别...” 那妖物冷冷看她一眼,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是怎么杀了青阳的!说!”玉儿吃力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丑八怪!” “不说是吧!”那妖物一只腿上的尖爪突然扬起,闪着银光的尖锋突然就从玉儿右手掌心中扎了下去,玉儿惨呼一声。掌心之中立时血流如注。 “玉儿妹子!”罗啸成紧紧咬着牙,手中的偃甲手臂已经捏得咯咯直响。众龙族也涌满龙息在手,一个个面带深仇大恨地盯着那怪。 “玉儿!可恶,住手!那青阳使是被我杀死的,你冲我来!”韩仑使劲去挣脱罗啸成的手,声音已在咆哮。 那妖物道:“我不想听他说,我要听你说。” 玉儿忍痛,满头大汗,可是她此时记忆已失,的确是不知道的。她咬着牙:“我...不知道...不知道!!啊!!!”化为说完,那妖物又再度扬起尖爪,猛地刺穿了她的左掌。玉儿浑身一阵颤抖,口中流血也重了几分。 “我不知道啊!!”玉儿嘶声道。 “她真的不知道,住手啊!青阳是我杀的,我杀的!!你不要折磨她,她也是妖族,她也是妖族啊!”韩仑含泪大喊。 不过这一声大喊,却清清楚楚地穿到了在场每一个龙族的耳中。众龙族顿时大惊。那妖物无论说什么他们也绝不会信,但是这话是从韩仑口中说出来的,信度自然全然不同。玉儿是妖族,而此时此刻的妖族正是给整个方丈洲带来危急的敌人,即便是万年前,直至今日,妖族从来都是站在人界种族的对立面,那是他们的敌人!可是令狐玉儿竟然也是妖族!他们竟然跟一个妖族在一起这么久,而且从未发现! 那妖物有些失望地道:“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嘴硬。算了,我不想跟你耗时间。既然你拿了青阳的东西,那我就替他拿回来!”那妖物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道。 “你想做什么!?”玉儿忽然感到一种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直让她背上一凉,惊道。 “自然是吸干你的妖力,夺了你的内丹!就跟你夺了青阳的内丹和妖力一样!”她双手之中泛出红光,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立即将玉儿锁住,令狐玉儿的身形缓缓升起,只见其中的青色火焰随即也燃烧起来,青红相交,她的身形浮在空中,在那火团之中,双手扼住喉咙猛烈地挣扎。 那妖物双手秉持着火焰,眼中露出阵阵得意之色,道:“你杀了他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哈哈...这不就是人界那些蠢货所说的报应么!青阳,我为你报仇了!”只见她一张口,那青红相交的火焰立即被她吸入口中和掌心之中,玉儿大声呼喊着,面色痛苦难当,似乎正被人一口一口撕咬着身上的血肉。 “妹妹,怎么办呢!云扬...”冉倾珞焦急地喃喃不休,史云扬此时虽然也愤恨不已,但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蓦然间将焚天剑唤出,急急刺向那妖物,希望能够打断她的攻势。然而那妖物如若未闻,任凭焚天剑如何劈砍,伤势都会瞬间痊愈,普通劈砍根本对它毫无效用。 “可恶,妖族也并非是不死之身,为什么这只妖物就打不死呢!”史云扬凝声道。那妖物傲然笑道:“那是因为这里充满了无数的怨魂。虽然那都是些看不清的能量,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源源不断的生命,你能砍死我一次,也就只是杀了其中一条怨魂的性命而已,但是这里又千千万万的怨灵,你能杀我千千万万次么?” “盗取亡魂之力,倒是妖族的一贯手段!卑鄙无耻!”史云扬暗暗握紧了拳头。不过这只妖物能够将此间的怨灵生命用于己身,倒也并非一般妖物可为的手段。 “住手,住手啊!!玉儿!!”韩仑一直都未停止过呼喊。不过随着玉儿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她的痛叫声也越来越小,韩仑的吼声中也渐渐变得有些凄凉。不过那妖物听到这样的声音倒是十分满足,不禁嘻嘻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笑声并未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只见青火光团之中的玉儿突然停止了挣扎,双臂下垂,耷拉着头颅,似乎已经没了性命。众人大惊,一身的仇恨都聚集到了沸点。然而片刻之后,玉儿的身上突然放出了一阵强大的青光,那妖物蓦地睁大双眼,眼见着那赤色火焰就这样被青色火焰由内到外飞快包围。 “这是!这怎么可能!!”那妖物惊恐地喊了一句。只见青光之中的玉儿突然睁开了眼,青色火焰顿时强盛了一倍,立即便将那妖物整个笼罩进去,刹那间,山洞中传出了那妖物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信任危机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信任危机 此时此刻,情况似乎突然来了个大逆转。本来被青红火焰笼罩,片刻之前还在苦苦挣扎的玉儿,而在此时,她已经面若凝霜的盯着那巨大的妖物,强烈的青焰将其锁在其中,像是未破的茧,那怪物一阵乱弹,许多的脚不住蠕动,尾巴更是在火焰中带起千钧之力四处挥打,撞到周围的山洞石壁便是一阵阵巨大的轰响,其中的石头不住被砸成碎片崩散。 强烈的青色火焰似乎像流水一般涌动,无数的火焰焰苗从那怪物的身体中燃烧腾起,随即飘向玉儿,被她一点点吸入身体。那妖物嘶声大吼,身子扭曲成团,四处翻滚,却也无济于事。 那情形,就好像方才怪物吸取玉儿的妖力一样无二,只不过此时正好反过来,她身中的妖力正在源源不断地被玉儿所吸收。 “怎么回事!” “玉儿妹子怎么...” 看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方才还以为玉儿就已经快不行了,然而仅仅片刻过去,她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此时变得无比强大,瞬间扭转了战局。不过众人都未觉得高兴,因为面前这个玉儿让他们觉得无比陌生,甚至有些可怕,而且随着时间点点滴滴的推移,那种可怕的气息还在不断的增加。 那怪物挣扎着吼道:“这种力量...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它又惊又怕,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痛苦地道:“住手!二十一年前,二十一年前是我们拼死护着你逃离妖界的啊!!九夜公主!!我是赤煌使!!是护送你和你母亲逃离妖界的五色使啊!!住手!住手!!啊!!” 这段历史楚玄风曾经对玉儿讲过,但是她此时已近全不记得,众人也根本无从知晓玉儿真正身世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她是妖界的九夜公主,身份甚是高贵。不过为什么九夜公主会流落人间,他们便不清楚了。因此那赤煌使此时高声求饶,自表身份,他们听来也是一头雾水。玉儿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双目泛着青色,面无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吸收着那赤煌使身中的熊熊妖力。 “你!!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九夜公主,九夜公主!!!”赤煌使嘶声喊道,然而却并无作用。 良久,它似乎感到了生命即将走向终结,赤煌忽然大笑,道:“公主,不愧是兀召的女儿,你好狠的心!” 随之一声惨烈大喝,只见赤煌使身中一颗发着光的丹丸猛地从她人性的胸口处破体而出,其中的光芒发出有如雾状的能量,随即被玉儿飞快吸入口中,那丹丸的光亮迅速变得黯淡,不消片刻,随即再无光芒,砰然崩碎。在那一瞬间,赤煌使的身形也突然一阵颤抖,随即轰然倒地,身子迅速干瘪,成了一具空空的丑陋皮囊。 与此同时,玉儿身上所有的火焰也立即熄灭,她身中所有的能量突然消失,身形从空中坠落,如同风中落叶,黯然飘零。 “玉儿!” 韩仑猛地从罗啸成手中挣脱,身形即刻向前扑过去,在空中将她托住,一把将她抱稳,两人再重重落地。一个长摔,定也是十分疼痛,韩仑一龇牙,不过双手还是稳稳扣着玉儿的腰肢。 他坐起身来,玉儿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紧闭着眼,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不少。看着她一双惨不忍睹的手,韩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众人也连忙靠拢过来,冉倾珞问道:“她怎么样了?” 韩仑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气息很微弱。” “或许是方才受伤太严重了吧。毕竟刚才消耗不小...她需要休息。”罗啸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宽心。史云扬道:“我们就在此少作歇息吧,等玉儿姑娘醒了,我们再走。” 罗啸成道:“婵姑娘不要紧吗?” “朱婵是剑魂,是六界之外的灵体。她只能被封印,不能被杀死。这妖物已经消失,若是朱婵受制于它,只要它一死,想必她很快便能挣脱束缚。这里地形太过复杂,我们若是贸然去找,说不定只会误入更深之处,还是静待消息吧。” 罗啸成点点头,表示赞同。冉倾珞道:“韩公子,抱歉,现在我帮不上什么忙。”韩仑摇头不语,眉头紧锁。 龙族虽然也关切的站在周围,可是人群之中似乎有些躁动,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石室之中本来便回音极大,众人嗡嗡的议论声听来更是十分清晰。史云扬几人觉得奇怪,转过头看着他们,那些龙族的议论声慢慢变小了许多,但似乎还是没有停止。 罗啸成奇怪地道:“你们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啊?这么多人说悄悄话有意思吗。” 这时候有龙族在人群中喊道:“应龙神上,令狐姑娘真的是妖物么?” “是啊,她真的是妖吗?” “肯定是啊,刚才那姓韩的公子都说了。要不是妖族,她怎么能杀死这可怕的怪物。” 史云扬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龙族一直都是人界强有力战力。自然也对正邪之辩看得十分重要,在他们眼中,妖族一直都是与魔族站在一边的,那是敌人而非盟友。若要他们与妖族为伍,凭龙族的高傲,他们一定会将此事视为耻辱。 可事实在眼前,也不是自己两三句话能搪塞过去的。史云扬凝眉道:“她是妖族,你们很在乎这个么?” “龙族怎能与妖族为伍!他们一定会是屠戮人界的帮凶!” “妖族凶残,刚才那只妖物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对啊,方才那妖物都说了,方丈洲的战争,妖族也是罪魁祸首。应龙神上,你不能跟妖族为伍!” 龙族你一言我一语,语气越来越激愤,仿佛当下玉儿已经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韩仑愤怒地吼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方才不是玉儿拼死拼活地跟那怪物战斗,你们这些人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风凉话吗!龙族号称人界大族,难道也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众龙族闻言也不禁愤慨,回道:“韩公子,你这话可就过分了。龙族知恩图报,但是在大义面前绝对不能动摇。人界与妖魔势不两立,这滔天大仇岂是一点小小恩惠所能掩盖!” 罗啸成也不禁愤怒道:“一群糊涂蛋,龙族长着眼睛都朝着天吗?还不如罗某人一只眼睛来的灵光。玉儿妹子这一路以来连半个人都没有杀过,杀过的妖物倒是不少。即便她是妖,她也是向着人界的,她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食人血噬人魂的那些东西。” “那妖物说得对,难保她不是来人族卧底的,方丈洲又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先例。妖族生性残暴,嗜血成性。而且诡计多端,最容易迷惑人心...”那人没有说完,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刀刃击地的声音。只见韩仑一把将含章刀扎进石块之中,刀锋直没进一半。他凝声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声音充满了寒意,看他浑身涌动的灵力以及微微抖动的刀刃,便知他想要做什么了。 冉倾珞一惊,连忙紧紧抓了一下史云扬的袖子。这里的龙族实力都太强了,而且数量太多,若真的同他们打起来,凭他们几人根本不是对手。现在双方的信任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危急,稍微处理不好,一点火花蹦出,他们可能就会被自己的同伴消灭于此。 录海一直都未说话,但是似乎也并未阻止龙族表示不满,直到史云扬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才慢慢从人群中走出。仍是对他拱手一礼。史云扬道:“录海,你也跟他们一样,要与我们为敌么?” 录海一低头,道:“神上多虑了,我们并非要与神上为敌。我们也明白,如今的神上已经身份不同往日,有了一半人族的血脉,自然也会多了许多人族的情谊。这本也是好事。只不过,还望神上能够明白龙族的顾虑。” 史云扬默默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向众龙族,道:“录海说得没错,我是应龙的转世,我也是一个人。我有属于一个人的判断。玉儿姑娘是妖族没错,但是她绝不可能是什么卧底。这场战争是人界与魔界战争,这没错,妖族生性残暴,这也没错。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哪一个种族之中没有几个败类,哪一个种族之中又没有一些有志之士。玉儿不是那种残暴之物,她是我的同伴,我相信她,胜过相信我自己。” 录海道:“不知这番话,万年以前的应龙神上会作何解释呢。即便时间过去很久,录海依然相信神上的眼光。不过若是一般妖物也就罢了,我清晰地听到方才那妖物死前所喊的话,乃是“九夜公主”,既然玉儿姑娘是妖族公主,这样的身份恐怕不是我们能不能放过她的事了。” 史云扬坚定地道:“这场战争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争。万年之前,那时候人界还有十族,神界也还能及时支援,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人界十族已经今非昔比,九黎叛入魔界,剑齿虎族与噬月狼族已经灭绝,鲛人族如今已经全无战力,龙伯族偏偏又开始自乱。所剩下的几族已经实难支撑大战。如今一切能用的力量都不能削弱。玉儿的力量将来一定能发挥重要的作用。你们不能在这里伤害她!” “应龙神上!”录海高声道,“万一将来她的作用是用在妖族身上呢,人界岂不是要自掘坟墓,毕竟她是妖不是人。这世上没有人能保证以后的事,即便是你也是不能的!不过只有一个办法是可以确保的,那就是让可能的事情彻底变得不可能!” 史云扬闻言,不禁微微捏紧了拳头。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空桑之陷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空桑之陷 韩仑突然将目光投向众龙族,他突然拔出长刀,锋芒直指龙族,厉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休想动她!” “韩公子,我们并非针对你们,你可不要太过分!” 韩仑惨然一笑,道:“什么狗屁人界妖族,她是人是妖我根本不在乎,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想杀她,先杀了我就是,有什么好说的。” 罗啸成蓦地翻出巨斧,重重砍入地面,顿时骨粉乱溅,莽声道:“还有我,要杀他们,先杀了我。” 韩仑斜视他一眼,心里甚是感激,不过还是冷声道:“臭酒鬼,你滚开。这里没你的事。人家要杀的是我妻子,关你屁事!” 罗啸成冷哼一声,道:“同行数万里,罗某人早已视你们为生死之交。我罗啸成虽然是个粗人,不过为兄弟舍这条命,又有何妨!我打我的架,你管不着!” 冉倾珞急忙道:“你们都别冲动!录海将军,玉儿妹妹真的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她自己都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个名头对于她来说并无什么作用,请三思啊!” 录海微微凝思,道:“几位是这么觉得的?不过那是诸位的想法。龙族自有龙族的决断。不过这个决断当然不是由我们所作出,鉴于令狐姑娘身份特殊,我们当然不会在这里跟几位动手,不过从现在起,令狐姑娘不能跟龙族脱离,直到将她交到龙王手中,这个裁定由龙王去做吧。你们这些辩词留着同龙王分辨就是。话先说好了,从现在开始,龙族不是与妖族为伍,而是押送妖族公主。” “对,龙族是不会与妖族为伍的!”龙族跟声应和。冉倾珞明白,龙族是要为自己正一个名声。虽然他们之后仍是会走在一起,但是双方的性质却已经变了,不再是同伴,而是主囚。尽管如此,冉倾珞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便现在名义上沦为他们的囚徒,但至少能够保住大家的性命,不然若是真的火并起来,全军覆灭的一定会是他们。 韩仑和罗啸成都没有说话,虽然觉得不忿,但是他们也明白,如今这种不算办法的办法却是保住玉儿性命的最好方法。这个时候没必要做那么多意气之争,到了垂天大泽,定会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史云扬道:“到了垂天大泽再作分晓吧。”话音一落,山洞之中便安静下来,双方都不知应该再说什么,一时间气氛沉寂了下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道红光从侧面一个山洞口传了出来,一道身形闪到史云扬面前,飘然而立,缓缓降至地面,身姿如火,正是朱婵。 “主人,朱婵来迟。” 史云扬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朱婵摇头,说道:“我没事,方才出去之时,不慎落入妖物结界,于其中多方探究,不得脱逃,不过后来妖力似有减弱,这才侥幸脱身。不过我也探到了出口所在。” 史云扬松了口气,道:“那就走吧。经过方才的激战,这里的山洞已经有些脆弱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可能坍塌,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妙。” 朱婵默声,转身走在前面。韩仑轻轻将令狐玉儿背起,一行人便起身离开此处。 走了不久一段距离,身后的山洞果然开始发出轰隆的响声,强烈的气流顺着山洞传来,像一只有力的手将众人往前猛推,狂风带起无数的骨粉扑面而来,一行人不禁捂紧了口鼻。不过四周到处都弥漫着腐烂的气息,灰蒙蒙一片,不经意间,每个人都会吸进几口混杂着骨粉的空气。众人只觉鼻子发痒,喉咙中一阵极度的恶心传来,令人作呕。 崩塌还在继续向外蔓延,大家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飞奔向外。动作极快,但是又不能大口呼吸,难受之处,真是难以言辞形容。 奔跑了许久,终于见到前方的隧道出现了一个光口,一行人像是见到了希望,你推我搡地飞快往洞口挤去。洞外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四千余人陆陆续续从洞口跃出,很快就将这块还不小的地方站的有些拥挤。洞口还在不断的喷着恶心的灰蒙蒙空气,确认里面再无人出来,六七名龙族一起搬起一块大石头,将那洞口封了去。 只听得山体之内不时传来巨大的轰响声,整座山都在不住颤抖,俄而,只见这座大山顶上的部分,突然向下塌陷了一丈有余,似乎整个山体都被抽去了一部分。一时间,无数的滚石从众人头顶滚落。 从山洞出来的这块地方乃是一处悬崖绝壁,绝壁之上布有栈道曲折向下,一直通向数十丈下面的森林。此时情况紧急,这山洞出口平坦无比,连个遮挡之处都没有,乱石砸下,根本避无可避。一时间,众龙族几乎都不假思索的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这平台还算宽,四千余人成百的数量向下纵跃,一时间如同瀑布一般。龙族将身跃下,顿时便飞身化龙,龙爪扣入绝壁之中,像壁虎一般抓着悬崖,有些则落到栈道之上,不过仍是紧紧贴着石壁。 史云扬几人也纵身跃下,虽然也有栈道,但是栈道并不安全,而且从这里飞下去,说不定会遇到紊乱空间的气流,若是被卷入其中,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因此韩仑、罗啸成、史云扬三人也各自将武器钉入悬崖,自己则站在武器之上,紧贴着墙壁。 无数的巨石滔滔滚落,气势惊人,不过巨石速度极快,从悬崖上滚落之时,很少会贴着悬崖落下,多数都会翻滚一段距离,落到前方不远的空中,呈弧线抛下。如暴雨一般的巨石不断下落,森林之中哗然一片,无数的树木都被砸得粉碎。而有些石头还未落到地面,竟然在空中一阵打旋,随即崩散成了灰烬,看样子想必是落到了紊乱的气流之中。 不过落石实在是太多了,虽说大多数的石头不会直接掉落,但偶尔还是会有例外。有几个巨大石头便冲着罗啸成狠狠砸了下来,幸亏他反应极快,像猿猴一般在斧柄上打旋,巨石从他身边擦过,砸断了层层栈道落入谷底。他揩了一脸的汗水,指着天抱怨道:“可恶!凭什么让石头只砸我啊,我又没做亏心事!” 巨石一阵阵滚落,山体轰隆直响,不过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也平静了下来。这段巨石滚落来的太快,众人吃惊不小,但索性他们几人和龙族都无人受伤,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好容易躲过一劫,一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罗啸成身形一跃,跳到残破的悬崖栈道上。这里是垂天大泽的高处,放眼远眺,垂天大泽大半样子尽可收于眼中。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候,远处一轮落日已经薄近大泽尽头的水面,橘红的残光洒满整片大地本来碧蓝的水面,此时已经染上了无限的暖意。彤云如絮,天光照水。近处偌大一片森林仿佛是唯一一点冷色,远近交织的景色,美丽好似仙境。 “这地方可一点也不像战场啊,真要在这里来一场战争,那可真是有负这般天造光景了。”罗啸成叹息道。 史云扬和韩仑也随之落到栈道上,史云扬望了望远方,说道:“方丈洲面积最大的水域乃是九幽寒泽,垂天大泽应该位列第二。这里虽然视野开阔,但是想要真正一眼望到滨海瀑布,那是不可能的。东王君的水族部队也不知去了何处,这里这么大,要怎么找才是呢?” 冉倾珞道:“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先在此处等上一等,东王君既然发兵垂天大泽,想必应该在各个关隘都应该设有人手,虽然我们过来的这条路不算大道,可既然妖族有妖物在其中把守,想必东王君也会派人在这附近驻守。现在空桑山脉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动静,他们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回来查探情况的。” 罗啸成点头,道:“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正好口渴,喝壶酒解解馋。如此美景实在不能辜负啊。” 史云扬道:“那就休息一阵吧。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再行商议。录海将军,你可有异议?” 录海慢慢走近,道:“与其空耗气力,不如静静待之,我也觉得此法甚妥,自然没什么异议。” “那好,我们就....”史云扬话未说完,忽听得有龙族叫道:“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几人闻言立即将目光投过去,只见远处那轮橘红色的硕大日轮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在强光的照射下,无法看清那物的全貌,但是那剪影似乎在不断变大,且越来越大。渐渐地从一个黑团变成了扁平的样貌。看样子应该是一只大鸟。 诸人的目光已经全部被那剪影吸引过去,不多时,那大鸟越飞越近,双翅上下扇动,样子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其浑身生满蓝色的鳞甲,长嘴如鹰,身形巨大无比,双翅展开几乎有三四丈之宽,那模样根本就与山洞之中大鹏鸟的样子一模一样! 众人方醒悟过来,早有龙族大声喊道:“是鲲鹏!是鲲鹏!!”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鲲鹏之祸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鲲鹏之祸 庄子南华经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周的驰骋文笔大气磅礴的描绘了那令人神往的巨大又充满英气的生物,在常人心中,人当有鸿鹄高志,一朝奋飞,应当鹏程万里,平步青云。以至于这种神话一般的存在一直都被人族奉若德行之圭臬。可是庄周并未详述鲲鹏德行如何,或许他也只是想要告诉世人,鲲鹏乃是世上十分可怕的一种生物。 至少在他们听来,鲲鹏如今已经是方丈洲的敌人,是屠戮了天荒大泽的罪魁祸首,将来定会是人界的一大毒瘤。此时那鲲鹏还未飞至,所有人的战意便已经调动至极。 “这家伙的体型已经可以完全无视紊乱的空间气流了么?”罗啸成惊道。 “来者不善,准备战斗!”史云扬厉声道。话音刚落,那鲲鹏突然剧烈地煽动翅膀,空气中顿时掀起一道强烈风暴,旋风突起,上至层云,下至地面。一时之间,空间之中大风骤起,地面上方才落下的巨大石块混合着无数的泥土断木,又重新被飓风卷到了天上,随即暴风骤雨一般再度向众龙族砸去。 这些龙族的实力都很强大,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还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不过那风阵实在是太过厉害,众龙族都无法接近,更何况此处的空间隐藏着很大的不安定因素。若是一不小心落入空间乱流之中,哪怕实力再强,怕也只会在瞬间被撕为碎片。 龙族只得全数退到栈道之上,这些龙族之中不少是用弓箭的好手,便在栈道上远程急射。箭矢如雨打而至,但是那飓风在前,如同一面天然的巨大挡箭牌,箭支虽多,却无一能够射得进去。 “吼!” 那鲲鹏一声巨吼,一张嘴便喷吐出无数蓝色的能量,悬崖之上所站的龙族甚是密集,鲲鹏的能量轰吐上去,那一片的龙族便猛地向四处跃开,一时间好似在水波中砸出了一圈涟漪,峭壁之上顿时便被轰出一个大坑,势如爆炸,飞尘漫天溅起。 见这些龙族竟然能够躲过攻势,那鲲鹏似乎被撩起了战意,口中不住的喷吐,蓝色能量无比雄浑,山壁之上不时传来轰然爆炸,少顷时候,半片山壁竟然龟裂了数尺之宽的裂缝,随即整片轰然塌下 ,直至塌落到山下的森林之中,激起一阵惊雷般的轰鸣之声。 本来平整的悬崖表面,此时已经是一片残垣。新炸开的石壁裂痕锋利如刀,许多龙族无处落脚,便化作龙形向山下疾奔。然而山下巨石不住的在狂风中向上飞窜,更如一发发炮弹一般,龙族无奈,只得在空中闪避,然而此处空间极乱,不时便会有龙族误落空间乱流之中,惨叫声比比传来,那些龙族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片刻之后,不知何处便洒下一阵恐怖的血雨,大风一吹,随即撒洒向森林上空的每一片云霞。 “快,我们要下到地面去,在空中无法作战!”史云扬惊呼道。一行人不再同那鲲鹏正面抗争,而是躲避其攻势,不断地在残破的栈道之上跳来跳去,飞快向悬崖底部的森林跃去。 但此时狂风阵阵卷集之上,要想下到地面也并非是件容易之事。史云扬几人不像龙族那般可以化作龙身自由行动,只能依靠自身身法下落。 罗啸成手中拿着巨斧,贴着垂直的绝壁向下急速狂奔,不时有巨大石块向上疾飞,罗啸成身形侧闪翻越躲过,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狂风之中,他一头长发随风乱舞,身上的衣袍更如双翅一般掀飞,形如狂狮,气势浑足。韩仑弓着身子,一手托住背上的玉儿,一只手握住刀柄,含章刀锋直直刺进石壁之中,坚硬的石壁根本阻挡不住含章的锋利,刀刃将石壁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花乱溅,两人身形也飞快的向下。史云扬则踏着焚天剑,也贴着石壁不住下落,只是相比于韩仑和罗啸成,倒是要轻松不少。 “一只鲲鹏的战力便是如此,整个族群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这样的力量若是拿来内斗,人界怕是真的要有一场灾难了。”史云扬心中叹息道。 那鲲鹏猛然煽动翅膀,身形猛地向前一冲,速度甚是惊人,只一瞬间便已经冲到了悬崖之上,双爪弹出,对着一片龙族狠狠抓去,大部分龙族立即闪开了去,只余一两名实力较弱者,冷不防被其一爪抓住,死死按到了石壁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大片碎石溅出,石壁之上顿时惊现一个硕大的爪坑,两名龙族半句半具身子已经被压进了石壁之中,血肉模糊,石壁表面溅满鲜血,其上更有数道深深的凹槽,每一道几乎都有半尺之深。 “这里的地形不利于龙族战斗!这家伙趁虚而入,实在可恶之际!”录海紧紧攥着拳头,恨声说道。 鲲鹏贴着墙壁一阵追逐,就好像是猎人在追赶猎物一般。龙族本来战力不止如此,但是苦于空间乱流,一时无法出手,不得已让其大占先手。此时虽然都憋着一肚子的窝囊气,却也无可奈何。 蓦然之间,那鲲鹏的动作忽然迟钝了一下,它转过头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在不断下落的龙族群体之中,它一眼便锁定了目标。 只见其双翅一振,猛地便向着韩仑冲了过去。惊人的速度,还未待韩仑有所反应,强大的劲风几乎将他完全拍在墙壁上。韩仑大惊,一转头就看见那巨大的爪子铺天盖地地冲着他和玉儿抓了过来,他猛然拔出刀,身子如断线一般飞速坠下。 猛然间,那鲲鹏也扑了上来,双爪刚好死死定在他们之前的位置。 一击不成,它立即拔出双爪,一收翅膀,也飞快向韩仑抓了过去。韩仑下落之际,一抬头,头上便是那急速坠落而来的大鹏鸟。他紧紧攥住手中长刀,灵力用到极致,无数的刀影冲天飞去。 那鲲鹏挥动双爪,如同是挡箭牌一般,韩仑的刀芒碰到它的爪子便飞速的消散。火花阵阵,叮当作响。眼看着那大鹏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韩仑别无他法,只能更加急速的挥舞长刀。强大的灵力如同洪潮一般狂涌。 此时那鲲鹏的目标好似已经全部转到了韩仑和玉儿的身上,其余龙族赶紧退开,趁此机会飞快向山崖之下冲去。情急之中,谁也顾不上别人,一时间每个人都是亡命之徒。 “玉儿,相公会保护你!你别怕!”韩仑咬牙道。虽然如此说道,可是他心中却已经感到怕了,以自己发挥到极致的无上境的实力,如此强大的攻势,却对这鲲鹏几乎无效,韩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阵绝望。 那只巨大的爪子在韩仑的眼中越放越大,死亡的气息也似乎逐渐在逼近。韩仑不由得用力将身后的玉儿扣住,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松了手,她就这般坠了下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吼!” 那鲲鹏猛地以加速,双爪电光火石一般压了下来。韩仑恍然之间,便下意识的用刀去挡,可那鲲鹏力道太大,刀背猛地砸到自己胸前,巨大的力道透遍全身,那鲲鹏的一只尖爪从他右肩贯穿而过,韩仑一声痛叫,身形再度如飞快坠下。而在那片刻,他手中突然气力全无,玉儿便从他后背上直直落了下去,韩仑大惊,慌忙间反手一抓,幸好抓住了她一只手,可是此时他右肩全无力气,两人身形仍是向下飞坠。 韩仑一咬牙,大喝道:“玉儿!!我会保护你!啊!”他颤抖流血的手一把攥住含章刀,一把将其紧紧刺入了绝壁之中,然而这一下用力过猛,他的手也突然从刀柄滑到了刀刃上,含章刀锋利无比,一时间锋刃便割破了他的血肉,刻进了指骨之中。他似乎能够清晰地听到刀刃在骨头上刮动的声音。 鲜血顺着刀刃涓涓而流,韩仑紧紧抓着玉儿,两人连成一串吊在绝壁之上,血已经顺着两人的手一滴滴落到玉儿的脸上,滑过她的发丝,脸颊,慢慢渗进她的薄唇之中。 强烈的痛苦直让他觉得生不如死,韩仑痛苦地吼叫着,但双手却抓得越来越近,毫无知觉的玉儿在空中微微晃荡,发丝遮住了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那鲲鹏本来还要追击而来,可罗啸成突然从侧面挥着斧头砍来,遽然打断了鲲鹏的攻势。罗啸成攻其不备,一斧头砍到那鲲鹏的鳞甲之上,那一处似乎并不像它的爪子那般坚硬,一斧砍下去,斧刃几乎没柄。鲲鹏怒叫一声,振翅转身,便冲着罗啸成扑了过去。 “大飞蛾,看来你也并不是刀枪不入嘛!来来来,咱们再来战过!”罗啸成将偃甲手臂注满灵力,五指如锥,深深刺进石壁之中,一手挂住身形,一手挥舞着巨斧同那鲲鹏大战,那鲲鹏想要扑来,罗啸成便用力向上退去,始终保持自己在其之上的位置,居高临下与之僵持,那鲲鹏的战力似乎弱了许多,一时间竟被他完全钳制。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险绝战境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险绝战境 鲲鹏双爪如刀,而且防御极强,口中能吐能量,双翅能扇旋风,但是一旦绕到它身形之上,无论是旋风还是能量都已经成了它的死角,而且他身上的蓝色鳞甲似乎防御也并不算强,与寻常甲壳动物身上的鳞甲差不了许多,罗啸成一斧头砍下去,已经足以在它背上划出一个大口子。 鲲鹏吃痛,鼓动双翅便向上猛飞,双爪乱弹,想要狠狠抓他,可是它想要向上飞,罗啸成也贴着悬崖绝壁向上纵跃,手中的斧头一边狂舞,挥出一个极大的范围,那鲲鹏一旦接近,身上便会被大斧砍出一条条血口子。 所有人都在向山下的森林移动,只有罗啸成和鲲鹏还在不断地上升,由于贴着石壁,斧头时常弹到墙壁上。一时之间,罗啸成周围的墙壁火花四溅,在他移动过的地方,悬崖之上便是一道道极深的斧凿痕迹。 “大哥!!”冉倾珞不由得僵直了脖子,一手紧紧攥住史云扬肩上的衣服。史云扬也着令焚天停下来,抬头一望,只见罗啸成正与那鲲鹏缠斗。罗啸成本来身材已算魁梧,但是跟那鲲鹏比起来,简直判若鼠象。即便加上他的攻势范围,那鲲鹏也大他数倍。 此刻一人一兽正飞快向上掠去,虽然罗啸成还一直在那鲲鹏头上占着先机,但是悬崖总共也就几十丈高,这般后退总会到悬崖的尽头,鲲鹏不惧空间乱流,可以肆意飞上虚空,但是罗啸成却无法再继续往高空进行作战,只要到了悬崖边缘,此时所占的所有先机将会全然尽丧。 “云扬,怎么办!大哥会坚持不住的!”冉倾珞紧紧皱着眉头,身子忽的一动,她体内一股能量涌上手心,蓦然间觉得有万箭穿心之痛,不由得一声痛叫,汗水立即涔涔而落,衣衫尽湿,面色都成了苍白之色。 “倾珞!你不可妄动灵力!”史云扬一把扣住她肩膀,猛然一摇。冉倾珞无力的咬着唇,忍着痛道:“可他...他...” “你不要妄动,我让朱婵去帮他!” “啊!!”史云扬身形未动,便听得韩仑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一转眼,只见他一手抓着刀刃,一手抓住玉儿,两人吊在悬崖半空之中,随着狂风不住晃荡,血流如注。韩仑紧咬牙关,分明是在忍受剧痛。看样子似乎力气也快用光了,但是还是紧紧抓住手中的她,拼死不肯松开。 “韩仑,不好!”史云扬见状,知道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要么刀锋会划断他的指骨,要么他坚持不住,力气一用完就会坠落,只要他一松手,两人垂直坠落深渊,那就必死无疑。 罗啸成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迫在眉睫的是韩仑和玉儿。史云扬身形一动,便御剑贴着崖壁飞快向两人赶去。红光掠成一条长长的红线,在崖壁表面斜飞向上,虽然焚天剑无法承受住四个人的重量,但能够接住玉儿,至少可以为韩仑减去一大半的负担。 “韩仑,坚持住!” 史云扬大声喊道,韩仑浑身颤抖,双眼紧闭。十指连心,那种强烈而持续的痛苦已经让他临近崩溃。此时即便是多坚持片刻都难比登天。 史云扬的身形在急速的逼近,崖壁之上掀起了一股异样的风向。史云扬只希望韩仑能够再坚持数息,只要数息时间就好,他一定能够赶到两人身侧! 就在史云扬急速飞去快要接近的时候,那鲲鹏忽的顿了一下身形,埋头向下看了一眼顿见史云扬掠近的红光。它双眼豁然眯起,双翅猛然一摇,一道旋风突然又起,立即将悬崖表面无数松动的石头卷携其中,随即铺天盖地的对着韩仑扑打而去! 谁也没有料到那正在同罗啸成颤抖的鲲鹏会突然改变攻击对象。虽然它这一下分神,背上又被罗啸成重重砍了几大斧头,流血不止,但是对于他那庞大的身躯来说,这样的伤口也只如常人被草叶划破手指一般,根本不能伤其根本。反倒是那道强烈至极的旋风,目标明确,直指韩仑和玉儿而去。无数的巨大石头被卷在其中,其速度简直比落石都要快上数倍。 史云扬的速度已经不慢,但是因为与韩仑相距太远,此时几乎同时与那旋风逼近韩仑二人。狂风呼啸,沙尘漫天,史云扬用袖子挡在冉倾珞面上,忍受着刀割一般的风力,身子微微前弓,迎着大风靠近韩仑。 韩仑二人的身形已经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看见顺着风势横飞的血滴,以及韩仑颤抖的臂膀。 一切就在咫尺之间。 可在接近他一丈距离之内,无数的巨石猛然砸下,史云扬慌忙收剑后退,巨石如同瀑布一般从自己面前落下,焚天剑如同一枚秋叶在风中打旋,剑身撞到悬崖石壁上,磨出火光阵阵。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转头看去,只见数块巨石同时砸中韩仑腹胸,他面色发紧,口中狂吐鲜血。眉眼渐渐变得虚了,一瞬间,只见他的手微微一颤,沉重的双眼蓦然合上,两只手也便松了,他和玉儿同时从虚空中飞坠而下。 狂风中,玉儿衣袍乱飞,一身青衣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半边,长发漫浮,半张脸也已经润上了血色。而韩仑的身形则被深深卷入了风阵之中,与那风中飞舞的乱石一样,不住的打旋下坠,身子扭曲翻转,如同提线木偶。 “韩仑!”史云扬一声吼,可刚一张嘴,飓风刮来的大量泥沙立即钻进嘴里,他偏过头去吐了一口,回头,韩仑的身形已经看不见了。而玉儿的身子还在不住下坠,看样子也就数息功夫便要坠落崖底。 “玉儿妹妹!不要!” 冉倾珞痛呼一声,双拳紧握,她的速度已经太快,无论他们如何追赶也是决计追她不上的,他们夫妻二人眼看就要殒命于此,他们眼睁睁看着,可就是无能为力。那种强烈的愧疚一瞬间袭来,当真比死还要难受。 “老子跟你拼了!”罗啸成一声大喝,猛然间从空中坠下,身形一纵,猛地跳到那鲲鹏的背上。五指如钩,猛然刺透它的鳞甲,固定住身形,便一手挥着斧头,对准一处地方重复猛砍。鲲鹏吃痛,双翅乱扑,身子在空中乱弹打滚。但是罗啸成仇恨在身,如同附骨之疽,死也不肯放手,手中巨斧密集如雨点一般砸下。那鲲鹏的背上一大块很快便被砍得血肉模糊。 “吼!!” 鲲鹏吃痛,引吭嘶声大叫,身子不住的左右闪动,双翅乱扑之时,空中的风力顿时又增大了数倍不止,史云扬只得将焚天剑身深深刺入崖壁之中,贴着石壁一动不动,便是如此,平衡身体还是无比困难。 罗啸成含着泪一下下狠狠砸着,口中高声喊道:“老子送你去给他们陪葬,混蛋,畜生!!罗啸成死也要拉上你垫背!”他砍一刀便大喊一声“畜生!!”,气势越来越凶,分明已经是拼命的姿态。 鲲鹏见迟迟甩不掉罗啸成,顿时双翅横展,身体飞快向远处飞开,一下子钻进了层云之中。罗啸成只觉耳畔风声渐紧,空气也变得稀薄,似乎有些难以呼吸。不过此时他已经砍红了眼,双眼之中早已不见四周环境,便连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 鲲鹏飞上云天之后,蓦然间又收翅回转,巨大的身体像是一块蓝色的大石,猛然向那石壁撞去,速度极快,惊若雷霆。鲲鹏划过的空间似乎都有些模糊,如同透过火焰看去的膨胀的世界。那一瞬,似乎它有一种要与罗啸成同归于尽的冲动。 然而在逼近石壁十丈左右,只见鲲鹏突然转过身来,将后背对准崖壁,凭着巨大的下冲力向下斜坠。 它想要就这样将罗啸成压死在石壁之上。 史云扬和冉倾珞见状更是大惊,可此时那鲲鹏的趋势猛烈如潮,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穿破风阵攻进去,再带着罗啸成冲出来。更何况那鲲鹏身体极大,此时冲进去,即便能够带着罗啸成向外冲,估计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过鲲鹏那巨大的身躯覆盖的面积。 罗啸成也明白此时的处境,眼看自己将要被压成肉泥,罗啸成一咬牙,猛地扬起巨斧,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在那鲲鹏背上砍出一条巨大的口子。 可就在那一瞬间,鲲鹏的巨大身躯已经撞上了悬崖。大片的山石龟裂尺余的缝隙,整片悬崖石壁寸寸崩塌,轰隆之声传遍整个空间,一时间,这片悬崖便全然不存在了,无数的巨石从空中坠落,崩碎塌陷。 史云扬一时也陷入险境之中,身形来回在坠落的巨大石块之间弹跃,闪避落下来的山石碎块。他身形极为灵敏,屏息凝神,半点差错也是不敢。落石漫天,扬尘万里,可在冉倾珞的心里,那些坠落石头更如同阵阵凄凉的冷雨。 她眼中涌出了痛苦的泪水,脑海中不断重现着韩仑、玉儿坠崖,罗啸成被狠狠压在石壁之上的情景。强烈的愤恨盈满头脑,如烈火一般煅烧着自己的心。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妖力强袭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妖力强袭 一下子失去了和自己朝夕相伴的三位挚友,沉重的痛顿时压满心头。这一路以来,无论什么时候,那个宽容爽朗的罗啸成,那个活泼可爱的玉儿,仗义阔绰的韩仑,这些人都如亲人一般随在他们身边。若说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细想一下却也没有。但是几人同行万里,一起经历风雨无数,看过多少晨光暮雨,沐过多少破晓夕阳。一路而来,从西域到苗疆,从昆仑到南海,欢笑也在一起,痛苦也在一起。虽多有聚散,但是相聚时光已经十分美好。 回首往事,一幕幕展现开来,累累都是无悔。 此时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自己眼前消逝,重重美好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爪子猛然撕碎,一切美好都成了泡沫飞烟。 “你们怎么能死,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来了,你们怎么能...”冉倾珞一声声啜泣道,她紧紧捏着拳头,那么多的仇恨,她的心里装不下,眼泪也流不完。可恨自己这具身躯却连残躯都不如,只能一直靠别人保护着。如今的自己没有替他们报仇的资本。 那一个瞬间,强烈的自责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灼烧成难以磨灭的伤痕。 “我算...什么女娲后人,我连你们都保护不了,我...我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这片大地...大哥,韩公子、玉儿妹妹...” 她仿佛看见了玉儿闯入了她的意识之中,浅浅一笑,背着手小摇着身子,俏皮的道:“姐姐怎么又哭了,姐姐总是爱哭,要多笑笑噢。”韩仑的影子也从什么地方清晰起来,他一扬手,夸张地道:“冉姑娘的医术,那可是独步天下!” 不多时,罗啸成也慢慢走了出来,轻轻拍着自己肩膀,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若是有来生,你要变得开朗些。别做什么女娲后人了,我也不想做什么神农后人了。若是咱俩能做对真正的兄妹,那就是上天垂怜。” 冥然想到这些,冉倾珞不由得伏在史云扬肩上无言而泣。虽然史云扬已经在很努力地保护她,可毕竟无法挡住全部的风势。狂风劲吹,随时打到身上,感觉如同刀割鞭笞。可这一下下的痛处,却让她心里觉得好受许些。 史云扬还在飞速的闪躲,他尽量贴着悬崖,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此刻无论心中有多少不甘,多少痛苦,他都没有流泪伤心的时候。冉倾珞有时间心碎痛苦,可他没有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崩塌,但是他要努力支撑自己的世界不至于崩坏。 “咦!”蓦然间,他见到了一件怪事,不由得惊异了一声。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悬崖下方突然亮起一阵浩瀚的青光,仿佛是水潭之中掩盖不住的翠玉的碧色,那青光如水,纯澈地泛起波纹。仿佛周围所有森林的绿色都被它吸融进去,并开始越来越大。一个弧形的半球形光圈在落石之中飞速扩大。其中雄浑的能量四散而开,落下的石块只要一碰到,瞬间便会崩碎成渣。 片刻之后,大地遽然一阵颤抖,那青光半球之中突然飞出一道光束,如飞射的箭簇,直直掠向云天,气势如若惊鸿,猛然冲入落石雨中。 巨石急落,青光直上。两相碰撞之下,无论多大的巨石,瞬间便崩碎破裂,而那青光速度有增无减,不断冲破飞石阻挠,径直冲向那正悬空而停的鲲鹏。 那鲲鹏此刻正从那片塌陷的悬崖绝壁之间抽出身来,方才那一下撞击,虽然旨在甩脱背上的罗啸成,可是在撞上石壁的那一瞬间,它倒是觉得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仿佛是有石头块落进了伤口之中。朦胧的灰尘完全遮住了视线,即便鲲鹏身形极大,却也难免看不清楚。等它振翅飞出了浓郁的飞灰范围,这才发现那有一道青光冲着自己而来。 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它似乎并未将这青光放在眼里。只睥睨一眼,双翅猛地再度扇动,旋风涌起,空中气流立即紊乱至极,放眼望去只能见一层模糊,天幕似乎已经被完全占满。 可那青光的速度还是丝毫不减,毫无犹疑地径直上冲。 刹那之间,青光重重轰击到那风壁之上,天空中传来无数雷霆剧震,白炽了整片天穹。在滚滚惊雷之中,地面也在不住的摇晃,众人抬头一看,此时天上已经炸出了一片巨大的蘑菇青云,浩浩荡荡地向四周漫开,大有吞噬整片空间的气势。 此时山崖下方的大片森林已经被塌落的悬崖掩埋,成了一片荒丘,史云扬身形落到崖底,一沾到石板的面,地面便不住晃动起来,他惊异之下,努力稳住身形,再度抬头,那种震人心魄的场面终于印入眼帘。 “那青光....好强烈的气息!”史云扬叹道,他忽又皱眉道:“不过这股气息...” “似乎是妖气。”冉倾珞补完了他的下半句,心中的话得到印证,他吃惊地看了一眼倾珞,道:“难道说玉儿...” 冉倾珞此时也将身体中的意识感应放到最大,那种层云荡开的画面,即便是她脑海中并不完整的场景,也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颤。 而下一刻,一个更为惊恐的场面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那鲲鹏的巨大身体正穿过那磅礴的青云浪潮,从中急速骤降,飞向地面。准确说来,应该是坠向地面。 “不好,快退到一边!”史云扬高声喊道。周围大片本来已经认为脱险的龙族,此时不由得再度惊愕至极,一转身,便惶然向四面八方散开。史云扬脚下如有风生,冉倾珞一头秀发在他奔跑的劲风中飞舞,她不由得抓紧了史云扬衣袖。 上方的恐怖压力已经越来越近,鲲鹏的身躯巨大,此时从天而坠,覆盖的地表面积极广。即便史云扬速度不慢,可是看起来却还是在那鲲鹏身体所能砸中的范围之内。 惊呼之声四起,那鲲鹏轰然坠地,史云扬此时正好狂奔至那鲲鹏砸落的边缘,巨大的身体猛地轰中地面,一时间山摇地动,残破的山崖又再度崩塌一阵,落石滚滚,惊天骇地。 一道汹涌的气浪从那鲲鹏落地的地方席卷开来,史云扬此时正在其身体边缘,首当其冲,一时之间躲闪不及,便被那气流狠狠卷集其中,他只觉似有千钧之力打在自己身上,身体立即轻如飞尘,一个踉跄被震飞出去,高抛数丈乃落。 在气流的强烈冲撞之下,怀中的冉倾珞也被震落,两人在狂暴的气浪之中一阵翻滚,身子不时撞在尖棱碎石之上,尘沙灌口,更无法痛呼,有如身受凌迟之苦。待得停下来后,身上已经是伤口无数,血痕累累。 史云扬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惶恐地坐起身来,突然一阵剧痛由左腿袭遍全身。只见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压在自己腿上,石面与大腿的接触地方已经温润一片。 他用尽全力推开那块巨石。石头尖刃处已经深深刺进大腿,推开那一刹那几可见骨。不过他并未在意,慌忙间用右腿撑着起身,左右环视,在灰蒙蒙的空间中寻找着冉倾珞的身影。 “倾珞!!”他拖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的走动。在周围吃力地走了一圈,终于在一块大石之后发现了她的踪迹。他赶紧挪了过去。冉倾珞似乎已经昏过去了,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身上多处都被擦破,右颊之上被锋利的石片割破了一条细长的血口。 “倾珞!醒醒!” “咦...”朦胧之中,她似乎听见史云扬的呼喊声。声音就在自己耳边环绕,似乎来自天边,又似乎就在自己身后。可是那一刻,不知哪里来的疲倦和慵懒,好像是强盗一般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连头也不想转一转,总觉得这样一动不动,就十分舒服。 “倾珞!!快醒醒!!” 她半虚着眼睛,眼前似乎不再是一片黑暗,只是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笼罩着整个世界。单调的色彩,让人心中生出不尽的疲乏。 可转眼之间,一种奇怪的味道突然传入她的鼻中。她不禁闻之一惊。 那分明是血的气味! 双眼一睁,她陡然醒了过来。史云扬见她睁开双眼,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扶她起身,冉倾珞低低的痛呻了几声,忽然,他注意到史云扬腿上的伤口,不由得一把捂住了嘴。 “你...你受伤了!” 史云扬看一看腿上的伤口,一路托着伤腿走过来,路上已经撒了一路的血迹。他淡淡一笑,道:“你没事就好。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冉倾珞见状,忽然将手指伸到唇边。想要咬破手指,渡给他血脉之力。可还未张嘴,便被史云扬一把抓住。摇头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止住血就没事了。不要妄动自己的力量。” “可是...” “我自有办法。”史云扬说道。他微微一凝神,掌心摊开,之中蓦然燃起一阵火苗。他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好久都没用过这纵火之术了,所幸没忘。” 冉倾珞愣道:“你想要做什...!?”话未说完,只见史云扬一把将那火焰按在伤口之上,他顿时面色涨红,咬牙忍痛。烈火煅烧,伤口处不断传来嗞嗞碎响,如同铁锅中的煎炸油爆之声,一道暗青色的烟散开,松手之际,血终于算是止住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四散青光 第一千零八十章,四散青光 煅火止血,效果奇佳,不过其中痛苦,绝非寻常人能够忍受。 冉倾珞双眼闪动着惊骇,双手捂着薄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史云扬转过脸来,扯出一个笑容,道:“这不就没事了么。” 冉倾珞眼角泪花闪烁,一下扑进他怀中,什么话都没说,可史云扬却淡淡一笑,道:“你身子还很弱。现在可不是要为我逞强的时候,我没事了,安心。” “我不喜欢你替我做决定。” 史云扬拉过衣角拭去她脸上的血痕,道:“我说过,只要对你没有威胁,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若反之,我做不到。” 冉倾珞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抽噎了起来,道:“云扬,你究竟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史云扬正想说话,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浩瀚的能量流。他凝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没脱险。”他说完,便将她横抱起身,一刹那间,剧痛传遍全身,他不由得身子一晃,险些再度摔落。 不过他终究是忍住了,站起身来,一颤一颤地向更边缘处走去。 天空中的青云已经散去大半,此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青色光球。光芒劲弱闪烁,其中有流水一般的痕迹滑动,似乎从那光球中心有能量源源不断的传输到光球表面。细看之下,那光球正中心的位置似乎正漂浮着一个人,长发浮沉,衣袖飘然,分明是个女子的模样。只是此时众人身在崖底,那光球高悬苍天,观其大小,也仅如蹴鞠,详细之处,全然看不真切。 “什么东西?” “难道是那个杀了鲲鹏!” 龙族围看那巨大的鲲鹏尸体之时,不由得此起彼伏地惊呼道。这鲲鹏体型巨大,而且浑身长满蓝鳞,坠地之际,已经将大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如今已经身死,其状貌却化成了鱼行。仍是蓝鳞遍体,巨尾如扇,身上凹凸起伏,状如盔甲。在它的头部已经有一个贯穿的大洞,受此重伤自然是不可能活了。不过如此强悍之物,竟被那青光一记击杀,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仰观天空,那青色光球还悬浮当空,一丝动静也无。龙族数千人也损失不小,此刻看着虚空,也不敢就即刻离去。 过了一阵子,众人突然听见一阵闷哼之声。正觉的奇怪,忽见那大鲲的身子突然动了动。周围围观的龙族大骇,连忙后退丈余,各自拔出兵器,严阵以待。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还不死!”有龙族惊骇喊道。 没过多久,那大鱼的背上一阵耸动,众目睽睽之下,那大鲲的背上突然自己出现了一条大口子。众人更觉惊异,正待要凑近看个仔细,突然间竟有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靠得近的龙族吓了一大跳,连忙涌出龙息,可那大鲲背上的口子又越来越大,少半刻间,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中探出了头来! “啊!!终于出来了,憋死老子了!”那人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脸满足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他从那大鲲的肚子里钻出来,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沾满了血,如今冒出头来,身上的血还在顺着衣袖小股涓流,强烈的血腥气传遍整片崖底。阵阵令人作呕。 冉倾珞起初也吓了一大跳,可是等那人半具身子都钻出来后,她几乎要惊呼出口。 那个人的左手...是一只比常人大上两三倍的偃甲手臂! “大哥!”冉倾珞一声喊道。 那人慢慢转过头来,咧嘴一笑,赤面白牙,狰狞可怕。道:“妹子,让你担心了。” 原来罗啸成之前同那鲲鹏死斗之际,突然被带上了云天。鲲鹏继而又折返,罗啸成便已经明白了它的用意,因此他猛烈地轰击它身上一点,在其背上砸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深坑,在撞上石壁的片刻之前,他将身跳进了那肉坑之中。本来也由此逃过了一劫,没想到那鲲鹏随后被青光一击所杀,大鹏身死,化为了大鲲形状,形体骨骼发生变化之后,罗啸成之前砍出的肉坑已经不复存在。他也就被封在了大鲲体内。 四周血液笼罩全身,罗啸成忍受着令人窒息的痛苦,一下下在大鲲体内挥斧砍砸,一番拼命,终于将那大鲲的尸体砍出了一条口子,得以逃出生天。 “原来是罗公子!太好了,你没死啊!”一名龙族喊道。 罗啸成奋力的将双脚从那大鲲的腑脏中拔出,一边大笑道:“死不了,死不了!啊哟!”他一声大叫,身子突然从那大鲲背上滚落了下来,血迹沾了泥沙,真是狼狈不堪。 他慢慢爬起身来,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甩了甩头,保持清醒。忽看见那大鲲尸体,道:“谁这么厉害把这家伙给杀了?嘶,难道是刚才自己一头撞死了?” 史云扬慢慢走近他身边,道:“你没受伤吧?” 罗啸成转过身,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憋久了没出气,现在手脚有些发软。休息一会儿就好。咦,你们都受伤了?倾珞妹子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还活着,便是大幸。”史云扬道。 罗啸成面色忽然凝注,道:“韩少爷和玉儿妹子...他们...” 史云扬抬头望向天上,道:“韩仑恐怕凶多吉少,但是我觉得那就是玉儿”罗啸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这才发现那极盛的青色光球,像是天空中又再度升起的一个太阳,整片大地都被印成了幽青之色。 看着看着,那光球突然从中间发出了一道更盛的光芒。众人只觉得甚为刺眼,急忙以手掩面,遮挡强光。而就在那一瞬,那青色光球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觉醒了一般,无数的青色光束立即向四面八方弹射开来,如同齐发万箭。 那光束的厉害,众人已经见识过,此时四射而开的光束也与方才击杀鲲鹏的光束一般无二,而方才的光束有着明确的目标,此时此刻,所有的光束却都是盲目的,地面上的众多龙族一时间都成了光束的目的。 龙族再次惊惶四散,然而这次却没有刚才那次那样幸运。青色光束落下来的时间太快,比那鲲鹏坠落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不止。而且散光极多,就算要逃也根本无处可逃。 无数龙族便在奔跑的途中被那青光生生洞穿,有的尖声大叫着,有的四处藏匿,即便是躲在大石之后,那青光一样将巨石穿破,一击而杀。无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血光四溅,方才本来还抱有一丝逃生希望,而现在无论何人,所剩也只余绝望。 史云扬几人也同龙族一样好不到哪里去,不过那青光速度极快,史云扬此时腿上又受了伤,无法快速跑动,眼见那青光袭来,却难以移动半分。一开始,他便是所有人中最薄弱的那一环。 他的运气似乎不错,两三轮青光光束都只是砸在他身侧不远处,并未完全击中他。不过仅仅这片刻,他浑身上下的衣衫便已经被冷汗湿透。 “云扬,快撤一步!”冉倾珞惊呼,史云扬几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一道青光突然落在两人方才所站的位置,地面上顿时被击出一个碗大的坑,深不见底。 “右边两步!”史云扬又随即移动,果然又是一道青光落下,顺着冉倾珞衣袖边缘擦过,就好像是瞄准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一般,若是慢得片刻,怕是能将人一击贯穿! 史云扬头发上的汗水一颗颗坠落,他已经提心吊胆到极限,此时全神贯注的听着冉倾珞的指令,仿佛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要她一出声,他的脚步几乎就开始移动。 “前面两步!” “右边一步!” ... 虽然移动的幅度都不算大,但如此移动却煞费精神。十几步移动下来,史云扬只觉后背发凉,双手都在颤抖。 方才若是不小心移错一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光束终于停了下来,那青色光球却似乎强盛了一倍,而且体型也膨胀了一倍不止。如今看来已经差不多有大鼓一般大小。 罗啸成也在这青光之中受了不小的伤,不过好歹他身手还算敏捷,而且并未慌张。只要有一名龙族死去,他便立即飞身跃到那死去龙族的位置上,因为他发现同一个地方在短时间内不会连续出现两次重叠的光束。而另一个龙族死去后,过了一两息的时间,方才的站位就已经不再安全了,因此又不得不寻找下一个死亡者的位置。虽说这样还算保险,但是在移动的过程之中却很容易被青光击中,因此几个回合下来,身上也被青光的边缘击中了不少。只不过他浑身是血,也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受伤。 天空中的青光球突然爆开,一阵雄浑的灵力涟漪遮天蔽日地扩散开来,无尽的云层顿时被全然轰散,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那一身装束,分明就是令狐玉儿无疑。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散仙之流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散仙之流 “果然是她!是那令狐玉儿!” “她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物!” “刚才就应该杀了她的!可恶!” 剩余的龙族已经只余半数,望着天空中悬浮不动的女子,怒意交加,群声大骂。那样子分明已是恨之入骨,切意于心。只恨不得食肉寝皮。 史云扬三人虽然不忿,但是眼看四周尽是龙族的尸体,惨烈至极,也无法再出声为她辩护。毕竟这些龙族的的确确是死于她手。这些龙族族人同生共死已然千年,生死早已是彼此同依,因为共过生死,才对生死有着极强的执念。同伴丧命,那种痛心程度远远超过自己殒命。那种仇恨也远远大于世间的愤恨。 恨若至极,忍无可忍。 一时间,无数龙族飞身而起,自杀式地向空中冲去,虽然这片虚空中有着无数的空间乱流,飞行是一件极不理智的事。但龙族的恨意早已超越了生死和恐惧。一条龙腾空而起,刹那间便是百千条龙同声长吟,震地而飞。一时之间,天空中密密麻麻一片黑幕,立时遮住了大片天穹。 可空间乱流也并非儿戏,龙族飞在空中。大片龙族聚集之处,不时便会传来强烈的嘶吼声。一阵阵闷声爆炸,硕大的身躯顿时被乱流绞为肉泥,血雨当空喷洒。此时大风已平,微风阵阵吹拂,强烈的血腥气弥漫千里,残阳尚未落尽,半天残红犹挂,四野凄凉地可怕。 不过终究有龙族逼近了玉儿身边,上千无上镜的龙族联手向她攻击,放之世间高手之列,哪里还有半点活路可寻。 史云扬三人看着当空,莫说无法去救,即便此时想要去救,却也来不及了。这里的龙族已经发了疯一样,如今的他们战力正强,但是头脑也正热。不顾一切想要杀死玉儿的心也比一切信念都要强烈,且无可逆转。 他们只能看见无数的龙族一拥而上,强烈至极的龙息在那天空中爆开,那不知是不是令狐玉儿的女子已经被龙族的身躯所覆盖,天空中聚起一个蠕动的龙族大环球,其中能量惊天。 正在三人心生痛惜之际,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传开。只见那龙族围成的龙息大球之中竟再一次出现了青色光芒,那青光虽如星星之火,却在片刻之间急速扩大,顿成燎原之势。 强烈的爆炸再度传开,这一次比方才两次都要来得激烈,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仿佛天地都要倒转。身后那空桑山脉之上的数座山峰顿时崩塌,落石飞坠。近处的地面已经开始裂出两三尺之宽的裂缝。此地滨临垂天大泽,地下渗水,缝隙一开,其中顿时便有大股水流喷出,一时之后,这里几乎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河床,而远处山脉之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高山霎时成了断谷。 天空之中的龙族也被那青光爆炸产生的气浪狠狠冲撞开去,数千龙族凝龙息而成的龙息大球即刻便烟消云散。无数惨叫声响起,重伤的龙族如暴雨一般当空坠下。不时又有人落入空间乱流之中,身躯化作血雨而散,落地的龙族也大都重摔在地,有的当场即死,有的不住挣扎。 强大如斯的攻势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不过方才那一阵爆炸之后,她身中透出来的气息似乎也弱了不少。史云扬看向天上,那青衣女子的身形降低了许多,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她的模样。他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 那张脸的确就是令狐玉儿没错,那一身青衣长裙也一模一样,但是那女子双眼之中冒着青光,发丝全碧,额头和脸上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流动的图纹。面无表情,双目直视前方,冷冷的身躯透着磅礴的妖力,她身形仅仅下降了一些,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莫名的恐惧。 “那是玉儿妹妹么?”冉倾珞惊讶地说道。 罗啸成讶然道:“怎么可能,玉儿妹子心地善良,那会下手如此狠辣,更何况,她哪有那种实力!方才那种力量,简直已经超过了...”说到此处,他似乎也拿不准这样的实力究竟能够归入哪一个范围之中,不由得顿住了话头。 “超过了幻行境。”史云扬补完他的话。 灵界中灵州那位松岩老者曾经说过,修行分为入境和出境,灵、玄、空三境界仅仅是修行的入境,而虚空、忘心、幻行才是修行中的出境。其中由无上境相为转换,历经三次无上劫数,便可由入至出。幻行境后乃是神魄之境,其力已然可比神魔魁首,形如传说。 幻行境是入境的最高境界,方才那一阵裂山崩石的巨大威力,已然不是众人所见到的程度,虽然强说幻行境可能让人难信,可是那种程度,怕是那一直与他们周旋的穷奇魔尊也要忌惮几分。 “可是这里又哪会有另一个和妹妹长得如此之像的强者,那就是她啊!我能感觉得到!” 罗啸成惊讶地望着天上,突然大喊道:“玉儿妹子,是你吗?你说句话!”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这句话,慢慢转过头,低下眼眸凝视着他。罗啸成只觉得全身一寒,因为那女子投来的目光之中全无半点暖意,无限的冰冷瞬间让罗啸成觉得不妙,那一刻,他心里有了一种跟冉倾珞完全不同的想法。 那绝对不是玉儿! 在他的凝视之中,他看见那女子已经慢慢地抬起了手,其中青光弥漫,强烈的青色气流顿时如漩涡一般向她手心中卷集而去。 “不好,快躲开!”罗啸成大喊,说完,身行已经在一丈之外。 史云扬行动不便,不过也咬牙抽身后退。可就在那一瞬间,天边突然疾飞了三道银光过来,瞬间打在那女子手中的青光漩涡之上,两相碰撞,青光轰然消散。 史云扬止住身形,视线投向远处,只见天边有三道人影踏着长剑疾来,待得飞近,便认出是两男一女。那两名男子穿着一红一白,头束高冠,面容俊雅,风度自成,所执双剑亦是一红一白,对比强烈而分明。那女子身着白袍,一身素雅,一把细剑在手,目光如炬,风吹袍动,气势凌人。 此三人一出现,这片空间中那种被“令狐玉儿”独占的气势已然打破,那三人身中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已经足以同她抗衡。 三人飞至,悬立虚空,全然无视周围有多少空间乱流。那执赤色长剑的男子幽声斥道:“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妖族,你是什么身份,从天荒大泽过来的么?” 那青衣女子目光缓缓落到他的身上,不卑不亢,冷意无限。那赤衣男子道:“不愿说?无妨,不知道也无所谓,杀之即可。”略略侧过头,道:“二位,动手吧。” 那女子一挺手中细剑,点一点头,目光却看向身侧的白衣男子,道:“师兄?” 那白衣男子看了看四周的境况,他手中剑仍未出鞘,微微凝眉,道:“独鹫兄,这个妖物非同小可,不可大意。师妹,准备用三绝灵虚阵。” 那白衣女子似乎有一点惊讶,不过也并未多说,点头道:“依师兄所言。”那赤衣男子不满的撇过头去,半虚着眼睛,道:“这点儿小妖小怪也用得着百斩大阵,谨慎如此,当真迂腐。” 那白衣男子平声道:“此妖一力诛杀数千龙族,那鲲鹏似乎也命丧她手,如此实力,怕是三绝灵虚阵也未必奈何得了它。师妹与我们同在一途,保险起见,务必一击杀之,以绝后患。” 赤衣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睥睨了他一眼,嘲弄道:“行行,你厉害,你是散仙之流百战不败之人。你怎么说那就怎么做。” 白衣男子一拱手,未再说话,那白衣女子却小心地攥紧了手心,眼中战意也提到了顶点。 看着三人实力不凡,而且似乎有诛杀那青衣女子之心。三人不禁大惊,万一那女子真是玉儿,他们岂可再一次至她性命于不顾。 史云扬上前几步,一声大喊,道:“几位,请不要对她急着下杀手!” 那赤衣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极有趣之事,半含笑意地盯住史云扬,道:“阁下认识这妖物?” 史云扬点头,正欲分辨,那人却似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道:“妖便是妖,即便阁下认识又如何,我可不想知道这妖物的身份,一剑杀之,万事无虞,有何可言之处。” 史云扬大声道:“如此自然可以,但是她是妖界的九夜公主,并非一般妖族,若是几位能够将她生擒,对方丈和蓬莱难道又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人质在手,还能牵制妖族,令其投鼠忌器。” 那白衣女子更为惊异,赤衣男子无奈地捂住了脸,叹息道:“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知道这妖物的身份,一旦知道,事情定会麻烦许多。你这家伙真是惹人心烦。” 那白衣人凝声道:“既然是妖界公主,那自然不可格杀,准备布阵生擒,待将她拿下,再押解至兵营,交予东王君发落。” 三人身形一动,足下剑光闪烁,片刻后已经将那青衣女子成三角围住,三人同时出剑,只见两白一红三道剑光突然冲天而起,万里无云的晴空中蓦然响起了一阵惊雷。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三绝灵虚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三绝灵虚 “三绝灵虚阵!” 三人同声齐喝,只见三道光束突然在天之尽头交汇于一点,一道红白交杂的硕大光束径直向那青衣女子投射下来。光芒强劲无比,似陨石坠地一般,红光如灼烧之火,白光如焚后之烟。其中的能量虽然并不算强烈,但却给人强烈的锋芒气息,似乎那光束之中包含着千万把长剑。 尽管在旁人眼中,那光束似乎跟一般的能量并无二致,可是对于用剑精熟的他来说,史云扬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所有的光芒全都是剑气化成! 一招破天,这三人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青衣女子微微抬头,木然的看向那径直落下来的红白剑束。右手慢慢抬起,霎时间,一道青色的光罩从她手心散开,如一个球形瞬间将她笼住。 剑光轰落其上,耀眼的白光迸溅开来。那青色的光罩竟将那白色剑气一举挡住,白光四散溢出,天空中立即散开千百把飞剑。青衣女子微微抬头,在那无尽的剑雨之中,她兀立苍穹中心,双膝轻蜷,一手托高,似乎一只手撑起了整片天空。 三名剑者同退一丈之外,将那围攻的三角拉大整整一倍,手中印法变幻,只见三人面前突然各自升起一柄长剑。食指半扣,掌心向外,双手拉开,那一柄长剑立即如折扇一般变成了十余把。手一动,几十把飞剑便同时从三人面前飞出,所有飞剑都在三人之间来回飞动,空间之中顿时织出一张细密的剑网。少时,一条条金色的图纹从三人脚下漫开,如藤蔓一般当空蔓延,三处两两相连,不时便成了一张精密阵图。 而在阵图形成的一刹那,那三名剑者终于开始动了,阵法也开始飞快的旋转,一圈一圈的人影,红白的光芒再度合一。下方众人看来,那三者动作几乎完全统一,分毫不差。如今速度暴涨,残影不灭,更好像是突然多了十余人的样子。 少时,阵法突变,只见那白衣女子和那白衣人同时听见从两侧分攻,剑势曲奇。那青衣女子身子两只手同时冒出青焰,掌心向外挥出,一时间,两道锋利的剑刃刺入她掌心的火焰之中,却如同碰到了钢铁一般,根本无法穿透那火焰。反倒是如此顿滞了片刻,两人的剑刃变得通红起来。 白衣人见状,剑刃偏过半寸,两人身形交错而过。瞬间后,一道红色剑光又接踵而至,一剑直封那青衣女子咽喉。 青衣女子双手突然合在胸前,双掌平推,两处火焰融为一处,再度将那红光剑气挡住。那赤衣男子一咬牙,足踏虚空,蓦然执剑飞旋,如同一把大钻,誓要将她的防御破开,然而僵持得片刻,剑刃却也在青光之中变得滚烫,无奈只得抽身后退。 三人一番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已然让人目瞪口呆,彼此之间的配合,剑术的精湛,都可谓见所未见。但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攻势之下,那酷似玉儿的青衣女子却并未挪移半点位置。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仍旧十分强烈,不过史云扬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已经在慢慢地渐弱。 “果然不是一般的废物,久云,算你赢了。”赤衣男子慵懒的说了一句,手中红色宝剑之上赤雾缭绕,似乎有一股红色的水流当其旋绕。“不过若是你以为蓬莱三英实力仅仅如此,那就再来试试。” 那白衣男子浅笑道:“这世上会有比你还傲慢的人,想不到吧?” 赤衣男子冷哼道:“人?莫要弄错,那只不过是只妖物罢了,休要将我与之共列一处,否则这摊子你就自己清吧。” 白衣女子细声道:“独鹫哥哥,还是一起吧。她的妖力如今正在流失,她的实力会越来越弱,我们正好能一举将她拿下。” 赤衣男子长剑一抖,道:“不过一说罢了,你也当真,你还真将这家伙的命看得如此之重。就算没我出手,凭他的实力也不会死的。”他略略侧过头,道:“动手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不喜欢黑夜,早早打完,回去喝酒。” 白衣男子笑道:“好,出手吧!” 三人身形一动,只见空中三个方向之中立即滑出数道残影,三人身形同时从三个方向向中央掠去。剑锋向前,划破虚空之时,长剑锋刃之上带起一阵阵弧光。 三道光芒几乎同时到达青衣女子身边,只见三人剑锋突然抬高了半寸,三把形态各异的剑立即剑锋交织,剑刃两两交错。三人身形随即以剑身交错处为中心飞速旋转起来,强大的剑气流顿时向四面涌出,只见一道强横的阵法从三人旋转的身形下方荡开,径直将那青衣女子当空压下。 那青衣女子此刻高举着双手,掌心之中火焰翻飞,在强烈的剑气笼罩之下,她一头垂至脚踝的水碧长发当空狂舞,虽是一场惊天对决,可远远看去,却更觉她美丽无双。 青色火焰所带起的能量范围似乎正好将那阵法托在空中,那三人此刻也未有丝毫放松,不断旋转以加强攻势。光阵散发着一阵阵耀目的金光。青色光芒和金色光芒相互交织之下,一阵阵能量涟漪不住向四面扩散。 战圈是在空中,下方残喘的龙族一时间都看得呆了,方才数千龙族同时出手,那青衣女子引发一阵爆炸,一举将所有龙族重伤击落。此时此刻,这三人竟然能跟这女子战成平手,而且瞧那剑阵的恢弘气势,似乎大有要将那青衣女子压制的势头。 “玉儿妹妹...”冉倾珞不由得暗暗攥紧了衣袖。所有人都仰望着天空,一时无话,静静等待着大战的结局。 果然如史云扬所料,不多时候,那青衣女子手中的青焰似乎稍稍变弱了一些。仅是一点,双方僵持的场面却立即便被打破。巨大的剑阵立即强盛了一倍的光芒,立即将那青衣女子缓缓向地面压下。 那青衣女子虽然面上仍无表情,便如一尊雕塑一般缓缓向下沉降。起初速度很慢,可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成了一边倒的趋势,那三人集成的强大攻势将那青衣女子的青光几乎全然掩盖。 在一瞬间,只见青光突然变得黯淡。那女子手中的青色火焰蓦然消失殆尽,她好像是支撑到了尽头一样。身子突然向后仰倒,随即在那剑光的压制之下飞快地坠向地面。 片刻之后,一阵轰隆之声传开,滚滚灰尘再度四处席卷。众人不禁掩住口鼻,侧身回避。 待得浓灰消散,只见那巨大光阵已经落到了地面,三把剑刺入乱石丛中,以三把剑为基点,一张精密的法阵在地面上铺开。三名剑者印决仍未松开,飘然踩立于剑柄之上,手中的光束不住漫向法阵中央。 那青衣女子便侧身伏在地面,一动也不能动。长长的碧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手上的符文已经悄然消退,在她身下,一道殷红的血迹慢慢晕染开来。 周遭的龙族见状,连忙向那法阵涌了上来。见女子此时受制于三人的阵法,无法动弹。不由得觉得大快人心,一时间高声嚷道。 “杀了她!给兄弟们报仇!” “这等妖物留之何用!若是被她再逃了,事情反倒麻烦,一剑杀了吧!” “杀了她!!”龙族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潮水一般覆盖了一切。那三人见那青衣女子果真再无反抗之力,这才同时收了印决,转向龙族。 那赤衣男子不屑的瞟了众龙族一眼,冷声道:“聒噪。” “独鹫兄,慎言。”白衣男子道。那赤衣男子闭上眼,闲散地抄起手,道:“我独鹫剑下从来不杀无力反抗之辈。方才本是可以一举杀了她的,那时不言,此时倒要来趁人之危,有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微微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而望向众龙族,道:“众位,此妖若真是妖界公主,当不能死于我等之手。在下蓬莱云澜宫澹台久云,这位是血玉宫独鹫,以及在下同门芜容雨。若是不弃,这妖物还请交予我们处置。” 史云扬和罗啸成拨开龙族走近了阵中,三人仍成三角而立,虽然收了阵法,但仍旧未有丝毫放松。 史云扬上前,略一颔首,那白衣人拱手回礼,视线正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浅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受了伤?可有大碍?” 史云扬并未回话,而是问道:“你们是来襄助东王君的么?” 澹台久云道:“如此说来,阁下也是?看起来你们不像是从垂天大泽赶过来的,翻越空桑,凶吉难卜,为的也只有这一件事吧。” “我们从扶桑赶过来,是半路上才知道蓬莱之祸,赶至方丈洲,才知又有鲲鹏之乱。” 澹台久云疑惑道:“蓬莱遇袭是实,不过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扶桑?” “是风离雀族的一名信使所言,她受雀主之令前往方丈报信,路上遇人截杀,不幸被生擒,我们在路上将她救出,方才得知。” 澹台久云点了点头,拱手道:“不错,我们正是从蓬莱过来的,受仙盟和雀主之令,正是要去往东王君之处,共谋两洲联盟之事。” 第一千零八十三丈,烈焰人生 第一千零八十三丈,烈焰人生 “我叫史云扬,她叫冉倾珞。” 澹台久云谦恭地半屈身子,道:“人如其名,芳艳无双。史兄好福气。冉姑娘可是受了什么要紧的伤?” 冉倾珞微一颔首,道:“承蒙公子记挂,并无大碍。” 那赤衣男子独鹫独立剑柄之上,闭着眼,身形斜倚,然而他所倚靠的东西不过空气而已,空无他物,便好像悬浮在空中一般。他蛮有些不屑的道:“很漂亮么?我倒觉得容雨要比她漂亮许多。” 芜容雨闻言,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她方才也细细打量过面前这个女子,虽然这个女子看上去无比柔弱,可正是这种病态的柔弱却更显女子的如水柔情。她那种纤尘不染的美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不过此时听到独鹫将自已与冉倾珞相比较,爱美之心,不禁十分愉悦,又颇感羞赧。 其实芜容雨也是一位出尘的美人,只不过她的美丽之中带有几分凌冽和傲气。细剑凌空,刚才的攻势之中,她的气势全然不输给另外两人,一招一式都生发着强烈的豪气。她是个女子,所习剑法却近乎男子。因此颇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芜容雨侧面嗔斥道:“独鹫哥哥又在胡言,何来事事都要打趣与我。” 独鹫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美丑之论只在于心罢了,我不过道出我心中所想,何来打趣之说。容雨,你也忒没自信,自己生了一张精致的脸,还不让别人称赞么。” 芜容雨轻咬贝唇,涨红了脸,道:“再要多言,下次留你独战!” 独鹫叹了口气,扭过头自语道:“女人真是麻烦。” 史云扬没有介绍罗啸成,是因为他此时已经让罗啸成前去寻找韩仑的踪迹了。方才他被鲲鹏突袭一击打下了山崖,顺着旋风坠落到了森林之中,具体也不知落到了何处,是否还活着。毕竟那是鲲鹏的全力一击,莫说韩仑的实力并不算高,就算他是忘心境的高手,在这一击之下,怕是也会凶多吉少。虽然觉得生机渺茫,但总不能因为如此就放之不管,三人同心同意,就算情况到了最坏,至少也要找到韩仑的尸体,否则玉儿醒来之际,他们那什么去将息她的心。 史云扬微微一回头,见到录海慢慢从龙族之中走了出来,他倒是并未受多少重伤。方才龙族发动的那一波攻势也并非所有龙族都一拥而上,也还有一部分龙族按兵不动。这些龙族一方面稍为睿智,并未意气用事。另一方面,他们大都是录海的亲信,他未动,这些龙族自然也都不动。至于他为何不动,其实也不难明白。虽然令狐玉儿是妖族,而且一举残杀了数百龙族。但那或许并非她有意之举,最重要的是史云扬十分袒护她,有这份关系在其中,即便他再是不忿,在局势面前,他也必须要冷静下来。 见他走来,史云扬便即问道:“龙族伤亡如何?” 录海一拱手,仍十分恭敬地道:“方才那阵攻势至今,龙族还剩两千四百人。其中有一千族人重伤失去战力,轻伤五百,如今还有九百族人尚存。” 史云扬微微攥紧了拳,恨恨道:“一千六百多龙族,就这么没了。他们...他们是你拿命换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对于这些龙族的死,他似乎比谁都要痛心。他自己是应龙后人,随着记忆慢慢恢复,万年前龙族血染方丈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他的前身也是龙族,这是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种族,如同自己身中的另一片血脉。龙族的族人,便好像是他的亲人。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命是冉倾珞用生生世世的巨大代价换来的。她如今还在这代价的折磨之中,身不能行,言不能尽。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噬骨寒气的折磨。可她付出如此巨大,换来的却只是昙花一现的生命,他觉得不值。这些龙族的死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生命的终结,也是他们不负责任的罪证! 澹台久云微微一愣,他也似乎看了出来,面前这个人头上无角,发丝也非银白,显然是人族而不是龙族。但是这个人族似乎在龙族之中有着不轻的地位,方才那名龙族颇有气度,应当是这些龙族的首领,但是他却在这个人族面前保持绝对低调,看来此人身份绝不一般。 他抬手道:“现在日头已经落了,我们对此处的地形都不算熟,暗夜行路,多有不妥,我看还是在此驻扎一晚,明日清晨动身前往北面的水族军营吧。正好,我想龙族兄弟们也不想抛下同伴与这荒芜之地,如此正是两得之举。各位龙族兄弟,逝者长已矣,还请诸位莫要大哀。” 独鹫极为不满地道:“有什么不妥的。在这满山死尸的地方过夜,你也真想得出来。” 澹台久云略回头,道:“独鹫兄,吃得非凡苦,成就无上仙。这本就是修士的寻常功课,莫非这些年多溺于享乐,倒忘了初心?” 独鹫扯了扯领子,道:“激将之术,毫无新意。算了,谁让我答应过你这一路听你号令,没办法咯。不过...”他忽然睁开眼,身形突然一动,身形便瞬移到芜容雨背后,他一只手轻轻揽住白衣女子腰肢,嘴角浮起一个细小的饕餮笑意,道:“令师妹今晚归我了。” 芜容雨的脸刷的红到腮下,她一把抽出细剑,凝声斥道:“独鹫哥哥,你太过分了!”不过她剑未出鞘,独鹫身子一晃,一道红色残影已经掠到她的右手边,轻轻将她的剑压回了剑鞘,顺势在她肩上一吻,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他...”独鹫一笑,“他不会管你的。” 芜容雨一脸木然看向澹台久云,细语一声:“师兄!” 澹台久云只微微一笑,不去管他们二人的大闹,对史云扬拱手,道:“在下还有诸多问题想要请教阁下,今晚正有时间。” 史云扬顿了顿,微微一点头,道:“阁下,能让我看看她么?” 澹台久云回头看了一眼那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史云扬走过他身边,到那女子身边,才轻轻将冉倾珞放下,伸手慢慢将那女子面上的碧发揭开。 可是当发丝拨开的那一刹那,史云扬和冉倾珞都震惊了。 那女子正在不住地微微发颤,眼中泪水长流,她口中吐纳这微弱的气息,看样子似乎是在重复两个字。冉倾珞凑近她唇边附耳静听,少时,她突然眼中含泪,一把将那那青衣女子抱住,泣声道:“玉儿妹妹,你受苦了。” 她俯身下去听到了那女子所说的话,乃是:“相公...要活着...” 那就是令狐玉儿,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事实,这个在半个时辰前杀人不眨眼的妖族女子,竟然真的就是玉儿。 独鹫见状,慢慢走近,饶有兴趣地看着冉倾珞和史云扬,戏谑道:“看样子,你们倒是跟这妖物颇熟呢,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值得龙族俯首尊敬的人类,又怎会和妖物走得如此之近?” 史云扬回头道:“她是妖族,也是我们的同伴,在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她就已经是我们的同伴。对于我们而言,她是人是妖并不重要,她无心为恶,这就足矣。” 有龙族冷声嘲斥道:“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也算无心为恶么?真亏你说得出口。”虽然龙族心中满含愤恨,但是史云扬毕竟有一重应龙的身份。不便多言,说完,龙族便陆续愤愤然离开。重伤者如今需要集中安置,加以紧急施救。而死难的千余龙族,他们的尸身也要重新聚拢,龙族之中有专门的祭司,会用龙族的祭祀之法将死难者的龙角和一段龙骨取出,随后举火焚尸。这段龙骨将来会有祭司送往不周山龙冢安葬,尸身便由此处化归于天。 看着龙族来回奔忙,匆匆碌碌。有的在帮忙抬送伤员,有的在搬运同伴尸体。那些冷冰冰的躯体,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那还是自己的至亲挚友,如今瞬间便已天人永隔。 生死之间的距离能有多长,若论时间,或许不过一瞬,若论长度,大约只隔一层薄薄的笺纸。 龙族彼此无话,只有在以咒术焚烧尸体的时候,才能听见那冲天的焰苗之中传来的阵阵最后的龙吟。夜幕已经降临了,远处的四周黑不见底,不过四野寂静,倒似乎能听见远处垂天大泽的潮声,风吹过森林,阵阵幽咽的山风呼啸,像是迷失在这天地间的那些生灵发出的无助呐喊。 龙族焚尸的火苗已经能够照亮方圆数十丈的范围,透过那火光,周围的龙族一个个附身半跪,垂头祭祀,祭祀悼念着长长的祭文,时间似乎在那悲伤地唱词之中缓缓凝固,这些人好像已经成了没有神识的雕塑。永远停留在这一份纪念的时光之中。 这种安静,似乎能够听到人心中强烈的愤懑和怨恨。 这些究竟为什么而起,谁错了,是鲲鹏么,是玉儿么?史云扬望向天空,那里漆黑一片,可这夜空似乎给了他答案。 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是这个时代错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蓬莱双盟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蓬莱双盟 一个大大的篝火面前围坐着不少人。冉倾珞还紧紧抱着玉儿不愿松开,那独鹫舒懒地卧着,头枕着芜容雨的秀腿。少女似也并不反感,倒是不时将他发丝上飞落的篝火灰烬弹指掸去,动作很是细腻温情。 罗啸成也早就回来了,此时正在一边冥神修炼,借以恢复身上的伤势。 白日里动用了太多的鼎力,此时需得多加调理。他身中两种力量若是失衡,实力便会大打折扣。不过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战斗,罗啸成身中的灵力和鼎力已经融合得趋近完美,而且能量的强度和调用的持久也比以往强上许多。这正是他实力增强的标致,而这股上涨的实力隐隐约约又有突破的趋势。 火堆旁,史云扬和澹台久云分列一左一右,正在替中间的韩仑疗伤。罗啸成找到他的时候,韩仑半具身子已经被泥土掩埋,身上也早已是血肉模糊,因为失血过多,加之筋骨寸断,他那时也到了奄奄一息之际了。罗啸成见他还活着,大喜过望,在身上翻找了一通,一共找到二十余枚玉心丹,一股脑全都塞进他嘴里。这才又在旁边找了一张平整的大石板,将软泥似的韩仑平放其上,一路高高托举着他回到了篝火边侧。 澹台久云自告为他救治,史云扬也并未推辞,两人便合力修复韩仑身中的伤势。两道能量分别游走于不同的经络之间,一层一层修复,再一层一层地加强。在一段时间的紧张之后,韩仑的命终于确定保住了。 而在冉倾珞告诉玉儿这个消息后,她颤抖的身子便逐渐停了下来,口中的喃喃声也不再发出,终于冷静下来,沉睡过去。 “妖物的情谊么?倒是有些意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妖物竟也会有情。”独鹫看着平静下来的玉儿,喃喃说道。 芜容雨道:“独鹫哥哥一直都不信妖会有情么?” 独鹫一笑,忽的睁开眼,伸手轻轻勾了一下白衣女子的下巴,幽然道:“若是妖物都向你这么漂亮,我自然就相信了。” 芜容雨弹开他的手,凝眉道:“你要是再说一句不正经的话,我就把你推进火堆里!” 独鹫笑着闭上眼,慵懒地蹭了蹭她的长裙,道:“好凶啊,小心久云那小子不敢娶你。”芜容雨脸一红,随即侧过头去,嗔道:“你又没正形了。” 龙族的焚尸火焰仍是那样炽烈,几人远远看着,心中说不出的震撼。时光推移,夜空之中慢慢出现了闪烁的星辰,疏星淡月。天地间渺渺茫茫,远处不可见,近处影影绰绰,可这样的感觉却总让人觉得,这片世界似乎已经压缩到了视线所及的地方。这个渺小的天地已经承载不起那么多人世间的情仇。 别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韩仑的疗伤终于告一段落。他身中大部分经脉都已经被大致修复。外伤虽然也不容忽视,但终归不再致命。强大的丹药效用也开始在此时发挥出作用,澹台久云和史云扬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各自调息。直至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几乎同时睁开眼。 玉儿那一头垂至脚踝的碧发还并未消去,像一床轻薄的丝绸轻轻覆盖在她身上。冉倾珞慢慢的梳理着她的长发,手中拿着一块手绢,略略有些发颤,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从一醒来开始,史云扬视线就在冉倾珞身上,顺手拾了几根柴火添到冉倾珞那一边去。冉倾珞微微摇头,道:“就只是这么坐着不会有事的,受不住的时候,我会叫你。” 史云扬点头,顺手将她肩上半滑落的袍子向颈口提了一下,掩住肩头。道:“不能做的事情决不能做,知道吗?” 冉倾珞莞尔,道:“知道,我怎么敢不听呢。” 澹台久云盘腿坐在火堆边,见史云扬转过身来,淡笑道:“两位神仙眷侣,让人生羡。” 史云扬道:“方才多谢澹台兄援手,如若不然,他恐性命难保。” 澹台久云微微抬手,道:“我等乃是尚武修仙的修士,救人乃是分内事。史兄万无多礼。” 史云扬点头,道:“也却是韩仑颇得仙缘,实不该命丧此处。虽是如此,澹台兄之恩,在下定会铭记,他日有机会必当报答。” 澹台久云笑道:“不需如此,道心红尘,无所谓报答与否。今日有幸能够同君畅聊,明日远赴战境,恐怕便要暴尸蛮荒,缘起而聚,缘灭而散,人生如此而已。恰如这妖族公主,今日她虽能与你我同处一地,来日却未尝不会相逢于战场之上。” 罗啸成突然抚掌大笑,道:“人生事,聚散如萍,不期而遇,不期而散,都是常事。相聚就是有缘,应当喝上一壶!喂,你会喝酒么?” 澹台久云道:“三日无酒不可行路。”罗啸成如遇知己,大悦。立时从魂蕴之中取出一坛酒,顺手便撕去了坛封:“所幸还剩一坛,虽不能尽兴,不过难逢酒友,不干一杯实在难受。” 澹台久云只闻了一闻,道:“原来是龙族的长夜别,确是好酒。”罗啸成大笑道:“果然是知己,罗某先干为敬!”说罢抱着坛子仰头狂饮了一口,咕咚一口咽下,便将坛子递了过去。澹台久云哈哈一笑,接过坛子也大饮了一口,随即又递给史云扬。他抬手拭去嘴角酒痕,道:“罗兄可真是豪爽之人,幸得结交,实乃幸事。明日同行至水族兵营,得空再与君比试一番。” 罗啸成甚是欢喜,道:“那就这么定了,此事可不能忘了。到时候我来找你,咱们再来个不醉不归。” 那一直闭着眼睛半睡着的独鹫忽然道:“牛饮好酒,山野莽夫。”他仍闭着眼睛,好似在说梦话。罗啸成闻言,拍地而起,大声道:“红头发的,你说什么?” 独鹫轻轻将白银女子的裙角揭起,掩在脸上。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可是表明了是不想跟他说话。 这家伙满身的傲气,跟澹台久云完全两个样子,虽然他也并无恶意,但是总让人觉得很是不爽。 芜容雨赧然道:“公子见谅,他一直都是这样口无遮拦,还请莫怪。” 罗啸成冷哼一声,重新坐回火堆旁。独鹫微微侧过脸,倾到白衣女子怀中,叹道:“自家妹子竟然在外人面前说我坏话,心寒呐。” 芜容雨含唇微笑,道:“难道你不是么,走到哪里都惹人讨厌。” 独鹫道:“有你青眼便足矣,世人眼光何须在意。” 从那独鹫的话里,似乎能够听出他们的关系乃是兄妹,不过两人此刻看上去还真有些情侣的味道。那白衣女子的眼光不是便会在澹台久云身上停留,眼眸含情,微波闪烁,那绵长的神思似乎带着浓郁的期待,然而低头转眸之时,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阁下是人族,可若是我感应不错,你身中的力量并非灵力,而是龙息,对吧?敢问却是何故?”澹台久云奇怪地问道。 史云扬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的前世与龙族颇有牵扯,这一世有幸寻得前世记忆,也有了前世的部分能力。” 澹台久云讶然,道:“竟有这等奇事。真是从未听闻。” 史云扬不想将自身的讯息过多的透露给他人,便转过话题,问道:“日前蓬莱遭龙伯族突袭,听说有一场大战,如今情况怎样?” 听到他的问话,澹台久云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有些发白。他点头道:“不错,那一日天青水碧,蓬莱本如往常一般。可东面海岸突然传来剧震。那时我居于云澜宫后山中修炼,弟子忽然来报。我当即赶去,便看到了东海岸的惨景。尸横遍野,各大门派,各大种族都在同那些巨人鏖战。那等情形,若非亲见,实难让人相信。好好一个青沙城几乎在半日之中赫然便成了一片废墟。” “看来蓬莱损失不小。” 澹台久云道:“仙盟和雀盟联手却敌,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龙伯族终究还是不敌而去,至今未曾再犯。不过风离雀族却已经侦察到,龙伯族的矛头已经转而对准方丈洲了。” 史云扬问道:“仙盟?似乎多次听你们提到这个名字,却是何物?” “蓬莱之上种族无数,有外来水族,也有当地长居种族。不过大致也可分为三类,一类便是水族。其二便是风离雀族为主的各种雀族,另外便是人族。若说数量,人族的数量应是最多的。蓬莱四面环海,岛上居民大都以海为生,与瀛洲人族无二。不过有志之士一般却与众不同,或精通机关奇巧之术,或投入修仙门派。蓬莱岛上修仙门派大小共三千有余,其中数云澜宫、青海阁、血玉宫、千机殿、阆风阁五派实力最强,五大门派于三百多年前结成同盟,之后数百年,各门各派都慢慢加入其中,到了如今,便有了仙盟。 仙盟每二十年举行一次仙盟大会,推选盟主。如今已更换了十六位盟主,有了仙盟,修仙门派的力量便被集中起来,数百年下来,实力逐渐强大。成了蓬莱一方强大的力量。 而以风离雀族为中心的雀族,很早以前便已结成了雀盟,雀盟共有五百多种族,是蓬莱实力最强的组织。方丈洲是水族的天下,不过水族在蓬莱的势力并不大,多少也是附于这两大组织之间。好在两大组织相互之间并无嫌隙,因此倒也并无战事,经济往来,甚是繁华。”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联军边境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联军边境 澹台久云又说道:“蓬莱在两大盟会的统领下,一直都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一次竟会遭此横祸。” 史云扬道:“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山雨欲来,或许这只是开始而已。” “嗯?此话何意?”澹台久云不解问道。 史云扬道:“不知阁下对魔族怎么看?” 澹台久云闻言,忽然正襟,面色立即变了,双手攥成拳,似乎提到了什么内心深处深恶痛绝之事。他恨恨道:“魔族,那是个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种族。性残暴,好杀戮,比妖还要可恶千百倍。”他似乎尤为激动,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抹愤怒和哀戚,道:“不瞒兄台,在下的父母俱是丧于魔族之手。” 史云扬眼神一颤,余光不由得投向冉倾珞,她的神情果然有所变化,缓缓闭上眼,脸贴着玉儿的头,似乎有心要沉睡一般。史云扬转过头,拱手道:“抱歉。” “无妨,这个仇,终有一天我会报的!”他声音很是沉寂,但是其中似有一股呼之欲出的磅礴能量,令人心惊。 史云扬闻言,却摇头道:“虽然如此,可在下却觉得,阁下若是没有这个报仇的机会,倒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澹台久云一笑,道:“史兄的意思,在下明白。你所站的高度与我不同,是我放不下红尘愤恨罢了。可我倒并不觉得永远记得这仇恨有何不好。” 史云扬道:“可是不久之后,澹台兄怕是真的有这个机会了。魔族要卷土重来,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已经准备了上千年,等待的时日一天天过去,他们冲破封印再临人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前一阵子,在瀛洲的中原长安,魔族便突降了一次袭击。虽比不得万年前的大战,却也是生灵涂炭,不忍回忆。” “此事我亦有耳闻。当时此时也是后来才传到仙盟的,蓬莱前去参战的,仅有阆风阁一派。” 史云扬忽然想起,问道:“阆风阁?莫非与昆仑山四大门派之中的阆风阁有什么关系?” 澹台久云点头道:“两处阆风阁其实只是一派罢了,只不过阆风阁中分为东西两派,西派位于昆仑山,东派位于蓬莱。东西两派略有些门户之见,虽然两处都有龙脉穿往,不过平时交流不多。总的说来,东派势力要盛于西派,而且西派的玉京真人还是上一届的仙盟盟主。” 史云扬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乎阆风阁会列在昆仑四大门派,又十分神秘,原来在其背后有这么大的势力。” 独鹫又幽幽地道:“阆风阁算什么,一群搔首弄姿的女人罢了,你面前这个家伙可是当今仙盟盟主的首席弟子哟。” “那是师尊荣光,我不过假其威名而已。”提起师尊,澹台久云眼中充满了敬意。独鹫点头道:“倒是实话,就算你当上仙盟盟主,你也一样是我妹夫,矮我一截。” “独鹫哥哥,你...”芜容雨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独鹫不出声地笑了笑,又闭上眼不说话了。 “原来澹台兄有如此身份,失敬。”史云扬拱手一礼。 澹台久云道:“都是师尊之威,我不过区区无名,史兄万勿在意。”罗啸成复又递过酒坛,道:“原来不仅是高人,还是贵人。来来,罗某再敬你!”澹台久云接过,大饮数口,随之大笑。 火堆边,几人相互谈笑,长话古今,莫不畅达。龙族焚尸的火堆仍旧焰苗冲天,龙族仍在椎心泣血的祭奠祷祝。一处有着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欢乐,一处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肃然。 夜空似乎也在那火焰的照耀下淡去了浓郁的墨色,似乎有无数逝去的英灵在这那跳动的火焰中舞蹈,升空,慢慢化为满天星子。在天穹中最后绽放一次,随即再慢慢隐去,直到晓出东方,天月将白。 蓬莱三绝施加在玉儿身上的阵法,足以在一定时间之内禁锢她身上的力量。冉倾珞和史云扬也弄不清楚,昨天傍晚那个一击杀死鲲鹏的青衣女子究竟有没有她的神识。那究竟是玉儿身中妖力突然爆发的结果,还是她心里本来就有的强烈的阴暗。 人永远都无法了解他人,更难了解的却是自己。或许玉儿并不能控制她身中的这种力量,这样暂时将她禁锢着,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阵法需要由三人同时施法方能维持,因此三人平飞半空,三把剑互相穿插成一个六角形状,其上法阵盘旋,玉儿的身子便被托于剑上,维持在三人中间的位置。他们几人道行甚高,对于这空间乱流不慎畏惧。其余诸人可没有那个胆量飞上半丈之高的虚空。因此龙族贴地而飞。罗啸成和史云扬各自唤出魂蕴相随在后,速度倒也不见得落后多少。 整整一日,所有龙族和澹台三人都再沿着西北方向的苍梧山脉疾行。韩仑的船虽然修好了,但是停在了天荒大泽。几个月以来,几人都是乘船在海中穿梭,从扬州到南海,从南海到扶桑,再到这里,很久很久已经不曾在陆地上穿行如此长一段时间,虽然有些疲累,不过却让人感觉很踏实。 再到傍晚时分,此时的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落雪花。史云扬暗暗的将冉倾珞抱紧,并将厚剑袍上的风帽拉起来掩住了她的脸。从昨天晚上开始,冉倾珞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温顺。以往这种时候,她总会不满的揭下风帽,半含嗔意地道:“我哪有那么娇弱。你也太小心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昨日那种强烈的生与死的轮转还在她心里一遍遍重演。韩仑和玉儿被击落的那个瞬间,或许她永远都忘不了。也许在那一个瞬间,他们会永远的走向终结。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在瞬间崩碎,永不重来。 在那片悬崖上,即便乱石如雨,可是自己心里是平静的,到头来他伤痕累累,自己毫发无伤,以往的她一定会觉得这太不公平,可是一想到韩仑和玉儿,她突然明白,其实这很公平。 他们其实和韩仑玉儿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向那一个终结。在相互扶持的那段日子里,何必去在乎谁付出的多一些,谁又少了一些。爱没有不公平,他那么执着地保护着自己,虽然承受了那么多的苦痛,可是他心里一定是开心的。就像自己有那个时机能够为他挡住风雨,那一刻的自己也一定是快乐的。 而且这种快乐无关生死。 冉倾珞轻轻抓紧了他的腰,毫无保留地沉浸在他的呵护之中,放开了一切。 海面之上开始结出寒冰,天空中泛着一层淡淡的幽蓝。整片空间慢慢地变成了冷色,而且越往北走,这种寒冷则更为加剧。 一直到暮色完全降临的前一刻,众人终于远远看到了海岸边缘陈列着的巨大水族联军兵营。 那里是苍梧山脉近海的一处喇叭状地形,似乎整片山脉往里面凹陷了一部分,腾出了一个巨大的平坦区域。在那里的山岩之上,层层叠叠的宫殿从下往上,几乎蔓延到绝壁半山。数不清的重叠楼层,其上有的满身武装的兵士来回巡逻。整座兵营之外还有无数的兵营驻扎着,其外修筑着厚厚的黑色高墙,能挡万军。此处依山傍水,地势奇险,进可出海一战,退可据苍梧而守,实在是一处兵家要地。 众人远观此地,心中不由得都激起磅礴之意。史云扬道:“这里看样子并不是一处临时兵营,而是一处常驻的军事力量。” 话音刚落,远处已经有大片强烈的气息突袭而来,众人一惊,连忙准备战斗。少时间,只见一大群奇异的种族飞速靠拢而来。 此时光线尚还充足,只见快速赶来的异族约有千数,其中分为空中和地面两拨。地面上的种族鸟头人身,满身红羽,不过皮肤却是幽青,双爪形如尖刀,奔跑速度极快,这类异族头部很小,但却长着一只如大刀一般的巨喙。那天空中的异族形如大鸟,数量也是极多。那些异族浑身赤红,双耳巨大如翅,而翅膀却恰恰十分短小,他们也凭着耳朵的力量浮空飞翔,形状更是奇怪。 少时,数千异族便将这一千多人团团包围住。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实在让人惊讶。巨喙族全族战意极高,红色大耳的种族封锁住了天空,只要控制范围内的敌人一动,他们便可立即施行歼灭战术。 “咦,是龙族?”一名巨喙异族鸟奇怪地叫了一声,又警惕的高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部队!到此何为,速速着实道来!” 史云扬侧过头,录海点头,走了出去,道:“我们来自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请问赶来的可是垂天大泽的灭蒙鸟族以及当扈族?” 那大喙鸟一仰头,道:“没错,我们是灭蒙鸟一族。上面是当扈族。千岛龙宫和千涡龙巢?那可真够远的。你们这么远跑过来,有何目的?” 录海朗声对答,丝毫不惧。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时候赶过来的还能为了什么,这些都是龙族的朋友,这几位是蓬莱过来的使者,请立即禀报东王君和龙王,我们有要事面见。”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犹豫不决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犹豫不决 一千余龙族随着两只大军回头重往兵营赶去,到了城下,方才能真正感受到那黑曜石所铸的黑色巨墙是有多么壮观。 城墙约高二三十丈有余,高出城中所有建筑三四丈,此时位列城墙下方,城后面的雄伟风光都被全部遮拦无余。 灭蒙鸟和当扈族的领队到了城下,各自前往城下一处驻兵登记之处交换手续。过了许久方才回来,少时,只见城墙上有巨大的转轮转动,一阵如惊雷般的咔擦声响起,城墙上方一道悠长而浑厚的声音响起: “开!!” 四五丈高的巨大城门便在这一声呼和之中慢慢向上升起,城门底端巨大的尖刺插入黑岩泥土之中,此时缓缓升起,尖刺之上带起的泥土哗哗下落。 一行数千人不紧不慢地开进了城中。只见前方百余步的地方又有一道封锁的大门,在门楼之上,无数的士兵正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弓箭炮弩,俱在弦上。史云扬诸人环视左右,只见视线所及之处全都用巨大的黑岩将其格开,此处虽然是城中,视线却并不开阔,倒像是被划分开来的一个格子,两边都是高耸的墙壁,只有前后一条路可走。 所有的士兵都将锋芒瞄准这些异族军队。当扈族和灭蒙鸟族再次上前交换口令和手续,这一次上前的不仅是他们,录海和澹台久云也一道被召唤去了。龙族在第一道门做了登记,其中一半军队需得停在此处,只有八百余人能够进入下一层。其余人将由军营安置。而且当扈和灭蒙鸟两族的军队也不能再进入,将在此处由两侧的小门重新回往城外巡逻。 此处本也就是龙族的聚散之处,所见都是同族,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巨大楼门再度打开,史云扬众人便再度进入。 层层深入,只见两边的高墙上不时有大片巡逻队经过,全部都身负重甲,铮铮作响。远处时而传来震天的操练齐吼声,气势磅礴如海,真个鸟惊兽散之威。 军营就是如此,柔情无处可藏。处处都是钢筋铁骨般的坚毅。铁血和杀戮是家常便饭。这些种族都是一次次狂奔在生死边缘的勇者,他们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上级,一种是下属,因此军队中的神情除了尊敬便是倨傲。 不过众人却并未感受到太多的倨傲。澹台久云身为仙盟盟主的大弟子,乃是代表蓬莱到此,他的信物分量极重,虽然是在这充满血腥气的军营之中,开门的军官却也都毫无倨傲之色,反倒颇为对其颇为敬重。 进入这道楼门之后,众人吃惊的发现,这楼门后面竟然还有楼门。过了一道后面又有,龙族的数量不断以半数减少,到了第五道楼门之后,龙族千余人终于全数被安置,而且看样子是分别安置。这种方式很是睿智,将一个数量庞大的集体分割成许多小块分别安置,若是有叛乱发生,互相之间的联系也能被及时切断,相为牵制。 因而到了第五道城门之后,便只剩下抱着冉倾珞的史云扬、背着韩仑的罗啸成,录海,以及蓬莱三绝。玉儿被芜容雨一只手托着,双脚离地,缓缓浮行。一行人在一道奇长的阶梯面前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这巨大的阶梯似乎一直通向半山腰处。阶梯两边巨像罗列,巨像的形状却都是巨大的鲲鹏,与那空桑山脉之中的雕像差不许多。阶梯两边还有无数的军队守卫,一动不动,状如雕塑。 望着这条宏伟而奇高的阶梯,史云扬神情蓦然一晃,恍惚中,他好像又回到了玄圃堂的乾坤大殿之前,那里也有一条这样高耸入云的阶梯,曾经他一无所有地投进了那个门派之中。冯涯、林炎、胥华、熊战...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如炮弹一般轰击着他的头脑。短短几年,那些人有的死了,有得生不如死地活着,几乎没有一人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几年之后,自己又一无所有的从那个地方被赶出来了。自己的名字本来也在他们之中,那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呢?上天若是对自己太好,恐怕他们也会觉得不公平吧。 史云扬苦笑了一声。冉倾珞奇怪的抚了一下他的脸,道:“你怎么了?” 史云扬恍然转醒,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东王君和龙王都在里面,你马上就能得救了。” 冉倾珞呡唇,轻轻点头,道:“不能总让你保护我啊,要不你就太累了。我也很高兴。” 史云扬顿了一顿,他心里明白,只要冉倾珞一踏上修炼凝寒七诀的道路,她的生生世世也就毁于一旦了。 到了这最后的一步,他本来无比坚定的心却突然动摇起来。 “倾珞,我们不是没有选择。生生世世,无**回,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我...”史云扬突然止住脚步,说道。 冉倾珞也没再说话,过了许久,才将头轻轻靠在他肩颈处,喃喃道:“这一次,你就替我做决定吧。” 这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惊惶竟飞快的在他心里放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子也开始颤抖,大颗的汗水从他额头上落下。一时之间,便陷入了极度恐惧的境地。 “该怎么办!是要在这一个乱世之中好好地存活一世,还是要生生世世忍受痛苦,直到千万年之后,将寒气的作用消磨殆尽。若是走进这道门,她的生命便将成为一个未知之数,随时可能会终结。后者虽然痛苦,可是至少可以生生世世活下去。活下去不应该是最重要的么?我不是应该最在乎她的性命么。我怎么能害她!”史云扬心中一团乱麻,之前所有的决策似乎都是错误的,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能让自己安安稳稳地踏进那扇门。 冉倾珞闭着眼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候着那一个即将到来的审判。 “史兄,你怎么了?”罗啸成奇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史云扬似乎受了大惊,一把将他的手弹开,咆哮道:“不!我不能让你死!倾珞,我们这就离开,不去了,不去了!” 他转身发足一阵狂奔,惊恐地心似乎要跳出喉咙口。冉倾珞淡淡一笑,双手抱紧他,说道:“好。” 声音已经淡淡沙哑,虽只一个字出口,眼中泪水已经悄悄滑落。 罗啸成大惊,脚下风雷一动,瞬间便掠到史云扬面前,一手托住背上的韩仑,一手张开挡住他的去路。 “你去哪儿!?你要干啥?” 史云扬仍处在极度的惊恐中,豁然间便拔出了焚天,周围的士兵见状,所有强弩箭头突然间全部对准了他们二人。一时间呼声四起,周围大批兵甲迅速向此处靠拢。 不过在他们二人眼中,似乎这些都不存在。史云扬大吼道:“你让开,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为什么?”罗啸成颇为奇怪。 “我不想害她死!!”史云扬颤抖着说道。 罗啸成顿了一顿,似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并未立即回话,冷静了片刻,才有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这一路上跋山涉水,损失了那么多,耽搁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到了这儿,你之前做的狗屁决定呢,全都忘了?” “我不能毁了她的生生世世,进了这个门,倾珞就...”史云扬痛心疾首的说道,然而他还未说完,罗啸成忽然郑重至极的打断了他的话。 “可她的生生世世之中,只有这一世有你史云扬!!” 史云扬愣了一下,那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进他的脑海中。冉倾珞闻言似乎也再忍不住,暗暗流下泪来。 罗啸成握紧拳头,面色凝固如铁,道:“倾珞妹子的心你应该最清楚,那个痛苦地生生世世和有你的这短暂一世,究竟哪一个才最珍贵,如何选她才会开心,你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他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屡屡出生入死,一路披肝沥胆。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吗?” 他苦笑了一声,道:“只为了区区七日。”说罢便放下了手,轻轻走过他身边,回到了阶梯前方,提步便往半山腰大殿走去。 听到她的哭声,史云扬那颗无比浮躁的心似乎又在一瞬间平息下来了。 沉沉低下头,只闻她的低低啜泣。他心中一痛,歉声道:“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我没有做到,是我不好。我想得太多了。” “我不在乎我能活多久,真的不在乎,我要那么多时间做什么呢,云扬,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其实很想放一放。虽然身为女娲后人,这样的想法很不负责任,可是没有你和我一起,我承受不住。对我来说,这一生已经够了。”冉倾珞抽噎着,一字一句含泪说道。 史云扬沉默了许久,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黑曜石,灼热的心慢慢地冷却下来,不过却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冷却下来后也变得无比坚硬。 “好,后半生我们不离不弃,要一直走到尽头。” 他慢慢转过身去,眼中带着无限的凄凉和坚毅。抬头,望着前面那高耸的阶梯,他终于迈出了步子,稳稳踏上了第一阶。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无名大殿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无名大殿 那半山腰的大殿乃是所有建筑中位置最高的。一路走过长长的阶梯,终于来到了大殿之前。殿高三层,下大上小,每一层之间俱是复杂的嵌套结构,工艺甚是精巧。不过在这大殿的正中,本应有一块昭示殿名的匾额,如今已经变得粉碎,边缘处还能看见被砸坏的碎石痕迹。 一行人走进大殿之中。殿内空间甚是宽敞,五六人合抱的巨大廊柱呈两排直通向里,廊柱之下铸列着手执长刀的异族军队,虎背熊腰,獠牙如剑,双眼直视前方,或威或怒。 在大殿尽头的宝座之上,已经端坐着一名身穿戎装的男子,一手持着一颗五彩珠,一手持着卷轴,此刻正在聚精会神的阅览那卷轴上的内容。那男子面色如玉,八字髭须,一身虽一字未发,却是不言而厉,不怒而威。在其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强烈的镇静与稳重,直让人油然生敬。 而在宝座阶下,三名异族横排而立。左边一人浑身白衣,面色如雪,一头白色长发更是垂直地面,一部分散在地面上,如散开的水流。那人衣冠平整,行止优雅,面上淡淡含笑,却又似笑非笑。 中间一人乃是龙族,金角长髯,从面色来看,分明已过中年,不过一身长袍无风自鼓,金瞳如炬,却是豪气逼人。 那最右边的却不是人形,众人以前便已见过,乃是一只浑身碧蓝的水麒麟,尖角细髯,如鹿如虎,如龙如豹,威严铮铮,神圣而不可侵犯。 史云扬一行人走进大殿之中时,这几人似乎正在议事。不过也顿时便止。那宝座上的青年抬起头来,望着进来的诸人,渐渐站起身来。 而那中央的金角龙族面色中带着惊喜,向众人方向多走了两步,拱手屈身,道:“应龙大人,您终于来了。” 身边的澹台久云三人忽然看向他,就连那一像目中无人的独鹫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史云扬点了点头,道:“阁下便是苍圣龙王?” 那金角老龙躬身道:“不错,老龙正是。老龙于三千年前成为龙王,虽不如先代广济龙王,不曾目睹当年神上英姿,不过心中一直甚是敬仰。今日能见神上往生之身,幸甚至哉。” 史云扬道:“不必客气,我应龙前身,是为龙族之首。此生却是人族,与龙族并无连系,你我平辈相称即可。” 苍圣龙王含笑俯首,道:“神上豁达,老龙遵命。”言罢起身,忽看见他身后的录海,道:“你是寒渊中的族人?” 录海附身于地,道:“属下录海,正是从寒渊而来。” 苍圣龙王颔首道:“千岛龙宫来信,寒渊情形我已知晓,辛苦你一路护送应龙大人至此,下去好生歇息吧。” 录海明白,这里议事的规格并非是自己能参加的,他看了一眼由芜容雨押着的令狐玉儿,微微愣了一下,心道:“既然她如今在仙盟的人手里,想必也不会替她说什么情。自己来说和他们来说也并无不同。”当下赶紧拜谢,一路退出了大殿。 苍圣龙王侧身展袖,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行人便随他重新走到殿中。那年轻英武的男子已经慢慢从长阶之上走下。拱手道:“想不到今日这许多贵人至此,应龙兄,你今日样貌可是大改啊。” 史云扬一笑,道:“生死轮回已有千百年,容貌怎能不改。不过我还记得万年前与东王君大人并肩战与九幽寒泽的场面,时过万载,如今仍是历历在目。” 东王君哈哈一笑,道:“是啊,那一次多亏你救我一命。想不到万年之后,我们又有幸并肩作战,真可谓奇缘天定啊。” 史云扬微微俯身,道:“虽然苍圣龙王在此,这话本轮不到现在的我来说,但是万年之前,多谢东王君阁下救得龙族一条生路。” 东王君走至他面前,背起手,略略摇头,忽而看向苍圣龙王,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伏羲当年率众登天,我受不住神界规条管束,便在这众神已去的方丈洲上留了下来。方丈洲本也是一处荒芜之地,万年前收留了龙族,自此之后,水族数量与日俱增,若是没有他们,方丈洲到如今也不过蛮荒之地罢了。大家互为兄弟,言谢之说本无意义。” 苍圣龙王道:“东王君大人言重了。” 东王君道:“现在战事紧急,无暇多与阁下阔谈往事,等什么时候回了方丈山,咱们再好好聊聊。”他朗声一笑,忽而转过头来,看向澹台久云,道:“久云小子,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现在一半高呢?你是代你师尊前来的么?” 澹台久云恭敬地拱手,上前递了一块玉牌,道:“东王君大人还记得在下,实在惶恐。在下这次前来乃是先行一步,代传仙盟之意。仙盟和雀盟不日便会前来方丈洲,希望能与东王君大人共议大事。” 东王君道:“这个自然,龙伯族实力可并非一般水族,怕是更在鲲鹏之上。我方丈洲如今应付鲲鹏之乱已经困难,再加上一个龙伯族,就算他们不来方丈,我也自当会去蓬莱。” 澹台久云颔首道:“有两大洲的实力联合,相信这场纷乱很快就能平息。” 东王君含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史云扬道:“你果然也已经察觉了么。” 东王君叹道:“有何察觉不察觉之说。此次鲲鹏之祸之所以棘手,便是因为妖界插手其中。龙伯族无缘无故侵入蓬莱方丈,这其中的牵扯已然不仅仅是人界之事了。而事情一旦牵扯到妖族和魔族身上,那也就不是区区两大洲的实力能够力挽狂澜的了。” 史云扬道:“既如此,不知阁下如今有何打算?” 东王君无奈地一笑,道:“能有什么打算呢?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伏羲的六界规条还在那里,妖族可以首先违反,我们却不能明知故犯。更何况,方丈洲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兵力。” 澹台久云拱手道:“禀大人,在来时的路上,我们擒获了这名妖族女子。听应龙大人和随行龙族说来,这妖族女子应是妖族的公主。因此特来交给东王君大人发落。” 东王君闻言,视线立即转到了令狐玉儿身上,她如今仍在昏迷之中,低垂着头,芜容雨以灵力托着她的身子,方不至于跌倒。 东王君一抬手,手中一股能量涌出,漫在令狐玉儿身上,昏睡中的玉儿似乎有了反应,忽然皱起了眉头。 “不要伤害她!”冉倾珞突然脱口而出喊道。 东王君顿了一顿,果然收起了手,转过身来,道:“对了,还没跟几位认识。我是东王君,算是人界为数不多的神族之一。这位是...女娲后人?” 冉倾珞点点头,道:“正是,晚辈冉倾珞,抱歉,这个样子见到东王君大人,实在失礼。” 东王君一笑,道:“无妨,那这位”他又指向罗啸成,道:“这位身中神农之息强烈,应该便是神农后人吧。” 罗啸成道:“算是吧,之前还在想这位东王君大人是怎生模样,想来应该是个垂垂老矣的老翁吧,不过今日一见,却是让人惊讶。想不到东王君如此英硕。” 东王君笑道:“我活了上万年岁,这副模样不过是表皮罢了,实则也的确是个垂垂老矣的老翁罢了。” “这位又是?我可不大看得出来了...”他指着罗啸成扶着的韩仑说道。 史云扬道:“他是我们的同伴,名叫韩仑。在翻越空桑山脉的时候,遭到鲲鹏突袭,重伤至此。现在仍在昏迷之中。”他视线转到了玉儿身上,道:“她叫做令狐玉儿,在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就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东王君,还请你高抬贵手,令狐姑娘虽是妖族之身,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害过人。昨日不慎出手害了许多性命,可是我相信,那也绝非她的本心,那时候她应是无意识的。” 东王君奇怪道:“昨日黄昏时候,东南方向似有强烈的能量传来。你所言便是此事么?” 史云扬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傍晚的情形重新叙述了一遍,言辞十分客观,并没有倾言相帮玉儿。澹台久云在一旁静听,倒也并未反驳片言。 “原来如此,这女子身上的确有一股正在觉醒的强烈妖力,但是她身上又不止这一种力量,多种力量相互交织,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想必也是因为此故,昨日才会产生那一击击杀鲲鹏的强大能量。” 冉倾珞道:“可是她并没有害人之心,她并不是那些害人的妖族。她一心是向着人界的。否则她也不会一路跟着我们为了人界的事到处奔走。东王君大人,还请你...” “妖界数十年前的确有一位不知去向的公主,名为九夜,这事我知道。她自小便没有生长在妖族,习性和观念自然区别于要一般妖物。”东王君拂袖在后,重新踱步道玉儿身前,道:“可是她毕竟是妖族公主,如今妖族参战的局面,她这个身份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更何况,她身中的这股力量随时可能再度爆发。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凝寒七诀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凝寒七诀 “阁下准备如何处置她?”史云扬并未像冉倾珞那般激动,而是平静地道。 东王君慢慢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反问他道:“你想让我如何处置她呢?” 史云扬默然不语,东王君淡淡一笑,面上露出一抹难言的神色,忽而又道:“换一种问法吧。若是我要杀了她,你会怎样?” 史云扬抬起头,看向他眼睛,声音变冷,道:“我不会让你杀了她。” 苍圣龙王闻言,感受到这一问一答之中似乎已经充满了战意,不禁大吃了一惊,连忙进言道:“两位神上,万不可为一介妖物而伤了和气。” 东王君忽而哈哈大笑数声,道:“应龙,你还是万年前那个战神脾气。虽时过万年,你还是一般固执。想当年你执意封锁九幽寒泽,以区区六十万残兵对付数百万魔物,那时候我便觉得,你虽是战神,却也是个疯子。”他回身走回宝座旁,一手扶案,道:“这妖族九夜公主身份可是非同小可。妖界有三种血脉,皇族幻冥,兽族妖兽,战族异血,她身上流淌的血乃是幻冥血脉,不过当前垂天大泽中乱象之妖族却并无幻冥,这一点却是让人奇怪。” “这能说明什么?”史云扬不解问道。 “说明妖族之事仍有变数,其中缘由说不定与这位妖族公主有所关联。因此现在还不是处死她的时候,东王君此意,应龙大人权可放心。”那左边一直未出声的白衣人突然说道。 “这位是?” 白衣人双手按于胸口,身子微躬,潜行一礼,道:“在下白泽族长空映。” “原来是方丈山的守山圣兽,水族之王的白泽族。今日竟有幸得见。” 那旁边的麒麟也微微上前一步,道:“这妖族公主可暂时关押于麒麟族,由本尊负责,东王君可以放心。” 东王君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麒麟族的禁制天下莫能破之,九夜公主由你们看管,或可以万无一失。” 水麒麟慢慢转过头来,道:“应龙大人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史云扬道:“她虽然是妖族,但是在我的眼中,她只是我的同伴。虽为了天下计,我不反对诸位囚禁她一段时日,但是还请不要妄动刑罚。她只是空有一个妖族公主的身份,除此之外,她对自己的力量也都一无所知,若是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要么你们等我这位同伴醒来向他征问,或者由我来说即刻。” “妖便是妖,在麒麟的禁制之中并无特例可循。”那水麒麟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史云扬横颜说道:“你能从她口里知道什么呢?既然她不能杀,问也不可能问到什么东西。何必又要多此一举。” 那水麒麟冷哼一声,回头不语,良久才道:“麒麟族行事不需外人指摘。应龙阁下,虽然本尊生不过千岁,但是也佩服当年那个豪气冲云的战神。阁下如今形貌,纤纤儿女之心,已无什么豪气可言。本尊倒是觉得,阁下已非往日战神矣。” 东王君摆手道:“应龙神上如今还没有回到昔日鼎盛时候,如今身是人族,当可理解。应龙神上,放心,麒麟族不会太过难为她的。” 史云扬跨步上前,道:“不管你们说我变弱了也好,没了往昔魂气也罢,我都不在乎。我便是我,应龙也好,此身也罢,今日何必似往昔。东王君阁下,我来此处还有一事,请阁下一定帮忙。” 东王君背起手,打量了他几眼,眼中微含笑意,似乎已经猜出他要说的话来:“女娲后人身中寒毒乃是致命之物,虽有东皇太一神力暂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你想我替她根除此患?” 史云扬点头,道:“阁下睿智,还请勿要推辞,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东王君摇摇头道:“既然冉姑娘身中已有东皇太一的神力,那便说明你们已经去过东皇水阁。想必其中利害,他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 “不错,东皇太一阁下曾说过,天下能救她的,只有阁下了。” 东王君摇头道:“东皇太一守着一座宝塔,数以万载不闻天下事。他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如今已经不可能了。” 史云扬惊异道:“此言何意?” “东皇太一自会告诉你,解开如此寒毒,天下只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前往极北从极冰渊,将她永久冰封于该处,当可维持生命万年不断。直至寒冰消融寒毒,冰封之生命也可重新回转。另一种,便是凝寒七诀。这种功法化于从极冰渊寒冰之气,以毒攻毒,方可消融身中寒毒。然人身亦有极限,此法将大伤魂魄,命魂无**转,修习此法便是生死难测,归途未定,一世消失,即便湮灭于世间。我说的不错吧?” “后一种倒是提到了,因此才会到此相求。” “可是我并没有凝寒七诀。” 史云扬闻声一愣,诧异道:“可东皇...” “东皇太一所说的那个人,已是百余年前的事了。如今那人早已身死,又到哪里去寻。” 史云扬闻言,心蓦地凉了半截。他站在原地,一时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得模糊,一种强烈的虚无感受袭上了心头。冉倾珞见他面色十分难看,便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极力想让他宽心。 可他怎么可能宽心,如今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落空,什么叫做无奈。 “那凝寒七诀?”他忽然想到,即便那人死了,这凝寒七诀也不一定就随那人消失殆尽了啊,如此功法,必然会流传下来以至如今吧。 “凝寒七诀自然还在,不过这却要从其他地方说起了。”东王君道。 史云扬闻言,心中那股浓烈的希望又再度升起。 “只要凝寒七诀还在便可,若是不在阁下身边,还请告知一下那功法的去处。”史云扬诚心说道。 东王君道:“你想得到凝寒七诀么?” 史云扬点头道:“当然,只要它还存在于世上,我就一定会拿到它。” 东王君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说另一件事了。不瞒阁下,你们方才进来之前,我们还在分析当前战局的形势。目前鲲鹏族以及妖族联合了夔牛族、钩蛇族、水狮族、九尾狐等二十余种强大种族盘踞在垂天大泽中心的封魔岛上,这几乎是方丈洲上最可怕的几处战力。我方虽有数百水族参战,不过大多种族并不善于征战。战力最强的也便是龙族、白泽族、麒麟族。即便再算上夫诸和比翼等族,我方势力还是大大不如。今日久云来此,仙盟和雀盟不日便可到来,到时候自然是一强大助力,不过恐怕龙伯族也即将踏入方丈境内。力量同增同减,与我方来说,仍是大大不利。 先前有过数次战斗,双方皆战成平手。那大泽中心的封魔岛又有妖族的强大禁制,我们的军队只能沿着垂天大泽布防,难以进攻,但是如此一来,阵线便无疑拉得很长,极其容易被敌方各个击破,根本毫无效果。” “鲲鹏族究竟为什么会突起暴乱,还带入了这么多种族。”史云扬问道。 东王君摇头道:“这也是如今的未解之谜,鲲鹏为什么会暴乱,妖族是如何盘踞到方丈洲的。这其中有何内幕,全是未知之数。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这场纷乱平息下来。不过,我方实力却是让人堪忧。” 史云扬不禁也皱起了眉,这种情况的确不妙。虽说龙族和麒麟族是方丈洲的强大战力,但是鲲鹏所联合的种族也都是方丈洲上的善战大族,若是没有绝对胜过他们的实力,这场仗的确难打得很。 他忽然又想到:“这所有的种族都是来自天荒大泽、龙战大泽、和垂天大泽的,另外一个九幽寒泽似乎并未牵涉其中啊。”他觉得甚是奇怪,便问道:“九幽寒泽应该是冰人的领地吧,他们是什么态度?” 白泽族长空英淡淡笑了一声,道:“九幽寒泽的冰人一直不太受方丈山管辖,数千年一来都是自成一体,他们人数众多,实力雄厚,若是他们站在我们这一方,形势自然便大有逆转之态。不过他们可是明确表明了态度,谁也不会帮。” “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参加此次平暴乱的战争吧?” 空英点了点头,东王君忽然一拍桌案,道:“可我们必须将冰人拉拢过来,否则这场战争如何能赢!” 史云扬奇怪道:“听这话,阁下想必已经有所谋划了吧。” 东王君看向他,道:“应龙兄,你知道那凝寒七诀是什么吗?”他道,“那是冰人的最高法令。只要谁能够练成凝寒七诀,谁就能号令所有冰人。现在的凝寒七诀还在九幽寒泽的玄冰之下,这便是其去处。因此此事不是你求我,倒是我想拜托你们二位,如今冉姑娘需要这凝寒七诀续命,我们也需要冰人的力量。此二者并不矛盾,我希望冉姑娘能将北方的那支力量带回来!” 史云扬凝眉,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去往九幽寒泽自行寻找。可是冰人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么?” 东王君苦笑摇头:“当然不会。”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自请罪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自请罪愆 “凝寒七诀乃是冰人一族的至宝,自然并非谁都能阅览。而且冰人之中高手如云,若是硬闯该处,也定是危险重重,种种不言而喻。因此若要前去,只能暗中盗取,只此一条路可行。我们方才也在想,究竟应该如何施行此道,不想诸位到来,正巧能解决此燃眉之急,倒也真是天意使然。” 史云扬低头看了冉倾珞一眼,郑重地道:“我会去将它取来。” 东王君略一摇头,道:“据我所知,凝寒七诀乃是依托于一股极北冰渊的寒气所能存在,若是要修炼此决,须当以此寒气为引,离了这极寒之气,即便是你拿到了功法,那也于事无补。” 史云扬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道:“也就是说...” “没错,你和冉姑娘都必须要去。” 史云扬手心之中顿时冒出冷汗,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那里是一处万分凶险之地...” 冉倾珞柔声道:“反正我如今也活不成的,一起去不是更好么?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至少我们还在一起,不好吗?” 史云扬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路能选了。” 东王君道:“既然如此,此事我就拜托二位了。能不能成功夺得凝寒七诀,关系到方丈洲的存亡,还请两位务必成功!” 史云扬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发誓,道:“我一定会拿到的。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必须拿到。” 当日,一行人便在兵营之中住下了。这座兵营原本叫做苍天黑岩,是鲲鹏族常驻的一个关隘城市,这里是垂天大泽西北岸的必经之处,也是前往西北岸商港口的交通要道。不过此次交战之后,鲲鹏族的战术是退守封魔岛,因此此处便成了方丈洲平乱水族联军大本营。 因为是军事经济双重镇,这里的经济甚是繁华,不过现在是在战时,因此许多商铺都已经关门大吉,大街之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林林总总的建筑之间走动的都是成对的兵士。整座城市之中到处都是铮铮的铁甲声,以及训练时的震天大吼。城市上空不见飞鸟片羽,云层惊散,一片萧瑟肃杀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天地。 韩仑在当日夜晚醒了过来,听闻玉儿被扣押的消息,激愤不已,势要硬闯东王君住处,找他说个明白。他虽然还在伤痛之中,可是这一回的决心却是绝难扳回,罗啸成阻止了他许多次,可是仍旧没有半点效果。史云扬听见隔壁动静,匆匆赶来,韩仑怒气上头,险些与他大打出手。 史云扬规劝无用,罗啸成强行将他缚住,可是他仍不罢休,身子倒地又起,决不罢休。无奈之下,史云扬只好又同他去见东王君。 夙夜之中,寒风正劲。韩仑面色如冰,更是与这霜天寒地如出一处。 罗啸成和史云扬陪他一路来到东王君休息的宫殿前,有士兵通报了。几人这才进去。东王君见众人来,微微一笑,正欲令坐。韩仑突然双膝一屈,第一句话便道:“东王君阁下,请你将我一道也抓起来。” 东王君放下手中的书简,背着手走到他面前,道:“你同应龙兄不远千里而来,算是客人。我有什么理由要将你抓起来。” 韩仑挺直身子,道:“没有为什么!要理由还不简单,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我不会反抗。” 东王君一笑,道:“你觉得我是个是非不分的统帅么?那妖族公主...” “她叫令狐玉儿,是我的妻子,请东王君把我和她关在一起。”韩仑截声说道。 东王君抬起头看向史云扬和罗啸成,道:“二位也是为此而来么?你们也同意让我将他关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史云扬冥想一时,才道:“东王君阁下,令狐玉儿虽然是妖族,但是同我白日所述一样,她虽有妖族之血脉,却无妖族之残暴。从头至尾,她都只不过是一个文弱的女子罢了。韩仑身为人夫,愿意同她患难。当能理解,若是能够,便...成全他吧。” 东王君默然不语,忽又看了看韩仑,摇头道:“妖族公主如今乃是我们制约妖族的一张底牌,不容有失。我不能让你去见她。况且你本无罪,我怎能是非不分。” 韩仑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道:“要有罪还不简单吗?”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急速弹出,旋飞空中之际,一道冷光突然出现,却是他已经拔出了含章刀。韩仑一声大喝,刀刃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风驰电掣般砍向东王君。 “韩仑!住手!”罗啸成大惊,机械手臂顿时发出强盛的光芒,便要上前抓住他的脚踝。不过韩仑身形却是更快,在空中一闪便已经接近东王君身边。冰寒的刀锋瞬间便逼近东王君三尺之内。 东王君仍是含笑,似乎毫无所动。而在那一刹,他面前突然亮起一阵白光,强烈的能量瞬间便将韩仑的攻势滞住,韩仑的身形在空中悬浮了片刻,白光忽又强盛一倍,强大的能量顿时将其反弹冲出,身形摔出十余尺的距离。 韩仑捂着胸口,面色很是难看。那一身干净的衣服之上慢慢的出现一团团晕开的血红。他拄着刀复又吃力地爬起来,身子一晃,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袭击你东王君,这算得上是大罪了吧,这样够你将我关起来了么?” 东王君仍是背着手,小叹一声,道:“何必做到如此地步。你是人,她却是妖,你们彼此殊途,何必执着不放。韩公子,现在或许是你抽身的最好时机。” 韩仑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叮铛一声脆响,他忽然松手将含章刀仍在一边,双膝重重跪地,眼中突然涌出泪来:“不管她是人还是妖,就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她也只是我的玉儿。你要把她关起来,请把我也关起来。你要杀了她,也一便杀了我。我不求你放过她,只求你让我陪着她。东王君大人....” 东王君抬起头看了一眼史云扬,史云扬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才有重新转到了韩仑身上。 “来人!” 门口立即有两名壮如犀牛的兵士迎了上来,东王君令道:“将此人带下去,交与麒麟族,将他与妖族公主关押一处,就说此人或可抑制妖族公主身中的妖力。” 两名士兵得令,顿时转身。韩仑被两士兵架起,他却欣然一笑,回头道了一声:“多谢。” 看着韩仑被带向远处,罗啸成和史云扬不禁颇感无奈。东王君这时踱步到了门口,道:“痴情人呐。应龙兄,你真觉得此举可行?那妖族公主身中可是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强大妖力,便是因为忌惮那股妖力,我才会将她托于麒麟族。若是韩公子与她处在一起,若是这股妖力不慎爆发,他怕是会首当其冲啊。” 史云扬道:“他知道,即便如此,他心中的信念也不会动摇的。或许阁下说得没错,韩仑同玉儿姑娘在一起,或许的确可以抑制住她身中那股觉醒的妖力。” 罗啸成拱手道:“东王君大人,您可得留点儿心。韩少爷可并非一般人,这次两洲战争,韩少爷说不定还能发挥大用处。他是名偃师,偃术和机关术超群。听说方丈洲也有一些熟于偃术的种族,有了韩少爷,说不定也是一支强有力的战力。” “哦?韩公子竟有如此技艺,看不出来,原来还是一位高人。” 史云扬拱手道:“方才是他鲁莽了,不过他并无恶意,阁下请见谅。” “无妨,我知他心意。两位放心好了,韩公子不会有事的。他的伤我自会让人医治。” 罗啸成和史云扬同声道:“那便多谢了!” 东王君郑重地看着史云扬,道:“你身上的担子比谁都要重,你无须有后顾之忧。明日尽管去吧。这座苍梧山脉可并不是那么好攀登的。山上的情形也不用我多言了吧。到了山脉另一边,记得一定要活着回来,别忘了,你可是昔日的战神啊!” 史云扬一点头,回礼道:“一定会的。夤夜叨扰,十分抱歉,我们这便告辞了。” 两人从东王君住处出来,此时月已中天,史云扬胸中那股难忍的剧痛又慢慢地侵蚀他的每一根神经,虽然多日以来,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不过剧痛传来,他的步伐一时间还是迟滞了不少,头上的汗珠也不住地落下。 “史兄,你没事吧?”罗啸成见他步子越来越慢,不由得回过头来,正见他一脸痛苦模样,不由得大惑而惊。 史云扬摇头,道:“痼疾罢了,子夜便会发作。过一阵子就没事了。”罗啸成点了点头,走过来扶着他走,史云扬也并未反对,两人一步步走在狭长的兵营过道之中。明月将戍台上刀枪的影子投在墙上,一排一排,森然若鬼,两人便在这阴仄仄的走道中缓缓而行。 过了不一会儿,史云扬忽然开口说道:“罗兄,明日我要带倾珞上苍梧山,去山脉后面的九幽寒泽,你...就不要去了。” 第一千零九十章,星谷夜行 第一千零九十章,星谷夜行 罗啸成脚步一顿,莫名其妙:“为什么!不会又是因为那地方很危险?老借口就不必讲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危险。” 史云扬道:“说凶险也一点都不为过,苍梧山上终年积雪,根本无路可走。天寒地冻,劲风扑面。而且还有镇山之灵把守着整座山脉,这本就是一座不可能翻越的山脉。” “那你还去?明知道过不去。” “我没有选择,倾珞需要凝寒七诀。从这里翻越过去是最近的路,而且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这个你不需担心,我自有办法。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罗啸成道:“既然如此,那我更没理由不去了!别忘了,倾珞可是我的义妹,说起来你俩啥时候成了亲,你小子还得规规矩矩地叫我声大哥,哈哈。” 史云扬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怕凶险。但是如今韩仑和玉儿不得已滞留于此,他们如今是囚犯。你得留在这里照看他们。” 罗啸成道:“他们俩虽然被东王君关起来,但并非就真的是要为难他们。相比起来,你和倾珞却是更为危险。更何况,我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史云扬默然,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走得有些累了。罗啸成便扶着他在路边一块石墩上坐下。他擦了一把汗,道:“罗兄,难道你忘了木灵城的事么?玉儿身中的力量如今似乎正在觉醒,那力量有多强大,你我已经亲眼目睹过。她的力量或许能够主导这次战争。这个时候,她需要站在人界这一边。韩仑是她的定心剂,有韩仑在,她的力量说不定能够得到控制。可是,韩仑的心不能动。我们若是都去了苍梧山,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再次沦为囚徒,即便他们知道事情真相,如此情形,怎能不让人心寒。况且,此事可是有过前车之鉴。” 罗啸成一怔,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灵界东树大陆的事情,韩仑为了玉儿,甘愿撕破一切,同他们在五方大会激烈交手,险些要了苏灵儿的命。不能说韩仑便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只能说他或许太执着于玉儿的安危。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是你说的还是有道理。毕竟几年前那个心结,韩仑心里说不定还并没有完全解开。只是如今玉儿妹子记忆丧失,他一心想要为她寻回记忆,无暇去想这些罢了。” 他慢慢抄起手,冥想了许久,道:“倾珞妹子现在连动一动都很困难,她如今已无半点战斗力。你带着她,自身战力本就大打折扣,要翻越这座山脉到那什么冰人的地盘,还要从那儿得到功法,实在太难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比较好。韩少爷...我可以跟他好好说,他应该能听进去。” 史云扬摇头,道:“即便你与他说明了又当怎样,我们仍是抛下他和玉儿姑娘独自在此,现实如此,说与不说全无分别。如今兵营之中人手急缺,战力本来就弱于鲲鹏一大截,你能留在此处,对兵营也是一大助益。” 他暗暗握紧了拳,道:“即便前方再凶险,那凝寒七诀我一定会得到。罗兄,你相信我就是。” 罗啸成想了好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这回就依你。不过,你可得把我妹子好生地带回来!绝对不能有什么差池!”说罢,向他伸出了手。 史云扬站起身来,与他击掌而握,道:“一定会的。” 翌日。 惺忪之际,冉倾珞感觉似乎有一双手正在触碰着自己。她微微偏了下头,柔柔地睁开了眼睛。见史云扬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轻轻地将自己抱起。 她感受不到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不过自己睡意正浓,想必此时也还早着。多日来也不曾睡个好觉,昨日好不容易到了个安定的地方。她也便早早的睡了,以至于韩仑昨夜之事她也都全然不知。 “嗯...要走了么?”冉倾珞半闭睡眼,声音轻若薄雾。她抬起手搭在他肩上,史云扬轻轻抱过她,轻声道:“我走慢些,你再睡一会儿。过段时间可能就睡不着了。” 她点了点头,闭上眼,果然又靠着他的肩膀打起盹来。史云扬一路出了门,便向军营后门口走去。这一路上也是层层关卡,史云扬需得不断地递交东王君的信物相为查验,耽搁了不少时间。走到门口之际,终于过了最后一道闸门。 这座苍天黑岩的北面便是那喇叭形山坳的入口,那是一处地势狭窄的峡谷,其中幽深渺远,光线昏暗,不过却是一处十足的易守难攻之地。 峡谷口也有士兵把守,在交换了东王君信物之后,两人便正式进入到峡谷之中了。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冉倾珞忽然问道:“大哥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史云扬一步一步平稳地行着,每一步都踩得无比踏实,丝毫没有半点颠簸,他道:“此行只有我们二人,生便同生,死便同死,好不好?” 冉倾珞莞尔一笑,双手环到他颈后。什么都没说,又香甜地睡过去。感受着她柔弱的呼息,那股淡淡的女儿香漫入鼻中。他只觉得这一步步走过的路上,处处都有自己的满足和快乐。一抬头,只见天空中星子仍挂,天尚未破晓,峡谷中的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但他却觉得面前的路却不再是黑暗。 昨夜同罗啸成商量时候,虽然他也一口答应了会留在此地。但是他神情中多少还是有些犹疑不决。这一路过去,是穿越冰山雪谷。即便到了冰人的领地,那也得慢慢潜入,人多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东树大陆的那件事,他绝不想在此时将其重提。 因此他选择了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出发,即便罗啸成想要反悔,等他反应过来时也没地方可寻了。更何况,此时东王君手中兵力有限的很,挑些实力在他之下的部将,于此行来说根本无用。若要派遣高级将领护送,又会大大减弱兵营的实力。这本是他自己的事,即便说要得到冰人的支持也很重要。可至少在他的心中,倾珞的性命才是首要。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再给东王君添些无谓的麻烦。 “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上一次还是在西域呢,回想起来,我们都走了那么多地方了呢。”冉倾珞轻声说道。 史云扬笑道:“你喜欢大家一起走,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呢?” 冉倾珞想了想,道:“都喜欢,大家一起的时候,能有许多快乐。好像一草一木都能在大家的说说笑笑里动起来,不至于寂寞。只有我和你的时候,就算天崩地裂也好像都静下来了,很...安心。” 随着她这句话,史云扬脚步微微顿了一顿,透过头顶狭窄的天空,他看到了那颗启明星正闪烁着光芒。他的决心似乎又更足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你呢?你喜欢那种呢?” “我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对我而言,自始至终都只有两种日子,一种是有你在,另一种是在找你。” 冉倾珞幸福地笑了笑,道:“果然是你才会说的话啊。” 天渐渐地亮了。峡谷中的光线也慢慢变得明了一些。虽然仍是如同晨钟暮鼓那般昏暗。但是好歹已经能够看得清路,不用再一步步试探着走。史云扬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山谷中很是平坦,几乎连一块绊脚的石头都找不到,看样子应该是一条苍天黑岩的战略撤退路线。如此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山谷之中终于开始拂来冰冷的寒风。史云扬将倾珞抱得紧些,微微侧过身子,避开风头,平步前行。 两岸的岩壁都是倒斜着向下延伸,这种地形便像是搭在峡谷顶端的两只手,将积雪阻挡了去。虽然有少数积雪,不过也因数量不多,很快化去。因此山谷中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并没有苍天黑岩四周那般厚厚的积雪。不过行了不久,只见地面上已经开始结出薄薄的冰层,一脚踩上去,冰层即碎,一阵呲呲作响。 也从这个地方开始,两边的山体开始变得稍微开阔,地面上也开始绵延出茫茫的白雪。 风已经较方才强上许多了。史云扬紧靠着峡谷一边的绝壁走,峡谷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串串尖锥形的冰溜子,雪白的纹路,那是天然的雕塑。不过在这劲风吹拂之下,总有些脆弱的冰渣零零碎碎地落下,在身前身后摔落成粉,危险时时都在。冉倾珞此时也打起了精神,时刻感受着来自身边的危险,一旦有碎冰砸落,她便会立即出声示警。 再行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史云扬行到一处,忽见到一条向上延伸的小道。那条小道似乎是直接从成块的冰壁之中开凿而成,有些地方穿过了山脉大石,一直倾泻着向上延伸。 “我们要上山了,你要抓紧我。”他看着那闪着银光的小道,郑重地说了一声。 因为全是冰凿而成,小道表面非常滑,史云扬行走很慢,如此一步步徐形而上,终于也到了半山腰处。此时视线变得开阔起来,放眼望向天边,一轮通红的日轮正喷薄而出,五彩霞光洒向大地。这片本来银白色的世界,瞬间便染上了一抹琉璃的鲜艳。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祸事突来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祸事突来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 “史兄,开门。时候不早了,该走了。”罗啸成站在史云扬门口喊道,“我昨儿晚上回去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我应该跟你们一起去。韩少爷现在不能就算是囚犯,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东王君大人随时可以放他出来。这里有他看着就行了,山上危险,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良久不见回应,罗啸成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阵,喊道:“你快点儿哎。史兄?” 罗啸成用力拍了拍门,房门梆梆几声响,忽的吱呀一声开了个缝。罗啸成挠挠头,傻愣道:“这门也太不经敲了,这就开了?” 他又在门口等了许久,仍不见史云扬出来,他这才觉得蹊跷。推门进去,只见床褥仍还乱着,人却早已去了。他走到床前,伸手在被子里探了探,被褥早已经凉了,他们分明已经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罗啸成匆匆赶了出去,急忙往后山的方向追去。不过不久便遇到了第一道关卡。他没有令牌和信物,守关士兵坚决不让他过,他又向那几名士兵打听史云扬的消息,那士兵也一言不发。 见从他们口里得不到半点讯息,罗啸成有些恼人,不过也觉得好生无奈。望着不远处的皑皑雪山,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强烈的担忧之色,无奈道:“好你个史云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这么精,怎么防着我跟防着讨债鬼似的。”长叹一口,忽然长声向后山方向喊道: “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给我回来!” 罗啸成颇有些失望地往回走去,行到路上,旁边的侧门中突然走出来一名白衣男子。正是那昨日在大殿中见过的白泽族的空映。 “罗公子起得这么早。昨晚睡得可好?”空映走近,轻飘飘的拱手一礼。罗啸成回礼,道:“习惯了,出来走走。阁下也不晚呐。” 空映道:“今晨有大事发生,在下正要前往大殿议事,既然遇见了罗公子,那就一道前去吧。” 罗啸成此刻被史云扬独自抛在这里,心情本就有些郁闷,正想找些事来做,空映邀他,他也并不拒绝,一口应了下来。空映淡淡一笑,随即与他并肩而行,两人同往半山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东王君早已经端坐宝座之上,手中阅览着一卷发着银光的传书,面色颇为踌躇。苍圣龙王此时也在殿中,他的神色可比东王君还要踌躇许多。 “东王君阁下,苍圣兄。”空映见过了殿中的两位,罗啸成也拱手见过。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的鸣响一阵着水滴的嘀嗒声,大殿中凭空浮起了不少水珠儿,随着一道丝带般的淡蓝色的光芒上下悬着。只见蓝色的光圈一闪,门口突然窜进来一道淡蓝色的身形。便是那麒麟族族长。 “东王君阁下,龙族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救援呐,此次龙族的主力算是倾巢而出,龙战大泽几乎是一片空虚,那里只有十万兵甲,其余的都是孺弱之辈,他们怎可能抵挡得住龙伯族的攻击!”苍圣龙王十分激动,满脸龙须都在微微发颤。 东王君愁眉不展地抬起头来,看场中几人似有不解,便搁下手卷,道:“今日清晨,龙族受到龙战大泽发来的求救,龙伯族已经从东方的龙战大泽大瀑布处登岸,一路直奔龙族而去。消息传来到现在,龙伯族恐怕已经很接近首龙城了。” 空映也微微低下了头,背起手来,喃喃道:“龙伯族的动作竟如此之快。果然来者不善啊。” 东王君沉首看了一眼那张信报,一只手沉重地压上去,道:“请几位过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龙伯族倾巢而来,单凭龙族留在首龙城的兵力远远不够,如今,龙战大泽尚有百千万百姓,临近诸多水族也怕是要连带遭殃。方丈洲上能够同龙伯族一战的,如今也只有我们了。” 空映道:“东王君大人的意思是...撤军,回龙战大泽?” “不可!”那麒麟昂首,一声否决。它挥动长须,慢慢走近,说道:“为了打下苍天黑岩,我们各族都没少耗费心血。死伤无数才终于夺下了这样一处要塞,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苍圣龙王大为不悦,拂袖冷哼一声,道:“攻打苍天黑岩,死伤最多的恐怕还不是你麒麟族吧,我龙族死伤的数量就远比你们多。” 麒麟族长道:“我说了只是麒麟族死伤惨重吗?所有的种族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我们在这里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至少不能让那些埋骨于此的战士白死!” 苍圣龙王怒指东方,道:“现在龙伯族正大兵压境,逼近首龙城。那里有数百万万龙族,面对那些浩瀚巨人,他们就像砧上鱼肉一般完全没有战斗之力。更何况周围还有白灵蛟、横公鱼一些弱小种族,他们本是依靠龙族谋生的,加上他们,便有上千万之数,这么多的百姓,若是不管不顾,那便是数以千万的牺牲。这等牺牲难道还不够大吗!” 麒麟族长亦怒道:“人尽皆知,龙伯族虽然体型庞大,力量无比。但是他们种族的数量并不算多。顶了天也不过一两百万之数,日前蓬莱一战他们已经消耗了不少的力量。如今能有多少龙伯族登岸。龙战大泽是你们的地盘,上千万的种族,我就不信抵挡不住数量不足千百分之一的区区龙伯族。” “你说的倒是好听。战争一事能纯粹用数量来决定吗?龙伯族的体型便已经决定了他们的战力。龙族留守在首龙城的百姓大多都没有经过训练,他们如何抵挡这般强敌。”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彼此毫不相让,大殿之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东王君静静坐在宝座上,一时也无比头痛。他们说的都没错。苍天黑岩的兵力本就有限,根本无法分出一部分出去援助龙战大泽。即便能够,苍天黑岩的军事力量也会大比例削弱,到时候若是鲲鹏趁虚来攻,那么留守苍天黑岩的力量必然不敌。 可若是此时撤兵,那之前对鲲鹏族的所有攻势变都将化为泡影。只要联军的力量一撤出垂天大泽,鲲鹏和妖族的力量顿时就会反扑,再要攻陷此处可就难了。而且即便此处的力量重新开赴龙战大泽,将矛头转而对准龙伯族,可鲲鹏族也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反攻,届时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两位还请先停一停,何须如此动怒。如今大事袭来,两位正该冷静才是。”空映转向苍圣龙王,道:“在下自然明白苍圣兄的心情。不过水长老所言也并非毫无理由。且不谈此处牺牲多少,这一撤军,联军可就一定会面临双线作战,那种情况,恐怕绝不是两位想看见的。” 东王君道:“空映兄,你有何高见?” 空映抚着下巴细细凝思,道:“若是撤军,便会受到鲲鹏族的追击,而且苍天黑岩会重新丢失。若是不救,龙战大泽成千上万的百姓便会遭殃,到时候龙伯族越过星罗和空桑,便可直接与鲲鹏会合,到那时我们仍然会遭到对方的强攻,措手不及。如今战况便是如此。造成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便是我们的兵力不足。龙战大泽是一定要救的,可关键是怎么救。” 东王君点头,慢慢站起身来。此时门口忽然有士兵前来禀报,说是澹台久云三人到了。东王君随即着令让三人进来。 少时,澹台久云三人进到了大殿之中,向殿中诸位行过礼,澹台久云才道:“东王君阁下,不知这么早唤我们来所为何事啊?” “久云,你师尊有没有说仙盟和雀盟什么时候到方丈洲?” 澹台久云回道:“昨日已同师尊联络过,他们与雀盟已经出发,预计两日之后方可到达龙战大泽,至此的话,因为两座山脉的缘故,或许需要三日左右。” “两日,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到龙战大泽。可这一天多的时间,龙战大泽早已陷入战乱。”东王君颇有些失望地道。 空映盘算道:“我们此时撤军回往龙战大泽,即便兼程不断,也差不多要一天多的时间。在这之前龙战大泽必有一战,恐怕已经不可避免。” 东王君沉重地道:“久云,你速速同你师尊联络,告诉他,龙战大泽已经遭遇龙伯族袭击,请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如今能救龙战大泽的只有他们了!” 澹台久云闻言也大为惊讶,道:“龙伯族速度竟如此之快!”他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拱手道:“东王君请放心,我随后便同师尊联系。” “仙盟和雀盟军队都过来了,我想鲲鹏也不会闲着。”空映说道:“从今日起,我们怕是也要有一场苦战了。” 东王君点了点头,道:“没错,妖族和鲲鹏族一直据守封魔岛不出,其中一方面或许也是在等龙伯族的消息。如今龙伯族登岸,他们想必也要有所动作了。这一两日里他们定会向我们发起进攻。”他缓缓背过手,渺远的目光透过殿门投向远方,沉沉说道: “大战已经一触即发了。”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临危之命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临危之命 “东王君大人!” 一旁听着众人说话的罗啸成都并没有说什么,直到此刻他才站出来拱手说话。 “噢,罗兄。你有何高见?”东王君神情稍微舒展了一下,说道。 罗啸成抱拳道:“罗某人愿意献一己之力。” 东王君点头,道:“有用得着罗兄的地方我一定会说的。”话虽如此,可他似乎并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东王君大人,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让韩仑发挥他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偃甲和机关的作用丝毫不亚于一支军队。那龙伯族我们已经见过,韩少爷也已经同他交过手。而且他也有操控大型机械的经验。现在正是他发挥实力的时候。” 东王君眼中突然闪过一抹亮光,他道:“嗯?这倒是个好主意。韩公子有对付龙伯族的经验,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即便他技艺再高,短时间里也无法造出什么巨大的偃甲机关吧。” 那空映忽然站出来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龙战大泽有一个善于奇巧机关的种族,名为智鬼。智鬼族天生面容丑陋,而且身形佝偻矮小,但是此族的机关偃术可谓深不可测,一直有鬼斧神工之称。若说谁能在一夜之间造出巨大机关,恐怕也就只有的他们了。” 苍圣龙王颇有些踌躇,道:“智鬼族的机关术的确厉害。但是这一族平时不善于其他种族交往。数年前,因为某些事,龙族和智鬼族之间还起过冲突。这可不是个能服从命令的种族。” 空映道:“虽然如此,但是龙伯族进攻龙战大泽,遭殃的不仅仅是龙族,那也是智鬼族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就算不为龙族,他们也一定会奋起反抗。这个时候他们应当不会太过抗拒。” 东王君一喜,道:“不错不错,智鬼族离龙族并不算远,若是有智鬼族的偃甲技艺助阵,龙族或可以支撑一阵。”想到此处,当即唤士兵进大殿领命。 “速去麒麟族囚牢之中将韩仑带到此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四名士兵押赴着韩仑到了大殿之上。士兵遵令退下,韩仑奇怪的打量了殿上的几位,拱了拱手,却也没有要上前认识的意思。 “韩兄,尊夫人还好吧?”东王君慢慢走下长阶。 韩仑点点头,道:“还算稳定,多谢东王君大人不为难拙襟。” “韩兄,我还是那句话,她是妖,你是人,而且她的身份并不简单。这种殊途是无法同归的。” 韩仑昂首道:“这个不劳东王君大人关心,一切都是韩仑自愿,无怨无悔。” “可你毕竟还是人族,我问你,你的夫人是妖族,你心是向着妖族还是人族?” 韩仑坚定地道:“自然是向着人族。拙襟虽是妖族,但是她从未做过一件妖物暴戾之事,从头至尾,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族而已。” 东王君点头到:“那便好,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希望你不要推辞。” 韩仑并未一口应下,而是说道:“大人先说,不过只要是对拙襟没有害处,我应该便不会推辞。” 东王君道:“听说你偃术技艺十分高超,而且有跟龙伯族对战的经历。对么?” “你想我帮军队造偃甲?这个没有问题。我答应就是。” 东王君摆了摆手,道:“大军已经压境,此时再造偃甲哪里还来得及。如今龙战大泽正受到龙伯族的突袭,已经深陷战乱之中。苍天黑岩的军队必须留下来牵制鲲鹏和妖族。无暇分身。 不过在龙战大泽有一支独特的力量,便是智鬼族。智鬼族委位于龙战大泽的西面,龙族聚居之地首龙城的西北山腹之中。他们是方丈洲最擅于驾驶偃甲的种族,但是智鬼族生性胆小,而且没有什么作战能力。一直以来,都是在为别的种族铸造偃甲。他们族内定有一批战力不俗的偃甲力量。我要你赶去智鬼族,将这股力量利用起来,对抗突袭而来的龙伯族。” 韩仑顿了一顿,慢慢低下头,冥想了一番。东王君见他似乎犹豫不决,心中有些不悦,道:“韩公子有何顾虑,还是觉得这个任务太过繁重?” 韩仑慢慢抄起手,思量道:“智鬼族的偃甲我又不熟,就算此时上手操纵,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更何况一上来就是龙伯族那样的巨人。这可是赌命的差事,我不能犹豫一下么?” 那水麒麟冷哼一声,道:“鼠胆人类!” 空映笑着道:“水长老,慎言。”那麒麟忽然意识到澹台久云三人现在还在这里,他们也是人族。这一不小心便将他们也一起骂了。当即觉得有些难堪。不过话已出口,凭他傲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回来的,于是乎也不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开身子。 韩仑道:“我犹豫可不是怕死。这差事我接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东王君不愧是察人敏锐的高手。韩仑只说了这一句话,他便摇了摇头,道:“除了这个条件,其他我都能满足你。那妖族公主的价值只有在苍天黑岩才能体现。他或许会影响到战局,你想带她走,我不同意。” 韩仑伸出手来,道:“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会弃他而去。若是大人不同意,那韩仑还是安心做个囚犯吧。” 东王君面色转冷,道:“你想抗命么?” 韩仑不瘟不火地道:“我韩仑一不是水族,二不是方丈洲的军人,三没有任何与神族相关的血脉,如今更只是区区一介阶下囚罢了。我答应这个任务,是因为我的同伴,我不答应这个任务是为了我的妻子。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听过你的命令。东王君阁下。” 东王君扬声道:“可你现在踏上的地界是方丈!这里是本尊的领属,你如今身处之地乃是百万雄兵之境,在这里,无论是谁都要遵守法度,在这里,我就是法度!” 韩仑淡淡一笑道:“可惜我韩仑从来都不是个遵守法度的人。若你不愿我带着她一起去,你便是杀了我也是枉然。韩仑只不过人族浪子一个,无德无能,你是神,我是人,你要杀我易如反掌,我也不会有何怨怼,要杀尽管杀了就是!” 苍圣龙王见他丝毫不肯屈挠,慢慢走将过来,对他恭敬地抱了一拳。韩仑知他是龙族,看样子也是龙族的首领,应该就是他们一路上提及的龙王了。见那老龙态度极好,他也拱手微一欠身。 苍圣龙王道:“这位韩小兄弟,老龙是龙族的龙王,号苍圣。韩小兄弟有所不知,此次为了平息鲲鹏之祸,龙族几乎是倾其所有的兵力开赴垂天大泽。一路上交战至今,龙族死伤惨重。如今大部分的兵力都在这苍天黑岩之中。留在首龙城的只有十多万老弱羸兵,以及数以千万的龙族百姓,周边水族。他们哪有什么力量去抵抗龙伯族的进攻。如今已经是兵临城下之局,唯有韩小兄弟才有能力将龙战大泽的损失降下来。因此,算是老龙恳求你,为龙战大泽的百姓出一份力吧。” 韩仑拱手道:“龙王大人,你所说的我都明白。身为龙族首要,你所想要守护的便是你的族人,你的子民。但是对于我韩仑来说,我也有我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身为丈夫,我只愿守妻子平安。这等心情与您并无二致。我韩仑并不是个在乎天下的人,我也不在乎各位如何看我。更不觉得数以千万的百姓就比我的妻子更重要。要我去,只要答应我带着她一起,如此便足以。若是东王君不放心,大可派些人跟着,或者对我们施加一些咒术禁术之类的把戏。韩仑之心只是不愿夫妻分离,仅此而已。一战之后,若是韩仑还活着,那再回来由你处置也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殿之中众族都觉得并不过分。只是东王君要将玉儿留在这里的目的并非是要囚禁她,而是寄希望她能在此处钳制住妖族的进攻。算是别有他意。不过韩仑执意如此,软硬不吃。他也不禁有些发了愁。 澹台久云站出列,道:“东王君大人,这妖族女子是我们拿下的,若是大人不放心,我们三人可以随他们同去,在下窃以为龙战大泽目前的困境才是一等大事,晚一分决定便多一分损失,还请莫要迟疑太长时间。” 东王君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要从此地直接去往龙战大泽,只有我同几位首领同时运用能量,暂时构建出时空龙脉,不过这种短时间的龙脉十分脆弱,不足以承受三人。” 他想了许久,看着阶下的众人都在静静等着他的答案,东王君不得不妥协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会在她体内再设下一道封印,即便你带着她,也不过是带着一个毫无知觉的躯体罢了。” 韩仑想也没想,道:“可以。” 东王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稍后便替你们构建龙脉。罗公子,你们本是一路至此,相互之间相比有诸多默契,你也一道随往吧。” 罗啸成拱手领命,韩仑兀立殿中,双方也算达成了协议。俄而,韩仑忽然转身走到苍圣龙王面前,躬身向他致了一礼,道:“龙王大人,拙襟日前力量失控,无知觉之下,误杀了不少龙族。为此,韩仑要向你致歉,她所犯下的错和罪孽,就让我来替她偿还吧。如果一切顺利,韩仑定誓死保护龙族。”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苍梧雪山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苍梧雪山 十万里皑皑雪原,累累冰川。天空青云,地面暴雪,天地交映,俱是茫茫纯白一片。云霞翻涌,烟波滚滚。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雪,哪里又是云。 在这纯白的酷寒世界里,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在那狂风暴雪之中发现一个缓慢移动的影子,正从远方渐渐地行来。所过之处,雪地上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不过顷刻之间又被大风雪重新掩盖,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直到那人慢慢走近,这才看得分明,那并不是一个人,因为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单薄的人影,在风雪掩映之下,显得苍茫而凄冷。 史云扬已经在这苍梧雪山之上走了半天。起初风还不大,积雪也不算厚、他的行动速度也还不慢。不过到了雪线以上的位置,山峰之上的暴风便猎猎刮了起来。山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起初只是漫过脚踝,后来慢慢地漫过了膝盖,爬到一半以上,那里的雪几乎已经漫到了腰间。每行一步都是靠着身体的力量硬生生将积雪蹭开。好像是一根插进雪地里的楔子。 越往上走,天气也越为寒冷。即便史云扬身体极好,这种寒冷也有些直入肌骨,让人难以承受。他只得不断地在雪地中走动,借以保持热量。 在这种天气和地形之下,能量是全然没用的。风极其大,若是在此处踏雪而走,面临的狂风阻力说不定还更大。而且此处积雪虽厚,但是极其松散,周遭空气无比紊乱。若是有能量突然卷入其中,能量场便会有所变化,也许在一瞬间,便会造成大面积的雪崩。 为了求稳,他一直也是侧着身子一步步走着,冉倾珞身上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只俄而在风吹厚风衣的时候,才会露出她那一双无光的眼睛。 “还坚持得住吗?冷不冷?”走上一段时间,史云扬便会停下来问问她,查看她的寒症有没有复发,再将被风吹乱的风衣重新理顺。 冉倾珞至始自终都只是一句同样的回答。“我不要紧。”可她渐渐变得苍白的唇却似乎跟她的回答全然不同。她本来就寒气入体,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下,肯定极度难捱。 史云扬紧紧拥着她,自己的体温是如今能给她的唯一的温暖,他也尽量的加快速度,不过在巨大的风力和厚厚的积雪之下,多行一步都十分困难。身后和远方是一个样的。其实四面八方也都是同一种模样。没有一个参照的目标,那种压抑和茫然的感觉不断地侵蚀着行人的身心。走在这里,似乎时间早已经停止,这片雪原也无限广阔,永远都难以走得出去。 这不是他们翻越的第一座雪山,在这之前早已登过昆仑山、初进灵界的死寂雷域,其间也曾多次历经风险。但是从没有哪一次的天气会如此恶劣。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流逝而去。虽然分不清太阳是在什么方位,但是天光渐渐地暗下来,也便昭示着夜幕临了。 在这雪山之上,白天和黑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气温再低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而且同白日里一样,毫无方向可言。只不过白日里尽是一片雪白,而到了夜里,处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罢了。 一整天以来,他都从未休息过。即便他身体的强度再大再健壮,如此巨大的活动量也足以让人感到非凡的疲惫。他的步子已经越来越小,口中不住喘着粗气。更要命的是,在这雪山之上,空气本来就很稀薄,大口大口地吸入寒气,只会让胸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愈发地强烈。 浑身上下明明已经冻得麻木了,可他觉得胸腔之内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俄而又好像是坚冰一般寒冷。剧烈疼痛仿佛尖刀一样正在割裂自己的五脏六腑。他咬着牙,步子已经变得断断续续,憋着一口气冲出几尺距离,停下喘几口气,再又向前走出去。 “云扬,不要再走了。前面有个小石崖,积雪不厚,我们在那里挖个雪洞歇一歇。”冉倾珞担忧的说道。 风声呼啸,呜咽如鬼,即便冉倾珞就在他怀中,声音传入耳中却已经是断断续续。史云扬大声道:“好,前面多远?” “前面五丈远的地方,直走就能到,那里...那里风雪比较小,你应该能够感受得到。”冉倾珞也有意识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可是总敌不过强劲的风声。 史云扬赶紧向前挪动着步子,五丈远的距离并不算多远,可是他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挪到那个地方去。果然如冉倾珞所言,那里风雪甚小,而且地面上的积雪也不厚,差不多才漫到自己小腿。史云扬赶紧将该处清理出一块干净地,倚靠着身后的石壁慢慢坐了下来。 周围还是那个狂风怒卷的世界,而这一方小小的石头后面却如同一个温暖的港湾。 他的双手双脚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不过却能感觉到冉倾珞正在微微发抖。他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凉。 史云扬突然一阵发慌,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寒症又发了吗?” “没事,天气冷...罢了。”冉倾珞断断续续地说道。 史云扬用力地抱紧了她,此处仍在紊乱的空间之中,无法轻易动用龙息,可此时却是天寒地冻,她身子虚弱,没法动弹,可正是如此,她或许比一直都在赶路的自己还要更冷一些才是。 他不断地搓揉着她的手,口中哈着热气。可是效果似乎不大。看样子今晚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她身中的寒气在这种极端的外部环境之下很有可能重新冲破东皇太一的神力,到那时可就糟了。 “我们这就翻山过去。”说着,他便已经起身。同时将她的手贴身放到自己腹间。希望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一些。 “再歇一会儿吧,不急。” “我歇够了,咱们没有必要在这雪山上休息,反正白天夜晚都差不了多少。还是先走吧,说不定再走一会儿,就能翻山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史云扬也越走越远。虽说这里白天和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光明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他还是盼望着明日的晨曦能够尽早地到来。 漫长难熬的一夜,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些试炼的日子。真正等到天光再度亮起,他几乎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了。 不过从后半夜开始,这一路上似乎时常都能遇到巨大的岩石,在其后暂避风雪也能稍稍恢复一些体力。天亮之后,前方的路已经能看得清楚。此处的风雪比山腰处要小了许多,看样子,天色似有放晴的趋势。 休息了一阵子后,史云扬再度出发。雪地中的石头多了起来,积雪有限,行动倒是轻松了不少。 远处似乎也看不见更高的山,这里应该就是苍梧山的顶端了。山顶虽仍然吹拂着大风,但是已经不再下雪。前路倒是显得特别开阔。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见前方的雪地之上有两团跳动的白色。他以为自己花了眼,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睁开眼,发现的确有几团白色的东西在雪面上蹦来蹦去。 这里的气流已经没有那么紊乱,史云扬小心翼翼的将龙息透出身体,脚步放轻。身形飞快地踏着雪面向那几团白色的东西飞奔过去。那些白色东西似乎受到了惊吓,突然间转身向着远处奔逃。史云扬这才看了清楚,原来是几只瘦小的雪狐。 这里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些雪狐也长着一身白毛,与这周遭环境浑然一体,因此方才他才并未看清这些家伙的真面目。 在这冰天雪地里,难得出现几个有生命的东西,史云扬也觉得颇为亲切。情不自禁的便拔腿追了上去。那几只白狐在雪面上左转右转,跑出一段距离后便又停下来扭头看他,待得他再度靠近,则又飞快地重新窜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行至一处。只见前方一道彩色的光幕径直从天空垂下,像一道帘子蓦然将此地的空间格开。那几只白狐身形一窜,便径直跳进了那光幕之中。史云扬正待追上去,此时那彩色光幕却突然动了起来。像是染坊晾布架子上被风吹皱的彩色丝缎。 “云扬,小心...”冉倾珞用微弱的声音提醒了他一句。 史云扬也感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此处似乎充满了强烈的灵力,而且这股灵力之上带着浓浓的压迫气息。那种感觉,更像是战斗之前的敌意。 “苍梧山上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活物出现过了,今天倒是稀奇。” 一个酥软娇媚的声音在风声中响起。史云扬手一抖,焚天便立即浮在面前虚空之中,防备着敌人突来一击。 那道光幕上下飘动着,过了不久,一道九星法阵突然从那光幕之中浮现出来,缓缓旋转之下,另一个奇怪的身影也从那法阵中心慢慢地显现。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苍梧九凤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苍梧九凤 那法阵中透出来的幻影渐渐凝为实体,其形其貌虽然怪异,可是那股强烈的怪异灵力磅礴四散,却在他脑海中勾起了一种不祥之感。 史云扬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看着那彩色的九星法阵,眉头已经紧锁,自顾暗骂了一声,沉声道:“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下麻烦了。” 劲风四散,一道气流冲击开去,顿时撩动了史云扬鬓角两绺白发。那实体之上的彩色光幕瞬间破碎崩离,碎光飞散,天女散花般漫天闪烁。在那法阵中央,已然悬浮着一名奇形异族。 其形如鸟,背生双翅,身上翎毛五彩,尾部垂着数根纤长凤尾。可那异族人却并非纯然鸟身,在浑身绚丽的羽毛中央,却生着一副女子上身。姣好身材,面容如玉。那副诱人身躯之后浮动着八个凤头,姿态灵动,迥然有神。 那异族女振翅一飞,绕着那巨大九星法阵旋飞了一圈,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同纷乱的凤鸣交杂一处,伴着风声阵阵,即便此刻青天白日,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云扬,小心,她身上的气息...好强。”冉倾珞沙哑着声音提醒他道。 史云扬凝神道:“我们有麻烦了。这是苍梧山的守山之灵九凤。” 九凤盘旋了一阵忽然又重新飞回了大阵中央,稳稳悬停,那美女头颅幽然一笑,便即说道:“你们说话我可全都听得见哦。既然你认识我,那也省的我再多费唇舌了。人类,这里便是极限了,不想死的话,速速折返,下山去吧。” 史云扬凝神仰望着她,似在犹豫什么。九凤奇怪一笑,道:“你倒是颇有几分有趣,我有什么好看的,若想看美娇娘,你怀里自有一个。难不成...” 她话音未落,便见到一道赤红的长剑惊破虚空,逆着呼啸的风势,带起磅礴气浪向自己直刺过来。那张美人面庞上立即显出惊讶之色,八个凤头尖声齐鸣,九凤猛然振翅,身子向虚空急旋而上,电光火石间闪过焚天一击。她回首愤然大吼一声: “大胆人类!你是在找死!” 史云扬根本如若未闻,此时早已将身中龙息动用起来,身形飞速踏雪狂奔。一瞬间便也穿过了那五彩光幕。 那光幕之中便真正是九凤的镇守范围了。九凤庇佑的乃是九幽寒泽之中的种族。作为苍梧山的镇山之灵,从来不允许有外来种族翻越苍梧进入寒泽境内。究其原因,其实还得追溯到万年前的那次大战。 九凤本是神族,万年前神魔大战,主战场乃是人界各洲,方丈洲更是战场中的战场。方丈洲四大水域都如同炼狱,其中之一的九幽寒泽便是主要战场。只因为这里同龙战大泽一样,都出现了数量众多的魔族空间通道。应龙以一颗紫宸龙珠封闭了龙战大泽的魔族空间通道之后,转而便去往了九幽寒泽。不过那里的情况却大为不同。是时东***率领水族与魔族大战,然而九幽寒泽之中竟一下来了四名魔尊强者,水族军队几乎节节败退。应龙到时,水族军队几乎已成溃败之势。 魔界总共便只有十大魔尊,乃是穷奇,混沌,饕餮,梼杌,朱厌,委羽,巴蛇,刑天,诸怀、相柳。当时便是朱厌、巴蛇、诸怀和相柳四大魔尊联手于此。 人界战场唯有少数是魔帝蚩尤亲导杀伐,其中大部分便是十大魔尊横遍天下,若是能将四大魔尊牵制与此,那必能给其他战场缓解不少压力。 由此,应龙下令,命蛊雕守住东北方的巨轮山脉,命九凤守住西北苍梧山脉,不得让任何人翻越。而在这位神界军事奇才的统领之下,水族军队终于开始由败反胜。四大魔尊受到重创,逃回了魔族。 不过九幽寒泽的大战,也便像是一场封锁起来的激斗,其中情形如何惨烈,也只有那个时候的当事者才能清晰明白。大战之后,军队几乎已经折丧殆尽,面对那曾经征战过得战场,一种强烈的情结郁结心中,有一些水族已经不愿再离开。便留在该处继续生存。为了保护他们,应龙也并未撤走蛊雕和九凤。于是九凤和蛊雕也便在这两座山脉之上世代镇守了下去。 说起来这九凤本也应该是自己的属下,然而如今却成了自己前行的最大障碍。 史云扬发足狂奔,身中龙息已经调用到了极致。逆风而飞,疾如闪电。在他奔过的雪面上,甚至完全找不到丝毫足印。 然而他的实力毕竟已经不是万年前的那个战神。尽管他如今已经跻身虚空境,不过也只是相比于过去的自己而言。虚空境的实力与神魄境的实力之间还远远地隔着两三层巨大的差距。现在的他可完全不是那九凤的对手。 仅仅片刻,九凤便已经铺展双翅追了上来。忽听得嗖的一声,史云扬只觉一股强烈的寒气直逼后心,他脚步忽然向右侧滑动了半步,只见一把血红的长剑蓦地从自己颈边划过。 焚天具有灵性,因为其中是有剑魂。然而即便如此,九凤也能打破剑主与剑魂之间的联系,令剑身攻击剑主。这种情况,恐怕也只有绝对的实力压制才能勉强做到。 “人类,你已踏入苍梧禁区,快快止步,我或许可以放过你怀中的女人。我只提醒这一次。速速停下!” 史云扬仍是充耳不闻,发足狂奔。他知道,只要一停下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过山的机会了。与此同时,手中突然发出一道红光,在他疾奔的身后突然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圈,片刻之后,一匹红色巨狼猛地从中跃出,血口大张,迎面向九凤扑了过去。 两边速度都是极快,刹那之间,噬月狼王便已经靠近了九凤三尺之内,张口便大吐火球。九凤大惊,来不及闪避,其中两个头颅顿被打中,她一声尖叫,八个凤头一阵狂鸣。周遭的气流顿时如同爆炸一般,滚滚的气浪横荡开去,怒卷积雪,形如沧海巨浪,更如无数受惊的野马,发狂的冰雪巨人,磅礴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噬月狼王也无比吃惊,它虽然也知道九凤,但却不知九凤却有这般厉害,便是在万年前,自己的实力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她。 不过噬月狼王却并不是畏惧强敌的那一类,敌人越强,它的斗志似乎也就越高。此时主人有难,自己虽然不敌,好歹也要为他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 它四腿分开,身子弓起,身上赤色长毛之上腾起烈烈火焰,即便在那狂风之中,也全然没有减小的势头。面对着漫天暴雪扑面而来,它一声长嗥,奋力迎面直冲了上去。好像一颗红色的砂石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刹那间,滚滚积雪迎面打来,噬月狼王眯起双眼向前急冲。茫茫白雪之中,九凤的身影也开始由模糊变得清晰,待得完全冲出那风壁之时,它却看到九凤双眼通红,正充满极端的恨意盯着自己。她那柔软的凤羽长尾忽然横空扫来,快如风雷,噬月狼王这时正在猛冲的劲头之中,自然闪躲不及,一下子便被轰中了腹部,嗷呜一声惨叫,只言未发,便即消散为一道红烟。 史云扬正在狂奔之中,突然感到一股剧痛袭遍全身,喉头一甜,一口血猛地喷溅而出。冉倾珞本就心惊胆颤,这一下更是惊呼出口。 “云扬!你...” “没事!”史云扬咬定红牙,步子仍然不减。方才那一阵伤可是直接伤及到了自己的命魂,应算是最严重的伤势了。可是他仍然没法在此时停下身来,身后追着的可不是一般的敌人,他明白,只要自己稍稍一减速,等待他们的将只有唯一的一种宿命。 “不识好歹的人类!可恶至极的人类!” 九凤高声吼道,冉倾珞也同时发出讶异的大叫。史云扬侧头,余光所见,只见那九凤八个凤头之上突然发出各种不同的颜色。继而八道不同颜色的光束向他所在的方向飞快的投射过来。 九凤曾经是他的属下,他之所以还能在她手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由于知己知彼的缘故。此时他只瞟了一眼,便已经知道九凤要做什么。也是在那刹那之间,他的步伐再也不是呈一条直线,而是东跳几步,继而用空间之力一闪,身形掠到西边,如此反反复复,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九凤光束屡射不中,不由得更加激怒了这名镇山之灵。一声暴戾传开,只见它身上立即析出强烈的彩光。九凤突然不再追他,而是掠向长空。身形在空中一阵盘旋,继而重新在空中划出那道巨大的九星法阵。九凤双翅一展,那法阵突然急速旋转起来,其中有磅礴的能量垂直投下。 那法阵笼罩着半个山顶,旋风一般的风阵立即发动,无数的积雪都被卷腾而上,山峰四周静止的积雪立即如大海波涛一般运动起来。史云扬只觉得身子一晃,脚下的雪层也开始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大片的积雪立即呈崩塌之势,轰隆不停地向山下卷集而去。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雪崩存生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雪崩存生 在那磅礴的巨大旋风之下,天地仿佛都在颤动。整座苍梧雪山像是一条苏醒的长龙,正在用力地抖落背脊上厚积的雪层。 远处,大片的积雪已经如同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向山下咆哮猛冲,覆盖一路便是茫茫一片。雪本来绒软无力,可是此刻倾塌的雪崩却有着毁山填海的力量,奔行一路。即便是三四人合抱的大石,也被立即震断,变为齑粉。 而那雪崩经过的地方,便再也无法站立,形如烂泥沼泽,漩涡流沙。史云扬仅在原地停了片刻,双脚便已经开始下陷到膝盖左右。 此时雪崩正劲,不过此处也已经到了悬崖山边。当下便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着雪崩结束再走,二是此时便劲直冲下,赶在那雪崩塌落山底之前赶紧逃离这片区域。前一种虽然不用亡命奔逃,但是留在此处,必定会受到九凤疯狂的反扑。他们本来就不是对手,而且天空有紊乱气流,如今苍梧山上积雪崩塌,地面又无半点落脚之处。到时候几乎已是不战自败。为今之计,选择第二条路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九凤乃是苍梧镇山之灵,它绝不会离开自己镇守的属地,只要赶在她追上之前下山,便有相当大的机会能够逃生。而此刻她翔于当空,震怒之下,正控制着九星法阵的能量运转,一时也不会抽身。正好脚下的雪崩也才开始,此刻正是下山的绝好时机! 史云扬想也没想便选择了后者。双手扣紧冉倾珞的腰身,猛然发足一阵疾跑,到了山崖边,他纵身一跃,身形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风卷袍动,鱼跃鸢飞,一个转身,身形随即直直从空中坠落。山坡乃是斜坡,雪崩的速度并没有他下落的速度快,刹那间,只见他一头便扎进了滚滚的雪浪之中。 半山之中席卷而下的白雪像是火山爆发时喷出的火山灰,一路将所有的大小物事全数卷携在内。四野轰隆不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这里刚好是苍梧山的一处背风坡,积雪甚浅,薄薄的雪层打湿的黑曜岩,在白日的青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山坡几乎已经成笔直的状态,倒是很少有多少视觉阻碍,看样子,似乎能一通到底。 史云扬冲进那雪崩之中便失去了踪迹,不过数息之后,他突然一声大喝,疾步从那雪崩之中冲了出来。身形冲在那雪崩前头,再度飞速降下。落得几丈距离,见那雪崩追得劲了,便在那几乎垂直的绝壁上发足狂奔一阵,继而再纵跃而下。 此时的速度已经是垂直下落速度的两三倍了,一步便可跨出数丈距离,耳边风声劲啸,乱光迷离,可史云扬仍觉得太慢。因为他仍不能甩掉身后的雪崩。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得掉么?少做梦了!”他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自己身后厉喝。微微转过头。只见身后的雪崩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积雪凝成的女子模样,那样子便和九凤一模一样。只不过浑身雪白,是由灵力凝结冰雪而成,形体也是那九凤实体的数倍之大。 “无知者!受死吧!” 九凤一声大吼,其中一只凤头突然分身出来,化为一只凤凰,径直向史云扬冲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史云扬左腿在一块山崖石头上借力一蹬,身子向右侧滑出半步,那冰雪凤凰顿时从他身边掠过,轰然爆开,化为漫天冰渣。此时正在急速下降之中,那冰渣虽然细小,一片片却如刀一般扎进自己的身体。冉倾珞也不由得闷哼了几声,吃痛不小。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另一只冰雪凤凰又自身后冲了出来,史云扬如法炮制,身形左右闪躲,又躲了过去。九凤屡击不中,倒也不气馁,攻势却越发强烈。两三只冰凤齐出。史云扬闪躲得也是愈来愈艰难,而且即便能够躲开,那随即爆开的冰雪飞凤所花城的冰渣也如同针扎心肺,实在难受。加之此刻过度使用龙息,身中强烈的疲软感已经越来越强烈。 他只觉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他定了定神,抑制住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慌乱。丝毫不停的继续狂奔。 “应该就快了,再有一段距离,就完全离开九凤的镇守范围了!”他心中盘算着,只要再躲开两到三轮攻击,他便赢了。 可是九凤比他更明白,或许是太久没有遇到这样难对付的入侵者了。对方的实力似乎并不算强,但是却能屡屡躲开自己的攻势,如今马上就要冲出自己的辖区,到时候岂不违背了应龙神上的嘱托。 一时间,九凤齐出,九只冰雪飞凤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史云扬感到身后能量逼人,但是却没想到对方使出的乃是绝对的杀招。 他终究没能躲过这一击,最后三只飞凤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他似乎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崩碎的声音,一口血狂喷而出。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似乎全都消失了,双臂一软,冉倾珞便从他的怀里飞了出去。 “不!!....” 史云扬一声大喊,可是他的双手已经太不起来了。一回头,只见身后的狂暴雪崩已经追了上来,漫天的白色急速的在他双眼中放大。那种充满死亡的雪白一瞬间漫进了他的脑海,他忽然感觉的身体传来一阵酥麻的痛感,似乎不是那么强烈。然而除了这种微弱的痛感之外,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茫茫一片白色,四野俱然,仿佛是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样子,在世上走了这么多年,那种沉重而不知所措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的幽迷谷。 只是倾珞,你还会出现么? 他只觉眼皮无比的沉重,只想就此沉沉的睡去。什么六界轶事,什么神魔之争,那些通通都与自己无关了。如今似乎有一种强烈的解脱的愉悦。他不禁微微一笑。 可忽然间,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继而柔柔地攀上了自己的身体。温香细软,一股熟悉的淡淡芬芳散入自己脑海之中。他似乎看见一个淡淡的黑影张开怀抱搂了自己,麻木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寒凉。 “倾珞,是你吗?” 他微弱地呢喃了一声,眼中的白色越来越浓,一切画面都消失了。 昏迷之中,他一个人在那茫茫的空白中奔跑着,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自己。可是是什么呢。他觉得无比恐慌,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般疲于奔命。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为什么呢?人活着...为什么要那么累呢?”他一边奔跑,一边想着,越想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脚步便慢慢停了下来。 “我为什么会觉得心慌,我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事吗?或者,我应该去做什么?可是,人活着为什么一定要做什么呢?做这些事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他自问着。 身边的环境便在他纷繁而茫然的思绪之中渐渐变幻,雪山、深谷、大海、沙漠,一层一层变幻着,一眨眼便是一个世界。 他站在原地四处展望着,像是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一条巨大的黑龙,金瞳血口,立即向自己扑了过来。他大惊,下意识的便要向一旁侧闪,可是身形欲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原来已经不是双脚,而是像枯树根一般,完全融进了这片土地之中。 那巨龙一声大吼,张开大口便向他咬来。史云扬心中笼上一股强烈的恐惧,可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紧紧闭上双眼等死! 可那黑龙在他面前几寸的距离时突然停下了。大如灯笼的金瞳狠狠盯着他,他甚至能够闻到那黑龙口中喷出的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你怕了?你怕死?”那黑龙说道。 史云扬睁开眼,悚然道:“世上每个人都怕死,有什么奇怪。” “世上所有人都怕死,所以他们最容易死。你本是要誓死守护这些人类的,可如今你也成了他们其中之一罢了,实在可悲。” “我要守护他们?我....是啊,我是应龙,我为什么会怕死。那你又是谁!?” 那黑龙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我能让你在乎的人都活着。” “什么交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对,你的气息...好熟悉的气息,你是魔?!” “没错,我是魔。这个交易很简单,我要寄居在你的魂魄之中!仅仅如此而已。”那黑龙细细地笑了一声。 史云扬身子忽然一抖,冷声大吼道:“你休想!!!” 周围的幻境也在他这一声大吼之中蓦然消散,重重影像像是烟雾一样迅速消散了。他又回到了那个茫然的世界。 可他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意在流动,好像一只温柔的手在轻抚自己。那种感觉十分舒畅温存,又十分熟悉。 史云扬觉得奇怪,忽然,他觉得自己唇边湿湿的,轻轻一呡,好像有些腥味,他奇怪的伸手擦了擦,可结果却让他无比惊讶。 那竟是血!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临时龙脉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临时龙脉 雪崩后的山脚下已是一片平坦,厚厚的积雪一层层覆盖着地面,其中不知混杂着多少巨大的山石碎冰。只是表面上已经被松软的雪层掩去,举目而视,方圆数里之中几乎找不到一点杂色。 而在这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的空间之中,一小片雪地正在轻微的晃动。似乎下埋着什么活物。 片刻之后,那雪层表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不断地挥舞,将雪层刨开,继而将面前蓬松的雪压死,紧紧抓着脆弱的薄薄冰层,一点一点向外挪动。 少时间,终于有一个人头露出了冰雪表面。头发蓬松而杂乱,慢慢的他大半个身体也露了出来。他笨重的翻了个身,仰面而坐,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的从冰雪洞中拔出双脚。 自始至终,他都只用着一只左手,右手还紧紧抱着怀中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史云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过来。因为雪崩之下,几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他活过来了,他被掩埋在深深的积雪之下,本来已经经脉俱碎,即便有心逃命,也无力回天。 然而就在他心生绝望的时候,那股熟悉的能量突然如泉涌一般漫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渐渐地,他身上的经脉又奇迹般的重新修复,流转。身中的伤势也逐渐好了大半。 若说那时他脑海里是什么感觉,那真算是比死还难受。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中的无奈。他明白这样的转变意味着什么。可惜那时他浑身无力,连说一个不字的力气都没有。一筹莫展,唯有静静待之。 之后,他用这生命的代价所化成的力量,一点点拨开积雪,慢慢向上爬去,几个时辰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重新覆盖大地的积雪蓬松无比,一脚踩上去便能陷至腰部。虽然他还在虚弱之中,可是却已经拼命地抱起她向远处猛冲,雪层如波涛漾起。史云扬身中新伤又裂,剧痛难忍,可并未停息,竟也咬着牙踩着雪层一路跑到了雪崩覆盖的边缘地域。 到了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一双厚唇已经完全变得苍白。在方才的雪崩层中,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与龙息。此刻就连站立,双腿都已经在阵阵打颤。无奈之下,他只得寻得一块大石将冉倾珞放下。 他轻轻剥开她脸上的剑袍风帽,却发现她脸上苍白如纸,丝毫不见血色。史云扬心中焦急不已,一探她额头,更是寒凉如冰。此时东皇太一的神力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她现在的样子,就跟从寒渊中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分明是寒气已经再度发作。 史云扬看了看左右,发现不远处竟有草木生长。这里是九幽寒泽靠近苍梧山的边界,虽然酷寒无比,但是水分充足,在相对背风的山坳之中,仍然生长着不少耐寒的植株。不过因为气候缘故,此间的植株都并不高大,叶片如针,倒是颇有些松柏的样子。 他赶紧朝那几处山坳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一手扶着山壁,一只手执剑,劈下了一捆柴火。再匆匆返回大石之后,一剑劈下一张石板,在其上燃起了一个熊熊的火堆。 史云扬坐在火堆旁边,将身中为数不多的龙息透进她的经脉之中。沿着她的主要经脉一直游走。那股寒气果然已经重新复苏,此时占据着她身体中每一处大小经络。自己的龙息仅仅循着她的脉络运行了一两个周天,手臂之上便已经结出了厚厚的雾凇冰花,蜡白一片,一直蔓延到肩膊处。 这股极寒之气的程度早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寒冰,他的能量也几乎无济于事,不过有这么一股能量在身体中流动,寒气还会勉强退缩一阵。 良久之后,冉倾珞呼出了一口微弱的气息,终于醒了过来。 “云扬...你还...真好...”她唇边浮起一抹放松的微笑。可继而寒气噬体,她又显出一阵极为痛苦的神色,连呼吸也变得十分短促。 “我说了那么多次,可你就是不听,你不能动用灵力,不能动用血脉之力。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史云扬语气悲沉,倒是真正因痛心而怒。 “你在..说什么傻话,难道...你要我...不管你的死活吗?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活的啊。” 史云扬痛心抚着她的面庞,道:“我宁愿死了,也不愿你受这么大的折磨。” 冉倾珞无力地吐着气息,气若游丝地道:“既然...我们都活下来了,说明...是个...好兆头。”她身子搐动了几下,牙齿咯咯打颤。冥神镇定了一下,又道:“死也好,生也好,不要去在乎...谁付出得多了,谁又...付出得少一些,我们之间,难道...一定要分出谁的分量...更重一些吗?” 史云扬摇头不语,她说得对。彼此之间何必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那些付出不一定是理所当然的,可至少也是不应计较的,即便生死也是如此。 “倾珞,我们已经到九幽寒泽了。我会为你拿到凝寒七诀的。” 冉倾珞默默地颔首,史云扬远远望向天边,那里飘着无数浮冰的海域,便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话说在史云扬上山之后,龙伯族便突然靠近了方丈洲龙战大泽,那些巨人种族根本无视龙战大泽大瀑布处设下的防御,长驱直入,直奔龙战大泽中心的首龙城而去。 也几乎是在同时,垂天大泽之中,东王君和苍圣龙王已经开始在筹划援军之事。此时东王君已经同意了韩仑要求,一行人便径直来到了大殿之前的平台之上。 东王君、苍圣龙王、空映、麒麟族长、还有一名异族高人,五人齐发能量,五道不同颜色的能量汇集到中央的一颗五彩珠上。五彩珠缓缓旋转,其中律动着一阵阵脉搏似的能量,一圈一圈的精妙阵法从中析出。少时间,五人印决大变,突然涌起强大能量灌入其中。 一刹那,只见那五彩中之中发出一道绚烂的光束,直冲云天而去。而在其外,一条青色幻影长龙沿着那光束盘旋而上,一直消失到云端尽头。好似天地支线坠链的一根通天绳索。 “临时的空间龙脉已经搭好,韩公子,罗兄,你们这便动身吧,还请万事小心。” 韩仑抱着玉儿,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进阵中,随即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飞快的消失。罗啸成抱拳道:“多谢,此行定会竭力一战。龙族之危若不能退,我们便无再会之期。”他也待走进阵中,突然顿了一下。道:“东王君大人,若是史兄和我义妹回来了,还请设法知会我一声,当然,若罗某人还活着的话。” 东王君点头,道:“这是自然,多多保重。” 罗啸成一笑,随即阔步走进了龙脉之中。 眼前突然闪过一片五彩光芒,突然,从那彩幕的中心,有一道无比强烈的光芒从小到大四散,瞬间便白炽了一切,他不由得抬手挡住强光。 俄而,强光呈减弱之势,然而五彩光幕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只剩茫茫一片血红,其中无数弯弯曲曲的透明管道一直延伸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这种场景他们已经见得多了,在灵界时候也没少用龙脉,其中的场景也就跟这一模一样。在这空间之中,似乎并非直线就是最快的,而这种弯弯曲曲的透明管道便是连通两地的最快空间通道。 韩罗二人身形放松,在龙脉之中飞速穿行着,时而上下,时而左右,两边的风光已成流光,颇有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时光点滴流逝,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看到那龙脉的出口。光线再度变强,两人闭上眼,身形飞速地冲进了那强光之中。 待得光线散去,他们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数十把尖刀已经锋芒毕露,齐刷刷对向他们。他们已然被团团包围住了。 罗啸成四面环望了一眼,只见此刻似乎乃是落在了一处木制的露台之上,周围尽是些构造精奇的建筑,好些房屋都无比奇怪,有的长着两条巨大的腿,有的在徐徐旋转,远观四周,无处不见巨大的齿轮在缓缓旋转,机械传动的喀拉声不绝于耳。 而包围他们的这些种族,面色黝黑,身材枯瘦矮小,眼窝深陷,毛发稀疏。看上去好像都是弱不禁风的干柴棍拼凑而成。看样子应该就是东王君所说的智鬼一族了。 不过手持尖刀的可不是他们,此处约有十多名智鬼族人,每一人都驾驶着一架人形偃甲。他们身子嵌在偃甲之中,只露出头部,都神色狰狞的看着他们三人。 “人族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一名智鬼族人将刀尖抵近了几寸,厉声逼问道。 韩仑道:“你们是智鬼族?” “不错,这里便是智鬼族的机关城。你们是什么人?” 韩仑将手中的一块牌子扔给他,道:“我要见你们领头的,这牌子你总该认识吧。” 那智鬼族人接过牌子,晃了一眼,顿时大为惊异。疑惑地凝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犹豫地收起了刀,回头对一名下属吩咐道:“快去通报城主。”那族人诺了一声,接过那牌子,驾驶着偃甲飞快向露台后面一座圆形阁楼跑去。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苍星九宫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苍星九宫 那智鬼族人去了好久,终于重又回返。 “队长,城主让他们进去。”回禀一声后,便退步立在一旁。那队长木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东王君的使者,那就随我进去吧。” 那队长走在前面,韩仑抱着玉儿,和罗啸成跟在他身后。从露台往下,一行人走到边缘处,早便有一道升降台阶浮了上来,几人身形站定,那台阶又稳稳地降落下去。韩仑一路上便左右观望,时而盯着那队长的偃甲目不转睛地瞧,时而望向周围的精巧建筑。真个应接不暇,叹为观止。 “原来他们的偃甲都是用连环的方式运作的,倒也算机关术中的极致了。”韩仑自语道。罗啸成奇怪,问道:“什么叫做连环?” 韩仑道:“机关术中最基本的一些构造便是嵌套、连环、传动、牵引等等。一般的机关偃甲都会混杂使用。比如用锁链连接两处机关,一处触发,便能引发另一处联动,这就是牵引。而连环是这其中比较精巧的一节,它能够将多个机关连环嵌套,从而控制力量的大小。比如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齿轮相互拼接在一起,便可以将一个很小的力道化成巨大,或者将强大力度化解成微小的受力。哦,对了,你那只手之所以能够举起平时两三倍重量的东西,也便是由于我在其中加了连环装置。” 罗啸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队长听闻两人的话,也不禁颇有兴味地转过头来,道:“想不到阁下还是位高手。” 韩仑淡淡一笑,道:“东王君犯不上那么笨,会派一个完全不动机关术和偃术的人到智鬼族吧。阁下,你说呢?” 那队长冷笑不语,仍垂头走在前面。 在那圆形宫殿前面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奇怪的建筑,像是一个箱子似的挡在道路中央。而且还在不停地旋转。那方块高一丈多,上下分为三排,横竖分为三列,每一面看去都是九个方格。看上去便是由许多小一些的方块拼成。不管是横排还是竖列,那巨大方块都在不断旋转,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上,时而下。看上去甚为神奇。 “阁下?可认得这件偃甲?”那队长自负的问道。 韩仑摇头道:“此处机关应是嵌套结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机关乃是用二十六个大型方格组成,每一个方格之中都有相应的道路,进入其中后,只有按照正确的走法,将不同的方格旋转拼接,这才能通过。可是如此?” 罗啸成奇怪道:“不是二十七个么?这很好数啊,你看,一层九个,一共三层。” 韩仑道:“这到机关乃是围绕中心的旋转轴设计而成,那最中间的一块当然是转轴了。” 罗啸成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懂了懂了。” 那队长瞳光闪烁出一抹讶异,道:“不错,此乃苍星九宫道,是当今城主所创精巧迷阵,智鬼族中无一能破,是为世间第一机关。从这里过去,便是城主宫殿了,二位技艺奇高,在下偃术低微,便不和两位一起了,这便请吧。” 那队长说完,随即便止步不前了。罗啸成惊讶欲言,韩仑早已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头。 韩仑知那队长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心中傲气突起。当下也不多言,更不与他争辩,只平静一笑,道:“多谢引路至此,既然人家有心让咱们见识见识高深偃术,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罗兄,我们走吧。”说罢,只不屑的看了那队长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幽冷笑意。转身便往那苍星九宫道外围的法阵中走去。 罗啸成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也底气十足,不满的哼了一声,随着韩仑走进了阵中。 三人身形忽的散成一道流光,再度出现之时已经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了。看样子应该是进入到了方才那大方块其中的一个小方块中。此处是个方形的内室,六面都有环形的阶梯,内室的五六个面上,除了地面之外,前后左右,还有顶部都有一个出口,不过都是关着的。而在这内室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发着银光的幻影,四四方方,便是这苍星九宫道的缩小模型。不过其中第二排右角第一个小方块却是红色。 “我的老天爷,这是迷宫吧!韩少爷,你真会这个?” 韩仑摇头道:“不会。” “啊?那你逞什么能,弄不好困死在这里,那家伙都不一定来救咱。”罗啸成原以为他方才那副气势颇足的样子,是他全部把这种小机关放在眼里,谁知他也只不过是赌气的。一时间真是白傻了眼。似乎做了天底下最大的赔本儿买卖。 “人家摆明了是看咱不顺眼,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既然对手都出招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挨打吧。放心,天下机关术同宗系源,我就不信这是个毫无破绽的机关。咱们走吧。” 罗啸成四面看了看,莫名其妙地道:“那你说,怎么走?” 韩仑想了想,道:“你看见中间那个方块没,那是用磁力和灵力构筑的幻象,通过改变灵力的流动,便能改变幻象的呈现,从而引导磁力流动,使机关产生变化。就像是钥匙一样。你试着用灵力去转动中央的九宫,将那红色的方块旋转到最底下一层。” 罗啸成便依言走上前去,一阵灵力注入其中,果然,那九宫随即便凭着他意念而动,这一次转动很是简单,竖转半圈,横转半圈,两步便将那红色方块旋转到了正前方的底面。 罗啸成撤出灵力,只觉这内室似乎立即开始动了起来。地面开始倾斜,韩仑三人不得不赶紧向左面的阶梯行去,转过拐角处,整个内室已经翻了个个。侧面的墙壁变成了地面,而原先的地面已经成了侧墙。 变化还未完毕,又觉得这方块动了几下,不过并未再水平翻转。少时,只听得咔擦一声响,右面墙壁上的石门突然打开了。 “哎,有门儿!”罗啸成大笑道。 三人不紧不慢的进入门中,只见此处又和方才的内室一模一样。不过这回内室中央悬浮着的幻影方块已经于刚才不同。那红色的方块正是他们刚才旋转之后,那红色方块的旁边。而与方才更加不同的是,在这方块的另一边,又有了一块绿色的方块。 韩仑琢磨着,这小方块便是整个九宫的缩影,而这红色的方块便是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方才他们随机选择了其中一种走法,而且与方才的方位推算也能吻合,可是这绿色方块却又是何物呢,确是不解。 “这个又怎么弄?”罗啸成看着他道。 韩仑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你随便乱转几下吧。” 罗啸成瞪了瞪眼睛,没谱儿地道:“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步步杀机,你想要老子的命啊。”一通骂完,忽又嘿嘿一笑,道:“你要不再想想?” “你不试试我怎么想得出来,得看这东西的反应啊。” 罗啸成嘴角一扯,转过身灵力透入那方块之中,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试你个鬼,拿我当出头鸟了。迟早被你这小子害死。”说罢,便操控着那方块横竖转了两圈。 “停!”韩仑忽然喊道。罗啸成依言停下,奇怪道:“咋了,有啥发现?” 韩仑道:“你看,不管你怎么转,那绿色的方块位置都没变,你尝试着将红色的方块转到绿色方块的位置上去。” 罗啸成看了看,红色方块在最底下的角落处,而那绿色方块在后下方角落处,转过去也不算太难。几步也就完全弄好。内室随即又开始变动翻转,韩仑三人在内室之中快步走动,等到翻转结束,一侧的机关门又重新打开,三人这又才走将进去。 如此循环不断,之后的方块都差不了许多,无非是将绿色方块同黄色方块重合,黄色同蓝色重合,如此循环而已。虽说要旋转的步数越来越多,可也算不得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如此一路走下去,竟然接连走过了二十五个方块。这里总共就二十六个方块,如今应是最后一个。 可是到了这最后一个方块的时候,韩仑却不由得发了愁。这个方块与之前那些都不一样,乃是之前所有不同颜色的组合。这个幻影九宫共有六个面,一共五十四个小方格,六种颜色,每种颜色都有九格。分别是红、黄、蓝、白、绿、黑。如今每一个面都有不同的颜色交杂。看样子是需要通过旋转变幻,将六面都变成相同的颜色。 “喂,这个好像很难的样子。你可别让我瞎转啊,我可没这脑子。快想快想!”罗啸成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六色九宫。韩仑不禁也犯了愁,构想了几种思路,可是似乎都不成立。一时也陷入了思维困境。 一路过来,两人的配合已臻默契。此时罗啸成已经将灵力渡进了九宫之中,只等他指挥如何个转法。韩仑想了许久,道:“上左一圈,下左两圈,左上三圈,中下一圈,右下两圈...” 他一边指挥,罗啸成也便同时转动,那九宫便在中心位置前后左右不断转动,五彩纷杂,甚是好看。过了许久,白色、红色、黄色、绿色都顺利地转动到了同一个面上。 罗啸成高兴地几乎没叫出来,然而高兴了一阵子,他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奇怪的绕着那九宫转了半圈,这才发现那黑色的上面有一块蓝色的方格,而蓝色那一面中间也有一块黑色的。六面并未统一,故而机关并未打开。 “这究竟是个啥东西?怎么这么麻烦。干脆我一斧子劈了他,何必受这个无端鸟罪!”罗啸成恼怒道。 【睡到半夜突然记起,今天好像忘了更新了,赶紧爬起来更新。现在是凌晨2:33分,早安】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黑铁城主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黑铁城主 罗啸成一边打量着这六色九宫,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韩仑此时倒是颇为冷静,罗啸成说什么他似乎一句都没听到,只是看着那中央的九宫,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推算。 “一三,二四,五六....” 在他脑海之中,此时也有一个与这一模一样的九宫在飞速的旋转着,上下左右,一直不停。不断地出错,不断地重来。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没能在这九宫之中找到一个特有的规律。 “不应该,不应该的,一定有规律,这是机关术中的嵌套,只要是嵌套就一定有规律。二十六个方块,围绕中心轴平行竖直转动,五十四个面,六种颜色,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他脑海中的影像飞速的转动,种种数术和测量的口诀齐齐涌上了脑海。 “对角,弧线?不对...” 罗啸成道:“韩少爷!这玩意儿能不能拆了重新组啊,转来转去多麻烦。” “是排列!”一语惊醒梦中人,韩仑突然想到。从前老师端木先生设计苏青剑派后山那条山道之时,他也是用排列的方式,将两尊巨型人像和一套苏青剑派剑谱融入其中,以不同的排列构成不同的密码,两尊石像便能够变化不同的姿势,剑刃所指向一个山洞洞口,铺成一条道路。无人能够发觉,其实那两尊雕像便是苏青剑派最大的秘密。 “排列,自然有排列的规律,前后对,一六,四二....”他飞快地顺着自己的思路重新旋转了一次。口中的数术刚刚停止了运算,六个面顿时也便归位统一。 韩仑大喜,道:“我知道这个怎么弄了!咱们再来试试!” 罗啸成似信非信的耸了耸肩,双手又重新将灵力注入那方块之中。韩仑顺着方才脑海中的思路不断指挥。罗啸成上下左右一通旋转。 “成了!” 韩仑话音刚落,只见周围咔擦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内室又开始四面旋转,韩罗二人不住的在内室四面走动,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待得内室不再转动时。只见那中央的方块突然分散开来,成为二十六个独立的方块,飘在一边,而在那轴心的位置,闪烁着一块幽蓝的光团。 与此同时,整个内室突然一阵晃动,右面的墙壁之上的机关门哗的一声打开,一阵幽蓝的强光射了进来。韩仑和罗啸成小心翼翼的走近闸门口,只见四周已成了一片宇宙深空似的幻境。幽蓝深邃。在那门口有一道薄如蝉翼的道路浮在虚空,其上细纹无数,甚是玄妙。 两人互看了一眼,再望向远处,似乎不仅是此处有这样的道路,另外的上下左右,加上这一条,共有二十六条道路连接着周围悬浮的方块。所有的道路都通往那中央轴心处一个金光闪闪的法阵。此般形貌,颇有些众星拱月之势。 韩仑浅笑一声,道:“天下第一机关,本少爷不一样也破了么,哼!” 罗啸成骂道:“你小子下次别莽莽撞撞的把我也拉进坑里,谁要陪你一起死,要死自己死去!” 韩仑摇头叹道:“臭酒鬼越来越没出息了。唉,你快不行了。” “放屁,老子年岁正茂,浑身都是力气。不信咱比比,站住,别走啊,怕了?” 两人互相逗骂吵嘴,一路也便向中央的金光法阵走了进去。 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韩仑和罗啸成眯着眼慢慢向前走,只觉前方似有人影闪动,却是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好似隔了一层帘幕之后的皮影。且无半点声响传来,四周寂静非常。 然而不久之后,声音便开始慢慢的大了起来。杂沓的木屐踏着地面,一声声脆响入耳。远处似有吼声传来,两人仔细听来,才发现他们喊的是:“包围他们!” 继而光芒散去,两人已经来到了那环形大殿的前方。转过身,那巨大的苍星九宫道便在身后缓缓旋转着,九宫并未分离,与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并无二致。看样子,他们这是完全通过了方才那机关阵了。 “围住他们!!” 两人刚刚出现在此处,大殿两边便有数十名身穿偃甲的智鬼族士兵匆匆奔来。他们身上的偃甲已经比方才那名队长精致许多,看样子应该是轻薄而坚硬的特殊材料制成,腿上增添了转轴轮组,贴地滑行,机动性极高,行动自然比方才那些士兵快上许多。 顷刻之间,韩罗二人便已经被几十名黑肤白甲的智鬼族士兵团团包围住。罗啸成心生警惕,暗涌鼎力在手,一手已经将灵力注入魂蕴之中,随时准备取出贯日斧迎战。 韩仑倒是不慌不忙,抱着玉儿兀立原地不动。少顷,只听得一阵鼎沸人声传开,突有士兵高声传令。武装包围着韩罗二人的白甲士兵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路。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衣着异样的智鬼族人走上前来。 那人既矮且胖,大腹便便。从哪些没有穿偃甲的智鬼来看,智鬼族的身高普遍不高,最高的也就到常人肚脐左右。而这名智鬼却是更矮一半,浑像两团摞在一起的黑泥球。观其面貌,更是头大五官小,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两人第一眼见着变寻思,这世上估计也再找不出第二张如此丑陋的脸了。 罗啸成一见此人,嘴巴不禁鼓了起来,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可是当面嘲笑别人太过无礼,此时又在对方制约之下,只得强自忍着。不过忍也忍得难受,眼角里憋得泪花打转。 韩仑见他模样,不由得也感到颇为好笑。只不过到没有罗啸成那般强忍,他还未开口,那矮胖者倒背过手,仰头打量着韩罗二人,先开口道:“你们是东王君的使臣?” 韩仑道:“算是吧。我们要见此间城主,商与要事,这等阵仗,可不像是迎客之礼吧。” 那矮胖者道:“我便是此间城主,号黑铁。”话毕,一旁的罗啸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用枪指着他的两个士兵吓了一跳,枪尖蓦地一闪。见他只是大笑,却令自己大窘,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不许对城主无礼!” 罗啸成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笑贵城主。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没事儿喜欢瞎想。刚才想到了一些好玩儿的。一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有伤大雅,有伤大雅。” 韩仑斜眼看他,暗暗一笑。那矮胖者倒是不以为意,道:“怎么,我不像城主么?” 韩仑道:“城主便是城主,有什么像与不像的。既然你是城主,那也最好。不过黑铁城主是准备就在此地商议要事么?重甲相拥,锋芒相向,在下不妨直言,这种气氛,在下可是不太喜欢。” 黑铁城主点头,道:“那是自然,能够破了我的苍星九宫道,即便不是东王君的使臣,黑铁也自然是要敬重相待的。请!” 一语出,那黑铁城主倒是脸色不变,周围的智鬼无不惊讶万分。原来这两个人是从苍星九宫道中走出来的。那可是黑铁城主的得意之作,十数年间都没有人能够破解,就连能够走到最后一步的智鬼都是寥寥无几。多少偃术高手日夜钻研,都不得成果,没想到被两个外来人三两下就给破解了。一时间,许多自诩高手的偃师顿觉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大嘴巴,脸上无光。 韩罗二人随着那黑铁城主慢慢走近环形大殿。大殿入口乃在半空,临近门口之时,早有一道悬空的折叠长阶向外节节打开,从空中飞快接到地面,像一只摊开的手掌,稳稳延伸到众人脚下。 一行人拾级而上,不多时已经来到殿中。大殿甚为宽阔,环形一圈皆设有座位。虽然看起来同平常的会客大厅并无不同,可是一进此地,韩仑便看出了这座大殿的精妙复杂之处。 殿**有环形一圈,共一十二根丹漆廊柱,面上虽是无异,可里内中空,整座大殿的机关运行传动装置都在其中。地板较水平高出三寸,之下定藏有无数机关。更不说顶上,抬头便能看见齿轮无数,正在徐徐旋转。齿轮缝隙之间透过的光线时强时弱,时隐时现,也让这大殿之内光线飘忽,更显莫测神秘。 黑铁城主坐了上位,韩罗二人依左依次落座。刚刚坐下,便有一些智鬼女子呈上瓜果。这些女子亦是面色黝黑,身材矮小,以人类的视野看来,浑无半点美感。 “我族喜食生肉,我知人族无此习惯,权请随便用些瓜果,吃些清酒。”说罢,看到韩仑身侧昏迷的玉儿,道:“这位人族姑娘怎么了,可是我的属下伤了她?” 韩仑抱拳道:“客气了。这是拙襟,她因某些缘故神志昏沉,与阁下无关。今次前来,也不是向城主阁下讨些水酒,我们有要事商议。” 黑铁城主端起桌上的酒杯,低眉欲饮,可是杯到唇边,却又一声长叹,复又重重放下,道:“你们是东王君的使臣,从你们来此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此事,我不同意。”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出兵谈判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出兵谈判 罗啸成不忿地一拍桌子,道:“你都还没听我们说,干嘛就一口否决了!” 黑铁城主道:“智鬼族不介入任何形式的武装争斗。不介入战争,这是智鬼族的生存法则。如今是有一批异族人要攻打龙族,我们不久前也收到了消息。可是智鬼族势单力薄,与龙族相比,不过区区弹丸泥点。这批敌人,他们若是应付得了,那是他们实力了得,应付不了,我族介入其中,不过徒增损失罢了。” 韩仑沉默了半晌,淡淡一笑,道:“继续说。” 黑铁城主道:“更何况,我族已经多年不建造军事偃甲,我们替方丈洲各族建造机关偃甲,也多是便利之器。对于目前的现状,我族实在是爱莫能助。” 韩仑冷笑一声,“是么?”他突然拍案而起,大声道:“既然你们不涉军事,为何城中处处都是巨型偃甲。别的不说,单是这座大殿,这地板之下便有千余破甲弩,屋顶更有血蚕银丝阵。廊柱之中满是毒气,步步都是陷阱。这整座大殿采用所的灵石和磁石早已远超一座建筑的规格。若我猜得不错,这整栋大殿便是一副巨型军事偃甲。如此利器,投入战场之中,便是据守不攻,也能让敌人止步难前。这还叫多年不建造军事偃甲?你们这批力量若是投入到战场上,只要指挥得当,怕是整个龙族都得退避三舍!城主大人,韩某可有说错? 而今正是龙伯族大举袭来之际。你们同龙族是和关系?唇亡齿寒,若是龙族这块依托屏障没了,你们智鬼族还能守山逍遥到几时?如今之战,非龙族之战,非智鬼之战,而是整个方丈洲之战!阁下只顾智鬼一己之力,此时可作壁上观,可曾想过待得龙伯族挥师而来的时候,你们又当如何,恕我直言,智鬼族的确不擅于战事指挥,到那时,就算你有这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敌人网中的大鱼。到那时,你们能有几分制敌把握!如今上策下策俱在眼前,可惜阁下所选的这条路,恰好是最下之策,如是自毁长城,自断后路的愚蠢之举!”韩仑愤然一抖手,手中酒杯顿时砸落在地,吧唧摔成碎片。 黑铁城主也愤然拍案而起,大殿之外诸多士兵顿时一拥而入。大殿之中情势顿时紧张起来。黑铁城主狠狠瞪了韩仑几眼,长呼了几口气,数次欲言又止,却又缓缓坐下,挥手致意士兵退下,继而慨然道:“阁下不知,我族久不经战事,如今的士兵更是从未经历过战争之灾。如你所言,即便你有神兵利器在手,可是战场毫无经验,根本无济于事。我们的偃甲力量自认不输龙族,可是好几次同龙族产生摩擦时,他们都以微小的兵力便能大败我族。这其中缺憾,便是我也无法可想。” 韩仑道:“这就是在下为什么在此的原因。在下韩仑,来自瀛洲中原。自认偃术不差,智鬼族的偃甲力量就像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刀,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握住,砍向正确的对向。你们不善策谋,那便由我来。只要你我联手,智鬼族的力量定然突出百倍有余。” 黑铁城主冷颜道:“你想我把这城主之位让给你么?” 韩仑大笑道:“我要你这位置有何用。我是东王君使臣,你是智鬼族城主,我们通力合作,共同却敌便是。一战功成,在下自会引退而去,绝无贪恋你这权位之心。” 罗啸成也帮腔道:“我说城主兄弟,你们智鬼族在方丈洲也不过是个二流的小族。这次一战,指不定便能令得智鬼一族跻身方丈大族之列。你想,东王君为何没来由的想到你们,而没想到其他什么什么的种族,那是你们有这个实力,而且有这个潜力!说白了,你们早晚都要打。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罢了,早些出兵,智鬼族还能赚个好名声。两相权衡之下,这该是最划算的路子了。” 黑铁城主面带犹疑地道:“韩兄弟能够破我苍星九宫道,又能一眼看破此间的门道。这等技艺自然是不容置疑。可是兵权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韩仑扬声道:“城主阁下,我实话告诉你吧。东王君的意思,我们此来是可以直接接手智鬼族的。是我们二人觉得不妥,才坐下来同 城主阁下慢慢商议。阁下想必清楚得很,在这方丈洲的地界之上,见着这块令牌,那可是如同接到了命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我还是希望阁下能够主动做出决断,毕竟强人所难,也非我们二人所愿。还望阁下看清大势,果敢决断!” 黑铁城主闻言,果然是面如土色。这这是飞来横祸。他接到龙伯族入侵的消息时,原本还准备躲在龙族后面,退守不战。可是没想到东王君的令牌这么快就传到了他的手中。一时间也是颇为踌躇。然而韩仑说得没错,接到了这块令牌,也便等于接到了死命令。如今这担子是卸不掉的了,只看怎样才能挑得更轻巧些。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韩仑拱手道:“洗耳恭听。” “事到如今,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东王君估计的没错,我族虽然久不经战事。但是总还是要为智鬼族某一条后路,尤其是在近年来,我族与龙族一直都有些嫌隙。这龙战大泽是龙族的天下,我们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当然要为自己积蓄一只雄厚的军事力量。不过这支力量是我一手打造起来的,若是现在将其交予你们,即便我愿意,我的族人也定会心有恚恨。” 韩仑点头道:“不错,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也是在下为什么愿意坐下来同阁下商量的原因。那城主阁下的意思是?” 黑铁城主道:“这支部队任由我来率领,请两位屈尊,做我的左右使,战事指挥,我并不谙熟此道,但是命令由我来发布,至少会畅通无阻。我也好跟族人有个说法。” 韩仑默然,心道,这矮胖子还并不是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敢情是个打精细算盘的主。他虽然受制于东王君的令牌,但是还是想要一心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让他们二人给他做左右副使,即便投入战争,他作为主帅,随时都有撤师的权力。如此既出了兵,不至于违背了东王君的命令,又能在关键时候退出战圈之外,保存实力,真可谓进退自如。 韩仑道:“这个条件我们当然能够接受,不过韩某也有一个条件,若是阁下答应,我们兄弟二人愿做副使相随。” 那黑铁城主面上闪过一抹犹疑之色,似乎有些莫名不悦,道:“韩兄弟请讲。” 韩仑拱手,扬声道:“还望城主大人答应,龙伯族一日不退,智鬼族绝不撤兵!” 黑铁城主愁眉不展,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进退岂可先料。韩兄弟,不是我多想,阁下的偃术我是见识过了。可是阁下是否是将帅之才,我却一无所知。要让我将这一族之性命全部交托与你,投入大战。这等损失,我承担不起,你更承担不起!” 罗啸成道:“城主老兄,这话我罗某人可就不愿意听了。战争必有伤亡,智鬼族若是投入战争,那必将是主力。即便在援军到来之后,你们也不会势弱,主力自然有主力的宿命,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难不成,你还要韩少爷负责所有参战种族的安全么?” 黑铁城主道:“我虽不谙战事,但也知道,良将用兵,可以最小伤亡换取最大胜利。而败将用兵,血流成河却也终将一败涂地。我知道战争免不了牺牲,但是我也不想将全族交到一个败将手中。毕竟我是城主,我得为我的臣民负责。” 罗啸成道:“我这位兄弟可是实实在在跟龙伯族交过手,长安大战的时候,他...” 韩仑忽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我现在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我的实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已至此,那阁下以为如何?” 黑铁城主沉吟片刻,道:“一日,智鬼族在一日之内听你指挥,你做我的副使,我会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发布命令。若你不能在一日之内却敌,智鬼族将会全线撤军。” 罗啸成愤然低语:“蓬莱的援兵要两日才能到,若是只支撑一日,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的。这家伙是个胆小鬼,韩少爷,你得三思啊!” 韩仑无奈,小声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听东王君的意思,如今龙族剩余的那数十万军队十分羸弱。成不了大事,如今能用的只有智鬼族的兵力。你看到城中这些房子了么,那可不仅仅是房子,这可都是大型兵器。这样的规模,已经比龙伯族的身躯都大,而且数量如此之中,足足一座城啊,足以同它们抗衡一阵了。现在也只有答应他,我就不信,智鬼族再胆小,到了战场上,他们真还忍心撤军,弃千万百姓而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看了那黑铁城主一眼,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阁下最后的态度么?” 黑铁城主傲然道:“没错,只此一条路。要么二位这便请回。智鬼族绝不会为难。” “好,我答应。一日之内,我定会带领智鬼族却敌百里。若是有违,不但你们可以随意撤军,我不再掣肘智鬼族军事要务,这条命也便交付尔族,聊以祭奠牺牲的智鬼英灵!” 黑铁城主骤然立身,道:“好,那就这么定了。韩兄可要记住,此乃军令,字字皆金。今日智鬼族便发兵首龙城,且看韩兄调兵手段!” 第一千一百章,龙城如梦 第一千一百章,龙城如梦 “小凌快点儿啊,慢慢吞吞的,你还是龙族么,怎么跟个老乌龟似的。” 一名龙族小孩子噌噌两个箭步跨上城楼口,转过身来叉着腰看着高阶下面的小女孩子。那女孩儿大约五六岁年纪,一双水灵大眼,银发细角,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过膝纱裙,活泼可爱。那小男孩子跳上来的石台约有六尺高,小女孩跳起来也够不着边缘,踮起脚尖努力地伸出手去。 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小女孩抬头,原来是那男孩回身过来帮她。似乎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拉了上去。 “你跑得太慢了,要是哪一天打仗了,你怎么办?”男孩子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小女孩儿喘了口气,恬然一笑,道:“不怕嘛,哥哥会拉着我啊。” 男孩子扯住她的脸蛋,道:“怎么老是要别人保护,真没出息。我才不拉着你,你跑的那么慢。拉着你我也会倒大霉。” 女孩子打开他的手,不高兴地道:“哥哥老是欺负人。我比你小嘛,肯定跑不过你啊。要是我长到你那么大,我也可以一下子从这里翻上来的。” “吹牛,也不脸红。” 女孩子嘻嘻一笑,忽而奇怪的道:“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昨天花姐姐说在这里看到了彩色的鲸鱼,我在想今天可能也会看到,所以就带你来了嘛。不想看就自己回去。” 女孩子眼睛里突然放出惊喜地神光,讶异道:“真的吗?彩色的鲸鱼!在哪里?” 首龙城的城垣高出地面十余丈,而且又是在一座山地形态的海岛之上,视野极为开阔。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兄妹俩放眼望向远处,只见橙光映水,斑斓霞染。流光千缀,绚丽如锦。秋水长天一色,直若湿彩渲染,浓艳欲滴。 面对如此绚烂景色,两个小孩子不禁也觉得眼中生光,或许在首龙城住了这么些年,还从未真正注意过,原来方丈洲的夕照竟也如此美丽。 “喂喂,两个小鬼头,这里不是你们玩儿的地方,快下去!”一名巡逻的士兵临近,扬手喊道。 男孩子冲那士兵做了个鬼脸,拉着女孩子一溜烟跑下了城墙。 首龙城是方丈洲四大水域之中最为发达繁荣的城市,其繁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方丈山。一方面因为首龙城居住的乃是大族龙族,实力所致,这里也变成了一座大城。另一方面,龙战大泽地处方丈洲东部,正是水族聚集的方位,更是与蓬莱、祖洲、炎洲等地连接的要道,因此也是一处商业重地。 首龙城占地面积极大,所在的海岛也是龙战大泽最大的海岛,首龙城依托海岛上一座巨大的沧龙山修建,山下一马平川,绵延数十里,山上层层构筑,梯级开发。无数的房舍已经铺满了山地斜坡。若在高处展望,整个首龙城形似一顶斗笠,中央突起,八面平坦散开。 却说城中是何模样,但见飞檐斗阁,比比入眼。繁若沙海,星罗棋布。如今还未入夜,城中便已经亮起了无数灯火,街道之上更是明亮非凡,横竖交映,好像是流动的光影,天上的银河。首龙城上空无数运输飞船往来穿行,层级交叠,秩序井然。东南西北四面皆设有巨大港口,楼船千帆,竖立如林。货船来来往往,浩若星辰。随处望去,城中搬运货物的,招揽顾客的,喧杂不断,龙吟阵阵,俨然是一座超级大城。 首龙城一周都被巨大的高墙围着,高墙之上还有闪烁着法阵符文的光壁,若隐若现,无数龙族士兵兀立其上,笔直站立,一队一队的军人巡逻走过,便在这商业巨都之外增添了一层铁血的气息。 “千叠饼!刚出炉的千叠饼!!” “上好的龙涎香,快来瞧哦!!” “卖海胆的,这个怎么算价?”有顾客挑着摊子上的商品,已经在讨价还价。 街市之中的招徕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商贩,无数流动的人口。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城。纤巧精物,毕集于此。不仅是龙族,各个种族都在其中。形态也是各异。走在其中,倒像是走近了一座奇异园。 一个人走在此间,望着周围无数高入云端的建筑,倒真有一种沧海一粟的渺茫感。抬头便能望见远处沧龙山上一层层精美绝伦的建筑,那里是首龙城中的内城,是苍圣龙王的栖居地。 男孩拉着小女孩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微风拂来,小女孩裙边轻摆,像个木偶似的跟着他急匆匆的跑路。因为跑得太急,体力不支,她已在喘着粗气。可是男孩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还是一通疾跑。 “哥哥,停...停下,那个大叔没有追过来啦!” 男孩子闻声,倒也止住了脚步,捂着肚子呼啦啦大喘气,道:“明明是你...跑不动了,真没用。” 女孩子摁住胸口,急促地咳了几声,道:“都怪你啦。明明没有什么彩色鲸鱼,大骗子,我不想跟你玩儿了,我要回家找娘亲,哼!” “不行,娘亲在东面渡口清货呢,你不能去打扰她。要不今晚上她又要怪我没管好你。” “你本来就没管我嘛。我不会打扰她的,我宁愿挨着娘亲坐着什么也不做,也不想跟你到处跑!笨蛋!”说完,女孩儿一转身,身子一闪就冲进了人群之中。 “小凌,笨丫头,你给我回来!”男孩子骂了一声,也匆匆钻进了人群,一阵冲撞,引得人群一阵骚乱。 而片刻之后,一场更大的骚乱又不平而起。 “行人闪开,内城急件!行人闪开,内城急件!” 一只红色的角瑞奋蹄从大道上冲了过来。路中行人被撞翻无数,惊叫怒骂之声混成一片。惊讶之余的行人们皆向两边潮水一般退开,留出一条宽阔无阻的大路。 角瑞乃是一种瑞兽,红毛无尾,额头上长着一根畸曲的独角,能日奔千里,龙族军队多配备驯化的角瑞作为机动力量。不过也多是在征战的军队中见到,出入市场中的角瑞却是极为罕见。 那男孩子好奇地从人群中钻出来,远远便见那角瑞之上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龙族士兵。那兵显然已经身受重伤,神态萎靡,身形半伏在角瑞背上,随其四蹄飞奔,身子动摇西晃。 “那士兵好像是从东岸渡头过来的。”他心里突然生出一阵不安。忽的跳出人群来,此时那被角瑞冲散的人群还未重新合上。他正好便沿着这条大道飞快向东边奔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便将道路重新堵住。小小插曲似乎并未影响这个城市繁荣的节奏,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南城楼之上。 一名手持长剑的龙族军官神色肃然,一本正经地听取下属的汇报。那军官年纪不过二十上下。浑身银甲,手按长剑,英姿勃发,少年豪气。不过在其面庞之上,一条剑痕直从额头正中一直拉到右耳耳际。正面相视,不由得更有几分铁血战意。 “将军,今日外城之中又增添了八只巡逻小队,两两一组,分别在四大渡口,四大市场来回巡视。南面广场今日发生械斗,不过兄弟们动作迅速,没有伤到人。东面广场今日抓到三艘运送违禁武器的快舰,如今已经押赴东水牢...”一名龙族士兵正将一日以来的工作汇总上报,逐条登记。 至始至终,那龙族将领一直都未挪动半点,纹丝不动的听着下属的报告内容。不时会分配当下的任务。 “我知道这段时间各位很辛苦,不过龙族大部队现如今不在首龙城。这里数千万百姓的安危,便是你我肩上的重担。现在是和平时期,但是对你我来说,这就是战时。明日加强渡口和居民区的巡视,一切按照计划执行,不得有误!若有懒惰懈怠者。军法严治!”那军官厉声训道,下方士兵无不肃然。 “将军,不好了!!将军!!”正在训话之时,一名士兵匆匆赶上了城楼,慌忙将手中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那军官接过文书,打开浏览了几行。神色忽然大变,继而再行看完,突然一把将那文书捏成了纸团攥在手中。大喝道:“传令兵,立即前往内城鸣响警钟,其余人速速带上本部士兵,跟我去东岸渡口集合!快!” 周围的士兵个个悚然,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所有士兵随即遣散,各自前去寻找本部将士。而城墙上驻防的兵士已经如流水一般向东面靠去。 繁华如水的城市,喧嚣的商业气氛已经慢慢在改变。 城墙之上已经充满了浓浓的战意,天边的风云似乎也开始卷动,橙色的云霞变成了一天的火烧云。好似战马奔驰,奋蹄长嘶。光明正在慢慢的降落地平面之下,黑暗逐步笼罩这片辽阔的水域。不知什么时候,海天相接的天际线上似乎多出了一层浓郁的黑色,像是一团卷集着滚滚暴风骤雨的雾气,正在向这座繁华的首龙城慢慢逼近。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码头惊乱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码头惊乱 “水箱四百,酒四百...”东岸渡口之上,一名龙族女子正在岸边走来走去,手中拿着一支长笔,仔细的清点着码头上堆码的货物,口中念念有词,清算着数目,再一笔一笔记录到手中的簿单之上。 这里是首龙城的商贸最为繁华的地方,东面是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整片码头堆放着数不清的巨大箱子,像是一座座小小山峰。而在这纷杂的渡头之上,像她这样的清点工人已经数不胜数。无数航船横亘整条海岸,扛着大大小小箱子和货物的工人正在甲板上下装卸,来来往往,呼吼鼎沸。那龙族女子身处其中,倒显得十分平常。 这一批货物清点完毕,那女子长舒了一口气,微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合上记录簿,转身向一艘大船走去。 正巧,船舱之上走下来一名六尺高的大汉,分明不像是龙族。那女子便即迎了上去,拦住他道:“先生,这批货物已经清点完了。这是详细数目,请您查验。” 那大汉拿过货簿,只随便翻了几眼便合上了,道:“没什么好检查的,经越姑娘过的数目,一定不会有错。我相信你。”随即从身后取出一带钱币,道:“这是两百龙币。” 那龙族女子吃惊地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道:“先生,我的报酬只是一百龙币而已,我没有理由多收。” 那大汉摆手笑道:“非也,你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完成了货物清点。比其他点目员要快上一倍,我们自然也可以早一半的时间动身。对于我们商人来说,你为我们省了时间,便是为我们赚得了一大笔买卖。这点钱是你该得的,下一次我的船怕是还得请越姑娘帮忙。你就不要推辞了。” 龙族女子接过钱袋,摇了摇头,自己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布囊,从那大汉的袋子里取出了一百龙币,遂将剩下的龙币连同袋子一起塞回到了他手中。深深一躬,道: “多谢先生看得起小女子。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还长,先生不必客气。我越姝能力有限,既然说好了报酬,那我的时间也定下了价值,即便再艰难,小女子也不敢多拿。只盼以后先生能常常想起小女子,给我一份差事养家糊口,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这钱您一定得拿回去,我不能收的。” 那大汉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勉强,便收回了一半的钱,说道:“越姑娘真是爽直之人,和你合作真是愉快。既然姑娘拒绝,我再坚持,倒显得虚伪了。这钱我先替你放着,下一次还是你的,哈哈。” 龙女越姝所做的工作,在这首龙城中乃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职业。首龙城乃是方丈洲一等一的商业大城,城中每日都会有大量的货物进出码头。不管是进还是出,所有的货物都需要清点数目。而这些货物的数目通常都十分巨大,这便诞生了一种特殊的职业,便是点目师。 点目师需要有过硬的算术能力,能够以快于常人数倍的速度将货物精确点数,方便船只装卸。点目师中也有点的快的,点的慢的。自然便分成了高中低三等点目师。所有点目师的从业证件都只有半年的期限,半年之后便会有一次大型验试,合格之后,凭成绩由首龙城商行重新颁布证件。 虽然如此,高等点目师的收入十分可观,可是从事这一行的人却并不算许多。其一是因为,点目师的工作十分辛苦,常常需要在码头上整整走动一天,而且脑筋随时都在转动。渡口之上极为嘈杂,思路很容易受影响,点目师需得刻意保持清醒的头脑。如此一来,整日惶惶,一天下来便很是疲累。其次,从事点目师的职业时,需得向商行交上一笔巨额押金。若是清算有误,商行将会以这笔资金对雇主的损失进行双倍赔偿。因此,在他们的工作执照上面,便有自己抵押的金额数。若是数目太小,一般也没有雇主有胆子雇佣。因此,这是一个不能出错的工作。与其说是一份工作,倒不如说是一场赌博。 越姝的丈夫以前也是一名点目师,便是因为一次点目出了差错,因此将整个家底都赔进去了。如今,只有靠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家。 她看了看手中有些沉甸甸的金币袋子,擦了擦汗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意。昨年她晋上了高等点目师,收入一下子多了不少。她每天都会接常人两倍的订单,可是这样的辛劳,也让她换上了腿疾。每夜都疼得无法入眠。 越姝弯下腰,轻轻捶了捶腿。长出一口气。便准备起身前往渡口铭牌处,将自己的铭牌重新挂上高等点目师的闲置通告处,等待下一个雇主出现。 不过才刚刚走得几步,一个小龙族女孩突然从旁边的火堆边蹿了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娘亲!” 她便是之前在人群中同哥哥分开的那女孩子,她急匆匆溜掉,原来竟真的跑来找娘亲了。 见到女儿到此,她不禁觉得有些惊讶,有些吃力的蹲下身子,将散落的银发挂到耳后去。面含微笑抱住她,道:“凌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哥哥呢?” 女孩子一脸不悦,嘴嘟起老高,道:“哥哥拉着我到处跑,好累,裙子都弄脏了。我不要跟他玩!”她突然抱住越姝的脖子,小撒着娇,道:“我要跟娘亲在一块儿。” “娘要干活儿,赚了钱才能给乖女儿买好看的衣服。你乖,去找哥哥,娘现在没空的。” 女孩子抱着她的脖子跳上跳下,不依道:“我不要!我就跟娘亲在一块儿。不打扰你干活,再说,你可以教我点目,我好好学,以后我也可以出来干活,娘亲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越姝欣慰得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你有这份心娘亲就很高兴了。不过再过一年,娘还得攒点钱让你去读书。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以后到了书社,就能听到好多好多故事。” 女孩子眼中充满了期待,点了点头。越姝笑说道:“赶紧去找哥哥,你让他也乖一些,不要到处跑,他要是再乱跑,娘晚上罚他。” 女孩子悻悻地松开了手,越姝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龙币给她,道:“和哥哥一起买些吃的。快去吧。” “嗯...那好吧...娘亲再见!”小女孩悻悻转身,随即便往城门口跑去。 “等一下。”越姝突然看见女儿的衣裙上沾了一大块泥巴,连忙出声喊道。小女孩止步一回头,好奇的看了一眼母亲。可是片刻间,她的眼神似乎又转到了别处,而这一回,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浓郁的惊恐。 “娘亲...那个....”小女孩眼瞳闪烁着诧异,嗫嚅着指向母亲身后。越姝觉得奇怪,可还没等她转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从身后传了出来。她大惊回头,只见自己方才清点过货物的那艘趸船边缘,有一只灰白巨手慢慢伸出水面。那巨手长着尖利的爪子,贯入虚空,其上突然青筋暴突,五指成刀,猛然对这那七八丈长的大趸船重重砸下。 “哗!” 一声巨响,巨大的趸船顿时便被整整砸断了船头。船上已经装好却还没来得及扎绳固定的货物飞天抛起,四散而落,船上的人大都惨叫着抖落水中。然而还未浮出水面,便是满满一层殷红的鲜血先晕染开来。 越姝惊恐地捂住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忽听得惨叫声四面突起,环首望去,只见海中多处都冒出了灰色的巨手,有的一把便将小些的船只拦腰砸断,大些的船只也被砸出无数的大洞,海水倒贯而入,不消片刻也都迅速沉水。 海面上惨叫呼喊声响彻云端,船只之上无数落水的人都在拼命的向岸边游动,一边惊恐大吼。然而游动不足一丈距离,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拖入水中,呼声顿滞,片刻之后,浮上来的便是一滩浓血。 仅仅片刻,整个东岸渡口便已经乱成一锅粥。渡口之上无数的行人开始向东城门口亡命奔逃,而落入水中的船夫水手几乎无一人能够游到岸边,数以千计的航船尽数被毁,整个东海岸的水面已经是一片血红。苍天云漫,水天一色,更是狰狞地可怕。 惊呼,狂吼,哭叫,怒骂。种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不管什么种族的人们,此刻已然全部抛下了身边的随身之物,发狂地奔逃。然而东城门也仅仅只宽两三丈,面对汹涌的人潮,此刻已经显得分外狭小,好似滚滚洪潮从一个小门涌入一般,在城门之外已经滞留了大片的种族人群。 “娘亲!娘亲!!”小女孩大声哭着,不断地逆着人群中挤过,才动得两三步,却又被人潮挤向城门内。 “凌儿,凌儿!!你在哪?!凌儿!!”越姝嘶声大喊,可是她的声音在这喧杂鼎沸的哭喊声中显得太不起眼了。似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随着人群奔跑了一阵子,又停下身子四下张望,焦心如焚,随手抓过一人便问道:“你见到我女儿了吗?她今年六岁,穿着...” “没见过没见过!给老子滚开!!”那人还不等她说完,便一把将她搡到一边。越姝转身又抓住另外一人的手,大喊道:“你见过我女儿吗?她六岁,穿着白裙...” “滚开!”那人又是一声大喝,猛然将她推倒在地。无数行人急急匆匆的从她身上踩踏过去,她就连站也站不起来。 而在此时,逃亡的人群后方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惨叫之声。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沧海龙战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沧海龙战(一) 小男孩急匆匆地向东岸商业区飞奔而去,一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摊铺和行人。惹得一片大骂,只不过因为他跑得太快,人群又太过密集,撞到之后,他身子一闪便又没了踪影,真叫人想追都追不上。 如此奔出了一段距离,他才停下,四下里望了望,思忖道:“这丫头跑的倒挺快,看来没有来这里看跳舞。说不定真是跑去找娘了。真是个笨丫头,以后我才不要带她,真是烦!”说罢跺了跺脚,又飞快地冲着东岸渡口急急地赶过去。 这里刚刚从小巷子转到通往东城门的正街上,只要出了城门,便是渡口了。娘亲一直固定在一个区域工作,很是好找。不过走到半路上,他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迎面有无数的居民面色慌张地从东城门的方向跑过来,个个都是面色惨白,见了鬼似的,一边嚎哭一边抱头鼠窜。 若是一个两个,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里少说也有成百上千的异族,大家俱是如此,看来东城门那边真的出事了。 小男孩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常年的调皮捣蛋的性子,就连鬼面具都不怕的他,见到这阵仗,他心中更多的却是好奇。 “娘亲和妹妹都在那边,必须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打定主意,便飞快地擦着街道的边缘,逆着人流向城门口跑去。 一路上,抬头便能看到环形的城墙之上奔跑着无数的龙族士兵。个个身披铠甲,全副武装。身上金铁交擦发出的声音,即便在这嘈杂的大街上似乎也能听个明白。 “究竟出什么事了,连军队都慌慌张张的。这个笨丫头,真是会找事!”男孩子暗骂了一声,便加快速度,一路下钻上翻,一步也不停歇。 可真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他却真的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无数的人像是从鬼门关逃生一般,城门口的人都不是跑出来的,而是活生生被挤出来的,而在城门的位置,已经有太多人被挤倒在地,还不及爬起身来,便被后面的人群踩上了身体,霎时间血溅满地,踩死踩伤的数不胜数。而侥幸逃出来的,便似发了狂一般向东城门口的七条大道鱼贯而去。 不知道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场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惨死的人。小男孩吓得双腿径直打颤。他不由得退了一步,身后刚好是一个石阶,身子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见到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小龙族女孩儿也被汹涌的人群挤出了城门口。他啊呀一声大叫,一跃而起,箭一般的向那小女孩冲了过去。 小女孩还在大哭大喊着,似乎想要从人群中挤过去,然而她的力量太过薄弱,动得一步,便立即被人群挤倒,眼看着无数双脚便要从她柔弱的身子上踏过去。小女孩面色惨白,吓得立即捂住眼睛。 “小凌!不许碰我妹妹!”小男孩飞身跃起,一步跳出三尺之远,重重撞在一个将要踩女孩子身上的男性龙族身上。那男人身子蓦然一晃,重重摔倒在人群中。小男孩一把将女孩子拉起来,贴着城墙站到一边。那男人倒下去后,立马便有上百双脚从他身上重重踩了过去,那人惨呼嚎叫,片刻间,一张脸便已被踩得稀烂,血肉模糊,依稀可见双眼之下露出的骷髅。 他只不过是想救自己的妹妹,没想到自己推了他一把,便等于是杀了那人。小男孩也是吓得不轻,双眼陡睁,看着自己那一双发抖的手,想哭又哭不出,喉喽里不住的抽噎。 “哥哥,哥哥!娘亲!娘亲还在外面!外面有好多吃人的怪物,娘亲!!”女孩子拽着他的袖子大哭着。男孩子闻言,稍为冷静了一下,道:“你别哭了,我们去找娘亲,你不许再一个人跑掉。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小凌用袖子擦去眼泪,小男孩一把攥住他的手,贴着城门的边缘,寻找空隙逆着人群一点点向外挪。人群的力量是巨大的,横冲直撞的人也不在少数,男孩子险些被挤倒好几次。他也不由得怒了,不管前面遇到男女,他便猛地将人群向一边猛推。 受惊的人群慌于逃命,哪有时间去跟他一般见识。就这样,他不断蹭出一点点的空间,慢慢向城门外挪去。城门大约只有三四丈左右的厚度,可是从这一丈左右的距离挪出去,却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出了城门,城外还是一大片拥堵的人群。兄妹俩不得不沿着城墙边缘再挪动了一段距离,这才见到渡口水面上那惊人的一幕。 无数形状奇异的妖物破水而出,有的爬上了还未沉没的船只,撕咬着船上死难的人群。有的已经游到了岸边,对逃亡的人群发起了屠杀式的攻击。而在这些妖物身后,有成百上千的巨人从水中冒出了半截身子。个个俱有三四丈之高。头上长着肉蛆一般的蠕动肉须,浑身黑褐,獠牙如刀。那些巨人劈水打去,顿时便是一阵滔天大浪,无数还在飞奔的人群即刻被大浪拍入水中,转瞬间,多数落水人群已经被涌上的狰狞妖兽残忍扑食。若是剩余,那巨人便随意抓住几个,双手将那**生生拗断,当作肉弹,狠狠砸向拥堵的人群和城墙,霎时间又是一片惨景。 此时的东岸渡头已经是一片炼狱,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浆,到处都是残碎的腑脏。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女儿,她今年六岁,穿...”一名女子在地面上匍匐爬行,一把抓住一人的衣角,哭声问道。她的双脚已经生生折断,只有一层皮肉相连,耷拉着拖在身后。头发散乱,脸上和身上也满是淤青,那人见她似也可怜,并未出言咒骂殴打,只是一个劲的说没有,一边掰开她的手,匆匆逃命去了。 那女子绝望至极,高声哭号,一边又将手伸向旁边的人。 “娘亲!!”兄妹俩一眼便认出了那倒在地上的女人,匆匆推开人群挤了进去。那女子一把拉住小男孩的手,不住地发抖,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女儿,她今年六岁,穿着白裙,裙边有灰色碎花。你看见了没有,你告诉我,求求你...” “娘亲!!是我,我是耒儿!” “娘亲,娘亲!!我是凌儿!!” 两个孩子紧紧抱住母亲,大哭不止。越姝似乎也缓过神来,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浑身筛糠似的颤抖,大哭道:“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孩子,我的孩子!!” “娘亲,我来背你!”小耒转过身,将母亲的一双手搭在肩上,想要背着她离开这里。可是他只有八岁,还不足以能够背得起一个成年人。以至于在原地挪动了许久,母亲还是一点未动。 “没用的,孩子,娘动不了了。你快带着妹妹进城去。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快走!” “我不!娘亲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小耒眼角泪水打转,大声道。“臭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你也想把娘亲扔下不管吗?!” 小凌哭着摇头,小耒厉声道:“那还不过来帮忙!” 兄妹俩一人抱着母亲的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拖向城门口。此时明明离门口只有不到几十丈的距离了,可是他们力气太小,拽了好久,却也之前行了一两尺的距离。 越姝双腿不住地淌血,可是她一声也不吭,任凭两个孩子拖着她一点点向城门口而去。她知道,即便能够到得了城门口,那拥挤的人潮之中,她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去。可是她实在不想缩回手来,她不想同这两个孩子分开,这一别可就是永远。 越姝泪水纵横,凄声长泣。再度将两个拼命的孩子拥入怀里,大放悲声。 而在此时,城楼之上突然有一阵龙吟尖啸,刹那间,数万支火箭飞射而下,如同密雨。靠近水岸的一大片妖物即刻中箭惨叫,不少妖物被火箭射中了命门,当场即死。剩下的顿时加快了攻势,疯狂的向城墙边缘涌了上来。 血红的水域之中突然冒出一阵密密麻麻的黑色狂潮,似乎能够吞噬一切,飞速的向城墙两边蔓延开去。 城墙上的士兵各就位后,随着号令下达,这时也开始进入了战斗序列之中,数万火箭狂发,一时间天空本来已经微微昏黄的光线,又立即被照映得雪白如昼。 与此同时,无数的黑色炮弹混合着无数的火箭被抛向了城外的水域之中,那些黑色炮弹之中全是火油,落地摔裂后,火油四溅,火箭射入,妖族的狂潮之中立即炸裂开花。无数的妖物顿时齐声大号,幽声飒飒,如同阴曹鬼哭,阴森可怕。 火油虽然可以在水面上蔓延燃烧,可是这些妖物却也只需要钻进水下,身上的火焰即刻便可熄灭。这般攻势只能打退其片刻的攻势,让他们不至于靠近城墙,然而想要真的要其性命,却是无比困难。 如今渡口的人群大都已经聚集到了东城门附近的码头之上,其他地方大都已经空了。守军便大肆的将火焰弓矢射向这片区域,阻断妖物的攻势,以此为城外的人们多争取一些逃生的时间。然而妖族却也在这一片区域投上了越来越多的力量,双方在此顿成了一片惨烈的僵持之势。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沧海龙战(二)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沧海龙战(二) “将军,东城门快守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城门会失守的!”一名士兵匆匆从前线奔回东面城垣之上,向那位银甲将军高声喊道。 “将军,让我带兄弟们冲下去吧!我们的箭支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内城的运输队还没有抵达。若是箭阵一停,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银甲将军回首看了看城中境况,只见条条大路都被城外涌进来的大量人群塞满,莫说运输队,简直水泄不通。而城墙之下,无数的妖物正破水而出,不断地袭扰城门口滞留的大量人群。每一刻都有上百的种族被拖进水中蚕食。 那将当机立断,一声大喝,道:“我同意你们的作战请求。马上带着你的兵去军需队领血符咒,速度要快!”那将肃然领命,按剑转身,匆匆前去点兵。 “二队!速派一个小队前去内城通报,请求内城拉响警钟,让他们用飞航船运送箭支炮弹。三队,速派人去点燃东面烽烟!军需队,立即为每一个战士分发破禁符咒!其余纵队各司其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后撤一步!箭给我看准了射,不准浪费!”那将军高声大吼,龙族齐声呼应,声震长天,刹那间,数万支火箭顿时铺天盖地流下,猩红的水面之上立即泛起一道狂热的投影,血光四漫。 少时,只见之前请命的那名队长已经率领千余士兵阵列城墙边缘,纵横俨然。 “兄弟们!战事紧急,我闲话少说。你们我现在将你们聚集起来,不是让你们像百姓一样逃生,而是冲进敌阵之中,没错,这就是送死!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凡事总会有第一次。我们是军人!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保护这座城!这座城中有我们的族人,兄弟姐妹,妻儿老小。你们的一切都在这座城中,城破了,人也就亡了。是我龙族男儿便配上你手中的血符咒,拔出剑,把你的魂留在这里,把你的血洒到城外!” “一战不回!一战不回!” 所有士兵都已经拔剑在手。阵前誓师,千声齐喝。数声大喝后,所有士兵都在胸前配上了一道红色的符咒徽章,**肃穆,千人没有一个退出,不过其中许多士兵已经流下了滚滚热泪。 队长一声冲锋号令下达,所有士兵顿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形在空中划出一片弧线,如同倾泻的银色流水,此起彼伏地落到渡头岸边。而在他们冲出城墙的那一刻,他们身上那红色的符咒也立即烟消云散。 首龙城一周都有禁制,常人无法从空中出入,这种血符咒便是一种能够暂时突破禁制的解禁秘术。不过却只能用一次。 也便是说,他们如果不能坚持到能够从东城门撤退的话,这一去也便真的回不来了。 千余龙族士兵落到渡头,长剑反射着湖面上熊熊火光,立时便同下方的妖物交上了手。剑锋交擦,铿锵一片,火花四溅之下,明光如火,往往影射着飞溅的鲜血。 惨叫声接连不断,奔逃的人群更是呼号连天。 这批士兵数量已是不少,但是落入敌阵之后,几乎便是以一敌十,支撑颇为艰辛。长剑挥舞,短兵狂斩,一个又一个妖物俱被斩于身下。千名士兵在东岸渡口排成三排,像是一条分隔带将妖物和城门口的城民分隔开去。前面的死了,后面的继续补上,左面的死了,右面补上,两边便如此对峙交锋,队伍也在渡口岸边成片倒下。 妖物前赴后继地扑上,想要就此将这条人墙穿破,只要能将东城门拿下,整个首龙城也便打开了一条口子。 可这千名龙族士兵也杀红了眼,来一个便杀一个,一时之下,妖族尸体竟飞快摞成了一座尸墙。然而妖族的数量似乎是杀不完的,前面的刚被砍死,后面的又飞快爬上尸堆向那些士兵扑了过去。 在这般亡命的攻势之下,这支小队损失极为惨重。仅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支小队已经损失了近三成以上,只剩下不到两三百人。 那小队队长双手执一把大剑,在妖物堆里一通横扫,势若风雷,威武如神。凡有靠上来的妖物都被他大剑一斩为二,他实力颇高,倒是不惧这些小妖小怪,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 “你们这群畜生,今天特意来试试本将的大剑么!”他一声大吼,一剑将一名妖物斩下头颅,厉喝道:“本将早就手痒痒了。来啊,都冲本将一个人来!” 说话间,一名巨人已经在向这边靠近,那队长抡剑大转一圈,随即飞身一阵狂奔,当空跃起,大剑举过头顶,破空砍向那巨人。那巨人见状,双手插入水中,刹那间,一道滔天巨浪扑面掀起。那队长大惊,收势不及,一瞬间便被大浪击中。一声闷哼,身形垂直下落。刚落得半尺,那巨人突然一把将其凌空抓住,用力一捏,再重重向城墙上摔去。 只听一声轰响,那队长身躯砸中城墙,墙上砖石立即皲裂数块,血迹四溅开去,便盛开一朵鲜艳的杜鹃。 他身子刚从墙上落下,十数只妖物早已一拥而上,撕咬他的身躯。那队长朗声大笑,高呼:“本将...值了!!”一声毕,身躯便已被撕扯成了数块。 在龙伯族和妖族的联手之下,千余士兵几乎已经损失殆尽。正如他们所宣誓的那样,他们没有一个撤出战斗,也没有一个人再能回来。 妖物又开始袭扰逃难的种族。之前的惨景又开始陆续重现。而此时大片的妖物已经在向这边靠近。东南部的妖族几乎已经靠近了城门口,幸亏城墙上的火箭攻势甚猛,一时间没给妖物太多攻进来的机会。可即便如此,这些种族几乎已经被敲定了命运。 “将军,我们的箭支已经用完了,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再派小队下去阻拦也是无济于事了。”军需官前来汇报,眼中更是充满了凄凉。 那银甲将军一把抓过他的盔甲,厉声道:“内城的运输队呢,运输队怎么还没到!” “将军,现在城内已经乱成一团了。听说北面也遭到了巨人的攻击,运输队应该是先往北面去了。现在城门还大开着,若是被妖物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将军愤懑不已,一拳打在城垣之上,义愤之下,突然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长弓,张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嗖的一声,顿时穿透了三只妖物。 “将军,我知道你爱惜城民的性命,可是我们的士兵也耗不起啊,敌人的情况我们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清楚。首龙城的士兵数量有限,要是都打光了,这座城一样也保不住啊!!请将军当机立断!” 银甲将军长弓落地,恨恨地向东城门口看了一眼,那里至少还有上万人滞留在外,看着那些活生生的性命,他不禁长叹一声。牙关紧咬,突然扬手一声大吼。 “关城门!!” 这一声命令随着传令官高声呼出,还在城外的人们不由得愣了片刻。眼看着城门开始一点点向下沉降,人们才又发了疯一般向城门猛挤。 “不要关城门,我们还没进去啊!!” “让我们进去!!” 此时此刻那里还顾得上德义,力气大的不断将妇孺老弱向两边猛挤,有的种族不服气,便在拥挤的人群中挥拳相向,甚至拔刀杀人。蠕动的人潮中不时发出凄惨的叫声。仅仅在这片刻之间,踩死踩伤的人群就已经比方才多了不知多少倍。 城门已经在一点点沉降,两个孩子想要推开人群,可是却屡屡被人群所挤倒。越姝身子站不起来,在四面的人潮中不断被人踩中断腿,直痛得她嘴唇发白。 “凌儿,耒儿。城门快要关了,你们快走,娘是活不下来了。你们要好好活着。快走!”尽管她心中再过不舍,可是此刻也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越姝挣脱两个孩子的手,用力地将他们向人群中推去。 “我们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啊!”小耒又一把将母亲的手死死攥住,一点点托着她向人群中挪。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的银发上落了下来,从脸上划过,混着滚滚泪水不住坠地。 “娘亲,你不要丢下我和哥哥,你起来,你起来啊!”她大哭,尽管她只有五岁,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绝望。 “啊!!!妖怪又来啦!!”突然间越姝母子三人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吼声,越姝大惊,只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传来。她下意识的一把将儿子推了出去,而小女儿攥的太紧,一时间竟没有挣脱她的手。 一只妖物从天而降,小女孩只感觉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突然间,母亲的手一下子松了,漫天的猩红当空落下,她仰面摔出好远,爬起身来,只见手里正紧紧攥着母亲的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她惊恐地抬头,只见一只妖物正死死的咬住母亲的喉咙,血流四溅。 越姝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嘴唇翕张,双眼中热泪滚滚。她的目光最后在小儿子和小女儿的身上流连了片刻。那只还伸在空中的断手忽然间无力地垂落,鲜血四漫,在其身下慢慢晕开了一层厚厚的彤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沧海龙战(三)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沧海龙战(三) 那一刻,女孩已经呆住了,眼睛瞪大,睚眦尽裂,无数的惊恐从眼中放大到极致。她哇的一声大喊出来,声音已经嘶哑。 “快走,小凌!”小男孩一把攥住她的手,一边洒落眼泪,一边向人群中挤过去。 “娘亲!!!放手!!!娘亲还在...放手啊!!哥哥,求求你...”凌儿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是小耒头也不回地往人群里钻去,也绝不放手。人群已经疯了一样,不断左推右搡。小耒挤了半天都挤不动,眼看着城门已经降落一半了。再赶不过去,他们怕是就再也进不去了。 “你别吵了,笨丫头,娘亲不在了,我来保护你!”小耒大喊了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尖刀。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遇到前面挡路绕不过去的,他便狠狠地在那人腿上扎上一刀,再将那人用力推向一边。他们个头小,等到别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路上刀刃滴血,兄妹俩左钻右钻,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挤到了城门之下。此时城门离地面还有两尺高度。兄妹俩便手牵着手,身姿放低,在门缝之下向前匍匐爬行,一丈远的城门本不算远,可是人潮拥挤,前方堵住了后面,水泄不通,幸亏他们身材瘦小,往往寻着缝隙向前插队,速度也比其他人快上许多。 到了城门边缘约么还有一尺左右的地方,那城门几乎已经快压到了屁股。小耒赶紧一个打滚冲了出去,随即爬起身来,握住妹妹双手猛力往外一扯。凌儿的后脚刚刚出了门缝,万斤重闸便轰然坠落,城门底下一阵凄惨号叫,随即便流出了一滩浓浓的血水。 凌儿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斑斑血迹。小耒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血,突然看见她手中还紧紧攥着母亲的断手,此时血已流尽,那只手苍白如纸,手指微微蜷曲,可大致还能看得出,那还是她想要一把将凌儿推开时后的模样。 兄妹俩相互看着,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两人相拥在一起,嚎啕大哭。 “哥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娘亲还会再回来吗?” 小耒紧紧抱住身子发抖的妹妹,道:“娘亲不会再回来了,以后我来照顾你。你听话!” 小女孩不依,哭道:“我要娘亲!!” “娘亲不会再回来了!!这里不安全,你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不等凌儿说话,小耒拔出了腰间的小尖刀,便拉着她飞快从一条大街上冲了过去。 “当---------当当---------” 整个首龙城的中央,那座巨大的山峰之上突然响起了洪钟一般的响声。声音无比急促,而在同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方向都燃起了滚滚浓烟。四道黑烟冲天直上,像是一条条狰狞飞窜的黑龙。 天空中的飞船开始不断地向城中降落,而从内城方向却有上千艘巨大的飞船腾空而起,像是涟漪一般,向四面的城墙飞快靠近。 城墙之上的火箭此刻已然耗尽,城上攻势顿时停了。妖潮如同开闸的洪流,顿时向城墙上方漫了上来。黑压压一片,一层摞着一层,一直向城垣上方的女墙靠近。守城的龙族士兵见状,不由得俱是头皮发麻。 数万士兵阵列在城墙边缘,拔剑在手,一动不动。猝然之间,一只妖物腾空跃起,大涨血口,对这一名士兵狠狠扑了过去。那士兵后撤成弓步,正待挥剑迎战。可突然间,城墙之上瞬息出现一道龙纹法阵,那妖物身形猛撞禁制之上,即刻便被一举弹飞数丈之远。 一只突破不进,继而无数妖物冲天跃起。疯狂的向城墙上方的禁制狠狠扑去。天空之中一时间龙纹密布,便在城墙之上筑起了一道看得见的光幕护罩。 一波又一波的妖物无休无止的攻击着。城墙下方不断有妖族的大潮翻滚涌动,前赴后继。即便不能冲破这道禁制,可是这阵势却委实让人胆战心惊。 在这疯狂的攻势之下,之前未能进入城门的那万余种族,此刻就像被洪水大潮淹没的砂石一般,顷刻间便已全部覆灭,无一生还。那等群妖嘶哑屠杀的场面,城楼上的士兵俱看得胆战心惊,胸中怒火难以抑制,可是不得主帅同意,他们也不能下去救人。而且那种情况之下,即便再下去一个千人小队,也不过是白送饵食而已。根本无法对妖物造成任何损伤。 “将军!运输队过来了,军需处正在为各处战斗岗位分发箭支和火弹。”一名士兵匆匆前来禀报。那银甲将军拔剑高声道:“拿到箭支就给我射,用火焰弹给我砸!” “将军,有一名星罗山脉驻守的士兵赶回来报信,他知道敌人的来历。” 那银甲将军厉声喝道:“那还不带他过来,废什么话!!” 少时间那之前骑着角瑞匆匆奔入城中的士兵便被人架了上来。银甲将军张弓搭箭,瞄准一名妖物,三箭齐发,势如风雷!他只是瞥了那士兵一眼,朗声问道: “你知道什么情报,快快讲来。闲话休要多讲,我没那闲工夫!” 那士兵恹恹地道:“卑职是龙骑先锋队的队员,近段时间奉命在星罗山脉出海处的星罗海城驻守。不料一日前突然受到攻击。我们龙骑队除了卑职,已经全部殉职。” “龙骑队,那可是首龙城最精锐的部队啊,可惜了。攻击你们的就是这些东西么?” “正是,这些巨人是龙伯族,居于南海与东海交界处的归墟。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生生拆毁了城墙。除了卑职,龙骑队十万人马都被他们破城屠杀了!” 那银甲将军冷哼一声,道:“龙伯族么,管他什么怪物,有本事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来人,带他下去好好养伤!” “将军!!”那士兵蓦然扑倒在地,嘶声道:“我的兄弟们都殉难了,请你将我编入战斗队伍,就算是死,卑职也想把这腔子血涂在这城墙上!!” “你不是我的兵,想死我不拦着你!一队长!给他弓箭和武器!”那将军一声大喝,扬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敌人的攻势要开始了,首龙城一战没有受伤 ,只有一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给我起来战斗!” “誓死一战!!” 万人齐声猛吼,云散天惊,似乎连空气都在震颤。 然而群音刚落,只见远处的龙伯巨人突然从水中捞起了趸船残骸,大力向城墙这边掷过来。那些趸船俱是重达万钧,虽然此时已被破坏殆尽,不是整只船体,可即便是船只残骸,起重量也是惊人。 龙伯族巨人淌水靠近岸边,骤然间便是一波狠命的攻势。首龙城的禁制虽然可以挡住**,却无法挡住死物。一时间,巨大的船只残骸从天而降,不断坠落在城中和城垣之上。 轰隆之声不绝直响,首龙城上血溅满阶,无数士兵闪躲不及,便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残骸活活砸死。更有无数的船只残骸高飞过城墙,径直落入城内的人群之中,城中立即又是一片呼天抢地,房屋建筑毁坏无数,灰尘四漫。 “军需官!!”那将军大声喝道。军需官低着身子一阵猛冲,身形在几块残骸之间飞快躲闪,狼狈地窜到了那将军身前。 “龙舰怎么还不来!!!去给本将问问!!” “将军,北门吃紧,龙舰往北城门去了。”那将军怒发冲冠,道:“拆东墙补西墙,哪有这等混帐打法。那么多龙舰全往北门去了,内城的调度处都是吃干饭的!!快去,给我调一百艘龙舰过来,调不过来,本将一剑砍了你!”那军需官咧了咧嘴,大声应下,转身便径直从十数丈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身形立即化龙,在空中一阵翻腾,随即向北门而去。 他胸前的那枚血符咒顿时化为烟尘,在这首龙城中,天空乃是一层交通要道,因此一直都受到管制,龙族受到禁制作用,无法随意化龙,这种特质的血符咒也只有军队才配置发放。不过都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了就没有了。而且在这禁制的作用之下,强行使用化形之力,极容易受到禁制之力的反噬。 可是如今天空中到处都是散坠的巨大残骸和船货,城墙之上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无法通行。地面上也是四散奔走的人群,混乱不已。在这种情况下,那军需官也只得冒险动用化龙之力了。 此时的西面和南面也同时遭到了与东门一样的进攻,只不过大批的龙伯族都聚集在北门,大批妖物都聚集在东门,西门和南门倒是相对轻松不少。不过站在城门上向下望去,那情形也跟东门一样。情势所逼,守城大将不得不下令关闭城门,万斤巨闸一关上,城外的种族便成了俎上鱼肉,毫无反抗之力。满城的士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而此时的北门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上千艘飞在空中的船只不断向下方发射巨大火焰炮弹。北城之下,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巨人,少说也有数万之众,巨躯如潮,一直延展到天之尽头,而那里落日的最后一道光芒,也被这些两三丈高的巨人挡了个干净。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沧海龙战(四)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沧海龙战(四) 龙舰是龙族军队大规模采用的巨型军事器械,比运输船要小,但是所有的龙舰都配备了强烈的火焰弹和燃油弹,能够在一小段时间之内发射大量的炮弹。而且龙舰有无视禁制的功效,因此是首龙城的一大密宝。 可是这种龙舰却有一个致命的短处,那便是它的射程不远,只能在敌军上方进行空投,属于短距离重火力舰船。在对付其他种族的时候,一般用不着龙舰这样的杀伤性武器出马,而且就算动用了,一般也有龙族从地面相为牵制。然而此时此刻,战场的局势却是翻天覆地。 龙伯族身躯巨大,而且力大如无比,往往能够从水中捞起千钧之重的舰船当作投弹,狠狠砸向空中的舰队。龙舰就算再灵活,也是十余丈长的大家伙。哪能尽数躲开,好多舰船在龙伯族猛攻之下,直接被打散了飞行系统,从空中直直坠落。而在这猛烈的炮火之中,龙伯族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双方损失俱是惨重至极,轰隆巨响之中,北面的战局简直已经到了胶着之势。 “给老子打!狠狠地打!二号三号舰队,立即将敌人给老子分割开来!一队和四队,给老子把城门口的大怪物炸了!五队随时候补前四队!不要乱,不要慌!!”北城楼之上,一名身穿黑甲的龙族将军拔剑朝天大喝,声音响如洪钟,震透天际。 那名东门口来的军需官已经抵达城门,捂着胸口,拱手大声喊道:“墨兵将军,末将受托于银翼将军之命,前来调度一百艘龙舰前往东门支援战事!”那军需官一张口,口中鲜血便往外涌,分明是方才来的路上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此时已然身负重伤。 “给老子滚!没看到这里忙得很吗?北门都不够用,哪里有龙舰调给他!自己滚回去!让银翼自己想办法,就说是老子说的。他有意见自己来找我拼命,老子等他!”那军需官擦去口角鲜血,道:“这是长官下达给我的死命令。墨兵将军,你北门守得再如铁桶,如果东门失陷了,你们守着还有什么意义。东门的兄弟们都快打光了!!” 墨兵忖思了片刻,沉沉一哼,一挥手,道:“算你小子说得对,军需官!让九队和十队速速前去支援东门。银翼那个小白脸要撑不住了。你们赶紧去帮他,等老子打完了这一仗再好好嘲笑他!” 天空中两个龙舰舰队开始掉头向东面方向而去。那军需官立即拔出身后的弓箭,开始投入战斗。墨兵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再回东门,他应是想就地为战。看着他胸前的大片血迹,墨兵心中不由得一沉。 如今大战之中的每一个战士,都是有血性的铮铮汉子。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没有受伤,只有死亡的战争。 “你是东门的军需官么?你叫什么名字?”那军需官喘了一口气,大声道:“卑职庚立。”那墨兵将军朗声道:“好,男儿在世,便当配得上一个立字。庚立,告诉我,在你死前,你还能杀多少敌人?”军需官庚立截口道:“我能杀二十个妖物!” 墨兵一把冲过来,揪住他的铠甲,厉声道:“娘的,不杀够五十个妖物,你不准死!!”军需官庚立愣了一声,眼眶顿时一片湿红,大声道:“是,不杀够五十个妖物,卑职一定不死!” 说罢,张弓搭箭,一箭一箭破空而出,在天空中划出一阵清脆鸣响。那军需官箭法也是不差,每每发箭都是两只连发,一只油箭,一只火箭。如此一来,威力便增大了数倍不止。 眼见一个又一个妖族在他箭下扑倒,突然间,一块残骸从天而降,径直朝着墨兵将军当空砸下。军需官就在墨兵将军身边不到三丈之处,他余光早已经瞥见那天空中的飞坠之物,可墨兵将军还在指挥着舰队作战,似乎一点也没警觉。他大惊,当即弃下弓箭,身形一阵飞奔,冲上去,猛然一把将墨兵将军推开一丈有余。那巨大的趸船残骸立即便砸在他身上,船板的断口穿破他的铠甲,已经将他贯通刺穿,死死钉在石板之上。 “庚立!!”墨兵将军慌忙爬起身,飞奔到他身边。军需官满口鲜血,泉涌不止。他大喘着气,双眼迷离,脸上痛苦和满足一起涌现:“将...将军,卑职杀了五十六只妖物,我完成了将军...”一言未尽,睁眼殒命。 血漫进了他的双眼,遮住了他的视线。 墨兵将军双手死死攥住他的盔甲,身子有些颤抖。他从旁边捡过他的长弓,掰开手指塞入他手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兄弟,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先休息,老子给你报仇。”他忽然执剑起身,嘶声大喊道:“不败来敌,誓死不归!” 龙舰之上的士兵听到此言,无不激愤欲泪。一时间,炮火猛烈至极,上百只龙舰围绕之前被划分开来的巨人展开密集的轰杀。龙族攻势突然加重,大片龙伯族巨人便被炮火活活炸成了肉泥。然而龙伯巨人来势甚众,杀得一名,其后还有千个万个。北门渡口所有的船只和货物此时都成了他们的武器和炮火,那惊人的攻势,简直比龙舰的炮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斗之中,一艘龙舰被飞抛起的货柜砸中了磁石,船身失去磁力牵引,无法飞行,便自空中飞速骤坠。 每艘龙舰之上都会配备二十名战士,那龙舰上的战士眼见战舰不保,所有船员当即弃船跳出,身形化龙,二十余名战士长吟不断,在空中一阵盘旋,便冲着一名龙伯巨人飞速掠去。 可还未飞近那巨人一丈之内,巨人忽然一声大吼,双手猛地向前一抓,当先的那条白龙立即便被攥住。在他身后的龙族顿时分成两拨,半数往上,半数往下,便在那巨人身上一通乱咬。巨人挥舞着双臂,双腿乱踢,溅起水花数丈。那被他抓住的白龙痛吟一声,蓦地一口要在其腕上。巨人吃痛大吼,双手用力,顿将那白龙生生扯成两段。 那龙伯巨人坚持不到多久,便被一条长龙咬掉了颈口的命脉,随即扑水而死。那长龙见状大喜,向着城墙上大喊: “射他们的脖子!!射...” 一声未毕,突然被另外一名巨人抓住了龙尾龙角,双臂交叉,狠狠一折,那长龙当场丧命。化形的二十余名龙族干掉了两三名巨人,终于寡不敌众,仍是被那巨人潮流瞬间吞噬。 不过城上的弓箭手得到了这个讯息,一时间也不再盲目乱射,待得那巨人靠近了,便专门瞄准其颈口的命脉,一阵攻势下来,龙伯巨人倒是损失上千,一时都不敢再度靠前,隐隐竟有撤退之象。 墨兵将军向天大笑,振声喊道:“你们看到了吗?这些东西虽然块头大,但也是肉做的,他们没有心,但是也有命!给老子狠狠的打,为了死去的弟兄们!!” 北门的龙族又发起了一波剧烈的攻势,这一回龙伯族倒是真的撤了,仅仅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全线向后撤退。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龙伯族虽然撤退,却也只是退到了龙族的弓箭射程之外。接着,便以猛烈的攻势向天空中的龙舰舰队发起集中攻击。仅仅不到数息功夫,便已经有近百艘龙舰损毁。墨兵将军见状,赶紧下令龙舰撤退。龙伯族抛物追击不止,等到龙舰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的攻势又集中攻向城上的弓箭手。 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船只残骸压下,还来不及反应,北城龙族便已经死伤无数。一批一批的龙族交替补上城上的缺口,可上去不到片刻,又会被从天而降的巨物砸中。城上的士兵不仅仅要防备天空中的坠落物,还必须不断地将这些货船残骸从城墙上清理下去,否则不到半个时辰,莫说打仗,这里就连站脚的地方也不会有了。 墨兵将军气得暴跳如雷,这些巨人仗着力气巨大,扔东西能扔得远,因此可以同龙族打远距离战。可是龙族的弓箭射程不够,龙舰又冲不上去,只能被动挨打。这种情况,也只能等他们将手中的船只残骸全部掷光,或许才能有所改观,可是北面渡口也是不小,水面上平常停泊的船只少说也有数千乃至上万,这样庞大的数量,若是全由得龙伯族巨人投掷尽了,估计再有两倍的龙族士兵都不够。 “龙舰一队,二队,三队,四队,调整目标,给我冲入敌阵,不惜一切代价,将水面上剩余的船只全部摧毁,五、六、七、八队掩护,记住,不要跟敌人正面交锋,避其锋芒,谁能摧毁的多,我给他记头功!” 上千艘龙舰顿时发出长鸣声,只见船舰末尾喷出一道道火焰,继而便飞快的向龙伯族两边冲了过去。城墙之下的船只已经多半都被损毁了,不过大批的残垣还在水中漂浮未沉,龙伯族集中的左右两片区域还有大批的船只,此时正有许多龙伯族在将那些船只向巨人群之中推移。这八只船队顿时便分为两批,一左一右向两边飞冲而去。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沧海龙战(五)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沧海龙战(五) 龙伯族虽然块头巨大,但是能想出远距离攻击且以战养战的方式,自然也不傻。此时见到两边的龙舰飞窜而来,自然是明白了龙族的意图。顷刻间,巨人向这两批龙舰发起了又一波激烈的攻势。 负责摧毁任务的龙舰便不断地在漫天的坠落物之中穿行,并不与之交战。但负责掩护的一队便主动向巨人发起了集中的炮火攻击。两边都打起了激烈的战斗,无数流火当空而落,形如暴雨,此时天早已黑了,这漫天流焰更是红光大放,真一番萧条恐怖的末日之景。 负责掩护的龙舰也不再跟巨人进行殊死战斗,只要任务队一动,他们也便跟着行动,至始至终都在保护着任务舰队的安全。若实在有躲不过去的残骸炮弹,掩护龙舰便会冲上去替任务龙舰挡下。相较之下,任务龙舰飞快的逼近两边的泊船区。而掩护小队却是死伤惨重。战斗打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四只掩护船队便已经只剩下了一半。 不过任务船队终于是抵达了预定区域,接着便是一通狂轰滥炸。泊船区成千上万的船只便被火弹击中,轰隆不停,连绵烧成一片火海。水上光芒大放,一时间火焰冲天,夜空几如白日。 龙伯族没了投掷的船只,便等于没有了箭支的长弓,手中仅存的一点残骸扔完了,数万的龙伯族便没了进攻的武器。此时城下还有一批船只,可只要一靠近,城上的弓箭便会如暴雨一般射下,几乎是亡命之区。 “炸得好,没了船,老子就看你们这些畜生怎么打。”墨兵将军仰天大笑道。 可就在此时,城南门和城西门突然亮起了绿色的烟雾。 东城门。 银翼将军抵挡了一时,死伤无数,终于等来了那百余艘龙舰。东面的龙伯族巨人并不算多,仅仅千余左右。但是妖物的数量却是坎同潮水。这一百多艘龙舰过来,便大大的减轻了东门的压力。 龙舰不断地对城下的巨人发起炮火猛攻,迫使他们后退出投掷的射程。虽然也有损失,但是与北门那种上万巨人投掷的残骸相比,这些巨人的投掷物往往也能轻松躲开。因此数个时辰打下来,龙舰的损失却并不大。 然而在这充满胜利希望的战局之下,银翼将军却也几乎同时见到了南门和西门发出的绿眼。 他大惊失色,身形几欲倒地。 因为那是城破的讯号。 “将军,西城门和南城门已经沦陷了。”有士兵匆匆奔来禀告。 银翼将军暴怒道:“南门和西门的守将都在睡回笼觉吗?战况最激烈的是本将的东门和墨兵的北门,西、南两门两处多轻松,他们倒先守不住了,要他们有什么用!!” “将军,正因为东门和北门战事吃紧,内城指挥处将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东门和北门了,刚才东门和北门的一小部分敌人突然增援西门和南门,南晋、流呙两位将军已经殉职。城门无将,这才失守。” “娘的,我说刚才这些畜生怎么突然变乖了一阵。这也怪我,咱们四个阵地各自为战,没有连成一片。这才让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长叹道,“南晋将军,是咱们军中的奇女子啊,西凰岛一战,我很敬佩,她率领一万龙骑队,与十万邪凰对垒,硬是将邪凰十万兵全部吞噬。然就此牺牲,实在可惜啊。” “将军,现在怎么办?西、南两座城门已失,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银翼将军点头,道:“既然城门已破,圣墙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传我命令,守城五队六队,立即火速赶往西城门和南城门,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托住敌人,我们这里会正面牵制妖族。给他们争取时间。让五队和六队掩护百姓撤入东区和北区,不得有误。” 那士兵领命去了。银翼将军当即下令,集中一起炮火,向南面的敌人发起猛攻,阻止敌人向南方流窜。 而此时在北门,墨兵将军几乎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四个千人大队立即赶往西南两处地点,掩护百姓撤离。 而此时首龙城中,一阵轰隆之声从地底传来。整座城似乎都在剧烈摇晃。少时间,只见城中的街道之上升起了一道巨大的墙壁。以内城为中心,外城城墙为边缘,缓缓从地下冒出。若说整个首龙城是一个圆形。者从中升起的巨大墙壁便好像将这巨大的城池分成了四份。 这高墙是龙族的防御手段之一,称作圣墙。便是以极为坚固的材料铸成的横竖交叉两道城墙,贯穿整个首龙城。圣墙平时都埋藏在地下,若有战事袭来,城破不保,便会升起圣墙,将整座城市一分为四,东门破了,东区的民众可以前往最近的南北区域避难,南门破了,城命可以迁往东西两个区域,因此,即便是城破,敌人也只能占领首龙城的一部分,其他三个区域联合用兵,往往又能将破城的敌军重新驱逐。如此,既能延缓战争的态势,又能减小战争的损失,乃是首龙城苍圣龙王的一大创举。 而此时,在城中。南城门和西城门同时被攻破,两区的百姓可就遭了秧,虽然南晋和流呙两位将军在城破之前已经下令将城民向东、北两区转移,可是城破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巨人便举着巨大的坼城锤砸开了城墙。妖潮涌贯而入,龙族士兵阻挡不住,节节后退,尸体一排一排的倒下。 不消片刻,妖物便窜入了城区。方才那些逃进了城中还未来得及侥幸一笑的人们,此时由转入了亡命的奔逃之中。那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哪里有实力抵挡这些蛮霸之物。转眼之间,只见房檐上,屋顶上,大街上,只要目所能及得地方,都已经有无数的妖物窜进。人们匆忙从屋中奔出,仓惶逃命。有的女人与孩童奔跑不及,血溅门窗。有的妖物衔着尸体跳到了房梁之上,大口食肉吮血,然而忽又看到新的猎物,遂放下即死者,立马向另外的目标扑去,大街上便如一场猎食场,哀嚎之声响彻云霄。 “哥哥,我跑不动了。”小耒拉着妹妹一路向东飞奔,路上行人不断,若是看到有妖物袭来,他便立即带着妹妹钻到人堆中去。借以抵挡,身后阵阵嘶吼之声传来,两个孩子听在耳中,俱是胆颤心惊。 “跑不动也得跑,少罗嗦!”小耒大声道。继而又拉着她一阵狂奔,女孩子大汗淋漓,口中气喘不匀,步伐已经无比虚浮,又跑出几步,忽然重重扑地摔倒。 小耒慌忙回来拉她起身,女孩子喘着粗气,几乎已经无力吐词:“哥哥,你不要管我,我真的...会拖累你,你跑吧,我跑不动了。”她忽然满眼泪花,道:“我想娘亲。” 小耒一把将她从地面上拽起来,道:“你不跑也得跑!你死了,我照顾谁去!笨丫头笨丫头,笨死了!”小耒蓦地一用力,便拉着她硬向前冲,可是刚走得不到半步,女孩子手上突然传出一股巨大的力道,他未能拉动妹妹,倒是被她大力一带,仰面摔倒。 “笨丫头,你干...!!!”小耒翻身跃起,转身欲骂,可是刚一转身,那场景却足够让他终生梦魇。 小女孩已经被一只妖族攥住了腰肢,那妖物一口要在她稚嫩的脖子上,血溅七尺。她一只手已经被生生扯断,断骨刺出了皮肉。女孩子双目陡睁,惊恐和死亡一齐涌上瞳光,口唇翕张欲言,可奈何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只手还在用力地向前伸着,指尖发颤,五指之上的鲜血滴滴落入街道上的血流之中。 “小...小凌...”男孩子一时也呆住了,他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惊心动魄,这么生不如死。 那妖物一口咬掉了女孩子半个肩膀,重重将尸体掷到一边,一声长嘶,顿时又向小耒扑了过去。男孩子惊魂甫定,顿时仰面摔在地上。眼看着一团黑影从天空中压下,那妖物四爪如刀,这一下定然能将自己撕成碎片。他眼中闪烁着惊恐,可是身体却已经完全动不了。 死亡如一道黑云从他眼前掠近,如一阵风从他身边刮来,铺天盖地,无处可藏。 “吼!!” 那妖物突然一声痛叫,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飞来一道彩光,小耒还没反应过来,那怪物便已经被轰飞五六丈远。正感到奇怪,突然间,一个穿着彩衣的女子突然从他身上掠过,身形翩然旋飞空中,手中又涌出一道彩光,如剑光一般直射而下,那妖物顿时便被那彩光钉在原地,气绝而死。 那女子身着轻纱,身姿曼妙,一头长发也是五彩斑斓,如今飘立虚空,右手手中一点彩光来回旋动,似乎像是一只七彩灵雀,正绕着她指尖不住蹦跳。虽然只能看得其背影,但料想也定是个倾城美人,在这四面血海之中,倒是显得有些不衬。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沧海龙战(六)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沧海龙战(六) 见那妖物即刻横死,小耒心中的积愤顿时如洪潮一般爆发。他嘶声大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腰间的小尖刀,三两步朝那妖物的尸体奔了过去,举起尖刀便在其尸体身上一通狂扎。 鲜血溅满了他的脸,那孩子厉声大喊着,只恨不得将这具尸体生吞活剥,让它活过来,再亲手杀死它一万次。 可是它永远不会再醒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妹妹也是一样。 终于,他举起的尖刀再也此不下去,双手凝滞在空中,泪如雨下。 那彩衣女子慢慢垂落地面,低下身来,轻轻抱了下他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了,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也是你妹妹的,好好珍惜。” 小耒转过头,只见那女子双眼又圆又大,瞳仁五彩,其中充满怜爱之意。他微微一愣,心中突然生出一阵强烈的怒火,一把将她的手挣开,大吼道:“我不用你来可怜我!”他咬紧牙关,愤然止住哭声,一边抹泪,一边向小女孩的尸身走去。轻轻将她抱在怀里,颤声道:“笨丫头,谁让你死的,谁让你...”他声音忽然哽咽,缓了片刻,他道:“以后,哥来保护你!” 他突然放开小女孩的尸身,手中掏出尖刀,攥住她的手臂,一刀一刀狠狠剁下。小女孩的手很快便被齐腕斩下。他将那只血手,同母亲的断手一同揣进怀中,再也不看妹妹的尸身一眼,拔腿便又冲进了人群之中。 那彩衣女子便是之前史云扬一行人在去东皇水阁的路上救下的雨微澜,日前刚进天荒大泽的时候,龙族准备分批行事,实力精强者便随着史云扬一行人前往垂天大泽,其余大部队前往首龙城。雨微澜也很想跟这罗啸成一路前去垂天大泽,但是她自知实力不济,去了怕是会倒添麻烦,因此也未开口。史云扬一行人因为鲲鹏之事而心生惶惶,一时也将她忘到了脑后,直到想起来,她已随着大部队去往首龙城了。 不过这一回来首龙城也并非坏事。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原来之前雀主派出的四百多名雀使,几乎有一半的雀使都同雨微澜一般被拦截下来,可是他们并没有自己那般幸运,得以逃出生天。即便如此,顺利到达方丈洲的也还是有两百名左右的雀使。在禀明情况之后,不日之前,他们便都聚集到了首龙城。因为这里是蓬莱前往方丈的第一站,在这里等候前来方丈洲的部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雨微澜很高兴能在这里碰到自己的族人。 可惜她没有料到,在这里碰上的也是一场战争。 雨微澜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小小的孩子竟只有八岁。 有人说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并不单一,而且跟大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阅历多了,一切在眼里都变得复杂了。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复杂,初心都是一样。孩子的世界里,情感就是一切,亲人就是一切的一切。 她一声喟叹,忽听得天空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微澜快闪开,危险!”雨微澜闻声,身形顿时向前飞出,在空中倒转身形,只见数只妖物冲天而起,正欲朝着自己扑过来。 不过也在此时,天空中数道彩光闪烁,那跳入虚空的妖族顿时便被劈面凌空打下,身形还未落地,便被补上来的彩光尽数处决。 约么百名与雨微澜衣着相似的一群人凌空飘来。稳稳落地,当首一名女子面容肃然,不怒自威,言道:“微澜,你可有受伤?” 雨微澜摇头道:“我倒没有,只是这里....实在是太惨了,唉。” 那女子道:“这种场景,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没想到在这方丈神州,却又再度见到这梦魇灾厄。”她忽一振袖,道:“各位,既然雀主已经决定同方丈洲同盟,那我们此刻便是盟友了。盟友有难,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记住,我们可是打败过龙伯族的人,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也就能败其第二次!今日即使血洒于此,大家也绝不可后退半步。” 这些风离雀族之中有男有女,可唯独此女甚为高傲,一语既出,四面应声。她忽转过头来道:“我们结彩凤灵犀阵,微澜,你来替我们护法!大家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雨微澜心蓦然一跳,突然感觉千钧重压坠在心间一般。然而看着那女子的双眼,看到众位族人坚定而信任的眼神,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手中凝出雀灵之力,道:“各位放心,雨微澜还活着,便不会让一只妖物伤到你们。” “彩凤灵犀阵,结阵!” 只见百名风离雀族有序的围成了内外圈五个大圈,从内向外分别围了五人、十五人、二十人、二十五人、三十五人。百人的队形组成了一个奇妙的嵌套中心圆环。只见众人身子半跪,左手抚胸,右手掌心向天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少时间,一道强力的五彩光芒便在百人阵型之中大放光芒。 这些风离雀族手中也突然齐齐放出彩光,百束光芒在天空中交汇一点,随即爆炸开去。强光之中,一只巨大彩凤冲天而飞,鸣叫之声响彻云端。 几乎是在同时,大批的龙伯族巨人也开始穿破城墙向城中发起进攻。不过当先一名巨人刚刚钻入城墙之中,便被彩凤风灵一翅膀扇飞了去。那巨人一声粗吼,身形高高抛入高空,重重落进城外的血水湖中,溅起水花数丈。 凤灵便在这一片区域不断旋飞,龙伯族巨人不断向内猛冲,凤灵双翅狂挥,一时之间,巨人被不断地扇飞城外,远远看去,天空中似下起了一阵大冰雹。 墨兵将军正在北面指挥部队堵住北面向西的缺口,忽然看到西面彩凤旋飞,巨人漫天乱坠的情形,不由得大喜。道:“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蓬莱的高手,甚好甚好!既然友军来了,咱们也不能闲着!”。这两处的雀灵所形成的彩凤风灵已经足够抵挡一阵子,有他们在,西门和南门便还不至于就这样丢了! 墨兵将军派遣的那两只小队很快便抵达了西城门。众士兵不禁也吃了一大惊。百名风离雀族半跪于地面上冥神施法,一名风离雀族的女子身形旋飞空中,闪电式地在族人身边跃动,一旦有妖物靠近,她便飞速靠近那处斩除来敌,手法既快且狠,丝毫不拖泥带水。如今她一身彩裙已然血染至脚,发丝之上犹滴着殷红血珠,显然受伤不浅。不过她兀立空中,身上所发出的强烈战意却没有半分挫败之意。 龙族男儿见此情形,心中如有火烧铁烙,群情激奋。这样一名异族女子尚可以为首龙城奋战至此,他们乃是此间主人,龙族血脉,响当当的铁骨男儿,怎可输给这些丑陋群怪。那队长当先一声大喝,道:“大家听好了,你们是龙族的精英,是这里所有城民的希望,就算是死也给老子要死出个摸样!风离雀族施法之时,本体乃是至为虚弱的状态。我们可以战死,但是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记住,不要分散,妖物上来就砍,刀剑挡不住的,用你们的身体去挡!” 其下的士兵都奋力大吼着,一瞬间横冲过去,杀尽一路上的妖族,直将那百名风离雀族里三层外三层得包围了起来。 雨微澜一直紧绷着神经进行苦战,她的实力本来不强,此时已经是动用全力。以自己重伤的代价,除掉了想要进犯此处的数十名妖物。此时龙族包围了上来,她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伤口剧痛起来,实难忍得片刻。 “龙族兄弟们,多谢了!”雨微澜摁着慢慢落地。 那队长不满地一笑,道:“姑娘这话我可不爱听,这是龙族的战争,姑娘身居蓬莱,此战出力颇多,又受如此重伤,反倒要言谢,这不是打我们兄弟的脸吗?你放心,从现在起,只要我们龙族还有一个人活着,风离雀族便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雨微澜道:“这位兄弟,你这话我可也不爱听了。什么叫这是龙族的战争。蓬莱方丈本是一家,风离雀族和龙族更是同气连枝,相交深厚 ,这可不是你们一族的战争,这是蓬莱和方丈共同的敌人。” 那队长一声大笑,道:“不错不错!这是一场大战,希望能和你们通力协作!你们对付巨人,我们来对付妖族,咱们联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说话间,便有一批妖族扑了上来,龙族士兵冲上去与之正面交锋,士兵们个个都杀红了眼,只见冲过来的妖物一片片倒下,慢慢的竟在这百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厚厚的尸墙。这才发起头一阵攻势,外圈便有一半的士兵倒下。然而一波未平,另外一拨又接着冲了上来。 墙外的龙伯族接连不断的从残破的城墙上向内猛冲,而城外更有大片的妖物和巨人向西、南两面移动。城中已经妖潮如水,从内城派出的守城士兵正在城中街巷之中激战,到处都是刀兵鸣响,嘶吼滔天。成片的房屋陷入火海,无数的百姓被活活烧死,整座首龙城已经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九幽寒泽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九幽寒泽 在龙族的聚居城市首龙城陷入血战之时,此时在相隔一座巨轮山脉之后的九幽寒泽却也并不平静。 九幽寒泽本来的居民乃是冰人,因其气候极度寒冷,并不适合大多数生物居住,因此这片广袤的大地变成了冰人的专属地盘。直到万年前神魔大战,魔族在人迹罕至的九幽寒泽大肆开通兵源通道,构建魔阵,这里便从一片冰寒之地变成了一片炽热的战场。 那场大战,血浸坚冰,封冻万年不化,如今的九幽寒泽,若是挖到两丈之下的地面,便仍能看到当年的血染痕迹。在诸多断裂冰层之中所见尤为明显,其中封冻着无数死难尸体,像是一座座历史的丰碑。 这里是一片乱葬岗,也是一片情归处。 万年前参战的种族,到了这里,许多便已经不愿意再回去。他们在那一战之中付出了太多,甚至一生。这批种族在此处慢慢繁衍生存,与当地的冰人相互通婚,一只新的种族便慢慢诞生了。他们不再是最先的冰人,也不再是九幽寒泽之外的种族。可是不管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那种对战争的痛恨却也永远不会消弭。 九幽寒泽拥有方丈洲数一数二的兵力,几乎与龙族完全对等。但是他们从来不会跨过两座山脉,除非是一些必要的采集,与外界几乎也没什么联系。此番鲲鹏叛乱,方丈洲大难,蓬莱突袭战,这一切冰人一族都知道,可是他们没有行动,便是因为,他们不想再度卷入战争。 可冰人一族是一个庞大的种族,一个体系一旦庞大起来,其中便必定会出现不同的意见。如今便有一部分冰人觉得,冰人族应该投入战争之中。推己及人之理,他们自己害怕战争,可是两座山外面的其他种族却正遭受着战争的屠戮。大家同住一方土地之上,虽无甚交集,但毕竟是兄弟友邻。如此单扫门前雪,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更何况九幽寒泽和垂天大泽、龙战大泽仅仅一山之隔,相互之间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如今两边开战,一旦战事吃紧,入侵之敌很容易便会越过山脉,重犯冰原。此时出兵,方是智举。 可是反战的和平思潮已经深入冰人族的内心。反战派坚决相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龙伯族虽然来势汹汹,但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的,否则他们大可以从方丈洲北面登陆。别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冰人族犯不着管着疆土之外的世界。 两派争论不休,势同水火。然而反战派终究占得上风,主战派一直心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更有甚者,主战派渐渐开始往军队中渗透主战思想,这让主战派很是不满,冰人族的最高首领便即下令,肃清这种危险的思想。 史云扬和冉倾珞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主战派已经被杀了数百。在九幽寒泽之中,俱属于名望之士。其余有嫌疑却没有证据的,都被当局者想方设法遣离了中心地带,让他们去九幽寒泽边境防卫。 他们所到的这一处地方叫做百战原,是神魔大战时一处有名的战场。这九幽寒泽倒是跟其名字很是相像。处处都是坚冰融雪。一脚踩下去,往往便会打滑摔倒。史云扬一直小心翼翼地走,不料还是在冰面上摔了好几次。 每次摔倒,他爬起来的时候都无比懊悔,样子窘迫,倒是让冉倾珞发笑。可是她寒气在身,痛苦难当,即便笑容之中也露着强烈的苦楚,着实让人见之心疼。 史云扬为了不让她昏过去,一路上都想方设法的跟她说话。正好这个地方就是他以前同东王君抗击魔族的地方,那些记忆早已随着他身中龙息的觉醒而回归。因此一路上正好有了说不尽的故事。 听着万年前的那场战争,当中多少出生入死,惊心动魄。血战苍龙岛,死守百战原。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落泪长叹。强烈的战争时景强烈地震颤着她的心,一路上虽然虚弱无力,可是却也睡意全无。 “百战原的故事就是这样了,如今在这冰下面埋着的,还有不知多少应龙的士兵。他们都是英雄。” 冉倾珞点头道:“你也是。” 史云扬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史云扬罢了。” 冉倾珞靠着他的肩,轻声道:“那仅仅是...对你我而言,对于天下...你还是...那个战神。”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究竟是谁。那个高高在上的应龙?或是受人尊重的上官承枫?又或者...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委羽。太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我自己。” 冉倾珞微微扬唇,史云扬低下头,凝视着她,说道:“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不能死,至少...你不能比我先死。要不然,没有了你,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冉倾珞欣慰道:“这也算对你来说,我的...意义所在了吧,真好。” 史云扬一脚实一脚虚的走在冰层之上,歪歪扭扭,像个蹒跚老人,样子甚是古怪,但是这样子却是防止自己摔大跟头,她现在身子虚,多摔得几次,后果还真不好说。这般慢慢悠悠的走,虽然很费时间,却也是也没办法的事。好在他大致还能想起这里的路,万年以来虽然变化不小,但是大致样子还在,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两人竟然走到了最近的一座小城附近。 进城肯定是不行的了,这里只有一个种族的人们,贸然再多出了两个人族,那跟自投罗网也没甚么两样。 不过能到这附近,至少也是算是没走错路。这里的建筑和城池都已不是万年前的样子,想来在这万年之中,这里的冰人族发展还是甚快。 看来今晚必须得绕过这个地方才行,他们这一去必须要隐蔽身份,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 其实这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里是冰人的土地,交通要塞处处都有冰人族的管辖,更不说那凝寒七诀在城中最为机要的位置,定然是有重兵把守,如今他们连进城都是问题,又怎能接近那城中之城呢。 一切说到底,也只是他没有选择罢了。而唯一的选择却也是如此困难。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切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在绕过那城池的周围时,史云扬选择了一条山坳,那里风雪较小,走这条路能让她少受些苦楚。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条路上竟然是这座城池的防御工事。两人一走进其中,山坳两边便像是变戏法一般,开始不断结冰。两边的坚冰从冰壁之中伸出尖刺,一排一排向他这边凝结。 史云扬发现中了埋伏,可是却已经晚了。他只得唤出朱婵和狼王,一前一后将那涌漫过来的冰锥轰成碎渣,一边趁势向山坳的另一边撤退。轰响阵阵,直能传到百里开外,史云扬心知不妙,需得赶快离开此地才行。朱婵和狼王拼力护着他们二人撤退,终于还是撤出了山拗口。 可是在山坳的另一边,早已有上百冰人族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但瞧这些人的样貌,有的浑身长毛,身穿厚甲,身形低矮,却十分壮硕。有的面色雪白,其中透着些银蓝光芒,像是冻结的通透水晶。身形高挑,指尖耳长,面容修美,却满身寒意。当年留在这九幽寒泽的并非一族,看来就是冰人一族,其中也有不同血脉之分。 那其中一名长毛矮者跨前一步,手中拿着一把双面大斧,冷声叱喝道:“人族?嘿啊!人族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里来的?!” 史云扬压制住身中的战意,妥协道:“我妻子受了伤,我带她来看大夫,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在下一定感激在心。” “治伤?嘿呀,这倒怪了,咱们这儿可没听说过有什么良医,你要治伤也该去天荒大泽找青木仙一族,咋找到这儿来了?再说了,你咋进来的?”那长毛矮者时而大笑,时而疑惑,时而又雷霆大怒,一句话竟已变了数种神情,颇有些喜怒无常的滋味。 史云扬道:“翻山过来的。” “胡扯淡!不可能!就凭你也能翻过苍梧山?我看你鬼鬼祟祟,倒像个奸细!” “我们就是翻山过来的,我们过来的途中不小心惊动了守山之灵,引发了雪崩,如今山脚下还是一片覆灭地。不信的话,阁下自可差人去查看。” 那身后身材修长的冰人轻轻一笑,轻轻拍打着一把银色匕首,道:“苌兄,我倒觉得,他并没有说谎哦。” 那长毛矮人奇怪道:“你小子又知道了,咱不信。” 那白肤男子说道:“你没感觉到么,他怀里那名女子身上的寒气,可是比你我都要强上数倍。我们冰人一族常年居于此地,寒气自然有益无害,可是对于常人来说,如此强烈的寒气,那可是足够致命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冰原七怪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冰原七怪 那长毛矮人点头道:“那倒是没错。”白肤男子道:“这女子身中如此剧烈之寒气,竟然并未丧命。而天底下能够将这股寒气镇压下去的,自然只有九幽寒泽了。再说,他们出现在此地,也只能是翻越苍梧而来。这两样事情可并非一般人能够想象的。”那白肤男子冷冷笑着,道:“我倒是很好奇,两位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有如此能耐?” 史云扬道:“我只是来这里找找能救治妻子的法子,仅此而已。我也不会多说,阁下何必多问。若是可以,还请行个方便。” 那白肤男子挑着嗓子道:“若是我觉得不可以行这个方便呢?” 史云扬肃声道:“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看阁下的本事了。” 白肤男子一笑,道:“能够躲过九凤的辖区翻越苍梧,又能在雪崩中大难不死,我实在是好奇阁下有什么神通。这个地方乃是百战原,这里是百战之都,九幽寒泽西部重镇,两个人族出现在这里,苌兄,你说该如何处置?” 那矮人一声大喝,道:“一定是奸细,待我来拿住他们!”说罢便见他双脚分开,重重一踏,地面上顿时冰裂数尺。接着一声莽喝,抡圆了一把双刃板斧,立时对史云扬劈头打来。史云扬见状,身形侧飞滑出半步,躲过了一击。那板斧砍入地面,冰渣乱溅如雨。 史云扬本来只想撤出两步,可此时是在冰上,脚下打滑,步子稍微用力过头,便止不住脚滑出老远。眼见着身形停不下来,顺势便往其中一名士兵的矛尖上冲去,史云扬右脚脚掌击地,身子仰面飞起,双**剪,缠住那士兵手中的长矛,腿上涌上龙息,借力一弹,那士兵立即便被震飞两丈有余,而那长矛也顿时朝着那矮人旋飞过去。 那矮人见状,一把从地缝里拔出斧子,用力一阵挥砍,那长矛立时与他劈面相交,矛尖打在他斧刃之上,一阵火光四溅。矮人一声大喝,大斧狂澜似的压下,那只长矛立即被一斩为二,矛尖擦着他耳边的鬓毛斜飞过去,没柄刺入冰壁之中。 “嘿呀,好家伙,有两下子啊!”那矮人又一声大喝,迈着大步飞速靠近,他每跑出一步,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步步是实,气势浑然。若是平时,这矮人的大斧自然不会奈何到他,但是此时他抱着冉倾珞,手无法用剑,也只能退而避之。 那矮人突地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翻出几个大圈,斧刃随着他身形而翻转,霎时间,几道风力的气刃便朝着数个方向同时散出。史云扬见状,身子斜飞而起,落地之后,立即借力再越,片刻之间,连环躲过多轮攻击。身形重重落地,差点又有些站立不稳。 “唔...!!”或是落地太猛,冉倾珞受到强烈颠簸,身体难受,闷哼了一声。史云扬心惊,忙低头问:“又难受了?” 冉倾珞皱着眉,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小心。” “嘿呀!你小子跟我打架还敢跟女人谈天,真够猖狂的啊!”那矮人一声叱喝,大是不满。满脸嫌恶地举着斧头再度冲过来,史云扬站定身形,急退半步,面前红光大盛,一道剑芒突然激射出去,那矮人双眼一瞪,立即将斧头横于胸前,大力穿透斧身,顿时将其震退了六七步。 而在那红光区域,朱婵已然兀立虚空,手中凝气为剑,在她身边缓缓漂浮。她虽然一身赤红,可是面上的冰寒之意却是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强烈。 那矮人见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不由得大为诧异,指着朱婵道:“嘿呀,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先说好了,我可不打女人!” 朱婵冷哼一声,也不主动动手,只是围在史云扬和冉倾珞的身边。那矮人斥道:“你跟他们也是一伙儿的?”朱婵不语,那矮人瞪着眼怒道:“你闪开,我跟他打!” “打过我再说!” “嘿呀!!” 那白肤男子一声笑,道:“苌兄,这剑魂就交给我吧!你自己尽兴!”说罢,只见他手中匕首忽然出鞘一般,身形一闪,鬼魅般的便逼近了朱婵三尺之内。朱婵一惊,急忙凝出剑气挡在胸前,叮铛一声响,只见那银白兵刃立即与赤红的剑气交在一起,一边寒气逼人,一边炎火腾腾,两相碰撞之下,一道强烈能量炸裂开去,那白肤男子顿时被震出四五丈的距离。 然而他身形还在后退之中,却忽然又消失不见。朱婵暗觉不对,下意识的将剑气向身后疾发,还未转身,耳边便已经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一声鸣响急促掠过,还未让她来得及反应,在其侧面左右几乎又有两道锋芒飞速逼近。 朱婵身形放低,且战且退,剑气环绕周身游走,一时间将攻势完全变为守势。那白肤男子彬彬有礼地一笑,道:“万年的剑魂,果然有些实力。”实力二字还未出口,他的身形便已经一分为六,继而又**为一,之后再分,分分合合,令人恍惚迷离。 而那句话刚刚落下,朱婵身边顿时出现了六七个白肤男子,手执匕首,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攻而来。 那白肤男子牵制住了朱婵,极占优势,处处压制着她的进攻。一时间朱婵已然无暇顾及史云扬二人。那矮人诡异的笑了笑,手拿大斧,再一次冲了上来。史云扬眉头一皱,再退两步,面前红光再起。那矮人吓了一跳,讶异道:“嘿呀,又来,你这家伙是变戏法的?”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说罢,他先跳回两步,只见那红光之中蓦然又出现一匹赤毛巨狼,他不禁大吃了一惊,继而大怒道:“你这王八蛋,刚才变个女人出来,现在又变条狗跟我打,你是在骂我不配跟人打架吗?” 噬月狼王向前踱了半步,龇出獠牙,道:“长毛猴子,你敢骂本王!” “嘿呀,还会说话,厉害厉害!不过我不跟狗打,你闪开!”在他说话间,噬月狼王便已经迎面扑了过去,口中烈焰狂喷,火弹飞窜,片刻间,冰面之上竟燃起了一层熊熊烈火。那长毛矮人跳将起来,哇哇叫着像火焰圈外狂奔,他身上的昌茂被烈火燎燃了一大撮,急得他在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方才扑灭。 噬月狼王笑道:“乖猴子,早这么行几个大礼不就没事了么。” 那矮人勃然大怒,跳起老高,可是心中惧怕噬月狼王那强烈的火焰攻势,一时间也不敢靠近,正欲与之对骂,忽在此时,远处一个苍莽声音破空传来。 “要我们兄弟给你行大礼,你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便从不远处的坚冰后面走出来五个冰人。五人之中,那为首的男子壮硕身材,左脸戴着半块鬼头面具,右脸青如铜锈,左手似是冰雕而成,银白透明,其中拿着一把大刀,扛在肩上。那大刀可是不一般,刀长一丈,宽约三尺,宽刃钝锋,简直大得可怕。在其身后,乃是四人,左边乃是两名女子,约么十六七岁,其中一名穿着银色长袍,长发垂地,其腰间缠着一条青碧大蟒。另外一名女子穿着乖巧锦袍,手里拿着一把小小刻刀,正在专心致志地雕刻手中小小冰人。 再看左边两人,一人乃是光头,两只手亮着幽蓝光团,在其胯下,一头浑身是冰的瑞兽正咆哮着前蹄。而另外一人须发尽白,却是鹤发童颜,身高不足两尺,脚步蹒跚,就连身上皮肤也都是两岁孩童模样,净白雪嫩。 这五人的模样一个比一个怪异,除了那雕冰人的姑娘之外,实没一个正常,比起这五人来说,方才的白肤男子倒算是几人之中唯一正常的了。 那长毛矮人见这五人出现,本来还在重重怒气之中,忽然脸色一变,不由得大乐,张口便喊道:“狂刀老大,你可算来了。这小子是个变戏法的,一会儿弄出个东西来,嘿呀,这回弄出一只会吐火的大狗,我也对付不来了。” 噬月狼王踱步上前,盯着那大刀青面之人,冷声道:“你们也是来找死的?” 那青面人微微转过头,问那位婴儿模样的老者,道:“它是什么来历?” 那老者背起手,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肉嘟嘟的双手一拍,道:“我知道了,这是上古时期人界十族之一的噬月狼族,古籍上有详细记载。“噬月狼族,步若幻影,能吐流火,好征战,果杀伐。”若是书上没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噬月狼族的王。不过噬月狼族在上古神魔一战中,倒戈助魔,罪大恶极,天皇伏羲便消去了这一族所有的能力,变为普通野狼。这一族早便不存在了。” 那青面人冷哼了一声,道:“难怪如此蛮横,原来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介苌,人家骂你,你并不吃亏!” 那介苌奇怪的打量了噬月狼王半天,一张笑脸又变为狐疑。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英雄战法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英雄战法 介苌奇怪的打量了噬月狼王半天,一张笑脸又变为狐疑。道:“嘿呀,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头狼?分明是狗嘛!” 那正在刻冰雕的女子娇俏挖苦他道:“你连狼都没见过,当然不知道人家是狼还是狗了,见识浅,土包子。”那介苌突然又变了一张不屑的脸,道:“没见过又怎么了,今天不是就见着了么!你管他是狼还是狗,一棍子打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女子冲她做了个鬼脸,又侧过身去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计,秀手轻捻,掸去冰面上刻起的冰渣。那青面人又指着史云扬、冉倾珞和朱婵三人问那婴孩老者,道:“他们又是什么来路?” 婴孩老者又冥想了一番,道:“这一男一女我倒是分辨不出来,那边那名红衣女子却是一名万年剑魂,‘剑魂者,不死不灭,游离于六界之外,出死生,悖轮回,转阴阳,倒乾坤,古往今来,世所罕见...’” 他话还没说完,那白肤男子忽然打断他,道:“书呆子,这还用背书?哥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老者微微一躬身,谦恭道:“二哥说得是,是我书看得还不够。” 白肤男子蓦地又腾跃了几个筋斗,纵跳扑向朱婵,一边说道:“你不是书读少了,是读得太多了,脑子都读笨了。” 那青面人忽的跨出一步,一把卸下肩上的大刀,大地突然猛地一晃,但见那刀刃有一半已经完全砍入了坚冰之中。刀身倾斜,好像是古战场上一座铁血的丰碑。那青面人向噬月狼王道:“既然这位是上古狼王,无论后世因果,总还是一个大人物!若要与阁下一战,必不敢隐瞒名姓!在下狂刀史浩城,那位是影匕驰月...”他将身后几人一一介绍,这七人乃以兄弟姐妹相称,那影匕驰月排行第二,排行第三的是那光头冷面人,名为寒兽弘极,第四便是那长毛矮人,称千面介苌,之后是那白发女子,称天蟒夜旋,那刻冰雕的女子排行第六,名冰傀冷蝶,最后才是那婴儿似的老者,名万卷博回。 这几人的名字和他们本人一样,都很是奇怪,不过名字前面这两个字的称号却与他们颇为相符。 噬月狼王道:“你可说完了?本王没兴趣听你讲这些,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史浩城忽的将那大刀拔出,握在手中,千钧重量在手,而他却全然不觉,毫不吃力,倒是让人吃惊不已。“冰人与人族寿岁相近,我史浩城生不过四十年,但是我这位七弟博学多识,常常听他提起古往今来天下英雄。阁下乃是一族之王,我史浩城是敬重你,不是怕你!” 噬月狼王龇牙备战,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王征战可从来不说废话。要打就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史浩城摇头道:“若是无名小人,任他多厉害,我史浩城早已跟他大战百余回合了,斩其首级!但我敬你是英雄,英雄不该如此蛮野。你们翻苍梧而来,而我们七人是这百战之都的守将,我抓你们,那是天经地义!若我七人合力,你们绝不是对手!” 此人倒也没有说假话,噬月狼王心中明白。方才应付那千面介苌,他虽然占得了上风,但是却也并不轻松。若是此时再加上五六个与他实力相仿,甚至过之的高手,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是其对手。可是出于本身的傲骨,噬月狼王并不怕战,在他的意识之中,即便一战身死,那也是一件极为荣光之事。 噬月狼王正欲开口,忽听得史云扬插了话来,道:“我们并无恶意,阁下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史浩城瞟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噬月狼王身上,道:“我们七人每个人跟你单独过十招,若你能接下这七十招,我自放了你们。若是你接不下,那你们所有人都得跟我回城,听候押解!怎样?有没有胆子试试这英雄的战法!” 噬月狼王用余光看了看史云扬和冉倾珞,奋力压制住身中的战意,不屑道:“你们一起上本王难道就会怕了你们!” “方才你跟老四过招,他已经输了,因此算你已经过了十招。老七精于记忆,博闻强识,但是功力很差,他也不是你的对手,因此你已经赢了二十招!剩下五十招,且叫你来领会!” 博回谦恭的一笑,道:“多谢老大关心,鄙人安心许多啊。”那介苌却一脸愤怒,道:“我什么时候输了,我可没输,没输!”狂刀忽然撇过头,鬼面具之中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介苌身子一抖,愤怒的脸立马转为赧然笑意,嘿嘿发笑道:“老大说输了那就输了,我认,我认。” 若在平时,要是有对手如此趾高气扬地故作大度,狼王定然已经勃然大怒,那不仅是对于他身份的侮辱,更是揭它如今实力不及当年的短。可此时他的主要任务是护着主人,身为魂兽,却不得不忍着。为了表示他们并无恶意,至少不能先行出手。 “大哥,第一轮让我来打!”那寒兽弘极一声大喝,双手中蓝光大放,那身下的一直匍匐不动的冰兽突然一声长吼,四蹄乱舞,踏起碎冰无数,猛地向噬月狼王冲了过来。 噬月狼王憋了好久的怒火此时终于有地方喷发,正合它意,它也一声大吼,身形一跃飞到空中,凌空疾奔,口中火弹飞吐。那冰兽身形极为灵活,左右闪躲,翻腾打滚,竟将所有火弹一一躲开了去。那弘极双手合十,忽的再度拉开,其手中蓝光大放,突然凭空凝出一把六尺长的寒冰大杖,身形在那寒兽的身上借力一踩,急速向狼王打去。 噬月狼王冷笑一声,心道,你攻势再猛,速度不快也是枉然。即便攻势再强的高手,遇到速度型的高手,立即便会败象丛生。等到那冰杖临近,噬月狼王身形忽的一闪,只留一道残影在远处,身形已经绕到他身后,张口便要咬其脖颈,突然间,空中一阵狂风袭来,寒风大盛,凛冽刺骨,那本还在地面上的寒兽竟然瞬间便移到了空中,同时张开大口,似乎能一口将狼王吞灭! 噬月狼王一惊,连忙翻身侧转一爪子挠在那冰兽的背上,身形借力向侧面弹出。此时本来是它最大的破绽,但是那弘极却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攻势,稳稳立在寒兽的背上,衣袂飘立,落向冰面。 原来不知不觉间,十招已经过去。那弘极倒是个讲信之人。十招既到,再不追击。 那白衣女子侧过头,柔声问道:“六妹,是你先来还是我先?”那冷蝶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我这里还差一点哦,旋姐姐先去吧。” 夜旋柔柔一笑,轻抚了一下腰间那蟒蛇的头,巨蟒吐了吐鲜红的信子,绕着她的手臂轻轻缠了一转,滑到她的肩上。 “可别给我丢脸哦!”言罢,她手中的印决忽然一变,指尖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那巨蟒突然从她身上滑下,落地竟立即变得巨大无比,身形几乎是之前的数倍。那巨蟒此时差不多有六七丈长,鳞甲在冰雪掩映下发着银光,粗若盘根榕树,眼若碗大铜铃,噬月狼王在其身前,顿觉渺小。直如介子之于须眉。 夜旋手中印决一变,那大蟒便接到了主人的指示,顿时大涨血口,蟒头扬起,一口对这噬月狼王咬去。狼王见状,立即动用速度闪开,身形刚住,不知什么地方竟又有一道蛇尾铺天盖地的打来! 噬月狼王闪动身形,可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形便被扫中,猛地被击飞数丈。未及落地,巨蟒忽又扑了上去,巨大的身躯好似倾塌的大厦,急向冰面压了下来。 狼王见状,即刻狂吐火焰,然而那蟒蛇似乎全然无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径直压下。狼王恨恨咬牙,无奈只得翻身再逃,才奔出几步,那蟒蛇巨躯轰然坠地,一道气浪四面荡开,顿时摧垮坚冰无数,狂风之中,众人无不以手掩面,微侧身子,以挡住迎面而来的尖利冰渣。而噬月狼王此刻即在那气浪的源头,身形方才稳住,便又被掀飞开去。 狼王重重落地之时,史云扬面色也突然一紧。魂兽与宿主一脉相连,魂兽受损,宿主也便一损俱损。这亦是许多时候,史云扬不便以狼王作为主战力的一个原因。可是此时怕就难了。说是五十招,可是这才过了不到二十招,狼王便已经负伤不浅,这样下去,即便撑过了五十招,怕是也走不了了。 未几,那雕琢冰人的女子忽然扬了扬手里的小冰人,笑道:“旋姐姐可别一个人打完了哦,我的冰人雕好了,你不想看看么?” 夜旋一笑道:“你的冰人怕是只能下次用了,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让着小妹妹的好姐姐。”说话同时,她手中便已经变化了好几个不同印决,那巨蟒身子一纵,突然径直从地面钻了进去,史云扬见状大异,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噬月狼王脚下方圆两丈的冰层突然全数崩碎,狼王一时不备,便随着那无数碎冰,一起坠入其中。 而那一刻,史云扬终于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福祸之转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福祸之转 不知过了多久,史云扬迷迷糊糊苏醒过来,只觉脑海中阵阵剧痛,如若刀劈斧斫。便下意识地要去敲打自己的头,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完全束缚住。他心中一凛,旋即转醒,侧眼一看,只见自己双手被两根两指粗细的铁链紧缚着,环观四周,此处早已不是那冰天雪地之中。四面昏黑,地面上黑石潮湿,两丈见方的石室之中除了他,便再无他物。 他心中忽然生出强烈的恐惧,因为倾珞不见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在哪里? 他只记得当时夜旋发动强烈的攻势,噬月狼王抵挡不住,他也连带受了重伤,昏倒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看样子应该是那七个人将自己抓来此地。 他用力地挣扎了一番,可几乎毫无效用。那铁链说来奇怪,只要他一用力,便会发出一阵银光,像是一只手腕用力地将他卡死,一动也动不了。不过他疯狂挣脱,铁链不断碰撞,在这小小石室之间回荡传响,倒是极响。 虽未能挣脱,可是不久,石室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咔!” 侧面墙上一道暗门忽的打开,光线突然变得明朗,从门中走进来三人,一人是那青面人史浩城,一名是那冰雕女子冷蝶,以及那婴童老人博回。 “你醒了?还挺快!原以为你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醒...”冷蝶笑意盈盈的说道。 “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把她还给我!要打我陪你打!”史云扬涨红了脸一声大喊。 冷蝶无奈地看了看狂刀老大,道:“这家伙是个急性子,不好说话啊。” 史浩城没有拿大刀,只是背着手,肃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实道来!” 史云扬狠狠地瞪着史浩城,道:“她呢?在哪儿?”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笨蛋。”冷蝶轻轻掂着小刻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冰材,在上面随意穿凿着线条孔洞。 “你妻子在我手里,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我问的每一句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回答清楚!”史浩城冷颜说道。 史云扬紧紧攥着拳,双臂之上青筋暴突,铁链哗哗作响:“我说了,我来找法子治她的病!至于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人族而已。有什么可问的!” “小小人族?”史浩城蓦地一笑,道:“你这个人族可不小,能够策使万年前的噬月狼族之王作为你的魂兽,又能有万年前武神所执的神剑焚天,驱策万年剑魂。你能毫无损伤的翻越神族九凤驻守的苍梧山脉,并躲过那样巨大一场雪崩,这可不是一个小小人族能有的际遇。” 史云扬默而不语,史浩城道:“而且你那位夫人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史云扬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史浩城微一侧身,婴童老人博回便接口说道:“令夫人的伤可是不轻啊,她身中有一股极强的寒气。而且,这股寒气并非来自九幽寒泽,而是极北之地的从极冰渊。那里的寒气早在这世上有一切生灵之前,混沌之时便已经孕育,至如今那已经是极为恐怖,即便是从小生长在九幽寒泽的冰人,对这种寒气也颇为忌惮。常人若是中了如此寒气,估计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了,可尊夫人竟还活着,这岂非一般之人族所能比拟?” “你识得这寒气?”史云扬道。 “老朽名号万卷,不才只是多读了些书,书上的确是这么写的,而且与尊夫人身中寒症完全吻合。”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她身中寒气?” 博回拍了拍稚嫩的肚皮,笑道:“阁下就不要再明知故问了,既然你前来九幽寒泽寻找治病之法,那想必早已经知道方法所在。从极冰渊的寒气极强,一旦入体,再也无法祛除,只有让寒气存于己身,掌握能够操纵着寒气的方法,将其变为自身的一部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方才可能逃得一命。然而天底下能够驾驭如此强烈的寒气,唯有一法--------本族的凝寒七诀。阁下,我没有说错吧?” 这博回的知识可谓是渊博到了一定境界,似乎天下事便没有他不知道的。史云扬知道他所说不错,既然他已经清清楚楚,再要隐瞒也并非上策。 “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那青面人冷哼一声,道:“你果然是冲着凝寒七诀来的。小子,你可知道那凝寒七诀是什么吗?” “冰人族至高功法,习之便能操控天下寒气,天下冰人莫不号从。” 史浩城道:“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就凭你,带着个将死之人也敢独自闯进这九幽寒泽,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气。” 史云扬道:“可我不在乎这些,天底下只有这凝寒七诀能够救她,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那又如何,就算那是伏羲手里杯子,魔帝嘴里的牙齿,我也会想办法把它掰下来!” 冷蝶停下手中的刻刀,道:“你这人还不错,是个痴情种呢。跟你夫人一样,你昏倒的时候,我去把你们拉开,可她死死攥着你,怎么都不肯松手。我见她受伤那么重,当然就没动实力,只是硬行把你们分开了,你夫人倒是狠心,在我手上抓了三条血印子,现在都没消呢。你看。”她掀起左手衣袖,只见左臂内腕之间雪白的肌肤之上赫然有三道指甲刮出的血痕。冷蝶冲他不满的哼了一声,又道:“你们恩恩爱爱,就我倒霉。” 史浩城道:“凭你的实力,想要取得凝寒七诀,绝无可能。不往前说,就是现在,你已经是我狂刀的阶下之囚,身上缠着缚妖索,你这副样子,如何取得!” “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从不相识,在我身上,你有什么可榨取的!” 史浩城道:“我想跟你合作,你个人的力量不足,但是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助你取得凝寒七诀。” 史云扬一愣,道:“跟我合作?为什么?” 史浩城道:“准确的说,不是跟你合作,是跟你妻子合作。我想让她习得凝寒七诀,成为冰主!” “为什么?”史云扬不禁感到疑惑。 “你翻越苍梧山而来,想必不会不知方丈洲的乱事,如今鲲鹏大举叛乱,屠戮他族,以邻为壑。更是连同妖族对抗方丈山东王君,而在龙战大泽,如今龙伯族正节节逼近首龙城,不日便是一场大战。方丈洲已有大半沦为战场。我们冰人族时代与世隔绝,不与外界通往,因此大多数冰人都没有作战的思想。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垂天大泽、天荒大泽、龙战大泽齐齐陷入战事之中,九幽寒泽又岂能苟且久安。 如今在冰人族之中,便有许多支持战争的主战派,亦有主张据守不出的反战派。主战派无力掌控全局,如今冰人族爆发内乱,反战派四处清剿主战派,弄得人心慌慌,稍有嫌疑而无法定罪者,也被借故流放边境。” 史云扬道:“你们是主战派。” “不错,我们与方丈山虽然各自为政,但是终究不是陌路殊途,大家同住一方土地之上。自有地缘之亲。更何况,外地若是将三片水域尽皆占领,哪有理由会放过剩下的九幽寒泽!现在出兵一战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这不是消耗,与被动挨打相比,这反倒是和平的捷径!” 史云扬道:“所以你们要推出一名支持战争的冰主,以冰主的名义发号施令,是么?” “正是!”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我妻子。再说,就算她当了冰主,那现任冰主呢?” 博回淡淡一笑:“若是有现任冰主,冰主发话,我们岂敢有什么战争之念。冰人一族已经两百余年没有冰主了。若要成为冰主,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修炼凝寒七诀。修炼之时,需要有酷寒之气锻体,练成寒冰之身。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理解。数百年间已有无数勇士尝试修炼凝寒七诀,可是往往连第一诀还没练完,便已经身中寒毒而死,最高有练到第四诀的,可惜也还是未能活下来。令夫人身中寒气乃从极冰渊的寒气,她身中如此寒毒,却并未即死,这样的体质,几乎已经提前完成了寒气锻体,已有极大可能能够修炼凝寒七诀。” 史云扬恍然,道:“那如今的冰人族是由谁统治?” 博回道:“冰人族虽大,但也分为不同的血脉,依据血脉划分,共有七百余种不同血脉。如今统治九幽寒泽的,便是与二哥同一血脉的冰族族长。” 史浩城道:“小子,这个买卖对于你来说,你并不吃亏,你妻子横竖是个死,跟我们合作,她才有更大的生机,你...” “我答应。”狂刀的话还未说完,他便一口应承下来。虽说这是一个交易,但对于史云扬来说,这本来也就是东王君的一件重托,相互之间并不矛盾。在他心中如今倒是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回算是因祸得福,他们不但没有在这场争斗中丧生,而且还顺利成章的找到了帮手。真好似有如天助一般。似乎正应了那句古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寒泽海市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寒泽海市 冰天雪地之中,六只巨大的白色异兽踏雪狂奔。那兽身形巨大,矫捷如豹。速度之快,直是踏雪无痕。这种异兽乃是九幽寒泽特有的雪兽,乃是寒泽之中最为昂贵,却又极为方便的交通工具。如同马之于大陆,船之于海湖。 那六雪兽背上各自坐着不同的人,赫然便是那百战原的七怪了。不过在那冷蝶所乘骑的雪兽背上,却坐了三个人。一人是她,另外两人便是冉倾珞和史云扬。 史云扬身姿倒骑在雪兽背上,与冷蝶背对相靠,怀里还紧紧抱着昏迷的冉倾珞,眉头深锁,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她。不过冉倾珞的面色此时已经不再苍白如纸,反倒是微微有了些红润,如一张白绢上沾染上的胭脂,淡淡令人生怜。 “娘...娘...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嘛。”她语态娇弱,微微梦呓,史云扬微有些讶然,不过听她声音,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从遇到她以来,他所见到的,无论何时都是一个温文典雅,性子内敛合度的她,即便又倔强的一面,可都是暗暗放在心里。似乎还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小女人的一面,不由得会心一笑。 “云扬,雪...我们去看落日...唔...不要走...” 雪兽飞奔,劲风袭来,虽然他已经用力量将其大部分化去,不过还是有些微风趁虚而入,撩乱了她耳际的几缕长发,史云扬小心地将其挑落,动作无比温柔。他轻声道:“我不走,倾珞,我何曾离开过啊。” 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是冉倾珞却似乎听到了,眼睛微微动了动,忽的慢慢睁开了。虽然那双眼睛仍是无神,但是至少表示,她已经醒了。 “云扬!你...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史云扬笑道:“你醒了,好得不能再好。”冉倾珞将意识力探出方圆,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高速移动之中。不由得一阵惊诧。“我们这是在哪里?要去哪儿?” 史云扬道:“去找治你伤势的办法。我的伤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被他这么一说,冉倾珞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中的寒气似乎不那么强烈了,虽然还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是似乎像是偃旗息鼓了一般,不再有在她身体里流窜的那股强烈劲势。 她诧异地道:“我的伤势好像好些了,寒气没有那么...啊!!”她忽然一声痛叫,身子一颤。史云扬立即抱住她,道:“不要动用灵力。” “冉姑娘,你好啊!”冷蝶微微转过头来,笑道:“伉俪情深,姑娘我好是羡慕呢。” “是你!”冉倾珞一惊。身中不自然的起了一阵警觉之意,然而身中灵力一动,突然又是一阵强烈的痛苦传遍全身,她不禁又一声闷哼。 “你身中寒毒,寒气沁入肺腑。是我们七人耗损功力勉强替你压制住了寒气的扩散,并用绝脉针封住了你的脉轮。在十日之内,你身中的寒气不会复发,甚至能融进你的灵力之中,为你所用。但是因为你的脉轮被封,强行动用灵力和寒冰之力,脉象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因此便会承受双倍的痛苦。所以啊,在这十日之内,若是不想吃苦头,那就不要动用灵力哦。” 冉倾珞在灵界星茸谷中曾经读到过一些关于脉轮和脉象的书籍,因此对其也多有了解。对应着人身上的穴位和经络,她果然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处经脉都被封住,大量的寒气被划分为数个片区,一时无法聚在一起,这才让她的痛楚减弱。她也能感受得到,这样强行植入一道能够跟寒气相匹敌而不相克的力量,绝对是常人所做不到的。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你们想要做什么?” “倾珞,他们没有恶意,他们想要帮我们。”史云扬道。冉倾珞不解,奇怪道:“他们先前对你下手有多重,你不知道。他们会帮我们?” 冷蝶道:“不是帮你们,是交易哦。”冉倾珞更为疑惑,转向史云扬。史云扬便将此间前因后果对他讲了一遍,她才恍然。 “喂,冉姑娘,你可答应啊?”冷蝶问道。冉倾珞道:“他不是都答应你们了么。” 冷蝶道:“他答应是一回事,你答不答应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答应只是因为你还昏迷着,难不成没有他,你还什么都不想不做了么。” 冉倾珞心中一愣,这句话似乎带着尖刺,深深在她心里扎了一下。史云扬自然之道她在想什么,接过话说道:“若是她不答应,你们现在难道还要掉头回去?” 冷蝶回头一笑,道:“当然不行。”史云扬道:“那还用多说什么。” 冷蝶端详了冉倾珞几眼,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变出一个冰雕来,道:“这个送给你啦。”冉倾珞莫名其妙地接过,只见那冰雕乃是一名女子,冉倾珞一声惊呼。因为那冰雕竟然就是自己。小小冰人,屈膝而立,指若兰花,腰若约素,冷蝶雕塑的技巧极为高超,微小处,鬓角手指,眉毛眼睫,就连裙角的花边都雕刻得一清二楚,真是栩栩如生。 “这...好...厉害!”她本想说好漂亮,但是这冰雕分明就是自己,这样说岂不有自吹之嫌,因此便半途改口。 “你喜欢就好,这种冰材乃是万年冰,放心,再细的部件也不会脆断的。”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多谢馈赠,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冷蝶笑道:“这个嘛,我想想啊。嗯,第一,你现在跟我们合作,那就表示你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了。朋友之间送个见面礼,常情也,本就无可厚非嘛。第二呢,你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下一任冰主,能送东西给冰主,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际遇啊。说不定以后你就对我青眼有加啦,嘻嘻。”说罢,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开。 冉倾珞知道她只是说着玩,并未当真,不过这两条倒还真算是个不错的理由。她笑回道:“这倒也是。” 旁边一只雪兽之上的驰月笑说道:“六妹动作可够快的,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开始奉承上司了。说出去,咱们兄弟姐妹还怎么过。” 冷蝶笑骂道:“二哥真是的,我开个玩笑嘛。你也来当真。”驰月一声长笑,雪兽飞驰而过,瞬间便踏过积雪,指爪全无,一直冲向远方的寒冰大泽。 这九幽寒泽的地域面积乃是整片方丈洲最为广阔的,但是水域却并不是。只因为九幽寒泽之中常年被冰雪覆盖,临近水面的地方多数已经冻结了厚厚的坚冰,加之积雪层层覆盖,多年漫延,水滨线也在不断向内收缩,陆地面积越来愈大,水域面积却在日益减少。便是水面之上,许多地方仍然板结着厚厚的浮冰,飘在水面,像是一个个平坦的海岛。 那雪兽的速度快到惊人,它们从岸边径直冲入水中,竟然在水面上踏水飞奔起来。 虽然在动用龙息的情况下,这种速度也不算难事,但是对于一头雪兽来说,这种速度已经是相当之快。 这一次七怪之中唯独老七博回没有出马,博回生来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识渊博,通晓天地古今,六界轶事,山医命卜,算术经文。算是一位大学者。可是武艺却是稀松平常得很。这一次危险重重,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百战之都不能没有守将,因此便让他在该处留守。 一行人如此奔袭了整整一日,这日夜晚,六头雪兽终于跃上了一块巨大浮冰,停止了狂奔。 史云扬望向远处,只见天穹之中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四野幽寂无垠,寒气淡淡升腾,在如水月光之下轻笼烟纱。昏黄的光线融合着这片水域,模糊之中,却能见到只见那月轮之下似乎有一座辉煌的大城。那城池极高,仿佛是依山而建,一圈一圈的道路螺旋向上,道路两边便依托山势修建了无数高楼大厦。城中的高楼也很是奇怪,俱是尖顶如针,远远看去,仿佛一片伫立的长枪,又像一片枯死的森林。 “那里就是九幽寒泽的中心城幻国了。”史浩城指着远处那座城市说道。 史云扬看向远处,那里影响闪动,似乎有些恍惚,他不禁奇怪道:“可我怎么觉得那只是海市蜃楼,不是真的?” 史浩城道:“没错,那只不过是幻国的倒影而已。真正的幻国,不在水上,在水下。” “水下的城市?这倒是奇了。冰人一族难道属于水族?可百战之都不就设在陆上?” 史浩城道:“水域正在日渐减少。许多城市现在已经只能建在陆地上了。不过若真算起来,幻国还不算是在水中。”史云扬不解地道:“这却是为何?” 史浩城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幻国并不是每天都会开放,只有每日子夜才会打开一个时辰。如今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大家这就出发吧。史兄弟,你可要忍忍了。” 六只雪兽突然后蹄一动,身形又径直冲入了水中,而这一回,它们不再踏水而奔,却是直接钻进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主城幻国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主城幻国 突然入水,一阵刺骨的寒凉袭遍全身。史云扬呛了几口水,手中即刻涌出龙息,迅速将身边的水流排开。这才稍微得以喘口气。不过这九幽寒泽的水温实在有些恐怖,即便他能够将水排离自己身体,但是却无法阻止那刺入骨髓的寒冷。史云扬长吸了一口气,勉力忍住,牙齿已在咯咯作响。 “你很冷吗?”冉倾珞感受他发颤的身子,不由得奇怪问道。 史云扬到更觉得奇怪,道:“难道你不觉得冷么?”冉倾珞微微摇头。冷蝶回头道:“冉姑娘身上的寒气现在可以为她所用,让她与这冰寒之水融为一体。你没有寒气护体,自然会觉得冷啦。不过没关系,也就一阵子,最多半个时辰。”说罢,有点幸灾乐祸地转过脸去。 “云扬...” “没事,忍忍就好。”史云扬显出一个声音的笑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冉倾珞忽然拉过他的手去,十指相扣,忽然间,她的身子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而也在这一瞬间,史云扬身上的寒意竟然全消。 “倾珞,别!”史云扬慌忙要松开她的手。冉倾珞用力攥住他,吃力地说道:“我知道冷是...什么感觉,真的比痛还要难受,我明白。” “不行!我不怕冷,你快停下!” “云扬...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好吗?你不怕冷,我也不怕痛。既然如此...谁受着不都一样吗?” “你...”史云扬还想说什么,可是不知怎的,好像所有的话都被她截断了。尽管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但是却仍紧紧将他抓住,一阵阵灵力传进他的身体,在他经脉中完成一个循环,激烈的寒气在两人指缝间流窜,替他挡去了所有外界的刺骨。 六只雪兽入水之后便直直往水底窜去,四周水流哗哗流动,暗潮翻涌。此时是子夜时分,淡月笼纱,水中光线本就不明朗。越往下潜,则越为昏暗。时至一处,前方几乎已经漆黑不见五指。只闻水声阵阵,幽若鬼魅。 然而未几,那黑暗似乎又变得淡了几分,像是一层被慢慢解开的黑色幕布,黑色变成了棕色,棕色再变成了灰色。光线逐渐变得亮起来,六头雪兽在水中疾奔的身影彼此之间已经模糊可见。 史云扬只觉奇怪,为何越往深处潜沉反倒还有了光线,难不成这水底世界乃是别有洞天? 正念及此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发白的银光。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道银光却已经白炽了一切。只听哗的一声,似乎是数道水花迸溅的声音。此时他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种强光,虚闭的眼睛慢慢睁开,只见他们已经腾到了空中,正同无数水花一起落向水面。 从方才的子夜到现在,时间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但是此处已然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此处也并无九幽寒泽那般冰天雪地的感觉,一片幽蓝水域绵延四野,展望无余,只是在西南面的方位有一座孤岛,其上有一座巨城,样子便和之前在浮冰之上见到的幻国倒影一模一样。 “这里是何处?” 史浩城道:“这里就是幻国。是冰人族的中心之城。” 史云扬奇怪道:“现在不是子夜么?这里为什么会是白日!”史浩城道:“天地造化自有神奇之处,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分阴阳,九幽寒泽乃是方丈洲的极阴之地,因此常年积雪,但是巧的很,方丈洲的极阳却也在九幽寒泽,只不过被极阴压制在深深的水底,终年不显。曾有高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便将这阳极利用起来,在其上建立了一座城,便是幻国。这里是九幽寒泽中唯一一处不受冰雪侵蚀的地方。” “原来如此。” 冷蝶笑道:“别看挺近的,离这里还有好几百里呢。我们快些走吧,说不定到了那里,天就黑了。” 史浩城道:“要的就是天黑,不过六妹说得也没错,早些到幻国,便能早有计划。” 史云扬道:“恕在下冒昧,虽然此时已经临近幻国,可是在这之后,诸位可有什么计划?” 史浩城道:“我们主战派虽然人数不占多数,但是却几乎都是冰人中的翘楚和高手。就连军队之中也颇有动摇者。这座幻国到如今还在以危险言论罪搜捕主战派,主战派暂时已经隐忍,但是不表示这座城已经完全属于守旧派了。我们在其中仍有自己的势力。到了城中,会有相应的人帮我们。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送进寒冰炼境,在这之前,你们只管相信我就是。” 史云扬道:“既如此,我相信阁下。” 千面介苌笑道:“你只能相信我们,难道你还有其他路能走么?”史云扬面色一冷,介苌嘿嘿一笑。 黄昏时刻,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这座城池。果如之前所见,这座城异样而雄奇。整座城池都是依托一座海中大山所建,街道绕山盘旋,两边建筑也便鳞次栉比的螺旋向上排列。尖顶白墙。城池之外筑起十余丈白色城郭,其上开口甚多,探出来的却多是防御炮口。 这座城并不比首龙城大,但是却比首龙城更高,船坞和渡口也没有首龙城那样的规模,不过一切都很整齐。所有停靠的船只由大到小井然有序排列,齐头齐尾,船与船之间的间距也几乎相等,便好像是有人用尺子精确地量过。 众人将雪兽放归水中,六道白影顷刻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众人乃在靠近东门的位置,城中人流巨大,不过出入的都是些白肤冰人,并无其他种族。尽管来来往往的人流不小,但是城门口却并无丝毫拥堵,一切井然有条,人们排队而行,规矩得像是军队一般。 遥遥可以见到,东门口正设有画像墙,其上已经有数名士兵手执画像,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看样子是正在搜索检查出入的主战派。 “诸位,我们的画像可也在那榜单之上,所以正门是不能走的了。我们翻墙进去。”史浩城将诸人叫拢,商量说道。 史云扬抬头看了看城墙,城高十余丈,要想一下子爬上去还真有些困难,不过也不算天大的事。只是城池之上必然守卫重重,要想突破城墙的防卫,只怕不太可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他们会有什么方法也说不定。 只听那老三弘极说道:“我曾经在守城军队中呆过,知道守城军的轮班时间,还有兵力布置。今晚天一黑,我们便可以动手,到时候我和二哥先行,发出信号之后,你们再赶上来。”说罢,便将晚间行动仔细布置了一遍,云云自不详述。 夜幕来的并不算慢,不多时,城垣上便已经亮起了明火。一行人绕着城墙来到一处墙角,弘极身形一纵,在那城垣上几度借力,便已经沿着城垣拐角飞奔向上。影匕驰月紧随其后,身影如鬼魅一般在空中闪烁,不消片刻已经到了城墙顶部的边缘。只见两人身形挂在城垣之上,神神秘秘的等了许久。一会儿,城垣之上突然发出了一道微光。 冉倾珞道:“这城墙上有强烈的禁制,他们估计遇到麻烦了。” 夜旋小声道:“城上的确有禁制,不过三哥曾经在守城军做过队长,他手里有些破除禁制的符咒。应该不是问题。” 话未毕,只见驰月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城垣边缘,片刻间,城墙上便有五六个形状古怪的小冰牌被扔了下来。众人伸手各自接住,只听得城上又扔下来一根折断的冰矛。史浩城得到信号,一招手,众人便沿着城墙飞快地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士兵还稳稳地站立着,双眼直视前方,不过即便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也都再也无法看见。方才那一瞬间,驰月已经将这周围的所有士兵全都清理了。下一次换班距离现在至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从城上往下看去,只见城中千灯点缀,仰头只见高山星坠,俯首能察百里光海。之前在城墙之外,看不到城中的场景,此时向下俯视,只觉这座城纵横布置极为合理, 所有的光线在城中合成一个个方块,便像是长安的坊市,一块一块极为整齐。 如今已是深夜,看来这座城并非是一座商城,一到晚上便会关闭,如同中原的宵禁。街道整齐而明朗开阔,而且其上毫无行人,只有一列一列的军队来回巡逻,几乎没有藏身之所。 史浩城道:“大家快将这些士兵的衣服换上,将尸体扔下城去。驰月会在下面处理。”按照之前的准备,此处会有六名士兵驻守,驰月速度极快,不会被人发现。冉倾珞自陈有隐匿之术,便也除名在外。因此,除了冉倾珞和驰月二人,其余人便飞快换上了士兵装束。就近将尸体抛下城去,驰月纵身再度翻下城池。 而在此时,远处一队士兵已经迈着整齐的步子向这边的城垣走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谋事在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谋事在人 “奇冷甲,奇兄,许久不见,你的话可比以前多了不少啊。”史浩城说道。“莫非奇兄认为史某此举有何不妥?” 那冰甲人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当然不妥,大大不妥。如今正是风紧之时,自当紧闭门户,静待时机。如此草率,将目标寄托在两个人族身上,这岂不是儿戏。再说了,冰人的事,冰人自己做主,干什么要让这等大权旁落到他族身上!” 史浩城倒是不慌不忙的坐下,拿过酒盅向他碗里倒满了酒,一边说道:“奇兄,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无需再等。至于大权问题。冰人族从来就没有规定,冰主只能由冰人继任吧。天下谁有本事能够练得寒诀,谁自然就有资格。” “放屁!难道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冰人只做自己的主人,不做别人的奴隶!要我听从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我...” “啪!”史浩城突然将一只酒杯拍到桌上,酒杯应声碎成残渣,他抬起头来,死盯着那冰甲人,道:“那你想怎么样!冰人已经两百年没有冰主了,难道咱们要永远过着这种群龙无首的日子!若你能修炼凝寒七诀,我史浩城一样毫不犹豫的将你送进去。可你也只不过是个废物!” 冰甲人嚯的一下将手中的碗掷地,摔得粉碎,怒道:“你了解人族么?你了解这两个异族么!他们凭什么为你打仗,凭什么为你冒着生死危险修炼寒诀。若她真成了冰主,谁知她不会出尔反尔,你怎么跟大家保证!” 冉倾珞闻声,起身道:“就凭我自己想做这个冰主!” 石室中蓦地静了片刻。冉倾珞缓步向那桌子走去。史云扬随在她身后,随手便将一物放到了桌上。在场诸人虽然与外界无甚联系,但是这东西却还是认识。那是东王君的令牌,若不是在九幽寒泽,这东西几乎相当于东王君亲口下达的命令。 “你想拿这个东西来喝令我么?哼,女人,这里虽然是方丈洲,但却不归他东王君管,在这儿,这东西不过是个废物。”冰甲人冷冷的说道。 “我们此次来九幽寒泽,一方面是为了我身中的伤。另一方面,这是东王君下达的命令,他让我做你们的冰主,带你们出兵,解方丈洲之围!” 冰甲人一拍桌子,怒道:“他倒是想的容易!冰人岂是他能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冉倾珞道:“可是这与诸位所谋之事乃是不谋而合,不是吗?或许冥冥自有安排,我们便是要合作的。” 冰甲人道:“女人,你可知道,凝寒七诀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修炼者失败的十之**,此次为了送你进去,我们主战派或许会耗尽全部的有生力量。你凭什么值得我们为你卖命!你究竟有多少一次成功的把握!” “把握我不敢说,可是若我不成功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活着出来。若你一定要什么凭据,我却并没有什么凭据。不知阁下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冰甲人不明白她在买什么关子,便怒而不语,冉倾珞道:“猎人让狗去追兔子,结果,可是狗追丢了猎物。有人不明白为什么兔子会跑的比狗还快,阁下可是明白?”冰甲人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冉倾珞道:“狗去追兔子,若是追不到,最多挨几句训斥,饿一两顿。可是兔子若是跑得慢了,那就是死。如今我们都是那兔子。我身中的寒气已经伤及肺腑,若是没有凝寒七诀,我便会死,对于我来说,就如各位一样,没有退路。既然大家都没有选择,为何要彼此猜疑,一味等待不是办法,倒不如放手一搏。毕竟两座山之外的战争不会等你们在此做出决定,等反战派真正承认你们主战派是对的的时候,那时候,你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那冰甲人愣愣的呆了片刻,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虽然心中仍是不服,嘴上却已经无可辩驳。史云扬在一旁暗暗觉得好笑,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不仅处处都能说服我,看来对付其他人也是毫不含糊啊。” 正念及至此,忽听得有人鼓掌称好。在座之人顿时肃然而立,回头望向门边,暗门咔咔几声重新打开了。其中走进来一名面色如纸的男童,那童子身高还没冉倾珞一半,却金瞳血唇,身有四臂,身后卷曲着一根三尺长尾。 场中人顿即向他行礼,开口敬称一声“莫先生”。 史云扬和冉倾珞心知此人虽然童子模样,但绝对是深不可测,不然一介童儿,也绝不会得到在座众多高手这般敬重。遂也随即上前各自行了一礼。 “两位不必多礼,在下莫乙升,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来的迟了,却请恕罪。” 虽然仍是奶声奶气,可听他言语,也全不像是一个童儿能言。两人颔首致礼,道声“不敢。” “方才姑娘高论,我在墙外已经听了。奇兄弟也并无他意,姑娘不需在意。同你们合作,算是天作之缘。姑娘需要这凝寒七诀,我们也需要。有了这东王君令牌,出尔反尔一说也便无从谈起。今日我们彼此之间已算是没有嫌隙了。” “多谢。” 莫乙升道:“我来的路上顺便去内城周围转了转,内城中的情况估计在座不少都知道。时间不等人,我们闲话少说,这就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内城在幻国的最顶端,街道的尽头,只有一条螺旋主街能够进去,易守难攻,如今我们手里没有军队,不能强攻。内城的兵力配置也是不弱,而极寒之境的所在还有不少隐秘的高手,若要完全潜入进去,却也不太容易。但若是能够进了内城,我便便能动用我的人。”说罢便取出一张精细的内城兵力布置图,铺在桌面上。莫老大手中涌出一阵能量,那张纸上所有的图像顿时便从纸上突了出来,在纸面上形成了一座微缩的城池全貌。 见到此图,冉倾珞二人不禁甚为吃惊,这莫老大可真是有些手段。一座城的兵力布置图乃是绝密之物。他竟然能够弄到手,而且图上一一标注,十分清楚,而且他以灵力化形,将这座城的内城惟妙惟肖地化成了立体模样,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从图上看,这座依山而建的大城顶上似乎还有一座小城,那便是幻国的内城。整个内城只有一条路出入。其中房屋无数,嵌套精致,却是格外低矮。城中道路交错,如若迷宫,若一般人走入其中,倒还真不一定能走得出来。 那幅图印入冉倾珞脑海之中,她便觉得似乎有些门道。奇怪说道:“这座城似乎是按照六甲的方位排列的。” 莫乙升讶异道:“姑娘莫非懂得排布之术?” 冉倾珞点头道:“知晓一二。这座城乃是以六甲之术排列而成,虽然建筑物看不分明,但是宫殿与宫殿之间的走道便已经大致符合。而且这座城的兵力布置流动,也完全是根据六甲之阵的变化而来的。你们看,他们...”冉倾珞从那图中向众人详细讲述了兵力流动的规律变化。众人不禁大为惊异,这几人中便有在内城当值的,她说得情况竟然与实际情况丝毫不差。内城的兵力布置十分巧妙,虽然看似稀疏,可是却几乎兼顾全局,只要一处有风吹草动,短时间内便能有大量士兵涌出,这种排兵之法一直都颇为神秘,不想却被一个外人几句便道破了。 莫乙升喜道:“这下太好了。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兵力布置以及流动情况,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我们便如此...”莫老大同在座诸人仔细商议了此番行动的细则,将不明确的地方一一挑明解释,单独分派任务,又再三强调了一番。直到数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方才散去。 当夜准备已经过于仓促,动手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夜晚。冷蝶引史冉二人往一处僻静地方歇息了,又送来了些饮食。两人奔劳多日,又饥又乏,东西虽然不大吃得惯,好歹吃了一些,填充饥饿,困意十足,遂相拥着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竟然已是第二日午时,此时距离晚上的行动时间还有五六个时辰,可他们也不能去城里转悠。只得在这小小房中等着时光流逝。两人三三两两说着些体己的话,难得如此静谧,彼此谁也不会觉得无聊,倒是颇为享受这突然慢下来的时光。 时序飞逝,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晚上,夜旋来敲了门,告知两人行动已经就要开始。两人提了一口气,相互紧握了手,跟着夜旋一行人便出了门去。 此次行动的人数不下数百,此时史冉二人能见到的却仅仅十余人左右,多数头一天晚上便已经认识过了。此时外面夜色正浓,成功躲过了几次巡逻,一行人设法绕到了内城螺旋街道的最下方。 行动便算是正是开始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声东击西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声东击西 从山脚下到山顶只有一条螺旋形的街道,如今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要通过这条道路去到山顶的内城。不过这条街上沿街五步便会设置一个固定守卫,而且有三支巡逻队在路上流动巡逻。路上几乎全无死角,不管哪一个方向都有十多双眼睛在盯着。寻常方法要想上去,几乎已是不可能之事。 此时山脚下共有十余人,俱是此次行动的关键人物。据莫先生的安排,他们的行动大部分是需要内外配合的,如今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内城做好了准备,大部分的人马也早已潜伏在了内城,只等这十余人上到山顶,计划就算正式开始了。 史云扬取出那乾坤阵图,向众人点了点头,小声道:“诸位,要委屈你们了。放心,时间不会太久。” 一行人屏息凝神,逐个跳进了阵图空间之中。史云扬看了她一眼,轻轻抚了她的手背,见她面色镇定,便也跳进了空间之中。冉倾珞收起阵图,忍痛隐去身形,小心藏去脚步声,便飞快地向那山顶内城奔去。 虽是高山一座,但是大道宽阔,此时街上又空荡无人,隐身之后便能避开大多数守卫。不消多时,冉倾珞便已经到了内城门口。他们出发的时间早已算好,此时刚好是第三队回内城交班的时候。城门微微打开了一个缝隙。趁着那队士兵还未走近,她身形一闪,便先行跃将进去,随即贴着墙角徐行,到了一处阶梯拐角之后,这才将那卷轴放在地上。 光芒一盛,史云扬等十多人便从中跳出,个个面色发紫,看来空间之内的力量实有些不太好受。 史云扬靠近她身边站稳,只见史浩城在那阶梯拐角处墙根处轻轻敲了三下,相隔片刻,里间便也传来了三声笃笃笃的沉闷响声。 两人双手紧握,只听史浩城压低声音道:“这便开始了,之后的事情大家都要按计划行事。二位,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送你们进去,希望你们不会让我们失望。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冉姑娘,现在就看你的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注意脚步声。不要掉队,我们按照逆六甲的方法,一定能够避开所有的巡逻路线。” “走!” 一行人分为两个纵队,压低身形,飞快地在夜幕中移动着。此时还在城墙的东南面,而他们的目的地几乎是在西北面,因此便要横穿整个内城。 冉倾珞走在前面,步子飞快,一行虽然十多人,而且其中粗武者也不在少数,可是此时行动几乎完全同一,身形瞬闪而过,如影如风,毫无痕迹。 到了一处,冉倾珞步子顿时止住,身形一拐,便从右边的巷道中穿行过去,到前方探头一看,只见一队士兵正好离开此处。一行人便穿过街道,在宽阔的街道上一阵疾奔。跟在她后面的十余人此时无不感到胆颤心惊,这样无遮无拦的,直接便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走,对于一批潜入者来说,实在是让人觉得猖狂。一时间不由得对冉倾珞多了几分敬畏,同时也多了几分疑惑。 然行得一段时间,冉倾珞忽然又从大街之上迅速穿入一条小巷之内,那行在最后的一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街角刚好有一队士兵此时便向大街上阔步踏来。那冰人大为诧异,连忙缩回脑袋,口中直唤好险,心道:“她怎么就知道前面有巡逻士兵呢?真是怪哉。” 又走了冉倾珞在巷子中左拐右拐,时而到大街上无遮无拦地行一阵,时而又藏进阴暗处。时而急时而缓,一行人跟在她身后,早已走得头脑发昏。 不过停了几处,那天元手倒似乎有什么发现,奇怪地道:“这个地方我们刚才是不是来过?” 冉倾珞点头,小声道:“不错,来过。”天元手不禁皱了眉,道:“合着我们走了半天,反倒又绕回来了。冉姑娘,你究竟...” “别说话,相信我就是。快走!” 她口令一出,一行人顿时哑声,便又只得随着她飞快奔去,刚走片刻,方才所在的地方果然便有巡逻队经过了。天元手愣了愣,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十余人便在这内城之中不断地回转,一行人并未直接前去西北方向,而是按照六甲的逆行排列,先去了西南,再折回东部,重新往北,再往西南。如此路线便长了不止一倍,但神奇的是,诸人每一次出现在巷口,便刚好是上一队士兵拐出街角的时刻,或者另一队士兵立即便要到来,每一次的空隙时间都把握得极其准确。一行人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将这五十支巡逻队的巡逻路线和巡逻时间都一一背过了。 大约一炷香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西北处一座宫殿门口。那宫殿宫墙不高,但其上设有禁制,因此一行人无法翻墙而入。不过也只等待了片刻,只听得宫墙之内响起了两声闷哼,随即吱呀一声,那宫殿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缝隙。 十余人鱼贯而入,宫门便又即刻关上,一切悄无声息。 宫门之内乃是一个巨大的八边形演武台,除了众人进入的大门之外,左右各有三座独立的低矮宫殿,而正对宫门的,乃是一座依着一面石壁建造的两层宫殿,圆顶白瓦,样式独特,颇有些西域的异国风情。 一行人左右环视了几眼,互听史浩城说道:“各位,到了这里,藏已经是藏不住的了,不过现在也无需再藏,我们现在已经赢了一半。一会儿大家各施神通,只要能将七殿高手托住就行。”他转头看向史云扬和冉倾珞,郑重地道:“两位,一会儿不管我们拼杀得有多么激烈,损失有多么惨重,你们绝对不能留下来帮我们。你们有自己的任务。” 冉倾珞木然的点头,史浩城道:“算时间,这个时候外面也应该有些动静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内城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便是无数士兵兵甲摩擦声,纷乱的脚步声。然不多时,忽的又传来大量的房屋倒塌声,士兵的惊吼声。整个内城顿即乱成一团。 原来众人之前已经早有计划,等到内城行动开始之后,这个十余人的高手小队需得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到预定地点。那里便是寒冰炼境的入口,但是入口处常年都有众多高手把守,因此断无可能潜入进去。唯一的办法便是硬碰硬,以实力强劲的高手暂时将那极寒之境的守卫托住,为他们争取时间。然而这些守卫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此时若有大量内城士兵赶到,他们所有的计划便全然破碎了。因此众人便想出了这样一条声东击西的办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便会有人引燃事先埋藏在东南门附近的炸药,而且迅速将内城城门附近的兵力吸引靠拢,以一两名高手托住向此处而来的士兵,而在大量的兵力迅速集中的过程中,城中早已埋伏就位的内线便将这五十支小队之间的行动路线全部摧毁,或是推倒墙体堵住去路,或是弄塌房子,亦或在路上放置陷阱。这些小队平时的既定路线尽被切断,一时只得手忙脚乱地往东南城门赶去,可是前方道路屡屡不畅,几十个小队用了大批时间才能赶到东南门,而此时东南门的攻势早已经停下。造势之人或被杀,或已逃。 这些士兵发现事态不对,此时再想要掉头回到西北,距离早已差了整整一座内城的跨度,而且此时道路多数被毁,如此迂回一遍,等到巡逻队到达的时候,宫殿中的争斗或许早就结束了。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史浩城身形一纵,手中拿出那把硕大的狂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掠进了八边形演武台上。 十余人身形刚至,左右三道宫殿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同时打开,其中各自射出六七发弓弩箭矢,一行人身形移转,急速闪过,那便箭簇突然射进对面的门中。只见门内六道黑影同时窜出,一手将飞来的箭支抓在手中,随即用力倒转箭头,身形于空中张弓搭箭,强烈的箭阵顿时又弥漫在众人身旁。 那六人身穿黑衣,在夜里几乎完全隐去了身形,手握长弓,斜背箭囊,张弓搭箭,几乎瞬间即发。 “唰!”又一阵箭雨笼罩下来,众人各自为战,急纵身形躲避。忽听得史浩城一声狂啸,手中巨刀横空一旋,一阵圆形的刀芒遽然散开,六名弓箭手一惊,身形随即跃起。史浩城再度大吼,双手持刀举过头顶,大刀重重砍向地面,霎时间,强烈气流直冲而上,带起无数的碎砖急速掀飞。六名弓箭手身在空中,无法自护,顿时被气流击中,身形倒坠于地。 那六人一落地,便又翻身爬起,蓦地一个后闪,遂重新藏进宫殿门中。随之而来,又有十二名剑客从六扇门中两两跃出,站成一圈,顿时将十余人围在垓心。这些剑客仍是脸戴面纱,身穿黑衣,右手之中拿着一把三尺青锋。十二人围着众人缓缓而走,动作步伐完全同一,几乎是同一个人复刻出来的一般。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抬棺四奴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抬棺四奴 史浩城环视这十二名黑衣剑客,心中不齿。眼角睥睨几眼,大刀单持,不紧不慢,任凭那十二人在其身边游走,忽而大声喝道:“冰原七怪在此,七殿若只是派些杂小之辈,那史某可就不奉陪了!” 他话音一落,那十二名剑客剑气如霜,飞速挺剑,圈子即刻合拢。黑夜之中,人形看不明朗,但是十二把银色的剑刃却是闪烁着淡淡光芒,舞动之时,如风吹流萤,奇光一片。十二人同进同退,剑势相同,一时间,那剑光竟交织成一个个规则好看的变幻花形。若非此时是在生死搏杀,这等精妙配合到也不失为一种独到的舞技。 这剑阵虽然精妙,但是对于场中十余人来说都并无什么作用,只不到片刻功夫,十二名剑客便大多被夺去了长剑,剑阵且毁,十二人急速脱身,身形再度后跃进入殿中。 “七殿高手也太过啰嗦!” 史浩城一声大喝,也不再等两旁六殿之中究竟还会出来什么样的对手,纵身便向中间的大殿疾奔而去。可刚临近大殿,两边的六座宫殿突然门户大开,从中突然急射出六条艳红的绸缎,两两交织,飞快将众人拦路阻下。 这红绫看似柔软,可是实则锋利如刀,七怪中的介苌实力相对较弱,不善身法。这一下闪躲慢了半拍,呐红绫从他身边划过,顿时便在他左臂留下一条长长血口。 史浩城这下并未莽撞前冲,身形迅速退出几步站定,只见两边中间门中各自飘出一个面带银纱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裙摆极长,无风而鼓,踏着场中结好的绸缎袅娜走来,姿态虚无,步履凌波。 两女一左一右走到场中,场中六根红绫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收缩回去,斜挂在两女肩臂之间,成了一条飘然若仙的博带。 “红绫仙子,七殿高手终于肯出来了么。就你们俩,还有呢?都一起出来吧!”片刻间,那另外四道门中也陆续走出四人来。 冰人族中高手众多,据那莫先生昨夜所言,这里的守卫一共有十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这十人分别是金蟾、绝弦、凝冰、雾鬼、红绫仙子、抬棺者。红绫仙子乃是两人,抬棺者是四人,这十人的实力全在虚空境之上,有的甚至已经在忘心境。 那红绫仙子此时已算是见了。这四人之中,其中一人极其丑陋,满脸癞疤,手中捧着一只金色蟾蜍,喉咙鼓气,咕咕有声。想必便是那金蟾了。另一人双眼已瞎,手中抱着一架古琴,垂袖而立。应该便是绝弦,看他样子,想必乃是一位精通音律之大家。再有一人,那人身材姣好,容貌艳美,有着冰人的白嫩雪肤,一头垂肩的柔美秀发,可这样绝美的容貌却生在了一个男人的脸上。那人指尖兰花绽放,绕其指尖,有几滴水珠儿轻轻悬浮,时而变化形状。最后一人却是神秘莫测,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身中透着时浓时淡的白雾,身形飘在空中,时而隐时而显,似乎微风吹来他便化在了风中,月光照来,他又融进了月光。身形无处不在,亦幻亦真。想来此人应当便是名为鬼雾的那高手了。 史浩城环视周围六人,神情已经充满了警觉。那容貌美艳的男子凝冰忽而幽怨说道:“史浩城,你从前也算是幻国中得力能手,可惜如今怎么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呢?真是让人心痛不已。”他似乎忽然看到了冷蝶,微微笑道:“哟,小蝶儿也在啊,怎么,你想用你那冰娃娃来跟我过招不成?嘻嘻,可别寻开心,你那点小门道还是我手把手教的呢。” 冷蝶也微微一笑,道:“凝冰姐姐你好啊,放心,我一会儿不打你,我打那只臭蛤蟆。” 那凝冰一扬手,皱了皱眉头,道:“小妮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是哥哥,不是姐姐。你再这么调皮,我可真生了气。一会儿不许你打别人,我就欺负你。” 冷蝶扬了扬手里的冰雕锥,道:“我才不怕你呢。我是怕人家说我忘恩负义。这样吧,我不叫你姐姐了,你不来打我们好么?” 凝冰颇感好笑,道:“你这小家伙,就是敢想。除非你们现在就此退出寒冰殿,我便不难为你们,哥哥说话算话。” 冷蝶不高兴,道:“那就算了,我们老大可不会同意。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打伤了脸,那可就不好了,要是...” “六妹,休要多话!”史浩城侧首冷声。冷蝶吐了吐舌头,便即住了嘴。那红绫仙子中的一个说道:“念在同族之情,你们若是即刻退去,当如凝冰所言,我们不与你们为难。” 史浩城摇头道:“这怕是不行。即便我们想退,怕是也早已没有退路了。史浩城与你们红绫姐妹素无交恶,如今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权且得罪了!” 那抱琴的盲人,名为绝弦者忽然肃声问道:“我不明白,你们若是要修炼凝寒七诀,大可向幻国正式提出,根据律法,你们都有一次进入极寒之境修炼的机会,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夺取。” 驰月道:“绝弦道兄眼睛不便,自然有此一问。就连上届的幻国高手都是一去无回,可知这凝寒七诀可并非我们能够练就的。不过我们寻到了以为一位能够修炼凝寒七诀的高人,她若能够修炼此诀,必然能够成功。” 绝弦冷冷的道:“然后便成为你们主战派的傀儡,对外发兵?哼,胡闹,凝寒七诀乃冰人绝密,岂可外传他族!你们为了达到目的,也实在无所不用其极!” 驰月道:“非也,阁下既然并非主战派,也并非反战派,何不想想这二者究竟区别在于何处?如今战事已经横亘家门之前,城门失火,势必殃及池鱼。如今九幽寒泽尚无战事,可谁能担保便绝无战事!九幽寒泽虽有苍梧、巨轮二山为凭险,然而这两山之后却是无遮无拦的冰原,若是敌人前来进犯,便连阻挡之势都完全没有,九幽寒泽很容易在短时间内便完全沦丧。此时出兵,将战场提前转移到龙战大泽和垂天大泽中去,才能保证九幽寒泽真正的太平。难道这不是现实么!” 绝弦摇头道:“我一心向道,并无入局政治之心。孰是孰非,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这里是我的战场,你们若要强行攻入,我不会念及朋友同族之情。” 那冰甲人重重踏出一步,莽声喝道:“要打就打,我们今天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窝窝囊囊地回去!” “那你们就得死!”那中央的大殿中突然发出来一个雄壮苍茫的声音,似乎是从腹部发出来的,又似乎是许多人的合声,带着强烈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刺痛。 忽然间,那中间的大殿大门吱哊一声轻响,随即慢慢打开了去。里间光线昏黑,然而却有八个赤红光点上下飘忽闪烁。少时间,那大殿之中走出来四个人,抬着一口鎏金黒木棺材,一步一步地稳稳走出了大殿,这时众人方才看清,那八个光点其实便是那四个抬棺大汉的眼睛。那四人亦是银白皮肤,赤膊上身,雄壮如牛,但若细看,便知这四人并非抬着一口棺材,他们的一只手分明已经同那棺材融到了一起。 “抬棺者,你终于出来了!早就听说阁下以活人炼制棺奴,实力颇为强悍,今日便来讨教!”史浩城大刀一转,蓦地从地面上拔出,横卧在手,刀刃之上已是结满冰霜。 此人名为抬棺者,乃是幻国有名的高手。实力深不可测。他自己的实力无人可知,但是此人有一项绝技,便是以活人练成棺奴,供其驱遣,而他真身常年藏于中间那口棺材之中,为棺奴提供能量,以及施行命令。他炼出的棺奴往往实力强悍至极,刀枪不入,互相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因此在冰人族中久副盛名。但是他真身究竟时强时弱,此人究竟是男是女,却从来都无人知道。 “若是多来些人,此处或可任你们来去,可惜你们来的太少了。” “废话少说!这便请了!”史浩城一声大喝,身形早已在空中轮转了半圈,右手拖起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弧,随即带起千钧之力,重重向那抬棺者砍了过去。那四名棺奴见状,四人身形突然同时向右方一侧,大刀带起的强烈劲风顿时掀起了无数石板。然巨大劲风之中,那抬棺者也只是闪过这最劲的一击,随即以前方一名棺奴为中心,两外三人一阵疾奔,那棺材便幻影似的急速旋转一周,如同一只巨大手臂,狠狠轰击在大刀之上。 一道大力顿时传入刀身之中,史浩城只觉虎口酸麻,整条手臂似乎都要失去知觉,他蓦地一声大吼,一脚踩在大刀刀柄之上,大刀即刻飞出,史浩城顺势也在那刀背上一脚重踢。此时那棺奴的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阵巨力便又原样反弹到棺材之上,四名棺奴立时双脚贴地,向后滑行了三四丈有余。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攻守激战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攻守激战 在史浩城和抬棺者交上手的同时,众人也已经开始同其余六殿高手展开了攻势。那金蟾手中的蟾蜍一落地,瞬间便变得有三四人之高,巨大丑陋。口中吞吐着涎液,咕咕一声叫唤,喉咙便鼓起一个巨大的气囊。天蟒夜旋身形滞空,青蟒亦变得巨大,与之对垒,另一边,寒兽身形立于寒兽之上,手中蓝光晃动,便向那巨大蟾蜍展开疾攻。 那蟾蜍身形极是灵活,后腿一蹬,立时便弹飞数丈开外,其口中喷射水毒箭,落地便冒起阵阵青烟。与之交手,若是稍不注意,便会功亏一篑。一时之间,巨蟒,蟾蜍,寒兽,三个巨物厮打在一起,战圈极大,又甚是灵活,全无缠斗之势。 另一边,驰月和那冰甲人已经在同时进攻那美艳男子,那人不愧是叫凝冰,想不到他手中那浮动的水珠便是他的武器。驰月影踪极快,飞速靠近他身边,贴身猛打,然而每当刀锋砍到他身上时,便会在他身上结出一道厚厚的冰甲。凝冰能够瞬间在空中凝出冰盾,又能即刻化去,复又变成一把长枪,一把长剑,随意变换,攻守自如。那冰甲人虽然蛮力无双,但是凝冰却又往往不和他硬碰硬,同他交手简直像是齐眉棍打进了棉花堆,有力却全被化解开去。 场中激战处还有那鬼雾一处,那人身形飘忽不定,但是他的对手却也并非羸弱之人,这处战场中交战不多,但是一方防守,一方伺机而动,压抑的气氛倒是比周遭强了几倍不止。 刀光阵阵,剑气萧萧。琴声却也幽幽。那绝弦乃是一名以音律糅合灵力为战之人,与冉倾珞倒是十足的对手。不过此时与他交手的却并非冉倾珞,而是另外四人。那几人不通以音律之力还击,因此只能被动受制,一时间,虽然是四对一,却是那绝弦琴师大占上风。 “你竟然打碎我的冰人!可恶!”战圈之中突然传来冷蝶的声音。只见她满脸不悦,手中突然掏出了十余个雕好的精致冰人,随手一洒,那冰雕脱手打出,只见其银光一闪,空中突然跃出了十余个巨大的冰雕人像,手拿各式兵刃,鲜活能动,行为竟与活人一般无二。两名红绫仙子身边红绫翻飞,飘转如浪,婉转如凤。身形飞掠,灵动无比,柔弱之中却又有雷霆之力,那红绫温柔地拂过靠上来的冰雕,立即又有十数个被击碎成渣。 那千面介苌方才被红绫仙子的红绫所伤,心中无比愤懑,此时早已不顾什么不打女人之类的规矩,双手擎着斧头,劈头盖脸地便往其中一名红绫仙子近旁猛打。冷蝶正在同两女激斗,介苌横插进来,如同发疯似的,她笑道:“四哥,你这样子太没风度了。” 介苌怒道:“要个屁风度!我今天不在这俩臭女人身上捅两个窟窿,我就剃了这一身毛!” 冷蝶不以为然地道:“你那一身毛早就该剃了,看着像个野人似的。剃了倒显得年轻十岁。” “嘿呀!臭丫头,你帮谁呢?少废话!你还打不打!” 场中混乱之极,各处战圈交叠,毫无落脚之处,所有人都在奋力一战,只有史冉二人就势左右闪躲,并不卷入任何一处战圈之内。这里的大多数敌人都比他们实力要强,而且正门附近一直都有抬棺者封住了必经之路,他们伺机而动,却一直都找不到冲进去的时机。 “啊!!” 冉倾珞听得一声惊呼,转身看去,只见那围攻绝弦的四人此时依然落入绝对下风,杂乱琴音中透着强烈的杀意,形成一股四面卷集的锋刃。气浪拂过,其中一人闪躲不及,顿即便被砍翻在地,胸前形成一道深深血口,那人身形倒地,几乎便已站不起来。她见状不忍,便想要上前相帮,可却被史云扬一把拉住了手臂。 “冷静些,若是我们出手被牵制在这里,他们所有的牺牲就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冉倾珞欲言又止,她所见到的并非画面,而是脑海中凭借意识形成的印像,较之图像虽是简略,实则更为全面。四面战斗几乎都能同时印入她脑海之中。便如那抬棺者所说,他们虽然来了十余人,但是实力相较这十名高手还是相差甚远,交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战况便已趋近惨烈。她在这几处战圈之间,明明能够出手,却只能选择见死不救,冷眼作壁上观。这些人虽然与她不熟,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是自己人,对她来说,如此行事,实在让她心中难安。 虽然她一心很想帮这些人,但理智告诉她,此时绝不能轻举妄动。 “轰!” 抬棺者同狂刀的战圈之中忽然放出一圈巨大的银色气浪涟漪,骤然向四面扩散开去。离得较近的几处战圈立即罢了手,惊惧之下,双方一阵仓惶闪躲,有的跳上了虚空,有的飞速后撤。一时间,整片演武台上便清除了一大片空白区域。 史云扬和冉倾珞也在瞬息之下掠到虚空暂避,那阵银色气浪摧枯拉朽地向周围扩散开去,瞬间便将演武台上的雕花地砖一排排掀起,直到边缘,一块不剩,全数震为碎片。 一阵浓郁的烟尘弥漫,久久不散,只听得那蒙蒙灰尘之中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刀兵碰撞之声。 “史浩城!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看看你周围,他们都是我族的精英,此刻却在此自相残杀,看看他们的尸体,你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吗!!” 数声轰隆巨响,那灰尘之中溅起一阵阵闪电似的光芒,突然间,又一阵气浪从中传开,一阵狂风卷过,迷蒙的灰尘突然被这股后来的力量全然震散。史浩城擎着大刀兀立一边,一手按着肩膀,那只冰霜一般的右手此时正不断沁出血来。另一边的抬棺者似乎也损伤不小,其中一名棺奴已经被砍掉了脑袋,但是头颅断口并未流血。说来也奇,那棺奴虽然没了头颅,却照样稳稳站立,四肢矫健。只是其力量似乎也比其他三名棺奴要微弱许多了。 史浩城青面狰狞,左右环视了一眼,只见十余人中,此时已经损失了四五人,双方人数几乎已经开始持平了。而对方七殿高手,此时虽然不同程度受了些伤,但是总归无一阵亡,战力仍在。 “这是场你不可能打赢的战斗,若你停手,我会向族长请求,保你一命。” 史浩城蔑笑一声,道:“保我,你想拿我来炼制棺奴么!抬棺者,冰人族虽然世代不与外界通往,但仍是正义的种族。你拿活人炼制棺奴,此等邪法,其罪本就当诛!” 抬棺者冷笑道:“我的棺奴全是自愿献身与我,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从未强迫于人,这些人都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是我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 “重生?”史浩城拔起长刀,冷笑,“是永世不得超生吧!” 抬棺者沉声道:“每个生命都有其独特的价值,法律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力。就像严冬夺去了生机,大树变成枯柴,我是一名拾薪者,我捡拾他们的废体残枝,投入烈火,至少他们还能在燃烧中轰轰烈烈。我的每一名棺奴都战斗至死,从来不会窝囊的被处决在阴暗的角落。我指引他们从死亡中获得价值。”他颇为荣耀的自陈,突然语气一顿,转声道:“可你呢,史浩城,主战派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公然挑衅,你做到了,所以你本该是个领袖。可是你却将信任你的战士带向死亡!可见你和我并无半点相通之处!” 史浩城朗声道:“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他们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错了,我不是什么领袖,我跟他们一样,只是为了不让这片土地重新燃起战火,我只是个战士!现在只用杀了你!” 狂刀蓦地拖地一转,摩擦地面,火光四溅。史浩城大喝腾空,双手擎刀,猛然破空重斩。 “破千军!” 大刀狂斩而下,刀刃巨大,其上电芒闪烁,雷鸣不断。蓦然间,一把刀刃突然变成了十数把,整个演武台上空似乎已经成了一片雷狱。电闪之间,刀光蔽月,天地间又重新亮成了一片白昼。 “好强大的力量!狂刀的实力估计已经超过忘心境了!”史云扬讶异说道。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老大,不可以!!”史云扬侧首,只见呼喊的乃是夜旋,此刻已然不是她之前柔声细语的样子,叶璇浑身颤抖,双眼湿润,眼中充满了惊恐。 “你这个疯子!想死不成!”抬棺者大惊一喝,四名棺奴齐齐后退,只见那空中悬浮的刀芒突然齐齐斩下,整片演武台顿即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一颤,整块演武台立即被那锋利气流切成七八碎块,边缘处已然崩塌,隆隆地向山下滚落塌陷。 而那中央的大殿,也在这一斩之下,被完全切成数块,除了中间一处尚还稳固,其余部分已经轰然坍塌,滚滚气浪,尘埃四漫,极寒殿外立时又是狼藉一片。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七怪之劫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七怪之劫 这一回的能量远比方才爆开的能量强上数倍不止。虽然烟尘未散,但是周围到处都在崩塌,众人脚下也几乎再无一块完整落脚之地,此地已完全成了一处狼藉之地。 “就是现在!快走!”史浩城一声大喝,史云扬顿时牵起冉倾珞的手,突然向那大殿入口冲了过去。两人速度奇快,飞箭难及。数十丈宽的八边形演武台,不到眨眼功夫,两人便已经奔出了边缘。 可就在此时,迷蒙的灰尘之中突然伸来一条红绫,冉倾珞身形一侧,继而双手搭在史云扬肩上,蓦地空翻而过,那红绫突然变了一个方向,弯形卷曲,绕成一个旋涡状,似要将两人缠绕在内。冉倾珞见状,忍痛施了一个移灵术,脚下蓝光迭起,两人身形瞬闪一边,正逢那红绫骤然锁拢。 那红绫两击未曾得手,突然却听得红绫那端传来一阵闷哼声,随即便听得有刀兵之声传来。两人知道定是有人将红绫仙子攻势拦下,当下再无阻挠,转身便再度冲向殿内。 可在此时,突然从那烟尘之中又传来几声琴音。冉倾珞听得心惊,遽然一把将史云扬推开,一道气刃瞬间从两人胸前划过。随即而来便有七八道琴音化刃。好在两人对这种攻势并不陌生,腾转之间便也躲了过去。 对方似乎愣了片刻,攻势止了一瞬,两人身形趁机下坠。落地之际,冉倾珞双手当空一拂,伏羲琴即现身前,她按弦而动,音律疾发,不似对方那般音律杂乱,但是每一声皆如破空羽箭,极具攻势。两种音符在灰尘中交接,一如青天寰宇,一如雨夜风雷。两相交杂之下,众人听在耳中,只觉得战意丛生,可是胸中的暴躁却也急速上升。心胸烦闷,好似要炸开一般。 音律急速上升,冉倾珞十指疾拨,声调转高,对方自然还以攻势,同样拔高声调。这却苦了在场诸人,那琴声如热铅灌耳,刺痛难当,脑子似乎要炸裂一般,众人不得不紧捂双耳,口中大叫,却也无济于事。 “锵!” 炽烈的琴声狂潮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双方的音律突然戛然而止。冉倾珞已是满头大汗,她收起长琴,只听得对面传来一个幽幽的叹息声。 “四十年了,绝弦却也有此断弦之辱,呵,罢了!” 冉倾珞心中不忍,方才双方交手,她也毫未留情,更多动用了伏羲琴本身的力量,音律交战不在绝对实力的高低,而在对于音律和实力的结合之上。在这方面,冉倾珞几乎已臻化境。绝弦如此高手,与之对弹,不想却被震断了琴弦。 见琴音一停,史云扬立即拉住她的手,道:“快走!”冉倾珞刚转身而奔,突然,在她脑海中传来一个巨大的画面。 “云扬小心!” 得她提醒,史云扬立即执剑转身,在身前聚起一道强力的能量护盾。只见蒙蒙灰尘之中突然飞过来一口巨大的棺材,气势极强,速度飞快,转瞬间便已经到了史冉二人一丈之内! 然而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急速奔来,又霎时止步,横亘在两人面前。虽然看不清人影,但是他手持大刀,右臂粗壮,分明便是史浩城无疑。 “老大!”夜旋的声音再度传来,只见又是一个身影闪电般奔来,瞬间掠到史浩城之前,一道银光泛出,刹那之间,那巨大黑棺与之轰然相撞,一阵能量涟漪猛地扩开,四面飞起的灰尘再度被一扫而开。 天空中传来数声闷哼,一道强烈的能量轰中史云扬的能量罩,他顿觉喉头一甜,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撞击到大殿那雪白的廊柱之上,身形落地,血肉之躯竟将阶梯都砸得粉碎。 冉倾珞大惊,迅速奔去相扶。只见这座演武台此时已经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演武场四周的七殿已经塌了六座,巨大的演武台已经成了一片沟壑纵横的乱石堆。在那战场之中,史浩城正挣扎着坐起身来,在他怀里,夜旋浑身血染,已经奄奄一息。 “五妹!五妹!!”史浩城放悲生大喊。忽然回头,向史冉二人吼道:“快走!!” 史云扬咬定牙关,两人翻身便向殿中冲去。 “站住!你们若再动一步,我便杀了他们!”两人骤然止步,一回头,只见抬棺者已经靠近了史浩城和夜旋,此时四名棺奴正抬着棺材将两人围在中央,两人跌坐于棺材底下,他随时都能将两人生生压死。 望着两人,史冉二人终是不能再向前继续行去。史浩城忽又喊道:“你们留下来,这里死的人便都没了价值!做你们该做的!快走!” “可是,她...”冉倾珞不忍欲言,可史云扬却攥住了她的手,道:“我们走!”一声罢,身形急退,两人此时已经靠大殿极近,一瞬间便冲进了大殿之中,消失在那一片银色光芒之内。 场中人在激烈战斗,史浩城却似乎舒了一口气,他大喊道:“我们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家撤退!” 抬棺者冷声道:“你认为他们还逃得走么!” 史浩城道:“你七殿高手刚刚折了一位,他们虽然仍不能将你们打败,但是逃走已是足够!”果然,说话间,便已经有五六人人逃离了此处!剩下几人未撤的,便是冰原七怪几人。此时介苌已经不敌战死。冷蝶、弘极、驰月三人却是将战圈缩小,靠在了一起。 “二弟、三弟、六妹,你们速速离开!” 驰月一把将那凝冰的冰剑弹开,高声道:“一起走!我可舍不得丢下五妹!” 冷蝶指尖旋动,一边操控冰雕战斗,一边说道:“大哥,我们保护你,那棺材死人伤不了你!” “快走!咱们以后还要做大事!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性命!弘极,你带六妹离开!” 弘极面色如霜,手中蓝光暴涨,“大哥,你...!” “走!!” 弘极双眼泛泪,忽然转身,蓦地将还在战斗的冷蝶拦腰抱住,一把抓到寒兽背上。转身便向宫门外急速奔去。 “三哥你这个胆小鬼,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旋姐姐受伤了!!”冷蝶仓惶之间大喊大叫,弘极却如若未闻,寒兽步伐飞快,急速躲过红绫和白雾的包围,飞快便冲出了包围圈。 “驰月,你还不走!” 驰月手持双臂,警惕地看着周围环嗣一圈的高手,淡淡一笑,“三弟素来听你话的,我可不同于他。不过他和六妹走了就行,我哪能再走。”驰月环视周围数人,冷笑道:“再说,我若想走,这里谁能拦住!大哥你是知道的,所以并未让三弟也带我离开,不是么?” 史浩城闻言不语,低头,只见夜旋已经眼皮沉重,就快要昏昏睡去。 “五妹,你又何苦?” “老大,你...不能死。”夜旋微弱地说了一句。眉宇间突然显出一阵痛苦。 原来方才史浩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对抬棺者发起致命一击,即便它能够躲得开,也绝对会大大削弱其实力,而且足够将其逼离史冉二人进入大殿的必经之路。可是短时间之内,他便也因耗光了寒气和灵力而陷入虚弱状态。方才抬棺者虽然受创,但是其实力仍然可观,那一下重击对史云扬发出,若非他和夜旋舍命挡去,恐怕此时横尸之人便是史冉二人了。 “老大都没好好保护你,害得你....”史浩城轻轻抚着她的脸,七尺身躯,已是老泪纵横,伤心欲绝。 夜旋一笑,吐血难言。 “我的头发..这下...可以送给你了” 史浩城向天长呼一口气,紧紧抱住她的肩膀,道:“那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你怎么就舍得了。” 她痛苦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忽地看向远处,那条青色巨蟒迅速爬了过来,吐出信子在她手心中舔舐。蛇眼与之凝视,似乎也极为不忍,夜旋手中亮起一阵微弱的银光,口中念道: “自...今日起,夜旋与你...解除魂蕴...你自珍...重...” 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句话未说完,终于趋近无声。 史浩城埋首她颈间,只见身子颤动,不闻哭声,不闻嘶吼,良久一动不动。驰月慢慢收起双匕,口中念了一声“五妹”,便也泪落不止。 其余七殿高手此时俱已住手,废墟场中,气氛如若凝滞。此时早已有大批兵甲将此处合围,他们早就已经抵达此地,只是演武场中攻势甚猛,他们根本突不进来。此时战事一停,顿即便大批涌入,刀枪锋芒将驰月和史浩城二人团团抵住。 良久良久,史浩城含泪紧拥夜旋,哑声说道:“二弟,借你的匕首一用。”史浩城慢慢抬起头来,侧面伸出手。 驰月便将其中一把匕首扔了过去,史浩城接住刀,轻轻抬起夜旋的头,将她一头垂过脚踝的长发慢慢割下,扎好,收入怀中。再扶着她的尸身轻轻躺在地上。随即站起身来,将那匕首随手扔开,步履沉重如铅,慢慢而行。驰月苦笑一声,随即也便丢了手中的匕首,跟在史浩城的身后,周围的士兵随即重甲相拥,两人埋没在人潮之中,一点点走向远处。 抬棺者叹一声:“今日一战,孰对孰错已经不再重要了,只可怜了夜旋这丫头。” 两人行去的方向正是幻国的大牢。此去何由,已是未知。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龙城绝战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龙城绝战 当首龙城完全陷入一片战火的时候,隔着两座山脉的的垂天大泽中也已经卷起了滔天的大浪。 鲲鹏族不再困守垂天大泽中央的封魔岛,不断有鲲鹏族叛军发动小股力量前来袭扰苍天黑岩附近的驻军。短短一天之内,双方便已经小规模交战数十次。是日晚间,东王君下令放弃苍天黑岩,所有军队开赴苍梧山脉和星罗山脉的交界之处。 星悬天际,长长的行军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东王君乘骑着一头独角瑞兽行在军队中央,一边借着手中的光芒翻阅着首龙城送来的战况讯息。 “东王君大人!” 有人高声喊道,东王君侧首,只见远处水域有一头白毛瑞兽飞奔而来,那兽尾长两丈,形似虎豹,浑身上下却尽是凛然之气。待得奔近东王君数丈之内,忽然身上散出白光,继而兽形散去,从那白光中凭空走出一名俊朗的白衣男子,分明便是那白泽族长空映。 “空映兄,可有收获?”东王君收起手中卷册,急急问道。 空映向其行了一礼,道:“不出大人所料,鲲鹏一族果然不止一手打算。他们的确排了一支小队越过了垂天大泽边缘的大瀑布,想直接绕过天荒大泽,从龙战大泽大瀑布登岸。不过幸好大人先知先觉,让夫诸、比翼、麒麟等族在海上拦截,那只小队此刻已然全军覆没。” 一边的苍圣龙王跟了过来,扶须问道:“东王君大人如今可有完全之策?” 东王君颔首,道:“战事一触即发,战机瞬息万变。万全之策是不可能的。方丈洲的面积可不止一点点。如今龙战大泽已经陷入大战,鲲鹏肯定想跟妖族和龙伯族会师合流。你们看方丈洲的地形,四座山脉,几乎十字交叉,龙战大泽同垂天大泽相对而望。若想从垂天大泽到龙战大泽,便只有三条路能走。第一便是海上,绕过苍梧、星罗两座山脉,沿着大瀑布边缘绕行。这条路路程最远,而且大瀑布附近危机四伏,往往暗流丛生,未知力量数不胜数,如今海上又有军队封锁,这条路他们是走不通了。剩下的便是翻越两座山脉,从天荒大泽穿插过去,不过此举势必会遭到天荒大泽种族的疯狂反击,如今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多力量来跟这些种族空耗。因此最有可能的便是第三条路。” 空映点点头,道:“不错,四座山脉的交合点便是方丈山,虽然方丈山十分高大,易守难攻。但是从方丈山周围绕行过去,却是一条最近的途径。因此这一次的战场应该是在两山交界处,也便是白泽聚居地。” “不错,我已经遣人先行前往白泽族,令你们族中幼小老弱迁入方丈山,如今我们需要加快速度,我们沿着海岸行军,他们要从水域中穿行,我们的速度应该要比他们快。只要能在他们抵达白泽族驻地之前到达就行。” 空映略微沉思,道:“我想我还是先赶回新月城吧。我会在驻地先行整军备战,我在族中,事情会好办许多。” “这倒也是。不过你刚刚不远千里侦察返还,此刻又要让你再度奔劳。我心有不忍。” “大人,白泽族愿意为大人而战,为方丈洲而战。空映死且无悔,何惧劳累。多谢大人体恤,我这便出发了。”东王君无言地点了点头,忽然叹息道:“我做这个东王君已经不知多少年,到如今能够真正信任的,却仍只有你和苍圣。这一战结束,我一定去新月城品尝你酿的新酒。不过此乃战时,空映兄便多多担待了。”空映微一躬身,转身飘然而出,白光再度析出,空中又再度窜出一只雪白的长尾异兽,箭一般的踏着虚空,直直向东而去了。 同一时间。 首龙城的战争已经趋近白热化。 龙族的守军已经损失了一半以上,圣墙升起之后,如今整个南城区已经全部沦陷。南城区还幸存的大部分城民已经转移到了东部或北部,西部城区仍还在苦战。这已经是第二天,距离蓬莱的联盟大军开赴至此还有整整一日的时间。 可是如今的首龙城已经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整个南城区内密密麻麻全是龙伯巨人和妖物,一排一排高大精美的建筑便在战火之中焚为灰烬,或被龙伯族巨人横冲直撞冲得七零八落。短短不到半日的功夫,绵延十数里的巨大南城区几乎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有了之前失利的经验,龙族守城军也开始采取相应对策,东面和北面不再各自为战,银翼和墨兵两名守将用兵一处,将两个城区的防御联合起来,一时间东面和北面几乎成了铁桶之势。凭借着城墙上禁制的作用,东面和北面击中火力进行反攻,竟然将攻城的阵势打退了好大一截。 西面的守将已经换了三个,如今西城墙毁坏相当严重。龙伯族巨人在被毁去了能够作为远程投掷武器的船只之后,面对龙族的箭阵和龙舰,倒是吃了一阵不小的亏。不过没过多久,他们便在水域底部掀起了巨大的石头作为挡箭牌,成百上千的龙伯族扛着石头慢慢靠拢,龙族只能靠龙舰轰击。不过面对这些巨人的石头炮弹,龙舰舰队也牺牲不小。而且城墙也在这巨大石头的轰砸之下,毁坏得相当严重。 在龙伯族巨人靠近城墙之时,西面龙城的守将便无可奈何地向敌人发起一波自杀式的攻击。数千龙族跳下城墙,身形化龙,与敌人进行正面厮杀。面对巨人,龙族的战斗力似乎也大打折扣。一共冲刺了两次,数千龙族战士,连同守将,竟没有一个能再回来。南城门的风离雀族在城破之后便撤到了西城区,两百名风离雀族信使分成两队,交替上阵,召唤凤灵,以彩凤灵犀阵对抗来犯的巨人,奋战半日,所有的风离雀族极其劳累,其中几名信使实力稍弱,便即生生累死在了大阵之中。 天色火红如血,又是小半日时间过去,整日的厮杀,首龙城外已是血流成河。无论天色是明或暗,都像是一片赤色的黄昏。 不过此时来临的却是真正的黄昏了。 “银翼将军!北城请求调派弓箭手,北城弓箭用完了。内城的运输队还未赶到!”一名身穿银甲的北城士兵匆匆前来禀报。银翼将军向城墙上扫了一眼,大吼一声:“军需官!” 片刻后,一名士兵急速前来。 “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箭支,若有的,给我送到北城区去!” 那新任军需官顿了顿,面带难色,道:“将军,我们的箭支还多,但是已经抽不出能够前去送箭支的人手了。我们东面只剩下不到五千人,再打上几个时辰,怕是要打光了。” 银翼悲情地望了一眼城下,那里密密麻麻铺着一层银色的尸体,刀兵反射着残阳的血光。他突然一把将那北城士兵抓过来,斥道:“你听到了吗?我的人快打光了。我的箭留着,让墨兵自己派人来搬。本将没那么大方给他做喂奶的丫头!” 那士兵悲生道:“将军,我们的军队也快打光了!龙城...要保不住了!!!” 银翼眼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意,一脚将他踢出一丈之远,大骂道:“你最好庆幸不是我的兵!要不就凭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我就能一刀宰了你!阵前动摇军心,你还配做龙族男儿!墨兵就带出了你这种窝囊废么!那我的箭他也没资格用!” “将军!十万守城军,如今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万了!你看城下的妖族和巨人,末将只是说实话罢了。”银翼拔剑在手,怒目而视,道:“别说还有三万人,哪怕只有三百人,三十人,这龙城便不算丢了!这道城墙便是我龙族男儿裹尸之处,你若还是个龙族,便拿起你的箭给我战斗,别在这里废话!” 那士兵肃然而立,双目垂下绝望的泪水,大吼一声:“是!” “滚回你的城区,我不想看见你!” “将军,请你让我箭支带回去!我能带五千支,既然东城区没有足够人手,末将自己来搬!” 银翼将军一皱眉,道:“五千支箭,你想做什么?” “末将会用龙之力,化龙之后,将五千支箭从东门运到北门,应该不是问题!” “你受不了禁制的力量,你会死。” “末将是军需官,调动军需和战斗物资本就是我的战场,能够死在战场之上,末将死而无憾!”那士兵面色肃然,耸然而立,面色坚定如铁。 银翼将军打量了他一眼,慢慢转过身去,只挥了挥手。信任军需官便向他招了下手,两名士兵一阵小跑,便向东门军需处飞快去了。 银翼扶着城墙,看着城下蔓延蠕动的黑色妖潮,心中一片凄凉。数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曾经是整个方丈洲最为繁华的大城市,可此时此刻已经濒临破灭的边缘。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来得实在太快了。 望着天之尽头,他悲声长号,眼含泪水: “龙城真的要完了么!?” 可就在此时,在他视线的尽头,那里突然起了一阵波澜,无数龙伯族人竟被掀到了空中,似乎有一层更为巨大的东西正飞速的从龙伯巨人的后方追赶而来,那气势似乎能摧毁整个交战的军队。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偃城援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偃城援军 银翼睁大了双眼,遥遥望向远处,只见在一轮硕大红日映照之下,正有一阵黑色浪潮从龙伯族后方席卷过来,龙伯族军队前方还在疯狂的同龙族交战,不想后方却遭到了一阵巨浪般地席卷,密密麻麻的巨人潮流顿时被冲散得七零八落。 他顿了片刻,眼中突然放出光芒,继而狂喜,拍着城墙大喊道:“我们的援军来了!!” 龙族战士闻言,望向远处,俱是大喜而泣,霎时间,士气顿如暴发的山洪,无数龙族舍身涌上城头,一波又一波的箭矢激射向下方的妖潮和巨人,更有诸多士兵已经手持刀剑长戈,守在破损城墙处,同爬上来的敌人作生死搏击。 战场中的愤怒与惨烈似乎顿时强了数倍不止。 智鬼族的偃甲大军终于开赴到了首龙城附近。无数的巨大房屋此时已经长出了手脚,在机械操控之下,这座城市便直接从智鬼族“迁移”到了此处。这些高大的房屋塔楼,有的高达十数丈,小的也有四五丈左右。队伍有序的奔行,踏着破海狂涛,浩浩荡荡。 远远便望见首龙城的样子,不过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城中和城外随处都蠕动着一层黑色,仿佛一片黑色的流沙。 这等景象,韩仑和罗啸成二人几乎从来都没见到过。即便是长安大战的时候,妖物也不曾有这么多,更不说队伍中那巨大无比的龙伯族巨人。相比于龙伯族的数量,智鬼族这万余巨型偃甲几乎完全只同一粟,然而论体积,便是两名巨人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比偃甲要高。 罗啸成站在大殿的水晶窗旁望着窗外景象,心里一直感到发憷,不由得伸手直挠臂膀。韩仑奇怪问他,罗啸成道:“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东西,我这身上就直发痒,一身鸡皮疙瘩。” 韩仑一笑,道:“今日可又是一场大战,罗兄,这也算是一场旷世之战了,咱们若是败了,龙族这座城怕是也就完了,若是胜了,那可是能青史留名。” 罗啸成无所谓地道:“你看罗某人像是在乎那些虚名的人么。管他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只要是我应该做的,我便做了。后人怎么看我管不着。” 韩仑道:“这话要是对我爹说,他准说你没出息。不过你说的也对,想那么多干嘛,要是这一战注定要遗臭万年,难道就此还打道回府不成。”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有我罗某人的风范了。” “只是可惜啊。”韩仑轻轻一叹,低头抚了抚玉儿的脸。 “可惜个啥?” “上一次长安大战,本少爷就威风了一回,但是玉儿他没看到。这一会咱们可又要威风了,可她又看不到了。” 罗啸成闻言不语,忽而望向远方的战场,沉声道:“玉儿妹子看不到这一战,那是她的福气。” 韩仑点点头,难过地道:“虽然这才几天,可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虽然她就在我身边,可是她终究是不在的。”他淡淡一笑,道:“玉儿,你可要早些醒过来。” 说话间,那黑铁城主已经从内间出来了。罗啸成即便转身,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二位,我们已经到达首龙城,前队已经同龙伯族交上了手,现在请两位前去控制室,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韩仑点头,道:“有劳城主阁下,请。” 他们所在的偃甲便是那巨大的环形大殿,乃是所有偃甲中最为高大的一具。作战控制室在大殿的顶端,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战场。三人来到作战控制室。此间已经有不少正在操控偃甲移动的偃师。如此巨大的偃甲肯定不能只靠一处机关驱动,往往需要众多部件同时配合。因此这一次,智鬼族几乎已是全族出动。 韩仑从水晶窗向下俯视战况,沉思道:“我们的偃甲体积巨大,而且照目前与龙伯族交手的情况来看,力量也比他们要强上不少。但是他们数量太多,若是我们一直悬在后方,之后很容易会被追上来的龙伯族巨人从后面突袭,而前方大面积的龙伯族巨人或许也会放弃攻城,将矛头转而对向我们。届时腹背受敌,便是兵家之大忌了。因此我建议,我们采用楔子式的隔断打法。” 黑铁城主不解,问道:“何为楔子式的隔断打法?” “我们将巨型偃甲击中在前方,将突击轻型偃甲击中在两侧,再将防守偃甲安排在中央,将队伍拉成尖锥形,像一道楔子一样,从大片敌人中央穿插过去。到了距离龙城百丈左右的距离,咱们便将队伍打开,在龙城外百丈左右的距离筑起一道防御墙,将百丈内的龙伯族和妖族同外面隔开,我们和龙城守卫里外夹击,这样便能将龙城周围肃清一片区域。等到同龙城上的守卫接了头,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黑铁城主冥神思索了片刻,他不善用兵,也实在想不出韩仑如此奇险用兵的用意。不过此人到也颇为果决,一挥手便下令行动。 果然,各个巨型偃甲便开始飞快的调整队形大型偃甲先行靠前,行动敏捷、机动性高、战力很强的偃甲都被分布在左右两侧。整只巨大的队伍便飞快地从大片妖潮和龙伯族中穿插过去。 在那片刻之间,好像是车轮驶入了戈壁滩中,巨人便如同车轮底下弹起的飞石。无数的龙伯族人和妖物直被撞飞数丈之远,落地又压倒一片,巨大的偃甲身上飞速旋转的刀刃,接连将巨人手脚锯断,不断挥动的巨锤,将大片妖物砸成肉泥。移动偃甲城在敌群之中快速移动,如入无人之境。 韩仑几人站在作战室顶端的水晶处观战,只见黑压压的敌群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大片的敌人已经开始将矛头转向这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部队。 不过等龙伯族和妖族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接近首龙城百丈左右,队伍突然从中央打开,尖锥形的队形迅速变成了一长排密集的防御塔楼,将里外完全隔断。左右两排机动战斗偃甲此时已经在向被隔断的大批龙伯巨人和妖物发起突击。而那防御塔楼也不断地向隔断层之外的敌群发射弩箭。这些塔楼之上的武器都是经过改装之后的新品,不少如飞镖似的磁石箭矢,发出去后还能通过磁力收回。因此防御层几乎不考虑弹药,只是不断发起猛攻,尽量将想要靠近的敌人尽数歼灭于塔楼之下。 偃甲城接近的乃是北门,正是墨兵将军戍守的地方,此时他已经身披十余创,一只手滴血垂着,另一只手仍高举长剑,勒令进攻。突然看到远方冲刺过来的大片军队,起初还不明白来者是谁,可是看到那些长了手脚的巨大的房屋塔楼,心中便知是援军已至。 墨兵大喜过望,见到城下的情形,便知自己反击的时候到了。他高声大吼着,竟将城门大开,率领所有守城军出城与敌人一战。 又是一阵血肉拼杀,无数惨嚎之声响彻云天。巨人和龙族都一排排倒下,浮尸满泽,血涤长霞。不过这批敌人相当于已经被完全隔绝了起来,面临龙族和偃甲军双面夹击,不出两柱香的时间,这百丈内的敌人已经被完全肃清,直至片甲不留。 墨兵蓦地一剑斩杀了面前最后一名妖族,身体突然一颤,双膝软倒,他连忙以剑撑住身体。十指已经在不住抽搐。抬起头,汗水便沿着他的面颊簌簌而落,将其脸上的鲜血都冲淡了不少。 在将此处的龙伯族和妖族全部清理之后,身形较小的一些的机动偃甲已经转而重新投入塔楼之外的战场了。片区内战斗结束,地面上只留下一层厚厚的尸首。 龙族之中响起一阵震天欢呼。墨兵拄着剑慢慢站起身来,旁边一名士兵前来搀扶,被他一把推开了。他勉力站起身来,只见对面一座极高的圆形宫殿正迈着巨大的步子向他走来。 少时,那宫殿止住了脚步,慢慢沉降了下来,天空中响起声音:“墨兵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墨兵一皱眉,忽然眉毛一跳,道:“你是黑铁?” “正是在下。阁下今日模样可与当时判若天渊,不想你威风一世,却也有如此窘境的时候啊!哈哈!” 墨兵擦去嘴角鲜血,执着剑说道:“黑铁,你智鬼族屡犯我龙族边界,老子出兵打你,从未后悔过。不过你能抛下种族恩怨前来相救,我墨兵从心底谢你!这个情我领了,等战争结束,你要老子的命都可以!老子认了。” 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将军且息怒,我们此来并非趁火打劫。智鬼族是奉东王君之命前来相助,如今垂天大泽战事紧急,苍圣龙王无法调兵回防,因此只有咱们相互协助。且死守一日,蓬莱的援军便会到来。” 墨兵听闻有援军能到,顿时便来了力气,两眼放光,大声叫道:“好,老子就知道,苍生龙王不会弃龙城于不顾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临时工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临时工事 “喂,你又是谁?”墨兵思忖道,黑铁是智鬼族的族长,机关城的城主,此人竟敢插他的话,看来来头也是不小。 “将军,在下受东王君所托,与智鬼族一同前来襄助首龙城。”韩仑说道。“之后还要多方合作,不过战时非常,在下不能出来与将军相见,等到退兵之后,咱们再一起喝庆功酒!” 墨兵大赞,“说的好!喂。兄弟,刚才那波攻势是你布置的吧,打得真妙,解气!”韩仑道:“将军,如今首龙城城墙已经残破不堪,当务之急是要重新修整城墙,我们会在前方抵挡一阵,你们趁此机会赶快修筑城墙。毕竟这道龙城才是最好的防守工具。” “好!那就交给你了!” 龙族和偃甲城分工已罢,便各自回到阵线之上。由于北面被智鬼族的偃甲塔楼隔出了一条百余丈宽的隔离带,城墙上的压力便大大减小。墨兵下令重整人手,迅速修缮破损城墙。而韩仑也派出了百余偃甲为龙族搬运重物,一时间,前方大战不止,后方却忙于建造。两方齐头并进。 龙伯族巨人身形虽大,但天生不是战士,龙族身形虽小,可即便是普通老百姓却都有着超凡的战力。只不过这一次龙族留守首龙城的士兵数量太少,而龙伯族又是倾巢出动,双方数量差距太大。龙族守将都不敢采用太为激进的攻势,能够守下去便是最好,若是战士一旦打光了,首龙城也等于不攻自破了。 不过此时前方有巨型偃甲托住敌方攻势,龙族便腾出手来,城墙的修缮速度也是极快。 “那边,石头对齐了,一队,将所有的碎石全部清理。动作都给老子快点!”墨兵自己扛着一块巨石,一边走一边喊道。然而走了不多时,他突然见到城中竟有大批城民向这边涌来。 墨兵心中暗叫不好,看他们的来的方向是东面,难道东面也守不住了?他心道,“银翼这混蛋,老子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你要是敢受不住,老子拿刀剁了你!” 他飞快拔剑向人群靠了上去,当头的乃是一男一女,男的竟就是之前史云扬等人从寒渊中救出来的录海,那女子却是陌生,不过样子颇为清秀,丝毫不像是逃难之人。 “各位,东门出事了么?”墨兵高声问道。 “不是,墨兵将军,我们是来帮忙的,我们也一直都在关注前沿的战况。我们没有经过训练,上战场怕是会贻误战机,但是大家一直都在准备。此时既然大家都在忙于修城,我们终于能帮上些忙。”那龙女说道。 墨兵皱眉,忽又在录海身上打量了一通,道:“我认得你,你是前几天从千岛龙宫那边过来的,你们能从寒渊出来,大家都很高兴,活着也不容易,大家应该好好待在后方,前线的事不用你们管。” 录海道:“将军,生命长短有何重要,在下活了千余岁,但是皆是在累累寒冰之中度过,日日承受刀劈斧斫之苦,永无止境,毫无希望。这样的生命有却如无。即便我们被一箭射死,那也是我们的宿命,身为龙族一员,能够战死沙场,那是我们毕生所望的归宿。活着并不重要,怎么活才重要。” “打仗是我们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哪能让你们都上前线。这座城咱们还要呢,你们怕我们守不下来?少担心这个!我墨兵还没死,这座城就绝对不会破!” 那女子道:“墨兵将军,我们都是龙族,此时此刻还分什么民和兵,我们龙族的民和兵从来就没有严格的界限,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这场战争不是你们卫队的战争,我们都在承受。你放心,我们虽然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但是绝对会听从你的指挥。” 墨兵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放眼望向两人身后,黑压压一片,有的拿着镐头,有的拿着绳索,此时无数双眼睛都聚在他身上,众人齐声大喊道:“将军,让我们上吧!我们不想窝囊地死!” 录海见他迟疑,遂拔出腰间的宝剑,双手持平,低头献上:“末将录海,愿投将军麾下,于敌决一死战!” 墨兵慢慢伸出手,可是却有些迟疑,几度缩回。那女子急道:“将军,我们的命和士兵们的命都一样,都是命。你能保护我们,你也应该保护他们,看看你的部队,他们已经所剩不多了。你难道要一个人战斗么!” “一个人战斗,老子也不会放进来任何一个敌人!” “你一个人没法抵御千军万马,我们都是你的兵!!” 墨兵攥紧了拳头,恨恨地叹了一口,道:“想不到我墨兵竟有一天会让百姓来保护,罢了,你们说的对。”他一把将录海手中的剑接过,一手持着剑柄,一手握住剑刃,宝剑拉过掌心,顿时鲜血直流。墨兵高举左手,朗声大喝道:“墨兵在此血誓,除非战至最后一人,龙城不破!” 那一声如石破天惊,他几乎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在场诸人无不肃然起敬。 有了这批临时民兵组成的队伍,龙城之上的建造便以几倍的速度加快进行着。不到两个时辰,之前还到处都是破碎的城墙,此刻已经几乎完复。 而百丈隔离带之外的战场却是惨烈至极。此时的塔楼已经完全成为防御工事,塔楼之上的手臂环环相扣,从那手臂之中不住喷出火焰和箭矢,在偃甲塔楼高处还有无数弹射环形镖的机括。而在底部,塔楼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敞开大门,从其中飞奔出数千白色小型偃甲,冲进敌阵之中一阵厮杀。待得能量耗尽之前,便迅速退回补充。 这种小型偃甲乃是机动性最强的武器,因为无人驾驶,所以能够将伤害减到最小。偃甲以磁力和灵力作为驱动,这些偃甲的磁力虽然恒定,但是其中的灵力需要有操纵者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操控。如此浩大的战事,对于偃甲操纵者的消耗尤为巨大,因此他们也同人体一样,一旦灵力消失,偃甲便可能成为一对废铜烂铁。 一战至今已经两个多时辰。龙伯族和妖族损伤不小,但是偃甲也并非全无破绽。因为偃甲体型巨大,因此很容易被妖物近身突破,穿透墙板,进入到偃甲内部的操控室。尽管偃甲内部也有相当严密的防护措施,但是妖族实在太多,总有漏网之鱼突进了内部。智鬼族本体不擅战争,极为孱弱,在妖物面前几乎便如同鱼肉,任其宰割。因此巨型偃甲之中却也有百余架失了灵,被巨人推倒之后,生生拆为碎片。其材料又被当成武器炮弹,向偃甲塔楼疯狂抛掷,幸好偃甲塔楼的防御力极高,这些重物不禁没能将防线击碎,而且塔楼上的机关巨手不住挥舞,还将空中抛来的碎片重新接过,有用的便回收起来,没用的便重重反击回去。 双方损伤俱是不小,不过相比之下,妖族和龙伯族的伤亡则是更大。时间慢慢流逝,地方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北门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于是大量的兵力开始向东面和西面两侧运动。 韩仑见状,便下令队伍先行向西面运动,一派长长的塔楼开始长出巨足,踏着滔天巨浪,一边同巨人和妖潮周旋,一边向西面行进。 塔楼一撤,北门城下的攻势又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不过此时的城墙已经大多修复,北城门又变成了一处坚不可摧的要塞。墨兵见敌军虽然攻的猛烈,但是却似乎有佯攻之势,真正的主力早已分布到东西两面去了。此时的西面城墙破损最为严重,城中还有大批妖族肆掠,因此是最好突破的。可惜偃甲塔楼此时也迁往西城区,事情倒是变得有些复杂。而东门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破,而且东门不是巨人主攻的方向,因此城墙损毁也不算严重,可东门的士兵已经死伤严重,此时也已经滨临城破。 不得不说东门的银翼将军实乃一位将才,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之中,他的兵力是最少的,补给也是最为滞后的,但是他却凭着稀少的资源将战争打到了这种程度,也实属罕见。不过东门形势之危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墨兵看在眼里,便将方才的民兵全数交给录海,让他带领这支庞大的队伍赶去东门支援。 雨微澜等风离雀族成员还在西城区苦战,他们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了。这种强烈的消耗,已经让每一个风离雀族嘴唇发白。雨微澜也一样,此时此刻,她时时都面露苦色,眼中的彩色也已经淡去了不少。嘴唇更是泛白如纸。 即便如此,那只彩色的飞凤仍然腾翔在城门上空,清除城墙上不断爬上来的巨人和妖物。此时的西城门已成潮涌之势,城墙几乎处处被毁,每一寸城墙之上都有无数的龙族士兵和妖物死斗,刀兵拼杀声惊若雷霆。而城内和城外震天的喊杀声却也从未间断,直让人心中热血沸腾。 【这次又是搞忘了....忘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战略撤退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战略撤退 “喂喂,韩少爷你看那!那不是雨姑娘的雀灵吗?”罗啸成指着西城门那只盘旋的飞凤说道。 韩仑望了一眼,道:“好像是风离雀族的能量。不过雨姑娘的实力没这么强吧。若是她能唤出这么强大的凤灵,怎么可能被昆山水灵捉住。想必是城中有其他风离雀族吧。” 罗啸成挠挠头,道:“有道理,看样子是很多风离雀族的力量合到一起了。” 韩仑打趣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老酒鬼难不成动了色心,想要得到一位异族仙女?喂,别忘了你还在找灵珠呢,怎么,不找了?” “这哪儿跟哪儿,芝麻点儿都不搭!雨姑娘好歹算是我们一路的同伴,这不分开了一段时间,见到风离雀族不是自然就会想到么,她之前跟着大部队来了首龙城,按理说现在也应该城里才对。我觉得那凤灵里面肯定有她。” 韩仑一笑,道:“我看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嫂子虽然一定是很好的人,不过你们毕竟已经相隔阴阳。即便有生之日你们能够再聚,时间也太短了。你也别太认死理了。我想,即便你再娶,她也不会怪你。” 罗啸成听罢竟未生气,只是平静地道:“没了她的那段日子里,我到处搜集武学和功法。夜以继日地修炼,终于为她报得大仇。之后我终日以酒为生,不闻江湖神魔之时,多年辗转漂泊,搜集五灵珠。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刻起,我活着几乎都是以她为中心的。”罗啸成苦笑了一声,自然地摸了摸腰间的酒壶,发现还在,顺手摘下,打开壶盖,可是却突然无心饮酒了。他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倒觉得,我们一天也未分开过。罗某人这辈子有她一人,足矣。从此不再做任何奢想。” 韩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看清现实。别负了眼前人才是。” 罗啸成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大家是朋友,这点不会变。”他一笑,蓦地拍了拍韩仑的肩膀,道:“也不知怎的,咱们几个人中,我就跟你尤其投缘。你也许不知道,刚才这话若是史兄弟或者倾珞妹子说出来,我怕是还真会有些怒意。” “那玉儿呢?” 罗啸成无奈地一笑,道:“这妮子心里只有你一个,她想着你的事都想不完,哪有闲工夫来过问我这大老粗的事。最多不过听在心里罢了。不过她心是好的,我知道。倾珞妹子总是想得太多,玉儿妹子却是想得太少。估计你也就喜欢她这一点吧。” 韩仑一笑,点了点头,遂又伸拳在他胸口捶了下,道:“好兄弟!” 偃甲城迅速抵达了西门,如之前一般战法,将西门内侧阻隔出了一条隔离地带。不过此时西门的城墙若要修复,恐怕花费的时间需要更多,若是这样一味防守,只怕偃甲会有被逐步吞没的危险。 韩仑见此处战况激烈,此时东西两方都在激战,战场拉得过大过长,龙城兵马本就缺少,此时分兵两处,更是不利,必须想办法将战圈缩小。韩仑想了想,转身走近一处智鬼的控制处,同那智鬼说了几句话。现在他的话已经相当于军令,那智鬼士兵自然也不敢违抗,便遵守命令进行操作。 “黑铁城主,我需要去城墙上找西面龙城的守将谈一谈。请你指挥士兵死守此处,不得让任何敌人再度钻进西门之中。” 黑铁城主道:“外围正在激战,极不安全,贵使若有什么不测,那可...” 韩仑一笑,道:“大丈夫战死沙场,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韩某若死,你们自可撤军。不过只怕这些小妖小怪还没那本事能杀的了我韩仑。” 罗啸成拍拍膀子,道:“没事,还有我呢。下面都打成一锅粥了,可我们只在这里看着,这手早就痒了。” “这里战况对我们不利,我们需得找到解决之法。你不用去,烦你替我照看玉儿些许时候,我去去就回。”韩仑微一垂首,转身将玉儿平放在控制室一侧的软榻之上。便转身向控制室外走去。罗啸成有些悻悻,不过只嘟囔几句,便也无话。 韩仑沿着螺旋阶梯下到大殿之中,那大殿的机械大手已经候在门前,踏了上去,机械手便将他轻轻送到了城墙边缘,韩仑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城头。 刹那间,便有五六个身穿银甲的士兵涌了过来,身上已被鲜血溅漫,剑锋直指。一脸的惊怒,全然只剩下战意和血性。韩仑高声道:“我要见你们西城区的守将,我有话说。我不是敌人。” 那些士兵左右互觑,面前这人分明是人而不是妖。应该是外面刚刚来的援军,正要回去禀报,队伍突然分开了,其中走出来一名身穿紫袍的女将,英姿飒爽,剑眉星目,脸上点点血斑已然掩盖她姣好的面容,浑身只剩军人的锋芒。 “我是此间守将紫问,你是何人?” 韩仑一拱手,道:“在下韩仑,是东王君的一个小小属臣,此番受命协同智鬼族前来解龙族之围。” “哦?”紫问冷嘲一声,道:“想必韩先生的说客之旅一定颇为不顺吧。智鬼族能够出兵,也真是为难他们了。”她正身收剑,向韩仑躬行一礼,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率军赶到,龙城怕是已经守不住了。” 韩仑打个止住的手势,道:“紫问将军,寒暄还是不必了吧。如今乃是战时。我来是想同将军商量一事。” 紫问拱手,道:“那定是关于战事,先生请讲!” “我觉得将军应该放弃西城区,将部队前往东城区和北城区,加强东和北两处防守的力量。” 此言一出,场中众士兵一时几乎群情奋起,握剑大喝,抵死不从。更有龙族立即视韩仑为敌,便扬言要冲出来将他乱刀砍死。 紫问沉首片刻,忽然一声大喝,四周鼎沸喝声顿即熄灭,众人噤若寒蝉。 “先生,龙族征战从来没有向后退的先例。你看看我身后有多少民房建筑,多少无辜性命。我们若放弃西城区,岂非要弃他们而不顾!” “不,紫问将军。韩某想说的事,此时放弃西城,正是龙城防守的关键所在。” 他亦指向身后的西城区,其中硝烟滚滚,尸横遍野,大片房舍还在熊熊燃烧,街角巷尾无处不在爆发激战。 韩仑道:“将军,如今的西城区已经沦陷。将军的大批兵力已经用于清剿内部妖物。但是此间城墙毁坏,妖潮不断,清是清不完的。将军需要意识到,这场战争,我们的人数十倍,甚至百倍少于敌方,这是一场必败之战,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同敌人拼杀到底,而是要坚持,坚持到蓬莱的援军赶到。士兵的性命尤其重要,有一个人活着,便多一分抗击的力量,如今的西城区已经无辜牺牲了太多战士,再耗下去,只不过徒自损耗力量而已。” 紫问看了看城中情况,又凝视了那两百余风离雀族,心中不由得一软,韩仑说得没错,可是她怎么能撤,这里是她的阵地,这么大的一片城池难道就这么拱手送人? 互听的韩仑又道:“将军,既然龙城有这种划分城区的内城墙。这一座城丢了一部分也不算丢。等援军到来之后,我们自可以重新再打回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守下去,谨慎的是用手中的力量。如今的敌人主攻的方向乃是东西两个方向,北方城门刚刚得以修缮,战力颇强,死守一晚不是问题。只要我们退守东面,将战争圈子缩小,这样方便将两处兵力连接起来,成为整体,敌人打哪儿,我们的重点防御便能布置在哪儿。龙城的防御力本就很强,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打不进来。如今退乃上策,不退实乃下下策,孰轻孰重,孰长孰短,望请斟酌。” 紫问思索片刻,指节捏得哔啵作响,慎重的思考了当前局势,发现果如韩仑所言。她沉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西面和南面已经保不住了,圣墙颇高,而且易守难攻,他们若想翻过圣墙,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她蓦地拔出腰间紫色宝剑,道:“多谢先生指点,只要能打赢这一仗,便是要被军法处置,我紫问也认了!” 韩仑一拱手,道:“偃甲城会在外围替城中争取一个时辰的时间。” 紫问应声:“一个时辰,我会疏散剩下的城民,向北面撤回军队。” 两面商议已毕,紫问便发令撤军。而韩仑交涉完毕,便也转身要跃上那巨手,忽听得身后一个身音传来。 “韩公子!” 韩仑转身,只见雨微澜身形腾空,飞快飘了过来。落地之际脚步竟有些虚浮,险些摔倒。韩仑忙搀住她,只见她那双美瞳之中已然浮现出浓郁黑色,面色也泛出苍白。分明是力量消耗过度所致。 “雨姑娘,你还好吧?” 雨微澜微微一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终于来了呢。要是你们再不来,我们怕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姑娘吉人天相,怎会。”韩仑回道。 “罗公子呢,他可来了?还有史公子和冉姑娘,大家可都好?” 韩仑叹了口气,道:“玉儿受了伤,昏迷不醒。史兄和冉姑娘....他们别有他事,如今怕是也正犯生死之险。哦,罗兄没事,他就在此处,刚才还念叨着你呢,你要不随我去见他,他定十分高兴。” 雨微澜听说罗啸成还念着他,心里没来由好是欢喜,面色忽的红了不少。她抬首望向那巨大偃甲宫殿的上方,突然觉得心安了许多。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火上浇油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火上浇油 雨微澜淡淡一笑,道:“不了,我的族人还在这里呢,现在是战时,替我向罗公子问声好。”韩仑颔首致意,雨微澜又看了几眼那偃甲大殿,忽的毅然转身,便飘然去了。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偃甲城已经沿着来时的方向逐渐向北方撤退。随着偃甲城一撤,西城区便宣告完全沦陷,无数妖潮巨人一拥而入,疯狂的在座空城中肆意践踏,转眼间,半个繁华的首龙城已成了修罗地狱。 而此时的东城区已然成了战争的焦点。北城门一时攻坚不下,大批的巨人和妖潮便都开始击中到东城门附近,从城垣之上下望,放眼只见黑压压一片,不住蠕动,巨型偃甲奔驰其中,如陷泥沼,巨手挥舞,时而带起巨浪一般的黑色妖潮。而城墙上方箭支飞射如雨,火弹乱弹,龙伯族巨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便随手拾取战场上的死尸作为炮弹,一时间,尸体漫天而落,血雨泼洒,双方皆死伤无数,重重相叠,更是将这场战争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惨烈程度。 在这种激战之下,巨型偃甲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防不胜防的妖物,无可计数的巨人,即便已经战了整整一日,从此处眺望天边,巨人的数量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韩仑站在窗前眺望着战况,心焦如焚。忽然间,控制室的门砰地一声开了。罗啸成满身是血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快!西面的十号小队的能量快完了,可他们如今撤不出来!快想办法!” 韩仑随即望向西面,那里已经有数十名白色偃甲人被困在妖潮垓心,围成一个圆形大圈,结成防御阵型。正在做拼死抵抗。那些可不是无人偃甲,那是机动小队,是智鬼族中的精英战士。韩仑立即回身向那角落的偃甲操纵人员发令,让令其将大殿偃甲移动到那里去,以解该处之围。 谁知那智鬼闻言却似还不为所动,也不言语,更不行操作之事。韩仑再说了一边,那人还是不理。他顿时冒起了怒火,大步向那智鬼行去,一把将其拎到空中,斥道:“我让你移动这座偃甲!” “现在这里已经不归你指挥了!”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韩仑转身,只见黑铁城主正站在门口,面带冷色。韩仑心中一惊,愣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事先可是有约,军队由你指挥一日,一日若不能退敌,我们便会撤退。这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白纸黑字,你可无法反悔。” 罗啸成怒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看看现在外面战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时候撤兵!你还有点良心么!!” 黑铁城主冷声道:“龙族的死活本来就与智鬼族无甚关联,此次出兵,我给了东王君面子,也给了两位面子。这已经很对得起他们龙族了。我们智鬼族的损失难道还不够大么,你看看周围,我们积攒了几十年的兵力,仅仅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一半了。我们智鬼族只是小族,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韩仑道:“黑铁城主,这场战争不是龙族的战争,这是大家的战争。我们所做的不是一个交易。这是生死存亡的战争。就算你们现在撤了,龙城破了之后,你们仍免不了一战。你看看,这么多智鬼族牺牲在这里,你难道要让他们白白牺牲么!” 黑铁城主扬声:“我已经损失了这么多族人,我不能让还活着的族人继续冒险。再留在这里,智鬼族怕是要绝于此地了,我宁愿赌一把,不过我可不会把赌注压在这场龙族的战争之上!” “再有几个时辰!只要几个时辰,蓬莱的援军也就会到了,如今你们撤了,此处只剩孤城一座,他们怎么守!城主阁下,算我韩仑求你,再坚持几个时辰!” 黑铁道:“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援军,还是说,这便是你们的缓兵之计!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了。” 罗啸成愤怒难当,一把冲上去将那黑铁城主踢翻在地,随即将他揪住头发,狠狠在其脸上揍了两拳,喝道:“老子是一个人!不是你这狗屁方丈洲的什么龙族、智鬼,老子尚且能为这片土地而战,你却只会像一只吓破胆的狗,只会往窝里缩头!我罗啸成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窝窝囊囊的混帐东西!”待要再打,却被韩仑拉住了手臂。 黑铁城主趁机向后滚了一圈,逃出他的控制,捂住脸怒吼道:“把他们给我赶出去,传令,撤兵!!” 控制室中数人突然站起身来,拔出身侧的匕首,向韩罗二人围了上来,玉儿正睡在一边的软榻之上,有一名智鬼便急速向床边奔去。韩仑见状大惊, 大喝一声,身形飞速闪到一名智鬼身侧,劈手将他手中的匕首夺过,立时脱手掷出。匕首便没入了他干枯黑瘦的小腿。那智鬼一声惨呼,重重跌在地上,哇哇大叫。 韩仑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罗啸成顿即会意,一点头,身形突然向旁边侧出两步,偃甲手臂突然发出晶蓝光芒。罗啸成一声喝,重拳出击,那护在黑铁城主身边的几名守卫顿被各个击飞。 那黑铁城主大惊,矮胖的身体蓦地后跌在地,他大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签过军令状!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罗啸成一把将那城主抓了过来,顺手打了七八个耳光,怒眼一瞪,黑铁顿时吓得全身发软。韩仑淡淡笑着,一脚踢开身边一名智鬼士兵,道:“黑铁阁下,你好像还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从现在开始,这里归我管了,你还是暂时歇着吧!” “你们这两个混帐!骗子!我黑铁不会为你们发号施令的!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韩仑冷笑道:“你说的没错,我韩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非常时候非常手段,现在只好委屈阁下了。至于发号施令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的部下也都明白,方才那些命令都是我发出的,如今便是由我直接发令,他们也不会违抗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呆上一段时间,我们兄弟保证你的安全!” 韩仑从魂蕴中扔给罗啸成一件偃甲锁,罗啸成拎着黑铁,重重将其扔到旁边的一个小屋之中,随即便用偃甲锁锁住了门。黑铁在里间将门捶得如若雷响,两人却是充耳不闻。 剩余士兵见主将被囚,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况且这些士兵心中还是不想就这么撤兵,只是长官命令,不得违背。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韩罗二人所为之事,他们也只是看在眼里,甚至不等两人发话,便各自回到了操作位置之上,等待着韩仑发令。 之后便又是一轮苦战,韩仑和三位守将多方配合,将战场分割,按块歼灭,也颇见成效。不过在其中一段攻坚战中,巨型偃甲损伤极是严重,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龙族的损失极大,方才由城民组成的临时民兵此刻也冲到了最前线,那战斗的人群之中,有女人,有老人,年纪最小的,竟只有**岁。他们本是放松和玩耍的年纪,可却也在这城墙之上,拿着刀枪弓箭,与爬上来的妖族做着血肉搏斗。 血已经模糊了所有人的视野,甚至模糊了恐惧。模糊了心中的希望。像那根本抡不动刀剑的孩子,他甚至不懂的什么是希望,拿起剑捍卫这片土地,像是一种机械的使命。 就在所有人的希望兵临破灭之际,希望终于久违的降临了。 附近十余个小型种族已经闻讯出兵,此时已经从侧面同敌人展开了血战。而与此同时,蓬莱的援军终于到了。 韩仑还在指挥着偃甲巨人做下一次冲锋,忽听得天边传来阵阵鸟鸣。抬头望向远处,只见火红的天空中慢慢出现一大片影子。待其接近时。只见大批人马破空而来。遮云蔽日,数目众多,俨然一支庞大的军队。那批人马之中,约有一半乘骑着巨大的飞鸟,翅膀煽动,彤云惊散。另一半却是飘然欲仙,无数人御剑而飞,空中阵列俨然,气势磅礴。 片刻,只见那御剑军队之中忽的垂下万道剑光,如坠流星,场中顿有无数妖物和巨人身处剑阵之中,浑身被扎成了筛子。而那另一边巨鸟军队似乎也不逞多让。几只大鸟合成一组,一阵急冲,便将巨人纷纷抓到空中,大鸟四散,顿时将那巨人生生于空中撕碎。 两批军队一出现,场中情形便即发生剧烈的翻转。 “首龙城的守军,我们是蓬莱仙盟和蓬莱雀盟,今特来相助!”空中传来一阵空濛的声音。 首龙城中所有人闻声几若疯狂,他们终于等到援军了! 紫问和银翼登上城墙最高处,望向战场中央,只见仙盟和雀盟联手从空中进攻,战场中的人数顿时多了一倍。一时间,战场中有如电闪雷鸣,剑气萧萧。无数的异状巨鸟横空飞撞,时而将一大片妖物掀到空中,随即便由其他鸟类撕咬,直至抓成碎片。妖族和巨人两天来第一次遭到屠杀式的攻击,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死伤几乎已是之前两日数量一样之多。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势均力敌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势均力敌 韩仑将那黑铁制住后,接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那数十名智鬼族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救出。然还未等他发号施令,只见那仙盟之中突然分出一批身穿黄衣的剑客,踏着木色的巨剑飞速坠下。那一行人虽只得百余左右,但是速度却快其他人许多。其他诸多仙盟中人都是以气御剑,神行而飞。但是他们脚下的大剑却是分外不同。其剑刃不似其他仙盟中人那般发着荧光,而是喷吐着火焰,整个剑柄和半个剑身都用偃甲铸成,俨然已经与剑的模样大为不同。 只见那百余黄衣人接近飞速接近下方妖潮,那大剑忽的变了样子,剑柄突然伸出一排机轰管,无数火弹飞射而下,顿即在那妖潮之中炸开了花。大火瞬间燃起,火舌乱舞,周围妖族一时间被迫撤退十数丈之外。 黄衣人群落地,手中巨大的偃甲剑忽的跳到手中,剑柄一阵收缩,便又变得极小,银光闪烁,众人执剑在手,迅速又向那周围的妖潮扑了上去。 妖潮退出几丈后,瞬间又反扑收缩了上去。突然间,天空中数百把银色剑影飞射而下,那当头的数百妖物顿即便被钉死在地。 众人眺望空中,只见大批黄衣人和白衣人同时靠近这片区域。那白衣者阵列俨然,便是之前仙盟打头的部队。为首一人白须飘然,手负长剑,凌空而立时,翩然若羽化之仙。虽然那人似乎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身上所蕴的英气却是丝毫不显老迈。 那黄衣人中也有一人御着偃甲剑凌空而来,那人却不过二十岁上下,戴着一块偃甲面具,脸颊上的齿轮还在微微转动,头顶上竖着一个木质的发冠,幽幽发着黄光。那人御剑滞空,拂袖道:“苍云盟主,这里我千机殿接手了,云澜宫还是另择战场吧!” 白衣人点头,道:“玄鸢道兄多担待!”拱手一礼,便向他处飞快去了。 那黄衣人群似乎极为善战,少顷时刻,下方的妖物便已经横尸无数。不过这两支队伍似乎只是前队而已。少时,更为庞大的仙盟和雀盟的军队终于完全抵达了这片区域。 仙盟阵列俨然,从左至右依次分为黄、红、白、青、粉五种颜色。看来应当便是那仙盟的五大门派了。在五色门派之后也跟了众多其他门派,不过都是矩阵飞来,甚是规整。相比之下,雀盟倒是显得乱了不少,但是雀盟之中种族之多却远远过于仙盟。放眼所及,便已经能见到十余种不同瑞兽。有的形状如隼,却身形巨大,有的鸟首人身,有的人形却背生双翅。还有诸多体型如兽,长着大象般的四足,却有着巨大的翅膀和鹰状的头。不过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如雨微澜一样的风离雀族,浑身五彩,便是飞在空中时也是一抹好看的景色。 待得飞离这片区域更近之时,仙盟和雀盟便对整个区域的妖物和巨人发起冲击,一时间,似乎天上落下了一层磅礴的彩云。如今仙盟和雀盟的具体人数已经无法确定,但是光目所能及的数量,至少便已是数十万之众。 仙盟之中,身穿白衣的乃是云澜宫、云澜宫人俱是仙风道骨之流,即便是在如此混战之前,仍是阵法俨然不乱,大阵嵌套小阵,剑光飞射,在空中织成道道剑网。青衣者是青海阁的人、他们手下死伤的妖物数量并不及其他门派多,因为他们在杀敌的同时还在同时救助仙盟和雀盟的其他伤者。青海阁门人与阆风阁一样,女弟子众多,其中多是持着短杖的医者,不过对于敌人,青海阁人却也从不手软。 身穿红衣者乃是血玉宫、血玉宫门人似乎是仙盟所有门派中最少的,但是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绝顶高手。五处战圈之中,便数血玉宫的战场突进最快。那些身穿红衣的杀手便如见到猎物的狂狮,大片鲜红奔窜在妖潮之中,所行之地,便是鲜血四溅,残肢乱飞。千机殿门人身穿黄衣,身边带着无数作战偃甲,连发十字弓,破甲弩,流焰弹,千机殿门人往往数人乃至数十人为一队。他们自身携带的轻便偃甲能够在战场中发挥快速机动的作用,而一旦面临围攻之势,数十人迅速合一,小偃甲顿时便变成巨型偃甲,战力顿时添了数倍不止,待冲出敌阵,便又再度散开。分分合合,配合实是无间。 五大门派中最为显眼的却还是阆风阁,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阆风阁全是女弟子。这些绝艳女子不仅容貌倾城,而且身法奇绝,冷艳而无情。战场之中,阆风阁门人身形最是飘忽,闪烁不定,博带飘扬之间,空气流动,浑不似血玉宫门人那般血腥,可敌人却莫名地便已被夺去了性命。 战场之中阵仗最大的却还是雀盟,无数鹰象兽扑腾着翅膀,不住的将地面上的妖潮掀飞到天空之中,人面鸟便飞速一拥而上,将那身形滞空的妖物寸寸撕碎。大批的鸟族从四面八方攻击战场中的巨人。龙伯族巨人大吼着四处撕咬,时而一伸爪子便能在空中抓到一两只巨大的人面鸟捏碎。然而无数的鸟族四面攻击,龙伯巨人双拳难敌四手,仍是分外被动。 此时的战争已经是旗鼓相当。双方都有浩瀚的人数,强大的战力,如今看来,似乎情势大好,不过稍有战略眼光的人便能看出,这场战争终将变成一场消耗之战。 终于,双方大战了整整一日,龙伯族巨人终于第一次停战后撤。仙盟和雀盟也收复了南城区和西城区,韩仑指挥智鬼族操纵偃甲尽快将西面和南面的城墙修好,盟军则将两座城区的残余妖族完全肃清。作为军队的暂时安置处。各自忙碌了一段时间,首龙城终于宁静了片刻。 那宁静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无声的呐喊,是滚滚惊雷来临前恐怖的等候。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不是胜利,只是短暂的间隙。 不过终日沉浸在厮杀和呐喊之中的首龙城一旦静了下来,便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静了。没有刀兵的交鸣声,没有惨嚎和怒吼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像是堕入了永夜的地狱。 果然,战争又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再度打响。仙盟和雀盟双方的领头人甚至没有时间相互之间打声招呼,只是例行公事地前往各自地盘,接着便又投入大战之中。 而与此同时,在与龙战大泽正对角的垂天大泽,白泽族的聚居城市新月城外,此时也成了兵临城下之势。 东王君错料了一件事,鲲鹏叛军并未直接通过水路前往新月城。而是在垂天大泽中心借力构筑了一处龙脉,竟直接将军队传到新月城半日之内的距离。虽然此举需得大量运用重要兵将的力量,甚至需要血祭,由此牺牲了许多军队战力,但是取舍之下,这么做无疑是最为划算的。因为他们可比东王君的联军早到一日左右。 新月城并不是一座城高壁厚的城池,白泽族人丁并不兴旺,几乎所有的白泽都居于此处,总数也不超过五十万。虽同龙族一样,白泽族人生来便带有强大的灵力,但是也因如此,白泽几乎是独自为战者居多,军队反而很少。而面临鲲鹏数十万铁桶大军,若无统一指挥,以军队的形式出击,再厉害的白泽也难以抵挡叛军的锋芒。 这也正是空映为什么一定要急着赶回新月城的原因。因为除了他,新月城的高级领袖之中并没有人真正懂得什么是军事。而他一手带起来的军事人才,却大多数都权力不大,一旦双方交战,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还是回去晚了一步,当他完全赶到新月城的时候,城池已然被攻破许久。然而叛军似乎并无意要将这座城完全摧毁,他们甚至连城中的财物都未动分毫,只是杀了无数的白泽族人,踏着他们的尸体,从城中横穿而去了。 新月城依靠苍梧和空桑两座山脉的交汇处而建,地势奇崛,乃是进入方丈山的唯一途径。叛军如此着急要穿过这座城,其目的已是昭然若揭。他们此刻只想完全同龙战大泽的龙伯族大军合流,到那时候,恐怕才是人界惊天一战爆发的时刻。 空映早东王君一日出发,因此他的速度其实与鲲鹏叛军大致相当,白泽族素以速度和灵力雄厚著称,因此不及半日功夫。空映便在新月城后方不到两百里的一处地方找到了退守的白泽族人。 白泽族死伤惨重,除了之前受东王君之令,提前迁往方丈山的族人之外,光新月城一战,便有数万族人死于城破之际的反抗。 他的回归,无疑对每一个白泽族人都是强烈的鼓舞。空映化去悲痛,在短时间之内,迅速的整军再度备战。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城池可以依靠,只能撤退到方丈山山麓之上一处名为双剑峰的险要之地。 那里是一处高地,两座小山峰中间布了一条两丈宽的大道,倾斜向上延伸。双剑峰两座山峰之后便是两条分岔路口,一条通往方丈山,一条通往龙战大泽和天荒大泽。因此这是一条叛军的必经之路。空映选择坚守此处,已然是背水一战,全无退路。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寒冰炼境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寒冰炼境 空映不愧是东王君身边的智囊,对于用兵之事,他的能力当让人惊叹。是日天朗云淡,可极目千里,白泽族身处高地,向下眺望,但见十数里之内,鲲鹏叛军阵列于山脚,绵延不见尽头。 白泽族人虽然个个都算英雄之列,但英雄之于战场,已然毫无用武之地。见此场景,无不怵然。不过英雄的好处便在于不至于胆小怯懦,即便是这幅铁桶一般的军队,也并未让为数不多的白泽族吓破了胆。 相反,空映将白泽族单个的力量有机地组合了起来。将善射的组成一队置于山头之上,将善战的组成防御队形,以阵法和地形抵挡敌人进攻。而将力气大的编成一组,用作近距离投石作战。白泽族几十万人,便也将这两个山头占领地不遗余地。 鲲鹏族实力强盛,上可飞天,下可入地。不过激战了三四次,叛军竟仍未能夺下这两座山头,反倒是被空映用计骗去了大量的箭矢和兵刃。山头上方的石头大多作为滚石向进攻而来的叛军军队砸了下去,山上的石材快要取尽,空映便主动带兵向下冲锋,前锋力量拼死抵住敌人的进攻,而后方却有大批白泽队伍尾随而至,将山下的石头尽数再度运回山上。待得目的达到,白泽族又不恋战,便飞速的撤退了。 几次进攻无果,倒是将叛军的气势打懵了不少。他们万没想到,之前没要半天功夫便攻破了白泽族的新月城,到了这里竟见了鬼似的屡攻不下。面对白泽族强劲的守势,之前那速攻一战简直如同做梦。 双方如此僵持,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竟然已是两日之后。鲲鹏族料知今日破敌无望,又不能一直在此地死磕,便只能先行退兵回到新月城。紧闭城门,据守不出。如此,他们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东王君的军队和空映的军队也因这一座城而分割两面,首尾无法相连。而一旦白泽族的军队撤离双剑峰,他们便能趁机再度打回去,追在白泽族重新占领高地之前将其消灭,其目的便能达成。 这一招乃是无可奈何的事,可也正是兵家奇诡之道。 新月城在白泽族手中和在叛军手中已是大相径庭,东王君的联军赶至此处,便与之一场大战,可惜仍未能打下这座城。而空映也明白,双剑峰万不可失,即便此时鲲鹏叛军据守新月城内,可若一旦城破,鲲鹏叛军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扑向这两座山峰,他们此时不能动,只能守。空映下令在这两座山头建筑防御阵地,操练军队,每日演习,随时准备迎接那一场大战。 而此时此刻,在方丈洲的北方,战争的阴霾也是挥之不去。主战派夜闯幻国,意图掀起叛乱,主战派多名叛乱分子已经毙命,而罪魁祸首狂刀史浩城也已落入法网,这消息已经迅速传遍了整片冰原。 想来史浩城在主战派中的地位尚且不低,这消息已然点燃了主战派的怒火,短短两日之内,幻国之中便发生了数起暴动事件,更有十余起劫狱风波,不过因为反战派看守极严,并未得逞。不过冰原之中两种气氛的分化却是逐渐变得分明。匿名举报者数不胜数,人人自危,大街上相互之间侧目而过,即便大城市之间也少听到喧嚣之声,倒是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以及城中的追逐巷战。即便是军队之中,似乎也有一股暗潮在涌动,只是不如九幽寒泽大多数地方那样形势分明。 所有人都明白,不久之后,九幽寒泽怕是要有一场战事,而这场战事几乎可以吞灭整个冰人族。 寒冰炼境并不如史冉二人想象中那般狭小,一进入其中才知道,这所谓炼境之地,其实乃是一处自成空间。空间中有天有地,与外界的冰原颇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片空间中似乎单调地异常,举目望去,只有遍地坚冰,延伸漫向四野,毫无他物。 两人身形出现在此处,左右看了看,顿时便没了主意。 “怎么会是这样?”史云扬恼道,忽又问她:“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冉倾珞不禁皱眉道:“我已经将意识力传到十里之外了,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啊。” 史云扬搓了搓手,奋力越向高处,身形滞空,极目而望,然而仍不见只影。他不禁奇怪,心道:“这地方既然自成空间,怎么会没有方向呢,总不能在这里瞎转,不被冻死怕是都要被饿死。这里是凝寒七诀的所在之处,自然不会什么标志都没有的。” 他有些失望地落到冉倾珞身边,奇怪道:“此处也真是...奇得紧,除了一望无际的冰,便是洁白一片的天...” “天!”史云扬话语顿滞,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的天竟与人界完全不同,这种白色绝非透了些杂质的灰白之色,而是纤尘不染的纯白色。在人界,这样的天是极少见到的。 他不禁仔细地打量起这片天穹来,过不久,终于在其中一个方向发现了一点晶蓝,那蓝色隐隐约约,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倾珞,我们....向那边走,肯定能有所收获。”史云扬打着哆嗦说道。冉倾珞道:“你还很冷吗?” 史云扬一笑,道:“这时候我倒是也想...掉进那寒渊里吸些寒气了。确实不太好受。不过...没事...”他长长哈了几口热气,便动身向前走。可迈出一步,才知这短短时间之内,脚掌竟已经冻得不轻,一脚踩下去,直如针扎,又似火烧,他轻哼了一声,咬牙忍住,大步向前走去。 “等等。”冉倾珞赶上他的步子,便要来拉他的手。史云扬抽身避开了。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没事,跑一跑就暖和了。你自己要省些力气,之后修炼那秘诀,怕是还要吃些苦头。” “我没事,这里的寒气太重,你是极阳之体,对你而言,这里会很难受的...” 史云扬道:“若是连一点冷都扛不住,那我这一身龙息也就白费了。别担心,当务之急是替你找到秘诀,别想了,咱们走。” 冉倾珞嗫嚅了半晌,还是靠了过去,道:“那好,可是你受不住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这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 史云扬点头,拉住她的手,微笑道:“会的,走吧。” 两人朝那天空中有蓝色的方向走了去,这地方似乎大得出奇,两人在这个地方游荡了许久,天空始终还是原来的颜色,似乎他们在动的同时,地面也在动,而那蓝色的天空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未缩短。 良久之后,那蓝色的光芒开始变得黯淡,随之而来,整片空间的光芒也都变得黯淡了。像是天黑了一般,空间中纯白的光线开始慢慢地被吸走,周围一片变得昏黄而浑浊,好似幻境一般。再过一阵,天终于是黑透了。 冉倾珞感受不到色彩和明暗的变化,这种光线的转折对于她来说并无意义。因此她只是一味地向前走着,毫无觉察。只觉得史云扬的步子变得越来越慢,她心里也着急,心想着定是他不耐此间的寒气,撑着走了这么长的路,已经到了极限。 她忽的转过身来不再走,薄嗔道:“我不是说了么,受不住便告诉我。你不必事事都为我惦着记着盘算着,我又不是你的养物,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也帮帮你呢。” 史云扬茫然的顿了顿,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地发了脾气,莫名道:“我还好啊,虽然是很冷,但是也不见得就撑不住了。走了这许久,倒有些热度,瞧,现在说话不是都不哆嗦了么。” 冉倾珞道:“那你为什么走几步又停几步,弄得自己很难受似的。” 史云扬恍然,笑道:“原来如此,因为天黑了啊。”冉倾珞也是恍然,忽而不自禁一笑,道:“你看,我这惊弓之鸟都快忘了晦暗交替这等事了。”史云扬道:“可是这天黑得可是有些不正常啊。”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是循着那蓝光的方向去的对么?”冉倾珞点头。史云扬道:“可现在四面都是蓝光,已经跟白天的白光没有什么区别了。”看着眼前这片纯蓝的天地,两人似乎是沉进了海底,然而这光线并不梦幻,却让人更为迷茫。 “四面都是蓝光...那总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才是吧,或者光线更亮一些?” 史云扬奇怪道:“有倒是有,但是那个方向已经跟我们先前走的方向不一样了。这里奇怪得很,弄不清究竟有什么规律。” “那就朝那个方向去吧,我们沿这个方向直线行走了很久了,这里又没什么方向感,说不定方向早就偏移了,如今又没有其他线索,走一步看一步吧。” 史云扬觉得也只有如此,便挽了她手,两人踏着漫天的蓝光,不紧不慢地向那蓝光强盛处行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冰下巨怪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冰下巨怪 不料行至一处,史云扬便又住了脚,冉倾珞奇怪道:“又怎么了?” 史云扬望着远处,那里光的颜色已经变了,他道:“前面已经不是蓝光了。不,应该说不只是蓝光了。前面天空中一共有七种颜色,红、橙、黄、绿、蓝、靛、紫。” 冉倾珞奇怪道:“怎么,天空中有虹么?”史云扬道:“倒不是,漫天都是这七种颜色,而且每一种颜色都呈环状笼罩着一大片区域。七种颜色环环相套,红色在最外,紫色在最内。” “既然没有虹,而且白日里也见不到这些光,想必便是夜里才能见到的,我想,那七种颜色所笼罩的地域必定有什么值得一探的东西。” 史云扬仍觉不对,道:“如果说这些线索只能在晚上见到,那白日里为何我们又能见到蓝光?”冉倾珞想想,道:“或许是由于光线强弱不同的缘故吧。算了,我们不用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能够出现这几道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史云扬正待要说什么,突然间整片大地剧烈一抖,从厚厚的冰层伸出突然传出了一阵巨大的声音,像是什么猛兽吭出的鼻息。两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辨别出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乃是那红光区域之内,便相互握紧了手,息了声音,脚步放轻,快速朝那个方向去了。 不多时,大片的红光变取代了蓝光,两人好像进入了一个血色朦胧的世界。走了一段时间,又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起先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到后来却异常清晰。听上去,那分明是熟睡之人的鼾声。只不过那鼾声如若雷霆,震得人耳膜生疼。 两人皱着眉头,追随者那鼾声而去,声音越来越大,红光也越来越烈。到后来,光线强烈地几乎都已看不见三尺之外的东西。 不过两人很快便也发现,那强烈的红光似乎是从冰层下方散发出的,此处的冰层已经很薄,在那红光的映照下,似乎能看到冰层地下有些奇怪的轮廓,而且走得越远,那轮廓似乎也就越清晰,冰层也薄了不少。 又行了百余丈距离,冉倾珞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脚下一块发着炽烈红光的冰层说道,这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云扬!” “什么东西?”史云扬不禁好奇地向那冰层下方窥探了几眼,然而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那刺耳无比的鼾声似乎的确是从这下面发出来的。他心道:“难不成这冰层下面睡了什么异兽不成?”他轻轻敲击冰面,却发现此处的冰层竟然只有拳头般厚。心想左右看不得明白,还不如把这冰层破开,里面有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冰层不厚,他手中又有幽雪这般神物,削铁尚且如泥,更不谈这小小的冰块。史云扬拔出幽雪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四方形的口子,伸出手去,准备拿出那切掉的冰砖,却不想那冰块无比湿滑,手一松,竟直接从那口子向下坠了去。 史云扬一惊,不过这么大一块砖落下去久久没有回声,想必下方一定是一处极深的深渊。他探到那口子处向下望了一眼,顿时大惊,身子竟也剧烈的一颤。 下面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乃是无底深渊,他看到那块冰砖并未落到很深处,赫然便落在一块黑黝黝的东西上面。红光笼罩之中,他分明看到那块冰砖两边有两道浓郁如血的光芒慢慢散开。 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此时正死死地和他四目相对! 史云扬吓出了一身冷汗,冉倾珞见他这般失态,心知下方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未等她说话,史云扬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回狂奔。然而刚跑出不及数丈距离,两人面前的冰层突然哗啦一声碎裂,从其中伸出一只牛犊般大小的巨手,一路穿破厚厚的冰层,溅起碎冰无数,生生向两人抓了过来! 史冉二人大惊,忙松了手,相互间用了力,将对方向反方向推出。那大手一把抓了个空,顿时将此间的冰层破坏成了一条长长的大坑,两人身形各自扑向那大坑两侧,一把抓住冰谷边缘。不巧这冰层下方竟是空的,两人顿时便被挂在了虚空之中。恍然间低头一看,只见冰层下方有一张巨大而丑陋的脸,大嘴獠牙,颧骨突出,正狰狞的笑着,样子如鬼,一双血红的眼珠嵌在巨大的眼眶里,突出得似要掉出来,此时正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见了此状,史云扬不禁全身一颤,脊骨发凉。他抓实了边缘,转过头去看冉倾珞,只见那大手已经转而向冉倾珞抓了去。史云扬大惊,已然顾不得那张大脸又多么丑陋,蓦地一下便松了手,身形直坠而下,手中握了幽雪剑,对准那大脸飞速刺了下去。 “哇呀!!” 见史云扬拿着剑落下来,那张大脸一声怪叫,连忙将头一缩,隐入了红光之中,史云扬顿时没了目标,身形直坠而下。然而落得不到数丈,突然有一只大手横空掀来,一把便将其抓住手中。 “小兔崽子!还想暗算我,嘿,我告诉你,当年...” “啊!!!” 他话才刚出口,只听得上方传来一声尖叫声,那大脸顿时止了声音,一抬头,大叫一声“不好!” 可这个好字刚刚出口,便又听见他哇呀一声痛叫。史云扬扭头一看,只见坠落下来的正是冉倾珞,而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巨脸的右眼之上! “啊呀,娘啊!完了完了!!瞎了瞎了!!哎哟!!!” 这声音如惊雷似的,冉倾珞吓了一大跳,正待要逃,可方才那只巨手蓦地又按到了那脸上,一把将她也攥进了掌心。 “痛死我啦!!!”那巨人一身破声大吼,声音震得四周冰层哗啦啦碎裂,那怪攥住两人,蓦地一跳,便从那冰层之下冲天跳起,跃到虚空之中,重重落地,竟已经在数百丈之外。 两人此时才看清,那怪原来是一名巨人,浑身皮肤泛红,皱皱巴巴,酷似枯死的盘根老树。头上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脖子巨长,四肢粗大,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盔甲,样式奇怪,分明已是多年之前的古董。 那巨人愤怒地将两人拿着凑到眼前,口里呜噜噜发着声音,像是恶犬发怒前的低吠。它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两人面前,便连那怪口鼻中喷出的浊腥之气也能闻到。饶是经历过无数生死,两人此时也不禁浑身发软。 “倾珞...” “闭嘴!两个小东西,我惹你们害你们了!吵我睡觉还自罢了,女娃娃!你打着我眼睛啦!!!”那巨人声音雄浑如虎,神怒之下,更是然人胆战心惊。 “对...对不起!!”冉倾珞颤微微地道了声歉。那巨人吼道:“对不起就完了!!我戳你试试!!” 虽然这巨人可怕的紧,但史云扬觉得它似乎并无恶意,现在也不过纯粹就是在发怒而已。他拍拍那巨人的手指,道:“大个子,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闭嘴!” 那巨人怒斥一声,又转过脸盯着冉倾珞,道:“你这女娃娃,去哪里玩不好,偏偏要偷偷跑到这里来,外面那些冰人族怎么着你我不管,你打坏了我的眼睛,这笔账我得跟你算!!” “大个子,你别胡来啊!!”史云扬怒斥道。 “你闭...你想干什么?!”那巨人怒意侧头,只见史云扬正拿着剑抵着他的手指。 “你敢动她,我就切了你的手指头!” 那巨人大怒,顿时将拳头攥紧,史云扬一声痛呼,手中剑啪一声便从空中落了下去,径直插入冰面之上。“你这个混蛋,刚才就想打我,我招你惹你啦!你再多嘴,我捏死你!” “不要!!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不要杀他!!” 那巨人一顿,道:“大夫?就是巫医?你是巫医?” “对,我是巫医。你放了他,我给你治眼睛。”冉倾珞急忙回道。 上古时候巫官、医官、史官往往并不分家,因此山医命相卜五术流传,往往由一人传承。医官便是巫官,也是史官。这巨人不知道什么是大夫,只知道巫医,想必也是几千年前的人了,只是她一心要救史云扬,哪里还有闲暇想那么多。 那巨人点了点头,哼了一声,道:“你可别说假话!治不好我,我就捏死他!” 冉倾珞道:“你得先让我试试才行啊!我相信一定能够治得好你。” 听她信心满满,那巨人不由得转转脑袋,道:“好好,就依你!”它松手将冉倾珞放到冰面上,自己抓着史云扬一屁股坐了下来,四周的冰面顿时剧烈一颤。冉倾珞身形不稳,顿时跌在冰面上,方才受惊不小,这一下竟然半晌都爬不起来。那怪盘起腿,低下头来,用手指推了推冉倾珞。比划着手势,道:“我这么大,你这么小,你怎么给我看病?!莫非你也能变大不成。” 冉倾珞道:“当然不能用一般的诊脉术。不过我自有办法。”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血浮屠阵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血浮屠阵 红光笼罩的冰原之上,正发生奇怪的一幕,一个巨人和一名女子遥遥相对,那巨人坐在冰面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捏了个活人,而那女子却在两三丈之外稳稳站定,手中握住一根长线,那长线的一头正系在那巨人的手腕上,她拿着另外一头,手指搭在线上,细细感受着那长线传来的微弱震动。 不过一会儿,冉倾珞便将丝线放开,又缠到那巨人另一只手上,如此再感受了一番。此处虽然寒冷,但半丝冷风也没有,那巨人的脉象透过丝线传递,清晰地传入了她指尖之上。 瞧着冉倾珞一言不发,这样诊病又甚是奇怪,那巨人不懂,却也不敢打扰,便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着她,神情间露出的好奇,却像是不曾见世面的小孩子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玩物什。 “喂,大个子...” “嘘!!”那巨人忙转过头来对他做个噤声的动作。悄声道:“巫医看病的时候不能打扰,你闭嘴!”虽然他很用心地压低了声音,但是这声音在他们两人听来可是清楚得很,除了变得有些沙哑之外,即便隔着十丈八丈远也能听得明明白白。 瞧他着急的样子甚是滑稽,史云扬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不过现在自己命还握在他手里,也不敢着急跟他唱对台戏。便也默不作声地跟他看着。那巨人时而偏着头,时而伸长脖子,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把戏。 冉倾珞起先神情很淡然,可过了一会儿忽又发出惊讶的表情。看到她神情一变,那巨人一阵肉跳,则几乎感觉惊恐了。 她收起丝线,慢慢走近那巨人身边,道:“你轻轻按一下你眼睛上面三尺左右的地方。” 那巨人奇怪道:“三尺是什么?” 冉倾珞愕然,不得已只得用手比划。摊开手,大约三尺宽的距离,道:“就在你眼睛上方这么高的地方,轻轻按三下。”那巨人讳莫如深地照做了,接着冉倾珞又让他在颈后某处按了三下,再让其在眼角处按了一按。 那怪莫名其妙的跟着照做,然而最后一下按揉眼角时,竟又哇的一声痛叫出来,身子一跳,落地时大脚一滑,整个身躯砰地一声摔倒在冰面上,引得冰面一阵晃动,周遭响起无数冰层龟裂的咔擦声。 那巨人爬起身来,大骂道:“你这女娃娃心肠咋这么毒,痛死痛死了哇!!咦!”他大喊大叫,忽而又戛然而止,奇怪道:“我的眼睛又能看见了,嘿嘿,又能看见了!” 冉倾珞道:“你的眼睛没事,只不过有一股淤血阻滞了你体内的天脉,因此才会导致你暂时失明。” 那巨人那里听见这些,此时早已高兴的手舞足蹈,可他还一直将史云扬攥在掌心,此时抓着他不断晃动,史云扬已是叫苦不迭。冉倾珞大惊道:“你要说话算数,放了我们。” 那巨人闻声便停下来,嫌恶道:“这家伙讨厌的很,我不喜欢。”说着嫌弃地将史云扬放在冰面上,用手指戳了几戳,道:“你快滚。” 冉倾珞连忙奔过去扣住他手心,史云扬撑着疲软的身子站起来,道:“我们先退,这家伙实力强悍...” 他话还没说完,那巨人道:“你可以走,女娃娃不行。她得留下来。”冉倾珞愤然道:“你怎么出尔反尔!你答应要放我们走的。” “我说过我放了他,又没说要放了你。我身上还有好多毛病,这颗牙痛得厉害,还有这里,还有这里痒得厉害...”那巨人左扭右扭地数着自己身上的毛病,眉头皱得跟枯树皮似的。 虽说他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打得过这名巨人,但是他必要缠着不放,史云扬无奈之下,也只得退出几步,拔出冰面上的幽雪剑,龙息上涌,随时准备一战。 那巨人觉察到身后的异状,转过身,看着史云扬身上冒出来的炽烈龙息,那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得巨大。 “你是龙族的?不对嘛,你的龙角呢?” 史云扬低吼道:“你若想战,我便陪你一战!何须多言!” “云扬,等等。”冉倾珞挽住他手,又向那巨人道:“你身中的天脉与地脉多数淤塞,主脉龙筋也受损严重,看样子是常年受剧毒侵蚀所致。这毒一天两天我也解不了,我现在本也是将死之身,朝不保夕,你留我在此,其实也并无他益。” 那巨人闻言,一双手不由得慢慢软瘫下来,他垂下了脸,沮丧的慢慢坐到地上,叹道:“我知道,我以为来了个好巫医,可以医好我的病。可是我却忘了,这病是治不好的,哪有人能治得好!” 这声音无比灰心,两人听着,心里都感到一阵难受。看他样子,心肠也不算坏。这丑陋巨物想必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倾珞,你刚才说他身中有天脉、地脉,还有...主脉龙筋,难道他是...” 冉倾珞点头道:“他是龙族。” 史云扬不禁愕然,凝神看了那怪物几眼,怎么都不能信,这样巨大而丑陋之物竟会是一名龙族! “你没弄错吧,他怎么可能是龙族?” “哼,小娃娃懂个屁,我咋就不能是龙族!”那巨人不乐意的斥了他一声。史云扬道:“龙族哪有长你这样的!别的不说,只是这体型....” “云扬,他是受毒物影响所致。这副模样怕也不是他想要的。” 那巨人似乎找到了一名知己,连连应声,感动得几乎快要落下泪来,对史云扬则又嗤之以鼻。 史云扬虽然不信,却还是将信将疑地拱了手,以示礼貌,道:“那是我失礼了,阁下既是龙族,为何又会在此地?” 那巨人一瞪眼,挺起胸膛,傲然道:“我不告诉你。” 史云扬道:“你是龙族,我跟龙族也算有些渊源,咱们也算有同族之情。我只是问问,绝无恶意。”冉倾珞也附声,那巨人瞟了他一眼,道:“我不想跟你说,我跟女娃娃说。”说罢撇过头,史云扬暗觉好笑,就算是这么跟冉倾珞说,两人就站在一处,声音又不分耳朵,那跟他说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忽听那巨人道:“我也不知道到这个鬼地方来多久了。只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战神应龙麾下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龙族军队,虽然只有区区百人,但是足以匹敌整个人界。人称应龙百将。” 史云扬眉头一跳,冉倾珞握住他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努力平静下来,仔细打量这面前这个丑八怪,心道:“他为何知道应龙百将,难不成他与百将有什么关联?”只听那怪又说道:“有一天,魔族终于冲破了神魔之井,向神界发起了攻击,天皇伏羲奋力还击,魔族首败,便将枪口调转,对准人界,从那开始,人神魔三界大战便开始了。后来妖族和灵族也因此战事互相开战,鬼界虽未曾卷入战争,但是因为战争缘故,也使得鬼界秩序大乱,三界大战也便演变成了六界大战。” 冉倾珞道:“战神应龙带领神族协助人界十族,伏羲与蚩尤大战,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挑些我们不知道的说罢。” 那巨人讶异道:“女娃娃真是见多识广。那好吧。”他想了想,又道:“那一天我得到应龙神上的命令,带领我手下的兵将前去方丈洲南部的天荒大泽抗击魔族。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和另外八名将领会和,我们集中九万应龙百将军,对二十万魔物发动大战,虽说对方数量三倍胜于我们,但是我们仍是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之后,那批魔物便开始向北逃窜,越过两座山脉,到了一处冰原之内。 那里的天气真是冷得刺骨,我们追他们到冰原中心,却发现原来那里早有埋伏,而且这一次来的竟是魔族的四名魔尊! 那时候魔族总共才十名魔尊,他们是魔帝之下最为恐怖的力量。然而我们一下子就碰上了四个。那一战我们打得真是惨烈,两个龙将牺牲了,军队也一下损失了两万多!” 史云扬听得心惊,手都不由得开始颤抖,他不由得开始思索,那时候派去天荒大泽的究竟是哪些龙将? 那巨人缓了口气,沉重地问道:“女娃娃知道血浮屠大阵么?” 冉倾珞还未开口,史云扬便惊恐地抬起头,差点便跳了起来。不过那巨人自始至终便没正眼看他,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奇怪,只是自顾自的说故事,道:“魔尊级别的魔物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七人都知道。但是若是能将他们牵制在此处,无疑能给其他战场减少太大的压力。无奈之下,权衡再三,我们发动了血浮屠大阵。” 冉倾珞好奇地问道:“什么是血浮屠大阵?” “血浮屠大阵,又名元素嗜血阵。由七名实力高强者组成大阵,根据施阵者的实力而已,力量强大甚至能够吞噬一切。七名高手分别代表,风、雷、冰、火、土、雾、星七种元素,其中哪一种元素主导,大阵便有什么样的效果。若是施阵者的力量不够,血浮屠大阵的威力则根本不足为惧。只有一种例外。” “什么例外?” 史云扬抬头看那巨人,沉声道:“血祭!” 【写这本书的时候,我还是大二,而今天我毕业了。大学走过来的路,都是这三百多万字铺成的,谢谢我的每一个读者。】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七色法珠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七色法珠 “此阵若施阵者实力不强,可由血祭来增强大阵法力,血祭的祭品越多,力量也越强。你们当时在战场上同四名魔尊交战,你们究竟血祭了多少人!”一句话到了末尾,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那巨人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一双赤色眼瞳中忽然涌出泪花,他顿然埋首,道:“七万士兵,全都血祭了。” 冉倾珞不禁啊一声惊呼,一双手蓦地发凉。 那是七万龙族精锐,是应龙百将军,竟然就这么生生做了一个阵法的祭品! “我们所有的士兵都投入了大阵中自刎而死,他们没有一个后撤,也没有一个叛逃。黄天不负有心人,血浮屠大阵将魔族所有的空间通道全数封死,将无数魔族封入结界之中,更是重创了四大魔尊。我想,我们当时的背水一战,至少是有用的,因为我的兵告诉我,那时候东王君的水族大军已经朝那里赶过去了。 合着冰原的力量,我们主导的大阵乃是冰元素,然而陷入结界之中的魔族力量意图反扑,我们七人便合力维持住结界,一直到今日。那魔族力量早在几千年前就被消磨殆尽,然而我们的力量被消耗得差不多,已经也不足以冲破这道结界。常年滞于此处,寒毒入体,我们七人的样貌却是一天天发生改变,各自不一,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模样。” 冉倾珞恍然。可又不解问道:“照你所说,这里岂不是就是那血浮屠大阵所形成的结界?可这里不是冰人族的至宝凝寒七诀所在吗?” “凝寒七诀?他们倒是起了个好名字。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有一个冰人族的后代无意中闯进了这处结界。他声称愿意救我们出去,不过能够救我们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这七种元素全部融合,借以冲破结界。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不过那冰人倒也爽直,声称愿意帮我们,于是他便从血祭形成的七色法珠中汲取能量,练成了一身本领。他学成之后答应放我们出去,可惜他的力量却还是不够,只够他自己出去。所以他便走了,走之前答应我们,他定会寻找方法回来。多年之后,另有一人进入此间,这才知道,那人早已不在人世。不过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其他人,希望其他人能继承他的遗志。从那以后,便不断有冰人进来。好多年了,你们还是第一批不是冰人的。” 冉倾珞疑惑道:“你不认为他们是在借用你们的力量牟取自己的利益么?” 那巨人摊了摊手,道:“即便如此,那又有什么呢,每一批人来到这里,我们都会向他们打听上一批人的情况,看样子他们都成了领袖。他们也都还惦记着这件事,这就已经足够。更何况,我们的力量能够帮到他们,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七万龙族兄弟的英魂至少也会觉得自己的牺牲有更大的价值。” 冉倾珞走过去抚了抚那巨人的手指头,道:“将军,你其实是个好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那巨人感激的咧嘴笑了笑,不过这笑脸太过难看,竟有些让人害怕。他长出了一口气,肚皮一弹一鼓,道:“可我们七人毕竟害死了七万龙族兄弟,他们都是英雄,我们却是永远的罪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不是病,这是宿命。” “牟毕、奇岩、禾风、赤暮、灵扈、百沙、孤星、谷轮....”史云扬突然报出一连串的名字,每一个都说得斩钉截铁,那巨人听了片刻,忽然神色大变,蓦地仰摔在地,见了鬼似的向后缩了两步,大喊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名字!!你是谁!” 史云扬抬起头来,眼中含泪,道:“你是其中哪一个?” “除了应龙神上,没有人会知道这些名字,为何你会...” 史云扬肃然伸出手,道:“把你的龙鳞令给我。”那巨人愣了片刻,唇齿翕张,竟然一时忘了说话,惊讶地从背后取出一块小小的扇形金牌。之前在千岛龙宫时曾见广致族长拿出来过。那金牌虽是不小,但是在那巨人手里,还不及半片指甲。 史云扬接过,细细凝视其中的小字,良久,忽的将那金牌攥在手中,含泪笑道:“奇岩,我记得我让你参加百将军的时候,你还只有十四岁,那时候你虽然不如其他将军壮实,可却也十分英俊潇洒...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那巨人顿时愣住,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 好久好久,他忽然双膝跪倒,俯首拜倒。大哭道:“应龙神上,末将有生之年能再见神上一面,苍天眷顾,末将已死而无憾!末将...末将...”一句话到了最后,已然呜咽难言。 史云扬道:“当年我就觉得奇怪,东王君一人面临四大魔尊,在我到那里之前,他竟死守了整整十日不止。照他的兵力和战力,这本是无法办到的。原来是你们。当年百将军折损殆尽,我只当你们几人已经殉难,没想到多少年后,我们竟在此处相遇。” 巨人奇岩擦去泪水,道:“末将没有给百将军丢脸,我们七人都没给百将军丢脸!受多少苦,我们...都认了!” 冉倾珞见他们兵将相逢,分外激动,心里也不禁颇为感动,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心里却也有种不安的因素在不断悸动,仿佛他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史云扬,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 他们两个一个是神,一个是人,其间差别,不啻天渊,然而若有一天,他终究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自己在他的世界里又能占到多少地方呢? 互听那巨人道:“在这里的七人有我,还有牟毕、禾风、百沙、灵扈、孤星、谷轮。这个血浮屠阵构成之后,我们为了防止其中的力量冲破结界,又动用了七绝法阵,将力量集中成七层,我只是最外一层。神上若要寻他们,需往下一个结界而去。” 史云扬道:“奇岩,我们来这里另有原因,当下还得请你帮个忙。”末了便将冉倾珞如何身受寒气,又得到东皇太一指点,如何到了此处一一对巨人奇岩说了。其间顺带也将自己转世成人,化解人界第二次神魔之战的种种和他讲了一遍。那巨人听得屡屡点头,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从极冰渊的寒气,不过便是七色法珠的生命能量罢了。不过这能量的确充满了寒气,我们七人受其侵蚀,寒毒郁积,都才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女娲后人已经深受寒毒,这点自然不惧,只是...” “只是什么?”史云扬一阵心悸。 巨人奇岩道:“神上也知道,姑娘若是要吸收这七色法珠中的能量,自然也便要连我们身体中的寒毒一同吸收,之前进来的那些冰人族修习此法,必定也是命不长久。她身中的女娲血脉虽能够化解一部分寒毒,但她身体内本身就蕴藏着大量的寒毒,如今又面临这数万年的寒毒,双双相叠,女娲之血怕是也无济于事,姑娘若是吸收了这寒毒,便会...” “命不保夕,死后魂飞魄散。”冉倾珞淡淡说道,她一笑,道:“我们来这里之前便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将军不必担心,我命在我,无论如何,无关将军之事。” 奇岩不敢答复,转而又看向史云扬,只见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应龙百将同应龙的关系名为将属,实更胜父子。史云扬虽然未说他与冉倾珞是什么关系,但是估计傻子也能看得出。爱屋及乌,见冉倾珞便要受此噩梦般的诅咒,奇岩心里不禁也感到难过。他垂下了肩膀,轻轻探出手,示意两人站到他手心里去。 此时已识得故人,两人自也不再害怕,便站到他手心里去。奇岩轻轻抬手到肩膀处,让两人坐在他肩膀两边,遂又站起身来,道:“既然两位早有决议,那末将这就带你们去赤法珠,坐好了。” 只见他在冰面上大踏步走了两步,双臂摆动,忽然就飞奔起来,史冉两人只觉得周围数里之外的冰层都在隆隆震动,侧首后视,只见奇岩奔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深达两尺。 跑了许久,巨人终于在一处巨大深坑前停下了,那深坑宽约三十丈,坑口乃是不规则的断裂痕迹,其中黝黑一片,深不见底,似乎是被巨大的炸弹生生炸出来的。 巨人奇岩双脚用力,蓦地一跃,巨大身躯便径直跳进那深坑之中。只需片刻,黑暗便已经吞噬了一切,两人抬头一眼,只见上方的光明只如豆大,眨眼间也便不见了。 许久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冉倾珞的脑海中也觉查不出周围有任何东西,空茫茫一片,似乎落入了无尽虚空之中。不过他们仍在那巨人身上,这倒是能感觉得到。又一段时间过去,史云扬突然看到前方有红光传来,仔细看时,那红光便也越来愈大。奇岩漾动身形,便向那红光靠近,史云扬这才看清,那红光原来是一颗悬浮在茫茫黑暗之中的一颗碗大的珠子,其上布满了奇妙纹络,在其之外,有层层漂浮的红色文字旋绕笼罩,而越靠近那红珠,一股强烈的寒气也便扑面而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血祭之战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血祭之战 奇岩在那法珠很远的止住脚步,撇过头道:“应龙神上,你现在非神族之身,前方的赤法珠奇寒无比,你身中无半分寒气,难以护体,因此你不可再往前了。”史云扬道:“那我便在这里等你们。奇岩,拜托你多多照看。” 奇岩点头,将史云扬托于掌心放下,冉倾珞向他淡淡一笑,史云扬以笑回之,彼此无话。那巨人便驮着冉倾珞一步步向那红珠走去了。 待两人去得远了,史云扬面上的笑容才渐渐凝固,手心里早已汗湿成水。 到那红珠面前,巨人放下冉倾珞来,说道:“这便是赤法珠了,虽然赤法珠是血浮屠大阵火元素的阵眼。不过因为整个大阵是冰元素主导,所以每一处阵眼的作用都化作了冰元素。” 冉倾珞道:“我应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这赤法珠中自有一片空间可以容纳你,你尽力的吸收法珠之中的寒气。不过这些寒气乃是当年七万军魂血祭所得,因此在吸收的时候,你可能会看到很多可怕的画面,你不要怕,只要能坚持过去,自然便会成功。如若在吸收寒气的过程中,你败给了自己的恐惧,寒气则会就机将你吞噬,你也就在也出不来了,你的生命会血祭血浮屠阵,继而化成寒气融到法珠之中。” 冉倾珞一笑,自嘲道:“我倒是认为我已经经历了世上最深恐怖和痛苦,还有什么恐怖能够比得过寒气噬体,我倒是很有兴趣。” 奇岩摇头道:“可千万不能大意,数千年来进入这个空间的不下数千人,可是能够走出来的却不过几十人,而能够从七处法珠都走得出来的人,则不超过五人。” 冉倾珞奇道:“从这里或者出去的人几乎都练成了凝寒七诀,他们都成了冰人族的冰主,难道他们从来没有人到过第二课法珠?” 奇岩摇头道:“能从赤法珠出来的已经很了不起了,赤法珠的寒气也已经足够他们称霸一方,要知道,这七颗法珠可是七万应龙百将军血祭而成,其力量足以重创四名魔尊。其力量之万一已经足以一世称雄。” 冉倾珞闻言,再看向那珠子的时候,不由得已有几分敬畏之心。仿佛眼前不是一颗冷冰冰的珠子,而是几万条鲜活的生命。 她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若是如此,我便更不应害怕了。他们都是英雄。” 奇岩闻言,躬行一礼,伸手招一招,那法珠面前便出现一道闪烁着红光的空间入口。冉倾珞侧身颔首一礼,双手扣指搭在腹间,轻轻走近那法阵中去了。 一进入其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片虚无世界。只觉得眼前空濛一片,唯有刺骨的寒冷笼罩整片空间。她看不见眼前的世界,自不知道这片空间里早已飘满了乳白色的寒气,浓郁得如同液体。 这里的寒气已经跟她身体中的寒气颇为相似,若算起来,倒还要比她身体中那股寒气更为浓郁一些,只不过她身体中正有冰原七怪合力施加的禁制,体内的寒气自动抵御着外面的寒气,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到脸上冻得一阵发麻。 定了定神后,她便闭上眼,身子放空,舒缓地仰倒在这片空间里,静静的漂浮着,回旋着,只是引动心神,张开经脉,将周围寒气慢慢吸入体内。 淡淡的白雾开始从她身体发肤之间渗透进去,氤氲的白雾缓缓地流动,像是白云托起了她如梦的身躯,漂浮在飘渺的幻境之中。 寒气入体,冉倾珞便觉得脑海中有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只不过一片纯白,看不真切,像是牛乳桶中划起的小小波纹。然而慢慢的,那层纯白色变得淡了不少,那画面似乎清晰了一些,线条粗犷寥寥。冉倾珞早已习惯了线条勾勒式的画面,可是对于这脑海中这幅图画,她却完全不识。 空间中的白雾开始加速涌向她身体之中,外围的寒气仍是杂乱氤氲,可围绕着她身体的中心之处,白雾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 那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像是一层一层的帘子正在被掀开,而那帘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白色也开始变成淡淡红色。 恍惚中,她突然看到又一把长枪蓦地对准自己刺了过来,冉倾珞一惊,身子一旋,闪到一边,可不曾想,身后竟然又有一把长枪飞快刺了过来! 冉倾珞飞快闪身一边,站定身形,忽听得喊声震天,霎时间,眼前的重重迷雾骤然散去,只见大批身穿银甲的龙族战士从中潮涌冲出,数以万计,千军万马便向自己碾压过来。她不由心神一动,指尖旋动,脚下蓝光生发,身影一隐一现,便已在数丈高的天空之中。 阳光驱散了层层雾霾,一望远去,只见银甲龙军遍地都是,平铺了整片冰原,而在她身后的另一边,大批身穿玄色铠甲的魔物也奔驰而来,双方数万军队如两片狂潮向中间急涌。片刻后便已冲撞在一起。怒吼声,锵鸣声,刀兵砍入血肉之中,在骨头上刮起的呲呲声,每一种细微的声音似乎都传入她的耳中,每一滴溅起的鲜血都散发着浓郁的腥味。一场残酷的大战,如今便在她脚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真实的画面,不想一见到竟然就是如此的惨烈场面。那些色彩触动着她的心,令她心境澎湃如潮。 从前,她不止一次听到史云扬诉说过上古六界大战时候的大战场面,然而如今真正置身其中,其震撼人心之力却非往日所能想象。 虽然明白这都是幻境,不过眼前这一幕实在真实地可怕。战场上溅起的鲜血似乎能够落到她的裙边上,那迎着残阳的刀光,无情地斩断生命的余晖。天空,地下,已经无一处立足之地,冉倾珞干脆落到了交战双方的人群之中,看着龙族和魔族相互屠杀,魔族面目狰狞,龙族神态昂然。长枪乱刀,过后只余冷冰冰百千尸体。 她也算见过战场,可不曾见过如此巨大规模的屠杀,这场战争全无战术,只是靠着人数和战力双方死战。走在战场之中,她不禁觉得一股重压重重滞在心头,好像是一块千斤的铁板,砸不碎也搬不动,就连呼吸也都难以控制。 那空间中的寒雾已经在飞快的转动,冉倾珞的身子浮在其中,缓缓下沉,从内向外,一阵旋风模样的涡流正飞速转动,无数的寒气灌入进她的身体之中。 寒气灌输速度越来越快,冉倾珞似乎也沉入了梦中,而那场梦却是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她身子颤抖,头上汗如雨下,而她每一次深感恐惧的时候,寒气灌输的速度却又会趁机加快,似乎是永无止境的,直到将她摧毁为止。 伴随这体外的寒气,她脑海之内的战场规模也在不断增大。少时之后,在那战场中心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七色光阵,一阵白光炽烈的传开,她只觉一股浓郁的寒气从那中心处散发出来。她身形浮空,向那处奔去,便见七名将领手执七色珠,在他们脚下祭起一道复杂光阵,而那寒气便是从那大阵之中散发出来的。 “呜---------呜---------”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只见龙族军队忽然调转了方向,前队后撤,后队猛扑,四面八方的龙族飞速向那七色法阵包围冲去。冲到阵前,大批龙族腾空跃起,手中执剑,凌空之际便毅然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身形落入那大阵之中,白光微漾,便立即灰飞烟灭。 “不要去啊!” 冉倾珞大惊,她立即冲了过去,用力去挽住一名士兵的手臂。然而她的手却径直地从那士兵的身体中穿过去了,像是穿过了林间飘渺的雾,天下无情的雨。那名士兵便在她面前毅然自刎,投身大阵。 那泛着白色光芒的大阵便像一个吞噬生命的魔窟,眨眼间便是成百上千的龙族丧了性命。她只能远远看着,这是历史的悲剧,千万年后的她无法改变的凄怆。 烽火遍地,她身滞高空,心中带着恨意,眼含热泪。那一刻,她心中已无恐惧,只有浓郁的悲凉。 数万龙族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便全数葬送,魔潮一涌而上,而在黑色的煞气完全吞噬这片区域的时候,一道白光从中突然炸开,魔物被掀飞数丈,隔得近的便遽然化为烟尘。白光的浪潮滚滚扑向四方,瞬间白炽了一切。 一片茫茫然之中,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乳白色的世界是那么熟悉,却又无比迷茫。她曾多次来过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每一次都是历经苦痛磨难,这一次犹更甚之。 忽然间,她感觉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冉倾珞睁开眼,眼前又无法看到任何色彩了,可是那个人的感觉却又重新出现在她脑海中,温暖而厚重。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法场劫囚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法场劫囚 “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你还好吗?” 冉倾珞摇头,埋首他怀里,道:“真希望这世上永无战事。” 史云扬顿了一顿,郑重地道:“我们拼尽一切,所为的也不过如此啊。” 那巨人慢慢走了过来,讶异道:“姑娘出来得好快,而且所吸收的力量前所未有,看来这第一层法珠中的寒气已经是你的了。” 冉倾珞抬起手,在她手心里一团红光慢慢沉浮,感受那股寒气,她略略一叹,握紧拳头,道:“这么强大的力量,终究还是要用于杀戮...” 那巨人道:“力量不仅仅是用于杀戮,在邪恶的手中,它是屠刀,而在正义手中,它是护盾。是守护还是杀戮,也在你一念之间。”奇岩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躬了躬身,退到一边。只见他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传送阵,光线闪烁,微微透着些许橙光,像一轮喷薄的红日,正冉冉升起。 史云扬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往下面一层寒冰炼境走去。 五日之后,幻国东城。 九幽寒泽中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自从六日前反战派的史浩城等人被抓,冰人族现任族长已经感到来自身边的威胁。这六日之中,整片冰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清剿。主战派已经不甘再等,诸多区域揭竿而起,而反战派残酷弹压,短短六日,双方已经爆发过大大小小上百次战役。而在这片东城区的断头台上,已经有数百名主战派领头人被斩首于此,今日的血覆盖了昨日的艳红,一层层叠加,断头台的石面已成了一片诡异的乌红。 而今日,幻国东城之中已经聚集了无数的群众。原本方圆百丈的巨大广场,此时也几乎是水泄不通。但是人虽颇多,却是少人言语,浩大的场面竟无嘈杂的喧哗,每个人盯着断头台上那一排排钉在冰车上的囚犯,神情专注,认真地看,踌躇地想。 偌大一座城似乎都安静了。 那一排囚犯之中赫然便有史浩城、驰月、还有些军方的将领,只是并无那位莫先生。 今日是反战派正式要将这批最为重要的主战派头目处死的日子,也便等于是向主战派宣战的日子。屠刀斩下的那一瞬间,喷溅的鲜血自然便是双方的战书。 史浩城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他们的眼神,有担忧,有恐惧,有幸灾乐祸,有悲天悯人。每一个人虽然都不说话,但是无声的言语已经传遍了受刑者的脑海。这些人大都没有勇气接受战争,苟安于此,但是有的却又同情主战派,暗自可惜。 看这些人,史浩城忽然仰天苦笑几声。场中安静,落针可闻,这笑声便如雷霆一般,震动每一个观斩人的心。史浩城朗声道:“二弟,你看看你面前这些人,看着他们,你就能知道什么叫做懦夫。我们冰原七怪在这九幽寒泽中谁人不识,我们挑起主战大旗,谁人不知。可怜四弟和五妹,拼尽了性命,却只换的这些人冷眼一观。” 驰月道:“大哥,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我们的血能够让那么多的兄弟觉醒,能让这片冰原免遭屠戮,那也值了。你不必伤心,四弟和五妹定会含笑的。” 史浩城一声长叹,道:“长恨捉刀年岁短,雄师破敌无缘见。血祭屠刀生死语,此心烈烈问苍天!” 作诗一首,痛声吟出,场中诸人已经含泪难言。数名长毛大汉托着长柄大刀缓缓走上断头台,霍霍磨着屠刀,场中气氛几乎凝固。 就在此刻,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大喝,只见一人当空跃起,从众多人群之后踏着人头飞来。史浩城转眼看去,才知那人竟是冷蝶。 “大哥,二哥,我来救你们!”冷蝶大喊一声,身形急速前掠。 遇此变故,场中人群惊声而散。而从周遭数条巷道之中瞬间涌出大量兵力,短短片刻间便将整个断头台围绕的水泄不通。见这么多的士兵,冷蝶浑不在意,彩袖一抖,突然无数冰雕从中洒出,一阵阵炽烈光芒发出,形同流星。刹那间便是百余名冰雕傀儡出现在场中,一拥而上,便同那守卫激战在一处。 刹那间又是一场血拼之势。而在这死斗的圈子之中,那几名磨刀的大汉却如若未闻,仍是一下一下磨着刀刃,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已料定。与此同时,在幻国城下,已经有大批军队正在集结,如今正沿着曲形螺旋大街向幻国内城进攻,外城的四面城墙之上早已爆发了激战,无一处不在激烈的拼杀之下。 虽只是一次劫囚,可所有人都知道,冰人族的战争也已经开始! 幻国城中已经乱成一团,上至军队,下至平民,都在短短的时间内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动之中。此时此刻,城中已然没了之前种种整齐的气度,人群奔逃,无论城楼上还是大街上,喊杀声和刀兵碰撞声交叠不断,整座城市瞬间便进入了激烈的战时。 冷蝶身浮高空,指尖摇动,一排排冰雕便挥舞着各式兵刃向着断头台前的守卫士兵发起猛攻。那些冰人全无疼痛的意识,奋力起来,下手全不容情。一刀下去,红的血染在白的冰上,还未呐喊的血液便已凉透,冻成一颗颗红色的冰晶簌簌滑落。然这些士兵却也并非庸手,看来冰人族族长早就料到有人会法场劫囚,因此便排了精锐部队埋伏左右,冷蝶以一人之力挡住这两支军队,本就已经颇为困难,更不说要将其突破,救下断头台上的大哥二哥。 对于这一切,侩子手似乎充耳不闻,五名侩子手磨刀霍霍,时而抬起大刀,验看刀锋锋利程度。神情专注,便好像是在做一件极其富有艺术性的事,如书家走笔,琴师抚琴。境界所致,即便下方已是千军万马呈围城之势,这五人却也丝毫不乱。 可是他们的镇定却让冷蝶大为着急,眼看着刀锋一点点的磨得快了,白花花的光刃在青天下闪着刺眼的白。冷蝶奋力催发手中的力量,那众多冰雕便如虎狼一般拼杀过去,她双眉紧皱,心如火烧,这么多的冰雕,如能有一只冲进去,她便有把握能够救下场中的人。 少时,只见最右边的那名侩子手磨好了屠刀,黝黑的手指在刀背上一弹,幽声四起,久久不歇。那人扛着刀走到右侧那人身边,稳稳站立。那受刑者大笑一声,道:“各位老兄,看来咱要先走一步了。狂刀兄,别了!”说罢低下头去,那侩子手等他说完话,手臂一抬,青筋暴起,蓦地一声大喝,那冰人便已人头滚落,腔子里的血溅出五尺之外。 一人斩首已毕,那侩子手擦去刀上血迹,又如法炮制斩了旁边一名冰人。冷蝶看得心惊肉跳,正准备向内硬冲,那侩子手却背起大刀径直下台去了。 台上十名受刑者,五名侩子手,一个侩子手分内之事只管两人。不过陆续地,另外也有人磨好了屠刀,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有四名冰人身首异处。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急!” 冷蝶吃力地喊了一句,想尽力平静他们二人的心情,其实也是想努力平静自己的恐惧。 然而她的恐惧终究平息不住,又有一名侩子手走向了受刑者身边,而那两人之中,其中之一便是驰月。 “二哥!” 驰月却似乎毫不在意,转头望了一眼史浩城,又看着下方苦战的冷蝶,笑道:“六妹,你以后可还得加强修炼才是。这么几个人却要打这么半天。你慢慢打,为兄便不等你了。大哥便交给你照顾。你们珍重,大哥...” 史浩城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史浩城什么时候让你们几个照顾过...” 驰月哈哈一笑,道:“是是是...在下面见了五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也走了!” 侩子手扬起屠刀,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暴吼声:“二哥,谁敢动你!!” 只见一只浑身冰甲的白兽从人群中跃出,一路上撞飞无数正在交战的兵将,风驰电掣般向断头台冲了过去。驰月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三弟,他竟也来了。” 然话音未落,只见空中不知何处突然生起了一张大网,像一道透明的墙,顿时将整片断头台围在里间。弘极和寒兽一头冲撞到那巨网之上,轰隆一声,只见其上发出白光一阵,一人一兽顿即被原路弹飞。滚落地上还不及闪避,那巨网忽又倾倒而下,顿时将弘极罗在其中。 “三弟!”史浩城惊喝一声,身躯一震。 冷蝶见他受制,不由得急道:“三哥,你跑来做什么。” 弘极双手扒着网,想要将其撕开,可这网却是被施了术,偏偏坚不可摧。他挣扎大吼,喊道:“大哥,我没有管住六妹,我对不起你!!” 冷蝶着急的哭了起来,道:“谁要你管,我来救人,关你什么事!” 四人相互担忧,史浩城和驰月二人本已是心如止水,一心赴死,可不想临终之际却还看到自己兄妹再度落入敌手,一颗心再是沉静,此时却也乱了。 而在此时,一阵淡淡笑声却蓦地传入了四人耳中...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冰人之主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冰人之主 冷蝶和弘极一抬头,只见那断头台后方的墙上走出来一个浑身细鳞的白面冰人。那人看似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颔下却以白须两尺,手中握着一柄冰雕法杖,杖头三颗雪白冰柱沉浮旋绕,迸发着淡淡银光。 这人他们并不陌生,史浩城和驰月虽无法转身,但听得这声音便也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此人便是幻国之主,冰人族反战派的头目。 “冰原七怪义重情深,危难不弃,本座早已料到。故而特在此小设暗局,静候两位大驾。” 驰月笑道:“恐怕族长大人并没想到,这场面会比你想象中要大一些吧。” 那冰人族族长冷笑:“不错,我没想到你们的势力竟延伸的如此之快,想必军中定有内鬼。不过无妨,今日一过,这个内鬼也应当浮出水面了。你们一死,我倒省心不少。” 史浩城冷哼一声,斥道:“九幽寒泽数百万冰人,全在你一手统领之下。然而当局者却是管中窥豹,坐井观天,荃不察天下大势,只知固守一方,以退为战,这样的当局者迟早将冰人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不配做冰人之主,更不配执掌那把寒冰权杖!” 那组长冷声道:“我不想让这片冰原陷入战争,那是顺从天意民心。你们一心要将九幽寒泽引入战火之中,乃是胆大妄为,自取灭亡。规矩都是强者制定的,这把权杖我配不配,已经不是你所能评判的。”那族长一扬手,旁边数名侩子手齐齐握起长刀,刀锋举过头顶,寒光四溢,早已夺去了云天上最后一丝温意。 “史浩城,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存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所搅起的风云,我会让它静如止水。” 话毕,四名侩子手刀锋齐动,刀锋上似有风雷涌动,刹那间挥斩而下。冷蝶一声惊呼,蓦地昏倒过去,身形从虚空中直坠而下,无数冰人顿时化为碎渣。 “住手!” 忽然一个女声当空传来,然声音未至,四道银芒已经闪电般从虚空中落下,四名侩子手顿时无法动弹,浑身上下结满了厚厚一层冰霜,那刀锋已经离史浩城和驰月的脖颈不足半寸。 “什么人!”那族长见势不对,一声呼喝。忽觉右侧天空中有一道强烈的威压铺地而来,他想也未想,手中的权杖上顿时集结起一束银光,一抬手,便如雷电一般集束冲天。而刹那间,天空中也有一道同样的集束银光传了过来,两道力量蓦然相撞,能量涟漪四散而开,天空中顿时炸开了一片变形的虚空。而地面上却霎时间掀起了一层浓郁的冰雾。 少时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当空浮现,长裙浮动,一头黑发垂至脚踝,如银河流动。在她出现的一刹那,场中的寒气顿时增强了数倍不止。 “隆!隆!” 一声声巨响传开,片刻后,那浓郁的冰雾之中忽又慢慢浮现出七名体型庞大的巨人,身材巨大,皮肤枯皱,但是七名巨人的眼睛却各不相同,颜色各异,分别呈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而在那红眼巨人肩头上还站着一人,鬓发霜白,手执血色长剑,神情冷淡,蓦然盯着那冰人族族长。 有了之前巨人奇岩的说明,之后的路也便好走了太多,冉倾珞在那寒冰炼境中一层一层向下突破。在那法珠内的空间中,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她能用相当长的时间来融汇自己的力量。然即便如此,她的速度也比往日来此的冰人快了两倍不止,短短六日之内,便已经将七颗法珠的寒气尽数吸纳,融汇于心。寒气自然沉入她五脏六腑,她不再为寒气所苦,反倒是身中已有了至尊寒气,于是天下寒气莫不遵从。 由于她所吸纳的数量至少有七色法珠的一半,因此强大的能量聚集在其身中,她已经有能力打破那血浮屠大阵所形成的不破结界,合着七名巨人之力。终于使得七名巨人身获自由。 只是不想一出来便遇上了战事,匆匆离开寒冰殿,途中抓了一两个士兵问了清楚,一行人这才往东城匆匆赶去,所幸正好赶上,若是迟了一分,此处的人就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那冰人族族长道:“阁下不是冰人,如何会我冰人法术?”他虽如此说话,但是心里早有有所猜度,史浩城数人之所以在寒冰殿外被擒,乃是因为掩护两个人族进入寒冰炼境。冰人族与世隔绝,方圆千里并无人族,若是有,那多半便是他们了。可他心中又存疑或,若无绝对实力,那寒冰炼境乃是处有去无回的地方。短短六日,难不成他们竟能从那极寒之地脱身回来?这绝无可能。 冉倾珞倒也不跟他多讲,一抬手,强烈的寒气便形成一股风暴,在那冰人族族长周围旋动。那族长一惊,正欲还击,然一道巨大力道传入他手臂中,他手腕一麻,法杖便脱手飞了出去,在冉倾珞面前稳稳悬停,她伸手握住权杖,沉静的道:“我是谁你自然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她将手中的法杖高举,刹那间,无数的白光从那权杖之上向四方散射,仿佛惊天雷霆。无数的寒气聚集呼啸,天空中风起云涌。并如沧浪之水,滚滚荡向八方。弥漫整个幻国。城上正在争斗的士兵和臣民突然感到手脚麻木,手中兵刃兵乓落地,城中立时响起一阵惊人的金铁声。 那冰人族族长神色僵住,一人便能控制整座幻国的寒气,莫说他做不到,便是数百年前的冰主怕是也望尘莫及。这种力量简直太可怕了,眼前这个面色冷漠,容貌艳丽的女子,实力早就胜过他十倍不止,方才那一击,分明是对方手下留情,若是直接将他身中的寒气控制住,自己怕是已经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冉倾珞法杖轻挥,空中浮起一道银白的寒气气流,如羽毛漂浮,在断头台上那数名受刑者身边轻轻旋绕,那精钢所铸的镣铐便通通崩裂成渣。史浩城扶着地面站起身,疾走了几步,望着漂浮在半空中冉倾珞,他不由得会心一笑,忽然扬袍伏跪,口中一声大喝: “九幽寒泽,恭迎冰主!” 他这一声大喝简直如虎啸狼嚎,声震云天,幻国之中无论城内还是城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断头台突地一震,那被冻住的侩子手手中的大刀顿时断成两截。他的目的也即在此,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这位便是他们两百年来翘首以盼的冰主。这是主战派的胜利。 史浩城一跪,断头台上其余人也便附身而跪。附近的主战派也迅速伏身,城中如浪潮般传动,片刻间便跪了半城的冰人。 冉倾珞向城中望了一眼,目光又锁定到那冰人族族长身上,道:“你呢?” 那族长身子一颤,失去了寒冰权杖的他已经全然没有力量抗衡,从方才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丧失了这座城的统治权。看着城内全然无法动弹的兵将,他颇感痛心。然而大势已去,留恋无用。他身形退出半步,轻扬白袍,躬身伏地。 随着他的妥协,这下子跪下的便是整座城的人了。 首龙城之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城外尸叠成山,随着艳阳曝照,气温回升,城外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腐臭味道。即便如此,这座城还是坚而不破,东南西北四个城区都已连成铁桶之势。而城外又有上百个种族增兵来援,龙伯族和妖族大军已经渐生败势。 第十六日,敌军终于陆续撤离首龙城,虽然仍有数万妖物残留于此,不过对于首龙城中的大军来说,这已经算不得什么威胁。 然而就在当日,龙战大泽中众多种族突然全部告急,更有弱小种族遭受妖族和龙伯族血腥屠戮,几被灭族。首龙城之胜的欣喜还未升起,众多的将领和领主便已经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查探了龙伯族和妖族的去向之后,众人恍然明白,龙伯族大军不再采取攻坚战法,而是凭着数量的优势,同时对垂天大泽两边的星罗和巨轮两座山脉沿线发起全面攻击。留在首龙城附近的军队只是为了牵制首龙城援军,而他们的锋芒却早已经全面出击,如今战事已经不仅仅是一座首龙城,整片龙战大泽都已经陷入了大战之中。 商议之下,众将领只得无奈的将军队打散,拉长战线。雀盟进军巨轮山脉沿岸,仙盟进军星罗山脉沿岸。首龙城仅留原部人马。如此一来,援军的优势顿时便化整为零,布防之后不久,各处便都陷入了苦战。 而在方丈山下的西方,新月城之战也已经持续了数日不止,东王君的军队无法攻下新月城,索性便在新月城外也开始修建临时塔楼。摆开一阵长久对峙的姿态。而新月城后面的白泽族也从未撤下双剑峰,战士们露宿风雨之中,坚守寸土,靠着方丈山上送下来的补给存活着,等待随时而来的那场大战。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叛军匿踪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叛军匿踪 然而在龙伯族大军发起全线攻击之后的一天之后,新月城竟然被打下来了。 水族联军破城而入,迅速占领了城中各处要道,肃清残敌。然而清扫战场时候,东王君却发现事情不对,鲲鹏叛军的数十万主力部队并未受损,然而城破之后却不翼而飞了。东王君大觉奇怪,便下令在城中四面搜查,掘地三尺。军队找了半日,一名水族终于在新月城内城一个不起眼的湖泊底部发现了一条通道,斧斫痕迹明显,看样子是新开凿的。而且通道之中处理粗糙,完全只是为了脱身而用。 东王君下令循着通道向前追击,然而进入那通道数十里后,里面却已经完全塌陷,无法继续通行,无奈之下,军队又只得原路撤回。 当日下午,白泽族也重新撤回了新月城。两支军队劫后重逢,空映冷峻的脸上也不由平添了几分疲惫。 突然消失的叛军主力已经让他们颇为头痛。趁着军队休整时间,东王君和空映、苍圣龙王与密室之中商议战事,然而谈及局势,三人却屡屡无言。 “大人刚刚说叛军主力很可能是从湖心下方的密道逃走的,会不会他们直接打通了这里到龙战大泽的通道?”苍圣龙王时刻都记挂着龙战大泽的战事,此时颇为担忧。脸上挂着踌躇。空映不以为然,道:“那倒不会,新月城距离龙战大泽尚有数百里路程,短短数日功夫,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挖到。” 苍圣龙王提醒道:“空映兄似乎忘了叛军之中有擅长掘地的伏地龙族,他们的速度可不能用一般来衡量。” 空映说道:“白天我们去小湖看过那个小湖,面积不大,方寸能见头尾。若是他们在湖心挖了一条数百里的隧道,水位必然下降,甚至枯竭。然而水位并未变化,只能说明这通道的另一边也连通了水域。新月城最近的水域乃是垂天大泽,只有不到百里,而龙战大泽却有七八百里,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这么长的挖掘工作,数十万人又全身而退。即便是伏地龙族也绝无可能办到。” 东王君点头称是,道:“空映兄说得没错,而且这条通道的方向很明显,并没有太多拐弯,乃是一直伸向垂天大泽的。这几日他们怕是已经在陆续撤离了,我们跟他们对峙,本也是想围困他们,故而这段时间攻势倒是放松了不少。他们 自然就有了将主力悄悄送出新月城的机会。破城之后,他们便将撤退的通道彻底摧毁。来了个凭空消失。此计不可谓不高啊。” 空映道:“当务之急是找出消失的叛军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我们必须要找出他们下一步的目的。” 东王君道:“苍圣兄,你受到首龙城发过来的战况了么?” 苍圣龙王背起手来,点头道:“首龙城之战历时半个月,上百个种族参战,蓬莱仙盟和雀盟雪中送炭,首龙城终于算是保住了。但是两日前战况似乎有变。” 东王君道:“不错。”他一转身,从桌上取出一副方丈洲地图,随手一挥,那地图便浮在空中,山峦突起,水波荡漾,便形成了整个方丈洲的缩景。 他指着龙战大泽附近的两座山脉,道:“根据龙战大泽传来的战况,如今龙伯族大军不再孤立的只攻打首龙城一处,而是沿着巨轮山脉,星罗山脉同时发起攻击,当然也包括首龙城。这样沿线的大规模作战使得首龙城的守军被迫全线应战。龙伯族单体作战能力极强,而且敌军数量极多。首龙城守军有仙盟和雀盟助阵,虽然实力也很是强悍,但是这股力量分散之后,却顿时显出劣势。也因如此,仙盟和雀盟无法抽身援助多处,多线作战,十分疲累,更如陷入泥潭,深深难以自拔。因此本来已经占据上风的战势,如今却又再度恶化了。” 空映道:“据我所知,情况还不止如此,仙盟的伤亡似乎比较大,傍晚时分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向大人禀报,星罗山脉已经失守,如今仙盟无凭可守,战争已经蔓延到了天荒大泽,想必明日清晨便应该蔓延到空桑山脉附近了。” 苍圣龙王大惊道:“怎会如此之快,如此一来,岂不是半个方丈洲都已经落入龙伯族手中了!” 空映道:“恐怕是的,他们这一次倾巢而出,又正趁着方丈洲兵力受阻。他们几乎是长驱直入,无所遮拦。而北方的冰人族...” “空桑...等等。”东王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鲲鹏叛军的去处了,两位,传令下去,迅速集结军队。大军开拔,火速出发!” 空映和苍圣龙王面面相觑,拱手一诺,便都没有多问,迅速退下,整顿本部兵马,并转达消息给各个种族,准备行军。东王君在屋中着急的来回踱步,忽而一招手,房中突然幻影似的出现了两名兵将,伏地听令。东王君道:“你们马上去将蓬莱的三位信使请来。” 夜深沉如水,墨色的云染遍了整片星空,天压得很低,似乎明日就是一场暴雨。三道银光从空中急掠而过,迅速向南方而去。 “师妹,你能坚持住么?”澹台久云变了手中印决,脚下再度加快速度,回首过来看着芜容雨问道。芜容雨亦变了印决,努力赶上,道:“我没事,师兄,赶路要紧,若是我坚持不住了,你们便不要管我。” 独鹫红剑一掠,飞速贴近她身边,道:“小丫头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会丢下你在这荒山野岭。若如此,岂不大煞风景,让我等成了不知风趣的罪人。” 芜容雨道:“独鹫哥哥,我不是在开玩笑,东王君命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在叛军之前赶到。你们可不能因为我而误了大事。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会托你们后腿。你们可要识得轻重。” 独鹫不以为意,道:“何为轻重,在我心里,小妹便是天下最重,仙盟雀盟我独鹫可都不放在眼里。这空桑山脉之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万年前的亡魂,步步危机。留你在此岂不凶多吉少。” “唉,你这死脑筋,真没法跟你说话。”芜容雨不高兴地转过脸去,道:“不要老是拿我当小孩子,我能照顾我自己。再过两年,你的剑术和道术可不见得能比我强。” 独鹫摊了摊手,道:“那等你能够打败我再说吧。” “师妹,你还能撑多久?” 芜容雨道:“还能撑一个时辰。师兄...” “半个时辰之后,有一处水灵燕的居巢,水灵燕乃是方丈洲上为数不多的雀盟成员。与我们仙盟素来交好,你和独鹫去那里修整,我自行前去即可。” “不行!”芜容雨一声喝断。“我可以留下来,独鹫哥哥跟你一起去。” 独鹫无奈笑道:“小丫头真是狠心呐,我也累得不行了,就不能让我也歇歇?” “我们此行与叛军的方向一致,路上随时都有可能和叛军遭遇。师兄一人实力难以抵挡,若有不测,你们两人还可以相互照应。既然水灵燕族是盟族,独鹫哥哥不需要留下来。” 澹台久云道:“你们兄妹留下来,我要放心得多。我会小心的。独鹫兄,师妹就拜托你了,我们便在此分别,保重。” “还没到水灵燕居巢呢,师兄!” “我走的快些。你们不用太急。你的御剑术还没到神行千里的境界,如此贸然用功已经颇为危险,不可强为。” 独鹫拱手道:“这样好,你先走吧。容雨我会照顾的。”澹台久云一点头,足下剑光发起一阵强光,蓦地一闪,便已在十丈之外。独鹫忽然想起什么,大喊道:“喂,久云,见着血玉宫的人,可别说我偷懒啊!” “你就是偷懒,师兄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再也不理你。”芜容雨嗔恨着打了他一拳。独鹫一脸委屈,道:“容雨,你这可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哥。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唉,没见到久云这小子之前你可乖了,现在可好,变得跟师父似的。” 芜容雨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自作自受。你干嘛不跟师兄一起去,我哪里需要你照顾啦!” 独鹫道:“你以为那家伙真没分寸,贸然就要闯进叛军的势力圈去?那你也太不了解他了,还有,你可也太不了解方丈洲了。” “怎么讲?” 独鹫一笑,道:“此去一路沿着空桑山脉南行,寻找仙盟的所在,沿途必定会经过夜海雕,横公鱼、水魔龟等种族的居巢,这些种族可是有龙脉的,他完全可以借用这些种族的龙脉缩短行程。不过这套龙脉只有忘心境以上的实力方可使用,若是带着你,反倒用不了。人家只是不愿意带着你,久云那小子死要面子,我还不了解么,哼。” 芜容雨道:“你也在忘心境了,为什么你不去?你就是偷懒。” 独鹫忽的伸手饶过她脖子,抱着她肩膀,轻轻一拍,无所谓地道:“送个信而已嘛,一个人和两个人有什么区别嘛。放心,久云的实力,一般的魑魅魍魉拿他也什么办法的嘛。咱们奔波了这么久,偶尔偷偷懒也不为过嘛。听说这水灵燕族的燕泥酿颇为出名,咱们赶紧去小酌几杯,也足以快慰平生啊。”说罢哈哈大笑,反背着双手踏剑而去了。 芜容雨又是无可奈何,又是气愤不已,不过这个家伙可不是个能听话的人,如今别无他法,也只能跟他去了。她又向澹台久云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心中念道:“师兄,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孤身至险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孤身至险 果如独鹫所言,澹台久云一路上借助几处方丈洲水族的空间龙脉跳跃而行,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行出数百里路程。天就快亮了,东方隐隐的放出了光亮,微弱如萤火,却难以冲出那厚厚的墨云。 澹台久云降低高度,探了探地面的情况,自语道:“所料不差,这里应该就是水魔龟的居巢了。”言罢,剑气减弱,身形自高空而坠,只得片刻便已落到地面。 地面潮湿,如刚下过一场新雨。路上泥泞不堪,澹台久云也顾不得湿了鞋面,便踏着稀泥快速行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便遇到了一处石头搭建的哨楼,澹台久云还未走近,突然有数支水花凝成的飞箭破空而来,他只听嗖嗖风掠声,便知对面发箭,身形一纵,足下剑光一撩,手中剑便已出鞘,数道剑光频发,顿将那射来水箭斩破,一闪便又退出十数步,御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什么人!速速离开此地,若再靠近,便要放箭了!”那哨楼里传出警示声音。澹台久云束剑而立,道:“在下乃是仙盟云澜宫弟子澹台久云,因要事路过此地,望能借贵处龙脉一用,若得首允,不胜感激。” “你是仙盟的人?” “正是,还请行个方便,权且通报一声。” 那哨楼里切切私语了两声,忽又传来声音,道:“你等着,不要走开。”澹台久云拱手道:“在下恭候。” 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不见有人出来,澹台久云心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眺望了两眼。红日已冉冉升起,斜挂东天空上,像是一团揉碎的杜鹃花丛。再等了片刻,澹台久云心道,这水魔龟生性多疑,现在乃是战时,他们怕是对我也不大信任,故而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再等下去也无意义。我还是另择它路吧。 念及此处,便向那塔楼高声喊道:“既然贵处多有不便,在下便不叨扰了。请告知贵部首领,澹台久云择日再来拜会。” 一言说罢,也不觉里面传来什么声音。澹台久云颇觉无趣,也不想再在此刻多做耽搁,转身便要离开。然行得百步,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高喊道:“仙盟来的道友,权且留步。” 澹台久云止步转身,只见身后一名矮人匆匆而来。那人五短身材,脑袋方尖,眼小口大,整张脸像个锥子。在其身后背着一块乌金龟壳,虽然他一直在跑,可速度却仍是快不到哪儿去。澹台久云见状也迎上去,那人拱了拱手,动作活像泥塑店里的不倒翁。 “请问可是云澜宫苍云盟主门下的澹台公子?” 澹台久云拱手道:“澹台久云,正是在下。” 那水魔龟再一拱手,歉然道:“澹台公子,实是抱歉,这几日我们听闻战事已经临近空桑,大家都提心吊胆着。故而紧闭入口,固守巢中,贵人突至,实在怠慢了。请入里间稍事休息,饮几碗水酒。” 澹台久云谢过,便与那人同行前往,又问道:“贵部领主可还安康?” 那人沉叹道:“近来战事颇多,近有鲲鹏之祸,远有龙伯之危,妖族上下弥漫,我们山间小族,力所不逮,每日提心吊胆,数指度日,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澹台久云道:“龙伯族强攻方丈蓬莱,意图不明,这谁也无法预料。不过事在人为,我相信强犯之敌必将不久,捍卫之师一战无敌。这场战争定是方丈洲的胜利。” 那人又沉声一叹,道:“可是我听说事实可不是这样,首龙城大战半月,双方死伤无数,但是仍然没能动及龙伯族和妖族之根本。如今龙伯族扩大沿线攻击范围,仙盟雀盟已经疲于守卫了。这还只是一种情况,试想,若是龙伯族和妖族 分别从九幽、天荒、龙战、垂天四处水域同时进攻,方丈洲哪里还有出路?” “绝无可能。”澹台久云断然道。那人奇怪,道:“愿闻高见。” “九幽寒泽北面并非大瀑布,而是高达千仞的不破寒冰,其后更有重兵把守,因此该处无法作为进攻突破点。第二,龙伯族的人数不可能同时进攻三片水域,即便他们数量再多,也无法办到。” “可别忘了,此战可是还有妖族。若是妖族分出一部分向其他两片区域同时进攻,那方丈洲的威胁可也是不小。” 澹台久云听他语气颇为悲观,不由得奇怪,道:“敢问足下是?” 那人一笑,道:“我不过是水魔龟族一个小小的祭司。微名不足挂齿。”澹台久云道:“祭司大人对时局的分析和了解可不像是这么简单。若是阁下觉得如此,敢问有何高见?” 那人道:“高见倒是不敢当。不过以我之见,方丈洲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澹台久云忽觉有些不对劲,他警惕地道:“莫非阁下觉得,龙伯族一定会赢? ” 那人道:“所谓输赢不过是些无谓之争,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无不在演化之中,不变法则便是弱肉强食,胜者生存。而弱者若想存活,便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自己变强,变得比强者还要强。” “那另一个呢?” 那人止步,胡转过身,道:“当然是依附于强者,借强者的藩篱护着自己的土地。如此亦能生存不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便是此理。” 澹台久云冷声道:“莫非阁下认为当今局势之下,方丈洲须得向龙伯族弃械投降?” “不,不仅是方丈,还有蓬莱。只有降才能保存实力,减少无谓的牺牲。降才是明智之举。阁下乃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澹台久云冷喝道:“在下不懂,强敌犯境,有志者便知驱除入侵,保土安民。如此方为大丈夫行事,一遇战事便畏缩投降,此等行径,岂不为天下人笑骂!” 那祭司忽一招手,四面之下忽然涌出大量水魔龟士兵,瞬间便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那人道:“澹台公子,实不相瞒,我水魔龟一族早已投效了鲲鹏族诸位大人麾下,近日固守于此,便是为了等候大军到来,一举攻破仙盟。所谓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龙潭虎穴,便是此地。今日你进得来,可别想出得去!若你识相,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将你所知一一和托。我保你性命无虞。” 澹台久云大笑道:“你这套说辞也太老了些,我澹台久云已不知听过多少回,从来还没有哪次脱不了身的。今日算我时运不济,瞎了眼。不过既入此间,自当除了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势利小人!” 说罢手中剑忽然出鞘飞天,澹台久云手中印决数变,那长剑当空而旋,忽而光影闪现,一把剑竟变成了十数把,遽然坠落,在他身边十余名水魔龟顿时中剑气绝。十数把剑在他身边围成一个两丈宽的圆形剑阵,印决变换之下,落下的十数把剑飞速旋转,将他护在垓心。周遭士兵惊退几步,只见距离他两丈之内皆是乱剑飞舞,银光横溢,其中锋芒逼人,周遭围兵无数,却无一敢贸然上前。 “好一个仙盟盟主入室弟子,实力果然不凡。”那祭司见兵将俱有怯意,一声大喊,“你们怕什么!我们有数千人,他再厉害也只得一人,给我上,给我抓活口!” 澹台久云唇角忽的泛起一丝冷笑,这句话便是他一直在等的。既然他是仙盟盟主座下大弟子,那活人肯定比死人有用的火。抓住活口,至少他们还能拿自己来要挟仙盟,逼仙盟撤退。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是一记杀招。不过既然他们要抓活的,那就定然不会下死手,如此一来,自然便有了脱身的机会。 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只见四面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天空中隐隐浮现着法阵,各处通道都已堵死。看样子必然是一场血战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芜容雨的话,心中颇有些悔意,若是独鹫与自己一道在此,自己的压力少说也会小上一半。 很小的时候,师尊曾经带他来过一次,依稀还记得,龙脉乃是在水魔龟居巢的后山处。澹台久云认准方向,还未等四周的兵将发起进攻,他便已经先发制人,数道剑气破空而出,像一把钻子,飞快地向其中一处突了过去。 刹那间,银光四闪,剑气凌云。四周响起无数的惨叫之声,澹台久云冲进水魔龟人丛之中,只突进了百步不到,便已经被阻断了身形,在其身后长长一条血路还未合上,他一身长袍已是大片猩红,剑刃滴血。 四周的士兵又猛扑过来,黑压压的人群便将其围在垓心,澹台久云一个人一把剑,身形奔闪在千军之中,如同寥寥星河之中一颗孤独的危星,晦暗闪烁,摇摇欲坠。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垂死惊信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垂死惊信 空桑南麓,仙盟驻地。 仙盟五大门派以及诸多修仙门派正在一处狭小偏殿中紧张议事,这偏殿不过数丈之宽,却涌进了一两百人,顿时显得颇为拥挤。 五大门派的掌门身居大殿高处,望着下方众口不一,正爆发激烈争吵的上百位仙盟成员,实是头痛不已。仙盟自创立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困境和这样重大的损失。如今五大门派的掌门都未言语,而下方小些的门派却抱怨连连。无非是哪一派损失了多少精英弟子,令门派衰弱,颓势难挽。 苍云盟主道:“各派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那青海阁阁主柳沐和摇头道:“本阁弟子已经悉数派出去了,除了后方的救治名单有记录,战场搜寻生者的门人至今还多数未回,实数无法统计。不过就目前各门派未归人数加总,已经快占到此次出动人数的一半了。” 一人道:“苍云盟主,您还得想个办法才是,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仙盟并不擅长长途奔袭,而且战线拉长,仙盟各门派打散,往往薄弱处便暴露了。” 苍云盟主不禁默然,他又何尝不想,可是能有什么方法呢。他们已经失了一座星罗山脉,难道连这道空桑山脉也守不住么。 “依我看,仙盟还是趁早撤走算了,现实摆在面前,龙伯族的全线攻击,我们又不可能护着所有的地方,我们没必要将自己耗死在这儿。” “就是,我们蓬莱遭到袭击的时候,可不见他东王君发过兵。现在倒好,他自己的地方,一摊子事自己不管,倒全扔给我们,谁爱管谁管!” 闻言,五大门派掌门俱是一怔,那血玉宫宫主止阳君乃是个暴脾气,七尺大汉,赤发红髯,形如狂狮。听到此话,不由得一巴掌拍在座椅之上,霍然立起,椅子应声而碎。止阳君指着下方那掌门斥道:“好你个没出息的黄鹤道人!仙盟自创立以来,便没有丢下盟友苟且而逃的先例。蓬莱方丈同气连枝,你以为这是方丈的战争么,愚蠢,十洲三岛俱是一体,这些家伙能从方丈入手,必然会祸及其他大洲。你们损失大是不是,老子的血玉宫损失不大么!你们损失再大,能比得上云澜宫和阆风阁!你看看人家千机殿的弟子,偃甲剑没了能掰下妖族的爪子来战斗,你们那点损失算个屁,人家女弟子尚不怕牺牲,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何惧一死!!” 千机殿掌门玄鸢不禁哭笑不得,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骂道:“红毛,谁告诉你我门下弟子拿着妖爪子战斗了,你少来损人!” 止阳君一拍胸脯,道:“老子亲眼看见的,当时让我看得两眼发愣,千机殿门人都不是孬种。” 阆风阁阁主乃是一名戴着面巾的粉衣女子,听他这话,也不禁皱了眉,道:“止阳君道兄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这是看不起我阆风阁的女弟子么?她们都是仙盟成员,战事吃紧,我们门派自当倾尽全力,此时有何男女之分。” 止阳君拱手道:“万无此意。我止阳君对阆风阁弟子一直都敬重的很,玉月真人可以打听一下,我血玉宫弟子对阆风阁从来都是敬而有加。” 玉月真人白他一眼,心道:“你门下弟子哪有几个安分的,我门下弟子可被你骗去了不少。”面上只是一笑,并未言语。 苍云盟主道:“蓬莱发生战事的时候,东王君尚不知情,待他知道的时候,蓬莱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而当时方丈洲已经陷入鲲鹏之乱,他更是无暇多顾。止阳君道兄说得没错。蓬莱方丈同气连枝,这绝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龙伯族数千年不犯他族,如今突然卷袭而来,多半有泄愤之意。若不阻止他们,人界怕是就将陷入一片混沌了。” 底下几名声张退兵的掌门人不禁默声了。他们知道,止阳君并未说错,这几日以来,云澜宫作为主力中的主力,一直都是冲在战场最前线的,同敌人交锋数十次,伤亡十分惨重。若是前往后方陈尸处和临时治疗处,能看到的,大半都是白色锦衣之人。 “大家都不要抱怨了,谁也不想战争,可是战争已经来了,就无法避免。我们只得操戈迎战。如今处于困境态势,时间有限,大家若有何良策,不妨共同探讨。” “师尊!!” 苍云盟主话音未落,只见一名弟子破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苍云盟主本有吩咐,议事期间,除非战事有变,不得前来搅扰。见是本部弟子,并非今日的战事传令官,苍云盟主不禁皱眉,正欲训斥,又觉这弟子慌张不已,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何事惊呼?” “师尊,大师兄回来了。” 苍云盟主顿怒,“回来就回来了,我不是说过,议事期间不准搅扰么!” 那弟子扣头在地,大声道:“师尊,大师兄他...快不行了!” 苍云盟主闻言大惊,身子立时从座上弹起,在场诸人无不认识澹台久云,听闻此讯,不禁也大为讶异。 片刻后,只见两名弟子驾着一名血肉模糊的人进了大殿,那人双脚已无法行走,软绵绵拖在身后,行过处便擦出一条长长扎眼的血痕。那人赫然便是澹台久云,此时他满脸是血,一身锦袍早已褴褛破碎,但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柄断剑,双臂颤抖,睚眦欲裂,不过神智已然昏昏不清。 见此状,场中诸人不禁大骇,苍云盟主匆匆下了高阶,附身将他身子托住,挥手叠印,立时将他身中血脉封住,一边青海阁阁主早已上前,手中绿光荡漾,化开一阵柔劲,将灵力渡入他五脏之中。 柳沐和眉头紧锁,手中的灵力一阵一阵地加大,仅仅片刻,他头上已是大汗淋漓。看他神情便知澹台久云伤有多重。苍云盟主不禁皱眉。久云虽是他座下弟子,然而论悟性和品德,他都是上等之才,为人机警耿直,素来为他喜爱,两人名为师徒,其情更胜父子。见他受此重伤,不由得心中滴血。 好久之后,只见柳沐和捻了一个法诀,手中一道咒印化开,蓦地打入澹台久云体内。化气收掌,柳沐和面上已经微露白色。 “柳兄,他怎么样了?” 柳沐和道:“他伤得很重。外伤遍布,腑脏受损极重,我封住了他的经脉,暂时保命,要想根治,我手段怕是不够。” 苍云盟主两眼泫然,一手托起他后背,手中运出灵力,再度涌进他的身体。片殿之中顿时能量四溢,瓦片窸窣震动。 一炷香后,澹台久云忽然喉头一甜,口中涌出大股鲜血。玉月真人忙接过一块手帕,替他拭去。互听的澹台久云喉中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是在说话。 苍云盟主赶紧附耳而上,凝神细听。澹台久云用微弱的声音道:“师尊...鲲鹏叛军...脱离控制...正向...空桑而来,意图包夹...仙盟...” 苍云大惊,原来他是为了送信回来才遭此毒手,他不由得痛心点头,道:“我知道了,久云,是谁伤你至此!?” “水...水魔龟...叛军...”话未说完,气息一滞,突然又昏了过去。 “久云!孩子!”苍云盟主大惊。柳沐和道:“他又昏过去了,盟主,久云就先交予青海阁吧,我们会好好照看他。” 苍云盟主眉头紧皱,点了点头,柳沐和这才招手,几名青海阁弟子小心地将澹台久云抬出了偏殿。 殿中安静地如一潭毫不流动的死水,苍云盟主慢慢走上高阶,步履沉重,好似耄耋老人。“诸位,久云是来报信的,方丈洲鲲鹏叛军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意图与龙伯族大军合为一处。我们目前的处境危险了。” 一语引起轩然大波,偏殿中不禁炸开了锅,众人有的愁眉不展,有的唉声叹气,更有愤懑欲泪者,恨不得拔剑自刎。苍云盟主道:“如今我们的力量已经不能同两只强军对抗,如今只有暂避锋芒,我们要退出空桑山脉,想办法绕到鲲鹏叛军的背后去,同东王君大军会和,然后再联手杀回来。” 玄鸢不由叹道:“说起来容易,鲲鹏大军也是数十万之众,比我们多出两三倍不止,而今我们更不知他们从何处进攻,我们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这空桑山上也是极为注目,此时我们在明,他们却是在暗。要想绕过,太过困难。” 苍云盟主道:“不行也要行,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放出探子 ,我们尽量同叛军绕着走,空桑山脉绵延千里,我就不信没有一个突破口。仙盟不会亡的。” 此时情势顿时便成了破釜沉舟之势,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悲愤,群声道:“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仙盟从来不惧敌手!” 苍云盟主见士气又振,心又稍安,便即传令下去,整军出发。 风萧萧兮,虽未到秋季,空桑之上却已经是冷风阵阵,苍云盟主看向天际,几只云雀冲天而起,唧唧惨鸣,像是预见了可怕的风雨,惊碎了心。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寒风血战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寒风血战 然而事与愿违,仙盟终究还是和叛军遭遇上了。身后追兵紧赶,前有大军拦路,仙盟顿时便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 冲在最前方的是血玉宫和云澜宫,断后的是千机殿、阆风阁,青海阁的弟子大多分散在队伍之中,流动为队伍中伤员提供救治。前方血玉宫和云澜宫已经同叛军交上了手,拖住叛军的攻势,调整战略,掩护众门派撤退。仙盟此次轻车简从,除了必备武器,一切东西都抛却不要。如此行军速度极快,因而此时追兵未至,情况还不算太坏,可是即便如此,每时每刻都是无比珍贵,若鲲鹏大军将他们滞在此处,龙伯族追兵一旦赶上,仙盟将有被全数歼灭的危机。 鲲鹏大军战力极强,体型硕大的鲲鹏滞空飞翔,陈兵数万。浑身生满倒刺的剑罗水族,阵列俨然,刀枪不入。空中地面相互配合,所过之地几乎全无能攻坚的破绽。血玉宫虽然强悍无匹,每每总能从防守严固的敌阵之中撕出一条口子,然而他们的速度太快,后续部队还来不及跟上,刚撕开的口子便又要合上。无奈之下,血玉宫只得屡屡退回。 好在仙盟此时占据着地势优势,居高临下,倒是不怕鲲鹏叛军一举强攻,布好防御阵型,四大门派分别镇守四个方位,整支军队向内收缩,成固守之势。并逐渐向更高处移动。 苍云盟主眺望远处,心中不由得暗暗心惊,对方如此布防,层层防御,攻击部队却放到了最后。分明不是要与他们一绝死战,只是封锁了他们所有的撤退路线。 “他们在等,但我们不能等。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突围出去。止阳君,你有何良策?” 止阳君沉沉地望向远处,道:“叛军的布防很是精密,要想从正面硬打出去,伤亡定会很大。我们的人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无谓消耗了。因此,若要突围,只有另寻他法。” 苍云盟主点头道:“不错,你看叛军的布阵规律,擅长防御的剑罗水族阵列在前,乃是他们最为主要的手段,而鲲鹏族阵列空中是想阻断我们的空中撤退路线。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定有一支部队正在地下掘进,挖通隧道通向仙盟的驻地之内。” “你想说什么?” “等在这里,迟早也会被攻破,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我们要主动出击,才有突围的把握。”他算了算敌方的兵力,默然片刻,道:“如果破除了剑罗水族的第一层障碍,你能带四分之一的仙盟突出重围吗?” 止阳君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鲲鹏族的力量也不容忽视。若是他们从中阻挠,事情八成就难了。” “鲲鹏族交给我云澜宫。我保证他们的攻势对你们无效。” 止阳君道:“若是如此,何止四分之一,一半我都能带出去。”苍云盟主摇头道:“不,不能冒险,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等等,我好像明白你要做什么了。苍云,这么做危险太大了,云澜宫将有覆灭之险。我血玉宫倒是不怕,但是那么多门派的弟兄陪我们送死,我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苍云盟主一叹,道:“如今仙盟正临生死存亡之际,我所能做的只有最大程度减小伤亡。他事琐碎,现已无暇顾及。五大门派中战力最强的便是云澜宫和血玉宫,为今之计,也只有你我多做担待,方能保住这支联盟的魂。”他唇齿咬清,吐字如钉。虽未动情,却是字字沧桑。 止阳君道:“你既心意已决,我自当遵命。” “你去将其他人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作战顺序。” 五大门派掌门集聚一处,苍云盟主安排了撤退事宜,不粗所料,除了止阳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苍云盟主斩钉截铁,毅然以盟主身份发号施令,命令无可更改,一时间,众人无可奈何,也只得领命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仙盟开始主动发起攻击,阆风阁、千机殿、各自将部队一分为二,组成了两只新的队伍,带领几十门派分别向鲲鹏叛军左右两翼发起突击,叛军的布置都是中间重兵陈列,两翼稍微薄弱,千机殿以组合巨型偃甲作为先头部队,很容易便将两侧的剑罗水族阻挡下来。中间的剑罗水族见状顿时向两翼运动,而血玉宫领着几十个善战门派便从正中突进,直直冲了上去。 地面上的叛军首尾难顾,一时颇为慌张,被仙盟打了个措手不及。空中封锁的鲲鹏族见状,立即分散队伍,裂成三队,分别向三处战场急掠而去。刚欲动身,仙盟后方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上千枚光剑,暴雨一般对着鲲鹏族飞去。鲲鹏族见状,不得已只得收翅护身。一波攻势之后,却发现空中竟已经结出了三个巨大剑阵,分别阵列于两翼和中央,剑光飞射,声声呼啸,三个方向几乎短时间内成了一堵空间墙壁。 轮鲲鹏叛军的实力,只消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三处大阵便能全数攻破。然而苍云盟主又何尝不知这一点,半个时辰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他不需要太长时间,半个时辰已经足矣。 几乎瞬间,空桑山脉之上便又爆发了一场血战。千机殿巨型偃甲人横冲直撞,众多叛军惊魂甫定便被踏为肉泥。阆风阁接战其后,舞袖飞剑,柔尽转刚,虽是女流,然血溅眼角,众多女弟子却毫不眨眼,仍握剑于手,尽力拼杀。剑罗水族多被两边的千机殿偃甲牵制,血玉宫一队如同一群饿狼,身形流光幻影似的冲进了敌阵之中,毫不容情,一阵激烈的砍杀。嚎声四起,队伍像一块楔子插进了叛军队伍之中。然而叛军大队如同水流一般,一刀砍断,顿时又四面合流。血玉宫冲击了两次,伤亡极大,可惜还是没能冲的出去。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是一片狼藉。鲲鹏族无法突破大阵,但是不断地攻击冲撞,却导致大阵外围的弟子不断横死。大阵一再收缩,终于无法维持,不到半个时辰便崩散零碎。云澜宫化整为零,无数御剑而飞的战士同大鹏周旋,天空中幻影无数,剑光四溢。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呼鸣,便有无数尸首当空而落,血洒如雨,乱剑飞坠。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左右两翼的队伍终于突围成功,而血玉宫和云澜宫两只队伍却突围失败,只得退守高低,以大阵固守。方才的大战之中,这两只队伍几乎承担了掩护撤退的主力,因此损失惨重,如今人数加总在一起,也不过区区万余。 退守高处之后不久,便有探子来报,龙伯族追兵已经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苍云盟主深知危急四伏,此时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支部队虽然人少,好在都是精英,人少也有好处,机动能力远远胜于大型部队,因此苍云盟主当即下令,所有人立即向北面快速运动。如此一来,他们暂时能和龙伯族大军拉开距离,虽然不能甩脱鲲鹏族叛军,可也不至于在这里等死。 一路上,仙盟残军边撤边打,鲲鹏族大军却是穷追猛打。路上损失的人数又是不少,一路撤到空桑山脉的北段,时间已经过了数个时辰。 数千人的队伍匆匆奔逃着,每个人都是疲惫至极。在方才的战斗之中,许多门派甚至已经全数覆灭,如今这数千人之中,即便是精英,战斗力也已经大大下降了。 行至一处,苍云盟主忽然间见到前方有一处奇怪的堡垒建筑,那些建筑全都是用黑褐色的七曜石搭建而成,虽然不甚精美,但是防御力却是惊人。他不由得一喜,问道:“前方是什么地方?是哪个种族的驻地么?” 止阳君喘着粗气走上来,道:“好像是...水魔龟族的居巢。” 苍云盟主闻言,心蓦地一颤。握剑的那只手不由得深深一抖,沉思不语片刻,他眼中突然大放精光,道:“整理队伍,我们拿下前面这座城!” 任他止阳君平日多么狂傲,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一悚,忙道:“苍云,你不要意气用事,给久云报仇的时间多得是,来日方长,水魔龟族定然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去打水魔龟居巢,一旦陷入死斗之中,便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苍云盟主道:“无需你来提醒,我清醒得很。论私仇,我苍云的确想打这座城。不过这不仅仅是私仇,我们如今让敌人追着跑,两边山麓全线封锁,我们下不去,只有在这山头上来回跑,一旦他们从两侧夹击,我们便是死路一条。如今已经是想撤也撤不了的境地了。唯有置之死地有后生。水魔龟族素以防御闻名,这座城全是用七曜石砌成,任凭刀劈斧砍,纹丝不动。只要我们占了这座城,想办法把空中路线封闭,凭我们的兵力,至少可以固守三五日,到那时候,说不定会有转机。” 止阳君道:“你也说了,这座城素以防御闻名,我们这区区几千人,已经是疲惫之师,如何能打?” “止阳君,不能打吗!”苍云盟主截声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疲惫之师又怎么了,这几千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以一敌十,我们只有不到万余,在我看来,比这些乌合之众却是多出一倍不止!成败在此一举,若天不佑我苍云,大不了一死以成仁,难道你怕!” 止阳君蓦地掷剑于地,入石三尺,莽声道:“血玉宫的人会怕死,你苍云竟也会说笑!这座城就算是精钢铸成,老子也定会给它打成筛子!”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智取固城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智取固城 “不,我们不跟他们硬碰,这一仗要智取。我们要尽可能地减小伤亡。”苍云盟主冷静下来,镇定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快说快说。” 苍云盟主道:“水魔龟族擅长防御,但是贪心也重。这是他们一贯的习性。这一次水魔龟族叛入鲲鹏叛军,想必也是看到鲲鹏大军实力强劲,顺风倒罢了。这只是个小族,即便投靠了鲲鹏叛军,在叛军之中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地位。如今我们出现在这里,正好便是他们想要的。只要能活捉我苍云,献与叛军,鲲鹏族必会对他们有所好感。此所谓投其所好。我若前去叫阵,他们必不出战,只是遥遥远射,但我会假意受伤逃走,引他们开门来追,届时你再带领两只小队趁机突进城门,不要恋战,将城门控制,我们几千人一起冲进去,他们还能打得过?” 止阳君道:“可万一他们要是避而不出,我们反倒暴露了踪迹,又该如何?” 苍云笑道:“他们不会不开城门的。我到这里,便是闯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如今在他们眼中,我已不过是区区残将,若是在城门口将我放走了,鲲鹏大军怕是真会踏平这座城池。到时候可不会管他是不是盟军。”止阳君仔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此时已经走投无路,战与不战,并没有太大的选择余地。即便这是用这几千人的命打了一个天大的赌,那也非打不可。 苍云盟主又道:“你点一千残兵给我,其余兵将你来带领,分成两支,暗自从两边包抄过去,注意不要被发现。城门打开到关闭,时间很短,你必须在城门关上之前冲进去,这是关键。” 止阳君一拍胸脯:“当然没问题,论速度,我血玉宫也不会输给你云澜宫。只是你自己,只带一千残兵,岂不...” “我自有分寸。” 不久,一支小部队便从几千人的队伍中分划出来。这些兵将大多受伤极重,有的甚至断手断脚,连拿起兵器都十分吃力。队伍虽然横竖排列的很是整齐,但这些士兵大多已经站不直身子,显得有些东倒西歪。 突袭小队此时已经分工出发,苍云站在这千人面前,看着他们蹒跚的身影,心中有如火烧。 “各位,战斗指令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苍云对不起你们,你们是伤者,理应得到照顾,我正在做的便是一件极其惨无人道的事。你们心里可能会骂我恨我,我苍云都认。可你们看看我们这支队伍,数十万人,如今只剩几千人了。他们若是照顾你们,他们随时可能战死。而你们没有了照顾,也必将难逃一死。大丈夫生于世间,阅历道心红尘,无论生还是死,都应该有价值。我们这一战你们可能会牺牲,不过这支队伍却有了生存下去的机会。这是一份使命,也是一份责任,一份只有你们能承担的责任。当然这份责任的代价很大,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我苍云不想以一个盟主的身份来下达这个命令,我恳求诸位与我一同承担,当然,若有不愿意的人,现在便可以编入伏兵之中,我绝无二话。” 他稳稳站定,眼光在这些残兵身上扫过,不带一丝怜悯,忽而见他一扬白袍,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大喝:“谁要退出?马上给我离开,我权当未曾看见,我数十声。” “一!” 队伍严丝不动,有的士兵相互搀扶着,目光聚在苍云盟主的身上,仿佛觉得那十声漫长地像是一生。 “二!” ... “九!” “十!” 他倏然转过身,只见队列竟未有丝毫变动,一千人并无一人退出。苍云心中既喜且悲,顿时拔出手中宝剑,一千仙盟也各自唰唰地拔出自己的兵刃,一阵铁血顿如浪涛般席卷开去。 苍云盟主率领着千余残兵逼近了水魔龟族的居巢大门,那大门高达数丈,乃是垂直起落的,重达万钧,内有机关铰链控制城门开合,若里间不开,外边人绝难进入。门上布满了符文禁制,黝黑中泛着点点青翠的苔绿,看起来像是块未曾切开的翡翠坯石。苍云盟主故作狼狈模样,匆匆逃到此地。还未靠近十丈之内,那大门左右的城墙上忽然便有无数水箭破空而来。 箭支呼啸,呼呼声如同林间刮起了狂风。苍云盟主顿时御剑出鞘,剑身幻影般分散,百剑乱舞,在天空中交织出一层厚厚的剑网。对面来的箭支一碰到剑网,随即便崩碎开来,化成点点清水,散落成雨。 苍云盟主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千余人顿时止住身形。 “这里可是水魔龟族的居巢所在?” 那城墙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尖头方脸的水魔龟,倚着墙说道:“不错,你是仙盟现任盟主苍云?” 苍云盟主忽而厉声道:“就是你们打伤了我的首席弟子?”那尖头方脸的水魔龟道:“上午刚刚来了个首席弟子,这会儿连师父都来了,仙盟的速度可真是快得让人吃惊啊。不错,你的宝贝徒弟是我们打的,只可恨没能要了那厮的命。算他走运。”苍云盟主怒发冲冠,长剑指空,厉喝道:“水魔龟族好歹也是排进前百的方丈洲水族,想不到竟行如此龌龊之事。我劝你们赶快悬崖勒马,否则追悔莫及!” 那水魔龟一阵大笑,道:“苍云盟主,你在龙伯族大军和鲲鹏大军的夹击之下,就只剩这么点儿人了?还有力气说大话呢。看看你左右,还有几个能动弹的,你觉得你还能有多少机会能让我追悔莫及?” 苍云盟主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你肯放我们进去,弃暗投明,这件事,我苍云可以不予追究。” 那人讶异,继而大笑,嘲弄道:“原来苍云盟主是想自投罗网,这当然没问题,既然你不想走,那今天也就别走了!若你城下自刎,留下你的头颅,我可以不杀你这些残兵败将!”苍云盟主一声大喝,道:“你敢!你若放肆,来日我必发十倍之兵踏平你这乱石窟!” “哈哈,盟主阁下,你还是先管好现在吧,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不过既然你都撂下狠话了,那今天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 那水魔龟咬牙切齿地说完,一声令下,居巢之中顿时又传来大片的呼啸声。苍云盟主再度御剑出鞘,控制着飞剑格挡那些射来的水箭。队伍中的千名仙盟此刻也各自祭起自己的兵刃,保护自己。而同时,也有大片飞空的兵刃如流星一般向对面城池之上弹射过去。 仙盟的作战效率实在让人吃惊,即便这些只是些残损弟子,可方才那阵千人御剑却将城门之上的数十名水魔龟族夺了性命。反观下方的仙盟,仍是阵列俨然。 “我仙盟即便战至千人,也比你这数万乌龟强上百倍!” “岂有此理!给我换真箭,破弩箭,惊弓箭统统给我搬上来!” 少时间,天空中乱箭齐发,黑幽幽一大片,如同压城欲摧的墨云。方才的水箭尚还可抵御,但此时换上的这批弓弩的杀伤力却是惊人,箭支的飞行速度也大大加快。才第一轮箭阵压制,仙盟中便有近百人被射成刺猬。苍云盟主左支右绌,手中剑一分为六,在身边建起一块防护圈子。那些飞箭大多数被他拦下,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可忽然间,一支硕大的金色箭支突然从黑压压的箭雨中激射过来,只听见铛的一声巨响,洪钟般的响声便四下传开。不料那金色箭支竟突然爆炸开来,一阵气浪扑面四散,苍云盟主顿时也被冲击开去,身形倒飞空中,右肩上深深中了一箭。 两轮攻势下来,仙盟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苍云盟主爬起身,一把将那箭支齐根折断,大喝道:“全都撤!水魔龟那厮,你且等着,我苍云总有个时候会站在那城上,砍了你的头!” “不用了,盟主阁下,有什么旧账今日一并清算了干净!” 苍云盟主一声冷哼,捂着右肩,一边持着剑格挡远射的箭支,前队变为后队,快速撤离城下的区域。很快便到了箭支的射程之外。 水魔龟族自然不甘心放过这么大一头猎物,果如苍云盟主所料,那万军闸门缓缓升起,其中大批身披龟甲的水魔龟士兵从里间冲了出来。数千之众一涌而出,迅速分成两队,企图包抄苍云那只小队。 然而这支部队刚刚离开城门,两边事先埋伏好的小队早已经疾奔而来,大批的仙盟如同幻影一般凭空出现,只一闪便冲进了城池之中。水魔龟族见状,顿时知道事情有变,这是诱敌深入之计。城门飞快的下放。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一阵颤动,城门又再度紧紧合上。可在这之前,止阳君却已经带着近两千的队伍冲进了居巢大门之内。 城池之外四面的伏兵一涌而出,喊杀声震天,这两千余水魔龟士兵又岂是敌手,不消半柱香的功夫,这只部队便已经弃械投降。而城池之内的两千仙盟一阵冲杀,迅速将开启城门的绞车占领,城门复又缓缓打开,仙盟外围部队鱼贯而入,不到半个时辰,水魔龟族便全族投降。 在那城池之上,苍云盟主脚下踩着那水魔龟的头头,冷笑道:“有什么旧账今日一并清算,这可是你说的。澹台久云何曾得罪于你,你竟对他下如此毒手,着实可恨至极!我苍云说话算话,我说过要在这里砍下你的头,说到便要做到!只恨就这么便宜了你,难泄我心头之恨!”怒焰冲天,一言毕,冷剑急斩,那水魔**断坠落,血溅七尺。殷红的一片,似乎溅上了天空,染红了漫天的残云。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空桑之战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空桑之战 冉倾珞和史云扬翻过了苍梧山脉,领着数十万冰人族大军浩浩荡荡开赴苍天黑岩,等到了那里,却发现彼处早已是一座空城。既无水族联军的踪迹,又无叛军的镇守。城门洞开,其中的辎重物品大多都被卷走,但是城池完好,城中也几无破损,看起来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应该是东王君临时撤离了此处,但叛军竟未趁虚而入,也是让人颇为不解。 细想之下,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此处的战略位置已经不再重要。 两人刚刚出发的那一天,正是龙伯族大举入侵方丈洲的第一天,如今二十余日过去,这方丈洲上发生的天翻地覆,两人自也无缘知晓。冰人族大军暂驻苍天黑岩。一边派出小队四下打听,寻找水族联军的踪迹。史冉二人心中担忧着韩仑、罗啸成和令狐玉儿,消息一断,心里无不焦急如焚。 很快便有探查小队前来禀报,在苍天黑岩数里之外的水岸发现了大量尸体。冉倾珞前去查看,发现此处倒是一片战场。双方尸首都有不少,不过看死伤的数量,战斗的规模并不算大。而且从尸身的毁坏程度,她判断这场战斗距离现在差不多已经有十日左右。 “看来他们十多日以前便已经离开了此处。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们好像还未从寒冰炼境中出来,如今却也无从得知了。”冉倾珞说道。 史云扬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此处的尸首,不时又有探查来报,前方又有发现, 一连数十里的范围之内,竟然发现了十余处这样的小型战场,战场上躺着许多种族的尸体,天空中数只鹰鹫翱翔,贪婪地觊觎着下方遍地的食物。 史云扬看着左右,思索说道:“以东王君的性格,一战之后,他定会打扫战场,救助伤者,安葬牺牲者。然而此处水族盟军的尸体胡乱陈列,而且绵延数十里,显然双方行动匆匆,看起来水族联军似乎在疾行撤退。无暇停下来安葬死者。” 冉倾珞讶然,道:“难道水族联军被叛军打败了?” 史云扬想了想,也觉得不对,道:“我不这么认为,若是水族联军败退,双方大战起来,伤亡可不会只是这么一点。即便是撤退,恐怕也不止十数里的阻截距离。看起来倒像是双方都在向同一个方向行军,叛军企图用一小部分兵力托住水族联军的攻势,不过交战不久便被消灭。绵延数十里,叛军的兵力消耗殆尽,因此这数十里之外便未曾再发生战斗痕迹。” 他这么一说,冉倾珞也觉颇有道理,这样解释的话,这十数处战场的情况倒是能解释的通。因为层层阻击,正是托住敌人的最好方法。如此也正符合当下的情状。 她道:“这个方向是去方丈山的,难道他们的战场转向了方丈山?” “方丈山?”史云扬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道:“倾珞,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史浩城史兄曾经说过,方丈洲整个都陷入了战乱?他们担心苍梧巨轮两线受到攻击,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在巨轮山脉也布置了大量兵力。” “没错,我已经让他们驻守巨轮山脉,我们二人才从苍梧山脉过来的。” “巨轮山脉背后乃是龙战大泽,如此说来,应该是龙族出事了。若是我没料错,龙伯族已经对龙族发起了进攻。水族联盟之中龙族的力量占到一半左右。首龙城必是空虚之城,龙伯族若是趁机来袭,首龙城必然不保。除非大军回援。而鲲鹏此次叛乱本就与龙伯族进攻方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叛军定想两军会和,以谋大战。恐怕这就是双方为何急行军往方丈山方向去的原因了。” 冉倾珞惊道:“糟了,录海将军他们万余人全数去了首龙城,雨姑娘也在那里,若是首龙城发生大战,他们可就危险了!还有韩公子和大哥。他们怕是也随行而去了。” 史云扬道:“现在据守此处已经无甚意义,我们还是赶快追上去吧。他们若是要去龙战大泽,最近的路便是从方丈山绕行,很久以前,那里似乎是白泽族的驻地,如果现在还是,说不定路上便可打听到水族联军的消息。” 冰人族大军又再度辗转向方丈山方向开赴过去,仅一日之后便抵达了白泽族驻地新月城,此时的新月城已经几乎是一片废墟。大战刚过,白泽族人重回此地,城内城外都在开始重建。大军到达此处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炙热的建造景象。 新月城的白泽族人被这只突然出现的部队吓得不轻,所有修建工程迅速停止,紧闭城门,所有白泽集中起来,顿时进入战备状态。冉倾珞前去说明情况,递交了东王君的信物,这才勉强打消了白泽族的战意。不过饱经摧残的白泽族人似乎已经对战争有了深深的恐惧,无论如何也不敢打开城门。冉倾珞只得下令大军退后十里,她和史云扬两人,又带了两三名随行将领同行,几人孤身入城,向城中人打听情况,这才将这二十余日以来的事情弄清了来龙去脉。 听闻水族联军也刚刚于昨日出发前往追击叛军,冉倾珞毅然决定前去相助,大军再度折转,沿着空桑山脉北岸而去,又行了一日,终于在北面一处山麓位置发现了大型战场。 空桑山脉多是巨石,山麓处乱石嶙峋,这片战场中大片山石都被血染,尸体卡在岩石缝隙之中,森森冷冷,像是一群马上就要从修罗场中爬出的厉鬼。 沿着这处战场向上搜索,一路上便都能发现铺陈的尸体。过了不久,激烈的战斗声便传入了众人耳中。 脱战之后的仙盟同水族联军会和之后,便又整军重新向叛军发起了冲击。此时叛军已经同龙伯族大军会和,两支军队在水魔龟居巢附近发起猛攻,苍云盟主和止阳君拼死抵抗。七曜黑岩坚硬无比,即便是龙伯族巨人也无可奈何,凭借这座城池的坚固,据守不出,严密封锁加固空中防守力量,如此,竟以区区数千之众抵挡住了多达百万的敌军长达两日之久,真真恍如幻梦一般。 两日之后,仙盟和联军从后方突袭了叛军和龙伯族大军,双方大战一场,死伤无数,修整一段时间之后,便复又投入大战之中,之后便一直僵持至现在。 两支军队的数量都是惊人,因此伤亡也是大得可怕,这等短时间内双方激烈的拼杀,完全不以争夺地盘,而以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为主,因此死亡的数量便直线激增。当真是血流成河,染土成沼。兵刃尸首遍地而铺,放眼几无落脚之地。然而妖物吐纳火焰,龙伯族抛尸为弹,战场上又是残肢横飞,战火如海。山上寒风劲吹,浓郁的腥气和焦臭扑面氤氲,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仙盟和水族的联军加总起来,数量还是远远少于敌方。而鲲鹏叛军和龙伯族巨人本来战力更是极强,交战之下,仙盟和水族大为吃亏,伤亡更是巨大。然而又不忍抛弃居巢之中数千人,毕竟仙盟盟主在此,因而也只得苦苦支撑。 在这危急关头,冰人族大军及时赶到,迅速投入战场之中。仙盟和水族认清了援军,无不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声,一时间战意高涨,战斗又激烈了数倍不止。 冰系的冰人族和水系的水族相互配合,则又大大增强了冰人族力量。数十万大军在冉倾珞的指挥之下四面出击,将敌军分割包围,史云扬率领八名巨人冲进战场之中,同龙伯巨人一一死斗。 奇岩等八人虽然本非巨人,但数千年以来身受寒气荼毒,如今已不可能变得回去。他们曾经是百将军最为精锐的将领,虽然样貌和身材发生了改变,可是本领还在,一出手便与众不凡,龙伯族巨人在他们手下浑如不会打架的幼童一般,一时间,八名巨人如入无人之境,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轻松解决了数百名龙伯巨人。 冉倾珞以阵法化入战场的变化之中,命令冰人族士兵不断变换阵型,大阵嵌套小阵,分割包围,变换队形。敌人千军万马地横冲过来,往往不到片刻便被化整为零,如同冲进了棉花丛里,冲锋的劲力全被化去。大批军队莫名其妙的便被消灭殆尽。而冰人族却是死伤极少。 不多时,敌人似乎也发现了浮在空中的冉倾珞才是最大的威胁。一时间万箭齐发,迅速向她冲了过来。可冉倾珞如若不见,仍是静静指点,待得箭支毕竟三丈之内,她忽然伸手一拂,白光四溢,寒霜突现,在其四周忽然凭空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将她笼罩在一个巨大冰球之中。 叮叮当当一阵巨响,无数箭支全数插在那冰球之上,刹那间,那银白的冰色顿时便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覆盖。箭支一层附加一层,一个巨大的黑球滞在空中,像是一轮天狗食日。 “护!” 冉倾珞的声音当空传来,那插满黑色箭支的冰球忽然从中爆开,箭支混着无数冰渣,便四散弹射开去,一时间,呼啸声如同狂龙,天空似乎下起了一场激烈暴雨。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医者之心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医者之心 冉倾珞一声令下,四面里大小阵法突然变换形状,迅速向外撤离,寒气外露,立马形成一道大型包围圈子,浓郁的灵力四溢开来,形成一片环装的保护层。阵中无数妖物和龙伯族巨人还未明白这鞋冰人为何三两下又向后撤退。空中那冰球已经爆开,适才飞出的箭支竟朝着四面八方又再度掠回,速度和力量更是惊人,一时之间,防御阵上一片鸣响,而阵中未来得及撤退的妖物和巨人顿时惨死于乱箭之下。 冰人族的突然加入让鲲鹏叛军和龙伯族大军措手不及,即便鲲鹏叛军以往长居于这片大陆,却也从来不曾同冰人族交过手。谁知他们竟如此厉害。对于龙伯族来说,那八名巨人简直就是噩梦,虽然身形巨大,但是灵活机动,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超过他们太多,一站下来,光折损在那把名巨人手下的龙伯族便数以千计。敌军一时间缓不过神来,犹如惊弓之鸟,一时间竟仓惶撤了兵。 这几乎是龙伯族大军改变战略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撤退。冰人族连同联军和仙盟乘胜追击,一直迫使龙伯族大军重新撤到了空桑南麓。 一番大战,时间不如首龙城之战十分之一,然而伤亡却是惊人。战场上叠着厚厚一层尸体,像是海岸边堆砌着的凌乱的鹅卵石。无数刀枪剑戈插在其上,冷冷的锋芒直指长天,那里血云四漫,风飒飒吹动,草叶摇摆老叶,叶片上坠着的血珠颗颗落地,飞快的侵入泥中,消失不见。 望着这满地的尸首,史云扬不禁心中发憷,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万余年前,那时的血战场景又一一浮现出来。冉倾珞静静走近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身子颤抖地有些凄凉。史云扬轻轻按着她的手,道:“你还好吧?” “不知这种场面还要持续多久,我真的已经厌了。”她细声说道。那声音太过微弱,像是穿过林间无力的风,拂动不起一片刚抽芽的嫩叶,无奈地只能沙哑的**。 史云扬沉沉地道:“我也厌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一进水魔龟居巢,冉倾珞并未即刻便前往议事处同各位首领会面,而是托了一个士兵带路,取道东侧城下的临时疗伤处。伤兵营中的情形总是特别凄惨,在战场上即便也有凄惨,不过那却是惨烈,除了牺牲,还有热血,有狂怒和胜利的希望。可是在这里只有伤痛和死亡。哀嚎的声音像是一首断魂曲,像是一只爪子狠狠撕裂自己的心肺。 史冉二人走到一名仙盟伤兵面前,那人身着黄衣,看来是名千机殿的弟子。那伤兵的一只右臂已经血肉模糊,几乎已是肉泥。两个士兵按住他身体,才阻止他身体不断抽搐。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已经有人在他口中塞了一团棉布,不过他死死咬住,那团棉布之中也已经沁满了鲜血。 史云扬不禁皱眉,道:“看样子是被龙伯族巨人踩到了。” 冉倾珞匆匆上前去,只见那人眼中两行热泪滚滚而落,眼神望向她,凄凉如雪。仿佛是在恳求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她望向那人身边两名青海阁女弟子,道:“你们这么硬绑着他是不行的,他会剧痛而死。” 那两名女弟子一时忙乱,还未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一抬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便在近旁,雪发过膝,双眼无神,便知是冰人族的冰主到了。如今的她乃是大人物,方才一战众人都有目共睹。两名弟子不敢冒犯,慌忙起身,颔首立在一边。冉倾珞在那千机殿弟子身边低下身来。那女弟子惶然,忽道:“冰主大人,这里还是交给我们吧,当心沾染了血污。” 冉倾珞轻轻仰首,似乎是在看她,平静地道:“他的姓名便握在你我手中,若怕玷染血污,岂可做一名医者。”那女弟子躬身道:“是,晚辈错了。” 她微微含笑,转而看向那千机殿弟子,轻轻托住他的身体,柔声道:“你不要怕,你的右手已经保不住了。我替你摘掉它。过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那千机殿弟子眼中忽然热泪涌出,连连点头。冉倾珞将他经脉大穴封住。手中寒气酝酿,慢慢将他的残肢冻结成冰,随即灵力化刃,轻轻将他右臂齐根斩去。鲜血顿时急涌而出,大片溅在她的白衣之上,点点染开,像是风吹起了一层刚落地的厚厚的残红。 她用冰封之力将其伤口冻住,运转灵力,将血脉之力慢慢渡入那人体内。渐渐地,那人不再说话,抽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沉沉昏睡过去。冉倾珞立起身来,身边的女弟子早已赶紧递上手帕,她接过擦了手,一边交代了些药物事宜。转而又向另外一处伤患走去。 伤兵营中忽然来了这么一名天仙般的冰雪丽人,一时吸引了无数眼光。她去只是不闻,一个一个走近,诊脉、止血、截肢,她身上的白衣早已被沁染得鲜红一片,然而在旁人眼中,这鲜艳的红却让如同胭脂的美,让她更显浓郁的魅力。许多伤者见状,竟忘记了喊痛,仙盟的诸多女弟子更是投去强烈的崇拜之情。 “他的腑脏已经残破了,用天蚕丸辅以羌活、黄酒熬制成汤,给他少量送服。一日八到九次,不可间断。”她擦了擦手,平静的说道。 “羌活和天蚕丸相辅,受教了。”一个女声从她身后传来,冉倾珞觉得有些熟悉,意识传开,忽然一阵惊愕。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长安时要致他们于死地的阆风阁老阁主水映容。 水映容浅浅一笑,道:“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竟又是在战争之中,实不知是缘分还是悲哀。” 冉倾珞转身过来,平心静气地施了一礼,道:“水前辈,别来无恙?” “我是没什么变化的,前辈二字也实不敢当,不过数月不见,冉姑娘倒是变化颇大。竟然一跃成为了九幽寒泽的冰主。不过姑娘未变的却还是一颗仁心。当真为人界之福。”她不禁欣慰的一笑。 “世人离乱,烽火遍起,我有一颗仁心却又有何用。”冉倾珞无奈地道。 水映容道:“世人离乱,若连你这颗仁心都失却了,这片天地还有何意义。”这句话乃是对她极高的评价,冉倾珞自然听得明白,她欠身回礼,道:“前辈何以在此处?” “阆风阁内部分为东西两派,西派便是昆仑山一支,如今已经渐渐式微,东派阆风阁仍是主力。我本就是东派阆风阁长老之一,闻蓬莱有战事,便赶了过来。” “前辈高义。”冉倾珞道。 水映容摆了摆手,道:“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长老,冉姑娘却是贵为一方霸主了。之前水映容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海涵。”她拱手低了低身形。史云扬道:“水长老所为也并没有错,你们是为了百姓,我们也是,即便有些交叠之处,那也是在所难免。我们二人也因那场事故有了些奇遇。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过去的早已过去了。”冉倾珞也点了点头。 水映容舒心一笑,道:“我是来请两位前去议事的。若是两位得了空,我们现在便出发吧。东王君、苍云盟主都还等着二位。” 冉倾珞行礼道:“是我失礼了。还请前辈先去,待我更衣之后便即前来。” 水映容便应声去了。一名士兵走将过来,引两人前往他处。到了一间石屋之中,冉倾珞重新换好了衣服,史云扬轻轻推门进去,却见她眼角垂着残余的泪珠。他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有温暖的体温,不论何时,她身上传来的都是一股强烈的冰凉。头发长了白了,肤色也更苍凉了,似乎比以前那个冉倾珞静了好多,也神秘了许多。 “也许以后,我永远都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了。没有温度,你抱着我的时候只有痛苦和寒冷,你还愿意这么抱着我么?” 他的手穿过她如瀑的银发,唇角贴着她的耳鬓,轻声道:“我觉得很温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人,你还活着,这就是苍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冉倾珞笑了,笑得很开心,可那笑意之中总透着几股悲伤,她忽然紧紧贴在他胸膛上,锁住他的肩膀,道:“你也是我最爱的人。但愿...我们能陪彼此时间久一点,走的路多一点。” 两人紧紧相拥着,凄凉的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情,像是化不开的乳胶落进了白色染料之中,融成了一体,再也分不清,于是凄凉的又更冷了一截。时间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东西,他们像是两个从深渊中爬出来的幸存者,用力而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世间平凡却又珍惜的短暂瞬间。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解决之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解决之道 空桑山脉三大联军合为一支,东王君、冉倾珞、苍云盟主诸人商议许久,仔细部署了兵力配置。充分利用了冰人族的阵法优势,云澜宫的空中优势、千机殿的防御、血玉宫的攻击、以及诸如阆风阁的机动,青海阁的医术。再加上水族联军对地形的熟悉。三大联军制定了一系列战斗计划,并且编制了多套应急方案,有条不紊。 目前战争最大的劣势便在于战线过长,防守容易出现漏洞。联军的实力虽然远远大于任何一处龙伯族、妖族、和叛军的联盟实力,但是联军出击也只能在长长的战线上破袭一点。众人在一起商量探讨,根据地势,划出了七八处重点防守的区域,针对不同的地形地貌展开不同的防御措施。并且着手在各处防守区域建造相互通往的龙脉。 如此布防显然收效甚好。龙伯族势如破竹的攻势终于被成功抵挡下来。双方攻守了一段时间,地势平缓易攻的地方兵力布置极强,且往往有八大巨人坐镇,极少有地方被龙伯族真正攻破。而地势险要的地方,便由弱一些的种族去守卫,滚石热油,钉刺飞车,无所不用其极。如此坚持了几日,龙伯族竟毫无进展,反倒折了无数的兵力,天气转热,山下的血腥气不断上腾,远隔数里,却仍然让人闻之作呕。 而此时在巨轮山脉之下,无数冰人族士兵也越过了山脉,更携着镇山之灵蛊雕向巨轮山脉南麓的龙伯族军队发起了冲击,冰人族同雀盟结成同盟,共同抵抗,史浩城领军如急先锋,军队如狼似虎,一时间巨轮山脉的龙伯族军队也遭受重创。 而相对平静下来的却是首龙城了。 首龙城外如今已经只有大量的妖物叫嚣进攻,但是对于城高墙厚且禁制颇强的龙城来说,如今妖族的进攻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城内已经在开始重建工程,四门封锁,虽然城池之上整日雄兵斡旋,然而多日以来已经整军不战,只时不时出动几艘龙舰轰炸一番,妖潮暂时退却,便又鸣金收兵。 不过城外的妖族数量却也不少,即便在龙舰的轰杀之下,妖族的数量还是丝毫不减。让韩仑颇为奇怪的事,这些妖族究竟是怎么来到人界,又是怎么同龙伯族大军搅到一起的。他隐隐觉得,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变故。 诸多谜团未解,可他却也并没有太多的心思。令狐玉儿已经昏迷快一个月了,她的样子还未恢复,仍是一头幽青的长发,身中时不时律动着强大的能量场,然而睡过了这么久,她却如沉入了另一个世界,迷失在了其中,再也走不回来。 韩仑将兵权重新交还给黑铁城主,并向他公开致歉。罗啸成虽然不乐意,却也并未反对。黑铁十分气愤,但是韩仑此刻乃是包围首龙城的英雄人物,备受关注,他自然无法与他为难。韩仑此举名为道歉,可事实上却好像是在公开数落他临阵脱逃的丑事,黑铁心中大恨,然而他却说不得也碰不得,而在众多种族的眼下,如今想要撤军也撤不了,只得愤恨的将兵力收缩,集中布置在城中,帮助清理废墟,重建城区。也借这个机会,争取能够避开同外界的妖物战斗,保存智鬼族有生实力。 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战事,韩仑便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过屋子了。日升日落,他不说一句话坐在玉儿床前,月升月落,他还那样坐着,仿佛成了一尊蜡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人一旦静下来,便容易走进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或悲伤,或奇幻,那是一个自己能偶翱翔的世界,由回忆和倡望组成的巨大的网,落入其中后,整个红尘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 而在韩仑自己的世界里,那里只有等。那是一条无尽的回廊,他一直不知疲倦地走下去,直到玉儿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是终点。 罗啸成推门进来,手中拿着托盘,盘中乘着两盘饭菜。他寻了个空几案放了盘子:“吃点东西吧,你这么盯着她,她也不见得就能醒过来。现在是战事,吃的东西不多,将就一下。” 韩仑出了一口气,沉闷地道:“罗兄,你说过,嫂子虽然与你远隔天人,但是你却觉得她从来没和你离开过。可是玉儿就在我眼前,我却觉得她好像不在了,为什么?” 罗啸成顿了顿,一笑,顺手往碗里夹了几箸菜,一边道:“那是因为我相信我能让婉贞回来,我们一定能重逢,我现在不就是在做这件事么。她绝不会抛下你,你也一样,有这份相信,她怎么会离开。”罗啸成递过碗来,向他笑了笑。罗啸成平时大大咧咧,什么时候都在哈哈大笑,韩仑也从未真正注意过,可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真诚的笑意。他忽然觉得这笑容里有着强大的力量,让他那颗悬空的心慢慢地沉降下来,不再左右摇摆。 韩仑接过碗,心里充满了感激。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久,终于还是放下了碗,转而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相信,你会醒过来的,只是别让我等得太久啊。” “若要让她醒过来,需得先解封她身中的女娲封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韩罗二人吃了一惊,两人转过身,只见身后的圆桌上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而他们竟毫无知觉。那人带着半块红色面具,一头红发披散,纤白的手指夹着一只水杯,水壶不动,其中的水流却从壶嘴中自行流出,化成一条小小弧线落入杯中。 “是你。”见来人是玉儿的兄长楚玄风,心中警惕也便松了几分。 “你还记得我,委实不错。不过你可并没保护好我妹妹,待她好了,我不会放过你。”他淡淡的说这话,呡了一口茶。遂又放下,起身到玉儿身边坐下,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她幽绿的头发。 “玄玉,你终究还是躲不过的。可怜的妹妹。” 他语气轻柔,一举一动都无比亲昵,尽管他是玉儿兄长,韩仑看在眼里,不由得都有几分不悦。 “楚玄风,你来此何事?你是妖,这里可是妖的禁区,若是让人发现你在此地,你想逃都逃不掉。” 楚玄风一笑,道:“我是如何进来的,自然就能如何离开,这地方岂能困得住我,不劳我的好妹夫操心。来此自然是为她,不然还有何事?” 韩仑皱眉不解,问道:“你方才说,要让玉儿醒过来,便要先破除他体内的女娲封印?这是何意,可否解释?” “玉儿乃是妖界九夜公主,只因二十一年前妖界动荡,她被迫遣送至人界。途中被娲皇城女娲祭司所救,带回娲皇城抚养长大。玉儿身中所继承的乃是兀召妖族血脉和伏羲血脉的融合。单凭妖族血脉的嗜血一途,她在娲皇城自然难以生存。因此女娲在她体内设下了强大封印,封住了她身中的双重血脉。上一次你们成婚之际,我曾动手破除过她身中一层最薄弱的封印,不过事过许久,那封印已经自行修复。因此这么久以来,她才不至于有嗜血的**。 不过我感觉到她身中吸收了两股强大的妖力,短时间暴增的妖力和伏羲之力同时增减,不断冲击女娲的封印,由此产生的能量,便是导致她昏迷的罪魁祸首。” 韩仑道:“她不久前似乎是吸干了一名妖物的妖力,那妖兽似乎是叫...赤煌。” “赤煌、青阳、紫月、白凤、蓝翎。此五人者为妖王兀召座下五色使者,妖力强悍,妖界无人不知。玄玉吸收了青阳、赤煌两名使者妖力,难怪乎有此情形。” 韩仑急道:“我不关心这些,你说重点。”楚玄风道:“女娲的封印自可由女娲亲自解开,然而当前的形势似乎不容你们再走一趟娲皇城了。据此最近的蓬莱有一处苍龙殿,乃是万年前天下动乱时,苍龙七宿陨坠之地。苍龙七宿之中的亢金龙有破阵之力,你们若能寻得,一举破除玄玉身中的禁制,她自然便能醒来。” 韩仑道“我们本也是要去那苍龙殿的,只不过此间战事托住了行程,这才一直未往。” “若是如此,你们更应该前去。我来这里除了让玄玉苏醒,也是为了这场战争而来。”楚玄风站起身,道:“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么多的妖物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又怎么和龙伯族卷到一起,龙伯族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起强攻,难道你都没想过究竟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妖潮真相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妖潮真相 韩仑和罗啸成不禁闻声大骇,几乎是要从座椅上弹起身来,同声惊呼道:”莫非你知道!” 楚玄风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这场龙伯族之战的前因后果。两位可有兴趣?”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韩仑没心情跟他逗笑,肃然道。 楚玄风轻磕杯子,微微思索,道:“一切还要从一年前的妖界之乱说起。一年以前,妖界发生了一场惊天之变,妖王兀召暴毙而亡。至于死因嘛,有说死于内斗,也有说死于魔族之手。莫衷一是。”他轻轻一招手,那酒壶又自动倒水,流进杯中,指尖微微一颤,那杯子便缓缓飘浮到他面前。楚玄风纤指接过,小咂了一口,漠然说道: “不过却也无所谓。那老东西也该死了。老东西的暴毙让妖界顿时卷入了一场权力之争。异血、幻冥、妖兽三族都想争揽大权,因此在妖界掀起了一场混战。战争持续了一年,异血族暗中获得魔族支持,逐渐崭露头角,占得上风。开始大肆镇压妖兽和幻冥。无奈之下,幻冥只得退守妖界南部之九嶷山脉。” “九嶷山脉?妖界和灵界毗邻的地方?”韩仑问道。 “不错,说起来,你们还曾去过那里。不知用什么方法穿过了妖灵两界的封印,还杀了我不少手下。当时我让魁绍跟着你们,可没想到,连他也没回来。你们杀了他?” 韩仑道:”它可不是死在我们手里的,而是死于魔族之手。不过那时候我们险些死在那妖将手里。” 楚玄风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你们彼时的实力不如现在,我既懒得管你们,又分身乏术。这才让魁绍跟你们去,看看究竟耍什么把戏。我一直都觉奇怪,凭你们的实力竟然也能干掉兀召手下一名大将。哼,想必出手的魔物定然实力不凡吧,少说也在魔王甚至魔尊之列。” 韩仑皱眉,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议。先说重要的。” “幻冥族和异血一边对峙,另一边又不断对妖兽一族发起冲击,妖兽族被迫退守尘寰深渊。尘寰深渊靠近妖族和人族的结界入口,数千年以来,两界的结界都无松动的痕迹,兀召死后,即便妖界所有的结界都减弱了不少。可如此重要的结界依然不会有太大变动。然而不久之前,妖兽一族忽然打破了通往人界归墟的结界入口。大批妖兽涌进人界。我觉得奇怪,便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妖兽一族竟也受到魔族指使,前往人界归墟请龙伯族为援。” 罗啸成愤愤道:”果然又是魔族在背后捣鬼!” 韩仑道眉头皱的更深,却并未说话。楚玄风道:“龙伯族本是天地混沌时期的古老种族,只因钓鳌为食,触动了神怒,因此被三皇联手,削弱力量,囚困于归墟境内。由此龙伯一族对人神二界戒心颇重,甚至愤怒。此番有机会能联合妖族,自然是一个机会。他们以征讨人界为条件,答应出兵帮妖兽争权。自那以后,妖兽族大肆反扑,异血一族在旬月之内几乎损失过半。占得优势之后,龙伯族和妖族联合,囚禁了归墟之主少昊,夺了控制权,便在月余之前对人界蓬莱发起进攻。之后的事你们便差不多都知道了。” 韩仑不解道:”龙伯族即便再恨神族,可总也是人界中的一部分。何以如此决绝,虽然能得到妖族的助力,但是如此行动,岂不仍有盲目之嫌?” 楚玄风道:”不知二位可曾听过九黎族?” 罗啸成道:”何止听过,咱还见过。” 韩仑眼神一闪,道:”你是说龙伯族可能像九黎族那样,受了魔族控制!” “九黎族和龙伯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实力强,族人又往往盲从于首领。如果控制了这样一个种族的最高统治者,那也相当于控制了这整个种族。” 韩仑点头道:”这回全明白了。我们在此同龙伯族战斗,一直都不知道妖族从何而来,如今看来却是恐怖,我们几乎要同半个妖界一战!” 罗啸成道:”不错,龙伯族虽然厉害,但是数量终究有限,而妖族虽然看似没有龙伯族战力强悍,但是却是源源不断的威胁。” “所以你们要帮我,我乃是兀召之子,幻冥之主,只有你们助我平定妖界三族之乱,人界的乱局才能彻底平息。” 韩仑和罗啸成互望了一眼,道:”我们怎么帮你? 楚玄风放下酒杯,正襟危坐,道:”这场战乱的关键便是妖兽和龙伯族的联盟。因此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封印妖界和人界之间结界。这需要三皇血脉以及百鸟之王少昊的力量。第二,我要获得兀召留下来的强大妖力。这需要我和玄玉体内血脉的融合之力。因此,我需要玄玉醒过来,而且唤醒她身中的力量。你们要做的事还很多。” 提及三皇血脉,这一直是几人心中的一个禁忌,为了玉儿身中的血脉,魔族不惜发动对灵界的战争,以偌大的代价换取她身中血脉的苏醒,后又降兵长安,意图夺取。只是似乎在神农封印了自己身中的血脉之后,魔族才对她放松了“追击”。此时又提到三皇血脉,他不可不察。 罗啸成肃然道:“三皇血脉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你一定需要这个?” 楚玄风幽然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如今玄玉身中的血脉即将苏醒,那位女娲后人的血脉本就是苏醒的。只不过血脉的力量她还未能全部掌握。至于你,神农后人...神农封印了你的血脉之力,那除了神农自己,自然无法解开。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只要你同意,我能从你身中提取神农血脉之力。” “怎么提取?” 楚玄风唇角微扬,道:“这可就是不传之秘了,等你们几人聚齐了,时机到时,你们自会知道。” 韩仑道:“不错,这是件大事,我们需得会同史兄和冉姑娘再商量。” “这事好办,他们现在正在空桑山脉之上,我送你们过去便是。”楚玄风站起身,作势便是要走的样子。似乎都没有要同韩仑和罗啸成商量的意思。事情虽然来得太快,让两人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听到史冉二人平安无事,心里还是充满重逢的欢愉。 “那就走吧。”韩仑走去床边抱起玉儿,楚玄风伸手在空中一挥,一处红光四漫开去,填满房间之中整个罅隙。片刻后,那红色从中央散开,便成了一道飘忽闪烁的传送法阵。 韩仑从袖间取出一封留书放到桌上,几人便一同走进了传送法阵之中。光芒一晃,忽听得一声鸟鸣传来,眼前红光弱去。韩罗二人睁眼一看,只见他们身在一只红羽巨鸟脊背之上。那巨鸟双翅展开五六丈有余,长尾飘曳,其形如凤,而其头似鹰。双持一鼓,倏忽竟已是数里之外。 只不到两个时辰,那红羽巨鸟已经盘旋至联军上空,缓缓降落。只待降落之际,联军之中忽然有数百脚踏飞剑的弟子破空袭来,顿时里外三层将巨鸟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者何人!”那云澜宫弟子厉声喝道。 “敬请通报,韩仑、罗啸成到此。有重要军情。” 另一人道:“这戴红面具的是何来历?” 韩仑还不及回答,又一人喊道:“他们身上妖气冲天,定是和妖族有莫大的关联。他们是敌人,大家准备战斗。” 楚玄风冷冷一笑,道:“妖气冲天就一定是敌人么?你们人族行事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那红色巨鸟忽的一声锐鸣,双翅一振,一股强烈的气浪四散冲袭而出,围着的云澜宫弟子顿时受到冲击,脚下飞剑不稳,阵型一阵东倒西歪。 “就你们还敢与人战斗,看来仙盟当真是没人了。” 云澜宫弟子稳住身形,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嘶声道:“可恶妖孽,休要口出狂言!仙盟岂是你所能辱没的!大家一起上,结锁妖阵!” “哦?锁妖阵锁得住我么?我倒想试试。”楚玄风一笑。 韩仑忙道:“云澜宫诸位道兄,我们不是敌人。权且通报一声,是敌是友自然便知,无需在此多做拼斗。”他手一扬,一道青色的流光便向其中一名弟子飞去。那弟子本欲躲闪,然见那一招似乎全无伤害之力,反倒像是在扔什么东西,劈手接住,发现那竟然是东王君的发令令牌。 这种牌子可不常有,那弟子左右传看了一眼。众人一时都僵住了神情。楚玄风笑道:“你何必多此一举,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叫他们出来岂不一样。你们也不用通报了,有人已经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东王君、苍云盟主、史冉二人陆续出了城门腾空而来。看来是方才那一声巨大的鸟鸣声惊动了他们。韩仑不禁失笑。这家伙可当真是兀召的儿子,妖王还未做成,架子倒是不小。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两界之约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两界之约 “住手!云澜宫弟子退下!” 听到命令,众位云澜宫弟子身形后退丈余,御剑收回,身形急转,数十道白色光影转而腾转落地,整齐划一。在他们身后,另一批人簇拥着苍云盟主三人前来此处。 冉倾珞早已发现了来者,身形轻飞出去,飘然落在那巨鸟背上,伸手便已捉住了罗啸成的手腕,开心笑道:“大哥,韩公子,好久不见了。见到你们没事真好。” 罗啸成抚了下她的头发,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似在皱眉,又似乎在凝思,不过重逢之喜溢于言表,他也一笑,道:“是啊,好久了。你的样子都变了。” 冉倾珞指尖轻触了一头雪白长发,淡淡一笑,道:“模样变了不打紧,心还在。至少我还活着。” “是啊,虽然样子变了,但是很久没看到冉姑娘这样精神了。”韩仑道。冉倾珞一笑回应,又低身查看了韩仑怀中的玉儿,不禁皱起了眉头,道:“玉儿妹妹还是一直没醒过?” 韩仑颇为无奈的看了看臂弯间的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冉倾珞本想立刻便玉儿诊治,不过又看见楚玄风在一旁立着,便向其浅浅点了点头。 “楚公子,别来无恙?” 楚玄风耸了耸肩,道:“自是无恙,不过麻烦事倒是不少。我自己忙不过来,这回是来找你们帮忙来了。” 说话间苍云、东王君和史云扬已经飞近,韩仑和罗啸成对两人躬身一礼。东王君喜道:“韩公子、罗公子,你们能平安至此,真是苍天有幸。我替方丈洲百姓谢过二位。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韩仑浅笑道:“东王君客气了,韩仑只是做了自己应做之事,毕竟百姓无罪,无论人族还是水族。” “此言甚得之。”苍云盟主虽不知来者是谁,不过却是油然赞赏道。 韩罗二人方才便见到此人,岁至中年却体魄精健,手中无剑却浩然正气。同东王君并肩而行,身形却是不虚不浮,不卑不亢。应是一位来历不凡之人。正想及种种,史云扬已站出来引见了双方。众人寒暄片刻,目光便又都转移到了楚玄风的身上。 楚玄风抄起手来,不经意的道:“各位,这么浮在空中,你们不累么,有什么事咱么可否脚踏实地再谈?” “阁下可要三思,这片土地可没有妖族的立锥之地。” 苍云盟主冷声一句,四周云澜宫弟子闻声,立即拔剑备战,四面里唰唰一片铮响。楚玄风道:“我道这些衣冠楚楚的笨蛋为什么这么死脑筋,原来是上梁不正。老头子,你好歹是蓬莱一方霸主,怎么头脑竟也是如此迂腐?” “自古妖魔沆瀣一气,为恶人界,妖以血肉为食,屠戮生灵,生性使然,本就是难以共存之天敌。” 楚玄风道:“妖食血肉,人又何尝不为,你说生性使然,这倒没错。妖和人虽然不同,却都是你口中的生灵。天敌一说,简直莫名其妙。” 苍云盟主冷哼一声,道:“好一张伶牙俐齿。” 东王君道:“阁下是谁,不知来此何事?” “我乃妖王兀召长子楚玄风,来此当然是为了这场战事。难道你们全无兴趣听听要我说些什么吗?更何况同我一起来的还有这三位,远来是客,难不成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东王君转而望了望苍云盟主,微微一颔首。苍云盟主凝视了楚玄风一眼,手一扬,四周弟子复又飞速退去。楚玄风遂自空中跳落地面,稳稳落地,目中无人地走在众人前面。空中那只红羽巨鸟一声长鸣,忽而凝空而散,化成红烟一片,伴着几片细小羽毛,悠悠散去。 一行人走进临时的议事殿,场中无数弟子和士兵紧随,小小的议事殿周围顿时便被里里外外层层封锁,水泄不通,阵势严密至极。 不过殿中议事之人都是三大联军的首要人物,殿门紧闭,大殿中更有结界封锁,消息半点也无法传出。无数士兵张弓搭箭,弓弦拉满。千机门弟子将偃甲并列相锁,扣成环状,云澜宫御剑空中,无数把剑悬在青天之上,摇摇欲坠。只有冰人族未动一兵一卒,反是得到冉倾珞暗令,暗自播出一支军队出城待命。 殿中。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我们不能只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苍云盟主并不友好地说道。 楚玄风端起茶杯,拨弄着水面上的浮叶,说道:“这些话本来不是说给你们听的。不过此次妖族侵入人界,的确是妖族的过失。虽然我还不是妖界之主,这责任也不用我来背负。可我妹夫却未说错,百姓无罪。因此,你们好歹也有知情的权力。更何况,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害处。在他们封印归墟结界之前,这里的战争断然不会停止。” 史云扬一旁听取众人议论,一直不曾发言,这时忽然说道:“我觉得此举很是冒险。之前我们在灵界之时,亲眼见证了魔族的行事作风。他们不惜大举进攻整个灵界,只为了唤醒东树树灵,借以找出伏羲血脉。听你所说,妖界之乱,龙伯族和妖兽一族之所以会联合进攻人界,这可又是魔族的一次大手笔。他们一直都在找机会获取三皇之力,难保这一次的结界封印不是一个诱饵,三皇血脉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楚玄风淡淡一笑,道:“我说了,三皇血脉之事,只要三位血脉拥有者配合,我自能提取。我提取的力量,只有我能用,魔族即便获得了也是枉然。” “我却不信世上有这种方法。若是真有,魔族难道便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此让三皇血脉持有之人前往归墟,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东王君也不由得质问道。 楚玄风道:“阁下虽是神族,却也不见得什么事都知道。我是妖,自然有妖的方法。不过你说得对,此去定然危险,这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不觉得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他呡了一口茶,又道:“当然,我也没有。” “我相信你。楚公子,我们会去归墟的。不过还请你答应一件事。”冉倾珞起身,郑重说道。 楚玄风虽然对其他人傲慢不已,不过对于冉倾珞,她还是相当敬重,毕竟她是女娲后人,而女娲抚养了玉儿多年,此间恩情,非一言一语所能报答。他放下杯子,身子坐正,道:“人界与妖界此次算是合作,既然合作,那是双赢。你们可以平战事,我妖族可以平叛乱。还有什么事,我可是会觉得吃亏哦。” “正因为此次妖界与人界乃是合作,千古以来,这都是未有之事。我知道楚公子痛恨魔族,我们亦痛恨魔族。因此,我想这份合作至少有了基础。倾珞以女娲后人的身份向公子请求,若是公子成功取得了妖王之位,待有一天魔族侵犯人界之际,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楚玄风嘴角挂上一抹微弧,道:“冉姑娘,你这招棋可是下得够远。殊不知如今的妖族和魔族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斩断,怕是不太容易。你将整个妖界全数托于我的身上,怕是略显草率了。” 冉倾珞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多谋,天方可成事。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请公子答应这个请求。” 楚玄风凝视了她片刻,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未来之事不可预料,我无法向你做这个保证。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魔族进攻人界,我所控制的妖族绝对不会与你们为敌,即便不能相帮,至少也会袖手旁观。就算...算是我回报女娲照顾玄玉的一点谢礼吧。不知这个答案,姑娘可还满意。” 冉倾珞恁的凝眉,少顷,微微一叹,颔首说道:“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只希望楚公子能够记得今日之约。” “楚玄风说话自然算数,不是所有妖都无信无义,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有情有义一样。我喜欢信义。”他忽而声调扬高,道:“我也该走了。希望下一次在见到你们的时候,是在妖界。” 他走了两步,到韩仑面前,低下身来,轻轻抚着玉儿的脸颊,道:“她可再也经不起什么闪失了,你好好照顾她。”韩仑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楚玄风点了点头,转过身,连东王君和苍云盟主不看一眼,径直便向门口走去,只见他一招手,前方突然亮起一阵红光将其笼罩,转眼间,人和光一起骤然收缩,瞬间便消失不见,而门却纹丝未动,结界也并未有半点损坏。 东王君不禁站起了身,道:“此妖实力已经不凡,若是他能记得今日约定,他日定是苍生之福。” 当日,冉倾珞就将冰人族军队指挥权移交给随行的博回,四人商量了之后的行程,又前去向苍云盟主打听了些蓬莱的情况,一边做了些行前准备。诸事安排妥当,一行四人带着昏迷不醒的玉儿,便匆匆踏上了前往蓬莱的路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溟海巨浪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溟海巨浪 又是晴好之日,天水一色,碧蓝如洗。东海海面上一艘大船破水飞驰,尖锥形的浪涛四散荡开。白浪溅起数尺之高,转眼间便湮没了船身的踪迹。然而远处却是风平浪静,不起觳纹。动静分明,尤为厉害。 冉倾珞静静立在船头甲板,拂面而来的海风吹起她一头飞舞的银丝,白衣鼓动,翩然若飞。她闭着眼,微微仰头,嗅着迎面而来的海腥,那浓郁得能渗进记忆深处的味道,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内心深处,深埋的往事顿时被层层揭开,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小山谷,一个不大的湖泊,那里的鱼腥味充满了家的柔情。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自己也从一个懵懂的少女变成了有着多重身份的强者。女娲后人、星茸谷主、九幽冰主。时间似乎一步步地将自己推向一个孤高的位置,然而家的感觉却越来越渺远。像是闪烁着的星辰,不经意的一眨眼,也许便从眼中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近来见过了太多的杀戮和惨烈,在这样祥和而宁静的天气里,自己却感觉有些不自在了。虽然也曾渴望着摆脱战争,可不知为何,一旦从那无尽的战争中抽离出来,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了几丝空虚。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可却无法透过身上那层浓郁的寒气。她轻轻按上船舷,一层薄薄的冰顿时从她手心处蔓延开来,像是一面镜子,将那温暖和柔光又全数反射回去,一点不留地反射干净。 甲板舱门忽的打开了,她身形微侧了侧,史云扬从里走了出来。手挡了下晃眼的阳光,慢慢走近了她身边。递过了一个水袋。 “都仲秋时节了,日头还这么大。” 冉倾珞喝了点水,合上盖子,淡淡一笑,“我倒不觉得,这太阳总不够大,照在身上还是冷冷的。” 史云扬去拉她的手,她顿了一下,忽而蜷回了手指,摇了摇头,道:“你不要挨着我,我...”她抬起手来,手心处结了一层白霜,像是细腻的蚕丝制成的纯白手套。 他却不管,仍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笑道:“天气这么毒,不是正好么。”冉倾珞莞尔一笑。他道:“倾珞,我知道你会很不习惯。你不用着急,慢慢就会好的。”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多久才到蓬莱?” 史云扬向远处望了一眼,道:“蓬莱四周被一层叫做溟海的黑色的海域包围着。现在海水还是青蓝色,看来还有一段时间。少说也还要三四个时辰吧。” “嗯,时间还早,我去看看玉儿妹妹。”她主动收回了手,转身走下甲板进了船舱。 史云扬看着手心里那层细碎的冰花,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是在风平浪静的海上。因此开船的活便交给了罗啸成,韩仑待在舱房里守着玉儿,取了些米粥替她喂下。 冉倾珞推门进来,韩仑张口便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云扬说还得三四个时辰,韩公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照看她。” “我没事,只是随便问问,你坐。”冉倾珞在床边坐下,拿过了玉儿的手,在她腕上系了一条红绳,牵出半尺距离,自己坐到一边的桌子旁边,手指轻触红线替她诊脉。 这两日来,冉倾珞几乎不愿走近他们任何一个人。便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影响到其他人。韩仑自然知道,只不过玉儿昏迷着,他也不想让她受了寒。左右想来,还是没有作声。 不久之后,冉倾珞便收了绳子,温声道:“她没事,身子没有伤病。如今昏迷的缘故,可能受制于身体里的几处禁制。你放心。” 韩仑点头,微一笑道:“你的诊断我自然放心。只不过,有点不太习惯。从我见到她到现在,她还是头一回这么安静呢。” 冉倾珞道:“是啊,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让我们都欢乐起来。这艘船上没了她的笑声,我也觉得不习惯。” 韩仑笑了笑,道:“就是,她这样的人,真是半天都静不下来的。现在倒好,连我都变得安静好多了。” “韩公子。”冉倾珞忽然肃了声音,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玉儿妹妹真的成了妖族,她或许会性情大变,也许真的会变得很安静,或者会变成其他的样子。她也许不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样子,你不会怕么?对她的身份,你真的不在乎么?” 韩仑没有即刻回答,转头去看了玉儿好久,久久才道:“身份没有什么,我真的不在乎,人和妖又怎么了,即便不能长久,我也无悔。我相信她也一样。可话说回来,心里还是怕的,可是那又怎样呢?未来有那么多不可预料,我不能让她什么时候都按我的想法活着。我喜欢她,慢慢去适应她的生活。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养宠,我也并没有占有她,而是在感受她。我想,这就是两个人相处的...道吧。”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玉儿妹妹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 三个时辰之后,大船忽然颠簸了一阵,罗啸成在驾驶舱内打盹都快睡着了,忽然船身一晃,身下的椅子顿时翻了个跟头,他吓了一跳,睡意全无。爬起身时,正欲检查自己的酒葫芦有没有摔破,眼角余光却忽然看到水晶之外的水面,不由得睁大了眼。 此刻海面上已经变了天,海水漆黑,天际昏沉。漫漫墨云压低,似乎伸手便能触及。浪花飞溅如战场,层层排浪涌动不绝,气势如山。片片落雷时而从天突降,天地之间便炸开一阵强光,数息之后才又传来隆隆霹雳之声。 罗啸成赶紧握紧了控制掣,口中念道:“我的亲娘,这是跑到地狱来了啊,蓬莱不是仙岛么?这算哪门子仙岛?” 他正将船速减下来,控制舱的门忽然开了。韩仑和史云扬扶着门框走了进来。罗啸成如获救星,道:“韩少爷,起风了。前面浪很大。你是不是...” 韩仑从他手里接过控制掣,道:“我来开。” 史云扬道:“这里是溟海。环绕蓬莱六百里的范围。越靠近中心雷电和风力也就越强,你要小心。” 韩仑道:“海上风风雨雨那么多回,放心,我应付得来。” 狂风卷急着漆黑如墨的大浪,如同失控的马群,呼啸着,四面翻腾。潜龙号时而从排浪之上飞驰而过,大浪托起船身,强弩之末时四散而下,潜龙号凌空飞起,重重落到另一层排浪上,又倾斜着不断向天际爬升。时而从浪花巨墙之下穿行而过,大浪飞扑落下,前后相差不过瞬息。强烈的落雷更是无可预测,其中一次落雷径直落到了船身之上,剧烈的电流顿时传遍船身每个角落。四人立即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起初的浪涛和落雷韩仑尚还能应付,不过到了最后一百里左右,大浪涌动,几乎已是排山倒海之势,落雷更密集如墙,韩仑向内冲了几次,却还是无奈退了回来。然而海中也是一样无法停留,韩仑只得不断与周围的大风巨浪周旋,不过船身机动性不够,支撑得煞是辛苦。 “韩少爷,左边!!浪从左边来了!”罗啸成扶着韩仑身边的椅子站定,大惊指向左侧。那里正有一道数十丈之高的大浪横扫而来,覆盖面积极广。韩仑不禁皱了眉头,道:“这一浪打下来,不知道船还在不在。你自己抓稳了,可别喂了鱼。” 罗啸成不依,大声道:“那可不行,我这小命已经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地给我兜着,喂鱼这死法太窝囊,我不干!” “只能赌一把了!”韩仑咬定牙关,立即将船身控制掣拉到最大,船身立即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转动声,一阵低长的轰鸣声传来,潜龙号飞一般的向前方急冲而去。 大浪飞快地压低,且越来越低。前方扑卷的大浪已经将船身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隧道”。无数水花向上流动卷集,潜龙号也在这强烈的水流之中被冲得倾斜,几乎已经垂直于海面。随着时间飞逝,前方大浪的拱形出口不断地缩小,随时可能将潜龙号吞噬在内。 “还差一点,再快些!快啊!”罗啸成捏着一手的汗咬牙喊着。然而大浪却并不会为此而变小,前方的出口已经很小,眼看着便出不去了。 “酒鬼,下辈子信佛吧,或许它能保佑你。”罗啸成骂道:“现在说有个屁用,先保住我这辈子再说!” 大浪猛地压下,罗啸成不忍地闭上了眼,心里默念道:“这下完了,早知道带个蓬莱本地人多好。唉,没想到英雄一世,最后还真喂了鱼,娘的,韩仑你这乌鸦嘴!” “出来了,韩仑,快转向。”史云扬一声叫道,韩仑已经扮下了转向掣,船身立即转了半圈,侧面滑出数丈之远。罗啸成莫名其妙的睁开眼,只见他们已经从那大浪里冲了出来。 “咋回事?”话音刚落,只见前面又有一排大浪卷来。不过那浪涛还在半空之际,却忽然凝结成冰,后面的浪涛轰然袭来,顿时将那冰墙拍碎成渣,不过短暂时刻,冰墙却挡住了后方的排浪,船只取得了这片刻时间,飞一般的便从层层冰渣之中疾驰而过,冲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九天玄女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九天玄女 “原来是倾珞妹子!她的实力可增强了不少啊。” “不错,倾珞吸收了大量的寒气,也吸收了强大的能量。她现在的实力差不多已经在忘心境了。” 冉倾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船头,在其身边,一层淡淡的白光将她笼罩,其上覆着一层冰霜。滔天大浪席卷而来,她手中印决变幻,强大寒气随即涌动,顿时将两边排浪凭空。待船身飞掠过去,冰层便又飞快碎裂,两边的巨浪如开闸之水,冲破阻碍碰撞在一起,顿时激起冲天大浪。 韩仑驾船躲避着雷电,一边顺着冉倾珞的指示行船。这最后一百里行得可真不轻松,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船只才终于穿过了雷电的封锁区。风浪也渐渐平息下来,漆黑的海水也慢慢透去了色彩,再行了一会儿,便又是晴天碧水,海阔天空。似乎方才所有的狂涛怒海都是幻境,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不过三人狂跳的心却是真真实实的提醒着他们,那并不是幻境。 船身平稳下来。韩仑立即便将控制掣交给了罗啸成,史云扬和韩仑二人匆匆出了控制舱门。一人往甲板上而去,一人转而回了舱房。 史云扬推开船舱门,急急来到甲板上,只见冉倾珞倒在船首,一动不动。他心中大骇,慌忙过去扶起她身子,只觉她浑身发软,面色更显苍白。 “倾珞,你怎么了?没事吧?” 冉倾珞缓缓摇了头,倾在他怀中动也不愿一动。道:“方才灵力耗损太大,有些累,歇一阵子就没事了。”史云扬道:“那你就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你不要...” “不,我会陪着你。”史云扬打断她的话,毅然说道。她无奈地笑了一笑,便依了他,闭上眼睡了。史云扬觉得好是安心,她方才的那个笑容里有那么多的感激和欣慰,他都一一看到了。 船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史云扬不经意间抬头,终于看见前方的海平面尽头出现了一丝黑色的影子,那影子逐渐放大,渐渐的露出了一角。再过了一段时间,方才见到其真面目。原来那是一座高山。海鸟的鸥鸣冲天,在那山头之间盘旋飞翔,忽而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短暂沉寂,蓦地又跳出水面,口中已衔了一条大鱼。 那大山缓缓浮现,终于显出了一大片连绵的陆地。史云扬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蓬莱仙岛终于要到了。 很久之前,他也记得蓬莱之外有一层黑色海域,其中雷电轰鸣,大浪滔天,轻易无法通过。这一次算是真正体验到了溟海的惊险。即便这时已经能看到蓬莱,他心里还是不禁感到一阵侥幸。 远望蓬莱,只见岛上云雾缭绕,氤氲山间,上与云天相接,下与山岚相溶。白纱似的神秘雾霭之后,连绵青山时隐时现。鸟雀群飞,齐声啁啾。不时有人御剑飞过,身影一闪便掠进了雾霭之中,再也难寻踪迹。 罗啸成已经放慢了船速,寻找一处方便靠岸的地方。船身绕着蓬莱旋绕,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发现之前发现的不过是一个岛屿,在其之后还有更大的岛屿和山峰突显出来。两岛之间数十丈宽的水道,绿水悠悠,安静恬淡,行船此间,恍如进了仙境一般。 可绕过了这条水道,前方忽而又出现另一片岛屿,分水左右两道。那岛屿乃是一片绝壁,其上浮雕着九名神女,身姿婀娜,长发翩然,神态各异,却都是栩栩如生。或倚石而立,或静卧而眠。有的身在水中,似要出浴,香肩如云,袅袅多姿。有的飞身凝空,博带飘扬,浣纱似的衣裙之下,无数飞鸟蝴蝶相拥而簇。那九名神女之上的崖顶,却有一尊巨大雕塑,所塑形状乃是一名青年男子,甚是俊朗,面若冠玉。右手轻蜷,一只孔雀落在其手背之上,那雕塑望向远处,神态祥和。背后一双翅膀展开,迎着海风,大有迎风而飞之势。 冉倾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虽然她一动也未动,但是周围的景象却都已印在她脑海之中。眼前那尊雕像却引起了她的兴趣。不禁问道:“这是什么人啊?” 史云扬理顺她面颊上的发丝,道:“这就是百鸟之王少昊,不过现在的少昊乃是归墟之主,掌管一切终结之事。想来蓬莱是雀族的聚居之地,这里有少昊的雕像也不足为怪了。” “那下面的那些女子呢?” “那是九天玄女。” 冉倾珞不解道:“可这里共有九名女子,九天玄女不是只有一人么?” “这些不过是九天玄女的不同形态罢了,你仔细辨认,她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前几日看阆风阁阁主使用了一套剑法,其中某些招式,如玄女望月、九天飞雪一些招式,应该就是化于此处。” “这九天玄女与蓬莱有什么关联么?” 史云扬道:“蓬莱就是九天玄女的居所,她与少昊乃是神界少见的眷侣。相传上古神魔大战之时,魔帝蚩尤呼风唤雨,招来大雾,迷惑人神二界军队。神界九天玄女编纂天篆文册龙甲神章,伏羲以龙甲神章制成指南星车,佐以赤水女子献散雾,终于打败蚩尤,斩其首级,将九十九始魔全数杀死,化其为缚魂石,封印于冥界。 那一战之后,九天玄女功高甚伟,但是少昊却因为龙伯族消极怠战的缘故,受到伏羲斥责。伏羲一怒之下,令少昊万年不得出归墟地界,以示惩戒。九天玄女本可以大功封赏,但是她为少昊主动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蓬莱,随少昊幽禁于归墟之中,想如今,几乎已经万年过去,此次龙伯族和妖族联手控制了少昊,也不知他们究竟怎样。” 冉倾珞听了故事,不由得轻声一叹,道:“为什么有情人终是命途多舛。” “她能懂得舍弃,我想这万年来,她定过得不算孤单。从另一方面说,其实她已经很是幸运了。”史云扬道,“万年以前我曾见过她,那是个性子十分倔强的女子,少昊却是个很温和的神,他们能走到一起,确实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少昊身为终结之神,或许玄女是他唯一不能终结的事呢?或许她的倔强只是不愿意向命运和阻碍低头,而少昊的温和又正能够包容她的倔强性子。所以这缘分不是天赐的,而是他们自己抓住的。”她微微一笑,侧过头来,道:“就像我当年遇上了你一样,我胆小,好强。总是受伤,但你不是也愿意一直包容着我么。” “我遇上你可不一样,实在是命中注定的。即便再重来一千次,我也还是会遇上你,然后一路走到今天。” “云扬...”,冉倾珞一笑,似乎忘了手上的寒气,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唤了一声。 “下面的船只立即停下!此地乃是雀盟属地!” 两人闻声,便即站起身来,只见空中有两名彩翼之人静静悬在空中,在其身周,有两只若隐若现的鸟雀不断盘旋。看样子,应该是两名风离雀族的守卫。 少时,潜龙号便慢慢停了下来。罗啸成也从船舱之中出来。 “喂,你们是风离雀族的吧?我们是从方丈洲过来的,又事要从这里过。二位可否行个方便,放行通过。” “你们哪位是九幽冰主和应龙神上?”其中一人降低了身形,落在船头,向几人拱了拱手,语气也变的客气了不少。 史云扬道:“这位是九幽冰主,我是应龙的转世。两位应该是收到了仙盟的传信吧。” 那两名风离雀族向史冉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祭祀礼,道:“今日收到了仙盟盟主的千里水镜书,说你们近日应该会到达蓬莱,命仙盟和雀盟前往溟海接应。只是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史云扬道:“无妨,我们此来是有要事,所以行程加快了些。你可知道衢山怎么走?” 其中一名风离雀族道:“衢山在蓬莱中心的苍龙城。据此数百里之远。今日怕是很难赶到了。”史云扬道:“我们夙夜赶路,若是两位方便,可否留出一人与我们同行,顺便指一下路程。蓬莱千岛循环运动,我们初入此间,不太熟悉路,容易走岔了道。” 那风离雀族拱手道:“自然可以,在下愿意效劳。” 罗啸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那可就多谢你了。这艘船现在我开,咱们得好好聊聊。”他搭着那风离雀族的肩膀,拉着他向船舱走去。那风离雀族看他跟两名大人物在一起,应该也不简单,不敢冒犯,只得僵硬笑了笑。罗啸成道:“我认识你们族一个姑娘,叫雨微澜,你知道么?不知道啊,那也是,你们族人也不少,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当然...”两人勾肩搭背地慢慢地走远了。 那另一名风离雀族愣愣地看了那族人一眼,脸上的神情甚是复杂。不过这里没他的事了,便向冉倾珞和史云扬复行了一礼,转身便往那浮雕之后飞走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蓬莱仙岛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蓬莱仙岛 “什么是千里水镜书?还有蓬莱千岛循环运动又是怎么回事?”冉倾珞一时来了兴趣。 史云扬道:“蓬莱岛和方丈洲不一样。它没有方丈洲那么大,地势也没有那么陡峭。蓬莱的地形是破碎的,共有一千多个小型岛屿构成一个圆形地貌。不过蓬莱乃是仙岛,自有它神奇的地方。这一千多个岛大致分成三层,而且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外层缓慢旋转,中层逆向旋转,内层与外层保持一样的方向。内层转动快,外层较慢。岛屿转动的速度与时辰流逝大致形同,因此岛上便形成了一些奇观,有些岛屿始终与太阳背道而驰,且处在其他岛屿的阴影之下,光芒始终照射不到,即便白日里晴光再好,这些地方却是永夜。而且蓬莱岛也因为这样的迷雾地形而充满了未知。 至于千里水镜书,那不过是一种很久以前的传信方式罢了。如果在一个地方安放了水镜书,持有水镜的人便能用它向水镜书传递消息。不过水镜书不能移动,因此只能固定向一个地方传达。而且水镜书的修建方式十分耗费力量,很久以前,从神界传入了人界,但人界生灵因为力量不够,因此这东西一直用得很少。” 说话间,船已经重新动了起来。循着左边的水道,慢慢开进了山谷之中。蓬莱虽然称岛,但是每一片岛屿的面积却是不小,即便放眼望去,最高的山脉往往都显得尤为微小,分明是在很远的地方,云雾隐没,更加难以辨清。船只经过之时,两边的水岸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宽阔时如江面静水,狭窄处似险峽湍流。时而穿梭于孤峭绝壁,时而似乎又荡舟于江南烟雨。雾霭不那么浓时,站在船头,放眼望去,还能见到岛上连绵精美的建筑。光影变幻,如梦如电。史冉二人看着周围迷局般的环境,一时间竟沉浸其中,深深难以自拔。 迷雾重重之中,水道又错综复杂,地形变换地厉害,因此船身行得很慢。不久之后山岚慢慢变得小些了,众人却见到了一道奇观。只见大片参天巨树拔地而起,树与树像藤条一样相互缠绕,簇拥着伸向云天。在这大片的巨树之上,亮起无数灯火,细看之下,那树干之上竟建有精巧繁复的树屋,层层相交,相互连缀,一直延伸到远处,其中族群往来,灯火如星,映照之下,但见高阁斗檐,虽不如普通城池宏大,却是比寻常城池精巧十倍,赫然一座真正的空中之城。 两人正看得痴迷,那之前进了船舱的风离雀族却又出来了。他向史冉二人行了礼,立在船头,手中七彩雀灵盘旋发光。向前方城市的关卡发送放行指令,果然,前方的水道都不再有障碍,船只便毫无阻拦的向前方开去。 过了这个城市,船只仍然行着。此时已是夜里,四周昏暗不清。但是淡淡的月光渗进浓郁的雾岚之中,恍惚更如梦境一把。 这般行出了不知多远,前方的水域却忽然变得开阔了许多。潜龙号便即打横。顺着江流一般的水道滑行。几人此时都聚到了控制舱中,罗啸成开了一天的船,此刻也换成了史云扬接替。透过那水晶,外面的视野虽然并不开阔,却显得十分神秘。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着无数灯光,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另外的城市。史云扬认清了方位,开着船向那灯光驶去。然而行了许久,那大片灯光似乎还是与船只保持着若即若离,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根本不可追上一般。 罗啸成不禁奇怪道:“这倒是怪事,那灯火明明不算远,怎的走了这么久都不到。” 旁边那风离雀族说道:“我们已经穿过了蓬莱的外层岛屿,如今来到了中层。蓬莱许多岛屿,共分成外、中、内三层,从外向内,岛屿都在加速旋转,我们行船的速度不快,与中岛运行的速度大致相当,所以久久才多走了些路程。” “会转的岛,嘿,这倒有几分意思。想不到这蓬莱还是个大有玄机的地方。看来没个人指路,到这儿转悠还真得走丢了。话说回来,你也不早点说。” 史云扬便加快了些船速。终于慢慢地接近了那大片灯光。只见那灯火布置的很是规整,上下数层,有的更是在移动之中。史云扬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那风离雀族道:“这里已经能够不是雀盟的地界了,此处隶属与仙盟,前面那座山名为秀凤山,是仙盟阆风阁的所在。这里是进入中岛最近的一个入口,我们前去打声招呼,应该就能进入。” “仙盟和雀盟一个掌管外岛,一个掌管内岛么?”史云扬问道。 “这倒不是,外道和中岛都有好处。内岛一般是祭祀之地,地方不大。外岛地域广阔,资源丰富。中岛位置重要,易守难攻。仙盟和雀盟虽然并没有什么摩擦,不过也并非毫无所争。这蓬莱之上几乎便是仙盟和雀盟两大势力,不管是中岛还是外岛,都有仙盟和雀盟的人各占一半。我们这个时辰过来,正好遇上的是仙盟的入口,若是白日里过来,肯定就能从自己的入口进去。” 史云扬道:“没关系,仙盟也不是不讲理,他们和你们一样,此时大量的弟子都在方丈洲拼杀,他们之中有着数不清的英雄。” 说话间,潜龙号便接近了秀凤山山麓,刚进此处,几名身着绛色衣裙的女子便翩然飞落,轻轻立在了船头。史云扬和冉倾珞出仓相见,其中一名女子执剑躬身,道:“敢问可是应龙神上和九幽冰主?” 史云扬道:“无须多礼,看来你们也受到水镜书了。还请两位姑娘行个方便,我们有急事要赶往内岛衢山苍龙城。” 那女子道:“自然,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前方青海阁和云澜宫的地界已经全部开放,两位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告知于我们。仙盟定万死不辞。” 史云扬一拱手,道:“多谢厚意!” “应龙神上!”那女子唤了他一声,史云扬本已转身,此时又回过头来,道:“姑娘还有何事么?” “神上能够一路来此,若是路上没有耽搁的话,想必应该是从雀盟的地界过来的,那应该是得到了雀盟的指引,不过没有正的阁主和盟主的同意,我们不能擅自让雀盟的人进入。还请神上将雀盟的人遣回,我们自会派人替神上和冰主引路。” 史云扬不禁有些惊讶,想不到仙盟和雀盟之间还是有着如此之深的戒备。不过那女子说得也并不无道理,对于一个门派或者一个盟会来说,她们本就无权决定什么。既然入得此间,还是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两人说话之时,冉倾珞便已经进了船舱传话去了。少时,那风离雀族从船舱里出来,那女子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位道兄,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们阆风阁吧,抱歉,不能让阁下进去。若是道兄需要。我们会派人送道兄回去。若是嫌今晚夜色太深,还请在十里外的剑羽小筑歇息一晚,明日动身不迟。” 那风离雀族似乎也觉得平常,回礼道:“不用劳烦,我知道规矩。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仙盟了。告辞。”说罢,又转身来向史冉二人辞了行,双翅一振,身形便循着低矮的水面匆匆而去,飞快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中岛的面积确实不如外岛那般宽阔,但是山峰更高更险,林木也更加茂盛,天空中随时都能见到御剑而飞的人,银色的剑光在夜幕中发着耀目的光芒,形如一颗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几乎第二日天刚刚明的时候,船只便已经穿过了中岛。再度穿过一条长长的宽阔水道,船只终于来到了内岛。不知是因为光线更加明亮的缘故,内岛的旋转速度几乎已经能够肉眼能见,高出船速许多。船只行驶在其中须得小心翼翼,水道时刻都在发生巨大变化,或许稍不小心便会触礁,或被撞毁。在这里行船乃是个十足的技术活。罗啸成只得再去搬出了韩仑。潜龙号这才得以平稳地进入了蓬莱的神秘内岛。 内岛的岛屿都不算大,但是其上的雾气却是最为浓郁。几乎看不清岛上的景象,但是偶尔顺着雾岚的空缺看过去,却也看到不少精美绝伦的建筑。若非这回实在有事,几人都恨不得能够在这岛上多转悠转悠。然而只能等待的时间却过得很慢,终于在午时的时候,船只顺利抵达了蓬莱中央的山脉衢山,而苍龙城便在衢山的山顶,水路已经到了尽头,接下来便只能走陆路了。 那衢山高耸入云,树木葱茏,山下只有一条铺了青石板的山路斜通向上,过一会儿便消失在浓郁的林荫之中。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船,那指引众人到此的女弟子却自请告别,说是自己没有资格进入苍龙城中。史云扬也未多说,只是谢过了她的帮忙。一行人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便往那山路走去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衢山云城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衢山云城 衢山实在是高得有些离谱。不过比起那条路的漫长和曲折,山高几乎已经算不得什么了。那条绵延向上的青石板路并不是一直向上的。有时候进了一道瀑布之中,有时候从山洞中穿过,有时候又成了栈道,架在凌云虚空之中。众人感觉似乎在茫茫云中走了许久,正觉得眼前四顾无影,却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山顶。 看到了目标,似乎也就来了动力,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向上爬去。快到山顶之际,穿过一层薄云,却见前方路上忽然冒出了一条巨大的青龙,身子盘卧在青石板路之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打盹。众人大异,不敢擅自惊动于它,只得慢慢靠近。然而真正靠近之后却才发现,那青龙不过是一尊雕塑,只不过工匠细笔描摹,丝丝入画,几乎以假乱真。那青龙抬起的爪子之下按着一个发光的光团,那青石板路也就延伸到那光团之中,其后便再也没有了路。 “看起来应该是一处传送法阵。到这里没路了,想必是前往山顶的。”罗啸成说道。 冉倾珞疑惑的道:“可这不像是传送法阵啊。而且其中似乎只有禁锢之力,而没有能量活动的迹象。” 史云扬道:“我们现在四周找找看吧,若是找不到路,再回来这里也不迟。” 于是四人便在这青龙周围仔细探寻了好久,但是除了来时的路之外,却似乎并未发现有第三条路。无奈之下,只得又退了回来。韩仑道:“既然这周围没有其它的路,那这一定就是上山的法阵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空耗,还是走吧。” 众人都知他心里着急,但是此时确实也是没有其他的路能走,因此也不加反对,一前一后,一行人就走进了那光团之中。 可一走进其间,众人立即便觉得不对劲,进去片刻之后,整个身体便失去了活动能力。像是被胶粘住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可是透过那白色光团,众人却分明看见那青龙雕塑的双眼竟然亮起了绿光。继而爪子一动,那雕塑竟活了过来! 一声沧海龙吟,声震长天,青龙长髯飘动,巨大的身躯盘旋游曳,忽然间,那巨大的龙爪一把将那光团抓起,身形掀起一阵狂风,移形换影般地跃上了天穹之上。 青龙飞快地奔袭,风声呼呼灌耳,可不到数息的功夫,众人却分明已经看到重重云雾中的山顶,其上那一座壮观的苍龙城。 此时飞在空中,云海缭绕之间,竟有一座不大的城池。整座城只如长安一个小小的西市那般大小。但是其中宫宇层叠,竟也有一番大城的气息。整座城散发着五色强光,那城池四四方方,其中三个角都有一根巨大的盘龙柱,其上一条各有一条青龙盘绕。口中咬着一根碗口粗细的锁链,三根锁链在苍龙城中心汇成一处,锁着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悬浮石台,石台其上有一方五星法阵,外边各有五座楼阁,分别发出金、绿、蓝、红、褐五种光芒。五色法阵里面旋转着一个巨大太极,而在阴阳两处鱼眼的位置又各有一座楼阁。阴极发着白光,阳极发着黑光。 几人在空中时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冉倾珞的意识力并不能探及那么远,待得那青龙飞的近了些,她又才知道那城中的详情,而此刻也临近了苍龙城。那青龙却飞速掠进了那城池的另一角,那里盘龙柱上仍是空的,青龙掠近柱身,盘旋一阵,旋绕数匝,口中忽然发出一道五色强光,连同那中央的巨大方台,霎时,只见那光芒散去,已成了一根巨大铁索,锈迹斑斑,年头已经甚老。其眼中的青绿光芒也飞快散去,又重新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几人忽然觉得身中的束缚消失,各自奋力一跃,便跳到了那盘龙柱的下方。那青龙在空中盘旋环绕,抬头也不见太阳轨迹,全然无法分辨那里是东,那里是西。 地方不大,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环形走了一圈。这座城中寂静如死,虽然有许多宫殿,但是却都是宫门紧锁,而且其上充满了强大的禁制。看来此处应该是蓬莱的中心处,封锁的都是些蓬莱最为重大的秘密。一行人也无意窥探,既然巡了一圈并无收获,那最后的归处自然只能是四条龙镇守的那空中浮岛了。 四人选定了其中一条盘龙柱,飞身而上,踏着那巨大锁链往中央的浮岛掠去。 七色楼阁缓缓转动,那法阵似乎也有生命似的,一阵阵的光线从中央向外波动,形如脉搏。而阵法每波动一次,外层的五色楼阁便几乎完成了五分之一的转动。 “倾珞,你对阵法有所研究,这是个什么东西?” 冉倾珞道:“在星茸谷中我曾见到过于此类似的法阵。大致是阴阳与五行相合之阵。外层的五座旋转宫殿分明就是按照金、木、水、火、土无形排列的,而中间便是阴阳。要破此阵,需要六人同时入阵。破除起来具有相当大的难度。” 罗啸成奇怪道:“这不是有七座宫殿么,怎么只需要六个人?” “金木水火土五行阵眼各需要一人,而中间阴阳互转,变幻莫测,即便进去两个人,其实也和一个人一样。这里乃是苍龙城,是苍龙七宿的所在,七宿正好对应阴阳和五行,因此我们要面对的应该是七座大殿的守卫。那绿色宫殿乃是木,对应着七宿中的角木蛟,金色宫殿是金,对应亢金龙,褐色宫殿是土,对应氐土貉、红色宫殿是火,对应尾火虎、蓝色宫殿则是水,对应的是箕水豹。中间阴阳两极,一处乃是阳极房日兔、阴极心月狐。” 韩仑道:“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也知道破解方法吧,这阵法有什么要诀么?”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这阵法的破解方法便在于阴阳和五行的配合。太极生两仪,阴阳两仪包揽无极。乃是万物的根源。因此这法阵的生命之源便在于中央的阴阳阵法。破此阵法,需要六人同时入阵,外层的五行大殿不能先破,必须等中央的阴阳法阵被攻破之后,其余五座大殿再同时攻破。在此期间,若是外层五座大殿提前攻破,根据五行相克原理,其中一座大殿的守卫必然会因为失去克制之力而实力大增,其中破关之人便必有危险。因此,这个时机必须把握得十分准确。” “也就是说,破解这道阵法的关键便在于中央的阴阳阵法,一个人要对付两名守卫,这怕是不太容易,还有别的方式能够破阵么?”史云扬问道。 冉倾珞摇头道:“据我所知,这便是唯一的破阵之法了。” 罗啸成道:“玉儿妹子现在昏迷着,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六个人怎么办?” “加上琴姬姐姐和婵姑娘,人数刚刚好。”冉倾珞张开手,只见她手心里有一块墨绿色的扇形鳞块,“这是我刚才在那青龙背上顺手取下的。这其上附着的灵力估计也够琴姬姐姐撑过今天了。”说罢,那绿色鳞片发出一道幽光,她微微合眼,手心里光芒盈出,像是成了一盏明灯。薄纱似的光芒在空中轻舞,慢慢氤氲凝聚,浓郁得如同水乳,不久,那白光之间浮现出一个人形, 从中轻盈的飘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冉倾珞手中那块墨绿色的鳞片也完全褪色透明,手轻轻一碰,便化成了齑粉。 “琴姬姐姐。”冉倾珞前倾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妹妹的手好凉啊。”琴姬一笑,冉倾珞却似乎想起什么,下意识的缩回了手,退了几步,说了声抱歉。琴姬却主动过去牵起她的手来,道:“你所受的苦姐姐都知道。我也算不死之身,这点寒还是受得,姐姐不怕。这么久不见你,想念得紧了。” 冉倾珞一笑,琴姬便与诸人打了声招呼。冉倾珞道:“我自从能下地走路,到如今过去这么一段时间里,都没能找到什么灵力强盛的天材地宝。所以才耽搁下来了。” 琴姬道:“我都明白。以后多留心些就是了,姐姐也想多出来和你们走走。你身上的力量我怕是借不了了,以后怕是免不了要麻烦些。” 史云扬道:“以后我们都会注意的。” “那多谢了。” 罗啸成道:“婵姑娘也是好久没见了嘛。你也该多出来,老是闷在剑里多不好。” 朱婵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众人身边,听罗啸成的话,她面上也无表情,只是说道:“朱婵只是剑魂而已,主人有令,势必遵从。平日里自当隐匿踪迹,不干扰主人生活。” 琴姬眉头微微一皱,道:“婵妹妹,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不太顺耳呢?你是在讽刺我不懂主奴之分么?” “朱婵不敢,所言仅是个人之意,与他人绝无关系。” “哼,言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朱婵微微颔首,道:“是我多言,请前辈莫怪。” 琴姬漠然地挥了挥袖,道:“罢了,我还能拿你怎么着。若论身份,我可当不起这个前辈,在场的除了韩公子外,哪一个人的来头可都比我这小小的琴魂来得大。” 韩仑不禁苦笑了一声。道:“两位还是稍止吧,听冉姑娘有何安排。”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苍龙七宿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苍龙七宿 “这阵中各个宫殿之中有什么我们都是未知,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破阵方法,唯一要确定的是,谁去哪一个阵眼。” 众人冥神,韩仑却不假思索的道:“我去金殿。” 冉倾珞同意道:“你要替玉儿妹妹解除封印,自然是要去金殿的。而剩下的六个大殿之中,阴阳两殿定然需要实力高强者才行。我们几人之中要数琴姬姐姐实力最强,但是支撑她化形的青龙鳞可能经不起两殿之战巨大的消耗。所以,中央的阴阳双殿便交给我吧。” “火殿我比较感兴趣,更何况婵妹妹是身中多是火属性,去那儿也不合适,我就去那儿吧。剩下的你们自己挑。”琴姬先声说道。 史云扬思索道:“如今还剩下水殿、木殿和土殿,如琴姬姑娘所说,火殿无法发挥你身中的优势,水殿更是你的克星,所以你不能去水殿,那便去木殿吧。罗兄身中也多是雷属性,偏向金属性,因此去水殿也不太合适,我便选水殿,罗兄,你看这样可好?” 罗啸成一摆手,道:“怎样都行,一把斧头,一条命,我就不信走进去还拿不出来了,放心。” 冉倾珞道:“这样安排应该还算合理,至少大家战斗起来会因为属性的缘故轻松一些。万事小心,尤其是韩公子,你带着妹妹,要特别小心。只要我将中心的阴阳法阵毁去,你们所在的五殿肯定会出现特异,届时,大家可要抓住机会。” “倾珞,要不阴阳双殿还是我去吧,他们我毕竟都认识,应该不会太过与我为难,你去的话,太过危险。” “不,至少现在我的实力还是在你之上,方才那样安排才是最为妥当的。若是阵中镇守阵眼的不是苍龙七宿的本体,只是其化身的话,那就算你认识他们也无济于事。毕竟我对阴阳阵法还有所了解,见到其中奥秘,说不定还能临时应变。此事不但关系到你我的性命,我们六人的性命都牵连在一起,因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史云扬还是颇不放心,但是她说得却也在理,即便她要去的地方乃是大阵最凶险的要处,可相比之下,却也只有她去比较合适。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捆在一起,他无法自私到只顾她一个人。 他道:“那就这么定了,准备一下,按计划入阵吧。大家各自当心,破阵之后,一定要平安出来。” 韩仑道:“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你们放心。”这句话倒有九分像是对昏迷的玉儿说的。 罗啸成道:“诸位,我们风风雨雨走到今天,这里绝对不是尽头,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一战了,今天正好松松筋骨!” 六个人分别走向各自选定的阵眼,韩仑几乎想也未想,身形一纵便从金殿入口跃了进去,其余众人也紧随其后,一一入了大殿。史云扬看着冉倾珞进了阴极殿,心里便有些难受,那种对力量的强烈渴望又再次盈满胸襟。 水殿之中的场景便如一个大型的竞技台,五边相等,各自散发着莹蓝色的光幕。楼阁环形一周尽是看台,不过现如今其上全无一人,空空荡荡,回响着史云扬微弱的脚步声。 环视左右,他定了定心神,终身一跃便跳进了光幕之中。 然而那光幕之中的场景却遽然转换,脚下的五边竞技台仍在,可自从跳了进来,楼阁和看台便都融化一般消失了。此时正处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海上风平浪静,水天相接处白云漫漫,时而奇形,时而苍狗。 史云扬早已握剑在手,此时情况特殊,手中剑已经换成了那把最少使用的渊离。青色的剑刃之上透着丝丝黑气,一股浓郁的剑气便如脉搏一般四散透出。 似乎是感应到了这剑气的厉害,四周竟也回应着一股强烈的战意。细细波纹的海面忽然起了一层层涟漪,雪白的浪花慢慢地翻腾,无数水珠从海中升起,停在当空,阳光映照,一颗颗晶莹如珍珠倒坠,像是一场凝滞在空中的倾盆大雨。少顷,天空中悬浮的水珠忽然向一处聚拢,一尊水塑而成的异兽便飞快在他眼前成形。 那兽身形如豹,身无颜色,外形清晰可见,四脚却仍是虚无的水花,微微张口时,便是一阵劲风四面吹开去。 “箕水豹,好久不见。” “汝何以知吾之名讳?岂故人耶?”那水形豹子慢慢在空中踱着步子,每行一步,海面上便涌出一道浪花将其托住,一时间潮声不断,声声不绝。 “你可认得这个?”史云扬将脖子上那块应龙鳞取下掷了出去,箕水豹口中吐出一阵旋风,将那龙鳞滞在空中,缓缓旋转。 “应龙之物,汝何以得手?怪哉怪哉。” 史云扬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应龙为神,汝乃人魂。” “数千年前,我便投身人界,转世为人。因为人界将有一场浩劫,可由于伏羲的六界约定,在发生之前,神界无法提前插手,无奈之下只得如此。” “汝之所言,吾等难知难辨。天序崩坏,星辰陨落,吾等驻守此间万年,早避六界世事。然吾只知天下生灵各有其命,各司其职。吾守此阵,汝欲破之,当此之际,便相为仇雠。吾无留手之处,汝亦自可尽汝之长,一战决胜。” 史云扬道:“那是当然,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破阵,取得苍龙之力。以前我们打过不少场,我可都未输过,万年之后,我自也不会输的!” “成败在手,不在于心,汝好自为之!” 说话间,四面水波忽然开始涌动,绕着五角平台,数十道水柱冲天而起。那箕水豹一声长啸,那水柱忽然凭空弯曲,像是十多双手从不同方向向它压了过来。史云扬身形刚跳上虚空,便被水柱四散冲击,多道水柱汇成一点,便在虚空中形成一团涌动着的巨大水球。 “吼!!” 箕水豹又一声狂啸,那十多道水柱开始在那水球四周旋绕,无数水流汇聚其中,水球越来越大,形成一个绝难冲破的水牢坚壁。 似乎一招便将对手制住,箕水豹尤为满意。突然间,一道青绿强光从那水球之中扩散出来,箕水豹正觉吃惊,那巨大水球竟然砰地一声从中爆开,水流到处飞溅,而一道青绿光团竟然从中破开了一道水柱,流光一般向箕水豹横冲而去。 箕水豹奋力仰头,口中蓦然吐出一束碗口粗细的水流,像一只银白的巨箭,同史云扬迎面击来。只听得碰的一声炸响,海面直直炸出了一个巨大凹槽,四周水流久久难以填平。史云扬以剑锋抵挡,黑绿相间的光芒形成一道半球弧光,锋利无比,只将那射来的水束切成两半,急速向箕水豹本体冲了过去。 “我说了,万年前能赢你,现在也能!” 史云扬一声大喝,剑刃忽然光芒暴涨,遽然间破开最后一浪,一剑便将那水凝成的豹子斩为两半,水流不成形状,立刻化成水花四处散落。 史云扬执剑立于虚空,眼观四面,意识力却一点也未曾放松,他心里明白,箕水豹可没这么容易就败了。 可是四面的水柱都平息下去了,水面上还残存着方才战斗的浪痕。一片片白花花的水波翻卷着,像是一团团毫无血色的死肉。 蓦然间,他觉得有强大的力量从下方传来,一低头,只见海中大片区域忽然翻卷起了小片浪花,而无数只银白水箭便冲着他破空飞来! 而在另一边的土殿,罗啸成却并不如史云扬打得这么惊天动地。他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荒凉戈壁,四面飞沙横扫,怪石乱走。碗口粗细的大石头漫天雨落。然而在这漫漫黄沙之中,却有一名巨人,四处跳着,重重落地时,地面上便溅起一大片沙尘。 那巨人虽然巨大,但若细看,却也只不过就是一道虚影。其身形与罗啸成一模一样,就连手中的贯日斧也是丝毫不差,只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喂喂喂,你别老是跑啊,你可是阵眼的守护者,你是苍龙七宿之一,尊严何在啊老兄!”罗啸成打了自己几个大嘴巴,以示羞辱。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大笑道:“嘿,你在这儿,别跑!”说着,猛地又一脚踩了下去。 那氐土貉本来是苍龙七宿之中身法数一数二的,攻击实力却是不强,这样的高手在战斗中往往能将敌人死死托住,给同伴增加致命一击的机会。但是对于罗啸成这样对手,一时便吃了瘪。罗啸成本以为这个大殿里面的守卫会有多么厉害,进来之前还深深紧张了一把,结果这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守卫竟然不过一尺大小,站起来还没有他小腿高。罗啸成大乐,也便使出了贯日斧的力量,身形变为幻影,同这位守阵者玩起了大象踩老鼠的游戏。 “我说你要是再不还手,我可就真动手了啊。好不容易有架打,你还不让老子过过瘾!白费了老子这颗视死如归的心了!” 罗啸成忽然高举斧头,重重地向地面上砸了下去。然而刚刚挥动斧柄,突然又响起冉倾珞的话,外层的五殿不能先破,要是一殿先被破了,那另外一殿便会因为失去五行克制之力,而使得其守卫实力大增。因此这斧头一砸下去,他便后悔了,手中忙运起千钧力道,巨大的惯性将斧柄生生拗弯。 那氐土貉见有机可乘,忽然跃上了罗啸成的斧柄,形如闪电,对着他的真身一路掠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苍龙七宿(二)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苍龙七宿(二) “哎呀!胆儿挺肥!”斧头脱手,罗啸成奋起一脚,重重踢在斧柄之上,斧头盘旋着一阵疾飞。那氐土貉趴在斧柄之上,一时间竟动弹不得,吱悠悠地一通乱叫。 罗啸成忽的招手,那斧头又凭空打了一个旋,飞回到他的手中。氐土貉在斧头上一弹一跳,小身子落地退出老远,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一双爪子发着暗黄的光芒。 “我说,你身子骨这么小,又这么不经打,我就不懂了,你是咋混进苍龙七宿的?”罗啸成说着说着,竟然盘腿坐了下来,那样子哪像是跟人打架,倒像是来喝酒聊天的。 小个子的氐土貉气得胡须颤抖,尖声道:“算尔今日走运。起来,再来打过!” 罗啸成拔开了酒葫芦塞子,笑道:“算了吧,我看咱们实力差距太大,我也不好意思再打你。要不咱做个朋友,先喝喝几口,待会儿该你输的时候,你就低个头。咱们和为贵,跟你说,我这可是好酒!”说罢便大饮了一口,又将塞子改上,把酒葫芦扔了过去。可没想到氐土貉虽然个头小,但志气确实不小。那酒葫芦向他飞来,氐土貉飞起一脚,顿时将那酒葫芦踹得粉碎,酒壶里的酒撒了一地。 罗啸成哇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傻呆呆望着地上的残酒,真是眼睛都绿了。他指着氐土貉骂道:“你这个小混蛋,好不通情理,老子好心好意给你酒喝,你不喝就算了,干嘛给我碎了呢!这可是老子在灵界买的,就这么一点儿了!你说,怎么赔!” 氐土貉垂着眼看他一眼,道:“莫名其妙!苍龙七宿只可战败,不会认输!要打就打,便是打不过尔,胜了是你本事大。” “嘿,还挺有骨气,长得像个老鼠似的,却长了颗大象心。正好,老子这里有个老鼠克星,今天正好陪你玩玩!”他手腕忽然亮起一阵微微紫光,那氐土貉还当他要发什么奇招,赶紧抽身后退,哪知这一退,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竟从身后传了出来,他身形一闪,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紫色蝙蝠竟从后面电卷星飞地掠了出来。 氐土貉吓了一跳,身形伏地滚出一圈,残影梦蝠的利爪在他毛皮上拉出了一条长口子,虽无血液渗出,可看样子也是伤到了他。 罗啸成在一旁抄着手看这场追逐好戏,一边奸笑,道:“跑不动就不要勉强哦,虽然你砸了我的酒葫芦,但是我这个人和气生财,还是愿意多交一个朋友的,哎哎,别停啊,要被追上了!不急不急,你好好考虑考虑。”说着,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酒坛子,满意地道:“幸好还有点存货,还是罗某人机智。” 其实罗啸成之所以战得这么轻松,很大程度上并非是氐土貉实力太差,不管怎么说,苍龙七宿的实力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这个大阵之中,外层五行大殿生生相息,生生相克。朱婵所去的木殿,镇守者乃是角木蛟。角木蛟乃是苍龙七宿之首,位于星宿的龙角之处,因此战斗力极为强悍。角木蛟的强悍在与朱婵的战斗中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因此强悍的木之力克制了氐土貉的土之力,氐土貉难以发挥实力,这才会被罗啸成玩闹一般追着打。 朱婵身边旋绕着三把红色剑气,身形凌空,气剑凌云。大片丛林已经被夷为平地,而在这大型战圈之中,对面正有一条青目面冷之人,手中拿着一根软藤,如蛇一般上下缠绕。 朱婵面色一冷,腰间剑气忽然激射而出,她自己也双手凝出剑气,身形弹射出去,那角木蛟将手中软藤甩成螺旋状,一道强烈的劲风涌起。更如一把冲进红色剑气中的巨剑,一招直取朱婵本体。朱婵亦是不慢,双手互绕,忽然向上飞起,而那前方剑气忽然一左一右分散开来,强大的剑气流一分为三。青木劲风正好从三道剑气中央穿过,相互之间毫无阻拦,两人便以极快的速度迎面飞去。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又是一道可怕的能量涟漪四散荡开。两人手中兵刃相交,红色的半球弧光和绿色的弧光生生碰在一起,无论是力气还是灵力,两人都在进行着僵持状的较量。 支撑了数息,朱婵忽然觉得对方的能量竟是越来越大,自己的抵抗已是费力至极。略一思索,她便主动向后撤退,强大的能量顿时排山倒海一般压制过来,蓦然间,朱婵身形中招倒飞,身形如若断翅鸿雁。然而在她退身之际,又是十数道强烈的剑气激射出来,对准角木蛟毫不留情的飞去! 角木蛟见状,全身上下忽然发出一道绿光,继而竟化成一条青麟巨蛟,身形盘旋数圈,飞速撤离了剑气笼罩范围,又再度化为人形。朱婵也在虚空中挂住身形,刚一止住,又弹射出去,无数道剑气幻化出道道剑网,靠着淋漓尽致的身法,同角木蛟展开了一场近身激战。 剑气流转,绿光四溅,两道能量如同流光一般四处流转,所到之处,巨石崩散,森林倒塌,巨大的破坏和强大的战力几乎已成了五大战圈最为激烈的一处。 同样是由于生克原理,角木蛟之所以如此强悍,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取决于韩仑的战圈。韩仑所在的金殿乃是亢金龙的所在,他来这个大殿完全没有什么生克之间的道理。按理说他是个偃师,身中木属性更为浓烈,然而金却能克木,在五行之中本就吃了亏。好在金殿的亢金龙乃是苍龙七宿之中脾性最好的一位。因此虽然处处压制着他,却并未对他下死手。 在战斗之前,韩仑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亢金龙思索良久,又听韩仑说了前因后果。听闻昔日好友应龙也来到这里,实是无比高兴。因此,他答应,只要他们能够破了这个大阵,看在昔日老友的份上,他便会解开玉儿身中的封印。 亢金龙让韩仑放下令狐玉儿在一边,独自一战。在这个地方,毕竟是神祇所在之处,玉儿不是闯阵之人,应该是安全的,便放下了她,独自擎着含章刀踏入了金殿的金光巨幕之中。 那里是茫茫乌云之下的一片雷狱,狂风大作,无数闪电便从自己身前身后划过,炸响声震耳欲聋。强烈的光线一瞬间闪过,天空下斜织的倾盆暴雨像是从天而降的乱箭,正密密麻麻冲向万里高空之下。 韩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可水花又立即流进了眼角。他浑身上下已经无一干处,雷电交映之下,刀锋闪着烁烁银光。 忽然间,数道惊雷炸响,一条独角金龙从云间慢慢显出身来,在这昏沉的天气里,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抹刺眼阳光。 “后生,尔非吾敌手,若要败你本就十分简单。然念尔心诚情重,吾又怀念故人,故与你三次机会,若尔接下我三招,此阵唯尔破之。” 韩仑道:“你这算是在照顾我么?要是苍龙知道了,你会怎样?” 亢金龙昂首一笑,道:“所谓苍龙,便是七宿,七宿分离,便是星辰,七宿聚合,便是东方苍龙!” “啊?”韩仑一愣,亢金龙道:“能与战神应龙并肩破阵者,必非寻常,亢金龙且来领教!这第一招叫做聚雷!”说罢,亢金龙忽然莽声一喝,暴雨之中顿时雷电狂闪,密密麻麻的天空中顿时织满了电芒,层层压缩,形成一座天成的囚牢。 韩仑深知不妙,一把攥紧含章刀,身形一闪,便从离得最近的两道闪电之间笔直地穿过,雷电束带起的些微电芒沾到了含章刀刃,他顿时感到手腕一阵酥麻,差点握不住刀柄。而一波未平,对面又有五六道闪电封锁过来。雷电与雷电之间的空隙还在不断的缩小,细小的雷电束已经像是经脉网一般,织起了一层细密的封锁区域。韩仑加快速度向外猛冲,丝毫不顾雷电的巨大冲击力,身体竟从那密密麻麻的电网之中生生穿了过去。 撕裂一般的剧痛传遍全身,韩仑大吼一声,又紧咬牙关,一连冲破了五六道雷电的封锁网,回头一看,所有雷电立即向中央收缩,无数电芒瞬间爆开,雄浑的能量涟漪四面荡出,一时间爆炸区域的暴雨都被冲击得一丝不剩。 韩仑在数十丈外的虚空中立着,雷电阵阵,光芒映照到他身上,湿漉漉的散乱头发已经遮住了他的脸,浑身上下沁满了鲜血,那只握刀的手都在阵阵发颤。 “第一招尔已接下了,还有两招,认输即可身退,吾不勉强。”亢金龙昂首,和善的说道。 韩仑吐尽口里的淤血,龇牙一笑,道:“再来!” “这第二招名为搬山,你且来接招!”一声狂喝,那声音一点都没有方才的和善之气,反倒有几股强烈至极的劲风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狂风大作,雨打在眼睛里,他几乎睁不开眼。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只见四面八方竟有数十座小型山峰对着自己飞快地砸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苍龙七宿(三)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苍龙七宿(四) “第二招也算尔接过,还剩最后一招,尔接是不接?”亢金龙不禁有些欣赏面前这个好强之极的年轻人了。 韩仑一把扯去了上半身破碎的衣服,袒露上身,浑身已是伤痕累累,雷电交映之下,鲜红的皮肉外翻,血水顺着刀尖涓流成束。显得煞是恐怖。 “来吧,最后一招叫什么?” 亢金龙道:“这最后一招叫天幕!” 又是一声大喝,韩仑的心下意识的跳了一下。只见苍茫之间,天空中所有的雨水都静止下来,水滴悬在空中,像是浮沉着一穹的星辰。漫天的水花不再向下坠落,而是分别向两边汇聚,少时间,两道巨大的水墙便在韩仑左右成形。那水墙上至九天,下没层云。前后一直蔓延向无穷远处,一时看去,天边已经只剩下了一点,整个世界都被隔断,成为一道无尽的“回廊”。而在这两堵水墙围成的巨大空间之中,雷电已经密集得可怕,放眼望去,真如一片金光耀目的森林。 这三招至今,真是一招比一招惊心动魄。韩仑此刻真是明白了亢金龙的话,他的确不是对手。之所以他还能在这大阵中留存到现在,除了亢金龙没想真要他的命外,恐怕还真是靠着运气使然。 然而这最后一招已经封锁了整片天地,根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韩仑定住心神,运起全部力量向其中一面水墙冲撞而去。 闪电似的刀光当空划出,风力的刀芒重重砍在那水墙之上,水墙蓦地闪动起一层涟漪,继而一股更为强大的反弹力立马传进他的刀身。韩仑顿觉虎口发麻,身形倒转飞出,惊险地避开那阵强烈的能量。 他翻了个筋斗站起身来,却发现那水墙竟然在蠕动着向自己压过来。他惊恐的退了一步,正待挥刀来砍,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阵惊雷,在他身边不到数尺,韩仑一声痛呼,身形便被再度击飞数丈远。 打不过,那就只有跑了。韩仑心道,这么长的两面水墙,我就不信没有半点突破口。正动心思,天上又是一道霹雳落下,韩仑这回有了防备,身形幻影般一闪便即躲过。手心处一道金光亮起,身形便已经落到了一条金龙身上。韩仑一拍龙角,那灵虚古龙便在雷电之中不断穿行,身形风驰电掣般飞向两堵水墙的尽头。 方才的那一阵攻势之下,朱婵和角木蛟都已经战到了平手,朱婵的火属性对木属性本来便有克制之效,而角木蛟的实力本身又高于朱婵,因此一时间便是棋逢对手,各不相让。然而中央的阴阳之力似乎频频出现波动,角木蛟的强烈攻势已不知被打断了多少次。渐渐地竟由攻势变成了守势。 角木蛟那边一旦弱了下来,氐土貉这边的克制之力便就大大降低了。那氐土貉被残影梦蝠追得好不凄惨,罗啸成却跟个看戏的似的一直斜卧在一边喝小酒。那刻氐土貉身中突然能量暴涨,罗啸成还浑然未觉,仍仰着头喝着酒。氐土貉的速度却一下子涨了两三倍不止,身形飞扑而上,空中弹腿一踢,正好踢到罗啸成酒壶的壶底。壶身哪经得起这样大力,砰地一声又崩成碎片,酒也洒了一地。罗啸成哇的一声大叫,身形倒飞出一两丈的距离,爬起来时,嘴里全是血。 “呸呸!”罗啸成一皱眉,这一吐,竟然吐出了一颗大门牙。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小混蛋竟然下黑手!我的牙!”罗啸成一把从地上抓起贯日斧,大叫着冲了上去。那氐土貉的本事似乎确实涨了数倍不止。罗啸成冲上去与他对打,他竟以快打慢,罗啸成一时间竟也占不了便宜。不由得啧啧称奇。 不过打了个几百回合,氐土貉的实力忽然又降了下去,骤降的速度让罗啸成抓了个现行,一脚踢出两三丈远。 “这是老子还你的!” 氐土貉一咕噜爬起身,又做了个再战的姿势,仍是精神抖擞。罗啸成吐了一口淤血,只觉得这时候说话都漏风了。看了看那氐土貉一板一眼的样子,心里笑道:“这家伙还真是个打不烂的棉花包。”这么一想,倒又好受了些。 外层的五殿都陷入激战之中。不过战了一段时间,众人却发现了其中有些奥妙之处。每一个人的对手似乎都会时强时弱,实力似乎并不稳定。起先都还想不明白,可最后便都有些明白了。五行的相克之理使得五座大殿之间的力量偏向于平衡。若是一边有不平,便会引起连锁的反应。史云扬在水殿激烈战斗,若是大大地压制了箕水豹,水之力对火殿的克制便会减弱,相对之下,琴姬面临的对手便要强悍得多。而火殿一旦强悍,便又会克制金殿,金殿削弱又会增强木殿,如此环环相扣,便形成了时强时弱的循环。 众人想清楚了这一点,各自的攻势便不再盲目,而是有目的性的展开。琴姬的实力要高于尾火虎,因此她便不能太过压制尾火虎,以增强火之力对金之力的克制之用。而罗啸成也有意识地开始不再疯狂追击氐土貉,而是转为守势,如此一来,史云扬那边的战场便轻松了许多。战了几个回合,五殿之间的配合也愈加默契,慢慢地,五处阵眼都开始稳定下来,除了韩仑那一处之外,其余四处都不约而同地占到了上风。 “九凰玄天!” 冉倾珞一声轻喝,指下便有一曲惊心动魄的曲子横荡开来,这曲子乃是不久前路过洪涯之境的时候,洪崖先生赠与她伏羲琴之时她所弹奏的一曲。那九凰玄天之音饱含了关注天下苍生的希望。引得洪崖先生沉思过望,终于将伏羲琴相赠与她,自己却出游四方去了。如今伏羲琴不在她手中,也只是截取了其中后半段,然而这毕竟是上古之曲,琴音一出,四周的幻境竟然都被她生生变了。 上下相对的太极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熊熊火海。火海之中,九团烈火焯焯升起,在火舌上空盘旋成一个硕大的圆环。忽然间红光暴涨,那九道火团从中爆开,九只赤凤浴火飞出,随着涛涛不绝的琴音,便在冉倾珞上空振翅飞旋。 房日兔没有了心月狐的相助,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琴音也越来越急,那九只火凤越飞越快,几乎都连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环。琴音忽然转到最高,那九只火凤聚为一处,强烈的红光散出,顿时如潮水般湮没了周围所有一切。 五处大殿本来正在激战之中,而此刻五大守阵者的实力突然剧烈下降。众人都知是时机到了。史云扬、琴姬、朱婵、罗啸成四处同时出手,四人都是一招制敌的最后杀招。强烈的轰鸣声从四处大殿之中传了出来。而韩仑此时还在茫茫雷海之中穿行,如同躲避着战场上飞射的乱箭。灵虚古龙的速度已经达到极致,可两边的水墙也不住的在向中间压缩,眼看着前方还有数不清的距离,可已经没时间冲出去了。 “难道这第三招终究是过不了了么?”韩仑心中感到无比地沉重。然而他却也没放松,仍然奋力地向前猛冲。虽然绝望已经越来越强,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一直向前,至少自己才能问心无愧。 天边传来一阵轰鸣声,韩仑以为又有强大雷电要落下,一抬头,便准备命令灵虚古龙闪避。然而天空中雷云滚滚,一片流金,可似乎并无下落之意。而又一刹那,身后和远处的水墙竟在这一声轰鸣之中骤然裂出破痕,突然崩塌起来。 韩仑停下身来,只见两道水墙骤然间化为万顷水瀑,倾泻进了层层云海。片刻之后,暴雨又起,狂风又劲。 亢金龙朗声一笑,道:“三招已过,算尔破阵。尔自出去吧。” “前辈,她身中的封印?” “女娲的封印本不是吾一己能除,然她身中封印已有多年,且遭受多重力量冲击,本已是强弩之末。故而吾能一举除之,自尔踏入此处鏖战,吾便已经调取她身中封印之力,化为这三招,吾不过用女娲之力与你周旋,尔既已一一破之,她身中封印自也无存。” 韩仑大喜道:“多谢前辈援手,韩某感激不尽!” 五座大殿之上的光芒已经一一散去,中央的阴阳双殿也不再有脉搏似的光芒散出。史云扬、罗啸成、朱婵、琴姬几人都陆续的从阵眼之中退了出来。不久之后,至阳殿的大门也缓缓破开,冉倾珞从中慢慢走了出。 史云扬忙迎了上去,还未及开口,冉倾珞便道:“我没事,你们呢?都没事吧?” 罗啸成道:“大意失了荆州,不慎走了麦城。” 冉倾珞奇怪道:“大哥你说话怎么怪怪的,受伤了么?”罗啸成龇牙,只见门牙已经缺了两颗,尤为滑稽。众人不禁发笑。罗啸成道:“你们就笑吧,我无所谓,反正一样能吃东西能喝酒。”他说话漏风,那个反正的“反”字怎么也发不出正常的音,逗得几人又是一阵哄笑。就连朱婵也都不禁莞尔。 罗啸成没好气地道:“怎么连婵姑娘也,真是的,喂,倾珞妹子,改天你还是想个法子给我补上吧,那两口子还没出来,出来指不定还要笑夫了。夫...嘿!!”他是想说“疯”,可又发不正这个音调。 冉倾珞道:“说起来,韩公子怎么还没出来?阵已经破了,他应该出来才是。” “说曹操曹操到,来了。” 众人转身一看,只见金殿的门慢慢开了,韩仑从中慢慢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扶着令狐玉儿。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苍龙七宿(四)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东方苍龙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东方苍龙 韩仑和玉儿终于出来了,虽然她已经不在靠韩仑抱着,可是神志还是不大清醒,似浑身无力,一点点的挪着步子。她那一头青色的长发颜色仍十分鲜艳,大概封印除去了之后便更难以变回来了。 一众人赶紧迎了上去,韩仑此刻也浑身是伤,步履蹒跚欲倒。冉倾珞和罗啸成赶紧分别将他们扶住。韩仑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双眼一白,脚下一软,便突然倒了下去。 “哟哟!韩少爷,你怎么了?都出来了,别死啊!” 朦朦胧胧中的令狐玉儿似乎听到罗啸成的声音,眼前一片空濛,只有几个不甚清楚的影子晃荡着。 “相公...”她轻轻唤了一声,脑海中忽然也觉得一阵沉重,身子也软倒在冉倾珞怀中。 “玉儿妹妹!你哪里不舒服?玉儿妹妹?” “冉...姐姐...”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冉倾珞的脸,可也只是在她脑海中昙花一现,所有的画面又被白炽的光芒笼罩,完全消失了。 史云扬道:“她身中的封印解开了?” 冉倾珞点头,道:“的确已经没有女娲一族的气息了。” “那她为什么还会昏迷?” 冉倾珞也是不解,摇头道:“我不知道,她身子很虚弱。或许是因为解除封印的缘故。我给她渡些灵力试试看。” 罗啸成担忧道:“我觉得你还是先来看看韩少爷吧,这家伙可别死了喂。” 冉倾珞只好让琴姬暂扶着玉儿,又靠过去替韩仑诊脉。韩仑内伤外伤俱是不轻,不过总的来说,外伤多过内伤。冉倾珞便以血脉替他诊疗。一边在他胸口施针化瘀。 当此之时,悬浮石台的七座大殿又重新泛出了光芒。 外层五色光芒如脉搏一般时强时弱,忽而那光线似乎如水流一般,竟同时向中央的两座大殿飘去。阴阳双色也在这五色的笼罩之下愈发对比强烈,流光笼罩下,巨大太极又开始转动起来。俄而,那至阴殿和至阳殿双双从地面上沉降下去,阴阳两处鱼眼中放着黑白双色光芒,两道黑白光柱直冲云霄。 大阵已经破了,看来应当是他们最后取得苍龙之力的时候了。 众人正在猜测下一处的入口在什么位置,那阴阳两处鱼眼之中忽然冲出两条巨龙,一黑一白,相互旋绕上飞。两龙口中各自吞吐着黑白能量相交冲撞,黑白光芒之中悬浮着一块巨大五色珠,流光溢彩,灿若琉璃。 “那光球!”冉倾珞叫道。“我们快上去!” 史云扬低下身来,一把将玉儿横抱怀中,罗啸成也顺势将韩仑背起。此时双龙盘旋已在数十丈开外,五人见状,深知不能再等,身形一用力,直直向空中弹飞掠去。一瞬间,五人便已在数丈开外的虚空之中,动用空间之力,移形换影,下一刻又在数丈开外。可那双龙盘旋上升的速度并不慢于他们几人,一时间竟实难追上。 “主人!” 朱婵一声喊。史云扬低头,只见她身中红光暴涨,顿时化为焚天剑向他飞快掠近。史云扬身形一旋,将身跃起,焚天正好在他脚下,他借势一弹,身形便飞箭一般急速上升,眨眼间便已经靠近了那龙珠。 琴姬也迅速冲到罗啸成身下,手中用力在他脚掌上灌注了一股巧劲,罗啸成只觉得身子一阵轻飘飘,耳畔风声不断,身形竟达到了极速,一声欢呼,顿时也超过冉倾珞,追着史云扬飞去了。 五人之中唯有冉倾珞和琴姬的速度不需借力,见其他人都已经上去,二人才又双双执手,空中蓝光闪烁,几番动用移灵术,便也离那五色巨珠不远了。 五人身形好不容易落到那五色球之上,站稳了身形,俯身一看,下方的苍龙城已经越来越小,几乎只如指甲盖一般大。短暂的时间过去,黑白双龙便已经冲进了层云之中,四周便是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呼呼风声灌进双耳,沉闷的气流让人喉咙发痒,直喘不过气来。 如此上升了不知多久,直到层云已经冲破,天空中幽蓝一片,像是倒扣在头上的大海,万顷碧波好似就要坠落下来,真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慢慢的,黑白双龙停了下来,众人看到前方的天幕之上悬浮着两条巨龙雕像,左右相对,龙像中间有一片巨大的光幕,其中五色流转,形如极光。 黑白双龙也不再上升,旋绕在一起的龙身相互分离,左右分列,向那巨大光幕游去,众人脚下的五色球也随着两龙一同前往。 快靠近那光幕之际,黑白双龙身形也逐渐虚幻,五色珠之中的光芒又开始如水流一般散出,百川汇聚,一起流进那微微荡漾的光幕之中。 待到五色珠光芒散尽,双龙也消失不见。那巨大光幕两边的龙雕却双眼泛红,与此同时,光幕也发出阵阵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要从中冲出! “吾还当谁来了,原来是你,应龙小子!”一声洪荒中传来的莽苍声音传来,如耳畔惊雷,众人不禁觉得耳膜一阵刺痛。少时,那光幕突然爆开一阵强光,只见一个无比庞大的龙头从那光幕之中探了出来。那光幕本就上达天之尽头,下没层层云海,那龙头出现,几乎占据了那光幕一半,众人在那失了光芒的五色珠上,相比之下,几乎只如微微一粟。 “我的个天呐,这么大!”罗啸成惊得合不拢嘴。 史云扬倒还算平静,轻轻放下了玉儿,冉倾珞将她扶住,史云扬一拱手,礼敬道:“龙皇大人!” “亏得你还记得吾这一隅之王。吾可是有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有多久呢?唔...吾也不记得了。”苍龙唇齿翕张,龙须飘扬,强烈的压力直让人有些额头生汗。 “一万多年了。世事多变,龙皇大人坠落此间,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应龙了。” 苍龙道:“不错,如此傲慢无人的应龙,想不到万年之后一见竟已成了人界一员,时光流转,东皇太一真是对谁都毫不容情啊。” 史云扬道:“龙皇大人,我们不远千里来此,乃是为了苍龙七宿的星宿之力。”当下便将女娲大神的托付,以及后来神农的联盟计划同苍龙讲了一遍。 苍龙听罢,神情颇有些复杂,他道:“万年前一战,炎皇朱雀七宿、玄皇玄武七宿,武皇白虎七宿,以及苍龙七宿都已经分别打乱了星序,各自坠落六界之中。吾于此已经多年,万事不知,哪料魔族竟又要卷土而来。二十八宿早就想重回序列,只是四象分列,无法聚首。六界大战我们帮不上什么忙,星序轮转也不应偏向任意一方。殊不知星序之所以会打乱,便是因为伏羲不听劝告,擅用星辰之力。魔界之所以有机会重来,便是因为伏羲急功近利。不过此次有机会重建,自是好事。女娲大神之意吾自明白。重建星序不是小事,你们还当谨慎,一旦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力落入魔族手中,人神二界怕是便无宁日了。” 史云扬道:“除非我们拿到全部的星象之力,在此之前,魔族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也希望我们替他们取得。等四象之力全部到手,再一举抢夺。不过我们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苍龙道:“你们要如何做,吾并无兴趣。要从吾处得到苍龙之力也很简单,只要证明你们有能力带走它。” 众人互看了一眼,心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看来这次又不会简单了。” “不知龙皇大人要怎样证明?” 苍龙道:“炎皇想要证明你们的七情,玄皇要证明你们的生死,吾这里很简单,没有那些虚幻的东西。应龙小子,你跟我学过战术,你还记得双生战境么?” 史云扬不禁瞪大了眼,嘴角抽动了一下,道:“龙皇大人不会是要...” “没错,苍龙之力便在双生战境之中,有本事你们就去拿,吾在那里等着你们。去或不去,尔等好好思量。” 说罢,苍龙数声大笑,又慢慢隐入那光幕之中。光幕之上的光芒一阵闪动,像是水波之下荡开的涟漪,渐渐浮现出一个雄伟的镜像。在那之中,似乎是一座威严磅礴的城池,城墙高耸,一排陡峭的阶梯通向城中,两边宫墙对称,其上有斗拱飞阁,峭拔奇险。光是隔着那光幕看着其中的样子,便已经让人感到强烈的压抑。 “云扬,双生战境是什么?” 史云扬苦笑着指着镜中世界,道:“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座城?” “不。”史云扬道:“是一个试炼场。这里曾经是神界的试炼场,专门用来训练神兵。说起来,这里有一部分还是应龙亲自督建的。” 罗啸成道:“看着挺渗人,这里边有什么东西?不会又是些让我们自相残杀的东西吧。” “不,不仅仅如此。双生战境是两条螺旋向下的试炼场,必须由两人或两人以上的人进入参加试炼。一边所有的机关通路的开启处都在另一边试炼场。所以在双生战境里面,你只能依靠对面的试炼者,若是那人失败了,你自然也就失败了。更有甚之,你在试炼场中的一切战斗所产生的破坏,都会在另一边产生相同的效果,因此双方试炼的难度还大大取决于对方的实力。进入双生战境的人几乎是将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了对面的人,这里所考验的,是信任和依靠。”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双生战境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双生战境 “我怎么觉得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恐怖嘛。”罗啸成道。 史云扬道:“你并未有过经历,自然感受不到。”罗啸成道:“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瞧瞧,说起来两条通道互相影响,倒是让我想起了秦始皇陵里面那条玄宫浮石通道了。” “双生战境可比始皇陵难走得多。罗兄,你可不能大意。” 冉倾珞道:“既然我们一定要进去的,我们就一定要分成两组,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几人怎么分?” “不错,双生战境之中极其危险,而且一边会对另一边有极强的影响。所以我们几人的力量最好均匀分配。你和琴姬姑娘不能分开,那她只好同你一路。朱婵和我也不能分开太久。所以我也不能和你们走,否则实力差距便不平衡了。” 冉倾珞道:“那就很好分配了,我们各自照顾一个伤者,玉儿妹妹跟我们在一起方便些。我、琴姬姐姐和玉儿妹妹便走一条路,你们四人走另外一条路。” 史云扬想了想,虽然他们有七个人,但是由于情况特殊,真要分成两组,倒还真没有其他分法。 “那好,就这么分。” 史云扬道:“我们这就进去吧。” 史云扬迈步向前,步子落到虚空中时,脚下便出现一道小小青光,托住他的脚掌。一行人便踩着虚空,离了那五色球,慢慢走进了荡漾的光幕之中。 眼前的那座宏伟城池似乎如水波一般闪动了几下,忽而竟变得无比真实,众人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是万里层云,哪里还有半点光幕的影子。 此刻在那阶梯之下,一行人拾级而上。这皇宫内院一般森严的试炼场,实在要比镜像之中的样子更为肃然。天空中淡淡乌云,四周紫黑色的墙体,无一不形成压抑的气氛,堵塞了众人的呼吸。 数百级阶梯走完,前方便是一扇巨大对开城门。门上中央有一道红色法阵,法阵中央嵌着一颗琉璃般的彩珠。众人靠近,那彩珠忽然放出光芒,继而左旋半圈,那法阵却同时右旋了半圈,之后城门忽然卡擦一声轻响,随即从中缓缓打开,而那彩珠却仍旧悬浮空中,一动不动。 从那悬浮彩珠之下走进门中,眼前便是漫漫云海,一左一右两条道路像是两道独木桥,一直蔓延到层云之中。左边的道路乃是向上,右边却是向下。似乎一条通向天际,一条通向地狱。 众人止住脚步,史云扬道:“如你们所见,双生战境分为天、地两道。谓之天罗、地网。天地两道分别有九处小卡,三处大关。九处小关应该拦不住我们,便只说那三处大关。天罗以阵法为主,三处大关分别为雾池、云天、沧海。各自有对应大阵,地网以神将守卫为重,三处大关的守卫分别是罔象、千刃、冰夷。既然我们要在此分开,你们一定要当心这三处。那里的阵法怕是不比星茸谷紫微大阵容易。而且,战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产生太大的破坏。” 冉倾珞道:“既然是阵法,总归万变不离其宗。我和琴姬姐姐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倒是你们要小心。” 史云扬道:“琴姬姑娘身中的灵力还足够支撑么?” “上一场战斗本以为会很艰难,其实那尾火虎实力也不外如是。如今灵力还大有存余,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冉倾珞道:“琴姬姐姐即便不能化身,她的本体伏羲琴也能助我良多,你不必担心。照顾好韩公子,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罗啸成道:“放心,这家伙就交给我了。罗某人拼了命也会保住他。” “双生战境之中瞬息万变,变数颇多,一切就看我们的配合。你们小心,我们这也就出发了。”史云扬将项间那块应龙鳞取了下来,给她佩上,心中稍安,冉倾珞微微一笑,也没有拒绝,微微颔首,向众人道了声保重,便同琴姬相互执手。琴姬手中灵力托起玉儿身子,令她浮在自己身侧,女子三人便踏上了那天罗之路。 罗啸成望向朱婵,一笑道:“辛苦婵姑娘要跟我们这些大男人一路了。我们也走吧,去闯一闯这地网。” 史云扬四人便踏上了向下的道路。这条黑色的石板路十分整齐,可两边连个护栏都不曾安放。下边便是流动的云海,也不知究竟有多深,罗啸成伸着脖子向下探了探,只觉头脑都有些发昏。连忙将视线转移到远处。那里的云层一片片翻滚涌动着,蓝色的天穹倒扣其上,天幕尽头,隐约地泛着微白,朦胧恰到好处。 这云中长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漫长,过了一片乳白色的云层,前方便有一片宽阔方形石台,除了来路之外,石台其他三面各有一道巨大拱形门,高数十丈,宏伟至极,其中流光溢彩,分明有阵法封印。石台中央,早有一名狮面人拿着双玄钢三刃爪等候在此。 “瞧这气势,大手笔啊!”罗啸成赞道。 “前面是九个小卡中的第一个,这个狮面人实力并不算强。一会儿你让残影梦蝠拖住他,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和朱婵出手攻击他的命门。不要与他正面交锋,他所造成的破坏可能会让倾珞他们有麻烦。” “啊?一起上啊?”罗啸成道:“我以为还要跟他单挑呢。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还真想过两招试试。” “现在可不是讲道义的时候。我们也别等了,上吧!” 罗啸成一点头,神情立时冷峻,掌心中光芒一闪,一道紫黑色的光芒便从众人头上掠过,嗖的一声,飞快向那狮面人冲了过去。那狮面人见有敌人袭来,顿时一声莽吼。铁铸一般的双腿弯曲,凶猛弹飞,手中三刃爪当空交叉划过,虚空之中顿时便出现三道虚幻裂痕。 那狮面人虽然身形极为壮硕,可身形却十分灵活。残影梦蝠身形本已快到肉眼难见的地步,想不到那狮面人三刃爪却是更准,几乎算准了它冲过来的路线和时间,提早一刻对着虚空猛然斩下。强烈的杀意立即如潮水般散布开去。罗啸成一惊,急忙勒令残影梦蝠调转了方向,转了一个大弯,对这天空垂直爬升!相错毫厘,终是躲过了这惊险一击。 “我的娘,狮子扑兔也没这么准啊!”罗啸成喘了口气,后怕地说道。 在他说话间,史云扬和朱婵便已经从左右开始包抄过去了。狮面人下手斩击残影梦蝠的那一刹那,两人便已经逼近了狮面人。 “朱婵,攻他左脚!”朱婵闻声,三四道剑气连发出去,那狮面人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迅速过来格挡。然而剑气早快人一步,便深深刺进他左膝之中。狮面人发狂大喝一声,双爪乱舞,凌乱的气刃在他身周交织成一片锋利的网。朱婵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身形腾挪翻转,便在那气刃支撑的网中旋飞翻转,手中剑气见势发出,不经意间竟又刺中了它右小腿。狮面人吃痛大喝,忽而感到一阵强大的能量从天而降,一仰头,只见一柄寒冰色长剑正对着他凌空落了下来,剑气如霜,片刻之间,那狮面人满头金毛竟都结出了薄薄的雾凇冰凌。 一刹那,剑刃从那狮面人天灵处刺入,强大的能量顿时扩散,狮面人身形随即化为一片粉末,而在那散开的能量中心,一颗如水晶般不断向外冒着奇异文字的透明光球上下悬浮着。 史云扬落地,将那珠子拿过。道:“第一道门马上就要开了。” “这龙皇似乎特别钟爱珠子啊,一路上来碰到好多珠子,这珠子又是干嘛用的?” 史云扬指着面前那三道巨门,道:“这是为倾珞他们开门的钥匙。他们所去的地方也有这么三道门,我将这珠子扔向哪一道门,他们对应的门便会打开。” “有三道门呢?哪道门才是正确的?你对这儿这么熟,知道下一个守卫是谁么?”罗啸成似乎有些不敢大意了。 史云扬摇头道:“这三道门各自有不同的守卫,至于正确与否,其实并无差别。只不过运气不好,选到实力强悍的守卫,那就是自己倒霉了。镇守此试炼场的守卫成百上千,下一个会遇到谁还真不好说。” 罗啸成道:“那你可得谨慎点儿。” 史云扬苦笑道:“谨慎也没用,既然是试炼,就不可能有捷径。三处都一样,任择其一吧。”史云扬将那琉璃珠攥在手中,对准中间那道巨门用力扔了过去。珠子一进入门中,那巨门之上的光幕漩涡般转动一阵,之后便将那珠子吞噬,完全消失不见。 少时,只见左面那大门的光幕忽然向中间收缩,一道白光从中破裂渗出,顿时冲破了层层彩幕。拱形门上的禁制顿即消失。 “看来她们给我们打开的是左边的门,诸天神佛保佑,来个不会打架的守卫!” 史云扬一笑,道:“你多虑了,这里没有不会打架的守卫。走吧,前面路还长着。” 罗啸成无奈道:“你这个人也真是,拆穿真相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亏你也说得出口。”史云扬还未说话,不料韩仑忽然动了一下,罗啸成道:“你看,他也这么觉得。”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生死由人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生死由人 相比于史云扬对此处的知根知底,冉倾珞的优势在于对阵法的深度钻研。前方的三个小卡其实都算是一等一的难破之阵,分别需要用到星象、五行、紫微斗数一系列特殊的算法。好在这些阵法她之前早已有过研究,因此并未花费太大力气,便一举捣毁了两处阵眼。 破阵不难,反倒是在开门的时候,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因为不知道这三道门的奥秘,便不敢轻易打开。若是触到了错误的方向,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然而四下里寻找线索,却仍然看不出那三道门有何区别。不论是外观还是其中的封印,三道门都一般无二。实在无奈之下,这才选择了左侧那道门,不过他们走到下一处后,发现下一处的大门也还是会如期打开,她便松了一口气,门能打开,至少证明方才选的路没有太大的偏差。 如此一段时间后,三女到了一处新的石台,这一会那石台之后只有一道门,便在他们对面,而左右两边却是空空如也。 “这里应该就是三小卡之后的第一关了。”冉倾珞说道。 “雾池,这名字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琴姬思忖道。 脚下的大阵仍是拦不住她们,根本不用琴姬出手,冉倾珞运转移灵术左右闪躲,不时凝出寒冰墙抵挡阵中重重攻击。不到片刻功夫,阵眼便已被捣毁。她拿到了琉璃珠,便毫不犹豫的掷进了那巨大拱形门中。 不久,白光撕裂彩幕,宫门的封印飞快散去。露出了其后一段长长的阶梯 那阶梯是向上的,在她们能见的尽头,那里又有一片停滞在空中的石台,被四条龙蜷缩的身子托着。不过那石台的面积可是不小,之前闯过的三处石台加起来也不足那里一半大小。 冉倾珞三人向那高处走近,天空中的阶梯一层层绵延向上,远处极小,只远远望一眼,便给人一种不想再爬的挫败感。 走着走着,冉倾珞和琴姬忽然感到身下的石阶有些震动。冉倾珞不禁吃惊,口中“怎么回事”四个字还未出口,只见前方一大片阶梯竟然轰隆一声从中断开,无数断石残垣便从虚空中垂直坠了下去。阶梯中间立即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下方大片层云。 冉倾珞见状,顿时便想到了是史云扬那边的地网一路遭到了破坏,这力道同样传到了天罗之路,这才造成了这般严重的崩塌。 “想什么呢!快走啊!”琴姬一声喊,只见前方的崩塌已经到数丈之外。冉倾珞见状,连忙运转移灵术,三人足下蓝光一闪,顿时便出现在那中央一块下落的断裂石阶之上。那石块下落的速度快到惊人,冉倾珞已经没有时间来运转下一次的移灵术,身形便已经落下十数丈。琴姬见状,一把将她的手挽过,催动灵力,身形箭一般向上弹跃。一块巨石骤然下落,三人正好以此为落脚点,冉倾珞手中移灵术又完成了一次变换。瞬间又上升了数丈。 两人便如此相互动用力量,在落下来的石块不断借力,终于是逼近了断层的对面。踏上那不断塌落阶梯的彼岸,坍塌却突然停止了。冉倾珞一颗心狂跳不止,就连琴姬都不禁有些变色。 “这里坍塌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简直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向下吸。” 琴姬也是心有余悸,道:“所以他们就必须要小心,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这试炼场有些可怕了。” 冉倾珞点点头,道:“的确有些恐怖。方才的速度要是再快些,我们怕是就真上不来了。” 琴姬道:“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别人攥着自己的命更恐怖的事呢,这里考验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信任。”她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几个人之间最不缺的就是信任。” 琴姬也是一笑,道:“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世上最恐怖的事不是自己的命攥在别人手里。而是自己手里攥着别人的命。”她微微攥紧了手,道:“而且还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琴姬轻轻覆手在她肩上,道:“那就攥紧了,可别松手。”冉倾珞笑了笑,郑重点头。 走完了高阶,那片广袤的四龙平台便出现在眼前。不过虽然到了那平台边缘,可却什么都看不到。如此广阔的一片区域,竟然是大雾弥漫,浓郁如乳。就如同此处的名字-----雾池。 琴姬牵着玉儿,将她带近身边,三人慢慢走进了大雾之中。琴姬本就是浑身白色,走进这白雾之中,几乎顿时隐去了身形一般。此处是三大关的第一关,肯定没有之前那么简单,因此三人走得格外慢了许多。 “妹妹,看出这里的玄机了吗?”琴姬知道,一般的幻境是无法挡住冉倾珞“视线”的。即便在这茫茫大雾之中,要辨清这雾中的奥秘,应该也不是难事。 冉倾珞道:“这里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她道:“这阵法没有阵眼。” 史云扬三人遇上的第三只守卫乃是一名赤面火狐,速度极快,出手狠辣。罗啸成被着韩仑颇为不便,险些着了它的道。好在有惊无险,几人全部进入了下一关。 第四关便是地网三大关的第一关,守关的异兽乃是神兽罔象。一行人到了那四条龙盘身托起的石台之上,一眼便看到那中央的异兽。 那异兽形状如猿,浑身布满漆黑厚甲,关节处的鳞甲裂开,露出其中血红色的条纹。不仅面相恐怖,倒生尖牙,身形也是硕大。体型本已堪比大象,那两只手臂却比腰身还粗,拳头更比整个身体都大,此时一双重拳正放在地面,远远眺望着还未进入试炼场的几人,也不发声,静静等着。 史云扬远远同他对望了一眼,那罔象忽然抬起大手,向他弯弯手指头,示意他们赶紧进来。 罗啸成道:“这个家伙好像认识你。你不会万年前也长这个模样吧?” “不,罔象好战,他是在挑衅。”史云扬看了罗啸成和朱婵一眼,道:“这里的战斗可不是小事,我们既要赢,而且又不能让它损坏这座石台。否则,倾珞他们就会有危险。一会儿我和朱婵主攻,罗兄照顾好韩仑,见机行事。” “不会吧,这里的石台好歹也不是凡间之物,哪儿会这么脆弱。” 史云扬道:“恰恰相反,这里的东西可要比人界的石头脆弱多了。绝对经不起一场大战,完全避免损坏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一定要将损坏程度减到最小。这样,她们才是最安全的。” “要不让婵姑娘来照顾韩少爷吧,我们先上。” “不行!”朱婵毅然道。 “为什么!你们都打了三场了,还不让我过过瘾,这不公平!”罗啸成大抱不平。 史云扬道:“朱婵毕竟是我的兵刃,我和她配合默契,而且能心意相通。战斗起来会顺畅的多。更何况,她的实力也不在你之下。” 罗啸成悻悻地道:“那好吧,下一场我来打,这种场面一辈子能见几回,不试试真是太可惜了。” 史云扬无奈一笑,道:“这种场面,一辈子还真是一次都不见的好。” “那还等什么,上吧!”罗啸成推了一把背上的韩仑,便准备跳进场中。 “等等!”史云扬喊道,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又怎么了?”史云扬道:“关于罔象,我还没给你们说明。单凭我们是杀不死罔象的。因为他是天罗雾池大阵的阵眼。” “啊?”罗啸成倒真是有些糊涂了。 “天罗路和地网路相为牵制,每一个关卡都是如此。罔象是雾池阵的阵眼,因此倾珞他们所遇到的大阵是无法可解的。她们只能被动受制。而雾池阵又可以为罔象提供源源不断地生命之源,因此只要雾池阵不破,我们就过不了这一关。” “这环环相套的,又不能搞大动作,处处受限,这一关还怎么过!这哪是试炼,这是刁难人吧!”罗啸成抱怨了一声。忽而又觉得不这么简单,想了想,道:“罔象是阵眼,那我们可以先除去这个阵眼,一切不是就都解决了么?” “阵眼只能天罗路才能除去,罔象是个阵眼,不过只要我们斩断了他对雾池阵的控制,倾珞他们就一定能将其除去。而这个关键所在,就在罔象的那双红色眼睛上。” 朱婵和罗啸成又看向场中的异兽,眉头不由得有些发皱。眼睛可能是罔象身上最小的器官了。要想在这么一名高手的招数之下夺取他的双眼,而且还不能对周围的石台造成太大破坏,这难度可是相当的大。 史云扬道:“这些应该做什么你们都清楚了,我们这就动手吧!” 三人相互点了点头,径直便跳进了试炼场。罔象如猿猴一般弓着的身形慢慢地直立起来了,浑身如黑铁浇筑的黑甲拉伸着,露出了胸前一条条血红色的暗纹。罔象笑了一声,双拳在胸前一捶,一道能量便横荡开去,劲风疾扫,试炼场周围顿时便震散了大片的云层。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爆石星阵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爆石星阵 “没有阵眼?!”琴姬多少也懂得一些阵法奥义,深知这简直是一件极端不可思议的事,她颇为不信地问道:“这世上真有没有阵眼的法阵么?” 冉倾珞摇头道:“当然没有,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阵。只要是阵法,势必便有阵眼。只是阵眼布置的位置可能相当独到罢了。我猜,这个大阵的阵眼是被隐藏起来了。而要揭开这隐藏的阵眼,怕是要靠云扬他们。” “那我们现在呢?难道要等?” 冉倾珞思忖片刻,道:“从外面看,这个阵法乃是化用了多种算法的嵌套大阵。大阵一共三十三层,象征三十三天宫。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阵法,且不止一个。越往中心,阵法也就越为复杂,而且变化也就越快。那最中央应该就是号称无法穿过的离恨天了。以我的直觉,那里会是整个大阵的关键。” 琴姬犹疑:“你不会是想...” 冉倾珞颔首道:“我要入阵一探。好了解这个复杂大阵的原本。” “可我们现在连阵法的阵眼都无法找到。贸然入阵怕是不妥。而且,这里雾气太浓,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完全不知危险何时便会袭来,你这样进去,我不放心。” 冉倾珞道:“我一个人进去就行。这个大阵我也不太熟悉,因此要先入阵探知情况。即便是摸清楚了阵眼,若是对阵中情形完全不知,我们也无法入阵。或许阵眼就在阵中某处,只是我暂时没有发现而已。姐姐放心,即便一时半会儿破不了这个阵,全身而退应该还不是难事。” 琴姬担忧地看了看她,不过知道她实力已经大增,今非昔比,而且她做事向来稳重,且又对阵法精研甚多,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再考虑了一下,便也同意了。道:“那你小心行事,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即便撤出来。等他们下面有了动静,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冉倾珞一笑,表示让她放心。一振袖子,身形便从那外层阵法的入口飘了进去。浓浓的雾气顿时便掩盖了她的身影,琴姬四面望了一眼,可是四周一片茫茫,她来此片刻,不想竟已经丢失了方向。此时又不敢走动,只得待在原处,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昏迷的玉儿身上。 “九夜公主,算起来,你或许真是妖族之中年纪最小的王族了吧。这回你要是醒了,妖界怕是又要生出一些事端呢。”她轻轻抚了下玉儿那头青幽长发,若有所思。她虽然不懂医理,不过好歹查探了一下她身中的经脉,发现有两股强大的能量似乎正在她体内争斗不休,一股是妖族的血脉之力,另一股则是充满正气,分明是已经复苏的伏羲血脉。而在她身中已经没有了半点女娲血脉之力的影踪,就连之前她身体中被东王君施加的封印也一并消失殆尽。 “正与邪,今后就在你一念之间了,玉儿姑娘。”她轻轻说道。 忽然间,她似乎注意到了玉儿项间的那块黑色牌子,轻轻拿了出来,发现那黑色的牌子上刻着两个字,分明乃是“玄玉”。 “玄玉...唉,一个妖族的王室流落人间,遭遇这么多,其实,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微微一笑,轻轻去抚她的脸颊。 突然间,玉儿双眼陡然睁开,整个眼睛全然没有眼瞳,却射出一抹渗人的幽青。琴姬吓了一跳,可瞬间之后,她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仍是一动不动。 冉倾珞闪进大阵之中,只在第一层便遇到了不小的阻碍。不过外层还不算太难,一连破解了十余层通路,其中危险重重,陷阱千奇百怪。不过亏得她计算精准,而且实力不凡,好歹都有惊无险,不到半个时辰,竟也走到了一半。 幻觉虽然无法影响到她的判断,但是大型阵法通常都会有自己的空间结界。进入大阵之后,整个人几乎都会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场景完全变换。这不是幻觉,而是幻象。幻觉只能蒙蔽人的五感,而幻象却能实实在在改变周围的空间构成,危险处甚至能致人于死地。 她进入的这第十七层幻象乃是一片星空,远处星云淡紫,一条银河从天穹中划过,绵延到天之尽头,分开了整片星穹。星空之中悬浮着上千座石台,犬牙交错,看似毫无规律地交叉运行着。可是细细看去,却不难发现,所有的石台都围绕着同一个中心旋绕,而那中心处是一片变幻而不扩散的的星云,光尤其亮,散发着浓郁的能量。 “好大一个阵中阵,这里竟然能有吞吐宇宙之气势,实在了不起。”冉倾珞赞叹道,心中也稍稍有了主意。阵中阵是复杂大阵的常见模式,外层阵法的中心其实是一个传送点,通过外层阵法,便能进入阵中之阵。“如此设置,倒也真符合三十三重天。” 这里每一块石台都约一丈见方。但是运转方向却是不同,有的上浮,有的斜飞,有的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擦着头飞快掠过了。 一时还没看清这里的阵局布置,想了想,便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她手中漫上寒冰,飞身一跃,便落到了其中一块石台之上。此时一块石台正从远处靠拢飞来,冉倾珞看准时机,身形一动,施展开移灵术,脚下蓝色光阵闪了几下,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而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斜对面的石台之上。 可刚刚踏上去的一瞬间,那石台忽然卡擦一声从中崩裂,她不由得大惊,忙又展开移灵术,身形闪到另外石台之上。然而前脚刚走,下一刻,那石台轰的一声爆炸,碎片冲击开去,速度极快,堪比世上所有飞镖羽箭。冉倾珞正欲抵挡,不料脚下的石台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咔擦声。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再度运转灵力,身形闪去另一处,可刚刚落脚,那石台同样又开始爆裂。而之前爆裂的两座石台已经形成暴雨一般的碎片流,她身法再快,此时也是难以避开。肩上,手上,身上多处都被划伤,更有几枚碎石片生生钉入了她皮肉之中。 冉倾珞闷哼一声,面色发苦,脚下石台又接着碎裂,转瞬之间,情况已是千钧一发。 此刻她已经没时间再展开防御。只能又被动地转移到别的石台。 一座座石台不断爆开,星空之中飞散的碎片流已经密集如暴雨一般,像一块黑幕掩盖了星空的璀璨。 她刚刚落到一块稍小的石台之上,足尖还只是轻轻落地。一枚飞石便急速打来,顿时没入了她胸膛之中。冉倾珞一口鲜血吐出,下意识间,反手挥出一阵寒气。空气中凭空出现大片冰锥,密密麻麻地迎着那飞来的碎石流砸去。同时,她忍着伤痛,身形再度飞闪,落到旁边石台之上。 不断地闪避,石台不断地爆裂,碎石流也越聚越大,她的伤也愈发严重。可无奈的是,她却找不出能够停止这种局面的办法。 “怎么会,究竟是什么规律,为什么,是紫微斗数...”她想了想,摇头否决,“星位不对,运动太快。我见过这种运动规律,一定见过...究竟是什么呢?” 正想象间,她踏上了又一块石台,正当她下意识要脱离此处时,奇怪的一幕忽然发生了。 这一回石台没有爆裂! 她来不及多想,顿即转身,身中所有力量全部涌出,一声大喝,双臂展开,滚滚寒气如同高山雪崩,大海怒涛,顿时从身后席卷而起。无数石台在这强大狂风寒潮之中也被卷集进来,秋叶一般翻滚飘摇。片刻后,寒潮同那碎石流相撞,轰鸣之声四散传开,震耳欲聋。寒潮像是一片翻不过的仙岳高山,碎石流虽然极为锋利,形如乱箭,不过却并无一片穿过了这片区域,被完全挡了下来。强烈的撞击之后,也便飞快的消失了。 散去了寒潮之后,她顿觉身体一阵剧痛,又一阵极度的空虚膺满心胸,令人昏昏欲眠,几乎要睡倒过去。她咬着牙,抬起手臂,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剧痛顿时刺激了她的神经,她闷声痛叫一声,额头上汗珠颗颗落下。她再硬撑着身体盘坐起来,忍着痛,开始从身体的灵域中调用灵力。 灵域是个好东西,她的身体由于血脉特殊,本身便能自行恢复,有了这灵域,几乎便不至于缺少灵力。不过涓流之水一时间也不能填满大海。方才那阵攻势,她几乎瞬间清空了身中所有的灵力。灵域的恢复速度也决然跟不上。 忍着剧痛,小半个时辰过去,身中的灵力终于恢复了大半。她便开始运转灵力,将刺入身体中的石块慢慢逼出。 星序流转,无数的石台转了一圈又一圈。又过了许久,她身上的白衣已经血染,而在她衣襟周围,已经散落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枚碎石片。 随着最后一块石片落地,她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再也难以支撑,侧倒下去,短促地出了几口气。天空中不断运转的石台,一个个漂浮着,似乎便跟满天星融为了一体,这般看来,似乎还很美,美得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究竟是什么规律呢?”她侧过头,四下搜寻了一番,然而匆匆忙忙之时,早已经丢失了所有的方位。意识之中已经找不到最开始踏入的那片区域,也找不到那第一块没有爆裂的石台。 她不禁皱了眉头,闭上眼睛,细细思忖着方才逃命的情形。虽然想起来仍是惊魂甫定,然而若要找到此间规律,却又非得如此。她想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耳鬓滑落,钻进了层层白发之中。 冥神想着想着,她忽然惊恐地睁开了眼。这里的规律仍然没有着落,可在她心里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问题。 “糟了,云扬他们那边...”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打通阵眼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打通阵眼 “喂喂!你这混蛋讲不讲理啊,我又没打你,是他们打你啊!你别追着我啊!”罗啸成边跑边大叫,罔象身形一纵数丈,一直追在他身后。这黑色异兽的身材虽然看起来笨重,没想到却是格外的灵活。便是那一双大手,似乎也全无重量,只要被他一掌扇过来,还没中掌,掌风就已经将人带出七八尺远了。 朱婵和史云扬急掠身形,挡在罔象和罗啸成之间,将其去路截住,一左一右,又开始展开极速攻势。 罗啸成大喘了几口,按着胸口,苦着脸道:“韩少爷,你...你他娘的怎么突然变这么重,呼,罗某人这回可是...你可得好好报答我。”他甩了把汗水,回头指着两人喊道:“你们俩...当心着点,我先...我先歇会儿。” 朱婵和史云扬缠上去同罔象斗了一阵,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一开始便用上了最为狠辣的招数。然而那罔象毕竟是神兽之列,实力极强。浑身黑甲几乎刀枪不入,而那一双重拳更如重锤,两人虽然以极快的速度进攻,无奈他块头太大,双臂灵活,防守也是易如反掌,史云扬和朱婵寻找机会供他破绽,可没想到罔象的攻势几乎没有什么破绽,即便有,也因为他拳风太盛,几乎无法突进。罔象也不仅仅是防守,不过他的速度终究是比两人漫上半拍,足够防守,若要进攻,怕是会更多的暴露己身短板。因此他也在寻找机会。如此情形,双方激斗好长时间了,战斗竟然僵持不下。 “空冥**剑!” 史云扬大喝一声,手中幽雪突然脱手而出当空悬浮,一把剑忽然分身为七,六把剑影分身分列,绕主剑旋转,立时在空中练成一个六角法阵。他手印忽然变幻,没一柄剑又迅速裂出六道剑影。一时间,大阵嵌套小小阵,天空中顿时飞满了一片六角形的剑林,远远望去,形如蜂巢。史云扬用力推出,上百把剑顿时飞散出去,银白的剑刃当空飞舞而旋,像是一条出海的苍龙。 剑网密布,一招几乎是夺命的绝杀。这套空冥**剑自从断绝师门关系之后,他也就只用过一次,还是在鲛人国那深渊之中同那魔龙较量的时候。这套剑法乃是他能用的最强杀招,如今乃是第二次用,几乎都是迫不得已。 “快而不乱,慢而能御!”他心里又想起天乾掌门传授的要诀。飞出去的乱剑顿时旋绕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流漩涡。整片空间中充满了叮当碰撞之声,大片银白飞剑像是旋风一样向那罔象急速飞去。 “朱婵。”史云扬向她点了点头,朱婵会意颔首。身形突然一闪,化为一道红芒,顿时散入那大片气剑流之中,隐去了身形。 罔象见状,红色双眼顿时睁大了许些。双拳散开,掌心向外,突然听他一声大吼,双拳猛地砸在地面上,石台表面顿时地裂三尺,无数的巨石飞天跃起,罔象双拳带起一阵巨力,双掌推出,强烈的劲风便带着无数的石块对那漩涡剑网径直砸了过去。 这么多年,能够正面与空冥**剑相抗衡的,罔象还是第一个。史云扬不禁有些惊讶,不过此时剑已出鞘,绝难收回,飞剑流同那巨幕一般的巨石流相撞,刹那间能量横荡,四周的石台再度应声而碎,大片大片地垮塌。 “不好!” 史云扬暗暗叫了一声。稍一分神,那漩涡剑阵顿时便被那巨石流压了过去。他一身闷哼,双足倒退出数十步。罗啸成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按住他肩膀。史云扬左腿后撤,稳住身形,手中印决再度变换,那漩涡剑阵便也加快了旋转速度,像一把钻子在那劲风墙上一阵猛钻。 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泥墙之中,无数飞掷的碎石都被巨大的漩涡尾部挡去,而尖锥形的剑流却已经突进了巨石阵中。 “吼!!” 罔象一声怒吼,眼看着自己的攻势顿时便要被攻破,他手中突然涌起两道强烈至极的劲风,猛地一锤地面,身形便箭一般冲着那飞剑流直直冲撞过来。 “嘿,这家伙还真不怕死啊。”罗啸成惊讶道,史云扬却觉得情况不对。罗啸成话音还未落下,只见那双方对峙的巨石阵和漩涡剑阵突然同时爆开。他只护住了自己的头,强大的剑阵攻势对他全无效果,飞剑和巨石打在他身上,顿时溅起一片火光,随即被反弹开去,四散崩落,而那罔象身上带起一道浓郁的黑光,双手更是如同镀上了一层厚厚的黑金。此时便对着史云扬和罗啸成急急砸了过来。 “罗兄!闪开!”史云扬大吼一声,身形慌忙向左侧用力扑去。罗啸成也暗自骂了一声,同时向右侧猛地摔去。罔象重重一拳砸在两人中间,地面上的石台表面立即又碎裂了一个大窟窿。 “朱婵!” 史云扬身形还未落地,便一声令喝,那无数把散开的飞剑之中突然飞出一道红光,电光火石般在罔象身周旋绕了一圈,罔象一声痛叫。脚步顿即变得虚浮,巨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一双手紧紧捂住了脸。 “成了!”史云扬身形碰的一声落地。而与此同时,罗啸成和韩仑也重重摔落在一边。那一边并没有被罔象攻击破坏,可韩罗二人身形一落到其上,那石台忽然便崩碎了去,罗啸成还不及起身,身形便已经随着碎石落下三四丈深。他心中大惊,下意识地踏到一块石板上,身形向上一纵,单手抓住了那断裂石台的边缘。可是韩仑却早已从他背上甩了出去,此时便流星一般向云海中坠去,眨眼间便只如鸽子蛋大小。 “韩仑!”罗啸成嘶声大吼一声。一手向空中伸着,可抓得住的只有空气。 罗啸成紧咬牙关,滚滚的泪水就从眼角迸了出来。自己的好兄弟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罗啸成竭力大喊了一声,手臂一缩,身子便从那石台边缘一跃而起,顺手翻起斧头,眼中带着强烈的恨意。 他知道自己没有照看好他,可他没有选择,此时此刻,他只能将这恨转移到罔象身上,他才能好过些,不至于就这么赔他一命,以求心安。 “韩少爷...是被你害死的...老子跟你拼命!”罗啸成手中巨斧一晃,那巨大的虚影又出现在战场之上。 “罗兄冷静!不要造成太大破坏!”话音未落,只见天空中一道银光忽然垂直落了下来,径直砸到了罔象的身上。罔象一声嘶嚎,他那双被朱婵刺破的眼睛竟然又飞快的恢复了。 不过在那银光消失的一刹那,天空中那股巨大的压力却也随之消散了。 罔象站起身来,双手撑着地面,左一眼望了望罗啸成,右一眼看了看史云扬,忽然,他看到了史云扬身边悬浮着的朱婵,顿时火冒三丈,身形一纵,便跳起数丈之高,向史云扬和朱婵重重扑了过去。史云扬定住心神,使出了一招雪上轻鸿,身形贴着他的落地点飞速划过。继而向离他远的地方撤退。罔象一招不中,便又调转身躯,双手攥着巨拳,一步步向史云扬和朱婵逼近。 “你还我兄弟!”罗啸成突然当空跃起,一斧头对着罔象凌空砍了下去。罔象方才与两人交过手,前去偷袭罗啸成的时候,他却只顾逃命,根本没有露出身手,此时几乎对他毫无防备。殊料他会突然进攻,一时之下也来不及闪避,便架起双拳格挡。没想到罗啸成这一斧砍下去,罔象的黑甲竟不像之前那样刀枪不入,手背上顿时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暗红色的皮肉外翻,显得格外渗人。 罔象吃痛后退,史云扬倒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明白了,方才刺破了他的眼睛,便已经断了他与雾池阵的连系,而几乎在同时,上面的天罗路也定是一并摧毁了雾池阵的阵眼,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不坏之身,实力大降的罔象已然不再如方才那般强横。 “朱婵,全力进攻!一举将他拿下!”史云扬一挺长剑,身形便冲了出去。朱婵身侧数道剑气疾发,也飞速逼近了罔象了十丈之内。三人分列三个方位,气剑,冰剑,巨斧,三班兵刃同时出手。罔象几乎已经没有躲避之处。他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格挡,然而朱婵和史云扬的剑气同时刺中了他的左腕,罔象一声大吼,反射式的一拳打出,罗啸成此时正跳在半空,不料巨拳突然袭来,他也闪躲不及,便被一拳打了个正着,一口鲜血狂吐,身形倒飞砸落。那贯日巨斧却是带起千钧力道脱手而出,猛地钉在了罔象额头上。 罔象身躯颤了一下,顿时向前扑倒,动也不动,便即死去。而在他死透的那一刹那,巨大的身躯也迅速化为粉末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五色珠子。 “罗兄!” 史云扬赶紧捡起珠子,到罗啸成身边扶他起身。罗啸成大口咳血,眼里满是晶莹,道:“我说谎了,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我把他弄丢了。是我!!!”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雾池之阵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雾池之阵 雾池之阵中,冉倾珞一直在尽力的冥想,这个阵法究竟有什么蹊跷之处,为什么这第十七关久久都无法过去。这石台坍塌之谜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漂浮旋转的石台实在是太多,而且除了一个中心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规律,在如此庞大的阵法之中,她自己也是当局者迷,无法看清。想来想去也还是不太明白,一时间变得茫然起来。 “如今也只有试试了”她自语道,手中青芒一亮,身后也突然闪出了了一道幽光,九幽断魂蛟从虚空中飞出,身形在那石台周围盘旋游动。 “青幽尊者,我要你帮我。”冉倾珞道,“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主上,此处危险,还是让我去吧。”断魂蛟说道。 “不,我要寻出这里的规律,必须由我亲自来不可。你在这里不要动,应该是安全的,不过也一定要小心防御。”九幽断魂蛟虽不放心,但也不愿违背主人之命。冉倾珞站起身,手中凝出一股强烈的寒气,在身周结成一个冰球。做好了防御工作,她这才又闪动身形,掠到了另外一处石台,那石台不出意外的爆开了,不过幸好这回有了防备,叮叮当当一大片石头碎片击打在冰墙表面。 冉倾珞身形几度纵闪,大约跃出十余丈远的距离,终于又找到了一块没有爆裂的石台。她停下身来,回头查看来时的路线,却发现九幽断魂蛟与她的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石台的运动而拉大。两尊石台几乎是以相同的速度,相同的方向在转动。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身形一动,又朝着另外一块石台飞速掠去,这一回她落脚之处终于没有再一次爆开。冉倾珞心中有了把握,不禁微微笑了一笑。 “妹妹!”琴姬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冉倾珞转过身,琴姬正好从一处空间之中传进来,落到了其中一块石台之上。 “琴姬姐姐,你先别动。不要过来。”冉倾珞见她似乎要向自己飞身过来,慌忙出言止住她身形。琴姬不解道:“这里有什么危险么?”忽然看到她身上大片殷红,不免吃了一惊,道:“你身上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 “刚才受了点小伤,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姐姐千万不要擅动,你听我的,慢慢来。留意脚下的石台可能会爆炸,你要当心。” “怎么回事?” 冉倾珞道:“根据我的推算,这里的石台虽然有上千,而且各自的运行轨迹也不相同,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又许多石台运行的方向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这些石台一定是分布在多个交叉的平面之上,沿着特定的运行轨道浮动。”在她的叙述之下,琴姬好好地观察了一番。果然从混乱的石台之中找到了一丝明朗。 “可即便是在同一个平面上的石台,这之间的距离也有数丈之宽,这里的吸力比方才断裂阶梯处还大,若无落足之处,怕是跃不了那么远。” 冉倾珞道:“我观察了好久,发现这同一个平面的平台之间一定会穿插四个不同平面轨迹的石台。加起来最开始的石台,这五个平面之中一定有可以落脚的点。如果我们将所有平台之间的石台分别编号,甲乙丙丁戊,第二个平面由外向乃分别编为己庚辛癸亥,如此类推。这样的编法则刚好符合算学之中的太玄甲子数!” “太玄数?” “不错,古书《太玄经》其中有云:‘子午之数九,丑未八,寅申七,卯酉六,辰戌五,巳亥四。......甲己之数九,乙庚八,丙辛七,丁壬六,戊癸五。而太玄数中,偶数为阳,奇数为阴。我方才已经走过一遍,我踩了其中第三块石台,没有爆裂,然后直接跳到了这里,所以我这一个平面应该是以奇数为准。你这一个平面与青幽尊者刚好相差一个石台的距离,若我们走得是奇数,我觉得你应该试试偶数的走法,在你面前平面上的第二块和第四块分别落脚,跳到第六块石台上。” 琴姬寻找了冉倾珞所说的那两处石台,道:“那我试试。” 说罢,身形一纵,便带着玉儿飞快掠起,在那第二块石台上落脚,转眼又落到第四块上,蜻蜓点水一般,突然间又凌空跃起,跳到了下一个太玄数的起点。一路跳跃过来,石台只是微微沉了一下,然而并未爆裂,冉倾珞见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收回了魂兽,身形一转,又飞快向大阵中心掠去,此时已经掌握了大阵规律,这个阵法也就不在话下了。一边问道:“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么,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琴姬也沿用着方才的办法,白雾一般移动着,道:“方才在外间,你刚走不久,那石台就开始塌落,不到片刻就几乎没有落脚之处。玉儿姑娘差点儿都丢了。没办法,我也只好进来了。幸好你在每一个阵法上都留了印记,我们循着你留下的线索一路找到了这里。要不然,就这阵中的大雾,什么都看不见,更不提破阵了。” “损毁如此严重,看来云扬他们那边战斗很激烈。也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这边方才也有损毁,不知会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 找到了规律,第十七层终于也顺利地突破了。接下来的阵法之中氤氲的雾气也一层比一层浓郁,虽然险象环生,可至少不再如方才那般惊险。 三人刚刚到第三十三层的时候,大阵忽然一震颤抖,原本不存在的阵眼竟然便在最后一层的中心处冒了出来。冉倾珞大喜,立即出手,强大的寒气再一次凝聚成潮,对这那三十三层阵法中心扑了过去。这个阵法并不算复杂,只要能一举将这阵眼摧毁,这个阵就算是破了。冉倾珞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寒气狂潮一时间凝起无数冰凌,所拂过的地面都是一片坚冰。 只听得轰隆一声,强大的寒潮轰击了中央的一座旋转石柱。那石柱几阵颤抖,突然间从中爆开,一阵强光伴着强大的灵力席卷开来。 冉倾珞愕然,身形来不及后退,被那气流生生击飞,琴姬见状,慌忙跳起来将她接住。强大的能量场顿时将周围结了冰的地面扫除一空,整片石台便从爆炸中心一层层向外崩散。琴姬连忙带着冉倾珞和玉儿向外撤退。一直退到三十三层的边缘,崩塌才终于停止。 “韩仑...韩仑...”不知为何,令狐玉儿身子忽然开始颤抖,琴姬转头看她,只见她满头大汗,颗颗滑坠。口中不停地呓语,神情无比慌张。 “韩仑!!!”玉儿忽然一声惊恐大喊,身子直直坐了起来。突然又眉头紧皱,一把捂住心口,身子侧倒了下去。 “玉儿妹妹!”冉倾珞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正欲去替她把脉。玉儿一双眼睛忽然变得血红,冉倾珞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玉儿一口便咬在她肩上,大口大口地吸着她的血。 “玉...”冉倾珞也大惊了一阵,本想一下将她推开,可玉儿将她抱得死死,她几乎都难以挣扎。不过转眼间,她也便明白了因果。琴姬想要过来拉开她们俩,却被冉倾珞制止了。 冉倾珞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因为剧痛,嘴唇不禁有些发白。不过仍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妹妹,你终于醒了。不要急,我的血你一次也吸不完的。” 令狐玉儿闻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送开了口,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身子一颤,冉倾珞感觉几丝冰凉的水落在了她的背上,随即耳畔便传来她的啜泣。 “姐姐,我是个怪物。吸人血的怪物。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冉倾珞柔声道:“你怎么会是怪物呢,你身中的血脉乃是妖族王室,有吸血的**本就是正常的。现在不就没事了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从前那个你。我们眼里的玉儿。” 令狐玉儿似乎有些惊讶,却又立马坦然了,苦笑了一声,道:“我真的是妖么,我好像记得...我杀了好多的龙族,那个赤煌说我是什么公主,呵呵,我竟然会是公主,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没事的,不要想得太多了。” “这里是哪里,相公呢,在哪里?”她拖着沙哑而微弱的声音问道。一双眼睛似乎困到了极点,眼皮沉重得似乎又要闭上。 冉倾珞道:“这里是蓬莱,我们现在在一个试炼场中,韩公子他们在另外一边,和我们同时试炼。走出这里,大家就能再见面了。” “我心里有些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玉儿仍捂着心口,似乎有些气闷。冉倾珞这时候才能捉住她的手替她诊脉。却发现,她身中的两股力量此时已经相对平静下去。而刚才她又吸了了自己大量的血,血脉中的力量正在全速的修复她身中的损伤。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她就能彻底恢复过来了。 “放心,韩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试炼结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试炼结束 “妹妹,你还好吧?”令狐玉儿如今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方才一路走来,一连闯过了六七次阵法。除了在那云天阵中,她出手消灭了一些阵中幻灵,给冉倾珞破阵争取了时间,其他时候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似乎脑海中在想什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昏迷有多长时间了?” “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现在不是时候,等从这里出去了,我再把这个把月发生的事都讲给你听。”冉倾珞一笑,安慰说道。 “令狐姑娘无非是担心韩公子不敢接纳你吧,不过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不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你那位相公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半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琴姬说话就是直白的多,直白的话往往直入人心,横冲直撞的,有些伤人。 玉儿一低头,看着自己垂落到腰间的青色长发,不禁深深皱了眉,道:“我的样子变了,我还嗜血。他...还会要我么?” 琴姬说道:“若他爱的只是你的样貌,那只能说明他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小人罢了,你离开他也不算冤。毕竟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可不容易。” 令狐玉儿眉头皱得更深了。冉倾珞向琴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琴姬不以为意的转头去,慢慢拂袖走开了。冉倾珞牵起她的手,道:“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你要相信他,更要信你自己。妖有什么不对,不过是血脉的差异罢了,你自有你出色之处。” “你们还不走,我们要是打不开这最后一阵,他们在下面可要苦战了。”玉儿还未说话,琴姬便在数丈外出声催了。 “最后一阵了,出去就什么都知道了,等着也是无益。快走吧。” 玉儿点了点头,终于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冉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 这最后一阵名为沧海,不知其中又有何奥妙。女子三人一同来到最后的大阵门口,毫不迟疑的便从那水幕一般的门口走了进去。 可这一进去,三人却惊讶地发现,此处就同这道阵法的名字一样,竟是一片汪洋大海。三人已出现便在茫茫海中,水流划过,身体似乎轻了数倍。抬头只见粼粼波光闪动,游鱼成群掠过,时而聚成大球,时而绕成漩涡,时而突然惊散。 这片水域虽然算不上美丽,却也十分宁静。波光闪动之间,恍若落进了时间的深处。 而在另一边,史云扬三人也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一个守卫门前。史云扬和罗啸成已经多处负伤,血早已漫透了浑身的衣袍。到此已经是强打着精神。 方才同神兽千刃一战消耗了几人太大的力量,那千刃浑身生满利刃,几乎无法与其近身一战。然而那千刃身法却又极快,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快,因此根本无法与其拉开距离。一场恶战打完,罗啸成和史云扬二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这一路之后的守卫几乎都是朱婵出手解决的,而罗啸成和史云扬则骑在噬月狼王背上,各自疗伤。 “你还撑得住么?”噬月狼王回头看看背上两人。 史云扬咬咬牙,从他背上滑了下来,道:“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去。” “真的撑得住?”噬月狼王瞪着一只眼,分明不信。 史云扬道:“大不了再用一次魔气的力量。罗兄呢?” “不用管我,撑得住也要撑,撑不住更要撑,若是死了还自罢了,现如今还活着,怎么着我也得给玉儿妹子一个交代。要死要活,这条命总还要拿来还她。” 众人的心不免一沉,史云扬道:“韩仑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责任。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罗啸成惨然一笑,道:“等见到玉儿妹子,自有分晓。走吧,早些从这里出去。” 罗啸成现在心沉如铅,实在没心思再多说一句。不过韩仑的遇难却也给了他一种异样的动力,即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也仍坚持着走到了现在。心里郁结,心里滴血,可这条命不能丢,他要出去。 他站起身来,当先便冲进了那大门之中。 门中的景象已经与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这里虽然仍是一块云中石台,但是相比于之前的罔象和千刃所在,这里边显得太小了。不过让人吃惊的却是天上,那里并没有半片白云,也并非一蓝如洗。而是倒悬着一片苍茫大海,浪涛滚滚,只不过那大片水域只是悬着,根本没有要倒扣下来的感觉。 一只异兽从那海面中探出了头来,它的出水之处便立即结成了一片冰层。那异兽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头上长着一根曲角,身上闪着粼粼波光。浑身上下一片冰白,所过之处,水凝成冰,空气中便充斥着一层淡淡寒霜。 “这就是冰夷了吧。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长得却这么难看,真是不懂这个世界。”噬月狼王打趣道。 不过没有人笑,那冰夷所透出来的强烈恐怖的能量,已经足以让他们每一个人心中感到震撼。眼前的这个异兽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吾乃龙皇苍龙座下龙族第十七代龙武圣宗----冰夷,尔等实力不足,无法与吾一战,速速退去,吾自网开一面。” 史云扬道:“天罗地网互为一体,我们的同伴还在天罗,怎么退!” 那冰夷的眼角忽然漫上了一种淡淡的失望,道:“数千年不曾有神将突破至此,尔等颇有些本事。罢了,吾不愿与尔等动手,速速退去,吾自会将天罗试炼全数关闭,送尔等折返。” “废什么话!”罗啸成忽然一声大喊,手中贯日斧顿时发出阵阵雷芒,“要打就打,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们要退便退,罗某人打架可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罗啸成身形一纵,手中巨斧挥舞轮转,电芒闪烁,如同一道闪电,在那密密麻麻的冰锥之间横冲直撞,矛头直指那冰夷本体。 “行不可行之事,为不可为之举,乃是愚蠢!”冰夷一声厉喝,忽然当空一喝,那倒悬的海面突然大片结冰,无数冰锥如同暴雨一般密密麻麻地砸落。 “罗兄,不要莽撞!”史云扬一声大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罗啸成转眼间已经在十数丈之外。 “主人,怎么办?打不打?”朱婵也深知,他们必然不是这冰夷的对手,这样贸然出击的话,说不定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拼了!”史云扬将幽雪收入囊中,手中光芒一现,顿时又将渊离攥在手心之中。 “朱婵、狼王,你们速去助他一臂之力!”话音刚落,两道红光便已经如离弦之箭从他身边奔了过去。史云扬咬紧牙关,看了一眼手中的渊离剑,沉声道:“今天要靠你了。” 一股邪恶的能量从他身中四散荡出,不过强大的实力也顿时涌满了身体中没一条经脉。他手中的剑似乎有了生命似的,剑柄之上伸出一条条青色的藤蔓慢慢顺着他的手臂向身上蔓延,那青色的藤状物形如人身上的青筋,少片刻,那物竟然直接钻入了皮肉,同他的血脉连在一起! 一层层的黑甲慢慢覆盖他的身体,十指如刀,面色幽青,一瞬间,渊离便同他形成了一个整体,而史云扬却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杀!!” 他一声暴喝,双眼散出烈烈如火的红光,身形纵跃而起,渊离斩破虚空,剑锋处形成一道尖锥形的气浪,一路飞升急掠。周围的冰锥只要同他相撞,顿时便被 完全弹飞,而他此时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以前不知强上多少倍,浑身弥漫的杀意实比漫天的冰雪还要寒冷。 四道强烈的能量便如陨石一般向冰夷冲去,四人的能量何在一处,也一点都不比漫天寒冰弱上多少。 “不自量力!” 冰夷身形在那倒悬之海中游荡了一个圈,身上银光暴涨,只见那大片海水竟循着它运动的方向飞快的旋转起来,整片怒海狂涛的海域顿时变得更加狂暴。水流旋转汇聚,渐渐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漩涡,如旋风一般形成一个弯曲的水柱,雄浑的能量对着四人也飞快冲击而来。 仰观天穹,似乎整片天空都动了起来,那倒悬之海已经不再高高不坠,此时似乎整片海域都要塌落下来。 双方的能量在此剧烈碰撞,罗啸成、朱婵。噬月狼王都几乎在片刻之间便被那倒悬之海的能量径直轰落。身形倒坠而下,流星坠地一般,砸落到石台之上,那石台顿即崩碎,罗啸成身形便也径直掉落下去,不过好在他手疾,一瞬间抓住了塌落石台的边缘,身子便悬挂在半空之中。 史云扬在众人之后,强大的能量也在众人之后与倒悬之海的能量撞上了,从他手中的剑刃上放出一道强烈的绿光,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光。像一把大伞托起了整片天穹的水。 史云扬竭力大喝,那道小小的绿色光幕竟然同整片天空的能量僵持许久,并一点点的,托着那旋涡状的水流慢慢地向上压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死局又生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南海归墟 太古时期,始神盘古开天,混沌初开之际,清浊之气逐渐分离。清气之源聚成昆仑,浊气之源沉为归墟。归墟乃是世间一切的归处,汇四海之水,纳尘世之墟。人之记忆,物之年月,沉入其中的一切都是毁灭和过往。 归墟承载着世间所有的失去。 失去总是带着伤痛,因而归墟也同样承载着伤痛、无奈、仇恨、甚至绝望。 五人眼前的强光逐渐散去,耳畔却传来了强烈的风声。史云扬睁开眼,四周白云悠悠,绵延天际。一条飞龙将五人托在背脊之上,腾转身躯,御风翱游,瞬息已是万里。 几人身上的力量都在很快的恢复,一段时间后,众人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身体。他们站起身,俯瞰那万丈云层之下的世界,却发现他们此刻已经在茫茫大海之上。 海水蔚蓝幽深,当空俯瞰,浪花微小如蚊脚,在那一片纯蓝上勾勒出一道道遒劲的飞白。鲸鱼破水涌出,水面突然被打破,涟漪四散,不过还未散出多远,转瞬间又恢复平静。那飞龙冲下云层,巨大的身躯斜飞掠向海面。贴近水面时,强大气流掀起两道丈余之高的水浪,水花不断溅落,落在几人身上,丝丝凉意袭来,沁人心脾。 如此飞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小岛,那飞龙忽然又腾空而起,身形蜿蜒盘旋,向那小岛径直飞去。少时,便停落在那小岛边缘的沙滩之上。 飞龙低下头,一行人从他背上跳下。史云扬向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阁下相送至此,却不知此处是何处?” 那飞龙大口一张一合,道:“此处乃南海归墟西北左近一孤岛,距离归墟不到百里。归墟乃是少昊地界,龙族不便擅闯,只能送尔等到此。” 史云扬道:“这已经足够了,多谢阁下辛劳。” “受命而已,吾去矣,尔等珍重。” 众人躬身相送,飞龙一转身,身形复又冲上了云层,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送那飞龙离开后,几人这才又将目光转移到彼此身上。难得重逢,距离上一次大家如此聚在一处,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虽然时日并不算长,可这旬月之间发生的事令人应接不暇。彼此相望,倒像是分隔了经年之久。 “大家的伤势都怎样了?”医者之心,冉倾珞最关切的还是大家的身体状况。她拥有女娲血脉,自然比常人疗伤快了许多。 “韩公子,你的伤势也不要紧了么?” 韩仑道:“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是身中的灵力至少在那场战斗中大幅提升了。现在正是浑身充满力量的时候。” “你之前受伤了?”玉儿捉住他的手,心里不知不觉就紧张了。 “能看到你醒过来,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就算战死我都不怨。”韩仑顺手拂过她的幽青长发,玉儿的面容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神情之中,那股天真烂漫少了许多,却多了几丝肃穆和威严。“我喜欢你的头发。” “真的喜欢?” 韩仑笑道:“真的喜欢。” “相公,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令狐玉儿了。我是妖,你是人。我会...我会伤害你...”她又想起那种嗜血的**,像是一种极度厉害的瘾症,那种**袭上心头的时候,几乎可以控制她的身体和全部的意识。那是她心里最大的渴望,却也是最深最大的恐惧。 “你会吗?”韩仑只轻轻地反问了她一句。令狐玉儿心里却起了阵阵涟漪。 韩仑淡淡一笑,指尖拂过她的耳坠,道:“你不会的,这个世上,只有你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至少,不会故意。” 令狐玉儿不禁凝眉,道:“我不知道,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罗啸成听着倒不乐意极了,指着韩仑道:“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若是有人拿着一百坛好酒放在你面前让你捅我一刀,没准儿你还真得犹豫一下。我可不敢信你这酒鬼。” 罗啸成道:“酒鬼怎么了,这人活在世上,总得有几样乐子享受。有人好色,有人贪财,我好酒,只能证明我是俗人一个,可不能证明我是恶人啊!你见着机关图谱还不跟我一个样。” 冉倾珞道:“玉儿妹妹无须担心,你嗜血**强烈的时候就告诉我们,我们便替你取血。我们四人轮流,应该够你撑一段日子了。那时候估计你也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了。” “你们...”令狐玉儿吃惊的看向四人,眼中忽然泛出了阵阵愧疚。她微微一笑,眼中晶莹如星,道:“谢谢你们,不嫌弃现在的我。” 罗啸成笑道:“等你做回了妖界的九夜公主,可不要嫌弃我们才是。” 史云扬估算了一下时间,大约是在寅时左右,离天黑也就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了。他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吧。方才听那飞龙说起,此处是在归墟西北,那我们往东南方向去,过不了多久应该便能到归墟。” 众人欣然,便准备动身出发。 南海海域广阔,万里无涯。其中水深千尺,一般难见小岛孤岛。但是归墟附近的岛屿却是不少,多数都是上古时期,龙伯族将镇山之鳌钓去之后,岱舆,员峤两座山脉沉入归墟时沿途留下的部分碎片。大量的岛屿分布在归墟西面数百里的范围内,便形成了一条暗礁带,寻常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因此这个地方数千年以来,也几乎没有被人所发现。 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抵达了归墟的边缘。五人登上一座小岛的高处,那里视野开阔,下方的海域几乎一览无余。 苍茫的大海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瀑悬崖,众人身在高处,远远望去,也能看到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水中深坑,但是那大坑的边缘究竟在何方,一望难到尽头,实是不得而知。万丈流水轰然落下,像是千万条水龙咆哮狂吟。而那道水瀑悬崖之上,水汽蒸成浓郁的浮云,七八条彩虹交错架在虚空,壮观之景,亦幻亦真,直让人目瞪口呆。 而此刻在那水瀑悬崖的边缘,无数的龙伯巨人手握碗口粗细的绳索,正踏着浪涛飞瀑,在那千钧水流之下拖出一艘艘巨大船只。前方的船只已经浩浩荡荡地驶向天际,海面上黑压压一片,龙伯族巨人踏海而行,海面上响起一阵阵破浪之声,涛涛不绝于耳。 五人放低身形,看着那巨大水瀑之中不断涌出来的龙伯族巨人和巨大船只,心中不由的颇为愤恨。史云扬道:“看来他们还没有放松对方丈洲的攻势,到现在都还在增兵。” 冉倾珞道:“我们得加快步子才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归墟,下一步就应该去找百鸟之王了。” 史云扬道:“现在这里全是妖族和龙伯族,少昊和九天玄女定然已被他们控制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少昊,将他解救出来,只有找到了他,我们才有希望封住这个结界,阻止妖族。” 韩仑道:“现在归墟四周都是龙伯族和妖族,为今之计,还是先想想怎样才能进去吧。” 罗啸成一拍史云扬,道:“进去的方法你肯定知道。”史云扬苦笑摇头道:“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进过归墟。而且与少昊也全无交情。如何进入,怕是只能自己摸索了。” 冉倾珞道:“这里的水流十分湍急,瀑布下落的重力完全能够将一个人撕成碎片。” 史云扬道:“自然不是强行硬闯。我听说少昊在归墟之中修建了一座城,名为九凤垣。并居住于此。此间大量龙伯族和妖族出入,想必在归墟中一定有一个巢穴。而少昊被控制,九凤垣想必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巢穴的首选。我想,我们要去的,便是这座城。” 罗啸成道:“你不是不知道么?” 史云扬道:“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进去,但是总有办法能够进得去。”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令狐玉儿问道。史云扬望向下方的船只,道:“我的办法就在这下面。” “我明白了。”韩仑点头说道。“可以试一试。要修一艘船不容易,毁一艘船那还不简单。”史云扬一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何才能毁得让人不起疑,这可并不容易。” “放心,没有人看得出来。”韩仑颇为自傲的说道。冉倾珞似乎也明白了,令狐玉儿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但是也并没有问。她只是跟在几人身边,完全没有问的必要。 “那就开始吧。只要顺利地到达九凤垣,我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冉倾珞点头,道:“你们靠得近一些。”她手中结出一道法印,手指交叉叠合,一阵能量从她身中溢出,顿时变成一个罩子,将众人笼在其中。而也在五人全部进入那淡光罩子之中的时候,五人的身形便在一瞬间隐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南海归墟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凿船之计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凿船之计 归墟附近的水流之声如洪钟锵鸣,附近的海面也是表面平静,暗里汹涌。斛纹荡漾,波光粼粼,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股不一样的波纹在水面荡开,飞快地靠近了其中一艘巨船。 那大船上放置着无数滚石兵戈,一队队面相可憎的妖兽手持巨大镰刀,在走道中来回巡逻,不难看出,这分明便是妖界的战船。 “砰!” 船舷边忽然响了一声,旁边驻守的一名妖兽士兵立即警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镰刀,探出头向下一看,船边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条海鱼转而跃出水面,笨拙的撞到了船体之上。 那妖兽士兵松了一口气,收起兵器,正欲转身,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急忙回身,只见身后站着一名兽面人身,双臂如刀的妖物。那士兵惶然立定,一手捶肩,朗声喊道:“冥将军!” “怎么了?看什么呢?”那兽面妖物粗声说道。 “方才听到有动静,这便看了看。只是海鱼撞到了船,没有异常。”那士兵如实禀报。 兽面妖物冷冷一笑,点了点头,背起手便向船舱尾部走去。刚走了一两步,忽觉得背后一股劲风传来,他心中一沉,蓦地转身出掌,见方才那士兵正摆弄镰刀,心中更是充斥怒意,一掌便将那士兵打飞到空中,随后再补上重重一拳。那士兵一声惨叫,身上骨骼寸寸崩裂,流星般扎进了海中。一群鲨鱼飞快游近,海面上立刻浮起了一阵殷红。 那兽面妖物冷笑:“又是异血和幻冥的走狗,想要偷袭本将军,狗还不配!”说罢,警觉地看了下四周,背着手满意地离开了。 船内的一个拐角处,空气中忽然虚幻闪烁了一阵,史云扬五人突然凭空出现。 玉儿拍着胸口道:“刚才吓死我了。那家伙可真狠,对自己人都不放过。” 史云扬道:“想必这妖族之中也必不平静。方才他以为那士兵是幻冥和妖族的奸细,出手果断干脆,看样子,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韩仑道:“若是这样,这种关系或许还有些可以利用的价值。” “他们能够轻易地洞察我们的行踪,这船上的妖物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们需得小心些才是。”冉倾珞警觉地说道。 罗啸成左右打量,压低声音道:“看样子是上了贼首的船了。不过这样更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韩仑和史云扬都点了点头。玉儿奇怪:“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怎么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就我不知道。” 韩仑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嘘,噤声,有人来了。”冉倾珞手中印诀一变,顿时又将几人的身形笼罩,隐去了身形。 两名妖兽士兵拿着大镰刀警觉地踱步过来,身形左右闪避,一边隐藏身形,手中注满妖力,镰刀泛出幽幽青光。不过在这走廊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什么收获,这才又放下心来。其中一名妖兽散去妖力,不满道:“是你听错了吧,这里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另一名妖兽士兵固执的在四周查探,道:“警醒一点的好,最近军队中叛军闹得厉害,尸、枭、冥这些大人都在尽力搜查,暗中缉拿,若是我们倏忽懈怠,出了事,你我的脑袋可担不起。” “哎呀,凡事得有个度,这叫过犹不及。你想想,这是旗舰,冥将军的地盘,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没事找事,再说了,咱们看管的是机括舱,啥都没有,哪个笨蛋会往这里跑?” 那妖兽士兵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同意了他的话,也收起了镰刀,双双回去那楼梯口。 可在这之前,五人早就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楼梯之下。 便如那妖兽所说,这里是整个船只的机动控制舱口。无数巨大的齿轮悬在众人头顶,环环相扣,大小嵌套,铁链哗啦啦脆响,拉动齿轮转动。这种船只并非普通的帆船,而是经由改装之后的机关船。由水底的转轮排水作为驱动船只前行的力量。韩仑仔细地看了一圈,这种机关船并没有用到磁力和灵力的组合,因此算不上偃甲船。这种船通常都是由劳动力作为原始驱动力。在机括舱的隔壁一定有一个靠许多妖物推拉操纵杆,以驱动这个机括舱的齿轮转动的动力舱。 走过了半个舱,忽然便听到隔壁传来的齐声呼喝,韩仑不禁笑了笑,小声道:“想不到妖族如今还在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机关船。” 史云扬道:“怎么样,破坏起来难吗?” “这你应该问他。”韩仑看向罗啸成。罗啸成莫名其妙地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难道你让我一斧头把这儿劈了?” 韩仑满脸无语,道:“你好歹也是从山海界活着出来的人,那里的机关不知道比这里厉害多少倍。你不是照样都能破坏了么。这艘破船还要我教。” 罗啸成道:“得了得了,你是大师,我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过你还别说,当时我还真是把那一块儿都拆了,这里怕是不行吧。那个冥将军你打得过?” “你们俩能不能干正事。这里不宜久留,一会儿这些妖物又该听到动静了。”见两人这时候还逗趣,史云扬更无语。 韩仑耸肩一笑,道:“算了,那还是我来吧。”他将身一跳,轻轻的跃上了其中一个齿轮,借助齿轮的转动,顿时又跳到另外一根锁链上,躬身踮脚,轻身而行,忽然身形一纵,便跳进了一堆齿轮之中。 “臭酒鬼,你还不上来,真以为我拆得动啊!”韩仑压低声音道。 罗啸成也如法炮制,身形一纵一跃,跳进了那一堆齿轮之中。韩仑指着其中一块巴掌大的金色齿轮,道:“那块齿轮控制着整艘船的运转,你把它取下来,这艘船就动不了了。而且如果不是行家,一般也看不出端倪。”那金色齿轮周围都是些不断旋转的小齿轮,旋转一两圈,那金色齿轮始终都被其他齿轮挡住,只有某刻才突然出现一瞬间,随即又消失了去。 “掌握好时机最重要,因为这里是整个船舱的最核心,所以这些齿轮都嵌套得很紧,你要用点力才行。”罗啸成将灵力涌进偃甲臂,一阵幽蓝的光顿时弥漫出来。韩仑道:“你听我口令,用你最大的力气,一瞬间将其取出。” “这行么?”罗啸成狐疑。 韩仑道:“怕什么,就算夹到手又不会痛,大不了我再给你做一只,别婆婆妈妈的。” 罗啸成一扬拳头,道:“你说得对,你这家伙,的确不值得相信,要是有人给我一百坛子酒,没准儿我还真愿意捅你两刀。” “来了。”韩仑似乎没听见,只是心中计算着时间。 “准备,三、二、一、动手!”韩仑话音刚落,罗啸成闪电般弹出手去,一股巨力传出,五指死死卡住那金色齿轮,猛地扯出,取出那齿轮时,韩仑动手二字刚刚说完。 “看,你这不是挺信我的么。”韩仑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身形一纵,跳出了齿轮堆。 韩仑道:“快走吧,这艘船马上就会瘫痪。到时候肯定有人会下来检查,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史云扬想了想,道:“我们去船头。” 一行人复又隐去了身形,急急掠出了船舱口,方才那值守的妖兽忽然感到一阵风拂过。不禁诧异道:“这舱里怎么灌进风了?” “哪有风?你又神神叨叨的,歇会儿行不?” 那妖兽道:“我感觉要出事...”话音未落,忽听得船只内部传来一声巨响,舱内一声刺耳的尖啸,两名妖兽顿时捂住耳朵,痛苦地低下了身。片刻后,那声音小了,两名士兵慌忙冲进机括舱,这一看可就傻了眼。整个机括舱的齿轮都已经崩碎了,此时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齿轮和传送链,头顶上还有些在呼啦啦的转动,相互碰撞间,不断擦起大片火花。 “完了!”俩士兵跌坐在地。 史云扬一行人刚刚奔出船舱口,便见那冥将军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直武装小队。五人见状,身形相继跳上船舱房顶。好在那冥将军似乎并未察觉,大步流星的踏进了机括舱。 少时,那两名看守便被拖了出来。哇哇大叫着,高喊饶命,一边死命的挣扎。然而挣扎是徒劳的,四名妖兽将其一一按住,镰刀一扬,便令其身首异处。头颅高抛坠入海中,随即便引来鲨鱼的又一次哄抢。 再过了一会儿,那冥将军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对这船上那两具无头尸体狠狠踢了两脚,喝道:“传令,换船。将这艘船拖回九凤垣修理!”他气得浑身青筋暴涨,咬牙道:“这些混帐,没本事跟老子单挑。尽使些龌龊的手段。老子非要一个个揪出来,碎尸万段!” 冥将军气冲冲的走了,这艘船上的士兵很快便清空了。两名龙伯族巨人赶了过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根巨大的锁链,扣在船舷之上,一头搭在肩膀上,身子微微倾斜,便拖着艘船向那归墟的水瀑悬崖靠近。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九凤浮城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九凤浮城 快到那水瀑悬崖边上的时候,众人心中无不惊悚。前面两名巨人当空跳了下去,碗口粗细的铁链顿时伸到水中绷直,船身急速驶近边缘,船头压低,船尾上翘,突然间便从那万丈瀑布上方直直坠了下去。 狂风灌入双耳,直若万里雷鸣,一阵阵水潮声更如战鼓擂响,震耳欲聋。五人紧紧抓住船身,可身子还是当空浮起,身上衣袍翻飞,形若断翅飞鸟。 “我说,他们这是送去修船么?我咋觉得他们不要这船,直接给扔归墟里了?我听说这归墟进去可就出不来啦!”罗啸成抱着左右摇摆的门大声说道。 韩仑抱着对开的另一扇门,道:“怕什么,就算死也有这么多人陪你,黄泉路上都不孤独。” “去去去,黄泉路上我有人陪,你滚!” “你们俩...小声点儿!”史云扬斥道。罗啸成一笑,整条船忽然猛烈一震,众人险些抓不住船身,脱手甩出去。韩仑死死抱住门栓,小声道:“原来笑一笑可以倾城啊!” “扯淡!”罗啸成顶他一句。忽然觉得整条船都静下来了,不再颠簸,五人浮在空中的身形也很快落到了实处。头上万丈水瀑当空而落,但是落到头顶两三丈的距离,却被一道气流冲开,向两边分散而流。 “欧!!”水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空灵渺远的鲸叫声,时而沉郁低回,时而尖细绵长。众人稳住身形,探出船舷一瞧,只见水瀑之中漂浮着许多蔚蓝色的巨大鲸鱼,一群群浮在虚空之中。离得近的,便擦着船身慢慢翻滚。玉儿伸出手,一头大鲸在她手指边滑过,发出一声高兴的长鸣。玉儿立时觉得心中畅快,一时间又想起了南海鲛人国附近的鲸群,也实在是美不胜收。 “相公快看,能飞的鲸鱼哎。”玉儿高兴地忘乎一切。 从她醒来至今,这一段时间韩仑还是头一次看她这么开心,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你看,那只鲸鱼多好看。”他指着前面一条大的花斑大鲸说道。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看来这归墟也没我们想的那么恐怖。在人界,这种盛景可也难见了。” 数头鲸鱼将船身托着,前方两名巨人脚下也各自踩着一条大鲸。哗啦一声,大鲸从水瀑之中穿出,当空慢慢翔舞,尾翼慢摇,一阵阵长鸣,绕着瀑布向下游动。 归墟实在是大的让人震惊,如此绕着万顷瀑布旋绕向下,不知绕了多少转,下方都还是漆黑一片,毫无半点城池的影子。渐渐地,光线变得昏暗,四周的鲸鱼也开始发出幽幽蓝光,昏暗的光线下,蓝光沉浮,恍如坠入了梦境。 不知过了过久,周围已经完全黑暗,屡屡蓝光弥漫着整个空间,安静而祥和。不过黑暗的时间却也不长,船舷下方便开始透出一道道彩色的波光。 那光芒越来越盛,随着船只下降的速度加快,那彩芒渐渐地凝成了一道九色法阵,跟船只运行的方向一样缓慢地旋转。蓝色的鲸群托着两名巨人从那法阵的边缘游了进去,众人睁大眼睛,船只驶过那道巨**阵后,法阵下方一座圆形的浮城便蓦然出现。 那座城面积已不算小,约么整个长安城左右。不过整个城市都是圆形。房屋呈弧形,整齐排列成无数个同心圆,一圈圈向中心延伸。城池最中心处乃是一座圆形宫殿,九层高阁,形如高塔。高阁之顶束着一颗七彩琉璃珠,天空中那九色法阵中心一道光束直直投下,正与那琉璃珠相连。浮城周围绕飞着无数鲸鱼,其中有九只彩凤,爪上扣着发光的绳索,另一端各自连接着浮岛之上的一尊巨型貔貅。九只彩凤振翅而翔,便拖着这座浮城缓缓旋转,使其永不坠落。 “好漂亮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说的九凤垣?”令狐玉儿惊异地道。 “应该就是了,如今这里肯定已经成了妖物和龙伯族的驻扎点,大家小心些,不要被发现了。”史云扬向冉倾珞点了点头,她手中聚出灵力,一股透明的罩子从手里散出,五人又一次隐去了身形。 鲸群将船停到了九凤垣的一侧,两名巨人踏上实地,再度拉近锁链,托着船只往前面一扇大门挪去。 进了那大门,只见场中停着上千艘一模一样的巨大船只。还有无数船只的龙骨,许多妖兽正在龙骨之上一块块装订板材。另一边,无数的妖兽正排队登上舰船,已经检查完毕的船只便由巨人托着,慢慢向另一边的出口挪去。五人不禁吃惊,这里的船只一艘就能乘坐两三千妖兽,而这里放眼望去就是七八百艘舰船,若是这批妖物全都到了地面上,方丈洲的战事怕是又要吃紧一阵子。 见此情形,众人心中都久久难以平静。 韩仑望向史云扬,小声道:“我有个提议,咱们来闹一场怎么样?” 史云扬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摇头道:“我们是来寻找少昊踪迹的,若是在这暴露了行迹,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就算把这些船都毁了,他们也一样能重造,只要这些妖物还在,闹在多次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 韩仑道:“可我们若是能将这些船都毁了,他们短时间内就很难找到方法上去,造一艘船的时间不算短,对于方丈洲的战争而言,妖族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得到增援。这或许是个能够反败为胜的转折点。” “我同意这么干!”罗啸成说道。 “我也觉得不可冒险。”冉倾珞说道。 众人看向令狐玉儿,她顿时愣了,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咱们在公平决议。现在就差你表态了。”韩仑说道。 “我不知道方丈洲打仗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没见过打仗。不过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我觉得,要是我们能在这里帮他们一把,而又不影响我们自己的目的,那就可以...吧。”她瞄一眼韩仑,又瞄一眼史云扬,声音越来越小。 “史兄,你想。少昊神上肯定是被他们囚禁起来了,现在我们毫无线索。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暴露的机会其实更大,若在这里闹上一场,我们想个法子,把这矛头指向少昊神上。这样他们肯定就会起疑,会派人前去关押少昊的地方检查。我们顺藤摸瓜,寻获的机会岂不更大。”韩仑说道。 史云扬想了想,道:“敲山震虎,这么想的话,也是不失为一个办法......那好,咱们就干这一场!” “能够拆了这些船,想想都解气!”罗啸成有些摩拳擦掌了。 冉倾珞说道:“这里的船只有近千艘,咱们只有五个人,若一艘一艘地破坏,效率太低,而且极容易被人发现。咱们得商议一下,想个办法,将这里一举捣毁。若是能够将这些懂得凿船的妖物都消灭了,那样效果才算最大。” 几人一下沉默了,方才只想到热血的结果,可这个过程却是不太如人意。上千艘船,一举摧毁,这可不是件小事。 想了一会儿,那巨人拉着船已经快到大片龙骨的边缘处了。韩仑摸着下巴忖度道:“此事若无外物相助,单凭我们几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可这里有什么外力可以借助呢?” “外力?”罗啸成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道:“傻了啊,鲸鱼啊!这么多鲸鱼,要是能一下子冲进来,别说这个小小的船坞,就是半个城也能给毁了。” 史云扬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此理。我觉得可行。”令狐玉儿不解道:“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鲸鱼冲进来呢?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冉倾珞一笑,道:“这个应该不难,你难道忘了,大哥有能够跟动物沟通的能力。这些飞鲸应该是少昊的臣民,少昊被囚禁,他们怕也是受制于妖兽。无可奈何罢了。我相信如果有人带着他们反抗,他们的护主之心一定不会拒绝。” 罗啸成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成与不成,我先去跟那鲸群谈谈。就算谈不拢,咱们也可以再想其他法子。” 商量完毕后,那巨人也托着船快抵近了造船的角落。这里距离门口最近,五人看准时机,一起跳下了船,相互挽手,放轻身形,便又原路返回了大门口。 门口仍有妖兽士兵站岗,一行人绕着城墙绕行了一段距离,终于到了一处没人看见的地方。五人再度现出身影,冉倾珞将意识力传开,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一头刚好慢慢游了过来,罗啸成上前对他招手,用鲸的声音同它打了个招呼,那鲸鱼甚是奇怪,疑惑地转了个身,脱离了鲸群,慢慢向他游了过来。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那鲸鱼问罗啸成。罗啸成也欧欧地答了几句,说:“我听得懂你说话,他们不能,我们没有恶意。” “人类怎么会在九凤垣?这里已经是妖族的地盘了。” 罗啸成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救你们的王,哦,也就是少昊神上。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么?” “我不知道,族人们都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救百鸟王?”大鲸长鸣。 罗啸成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们有事要他帮忙。不过现在我要请你们帮一个忙,你能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领主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归墟鲸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归墟鲸主 一行人跳上鲸背,那大鲸长鸣一声,又转开身形,慢慢融进了鲸群中。无数飞鲸吟唱,那巨鲸应声而和,逐渐趋向九凤垣远处。 临近水瀑,又是一道气流从那鲸背上透出,归墟中的万丈水瀑立即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大鲸立刻从中游了进去。原来在这重重水幕之后,竟然还有一片幽蓝的海域。碧波万顷,光线昏暗,幽幽漾漾。其中无数鲸鱼上下来往。大鲸加快速度向前游了一阵,再一声悠然长鸣,不久,远方便也相继传来声声应和的鲸鸣。 不多时候,水波微漾,远方竟有一头暗红色的巨大鲸鱼慢慢浮游过来,动作舒缓,速度却是极快。在其身周围绕着七八条鲸鱼,体型虽与普通鲸鱼相差无二,但却比那暗红鲸鱼小了一倍不止。 “欧----!” 大鲸往前游到那暗红巨鲸面前,停下身来,低声鸣叫了几声。那暗红巨鲸也发出几声低沉的呼声。大眼转了几圈,似乎在打量着这几名不速之客。 “人类何以来到归墟?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那暗红巨鲸说的竟然是人语,众人不禁诧异!不过转而一想,这归墟的鲸鱼能够浮飞,自然就已经不是普通物种了,这巨鲸看来应该便是这鲸群的王,这种神兽通识人语,其实也并不稀奇。 “请问阁下是否是领主?”史云扬拱手问道。一行人也相继向其行礼,以示友善。 “我是归墟鲸的鲸主,你们找我所为何事?”巨鲸轻轻张口,吞吐着大量的水流,众人虽然站在离他两三丈远的地方,却仍觉得水流一阵缓一阵急。 史云扬道:“鲸主阁下,我们此来是为了寻找百鸟之王少昊的,不知阁下可知道他的下落?” 巨鲸的眼睛微闭,说道:“数十天前,在归墟三千丈深处,红尘彼岸的尽头,里面那个连通妖界的万年封印突然被打破,无数妖族从中潮涌而出,迅速占领了红尘彼岸。百鸟之王和九天玄女率领雀族抵抗,双方本来势均力敌,谁知归墟六千丈深处所封印的龙伯族竟也脱离了控制,他们助纣为虐,双方合兵一处,百鸟之王和九天玄女战败,九凤垣也被攻破,妖族控制了一切,包括归墟鲸,他们拆了九凤垣的房屋,广造船只,更让归墟鲸作为劳役,送这些船只上到水面。从那时起,百鸟之王和九天玄女就双双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其是生是死。”暗红巨鲸娓娓道来,它语速缓慢,语气中更有几分化不开的悲凉。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你们这样为妖族铺路,可知这给人界造成了多大的灾难么?” “百鸟之王已经失踪,九凤垣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归墟鲸从来都没有征战的经验,却叫我们如何反抗。” 史云扬道:“若是我们能够找到少昊,你愿意帮我们一个忙么?” “你们知道百鸟之王的下落?”巨鲸张开了口,颇感惊讶。 “我们当然不知道。不过妖族现在还没有弑神的胆量,一旦少昊殒命,神界势必会对妖界开战。少昊应该是被妖族和龙伯族控制起来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想,只要你们愿意帮忙,我们就有办法找到他们。”史云扬将毁去造船基地的想法讲了一遍。那暗红巨鲸一直不语,似乎并不以为然。 “你们来找我,就为此事?” 史云扬道:“只要归墟鲸能够摧毁船坞,他们短时间内的实力便会削弱。而我们放出引子,转到少昊的身上,一切自可水到渠成。” “这不可能。”暗红巨鲸断然拒绝,几乎想也未想,众人倒是颇为诧异。 “九凤垣外有百鸟之王亲自设下的结界,归墟鲸无法进入。再则,如果我族真的摧毁了造船基地,妖族和龙伯族的矛头肯定会转到我族头上,届时必是一场屠杀。我不能答应你们。” “鲸主阁下。”冉倾珞委身一礼,道:“九凤垣的结界我可以为你们打开,你们只需捣毁那船坞便是。那结界乃是百鸟之王亲自设下的,结界被破,他们第一反应绝非屠杀归墟鲸族,而是去确认少昊是否还在控制之下。我们紧随其后,一定能救出少昊神上,届时你们也不用再这般忍辱。这个是个机会,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还望阁下好好考虑。” 暗红巨鲸沉吟许久,四周水波静了又动,动了又静,时间似乎都静在了此处。 “这样做,很冒险。” 史云扬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用冒险的呢?只不过风险有大有小,做事前都会估量一下风险和所得价值的比例,究竟值与不值罢了。在下看来,冒一回险,能够救回归墟之主,能够打击妖族气焰,即便有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百鸟之王...”暗红巨鲸颇为犹豫,良久后,却仍旧摇了摇头,一语不答,慢慢转身回头,摇曳身躯,慢慢地去得远了。 见他一言不发的远去,众人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现在看来不太顺利啊,现在怎么办?靠他们怕是没指望了。”罗啸成颇为失望,其他几人也都感到几分沮丧。 “大不了就一艘艘拆了他们,凭我们的实力,我不信那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咱们五个加起来,就算他有再多妖物,我们也不惧他!”韩仑顿声说道,慷慨激昂之情,极富感染力。 “不,这样太冒险,若是暴露了,那可真的就不值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冉倾珞不同意,说道。 韩仑想了又想,忖道:“或许可以用火药做成炸药,可惜我带的火药不够,做不了这么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先回去九凤垣,说不定在城中能有什么收获。要是能找到制作炸药的东西便是万幸。”史云扬说,“如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这个计划就只能打消了。” 众人无奈地同意了这个方案。 那大鲸又原路将众人送回了九凤垣,便又一声不吭地游离开去。 “没想到,出师不利啊。”罗啸成道。令狐玉儿倒是颇为同情地道:“我觉得那鲸主说的也有道理,他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咦?冉姐姐,你在做什么?”冉倾珞手中印决变幻双手中一阵阵灵力在空中结成玄妙的符文,指尖触动,那符文也一点点变得繁复。 “这道禁制并不复杂,其实只是针对归墟鲸的,我先把它破除了。” 罗啸成不解道:“有这个必要么?那大块头都说了不帮,何必多此一举。” “它也没说不帮啊。”说话间手中的符文又增加了一圈。她道:“或许是我多此一举吧,留一条路总是没错,至少也没什么坏处。” 少时,那符文便已经完全完成,慢慢地渗透进了那空中若隐若现的禁制里边。空气中一道柔光散出,忽然像飞开的蝴蝶群,很快地散成碎光消失了。 冉倾珞忽然察觉到方才载着他们来此的那头大鲸还在远处看着他们,她微微一笑,那鲸鱼也转过了头,悠然鸣叫着,飞快地钻进了水瀑之中。 九凤垣虽然很大,但是如今都已经被妖族填满。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归墟的雀族影踪。取而代之的却全是扎堆的妖兽。上百条环形街道之中已经没有半点商业的气息,只有调遣的部队正在四处走动。大道之上,时而都会有数十名巨人横穿而过。 五人尽量的放轻脚步,而且贴着房顶行走,虽然五个人一同行动,小小的隐身区域显得有些拥挤,好在几人都已经配合默契,动作却也不慢。 在这城中晃荡了大半圈,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行人将目标定在了中央的九层阁楼之上。五人便在房顶上飞快穿行,急速掠近了那中央塔楼。 那楼台远处望去已是极尽奢华,如今身临其下,更能感受到其壮阔雄伟。楼阁细分九层,四方建筑,每一层的房檐都设成昂首飞凤。楼阁之上悬挂着万千鸟笼,又有无数雀巢。规整地排列。阁楼的每一层都点着红烛,室外金碧辉煌,室内红光通明。 众人靠近那处,却见那阁楼之上挂着一块扇形牌匾,名为“雀阁”。五人无暇细细观览,因为在这雀阁周围,竟有无数高手把守着,光雀阁周围驻守的兵力就已经足足上千,而且气息不乱,个个都是都非庸手。 “如此严密把控之地,定然有什么机密。”史云扬忖道。众人围绕雀阁,寻了一处守卫偏稀少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踏过了高墙,跃上了雀阁第一层。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相互成囚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相互成囚 一行人虽然隐去了身形,但是动作仍不敢过大,雀阁下方便是重兵,只要有一片碎瓦松了,立马就能被发现。因此五人身形轻而又轻,在那琉璃瓦片上行走也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到了窗格边缘,韩仑正要推窗而入,冉倾珞一把抓住他手,摇头示意。韩仑立即明白了,慢慢缩回了手。 没想到这雀阁不仅外面有重兵把守,里面的楼道上也几无空处。从下方直接进入已是不可能的事,五人便继续循着楼阁外檐向上跃去。 一直到第七层,楼阁之中的楼梯之上都有妖兽把守,不过到了这第八层,守卫倒是戛然而止了。一行人寻了个空隙,轻轻推开其中一扇窗格,飞快地闪身其中,随后便将窗格关上。冉倾珞贴着窗向下查探了许久,确认他们的行踪没有被发现,这才稍稍放心。 “这里守卫如此森严,里间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物什。”史云扬向众人招了招手,慢慢地贴着墙壁,放轻脚步走在回廊里。不多时,那走廊已经到了尽头,那里有一处丹漆朱红的对开大门,两只彩凤衔着一个圆环,正在那门上轻轻旋飞。令狐玉儿好奇地去摸了一摸,却发现那两只彩凤只是一副画,凤毛纤细可见,栩栩如生,只是这画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灵巧会动的。 “好有趣的门。”令狐玉儿悄声说道,那门上的两只彩凤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忽然间松开了那金色圆环,一左一右飞得不见了。那金色圆环在原处旋转了几圈,其中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阴阳图,继而圆环裂成两爿,阴阳各自分开,那大门也就吱悠一声缓缓洞开了。 五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那门中,只见门内乃是一处十分规整空旷的房间,两边悬挂着五彩缎带,地下铺着朱红厚毯,一排画满百鸟的廊柱延伸到房间的尽头,两道向上楼梯分向左右。正中央对着众人的乃是一面浮雕,其中的内容便与蓬莱岛上那大型的九天玄女浮雕一模一样。 “砰”那到朱红的大门忽然关上,众人一惊,正待回转,忽听得一个空灵的女声飘入耳中。 “尊客临门,不曾远候,诸位见谅。”众人一回头,却哪里见到半个人影。几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自然不惧鬼神,一时间便都将兵刃握在了手中,凛然战意合为一处,身周的气流都突然一阵微微晃动。 “主有主之道,客有客之道,诸位还是将兵刃先收起吧,此处不是滋事打斗之所。”那声音一波三回,余音袅袅,一句户说完,好像整个室内都弥漫着这声音,令人如坠云中。 “阁下既然无心争斗,何不现身一见?”史云扬喊道。 话音刚落,那浮雕突然发出一阵光芒,最上方那名飘在空中的九天玄女雕像忽然动了下,那鹅黄色的衣裙竟也开始浮动,随即整个人便从那石壁中飘了出来。那女子身形悬在空中,身后两条蓝色博带无风自动,既不和蔼可亲,却也不盛气逼人。不过众人能够感觉出来,她身上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果然是你。”史云扬说道,她如今已经拥有应龙的大多记忆,这个女子便是那石壁上雕刻的九天玄女。“万年不见,阁下还是当年那般,似乎未变。” 九天玄女一笑,道:“可应龙大人却变化极大,当年如何不可一世,如今竟也甘于屈身于这区区凡胎。” 史云扬道:“这其中自有许多枝节,说来话长。” “那就不必说了,应龙大人知道,我一向是最没有耐心的。因为这个,在神界也算出了名,想不到竟可以和女魃大人并称,倒算是我僭越了。”九天玄女自嘲一笑。 “既然阁下在此处,那想必百鸟之王少昊也应该就在此处吧?”史云扬道。 九天玄女打量了众人几眼,淡淡一笑,道:“不错,少昊大人就在第九层。你们来此不就是为了见他么,那就请上楼吧。” 她身形飘然而退,忽然慢慢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众人收起了兵刃,从那浮雕旁的阶梯走上去,便来到这雀阁的最高处。 一到第九层,强烈的能量场便不断扩散开来。一行人大为诧异,定睛之后,这才发现那能量是从第九层中心处发出来的。 上楼后有一扇百鸟朝凤的屏风,众人绕过,推开了其后的大门,只见那室内中心有九颗彩色珠悬浮着,每一颗珠子中都析出不同颜色的电芒,径直汇聚到中央那巨大方形冰块上面。一行人向里行了几步,突然看到那玄冰中央竟然冻结着一个人,身穿五色穿花袍,脚踏七彩云锦靴,头戴金色鸣雀冠,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手背上一只百灵雀也一同被冻住,颜色鲜艳,如若涂色而成。 “少昊,他们来了。”九天玄女在那玄冰周围落了地,身子轻轻贴在那玄冰上,柔情缱绻的说道。 那冰中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向着众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如若春风,和煦温暖,就连这玄冰的温度似乎也一同被暖化了。 “应龙阁下,诸位神祇后人,少昊很荣幸能见到几位,抱歉,只能这样和你们见面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史云扬不禁有些吃惊,道:“少昊阁下,你这是...是妖族将你禁锢于此?” 少昊一笑,道:“并非如此,不过其中隐情,恕我不能相告了。” 九天玄女黯然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告诉他们,是我禁锢了你,是我背叛了你。你哪怕骂我一句,说你恨我也行。你为什么要一副什么都能原谅的样子。” “阿若,你不必讲。” “你真的就不恨我么。”玄女双眼忍不住有泪花漾动。少昊凝望着她,轻声一叹,微微一笑,道:“不恨。你知我,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我明白。但是我不赞同。阿若,我们是神,归墟不能再出现万年前的差错,龙伯族也不能再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否则会酿成大祸。”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九天玄女沉沉摇头,微声道:“我不在乎,我不要你死。人界不是我的人界,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只有你,是我的夫君。” “两位,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玄女阁下禁锢了你?”史云扬不解问道。 玄女只是看着冰中的少昊,苦笑道:“是,我禁锢了他,妖族横行的这个局面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跟妖族勾结?你是这意思?”韩仑倒是颇不客气的问道。玄女冷冷一笑,道:“勾结,哼,或许是吧。不过这话似乎还轮不到你们来讲吧。若论勾结二字,我们不是同路人么。” 她虽然并未把话说白,但是众人都知道,她说的就是玉儿。其意不过旨在阐明玉儿身份是妖,他们几人也同样是与妖为伍罢了。 “韩仑,慎言。”史云扬道,转而向玄女拱手:“阁下见谅。” 少昊说道:“数十天前,妖界破开了归墟封印,沿着万世之渊和红尘彼岸一路直奔九凤垣而来。我率领归墟臣民与之大战。不想却又迎来了脱离了樊笼的龙伯族。在他们双重夹击之下,我们屡屡溃败。我本有心化命为封印,将那归墟封印重新尘封,阿若不许我自毁性命,便向我出手,将我困在此处。” 九天玄女脸上泪珠闪烁,却舒然一笑,道:“这个九色玄珠阵根本困不住你,你若想走,自可走便是。”少昊轻声叹道:“你知道我不会的。” 九天玄女道:“这不就是了吗,你不许我死,我当然也不要你死。若是换了我要自戕性命,你难道就半点也不会拦着么?” “阿若,你言重了...” 冉倾珞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啊?既然少昊能够出来,为什么又不出来?”史云扬在她耳边说道:“九色玄珠阵中灌注的全是九天玄女的生命力,所以她与我们相见,至今仍是以灵体的形势出现,若是少昊破阵而出,九天玄女就会神形破碎而死。她这是用命在挽留少昊。” 冉倾珞闻言,这才觉得面前这两名神祇甚是可怜,他们相爱入骨,却又不得不将对方的性命扣在手中。明明是为夫妻,此时却双双成了对方的囚徒。 “其心可悯,其情可原。玄女阁下的用心我能理解。”史云扬说道。“可是我们来此,还是想要少昊阁下帮一个忙。阁下不用舍身,封印自可重新回复。” 少昊道:“请讲。” 史云扬便将楚玄风之前的计划同少昊夫妇讲了一遍。少昊还未开口,九天玄女却道:“我倒是很怀疑那幻冥妖物是否真的会这般如实。对于妖物,我是不敢再信了。从古至今,我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妖血,这个种族的狡诈,不是凡人能够看得透的。” 史云扬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妖也分好坏,六界皆是如此。少昊阁下以为如何?” 少昊笑了一笑,道:“我同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船坞之变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船坞之变 “那好,只要你们有把握重新恢复封印,只需要知会我一声,我和阿若便会赶去襄助你们。”少昊倒是丝毫没有拒绝他们的提议。不知是出于对他们身份的肯定,还是急于想摆脱现在这种无事能做的现状,他很想抓住这个机会。 “那好,到时候我们再来此处通知你们便是。”史云扬向他一拱手。少昊笑道:“无需再次犯险,在这归墟境内,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你们只要令那封印出现异动,我自然便能察觉。” 史云扬道:“如此倒还简单了。” “从雀阁后方九百丈的悬崖边有一条走道,那里通向下层的红尘彼岸,过了那里便是万世之渊,封印便在万世之渊的深处,那里只有一条路,一直走便能到达。红尘彼岸地势颇为复杂,驻守的妖物不多,但万世之渊如今已经满是妖物,若你们要去,请务必当心才是。” “这两处地方有什么危险么?”史云扬问道。 九天玄女说道:“红尘彼岸乃是世间所有虚无的归处,那里地形变换十分复杂。若不能通晓其变化的规律,几乎寸步难行。而万世之渊是世间所有恐惧和阴暗的归处。因此那里时刻都充满了强烈的戾气,若心智不强之人到了该处,怕是也有去无回。” 众人听得心惊,韩仑却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既然红尘便是世上一切虚无的归处,那是否也是记忆的归处呢,在那里能否找到往日里丢失的记忆?” 九天玄女道:“自然可以,将你的血滴入红尘彼岸的迷岚之中,自可重现你想要重现的一切。” 韩仑闻言,不禁欢喜欲泪,回头去,他攥着玉儿的手,笑道:“终于可以找回你的记忆了,这回终于可以不再失望。”玉儿淡淡一笑,并不十分高兴,平静地笑了笑,道:“好啊。” 她心里却在想,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不过了,记忆真的那么重要么。记得一切后,记得他们讲过的那些伤和痛,真的就是一件好事么。可是韩仑希望,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即便自己变了样子,头发换了颜色,脸上浮现图纹,一副妖异模样,可他还是把自己当作以前那个玉儿,丝毫没有改变。玉儿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中无比感动。心道,就算为了他,忍受那些痛苦又如何,那也应该。 她甜甜地笑了笑。 冉倾珞上前一步,委身道:“能否请玄女大人代为指点一二。”九天玄女道:“当然,你过来。”冉倾珞走过去,令她伸出手掌,九天玄女在她掌心内写画了许久,众人便静静看着,也不敢出声打扰。在过了一会儿,玄女终于传授完毕,道:“可记住了?” 冉倾珞冥想了片刻,道:“是大衍之数。” 九天玄女称赞道:“原来姑娘通晓易理,那就不需我多讲了。不过这大衍之数乃是倒推的,因此可要注意计算,千万别走错了。” 冉倾珞点头道:“多谢玄女大人提醒,我会注意的。” “阿若。”少昊突然叫了她一声。九天玄女回过头来,少昊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时候了。” 九天玄女身形一退,忽然便消失了。不多时候,她身形再度浮现的时候,在她脚下已经多了几具妖物的尸首。 众人不禁奇怪,难道这里竟还有妖物敢闯进来不成,不过听他们刚才的话,却似乎感觉到这事是事先计划好的。 “这是闯入此间的妖族么?”史云扬问道。 “不是。”少昊笑道,“不过他们很快就是了。” 话音刚落,城中忽然发出一阵轰然巨响,整个雀阁竟都颤动了一阵,几人讶然,韩仑道:“听这声音似乎是从刚才的船坞方向传来的。” 史云扬一愣,“难道是...” “是归墟鲸群起而攻之,一举摧毁了妖族的船坞。”少昊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罗啸成道:“那大家伙不是说不帮忙么,怎么这会儿又想通了?” 少昊道:“归墟鲸主一向都十分明理,且以大义为先,他定然会答应的。不过这可是诸位的功劳。多亏女娲后人解开了归墟外围的禁制。” 冉倾珞道:“一切不过是少昊大人掌中之事罢了,那时我解除禁制,却发现那里的禁制十分薄弱,好像故意在让我解开一样。现在看来,应是少昊大人暗中助力了吧。我们来到此处也一样,雀阁周围禁制极强,若无两位大人放我们进来,我们绝无可能站在这里。” “可你们若不来到此处,我怕是连这一点事也都做不了。况且,以我现在的状态,是真不能替你们解开禁制,因此,你们居功无疑,不必自谦。”少昊有些黯然。忽然看到地上的几具妖族尸体,平静地道:“现在,他们就是了。” 巨响持续了好长一阵才终于消停,这声音刚停,另一边便又响起了匆忙凌乱的脚步声。几道极强的气息迅速逼近,一层一层地向上传递,少昊向九天玄女使了个眼神,她微微点了头:“身形忽然就消失了。” “诸位可是能隐去身形吧?”少昊问道。 冉倾珞点了点头,少昊道:“可在此处,隐去身形却是不够。我让阿若帮你们也隐去气息罢。不然你们实难脱身。” “气息?”史云扬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几具尸体会怎么处置?” “应该是会抬到九凤垣边缘处,直接扔进归墟吧。”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我有办法藏身。不过还得请少昊阁下助我们一臂之力了。”说完,他将那乾坤图取出,一股龙息注入其中,手印翻转,那布幔一般的阵图忽然飞在虚空之中,向下投影出一个玄妙法阵来。史云扬向众人一招手,五人便相继跳入那阵图之中。随即光芒一暗,卷轴在空中收起,慢慢落到了地面。 少昊倾动意念,指尖处析出一阵小小的彩光,那卷轴便轻轻浮起,一瞬间便钻入了其中一具尸体的甲胄之中。 第八层。 两名妖将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大殿门口,一脚便将那大门踹开了。其中一名面带血红狰狞面具,口中獠牙如剑,身上布满暗红色的鳞甲,形如人,身却如兽。那另外一名妖将也同他相同外贸,只不过身上颜色全是雪白,白得有些苍冷可怕。两名妖将正欲踏足进入,门口然出现一道强烈至极的禁制,一下便将那两名妖将震退数尺。 “还敢来此,看来你们是真忘了我说过的话了。”九天玄女的身形慢慢从虚空中浮现,衣裙无风自鼓,身后的博带如同两只蟒蛇蜿蜒扭曲。 “少昊呢!”那红甲妖将一声暴喝。 “就在九层,你待怎样!”九天玄女也丝毫不饶。 “哼,我要见他!”说罢,也不管九天玄女,便又要落步门中。九天玄女一声叱喝,虚空之中突然出现数道闪电,劈啪一声击打在那大殿门口。 “魑、魅二位将军,数十天前我便与你们有约,雀阁第八层和第九层不许妖族踏进半步,否则后果自负。难道妖族记性都如此之差,这么快就忘了?”九天玄女冷声说道。 “你说少昊在楼上,你怎么证明!”魑厉声问道。 九天玄女喝道:“不需要证明,我说他在楼上他便在。你们敢踏进一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魑暴怒,道:“本将今天就踏进你这鸟地方,看你还能怎样!”说罢抬脚又要硬闯,九天玄女顿时又是数道霹雳投下,迫地魑迅速后撤。魑恼羞成怒,手中妖力狂涌,顿时集于双掌,山呼海啸一般的能量便向九天玄女涌去。九天玄女双手印决变幻,手中也涌出强大灵力,立即将那魑的妖力抵挡在房门之外。 两相僵持,四周门窗噼噼啪啪一阵颤抖,走道之中和室内都像挂起了一阵狂风,若不是雀阁并非普通建筑,怕是很容易就能在这强大能量潮之下崩散垮塌了。 玄女毕竟是灵体 ,她的大部分生命力和神力都用来禁锢少昊了,如今这点力量已是十分微弱,与妖将魑抗衡不到片刻,她便露出了败迹,那强大的妖力已经突破门口,飞快地向她压制过去。九天玄女面带苦色,艰难支撑之下,口角都已经挂上了血红。 “大哥,停手吧。把她打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事情先问明白。就算少昊跑了,她在这里,少昊也跑不远。”魅倒是比魑冷静些,劝说道。 魑闻言,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便突然收手,散去了妖力,徒然失了抵抗,玄女身子突然一种,直直从虚空中摔落下来,跌倒在大殿中,口中已在涓涓滴血。 她冷笑道:“你们是为船坞的事来的吧?你们怀疑我放了少昊,是么?” 魑责问道:“若不是你放了他,九凤垣外的禁制怎么会消失,那是他亲自设下的,别的人打不破。” “谁说的,我不就能破除么。”她一声嘲讽。魑疑惑道:“你?” “不错,就是我,是我放归墟鲸进来捣毁了你们的船坞,这不过是对你们违背约定的惩罚!”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红尘彼岸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红尘彼岸 “你?”魑惊怒,“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千遍也是一样,就是我让归墟鲸捣毁了你那破船坞,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九天玄女说的话不是废话,你们不听,后果只能自负!” “反了反了!!”魑暴喝一身,浑身的红色好像一团燃气的火,整个空间之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在他身边,地板之上都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焦痕。“你找死!” 九天玄女冷笑道:“从来都没有哪个神会怕死,你尽管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魑怒吼着,双掌之中聚成两团烈焰,抬手便要向她砸去。魅大异,赶紧抱住了魑的手臂,大声道:“大哥,不要冲动,她毕竟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杀了她,少昊就会脱离控制,到时候我们又多了一个强敌。这不值当。而且,若是杀了她,就是我们打破了六界规条,神界一怒之下,定然会对妖界宣战,现在我们对付幻冥和异血都已经很难了,后面还有个不怀好意的魔界,神界再进来掺一脚,妖界怕是就真的完了。” 魅一口气说了许多,连魑都听得一阵冒汗,皱眉道:“哪有你说得那么邪,这女神人也太过分。难道咱们要由着她乱来!” 九天玄女不屑地道:“若不是你们违背约定在先,我会有心思跟你们计较,妖物就是妖物,倒是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魅不解:“我们几时违背过约定了?” 九天玄女手一抬,空中凭空落下三四团黑影,魑魅二将一惊,身形后退数步,那黑影砰砰砰落地,原来是四具妖兽尸体。 “这四个一个时辰前鬼鬼祟祟闯入第八层大殿,被我杀了。这就是你们妖族的兵,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不可能,第八层和第九层一直都有你的禁制,他们四个实力低微,怎么可能闯得进来!”魅反驳道。 九天玄女冷声笑道:“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是觉得好奇,便撤了禁制,想看看他们刷什么花样,没想到,他们倒真不怕死。” 魑大吼道:“那你能怪得了谁!自作孽,不可活!”玄女道:“我撤了禁制,不代表我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他们若真是听从命令,无论什么情况发生,他们都不应踏入此地半步!这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混帐!!”魑的怒火又一次被迅速点燃,魅怕他情绪失控,连忙道:“你一直在这第八层之中,你是怎么撤去城外禁制,又是怎样让归墟鲸袭击船坞的,这说不通。” 九天玄女闻声,忽然一阵嘲笑,“枉你魅将军还是魑魅魍魉四将之中唯一有脑子的,这都想不明白。你以为你们真的靠实力打败了我和少昊,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少昊做无谓的牺牲。我来这里已经一万年了,这里的每一寸土我都熟悉,我能掌控这里的一切,别说解开一个禁制,下一个命令,就算我发动归墟附近所有的种族向你们发动攻击,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魑忍着气,回身一拳打在墙壁上,雀阁顿时被他砸出一个大窟窿。九天玄女看着他怒火冲天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心里觉得无比解恨,声声冷笑,满是嘲意。 魅此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声音中也满含怒意:“玄女阁下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就算他们闯进了此地,你杀了他们也就行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过分?”玄女冷笑,“记着,我们永远都不是朋友,我没有和你们合作,我们是敌人,你们损失越大我越开心。不过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拿来耗在你们身上,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管好你们自己的人,若是再乱闯,下一次可就不是毁了船坞这么简单了。” 魅瞪大眼睛,雪白色的面具上第一次有了淡淡的猩红,“玄女阁下也要记住,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也没有太多功夫耗在你们身上,若是你们再敢无中生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若无事的话,两位滚吧。”她轻轻背过身去,身形又缓缓浮到空中,继而身形变得虚幻透明,忽然说道:“这几具尸体自己带走,我可不会替你们处理。”说罢便消失不见了。 魑魅二将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却也是无计可施。看着地上的四名尸首,妖将魑暴怒,重重踢了其中一具尸体四五脚。大喝着叫来下面守卫,将这四具尸首搬出雀阁去。又破口大骂了几句,终于恨恨地离去了。 玄女回到第九层,身形忽然从空中落下,脚步发软,一下跌倒在少昊身前的坚冰之上,口中鲜血直流。 “阿若,不要紧吧?”少昊的语气有些着急。 玄女抬起手来,却痴痴地笑了一笑,隔着冰依着他,呢喃道:“你也会着急啊,你也怕我死是吗?” “深情所钟,永心相随。我怎会不在乎?” 玄女道:“是啊,那我又怎么可能不在乎,神的寿命很长很长,但是我们不能像人界生灵那般生生世世轮回,也不能像魔物那样储存魔灵,死了也便死了,永远消失了”她凝望着少昊,泪眼蒙蒙地道:“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我一个人呆在这归墟里吗,那样我还不如直接跳下去!” 少昊叹了一声,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怪你。好了,这不是有转机了吗,我们静静等着吧。” 玄女有些疑惑,“你真的相信他们?这位应龙大人,我可是比你更了解他。虽然勇武过人,可似乎并不是什么智计超凡之辈。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一名幻冥妖族,虽说幻冥是妖兽的对立方,不过总归还是妖界生灵,真的可信么?” 少昊道:“阿若,我们如今还有选择么?”他顿了顿,叹道:“没有了,眼前的路若不是生路,那便是我们的大限了,你我同归圆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玄女一时说不出话了。 四具尸体果然被带到了九凤垣的边缘,径直扔了下去。尸首笔直地坠落,下方不知什么时候飞来几条飞鲸,轻轻张口,便将那尸体吞进了腹中。 上方抛尸的妖兽也并不在意,便匆匆离去了。四头归墟鲸慢慢游动,转到了一个看守的死角,将那尸体又重新吐了出来。其中一具尸体身上发出一点光芒,随即一个法阵浮现出来,史云扬五人便相继从里间冲了出来。 “哎哟,终于出来了。呆这里面可真不是个滋味!知道天塌了是什么感觉么,罗某人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以后你再让我进这东西,打...打死我都不干!”罗啸成满头大汗地依着城墙喘气。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看来那乾坤阵图之中也并不宁静,其中的压制之力一般都并非**所能承受。不过几人实力足够,除了辛苦抵抗那阵图之力外,倒也没有出现任何损伤。 罗啸成三两脚将那些要妖兽尸体踢下城垣,这才又坐下来好好休息。 冉倾珞递给他一条汗巾,史云扬擦了擦汗,道:“罗兄,你跟他们说说,就这样直接送我们去雀阁后面那条走道吧。” 罗啸成半喘着向那归墟鲸问了路,归墟鲸答应了。一行人顾不上辛苦,冉倾珞又重新结出锁形术,隐去身形,一行人跳上鲸背,大鲸呜呜鸣着,摇动双鳍,径直便从九凤垣之下穿行过去了。 半个时辰左右,众人便到了九凤垣的另一头,那里确实有一条悬浮在空中的石头路,一直蔓延到一边的水瀑之中去。大鲸载着众人冲进了水瀑中,便在其中一块大石边上停了下来。众人跳离之后,大鲸便悠然转身去,慢慢的往来路去了。 这条路果然没有什么守卫,不过三三两两还是能看到一些妖兽正沿着路向九凤垣而去。五人便闪到一边,等它过路走远,这才又向下而去。虽说是路,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悬浮在水中的大石头,只不过表面平整,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距离也不大,彼此间组成了一条路。不多时,那石头路又从水中穿出了,一行人跳出水幕,那里的石头便真正浮在了虚空中,一脚踩上去还会微微晃动。 此处光线昏暗,众人抬头看了看头上,头顶的彩光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九凤垣几乎只如小指甲盖大小。亏得冉倾珞能在黑暗中辨识方向,此时只靠她领着众人寻找方向。 如此下绕了不知多久,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了几丝难得的光明。 众人继续下行,再过了许久,那光明之处终于印入眼帘。 那又是一片圆形的浮岛,周围有无数变时隐时现的透明道路,只有那中央有一处百丈宽的巨大台子。中央处有一个发着光的异物。乃是一个球状物,其外又有三个不断旋转变换的光圈。形如张衡的璇玑玉衡仪,不过却比那大上许多,而且其上符咒密布,分明是一处永恒之所。 冉倾珞回头,向韩仑和玉儿说道:“这里应该就是红尘彼岸了吧。玉儿妹妹,你的记忆很快就能找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记忆归处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记忆归处 一行人临近那红尘彼岸,只见前方闪烁着许多半透明的道路,道路上画着一条条复杂的经蓝色符文。时隐时现,此起彼伏。好像夏日星空之中飞舞的萤火虫。 “大家听着,一会儿要绝对跟紧我的脚步,千万不要走错了,这里的每一块能够落脚的地方都不能停留超过两息,所以千万不能犹豫。你们不要害怕,我有信心能够带你们都走过去。” 史云扬笑道:“你看我们几人有害怕的样子么,有你在,我们还担心什么?” 果如史云扬所说的那样,众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韩仑十分高兴,玉儿很是平静,罗啸成则是一脸笑意,不断点头。冉倾珞心中很是感动,这么多年来,他们几个人的交情已经过命,所谓生死相依,大抵也不过如此。 “这里的浮阵乃是由大衍之数推演而来,易理中有提及,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便为太一,两仪分为阳一阴二,四象分别计为太阳一,少阴二,少阳三,太阴四,八卦则分别为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诸数相加,正好得五十。因此易经系词说‘大衍之数有五十’。但是太一乃是万物之本,几乎没有变化,所以通常不用,所以大衍之数便只有四十九。现在那中央的石台便是太一,在其外便是大衍之数的穿插排列,我们需要倒推这个大衍之数,从八卦之数重新回到太一之数。所以要复杂一些。我现在将这其中的所有能落脚的地方指给你们,你们要将各处的名称记牢了,我们才能行动。”她便将那四十九处半透明的符文一一向大家指明。 罗啸成道:“你说这些我们也听不懂,反正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呗。若是不剂掉下去,那也是自己耳朵背,是命。” 令狐玉儿道:“罗大哥又在胡说八道了。”韩仑暗自偷笑。罗啸成转眼,板着脸道:“小俩口一个德行!” 众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这四十九处符文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又默记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准备出发。 “差不多了,走吧。”史云扬说道,冉倾珞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在开始复杂的计算。 在她面前忽然有一道符文浮现了光芒,她忽然出声,道:“震四!”众人闻声,几乎同时起跳,跃向面前一块符文,几人身形还停在半空之际,冉倾珞忽又出声道:“巽五!” 五人身形落地后,瞬间又借力跃起,脚下的符文也随即消失。 “少阴!” “少阳!” “离三!” 冉倾珞脑海中不停的计算着,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飞轮,她必须结合这浮阵的变换,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精准的计算。对她来说,这本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此时自己手里攥着大家的性命,就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儿差错。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越是害怕出错,就越容易出错。 一连走过了四十余步,之差最后几步的时候,她的计算突然出现了偏差。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脚下的符文阵竟然没有点亮,此时五人已经身在空中,虽然极其接近那中央的圆台,但是顺着冉倾珞的指示,大家都一步步按照规矩来,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此时眼看着就要坠落归墟深渊了。 “云扬!”冉倾珞惊恐喊道。在她出声之际,史云扬手中已经析出红光,焚天剑顿时飞出,不过归墟之中似有一股强大的下坠力量,焚天根本无法飞行,只在史云扬脚下借力片刻,便直直坠落。史云扬收回长剑,同时借力跃向空中。韩仑脱手而出一道银光,含章刀深深钉入了那圆台一侧,令狐玉儿腰间丝带如灵蛇一般飞出,顿时缠绕在刀柄之上,她一手攥着丝带,一手抓住韩仑,韩仑身形悬空一荡,便已经飞身而起,一把将那刀柄捉住,挂在了悬崖上。 空中有水瀑坠下,与此同时,冉倾珞也涌出大股寒气,借助空中坠下的小股水流,凝为坚冰,立即将罗啸成身形封冻在冰中,空气中一条冰柱凭空生长,顿时便像楔子一样深深的插入了圆台石壁之中。这冰柱无处借力,也只存在了片刻,便轰然垮塌,史云扬身形坠落其上,沿着那破碎冰柱一阵狂奔,在距离那圆台石壁半丈之远时,忽的凝空跳起,手中红光一闪,便执剑在手,大喝一声,血红色的剑刃当的一声没柄刺入了石壁中。 他惶然调转过身,只见冉倾珞不断在自己身下凝出冰块借以落脚,然后借力飞起,用力将冻住罗啸成的冰掷向悬崖,那踮脚的冰块便直直坠入归墟,七八个回合之后,她也终于抵近了悬崖,以玄冰冻住石壁,凝住自己双脚。再用力将那大冰块向上抛掷给史云扬,史云扬一脚将那冰块向上踢飞。冰块飞到韩仑身边,韩仑身形蓦地一跃,含章刀身弯曲,借着反弹之力,飞起一脚,立时又将那冰块高高踢起,只听呯砰一声,那大冰块从空中坠落,应声碎了。 “还有没有点人性啦!踢矮一点会死啊!会摔死人的!”众人还未爬上去,就听到罗啸成在上面骂开了。 此时倚着石壁,尽管是绝壁,众人也都不惧,各自用自己的方法借力,很快便都上到了中央那太一圆台之上。 上去过后才发现,罗啸成不知从哪儿弄了两件棉衣裹上身,冻得瑟瑟发抖。韩仑大笑道:“臭酒鬼你也有今天,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罗啸成打个寒噤,道:“你等着,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凭什么,冻住你的是你义妹,踢你的又不止我一个,大家都踢了。” 玉儿摆手道:“可没我的事啊。” “你...你小子踢得最狠,隔着冰块我都感觉到痛了。要是没这冰块挡着,那还不得要了罗某人的命!” 冉倾珞一脸歉意,笑着走近他,道:“是我不好,情况紧急,差点害了大家。大哥,你受累了。” 罗啸成嘴角一扯,语重心长的道:“我说妹子,以后再有这种事,咱们能不能商量着来。现在还刚入秋,我这就开始过冬了。” “好,是我不好。” “罗兄很冷?要不让朱婵助你驱驱寒!”话音一落,朱婵便出现在他身边,慢慢向罗啸成走过去,罗啸成大惊道:“干嘛!站住!刚刚还没冻死我,这又想烧死我啊!人家那火是天下至尊,拿来给我取暖,你可真有意思,亏你想得出来。” 史云扬一笑,朱婵也便止了步,顿了片刻,还是过去将他扶起身来。罗啸成又语重心长地道:“婵姑娘,你也是,别啥都听他的,你也太老实了。” 朱婵道:“主人之命...” “行行行,打住,真是怕了你了。” 玩笑了一阵,方才的惊魂一刹终于平静过去。众人这才开始好生打量这个地方。这个圆台中央便是那如同璇玑玉衡一般的大球,不过那光球之中却还有一层法阵在闪烁,似乎是一条传送的通道。而在这圆台四周,有着数十道巨大的石拱门,其上垂着一道道半透明的水流,石拱门下方有一个两三丈宽的池子,其中浮出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水流便从另一边的缺口径直流向归墟之中了。 众人绕着那圆台边缘走动观看,只见那池子边缘都有一块小小石碑,一面写这些碎小文字,另一面却都写着大字。众人边走边看,那大字大都是些“荣誉”、“声望”、“欢乐”等字样,而走到其中一个池子中时,韩仑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那石碑之上写着的文字乃是“记忆”。 一行人在那池子边停下,那拱门与周围的并无不同,水波也是透明清澈,不过水面上却飘着一层淡淡的烟,如梦如幻,像是空山新雨之后河面上飘着的薄雾。 “玉儿...”韩仑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玉儿淡淡一笑。 冉倾珞试着将手伸到那水里去,突然间,她脑海之中竟然出现了许许多多陌生的画面,有的正担着菜去集市贩卖,有的正在床边逗儿女入睡,有的惊恐,有的甜蜜,种种画面飞快闪过,虽只是一瞬,她却仿佛经历了许多人的一生。 冉倾珞慌忙缩回手,史云扬立刻扶住她,道:“没事吧?这水有古怪?” 冉倾珞道:“这应该都是世间生灵记忆的汇流,八成就是记忆的归处了。” 史云扬点点头,道:“按照九天玄女的说法,只需将自己的血滴入其中,应该就能找到自己的过去了吧。玉儿姑娘,还不快试试。” “对啊,玉儿,赶快试试。忍着点疼,很快就能找回记忆了。”韩仑有些迫不及待。 玉儿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轻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她在哪儿池子面前站了好一会儿,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韩仑也没有再催她,只是满心激动地站在她身后,含着笑意。 过了许久,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还是伸出了手,左手凝出一道气刃,在自己的食指上轻轻一划,一滴血便滴答一声落到了那池子中的水流里。猩红色随着那水波抽成了一股红线,慢慢的在那小漩涡中旋转。而与此同时,那拱门之上的水幕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玄玉记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弥天大谎 画面一幕幕闪过,从她还是风玄玉的小时候,一直到她流落天涯,进入令狐府,重重记忆扑朔而来。玉儿看着那些画面,一开始还似乎没什么感觉,可是慢慢的,脑海中那层层迷雾逐渐散了,以往因为妖力而被冲击的记忆又重新浮现,一幕又一幕。 记忆是最温柔的羽,也是最尖锐的刺。 那么多的记忆一股劲的冲进了她的头脑中。他来不及反应,看着看着,她的眼睛渐渐的湿润了。她时而欢笑,时而掩唇而泣。遇到好玩的画面,她还会主动跟众人解释前因后果。多数时间里还是呆呆的看着,似乎一个人已经沿着那记忆的河流回溯,回到了小时候那些伤心却又峥嵘的岁月。 画面重重闪过,便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四海酒楼之中,那一场惊动长安的棋局,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如此戏剧。 韩仑紧紧握着她的手,夫妻两人相视一笑,无比甜蜜。看着她又找回了从前,那些画面在水幕中闪过的时候,韩仑只觉得,这辈子似乎已经了结了一桩巨大的心愿,强烈的满足和幸福涌上心头。这感觉足以快慰平生。 玉儿看了一会儿,却忽然退了一步。那水幕上的画面顿时便模糊难见了。她笑道:“不需再看了,我已经记得所有的事了。相公,谢谢你。还有大家,谢谢你们,就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也没有抛下我。尽管..我是妖...你们也没有嫌弃我。能遇到你们,是令狐玉儿今生之幸。” 韩仑高兴至极,禁不住眼中都有了泪花,道:“天涯地角,天荒地老,我都不会抛弃你。妖又如何,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妖,也是我最喜欢的妖。” “相公...” 罗啸成道:“要说嫌弃,你公主之身不嫌弃我们这些江湖游客,那还差不多。”冉倾珞笑道:“这下子也算圆了我们这么多人的一个夙愿。玉儿妹妹,恭喜你!” 玉儿深情地道:“谢谢大家了。无论我是什么血脉,什么身份,我令狐玉儿永远都是你们的朋友。永远都是。” “说得没错,一点都不会妄自菲薄,这才是我们认识的玉儿。”冉倾珞走近她,轻轻拉住她的手。 令狐玉儿向史云扬道:“史大哥,你不是也有一段记忆找不回来么?你不试试?” 史云扬道:“我的记忆并非寻常丢失,乃是被侵蚀了魂魄所致,只怕这记忆归处也并无效用。”冉倾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云扬,你已经丢失了很多记忆了,就连我们幽迷谷第一次相遇你都不记得了。你不想找回来吗?” 史云扬心中蓦地一阵刺痛,的确,他的记忆在与日消退,如今所能想的起来的,竟然已经有了噬月狼王,然而狼王从何而来,他却也有些记不太清了。渐渐地忘却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因为说不准哪天,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就成了自己的陌路人。自己最想做的事,也成了一份终于不再可能读完的案牍。 他想了想,便也缓步上前,轻轻割破手指,一滴血滴入水池之中的漩涡里,血线抽离成圈,水幕上的画面渐渐开始变得明晰。 画面中乃是昆仑山玄圃堂,那个一切都那么熟悉,却与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的地方。那里有自己的师长,也埋葬着自己要好的兄弟。 乾坤殿中,上官承枫正站在堂下,青阳掌门和天乾长老位列太极台上,相对而立。 青阳掌门悠然说道:“承枫,你父亲日前发来书信,信中言及,高昌国堵塞丝路,劫掠商贾,与大唐屡屡作对,最近朝廷将会对高昌用兵。不过朝中一时缺将,他希望你能下山去,助**一臂之力。你可愿走此一趟?” 上官承枫抱拳道:“弟子身为大唐人士,习武多年,本就有心保家卫国。只不过修道一途与官途军事不同,弟子本无入仕之意。不过国家需要,弟子愿意身先士卒。一来锤炼心智,二来可扬我玄圃之威。” “有所思,不错。玄圃堂素来与朝廷都有些关联,弟子入仕为将也屡见不鲜。你父亲和你师尊又是莫逆之交,这一趟,你还得去。只不过要辛苦你了。征战结束,你若愿意在朝为官,只需书信一封传回师门即可。若不愿意,尽可早些回来。” 天乾长老笑道:“也有多年没有见到上官兄了,见面之后,代我向你爹问好。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便下山去吧。” “弟子遵命。”上官承枫远远的去了。 画面持续流转,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漫漫黄沙之中。唐贞观十四年,贞观皇帝派遣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铁勒将军契苾何力为葱山道副大总管。率领大军奔赴西域,以阿史那社尔的突厥盟军为先锋,向突厥辖下的高昌国发起了征战。上官承枫由上官仪破格举荐,任征战副先锋之职位。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借道天山南麓,绕过了突厥,直奔战争目的地。 高昌蛮夷之所,大唐正是国力强盛之际,两军交锋,高下立现。不久大军便打到了高昌城下。然而却不想,这最后的城下之战却生生出了意外。 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大批魔物,他们横刀切入战场,不管是高昌士兵还是大唐铁甲,均一同屠杀。两军损伤极重。上官承枫拼尽全力与魔物一战,可却仍不能得胜。反倒损失士兵无数,自己也受伤颇重。 战场之上的状况顿时出现僵局,魔物无比厉害,一时军心涣散,逃散者众多。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名术士。告知上官承枫,古蜀西南有一处地方封印者一把弑魔剑,可以杀死魔物,取得战争胜利。无奈之下,上官承枫向侯君集禀明情况,自己率领一支小队,星夜往巴蜀西南边陲狂奔而去。 到了古蜀地界,那术士竟然早就在巴蜀道上等候。上官承枫很是吃惊,但是却并未有所怀疑,毕竟奇人异事天下也是不少,瞬息千里也是常有之事。 那术士将上官承枫引到了幽迷谷附近,那夜正是望月之际,天上一轮满月当空而挂,如水的月光一泻千里,将那崎岖的山路照映得光怪陆离。 那术士领着他到了一处山崖边上,上官承枫抬头向下方望了一眼,只见下方氤氲着浓郁的浮云,不过确实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他心中便更为相信那术士的话了。 上官承枫重重将画戟插入悬崖石中,再探身向下观望了一会儿,道:“此处灵力浓郁,想必是一处绝佳的宝地。” 那术士说道:“此地名为幽迷谷,乃是上古女娲大神封印弑魔剑的所在,不过此处有灵力禁制,一般人都是进不去的,若是贸然闯阵,只会白送性命。” “既然如此,那我要怎样才能取得神剑?阁下可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那术士蒙着脸,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虽然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可以听出他声音里浓郁的傲气。 “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助我?” 那术士道:“国兴则天下兴,我不过是一个报国无门的小小方士,如今正是我能够为国所用的时候。我帮你,其实也是实现我自己的心愿。” 上官承枫敬佩地道:“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待此役胜利,班师回朝,我定会向当今皇上禀明阁下的不朽功绩。” 那术士摇摇头,道:“多年之前因事之故,已成为师门弃徒,多年行走天下,早已是孑然一身,无门无派。功绩勋劳,我都不放在眼里,只要边河宁静,海内承平,也算了了我们江湖人的一个心愿。” 上官承枫由衷道:“阁下高志。却不知这方法究竟为何?” “女娲一族的法术和禁制是为**,故而都在极阳的望月之际最为薄弱,今夜正是满月之夜。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但是这些禁制和术法尽管作用消退,但还是威力巨大。我有一秘法可以潜入其中,但是却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上官承枫凛然道:“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还请阁下告知。” 那黑衣术士似颇为难的说道:“要破这里的封印,需得以活人生魂作为引子。我可以施法将你的灵魂暂时抽离体外,以你魂魄之力建立破阵之法,然后送你进去。不过此法凶险,魂魄之力乃是人身之根本,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大错。” 上官承枫倒是毫不犹豫,道:“魂魄之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既然有此功效,那就请阁下施法吧。无论什么痛苦,在下都能忍住。” 那黑衣术士轻声一笑,道:“好,不愧为昆仑山玄圃堂大弟子,颇有玄圃堂风范!那你可准备好了。” 上官承枫凝神坐下,那术士手中放出一团黑烟将他笼罩,水幕之上的他一声痛呼,继而魂魄抽离体外,金光闪烁。那术士操纵着魂魄之力破除了封印和禁制。 一切结束之后,不想那术士却忽然化为滚滚浓烟,全数将那三魂七魄包裹,身形一纵,带着黑烟的魂魄又再度重回了上官承枫体内。他突然醒来,双眼通红,一手握住画戟一阵发狂般的手舞足蹈,期间,他不慎踩到了悬崖边的一块松土,身子一倒,便直直从那深渊中坠落而下。 水幕之上一片水花四溅,画面顿时变得模糊了。 只见那模糊的画面之中似乎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慢慢靠近,不过却已经完全看不真切。 史云扬心中大骇,不由得惊退了几步,喃喃道:“是他们用我的应龙魂魄打开幽迷谷的封印,这么说,是我...”他转眼去看冉倾珞,忽然间,只见她手中一块冰刃已经逼近自己喉心,脸上泪珠断线而落。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冉倾珞凄声低吼。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弥天大谎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爱恨相生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若即若离 史云扬一行人匆匆奔进万世之渊时,一眼便见到径直从空而坠的冉倾珞。史云扬身上伤痛似乎顿时好了**分,箭一般冲了出去,几步借力,一跃而飞。双手探出,只想要当空将她接住。冉倾珞身形径直坠落,如断翅孤雁,发丝飞动,四散飘零,仿若一穹的凄风苦雨。她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灵敏的意识力却仍还在,顿时便感知到了飞身而来的史云扬。她心中蓦地一痛,牙关一咬,手中凝出一道寒冰,空手捏碎,无数冰箭作万箭齐发之势,便向着史云扬破空打去。 史云扬浑没想到,这时候她还会向自己出手,他下意识的祭出焚天,执剑狂扫,一阵叮当绝响,冰箭纷纷当空坠落。然在这交战的空隙之中,冉倾珞身形却径直从他身边滑过,瞬间便已经拉开了距离。 “倾珞!!” 史云扬无暇多想,立刻撤去了所有的攻势。一刹间,数十发冰箭生生钉入了他身体,他一口鲜血吐出,浑身上下已是一片冰白。再度重伤,强烈的无力感几乎已经战胜了所有的疼痛,令其几乎就要晕厥。史云扬拼命忍住,身形追着冉倾珞急坠而下。 他伸出手,想要挽住她的腰身,然而两人下坠速度相当,他怎么也够不到她半根手指。 那一瞬,他忽然看到冉倾珞眼中的笑,含着绝望和无情。 他心里一沉,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些曾经失去她的日子。他从来都不敢去追忆过去,他怕一闭眼,她就此不见了,自己又要拼命地寻找,拼命忍受那些孤寂煎熬的日子。 那是他最深的恐惧。而此时,那恐惧已经重来了。 史云扬手中强行涌出一股红光,沉声说道:“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手中红光急掠向下,焚天剑便以两倍的速度冲到了冉倾珞身边,剑身之上放出一道虚影,顿时将她身形托住。她下落速度一滞,史云扬便已经冲到了她身边,紧紧将她拥住。 在距离地面两三丈的地方,史云扬终于支撑不住,全然晕厥,焚天剑没了他控制,也突然消失了去,两人身形重重坠落于地,地面上立即溅起一阵蒙尘。天空中的坠落仅仅只在片刻之间,罗啸成几人却还在数丈之外。待得三人匆匆赶到时,史冉二人都已经重伤晕厥。 史云扬晕厥之后,仍是死死扣着她的腰身,韩仑和罗啸成花了好大力气才掰开他的手,将两人分离。玉儿寻了件完整的衣物披在她身上,韩仑替两人服下了止血的丹药。万世之渊明明是世间恐惧的归处,然而几人此时心中完全被焦急所占据,就连三人自己也未曾发觉,就待在此处竟然也毫无异样。 史冉二人伤得极重,不过韩仑早些时候便以冉倾珞血脉之力融合了数枚特殊的丹丸,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此时真就用上了。早时,无论多强烈的战斗,她们又何曾伤重至此。或许真是那样,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将彼此伤得透彻心扉。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冉倾珞才萎靡不振的苏醒,微微睁眼,玉儿满心欢喜的大叫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 “你救我做什么?我不要你救,你走开。。。”冉倾珞迷迷糊糊地推了玉儿几把。玉儿哪肯放手,她一声声喊着“冉姐姐”,冉倾珞却更为用力地推她,害怕地呼救。两人这般推搡着,冉倾珞慢慢的便没了力气,声音也变得微弱,泪水却决堤而下。 “冉姐姐,我是玉儿,是我啊。”玉儿替她拭去眼泪,轻轻挨着她的鬓角。 渐渐的,冉倾珞似乎清醒一些了。她游丝无力地握住了令狐玉儿的手,眼中一片空洞和荒凉。 韩仑仍在替史云扬止血疗伤,他身上伤口众多,处理起来十分麻烦。韩罗二人解开他的衣襟,他全身上下尽都是冰箭扎出的血窟窿,无比刺眼。冉倾珞遥遥的“看着”昏死在地面上的史云扬,她心中一阵一阵刺痛,嘴唇都变得发白。 “冉姐姐。”玉儿说道,“我知道你看得见他的样子。我捂住你的眼睛也是无济于事的。我知道,你一定很心痛。要是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韩仑,我也一定会生不如死。” 冉倾珞不说话,呼吸急促。 玉儿道:“玉儿觉得,人不应该背负那么多东西活下去,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欲加之罪。所以,我觉得这一次是你不对。虽然我知道你很想报仇,可是你要是杀了他,你觉得你的仇就真的报了吗?” “若没有他,我的族人...就不会死,我娘就...”她哽咽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并不是个巧合吗,这一切是一定会发生的。即便不是史大哥,可能也会是其他人。姐姐,他也不想的。身为应龙转世,这不是他能选择的事,就像我,也不能选择我的血脉,你也不能选择你的身份。更何况,玉儿觉得他没有错,如果你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手里捏着好几万人的命,你难道不会和他有一样的选择吗?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想问题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是善良的,可恶的是操纵着一切的魔族。史大哥不是你应该恨的人。他那么爱你,不顾性命。我虽然没有相公认识你们早,但是我也算一个见证的人。你们都没法欺骗自己。你们这样一直彼此伤害,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被她这么一说,冉倾珞那颗炽热的心突然慢慢的熄灭了。虽然她心中仍无法原谅闯入幽迷谷的上官承枫,可那份恨意却不由自主的被压制住了。史云扬身上那一道道伤口赫然又烙印在她脑海中,她顿时觉得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心乱如麻。 “我知道,这不容易,慢慢来,不要急。” 良久之后,冉倾珞终于能动了。她运转身中的血脉之力疗伤,恢复身中被损坏的经脉和内脏。随着力量的增长,血脉的回复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加之那一剑本身也并不致命,半个时辰过去,她面上的苍白色终于慢慢地消退。由于她吸收了凝寒七诀的寒气,故而面上一直都是冷冰色,不过看得出来,至少,她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散去了修炼状态,慢慢起身,踉跄地走到了史云扬身边。木然地席地坐下。韩仑和罗啸成相视一愣,两人齐刷刷看向玉儿。玉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歪着头笑了一笑。 史云扬此时已经醒来,不过身体无比虚弱,几乎动一动都难。冉倾珞仍照旧握住他的手,从自己身中替他输送女娲之力。史云扬惊喜过望,眼中几乎都要落下泪来。冉倾珞却面无表情,只是机械的替他疗伤,一句话也不说,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 冉倾珞仍抬头眺望着远方,眼中却已经盈满泪光。 史云扬很高兴,虽然她对自己仍是满心的戒备,可至少她不再坚持要自己的命,她心里的情分已经和仇恨分庭抗礼。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想想竟都觉得有些奢侈。 许久之后,冉倾珞切断了两人之间的灵力传输。史云扬身中的伤口大都已经不要紧了,只是失血过多,如今还是十分虚弱。罗啸成便将他背起,玉儿扶着冉倾珞。一行人已经在此处耽搁许久,此时再不能耽搁下去,便拖着羸弱的步子,渐渐走进了万世之渊的深处。 大约走了两三柱香的时间,前方的黑雾逐渐的散去。那两山之间的狭窄峡谷顿时变得宽阔了许多。一行人走近,只见那唯一的一条路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巨大深谷。其中紫云氤氲,盘旋而动,云中雷光阵阵,时而爆发出强烈的雷芒,照映得周围一片雪亮。前方的道路有一条浮在空中的悬梯探出了崖壁,延伸到深谷中央,那里有一道奇异法阵正在运转。 那法阵从内向外共分为十多个圆圈,每一个圆圈之内都漂浮着无数文字符号。文字交杂,无比繁复。其中心一个巨大的古文“启”字贴在其上,缓缓转动,弯弯曲曲的笔画浮出五彩光芒,引动着云层中显现出纷繁复杂的霞色。 “那应该就是妖界和人界的上古封印吧?好漂亮的阵法,不过有些压抑了。”罗啸成赞道。 “我们走吧。” “等等。”史云扬忽然出声,“我们...先找个地方...隐匿一下身形。等一下再走。” 玉儿奇怪道:“为什么,我们在路上已经耽搁很久了。” 韩仑道:“妖界现在正在向人界不断调兵,每隔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有一批妖物经过此处。我们一路行来颇为幸运,没有遇到正向九凤垣增兵的妖兽部队。不过既然都到了此处,现在就走,有很大几率会与他们迎面撞上,他想得周到,还是等下一批过去了才算安全。” 话音刚落,前方的法阵便飞快的旋转起来,文字漂浮聚集,几乎铺成了一条通往阵中心的文字之路。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若即若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妖界之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妖界之行 一行人飞快地闪到旁边一丛黑岩后面,那法阵持续发着光芒,继而亮度陡增,其中一队一队样貌古怪而丑陋的妖兽便飞快冲了出来。妖兽分为两列,体型硕大,队伍阵列俨然,有些拿着幽绿镰刀,有的拿着石质重锤,青面獠牙,甚是吓人。几人贴着岩壁躲好身形,听着岩石后面的脚步声哗啦哗啦地响起,足足行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一队妖兽这才完全通过,走进了万世之渊。 “好家伙,这刚才过去的有四五千之众吧。一批就这么多,打一天也不一定打得完。”罗啸成诧异道。韩仑道:“现在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们过去了也算是件好事,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妖兽出没了。抓紧时间,我们赶紧走。” “等等...”史云扬道。“倾珞,安全起见...你辛苦一下...” 冉倾珞手印一动,从手中散出锁形术的罩子,隐去了大家的身形。五人这才又重新回到主干道,沿着那阶梯慢慢走进大阵之中。 强光闪烁,文字流转,众人只觉得身下的空间顿时便成了虚无,无数文字组成了一个个浮动的绿色圆环,一直通向下方极深处。几人虽然站着未动,但是周围的场景却在不断地上升,恍然之下,便觉得自己是在飞速下坠。 少时后,青绿色的符文圈已经到了尽头,一条金色文字组成的浮动道路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条笔直的金光路,尽头便是一扇宏伟之极的大门,似乎占据了目光所及的整片空间。那大门两侧的壁画上雕刻着无数奇异妖兽,其中不乏已经成魔的成名者,如梼杌饕餮之辈。万妖狰狞,大门上方却刻着一把禁制的权杖,其中散发着强烈能量,形成了一个罩住了万妖的天。此刻那雄奇大门已经对开,其中一团淡紫色的星云不停旋转。 五人落到了那文字道路之上。韩仑低头看着那几个金光大字,却觉得扭扭曲曲,怎么看都不像是文字,倒有几分像是早期人类所用的甲骨文字。 “韩少爷?写的啥?” 韩仑道:“妖族的文字,我怎么会认识!” “红莲于渊,绝地通天。八万妖世,异与人间。”史云扬微声说道。韩仑讶然道:“这你也认识?你这古文字的学问比我强多了!” “上古妖族文字...神族多少都会一些。”史云扬道。 “红莲于渊,应是取自佛家八寒地狱之中的红莲地狱一说,绝地通天我也曾听过,伏羲自建木登天之后,便毁去了通天之路,断绝了凡人上天的通路。看来果然是封印之语。” 玉儿的眼光却是完全被那巨大的门所吸引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好奇地数着那大门上雕刻的妖兽数量。 这封印既然已经被打开,那也就没有了再解封的麻烦。一行人隐去身形,很快便来到了那大门前,径直走进了星云之中。 众人再度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了。此处乃是一个巨大的深谷,面前有一尊不知道有多高的方形祭坛。天空之中悬浮不少硕大的黑色条石,有的已经被雕刻成了不知名的神祇。有的却还是原始的石料。更多的石头竟然坍塌破碎,就连许多石像都已经被撞得残破不堪。众人走近那方形祭坛,抬头一望,只见那祭坛顶部几乎已经隐没在了层层浮石之中,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两条石梯从祭坛底部开始向上延伸。层层弯曲向上,仰头看去,这祭坛倒像是一条从地底钻出的巨龙,正要穿破重重阻碍,冲向天际。 “这地方可真够荒凉的。”罗啸成抱怨道,一边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跨过了一块断石残垣。冉倾珞道:“这里好像发生过打斗,而且威力还不小。”韩仑道:“我看八成是跟这封印有关。” “相公,有妖气...”玉儿立即察觉到了,一进了妖界,她的敏捷似乎已经超过了冉倾珞。周围一旦有异样的气味,她顿时便已经察觉了。 众人立即隐伏下来,片刻过去,只见那天空中漂浮的条石之上跃下了几个人,那些人身穿黑衣,面带红色面具,身形快如风雷,只一闪便已经落了地。那当头一人众人都不陌生,便是玉儿的兄长楚玄风。 见是自己人,一行人也不再隐藏踪迹,从石头之后走了出来。楚玄风惊喜地走过来,径直便走到了玉儿身边,说道:“玄玉,你醒了就好。” 相处过一段时间,众人对他的随性和不拘礼数也是心知肚明,都没有责怪他不懂见面之礼。玉儿对他笑了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楚玄风回身对身后十余名部下说道:“这位便是我妹妹,妖界九夜公主,你们行礼见过。” 一众部下齐齐跪倒,因是刻意压低,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整齐划一,干净利落。玉儿有些手足无措,怕得退了一步。向他道:“你让他们都起来。” 楚玄风轻轻一笑,一抬手,所有人便都跃然而起。继而阵列两边,俨然如同雕塑。楚玄风这才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诸位,又见面了。”他向众人一拱手。 “哟,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人了,真不简单。”罗啸成打趣道,“喂,你怎么在这?这是你的地盘?” 楚玄风嘴角一扬,道:“整个妖界迟早都是我的地盘。就算暂时不是的,过不了多久也就是了。你们动作倒是快,我大约算了一下,凭你们的本事,你们最快应该在这十余天之间到达这里。所以提前来此处等你们,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实力。”他察觉到冉倾珞和史云扬两人呼吸不匀,定是身有重伤。便道:“你们此来怕是不太顺畅吧。两位可还支持得住?” 冉倾珞道:“我没事。” 罗啸成扶着史云扬站定身形,他道:“我们已经来到妖界了,你有什么计划,赶紧跟我们讲明吧。咱们既然合作,那...总得让我们都知道实情。” “那是自然。”楚玄风看看左右,两队士兵便很自觉地前去把守来时之路去了。他道:“我先跟你们讲讲妖界的情况。上古以来,六界未分之时,妖族同其他种族通婚,血脉产生融合。到了六界分离,其血脉中有灵族的混合的便是幻冥一族,而有人族混合的便是异血一族,只有妖兽算得上是纯粹的妖族血脉,这你们都已知道。无独有偶,妖界的地形也便正好分为三大部分。” 他在地面上画了圆,等分成了三块。向众人示意道:“妖族由三条血河分成三块,此处便是妖兽一族的领地,名为枯骨森林。异血所占的区域地形破碎,多为群岛,名沉舟群岛。而幻冥居住在最南面的妖界大陆,地形广阔,最南面便是九嶷山脉,其中一段与灵界相连,你们曾经去过那里。 如今整个妖族已经乱成了一团,异血坐大,疯狂攻击枯骨森林和妖界大陆。妖兽一族实力收缩,如今正将主力部队向人界转移。因此大多数时间便是异血和幻冥双方交战。 不过前几天,我略施巧计,令枯骨森林附近的异血军队受到重创,异血不知实情,便向妖兽发起了突击,现在还正打得激烈。我幻冥军队趁机后撤,固守不出,这才留出了到这里来等你们的时间。” 史云扬点头道:“大致了解了,说你的计划吧。” 楚玄风道:“我的计划很简单,第一,封印人界与妖界之间的通道。迫使妖兽一族应战。第二步,我要打开灵界与妖界之间的通道,借助灵界之手,替我平定妖界之乱。” 众人不禁一愣,不得不说,这楚玄风也真是敢想,他这种想法光听着都已经让人惊骇。 史云扬道:“我有几点不解。第一,你为什么要先关上封印,妖兽一族的实力外撤到人界,你便可以腾出手来攻打异血。此时封印了这条通道,妖兽一族被迫参战,你便多了一份阻力。你难道没想过么?第二...我记得你说过,异血坐大的原因,是因为背后有魔族的支持,而...族却暗中也有魔族支持,你此时要打开妖族和灵族之间的封印,你难道不怕这场战争最终成为灵族与魔族的交战,将妖族毁灭得一塌糊涂?” 楚玄风点头,道:“第一,先关上封印,首先是对你们的承诺。其次,将妖兽一族的实力锁在妖界之内,迫其参战,他们得不到龙伯族的助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削弱了敌人的力量。而且,留着他们还能牵制异血,并不是一无是处。第二,魔族虽然能够支持一方种族,但是却无法主导他们的力量。他们不会帮助一支必然会落败的队伍。他们要的只是妖界作为它的附庸,它只需要寻找一个强有力的而且又听话的种族。异血太过倨傲,难以驯服。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最终会选择妖兽族。我将灵界的力量引入,正是要同魔族的这股隐形力量分庭抗礼,如若不然,一个分裂的妖界哪能抵挡得住魔族的利爪。有了灵界的襄助,正好便可以牵制魔族的力量。在妖界之内行事才能更加方便,一统之事才能复有机会。”他望了一眼在场几人,道:“这两件事,都只有倚仗诸位的帮助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尘寰深渊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尘寰深渊 “诸位,此地乃是妖兽一族东北部一座山腹之中,名为尘寰深渊。我们现在的位置,十分靠近妖兽的力量中心。我们要重新恢复封印,动作就一定要快。现在是辰时,我的人会在午时之前将这附近三百里的妖兽全部吸引调离,我们午时便动手。最迟只能耽搁一个时辰的时间,否则妖兽一族的守军便会重新察觉赶回此地。到那时,再想脱身那就难了。现在还有几个时辰,我们先去祭坛上方等着吧。那里的妖兽已经被我的人清理干净了,你们二位也抓紧时间疗伤,接下来怕是有一场恶仗。”楚玄风转身,领着众人向祭坛之上的阶梯行去。 史云扬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我知道你们想问的东西还多着,想问什么尽管问。既然我请你们帮忙,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妖族既然打开了通往人界的通道,为什么不一次性通过,而是要这般分批次逐渐通过?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楚玄风道:“此事乃是妖兽族一族所为,算是绝密,消息封锁极严,妖界少有人知道。我也是通过些特殊的渠道才得知了这一消息。妖兽族分批次转移兵力,其目的就是不引起幻冥和异血的注意。做出一副苦战不敌,节节败退,但是又要表现出妖兽一族还有强大的战斗力的错觉,如此便做到了掩人耳目,避免幻冥和异血站到同一阵线。向妖兽族发起乘胜追击。” “仅仅如此?”这个理由虽然充分,而且也符合常理,但是史云扬总觉得离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有些出入。 “不仅如此。据我所知,他们打开这道上古封印的方法乃是邪法,因此封印之力仍在,一次最多只能通过一定的数量,否则空间便会产生动乱。至于他们究竟如何打开了这道封印,却是无人能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史云扬点头道:“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 走到阶梯上两层,前方的道路已经坍塌,楚玄风身形一闪,忽而跃向空中一块浮石,双脚落上,在其脚下顿时闪出一道红色阵图,脚步踏在中心处,几番借力,便已经在那断裂阶梯的另一段了。史云扬身上的伤仍还严重,不能过度用力,只能由焚天剑负着飞了过去。如此断裂处还多如牛毛,几人不断往上爬,也便不断地在各种浮石和石像之上借力落脚,爬了许久,下方渐渐已经十分渺小,往下一望,那祭坛底部形若针脚,高危地形,不禁让人双目眩晕。 “这个祭坛的顶端便是下方封印的开启之阵。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启的,不过若要关上,我所知唯一的办法,便是三皇血脉。玄玉已经苏醒,血脉应该也再无阻碍。” 罗啸成好奇问道:“之前你曾言有法子能够破我身中血脉之力,神神秘秘的,现在能说了吧?” “当然。”楚玄风脚步放缓了一些,道:“四十多年前的妖界之乱令妖王兀召惊魂甫定,二十一年前他重返妖界的时候,从人界带回了身怀伏羲血脉的伏羲后人,便是玄玉的娘亲。其实兀召不过是想利用这股强大的力量来破除妖灵二界的封印罢了,可惜他接受的那个妖界几乎已经成了魔界的傀儡。他也是在无奈之下才将玄玉送往人界。在她出世之前,兀召曾经以数百年的功力制成了两块黑妖璋。 这黑妖璋能够无视所有的封印,用以提取能量。兀召之心,将来只要找到玄玉,无论她身中血脉又无差池,他都能够无视所有阻碍力量,攫取她身中的伏羲之力。不过在送走她之前,兀召将那黑妖璋其中一部分藏在了我的身上,并勒令我永远不许说出这个秘密。毕竟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魔族无论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只有这两块黑妖璋合二为一,其功效才能起作用。他这么做,无非也就是留了个后手,不过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倒还要多亏了他这数百年的妖力制成的黑妖璋。” “黑妖璋?”玉儿讶异道:“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 楚玄风回头,道:“就是你脖子上那块黑色玉牌。你一直带着吧?” 令狐玉儿取出那黑色玉牌,其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她道:“原来这东西有这么的大的来头。姐姐说这是娘留给我的遗物,所以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从未离身过,原来这是妖王兀召的东西啊。” 说话间,众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达了那祭坛顶部,抬头一看,此时已经能够看到那深谷的顶端,那里一个圆形的巨大出口,不过离他们仍然还有数十丈的距离。 祭坛顶部光秃秃的,只有一道三色法阵在不断旋转,那法阵整体圆形,在其外围有三道小型法阵与其交叠,金、绿、黄三种颜色映照在一起,那法阵中央便呈现一种同那通道大门之中一模一样的淡紫星云。 时间慢慢过去,史云扬又在韩仑丹药的帮助下自行疗伤许久,伤势舒缓了不少。期间,楚玄风的人前来报知了两三次,那通道之中又出去了两三波妖物,令众人恨得不禁有些坐立难安。 午时终于在众人的点滴计算中如约而至了。 冉倾珞、令狐玉儿、罗啸成各自站到了那小型法阵上,各自割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入了法阵中心。三人身形凌空,呈三角对立,两两対掌,身形缓慢旋转。三色光芒不断从三人身上析出,如同结成了一道光幕,将那法阵完全笼罩起来。楚玄风将那两块黑妖璋合二为一,令罗啸成向其中注力,他的力量经过黑妖璋的吸取和转换,再将那纯粹的神农之力投向法阵之中。 三皇之力终于聚齐,那法阵旋转的速度顿时便慢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强大的能量场扩散开去,如同狂潮巨浪,空中漂浮的巨石和石像瞬间便被掀飞,空间顿时开阔了一大片。 而此时封印的另一边,那无数文字组成的阵法已经开始变得凌乱,阵法之中的幽绿文字已经不再有序排列,内圈的文字忽而飞到外圈,外圈复杂的文字更是如同乱飞苍蝇,那中央巨大的“启”字也开始闪烁,而且渐渐地有些模糊不清了。 法阵之外闪过两道光芒。百鸟之王少昊和九天玄女出现在悬崖之上。少昊仍是风度翩翩,不紧不慢地走近了悬浮石梯。 “阿若,你看,他们还是值得信任的。你应该学会相信才是。”少昊淡淡一笑。九天玄女颇有些紧张地攥住他的手,道:“你告诉我,你不会有事的。你只是要恢复这个封印而已,是吗?” 少昊的手温柔地穿过她的头发,轻轻梳理着,道:“当然,不会有事的。你不是就在这里看着么。”他的视线忽然转向那法阵,严肃地道:“不能再等了,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了。阿若,我要你替我掠阵。一会儿肯定会有妖物前来阻拦,你尽力将其拦住。” 玄女道:“只要你不去送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少昊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这是这些天欠你的。”玄女悄然一笑,少昊已经转身走向那文字法阵了。 “百灵绝迹,阎罗劫焰!” 少昊喃喃一声,念动口诀,手中放出印咒,刹那间,一道血红色的精密法阵便在那幽绿色文字法阵的上方飞快出现,红色法阵顺向旋转,并慢慢向下沉降,那青绿法阵反向旋转,两道法阵相对而行,两道便形成两道巨大的对峙力量,能量涟漪四散冲出,狂风大作,立时将那来时的悬浮石梯都损坏得一干二净。 少昊虚空而立,冥神合眼,手中印决不断散发着奇光。他身形立于狂风之中,纹丝不动,衣袍飞动,如若鸿雁孔雀。 玄女运转神力挡住狂风,紧紧盯着前方那能量中心处的少昊,心中忐忑不安。须臾,在这强烈的能量场周围又有几道强大的能量在飞速接近。玄女眉眼轻轻一凝,道:“来了。” 片刻之后,四名妖将匆匆赶来,这四名妖兽容貌俱是一般,几乎无二,只不过分为了红白黑灰四种颜色,红白两将之前已经遇见过,那另外两名妖将的来头却也不小,乃是妖兽族战力颇强的魑、魅、魍、魉四名妖将。 魑一见九天玄女,顿时怒气暴涨,叱喝道:“又是你这两面三刀的神族!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九天玄女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只是敌人,没有合作,没有交易!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大哥,别跟她废话,少昊正在重新恢复通道封印。若是让他得逞,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魅赶紧出声提醒道。 不过他话音还未落,魍魉两名妖将便已经急速冲出,黑色的魍手持黑色藤蔓,灰色的魉扛着硕大的镰刀,双双便朝着九天玄女扑了上去。魑魅二将见势,也立即使出各自的兵刃,紧随其后。九天玄女面色凝重,突然展开衣袖,两条博带如青蛇蜿蜒,长袖舒展,凌冽狂风之中,形若一直浴火的凤凰。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血洒封印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血洒封印 “阿若!!!”少昊一声惊呼,九天玄女身形倒飞虚空之中,如临空新月,单薄地有些凄凉。 听到这一声呼唤后,玄女身中的伤痛似乎去了不少,她凝紧双拳,凌空后跃,身形挂住虚空,她含笑看了一眼少昊,微微一笑:“夫君,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要看着你,不能让你做傻事。” “阿若,辛苦你了。”少昊眼神中凝滞着深情,带着歉意,向她微微一颔首,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红绿两色法阵的交锋之上。 九天玄女身形漂浮不定,她环望了前方四大妖将,魑将性烈如火,魅将来去无踪。魍魉二将配合默契,实力极强。不过论实力,她身为上古神祇,本来可以完全不惧这些小小妖物,可惜她大量的实力已经耗损在之前封锁雀阁,囚禁少昊一事之上。如今正是她的实力虚弱期。在这四大妖将的联手进攻之下,仅仅攻防了不到两百回合,她竟然便被魑将一道剑芒击飞。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因为你是神族我们便不敢痛下杀手。你释放了龙伯族,囚禁了少昊,让归墟成为妖界和龙伯族的兵站。玄女阁下,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已经站在了妖族的立场之上,你觉得现在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吗?醒醒吧!!你早已经背弃了神族,除了妖界,天下已经再无你的容身之地!我们可以合作,妖族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魅将高声说道,他悉数玄女的罪行,一则是要迫使她认清现实,更是要让少昊听在耳中。 九天玄女道:“或许我背弃神族,背弃人界,背弃天下,可是我绝不会背弃少昊!”她自嘲的一笑,冷声道:“天下,我不在乎!” 言罢,玄女身中忽然散出一道金光,身后两道巨大的翅膀飞快生长蔓延,那翅膀通体金色,却又薄如蝉翼,在这虚空之中微微漂浮,如同月下华纱,镜中琉璃。 “冥顽不灵!三弟四弟,你们速去阻止少昊,她交给我们!”魑将横挥手中红色重剑,身形放低,遽然踏着虚空弹出,倒拖着巨剑大喝飞来。魅将身形急动,白色光芒一阵闪烁,便急速追随在魑将身边,空间之中顿时白云缭绕,雾气丛生,魑将身形一闪便钻入了重重白云之中,不见了踪影。 “玄天!” 九天玄女仰天轻喝,墨色天空之中突然散开了一线光明,投下了一束金色光芒,直直映照在她胸膛之上,那双翅膀也突然发出金色强光,弯曲,猛然散开,一道纯金色的光阵掀起强烈的劲风,爆炸般四散而开,四周的云雾骤然间全部消散。魑将从中急跃而出,然而大剑还未出手,那狂烈地劲风已至,魑将大惊,转攻为守,大剑横在胸前,轰隆一声巨响,那劲风径直将其轰飞了数十丈之远。而另一边的魍魉二将还未离开这道金光阵的攻击范围,一时间也被冲击轰中,身形重重砸到了悬崖边的黑石之上,顿时碎裂了大片石壁。 一招未尽,四妖将便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势,尤其是魑将首当其冲,更是伤的不轻。 “这就是神族的实力么?果然不同凡响,我就不信我四兄弟今日会命丧你手。再来!”魑将重重挥斩大剑,强力的劲风回荡,顿时在那崖壁上留下一条深达数尺的凹槽。玄女双眼突然放出血红光芒,那一双金色的翅膀突然变成了熊熊烈火,以她为中心,红色的火焰迅速沿着金光阵的符文咒印向外蔓延,整片空间顿时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玄女在那火海中心,舞动双翅,已然成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火星四溅,强烈的狂风卷集而成强大的火焰旋风,骤然间将她一举吞噬,烈火聚成无数火焰凤凰,成群从火海中飞起,在那虚空之中绕着中心的旋风飞舞盘旋。 “涅槃!!” 她一声大喝,所有火凤顿时分为四路,飞速对着四大妖将密集飞去。魑魅魍魉四将顿时各自使出雷霆手段,重剑挥舞成花,镰刀旋转似风,四妖将顿时建立起两道防御阵型,火凤如若扑火飞蛾,一只接一只地碎裂,决然不断。 那巨大的火焰旋风突然凝空破开,四道强烈能量沿着四路火凤的方向蔓延而去。所有的火凤都在这强烈火焰流之中被吞噬,像是四条火龙蔓延开去,天空中遽然升温,如若炼狱。 四妖将面色枯槁如死,没想到九天玄女的实力竟然如斯恐怖,是他们全然低估了这一切。可如今悔之晚矣。魑魅魍魉身形急速后撤,沿着那垂直的崖壁一阵狂奔,火焰就在身后,恐怕已是避之不及。 整片天空充满了赤红之色。万世之渊两座相对而立的高山形如两块宏伟的墓碑。 巨大如天崩之声再度传遍整片空间,两座高山顿时在这火焰能量的冲击之下拦腰截断,断裂的山体破碎成无数巨石,骤然崩塌,万世之渊杳杳深谷立即被乱石填满直半山腰处,远远望去,两座山体参差断裂,形如鬼爪兽牙。 魑魅魍魉四妖将从那山体上空跳下,方才的火焰爆炸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可是奇怪的是,凭方才那样的能量程度,就是将这两座山完全摧毁成齑粉也是足够了,不知为何,在火焰击中山体的那一刹那,能量似乎顿时小了数十倍不止。虽然造成的破坏也是惊人,但是早已不足以将他们轰杀。 四妖将重新攥紧了兵刃,彼此相觑,却一时不敢妄动。火焰法阵仍在蔓延,不过火焰和能量都已经十分微弱。少时,那火焰法阵竟然飞快散了去,九天玄女身形重新出现,然而她此时已经难以站立,身后的双翅也如燃烧的枯草一般,飞速消失成了灰烬。 “她已经耗尽了力量,我们赶紧走!”魅将大喝一声。 虽然四妖将极想趁此机会一举杀了她,但是此时阻止少昊才是头等大事,更何况弑神的后果,仍然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四妖将再也不管虚空中耗尽力量的九天玄女,红白黑灰四道光芒顿时化为流光,急速向悬崖不远处的封印冲击过去。 少昊的红色法阵几乎已经完全覆盖到了那绿色的文字法阵之上,那绿色法阵中央的启字也几乎完全看不见了,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归墟这一面的封印便可完成了。 距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 可四妖将的出现打破了这种顺利的局面。少昊感到身后有强大的劲风飞速掠近,他心中便已经明白一切,然而他此时无法抽身,现在临时抽身,所有的努力就都会白费,不光是他,就连对面进行封印的三皇后人也都会受到强烈的波及,性命攸关。 他咬紧牙关,手中劲力顿时再度加大,红色法阵飞速旋转起来。四妖将仍在急速逼近,他只有赶在他们靠近此处之前将封印完全恢复,否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慢,慢到水落凝成珠,风动几能见。少昊便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里赌上了一切。 希望开始出现了,绿光快速地消失,那红光似乎已经吞噬了周围所有的文字,只剩中央那一点点还未封口的幽绿,大小也不过一只拳头。 然而四妖将却也骤然降临,魑将的大剑将少昊的身体生生刺穿,虚空中传来了玄女撕心裂肺的惨叫,而少昊眼神闪烁,手中的印决顿时消散成烟。 那拳头一般大小的绿光突然爆开强光,无数的文字从中飞散而出,由内向外,飞快击碎所有的红色,胜败在一瞬间逆转,红色阵法崩裂破碎。顿时消散殆尽。 魑将重重拔出大剑,少昊颓然倒地,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鲜血已经长流,注入万丈虚空之下。 四妖将已经无暇顾及此处,身形一闪,便跳进了通道之中。 而此时在封印的另一边,尘寰深渊祭坛之上。冉倾珞,令狐玉儿、罗啸成三人仍浮在虚空之中,三人之间闪动着三色光芒,两两相连。以他们为中心,三道阵法彼此交叠,却又融为一体,强大的能量一阵阵扩散出去,深渊之中的昏暗早已不再,四面亮如白昼。 楚玄风一直在阵外替罗啸成维持着两块黑妖璋的能量,那黑妖璋运转之时需要持续吸收他的血脉,因此在这十分规整的大阵之前,他却显得有些突兀。 史云扬和韩仑此时并无力做什么,只能提高警惕,谨防有人突袭破坏。 “史兄,你看!”韩仑惊呼道。 此时空中的浮石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块地方,视线并不受阻,史云扬向下一望,只见那本应该慢慢关上的妖界大门竟又在向外打开。与此同时,祭坛之上的法阵开始剧烈抖动,突然间,阵中心散出一道强烈绿光,巨大的能量涟漪从中心处扩散而出,冉倾珞、罗啸成和令狐玉儿三人正在阵中,无法脱身,立即被那能量轰击,三人痛叫一声,吐血倒飞。楚玄风也是所料不及,顿受波及。 “倾珞!”史云扬惊呼道。正欲奔上前去施救,那下方的妖界大门突然完全洞开,四妖将从中急掠而出,一路凌空飞跃,踏着天空的层层浮石飞快奔来。 “韩仑,你照顾他们,交给我来!”说罢,手中红光一闪,便已经执着焚天径直跃下了百丈祭坛,一路在巨石之间借力飞跃,身形化为了一道红色流光。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魔尊混沌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魔尊混沌 “玉儿,冉姑娘,你们怎么样?”韩仑急急奔向令狐玉儿身边,扶起她的时候,她口中还在不断的向外吐血。 “冉姑娘!” “大家....”楚玄风捂着胸口半跪于地,大声道:“法阵还在,快,要不就...来不及了...”他撑住身子站起身,一咬牙,手中能量再度涌出,重新令那两块黑妖璋悬浮旋绕在空中。冉倾珞三人见状,也各自强撑着起身来,身形重新浮上虚空,将那即将散去的法阵又重新凝聚。光芒再度散开,韩仑退开两步,心惊的看着三人。玉儿微微回眸,向他轻轻一笑。 韩仑心中顿时燃起熊熊火焰,刷的一声,长刀在手,他身形背向三人,刀芒一阵阵透出,瞬间便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谁也不能碰你!”韩仑厉声喝道,刀光一闪,长发翻飞,气势凌云壮阔。 史云扬已经同四大妖将剧烈交锋在一处。他的身法本就极快,此时以一对四,更是如同分成了四道幻影,处处都响起强烈的金铁交鸣之声。焚天剑气凌厉如风,一道道砸在魑将的红色大剑之上,一时间红光弥漫,十丈之内浓稠如血。偏偏他的速度又快过魑将许多,因此倒也攻守自如。然而那魅将却也是速度的强者,史云扬每每就要得手之时,总有一片浓稠的白雾一瞬间闪过他面前,当他斩破虚空,魑将却已经消失。而一把旋转着的巨大镰刀必会破空而至,史云扬身形急退,不想却又有七八根巨大的青色藤蔓急速蔓延过来,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史云扬急忙使出一招空冥**剑,当空凝出剑网,将那藤蔓破开一个缺口,身形速掠而出。 可当他刚刚冲出包围之际,那白雾又如约而至,史云扬不敢怠慢,只得换了方向再退。不过无论他切换了哪个方向,瞬间便会有一把红色大剑或者一把蓝色镰刀迎面而至。 如此循环激斗,史云扬似乎有力没处使,四大妖将死死地压制着他的攻势,他只能被迫转攻为守。 就在他着急想着应付对策的时候,那魑将忽然脱离的战圈,飞快向那祭坛之顶急速掠去,史云扬大惊,身形退出一丈有余,也飞快浮石之间跳跃,他的速度比魑将要快,因此瞬间便已经距离他不算太远。他手中立即射出一片红光,大喊道:“朱婵,拦住他!” 红光全速飞行,如同一只硕大的弩箭逼近魑将后心,魑将感到身后强烈劲风袭来,身形顿时一个后空翻。红光从他身下穿过,急速打了个转,便在他前方悬浮,红光聚成朱婵身形,赤影浮光,剑气凌云。 朱婵手中凝聚数道剑气,顿时便与魑将近身激战,红光再次暴涨,如同血潮。 史云扬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剩下的这三名妖将都是实力超强之辈,他已经没有半点能够藏匿的底牌。在交战的片刻之后,噬月狼王已经出现在战场之中,而他一手执着幽雪,一手执着渊离,身边白色和青色的剑气不断交错旋转,形成一个剑网罩子,将他笼在其中。 四大妖将方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受伤颇重,此时正是他们的虚弱期。面对史云扬这样一个不要命的虚空境强者,一时间竟然只能打成平手,完全无法摆脱其纠缠。而眼看着祭坛之顶的法阵又重新凝聚起来,下方的妖界大门也在重新缓缓关闭。 四妖将不禁有些着急了,攻势也变得有些浮躁不安。而朱婵和噬月狼王更是趁此机会,各自令魑将和魉将吃了一阵大亏。 空间之中的浮石之上,无数的身影来回闪烁,战圈之间的能量不断扩散,悬浮条石不断飞撞,崩塌碎裂之声不绝于耳,而锋利的气刃四散,许多整石都被齐整整切为数段,便在那巨大祭坛的四面都留下了一条条深达数尺的深槽。 冉倾珞三人此时忍着伤痛维持阵型,三人胸前已经被鲜血染透,冉倾珞已经有些难以支撑,浑身发软,几人都是汗如雨下,只有那法阵不断颤抖旋转,散发着震撼之力。 “玉儿,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你坚持住,大家坚持住!”韩仑死死守在大阵一旁,眼神凝视着四方动静,便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也如见百兵。 “是吗?我偏偏就要伤害她,你又待如何?”虚空中传来一阵大笑,如同狮吼。这一声出现之际,冉倾珞三人似乎顿时又受了不小的创伤,齐齐喋血。 “什么人,出来!”韩仑一声大喝,含章刀闪动着银光。 “我乃是魔尊混沌,小小泥人,吓破你的胆!”法阵上空突然散出浓郁的魔气来,一道红光突然出现,像是一只睁开的巨大眼睛。一个身形肥胖如球的怪物从那法阵中跳了出来。那怪通体浑圆,并无头颅,只长着一双赤红巨足,四双尖长利爪,背生四道鹰状黑翅,其状说不出的奇怪,却又透着强烈的威慑之力。 混沌,魔界十大尊者之一。最先乃是妖兽族的妖鸟,又名帝江。混沌生性残暴,所过之处草木皆枯,最喜欺负良善,屈服于邪恶。混沌虽然不如饕餮那般残忍食人,但是却杀戮成性,远比饕餮更为邪恶。上古神魔大战之时,混沌已经成为魔尊,在方丈洲一战之中,混沌受到应龙百将军的重创,自此隐匿。不想今日又重出现世。 韩仑一扬含章,厉声道:“管你魔王还是魔尊!你这丑八怪只能吓唬老鼠!”韩仑身形一动,身形跃空,迅速凌空冲向那混沌身下。 “愚蠢!”混沌红色利爪一挥,天空中顿时落下三条剧烈的红芒,巨大无比,彼此交叠成六角形状,速度更是快到极致。韩仑身形刚刚跃起不到三丈,顿时便被那红芒生生击中。他那含章刀顿时弯成了一个大弧,强大的能量透过刀背,狠狠砸中了他的胸膛,韩仑几乎来不及反应,身形便如天降陨石,急速撞破重重浮石,摔进了尘寰深渊的底部。 一招击落虚空境的强者,这便是魔尊之力。 令狐玉儿眼中顿时眼泪直涌。 四大妖将见魔族有援军到来,而且还是如此一个无边强者,更是喜出望外,一时间底气十足,之前还有些紧张的局势瞬间又翻转了回来。魑将大声喊道:“混沌尊者,你得赶快阻止他们!” 混沌面向他,身子低下了半截,质问道:“你在命令我?” 魑将心中一寒,忙道:“魑不敢!这个封印关乎妖兽一族的大计,也关乎魔族的利益,还请混沌尊者施以援手。” 能迎来如此一位援军,魑将本来满心欢喜,可不料混沌突然勃然大怒,吼道:“此等利害关系不需你来言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挥魔族?” 魑将顿时哑口不敢言。混沌身形慢慢从空中飞下,他似乎注意到了还在激战的史云扬,冷哼了一声。一只红色利爪突然伸出,其中爆发出一股强烈至极的吸力。史云扬正在同魉将酣战,双剑与镰刀碰撞,顿时迸溅出重重火光,可不料身边突然聚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渊离剑顿时从他手中脱离,绿光急掠成一条直线,径直飞向了混沌。 史云扬身形一个趔趄,魉将岂会放过这难逢的机会,顿时重重一镰砍中了史云扬的腰身,他身形顿时旋飞开去,猛地撞上了祭坛石壁,一阵浮沉散漫开去。 混沌另一只巨爪轻轻一拂,那绿光突然凌空停下,渊离剑在空中飞速打转,剑身发出一股幽幽的鸣声。 “三皇血脉,哼,可不能浪费了!”他四道红色利爪突然齐齐涌出魔气,焚天剑在其中一阵打旋,剑身之上突然散出一道巨大的凶兽虚影。混沌将剑身剧烈抛掷向下,渊离化为一道流光,一瞬间便生生刺入了冉倾珞三人维持的法阵中心。 浓郁的魔气顿时以渊离剑为中心,急速的从阵中心处向外蔓延,几乎只在瞬间,整个三色法阵便已经成了黑色。冉倾珞三人大惊,他们此时想要抽身,可是却发现根本无法抽身,那黑色的魔气像是利爪一般死死捍住了众人的能量,抽丝剥茧一般榨取他们身中的血脉。 浓郁的能量便从三人身中不断析出,沿着那黑色法阵的纹路,涓流汇入那中央的渊离剑。剑刃上的青绿光芒飞快地变得浓郁,在剑刃外侧,一道环状的文字开始散出,旋转。复杂的符文彼此交叠,紧紧将那剑刃束缚其中。 那便是女娲当年封印梼杌的禁制,此时此刻,在三皇血脉的冲击之下,这禁制又一次从剑中再现! 黑色的魔气逐渐蔓延上了那旋转的符文禁制,那青色的光芒似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转瞬之间便已经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绿色大环。 “砰!” 一声巨响,那青色法阵彻底崩开,消散成一片虚影。青色剑刃一阵颤抖,突然间,其中爆发出一道剧烈的黑光,似乎要笼罩周围的一切。剑身遽然崩碎,一个狂妄至极的笑声从中散布出来: “时隔万年,我梼杌终于又自由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魔尊梼杌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魔尊梼杌 狂妄的笑声在那混沌的空间中四散飘荡,魔气卷起一片片浪花状的狂潮,恣肆涌流。俄而,一双幽青色的爪子从那层层黑雾中弹出,魔气像是一张脆弱的黑布,瞬间被其撕成两片。另一个魔物从中探出了形貌。四只青眼,亮若鬼灯。白毛遍身,肌肤幽青。丑陋之极的脸上,五官几乎全然错位,鼻梁之下生着两张嘴,一张算是正常,另一张却几乎垂至下巴,硕大无比。 “一万年!!!一万年!!!女娲!!!”梼杌高声吼叫,整片空间中回荡着雷鸣般的刺耳啸声,雄浑的能量在这音波中来回激荡,诸多浮石顿时上下乱飞,彼此碰撞,砰砰破碎,齐声回荡之间,令人如临战境,浓郁的恐惧不由自主袭上了心间。 “梼杌尊者,别来无恙!”混沌一声大喝。梼杌闻声停止了狂啸,抬头望向那黑魔气之间,一眼便见到了立于虚空之际的混沌。它似乎顿时冷静了下来,并未答话,两双青色眼中突然散出浓浓杀气,一眼便盯上了祭坛之上还在苦苦支撑法阵的三皇后人。 “无恙?怎么可能!女娲一族,不得好死!”梼杌一声厉喝,身周能量涌开,便将十丈之内的魔气生生激散。 梼杌莽吼一声,血口张开,獠牙之间似有雷光酝酿,不消片刻,只见其一仰头颅,硕大的青光突然从其口中激射而出,径直喷往三皇后人维系的封印法阵。眼看这覆灭之灾便在眼前,冉倾珞三人此时躲也来不及,只得任那青色能量轰砸落下。史云扬仍在同四大妖将死缠激斗,那能量当空划过,顿时将整片空间映成了幽绿色,他心中一惊,蓦然回头,那青光能量却已经在法阵中央爆炸开了。 “倾珞!!”史云扬一声大喊,眼泪夺眶而出。那魑将趁其不备,重重一剑砍在他后背,斜劈到腰。史云扬身形一震,突然歇斯底里一般狂喊大叫,回身便是重重一剑砍下。幽雪剑身本是轻薄如冰。剑术之道也是在刺而不在砍。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手中拿的是什么,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砸出了这一剑,那并无半点花哨的招式,全是致命的愤怒。魑将的大剑刚刚砍中史云扬,还未来得及收回,史云扬便挥剑而至,他下意识的乍惊而退,却不料也是慢了半步,幽雪剑重重砍入其血肉之中,一只左臂应声而飞,魑将身形更是如同炸裂的飞弹,倒飞出去,生生砸断了七八块长条巨石。 “大哥!”魅魍魉三将大惊,慌忙去扶,史云扬一把擦去牙上之血,倒执着幽雪往那祭坛顶部凌空飞去。然而还未飞近其十丈之内,那法阵之中竟然散发出无数复杂的符文,一阵阵彩光击散了所有的魔气,猛然爆发出一道更大的能量,涟漪四散开去,轰然击中周遭石壁,四面谷壁一阵哗啦啦巨响,继而轰然垮塌。 史云扬身形也在这爆炸范围之内,本是重伤之体,顿时又受轰击,身形急急倒飞,撞上了一块悬浮大石。亏他手疾,一把将幽雪扎进石头,这才以剑身挂住了身躯。 他低头躲过这一轮能量的冲击,抬起头时,发现冉倾珞三人竟然丝毫没事,那法阵仍然在缓缓运转,而且在这一轮能量冲击之下,就连之前被侵蚀的那些符文竟也飞速褪去了黑色。 梼杌见状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混沌忽然大笑了几声,那声音似乎是数十丈深的烂泥潭中传出来的,瓮声瓮气,沙哑刺耳。“梼杌尊者在剑中万年,竟然连这些都忘了,你觉得你的力量能比得过苏醒的三皇血脉之力么?若是能够打散他们,在你动手之前,我早就已经动手了。” “两位魔尊,你们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这道门不能关!!”魑将从魅将怀中一跃而起,飞上了上层浮石大声说道。 混沌闻声,忽然厌恶的转过脸来,红色巨爪一伸,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魔手,一把便将魑将连同那巨石一同攥在手心里。“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来教,我不喜欢你!” 魑将一手扼住喉咙,痛苦挣扎。“魔尊,我们是...盟友,我们...盟...你不能...啊!!”他话未说完,混沌已经死死捏紧了拳头,魑将一声惨叫,顿时偃旗息鼓下去。片刻后,那魔手消失,手心中那巨石已经被捏成灰烬,而魑已经血肉模糊,形似一滩肉泥,混沌一松手,便随着石头灰烬散开了。 看着大哥顿时便死无全尸,三大妖将心中愤恨难平,双眼激红,他们似乎也忘了什么盟友战争,脑海中已经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三妖将齐声大吼,身形如电,顿时向混沌真身急掠而去。 然奔袭还未过半,三妖将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青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梼杌已经一把抓住了魍将,瞬间便将其撕为两半,丢进了嘴里之中大口咀嚼。魅将和魉将身形顿滞,魉将挥舞巨镰盘旋而至,梼杌便向其奔来的方向一声大喝,顿时狂风大作,魅将身形被吹得东倒西歪,正欲闪身,梼杌已经逼近了身侧,一口便咬掉了他的脑袋。 “四弟!”魅将惨痛悲号。忽然觉得身后寒气逼来,他一转身,混沌真身竟然已经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地要用雾气逃遁,混沌却快他一步,一把将其抓住了。 混沌凑近他的脸,莽声说道:“记住,妖界和魔界不是什么盟军,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比人类还要低贱,不过区区蝼蚁耳!” 混沌轰隆隆地一声笑,顿时将那魅将扔飞,梼杌见状,飞快闪身,一把便将其攥在手中,三两口便吃了个干净。它抬起头,獠牙一龇,顿时露出了一副享受的快感。 “万年不识肉味,今日委屈你们给本尊打打牙祭了。”梼杌摸着肚子,满足地说道。 看着这四个和自己一通激战的妖界高手,一瞬间便成了梼杌的口中食,史云扬头脑中如同炸裂。这等实力,他能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么,难道今日便是他们一行人的终结之处? 梼杌似乎意犹未尽,在吞食了三名妖将之后,那贪婪的眼神又转移到了史云扬的身上,他身形一闪,便来到史云扬身侧,史云扬还未来得及闪身,梼杌一把又将其攥到了手心之中,它凑近鼻子前闻了一闻,讶然道:“这个人类身上怎么会有一股魔气,又有一股神息?” 混沌似乎也被其惊了一下,忙道:“那个人不能吃!” “怎么就不能吃?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类罢了!”梼杌甩了甩,前后将他打量了一番。混沌忙道:“他的魂魄中有一半是委羽尊者的魔魂,委羽尊者原来的魂魄已经无法凑齐,只有取了他的魂魄才能得以重生。” 梼杌不解道:“魂魄嘛,杀了他,让委羽吞噬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委羽怎么选了这么个人族,不能选个魔族么?” “不,这个人的魂魄可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吞噬,他的魂魄是应龙转世而成。” 梼杌一惊,道:“战神应龙?难怪有一股神息。”他忽然哈哈大笑,“委羽,你有眼光!” 说罢便丢下了他,身子发狂的在虚空中跳跃一阵。道:“我不行了,肚子饿,我要出去找吃的,你的事你自己管!” “吃够了就回去,魔帝还在等你。你能够出来,他定然十分高兴。” 梼杌不回话地急掠向上方的洞口,瞬间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片刻之后,整座山一阵剧烈摇晃,头顶坠下无数巨石。想必定是梼杌破山而出了。 “大家坚持住,封印就快完成了。撑住!!”楚玄风喋着血,勉力说道。四人此时都支撑得十分艰难,每一刻过去的时间都如同一生之久。强烈的疼痛和疲惫冲击着四人的每一根神经,此时只要他们一闭上眼睛,所有的意识便能完全消失。而能够以支撑到现在的,唯有一股永不放弃的信念。 “成功?是吗?”梼杌一走,混沌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了他们身上。他邪恶地笑了几声。忽然道:“妖族皇子,你父兀召与我魔族关系不浅,你也算本尊的后生晚辈,你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同人族混迹一处了?” 楚玄风冷笑一声,但是重伤在身,没能出声。 “你不怕死,那妖界公主,你又怕不怕呢?” 玉儿冷眼看向他,一双泪眼之中已经满是仇恨,他一掌击飞了韩仑,如今他是生是死还全然未知。她双眼之中如能冒出团团火焰,将那混沌生吞活剥。混沌大笑,道:“看来你也不怕死,那么你们愿不愿意让她死呢?” 混沌一招手,浓郁的黑气翻卷一阵,空间中忽然出现一个双眼通红的人族女子,她身穿淡金长纱,长发如瀑,面上带着浓郁的哀愁。虽然看上去已经颇为成熟,却也似乎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 然而楚玄风见到她的时候,眼睛忽然瞪圆了,嘴唇也开始颤抖,双眼之中也露出了恐惧。 “你知道她是谁么,妖界公主?”混沌奸声笑着。玉儿凝视着那女子,不知为何,她的面容竟让自己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绝不认识这个人。 混沌飞近了那女子身侧,慢慢伸出爪子将其拦腰抓住,笑道:“难怪了,原来还不知道,那本尊来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你的母亲。”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怅望千秋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怅望千秋 众人闻言,俱感惊异。令狐玉儿更是双目愕然,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楚玄风。然而楚玄风眼中的惊讶却较她更甚,玉儿顿时感到一阵惶恐。 混沌道:“怎么?你不信?” “我的娘亲...在我数月之际便已经...仙去,你随便找个人来便说是我娘亲,我当然不信!”尽管她如此说来,心中却颇没有底气。眼神不由自主的投向楚玄风,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印证。 “那就让她自己告诉你,岂不最好。”混沌奸声一笑,一道赤红巨爪散出红光,将那女子团团围住,抽丝剥茧似的从她体内拔除了一股浓郁的黑气。那女子双眼渐渐由赤红变成了黑色,满身散布的邪气顿时竟被一股浓郁的正气所取代。而这股气息她何其熟悉,明明便是自己身中的伏羲之力! 令狐玉儿心中愈加地慌乱了,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强烈亲切感,此时已变成了强烈的患得患失。 那女子闭上眼,不久后又慢慢睁开了眼,那双眸子清澈如水,瞳仁中含着忧伤,蕴着不屈。似乎从她的眼神之中,便能看到她一生的轨迹。 混沌抓过她在手,问道:“伏羲自建木登天之前曾与一支人族生息繁衍,是为伏羲氏族,伏羲登天后,这支氏族便一直保存在人界北方冰雪之界,世代传承伏羲之力。不过这支氏族人丁极少,能拥有血脉之力者每代不过一人,流传至今,而你便是这支氏族的一员,并且拥有这种力量。对吗?兀召夫人,楚怜君。” 那女子冷声道:“二十一年前你们便已经知晓一切,何必明知故问。今日你是要取我性命么,好得很,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些年你们让我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楚怜君已经不配活在人世。动手吧!” 玉儿闻言,如五雷轰顶。她的话很直白,便已经完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楚怜君,就是那个自己素未蒙面的母亲。 “杀了你?怎么可能。你身上的伏羲之力虽然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总是有用处的,死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大可不必想了。”混沌不屑地蠕动出声。 “总有一天,总会有人扫穴犁庭,替六界除了你们这些毒瘤! ”那女子厉声斥道。 混沌涛声大笑:“六界没了我们这些毒瘤那还能算是六界。算了,今天我可是特意带你前来,是让你得偿心愿。” “我此生之愿唯求一死!” “你难道不想念你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她还活着,你不想见她一面。” 那女子的脸色顿时变了。眼神中的悲大放光芒,顿时便成了怒,成了苦。“有什么冲我来,跟我女儿何干!我不想见她,你杀了我便是!” 混沌低声一叹,神色忽然投向了下方的法阵,道:“伏羲后人,妖界公主,不知你听了是何感受?你的母亲,对你可是爱之深切,动人心肠。” 那女子的脸色也顿时凝固了,她惶然望向下方,一眼便看到了冉倾珞和令狐玉儿,然而稍加分辨,从她脸上的符文,手中的能量,以及望向自己的凝重眼神,顷刻便已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失散了二十一年未见的骨血。 母女遥空对望,却一言难发。楚怜君贪婪地望着玉儿,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之中,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就在一眨眼的瞬间,她就要消失了,接下来又是多少个二十一年才能相见。 楚怜君眼中那藏不住的悲戚和欢喜彼此交叠,顿时化为止不住的泪水,此时尽在十丈之内任意倾洒。那个孩子,生下她之后尚不满旬月,她的便开始了亡命生涯。仅仅三十余日的团聚,却成了自己一生挥不去的痛苦和愧疚。 这么多年了,每当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她所思所念无不是那个身不满尺的小小婴儿。自己不曾养育她,只希望她能脱离魔掌,一生安康。若能投入寻常百姓家便是最好,无为无惧,碌碌一生,再也不要和自己相见。可心里又无时无刻不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之缘,形若路人,那也能了此残生,再无牵挂。 天下慈母共一心,断肠泣血寸草情。 而对玉儿来说,这么多年来,她最开始以为自己的母亲便是娲皇城那位众人景仰的大巫祝风翅璃,曾经颇为自豪。然而风翅璃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她自小也便没有享受过母爱如水,没有吃上一口母乳,甚至记不起母亲的样子。后来辗转流落人间,投身到长安令狐家,虽然胡氏对她也爱如掌上明珠,可她心里知道,她毕竟还是姓风。 她在脑海中也曾经无数次的猜想,无数次爬上高楼房顶,望着长安街上的母亲牵着女儿的手徘徊在街角巷落,整理她衣襟上粘带的尘泥,她心里也幻想着,抬头看满天星辰,默默祈祷自己能与那个人来生相逢,然后一遍遍勾勒那个无比渺远之人的样貌。每每徒劳之后,心中便生伤感,尽管自己心心念念,一切却都是永不可解的谜团。 可到了红妆而嫁的那一天,楚玄风突然出现,告诉她,自己的生身母亲已经在二十一年前便已经不在人世,种种真相何其震撼。那时候除了悲于自己的身世之外,还有诸多自己终生都难以见到自己那个至亲之人的遗憾。从那时起,她时时都想能够在她的墓前洒扫祭祀一番,以全为人子女一片区区之心。 可是到了现在,她却突然出现了,就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面目轮廓清晰能辨,那股熟悉温柔的感觉也彼此感应。自己的倡望有了尽头,期盼成了真实。 然而这真实却来得无比残酷,她从未想过相逢二字,更不提是这种场面。 “怎么?不认识?她便是你的女儿,妖界公主,你不想唤她一声吗?”混沌见她似乎毫无反应,似乎与自己预期不符,便戳了戳她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楚怜君怒视着它,怒中生悲。 混沌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你不是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就在你女儿面前,杀了你,你觉得如何?” 楚怜君痛苦地闭上了眼,道:“我没有女儿,你杀了我吧,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她的愿望也的确全部了结了,盼望见到的人也如愿见到了,自己已经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至于和她相认,她不敢奢求,这种情形她何其熟悉,更不会因为自己这无用之身拖累她应做之事。 混沌突然厉声大喝:“妖界公主,若你现在不立即撤出阵法!我就捏死这个女人!” 令狐玉儿心中大骇,然而却又害怕这只是魔族的诡计。她再度看向楚玄风,却发现楚玄风也望着她。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我娘?” 楚玄风那赤色面具之后的神色难以辨明,不过那半块清晰的面容上却是不绝的悲哀。他不敢回答。 “你说啊!!”玉儿泣声大喊。 楚玄风决绝的合上了眼睛,默默点头。 玉儿心中一痛,手中的力量顿时减了几分,大阵一阵剧烈颤抖,楚玄风忙道:“玉儿,你要三思。你这一撤,封印就完了,人界和妖界会有多少生命死伤。我们几个都会有生死危机,而你也就不了她。你要想好。” “可她是我娘!我怎么能看着她死...”她不禁哭出了声来。 令狐玉儿抬起头,想要再好好看看母亲的脸,可楚怜君闭上眼侧过脸去,并不看她。她只能看着她的侧脸,哀思如潮。 “玄玉!你的母亲在二十一年前就死了,她早已经死了!你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是吗?”楚玄风看着她的脸,有些担惊受怕。 混沌大声道:“二十一年前,是我下令追杀的五色妖使,她一直在我手中。我怎么会让她死,若不是她,这个封印又怎会打得开?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将这道门关上了,我照样有办法能够打开它。所以,妖界公主,何必作此无谓的牺牲,她可是你的母亲,她的命现在在你手里。” “不可能,尽管你控制了她,她的血脉又没有苏醒,况且没有三皇血脉,你又怎么可能打开这妖界大门!”楚玄风驳斥道。 “你想知道兀召是怎么死的么?”混沌一笑。“兀召已经被魔帝炼成了数块黑妖璋,只可惜魔帝不擅此法,黑妖璋只对这一处封印有效,不过那也够了,就算你们能够封印,魔族随时能取三皇血脉,打通此处!” 冉倾珞和罗啸成闻言一惊,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自己被魔族掳去之后的那段经历,难不成他们那时便已经从自己身中攫取了血脉而用于此处?若是如此,魔族的这张网所覆盖的时间也太长了,而他们几乎完全沿着魔族的圈套在逐步行进。 “若是如此,你任由我们合上封印又怎样,反正你又不会在乎!”楚玄风道。 混沌再度怒声道:“再说一遍,脱离封印,否则本尊便杀了她!”说罢,赤红巨爪猛力一握,楚怜君顿时一声长长的凄痛之声。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血封遗泪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紫金魔种 玉儿恍然一侧目,只见史云扬飞速从他们三人面前掠过,他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黑鳞,双爪如刀,瞳仁似血,幽雪剑带出强烈的寒气,空气似乎都凝成了冰霜。 “空冥**剑!” “北斗星辰诀!” 史云扬眼中闪过一道浩渺的光芒,四周所有的景象顿时都落入了幻境之中。遥遥星空,浩瀚宇宙,无数星光飞散,点缀成林。在那极远的星芒深处,七颗明星蜿蜒排列,七星汇聚,北斗奇明。 忽然间,那北斗七星之中最尾端的那颗星辰变得尤其明亮,星河无月,此刻却犹如月升。然而那星辰落下的光芒之中却带着萧萧寒意,似乎空中正飘满了飞霜。 不逾片刻,那摇光星上突然激射出一道白光,越过层层星空投射下来,像一块飞速运行的陨石砸向混沌。 “又是这招,本尊万年前便已经见识过了,今日这般阵势比之往常,那可差得远了!”混沌瓮声瓮气的吼了一声,背后两道黑色大翅突然一震,一瞬间便闪过了数十丈。那白光持续逼近,白炽的光芒弥漫空间,其中却突然出现一道五角法阵,五个角上又各有一道反向旋转的小型法阵,寒光四溢,便同那白光一道飞速逼近。 这道瑶光诀乃是北斗星辰诀的第七式,一直到现在,史云扬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这一剑诀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但是他将空冥**剑与这道攻势同时使出,便大大弥补了这剑诀的短板。虽然仍比不上他身为应龙时期全盛之力,然而却已经是他目前为止能使出的最为强大的攻势。 剑气萧萧,大阵嵌套小阵,大阵旋转之际,万剑齐飞,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混沌锁在其中,而那寒霜般的瑶光诀紧随其后。立即穿透剑阵中心,径直投向混沌身侧。 “小小伎俩,徒增笑尔!”混沌三只血红巨爪之间氤氲出一个巨大魔气球,其上浓尘滚滚,不断翻卷。继而突然去听其厉声大喝。那魔气黑球立时崩散开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将它自己笼进了团团煞气之中。 刹那间,无数飞剑刺进那魔气之中,密集如雨。而几乎同时,瑶光诀的寒光束直直轰中了混沌的魔气罩子,强大的能量冲击开去,立刻形成了一道肉眼能见的空间漩涡。四周的幻境难以抵挡强烈如斯的冲击力,飞速虚幻散去,四周景象又回到了山腹深谷之中,不过四周的崖壁却已经在飞速坍塌,巨石坠落,若万马狂奔。 “哈哈哈!!魔气在你身上又有何用,实在不堪一击!”那魔气之中散出一道恐怖的笑声。史云扬心中一惊,然而天空中却已经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魔气手,带起滚滚风雷之力,狠狠向他扇了过去。史云扬虽然借助了一些魔气,但是甚至尚还清醒,这种攻击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过,在幽迷谷,在高昌城下,在昆仑山,然而此时同一招式被混沌使出来,却令人心中有一种难以躲避的深深恐惧。 史云扬忍住身中伤口的剧痛,奋力飞奔到那魔手的攻势之外。然而脚步还未停当,对面却又有另一只魔手生生压了过来。他顿时大惊,身形再度飞闪,脚下已经涌上了雪上飞鸿的身法,踏着虚空急速弹出。可刚刚奔出不到丈余,对面却又有一道同样的魔手迎面扑了过来。 史云扬一连躲过三招,这一招却已经再难躲过,只听得一声闷响,他的身形被那魔手重重砸中。那魔手的速度却丝毫不停,猛地一把将其拍在了山谷中央的祭坛石壁之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祭坛剧烈地震颤。而史云扬的身形已经完全被那魔手所散发出的魔气所包围,不见了踪影。 一切来得太快,场中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切便已经结束。混沌不愧为魔界十大魔尊之一,这等实力,完全不是他们目前哪一个人能够想象的。若要与他交手,结果只能是必败无疑. 这样一击之后,史云扬真的已经不知道是生是死,冉倾珞默默地落下了泪,心里痛不可当。 良久后,那魔气慢慢散去,那祭坛却已经被击碎了一大片,无数碎石轰隆坠下,而那散开的魔气之中却也再没有史云扬的身形。 “实在不识抬举,我混沌可不会领穷奇的情,管他什么血网计划,你们惹怒了我,本尊通通杀个干净!”那声音严厉如刀,一声声逼问着玉儿,“你可想好了,我再给你十息的时间,否则,不但这个女人要死,你们今天都别想活着出去!” “求你,不要杀我母亲,你杀了我吧。”玉儿的神经似乎已经被压垮,她下意识地求饶了。这样的失去她承受不了,比起失去一切的滋味,她更愿意选择死亡。 “还有五息!本尊说道做到!” 玉儿已经哭尽了眼泪,面容憔悴,然而即便到了这最后的一刻,她仍然无法做出这个选择。 “时间到了,看来你注定只能做一个千古的罪人!你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所有人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混沌一声大喊,赤红巨爪再次用上了力,楚怜君顿时双眼充血,面色涨红,浑身的骨骼似乎都在发出崩裂的脆响。她张着口望着前方,喉中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 “吼!!!”便在此时,空间中飘散的滚滚飞尘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吼叫声。混沌一惊,稍稍一矮身子,只见下方的浓尘像是上升的蘑菇云一样急速涌起。混沌身形定而不动,突然间,那浓浓灰尘之中突然飞来上百道丈余之大的巨石。 混沌震动身后黑翅,能量涌散,将那飞来的巨石拍成齑粉。然而身形本体却是一动未动,丝毫没有半分惧色。 刹那之后,那如雨的巨石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巨大的紫金巨手,生生撕开了那空间之中的混沌,一个头生双角的巨大紫金巨人便缓缓站起了身来。 混沌似乎有了些反应,竟然稍稍退了半步。那紫金巨人无比巨大,魔尊混沌已经比众人大上七八倍,一只爪子便能攥住一个人,但是跟那紫金巨人比起来,却如同硕鼠。 紫金巨人捶胸大吼,突然间,双眼中生出强烈的紫金光芒,像是两道天光,紧紧锁定住了混沌的身形。巨人抬起了大手,高举过肩,重重一掌对着混沌拍了下去。混沌这回倒是有些惊了,身形飞快后退了数十丈,躲开了巨人的一轮攻势。那巨大力道轰砸落下,刹那间,对面的山体完全崩塌,只露出了一道恐怖的开口,抬头已经能够见到暗红色的天幕。 巨人一招不中,转了个身,突然又狠狠地向混沌再度扑了过去。混沌血爪之中涌出一道魔气,顿时氤氲成一道巨大的虚幻身形,一道与其差不多大的混沌对着他迎面冲了去。那紫金巨人却并无半点惧怕之意。 身形猛然一纵,跳上去便同那混沌厮打在一起,一人一兽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挣扎死斗,整片空间都在不住地震颤。这祭坛如同直直插在山腹之中的一根孤石,在这样的强烈震颤之下定然坚持不了多少时候。所幸的是,封印却也几乎快要完成了。如今只希望在这封印完成之前,这个祭坛不要就此塌了。 那紫金巨人狂啸一声,突然一手攥住了那混沌虚影的巨大翅膀,猛然用力,竟然将其生生撕成了两爿。混沌虚影飞快变成魔气消失,而巨人的目光便又再一次锁定了混沌本体。 “竟然是紫金魔种,实力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力量若是放到魔族,怕是谁都想据为己有啊!哈哈哈!”混沌不禁发出了一阵贪婪的声音。 “吼!!”紫金巨人再度高高举起巨掌,狠狠地拍了过去。混沌正欲闪身,而它却突然发现了祭坛之上的封印竟然已经完全完成了。混沌顿觉不妙,黑翅狂震,立即化成一道强烈的黑光向那祭坛中央冲了过去。然而他也并不直接攻击祭坛上的四人,而是径直掠向了那祭坛中段。紫金巨人目光锁定着混沌,巨大的手掌也便随着它飞速移动。见混沌在那祭坛墙壁上停留,掌力便丝毫不余,完全砸了过去。一刹那间,这片残破的山谷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数丈之宽的祭坛轰然从中崩断,而这力量仅仅是因为那紫金巨人一掌之威。 那祭坛崩毁之际,上方的法阵也便飞快的下坠,三皇之力本已经快要聚成一处,然而竟在这一瞬间又飞快崩散。 众人心中一阵凄凉。混沌也看准了这个时机,只有现在,才是破解三皇之力的唯一契机! 它巨大的身形疾飞而去,空气中卷起一片墨色黑云,强烈如潮。那魔气便像是洪水猛兽,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所有人吞噬下去。 冉倾珞四人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可就在此刻,那法阵却突然停止了下坠。众人一惊,这才发现,原来是那紫金巨人一手将那断裂的祭坛之顶重新托举起来。那涣散开去的阵法又立即向中央合拢。而且就在这一瞬全部封闭,封印便即宣告完成,一道雄浑的能量四散而开。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紫金魔种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游魂惊梦 混沌的身形已经奔到极致,它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节。强大的三皇之力立时反噬,混沌已然用尽了全力,所有的力量顿时原路涌回到他它身中,只听其一声痛喝,身形即刻倒飞。那紫金巨人狠狠一掌扇了过去,混沌如同一块迎面而来的蹴鞠球,一掌便被拍飞,身形砸穿了山体,落向了未知的远处。 而楚怜君的身形也在这重重一拍之下倒飞出去,狠狠撞击到山谷上,鲜血顿时涂满了整片石壁。 “娘!!” 脱离了三皇之力的束缚,玉儿一声大叫,身形不知疲倦地直直奔了出去,闪电般的在空中接住母亲坠落的身躯。她一身衣襟已经染成了血红。玉儿抱住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全身已经软如烂泥,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块骨头能够支撑她消瘦的身躯。她身形一动,轻轻落到了一块还未下坠的浮石之上。立即使她平躺了下来。 “娘!!你怎么样?你能撑住吗?”她大哭着转过头,四处寻找着,大声呼喊着:“冉姐姐,你快来啊,你快来!!!” 可冉倾珞此时已经重伤倒地,罗啸成忍住伤势,抱住了她,此时也在这废墟之上的某一处,护着她不被上方落下来的岩石砸中,她伤势极其严重,已经全然动不了了。 玉儿心急如焚,一声声喊着。然而冉倾珞始终没有出现。她抱着怀中的母亲,哭得昏天黑地。 “玄...玉...我的...孩子...”楚怜君一张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便涌出了她的嘴角,流过她的面颊,落到玉儿的指缝中,心间上。 “娘,我是玄玉。你不要走,我才刚刚见到你,我好不容易有了娘,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你要听的,你一定喜欢听的。”玉儿擦去她嘴角的浓血,却又看到了她苍白如纸的脸。 “孩子...人...终有...大限之时,生死...之数。上天能让我...再见到你...你的样子,为娘知足了。你有...有很多话...想要对娘说,娘...想听,可是...天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她睁开双眼,淡淡微笑,双泪深流。 “娘...没有那么多话要...要对你说,只有一句。”她困难地吸进了一口气,面带苦色,慢慢吐着气息。“娘...对不起你...” 话音落,指尖松。她终究没能再吸入一口气,再多说一个字。 玉儿抱着她,椎心泣血地痛哭。山谷中回荡着她的哭声和崩塌的轰隆声,相应交叠成了这世上最凄凉的曲调。 她知道,这个曾经离她那么遥远的人在一瞬间逼近了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她却永远地走了。曾经虽然遥远,可至少有希望在闪烁,现在却没有了,再也不会回来。 无数的巨石从她身边轰然落下,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仍然抱着母亲的尸身。悲伤隔绝了一切,汇成了一片黑暗永夜。 突然,一大片山体轰然崩塌,强烈的阴暗和气流崩塌下来,玉儿只觉得身上奇痛难当,眼前一黑,立时便没了知觉。 恍惚中,她好像在重重山峦之间飘荡,青峰秀丽,小道羊肠。其上似乎有人正笑意盈盈的向上攀爬。凑得近了,却发现那下面的人竟然便是自己和韩仑。 韩仑走在前面,拉着她翻过陡峭处,两人顺着山体一点点向上爬。那座山无比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不禁好奇那山顶究竟有什么。于是便先于两人飞近了那山顶。 然而山那边的景象却让她呆了。 那是一片血红的世界,无数人神妖魔正在交战,天空地下,无处不是激斗的身影,林木千里燃烧,雄师百万陈兵。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混战到一起,大战惊心动魄。 她突然看到那战阵中有韩仑的影子,她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下方山麓上的两个人影已经不见了。而韩仑正拿着含章刀与无数妖魔周旋。她心下一怕,飞快冲进了敌阵之中,双手一拂,凝出点绛笔。手中力量一涌,强大的能量顿时向其中一名妖物击去。 那妖物应声而倒,玉儿复又凝气,寻找下一个目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吼声: “玉儿妹子,你怎么能!!” 这声音听得熟悉,她一转身,却发现刚刚被自己击倒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罗啸成。而此时一名妖物飞快朝罗啸成扑了过去,她下意识地挥手一笔,那妖物顿时便被击飞,可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玉儿一转眼,却发现那倒飞而出的妖竟然是冉倾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她惊怕地退了两步,她忽然又听到一声惨叫。一回头,便看见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韩仑一刀刺进了楚怜君心口之中,刀芒一闪,便已经穿胸而过。楚怜君萎靡的倒下,血染顿时从她身下散出,晕染了一大片。而韩仑却双眼赤红,一脸杀气。 “相公,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她突然发现,周围所有的妖物和魔物都已经变成了韩仑,无数的韩仑朝着自己飞快地涌了过来,手中刀芒反射着光芒,无比刺眼。玉儿大惊失色,忽然一声惊恐地大叫,眼前顿时散出一片白光,整个世界便立即都消失在了这茫茫无迹之中。 “玉儿!玉儿!!” 她似乎听到了韩仑的声音,如铅一样的眼皮渐渐地睁开了一点。只见几道身影在她眼前晃动着。 “醒了醒了,太好了。”那是罗啸成的声音。 “玉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韩仑的脸凑近自己,模糊的面容清晰了不少,能看得见的,都是他的焦急。 “相公...”玉儿微弱地发出了一点声音。韩仑却是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玉儿,你终于醒了。这些天可把我们吓得够呛。”韩仑紧紧攥着她的手,玉儿感到一丝生疼,嘴角抽搐了一下。韩仑一愣,赶紧松开一些。 玉儿想要坐起身来,韩仑便坐到她身侧,托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玉儿这才能完全睁开眼。不经意的打量四周,只见这房间乃是圆形的,十分空旷,其中摆放了些奇异植株,房中环形一圈都挂起了青色的纱,分明乃是女子闺阁模样,就连她睡的那张大床也是水晶雕制,锦缎铺成。 房中除了韩仑,冉倾珞、罗啸成、楚玄风也都在,还有许多并不认识的人,有男有女,不过却独不见史云扬。环着房间一周,有十余名女子垂手站立。他们面容皆若人形,但是面上却和玉儿一样,浮现出许多奇异的符文,看起来便多了几分妖异。 “我怎么了,我们不是在那什么尘寰....”她想了一想,头脑忽然痛得欲裂。 “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你受伤太重,不过总算吉人天相,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韩仑扶着她倚在自己肩上,轻声问道。 玉儿道:“全身都痛,喘不过气。” 冉倾珞道:“方才我已经为你诊过脉了。你身上的伤大都已经无碍,静养几天,应该便能痊愈了。” 玉儿望向了众人,道:“你们呢?都没事吧?对了,怎么不见史大哥?” 罗啸成道:“我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史兄伤得比你还要严重,到现在也还没醒。不过倾珞妹子诊过脉,也没有生命危险了。有个神医在身边,想死都难,哈哈。”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有问题,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该打。”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究竟是怎么脱险的?当时的情况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还是先休息吧,伤好了再说这些也不迟。”楚玄风道。“我们都先出去吧,玄玉刚醒,如今还虚弱着,需得多休息。” “等等!”玉儿喊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呢?”玉儿急切的喊道。 楚玄风顿了一顿,还是顺了他的意,道:“那日我们封印了妖界之门后,突然出现一名紫金巨人,将尘寰深渊完全毁了去。当时我拼死从那坍塌的乱象中想将你们带出来,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那紫金巨人倒像是向着我们的,是他将我们所有人救出那坍塌废墟的。不过它将我们所有人都带出了山谷之后,却也就消失了。 我们逃出来后发现韩仑并不在队中,不过枯骨山体已经坍塌,再也无法进入,于是我们只得便沿着坍塌了的山体周围寻找。所幸在一块坍塌巨石下面发现了他。刚好在那附近,幻冥的一支小队也找到了我们。却不料那时我们已经被妖兽包围。是小队拼死一战,这才送我们逃出了枯骨森林。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昏睡,你母亲我已经替你掩埋了。碑上刻的是你的名字。等你好些了,再去拜祭吧。这里是幻冥族的聚落幻冥云麓,是咱们的家。你安心休息,这里很安全。” 玉儿眼睛一酸,顿时又盈满了泪光。想起母亲便在自己怀里送了性命,一念及此处,她便心如刀割。她侧过脸,轻轻倚在韩仑肩上,小声地哭了起来。韩仑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众人相视点头,所有人都有序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他们夫妻二人独守。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游魂惊梦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坦诚相见 韩仑拥着玉儿,任她在自己怀里痛哭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干涉,只是这么默默的陪伴着,小心翼翼的感触她心里的痛苦。 这个世上的快乐能够很多人一同分享,可没有人能够分担另一个人的痛苦,即便再亲密的人也是一样。长情的陪伴只能制造温馨和安慰,用以掩盖一部分的悲伤。不过对于一个痛不欲生的人来说,这样的陪伴便像是洪水中的救命稻草,是不可缺少的疗伤良药。 “相公...我觉得好痛。”玉儿合着眼,声音微弱沙哑。 “我知道。觉得难受就哭吧,别对自己那么苛刻。” “我自认是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或许正是如此,老天才对我并不够好。我并没有一个像样的童年,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家。流浪人间的时候,很多人都骗我,渐渐地,我也学会了去骗别人,甚至骗自己。”她忽然淡淡地笑了一声,道:“那时候在长安,我们初见的时候,若是别人赢了我,我一定会耍赖不认。” 想起往事,韩仑唇边也不禁染上了几丝怀念,淡淡笑道:“所以说,你就是上天安排在那里等着我的,一切都是注定。” “我骗过很多人,但是我不曾骗过你。韩仑,你相信吗?”她忽然慢慢抬起了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当然信。你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韩仑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温柔地摩挲她凝脂一般的脸颊。 玉儿轻轻握住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道:“那你呢?你是否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或者,你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有吗?” 韩仑愣了一愣,手忽然僵了一瞬,不过随即很快又掩饰过去。“怎么这么问?” “韩仑,我娘死了,我姐姐又在遥远的娲皇城,或许今生我都无法再回去了。爹...他的身体也已近残烛之年,你已经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了。我已经厌倦羁旅无依的日子,我只想我爱的人能够对我完全坦诚。我受够了欺骗,不想再被骗,尤其是我最亲的人。”她郑重地说道,“那个紫金巨人,是你吗?” 韩仑眼神有些飘忽,轻轻替她拉了拉被角,道:“玉儿,有些事不是你非要知道不可,知道得多了,反倒是一种负担,我...” “回答我,是你吗?”玉儿吃力地抬起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 韩仑突然觉得有些慌乱,看着她的眼睛,一颗心通通地跳。 良久之后,他却还是败下阵来,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鲛人国那魔渊之中时,你曾经要我杀了你,我当时毫没有在意,后来便遇到了那紫金巨人。这一次是第二次。若不是你,你不会那样拼死护着我们。”她眉头忽然凝了起来,不解地问道:“韩仑,你究竟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仑轻抬起头,道:“我是你的夫君,是愿意一辈子保护你的人。难道这还不够吗?” “可是那紫金巨人也杀了我娘。”玉儿忽然厉声说了一句,可转眼间,她又平静下来,无奈道:“至少,他下了最后的一击。我想弄明白,她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韩仑不禁怔住了,他长呼了一口气,放开了她的手。“你娘她是死在魔族手里的。” “是吗?” “因为我也是魔。” 韩仑说出了这几个字,这回却轮到玉儿震惊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可能相信。若这几个字不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她几乎想也不会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人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是...魔?” “在灵界的时候,那个木灵城的苏津曾经告诉我,说我体内有一颗天生的魔灵,后来我曾在神农谷查到了一些端倪。这世上六界未分之前,所有种族本都是共居一界的,不过后来乱象平生,伏羲便划分六界。种族六大种族便即分明。然而六界生灵其实并非不能嬗变,这世上有人生而便有强烈的能力,诱导修炼,便能得到封神。这些人便是神骨,修仙一途能事半功倍。同样道理,有人身中有灵慧,因此若有机缘,变成成为灵族。而我,却注定某一天会变成魔族。” 玉儿掩着唇,双眼中闪烁着掩不住的震惊。“怎么会这样!” “这股力量从鲛人国魔渊之行之后便越来越强烈,不过似乎每一次都要吸收强烈的魔气,紫金之身才会出来。上一次定然是因为千万魔灵爆炸,强烈魔气弥漫所致。这一次,我却是不太清楚。而且那时意识也十分混乱。脑海中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韩仑深吸了一口,道:“其实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感到后怕。要是我无法控制自己,那紫金之身伤到了你,我真是死一千次也难以赎罪。不幸的是,你娘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从灵界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难道想瞒我一辈子吗?”玉儿又惊又怒,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连愤怒都显得很是无力。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和史兄、冉姑娘他们不同,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有这样一种身份,只能算是不幸。我很享受我得到的一切,因为珍惜,所以害怕失去。尤其是你,我怕你知道了之后便会离我而去。说到底,只是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 “那你实话告诉我,当你知道我是妖的时候,你心里有半分嫌弃过我吗?” 韩仑道:“当然没有。”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嫌弃你,你是觉得你比我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么?”她深深责怪着,忽然又紧紧抱住他的双肩,道:“你愿意为我背叛一切,我自然也愿意,你这个笨蛋,真是无药可救了。” 韩仑心中剧烈震动,也紧紧拥住她的身子,道:“玉儿,谢谢你。” 玉儿嗔道:“你还真是个笨蛋啊,为什么要说谢?” “因为我唯一的孤独已经荡然无存了。”韩仑抚着她青绿色的长发说道。“因为你。” 她笑了笑,很开心。“那好,我收下了。”玉儿道,“不过这种谢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 韩仑怅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离那一天还有多久,总觉得时间不会太久了。玉儿,若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我。我不想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魔物,因为不想因此而沾染任何一个无辜生灵的血。若有那一天,你要让我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人而死。” 玉儿忽然用力将他往怀里锁紧,“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一定会有办法,那魔灵一定可以从你身体里消除。这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山。” “这世上多得是不能解决的事,多得是跨不过去的山。这魔灵已经是我命里的一部分,是除不掉的梦魇。别傻了。” “可是你在让我做一件我根本不能做到的事。你不明白么?”她怕了,怕得颤抖。 韩仑很坚决:“我明白,但这是我的心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能够一起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这个过程才最重要。至于那个结局,你不用太过在意。因为那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不要....”她紧紧地锁着韩仑的肩,攥着他的衣襟,像是攥着两个人的命运和未来,放不得手,松不得神。 韩仑也不愿逼她,毕竟自己已经讲出了一切,若真有那么一天,他相信她会有抉择的。 幻冥云麓乃是九嶷山脉以北的一块悬浮之山,位于重重云雾缭绕的云梦泽上方,山体被巨大的青藤缠绕,在云梦泽上方以四时变换方位。因此所在之处十分隐秘,若非幻冥族人,绝难找到。幻冥云麓山周又一十八座小型山峰悬浮旋绕,其上住着幻冥守军和部分族人。而在云麓之顶便是幻冥的城池,依托此处的地势。房屋大多都是浮在空中,形成地面空中两层结构。地面屋舍俨然,布局纵横,而天空中走廊密布,星罗棋布更是说不出的壮观。 幻冥王城便在幻冥云麓的最中心处,占地面积已是巨大。重重宫殿穿插交叠,色彩斑斓。城中雾气缭绕,更是如若仙境。越过数座宫墙,便能看到威严的巨型雕塑。一直绵延到王城的最中心,一座发着七彩光芒的圆形三层大殿高高矗立,说不出的宏伟壮观。 天空中忽然冲过一道金色光芒,在重重云雾之间穿梭着,飞过廊间檐角,掠过钩心斗角,一路飞向王城中的一处高台。那里是一处宫殿外的空场,而站在这空场边缘,便几乎可以俯瞰整座幻冥云麓。 罗啸成仰睡在那白玉石栏杆之上,身子一侧便高达百丈,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仰头喝着坛子里的酒。一边与远望云景的冉倾珞说话。 那金光径直朝着那处飞去,一瞬间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罗啸成摊开手,原来是一只纸鹤,他打开看了看,微微一笑,随即便凝成了一个团,指尖一弹便化为了火焰。 “神农谷传来的密信,说这段时间里人界的纷乱平息下去了。风离雀族和龙族派人去神农谷加入了同盟。看样子,人界的战乱应该平息得差不多了。” 冉倾珞奇道:“会有那么容易吗?龙伯族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罗啸成一侧头,便看到带着红面具的楚玄风慢慢走近。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坦诚相见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残剑之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残剑之慰 楚玄风走近,罗啸成手一招,便向他扔了一坛酒过去。楚玄风闻了一闻,道:“这是我幻冥云麓特酿的幻云萍,乃是王室用品,你从何得来?” 罗啸成道:“这酒闻着就馋人,前几天养伤的时候一直就忍着。那真叫个度日如年。昨儿个才顺着酒味儿寻了过去,找到了一个酒窖,我也就搬了几坛,这不,跟你打声招呼。” 楚玄风一笑,道:“云仙酒库守卫森严,你也能来去自如。倒算你有些本事。”说罢顺手一推,便将那酒坛子重又扔回去,罗啸成手忙脚乱地接着抱住,斥道:“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对待好酒,不喝就算了,小心别砸了,好歹我也费了番功夫才弄到的。那酒窖里根本没多少存货了,这再砸了,过两天就没喝的了。” “此酒什烈,我一直不太饮得惯,北地异血群岛有些地方很是酷寒,幻云萍这种酒大多都已经送往前线给征战的幻冥将士们饮用了。自然所剩无几。不过你若喜欢,一会儿我让人多送些去你房里。恕不陪。” “哎哟,这好,明白人就是爽快。哈哈。”罗啸成大笑几声。楚玄风倒是觉得奇怪:“你这纸鹤倒也奇特,竟能穿过两界封印传信。” 罗啸成道:“哦,你说这个,这东西是玉儿妹子给我们的,是当年她从娲皇城带出来的东西。女娲大神的东西,想来应该不奇怪吧。哎,对了,你刚才说啥来着?” 楚玄风道:“我说龙伯族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们也束手无策了。” “怎么回事?你知道人界的最新情况么?”冉倾珞转身问道。 “妖界大门的封印不止我们完成了,而且少昊也完成了,不过是以他的性命作为血祭,凝成的血封。魔界自以为挟持了兀召,将其数万年功力练成黑妖璋,便能藉此打开妖界通往人界的通道,可殊不知他们终究是魔而不是妖,炼成的东西也不过只是些没用的废品,连妖兽也只能一次通过千余之数。这次少昊**血封,这封印终究是坚不可摧了。而在此之后,九天玄女摧毁了归墟中最大的九凤垣,释放了九凤。九凤垣坠毁,将龙伯族的通道入口完全堵死。这个种族,以后便永远尘封在深渊地底之下了。 没有了妖界和龙伯族的增援,人界的战况便有了好转。数日之前,便已经开始在龙战大泽肃清残敌。如今想必战事已经结束。蓬莱和方丈都在重建的进程之中了。” 冉倾珞松了一口气,道:“这场战争总算有了个结束。” “冉姑娘这么想?”楚玄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魔族已经开始从妖界向人界突破。这不是一条捷径,但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冲破封印,便能横扫人界五湖四海。” “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不过却也并非无法避免。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一定能够化解这场危机。” 楚玄风道:“我认为这是一场无法化解的危机。因为它的根源在魔族的复仇之心,即便你们能够及时加强封印,也不过暂时拖延了些时间罢了,并未釜底抽薪。便像是一座水闸,洪水袭来,光增高阀门是无济于事的,除非开闸导流。” 冉倾珞道:“这流无法导,只能堵,只要有一点泻出,便能在人间造成一场灭绝灾难。” “我有一问,两位可否予答?” 冉倾珞道:“请讲。” “你们觉得,你们现在做的事,自己能有几分把握?” 罗啸成看了看冉倾珞,笑了一笑,又喝起酒来。冉倾珞道:“我们从来都没想过有没有把握,只求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一场浩劫。在人界大地上,有我们每一个人想要守护的人和物,我们都没有把它当成一个任务,无愧于心。” 楚玄风闻言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有再接话。倒是罗啸成先开口问了他。 “喂,皇子小哥,这回玉儿妹子醒了,你准备怎么办?你会放她走么?” “若是她愿意留在妖界,我自然无比高兴,若是她不愿,便随她去吧。她是我妹妹,可我无法专擅她的人生。” “有你这样的兄长,玉儿妹妹何其有幸。” 楚玄风向两人拱手,道:“我楚玄风不是个喜欢礼数的人,但是多谢你们一直照顾玄玉。楚玄风此生无以为报,不过定会铭记在心。” 冉倾珞道:“玉儿在我们五人中年纪最小,大家都视她如妹妹一般,手足之情,本是一体,楚公子不需客气。” 三人说了会儿话,罗啸成手中的酒却突然喝完了。他有些兴味索然,楚玄风今日心情甚好,便提议同他一起去酒窖取酒。冉倾珞作别了两人,独自一人留在云麓边缘,脑海中简略的线条翻卷游动,令她想起了昆仑山上那云中走廊,那里的云景也是极美,不知道与这里比起来却是怎样。 不过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云中走廊上两人相拥而亲的场景,温婉和煦占据着每一片空间,每每想起的时候,似乎都还能触碰到那时的幸福。 回过神来,她轻轻倚着栏杆,叹了一声。天际漫漫云归,四野茫然,如今这云层虽然也极美,可充斥心间的却不再是幸福,而是怅惘。 冉倾珞凝神呆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太受得惯这种愈加孤冷的氛围。转过身,慢慢向自己房间走去了。 史云扬的房间便在她旁边,他受伤极重,一直昏迷不醒,住得近些也好有些照应。如今见到他,她心里已经不再有那股想要报仇的冲动。可是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去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因此除了替他疗伤之外的时间,她都不敢和他呆在一起,他怕自己的情冲淡了仇恨,也怕自己的仇恨扼杀了这份情,她小心翼翼地在两者的夹缝中踽踽独行,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走到房间附近的时候,冉倾珞顿住了脚步,久久没去推门。几次三番都想迈进房间去,然而脑海中总会有个声音瞬间又将她拉回来。 她终于还是松了手,转身走近了隔壁房间,轻手推开了门。 史云扬还昏迷着,身上缠满了止血的白纱,像蚕蛹似的瘫在床上。冉倾珞走近他身边,在他腕间搭脉。连续十多个时辰为他输送灵力,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最多这一两日便能醒来。他伤势并没有恶化,冉倾珞心里也放了心,便起身准备离开。 可刚刚转过身,她的手便被捉住了。 “放开。”她冷冰冰地说道。方才进来到现在,竟然没有察觉他竟然是在装睡。 “你就..这么恨我吗?倾珞。”史云扬的声音绵软无力,却能听出心底的哀戚。她这么说,史云扬却抓得更紧了。冉倾珞不答他的话,顺势向前跨了一步,史云扬身子便被她带出了一截,半悬在了床沿边上。 “你想要怎样?”冉倾珞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史云扬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他吃力地再握紧了她的手腕,道:“我宁愿你杀了我。” 他感觉她的手在发抖,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一抹凄凉,一抹感动。因为只这一个微微的动作,他已经明白她心里的一切。 “我杀不了你。或许这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她仰起头,拼命的控制自己的眼泪。 “倾珞...”史云扬欲言又止,心中想着征求她的原谅,可不知为何,终究说不出口。 “松手吧,我累了,要去休息。”她仍是那样的语气,不冷不热,恰是这样,最伤人心。 “不能多留一会儿吗?就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恳求道,可话一出口,却连自己都觉得难过。 冉倾珞道:“你刚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换药,我都交代过。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请你放手。” 史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涩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他极不自然得笑了笑,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冉倾珞也不去回头看他,快步走出了房门。冲进了自己房门。 少时,房中传来一阵阵低低的啜泣。 史云扬仰过身子,绵弱地呆望着屋顶,心中万千思绪难平,终究却只有一个念头。 “究竟要怎样她才能原谅我呢,你要我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侧过头,却看到了床的内侧摆着那把已经已成残剑的渊离。他慢慢撑着身体坐起身来,捧过那柄剑来,轻轻抚摸着剑身上的符文和凹槽。断裂处十分平整,便像是被其他兵刃生生削断的一般。 他叹了口气,道:“当年冉前辈托你我将这剑送往南疆,女娲大神再让我们送往神界,一路走来,风雨无阻,剑在人在,今日剑断了,你也要离我而去么?” 渊离剑身中源源不断的剑气传了出来,这感觉已经不同于以往那把邪剑,这剑虽然折了,但是却如获新生。 这股力量似乎让他受伤的心平复了许多,那是一种坚强,更是一种安慰。史云扬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慢慢地握住了剑柄,眼中露出了坚毅的神情。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兄妹相认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兄妹相认 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十分平静。战争在很远的地方,他们看不见,自然也感受不到那疆场的紧张。日复一日的只有清闲。罗啸成几乎喝光了酒窖里所有的幻云萍,终于舍不得再肆无忌惮地豪饮。玉儿和韩仑仍每天都去拜祭楚怜君,而冉倾珞则几乎日日都站在云麓边缘,从清晨一直到傍晚,至夜便回。有人来了便说几句话,没有人的时候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立着。自从他醒了之后,他每天的药量用度她都会亲自安排过,不过却从来不再去他的房间,也从不问起谈及,甚至让楚玄风替她换了住处。 史云扬的伤势渐渐有了好转,能够下床,能够走路。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心里空得发慌。他每天都会去窗台边望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最初几天,他还会腿脚蹒跚地走去哪里,可每每到了地方,本来应该在那里的人却已经不见了。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去了,只这么远远地看着,至少能觉得她还没走远。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如飞而逝。 令狐玉儿和韩仑还在楚怜君墓前拜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名幻冥士兵,匆匆请两人回去。两人深知怕是又要动身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不可能有长久的清闲。当下也不迟疑,便随着那士兵回了幻冥王城,一路穿过中央大道,径直到了最中央的玄云大殿。 那里是幻冥一族的议事中心,即便她目前的身份为九夜公主,在幻冥族中无人不敬,不过她也从未到过这玄云大殿。一路走近时,大殿两边已经阵列了无数精兵,见她走过,躬身行礼。玉儿和韩仑一路走进大殿之中,却发现其他几人早就到了。 楚玄风并未自恃主人,身登大殿主位。而是站在阶下与众人围在一起。周围许多兵士却左右两边俨然而立,看样子的确是有大事发生。 “你们来了,正好,这下人便到齐了。”楚玄风说道,一边招手屏退了左右,殿中只留下六人。 “出什么事了吗?”玉儿看到楚玄风有些不安,便即问道。 楚玄风道:“自从我们封印了妖界大门之后,这一个月妖界的战况大有不同。妖兽一族并不强大,加之很大一部分兵力已经损失在了人界,如今正是实力衰弱之际,所以他们选择依附强者,投靠了异血。异血一族一个月以来猛攻妖界大陆,连克七十多道关卡,如今已经成势如破竹的局势。情势不容乐观。” “一个月?”史云扬奇怪:“为何这一个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难道就因为妖兽一族的力量加入?”楚玄风道:“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其实这其中与魔族大有关系。之前妖界三族成鼎立之势,魔族曾暗中相助异血一族。可后来因为他们需要借助妖兽一族的地方打开妖界大门,并且让他们出兵人界,自然不能让妖兽一族知道魔族相助异血,因此对异血的相助便显得可有可无。可后来妖界的大门被我们封印了,妖兽一族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便将对异血的相助摆到了明面上,这一个月以来,异血一族实力大增。而他们群岛数千,士兵也本是妖界最多的一族,现在更是如虎添翼,如此一来,我族才会连连失利。” “我好奇的是,魔族为何一定要相助异血呢?难道他们从未选择过幻冥?”韩仑问了一声。楚玄风道:“因为魔界和妖界之间的通道便在异血的群岛之间,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避开的地缘关系。而且,异血最强大,对魔族也没有反抗之心,最有可能统一妖族,建立一个魔族的傀儡。不像我,我已经明确表过态,绝对不再同魔族苟且。” 冉倾珞问道:“最近有什么人界的消息么?”楚玄风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妖界这一堆事还让我头痛不已,哪有闲工夫去管人界。” 史云扬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灵界谈判?”楚玄风点头道:“不错,这本也在计划之中。妖界和灵界已经相争了成千上万年,也是时候化干戈为玉帛了。但是如今我肯定是抽不开身的,想来想去,这事也只有你们去最为合适。我的诚意很足,只要灵界愿意出兵,我愿意让出九嶷山脉所有的地界,妖界和灵界之间不设阻碍,两界可自由往来。经济上和边境守卫诸方面你们可以自由会谈,而且妖界愿意做出合理的让步。这个度你们自己把握就行。”他环望了众人一眼,道:“此事需得拜托诸位,各位放心,此次能成功解幻冥之围,楚玄风定然说到做到,待到有一日魔战人间,妖界定然不会动一兵一卒。” 史云扬道:“世人都说妖族背信弃义,完全没有信义二字可言。但是我们相信你,拿你当朋友。希望你真能说到做到。” 楚玄风一笑:“那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吧。” 史云扬对众人说:“事不宜迟,要出发的话,现在便出发吧。正好也有段日子没有去过那儿了,见了万灵王也还有些要商量的事。” 玉儿道:“史大哥,你的伤势不要紧了么?”史云扬道:“已经不碍事了。灵界我们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此行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冉倾珞道:“既然已经决定,我们便各自散了吧,回去打点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在仙云台会和。”众人应声,罗啸成道:“是得收拾收拾。我还有好些存货,可得全带走。” 各人转身便走出门去。玉儿和韩仑走在后面。忽听见楚玄风喊道:“玄玉,你留一下。” 韩仑和玉儿相视一眼,韩仑轻拍她的肩,道:“我先回去,东西我替你收拾好就行。”玉儿一笑,便看着他走了,随即又转身回到了殿中。 “还有什么事么?” 楚玄风一直望向门外的远处,忽然转身看她的眼睛,道:“玄玉,你可不可以留下?” “为什么,因为我是九夜公主?” “不。”楚玄风轻轻扶着她的双肩,道:“因为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是你的家。你是幻冥,你应该留在这里,和族人们一起生活。” 玉儿顿了顿,摇头道:“我的家曾经在娲皇城,后来在长安,现在,韩仑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天涯海角都能是,可唯独不会是妖界。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他一起回到扬州,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楚玄风失望地点了点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叹了一声,低下头:“我对不起你。你是我妹妹,但是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作为兄长的关怀,我自恃消息网遍布整个妖界,你母亲失踪二十一年,却始终没能得知她一点消息。兀召虽然无情,可总算也是咱们的父亲,我也没能让你见上一面。” “你比我大几岁啊?”玉儿忽然问道。楚玄风道:“我长你八岁。” “你八岁那年,就能为了我不顾生命危险地追到人界,而且险些命丧我养母之手,这份情我不会忘。我娘的事与你无关,我不怪你。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而留在这里,现在我最亲的人,是韩仑。希望你能明白。” 楚玄风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声,道:“是我奢望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会拦你。” 玉儿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是个好人,不,好妖。”她转身要走,楚玄风忽然道:“玄玉,时至今日,你仍然不肯叫我一声哥哥吗?难道你心里仍还芥蒂自己的妖族血脉?” 玉儿转过身,笑道:“我曾经以为自己妖族之身会遭到朋友亲人的背弃,可其实没有。我的血脉不能由我自己做主,便如同我的命运一样。如今我已经接受了,不会再介怀了。”她轻轻走上前去,抱住了楚玄风,柔柔地唤了声哥哥。 楚玄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无论他平日里在妖界之争上有多少因为算计和愁苦而不得不做出的伪装,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开心。他也紧紧抱住她,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你记着,幻冥永远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你是九夜公主,是我楚玄风的好妹妹。” 一个时辰之后,仙云台上。 众人已经都到齐了,玉儿和楚玄风最后赶到,交给众人通行的信物。一行人人已经整装待发,除了玄玉青鸟之外,四大魂兽都已经列在场中。玉儿也唤出了青鸟,众人辞别了楚玄风,一阵风起,随即便各自冲上了云霄。 云梦泽的范围很大,云雾缭绕,放眼望去,处处芒白一片,极不好辨别方位,一直奔出了数百里,天色昏暗之后,这才冲出了浓雾区。妖界大陆的山势都很平缓,起伏不大,身在空中,可以瞭望的距离很远。玉儿极强的方位感引导着众人的方向,途中也停下来问了几次路。一直到第三日傍晚时分,一行人才终于望见了目光尽头高高耸立的九嶷山脉。 那里终年积雪,如今看去也是一座皑皑雪山。曾经在山那边眺望通过这座山的样子,想不到从另一边看去,却也更显宏伟壮观。 一行人直接飞近了山上的驻防区域,灵界驻军顿时紧张了起来。等到几人落地之时,早已有数百戍守军士将其团团围住,众人从魂兽背上跃下,与该处的将领通看了信物,前一段时间九夜公主回到幻冥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幻冥一族,如今见到真容,那将领立即毕恭毕敬地将军队散了去,领众人去往了妖灵两界的封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再入灵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再入灵界 重新回到这曾经来过的地方,一行诸人无不感慨。头一回到这里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取了十余名妖族士兵的性命,那些士兵也都是幻冥一族,几人面面相觑,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颇有几丝愧疚。玉儿此心则更甚之,她本是妖族,算起来她也算手刃了自己的族人,因此见到这些兵将向自己行礼,她便都一一躬身回应。驻守士兵自然不知还有这一节,只道是这位赫然出现的九夜公主体恤下属,九嶷山脉四季冰雪长覆,酷寒孤寂,个中滋味若是道来,真个言语难及万之一二。见她如此,不由得感动得几欲泪下。 也因此番缘故,一行人走得极慢,那带路的将领似乎也故意走得慢些,好让这些戍守边域的将士多感受一番来自故乡的问候。从山麓到山顶,本来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了,众人却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来到妖灵两界封印之时,只见该处已经完全做好了防备,一点也不似一年以前那样松懈。两队士兵如若雕铸,便是令狐玉儿一行到此也并无半点反应,只是在那将领来到面前的时候才将手中的长枪放低两寸,以示尊重。 望着那极光一般闪烁着的悠长光带,一行人心中无不激动。在他们进入这道封印之后,或许不久之后,这个封印也就将永远地消失了。到那时,他们便是灵界和妖界彻底融合的先导之士。 史云扬将妖灵印交予冉倾珞。这封印还需她来启封才能完成。递给她的时候,史云扬故意使了一点劲,攥在手里,冉倾珞初次没能拿动,也便多用了几分力道,顺利地从他手里夺过。史云扬无奈地笑了笑,他只想这么跟她近距离的多呆片刻,哪怕只是片刻。 妖灵印浮在空中,五个面同时发光,各自散发出不同的文字和阵图,大阵上顿时便有五处封印与之对应,与上次几乎一样,五个大阵同时闪烁,冉倾珞有条不紊的应对着,这阵法已经操作过一次,加之这一年以来实力大增,法印的强度都已经是一年前所不能比的,解封的速度便也快了一倍。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那光幕上的法阵已经渐渐黯淡下去。妖灵印慢慢从空中落下,冉倾珞接住收起,转身说道:“解封的时间不会太久,我们快些离开。” 众人闻声,便先后从那封印之中横穿了过去。史云扬走在最后,等她一切准备完毕,两人这才一同穿入其中。眼前五彩斑斓的光芒一闪,史云扬只觉得眼前一片炫白。不由得抬起手遮住了眼。刺眼的强光散去后,只见前方先穿过去的三人此时已经被团团围住,韩仑护着玉儿一直往后退,罗啸成高举着双手,大喊道:“别冲动!冷静!冷静!” 史云扬走上前,向一名士兵道:“我们没有恶意,叫你们的领头过来。” “你们怎么会从封印传过来?你们是不是妖族的奸细?”那士兵厉声喝道,数十名士兵一手拿着长枪,一手反扣住匕首,身子踏成弓步,一副全力备战之势。 罗啸成牵了牵自己的外衣,道:“你看看,咱们几个哪儿像是妖族了?”想想又觉得不对,改口道:“她是妖族,这没啥可说了。咱们几个可不是。眼睛放仔细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想卖了我换酒喝啊?”玉儿不乐意地叱问道。 “啊?我这是说的大实话啊。嘿,你想什么呢?” 史云扬道:“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差一个人去禀报,难道就想以这几十个人拦住我们去路。”见这几人毫无所动,史云扬道:“好,你们不去,我们自己去。” “站住!”那士兵一声大喝,所有士兵腰间匕首顿时齐刷刷拔出了鞘。 史云扬笑道:“玉儿姑娘,看来灵界的防卫的确是要比妖界好上那么几分的。”令狐玉儿不服道:“死脑筋不知变通,估计是冻傻了。” 冉倾珞道:“他们可不傻,他们方才已经用特殊的方法联络了周围的守军,如今已经有上千名戍卫向这里赶来,他们在拖延时间罢了。” 那几名士兵闻言一惊,口中俱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这还差不多。”他后退几步,道:“既然他们叫了人,那我们便等等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几人便在这数十名士兵的死死看守下慢慢等着。对面气氛无比紧张,然而罗啸成和玉儿却在后面斗起了嘴,你一句我一句辩得热闹。不过结果肯定不用想,自然是罗啸成惨败无言,一时间无处转移尴尬,便指着那士兵骂道:“你说你们灵界这调兵遣将的速度,这么久了还不过来。要是罗某人要你的小命,你们这群家伙都够死上一百回了。” 那士兵愤愤不平的盯着他,忽听得一个声音喊道:“谁在此大放厥词,出言不逊!”话音刚落,雪地后方突然冲出来一只巨大的雪兽,数千名士兵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顿时将此处包围得水泄不通。 那雪兽白毛数尺,浑如雄狮,口中两颗巨大牙齿探出下颚,如同两把尖利的匕首。那雪兽背上坐着一个白衣将领,中年体貌,肤色雪白,左手拿一把长枪,右手拿一把匕首,背上交叉背着两把大剑,斜挎着弓箭,腰间更是别着六把细刀,两边各自三把,状如蝴蝶。那将领一出现,这一身的兵刃都让众人不由得看花了眼。 “好家伙,这兄弟是个街头卖艺出身的,这一身的家当,真晃眼睛。”罗啸成大笑道,“你说你挂这么多东西又不用,不嫌沉呐?你看看,这些小兄弟都被你给害得不轻,这拿兵器的姿势都跟你差不多。” 那将领拖长了声音,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同一个妖物在一起,是否妖族同党!?速速招来!” 韩仑也笑道:“罗兄,看来他不仅是个卖艺的,还是个唱戏的。”两人一阵大笑,直气的那白脸将领脸色发紫。他们几人本无恶意,冉倾珞担心他们两人这么一闹激怒了对方,这要打起来,他们还真不好办。灵界的灵族不能伤害,但是数千名戍守军包围之下若要平安无事地脱身,而且还不伤人,那可就有些难度了。继而便转身向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住口。罗啸成和韩仑连忙点头,捂住嘴转过了身去。 “你是这里的驻守将领?”史云扬问道。 “正是,你们想要做甚!?老实交代,你们怎么过来的?”史云扬一笑,一抬手向他抛过一物。那将领手中匕首飞快,闪电般出招,顿时便击中史云扬扔过去的东西,只听得丁当一声响,那物直直钉入雪地之中,只露出了小小一截。 一招挡住对方的暗箭,那将领似乎颇为得意,史云扬笑道:“你若是现在捡起来,说不定万灵王还不会追究你对上不恭之罪。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那将领冷笑道:“你休想骗我,这点小小伎俩岂能骗过本将军法眼!” “你当真不看?”史云扬问道。那将领忽然一挺长枪 枪尖刺入雪地中,喝道:“有什么招数便都使出来吧!本将军今日定拿下你们这些...”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虚晃而过,接着腰间便传来了刺耳的蜂鸣声,他只觉不妙,顿时便欲抽身后退。可刹那间,他忽然感到强烈的劲风从四面袭来,还未有所反应,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人一把夺去,下一刻,史云扬便出现在了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匕首抵近了他的喉心,而他腰间的六把细刀和背上的两把大剑都已经飞出了鞘,四散猛冲而来,飞速排成一圈,尖锋对着他的脑袋,嗡嗡抖动着悬浮在空中。其中最近的一柄细剑离他的眼皮也不过三四寸的距离。 这几下的速度简直快到了肉眼难见的地步。周围的士兵都没看清史云扬是如何近身的,只一眨眼的功夫,主将便已经被生擒。那几名最先驻守的士兵不由得庆幸,这要是方才真打起来,怕是半招都不用,他们就都得完了。 那将领顿时呆了,手中一滞,长枪叮当落地。眼中浮现的尽是恐惧。就连身下的雪兽都一动不敢动。 “将军!!”周围士兵大骇,就欲一拥而上,可看着主将陷入敌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史云扬慢慢举起那块方才被他打落的牌子,道:“我没时间给你在这里聊天,你看着,这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那将领满脸流汗,脑袋不敢大动,撇过头瞄了一眼,顿时面色如死。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万灵王的信...信物。”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是万灵王亲自给我的。我现在有事要去中灵州,跟你打声招呼。不算你守备不严。二来是想问问你,此间有没有能够快速赶到中灵州的龙脉。你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那将领呆呆的点了点头。 “嗯?” “哦哦,小的该死,不知道大人是万灵王的人。距离此处南边三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守军调动的龙脉。直通中灵州附近,不过需要附近十位高位将军共同开启方能打开,小的...小的无能为力。” 罗啸成将匕首慢慢送回到他手里,同时也将那牌子塞到他手心,道:“这块信物牌暂时交给你,你用最快的时间去通知这十名将军。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们便在那里等。” 当下也不等他同意,略略转头,向众人招呼了一声,几人便走过那将军身边,戏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远。军队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路。几人走出包围圈,那一直悬浮在那将军身边的刀剑突然四散而飞,而后一一回到了刀鞘剑鞘之中。 那守将吓得面如土色,身子一软,便瘫坐下去。只留周围士兵将军长将军短地一阵大呼,封印前又是乱作一团。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重回旧址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重回星茸 龙脉的出口是在一个叫做桑榆渡地方,此处的确离中灵州不算远,左右不过五百里的行程,但是却是人烟稀少。只因此地的龙脉可直通九嶷山脉和劫焰平原两处要塞,而且是中灵州的一个水路交通要道,因此一直以来都是军事重镇。全镇百姓也不过百户,而且大都是些声名显赫的贵胄世家。只因此地军事把守极为严密,几乎不存在违法乱纪,偷盗现象几乎绝迹,因此便成了这些大户或商家最佳的囤货存物之地。类似钱庄的贵重店铺更是极多。 军事重镇的手续大多繁杂,此处也不例外。不过一行人手中有九嶷山脉十大将领的通关证件,又有万灵王的信物,因而一路出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阻碍。 手续交办的时候,史云扬还从登记处弄到了一张中灵州的地图。出了桑榆渡,几人寻了个歇脚的地方停了下来,研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一研究却惊讶地发现,在他们前往中灵州的路上,星茸谷竟然是必经之处。 自从上一次离开星茸谷去幽冥海后,一行人便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地方。星茸谷四季如春,也算是冉倾珞在灵界的一个落脚点。不想这偶然回到灵界的功夫,竟有机缘还能再到那里。 星茸谷据此处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此刻天色尚早,一行人便即决定动身前往星茸谷,今夜方可在那里落脚。 五大魂兽冲上云霄,晌午时分便已经抵达了星茸谷北侧谷门。山谷之中虽无防卫,但是却布满了重重机关。冉倾珞向里间走了一段距离便即发现,此处所有的阵法设列都是按照自己一年前离开时的吩咐设置的。若有一步踏错,即便不致命,也绝对再无还手之力。 走了一段时间,前方山谷中果然看到了一块矗立着的巨大石碑,其上写着“星茸谷”三个大字,其下有两排小字,写的乃是“求医者进,问事者回。” 走了一段路,几只飞鹰掠过天空,鹰叫之声传遍山谷,罗啸成道:“这些鹰在报信。马上就会有人出来了。” 果不其然,再走了十余步左右,谷中便飞出了两名背生双翅的翅灵飞了过来。一行人便止住脚步,让那两名灵族飞近。如今星茸谷已经无人不认识他们五人,那两名女子见来人竟是谷主,立即抢上前来,躬身行礼。 “谷主已经一年不曾回来了,今日可算盼得您重归呢。”那女子垂首说道。 冉倾珞问她道:“怎么?谷中出了什么事么?” 那女子一惊,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当下便有些犹豫,才道:“前一段时间,谷中发生了夺权的风波,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夺权?”她不由得一皱眉,道:“现在谷中主事的是谁?” 那女翅灵回答道:“是幽廉大人。”冉倾珞松了一口气,道:“那是谁要夺权?” 那女翅灵面露难色,不过却也不敢不答,道:“是武阁的沐雨和沐风两位阁主。” “那他们现在呢?” 那女翅灵说道:“幽廉和虞韵两位大人并未追究两名阁主的罪责,还是任他们担任原职,如今两位阁主仍在谷中。”冉倾珞点了点头,见她们两人有些不宁,心中便有几分明白,问道:“你们两人下属于武阁?” “我们是沐雨阁主的属下。不过我们是两个月前从算阁调过去的,之前的夺权我们并未参与,请谷主明察。”那两名弟子不安地低下身。 医学、算学、阵法、武学一直都是星茸谷的四大绝学。不过谷中多是女子,因此武学一道乃是四绝学之末端。冉倾珞也是偶得机会才能进入星茸谷绝城学得四艺,并且连破四阁的考验,一跃成为谷主。不过去年继任谷主的时候,沐风和沐雨还并不是武阁的阁主,想不到这一年他们竟爬升的如此之快。想起初次来到星茸谷时候,这两兄妹率领大批武阁的戍卫将他们一行人拿下,那等决绝也定非一般人能做到。这二人自己说错了话,回去怕是定要受到主子的严惩。 冉倾珞道:“你们二人明日便直接去幽廉大人驾下吧,我会跟他说的。” 两名翅灵大喜,顿时伏地叩拜,道:“多谢谷主体恤!” “你们再辛苦一趟,去告知一下幽廉和虞韵两位大人。让他们替我们准备好食物和住处。”冉倾珞将两人扶起。 那一名女翅灵说道:“我们留下一人替谷主引路,星茸谷这一年里在谷中各个地方都安装了不少机关阵法和陷阱,若无人引导,很难走通。” 冉倾珞本想说不必,不过有人带路也确实要比自己神经紧绷要轻松些,也便没有拒绝。那女翅灵一招手,另外一名女子便行了一礼,振翅飞远而去了。 女翅灵领着众人前往谷中,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幽廉虞韵夫妇这一年以来几乎将星茸谷建成了一座铜墙铁壁,这里狭窄的出入地形正好便于机关术和偃术的设置,偃术结合了阵法,让这条看似平静的路上充满了杀机。一路上冉倾珞便会跟韩仑指出路上机关的精妙之处,韩仑直看得如痴如醉。 罗啸成调笑玉儿道:“你看,韩少爷喜欢这些木头比喜欢你还多。” 玉儿一撅嘴,道:“我才不信你,你这个想把我卖了换酒喝的大坏蛋。” 罗啸成一撇嘴,道:“这过去的事咱们能不提么?我错了还不行么,大不了我请你喝酒。” “那不成,我又不喜欢酒。”罗啸成道:“那你想怎么样?除了酒,我啥都没有,要命可不给。” “小家子气。”玉儿想了想,道:“算了,那就先欠着吧。什么时候想起了什么时候算。” 那女翅灵更是无比惊讶,修建这机关阵法的时候,冉倾珞根本不在谷中,谷中机关也甚是复杂,便是她们星茸谷自己人背记这些位置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然而她走进来自己什么都没讲,谷主便已经知道一切机关阵法的启动传输的位置和原理。若非亲见,她也绝对不敢相信。 冉倾珞见她惊讶难言,笑道:“你们以后跟着幽廉大人要好好学这阵图之术,方才你带的路里面有三处出了错,不过好在并不会触发机关,以后可要小心。这些机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女翅灵方才便担心自己的失误触发了机关,吓的可是不轻,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问题,倒也庆幸自己蒙混过去了。不想冉倾珞竟都熟知在心,顿时慌张请罪。 冉倾珞还未说话,便有一个声音说道:“谷主既然将其分到了我的阁中,属下定然好好管教。” 几人抬起头,只见身着黑袍的幽廉和身穿土黄色外袍的虞韵并肩走来,到了众人面前,夫妻俩躬身行礼,“恭迎谷主回谷。” “两位不必多礼,你们速度不慢啊,才一年的功夫,便将星茸谷布置得如此完善。” 幽廉道:“谷主交付之事,属下怎敢推脱。一年中星茸谷大兴土木,建造了无数机关偃甲,大至谷中的城楼防御,小至排水浇灌,各个方面都在整改。如今的星茸谷可算是大变样了。月前所有的工程几乎都已竣工。” “听说谷中爆发了夺权之争?” 虞韵躬身道:“我们二人忙于谷中的建设,未曾考虑其他三阁的情况,这一年中算阁最为繁忙,而医阁也迫不得已向外收取诊金,以用作建设资费。武阁更是充当了各方面的劳动主力,武阁阁主觉得不满,便领了众多族人掀起了夺权之争。不过事情总算和平解决,事态没有扩大,乃是万幸。” 幽廉道:“此事多方面乃是我们夫妇二人不计成本所致,后果不应该由其他三阁承担,因此还请谷主勿要为难他们。” 冉倾珞点头,道:“你们处理得很好,星茸谷本是医谷,这些防卫措施本也是为了自保。平心静气才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是同一族人。放心,此事我权当不知。” 幽廉笑道:“便知道谷主心怀宽广,不会计较此事。”冉倾珞道:“我这个谷主不过是个虚职罢了,这方方面面的事还得两位去完成。以后还得两位多辛苦。” 虞韵说道:“谷主方才也说了,大家都是同一族人,不言辛苦。” 说着说着话,一行人便已经走进了花海之中,百花争艳,万紫芳菲,山坡微微绵延,放眼望去尽是柔和的炫彩、微风拂面,花海浪潮起伏,动静之间,更是美不胜收。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众人还是被这里的美景所感叹。大概除了冉倾珞之外,一行众人都无不感到震惊。对于冉倾珞而言,无论高崖瀑布,还是万里云海,无论山峰奇险,还是如此地一般绚烂花海,世间一切美景都是一样,纯白一片,唯余轮廓,像一张被冲透了色彩的胭脂纸。 冉倾珞回到了谷中,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医阁阁主沐汀兰,算阁阁主沐通,以及武阁阁主沐风和沐雨都来拜见过了。虽然三阁曾有过不义之举,而且在她刚刚任职谷主之时曾经百般刁难,但是冉倾珞仍是热情相待,并无丝毫责怪之意。却是让来者安心不少。 当夜谷中便举行了隆重的接风宴席,席上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时光骤短,欢迎的宴席散了后,各人也便回到了各自住处休息。 半夜的时候,史云扬忽然听见房门打开,他警觉地坐起身来,只见冉倾珞站在门前,冷冷地说道:“你跟我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所谓命运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所谓命运 冉倾珞走在前面,史云扬便不远不近的随在她身后。两人走出了城,穿出了好几层花海。月已经高高升起,巨大的月轮挂在天际,倾洒着冷清的寒光。花海的颜色似乎减淡了不少,淡紫色的蝶在这月华之中轻轻地舞,像是满地的芬芳苏醒了的花魂。 走了许久,两人也并不说一句话。冉倾珞只在花海道中慢慢地行,史云扬也只慢慢的跟。世界安静得出奇,没有鸟叫,也无虫鸣。他看着她的身影在花海中摇曳着,白色裙边划过花丛的时候,或许会带起些微沙沙细响,他听在耳中,便如耳畔传来的呢喃声那般温柔美妙。 他想冲上前去抱着她,在这月夜花海之中说尽所有心底的情意。可又怕这不易的宁静逝去地太快,这般静静地看着,便也知足了。 月夜无心,人情冷暖。 走着走着,在视线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剪影。若是细看,还能看到那黑色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冉倾珞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史云扬跟她走近,方才回忆起来,那便是之前见过的那块能够预知未来的星亘石碑。 来到石碑底下,两丈高的石碑像是一个巨人俯视着整片花海。碑身之上无数银色的点散发着晶莹的光,像是头顶一川寥落的星河。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冉倾珞先开口了,望着那石碑,声音很是平淡。 史云扬点头道:“嗯。” “星亘石碑,能预知未来,判定归局,明晰命运。上一回我们错过了,今日总该不会了。”她转过了身,第一次面对着他,道:“我们谁先来?” “倾珞。”史云扬轻轻上前了一步,走到她面前,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所谓的命运么?” “所谓的命运?”她一笑,“命运就是命运,在命运面前,谁也逃不了。天地有道,便是强大如神,渺小如蚁,哪一个能逃得过命运的天网。”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纠结不放的呢?无论结果怎样,无论生死为何,那只是一个不动的结局,人活着,几十年的时间走下去,难道不比那个冷冰冰的生死更有意义么?” 冉倾珞摇头道:“那个冷冰冰的生死至少可以告诉我,我应该去爱,还是应该去恨。”她转身去,抚摸着那块石碑,苦笑道:“这块石碑不是能预知人的生死么?若是上天都注定要让我杀了你呢?我们又何必一直这样错下去。”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是错?” 冉倾珞低语道:“若是上天觉得这是错,那我又怎能否认。” “命运,真的能决定你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吗?世间冷暖真情,又有几分是在命运的昭示下浮现于世的?那些马革裹尸的将士,他们的亲人在他们上战场之前岂又不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再难回还,可他们并未冷颜弃掷,而是牵衣顿足。我相信命运,但我不怕命运,即便我终究逃不脱那个永恒的归局,这辈子该怎么走,走得快还是慢,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爱一个人便是爱了,不会因任何事而变动。” 冉倾珞黯然道:“可我不是你,我害怕命运。我所有的东西都被它夺走了,我的族人,我的亲人。不过,它也让我遇到了你,曾经我觉得,天道应该是公平的,他夺走了我那么多东西,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些,不至于那样残忍。”她顿了一顿,声音忽然沙哑。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它连你也要夺走,而且,是早已注定好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做什么。与其他从我手里生生夺走,不如就此放手,岂不是会轻松很多么?” 史云扬道:“就算如此,可至少我们拥有过,就算有一天这一切都要失去,可至少回想往事,不至于心中后悔,不至于伤心失落。知道那个结局便要放弃注定放弃的一切,世间每一个人都逃不过一死,依你所言,人还有什么必要活着。这些道理你怎会不知?” 冉倾珞无奈道:“有时候,有些话你明明想说却不会说。有些事想做却不能做,有些东西你宁愿不信,却总又让你不得不信的契机。天下那么多人,明知是死,却还义无反顾地向着战争最猛烈的地方去冲。天下又有那么多恨,明明自己很想放下,可心中偏偏强迫自己紧紧攥着,即便是死,也不要自己放手。” “不是的,倾珞。”史云扬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要你愿意,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你总是这样,就算你心系族人,可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伤怀的。” 冉倾珞泪眼蒙蒙地抬起头,道:“我知道你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可若不是你这枚棋子,我娘,我的族人,他们就不会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是一把屠刀,虽然不是你用力斩下的,但你的锋利已经成了你的错。”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你觉得史云扬和上官承枫是分不开的。可是我觉得不是,至少我爱你,上官承枫不是,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你这么做,对我公平吗?”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我继承了应龙的记忆,在我想起这一切之前,我是史云扬,也是上官承枫。而身体中这已经被侵蚀了一半的魂魄...或许我也能算是那个丧尽天良的魔。我自己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更愿意认为,我是史云扬。只有这个身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对的。我不知道这个我还能存续多久,我只想在自己还是史云扬的短暂一生里,不失去你。” “这一个月以来,自从我能下地走路开始,我每天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走开,不敢合眼。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除去你心里对我的恨。我也不敢问你,可我自己又想不到。倾珞,你告诉我,怎样你才能原谅我?怎样才能让你不再躲着我?” 冉倾珞道:“你不敢么?你既然不怕命运,那为什么不敢让我看一看?” “不是不敢,是不必。难道我们的未来真的要交给一块石头去裁决吗?” “可是你至少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冉倾珞忽然将他推开,自己急退了好几步,大声说道。 她哭了,顺着石碑慢慢低下身去,“我想原谅你,可我怎么原谅我自己。” 史云扬顿滞了片刻,眼中立即泛起强烈的波澜。他闭上眼,轻声道:“我明白了。” 他走近了那石碑,轻轻将手贴了上去,身中能量慢慢流转,聚集到手心处,漫到石壁之上。一道纯白的颜色从他掌心之下荡开,涟漪一般向周围荡开去。 冉倾珞站起了身,手中的灵力慢慢凝成了一道薄薄的冰刃,她盯着那石壁上的图像,锋利的一端悄无声息地抵住了自己的心口。 若命运真如此安排,我愿为你逆天改命。 画面渐渐地浮动,其中显出了淡淡的橘光。少时后,只见一轮残阳照透大地,远山如黛,红霞胜锦。天幕苍茫,极目千里。温暖的光芒沐遍千山,穿过浮云,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安详。然而在这世界之中,没有他,也没有冉倾珞,空荡荡的,美得有些空洞。 冉倾珞手中的冰刃不由得顿住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如同玉儿的彼岸花,韩仑的沧浪水,这景象一样莫名其妙,似乎和命运二字全无关联。 然而沐霜的结局却验证了这块石碑的准确性。她无法怀疑,可茫茫落日又是什么意思?天下祥和?亦或是人间迟暮? 史云扬的手离了那石碑,所有的影像顿时都消失了。 “你找到理由了么?”史云扬问道。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史云扬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无所谓,我根本不想知道。这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画面,怎么解读,那是我们自己的事。” 冉倾珞沉默了好久,她也走到那星亘石前,便要验看自己的命运。史云扬忽然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拥住了她,道:“够了,已经够了。我不想看到你的命运。我不管还要多长时间你才肯原谅我,我等就是。” 她的指尖离那石碑不过半寸,可一瞬间,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抹恐惧。那恐惧十分熟悉,或许一直就在自己心里。似乎指尖一碰那石碑,如今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了。她不敢再动丝毫,指尖一点点的往回蜷缩。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其实自己早已经拥有了,如今已经无法放下。 她松开了手中所有的力道,化去了一切伤害的力量。忘记一切仇恨和纷扰,在这袭人的花香和绵柔的月华里,在茫茫无尽的星空之下,在所谓命运的石碑前,她轻轻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时间静静地流淌,岁月长河卷起多少激流暗涌。总会有人在河边逆溯,回去寻找那个丢失了方向的自己。可走着走着,或许又迷失了方向。慌张,彷徨,一转身,却见到了命运中应该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人笑着,温柔动人,斜着身子向水里打了一块水漂,浮石破水而飞,点着浪花的表面欢跳隐没。那一瞬,所有的激流也都成了动人的风景。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灵州小记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灵州小记 从星亘石碑回来后,冉倾珞便一直失眠。实在无法入睡的她便想起了不久的未来种种。他们此行是为了联合各大种族,甚至联合妖界和灵界。那在这个节骨眼上,星茸谷或许就会在将来成为很重要的一环。因为战争免不了厮杀,也就缺不了战场的急救。所思所想,她忽然心生一念。既然星茸谷有此四术,那为何不将其发扬起来,组建一支能够在战场上挽救生命的特殊队伍呢? 有此念头,她便来了精神,说做就做,起身来到了桌边,寻了厚厚一沓纸张开始执笔书写。 整夜未眠,这一写便是整整一夜。天明破晓,一抹天光柔柔地掩盖了烛火的摇曳,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搁下了笔。 一行人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星茸谷。冉倾珞并未惊动任何人,只是托自己住处信任的下人给幽廉和虞韵带去了几封信件。信中着令他们开始秘密研制以防御措施为主的战场救援机关术,而且暗中招募偃师,联合算阁,一同制造一批攻守兼备的偃甲。同时又将另外的信函分别送往其他三阁。令医阁组建训练战场救治的若干翅灵小队,并将自己这些年以来医道上的所思所得,以及对这支队伍建立方面的看法简略的阐述了一番。虽然不尽祥缮,不过医阁的阁主沐汀兰也是一位神医,自己的意思,她应该不难理解。其次又着令武阁严加训练谷中族人的武学技艺,尤其要强化学习身法,特殊训练医阁的翅灵小队。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星茸谷,众人便又乘着各自的魂兽往灵璧山而去。 三四百里的路程对于五大魂兽来说并不算远,未到晌午时分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一年前在战乱中焚毁的灵州城和千机都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原貌,而且看上去比之前的城市还要繁华。千机都的区域规划非常完整,从天空上看去,纵横捭阖,横竖分明。建筑整齐排列,绕着灵璧山成一个巨大的环状。 众人飞上浮在空中的灵州城,直落到城市边缘的时候,便已能见到城中交错的飞檐斗阁。重建之后的灵州城似乎显得更高了几分,所有的建筑都拔高了楼层,而且高层的楼阁之间建造空中走廊也比以前多出了数倍,因此这座新城便有些类似如鲛人国的布局,一座城几乎分成了好几个层次。 一行人走在城中,看街上来来往往着面向不同的灵族,有的浑身长毛,有的形如人类,有的却无手无脚,身形飘然而过,种种奇观,简直比众人之前在木灵城或五国城见到的灵族多了不知多少倍。 “这城真漂亮,咱们以前怎么就没来这儿转转。”玉儿四下打量着说道。 “这里是灵界的中枢,相当于中原的长安。自然是最为繁华之地。”史云扬说道,他看了看那灵璧山的山顶,道:“那些一直跟着我们的人,现在还要花段时间回去禀报情况,我们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大家不如都去逛逛吧,也算不枉来这盛景之地走了一遭。晚点时间,咱们在城中的凤凰舞台碰头。” “啊?要自己去逛啊,我肚子饿了,还寻思着咱们一起去吃东西呢?”玉儿不经意的说道。 韩仑笑道:“饿了嘛,走,咱们俩去找吃的,跟他们在一起,你吃相放不开,不够尽兴。”说着拽着她的手往街道一边的巷道里走去了。玉儿莫名其妙的被他拖了几个踉跄,报复地在他鞋上踩了一脚。 两人转进巷落,韩仑一敲他的头,道:“你笨啊,史兄这是故意在将我们支开,你平时的聪明劲哪儿去了。” “啊?哦~”玉儿恍然。眉头一皱,道:“我饿了嘛!” “就知道吃。” 玉儿一笑道:“那你嫌弃我不?” 韩仑咧嘴一笑,“现在还不嫌弃,等你吃成两百斤的大胖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不会的,胖成那样,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你看,我喜欢吃,也不胖嘛。”她张开手,转了个圈。 “是吗?我捏捏看。”韩仑伸出爪子,玉儿一笑,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道:“少来啦,我真饿了,快走快走。”韩仑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被她带了一个踉跄。 韩仑和玉儿离开后,罗啸成也去找酒楼补充自己的库存去了。史冉二人走在一起,一同城中漫步而行,没什么方向,也没什么目的。彼此之间也没什么话说,就这么静静地并肩走着。城中车水马龙,天空中浮飞的运输船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喧嚣声。然而两人走过的地方,似乎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慢慢静去了,所有的颜色也都褪去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隔绝,而他们两人却成了这安静的中心。 “有什么话就说吧。”冉倾珞说道。 史云扬随意地翻了翻路边摊子上的货品,道:“就是想跟你一起走走,没别的。想说的话太多了,现在讲给你,你也不会想听。” 冉倾珞默然不语,两人又这么一直走着,过了一段距离,史云扬却突然在一家店门前停下了步子。那是一家绸缎庄,名为瑞锦轩,光从门口挂出的幌子来看,便知是一家做大买卖的庄子。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去年的沐霜,她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去挑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结果被自己斥骂了一顿。那时候他便在想,若是有一天能够亲自带着她前来,看她穿上那件白色的长裙,或许真是世上最大的满足了。 如今又来到这家门前,他呼了一口气,心里再也不想错过这机会。 “跟我进去好吗?”史云扬淡淡一笑。 冉倾珞顿了顿,面无神色的便走进了那店门,史云扬心中高兴,便随着她的步子紧跟。 进了门,立即便有一名衣着鲜艳的女子拍着手迎上来奉承: “欢迎尊客,两位请随意观看,小店所有锦缎都是用桑霞岭上采下来的真丝制成,工艺无二,绝对超值。这个月是灵州城的七夕会,也是小店重新开张大吉十天庆典,店中所有绸缎让利两成,衣物让利三成,并可赠精美饰品一件。姑娘如此美貌,若是错过了小店的锦缎,那可是大大的憾事。”那女子仔细看来竟无双脚,下半身笼在一条长长的套裙之中,身形左右轻飘。手中摇曳着小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倒是十足。 “掌柜的,你们这里年前似乎有一种锦丝白裙,年前我来的时候,大约是两百两银子左右,不知那条长裙如今是否还有?” “客官去年还来过小店噢,哎呀,那您可真是幸运。没遇上灵州城的浩劫呢。”那女子想了想,道:“去年的白色裙,二百两左右,倒是有三四款,不过都是限量推出的款式,如今怕是已经没了。” “如此昂贵的衣物,怎会这么快就卖完了。你再好好想想,那裙子在去年灵州城浩劫前一天还有。”史云扬执着地问道。 冉倾珞道:“没有就算了,我不缺衣服,走吧。” 那女老板顿时身形一晃拦在两人面前,笑得灿烂。“哎哎,别走啊,这位尊客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去年的确还有一款白裙未曾售出,小店便不幸被焚毁了。织锦的工人也死伤了许多,那件裙装是小店残存下来不多的几件珍品之一,如今成了织锦工的参照。现在店中的好多款式都是根据那套白裙变换而来的。” 史云扬一喜,道:“烦劳你将其取来,我想买下。” 那女掌柜欢喜地差人去取了。一边兴高采烈地招呼两人在雅间落座,一边又唤准备茶水。 “客官,你也知道,这灵州城年前遭了难,小店也有难处。这不,新开张,如今都还在亏损期。这裙子已经是珍品了。去年值二百两,现在就不止这个价了。小店也是看在客官是小店的老顾客,换了别人,这裙子咱家是决计不会卖的。” “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 一段时间后,两人从那绸缎庄走了出来。冉倾珞手中拿着那包好的白裙,似乎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不过至少她也没拒绝。 “这衣服不值七百两。”冉倾珞淡淡的道。 史云扬一笑,“管他呢,这件衣服很配你,我觉得很值。” 冉倾珞摇头一叹,“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寻常人,恐怕就算你是皇帝,也经不起你这般挥霍。” “既然你心痛钱,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 冉倾珞微微一笑,道:“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要心痛。”史云扬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适合做一个寻常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学,你可以教我。” “我也注定做不了寻常人,没什么能教你的。” “那咱们就一起学啊。我一定学得比你快,我可以教你。”冉倾珞一咬唇,唇角分明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她快走了两步,说道:“莫名其妙。” “口是心非。”史云扬笑了笑,看着她背影说道,说着,也快走着追着她去了。 走着走着,前方的人潮忽然变得拥挤起来,只见前方一家酒楼门前堵着一大圈人,其中还不断有酒坛子凌空飞出来,噼里啪啦地砸了个稀烂。两人瞧着奇怪,便也凑上去瞧了一眼,还未走近,便听得那圈中响起一声骂: “....惹恼了我,罗某人拆了你这酒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巧遇故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巧遇故人 冉倾珞和史云扬听得那圈子里传出的是罗啸成的声音,便赶紧拨开了人潮,匆匆挤了进去。只见罗啸成怒气冲冲地坐在门口的一张长条桌上,桌边已经放着好几十个黑罐酒坛。只见他喝一口,随手便将坛子扔飞,腾出手来便去拿下一坛,坛子碎了一地,一片狼藉,地上满是酒渍,坑坑洼洼地积了一大滩。几个相貌怪异的打手在地上没命的哀嚎,旁边五六个身穿黑衣,手拿铁棍的灵族跃跃欲试,却迟迟不敢上前。 “全他娘的兑了水!你这做生意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骗得了别人,你还骗得了我!”罗啸成怒吼道,拿起一坛子酒向柜台处扔去,那掌柜一惊,身子一矮,酒坛子砸到了那人身后的酒柜,顿时又碎了一大片。 “你喝酒还要砸店,你倒还有理了!愣着作甚,把这家伙打趴下,这个月发三倍工钱!”那绿面掌柜在柜台后边大声喊道。 周围的打手听见有三倍钱拿,眼里也都冒了金光。一抬手,便要群起而攻之。罗啸成随手抄起一个坛子朝其中一名打手扔过去,那打手见状,身子急忙一侧,酒坛子却正中后面一人的脸,那打手仰面摔倒,顿时又蹭倒了三四个。 “这天下的酒就是你听都没听过的,老子也喝过。你这酒兑没兑水,行家一尝便知。若是有不信的,来几个懂酒的尝尝,大伙儿就知道咱占的是不是这个理!”罗啸成一脚踢翻一个打手,大声骂道。 “住手!”冉倾珞和史云扬从人群里挤进殿中,然而那几名打手却根本不听,仍高举着大棒狠狠地打去。冉倾珞随手一抬,手中顿时聚起一道寒霜,地面上的酒渍顿时冻结成冰,那几名打手还在飞跑之中,忽然觉得双腿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身子一晃,便被定在了原地,低头一看,小腿一下的部分已经完全被厚厚的冰层封住,一动也动不了。 “大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了?”冉倾珞走近,小声问道。 罗啸成愤然道:“听说这中灵州数这家酒卖得不错,我问了几番路,才找到了这里。点了一坛子酒尝尝,味道确实不错。所以我就买了几十坛子准备带着,我钱都给了,这混账给我的酒却全部掺了水。我要退钱,他也不让,我一怒之下就把他这里的酒都砸了。” 冉倾珞闻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满是无语地侧了下头。随即轻轻踏着步子,踩过地面上已经结了冰的酒渍,到了那柜台边缘。那绿面掌柜吓得不轻,不过看她面容和善,还未大呼大叫。冉倾珞道:“他砸了你多少坛酒?” “一百一十四坛。” “合多少钱?” “一千六百两,你们得赔。别以为会点法术,能够打架,在这灵州城就能无法无天!” 罗啸成骂道:“你这个绿毛龟,老子砸的都是掺了水的酒,赔,做梦!” “我赔你。”冉倾珞道。 “啊?”那绿面掌柜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罗啸成更是吃惊,不服道:“咱凭什么要赔,这混蛋开的店就是坑骗的黑店。早些年在人界的时候,像这种骗子,我早就拆了他的店。” “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来这里还有事,掺进这些麻烦事里,若是不能抽身,岂不误了大事。”冉倾珞道,“你这嗜酒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那掌柜颤巍巍地说道:“你们说了要赔,可不能赖账!” 忽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这里所有的损失都全部上报给此地刑仪司,他们会补偿你。同样,你店中酒水掺假一事,邢仪司也会追查。若是查察属实,你这店怕是就开不下去了。你自己衡量吧。”说完,一道白色的令牌突然飞了进来,落到了柜台上。只见那牌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刑”字。那掌柜见状,脚忽然一软,便仰倒了过去。 史云扬三人听这声音觉得熟悉,望向门边,只见门口有一名身着暗红剑袍的英俊少年,神情冷酷,眼神如剑,手中提着一把青色剑柄的长剑,慢慢踏进了门中。 “柳兄!”众人不禁一喜,原来这来人竟不是他人,竟然是问月剑的主人柳故。 柳故向三人一拱手,道:“几位可真是闲不住的人,这才刚来到灵州城不到两个时辰,便给这城中刑仪司添了几桩案子。” 史云扬笑道:“柳兄见笑了,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承蒙挂怀。”柳故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在路上说吧,这里乱糟糟的,说话也不方便。韩公子和令狐姑娘我已经差人去通知了,相信不久后便能到城外船站。” 一行四人便出了门去,众目睽睽地走进了人群之中。那掌柜的爬起身来,冲到门边,看着几人远去,不由得愤然捶门。 一名打手凑上前问道:“掌柜的,咱要向邢仪司上报损失么?” “报你娘个鬼啊!”那绿面人重重将其踢翻,骂了一声。回身向店内走去,然而刚走几步,地面上的冰层却还未全化,这脚下一滑,一屁股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引得一阵哄笑。 “柳兄,咱们这是要去哪?”史云扬奇怪地问道。柳故道:“你们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见万灵王么,他让我来接你们的。” 众人倒是猜的不错。史云扬道:“你怎么会在中灵州呢?难道你升调到了此处?” 柳故一笑,道:“灵儿尚在病中,我怎么可能抛下她求什么高升。到此处是来向万灵王报知一些情况,请调援军。” “援军?东树大陆出事了?”史云扬一惊。 柳故点了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你们见了万灵王,咱们再细说。”冉倾珞问道:“还不曾问你,苏姑娘的病情如何了?”柳故止了步,回过身来,向冉倾珞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冉姑娘妙手回春之术,灵儿如今已经能勉强下地行走,不过面上的毁损容貌还是未能恢复。不过这已经让我们欣喜不已。姑娘是灵儿的大恩人,此情无以为报,还请受在下一拜。” 柳故躬身,恭恭敬敬向她致了一礼,冉倾珞退了一步,道:“柳公子,你太客气了。苏姑娘和咱们都算莫逆之交,她也是我的病人,能让病人好转,这乃是医者的夙愿。听起来苏姑娘的病情颇有好转,那方子你一定要继续用下去,定然还会有所好转的。” “灵儿她没事吧?听你所说,似乎东树大陆现在正有战争。”史云扬说道。柳故道:“她没事,不过最近是累了点。木灵城的境外空间被攻陷了,灵儿正率领东树大陆的军队镇守。” “境外空间...难道是?” “冉姐姐!!”史云扬刚要说出口,忽然听见玉儿和韩仑在不远处呼喊他们。柳故对这灵州城倒也是相当熟悉,领着众人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之间,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便已经走到了灵州城的边缘。玉儿和韩仑迎了上来,见着柳故,不禁都感到吃惊。 “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巧了哎。”玉儿欢颜道。柳故一笑,道:“一些公事,抱歉打扰两位雅兴。” 韩仑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就说今天不会很倒霉,看来真是会碰上贵人。哈哈。” 玉儿回身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陪我逛街很触你霉头吗?我买的每一样东西都先让你吃了,你还不满意?” 韩仑皱眉道:“我差不多吃了这一半还多了,你不怕撑死我啊!”手一举,众人才发现韩仑手里拿着一个大麻袋,里面零零碎碎全是各种吃的。 “反正你有个如意囊,又不用你拿在手里。多买点就当干粮咯。” “那你也不能全塞给我吃吧。话说你倒是真能吃啊,这么多你还嫌不够?”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将其他人全撇在了一边。柳故转头向三人笑了笑,道:“这两位倒是风采依旧。”冉倾珞叹道:“都不是寻常人啊。” 众人来的地方距离他们之前到的东城门不算太远,乃是一个空运船站。类似于人界的船坞码头,这种偃甲船能够在空中来去飞行,是一种常用的交通设施,在灵州城并不罕见。灵州城乃是中灵州的中心区域,自然也是贸易来往的枢纽站点,因此这种船站的规模便显得尤为宏大。他们所来到的这座船站乃是东面最大的一家,无数飞行运输船停靠在空中的各个区域,有的正在装卸货物,有的已经飞上了云天,来来往往,流量巨大。一行几人便走向了其中的客运区域,随着柳故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穿行,不时地沿着楼梯一直往上。直到上了二十层左右的高度,人群才逐渐少了起来。 这一层乃是船站中的特殊层级。只有特殊的船只才能在这一层停靠。如今那里只停了一艘船,风帆已经升起,船上的守卫全是精锐的金甲灵兵。分明便是灵界幻宫的船只。 柳故引着众人上了船,船身便即离岸出发,风帆鼓足,船身之上的涡轮也旋转到极致,船身摆了个角度,一声呼啸突然响起,船体顿时疾风一般冲向了浩瀚云海之中,天空中立即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巨大残影。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两界之辩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两界之辩 大船飞进了一片结界之中,光影穿梭,恍入时空罅隙。这光线虽然五彩斑斓,可却并不刺眼,倒是让几人望向船舱之外,满足了一片好奇之心。未几,船身冲出了结界层,复又穿进了浓浓云层间,如此再飞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见得前方一座半隐在云层间的城池。虽然不大,满城却放着柔和的光线,自然地将周围的云层镶上了金边。 顺风飞近,大船凌空靠岸,两队金甲灵兵先行下船,队列两边。柳故一行人这才下了船,从幻宫正门向里间行去。除史云扬外,众人都是头一回来这儿,这等不似常人居住的城池充满了浓郁的神秘气息,街道上满是驻军,周围的房屋虽然豪华,可却不似有人居住,冷冷清清,却又无比恢弘。 众人虽然觉得稀奇,可是却也不敢造次,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是不敢。此处精兵阵列,刀剑寒光,便连雕塑也都十分威武肃穆,处处透着一种强烈的威慑之气,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众人不禁猜测,住在如此冷渊高墙之中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名王者。 然而当众人走入大殿见到万灵王的时候,却不由得都惊得呆了。 在那幻宫大殿宝座之上坐着的乃是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女童,一身淡金色的长裙径直从王座之上拖到了阶下,莲花般四散而开。只见其面容甜美,五官精巧,十分地娇小玲珑,只是一头不与她年龄相衬的长发已是数丈之长,轻轻地覆盖在淡金色的裙身之上,如同一道散开的瀑布。 虽然知道万灵王已经重生,可是史云扬上次见到的万灵王还是一位苍苍老人。可如今竟然突然变成了这样可爱至极的女童模样,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柳故上前,恭敬行过大礼,道:“臣下顺利接到他们几人,特来复命。” “兵马司阁下,辛苦你走一趟了。”万灵王轻轻一抬手,柳故这才起身。仍在发愣之中的众人这才意识到失礼,赶紧齐声行礼。 “罢了,几位非我灵族,又于灵界有恩,乃吾之友,一切礼数可免。”万灵王的声音也完全是一名五六岁女童的稚声,这十足的童音却说着悠长的语调,听着便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多谢尊上。”一行人还过礼数。万灵王道:“应龙阁下与吾已有岁余未见了,可曾安好?诸位也都别来无恙?” 史云扬拱手礼敬道:“我们一切都好,只是尊上的变化实在让人有些惊讶。失礼之处,还请宽恕则个。” “三皇聚力,东树化形。万灵王只是一个化形之后的实体,没人能知道树心化形后是何种形貌,或是男子,亦可能是女身。不过万灵王的记忆可以流传,因此对吾来说,不过是换了一副躯壳罢了,不过这一次倒是例外。若非神农后人赶到,渡我灵力,今日也实难以这幅样貌与诸位相见。” “啊?我?”罗啸成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奇怪道:“我们什么时候...”他忽然一顿,眼里闪过一道光,诧异道:“对对,咱们是曾经去过东树树心,取了一点灵液用以打开天极古国的废弃龙脉。啧...不过...那树灵的样子和这位尊上不太像啊。” 万灵王道:“此次东树勉强化灵,途中遭遇挫折,五灵缺损其一,导致先天灵力不足,即便是阁下后来曾渡与树灵一些神农之力,却也难以维持长久。而且东树化灵之际,便是万灵王的记忆更迭转换之时,那一刻,吾用尽了新生之力,将所有灵界之外的一切全数排出,更一举重塑了劫焰平原的封印,力量消耗过于巨大,这幅身躯便只得这女童模样。” 众人不禁觉得惭愧,若不是当年他们阴差阳错地在死寂雷域放走了那个树灵,灵界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事故。万灵王也不会变得如现在一般。史云扬道:“此时皆因我等过错,实在难辞其咎。” 万灵王轻轻一摆手,道:“几位虽有无心之失,却一心挽灵界危亡。所作所为,万灵必将感怀。如今往事已定,无需再议对错。” 众人齐声:“多谢尊上宽宥。” “诸位以妖灵印之力,自妖界穿破结界而来,更与妖族同行至此,不辞辛劳,万里穿行,想必是有事而来。”史云扬道:“正是,我等五人此番前来,乃是受妖界幻冥现主所托,前来与尊上商量妖灵两界边境事宜。” 史云扬将妖界的现状以及楚玄风的意思原封不动地向万灵王叙述了一遍。万灵王安安静静地坐在宝座之上,即便听闻此等骇人之事,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殿中沉静了一段时间,万灵王慢慢起了身,那一头长发忽然如波浪一般飘动而起,慢慢披到了她的身后,她拖着那长长的裙摆轻轻地走下了长阶。 “灵界与妖界之间本无隔阂,即便是万年以前,伏羲勒令六界分离。灵界与妖界之间也一直都有着频繁的往来。不过后来妖族行悖逆之事,依附魔族,屠戮灵界。妖灵二界一战惊天,两界尸横遍野,几无立椎之地。吾与兀召大战于九嶷山北麓,不想却为他所败,只得退守山脉峰顶一线,以吾残力,设下封印。 不久之后,神族大败魔族,神魔之争便已结束,兀召无法突破封印,又恐吾破除封印后反杀回去,便在九嶷山顶原来的封印上加设了一道封印。从此妖界与灵界彼此隔绝,数千年不曾来往,时至如今。” 万灵王从众人身边走过,慢慢地走到了大殿门口,身形轻轻浮了出去,来到那大殿前的长阶之顶,望着莽苍浮云,心有所思。 众人跟在她身后,忽听得她说道:“此封印一开,益处几何,敝处又有几何?妖族心肠,吾已觉凉薄,更无论信义二字。若封印一开,两界再起战事,灵界岂非又是一场浩劫。” “尊上,此刻的妖界已经分崩离析,三足而立。若论实力,他们根本无法与灵界抗衡,为今局面,他们绝不会自毁长城。至于信义,在下觉得,现任幻瞑之主并非往日旧主,是为可信之辈。” 万灵王摇头道:“你如何能够印证你所言非虚,斩不断的人心,这句话不止描绘人类,更是同理于六界众生。更何况千百年来,妖族所为怎能让人放心。即便如你所述,当下幻冥不会轻举妄动,可十年,二十年,亦或是百年之后,一切又当如何?妖界不是他一个人的妖界,便连幻冥也并非他一个人的幻冥,即便他有此心,却不能说明幻冥全族皆有此意。” “这...”万灵王从灵界的位置出发,句句皆是有理,一时之间,史云扬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灵王尊上。”玉儿忽然走了出来,到了她身前,双膝一屈便跪在她面前。 “伏羲后人,你这是何意?” “不。”玉儿直起身,道:“我是以妖界幻冥族九夜公主的身份在向尊上说话。”众人一愣,也不知她究竟要说什么,一时都噤了声。 “若你代妖族而来,那更是无需如此。妖灵二界虽世为仇敌,但并无尊卑之序。” “不,我们幻冥族愿意低头,我们不是来谈判的,我们是来求救的。现在异血族一方坐大,不断地侵占幻冥的地盘,屠杀我族族人。我们无可奈何,只得前来求灵界出兵。还请不要怀疑幻冥的诚意,若是尊上怕幻冥出尔反尔,我愿意留在灵界作为人质。”她坚决地说道。其余诸人都不免吃了一大惊,韩仑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灵王本来试图去将她扶起,可听她如此一说,本来伸出的手也就顿住了。“九夜公主,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妖和灵乃是世仇,这种仇恨跨越了种族,不是你我之间几番言语便能消除的。即便你有此心,却也无法可施。” “尊上,我觉得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恨。化解仇恨最好的方法也不是将双方都困在囚笼之中,只有慢慢的接触,这份仇恨才能化解。只要尊上同意打开两界封印,幻冥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和责任。” 万灵王思索片刻,道:“我换一种问法吧。九夜公主,你也知道,灵界不久前刚刚与魔界有一场锋利交手。损失惨重,如今半个劫焰平原仍是废墟一片,那里的死尸和枯骨此刻仍在清理之中。经此一役,灵界已经疲惫不堪。如今恢复刚刚有些起色,自然不想卷入任何战争。妖界分崩离析,三族争权,此乃妖界之事,与灵界毫不相干。灵界本就不应横加干涉。更何况幻冥处不利之势,此封印一开又是隐患重重,如此出师无名,更出师不利,灵界为何要承担幻冥的这份损失?若是灵界参与此役,对灵界来说,又有何益处?” “有的。”玉儿似乎早就料到了万灵王会这么问,不假思索地大声说道。“尊上,此乃唇亡齿寒之理。魔族厉兵秣马,早已经准备好向六界下手。妖族和灵族都不会置身事外。灵界与魔界只有劫焰平原一条通道,不过一战至此,灵族定然已经加强了防备,那里的通道已经无法再用,而灵界与魔界之间的第二条通路便是妖界和人界,只要魔族攻陷了妖界或者人界任意一方,灵界也绝对惨受波及,如今异血和妖兽两族已经成了魔族的爪牙,妖界这一条路已经危机四伏。幻冥是对抗魔族的一股强大力量。妖界只需要用很小一部分力量,将幻冥一族当作挡箭牌,便可以将这场战争排斥在灵界之外。而且也可保证了灵界的安全。而尊上您便可以用更多的力量去防备人界之患,筹备战争。出兵妖界,对灵界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相信,尊上方才所述一切,若与此相比,孰轻孰重,您已经心中有数。” 此言一出,倒是让万灵王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更为吃惊的却是史云扬三人,他们没想到,原来玉儿竟然也深藏不露啊。韩仑咋舌,眼巴巴地看了看其他三人,似乎在问:“这六界局势分析地头头是道,这...这还是那个胸无城府的玉儿么?”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境外空间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境外空间 万灵王思忖良久,时间过得极慢,天边浮云几度聚散。众人也只候在一边,玉儿仍跪在长阶之上,一切似乎都成了定格一幕。 “兵马司阁下,你如何以为?”许久后,她柔嫩稚弱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柳故提步上前,礼敬道:“此乃六界大事,并非臣一介小小兵马司所能妄议。” “如今东树大陆便在六界大事的边缘,你操持百万兵马,抗敌在前,自然深有所感。有何想法尽管说来,良善之言,吾总当权衡。” “是”,柳故拱手,略微一想,说道,“臣下愚见,九夜公主所言并不无道理。抛开出兵相助妖界的理由不谈,对于灵界的边境来说,将妖界作为抵抗魔族的第一道防线,应是必行之举。如今的禹王神墓虽然情势紧急,但是却远未到覆水难收的地步。属下已经派遣手下暗中查查过了,不周山结界并未松动,不过是魔气控制了其中种族,若是此战顺利,禹王神墓之患应当可除,虽然乃是当下急症,可从长远看来,出兵妖界或许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中灵州不能缺少军队护卫,一年前的灵璧山之难你也参与其中,当知此理。如今魔界虽然已不可能进入灵界,然之前一战,灵族中多有亲向魔族之辈,若是中灵州空虚,难保不会出现重演灵璧山去年的惨剧。你此来目的便是要吾拨与你援军,然若是灵界出兵妖界,能划拨的援军必然减少,此可谓分身乏术,难以两全。” 柳故闻言,眉头跳了几下,道:“臣下见识驽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之道。” 之前便一直听柳故说前来中灵州是为了请调援军,然而究竟为何,他却没说。想必此乃灵界军情,不可随意刺探,他也不好追问。柳故曾言及战争并不在东树大陆,而是在境外空间之中。一时间他便想到了那条可以通向人界和灵界的禹王神墓。方才他话中又再次提及,便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史云扬上前道:“尊上,灵界当下难道是有战事?” 万灵王点了点头,道:“你们可知,在灵界有数不清的境外空间,这些境外结界乃是数万年前六界分离之际空间撕裂的产物,各界都有。在你们人界,这等存在,许多时候便是你们所言的洞天福地。境外空间数不胜数,大小不一,其中自成世界,却也仍在生死循环之中。六界之中,灵界的地形最为破碎,因此境外空间也便极多。万年以来,灵界诸多种族都在寻找打通境外空间之法,借以开拓种族领域。岁月长流至今,在幻宫上报的境外空间便已经有上万之数。” 史云扬点头道:“这我们知道,我曾去过禹王神墓,算起来,那也应是一处境外空间。” 万灵王道:“然而自从去年灵璧山之难后,吾便意识到这些境外空间的剧烈害处,因此着手清除灵界的所有境外空间和特殊结界。将出入口封死,杜绝后患。一切都很顺利,然而东树大陆的境外空间却出了些意外,这意外便是你所说的那禹王神墓。 当年邪神共工作乱,引起洪水滔天,鲧治水不力,伏羲斩之,任其子大禹为继。大禹终平水患,创下不朽功绩。伏羲引渡大禹成神,便着令龙族修建为其修筑安息永眠之所。龙族尊重这位人界贤者,便在龙族的归魂之地开辟动工。龙族在不周山龙冢上层寻到了一处极大的境外空间,开拓建成,其义乃是尊大禹为上。不周山当年是为天柱,乃是人神二界之通路。然而共工为人族颛顼帝结阵所败,怒撞不周山,致使天柱倾塌,神界倾覆,此等通道便即断绝,而禹王神墓也受到波及,空间再度撕裂,出现诸多裂缝。 “原来是这样,难怪玄圃堂也会有一条进入神墓的入口。”史云扬思忖道。 “诸位有所不知,不周山不仅是人界与神界的通路,在不周山地下深处,便是人界与魔界的大门。不过因那里一直被神息所笼罩,一直以来,魔界封印都被削弱。然而不周山倾塌之后,天路阻断,神息涣散。魔气重新笼罩了整座山脉。万年前魔界大门被魔界冲破,这便有了那场神魔之战。而后来伏羲、女娲、神农三皇重新封印魔界大门,这才使得万年来人界得保平安。然而近年来,三皇之力有松动之象,魔气散出魔界大门,从龙冢透入龙族结界,一直扩散到禹王神墓之中,导致许多种族感染魔化。更加之魔族之前进入禹王神墓有意为之,如今天柱象、天叱魔虎等十余种族已经彻底魔化。 前段时间竟然冲破木灵城封印,企图攻入灵界。幸亏木灵城术法封印之力尚自不弱,方可抵挡一阵,五国城城主向吾请命之后,已带领东树大陆军队前往神墓赴战。不过魔化种族势力强悍难匹,五国城军队损失不小。” 史云扬点头,道:“这也便是柳兄前来此处的原因了吧。” “不错。”柳故说到,“前线的战争十分激烈。我们伤亡惨重,尤其是木灵仙族,不擅火战。天柱象体型巨大,天叱魔虎来去无踪,这些都曾经是禹王神墓的大族,如今五国城的军队几乎已经全数派遣出去了,且还在持续招兵之中。无奈之下,我只得亲自前来禀报。” 史云扬心道:“天叱魔虎曾经和天柱象可是死敌,如今这等现状,恐怕还是跟血虎和棕虎统领了全族有关。若不是他们一心想要为黑虎大将复仇,自然也不会投向魔族一边。此事与自己倒是有着一层脱不掉的干系。或许血虎和棕虎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不但没能报了仇,还死在了魔族手里。”想到此处,他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了之前进入禹王神墓的一系列画面,突然想到,若是魔化的种族寻到了木灵仙族的通道,那会不会也打破了神墓的壁障,从神墓的入口侵入了人界?! 他急忙问道:“方才尊上言及,不周山天柱倾塌之际,导致神墓空间撕裂,可知除了木灵仙族一处通往灵界的出入口外,还有没有其他出入口,他们有没有向其他地方发起攻击?” 万灵王道:“吾知你担心人界。据我所知,禹王神墓目前只有通往人界和灵界的三条通道,不周山一条通道被龙族封印,另一处,应是你从前进入的地方,却是在暴风幻障之外,那幻障对灵族有极强的杀伤之力,他们应无法从该处突破,故也因此,木灵仙族一处的战况才会如此焦灼。” 史云扬心下稍安。至少当下人界是安全的,这批魔化灵族便连灵界的军队都难以镇压。若是从玄圃堂后山冲出去的话,昆仑山所有门派怕是都难逃一场浩劫。 只见万灵王慢慢将令狐玉儿扶起,道:“九夜公主,吾暂时不能给你答复。此事要等吾召集千灵王以及诸多臣属,商榷之后方可定下。在此之间,还请屈居幻宫之中。” 玉儿高兴地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等着就是了。” “几位远来劳顿,若无他事的话,便请下去休息吧。” “等等。”史云扬拱手一礼,道:“在下还有些事要说,恕请叨扰片刻。” 史云扬将神农大神联合众族各界共同抵抗魔族的计划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这个计划如今进行的实在不算顺利,人界十族之中,最强的九黎族早已不在,剑齿虎族已经覆灭,噬月狼族只独剩狼王,龙伯族永沉地底,鲛人族死处逢生,五大强族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五族虽已经结成同盟,然而力量却仍不足。妖界形势危急,鬼界想来应是中立。如今也只有灵界和神界两方依靠,若有差池,可是实在让人唏嘘。 不过万灵王听后却是并未犹豫,说道:“人界与灵界素来交好,人界种族对灵族也并无厌弃之心,两界互为唇齿,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若有一天,人界遭逢翻覆,灵界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换之同理,魔界图谋的绝对不止一个人界,若是灵界先遭逢大难,人界的联盟想必也不会作壁上观。” 史云扬肃声道:“那是当然。两界互为腹背,自然同气连枝。” 万灵王道:“若这般看来,此事便不需再议。诸位可还有其他事宜?” 众人这才无事告退,只留下了柳故在殿中与万灵王商议调兵之事。几人则由守卫率领,前往各自住处歇息。 一路上,众人看玉儿的眼神可都变得很不一样。玉儿看着众人奇怪的样子,得意地笑道:“刚才我是不是很威风?头一回摆公主的身份,想不到感觉也挺不错。” 冉倾珞笑道:“玉儿妹妹语出惊人,风姿卓绝,方才可是让我们都钦叹不已。” 玉儿得意地扬起了头,手一晃,却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一扭头,只见韩仑早退到两三步之外去了。玉儿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像要吃人的样子么?” 韩仑缩了缩脖子,道:“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让我有些不适应。” “本姑娘一直都聪明伶俐,什么时候笨过?你又想找打了是吧?”玉儿掰折着指关节,一阵噼啪作响,做着摩拳擦掌的样子。 “你下棋不错,吵架斗嘴厉害,打我厉害,哦,还很能吃。可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六界大事了?”韩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捏着下巴说道:“啧...我怀疑你不是我夫人,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变的。” “去去去,你就只会埋汰我。哎呀,我就知道你们不信。让我威风一回都不行,你们可真没意思。知道是我哥教我的就成嘛,非得要说破,有意思吗?” “哦,难怪。”众人恍然,齐声道。 “你们....过分!”玉儿直跺脚。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归途何择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归途何择 在幻宫的这几天内,论住宿和饮食,应该是从前所有经历之中最为奢华的一次,然而此处却并不自由。处处都有极度森严的守卫,众人也不敢触动雷区,几日里最多也只是在来时的幻宫边缘处看看云海,其余时间里,韩仑与玉儿下棋逗趣,罗啸成喝酒睡觉,冉倾珞弹琴,而史云扬自己却毫无可以消遣之法,便只得做一名诚然听者,一声不发的听冉倾珞拨弦转音。冉倾珞也并不排斥这个听琴的人,两人之间虽然无话,不过音律回荡之间,缕缕都含着千言万语。 虽然不甚自由,众人也怡然自乐。 幻宫中整日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许多灵界的重要人物进进出出。两界之封兹事体大,想必万灵王也不敢倏忽,这段与会的时间必然也不会太短。 是日夜晚,一行人在韩仑和玉儿房中小聚,幻宫之中虽然肃穆,不过万灵王却也没有亏待与他们,饭食酒水,俱是佳品。五人抛却身中繁琐,聊些畅快往事,细说谈笑,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除了罗啸成外,众人都有了些微醉意。罗啸成觉得喝起来不过瘾,便拿出了幻云萍,正好就这一桌好菜,独自享受。 哪知玉儿忽然醉醺醺地从他手里抢过了酒坛子,嗅了嗅,嗤鼻道:“你...你这个自私鬼,这酒当时就应该...应该留给雪山上的妖族将士们,这么好的酒,真是浪费了。” “嘿..”罗啸成一挠头,复又从她手里夺回来,道:“小丫头,做九夜公主还做上瘾了你。你懂什么酒。” “不...不成,下回回去的时候,你得给他们留下。下回本公主...赏你更好的,嘿嘿。”她大咧咧地一笑,身子一晃,差点儿摔下桌底去。韩仑赶紧扶住她的肩。 “玉儿,你喝醉了。” 玉儿一扬手,忽然坠进他怀里,兀自高喊道:“醉了就醉了,怎么了,我比你们醉得快,是不是很威风啊。” “威风威风,你最威风了。” 冉倾珞说道:“玉儿妹妹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们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我们还是得商量一下。” 史云扬搁下杯子,道:“如今我们肯定是要回去人界的。妖界这边,若是万灵王肯出兵相助,我们再回到妖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妖界的结界已经封闭,我们自然已经无法从妖界回去,如今唯一能回去的办法,就只能是东树大陆。死寂雷域那条路想必现在是走不通了。我觉得,从禹王神墓回去不失为一条捷径。那条路我走过,原路回返的话,我还是有把握能够出去。” 韩仑道:“那里如今可是战场,路途怕是凶险的很,我们一定要走那里么?” 史云扬道:“别的路我也想不出,据我能想到的方法,这似乎是唯一的途径。神墓之中虽然有战争,但是那地方极其广阔,若是我们避开锋芒,应该能绕过去。” “啊...”玉儿忽然直起身,懵然道:“我们不回去了啊?” 韩仑道:“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啊。” 玉儿顿了顿,晃着头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身子一沉,倒在韩仑肩膀上,竟就睡过去了。韩仑无奈地:“她没醉过酒,让你们见笑了。” 冉倾珞道:“我同意,听说那里战况吃紧,我可以让星茸谷派遣一部分大夫前去医治伤患。若是有能帮上苏姑娘他们的,我们也好顺道帮帮忙。” 罗啸成啖了一块大肉,道:“这事儿还说不准,还得看万灵王同不同意出兵,若是不同意,那也没戏,咱们说不定还得回妖界去,替楚小哥出出主意。更何况,万灵王嘛,那是什么人,灵界之主啊,神通广大,若是他有办法直接送我们出去,那也省的咱们多费劲不是。”史云扬道:“我倒是觉得,万灵王应该会答应。若没有魔界威胁,万灵王或许会犹豫,然而如今魔界的动机已经成了六界公开的秘密,灵界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她应该会有所防范。” 韩仑道:“其实我也觉得可行。如今咱们得赶快回到人界,将剩下的星宿之力找全,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这事儿做完了,咱们几个也落个轻松。” 史云扬点头,道:“他们商量了这几天,想必明后天应该会有结果了。就先这么计划着,到时候再说吧。” “玉儿妹妹也醉了,韩公子你照顾她好好休息,夜也深了,我们各自先回吧。” 三人别了韩仑,起身往外走,罗啸成转过东面回房去了。史冉二人住在西面隔壁,正好顺路。冉倾珞不胜酒力,今晚因为高兴,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坐在桌前尚不觉察,这一走路才知身子飘飘然。几个踉跄,差点摔到阶下,亏得史云扬手疾将她扶住了。 这是两人心生间隙以来第一次肌肤相触,冉倾珞心中一怔,忽然之间,浑身的酒意似乎都醒了。她退开了两步,不由得轻轻抱起肩膀,柔声道:“我没事,不用。” “倾珞...我们不必...” “很晚了,我先走了。”冉倾珞插了一句,截断他的话,一转身便靠着回廊匆匆地走远。史云扬怕她摔倒,紧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安然无恙地进了房中。他走到那房门前,正想伸手叩门,却见房中灯火很快地灭了。他伸出的手只得无奈地蜷缩回来,慢慢放下。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叫我一声。” 屋中并无回应,他又在门前等了一段时间,这才兀自离开。 隔着一道门,两个人却似乎隔了一个世界。 冉倾珞便立在门口不远处,手里攥着那熄灭的烛台,不知如何是好。她很想打开门,就此化除所有的恩怨,可心里却总有一种芥蒂在责难自己,大骂自己全无良心。她一时也迷蒙了,像是被仇恨锁住了手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当他从自己门前离开的那一刹,冉倾珞心里有说不尽的失落,她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心里被掏空了一块,极度的空虚和慌乱充斥其中,搅扰了自己所有的心绪。 她慢慢走回到床边,抱紧了手中的烛台,一个人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呢喃。 “云扬,我要怎样才能原谅你,谁来告诉我?” 翌日。 万灵王请五人去往殿中。众人到时,大殿之中已经有数十名灵族分列而立,万灵王立于高阶之上,静等众人到来。一行人行过大礼,便听万灵王说道:“诸位等待数日,实在怠慢。近日灵界诸王连番论议,如今已有了结果。”殿中所有灵王顿时肃然,万灵王说道:“这几日,吾已经设法同幻冥现主取得联系,此事有三皇后人与神界应龙为证,灵界将会出兵妖界,襄助幻冥,但不同意解除封印。妖界幻冥需得退守九嶷山全境之外,留北麓作为灵界兵马屯聚之所。然如此决定,便需诸位相助,计划方成。” “尊上说得是妖灵印?”史云扬问道。 “不错,妖灵二界封印乃是吾与兀召双方力量融合而成,且千万年间不断加固,已然非一方所能瓦解。妖灵印乃是吾与兀召心照不宣,共同留下的一个小小瑕疵。此印拥有强大的融合之力,正确施法,便可不解除封印而穿梭来往妖灵两界。然当年印鉴初成,吾与兀召都想将其据为己有,因此双方隔着封印施术争夺,却不料两力相冲,将其送进了时空裂痕之中,从此便不见了踪迹。不想后来流落至人界,阴差阳错之下落入诸位手中,如此也算幸运。如今兀召已死,若吾能得此印鉴,便能不动封印,而调兵遣将,直驱妖界。若幻冥战败,这道封印依旧可成为阻却妖魔的有力防线。” 史云扬觉得如此行事也并无不妥,幻冥族目前急需的便是援助,封印一事他们并不在意,而灵界有意不打破封印,一方面也在自保,且也收回了万年失地,双方都不吃亏。不过此事的好坏,他的看法并不重要,玉儿日前已经以妖界九夜公主表过态,如今能代表幻冥态度的也只有身边的这位公主了。他看了看令狐玉儿,轻轻退了一步。万灵王知他心意,便转问玉儿,道:“九夜公主阁下,你觉得此举幻冥能否接受?” 玉儿爽朗地说道:“当然可以。如此可算万全之策。” 冉倾珞便上前,将妖灵印奉上,此时便算得达成,众人松了一口气,此行总算还是顺利。 “诸位之后如何去留,当下可有打算?” 史云扬道:“幻冥有灵界襄助,我们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目前是想重回人界。不知尊上可知有哪方路径?” 万灵王道:“一年以前,吾已经关闭所有灵界向外所有的空间通道,如今除了禹王神墓战乱未平,那里还有一处能通向人界的罅隙之外,已绝无他途可循。若你们要重回人界,则需穿过禹王神墓,越过暴风结界,路途乃通。” “果然如此。看来也只能走那里了。” “五国城兵马司今日便连同祁血王,武灵王,百兽王,协同大军开赴东树大陆,你们既是前去同一地方,不如便与他们一道而行。”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趋步而坚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天降飞炎 “哥哥...云扬哥哥...”苏灵儿心里所有的软弱,即便是对柳故也不曾表现出来的软弱,此时宛如倾瓶之水,涓泓而泄。她虽然在哭,但是哭声中没有半点伤心,众人身在此情此景,只觉温情四溢,不由得淡含微笑。 “好了,不要哭了。好不容易见了面,应该高兴。”史云扬轻轻拍着她的秀肩,猛然看见她那只垂下的手上戴着雪白的天蚕丝手套,心里一阵阵针刺。 灵儿离了他怀,伸手擦去了泪,欢颜道:“你们怎么会在灵界?冉姐姐,玉儿姑娘,韩公子,罗大哥也你们都在。”看到罗啸成的时候,只觉得他相貌大异于前,罗啸成面带眼罩,手臂粗大,细看竟是偃甲,她不禁惊异了几分,讶然道:“罗大哥,你的手,还有你的眼睛...” 罗啸成笑道:“断了一只手,瞎了一只眼,小事,苏姑娘,你的气色可是好了很多啊,是个好兆头,哈哈。” 苏灵儿见他虽然谈笑依旧,却知这断手瞎眼之厄绝非小事二字能一笔带过,其中痛楚怕是常人绝难明晰。然而当下木已成舟,罗啸成心态又是极好,一时倒是她心中颇为惋惜,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柳故慢慢推着轮椅走近,道:“你不能长时间站着,快坐下。”说着,向史云扬微微点头,史云扬会意的将苏灵儿的手交给他,柳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 韩仑端详了一番那椅子,说道:“苏姑娘,要不我给你做一个好些的偃甲椅吧,让你起身方便些。” 苏灵儿笑道:“多谢韩公子,还是不必了。这不过只是个工具罢了。更何况现在身边也离不了人,工具再好也没什么用。我希望有朝一日会用不着这东西。” 韩仑点头,道:“那是那是,一定会的。” 她望向史云扬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你们见面,还想着,若是再过上一段日子,我可以下地走路了,你们看见我的时候会很惊喜。”她似乎有些不太满足,自己目前的进境实在还不足以在他们面前炫耀,即便方才拼尽全力走出了十步,可她心里却并不想浅尝辄止。 “你现在的恢复情况已经很让我们惊喜了。”史云扬道。 冉倾珞道:“一会儿我再替你把一次脉,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重新给你开药方。或许进益更大。”苏灵儿道:“还没好好谢谢冉姐姐,要不是你的药,灵儿这辈子只怕也就是十足的废人了。如今我还能感觉到双脚落到地面上的痛意,便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我很珍惜。” 冉倾珞微笑道:“你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一些,起初我还担心柳公子忙于公务,疏于对你的看护。目前看来,真是多虑了。” “柳故他很照顾我,所以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她侧头望着柳故,柔情一笑。柳故也报之以微笑,她说话之间无意中都会谈及到自己,这让他心中煞是欢喜。 能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成了他此生最为满足的一件事。 柳故说道:“说起来,此事还要多谢星茸谷。” “星茸谷?”冉倾珞奇怪。 “不错。当时你给我的药方之中,有几样药材甚是难寻,我几乎找遍了整个东树大陆都没有找到。久闻星茸谷乃是医仙之谷,歧黄之术几可通天。我便慕名而去,寻到了谷中掌事之人,将这药方交予星茸谷时,他们索问药方出处,那时才知道冉姑娘竟然便是星茸谷新任谷主。那掌事之人不但将药方上的药材全数凑齐,还遣了一名医女前来看护,这一年多的时间,几乎都是那位医女操劳药石之事。” 冉倾珞奇道:“哦?有这等事?那医女叫什么名字?” “她叫姝儿,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却很好,很乖巧懂事,只是辛苦她这么久,让我们实在于心难安。她现在是在药房煎药吧,冉姐姐想要见她么?” 冉倾珞回想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仔细追忆,忽然想起幽廉虞韵夫妇的女儿便叫做姝儿,当时百里十三重伤在身,众人带着他去星茸谷医治,一直照看他的便是那唤作姝儿的女孩。想起那孩子纯真无瑕,当年见到的时候,她也甚是喜爱,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冉倾珞道:“她既然在为你煎药,那便不应去打扰,等你吃过药再见不迟。” “苏姐姐,你怎么不跟我说话?难道我的样子变化不大吗?”玉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苏灵儿闻言,不禁发笑,道:“玉儿姑娘越发的漂亮了。不过姑娘身上尽是妖气,面上肌理也分明是妖族之物,想必此间定有许多曲折故事,我想着寻个合适的时候听你讲讲这一路的经历呢。” “噢,你可真厉害,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是妖了。” “一年以来实在枯燥无事,大小事宜都被柳故和邢仪司全揽。我也只得胡乱读些闲书,刚好书中便有提及。” 柳故忽然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一句,灵儿此时心情正好,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道:“算我错了好吧,兵马司大人,烦劳你辛苦一趟,去跟邢仪司将大军驻扎相关事宜落实了。” 柳故无奈道:“属下遵命。”他向史云扬一拱手,道:“史兄,冉谷主,我有些事务,去去就来。烦请各位照顾她片刻。” 罗啸成道:“你放心吧,咱们这儿有她一个兄长,一个大夫,外加两个话唠。又不会闷,又很安全。” 韩仑和玉儿一起转头,恨了他一眼,道:“还有一个酒鬼。”罗啸成笑着拍了拍胸脯,道:“没错,还有个酒鬼,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柳故一笑,转身去了。史云扬推着轮椅,几人进到大帐之中。众人依次坐了,苏灵儿见冉倾珞径直坐到了史云扬对面的位置,不由的有些小小诧异,然而两人似乎都很平静,这么多人都在,她也不好去问。 玉儿忽然道:“柳大哥对你可真好,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苏灵儿赧然一笑,道:“我如今还是残废之身,人家愿不愿要我还未为可知,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哪里会去奢望那许多。” 韩仑轻轻打了下她手腕,小声责道:“你啊,咱们这么多男人在场呢,你问这些做什么,让人女儿家多难堪。”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什么普通朋友,这叫什么...对,过命的交情。哪来的那么多扭扭捏捏。”玉儿大声反驳道。 众人不禁发笑,苏灵儿笑道:“玉儿姑娘倒颇有几分豪气呢。不错,大家都是好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对了,看两位的样子,难道已经...” 罗啸成道:“这是两口子。” 韩仑皱着眉头望向他,更是没好气地道:“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就那么糙呢。” 罗啸成道:“实话嘛,古人言忠言逆耳,我罗某人从来只讲大实话。文绉绉的话嘛,我也会说,不过多费劲呐,咱们几个在一块儿,我反正是没这习惯。”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灵儿道:“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恭喜两位了,人界成亲应该都会设宴置席,只可惜灵儿没能喝到两位的喜酒,实在是憾事一件。” “无妨,他们的喜酒我代你喝过了。”史云扬说道。 冉倾珞道:“韩公子和玉儿妹妹的婚事场面可是不小啊,皇帝钦旨赐婚,若是苏姑娘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是啊,而且定然会很羡慕吧。”灵儿说道。 “那场面,说起来可真是宏大,你可是不知道,好家伙,财大气粗啊。整个扬州城的码头都被韩少爷包下了。客栈酒肆,只要是他家的,三天里胡吃海喝还不用给钱,这家伙成亲的时候,三百多桌席面,清一色的上等女儿红。咱罗某人一辈子都没这么过瘾。”罗啸成说着说着,似乎说到了兴处,连比带划的,一边徜徉在那美妙的回忆之中。 “就你这样还说我们是话唠,你也好意思。人家苏姑娘对酒没兴趣,咱能不谈这个么?”韩仑顶他一句。罗啸成如梦初醒,转脸不屑道:“不懂享受,悲哀,悲哀!” 众人欢言畅聊,说了些别后的欢乐之事,又将这一年来发生的大事给苏灵儿讲了一遍,如今的苏灵儿实已是士别三日,与众人谈论六界问题之时,竟有了好些独到的看法,让几人不禁吃惊。 这一聊不想竟然就已经到了夜里,众人尚不觉得时间流逝,而那姝儿已经托着托盘走进了帐中。见到冉倾珞也在,姝儿一惊,慌忙跪地行礼。冉倾珞起身去扶她,正想要问她几句,突然间,大帐之外响起了一阵轰隆巨响。 众人大惊,然一波未平,一阵更大的轰鸣声接踵而至。只又听得刺啦一声,大帐的帐顶飞快压了下来,随即燎起熊熊火焰,一块硕大的火焰巨石从帐顶轰然砸落,落在几人垓心。火舌四漫而吐,整个帐篷顿时便成了一片巨大的火圈。 “灵儿!!” 一道巨石再度砸下,竟是对这苏灵儿径直砸去。史云扬身如闪电,重重一把在灵儿身后的轮椅上推出一把,一阵巧劲将她送出火圈,众人这才纵身跳出,刚刚一出帐门,那大帐便轰然崩塌,火焰向四面扑出一阵灼人的热浪。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天降飞炎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鬼山迷阵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鬼山迷阵 众人跳脱火海之外,避过一场气浪。回头一看,只见来时的那片山上正有无数巨大的火焰滚石成群而下,天空中流焰四溅,四周又是无数火弹飞射而来。一行人各自取出了兵刃自卫,将那逼近身侧的火石一一弹开。军营中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喊杀之声直如雷霆。然而军营数千军帐此时都已燃起熊熊大火,到处都可见慌乱奔走的身影。 “四海凝冰!” 冉倾珞一声轻喝,身形飘立当空,史云扬叫声危险,凌空跃起,剑气频发,即刻将她身侧数块火石击成碎片。冉倾珞却是冥神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手中印决几番变换,银光溢出,忽然间,一道冰冷色的光球从她身中散出,以她为中心,所有的地面都开始凭空结冰,天空中立即落下了鹅毛大雪,火焰映红的天际下大雪纷飞,冰冷和炽热深深交织一处。无数骤然而降的巨大火石,一瞬间变成了冰球,有的还在飞奔之际,突然被全然冻结,滞留虚空之中。 也在那一刹那,强劲的妖力四散而出,绿光结成法阵,在众人脚下飞旋。玉儿手中画笔也忽而一旋,笔尖在虚空之中游走,点墨曳线,势如崩浪,少时,在她身侧一时悬停万箭,骤然发射。红炽的天幕之下突然盖下一道黑影,那方才被冉倾珞冻住的大片滚石便即被射成冰渣。 然而一阵攻势未停,下一波攻势又接踵而至。无数火球砸碎前方刚刚被冻住的冰层,复又俯冲而下,地面结冰,这些火球滚动的速度一瞬间快了一倍。 而在此间,军营之中已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无数幻影一般急速移动着的东西在几人面前飞速划过。罗啸成瞧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酒坛子抛掷出去,只听得哐当一声,酒坛碎成碎片,酒水撒了一地,天降火石,那道从酒水中冲过的移动幻影顿便燃烧起来,只见其身影一滞,竟是一头长着翅膀的巨大猛虎。 史云扬急速逼近,还未等那天叱魔虎有所反应,便一剑斩下了它的头颅。虎头噜噜地滚了好远,变成一个炽烈燃烧的火球。 正值此间,他忽然感到耳边传来一阵强烈的杀意,一侧头,眼中一道青色的剑刃急速放大。史云扬身形后仰,那青色长剑顿时贴着自己额头飞出。突然,大片的鲜血溅到了自己脸上,史云扬挪转身形闪开,只见青剑凌空刺中了一头天叱魔虎,剑身刺入魔虎眉心,贯入至柄。剑与虎皆在空中,尚未坠落,恍若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片刻。 只见一道身影飞速移来,魔虎尸体还未落地之际,那人已经闪电般逼近,拔剑,回鞘,一气呵成。 “柳兄,多谢相救。”史云扬向柳故点了点头。 “敌军知道今日大军援军将至,他们孤注一掷,攻破了后山,向我们发起了突袭,是我们大意了。”柳故恨恨的说道。说话间,韩仑和罗啸成已经斩除了四五头魔虎。韩仑道:“这些怪物速度好快,根本看都看不清!” “灵儿呢?!”柳故惊异道。 史云扬一回头,只见那轮椅尚还在众人的保护圈子之中,然而苏灵儿已经全然不见了踪迹。 “糟了,方才那几头送死的魔虎只是诱饵,他们的目的是调虎离山!倾珞!!”史云扬惶然喊道。冉倾珞已经闭上眼,意识力全速展开,向四野漫去。 “在西面,快追!!”冉倾珞喊道。一行人闻言,几乎同时飞奔而出。史云扬大喊道:“柳故,这里不能离了你,你要组织军队反攻。灵儿交给我们。” 柳故咬着牙疾奔了一段距离,忽然喊道:“你们一定要把她平安地带回来!拜托诸位了。”说完,身形点地跃起,凌空后翻,只化作一道绿光便全速朝着军营回返了。 一行人风驰电掣般追着苏灵儿而去,速度之快,几已达众人目前实力的极限,奔跑途中,众人手中光芒各自亮起,五大魂兽顿时破空而出,紧随众人,各人跃上魂兽,速度更加一倍。 急速之中,狂风呼啸,韩仑大声道:“他们发动这场奇袭的目的怕就是为了苏姑娘,所谓擒贼先擒王。史兄,你先不要担心,我们尽快赶过去!” “灵儿身体不如常人,经不起此番折腾,我们得要赶快!” 五人已经拼尽全力追赶,可那天叱魔虎本身速度便是极快,魔化之后,速度几乎更是增至数倍。双方一追一赶,竟丝毫也缩小不了差距。 如此狂奔不止,便是整整一个昼夜。 高山如剑,长河如蛇,穿过大片森林,飞跃如牢深渊,终于在第二日黄昏,一行人抵近了一座巨大的山脉。那山脉通体漆黑,寸草不生。其上流淌着炽热熔岩。空气中充斥着滚滚灼浪。黑色山峦如同生铁浇筑而成,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张开双臂,血盆大口似乎要撕裂天穹。 “冰心术!” 冉倾珞手中祭起一片白光,将众人裹在其中,一时间,炽烈之气似乎要渐弱不少。冉倾珞道:“大家小心,不要出了这个圈子!” 五大魂兽飞跃虚空,只见数道黑影飞近了那巨大火山的山顶处,便在那“兽口”的位置一闪就没了影。众人迅速追上,当空落到了那山顶同样的位置。只见此处是一个探出山体很长的一段悬崖,其上倒悬这两根钟乳石一样的石锥,形若獠牙,分明是特意被人雕铸成了兽口的形状。 一行人向内追击,行不远,前方便开始变得极为昏暗,伸手难见五指,除了冉倾珞之外,众人几乎辩路艰难,只得亮起手中灵力略加辅助。 不久后,道路便开始向下倾斜,然而却并没有阶梯可循,一行人只得顺着那斜下坡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去,到得底端,却突然有一股极强的凶煞之力传来,史云扬大惊,忙令众人后退。 那凶煞之力他已十分熟悉,分明便是魔气无疑,此间魔气甚是强烈,定然是一处极为凶险之地。 “这里魔气浓郁,你们贸然进去怕有不妥,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韩仑道:“说什么浑话,你这身体比我们更经受不住魔气,别说了,要进一起进,要死一起死。” 冉倾珞道:“前方地形很是复杂,似乎是一片迷宫区域,大家走的时候要小心些。” “倾珞,你们...” “哎呀,史大哥,别耽搁了,抓走苏姐姐的怪物都跑远了,咱们得追上去。”玉儿大声道。 史云扬知道这时候没有时间来细想,也肯定辩不过他们,当下只得如此了。他道:“你们若是谁觉得不适,便立即退出此间,不要为了救灵儿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史云扬说罢,便要率先而行,冉倾珞挡住他,道:“我说了,前面地形复杂,我走前面,你们紧跟着我。”史云扬也不知前面的地形究竟怎样,便就依她,自己退在第二。一行人这才重新进入魔气之中。 出了前面那条狭窄的通道,视线忽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前方乃是一片近数百丈之宽的深渊,深渊之间耸立着一面面巨大的黑色墙壁,底部消失在看不见的深渊之中。横竖交叉,彼此相连,有的却又彼此分离,有的十分完整,有的却从中崩碎,数丈宽的半面墙颓然断裂。这些不规则的分布,便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走道,像是一片遗迹的断壁残垣。 这些黑色巨墙的顶端都仅仅只有不到两尺,根本无法容纳两个人同时行走。走在其上,两边便是深渊杳谷,其中漆黑一片,更不知究竟又有多深。在那视线能及的地方,虚空都在扭曲。而且其中能量紊乱至极,风声呼啸,只如百鬼夜行。 众人小心翼翼走上了那墙壁顶端,冉倾珞走在最前,罗啸成走在最后。两边的深度直让众人头晕目眩,为了平衡身体,此时脚步不得不放慢下来。 “天呐,这要是掉下去还上的来么?”玉儿不由得咕咚咽了下口水。 “不要向下看,跟着我走就是了!”冉倾珞在最前方说道,其实她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众人若是害怕,当然可以不看周围,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她的意识力却无法做到,周围数百丈的范围全在她脑海中,那等惊恐的场面,此时无时无刻不在折损着她的勇气。 直走,转弯,前方往往会出现许许多多岔路,冉倾珞得提前在这许多交叉的道路之中找到出路,不然如此前行,若是遇到死路,一行人只得前路改后路,退回去甚是麻烦。 如此行走了一段时间,走到一处,前方忽然响起一阵轰隆声。冉倾珞即刻止步,只见前方那道巨大的石壁竟然飞快地升了起来,整整隔断了一大片空间。众人无奈之下,只得绕行,然而绕了一段路后,前方的石壁忽然又飞快地沉降下去,石壁与石壁之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五人不住地探索着新的道路,然而总会伴随着大片石壁忽然上升下降。欲速则不达,众人也只得顺路而行。然而走到那深渊中央处的时候,其中一道墙壁却并非沉降,竟然突然从中崩裂,道路倾塌,而此时一行人却都还在那墙壁正中,一刹那间,便都随着崩碎的黑墙向下急坠。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魔崖引渡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魔崖引渡 这一面墙壁宽达数丈,众人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都向下急坠。慌忙之间,冉倾珞手中寒气再度频发,将空中坠落的大片石块冻结成串,一直蔓延到对面塌陷的尽头,下方轰隆作响,众人重重落在那一道“冰桥”之上,咔擦一声,身后一端的冰层已经开始断裂。 五人身形急纵,也顾不得两边的地势多么险要,瞬时间便已掠过了十余丈的距离,玉儿后脚刚刚离开最后一块冰层,只听得身后传来巨响,一转身,但见悬于空中的石头已经突然崩散,下坠千丈。罗啸成走在最后,没能踏上实地,然也亏得他手疾,手中斧头飞快倒钩住了玉儿脚边的石墙,而几乎同时,令狐玉儿将腰间缎带飞速投出,一下卷住了罗啸成的腰身。 “罗大哥,你没事吧?” 罗啸成道:“你拉我上去自然就没事了。” 玉儿和韩仑合力将罗啸成拉了上去,几人轻抹了一把汗,看着两边的深渊,那种惊恐感觉又更甚之。 一行人在这无数高墙顶上行了许久,却依旧不见对面路有尽头。这般速度极慢,路途不熟,定然又走了许多绕路,几人不禁都担心起苏灵儿的安全来。只可惜急也无益,当下也只有脚踏实地,不走重复的路,便已经是最快的法子。 一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众人已经在那深渊之上行走了数百丈不止,回头只见魔气氤氲,再也见不到来时的路。而在不远的对面,道路眼见便要结束。那里一条大道连接着最后一道石墙。 大道平坦乌黑,光滑如镜,再往前方不远便是一个巨大的洞门,门洞两边的山壁上雕刻着两名巨大龙族战士,浑身闪烁着幽蓝的纹路,两柄大剑交叉插在大道两边,浑然两块数丈之高的蓝色石碑。在那洞门之上,一条长龙蜿蜒盘踞,龙首张口,双眼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只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无暇思索这雕像的意义,五人一踏上宽阔的路面,便马不停蹄地冲向门洞之内。好在那威武的大门竟然也未设有封印禁制,几人畅通无阻地通过其中,急速奔出了一大段距离,忽见得前方的山洞有了一缕亮光,分明是要冲出山外。 几人心下诧异,但脚下丝毫不停,径直赶去。那洞口的亮光越来越亮,然而一股灼人的热浪却也阵阵扑来,越是靠近,越是热的厉害,即便有冉倾珞的冰心咒诀护体,却也用处不大了。片刻间,一行人已是汗如雨下,不过也在这最热的当口,几人冲出了洞口。 一瞬间,一道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众人全数击退。大家咬牙忍住,适应住刺眼强光,眼前的一切却让五人哑然失色。 此处乃是在一片活火山的内部,火山口呈锥形,因此内部空间极为宽广,抬头便可看见苍茫天空,前方的路又是一片探出山壁的悬崖,不过已经被人雕刻成了一个巨大的龙首。曲角朝天,龙须飘扬。除了颜色全然漆黑,几乎已是栩栩如生。而在那龙首之下的悬崖底部,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炽热沸腾的熔岩,如海水一般绵绵起伏,咕咚冒泡,熔岩之上,半空之中有一道庞大的金色法阵,然而其中却透着强烈的魔气,黑煞滚滚,随着热浪上升蔓延,直若四方鬼雾,一阵阵的灼戾之气扑面而至。 如此庞大的熔岩流,如此恐怖的魔气,众人无一不是初见,惊骇之处难以言表。 史云扬讶然道:“这里魔气如此浓郁,想必就是禹王神墓通往不周山龙冢的封印了。原来这封印竟是设在了这样大的火山之中。” 冉倾珞道:“他们就在前面!” 众人匆匆奔上龙首,只见在那不远处的龙首鼻梁位置,二十余名天叱魔虎挟持着苏灵儿立于其上,此刻全然已经没有了退路。 “灵儿!!” 苏灵儿被灵索困住,动弹不得,却仍在奋力挣扎。“云扬哥哥,我拖累你们了。对不起...” 史云扬拔剑而上,怒喝道:“你们速速将人放了,若要一战,自当奉陪!” 那为首的天叱魔虎阴阴的说道:“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你们竟然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这里,也算是不简单。” 那首虎身边一名红毛魔虎不忿地道:“灵族的阵营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些烦人的臭虫!,不但有人,竟然还有妖!” 史云扬道:“现在马上放人,如若不然,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那首虎冷笑道:“就算我交出人来,你们难道还能放我们走不成,笑话,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得呆在一边,若有半点轻举妄动,本将便将这灵族扔下火海。” “你敢!!” “如何不敢,这女人是灵族大军的统帅,斩将夺军,灵族自然群龙无首。我们兄弟的命早已无关紧要,能拉上这么一位大人物垫背,死也值了!若你不信,大可一试,不过你可别后悔!” “你究竟想做什么?”史云扬虽然恨到极点,然而终究投鼠忌器,对方人数又数倍于己方,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少给老子废话,我想做什么,还犯不着告诉你!现在,退下龙首,否则我先断她一臂!” 史云扬将指节捏得哔啵作响,手上也慢慢浮现出了淡淡的鳞甲。冉倾珞知他心中愤怒之极,此时又在浓郁魔气包裹之中,极易魔化。此刻若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不谈救人,怕是所有人都有葬身于此的危险。 “先退,再想办法。”她顿时挡在他身前,低声道。 史云扬不愿后退,冉倾珞一步一步挤着他向后退去。几人退下龙首山崖,到了龙颈位置只见那二十余名天叱魔虎迅速分成了两队,一队列成两派阵队,防御众人的突然袭击,另外十余名魔虎将苏灵儿围在垓心,结出一道阵法将其锁住。 “啊!!!” 大阵中的苏灵儿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惨痛呼声。下方封印之上的魔气突然涌起十余道黑色巨柱,在空中弯曲之后,十余道黑气凝成一股,在天空中搭起一片黑色的囚笼。魔气翻飞,形若厉鬼飘忽,强烈的魔气不断渗透进苏灵儿的体内,而将她身中的灵力飞速逼出。 史云扬见状,一时难以控制自己,身子一颤,便又要冲上前去。史云扬和罗晓成赶紧将其拽住。两人喊道:“史兄,冷静!!” 史云扬涨红了脸大吼道:“我怎么冷静,那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是引渡之阵,他们要把灵儿变成魔!” 韩仑恨恨地道:“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的缘故了,大概也只有这里的魔气才足够支撑这么庞大的引渡大阵。” “放开我!!!” 冉倾珞绕到了几人身后,她轻轻对玉儿附耳说了些话,玉儿皱着眉头,看了看史云扬,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冉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冉倾珞点头,玉儿迅速的取出了画笔,身子将她挡在天叱魔虎的视线之后,笔尖飞动,刹那间,便在冉倾珞身侧又重新画出了一个冉倾珞来。冉倾珞自己则飞快隐匿了身形,屏息凝神,飞速对这那引渡大阵猛冲而去。 那些天叱魔虎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劲风逼近,一转身,却见五人都在原地未动,不由得觉得奇怪,然而还未等他们细细思量,冉倾珞真身早已绕过前方的防守队伍,强大的灵力流猛然轰击到大阵之中数只天叱魔虎身上,那天叱魔虎数声惨嚎,身形倒飞而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后,便全数落进了龙首之下的火山熔岩之中。 大阵顿时崩散,其余四人见机不可失,飞快拔出兵刃,急掠而上。苏灵儿的身子从空中坠落而下,就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众人已经与这二十余名天叱魔虎交手近百余回合。金铁之声密集响起,只是在这滚滚火海之上,所有的火花都显得毫不起眼。 拼斗一阵,史云扬突然飞身而起。一把将空中的苏灵儿揽进怀中。那首虎见状,恨到血口贲张,虎须颤抖,突然之间,那首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身边的一名族人,重重对这史云扬掷了出去,史云扬大惊,手中焚天挥斩而下,刹那间便将那天叱魔虎斩为两段,然而鲜血溅出,前方视野一时难明,史云扬不察之下,竟又有一只魔虎如飞弹投来。史云扬此时正招式用老,只得横剑格挡,那魔虎重重将其击中,刹那间,一股巨力便将其推出数丈。 史云扬身形已经落在了悬崖之外,强烈的魔气卷起一阵炽烈的旋风,立即将三者同时卷集而下,史云扬身形便如天空坠石,急速而下。 其他四人见此一幕,都是惊恐难言,然而手中战斗又是趋至极限,难以脱手施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剧痛,双眼泛红。战斗已经染上了浓郁的悲凉。 四人一时之间似乎实力大增,四面冰封,点墨成招,刀斩虚空,斧斫热浪,一番激斗之下,竟然将那二十余名天叱魔虎斩杀了近一半,然而这些魔虎的实力均是不差,又极擅长配合作战,众人虽然暂时占得上风,却也无一不是重伤在身。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完全魔化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完全魔化 双方的战力仍然是不均等的,众人重伤在身,行动起来要比这十余名魔化的魔虎更加艰难,尤其是在这滚滚魔气之中,既不占天时又不占地利。然而四人悲愤难抑,此时便都没有半分撤退的心,四人横成一排,将那十余只天叱魔虎的退路全然堵死。 你若断我股肱,我便让你灰飞烟灭! 这一路行来,五人之间早已是生死之交,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其他人舍却一切,史云扬径直坠入了熔岩之中,多半是已是凶多吉少。此时此刻,余下还握着兵刃的四人心中俱是一个念头。 杀意,滚滚的杀意如潮水般散布开来,众人眼中的冰冷似乎比坚冰更寒,那劲风似乎比刀锋更利,所有的天叱魔虎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恐,身形不由得后退了片刻。 “云扬哥哥!!” 就在此间,那一群天叱魔虎身后突然响起了苏灵儿的声音。 她竟然还没死!所有人的视线顿时投到了龙首边缘,只见苏灵儿的身形突然从那龙首之下跃飞空中,飞快弹回到龙首悬崖之上,然而下方魔气一阵狂涌,旋风一般卷集着,向下猛然收缩,引发了火山又一次强烈的震动。 原来方才两人下坠之际,史云扬情急之下抓住了龙首下颚的龙齿,然而下方魔气强烈氤氲,不断凝成强大的旋风流将两人向下吸扯。史云扬奋力坚持,然而与如此强大的魔气相抗衡,他身中的龙息也在飞快的涣散,自己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环境,加速魔化。 龙首上方的战斗一直不休,突然间,一阵激烈的震动让整个龙首为之一颤,龙齿遽然破碎。史云扬大惊之下,心中更无他念,如今只要将她救出,便已是自己最大的目标。他不在抵抗那魔气进入身体,反而猛烈地吸收,全力催动身中力量魔化,当魔气郁积其身的那一刹那,浑身上下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史云扬用尽全力,猛地将苏灵儿掷飞,双脚在那龙齿之上反向借力,手中迸发一股巨力将其托载于上,送飞回龙首悬崖。然他自己却无法抵挡魔气带起的强大吸引力,一瞬间便朝着滚烫的熔岩径直坠去。 苏灵儿身子探出那悬崖边缘,只见史云扬身上衣衫已经尽皆燃烧,一团炽烈的火焰坠进了魔气之中,引得魔气为之一动。强烈的悲恸如一座瞬间炸裂的孤城,铺天盖地,席卷了心里的一切,她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响,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然还未等她将悲伤沉入心底。身后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那天叱魔虎忽然踩住了她的身体,虎爪逼近了她的喉心。 那首虎呵斥道:“你们再若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众人果然止住了脚步,然而听到了她方才那声绝望的吼声,似乎也听到了死亡的宣判。冉倾珞心里顿时痛得如同刀绞,她不由得捂住了胸口,咬着牙一阵颤抖。 “冉姐姐...对不起!”苏灵儿伏地而泣,她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即便是有,此刻也都全没了。 “史云扬,我不允许你为其他人而死。”冉倾珞低声吼着,“此生,你从未抛下我,你不能抛下我。因为...”她抬起头来,眼中泪水簌簌而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冉倾珞身形一闪,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刹那间,她便已冲了出去,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即便前方是死亡和深渊,她也一样义无反顾,一样无所畏惧。 那一刻,冉倾珞终于明白,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那是心里早就已经认定的事实,只不过由于自己的倔强而不愿承认罢了。 他不是害死自己全族的凶手,他只是自己所有亲人里唯一幸存的一个,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欲加之罪,是对他的再一次伤害罢了。 这是她的错,她想要弥补,即便破釜沉舟。 她脚下的黑石飞快地凝结冰霜,在她身后结出一道极厚的冰墙,瞬间便将韩仑三人同自己隔绝。韩仑几人大惊,慌忙奋力劈斩前方的巨大冰石,然而这是冉倾珞以寒气凝成的玄冰,人若在,冰就在,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撞破。三人不禁心急如焚。 “倾珞妹子,你给我回来!!”罗啸成用偃甲手臂狠狠砸击着冰墙,片刻间,偃甲上的木片和灵石都已开始碎裂。 那样强烈的杀意,是她很少散发出来的。只有当年在极乐古城面对妖界隗绍大军的时候,她心中亦是悲愤难当,杀气狂涌,如今亦是同样,这样的仇与恨更不减当年。 “哼,在此酷热之地妄动冰术,还自绝后路,就看你能撑到几时。”那首虎见她竟然独自冲上了龙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此地的地形正是寒冰之术的克星,他们人手又多,冉倾珞的实力他们方才也已经见识过,完全不用担心。 “你们几个,将她拿下,多一个人质,且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首虎冷声说道。众魔虎接令,转身便向冉倾珞飞速冲去。 然刚刚动身,只见前方忽然腾起一片冰白,无数道寒冰凝成的冰剑破空袭来,众天叱魔虎惶然,急急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便在那冰剑空隙之中错身闪躲。也便在那一瞬之间,突然又是一大片冰屑拔地而起,与那平行而飞的冰剑相互交叉,众天叱魔虎纷纷闪躲不及,全数中招,身形倒飞回去,那巨大的龙角也在这撞击之下轰然崩碎,断成数截,坠落熔岩火海之中。 冉倾珞身形落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踉跄跪地,一口鲜血喷出,在其身后所有的坚冰顿时消散,融化成水,罗啸成三人箭一般冲上前去,扶住她身子。冉倾珞抬起头,面色悲戚,唇角殷红涓滴而落,看着让人心痛。 “你们若再动,我真的要杀了她!”那首虎见四人齐上,手下将僚又伤亡不小,方才冉倾珞那惊人的攻势,实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苏灵儿悲恸难安,冉倾珞站起身来慢慢向那首虎逼近,似乎也并不考虑她的安危。她只是想除掉这里所有的敌人,平复自己心中难平的创伤。然而方才那样的攻势,她已经无力再发动第二次了。 一步一步,她踩在痛苦的边缘,在绝望的深渊,向前走去。 “冉姐姐,他会杀了苏姐姐的,你冷静些。”玉儿拉住他的手臂,然而冉倾珞冷酷地像是一尊蜡像,没有表情,更没有回应。 “逼急了,老子今天和你们玉石俱焚!”首虎咆哮道。 他没有注意,就在他身后,一股更为恐怖的能量就在氤氲,悄然降临在这片龙首之上。 那一刻,冉倾珞只住了脚步,处变不惊的神情忽然变了色。那首虎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转身,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怪物。浑身黑鳞,双爪如刀,通体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一双血眼定睛望着自己,似乎要自己寸寸撕裂。 首虎一愣,顿时挟持着灵儿后退了半步,背上双翼已经开始展动。 “史大哥!冉姐姐,是史大哥,他没有死!!”玉儿欢喜地喊道。 然而众人都没有欢喜的样子,韩仑和冉倾珞的脸上都是震惊。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史云扬这般魔化的样子。那双眼睛里的红已经不是红光,而是真正流动的血,那种杀意并未除开此地的任何人,包括他们。 “我觉得情况不妙啊。”韩仑愣愣地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别过来!!”首虎吼道。魔化的史云扬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大片浓郁的魔气,在其周围,黑色顿时弥漫了一切。那首虎一时看不清敌人的位置,惶恐更增数倍。他感受到了那怪物的可怕,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应付得来,一时间也不管苏灵儿还在自己手中,当机立断,将其抛下,振动双翅便飞速而逃。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道黑光自身后袭来。空中响起一道清晰的刀刃划过**的刺啦声,那首虎双眼大瞪,瞳仁放大,惊恐和绝望都在眼中飞速闪过,然也只一瞬,那神光随即黯淡下来,成了枯死的灰色。 一招,那首虎便被斩为两段,尸首分作两爿溅落在众人面前,血和内脏涂了一地,在炽热的高温之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和恶臭扑面而至。周围的魔虎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然而天叱魔虎生性忠勇,主将身死,士兵也绝不退缩,余下十余名魔虎立即向魔化的史云扬联手发动攻击。一时之间,龙首之上便又是一场大战。 趁此之时,韩仑和玉儿悄然从龙首边缘绕过,带着苏灵儿向洞口回撤。走到一半,一道黑色能量涟漪扩散而出,锋利至极,一起围攻而上的十余头天叱魔虎无一幸免,尽数被其斩为两截。能量急速扩散,韩仑大惊,一把将灵儿和玉儿按倒在地,旋风般的魔气拂过头顶,顿时割断了三人大片发丝。 他只一人之力,却在不到数息的时间里连杀十余名虚空境的天叱魔虎,这等实力,已是骇人之极。 韩仑三人侥幸逃得一命,惊魂甫定,连忙拉起苏灵儿向洞口飞奔而去。 魔化的史云扬突然转过头来,强烈的杀意直直投向正在移动中的韩仑三人,身躯一闪,空中数道残影飞速划过,速度惊人的快。只在一瞬间,他那闪着银光的利爪已经逼至令狐玉儿后脑...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葬落火海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葬落火海 “玉儿!!”韩仑大喊一声,反身转体,一把将玉儿和灵儿向身后推出,然魔化史云扬也接踵而至,如刀的利爪顿时生生刺进了韩仑右肩,韩仑一阵痛喝,手中含章刀忽然坠落,然而他忍住痛,脚尖一钩,一股巧劲将其弹到左手,他一把抓住含章,刀身向上横挑,便要切断刺入他身体的五根利爪。魔化史云扬早已看到他的动作,忽而将其挑至空中,形如飞弹一般,重重抛掷出去。 韩仑全身鲜血猛溅,弧线倒飞。玉儿竭力痛喊一声,身形凌空飞起,便要去将他接住。可不料魔化史云扬的速度却是更快,身形一动,便已经定在空中,双爪之间亮起了一道锋利的黑光,杀气四溢,分明与方才一击斩杀首虎的招式一模一样。 “小心!!”罗啸成大喊道,便在那一刻,他也飞速加入到两人的战圈之中,手中巨斧横于胸前,飞速旋转,形成一个大盾。玉儿身形托住韩仑,却觉得他身中又万钧之力尚未化开,顿时沿着自己双臂传遍全身每一条经络。她只觉五脏六腑尽皆撕裂,一口血喷出,竟带着不少破碎的血肉。 “玉...”韩仑一把将玉儿身子扳了一个转身,两人轰隆一声,齐齐撞到了那火山壁上,黑岩大片破碎,随着两人径直坠落。 罗啸成口中大吼着,手中的大盾也越转越快,其上雷电闪动,狂风四起,将四周魔气生生吹散。 “当!” 一声炸裂巨响,那黑光重重砸到罗啸成大盾之上,火花四面飞溅,罗啸成一声闷哼,也是立即深受内伤,他咬牙坚持了不到片刻,身形便也被重重摔出,再度砸回到了洞口边缘。 一击之下,他们三人又已是重伤。 玉儿无力得撑起身子,靠着身侧的碎石块向韩仑靠了靠,早被鲜血染红的手在地面上挪动着,直到抓住了韩伦的手。韩仑趴在碎石堆中,右手已经完全拖在一边,失去了知觉。 “相公,你不要死...”玉儿见他伤重,心中又痛又怕,大哭道。 韩仑苦笑道:“想不到有一天,咱们...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荒...”荒唐二字还未脱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大股鲜血从口中流出,渗进了石缝之中,石缝里顿时冒起了血泡。 “怎么会这样....”玉儿失望地看着悬停在空中的狰狞狂魔,心中头一次激起了对命运的愤恨和埋怨。 “他已经完全魔化了,他没有神智,甚至...不是那个委羽...啊...!!”罗啸成奋力的将刺进自己身中的尖锐石块生生拔出,痛得他破声大叫。他大喘着气,撑着石壁站起身来。吐尽了口中的淤血,道:“韩少爷,我先跟他拼一阵,你们两个快些疗伤!咱们得齐心协力,不然,今天怕是再也出不了这个鬼地方了!”他大吼着,说罢便执着斧头再度冲了上去。 可是冉倾珞却将他拦了下来。 “你打不过他的。”冉倾珞望着史云扬,不知是心痛还是高兴。他终究没有抛下自己一个人赴死,然而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如今却又会是死局逢生之象么。 魔化史云扬身形落到了地面,忽然一声咆哮,整座火山都在震颤,下方的熔岩溅起数丈高的巨浪,热潮袭来,众人更觉心口快要融化。 冉倾珞化去了所有的力量,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罗啸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别去,他已经不是史云扬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魔。” 冉倾珞摇头,道:“他还是我最亲的人,我杀不了他。若他要杀了我,我无怨无悔。”她轻轻拿下了罗啸成的手,移动着步子,慢慢向史云扬趋步靠近。 “冉姐姐,不要去...”玉儿柔弱无声地喊了一句。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冉倾珞根本不曾听,她还是一步步向前方行去。 见冉倾珞慢慢走来,魔化史云扬身形一震,身体中扩散出大片能魔气。但是或许是出于战斗的本能,他开始警惕,防御,聚集魔气,可过了许久,他却并未在迎面走来的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丝毫杀意。反倒是她身中散发出的浓郁的悲恸,像是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慢慢扼紧了身中躁动的杀意。 如此一个嗜血狂魔,此时竟然注视着她慢慢走近,他不退,她靠近,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便开始无声地融合。 “你没有杀我,是因为你还记得我吗?”冉倾珞含着泪,微微笑着,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这是生与死的距离,是聚和散的尺度,也是爱与恨的终结。 史云扬魔化的脸上闪过一阵狰狞,他朝着她大吼一声,滚滚煞气撩动她的一头雪发飞散如狂,声如兽吼,火山又狠狠震颤了一阵。这一声咆哮直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强烈的能量流四散而开,罗啸成大惊,身形急退,玉儿和韩仑受其波及,刚刚相扶盘坐的身子复又吐血倾倒。 然而她却没有动,仍然稳稳站在原地。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仍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唇角不知不觉已经爬上了一丝殷红的血线。 魔似乎也震惊了,所有人在死亡面前都会展露出无限的恐惧,即便再不怕死的人,遇到如此强大的能量,至少应该抽身抵抗。他喜欢看到抵抗,他更喜欢看到恐惧,因为那是敌人的征兆,是弱小的体现。然而面前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她放弃了一切反抗,无畏生死。然而她身中却又毫无杀气,一时间已让他手足无措。 他心中又恨,狂怒。然而不知为何,他身中强大的力量似乎对面前这个女子毫无效用。他只需轻轻一抬手,面前人便会死无全尸,他试过了,可脑海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束缚着自己的身躯,他做不到。 于是魔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冉倾珞忽然前行一步,环手将其抱住。那一瞬,魔颤抖的身体仿佛被烈火灼烧,他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力量要将自己撕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他感到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要剥夺他作为魔的一切,让他感到了深若天渊的恐惧。 “啊!!” 他厉声嘶吼,疯狂的想要推开冉倾珞,可冉倾珞却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更任凭他锋利的魔爪划破肩背上冰白的肌肤,任凭血痕累累,剧痛阵阵。 “云扬...我原谅你了。” 突然间,那几个轻柔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中。魔骤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双眼中的惊恐迟滞了片刻,而那一瞬,魔的眼睛竟然闪过了几丝清明。 也在那一刻,冉倾珞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放下是这样自在的感觉,像是脱下了囚禁自己多时的沉重枷锁。 在那一刻,史云扬忽然猛烈地将她推开,手中魔气一张,忽然亮出一道红光,冉倾珞稳住身形,只见焚天蓦然钉入自己面前的石头之中。 “走!!!” 他大喊了一声,突然转身,身形快如闪电,迅速的从那龙首之上径直跃进了熔岩之中。冉倾珞大惊,方才他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他并未完全入魔,他还能听到自己的话,他的心还在! 此刻她也再不多想,一片玄冰贴着地面飞快铺开,冉倾珞在那冰面上急速滑动,一刹那间,身形也凌空飞出了龙首,裙裾飞扬,急速坠空,她在浓郁的魔气和热浪之中伸出手去,尽力的想要抓住飞速下坠的史云扬。 遽然间,史云扬手中发出一阵强烈的能量,向下猛然轰击。那一直散布浓郁魔气的金光大阵受到强烈攻击,竟也反弹出一股更强的能量,魔气冲天涌上。史云扬手中的能量与之相撞,像是一只冲进了浓烟之中的利箭,排开恐怖的魔气,直直撞向大阵的中心。 又是一声恐怖的轰鸣,这一回,整个山体似乎都以看得见的频率不断震动。熔岩滚滚,似要倾洒而出。那金光大阵乍然崩裂,浓郁的魔气滚滚而入,瞬间便将史云扬和冉倾珞吞并在内。 罗啸成四人不禁呆愕,然而火山口已经经不起这样剧烈的震动,巨大的石块已经松动,或是断裂,大片的巨石飞坠而下,无数落进了滚烫的熔岩之中,溅起大片火浪。四人正在那龙首之上,此刻无奈,只得先行逃命。罗啸成手上没有韩仑夫妇那般严重,立即背起苏灵儿,一把将两人左右扶起,便向那不远处的洞口快速奔去。 然而他速度虽快,天空中坠落的巨石却也同样飞快。刹那间,一块巨石砸落在四人面前,罗啸成骤然止步。只听得脚下卡擦一声脆响,那探出火山壁的龙首赫然断成数截,此刻也随着那无数落石向下坠去。 强大的惯性立即冲散了四人,韩仑和玉儿已无力气,苏灵儿本就行动困难,罗啸成更被另一块巨石砸中,四人全然身不由己,眼中闪过强烈的绝望和不舍,身形便径直落向了熔岩巨流之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龙冢万魂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神之地狱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神之地狱 那金龙吼声如雷,炬目如电,当空盘旋之际,整个龙冢俱为之颤抖。 世间的威武总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那是其无法跳脱的阴暗面。就像许多人追求的权力,往往和覆灭不可分离。就像为了胜利的战争,却总是和死亡相伴。然而这威武之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这力量无限阳刚勇猛,似乎是世上至阳至刚的力量,然而透出的却只有浓郁的正义。 这也是为什么这力量一出现,所有的魔气都溃逃消散的原因吧。 那金龙四面盘旋着,忽然急速猛冲而下,径直对着史云扬冲撞过去。冉倾珞和罗啸成不禁大惊。 因为史云扬并没有动,他一直站在原地,似乎丝毫不惧那股力量。即便那股力量已经强过了他们所有人,宛如神明,宛如魔尊。那股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撕成碎片。 骤然之间,那金龙在史云扬面前两三寸之处停了下来。龙头停滞,龙身仍在盘旋,史云扬在其面前,恍如尘埃。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那金龙竟然开口说话,而且话中之意,似乎早已认识史云扬,不,应该是认识那个无比久远的上古战神。 “是的,我回来了。只是我没想到,此生竟然这么快就要动用你这件我永远都不想动用的兵器。”史云扬淡淡地说道。 “你无法拒绝。你无法拒绝力量,你需要力量。”那金龙长吟道。 “我已不是昔日的应龙。” “自你万载之前将我留在此间,便是为了今日之祸。魔气已经太盛,不周山封印也不过是锈迹斑斑的枷锁。黑暗很快就要来了。”金龙的眼里充满了悲哀,那种悲悯,竟和史云扬眼中的一模一样。 “你一出现,我就想起来了。原来当年应龙曾思虑至此。可是,我还够资格拥有你么,我如今只不过是半人半魔之躯。”史云扬颓然说道。 那金龙高亢说道:“安道能与不能,岂非愿与不愿。百战之心,心中清明,自不愧天界战神。”金龙说罢,却见史云扬很是犹豫,它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疑惑道:“心有所虑,牵挂难舍?” 史云扬道:“我如今是一个人,我有七情六欲,当然也有自己放不下的人。”他缓缓回头,看着不远处不明就里的冉倾珞,淡淡的一笑。那笑意中多是不舍,多是深情和歉意。 金龙道:“六界已是地狱,若天地有心,共抗侵略,于他们而言,乃有一死生路。然于你我而言,天下虽大,处处皆是地狱。这便是战神的使命,是你逃不脱的桎梏。”金龙也看了看冉倾珞,无情地说道:“你想守护她,然若无力量,又当如何守护!” 史云扬攥住了双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知道自己正面临一个巨大的抉择,要么从此寂灭,化为灰烬消散,要么获得强大力量,如不死鸟浴火重生。这是生与死的抉择,也是力量和执着的分叉。一切只因为面前这条金龙,它其实并不是一条龙,它只是一种力量,是万年前的应龙留下的力量。 当年神魔之战胜利之后,神界撤兵,重返神界。是时人界已是疮痍之地,五洲四海,尽是硝烟滚滚,海浪浮尸。应龙离去之际,见到不周山魔气强行被锁,只觉此番大战虽然重创了魔族的有生力量,然而却并未将其入侵的**彻底浇灭。如若扬汤止沸,并非釜底抽薪。他当时觉得,有朝一日,这片人界沃土说不定又会平添战乱。而经此一战,他神的身躯已经受伤严重,若是数万年之后再有战争爆发,届时,怕早已到了自己的神隐之日。于是他将自己身中强大的神力封存在不周山龙冢之中,令千万龙族生魂镇守,有朝一日,若魔气冲破咒印,这股力量将再度现世,力挽狂澜。 那股力量包含着战神的记忆,因此史云扬虽然恢复了大多数记忆,此间的一切他却并不记得。直到方才镇守这股力量的龙族生魂为了填补禹王神墓的法阵大肆消耗,这股力量才会冲破咒印而现身。 这虽然是应龙自己的力量,然而史云扬如今并非当年的应龙,以凡人之躯承受神族的力量,本身便是极为勉强之事。即便成功,或许也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或灰飞烟灭! 或永坠地狱! 力量和痛苦永远相伴,世间一切,凡是有得必会有舍。 只是他愿意舍去这一切吗?他回身,慢慢走回冉倾珞身边,仍是十分平静,平静地不起波澜。然而冉倾珞却从他的平静之中看到了恐惧,如潮的恐惧。 “云扬,你们认识吗?他要你做什么?”冉倾珞突然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如若削成的指尖刮过他的皮肤,让他觉得一阵微微刺痛。史云扬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冰白的指尖,忽然将她拥进了怀中。 “只是一个朋友罢了。他不会伤害你们的,放心。”史云扬轻声道。 “那你呢?你要做什么?他究竟让你做什么!”她在颤抖,因为她嗅出了离别的气息。多少次,这种气息已是她内心抹不去的恐惧。 “倾珞,我爱你,我会活下来的,放心,我决不食言。”史云扬平静却坚毅地说道。 “不要,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不要你去!!”冉倾珞抱紧了她,用尽了她能用的所有力量。她绝对不要在刚刚得到的时候又再度失去。“你是再怪我吗?怪我三番两次要离开你,我再也不会了...”冉倾珞忍不住哭了。 “我要用我的力量,让你不再落泪。”史云扬说了一声,轻轻一笑。冉倾珞忽然只觉得身中抱着的人变得轻了,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脊背,他竟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刹那间,史云扬已经背向她,朝着那金龙走去。 “云扬!!”冉倾珞站起身,想要冲过去,然一道金色的光照忽然从虚空中散开,将其隔在外层。光罩上密密麻麻皆是流转的文字,冉倾珞拍打着那金光,史云扬回头看她撕心裂肺的样子,只觉得那万千符文,写得都是两个字。 无情。 在获得绝对力量之前,他必须抛弃一切。他要靠自己区区凡人的力量驾驭这股强烈的神力。力量源于内心,无情源于至情。 “你决定了?” 史云扬道:“我不能逃避,以我现在的实力,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跟一个魔尊匹敌。这个世界等不了那么久了,你说得对,或许我的宿命便是永堕地狱,既然逃不掉,所以,我愿意接受。”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也在所不惜?” 史云扬点头,忽然凝视着那金龙的眼睛,傲然道:“你曾是应龙的一部分,如今,我定会将你重新收回!” 金龙展颜一笑,龙冢中回荡着涛涛不绝的龙吟之声。那狂妄和威慑,只从那笑声中便已经能够感受得到。那是战神的傲慢,不屈的灵魂! 在这如咆哮声一般的龙吟声中,史云扬却清晰地听到冉倾珞在痛苦地呐喊,她无法突破那道金光大罩,泪如长河。 史云扬却并未再回头,他怕自己看见她的样子,便再也无法坚持方才的决定。 那金龙一声莽苍大吼,巨大的身躯忽然化为千万道金光扩散开来,无数的光点扩散成片,旋转成线。在这巨大的空间之中变成了一处强烈的能量漩涡。光明冲破了所有阴暗的角落,整个龙冢亮如白昼。史云扬便正在那能量漩涡的中心处,他的身躯飞快腾起,他头顶上的能量漩涡似乎也与他产生了共鸣,漩涡的中心飞快的拉下,整片巨大的漩涡便形成了一个尖锥形状。 史云扬最后看了冉倾珞一眼,一笑,闭上了眼睛,他张开双臂,只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成了一个无尽的黑洞,无数的光便径直冲进了他的身体。 史云扬厉声大吼,他只觉得身体中每一根骨骼,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经络都要被人生生撕碎,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骨裂声,肌肉断裂之声。脑海中炸开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令他无所顾忌的放声大喊。 金光仍无顾及地向他身中涌去,势头一阵比一阵凶猛,光线也一阵比一阵强烈。他忽然觉得身中所有的力量都在蒸发,甚至也变得模糊,眼前的视线甚至已经出现了幻境。 他看到无数的白和无数的黑在空中交织,那白色充满了正的气息,而黑色满是邪的味道。恍惚之间,那白色和黑色似乎都变成了两个人,正在他面前激烈地拼斗。 他们之间的交锋势如水火,招招都能取人性命,然而那两人之间的打斗,却让他自己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冉倾珞呆望着停止在空中的史云扬,她不由得感到震惊了。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听得到史云扬的痛苦,她能感觉到那种痛苦,她哭喊着,只觉得身中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流失,眼前的世界忽然一震,飞快地变得模糊难见,直到消失。 第一千二百章,黑白正邪 第一千二百章,黑白正邪 又是这种感觉,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除了身体中难以言喻的痛苦之外,最让人坐立不安的是即将面临的可怕抉择。正与邪疯狂地较量,龙息和魔气交缠激斗,身中两股力量不分伯仲,他实在不知自己究竟是正是邪。左一步,自己就是神界战龙,而右一步,自己便是魔尊委羽。 仿佛这一神一魔在争夺着自己的身体,自己被夹在中央,左右不得,血肉要被撕裂一般,那种迷失的感觉才是最为痛苦的时刻。 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选择,他将永远无法选择自己。 那么,自己究竟是谁? 仿佛有个声音再告诉自己,你承担着整个人界的生与死,你是神界的战神。你从人界生来便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因此你绝对不能放弃,活着,充满信念地活着! 而又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你的身体里已经不再有神的气息了,你有一半的魂魄已经是魔,你身体里流淌着魔的血液,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已经是一个魔,这世上不会承认一个带着魔气的人,更不会有身怀魔气的神。 两种声音仿佛激流之中荡起的滔天浪,亦强亦弱地在耳旁盘旋,他只觉得耳朵都要炸了,头脑中有强烈的胀痛感,好似马上就要裂开。 他嘶声大吼,想用自己的声音将其掩盖过去,然而那声音似乎透过自己的皮肤钻进了身体里,如附骨之蛆。 史云扬立时觉得痛苦万分,他手中顿时涌起强大的能量,便向那两个正在激斗的黑白幻影冲了过去。手中的能量凝出剑气,锋芒逼人。刹那间,一声巨响传开,黑白两人立退三丈,史云扬立在黑白之间,杀气陡然。 “别再打了!!!你们究竟是谁!!!” 黑白两人齐声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清浊必分,黑白难合。”黑与白的声音便与他自己一模一样,不过一个无比阳刚,一个略带阴恹。 黑与白说罢,忽然各自化为流光,一左一右闪过史云扬身侧,身形一转,便在他身侧重新交锋。两种力量势如狂潮,黑白相撞,强光四射,然而无论能量如何磅礴,却丝毫不会伤及到他。 可黑白一交手的瞬间,史云扬顿时觉得身中剧痛难当,有如万剑穿刺之苦。他大喝着,紧攥双剑冲上去,将黑白两人重新隔开。一时间,便与黑白展开了一场混战。 “什么黑白,什么正邪。没有什么能左右我,我便是我!!” 史云扬大喊一声,剑锋散出强光,他的剑势一瞬间竟比黑白合起来还要强大,无比恐怖的能量横荡而出,黑白蓦然转身,齐齐挥起手中长剑格挡,然剑气之强却似乎出乎黑白的预料,一刹间,黑与白手中的光剑齐齐断裂,两人也顿时被击飞数丈之远。 那一瞬,史云扬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了一丝清明。他似乎看到了冉倾珞在苦苦拍打着金色的光罩,她不顾自己还在重伤之中,强行动用身中寒气,凝成利刃,一下下劈砍那能量罩,即便徒劳无功,她也毫不休止。即便罗啸成想要阻止她,也仍是无济于事。 他心中忽然想起了来到此处的原因。 史云扬喘了口气,站起身来,强烈的能量再度涌上手臂,然而这一次却再也不是阻止黑白的拼斗,他有了目标,森然的杀气似乎化成了烟雾飘散在他身侧,他的剑闪着锋利的光芒,所指的方向已经对准了黑。 “我虽然不算是神,但绝不是魔,我没有资格追求光明,但我绝对不会妥协黑暗!”史云扬站到了白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白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傲慢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黑叹道:“可惜,但愿你不会后悔。” “没什么可惜的,我也绝对不悔!”说罢,史云扬已经快白一步,飞快冲去,手中剑气挑出剑花,顿时和黑的剑气撞击在一处。白也不甘落后,随即投入战圈,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 不过此次的混战与之前的却大有不同,方才虽然三人亦是战斗在一处,然而黑白都不攻击史云扬,只是防守着他的攻势,而史云扬也并未有所偏向,因此虽然三方大战,力量却是平衡的。而此时此刻,史云扬已经和白站到了同一战线。联手向黑发动进攻,力量顿时偏向了一边,黑已然不及两人合力,战斗无比吃力。数百招拆解下来,史云扬和白并未有所损伤,而黑却已是伤痕累累,身中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浅了不少。 黑不屈地倚剑而立,虽然还能执剑,可战斗力已经十分衰微。史云扬凝着剑锋慢慢向其走近,望着他,黑抬起头来,便看见史云扬那张愤怒地脸。 突然间,史云扬身形飞速从黑身侧划过,剑锋已经刺穿了黑的身躯。空间中的能量一阵变幻,顿时引发了一阵强烈的风暴。 “我讨厌你!”史云扬愤然说道。 “你讨厌你自己?”黑笑道。 “我恨你让我成为魔,我会战胜你,总有一天!”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战胜我,你亦将神形俱散!”黑大笑,骤然消散。身形已灭,那笑声却似乎一直驱之不散。 冉倾珞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那金色的光罩,忽然间,强烈的能量弥漫那光罩,刺眼的强光从那中央的金色光团中激射而出,那光罩竟丝毫不能抵挡。 “小心!!” 罗啸成大惊,直扑上去,单手持斧旋转成盾,一手将冉倾珞护在身后。刹那,强大的能量涌了出来,一声金铁巨响,那金光罩子猛地崩碎,只见强烈的光芒四散开去,不断击中龙冢四壁,整个龙冢一阵轰鸣,月华石和龙族的骸骨如同雨落,而罗啸成和冉倾珞也被震出数丈之远。 罗啸成身形倒地,顿时吐血不止。他那只偃甲手臂也已经完全崩碎,断臂创口再度裂开,血流不止。 “大哥!”冉倾珞推开身上的龙骨,踉跄着步子朝他跑了过去。她身中能量不多,不过有一分是一分,全数灌进了罗啸成身中。 龙冢之中的金光一阵闪烁。冉倾珞吃惊地抬起头,只见那金龙竟又重新出现,史云扬的形貌也浮现在光芒之中。她大喜。 他真的回来了。他说话算数的! 她的眼泪未干,但她很开心的笑了。 可在她笑意还未完全绽开的时候,那笑容忽的又凝滞了。 她看到那金色的巨龙忽然扬起了头颅,口中吐出强大的能量,全数轰向史云扬的身躯! 她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不是在向他史云扬传递能量,那是在用强大的能量将他摧毁! “云扬!!!” 冉倾珞奋力站起身,全速向那金龙冲刺过去。她不知身中为何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她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死! 冉倾珞身形凝空跃起,强大的能量忽然从她身体最深处那幽谭似的地方泉涌而出,那一瞬,她只觉得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量。山洞中顿时寒气大作,一面厚重的冰墙立即从她手心处蔓延开去,一直扩散到半片空间。整个龙冢似乎立即便被分割成两个空间。 罗啸成不由得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冉倾珞,他实在想不到,冉倾珞的实力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强,比她之前所展现出来的最强的实力还要强大。那已经不是虚空境的境界。 “轰!!” 龙首喷涌而出的金光击中了那厚重的冰墙,声如闷雷。而冰墙之上顿时便出现了蜘蛛网似的皲裂纹路。 “为什么,你会?!!”史云扬不解地挣扎着身子。他面前的白已经变得无比高大,形若巨人。他手中的白色光剑也重达千钧,重重一挥,史云扬便轻而易举地被其狠狠击飞。 “你不配拥有我的力量。你就是我,而我却并不是你!”白傲慢的说道。 史云扬顿时明白了,他要打败的不仅仅是心中的黑暗,还有桀骜的光明。他只能成为力量的主人,而不是成为力量的奴仆。无论这力量是正是邪。他方才已经大大的削弱了邪恶的力量,光明的力量已经强大到无以复加。此番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史云扬执着剑勉力的站起身来,白不屑地道:“你无法打败我,今日已是你的终结之期。” 史云扬冷笑道:“你是曾经是我的一部分,即便过了万年,我依然能将你取回!” 白提起了长剑,凝空举上了头顶,空间中的黑暗顿时全部驱尽,形若白炽的光芒弥漫了四周,放眼所望之处,尽是一片惨淡的纯白。 白的剑重斩而下,史云扬凝起身中全部的力量,奋力迎击上去。可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他的剑才刚刚碰到巨大的光剑,便觉得一股足以盖过一切的力量将他自己的力量全数遣散,而在那巨剑的挥斩之下,自己的身躯便像是巨人掌心之下的一只蝼蚁,毫无还击之力,狠狠地便被拍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千龙有心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千龙有心 冉倾珞的能量已经强大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仍旧难以阻挡那金龙口中喷出的雄浑能量,能量涟漪四散,罗啸成几人虽在能量的边缘,却仍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满地的龙骨在这余波之中颤动翻滚,好似千万条骨龙又活了过来。 冉倾珞手中的寒气不断向冰壁之上弥漫,刚刚冻结,忽又飞快皲裂。双方虽然僵持不下,可冉倾珞已经将身中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如今的她已完全是强弩之末,只要那金龙稍微加强能量,她便绝难阻挡。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悬浮在无数金光之中的史云扬,咬紧牙关又紧紧撑住,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过能多活一刻就是多一刻的希望,即便只有一线光明,她也要绝对攥在手心。 大剑一下一下重斩,挥斩的范围十分广阔,史云扬只得以手中剑气作为格挡。可双方悬殊太大,每一次看似毫不起眼的攻击,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末日般的重创。 只是他没有倒下,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站起,又再一次被击倒在地。 重复,但是这重复也到了尽头。 史云扬终于有些爬不起来了,他手中的剑气已经薄如蝉翼。光凭剑气已经无法支撑起他身体的重量。史云扬不得不半跪着勉力起身,他的神识也已经有些不清了,他抬起手,忽然觉得自己的手竟变得有了几分透明。 “天下之力,唯有能者得之。”白高大的身体忽然冷声说了一句。忽然又是一剑猛然刺来,史云扬下意识地挥剑去挡,然而这一下,他手中的剑直接变得虚无,庞大的剑锋穿过他的掌心,锋利的剑刃便刺进了他的腹中! 史云扬顿觉身体被生生撕碎,他仰过头,口中已经难以发出痛苦的呼声。 “对不起,倾珞,我终究没能做到。” 他沉重地闭上了眼,无声念道,一滴泪蓦然划过他的面颊。 金龙蓦地大吼一声,更加狂暴的能量狠狠击中冰墙,刹那间,数十丈之大的冰墙轰然崩碎。冉倾珞吐出一口鲜血,身形重重从空中坠落。而强大的金光则全数轰击在史云扬身躯之上。他如在睡梦之中的身躯忽然僵直了四肢,一道道能量如同云蒸雾罩一般从他身体里散出。 冉倾珞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失。 “云扬!!!” 冉倾珞猛地从地面上跃起,手中能量再度涌出,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寒冰之力,而是她身中强大的血脉之力。 那金光要驱散他的生命之力,那她偏偏要将他救回来。即便自己已是重伤之躯,即便耗尽这一腔灵血。 她奋力划破自己的手腕,血流顿时从手腕处激射而出,在她手中的能量引导之下,血流在空中聚成一条长线,飞速绕在史云扬身侧,与他的手心和身躯相连。强大的女娲之力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史云扬的身体之中。 若是在平时,或许没有人能够承担如此庞大的生命之力。可是此时此刻,她大部分的生命之力还未输送到他身体里,便被那金龙的强大能量所驱散。此消彼长,真正为史云扬所吸收的,却是微乎其微。 山洞之中的动静过大,韩仑、令狐玉儿、苏灵儿三人也都陆续转醒了,然而醒来的初刻便看到这惊恐的一幕,一时之间俱是目瞪口呆。他们向罗啸成索问起因,可他又哪里说得清楚。看着拼命不休的冉倾珞,他心中焦急如焚,可此时此刻却又无半点办法。只得眼巴巴看着,痛恨自己难有作为。 “倾珞妹子...”罗啸成涩声呢喃道。 双方再度僵持不下,磅礴的萧瑟枯萎之力与浓郁的滋养生命之力交杂涌开,整个龙冢似乎变成了两个世界。被金龙的萧瑟之力笼罩的范围,白骨成灰,苔藓尽枯,一切生命的痕迹全数断绝湮灭。而被生命力笼罩的半片龙冢,地面之下竟然长出了无数的青草灌丛,树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发芽、抽苗、长叶开花,飞快地向上生长,似乎要穿破这片龙冢的穹顶,直至伸到云天中去。 然而她身中的血是有限的,这样的僵持终究无法持续太长的时间。如今她已经双唇雪白,面色蜡白如纸,分明已是严重失血。 “我不能放弃!决不能放弃!”她坚决地告诉自己,然而现实却并不如想象那般。她的能量已经在溃散,而史云扬身中的生命则又继续消失。 她已经尽力了,如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史云扬在她手中慢慢的消失,直至灰飞烟灭。 人贵有情,即便是一只小小的鸟雀,若是在人的手中溘然消逝,生命的重量也会在人心中留下强大的震撼。更何况是一个人,一个自己爱到骨髓、相依为命的人。那种感觉,仿佛消失的不是那人,而是自己。 冉倾珞落下了绝望的泪。 人一生之中能有多少次绝望,她已经尝过了无数次,而这一次来得这么真切,像是一把刀已经刺破了皮肉,剑锋已经触到了自己的心脏。 她想,这或许是她一生中最后的落泪。 晶莹的泪光像是鲛人泣下的珍珠一般,在那金色和幽绿光芒的映照之下,向四周散出一道微弱的彩色光斑,那炫目的光芒飞快划过空中,只一瞬,便轻轻坠进了下方的青草从中。 就在那一刻,龙冢之中却发生了异变。 无数的金光再次从四面的龙窟之中散出,那金光同那金龙的力量完全不同,没有杀气,没有萧瑟之力,好似漫天的萤火,慢慢凝聚成了一条条光影的河流,十多条金色的光带在虚空中飘舞,空中、地面、到处都成了一片流萤似的海洋。 那是灵魂的力量,是无数龙族的残留在此最后的一丝气息。冉倾珞的生命力唤醒了这些如在睡梦之中的魂魄,而那滴眼泪似乎成了他们倾巢而出的钥匙。 龙族力量强大,可为何伏羲划分六界之际,龙族未曾算入神族,亦不曾算入灵族,想来或许便是因为龙族终究是一个以情为重的种族。 无数的灵魂开始在史云扬身边凝聚,落在他身体之上,随即光芒黯淡,慢慢透入。光斑前赴后继,一时之间,似乎连那金龙的力量也被掩盖过去。 史云扬忽然觉得身中的能量似乎在慢慢的恢复,即便白那把巨大的剑还未抽离他的身体。然而他抬起手,却见到自己的手已经不再透明。他感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正涌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此时此刻,自己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忽然一把攥住那巨大的剑锋,一点点从自己的胸膛拔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白惊讶了。 史云扬忽然大吼一声,完全将那大剑拔出,巨大的力道使得白抽身后退,大剑平挥。然而一刹那间,只见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向自己冲去,白手中大剑立即回防,可他的速度还是慢了,那人影已经生生从他的身躯之中穿了过去。 白手中的剑飞快的散了,庞大的身躯也散了。只有史云扬还一动不动地背向他而立,手中的剑气丝毫不抖。 幻境中的白色也飞快地消褪。龙冢本来的颜色又重新出现。 他蓦然睁开双眼,强大的能量立即从他双眼中激荡开去,那能量俨然与那金龙的力量如出一辙。无数龙魂立即飞散,冉倾珞此刻也身在空中,一时也受到这股能量涟漪的波及,抵挡不及,身形倒飞出去。 虽然又是一阵锥心之痛,然而她却是开心的,因为自己的希望成了现实,他活下来了,苍天终究有眼。 她觉得自己的龙魂似乎也在和身体相互抽离,强烈的疲倦涌上了脑海,身体好似没有了重量,又仿佛死亡的感觉更近了。 忽然间,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身,她的意识不由自主地传开,史云扬正紧紧将她拥住,白发和青色在金色的龙魂中相伴而飞,缓缓坠向地面。 两人一落地,万千龙魂忽然也就消散了。 冉倾珞勉力握紧他的手,脸上洋溢出由衷的笑意。“太好了,你还活着...” “是你救了我。”史云扬靠在她肩上,认真说道:“我能感觉得到。我身体里的血是你的。”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史云扬说道。 “一定不会。”她也说道。 “倾珞,倾珞...”史云扬忽然觉得她的手忽然一松,冉倾珞已然昏死过去了。史云扬喊了她几声,却丝毫无果。不由得心急起来。 罗啸成也很快靠近了过来,见冉倾珞一动不动,吓得浑身发抖。史云扬道:“她受伤很重,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 听他这么说,罗啸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史云扬抱着冉倾珞来到几人身边,只见韩仑和玉儿都已经醒了,苏灵儿还有些恍惚,但是却也能认得他们几人。 史云扬道:“此间马上又会有大量的魔气涌上来,我们需要赶紧离开这里。只要出了不周山,魔气便会受到不周山结界的控制,无法蔓延。罗兄,劳烦你照顾一下灵儿。如今已经没办法了,她只有先跟着我们。” 罗啸成道:“放心。” 韩仑问道:“我曾经听说,不周山乃在天山北麓,冰雪之地,我们出了不周山又要往何处去?” 史云扬想了想,毅然道:“先去昆仑山。”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同门之谊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同门之谊 昆仑山仍是终年覆雪,难分四季,但是在严冬之际,这冷却是更显著得多。雪线已经降低了许多,山麓之上都已经飘起了大雪。一级一级的苍古石阶盘旋向上,路旁石头的边缘处大多已经垂挂着晶莹的冰锥,走在此间,除了彻骨的寒,还有孤寂的魂。 玄圃堂山门前依然有弟子彻夜守山,此时已近黄昏,风雪愈加的大了许多。远远仍能看见风雪中的玄圃堂建筑绵延开去,顶端一张巨大的法阵旋转着,吸取天地灵气投向门中,远远望去,苍山飞檐,像是一名又一名傲然挺胸的巨人。 “雪下得这么大,看来明天天气应该不错啊。”山门口的一名弟子伸出手,好好几片雪花落进了手中,相继化成了冰凉的水。 另一名弟子说道:“这么大的雪,弄不好山路又得要塌,到时候还得去清理道路,那可就不舒服了。” 那弟子点头同意,说:“估计也是,不过这几天是门中弟子试炼归来的时日,道路通畅是必须的。不过熊战师兄昨日刚刚下去视察过,应该没那么容易塌吧?” “这哪儿说得准。要是塌了,明天可是咱们巽堂的差事了。”那弟子筒了筒袖子,忽然笑道:“咱们俩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下一个回来的是男弟子还是女弟子,若是男弟子便算我赢,你明日得替我去扫雪。若是女弟子或者多人一起的话,就算我输,我给你抄十天的剑谱,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那弟子想了想,仍觉得不妥,道:“你小子鬼精灵得很,咱们玄圃堂女弟子的数量一直就少于男弟子,各个弟子下山也都是单独行动,并没有各堂之间联合的任务,这回来的大多是男弟子,这个赌我可不打。” 那提议打赌的弟子笑了笑,骂了声:“老奸巨猾。” 而话音刚落,却见同伴忽然单手按剑,视线警惕地投向了风雪之中。片刻之后,五六个身影慢慢从风雪中浮现出来,风雪之中看不清来人,那弟子便远远地喊道:“是哪堂的同门,请报上姓名。” 风雪中的人影似乎微微顿了下脚步,但却并未说话。等了一会儿,又再重新走近,待得几人走得近些,两名弟子方才看清了对方样貌。一个长发蓬松的男子抱着一名昏睡不醒的白发女子慢慢走近,只见那人面容严肃,不过见到他们,肃然的面孔上微微挤出一丝笑意。而在起身后,一个独臂独眼的男子也背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一头血色巨狼随行其后,狼背上亦有一男一女,不过神色都极其萎靡。 “烦劳通告贵派掌门,便说上官承枫觍颜来访。” 那年轻的弟子一见噬月狼王,顿时吓得腿脚发软,一时间害怕地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尖一动,便已经凝出了剑诀。那弟子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到玄圃堂来做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妖祟之物?” 噬月狼王闻声,唬唬地低吼了两声。那弟子蓦地一退。 “大...大师兄!”那年纪较长一些的弟子已然认出了他的样子,一时间又惊又喜。“你终于回来了。” 从两人的反应来看,那较为年轻的弟子应该是长安之乱后才入门的新弟子,而这位年长些的弟子认识自己,但是他却并没有太多印象,昆仑之巅那场惨祸之前,堂中所有的人他几乎都认识,如此看来,此人应该就是其后玄圃堂大肆招募弟子的时候入的门。史云扬淡淡笑了一笑,亦不多言,只是道:“烦请兄台通报。” 那弟子立即站定身形,道:“我知道了,师兄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哦,他是新入门的弟子,没有见过师兄,请不要怪罪。” “无妨。” “要不师兄你一同随我们进去吧,我觉得没有通报的必要。” 史云扬摇了摇头,道:“不,还是请先通禀掌门,尊他意旨行事。” 那弟子肃然回敬,另一名弟子见同伴对这人无比尊重,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忽然脑海中跳出了一个传闻。自他入门以后,门派之中时而都会流传着掌门的一名弃徒之事,然而此事从来没有人敢放在明面上谈论,似乎成了堂中一个不明就里的隐形禁忌。他一看到史云扬,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此人或许就与那人人不敢多言的禁忌大有关系。 许久之后,那弟子终于急匆匆地回来了,恭敬地道:“大师兄,掌门让各位进去说话。”说罢,两名弟子分立两边,让出了道路。 史云扬颔首道:“多谢了。”他抱着冉倾珞,抬脚想要跨过山门,可在那一瞬,他忽然又停住了步子。扬起长袍,忽然屈膝跪在山门之前,向里间的长阶拜了三拜。 “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一道悠长苍老的声音从山门之中传来,声如洪钟,却十分柔和。 史云扬站起身,毅然跨过山门,一步一步走进了广场之中,穿过剑坪,沿着中央的长阶,一步步朝乾坤殿走去。 来到阶梯中段一处交替的平台之上,只见天乾掌门已经立在风雪之中等着他来。大雪沾上了他的长须,花白更盛,平添沧桑。 重又见到昔日师长,史云扬只觉心潮澎湃,无比激动,却又一言难发。 “师...”他顿住了话,心间一痛,不得已又改了口,道:“掌门。近来身体可还无恙?” 天乾掌门笑了笑,叹道:“我已经老了。” 史云扬顿时哽咽,纵有千言,也全都说不出,道不尽。“掌门,我...我找回记忆了。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 天乾掌门眼神之中忽然变得闪亮,看得出,他颇为高兴,“那就太好不过了。” “我...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朋友们都受了重伤,昆仑山乃清气汇聚之地,有利于他们恢复伤势,所以,我才会来玄圃堂,若非如此,我不敢违背掌门的法旨。” 天乾掌门闻声,回望漫天飞雪,萧萧而落。沉声叹道:“你恨我吗?” “从来没有。” 天乾掌门苦笑道:“那时候的长安战况,一切已是骑虎难下。各门各派都认为你必定是魔,我虽知你性情,却也无用。我没有选择。” 史云扬沉静地道:“我明白,我不怪任何人。玄圃堂百年声誉,自然不能坏在我的手中。况且那时,我的确魔气缠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世间事便是如此。” “然而现在,他们都明白了,你并非魔族。昆仑山所有门派都已经加入了神农谷同盟,在神农谷,他们知道了你的一切。”他自嘲地一笑,道:“现在他们明白了一切,怕是反倒要过来骂我有眼无珠了。” 掌门缓步走上前,见他眼角垂泪,心中亦是不忍,道:“承枫,你所做的事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期望。玄圃堂以你为傲。” 史云扬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虽然掌门这么说,可自己毕竟已经不是玄圃堂的人了。他低头看了看昏睡的冉倾珞,道:“掌门,可否先安排些人手,让我朋友先下去休息。” “自然。”天乾掌门挥了挥手,身后台阶上数名弟子便匆匆下来。几人各自扶着受伤的众人,小心翼翼的转过阶梯一侧的回廊,向左侧的偏殿方向去了。 偌大的飞雪天地之中,便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天乾掌门道:“回来了就好,有话晚上再说吧,我先去看看你那几位友伴。你先见见你的师兄弟吧,这一年来,他们可从未忘记你这位师兄。” “劳烦掌门了。”史云扬恭敬地拱手。 天乾掌门转身向回走,史云扬忽然道:“掌门!” 天乾掌门身形微微一滞,道:“去吧,冯涯和雷石看到你回来,应该会很高兴。”他将将张嘴,天乾掌门就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人言知子莫若父,而在他们之间,怕是早已超越了师徒之情,更是情同父子。 “多谢掌门。”天乾掌门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话,背过手慢慢拾级而上。 “大师兄!” 史云扬刚令噬月狼王回到魂阁,右侧的偏殿之中便传出一声大喊,虽还未见其人,却已经能辨其声。少时,熊战从屋檐一角飞奔而来,身形凌空一跃,便跳到史云扬身前一丈之外。 见来人真是史云扬,熊战双眼立即泫然,“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史云扬一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权作两人之间打个招呼。“看来这一年,你把玄圃堂打理的很好。” 熊战道:“我早就不想受这个累,就盼着你早些回来,这担子好交还给你。” 史云扬笑了笑,道:“你倒是没怎么变。不过我此次回来也只是为了几个朋友的伤势,应该不会久留。又要让你失望了。” 熊战痛心道:“你还是要走么?大师兄,你的身份各门各派早已经明晓,他们不会再难为你,你何必再走,掌门当时只是无可奈何罢了。咱们十多年的兄弟,你真想就这么放弃师门么?” “是啊,大师兄,你回来就别走了。” “你能回来太好了,玄圃堂还得靠你才行。” “好多新入门的弟子,他们什么都不懂,师兄要费心指导他们才行。师兄就留下来吧。” 史云扬竟未察觉,不知不觉间,周围竟然已经围了大量的弟子,栏杆上,走廊上全都是人影,而且人还在逐渐增多,一时间,放眼望去竟都已经是白色的人群。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碑林煮酒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碑林煮酒 周围聚集的弟子越来越多,开始都是他熟识的门中弟子,不过后来更多的都是些新入门的弟子,一时好奇地向人堆之中张望。 “他就是大师兄么?” “是掌门以前那个...不过好威风的样子。” “别乱说话,如今本门加入了神农谷的天下盟,据说大师兄还是天下盟的领头人呢。” “啊,那他不是比掌门的职位都大?” “...” 与中央那些资质较老的弟子来说,一些新入门的并不如他们对史云扬的感情那般深切,出言挽留之际都是面带泪痕。不少女弟子七嘴八舌地小声谈论着 ,有的面带倾慕之色,有的心生敬畏之意,有的则在相互猜测,此人的功力究竟能有多深。还有不少人将话题转移到了方才虽他入山的狼王身上,成百上千人聚在此处,几乎水泄不通。 不管他们怎么说,看着这些新旧面孔,他们都应该是自己的同门手足,只不过情随事迁,如今自己也难以再忝列门墙,虽然不愿,但与他们的缘分却也只能到此。 “大师兄。”人群之中走出了两人,史云扬都是熟识,一人是胥雪,一人是胥东。当年在西域大战精绝女王之后,第一次见到的玄圃堂弟子便有胥雪,后来进入禹王神墓试炼,他们二人也始终与自己同队。胥东更是自己乾堂的师弟,情同手足,只不过他天生资质平庸,在玄圃堂中不甚出彩罢了。但是同门同堂之谊,也却是真切。 “你们?”见这二人结伴而出,而且眼含情意,史云扬心下明白,想必这两人已经是一对眷侣。 胥东道:“我们成亲了。长安大战之前,天幸我活了下来。” 史云扬拱手一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只不过那时我尚在门中,却仍没能喝到两位的喜酒,实在是遗憾。” 胥雪道:“我们的命都是大师兄救的,若不是师兄,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大师兄,你怎么能走呢?那时候是师兄主动要求的,我们都亲眼见过,如今真相大白,师兄何必再委屈自己。我们去求求掌门,你要重新入门,绝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场中弟子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应和。连新入门的弟子都开始帮着说话。 史云扬淡淡一笑:“如此岂不是让掌门留下了做事绵柔,反复不定的话柄。掌门乃一派之主,万不可让人轻视,这可是关乎玄圃堂声誉的大事。”他望向众多弟子,说道。 “诸位。”他一面向众人说话,四周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史云扬向四面的弟子拱手,诚声道:“上官承枫承情了,咱们师门缘分虽如流水,友谊却坚如苍松。上官承枫在不在玄圃堂,并不重要,这个门派少我一人也无足道哉,有你们,门派一样能够长盛不衰。天涯路远,今后在场众位若有任何事宜,在下必定瘁心竭力,与各位共度难关。” “这个门派不会少了任何人,你也不例外,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师兄,谁也代替不了。”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史云扬转过头望去,只见长阶下方的人群忽然散开了一片小道,一男一女从中走出,到了他面前。两人赫然便是晴语和追风。 史云扬有些讶然,道:“是你们,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说明你们二人已经放下了成见,如此甚好。” 追风道:“是啊,回到玄圃堂,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时间空间都和以前重叠了。虽然许多师兄师妹都不在了,但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我们无比怀念。有些成见是必须要放下的,我们做到了,现在到你了。” 史云扬笑了一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吧。熊战,还有你们二位,能否陪我走一趟后山?” 熊战三人义不容辞的点了点头。晴语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去酒窖中拿几坛好酒。” 史云扬笑道:“还是晴语姑娘心细,多谢。” 晴语微微皱了眉,道:“大师兄,这称谓...”她看了看追风,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一声不吭地转身去了。 半个时辰后,后山。 由于后山靠近禁地的缘故,平时门中是禁止弟子私自前来此处的。不过玄圃堂的墓园也在此处,许多想要来洒扫祭祀的弟子便需得先向当日执勤的弟子登记,之后方可前往。不过史云扬既然已经得了允许,便也没有再有那么多麻烦。 与前山的热闹对比起来,此处便显得十足的冷清了。当年史云扬在此处亲手埋下冯涯的时候,在他身侧的墓碑其实并不算多,然而如今再来此处,放眼望去,大片横竖排列的墓碑已经成了一片碑林。 这都是近几年来堂中不辛身亡的弟子,有昆仑之巅那场战斗中丧生的,也有被林炎杀害的,以及后来出战长安牺牲的,玄圃堂像是一个多舛的悲者,不断地折损着膝下的儿女,如今冰冷石碑筑满雪山,腊月飞絮,满目尽是萧瑟。 冯涯、白莹、雷石三人的墓碑都靠在一处,史云扬走近,便发现三人墓碑之上的雪层要薄上许多。他抬头看了看熊战,熊战挠头道:“我上午刚刚来过,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又积了这么厚了。” “你每天都会来么?” 熊战讶然道:“你咋知道?” 史云扬道:“今日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你选了今天前来祭扫,定然不是临时起意,想必是重复得多了,成了习惯。” 熊战笑道:“师兄厉害。”他走过去拍了拍雷石墓碑上的雪,道:“雷石是个孤儿,以前玄圃堂里也就数他跟我最要好。他以前也不怎么爱说话,门中能跟他聊得来的也寥寥无几,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若我不每天来看看他,这小子该有多寂寞。” 他点了点头,道:“雷石泉下有知,定然欣慰。”说罢,他将熊战手里的常青树树枝接过,亲手将三人目前的雪一点点扫去。 在那时分,风雪竟然骤停。 史云扬笑道:“天公作美,看来今天果真是我们师兄弟团圆的日子。”四人一起动手,在三人墓前清扫除了一片干净地,就近拾了些干枯柴火,在墓前生起了一团大篝火。四人和三块墓碑围火而作,就地煮酒,几人便在这雪地中大笑畅饮。聊些过往趣事,欢声笑语之间,时光恍惚又回到了几年以前,门中八人齐聚,虽然并无大兴,却也是难得的安宁。 他似乎也太久没有这么放纵地大笑狂饮过了,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已经让他太过重视每一个细节,重重叠叠的纷繁事务也让他心生困倦,也只有在这里,对着他们几人,没有高瞻远瞩,也没有怅惘回还,只有举杯无忧的当下,满壶冰心,杯盏相碰之间,洋溢四溅的都是斩不断的兄弟情分。 过了许久,史云扬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向晴语问了一声,晴语给他指了指方向,史云扬端着一碗酒,来到其中一块墓碑之前,他扫去了其上的覆雪,只见其上露出了几个醒目的朱砂红字。 “玄圃堂胥辈弟子胥华之墓。” 史云扬轻轻拂过那墓碑,只觉得指尖阵阵发冷。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他也想起了曾经在玄圃堂中的时光,那时候胥华对他当真一往情深。虽然自己从未向她表过态,但是她一心对自己好,自己却斩断了她心里的一切情愫,终究她也为了自己而死,回望种种,此生终究是对不起她的。 “或许在你心里,我早已是一个薄情之人。我的谢也不值得你收下,但你救了我的命,我永远都不会忘。师妹,望你来生一世平安。”说罢,一碗酒慢慢洒在她的墓前。 或许他不曾察觉,在他回身的一刹那,那墓碑上忽然有一点微光渗透而出,向他走开的方向微微动了半分,随即无声的消散了。 酒尽火残之际,时间竟已是半夜。四人埋了火炭,再将墓园之中所有墓碑上的雪都扫除了一遍,这才下山去了。从东门而入,几人各自分散,史云扬心中挂念冉倾珞伤势,便也匆匆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房间门口的广场上,只见罗啸成仰卧在一尊石狮子头上,一个人正在喝酒。史云扬走近,道:“身中有伤,少喝酒为好。” “屁话。”罗啸成道,“罗某人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哪次见我断过酒,对我来说,这是治病良药,不是穿肠毒药。” 史云扬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罗啸成笑道:“死不了就行。”他大饮了一口,忽然说道:“这地方虽然是你的地盘,不过我倒还真喜欢这儿,来了也有一两次了,到了这里,总觉得什么都那么平静。和咱们过的日子啊,两个世界。” 史云扬闻声,便也倚着栏杆坐了下来,道:“就是不知道这种宁静还能持续多久,我有种预感,或许不出两年,也许更短,我们所担心的就要来了。如今四大星宿之力之差最后的白虎,到了那时,我想魔族定然不会听之任之的。” 罗啸成点头,道:“山雨欲来啊。” 两人都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宁静,彼此沉默着呆了一会儿。罗啸成道:“你就别跟我在这儿耗着了。去看看倾珞妹子。说不定这会儿该醒了。” 史云扬点头,转身便向穿堂之后走去。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太华飞雪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太华飞雪 史云扬走近冉倾珞房门口,只见门中仍然燃着灯火。他轻轻推门进去,却发现冉倾珞早已经醒来,此时坐在桌前,铺开宣纸,正在提笔写字。 “醒了?怎么不好好歇着?”史云扬关上了门,向她走去。 冉倾珞提起笔,莞尔笑道:“天乾掌门以秘法替我输送了昆仑山清气,过后不久我就醒了。你也迟迟不见人影,我觉得无聊,写写字权作消遣了。” “我去后山给冯涯他们扫墓了,师兄弟们喝了点酒,回来得晚了些。”走到她身边,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心里安了很多。 “我猜也是。” “你醒了就好。”史云扬从背后抱着她,弯下腰去贴着她的面颊。只见那宣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很多个永字。她的字已经大不如以前,如今她仅仅能够感知到事物,却不能直接看见,对于书法这种精工细作,她已有些力不从心。点划之间的锋芒已经难再浮现。见到那些浓淡不一的墨迹,史云扬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写得不好看了?”冉倾珞侧过头,凝眉质问道。 史云扬不认,笑道:“怎么会呢,你写得比我好多了。” 冉倾珞倒是不以为意,道:“我知道我写的没有以前好了。所以啊,我写了一下午,也就只写了这一个字嘛。” 史云扬道:“永字,书道八法,尽从此中伊始。可天下最难的字怕也是这个永字了,永生,永远,永恒,所有同它在一起组成的词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永,更像是一种愿望。” 她轻轻握住了他抱住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们的愿望会实现的。” 史云扬含笑点了点头,右手也覆上了她握笔的手,慢慢在纸上写出了一个漂亮的“永”。 两人相视一笑。 “你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能走吗?” 冉倾珞道:“不动用灵力就没事。”史云扬道:“今晚月色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冉倾珞高兴,一笑道:“好啊。” 两人执手出门,绕过了回廊,便一直向东而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玄圃堂的边缘,穿过几座石桥,便来到两人最为熟悉的地方。云中走廊的云雾终年都不会散去,此时月光轻柔,遍洒云海,一轮硕大的月影斜挂在亭角上方,氤氲翻卷,变幻无穷,实是美不胜收。 走到那廊亭边缘,两个人相偎而坐,哝哝耳语,浅笑嘻言。情深绵邈,更如锦绣画中。 翌日清晨。 史云扬待冉倾珞睡去之后,便轻轻出了房门,径直到了乾堂。天乾掌门虽然升为一派执掌,但一直以来仍住在乾堂。史云扬去时,周围值守的弟子都已经去睡了,偌大的乾堂丝毫不见人迹。 来到天乾掌门门前,史云扬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尚早,实在不宜搅扰,便又退了几步候在门前,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进去拜见。不过只等了片刻,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史云扬走进房中,只见天乾掌门正在擦拭佩剑。那把青冥剑乃是玄圃堂掌门的信物,当年青玄掌门临终托付,自那时起,这把剑便从未离身。 “掌门起得这么早?” 天乾掌门一笑,道:“你也不晚啊,你那几个朋友怎么样?” “除了韩兄还昏迷着,其他人都已经醒了。伤势都正在恢复,有劳掌门挂心。” 天乾掌门将剑放回剑鞘,双手秉持,恭敬地将其放回了剑架之上。“这一年里你们定然经历了许多吧,若是可以,我倒很想听你说一说。” 史云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便将长安之战后的种种同掌门大致叙说了一遍。听到首龙城之战时,天乾掌门不禁悲悯,回想当时,长安的景象何尝也不是那般光景。 “众生何过,天降罪愆!”掌门叹道。 “如今的情势已经刻不容缓,不周山的魔气已经强得惊人,只需要有一个契机,魔族就会破封而出。我觉得,这个契机已经很近了。” 天乾掌门道:“昆仑山所有门派如今都已经加入神农谷天下盟,本派师祖已经长驻其间,并且在尽力的向昆仑山修筑龙脉,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昆仑山的力量便可全数集中。不过此乃后话,若是魔族真的攻破不周山结界,到时候,便是天下盟的力量怕是也只如螳臂当车罢了。” 史云扬点头,道:“魔帝万年之前为伏羲所伤,不久之前又与灵界万灵王有过一场大战,此刻想必力量也正在恢复期。魔界十大魔尊如今也只见其三,他们进攻的时机也并未完全成熟。若是我们能敢在这之前将封印彻底修复,至少便能为人界争得千万年和平时间。” “只怕饕餮之心难以餍足,即便封住了两界入口,和平也并不能长久。” 史云扬道:“可是我们也别无他法,魔性凶残,乃是本性,侵淫之念早已根固于心,不可拔除。既然不能进而攻,如今也只能退而守。” 天乾掌门点头,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史云扬道:“如今,我们需得先前往太华山一趟,那里有我们需要之物。等他们伤势稍微好上一些,我们便准备出发。”天乾掌门道:“这段时间难得闲暇,好好休息一阵吧。” 两人畅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今日天气果然晴好,充满暖意的阳光透过窗格,将斑驳的光影洒在了地上。许久后,史云扬才起身道:“一早便来叨扰,晚辈心下难安。搅扰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转身走到门口时,天乾掌门忽道:“承枫,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弟子,不要忘了常回玄圃堂。在这里,你没有禁忌。” “掌门,不管玄圃堂是不是我的师门,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的第二个家。”说罢,便躬身一礼,退出了门外。 六人在玄圃堂一共呆了十多天,除了苏灵儿外,其余人的伤势大多都已经痊愈。冉倾珞也给苏灵儿重新配给了药材,位于昆仑山清气浸沐之地,苏灵儿的病情也似乎有了有效的好转。不过近段时间里,她怕是已经难以再回到灵界去了,无奈之下,她也只得留在人界,权当过了些清闲的日子。玄圃堂的弟子待她很好,虽然好奇她的伤势,但也并不过多追问,这倒让她对人界有了许多好感。 半个月之后,一行人便准备再度出发了。苏灵儿不便行动,史云扬便让她留在玄圃堂,毕竟此地最为安全。虽然她心里极不开心,但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体不如常人,跟他们去,只能成为他们一路上的包袱,虽然极为不愿,但是当史云扬提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满脸笑意的应下了。临走前,玉儿给她留下了不少传信纸鹤,方便她向灵界传信。 同往常一样,众人挑了个清早出发,那时门中都还是一片寂静,除了守山和巡逻的弟子之外,整座玄圃堂几乎只能听见风雪萧萧之声。 众人下了山,各自唤出魂兽,穿过茫茫云海,一直便向东方飞去了。 众人此行的目的乃是西岳华山,位于关内道与山南道交界之处,离长安不足数百里。华山地势高险,因其西面有少华山存在,故而又名太华山。或许是因为靠近都城的缘故,华山历来都是皇家亲信,虽然地势奇崛,但是其上却几经演变。如今贞观皇帝推崇佛道并重之术,太华山便是道教的兴盛之地。绵延不绝的道观铺满飞雪之顶。 如今的华山也同昆仑山一样,其上门派众多,最大的乃是华山堂和太华观,其余诸如九绝门等小型门派更是约有数十。 史云扬一行人落在了华山之顶,收了魂兽,便再往下而行。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翻过一道小小山梁,便能看到下方连绵不绝的道观。 此间也是飞雪不断,但并不像昆仑山那般千山覆雪,此处虽然雪飘如絮,但是却少了许多萧瑟之气,山上红梅吐蕊,香气宜人,站在高处远远观望,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众人不禁驻足欣赏了一阵,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冉倾珞便已经感知到了两三名高手正飞快的向此处奔来。 “何人擅闯山门!”远远便听得一个声音高声呼喝。只见三人踏雪无痕,纵身跃来,片刻间便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 “原来是林泽兄,久违了。”史云扬拱手道。原来来人便正是太华观掌门林泽。 “是你们!”林泽也不禁有些惊奇。拱手道:“上官兄,长安一别已经有些时日了,近来可好?” 史云扬笑道:“若是林掌门不联合华山所有力的力量与我们为战,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林泽朗声笑道:“上官兄多虑了,如今天下各门各派大多都已经加入了天下盟,你们几人如今是天下盟的主事者,谁人不知。莫说我林泽不敢,普天之下,无论哪个门派也决然不敢。” 史云扬道:“那就好。” “当年在昆仑武比之上曾经邀请上官兄喝酒,这么多年,始终苦无机会,今日各位大驾,还请让林泽一尽地主之谊!诸位请。”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除夕前夜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除夕前夜 一行人在太华山耽搁了一个昼夜,其间史云扬将来意说明,林泽虽然有些吃惊,然也似乎也都在预料之内。自从太华观七曜石惨祸酿成之后,如今的太华观实力大损,即便是他大力挽救,终还是与全盛时期差了不少。好在后来魔族再未前来争夺,他心下稍安,然而终究还是一个难除的隐患。因此这东西留在太华观只能是个祸端,听得史云扬需要此物打开封印,他倒是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将那七曜石奉上。 顺利地取到了第三块七曜石,众人第二日便也准备告辞了。这几日匆匆忙忙,不知不觉已经接近除夕,韩仑和玉儿有些思乡,一行五人便动身前往长安城,玉儿和韩仑前去探望老迈的令狐公,史云扬和冉倾珞则回去上官府中。罗啸成仍坚持不住官家,自己去城中寻找客栈落脚。 史冉二人回到了上官府,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都无比繁忙,杀猪宰羊,一年到头,便就为了张罗明日那一顿除夕的团圆饭。长安城已不见了萧瑟的气息,街道上到处悬挂的红色纸龙绵延不绝,街道上人声鼎沸,各家各户门前都已经吊起了一串鞭炮。虽还不是除夕,然而过年的气氛已经十分浓郁。 两人来到上官府门口,只见门前已经张起了大红灯笼,门前的楹联也已经换了新。史云扬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上官庭芝正在庭院中指挥下人布置牌匾。 “大哥。”史云扬走进时叫了他一声。 上官庭芝转身过来,一双眼惊得浑圆。“二弟!你回来了!” “是啊,已经有两年没在家过年了,今年正好离得近,我们救回来了。”他笑了笑,上官庭芝激动地拥住了他宽阔的肩膀,与他魁梧的身形比起来,他这位大哥倒是显得纤弱许多。 “冉姑娘也一起来了,实在太好不过。”上官庭芝笑了笑,歉然道:“以前的事,还望冉姑娘海涵,我那远方表弟,我已经将他遣回原籍了,实在多有抱歉。” 冉倾珞知道他说得是那姓林的表弟出卖他们行踪的事情,他若不提,自己几乎都已经忘了。淡淡一笑道:“上官大人不必客气。此事又不能怪在大人身上。” 上官庭芝释然一笑,道:“爹和娘看到你们回来,定然十分高兴。今年,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齐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将冉倾珞排除在外,看来他已经从心底接受了这位将来的弟妹了。 “往年这时候你不是都开始去张罗舞龙舞狮了么,怎么今年这么清闲?”史云扬问道。 上官庭芝一惊,道:“你记得以前的事了?”史云扬点头,上官庭芝不禁抚掌而庆。大笑道:“好事,大好事啊!你小子,总算还没忘了这个家!”他一时喜上心头,眼角都有些湿润。 他转过身,假装指挥梯子上的仆人,一边拭去了眼角的泪光,一边说道:“今年长安城不是遭了难嘛,父亲将家里大部分的钱财都拿去赈灾了,家里拮据。咱们这一家子,那也就跟普通老百姓差不许多了。” 史云扬道:“钱的话不是问题,我们两个身上还有不少。我一会儿跟账房交接一下,过年嘛,不能太拮据。” 上官庭芝笑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家里虽然拮据,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毕竟这么大一个上官府,里里外外的开支都还得留着钱,过个年不成问题。” 史云扬点头,道:“也行,那大哥你忙吧,我们自己去拜见父亲就行。” 上官庭芝道:“好,那我去通知二娘和三娘,你小子每次回家,那可都是件大喜事。” 两人转过屋角,便径直去书房见了上官仪。去的时候,上官仪仍在伏案书写奏章,直到两人退开了房门,他竟也丝毫未曾察觉。半年多不见老父,如今再见到,却觉得他似乎已经苍老了更多,两鬓花白,提笔写上两三个字,便又得停下来稍稍歇息。 他们的突然出现,让这位半百之人欢喜不已。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整张脸上的皱纹都平整了许多。 “我还以为今年你又不回来了呢,还好还好,终于惦着这个家了。” 史云扬道:“我一直都惦着这个家,怎敢忘了。不过有些事实在是身不由己。有这个时间能够回家,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上官仪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你们都不容易。我也不怪你们,这个小家不重要,心里要有太平,那才是大志气。”不过他忽然转过话锋,道,“既然今年有这个福分,那也是上天眷顾。冉姑娘也不是外人,就一起留下来过年吧。” 一段时间闲谈之后,史冉二人便出了书房门。 史云扬道:“明日我们去把罗兄也叫回来吧。一家人好就也没有在一起过个年了,机会难得。” 冉倾珞笑着打开他的手,道:“你父亲和你大哥这么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来了,谁跟你就是一家人了。” 史云扬道:“这可由不得你。咱们早晚是一家人。他们自然不会拿你当外人的。” “世事何时逢坦荡,现在说的话那可说不准。” 史云扬一笑不语,忽然牵过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来到后堂,只见此处浑不似前院那般热闹,幽幽冷冷,角落的一间房舍之中不时传来阵阵梵唱之声,缕缕檀香传入鼻中,更觉得心神宁静。 两人步入龛堂之中,转过屏风,便见到前方笼罩在檀香烛火中的牌位。一旁又一名老僧正在敲着木鱼,念诵着法华经。两人到此,也丝毫未曾影响到他。 史云扬上前燃了三株香,躬身三拜,插到了香炉之中。香炉中的烟灰一直未曾断过,如今已经积了厚厚一叠。 “倾珞,这是我娘。”史云扬道,“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我还记不起她的样子,但是现在都想起来了。对我来说,还没有遇到你之前,她真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了。若说我此生有什么遗憾地事,便是没能在她去世之际再看她一眼。” “她既然那么疼你,便不会怪你的。” “当然,我娘是一个十分温顺的女人,温顺到没有什么主见。一辈子与世无争,只要我喜欢的,她就喜欢。她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我不知道吃斋念佛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或许,那不过是逃避世事的无奈之举罢了。”他回过身,道:“所以,我喜欢的,便是她喜欢的,我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史云扬回身燃了三株香,轻轻递给她。冉倾珞淡淡一笑,双手接过,走上前去,将香烛插进了香炉里,低下身来,又在蒲团上三度叩首。 长安城另一边的令狐府中,此刻却并没有这么一团和气的场面。韩仑和玉儿两人回到府中,却不料令狐公对着韩仑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他们二人成亲的第二日,玉儿便出了事。之后救她回来时,她已经全无记忆。那时候韩仑已经顾不上礼节,径直便带着玉儿出了海,一走就是半年多。也是到了小夫妻二人该回门的日子,令狐公迟迟没能等来人,这便差人下扬州询问,这一问才知他们横遭了变故。 令狐公老来便只得这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这么一来自然是又急又气,当时便大病一场。扬州韩家听闻此信,急忙差人前来慰问,不料却都被气头上的令狐公尽数轰了回去。两家便也因此大生嫌隙,彼此不相往来。 今日两人突然归来,令狐公心中怒火又起,盛怒之下,便连平日里极为珍视的一套紫砂茶具也都砸了个干净。玉儿好不容易才将其劝住,韩仑也只得在门外候着,一步也不许进。 如此直到日落时分。令狐玉儿竟也出了门来,韩仑忙问道:“岳父大人消气了么?” 玉儿吐了口气,道:“怕是没那么容易呢。不过他不让我们在这里过年,撵咱们回扬州呢。说女儿出嫁了,就没有在娘家过年的道理。让咱们过了年再回来,他还要跟你算账。” 韩仑嘴角一扯,道:“这么想来的话,明年可是有些难过咯。” “咱们怎么办啊,我爹从来没这么坚决过,怕是拧不过他。” 韩仑想了想,道:“现在我说话可没什么分量。不过我觉得,岳父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就听你爹的吧。年后若是能抽出时间,咱们再回来受难。” “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韩仑道:“咱们去上官家跟史兄他们打声招呼。明天便是除夕夜了。他们应当是要留在长安过年的。咱们先回扬州,明天应该能到。” 玉儿无奈地看了看身后的府门,无奈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这几章的节奏都比较缓慢。好好珍惜吧,或许是本书最后的缓慢了。qaq】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归家之乐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归家之乐 韩仑夫妇两人告别了老父,再叮嘱下人将家里布置得得体一些,临走之际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钱。 两人离开令狐府后,径直便来到了上官府。着人通告之后,两人这才进了府中,见到了史冉二人,夫妻俩说明了去意。扬州到长安本是路途遥远,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太远的距离,半日即可赶到。明日是大年夜,自然是要一家团聚的。史云扬当即表示,年后他们便会前去扬州,与他们二人会合。 一行四人顺路又去了客栈,寻到了罗啸成。韩仑夫妇向他辞别,而史云扬则是尽力邀他前去上官家过年。罗啸成这回倒是并未过分推辞,三人将韩仑和玉儿送到了长安城外,两相别过之后,便结伴返回了上官家。 千里迢迢,韩仑和玉儿不得不趁夜赶路,两头魂兽一直向南飞去,一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终于又才抵达了扬州城。 扬州仍是一样的繁华,甚至比一年前还要富饶的多。江中的船只也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其中不乏束着韩家风帆的大型趸船。可知韩家在这商贸这一块上是有多大势力。 因为今日便是除夕夜,因此刚进城时便已经能听到大大小小街巷之中的鞭炮鸣响。城中人声鼎沸,两人进了城,便能见到不少舞龙舞狮,游街欢闹。两边的行人驻足观看,已是水泄不通。幸好这地方他熟,便带着玉儿走了一条小巷子,直通韩家左近一条菜市场街。 要出巷子的时候,韩仑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了她的脸。她脸上的妖族符纹虽然自己不以为意,不过在人界,怕是有其他人难以接受。因此还在昆仑山的时候,她便用妖力暂时掩盖住了脸上的纹路。 “没有露出来吧?”玉儿问道。 “还好,你不要介意这些,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习惯一些。” 玉儿道:“我明白,人和妖毕竟是有不同的。虽然我是妖,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我毕竟都是以人的身份在生活着。人怕什么,我明白。” 韩仑一笑,对她的回应颇为满意。便拉着她手,道:“走吧,咱们回家了。” 韩府门前平日里便是一派大气的样子,今逢节庆,更是装点得十分堂皇。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道侧门,不知正门又该是如何富丽。两人步进门中,立时便有数名家丁赶到门前。远远便听见其不耐烦的驱赶声,两人觉得奇怪,便招那家丁过来,那家丁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家中少爷,不由得大惊请罪。韩仑问及缘由,那家丁告诉他,因为今天是节庆,所以有很多叫花子上门乞讨,短短半日里便已经来了十几波,让这些家丁颇感厌烦。 玉儿在被令狐公收为义女之前,过的也是这般叫花子的生活。听闻有花子上门乞讨,心中顿生恻隐之心,便从怀中取了数十两银子交与他们,道:“你们去张罗一下,去集市里买些馒头给那些乞丐,今天过年,要是还有乞丐过来,你们便给他们一些散碎银子,若是钱不够了,回头让人来通知我们就是。” 那家丁唯唯诺诺地接过银子,韩仑道:“少夫人的话你们可记住了,钱不是问题,咱们韩家在扬州立足不仅是商业上,不要让人家说我们韩家仗势欺人,瞧不起穷人。” “是是,大公子说的是,是兄弟们办事不力。”几名家丁连声道歉。 “去吧,做好了这件事,这个月的报酬给你们双倍。” 那家丁咧咧嘴,道:“这...小人不敢,只要大公子不将此事告知二小姐便是了。兄弟几个不仅仅想拿这一个月的报酬,我们还想长期干下去,所以,还请大公子高抬贵手。” 韩仑心里笑道:“看来韩璇这鬼丫头把这些下人倒是治得服服帖帖的。”嘴上却道:“放心吧,我说了算。二小姐问起来就说是我安排的。” 几名家丁如获至宝,恭敬地溜了出去。 韩仑和玉儿相视一笑,韩仑道:“半年不见,这丫头竟是越发地厉害了。” 两人穿过假山石桥,走过几处曲折的回廊,溪水潺潺,梅花酚韵。北国虽是冰封之地,但在这韩家园林之中,却颇见江南的秀丽与精致,处处透着浓郁的春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下人也都是忙忙碌碌,见到韩仑和玉儿也都大感惊讶,躬身问好,韩仑示意他们自己做事,问询了韩璇和父母的所在,便一路到了正门大堂。走到大堂门边,只听得里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把那块匾放高些,那个丝带的边不能超过匾的下部。” ”还有你,把厨房要用的东西抬过去。” ”钱不够去帐房支,跟我说个什么劲。” 老远便听见韩璇四面指挥的声音。韩仑和玉儿步入其间,只见韩璇穿着一身大红长袍,颇有一股老板娘的气势。不过她头上扎着的两个圆圆的发髻却又显得十分可爱,与她那满身颐指气使的样子分外不搭。 ”笨笨笨,笨死了,是让你们放高些,不是左高右低,重新挂!”韩仑二人到她身后,她竟也毫不知觉。 ”小璇,你要对大家好点,要不家里以后没人听你话了。”韩璇转过身,嘻嘻一笑,道:”他们敢,家里谁敢不听我的。”忽然又侧过头,看了看玉儿,笑道:”嫂子除外。哥哥,嫂子,欢迎你们回家 。”韩璇上去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韩璇也十分热情,可是相比以前一见面便又抓又挠的那个刁蛮丫头而言,这回他倒是表现得乖了许多。韩仑奇怪道:”你这反应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啊,你好像知道我们要回来?” ”你们刚进城的时候,就有人前来通知过我了,我也差了人前去接你们,哪知道你们走侧门回来了。” ”哟,你消息还挺灵通。” 韩璇傲然道:”扬州可是我们韩家的地盘,消息灵通是做生意的第一步嘛。” ”咱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没大没小。”一个粗哑的声音从后堂传了出来,韩璇一个激灵,赶紧退到一边。韩世贵和韩夫人从堂中走了出来。 ”臭小子,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今年你又不回来了。”韩仑一笑,掀袍而跪,玉儿也跟着一起跪下,韩仑道:”让爹和娘担心了。” 韩夫人赶紧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媳妇过了门,她这个婆婆竟然只见过一次,实在也算是奇事一件,不过当下两人都平安归来,这才是她最为欣慰的一件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玉儿的病都好了吗?” 玉儿点头道:”都好了,谢谢娘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韩夫人满脸欢颜,道:”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一家子都在,璇儿也还没嫁人,团团圆圆。” ”娘,干嘛专门要提到我啊,真是。。。”韩璇不乐意地说道。 ”你这么调皮捣蛋还不听话,明年我就找户人家把你嫁出去,老夫也省心。”韩世贵抚须说道。 ”不要!!!”韩璇皱着鼻子大喊一声,样子无比窘迫,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史冉二人在长安过了一个十分开心的年,对于冉倾珞来说,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家的氛围。一个大家族,十多口人和乐团圞。这种气氛无疑让她十分享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幽迷谷也从来不会过年,最大的节日便是每年的年终祭祀,但是多是些无聊的仪式而已,尽管如此,她也十分享受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日子。那种亲情的感觉已经去得远了,时隔多年,才终于又找回来了。 不过在年夜饭桌上,上官庭芝则多次旁敲侧击地询问两人的婚事,弄得冉倾珞尴尬不已。偏偏史云扬又不站出来解这个围,她只好支吾应付。史云扬倒是觉得,有时候看她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年后,三人在上官家待到了初九,春节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几人这才商量着,应该去扬州找韩仑和玉儿两人了。告别了家中亲人,三人便也再度出发,一路向扬州而去。 到了扬州之后,三人便住进了韩家,过了几日,便已经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了。 上元佳节乃是除了春节除夕之外,几乎最为隆重的节日。不同于清明的寂寥,端午的热烈,中秋的安穆。上元节是热闹的,而且是带着情意的热闹。 这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出门放花灯,猜灯谜。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中,也只有这一天,不论耄耋老人还是垂髫幼儿,无论闺中阁子还是青楼娘子,人群之中不分三教九流。所有的人一同欢乐,若至大同。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元宵灯会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元宵灯会 扬州城的上元夜也是一片喧声,大片橘红的花灯挂在屋角房檐上,缀满了街头巷尾。走在大街上,卖泥人儿的,卖面具的,一大群小孩子围在摊子前左挑右挑,选了个大花脸,向旁边的小童伴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笑几声,你追我赶的又藏进了人群里。卖冰糖葫芦的高声吆喝着,那一大杆子糖葫芦已经所剩无几。一个父亲也买了好几串,小孩子在父亲头上骑着大马,手里的风车呼噜噜转个不停。最热闹的便是街头巷尾那一排排花灯架旁,人们若有所思地猜着灯上的谜面,摇着扇子的公子,曳着裙边的女子,或会心一笑,或叹气自嘲。 而在大明湖畔,往往那些灯火稍暗的岸边树下,便能看到一对对久久相拥的情侣,执手告白,一吻定情。也有许多人在河岸处放着花灯,一朵朵莲花灯漂在湖面上,载着浓浓的情,顺着水流缓缓地浮,璀璨而美丽,便似乎是一穹坠落到人间的星辰。大明湖倒影着城中的层层灯光,托起一片柔情的不夜天,风乍起,一池幻影微微荡漾,像是一场不曾醒来的大梦。 令狐玉儿和韩仑相约出去赏灯,然而走到五亭桥附近的时候,韩仑却忽然见到了几个昔时的老友,难得的是竟然还有几个师门兄弟,几人同令狐玉儿问了好,便硬拉着韩仑去喝酒,韩仑推脱不掉,玉儿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府去了。 罗啸成早已去了月氏姐妹的酒楼喝酒赏烟花,不过今晚扬州的赌场也是正逢旺季,在去喝酒之前少不了是要去赌两把的。史云扬则带着冉倾珞去市场上买了些东西,到郊外的灾民处分发了些慰问品。长安灾民无不感恩戴德。等回来的时候,天几乎已经黑了。那时扬州城也进入了最为热闹的时候,两人便挽着手,一同逛起了花灯。 行至一处灯前,两人驻足观看,只见那灯上写着一条灯谜,乃是: “早不说晚不说。”下边还写着一行小字,“打一字”。 冉倾珞笑道:“云扬,你猜这是个什么字?”她看着那灯谜,若有所思的道。 史云扬道:“猜灯谜我可不行,你还是饶了我吧。” “就猜猜而已,今天晚上不就是这个最有意思么。” 史云扬想了想,道:“早不说晚不说,那就是...中午的时候说。”他顿了一顿,忽然灵光一现,高兴道:“我知道了...” “是个许字。” “对啊,是个许字。我猜出来了。” 冉倾珞一笑,道:“我先猜出来的。”史云扬皱眉道:“不对,是我猜出来的。要不是我说了中午的时候说,你能猜得出来。” “那我不管,我先说出来的,当然就是我先猜出来的。”她颇为高兴,恬然一笑。史云扬口上不饶,心里却很是高兴,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笑了。 “那好,这回就算你先。下一个灯谜我们一起猜,我不给你提示,咱们不妨比一比,怎么样?”冉倾珞咯咯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争。那好吧,下一局我还赢你。”她拉过史云扬的手,两人便朝下一处花灯走去。不过看了一处,她又不猜,随即又换下一个。史云扬无奈笑道:“你这是在找你一眼就能猜出来的跟我比么?” “不是,我在找有些水准的。” 史云扬一把将她拉住,道:“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找简单的。就在这里,下一个灯谜就行。” “好啊,既然是打赌,总要有个赌注嘛。要是我赢了,你要给我买十个花灯。怎么样?” 史云扬笑道:“一百个都没问题。”他转而又道:“可要是我赢了呢?” “你想怎样都行啊。” 史云扬想了想,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冉倾珞眉头一皱,顿时满脸通红,连忙咬着唇羞赧地转过头去,气急嗔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史云扬耸肩道:“是你说的,怎样都行啊。再说了,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哪里就有那么多讲究,还非得拜过天地成过亲之后才行么。” “哎呀,你小声点...”冉倾珞不转身。 他偷偷笑了几声,便拉着她手去下一个灯谜处,冉倾珞像个乖巧的娃娃,就任他牵着自己走。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只有开心和快乐。 两人到了那花灯前,顿时被那盏灯吸引了目光,那盏灯是一条大鱼形状,竹架编的很是精致,画工也十分高超,惟妙惟肖,真如一条腹内亮着光芒的红鲤鱼。 “这灯可真漂亮。”冉倾珞轻轻扶着那鱼灯,惊叹道。 “这灯漂亮可比不上姑娘貌若天仙。”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史冉二人转身,却见月无艳和月倾城两姐妹站在身后。两人都盛装打扮,发髻如云,珠钗如星。着着束胸长锦袍,身上披着白狐裘素锦披风。月无艳美中带艳,月倾城眸中含柔,两人并行而走,宛若皇宫贵妇,初见之下,实在无比惊艳。 “倾城姐姐谬赞。”冉倾珞屈身一礼,月氏姐妹相约还礼。“两位姐姐今晚也打扮得好生漂亮,真让人羡慕。” “两位掌柜过年好,祝你们生意兴隆。”史云扬拱手说道。 月氏姐妹笑道:“借公子吉言了。多谢姑娘盛赞。” 冉倾珞奇怪道:“今晚不应该正是两位姐姐收成之日吗,怎么也有闲心逸致出来赏灯?” 月无艳笑道:“瞧冉姑娘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姐妹俩除了赚钱就什么都不会了似的。”与月倾城相视一笑,道:“咱们客栈的伙计也丝毫不比我们俩差多少。今晚我可是给了他们四倍的工钱,这大好元宵,怎么说也是应该出来逛一逛的,要不岂非辜负了这大好的不夜天。” 冉倾珞一笑,道:“是倾珞失言了,两位姐姐见谅。” “咱们可也是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了呢,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花灯会遇见二位。”月倾城按手胸前,温柔地说道。 史云扬道:“其实我们初九便已经来了扬州,一直没有前来拜会二位掌柜,实在是抱歉得很。” 月倾城道:“恩公客气了。既然今晚上咱们能遇到,实在也是缘分,若是不弃,我们姐妹做东,请恩公和姑娘喝几杯可好?” “那就恭敬不容从命了。正好,还有些小事要请教倾城姑娘。” 月倾城看了看月无艳,神情似乎有变,不过很快便又遮掩过去,月倾城道:“恩公想知道什么,只要倾城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一行四人便起身前往离此地不远的四海客栈,两位掌柜让厨下做了几道好菜,将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请入了五楼的雅阁。那里乃是整个四海客栈景致最好的一间。推开窗户便能看见城中一片灯海,光影闪烁,如若金汁流水。不时有焰火冲天而起,砰的一声遽然爆开,大片绚烂的烟花顿时将夜空织成一片锦绣。四人一边赏景,一边举酒相庆,桌上少了罗啸成和令狐玉儿的不羁欢快,顿时变得雅致了许多。 酒过三巡,月倾城请身更衣,三人便谈论些扬州城的美景,月无艳确是比月倾城更为健谈。一会儿工夫,便向两人叙说了这半年以来的些许事情。四海客栈兼并了扬州城十余家客栈,开启了分号,其中一座酒楼的全部收入尽数用到城郊的灾民安置之上。因此客栈的名气便也因此翻了好几倍。 史云扬和冉倾珞不由得大为称赞她们的经营。说话间,月倾城也回来了。她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红花梨木盒子,那盒子上还有老旧的封印符封贴着,看起来颇有些神秘。 从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史云扬便明锐的感觉到了那盒子里的东西,那种气息十分熟悉,便是他一直都在寻找的东西。 月倾城坐下,轻轻将盒子推到史云扬身前,又起身将窗户关上,道:“我知道恩公想要跟我说什么,这个应该就是恩公想要的。” 史云扬打开盒子,果然应证了他的判断,尽管他能够感觉得到,但是当亲眼见到盒子里的东西是七曜石时,他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冉倾珞更为讶然,道:“倾城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月倾城看了一眼月无艳,月无艳一笑,道:“倾城,说吧,史公子他们是好人。” 月倾城点了点头,道:“不瞒恩公,这东西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要说起来的话,还得说到很久以前的事。”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火场疑云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火场疑云 “恩公有所不知,我们祖辈并非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士,他们原是天竺国的商人,后来因为商贸往来的关系,在前朝的时候定居了大兴城,也就是如今的长安。之后便一直扎根在了长安。这东西也是祖上那时候从中原带来的。传说这块石头里面有着特殊的力量,可以护佑家宅平安,因此家里便一直传了下来。一直到家父那一辈。” 月倾城顿了一顿,眼中忽然浮出一抹哀戚。“因为是镇宅之宝,因此大多数时候一直都尘封在家中最为隐秘的地方。然而家父却是当时长安城有名的浪荡子,家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让父亲赌钱输得差不多了。父亲赌瘾大发,无奈身无长物,一时便动了这物的念头。但是这东西一直都封在盒子里,盒子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打不开。父亲便找上了最近的太华山太华观,请太华观的道长帮忙开启盒子。之后回来,盒子便被打开了,据说里面本来是有两块石头的,结果却少了一块,想必是被父亲拿去卖了喝酒赌钱了。姐姐也是那时候很愤怒,一气之下便脱离了月家,去到了遥远的且末,白手起家。” 史云扬听到此处倒是有些吃惊,若是月倾城此言属实的话,那太华山那块七曜石想必就是当年月氏姐妹前去解封之际被留下的。不过此事她们却并不知道,他问道:“后来呢?” 月倾城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道:“自从那盒子被打开之后,我们便总觉得家里似乎多了好多双眼睛,有时候就觉得眼前有什么黑影晃过,但是却什么都看不清,母亲受不住惊吓,好几次都生生晕厥过去,后来也因此大病而终。而父亲在母亲去世之后不久便也暴毙而亡,官府前来调查过,可是连仵作都验不出死因。 从那之后,我便带着盒子再度上了太华山,请太华观的道长施法封上封印,这又才恢复了宁静。我感觉这盒子里的石头怕是什么不祥之物,本来是想将丢了的,可这东西毕竟是祖上传下的东西,我也不忍心扔掉,便一直封存着,一直到半年多以前的长安大灾。” 史云扬忽然来了精神,道:“你继续说。” “那场战争几乎摧毁了长安城的一切,但是这盒子确是完好无损,然而上面的封印却又再度损毁了。那时候有好多魔物扑进了地下酒窖,我们姐妹都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却出现了一个人,他将所有的魔全都驱赶了。还告诉我们,要好好保管这个盒子,将来一定会有人向我们提起。” 史云扬一愣,道:“那个人长得怎生模样?” 月倾城想了想,道:“那人长得十分儒雅,面若冠玉,但是身上透着一股很浓的邪气。哦,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子,约么十**岁的年纪。” 史云扬不禁大惊,看来他们说的应该就是魔尊穷奇了。那时候穷奇就在人界,若是那时他出手的话,长安怕是已经是一片死地了。虽然时隔数月,如此一想,不禁还是觉得有些悚然。 月倾城道:“我不认识那人,但是他只跟我们说了那几句话后就走了。而且从那以后,似乎所有的魔都不再进入我们的店,也因为如此,我们在长安的损失其实并不算大,当时你们来的时候想必也发现了。” 史云扬点头道:“不错,当时除了瓦片松脱,梁上断了几根梁椽之外,而且酒全部都还在,你们的酒楼的损失确要比其他地方小很多。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不会想到是因为这样。” 月倾城点头道:“我们带着这盒子一路来到扬州,直到恩公你们出远门的那天晚上,你在门口问到我那件事,我才忽然想了起来。也很吃惊,不过那时候我不敢确认恩公就是那个人说的人,所以我也不敢多说。不过过了这么久,我相信恩公不是坏人,这东西放在我们姐妹身边也实在不是件好事,若是恩公需要,请尽管拿去。” 史云扬点头道:“你们可知道这东西的用途?或者借用过其中的力量?” 月倾城摇头:“从来不会,我们都是些寻常百姓,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就跟一块普通石头差不多,即便是什么神物,我们分辨不出来。” 史云扬道:“此物乃是一处结界的钥匙,对于你们来说,它只能招来祸患,并不是什么护佑平安的宝物,说实话,我们目前便正在寻找此物。这东西一共有七块,我这里刚好就有一块。”史云扬将自己那块七曜石拿出来,向月氏姐妹看了看。两女不禁吃惊,此物竟与盒中那块几乎一样。 月无艳道:“我们相信公子,你们是做大事的人。此物留在我们身边也无意义,不如就送给公子了,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史云扬拱手道:“那便多谢了,此物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有大用,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史云扬将七曜石收好,又向两位掌柜敬了一杯酒。月倾城这才又重新打开了窗户,忽然却听到了她一声惊疑。 月无艳奇怪她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月倾城指着窗外的远处,道:“那里有好大的火光,那个方向...好像是韩家啊。” 万利赌场乃是扬州最大的赌坊,在这元宵佳节之中,好赌之人定然对花灯和焰火的兴趣不大,这个好日子,出去捞上两把那才是大事。因此赌坊里也是人满为患。 “大!大!大!大!!!” 在靠窗的位置,一群赌徒齐声大喊着,眼里放着渴望的光,像是一群准备扑向猎物的饿狼。 “一二二点,小!”开彩的人打开骰盅,只见里面黑色的三颗色子全是小点数,一群人不禁嘘声。而有一个声音却哈哈大笑起来,不断地将其他人的钱拢到自己面前。 “谢了啊,谢了,过年好过年好!”罗啸成一边拱手一边拿银子。极度的失望和极度的开心形成强烈的反差。赌场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没有成功和失败之分,但永远都充斥着狂喜和懊悔。 “妈的,你小子踩了狗屎了?连赢十三把,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这把还压大。就不信这把你还赢!”一名赌客骂道。说着重重将银子拍在右边那一个大字上边。 罗啸成笑道:“出来玩儿嘛,干嘛动火,都是运气,运气。”他笑道,不过又在小字上面放了十多两银子。“这是你的本钱,有那个运气就赢回去呗。” 骰盅一开,场子里又炸了,这回竟然又是小! 那赌客恼羞成怒,大锤桌子,腾地跃起,吼道:“定是你这厮出千。要不然怎么可能连续十三把都是小!”周围输了钱的顿时应声而和,异口同声的将矛头转向了罗啸成。 罗啸成倒也不怒,道:“这位小哥说话我可不爱听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出千了。今晚上良辰吉日,是我罗某人交好运的日子。老天爷让我赢我也没办法啊。你要不甘心,那再押不就得了。指不定下一把就连本带利赢回去了。” 那人愤怒异常,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一时也是无奈,但是大笔的钱就这么硬生生流到别人手里去了,实在是不甘心。那人破口大喊道:“有人出千啊!有人骗钱!” 罗啸成见这厮毫不讲理,一时也有些不痛快。一拍桌子,道:“你给我闭嘴啊,输不起就别赌。有点赌品行嘛!” 那人一口咬定罗啸成耍了诈,不管他说什么都绝不改口,罗啸成一怒之下,飞起一脚将他踢出了窗外,窗户砰地一声被砸的粉碎。那人落地便杀猪似的叫个不停。 罗啸成正欲跳出窗去补上两脚,忽然透过窗户看见远处传来一阵火光,那火光不是焰火,而是真真切切的大火,而那个方向正是韩家。罗啸成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身形一纵便跳出了窗户,飞快远去了。赌桌上的那一大堆银子他也没心思管了,一大堆赌客见状,顿时哄抢一通,上百两银子立马被抢了个精光。 话说韩仑被几个师兄弟拉去喝酒,一行五六人来到了瘦西湖湖畔,此时正是江天一色,飞花满天,景色十分绚烂。湖畔早已有酒家放置了露天的桌凳,几人便点了些清酒小菜,相互庆贺赏景。 韩仑心里一直记挂着玉儿,因此只过了一个时辰,他便同其他师兄弟告辞了,想到方才离开得突然,这时候回去怕是玉儿仍会不高兴。韩仑便去了最近的芸娘店中替她选了一件淡青色的锦衣,包好了后才又准备回去韩府。 可走到路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街上的人都似乎慌慌张张的,于是奇怪地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竟然被映照得一片通红,长长的火舌冲上了天际,像是一头凶神恶煞的猛兽。 韩仑不禁大惊,他太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个地方正是韩府! 他顿时身形一纵飞上了房顶,随即幻影般踏着步子,用尽全力在房顶上疾速跳跃,一路向火场飞奔而去。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上元血案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上元血案 上元节的花灯形如一片汪洋大海,昏黄的光线洒满街道,将整座扬州城照映得暖意盎然。不过即便在这光明之下,仍有许多花灯照不亮的阴暗。 “都记住了么?”一人在阴影中沉声说道。 “尊者请放心,婢子一定不辱使命。”说话的乃是一个女子,语气坚定,更带有许多期待。 那人道:“委羽尊者能不能得以脱离困境,一切便靠你了。你跟我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该怎么做我便再不多言。做事小心,那几人如今也并非泛泛之辈。” 那女子诺然,那人道:“你去吧。” “是。” 那女子便从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原来竟是穷奇身边的贴身侍女冰菊。只见她在巷口左右打量了一番,便混入了人群中,一路朝着韩家的方向而去。 话说韩仑被人拉去喝酒之后,玉儿一个人甚是无聊,便沿路赏了几排花灯,灯谜难的太难,简单的又太过简单,周围人来人往,大都是男女相随,逗戏**。她看着心里来气,想到韩仑突然就将自己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心里更气。一时对这些灯火烟花全没了兴趣。怒气冲冲的往韩府走去,街上熙熙攘攘人群更是成了自己回家的阻碍,玉儿索性便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时间惹得怨声一片。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遇到韩璇挑着一盏荷花灯向外走。韩璇见她气呼呼的样子,颇觉奇怪,问道:“嫂子怎么这么早就回了?哥哥呢?” 玉儿怒道:“谁知道他跑哪里花天酒地去了,没人理我,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韩璇吃惊道:“哥哥丢下你自己去玩了?不会吧?”玉儿愤然不回话,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找个人这么一说,这不痛快顿时就变成了怒气。 韩璇笑道:“没事的,等他回来,我帮你教训他。”她嘻嘻一笑,轻轻挽住玉儿的手腕,道:“我陪嫂子出去玩好吗?” 玉儿此时真是毫无心情,回道:“不了,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你自己去吧。”说罢便脱开了韩璇的手,飞快地朝着后堂方向走去了。 “哎,嫂子...”韩璇喊了一声,但玉儿并未回头,她便也没追上去,毕竟他们夫妻俩的事,要解决的话靠自己定然是没什么用的。 “哥哥你个大榆木脑袋,笨笨笨,笨死了。”她不由得骂了一声,说完便挑着自己的花灯,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闺房。 韩府今夜也是无比华美,每一个屋檐角落都挂满了花灯。院中的溪流映照着两边的暖灯,荡漾的水波里似乎映出了无数的星星。许多丫鬟婢女正端着果盘往前堂而去,今夜晚些时候,一家人自然还是要聚在一起吃元宵的。不过这个时候还早,玉儿闷闷不乐的,哪儿也不想去,回到了后堂,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和衣睡了。 梦里,她梦见了一朵鲜艳的红色彼岸花,鲜艳的红几欲滴下,像一颗摇摇欲坠的血色泪珠。然而那红色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火焰,那鲜艳的花顿时便在那熊熊大火之中枯萎,化为焦炭,而那火焰却蔓延开来,一时充满了她整个的梦境。 玉儿蓦地醒了过来,忽然发现自己床前站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顿时跃起,不过却发现那人原来是韩璇。 “是小璇啊,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她嘘了一口气,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涔涔汗珠,忽然顿了一下。 她记得刚才自己明明从里面反扣了房门的,韩璇是怎么进来的?玉儿甚是奇怪,抬起头来想要问她,却见韩璇手中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向她眼睛扎了过来! 玉儿一惊,身形下意识的一侧,继而一闪掠到一边。韩璇一招不中,忽然也一个闪身,移形换影般闪到了玉儿的身后。玉儿立即将点绛笔握在手心,回身一点,毛笔笔锋和匕首交锋一处,顿时发出一道金铁交鸣声,火花溅出,她只觉一道强大的能量传来,被迫之下,她只得动用身中妖力,一刹间,两大强大的能量轰然交锋,能量涟漪猛地散出,房中桌椅床铺尽皆摧毁,而房门也在这轰击之下完全破裂,碎成数块。 因为动用妖力,玉儿脸上的符文又飞快地显现出来,韩璇冷笑道:“九夜公主的妖力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你是妖,呆在人界这种地方不符合你的身份吧。” 玉儿冷颜喝道:“你不是小璇,你是什么人!?” “我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一个低贱的人类?”她冷笑两声,手心之中忽然伸出了团团黑气,“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这就已经够了。” “原来你是魔!” “不错,我就是魔,是你永远也猜不透赢不了的魔!”那“韩璇”手中匕首一转,顿时向玉儿飞速掷出,黑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黑线。玉儿侧身一闪,稍稍躲过匕首,不过锋利的黑光已然划破了她身侧的披风。 玉儿一把扯掉破碎的披风,手中弹出一团黑墨,点绛笔将其点中,拖墨成线。只见她手中的笔端在空中飞速游走,粗细不一的线条便飞快在空中定格成型,片刻间,只见一支巨弩呈在面前,玉儿点睛一笔,那巨弩破空射出,速度快到极致,那魔女忽的一跃,竟在那巨弩之上踏过,手中两道黑光凝成气刃,交叉剪过,两道漆黑的锋芒直直对着她的咽喉割去。而那巨弩势头不减,飞快射去,顿时便将对面的墙壁轰塌,屋顶的瓦片哗啦啦掉落了一地,庭院中如若雨下。惨白的月光从残破的屋顶射进屋中,正好照在那魔女的身上,只见其身周魔气翻滚,氤氲如烟,分外邪祟。 玉儿身形退出半步,她腰间的丝带忽然急速飞出,像一条灵蛇似的要将那两道黑光挡下。不过交锋的一瞬间,她手中的丝带忽然碎成碎片,而强烈的黑光忽又迎面而至,霎时间便逼近了自己面门。玉儿惶然仰头,那黑光突然割碎自己头上的发髻,一头青发顿时披散而下。 两三招之内,玉儿已经多番遇险,这魔女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而且招招都是杀招,几乎没有留下半点余地,看来她所言不错,此次说不定真的是来杀自己的。一时间玉儿心里也生出了一股你死我亡的决心。 她心道:“这个魔的实力在我之上,若是相公在我身边,一定能够制住他。可是韩仑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我将她引过去?”想了想,她又断然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将她引出去,必然会多番伤及无辜。为今之计也只要先硬撑,希望相公他们早些回来了。” 如此想道,她便又使出浑身解数同那女魔斗在一起,两人身形辗转腾挪,一直从堂中斗到了后苑花园,玉儿忽然闻到了强烈的呛口浓烟,一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四周竟然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四面的房舍全都烧了起来,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半个人呼叫救火。 趁着她愣过去的一瞬间,那女魔一声尖锐大笑,忽然身形一动,闪进了黑暗之中,立即消失不见。 玉儿的眼睛顿时发出一阵绿光,环视四面,她忽然看见有一道黑影飞速地往前堂方向去了。令狐玉儿叫声不好,立马向前堂方向疾奔而去。然而刚刚过了一个穿堂,前方大片烈火便堵住了去路。她只得退开几步,纵身一跃,从房顶直接跃过了穿堂。 然而穿堂另一面的情景却是分外触目惊心。 从花园的尽头,沿着其中十数条回廊,一直到大堂阶前,一路上已经有数十名丫鬟和家丁横死当场,有的尸体已经被溅落的火星点着,正在熊熊燃烧着。血流满地,淤积成泊,放眼之处几无落脚之地。 玉儿痛苦地一声大叫。这是谁!为什么要对他们韩家这样! 看着这些血淋淋的尸体,许多就在半个时辰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躬身喊出的那一声“少夫人”还萦绕耳边,可如今却全都死不瞑目。 “一定是她!是那个魔!”玉儿恨得全身发抖,她既悲且怒,奋力跳到大堂前方的阶前,驻足大喊道:“有本事的冲我一个人来,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算什么本事!” 四面皆无回应,忽然又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掠过。玉儿惊恐地转身,却仍不见人影。她急急忙忙地冲入前厅,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如遭惊雷。 韩世贵和韩夫人已经被双双割喉惨死,堂中尸首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水果点心四处散落,地毯上的血已经几乎吸满,一脚踩上去,脚底便咕噜噜冒出一串血泡。 “怎么...怎么会这样!!爹,娘!!”玉儿冲到韩世贵和韩夫人身侧,痛心疾首的哭喊。她跪倒在血泊之中,浓郁的血腥冲击着她的头脑,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一道微弱的劲风从身后传来。玉儿早已感知到了,一咬牙,手中紧紧攥上了点绛笔,猛一转身,只见韩璇拿着扫把朝自己急冲过来,玉儿心中怒意横生,嘶声吼道:“你去死吧!” 一声闷响,玉儿手中的笔径直刺进了韩璇的肉身。那一刹,玉儿突然发觉,她身中完全没有半丝能量。 玉儿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她不是那魔女,她真的是小璇! 玉儿全身发抖,韩璇咬着牙,脸色铁青,极度失望地道:“你...好狠...心!!”说完,紧紧攥住的手忽然垂下,身形向后仰倒过去。她头上两团发髻突然散开,凌乱的头发像是凋零的柳絮,一点点在风中消散。 而那时,一个身影忽然闪到了门边,一愣,继而发狂地喊道:“小璇!!!” 玉儿全身一颤,那个人就是韩仑。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我宁入魔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我宁入魔 韩仑飞奔过去,一手托住了尚未倒地的韩璇。那支无比熟悉的毛笔像一支羽箭深深插在她胸口,血如泉涌,顺着笔杆急流。 “小璇,你坚持住。”他飞快地从腰间的如意囊里掏出一枚玉心丹喂她服下,一边催动手中能量,令药力散发。可韩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她不懂得运气调息,更不知活用经脉。这药一入体,便如泥牛入海,全无作用。她胸口的血仍不住的流,少时间,口鼻之中都已经漫上了鲜血。 韩仑已经怕了,他抱着韩璇,悲痛的喊,眼里的泪决堤地流。 “哥...逃......”韩璇吐出了这最后的两个字,眼里的光芒终于完全散开了。 门外的火已经蔓延到了厅内,四周都已经能听见房屋烧塌的声音,灼烈的焦炭味道从每一个缝隙透进来,弥漫在这血腥的大厅之中,寒冷的月光无情地从门外射进来,铺成了一片冰冷的痛,炽热的恨。 韩仑紧紧抱住她,这么多年以来,虽然韩璇总是爱跟自己打闹,可是她心里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她很调皮,总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有些时候似乎招人讨厌。他们吵过架,甚至打过架,但是韩仑最不会担心的就是她,哪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失去她。 “小璇....”韩仑哭得浑身发抖。 玉儿就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她不敢上前,一句话都不敢说。韩仑看见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想,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切来得太快,太快。快到让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余地。 “爹,娘!”韩仑放下韩璇,飞快从玉儿身边掠过,径直奔到韩世贵夫妇身侧,父母两人的尸身还是温的,但是面上已经是惨白一片。 韩仑跪下身,对着父母的尸身重重磕头,一下接着一下,尽管地面上铺上了地毯,却仍能听到他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若没有这一块地毯,此时他怕是已经头破血流了。 “孩儿不孝!”韩仑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一把扼住喉咙,闷声一阵呛咳,口中竟喋出大片的血。 “相公!!”玉儿惶然上去跪在他身侧,她挽住他的手臂,怕他就此仰倒过去。然而他看见韩仑慢慢转过脸来,那张脸狰狞着,他眼中带着的绝望和愤怒,像是一把剑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 那不是怨恨,而是仇恨。 “为什么?”韩仑沉声,他眼中的泪光反射着月光,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冰。 “相公,我...” 他无法解释,她该怎么解释呢,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做的,可小璇,她真真切切死在自己手里,她的手的血还未干,滴滴下落,那是亲人的血,永远都擦不掉。 “从我们相识以来,我韩仑可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又因何,定要杀我全家,灭我满门!为什么!”韩仑忽然攥住她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似乎要将她撕碎,玉儿觉得全身一阵刺痛,不由得悲从中来,双泪长流。 “相公,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放声哭了起来。 “爹和娘哪里对你不好!!小璇...她才十七岁,十七岁!!!”韩仑重重将她摔了出去,玉儿身子撞碎了茶几,在地面上滚出了好远,血染透了她的青衣。 “你不是要灭我全家吗?我韩仑在这里,你来杀啊,你把我也杀了!!”韩仑悲声大喊道。一把从韩璇的尸身上拔出那只点绛笔,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她的面前。 玉儿百口莫辩,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所有的亲人在瞬间离逝,她心里很痛,然而更让她心痛的,是韩仑对她的爱已经消逝了,而如今正置换成难以遏制的恨,不共戴天的仇。 “对不起,相公,对不起...我对不起小璇...”她伏在地上凄声说道,几乎已经没有半丝力气站起身来。 而韩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脊柱发凉,笑到最后,却不知究竟是大哭还是大笑。“我明白了,是我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你便杀我全家。原来如此,很公平,哈哈!!很公平!!”韩仑忽然翻出了含章刀,冰冷的刀锋对准了玉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是仇人了,你要报仇那就来吧,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玉儿闻声,绝望地闭上了眼,韩仑嘲弄道:“有胆量杀了我全家,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不敢了么?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么!!”玉儿哑口难言,韩仑重重喊了一声:“好!” “我韩仑,从今以后与你恩断义绝,断刃为证!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没有情,只有仇!”说罢,他一把攥住了含章刀刃,用力一折,刀刃锵的一声断成两截。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掌心,血涓涓的流。 “不!!”玉儿忽然爬起身,跪倒在他面前,紧紧抱住了他,哭诉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报仇!” 韩仑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忽然扬起了刀,断刀上闪着冰冷的光,没有一丝丝暖意,绝情的兵锋就要斩断所有的爱恨。刀未斩下,心却已经碎了。 韩仑面色狰狞地挥下了刀,玉儿仍紧紧抱着他,闭上了眼。 她认命了。 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至少此生不算白走。 她感觉到那刀锋飞快地刺向自己的后背,他并没有停顿迟疑,然而那一刻,她却不怕死了,她只觉得心好痛,不舍的痛。 “当!!” 一声脆响,韩仑的刀刃上闪过一道火花,一道巨力传来,他手里的刀立即被击飞,深深嵌入了一侧的墙壁之中。 “韩仑,住手!” 史云扬和冉倾珞飞速从门外闪进,史云扬手中的力量带出一股巨力,向韩仑面门轰去,韩仑侧身回挡,身形退出数步,而在这个瞬间,冉倾珞已经闪身到玉儿身侧,一把将她带离韩仑两丈之外。 “韩公子,你做什么,你怎么能...”她话未说完,突然察觉到了周围的异状。她见到了韩璇和韩世贵夫妇的尸身,凌乱的堂中还躺着许多无辜的婢女丫鬟。 “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仑冷声道:“她杀我全家,我不杀她,何以祭父母小妹在天之灵!” 史云扬和冉倾珞不由得俱是一惊,史云扬道:“韩仑,你先冷静,这其中定有误会,玉儿姑娘怎会杀害韩老爷和韩夫人,璇姑娘她更是...” “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么!!”韩仑怒喝道。 史云扬和冉倾珞再度大惊。冉倾珞扶着玉儿,一脸疑惑望向她,即便韩仑这么说,她心中也决然不信。“妹妹...你...” “小璇是我杀的....冉姐姐,你让他杀了我吧。”玉儿无力地说道。 “听到了吧,她亲口承认了。” 冉倾珞不禁皱眉,大惑道:“你为什么要...”她顿了一顿,因为她发现玉儿正在剧烈的发抖,那种恐惧和悲凉她曾经深深的体会过,冉倾珞立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抚道:“不是的,我不信。我认识的令狐玉儿不会这样的。” 韩仑怒道:“你们已经知道真相,也还要袒护于她么!”史云扬道:“我觉得倾珞说得对,韩仑,你要冷静,事情定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这其中定有隐情。” “一派胡言!”韩仑大喝,身形一闪,竟从史云扬身侧飞速闪过,五指成抓,径直便向玉儿掠去。冉倾珞和史云扬没料到他竟有如此一招,几人相互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这一刻几乎很难反应。 眼看韩仑就要得手,天空中却忽然又飞下了一道身影,急速降在玉儿和冉倾珞面前。 只听得叮铛一声响,罗啸成出现在韩仑面前,韩仑的指尖重重扣在他的偃甲手臂上,精钢所铸的手臂之上顿时留下了五道凹槽。 这偃甲手臂是初九的时候,韩仑作为新年礼物给罗啸成装上的。比以前那个结实了不知多少倍,然而装上之后的第一次交锋,想不到却是和偃甲的铸造者本人。 “韩少爷,你疯了!”罗啸成喊道。 一击不中,随即飞身而退,低下身来,灵力如潮水般膨胀,韩仑冷声大笑,道:“好,你们都来跟我作对,我韩家就该死吗?既然如此,你们也跟她一起去死!!” 他一声大吼,身中突然冒出了强烈的紫光,强大的灵力潮立即变成了怪异的能量潮,而那能量几乎已经接近魔气。史云扬和罗啸成不由得惊退两步,只见韩仑身边似乎涌出了一个漩涡,四周的灵力顿时变得极为紊乱,暴风一般的气流将周围的一切尽皆绞碎,那紫色的能量不断外溢,韩仑双眼都成了墨黑色,那是浓郁至极的杀意。 “相公不要,你不能入魔!!你杀了我吧!”玉儿忽然推开冉倾珞向韩仑冲去,史云扬和罗啸成一左一右将她扣住,不让她前去送死。 韩仑语气如冰,悲声大笑:“你不要我入魔,那我便偏偏不会让你如意。天不容我,我宁入魔!” 一声大喝,韩仑身周爆发出一道剧烈强光,强大的能量流扩散而出,史云扬四人后退不及,一时竟被轰中,四人身形倒飞而出,砸破了门墙,重重摔到了庭院之中。 而那刹那,只见一名紫金巨人顶破了房屋,两手攥成铁拳,对天咆哮,巨声如雷。 那声音虽然如同远古巨兽,可也充满了凄怆悲愤,那是他的呐喊,是他对老天最深的恨和最强烈的控诉。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狂魔无情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狂魔无情 “是那个紫金巨人,那真的是韩公子?”冉倾珞讶然道。 史云扬此时已经握剑在手,今夜所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重又一重的惊讶让他们措手不及。然而这紫金巨人这回定然不再是要救他们,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因为那紫金巨人已经转过头来,那一双紫金色的大眼死死盯住低处的三人,杀意盎然。那巨人血口一张,对着几人一声猛然咆哮,有如苍龙呼啸,三人顿觉一股磅礴的能量拂面而来,竟都有些站立不稳。 “倾珞,你带着玉儿先走!”史云扬剑锋之上已经闪出了红光。同一时间,罗啸成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今晚扬州的人太多了,不能让它出韩府,不然会死更多的人!”罗啸成刚说完,那紫金巨人一把将身边的屋顶掀翻,大片砖瓦顿如雨下,史云扬四人大惊,慌忙退身避开。那巨人便从缺口横撞出来,一双巨爪握成拳头,猛然当空轰落,四人更是难敌,不由得再度后退,片刻之间几乎便已经退到了韩府门口。 街道之上已经能听见强烈的呼喊之声,无数人尖叫着,一片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陆续传进耳中。 “倾珞,你们快走。”史云扬和罗啸成挡在两女身前,退到极致,此时已经不能再退。 “你们有把握么?”这巨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虽未交手,不过这一点她却是深信不疑。 玉儿大喊道:“不,我不能走,他的目标是我,若是我走了。他怕是才会真正伤及无辜。”玉儿想从冉倾珞怀中挣扎出去,凄声喊道:“相公,你杀了我吧,扬州的百姓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他们。” 然而似乎就是这一句话,深深的激怒了紫金巨人,她话音刚落,巨人密集的拳头便狂风暴雨般轰砸下来。冉倾珞连忙拉着玉儿退出韩府,罗啸成和史云扬身形一纵,立即闪入那巨人的攻击范围之内,略略躲避过那惊人的攻势,便立即一左一右向那巨人发起了攻势。 罗啸成手中巨斧挥舞成风,身后那一道庞大的身影也显现出来,不过与那紫金巨人相比却还是小了不止一点,一如牛,一如象。而史云扬赢在速度,在这片刻之间,他已经跃上了那紫金巨人的手臂。 “韩少爷,你给我醒醒啊!!”罗啸成大喝一声,手中巨斧当空劈下。紫金巨人双眼怒瞪,一把将韩府大门前的门厅拆下,一时将整块墙壁竖在面前以作抵挡,刹那间,轰隆一声巨响,那韩府大门便被砸的粉碎,灰尘四起。 罗啸成正要补招,那灰尘之中突然伸出一只巨手,遮天蔽日地对着自己狠狠砸落而下。罗啸成大惊,身形侧飞开去,那巨手遽然砸落在地。地面立即崩出半尺宽的裂痕,青砖碎瓦震飞空中,势如飞箭,破空呼啸。罗啸成虽然闪过了那惊天一砸,可这密密麻麻的如雨飞矢却实难抵挡。无数的碎片在他身上打过,精钢手臂上擦起一片火花,周身上下顿时便已被多处割伤。 史云扬的情况也好不到多少,他虽然能够近身,可是之后才发现,那紫金巨人的防御也是强得惊人,他身上的紫金鳞片更坚如精钢,焚天乃是神剑,削铁如泥,然而砍在他身上,所有的力道都全数反弹,伤人不及,险些为其所伤。 史云扬退到罗啸成身周,喘息如牛。罗啸成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你跟魔族有关系也就罢了,怎么他也是啊!” 史云扬道:“没办法了,现在只有尽力拖住他,决不能放他进入扬州街市。至少要等附近的居民全都撤走。” 罗啸成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火,破碎的前厅已经有一半都弥漫在火海之中,韩家人的尸身全在那里,想必今夜也难以全存了。“火已经烧得近了,我们时间没那么多。他的实力很强,我们俩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那紫金巨人又一拳打来,两人立即左右闪开。罗啸成唤出了残影梦蝠,史云扬则唤出了噬月狼王。 今夜的扬州城本是一片祥和之地,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这繁花如锦的城市迅速蔓延上了无限的恐慌。飞花流焰,当一片片烟火冲上云天的时候,炽烈的光芒照映出的竟是那一头惊天巨怪。大街小巷的人都在飞奔呼号,齐整的街道立即一片乱象,大量的花灯全被践踏,有的火星未灭,竟燃起了烈烈大火,多处房屋都已经被点着,然而慌于逃命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身外之物,一时间大火便整条整条街蔓延起来。少时便已势成火海。 官府的人已经打开四处城门,人群潮涌而散,城门之前若没有官兵强行维持秩序,怕是也要如首龙城那般酿成惨剧。 “冉姐姐,你放开我吧。我求求你。我不想跑了。”冉倾珞拉着玉儿飞快地在房顶疾奔,然而玉儿时时都想挣脱她的手,只不过冉倾珞攥的很紧,她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 “玉儿,你别傻了,他已经不是韩仑,那是一个真正的魔啊!你明不明白!”冉倾珞停下身来,无比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玉儿闪着泪光,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冉倾珞难以相信,她一直都有察觉过韩仑和魔族有什么连系,虽然那紫金巨人已经出现过三次,但两次都在生死关头挽救了他们的性命,她实在不愿将其与韩仑连系在一起。 冉倾珞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你回去。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你去等于送死。我们走!” “这不公平。”玉儿挣扎道,“史大哥入魔的时候也很可怕吧,可是姐姐不是也没有逃么?我也不怕,就算死,我也无怨。” “玉儿...”冉倾珞身形一顿,心里似乎一瞬间被触动。她顿下的那片刻,玉儿早已看在眼中,身形忽的一退,便已经挣脱了她的手,直直闪入了黑暗之中。 “妹妹!!”冉倾珞大惊失色,慌忙又原路追回。 偌大的韩府如今已是一片熊熊火海,火舌冲天肆掠,席卷一切。在那烈火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咆哮腾转,挥手之间便扬起无数烈火,韩府附近的民舍无一幸免,火势已经大面积蔓延开去。 史云扬吐出了一口浓血,剑锋扎在地面,稍作喘息。他与罗啸成联手攻击,与这紫金巨人相较已经不下数百回合。那巨人蛮力无双,而且防御极强,一场战斗下来,两人已经负伤累累。史云扬一直处在主攻的方向,因此受伤则更为严重。 这紫金巨人的实力几乎已经超越了忘心境,自从他在不周山龙冢得到应龙的力量。如今的他几乎已经有信心能和那魔尊穷奇一战。然而今夜同这紫金巨人交手,却不料处处都还被压制一头。也便是说,这巨人的实力几乎在魔尊级别。那是迄今为止,他们所见过的最强存在。 史云扬心道:“这么打下去不行!自己和罗兄的体力都在快速地的消耗,那巨人却几乎没什么反应,这么打下去迟早会吃大亏。”然而如今身中的力量几乎都已经动用到极致,若还要更强的能量,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史云扬打定主意,攥紧成拳,只见他一声狂啸,双眼立即变成了血红之色。而在那瞬间,他全身上下也开始透出剧烈的魔气。黑鳞遍体,十指成刃,那种炽烈和凶煞的气息竟一点也不输那紫金巨人。 “史兄!!”罗啸成大惊。史云扬再度动用魔气,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所带来的后果只怕是雪上加霜。 史云扬一声大吼,仿佛参天猛兽。刹那间,便只见他身形变为一道残影,飞速在那紫金巨人身周运动,继而猛然一跃,身形纵至虚空,庞大的魔气形成一把巨大的利刃,当头便对着那巨人径直斩下。 那紫金巨人以手来挡,瞬息之间,剧烈的火光形若惊雷,天空中划过一道道雪亮。那紫金巨人防御着实惊人,就以**相挡,竟然也能挡下史云扬这恐怖一击。不过巨大的力道传进他躯体之中,那巨人蓦然双膝跪地,地面上轰隆一声被砸出两个巨大深坑。 两相僵持着,史云扬眼中的魔气忽然更为浓郁,因为在那一瞬之间,他看到了那紫金巨人眉心之间有一团冷光。那其中便有一个人,全身上下已经的血肉似乎已经同那紫金巨人连在一起,只不过他的头颅还在,披头散发,赫然便是韩仑。 那便是他的死穴! 史云扬立即抽身退开,在空中急急一个闪身,接着便如同闪电一般对着那巨人眉心刺去。 巨人如今还在反应之中,然而史云扬已经接近了他十丈之内。 一击得手,这场战斗必将结束。 “史大哥住手!!那是相公啊!!!”一声锐利的嘶喊传入史云扬耳中。他身形突然一顿,攻势停了半拍。只见那巨人眉心处的头颅忽然睁开了眼,紫金色的瞳仁射出两道刺眼的光,一道狞笑闪过“韩仑”的面庞,那巨人突然反应,竟一把将史云扬攥在了手心之中!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渡魂释魔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渡魂释魔 那一刻,史云扬发现了一件无比严重的事。他身体之中的魔气正在不断地被抽离出去,不,应该是说,那紫金巨人正在不断吞噬着他身体中的魔气! 这世间已经罕有东西能够将他完全束缚,不想这紫金巨人竟就是其中之一。 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匆匆赶到,却见到难以置信的一幕,那紫金巨人一把将史云扬攥在手心里,接着便爆发出一阵狂风,四面火海呼啸,更蔓延极快。而那巨人的手心之中散发出强烈的紫金色光线,大量的能量从史云扬身体中被抽离出来,化成一条条紫金色的线条,全数灌入那巨人眉心处的头颅之眼中。 史云扬身中的魔气飞快地退化,黑鳞消散,眼中的血红也极快地消退,而所有的能量都被那头颅一丝不漏地吸收过去。少时之间,史云扬身中的魔气已经半点全无。然而那紫金巨人似乎并没有就此止住的意思,他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之中传来的难言剧痛。 那是魂魄被生生撕裂的征兆! 这紫金巨人莫非是想...剥夺他的魂魄! 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魂魄被分离,人也便必死无疑。 “韩仑!!!” 史云扬大吼一声,猛然间将手中的焚天向那头颅飞掷出去。可惜这无力的一击被那紫金巨人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红色长剑在空中翻转垂落,忽然散成一片红光,幻化成了人形。 “主人!!” 朱婵身形踏空一闪,随即又化为虹光一片,立即冲进那大片紫金色之中,像是一条红色长龙,直取那巨人的眉心之处。那巨人知道朱婵会有这么一招,因此立即将另一只手抬起护在额前,朱婵只觉得一面巨大的发光墙壁挡住了去路,急掠的身形不由得变换方向,飞速向上,在天际划出一条长弧,稳落虚空。 这一攻一守之间,只听得史云扬放声大喊,魂魄抽离之苦难以言喻,只若此身分崩离析,血肉剔骨,经脉撕裂。仿佛有一道强大的力量,正在将自己活活分尸,又恍若四面巨力,正在将自己压为肉泥。浑身上下的血似乎已经沸腾激流,骨似乎已经崩裂成渣。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从一个紧凑的整体开始分离,仿佛一大块冰原出现了蜘蛛网死的裂缝。强大的力道侵蚀,冲散,三魂七魄已经彼此分离,而那被魔气吞噬的一般魂魄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生生从自己的身体里撕扯出去。 四五道浅蓝色的人形从史云扬身中剥离出来,形貌与他一模一样,只不过下半身只是虚无,其中渗透着强烈的魔气,而史云扬本体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云扬!!”冉倾珞已经无暇再顾及玉儿,因为她再度感觉到了他身中生命力在流失,而且这一次要比在龙冢之中来得更快,更为剧烈。她飞身而起,双臂展开,淡蓝的灵力在空中凝结出无数的冰锥,飞速打旋,一声轻喝,那冰锥便暴雨一般对这那紫金巨人铺开飞近。 可在那千万冰锥逼近的那一刹那,那紫金巨人身中却突然扩散出一片强烈至极的魔气狂潮。如澎湃怒涛,如滔天海啸,如奔雷集卷,刹那间便向四面激荡开去。那些浮空的冰锥在这能量轰击之下,顿时碎裂成渣,冉倾珞大惊,飞身而退。所有人都飞身而退,只见空中似乎又一道成型的巨大能量墙壁劈天盖地得压下。 几人速度不慢,终于逃过了那能量呼啸的范围。浓郁的灰尘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几人屏住呼吸,待其稍微散去,这才又冲入阵中,这才发现,以韩家为中心,方圆数理之内的房屋竟已全数灰飞烟灭,光秃秃的大地之上什么都不剩下,便连一棵枯草都难以见到。 那巨人忽然仰天大笑,其喉中发出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吼声:“本尊终于重生了!!” 冉倾珞听出了那声音,那是魔尊委羽的声音。委羽没有彻底地吞噬他,而是从他身中夺走了强大的力量,而另寻了韩仑的身体作为宿体。这样的情况,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也是绝对想不到的。 委羽夺了他的魂魄,那他呢? 冉倾珞心中一阵惊颤。 突然间,只见那紫金巨人扬起了手,史云扬已经混无力气地被其捏在手中,如同一具毫无生命的人偶。 “若非与人有约,本尊定不会留你活路!应龙,来日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一把将史云扬的身体当空扔下,而他却大笑数声,一回身,空间撕裂出一篇红色的裂缝,其中魔气汹涌,血色流转,那巨人迅速奔入那空间裂缝之中,随即裂缝合拢,一瞬间便没了踪迹。 史云扬的身体从空中径直坠落,长发飘散,像是一只无力的手伸向天空,想要用力的拨开那遮住了月色的乌云。 冉倾珞飞速掠起,脚下凝出一道道冰花,晶蓝色的移灵术传开,转眼之间已经飞到了空中,她托住了史云扬下坠的身体,两人身形向地面飘落。 她碰到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手还要冰冷。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而手指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流。她俯下身听他胸口的心跳,可一切安安静静,只余风声轻啸,虫声唧唧。 她擦去眼泪,可眼泪止不住又落下了。她拼命地向他身体里输送女娲之力,甚至咬破了手指,让自己的血流进他口中,然而无论多强的生命之力,到他身体里也无法完成一次循环,便如陷入了流沙里的水,再也没有音讯。 “不要啊!你醒过来。”她已经在极力地保持镇静,或者说,她已经在极力地逃避现实。 可是现实总是无孔不入,史云扬冰冷的身躯又像一把锥子深深地扎着她的心,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云扬,云扬...”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同自己融在一起。 望着这一切的所有人无不悲戚,然而无论是朱婵还是罗啸成,亦或是噬月狼王,没有一个人上前,这样的悲伤,没有人能够代她承受。 玉儿痴痴地望着天空,望着韩仑消失的地方。韩家,一夜之间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剩下。一夜之间,她所有的爱已经支离破碎,再难重组。 然而她没有哭,她心里想哭,然而欲哭无泪。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么? 她只觉得心里阵阵剧痛,仰头,但见明月如霜,她苦笑了一声,眼前忽然一阵恍惚,随即仆倒在地,不省人事。罗啸成奔过去将她扶起,只觉她手脚冰凉,浑如死体。他用力地掐捏玉儿的人中,终于又才令她醒转过来。 “不必伤心,他还没死。”死寂的天空中忽然传出了一声空灵如鬼的声音。 罗啸成闻声一惊,立即攥紧手中巨斧,手中鼎力汹涌漫出,大喝道:“你又是谁!!” 空间再度撕裂,一袭黑衣慢慢从中走出,温文儒雅,手托人头,在其身后跟着那十**岁的女子,赫然便是穷奇主仆二人。 “你又想干什么!”罗啸成厉声喝道。 穷奇尊者淡淡一笑,道:“我来是给你们指出一条明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一直以来我都在帮你们。” “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我身乃魔,自然为了魔族行事,只不过帮你们和我所行之事并不相悖罢了。”穷奇轻轻梳理着那女子头颅的长发,道:“他身中的魂魄被强行抽离,自然会显出假死之状。不过他还活着,你只需找到聚魂之法重新凝聚他的魂魄,他自然又能回转。” “你说什么!!”尽管这话是从敌人口中说出的,冉倾珞眼中却仍然浮现出了一抹强烈的欢喜。 “在无奈之下,竟然连敌人的话也深信不疑,这就是人类的卑贱之处啊。”穷奇冷笑了一声。又道:“紫金魔种从他身中吸取的仅仅是委羽尊者的能量,至于他本身的魂魄,并未一并吸走。只不过三魂七魄无法聚合罢了。据说神农谷有一神物,能起聚魂之功效,你们不妨前往一探。只不过他身中已有半数魂魄残破不全,即便聚魂成功,他所剩的性命也不过区区百日。” 穷奇一笑,冉倾珞闻言,似乎被人闷头一棍,顿觉全身无力。 “今晚这一切想必都是阁下的手笔吧。”冉倾珞含着泪冷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们,你本有那么多的机会。那紫金巨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 冰菊冷声道:“你有必要知道那么多么?” 穷奇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道:“杀你们是易如反掌之事,若一开始便杀了你们,那还有何趣味可言。至于那紫金巨人,自然就是你们的同伴,事已至此,难道你们仍不相信?呵,真是情深似海,让人感动。” “你们究竟对韩少爷做了什么!?他只不过一介寻常之人,为何定要夺他性命,灭他满门?!”罗啸成愤怒大喊,眼中竟也噙满了泪水。韩仑变成今夜这样,罗啸成心中几乎临近崩溃。 “寻常之人?”穷奇摇头一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寻常之人,他是紫金魔种,是绝佳的魔族宿体。真是愚蠢,若他真是一介寻常之人,本尊怎么可能留他至今。这点浅显之理也想之不透,实在令本尊失望至极。”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月下长离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月下长离 “什么魔种,胡说八道,韩仑生在人界长在人界,父母俱是不折不扣的人,他又怎会沾染魔气。你分明是混淆视听,居心叵测!”罗啸成厉声斥道。 “哦?看来你们这位至交好友并未向你们透露关于他自己的一星半点啊,亏你们将他当做至交,真是让人寒心呐。我倒是有些好奇,这样的人你们真的放心与其深交?”他微微摇头,以示惋惜,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告诉你们吧,你们这位好友出生之地并非在此,而是在你们所言的南疆。 那时魔族与妖界联手共事,妖王兀召复归妖界之际,竟将一名伏羲后人带回了妖族。然而兀召私心极重,欲独享三皇之力,妄图摆脱魔界控制的大局,留存实力。于是他便暗中将那伏羲后人送往人界。不过这一点小小花招怎会瞒过魔帝法眼,伏羲后人自然落入我方之手。 只可惜那五大妖将拼死一战,令混沌尊者的行动出了些纰漏,使得一名盈月女婴侥幸脱逃。那一战,强大的能量通过兀召用尽半生之力撕裂的空间裂缝传入人界,说起来本也是一次天赐良机。只可惜女娲一族施展血祭封印,又是在妖族领土之上,那空间裂缝最终没能留存。 那时凡是在南疆出生的婴儿,难免会受到魔气浸染,只是没想到,这无意之中的巧合竟然形成了最强的魔族宿体---------紫金魔种,这难道不是天佑魔族吗? 哦,对了,那逃走的女婴自然便是你了,想必你早已知晓。”穷奇尊者指了指玉儿,玉儿一抬头,眼中尽是沉痛的杀意。穷奇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毕竟都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况且此事又不是我分内之事,多管无益。你朋友的性命已经实现了他的价值,至于你们几个,我不介意再等等。” 穷奇尊者笑语盈盈,细数往事,语气冲和平淡,不急不慢,带着强烈的自信和有意的调侃,仿佛说书一般,只不过这些话停在众人耳中,更是犹如针扎。 南疆之祸他们已经早已知晓,那便是玉儿身世的来源,可没想到,韩仑竟然也是这场祸患的受难者。虽然韩仑曾经告诉过玉儿,他的确是出生在南疆,因为那里四季长春,而他出生在冬季。韩世贵心疼夫人,便将韩夫人送往了南疆,那里有韩家的产业,正好过去查账打理。谁知那里竟然发生了祸乱,仓皇之下,韩氏夫妇带着韩仑急急回赶。 在途中,韩氏夫妇遇到了昏倒在路边重伤待产的苏海棠,韩世贵好心,将苏海棠载回了扬州。苏海棠和韩夫人同一天夜里生产,韩夫人所生乃是男婴,便是韩仑,韩夫人所诞乃是一名女婴,也便是不久前去世的玉棠。 苏海棠生产后的第三天便请辞返回苏青剑派,继任掌门,收敛亡夫遗骸。临走之际她答应韩世贵,若是韩仑愿意,她可教授他一身武艺,令他成才。 韩仑自小便对家中商贸往来毫不感兴趣,但是玩弄兵刃器械却是一点即通。也是因循此故,韩世贵也并不阻拦,在韩仑九岁的时候,便将其送往了武夷山苏青剑派,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这些往事韩仑只对她一人提起过,那时玉棠英年早逝,韩仑心痛无比,只想找人倾诉,玉儿这才有机会得以知晓他身世的始末。 “我还是不明白,若是要相公成魔,你们大可逼迫他,动用武力,为何要杀我们全家,你告诉我!” 穷奇道:“这不能怪我,只怪他是紫金魔种。魔族不生不死,性命永存,然而身躯既没,若要重生不知要花上几千几百的时光。不过好在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魔种,这些生命的体质与魔族相仿,只要将其控制,便能用其躯体,魔种所能发挥的力量,往往比魔族自身的躯体还要强大。魔种亦分三等,暗魂,沉光、紫金,紫金魔种自然是上上之物,若有此等宿体,不知要强过本体多少倍,魔族无不趋之若鹜。即便自毁身躯也在所不辞。然而世上魔种本就稀奇,这紫金魔种自然颇为难求,而且更有一样,若非宿主自己愿意,魔魂根本无法控制其力量。 本尊一直在寻找机会让宿主自己愿意,在鲛人国的时候,我不惜赌上了上千万孕育之中的魔灵,然而我却失败了。上一次在妖界,本来就要成功,可不想最后仍是棋差一招。只要紫金魔种心里还有牵挂,那它的力量便永远无法掌控。试想要消除一个人心中的牵挂,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穷奇颇为自豪地一笑,道:“自然莫过于让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摧毁他所珍视的一切。” 玉儿十指狠狠抓着地面,指甲随之崩断,她似乎也毫无感觉,地面上留下一条条深深的凹槽。“是你!那魔女是你!” 冰菊出声说道:“就是我咯。”她一笑,摇身一变,身周黑气弥漫,立时便幻化成了韩璇的模样。 “杀了你全家的还是我咯。”她略走几步,身上的魔气一阵翻滚。玉儿一声哽咽,突然凄厉地大喊了一声,身形飞跃而起,一把抓过点绛笔,向她眉心处刺去。那冰菊似乎毫不慌张,仍是慢慢地踱步,玉儿的笔锋坚硬如钢,闪闪锋利,一瞬间便刺破了她外围涌动的魔气。 然而那一瞬间,玉儿却忽然停了下来,她的笔端几乎已经触及到那冰菊的额头。然而她的手却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因为冰菊的样子突然又变幻了,她变成了韩仑的模样,微笑凝视,仿佛就是韩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玉儿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恍惚。 这都是一场怪诞的梦么?韩仑回来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顿了一顿,“韩仑”淡淡一笑,问道:“玉儿,你要杀了我么?你已经杀了我的家人,你忍心再杀了我吗?” 说话间,冰菊前行了一步,玉儿惶然退步,身形不稳,顿时仰面跌倒。她摔在地上,双眼还紧紧盯着面前那张脸,那张她永远忘不了,可是却再也触碰不到的精致的面容。 那张脸笑了,可她却想哭。一哭一笑之间,所剩的只是永别。 穷奇尊者不紧不慢地走到冉倾珞面前,低头看着地上昏死不醒的史云扬,淡淡说道:“救活他,再告诉他,你的命我在我手里,我会从他手里夺走你的命,就像当年他夺走我最心爱的女子一样。” 冉倾珞心中一震,忽然注意到他手心里一直形影不离的那个女子的人头,一阵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笑,魔也有情么?” “魔是什么样,六界从未证实过这个问题。你们不过凭着自己的一点印象和世人的说辞便妄加推断,自己蒙蔽双眼。不过有一点你们说得对,魔族若决定下手,那便绝不会留情。”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们要寻得七曜石也在神农谷,可别忘了。”他嘴角悠悠露出一丝笑意,忽一转身,身形慢慢的变淡,透明,穷奇背着她走远,逐渐地看不真切。而那冰菊也随着穷奇的步子离开,慢慢地隐匿了身形。 玉儿便看着“韩仑”的身形慢慢走远,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背影她已经见了无数次,可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曾经那么多人说过,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不要挥霍,不要虚度。然而珍惜是个多么空洞无力的语词啊,无论你多么珍惜,时间总会在该结束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结束,丝毫不会给人流连的余地。越是珍惜,那时光仿佛也就流逝得愈快,结束之后再给人留下满身难以愈合的伤痕。仿佛有个人在自己心里种了一棵大树,日日浇水呵护,而在其枝繁叶茂的时候,再将其连根拔起。于是心里的那片土地便形成了一个永远也填不上的深坑,凄风苦雨慢慢郁积,形成一片伤心的海洋。 偌大的废墟之中已经只剩下他们几人,远处似乎还能听见城民的呼喊声,然而近处却是安静得可怕。唯有远处大火传来的噼啪声不断作响,那朦胧的火光映照在几人的脸上,闪烁跳动,仿佛抓不到的多舛命运。 “倾珞妹子...”罗啸成走到她身边,低下身来握住了她的手。 “我要去神农谷。”她蓦地抬起头来,望向他说道。 “好。我陪你去。”罗啸成亦郑重地说道。 冉倾珞一挥手,九幽断魂蛟便出现在当空。断魂蛟低下头来,冉倾珞小心地将史云扬扶上巨蛟背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噬月狼王,由于史云扬命魂受到重创的缘故,只见它也已经撑到了极点,身形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救活他,本王说过,追随他一百年时光,自不会食言。他也不许!”说罢,身形也飞速隐去。 断魂蛟移动到玉儿身侧。她如今已是失魂落魄,双目无神。韩家没了,韩仑也没了,一时间她定然无法接受,或许心里已经茫然无措。 “玉儿妹妹,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跟我们走好吗?”冉倾珞向她伸出手,她的声音已经轻得难以听清,玉儿也仿佛听不到似的,仍呆呆的望着韩仑消失的方向。 “唉...玉儿妹子,大哥冒犯了。”罗啸成叹了一声,走了过去,轻轻抱起她跳上了残影梦蝠的背脊。玉儿仍不做反应,便任他禁锢住自己,一动不动。两只魂兽腾然起飞,霎时间便向西北方向急速飞去。 玉儿微微回头,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那一片平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那一轮孤冷的月还挂在天际,看似圆满,却终究已经开始缺了。 【本卷终】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聚魂之法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聚魂之法 扬州的风云已经变了,一场几乎蔓延半个城市的大火终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被浇灭。大风卷集,满地的灰烬被冲击成一条条显眼的沟壑,好似早已流干的血管和经脉。 而在这乌云之上,穷奇和侍女冰菊竟还未曾远去。 “尊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冰菊不解地问道。 穷奇浅笑道:“一个人若是沉溺于悲伤之中,那必定自我消沉,难以成事,只有愤怒才能激化力量,支撑着他们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为我掌控。只有这样,一直攥在手中的线才有意义。”他轻轻托起那女子的头颅,面带微笑凝视着她,道:“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便要天翻地覆,我们不会等得太久了。” 那女子头颅似乎能够听见他的话,回应了他一个笑意。 马不停蹄的赶路,原本三天的路程,冉倾珞和罗啸成只用了一天便已经到达。神农谷位于邛池的尽头,仍是壮阔非凡,山谷入口那两尊整山雕成的塑像仍屹立不倒,彰显着神祇故里的威严。神农谷口的麒麟仍然和那只小小精灵玩闹得无比开心,仿佛这里已经是人界难得的乐土。 此时的神农谷已经是人界天下盟的总坛地点。包括龙族、风离雀族、巨人族、丹凤族、人族之中的的修仙门派。谷中高手如云,几乎已是人界至强之地。 不过几人一进入神农谷,根本没有在天下盟面前露面,只是神农谷四位祭司接到了史云扬的鼎主令,早就在神农谷入口等待几人到来。罗啸成告知他们扬州发生之事,一向宠辱不惊的四祭司不由得也露出了强烈的惊骇之色。 “聚魂之阵,乃神农谷秘法,需要一十六名祭司参加列阵,所需三天三夜,然而无论是谁,经由聚魂之阵强行聚拢的魂魄都会在百日之后完全散去,命魂的力量消耗殆尽,便无法再入轮回,结局便只有一条------灰飞烟灭。” 这是元祭司给他们的回答,虽然与魔尊穷奇所言不差,但是灰飞烟灭这一条却不得不让冉倾珞犹豫下来。 曾经多少次,自己的性命在他手里,那时的自己也心甘情愿将一切都交由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自己也绝不后悔。然而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宽容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而真正困难的是要做出那些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然而若不选择的话,他便也会在三日之后真正死去。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所以,留给她的时间已不足区区两日。 似乎又陷入到了那个他曾经面临的难题,究竟是选择下一世的轮回还是此生的湮灭,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两人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云生无端,出岫无迹,冉倾珞已经站在浮岛的边缘整整一日。望着茫茫白云,飘忽无常,心也茫茫然,一片空白。这一日之中,她丝毫未曾移动半分,然脑海中却翻腾纠缠,像一团理不开的乱麻。 “想好了吗?”不知什么时候,罗啸成来到了她的背后。 冉倾珞颇为无力地摇摇头。罗啸成饮了一大口酒,忽然将酒壶递到她面前,“既然用你的办法没用,不妨用我的办法试试。” 冉倾珞顿了一顿,她知道,罗啸成的酒壶之中装的肯定都是烈酒。每每入喉,便如刀割。可是事到如今,面对这样的痛苦,她反倒觉得能让心里好受些。她接过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突然便一阵剧烈的咳嗽。酒果然辛辣无比,然而苦酒入喉的那一瞬,心里所有的不舍与悲伤都在一刹那被掘开了一道口子,倾泻而下。她突然有些喜欢这种辛辣和刺痛,也明白了,为何罗啸成一直那么嗜酒。 原来这种感觉真的能够让自己舒服一些,她仰起头来,大口痛饮,止不住的泪水和辛辣的烈酒一同落下,心伤汇流。 罗啸成笑着凝视着她,也不去阻止,她需要一场发泄。对于自己这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他再清楚不过了。 直到最后一滴酒入口,冉倾珞才重新倚着栏杆,慢慢滑落到地上。 “妹子,你觉得这个抉择很难么?可我却不这么觉得,如果他站在你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而你又会怎么想?若你想明白了,问题也就引刃而解了。你并非替他选择了生死,而是为他选择了活着的理由。如若不然,我们又何须到这里来呢?”他一笑,将她手里的酒壶拿过,顺手别在了腰间。 喝了这么多酒,她肯定无法一个人回去的,罗啸成便走上前将她身形扶起,便要送她返回住处。 “活着的...理由么?”她喃喃道,脑海中忽然想起曾经在苍天黑岩之前的情形,他也曾退缩了,与自己一模一样。 “对自己来说,这一生已经够了,无论明日死还是今日亡,一切都算作是上天的馈赠,不应奢求。虽然他现在仍在昏迷之中,但是他的心境一定和自己一样吧。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他生而为了人界,为了这一世应尽的使命,若是轮回往生,一切便都重新清零了。没有了这一切,他还是他么?” 冉倾珞觉得一阵酒意冲头,眼前有些恍惚。不过她神智却突然变得清晰了,嘴角也微微浮上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决定了。”她坚定地说道。罗啸成也觉得如释重负,郑重地道:“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这就前去安排。” 当日,聚魂之阵终于开始结阵。结阵的地点选在了神农谷至高之处的烈山神木之下。那里是整个神农谷灵力最为强烈的地方,也是神农之力最为聚集之处。烈山神木高达数百丈,其冠如伞,其叶长青,根系庞杂,且各自有灵,形如触手,能蜿蜒游动。 史云扬的身躯被放置到了树下的祭坛之上,无数树枝如蝰蛇一般慢慢卷住了他的身躯,一道道浅绿的光便从那根系不断传进他的躯体。十六名祭司分站四个方位,元亨利贞四名祭司各自与三名祭司结出四处不同的大阵。四个阵法当空旋转,在史云扬上方嵌套合一,吸纳天地灵力,神木精华,强大如洪流一般的灵力一同灌入他躯体之中。 三魂七魄,分别为天,地,命三魂。魄有七,谓之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 人的命魂乃是生命维持的根本,轮回转世和生命延续的唯一凭仗。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聚魂之法便是将人三魂七魄的作用重新归位,并用封印将其暂时禁锢,留存于原处,维持人的生命。然而如此强硬措施必不是釜底抽薪之法。便如纸包不住火,泥挡不了水。封印总有消散的那一刻,一旦封印消散,魂魄势必再度崩散,无法聚回。 烈山神木自当日起便即列为神农谷禁地,所有人一律禁止出入。罗啸成在发下这道命令的时候,就连自己进入的权限也一并禁止,以此为首。 自那之后,前往烈山神木的唯一通路也便被神农谷士兵重重把守。冉倾珞多次都想进去看看,可每一次都被士兵阻拦下来。她也明白,这等生死攸关的大阵在列阵之际定然是不能有丝毫打扰的,否则便后患无穷。她也只得强自忍住心里的不安和渴望,对这那远处的苍茫树冠望穿秋水。 在冉倾珞焦急的等待之时,有一个人的心却是静如死水。自从回到神农谷之后,玉儿便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她整日整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短短两三日,整个人已经哀毁骨立,憔悴不堪。 她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纵横十九道的围棋棋盘,右下角的星位处落了一颗白子,然而却再也没有落上半颗黑子。 玉儿在棋盘之前静静地坐着,手里捏着白子,似乎是在等对面那人落子。一等数个时辰匆匆而逝,除了窗外移动的光影,时间似乎都静止不再流动。她甚至愿意画出一个韩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出神沉思,浅笑冥想。然而画总是在数息之后突然散去,那种感觉,仿佛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然而却离自己远胜天涯。 “玉儿!”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韩仑的声音,玉儿大惊,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身后的凳子顿时被踢翻在地。她疾风一般地冲向门外,然而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了。她发了疯似的四处搜寻那声音的来源,惶恐地看向四面,可四周那么宽广,神农谷那么大,这一丝微微的声音又该去哪里寻找。 “相公,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害怕,于是她藏进阶梯旁边那个狭小的角落,蜷缩在那阴暗之中,在那阳光找不到的地方心痛如绞。现实中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蜷缩在现实之中努力地追溯过去的影子,可她多想就此沉沦在往日的时光里,再也无法出来,然而残酷的现实却让回忆也成了一种承担不起的奢侈。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情已难续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情已难续 想那年,月魄树下情意挚,同携手,白头词,山盟誓。共结连理,一生难忘时。到如今,天涯何处又相逢,相思泪,紧锁眉,喑哑声,红尘萧索,断肠不能说。 “青天有证,厚土承愿。我韩仑与令狐玉儿结为夫妇,从此患难相随,永不离弃。” “玉儿,我就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我的心都从来不曾变过。” “妖又如何,有我在,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不会离开你!” “别说你是妖了,就算你是魔,我韩仑也能为你背弃天下正义!” 一声声,一句句,仿佛昨日,可怜今朝。 玉儿看到了往日里的一切,自己任性地享受在他的呵护之下,理所应当地挥霍着一生地幸福。或许是苍天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多,总要让这个世界有些平衡,于是在用尽了一生的情以后,终于从她生命中带走了她一半的性命。 他仿佛就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她伸出手,指尖定在虚空,多日以来欲哭无泪的她突然泪如雨下。 罗啸成将所有的事安排完毕之后,这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几日以来,他都在玉儿、冉倾珞还有那烈山神木三处之间来回,倒也少有人知他已经回到了神农谷中。如今玉儿和倾珞都极为脆弱,几人之间,也唯有他一人能够照顾她们。连续几日下来,神经紧绷,加之之前同那紫金巨人一战又受了不轻的伤,终于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穿过云间廊桥,罗啸成到了自己的府邸。府邸之外的守卫早已入内通报,一进门,门中诸多洒扫的婢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分列两边,垂首恭迎。罗啸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自行做事,诸人方才散去。 “鼎主!您回来了!”云言和月语二人惶然从内堂出来,匆匆到了罗啸成面前,二人伏身道:“婢子不知主人归来,怠慢了礼数,请主人责罚。” 罗啸成上前将两女扶起,微微打量了二人片刻。笑道:“有什么好责罚的,回家罢了。我又没事先通知,哪能怪你们。云言,你的手艺好像不错,我有些饿了,去做些吃的吧。月语去准备些汤水,我想洗个澡。” 云言和月语欠身应诺,各自退下去准备了。 过了不久,罗啸成便来到了浴室,月语替他褪去了衣物,漫进了浴池之中。 “主人,你的眼睛和左臂....怎么从未听你提起?”月语颇为不忍地问道。 “没什么,一只眼睛和一只手罢了。眼睛丢了一只总还有一只,不至于成了瞎子,这只手臂也很好用,没什么好惋惜的。”他爽朗的一笑,眼神忽然定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那只银色的精钢手臂之中透着淡淡的灵力,其上的纹路精妙无比,像是人的经脉。蓝光晶莹,如同星辰。 “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世上怕是也只有他一人了,若是这只手再坏,以后怕是就真的没人在给我接了。” 他叹道,那只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 “主人沐浴之后,便好好休息吧,您身上还有伤,稍后婢子让谷中医师过来替主人诊治。” 罗啸成摆手道:“不用了。能泡个澡,我已经很知足了。”他仰头望向屋顶,只见月语那双碧玉般的手臂轻轻为他浇着汤水。 “月语,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罗啸成说道。“要你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一直与我联络,实在是难为你了。” 月语莞尔,道:“主人来到神农谷之前,月语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罢了。主人视月语为人,月语自当一世报答。” “你的亲人还在孤微的手上?他们还活着么?” 月语的手突然一顿,罗啸成感觉得到,她的手有些发抖。“不,他们都死了。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骗我。” 史云扬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道:“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报仇的。孤微知道你私下与我联络么?” “他要操心的事很多,主人在谷中的时候,婢子和云言都是他监视主人的眼睛,然主人不在谷中,我们的作用就没那么重要了。主人放心,婢子一直很小心。” 罗啸成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可是...主人你不该回来。神契者痛恨你死里逃生,下一回若是再落到他手上,怕是又将有难逃之险。” 罗啸成道:“这里是神农谷,是我的地盘。只要我在神农谷一步,他就杀不了我。否则神农神上必定察觉。到时候他想要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月语道:“可是神契者在神农谷的时间毕竟比主人长得多,恕婢子莽撞,他的在神农谷的势力定然在主人之上。” 史云扬淡淡一笑,道:“这个无妨。区区一个孤微,所思所虑不过一城一池,不足为虑。不过说起来,你在谷中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发现?” 月语点点头,小声道:“婢子曾暗中调查,发现神契者时常与一个神秘人来往。不过婢子实力低微,不敢贸然暴露。所以无法得知那神秘人身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神秘人的实力定然在神契者之上。如若不然,神契者也不会对那人毕恭毕敬。” 罗啸成奇怪,“神秘人?” 而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云言推开门走了进来。月语收敛起了面上的表情,淡含微笑。云言道:“主人,饮食已经准备妥当。” 罗啸成点头道:“辛苦你了,云言。” “婢子分内之事。”说罢,便也走向浴池。罗啸成道:“不用了,你去将吃的分一半出来,我一会儿要带走。” 云言应诺,便又退下。 罗啸成沐浴完毕,更衣之后便去了厅中吃饭。云言知他口味,菜肴都做得颇为辛辣,又放了两三坛好酒,罗啸成已经好几日未曾好好地吃东西,大啖了一顿。两名侍女便一左一右陪在他身后,两人都露出难掩的笑意。只不过一人真情,一人假意。 饭后,罗啸成带着菜肴去了玉儿的住处。不过她房门开着,四下里却找不见人影。罗啸成不禁大惊,这时这刻,他最怕的便是玉儿想不开,自寻短见。当下在云麓附近到处寻找。许久之后,终于在那角落里发现了憔悴无比的玉儿。 “玉儿妹子,你可真吓死我了。”罗啸成发现了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停下来的时候,一颗心还通通的狂跳。他低下身来,顺手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道:“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怎么着也得吃一点。”他盛了一碗饭,递给她。 玉儿盯着那碗米饭,愣愣的出神,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似的,更不知道去接。罗啸成塞到她手里,玉儿捧着它,看着看着,忽然止不住的落泪。 “以前相公总说我做的东西难吃,我们成亲这么久了,我从来都没认真学过厨艺,他也...从来都没吃上我烧的菜。” 罗啸成心里一乱,实在不知怎么才能让她好受一些。道:“韩少爷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别放在心上,快吃些东西。你这个样子,别说是他了,我看着都受不了。”说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坚强些,你要振作起来,那么多次你们都走过来了。为什么这次要自暴自弃呢,相信自己,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救他出来。” 玉儿点了点头,慢慢将碗凑到唇边,罗啸成赶紧将筷子塞到她手里,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攥着一颗棋子。 他还能回来吗?她自问道。虽然有千万个不舍,可心里那个声音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 他已经回不来了,失去了他,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呢?玉儿心里一遍一遍的问道。不过隐隐约约地,有一个声音似乎在绵邈深处回应着她。 “他希望你活着,你要为他活着。” 她忽然想起那一天在妖界的时候,韩仑向她吐露心迹。 “我也不知道自己离那一天还有多久,总觉得时间不会太久了。玉儿,若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我。我不想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魔物,因为不想因此而沾染任何一个无辜生灵的血。若有那一天,你要让我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人而死。” 原来他早已料到了这一天。他告诉自己了,只不过自己并未意识到什么叫做失去。 她心里浓浓的夜色忽然散开了一抹寒光,如同月光穿破了浓浓的乌云,穿破了厚厚的冰层,让那个囚困在阴暗深处的自己看到了一丝逃出升天的微光。 是的,自己还要活着,因为他还有一个愿望,一个需要自己去完成的愿望。 “罗大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她忽然凝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罗啸成倒是被她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玉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那句话中不带丝毫杀意,满是柔情。她满含泪水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全是绝望。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七曜齐聚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七曜齐聚 今日已经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天幕还是一团漆黑,只有神农谷中纵横交错的道路火光结成了一片光的海洋。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冉倾珞已经在这里等了六个时辰。 天将破晓之日,便决定了他能不能再度归来。而这个时间如今已经在可以计数的范围之内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高处的神树祭坛之下,神农谷中处处充满着强大的禁制,她的意识力在此无法展开,更不说那烈山神木之前,几乎是完全对外隔绝,密不透风。故而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虽然应该从那个地方走下来的人是史云扬,可是她却觉得等待审判的却是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好似每一段时间都化成了一片水滴,落进了装满的水杯中,溅出了大片清晰可见的真空。 天边的光慢慢变得模糊了,黑暗在光明的攻势下逐渐没落,不久之后,整片神农谷的灯火都开始灭去。晨光万丈,开始催动云层翻卷,冷风回送,吹动她一身单薄的衣衫。 天已经亮了,三天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出来。 冉倾珞心里的期盼已经让步于恐慌,那双冰凉没有温度的手中竟然沁出了一层层的汗。 如此心下难安地多等了几柱香的时间,她终于还是等不住了。止了六个多时辰的步子终于向前迈出,径直向那烈山神木入口小跑过去。 两名神农谷守卫拦住了她,冉倾珞没准备同他们讲理,身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后,两名守卫大惊,立即拔出了手中的兵刃。 “让她去吧。”两名士兵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转身,只见罗啸成就在身后。 “鼎主!”两名士兵将腰刀回鞘,跪地行礼。 “自今日起,这里不需要守卫了,一切寻常。你们回去交差,我已经同你们的上司打过招呼了。” “是。”两人齐声应诺,继而起身走了。罗啸成看着冉倾珞疾奔在那之字上升的道路上,不由得轻声一叹。 冉倾珞恨不得立刻便飞上山顶,那曲折的山路简直成了一种折磨。她已经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接近那里。 三日到了,为什么他还不下来。难道会有什么意外? 然而当她到了最后一条转折之路的时候,她却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或许人们都是这样,对于自己期待的东西一直翘首以待,然而突然即将见到的时候,心中总会有一丝强烈的不知所措。因为等待总是不确定的,没有人知道下一刻等来的是悲伤成河还是欣喜若狂。未知总是充满了恐惧,不管是谁,多么坚强,总是难以避免。 她放慢的脚步一点点走上那个斜坡,意识一点点地扩散出去,在她能够察觉到的范围之内,她希望能够有她能守望的惊喜。 然而一具死尸却映入了她的脑海,她全身一震,紧接着便又出现了第二具,第三具。越来越多的尸体呈露在自己的面前,几乎已经让她窒息。她战战兢兢地走上了祭坛,便在祭坛上发现了一十六名祭司的尸首。他们身体尚温,显然是刚刚死去不久。而史云扬,她的身躯仍然在那神木之下,只不过已经浮到了半空,全身上下被树藤缠绕,恍若蚕蛹。 冉倾珞走上前,史云扬仍是一动不动,只是随着她走近,他身上的树藤已在慢慢退散。那祭坛的阶梯不过十余步,可她步子很慢,良久良久,终于才走到他的面前。 史云扬的面色已经有了红润的气象,他身体上的伤痕也消失不见了。这分明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只是有一点,她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云扬...”冉倾珞仰起头望向他,他的双眼紧闭着,面容上也并无表情。她觉得震惊,又觉得害怕。她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他,还活着么? 冉倾珞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及到了他的脸。那一瞬,史云扬的身体忽然发出了一阵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中扩散出来,如同暴风一般,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也就是在那一瞬之间,冉倾珞忽然发现,面前这具静如止水的躯体活了过来,全身上下流露出一阵生命力,虽然不甚强烈,甚至时有时无,不过总归像是一湖平水打破了平静,泛起了涟漪。 在她的注目之下,史云扬慢慢睁开了眼睛,冉倾珞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他的微笑。 “倾珞...”史云扬微带沙哑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他身上的树藤飞速散去,整个人忽然从空中坠下。冉倾珞顿时上前将他紧紧抱住。这两日以来,她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脆弱,她忍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 没有他的日子,原来已经那么困难,可是百日之后呢,又当怎样?她的泪水,不仅仅因为脆弱,也因为害怕,因为不舍。 “我还活着,为什么要哭呢?”史云扬道。 冉倾珞更加用力地搂住了他,凄声道:“对不起,我以前总是埋怨你私自替我做决定,可是我也私自替你做了决定。对不起。” 史云扬淡淡一笑,道:“不是还有一百天吗,我们还有时间。” “你已经知道了么?” “他们在给我聚魂的时候便已经告诉过我,不过能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难为你了。” 冉倾珞懊悔的道:“我恨自己,为什么从前要同你那么多次分别,每一次都是我任性妄为,不顾后果。我错了,我错了...”她泣不成声,泪落成雨。“无论分别多少次,我从来没想过会真正离开你。云扬,我舍不得你。” 似乎这也是第二次,他见到她如此伤心欲绝,头一次还是当年在幽迷谷中,见到冉问雨灰飞烟灭的样子,那种伤心深深触动着自己,他永远都忘不了。今日再一次见她变得支离破碎,他心中更为不忍。明明是重逢,却更胜别离。他的双臂环过她的腰身,穿过她一头如霜的白发,轻声道: “命运虽然面临着多种选择,但终究只有一条能走的道。今日之于昨日,本来就是不知之事,却也是必然之果。我从未在意未来的结局是聚还是散,不过空嗟罢了。一路走来,我已满足于心。若干年后回想那时那景,你我的相遇不至于让人伤心失落,那已是我给你最大的价值。倾珞,此生有你相随,我无憾了。我们还有百日时光,应该高兴才是。” 她哭声不止,两人相拥树下,直到霞光布满天际,绚烂了漫天的云彩。 当两人走下祭坛的时候,冉倾珞出奇的发现,那一十六具祭司的尸首已经不见了。她不禁感到大惊,然而史云扬脸上却似乎并无惊疑之色,只是在即将步下烈山神木之时,转过身,对这祭坛方向深深行了一礼。 冉倾珞没有问,她不敢问,这最后的百日里,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问。她只想呆在他身边,他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平平安安的陪他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程。 史云扬带着她走下了祭坛,罗啸成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两人相见,意料之外的没有激动和拥抱。史云扬倒是恭敬地抱拳,说道:“史云扬多谢神农谷救命之恩。” 罗啸成道:“十六条命换你一百天的命,希望他们的选择值得。”罗啸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终于拥抱了一下,回到了朋友的亲切。 昨日,罗啸成分别去往了神农谷四面的天下盟驻地。在黄裳元老那里得知了一件骇人之时。魂魄之事乃是生死之大事,聚魂之法乃逆天而行,命定难改,若要逆天改命,必将遭受巨大的代价。原来聚魂之法不仅需要极强大的灵力作为保障,若是要施展聚魂之术,所施展的封印之术也只能由施术者本身的魂魄之力方能发动。换而言之,聚魂之阵便是换命之阵,十六换一,而所得之性命也必将在百日后散去。唯一的好处,便是聚魂之阵下的生命将会获得极其强大的实力。不过在死亡面前,这区区实力似乎并不能掩盖两败俱伤的悲剧。 元、亨、利、贞四位祭司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一同前往祭坛的十二名祭司也并未退却。史云扬的身份他们早就已经知道,或许在天下大势面前,他们认为这样才最值得。 “罗兄,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要做的事,需要马上去做。” 罗啸成道,昨日我已经去过了天下盟打听过,你要的应该是这两样东西。他摊开手,只见手心里便有两枚七曜石。“这两枚石头是仙盟和雀盟的盟会令,从前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也只是单纯的借用其中的能量。如今天下盟已为一家,我说明来意之后,这七曜石他们便予了我。” 史云扬接过两块七曜石,道:“太好了,这下六块七曜石终于聚齐了。”罗啸成奇怪道:“不是有七块么?” 史云扬摇了摇头,他将六块七曜石全部取出,六块石头慢慢在空中漂浮,不断散出一阵阵五彩光芒,六块石头并成一个六角形,彼此之间闪烁着电芒,慢慢地向中心凝聚。最终完整地拼合成了一块六角石环,外呈六边形状,中间一个圆形的孔洞,其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冉倾珞只觉得那孔洞之中的能量让她无比怀念,仔细一想,那能量不正是女娲之力么!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还剑之行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还剑之行 “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根据手里拿到的七曜石的碎片拼合,若要完整,便只需六块而已,不过其中会缺少这么一个圆柱的东西,这应该便是第七块七曜石。随着手中拿到的碎片越来越多,我发现这圆柱形的东西似乎是一股无形的能量,直到拿到第四块,我才明白,那种能量便是你的女娲之力。” 史云扬将那合为一体的六块七曜石收回,道:“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这七曜石是白虎星辰之力和女娲之力合而为一的东西。其中怎么可能没有最精纯的女娲之力。” 冉倾珞道:“你确定么?” “虽然我从前没有亲眼见过这七曜石,但是对于天地间的能量变幻,现在的我已经十分熟悉。不敢说绝对没错,至少也有八分肯定。我们不妨先往琅琊山一试,若是无法打开,届时再另行他法。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冉倾珞闻声,有些黯然。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即日便出发吧。” 罗啸成道:“不忙,我看咱们还是先去一趟天下盟。与大家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宜。最后一道星宿之力若是成功解开,四象之力可就都在我们手上了。魔族一直觊觎这股力量。难保最后一次不会前来抢夺,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史云扬思量道:“你说的对,此事需得早日商议。人界的力量已不比从前,若是魔界放矢前来,事先有所防范,总不至于一开始就溃退千里。” “那此事就由我去联络,目前天下盟分居神农谷四面边界处,天下盟的成员众多,若要筹备得当,此事怕是还需要两日的时间。” “两日...”史云扬皱了皱眉头,如今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太过紧张,每一天都是奢侈。要再次凭白耗费两日时间,自然是大有不妥。正要反对之际,脑海中却忽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 “那好,就等两日。这两日里辛苦你筹备,我正好有件私事需要前往昆仑山一趟,两日的时间或许正好。” “你要去昆仑山?那儿离这里可十万八千里呢,两日的时间怎够来回?”罗啸成不解道。 史云扬道:“如今以我的实力,一日应该即可来回。况且昆仑山和神农谷已经打通了龙脉,来去并不复杂。说起来我们也算天下盟的始创者,借用一下龙脉应该不成问题吧。” 罗啸成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得去问问。” 史云扬道:“不用了,回来的时候借用龙脉就够了,如今前去定然有一堆麻烦缠身。既然只有两日的时间,那也没时间耽搁在无端之事上。” 罗啸成道:“那好,你早些回来。我也该去做我的事了。” “哎,大哥。”冉倾珞叫住他,“玉儿妹妹怎么样了?” 提起她看,罗啸成不由得僵住了神色,颇为踌躇道:“昨日晚上我去看过她,情况很不好。不吃不喝,这几天我已经差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了。真是可怜。” “韩仑成魔,这么大的事,她肯定承受不来。这是她的劫,只盼她自己能走出来了。”史云扬叹道。 冉倾珞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这个时候谁去都一样,她的心结不是谁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还是让她自己想一想吧。她今后的路还长,韩仑肯定没法再陪她走下去了。今后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她自己必须有个决断。”史云扬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跟我走吧。” 别过了罗啸成,史云扬和冉倾珞沿路便向神农谷东面出口行去。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出了神农谷,史云扬牵过冉倾珞的手,蓦地跃上虚空,飞上了云天。冉倾珞不由得惊讶,他们如今竟然是在空中飞行,没有凭借法宝兵器,也没有凭借魂兽之力,只是靠着他身中的能量,这等实力已经不是忘心境所能达到的,甚至就连幻行境也决然做不到。 “你的实力怎会?”冉倾珞诧异问道。 “我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到应龙当年的实力了。龙冢中的力量存续在我经脉之中,这一次身中的魔气完全拔除,若是再一次遇到委羽,我定不会怕他。” 两人飞行在万里高空之上,穿梭在千尺云海之中。眼前红日缀空,耳畔风声呼啸,千里遨游,乘奔御风,冉倾珞只觉心中畅快自在,无限欢喜。她不由得会心一笑,心地涌出一股浓郁的幸福。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一个很古老的结界见一位神族,在我消失之前,我还欠他一样东西。” 史云扬的速度与以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果然小半日的功夫过去,两人已经抵达了昆仑山之顶。这里便是当年昆仑惨剧发生的地方,如今的样子也仍维持原状,地裂三尺,场中零零碎碎丢弃着各种兵刃,巨大的赛场仍在,不过已如崩塌之山,无论看台还是场地都已是一片废墟,大雪覆盖其上,已将此地变成了真正的遗址。 到了此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史云扬望着天空,独自跳上了那废墟之顶,双手结印,念动咒语。风乍起,雪野四动,飞雪狂舞。冉倾珞不由得退出一段距离,手挡住面颊。只见一条透明的长龙突然凌空飞起,煌煌龙吟,径直冲上云天。天空中霎时间也风云变色,紫色的能量四溢,忽然间,浮云裂开,其中显出了一道强烈的能量场。紫气氤氲,缓缓流动,分明便是一处空间入口。 史云扬回头,向她伸出了手去。冉倾珞飞身跃上那废墟顶上,史云扬抓住她的手,身形一纵,两人便急速向上,片刻间便进入了那空间之中。 那片空间里的样子与外边浑如两个世界,外边是冰雪皑皑,此处却是一片昏暗的浩瀚空间,其中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浮石,有的静止,有的运动。星星点点,如若身在宇宙虚空之中。 史云扬拉着她穿梭在这片空间中,沿路避开无数的浮石。一直向最深处而去。又行了许久,史云扬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来过这里的。” “我?” “那里,你感受得到么?”史云扬指向下方。冉倾珞的意识力向那个方向探出,在她脑海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阶梯,无数垂直的立柱,以及一方腾着雾气的水池。 她不禁讶然,道:“这里是...天池!”她突然想起,当年在昆仑之巅同那朱厌的手下一场大战,自己身受重伤,是他带着自己前来此处疗伤,虽然已经是数年前的事,如今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 “这里是应龙以前所造的一个空间,原本是用来让人界十族的百姓避难之用,后来大战结束,这里便被废弃下来。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地方怕是又要重新启用了。” “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重新打开这里的结界么?” 史云扬一笑,道:“有此打算,不过不仅是如此,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来交代一件事。是关于朱婵的。” “婵姐姐?”冉倾珞一想,道:“你要见的那个人是武神?” 史云扬点头,道:“前面就是了。” 前方已经呈现出七座彼此并不相连的大殿,七殿浮在虚空,静止不动。然其中发出的强烈能量却在四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流,将悬浮的石头排离在外。这里便是他当年获得北斗星辰诀的北斗七殿。重回旧处,无论外面变得翻天覆地,这里仍旧完全没有半点变化。 史云扬急速向其中的开阳武神坛飞去,他双眼中发出一道幽深的光芒,身形不减,迅速便已经冲进了那七殿的防护能量层之内。 开阳武神坛内仍是一片独立的空间,山脉绵延,其中一片深谷之中,四面垂直的山体相对而立,整体都被雕刻成了巨大的人像,四面的人像伸出手,在空中交接,托起了一座巨大的祭坛。 当年这里曾经被摧毁过,不过如今已经完好如初,分明与初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两人落到了那祭坛之上,史云扬左右观望了几眼,拱手道:“武神前辈,晚辈前来拜会。” 声音刚落,四周突然劲风大作,史云扬猛然回身,只见一条粗大如树的铜棍劈面打来,史云扬闪身后退,那铜棍顿时将祭坛砸出一个大洞。 一道人影从虚空中跳脱出来,只见那人虎背熊腰,浑身肌肉如铁,一身银甲遮住要害部位,手中铜棍虎虎生风,身形一个翻转,便向史云扬追打而去。 史云扬见状,双手积聚龙息,一掌破空击出,一条带翅金龙狂吟而动,集卷起强大的能量流。武神手中亦使出浑身撼力,一棍打来,两道能量相交的瞬间,磅礴的能量流四散开去,顿时击中了武神坛四面的山壁。四面石像的手臂齐齐折断,整个武神坛几乎倾覆。 这样强大的能量比拼,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战斗。冉倾珞经不住那能量冲击,在武神坛崩坏之前便已被生生震飞。 史云扬见状,手中掌力狂涌一阵,身形默然而退,凌空将冉倾珞接住,回身又是一掌,这一回的能量更为强大,两处能量碰撞,其中一面山壁上的石像完全崩碎,山体崩塌,几乎被完全砸成了一道豁然开朗的缺口。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夙愿得成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掌,龙脉疑影 “不好!”史云扬一惊,身形已经闪将出去,一瞬间,只见他已经奔至那云崖之上,双臂怀间展出雄浑能量,一道半球状的罩子迅速扩张开来,刹那间便将整个云崖全数笼罩在内,那万丈悬崖的边缘便如同瞬间形成了一道隔空的无形墙壁,那被震散开去的数十名弟子猛然撞在其上,齐滚滚顺着悬崖边缘落下,那些弟子一见身悬万丈崖畔,一时间竟顾不上喊痛,直吓得惊魂甫定,向后直缩。 相较于这些弟子,四大掌门身手要敏捷的多,不过被震飞了十余步的距离,便各自施法停下了身来,只不过顾及自身,却无暇照料门下弟子,若不是史云扬及时赶到,今日云崖之上怕是要横生一场惨祸。 “几位掌门,你们没事吧?”史云扬收起手中能量,向天乾掌门走去。 “承枫?你怎会在此处?”天乾掌门调息片刻,其状已无大碍。便向其问道。史云扬回道:“我们二人前往昆仑山,本欲拜山问候,顺便去后山祭扫一番,玄圃堂中的道兄说起掌门在此处,故此循迹而来。”天乾掌门道点了点头,问道:“诸位道友,你们还好吧?” 阆风阁阁主委身一礼,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如若不然,今日可要酿成大祸了。”这位阆风阁新任阁主乃是一名年轻女子,看样子年不过二十,即便阆风阁的驻颜之术甚是闻名,这女子的年岁也不会超过半百。寻常人无血脉之优势,又无神祇之境遇,一点一滴都要靠自己积累修炼。如此年龄便有一般人百岁之功力,不禁让他感到惊叹。 “阁主不必客气。” 冉倾珞也走上云崖,他们二人重聚再次,其余三位掌门心中好生惭愧。他们二人在长安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救人无数,若无他们相助,长安已是一座死城,修仙界定也是断筋伤骨。然而由于诸门诸派心中的畏惧,倒戈相向,以至于令两人身遭巨创,险些命丧当场。后经天下盟澄清事实,诸门诸派再见二人,已是心有愧疚。 “上官少侠,冉女侠,承蒙出手相助,感激不尽。长安一事,鄙派实身不由己,我谨代表阆风阁东派向二位赔罪。” “鄙派亦然。”昆仑宫新任宫主和天墉城新任城主拱手拘礼,齐声说道。 史云扬道:“过去的事就无须再提了,几位掌门万勿介怀。如今天下再度处在排浪之下,能否驶好这条大船,还得仰仗诸位的力量。倒是诸位,你们怎会齐聚此处?虽说昆仑四杰乃是昆仑支柱,不过据我所知,四位掌门齐聚之时还是不多吧。” 天乾掌门道:“今日清晨,由昆仑山通往神农谷的龙脉被人从中切断,昆仑宫弟子首先发现,清影道兄前来查探,发现异端,情急之下,这才紧急通知了昆仑宫和阆风阁,探明缘由之后,本欲集我们四人之力将其贯通,想不到其中更有一道强大力量反弹回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酿成大祸。” “切断龙脉!?”史云扬诧异道。龙脉乃是两地之间的空间通道,分为单向和双向两种。但无论是单向还是双向,架设的条件都是十分苛刻,需若干无上镜以上实力的高手联合方可打通。这样的空间通道一旦打通,便是至宝,一般都会有人严加守卫。而且空间通道之中充斥着强大的能量流,普通力量也很难将其摧毁。若要一举切断一条龙脉,不论引起的反应和震动该有多大,只叹手段,那切断龙脉之人实力该是多么恐怖。 如今这条通道乃是连接神农谷的捷径,天下盟中有此实力者并不少,但是应该都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想来想去,怕是就只有魔族一种解释了。 可魔族为何单单要斩断一条龙脉呢? 这令他感到不解。史云扬看那发着淡绿光芒的龙脉,其中能量似有阻滞,道:“我来试试吧。” “上官少侠,这其中的能量不弱,你独自一人怕是难以支撑,所幸你们二人及时赶到,不如我们六人再试一次吧。”阆风阁阁主建议道。 史云扬道:“无妨,这可能是魔族故意为之,若是魔气之属,我比你们要熟悉一些,我先试试,若是不行,再劳动诸位出手。” 几位掌门面面相觑,只觉得他离开玄圃之后,傲气倒是增了不少。他们四人合力尚难打开的通路,区区一人,任他能力再强又怎可能探出究竟,更不谈打通之说。然史云扬毕竟刚刚救了四大门派许多弟子的命,他们本又亏欠人情,他开口说话,无论如何也是要卖对方一个面子的。 阁主拱手道:“那少侠还请当心,请。” 史云扬冥神兀立,手中一股能量涌进龙脉之中,化成苍翼应龙沿着龙脉飞奔而去,行至一处,前方龙脉果然断裂成两截,其中能量充溢,并以强大的法阵封印,两相隔绝。苍翼应龙一阵疾飞,试图以强大的能量直冲过去,不料那能量竟能将攻势之力全数反弹,令其险些反受其害。 史云扬不擅解封之术,便将能量退回,将情况详细向冉倾珞言明。冉倾珞听闻,便即知晓了那封印的渊源,遂告知他破解之法。史云扬再度运起龙息潜入龙脉之中,以她所传之法,果然将那封印一举除去。整条龙脉刹那间发出强烈的绿光,一条龙形虚影从那龙脉之中腾飞而起,一声长吟声震云天,随即慢慢散去。 四位掌门不禁呆立当场,想不到他竟真的有实力将这龙脉一举打通!史云扬退出龙脉,道:“龙脉已经通畅,这其中乃是有人故意设下封印,如今已经解封,龙脉再无受损。” 天墉城城主狐疑道:“谁会行此歹毒之法,破坏两方通道呢?难道真是魔族?” 史云扬道:“依我看来,八成就是魔族无疑。他们若要冲破人魔二界的藩篱,进入人界,以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便是通过不周山。若要从该处发起进攻,昆仑山和天山一界便是一个最大的屏障,如果将这条线切断,天下盟的军队或许会被封死在神农谷中,无法及时出动,以至于让我们失去先机。” 天乾掌门道:“若真是如此,魔族之心不可谓不毒。不过我隐隐的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如此,然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史云扬道:“这也只是我的臆断罢了。不可作数。不过好在龙脉已经重新打开,事态并未扩大。之后就赖几位掌门费心看守了。” 昆仑宫宫主啧啧赞道:“早从天下盟处听闻,上官少侠乃是神祇血脉,承上古战神之能,今日一见,方知人神之别,不啻天渊。”史云扬笑道:“我虽身负神力,说到底也不过是人族一员,若论起来,诸位都是在下的长辈。然无论神祇还是凡人,如今并无差别,若要消魔族之患,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成事。” 天乾掌门忽道:“说到同心协力,昨日神农谷往各派已经送了飞函,请各门派执掌前往神农谷议事,若非今日打通了龙脉,我们怕是就赶不上了。” 史云扬道:“如今事态已经十分紧急,因此也是时候要会一次面了,天下盟乃是人界的主要力量,但是这股力量究竟应该如何分置,还有待大家一起商榷。”阆风阁阁主道:“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趁早动身吧。” 众人欣然,各门派掌门交付手下弟子联手守护龙脉,而四大掌门则与史冉二人重新进入了龙脉之中,一路向神农谷而去。 龙脉之中速度极快,虽然身形未动,然转瞬之间便已是千里。穿过那龙脉方才的断层之时,冉倾珞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正欲回头探查,可却早已远离那异样之处。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龙脉之中无法掉头,有异样的也只那一瞬,她也只得放过不管。心想或许是方才解封之际的能量残留。 几人离开了昆仑云崖之后,在离那云崖很远的云海之中慢慢涌现出两个身影。 冰菊道:“尊者高明,他们果然触发了诅咒。” 穷奇淡淡一笑,道:“意料之中。不过我倒是挺惊奇的,他的实力竟然上升如此之快。现在若是他直接与我交手,怕是我也奈何他不得了。” “实力再强有何有何用,还不是被尊者牢牢掌控于鼓掌之间。” “说得好。”穷奇一笑,道:“猎人与猎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一方掌握先机,而一方只能等死。我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得到了,等待了数千年之久,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我都有些等不及了。”他一声满意地大笑,周围的守卫弟子闻声大惊,顿时循声望去,却正巧一片白云漫过,遮住了两人身形,等卷云拂过,穷其二人都早已不见了踪影。守卫弟子只觉无比奇怪,但是四周毫无踪迹可寻,只得神情紧绷,战战兢兢地继续守卫。 不久,史云扬等一行六人已经抵达了神农谷东面的穹极巨舰。如今的天下盟的势力分别在神农谷的四面安营驻扎,训练军队。神农谷的偃师不仅大兴土木建造了盟会总坛,而且在神农谷四面修建了极大的校场,以及四艘超级巨舰。分别乃是穹极、垠廓、天问和九寻。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穹极巨舰能够容纳十二万五千人,垠廓更大,可以容纳二十万人。天问和九寻相对较小,仅仅能容十万而已。四舰形似船只,实则偃甲。本身便具有变化,乃是极其厉害的恐怖武器。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掌,龙脉疑影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盟会议事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盟会议事 因为有了天下盟加入,本来隐于世间的神农谷一下被天下人所熟知。无数大小龙脉也向此处打通,一时间便成了连接天下各处的要塞。 盟会总坛自动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无论长安大战还是蓬莱方丈之乱,位于瀛洲大陆西面的神农谷都是一片祥和之地,更加之能工巧匠众多,因而早在数月之前,主要工程便已经完工,如今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琐碎事务。 史云扬一行人去往盟会总坛,遥遥便见到万里云层之间耸立着一片壮丽的建筑。盟会总坛依托悬空岛浮空而建,面积甚广,可容纳数万人同聚其上。浮空岛四面架设着巨大雕像,其上四方而平整,如同一方倒置的宝玺。 总坛四面都有传送法阵通向其上,一行人走近东面法阵,守卫确认了诸人身份,便任几人进入会场。六人身形一闪,便已经来到了浮空岛之上,穿过外垣和层层守卫,终于进入了总坛的中心。 一入此间,便见到场中无数旗帜飘扬,场中人数已达万余。巨人族、风离雀族、丹凤族、龙族、以及基数最多的人族。人族之中又分为了数片区域,瀛洲修仙门派分成若干,各大门派都派出了首要人物。蓬莱的仙盟也占据了很大一片区域,除此之外,还有方丈洲的水族,其余十洲三岛之境的门派和水族都千里来此,而当他们到达之时,四门陆陆续续也还有人进入总坛。如此真算得上是群贤毕至,精英咸集,此时此状,当是人界一大盛事。 四大掌门默然前往各自门派所在位置,如今几大盟会的主要人物已经到齐,见史云扬和冉倾珞到此,与他们二人熟悉的门派均起身致意。史冉二人一路拱手前行,穿过中央长长的走道,一直往尽头处走去。 走到途中,只见一名女子起身,向史冉二人拱了一拱手,两人这才注意到,那人原来是苏海棠。 “苏前辈,一别可好?”史云扬上前致礼道。 苏海棠道:“前辈二字实不敢当,苏海棠多番冒犯,还请见谅。” 史云扬道:“前辈客气了。” “敢问为何不见小徒韩仑?”两人闻言一愣,一转眼,只见罗啸成已经坐到了会盟的尽头处,玉儿也在他身边。苏海棠定是见他们四人都到了此处,独不见韩仑出现,心中疑惑。毕竟这天下盟乃是他们奔走于天下才得以创立,韩仑是苏青剑派的人,若是出现在此处,定然能为门派增长不少光彩。 然而苏海棠问起,史云扬却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几人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曾完全接受韩仑离去的事实,更不提去劝慰他人。见史云扬面色有些僵冷,苏海棠更是起疑,道:“小徒的行踪不可透露么?” “苏前辈。”冉倾珞委身一礼,道:“韩公子现在有要事前往天山了,因此无法在此出现,不过韩公子若是得知前辈出关,定是十分欣喜。” “天山?”苏海棠沉吟了片刻,忽拱手道:“他现在所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判断了。既然他有任务,苏海棠便不多问了,抱歉。” “前辈哪里话,韩公子时常提起您,神色肃然,绝无半分简约之意,我们也是十分敬仰。” 史云扬点头道:“有机会再向前辈请教,先行一步。” 两人一路来到尽头处。回望场中,发现各门各派几乎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史云扬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罗啸成会意,便即起身,朗声说道:“诸位,还请安静片刻!” 场中议论之声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一下子被这么多高手注目,罗啸成感到全身上下有些发毛,不禁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子道:“诸位,今次是神农谷邀请天下盟各位成员聚集于此。在下罗啸成,是神农谷鼎主,也算是天下盟的成员。这是天下盟的以第一次集聚,诸位能给神农谷这个面子,在下感激不尽。近年来,天下各处均有妖魔窥伺的迹象,数十年前,魔族入侵西域精绝国、姑墨国、数年前人族军队在西域高昌国附近交战,又遇魔族屠戮,半年前的长安之劫,以及旬月之前的方丈蓬莱之乱,人界已经不再太平。天下盟自半年前伊始,先后有人界各族加入,如今已成燎原之势,实在是天下之幸。诸位能到此,莫不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便是普天太平。当然,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愿望,如今正当天下处于覆巢之危,希望今日能和诸位共同商讨对策,以图将天下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鼎主阁下,虽然人界的确遭受了几次灾厄,不过我们觉得不至于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有这么一个天下盟是件好事,至少能让普天之下的休闲力量集中起来,方便交流,不过听你所言,人界好像已经危在旦夕了,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场中有人朗声问话,众人循声望去,看区域分配,应该是十洲三岛过来的种族,他们并未遭受蓬莱方丈之灾厄,因此似乎并无什么危机感。 史云扬起身道:“在下史云扬,也是天下盟的成员。天下盟是经由神农神上授意,由我等几人传达神谕,由此而建,其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方便修仙界,而是为了力挽狂澜,未雨绸缪。诸位有所不知,自万年前神魔大战结束之后,魔族一直妄图卷土重来。不过上一战消耗了魔族大量有生力量。魔帝被伏羲所斩,力量大损,而魔族的十大魔尊也损耗殆尽,故而一番消沉,便至于万年之久。可不幸的是,如今已经是他们万年的终点,魔族的魔尊到目前为止我们已见其四,其魔帝蚩尤更是在数年之前曾经与灵界之主一场大战,魔族已经重来,意欲侵吞人界,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不久前的长安之乱便是直接证据,而方丈蓬莱之乱,虽然是妖族之祸,不过经我们探查,这亦是魔族的手段。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场中许多人对史云扬都十分信服,尤其是龙族,史云扬说话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挺直了腰身。 “阁下,你们既然探查得如此清楚,那便告诉我们魔族的动向,咱们这么多门派,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经历过长安大战的门派听闻此言,无不感到鄙夷。史云扬道:“魔族现在要入侵人界,完全已是定数,只不过时间的问题罢了。在此之前,人界和魔界有一道结界,魔族需得将其打破,方能进入人界境内。长久以来,我们都在试图寻找解决之法,如今也仍未放弃,不过魔族是否已经掌握了突破结界的办法,我们不得而知,因此当务之急便是将人界的力量整合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抵御力量,若是魔族突然袭来,人界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忽听得有人叹道:“魔族若真的大举入侵,我觉得咱们就算有准备,也定然毫无还手之力。无论未雨绸缪,还是临阵拆招,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声音乃是出自瀛洲的某个修仙门派,看样子定然是经历了往日的长安之战,对魔族的手段仍心有余悸。 史云扬道:“我不这么认为。魔界的力量的确比人界强大许多,甚至可以与神界比肩,亦或过之。然而我们不能因为敌人强大便束手就擒,魔族凶残,毫无人性。他们要的是人界的资源,不会在意人界的生命。换句话说,若是魔族来袭,即便放弃抵抗,那也一样是死。防,尚有一线生机,不防,人界将注定是一片死地。”史云扬高声说道,“不过众位也不用就此绝望,我们已经争取到灵界的帮助,相信神界亦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人界并非孤身奋战,只要诸位同心协力,定然可以化解此次危机。” 言罢,场下响起一片如雷掌声。 “在此之前,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刻不容缓。”仙盟苍云盟主起身说道。“我仙盟之下便有门派六千之众,天行雀主的雀盟之下便有大族五百,小族千余。如今更有众多门派在内,天下盟已是庞大无比,这么大一个组织,若是没有规制约束,便如一盘散沙,尾大不掉。令不能达,终致乱象横生。因此,在下认为,当务之急乃是选出天下盟的盟主,我等均以盟主号令为上,如此方可成其为组织。” 史云扬道:“大家要保卫人界,都是平起平坐,并不存在高下等级之分,大家齐心抗魔,自然不会有二心,这个盟主又有什么必要呢?” 雀盟的雀主名为天行,乃是风离雀族的族长。此人一身彩妆,眼瞳七色,双目妖娆,面容姣好,却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子。只见其亦起身说道:“苍云盟主所言并无不妥,盟会之中并无高下之分。然,既然是一个组织,则自然应当统一行事,一盘散沙,何以成事。我赞成推选盟主一事。” 仙盟和雀盟两大组织之首都这么说了,场中诸多门派顿时应和,此番议事的中心便陡然转到了盟主的推选之上。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盟会大选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盟会大选 苍云盟主道:“天下盟不同于一般盟会,亦区别于仙盟和雀盟这样的组织,因其天下二字,故这位盟主至少要有让天下信服的本事、德行以及统筹全局之能。这样的人在此处,却是不多。” 方丈洲一水族嬉笑道:“你这么说,莫非你是想自己做盟主么?”苍云盟主扶须大笑道:“苍云自知身无此能,不敢作此妄想。承蒙蓬莱各派看得起,令我苍云忝居仙盟盟主一职,因掌管仙盟,苍云已是毫无余力,天下盟庞大无比,苍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此处有巨人一族,丹凤一族,白泽一族,麒麟一族,以及风离雀族,龙族,人族之中,更有神农谷鼎主,几位神祇后人,这几位都是人界巨擘,若要推选,自然是从他们之中产生。” 他身为仙盟盟主,如此降低自己身价,蓬莱诸门派便已无再争取的必要,即便如此大位,收揽天下英豪,那个位置又有谁不羡慕,不过莫说苍云盟主方才点出的那几个大族,就是一个仙盟和雀盟就已经让绝大多数门派望而生畏了。 丹凤族族长说道:“上古以来,十大种族并立,丹凤族只能排在其后,如今龙族、风离雀族、巨人族都在场中,丹凤族自然不占这个锋芒。” 龙族的苍圣龙王摆手道:“龙族无意参与,诸君自便。”苍圣龙王向史云扬恭敬地拱了拱手,在龙族的心目中,只有战神应龙才能是最直接的领头。 两个大族直接放弃,这让在场的气氛顿时有些诡谲莫测。在场许多小型门派无不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然而真正有实力的大族却毅然放弃。不禁让在场许多人难以理解。 丹凤族长可并不这么想,这个天下盟盟主虽然风光,可这个位置却是个烫手的山芋,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对的是数倍强大于人界的魔界,这个位置不仅仅意味着扬名立万,更意味着牺牲、责任和死亡。这个重任自有应该承担它的人去承受,丹凤族不过是人界十族中的一个小族,如今虽然仍是实力强悍,可若是重新排名十大种族的话,丹凤族不一定能够排进前五。故而丹凤族长果断的选择了放弃,倒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天行雀主忽道:“既然龙族都已经弃权,依在下看来,这盟主之选当这位史少侠莫属。其一,若论实力,史少侠前身乃是上古战神应龙,虽然我等都从未感知过应龙的存在,但是据史料记载,应龙之力足可毁天裂地,相信典籍必不欺我。其二,若论德行,这天下盟乃是他们几人一手创立,天下盟盟会大旗之上可并无这么多名字。能为天下存亡而奔走,救世人于危难之中,这般德行,可感日月。其三,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论天下大局,没有人比他们几人更了解魔族的动向,这个位置已是非史少侠莫属。” 此言一出,颇为符合瀛洲大陆各个修仙门派的心意。长安大战之中,他们对史云扬本就心怀愧意。天行雀主如此讲道,他们正好振臂一呼,还给他一个人情。瀛洲的修仙门派数量众多,如此一来,竟呼声成片,场中发出一阵阵沸腾似的振奋之音。 面对这般情状,史云扬倒是觉得有些头疼了,如今的自己只剩下不到百日的寿命,如何能担任如此要职。 “诸位,这个盟主,史某是断然当不得的。史某不过人界一区区小辈,何德何能敢凌驾于诸位之上。” “高位乃有能者居之,并非谁的辈分高谁就该做这个位置。若要论辈分,这里上万门派,那要理到什么时候去!”这话乃是麒麟族的族长所说,看起来麒麟族也和龙族一样,对他颇为支持。 史云扬颇为踌躇,他自己寿面不长之事并无太多人知道,他也并不想在此处宣说,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可以推脱的理由。进退两难之间,他忽然想到了罗啸成,道:“以天行雀主所言,若论资质,罗兄应该排在在下之上,这个位置需得由他来坐。如此大家也还信服。” 罗啸成也并非没有支持者的,丹凤族、巨人族都是一心支持罗啸成担任这个位置的。只不过众人呼声高涨,他们一时难以开口。罗啸成就站在他身边,不禁一愣,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当这个鼎主几乎都没干过什么实事,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生性懒散,不守规矩。这么大一个盟会你要交给我,那不跟没有盟主一个样吗?” 史云扬颇是为难,低声地道:“罗兄,你知道原因的。我现在怎么能接手天下盟?” “史少侠,我们推选你做这个盟主是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你既然创立了天下盟,自然有挽救天下的责任。这个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若是你有这个实力和能力,在场的就没人不服。”场中众多人应和道。 史云扬还在不言之中,罗啸成道:“我知道你的寿命还有多长,史兄,今日我们就要去往琅琊山了,在你真正消失之前,这都是你该做的事,也是必然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好回避的。相信你走的那一天,人界已经恢复了和平,那时候,谁做这个盟主还有什么意义呢?” 史云扬望向场中,只见总坛之上所有门派都已肃然起立,所有的眼神都锁定在他的身上。史云扬四面望去,忽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万年前的时光,自己身居云麓,清点着浮空而立的百万神兵,气势宏伟,多么不可一世。 罗啸成说得没错,他之所以来到人界,之所以站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场战争,他要组织这场战争,这是他与生俱来便要承担的使命。 他上前一步,走上了总坛最高处的青铜大鼎处,转身向场中人拱手道:“蒙诸位抬爱,在下在此接受众位挑战。若能在鄙人手中走过三招,这个盟主的位置便让与有能者。” 此番举动无非是象征性的征求众人的支持,一般盟会竞选者若是当选,为显公平的必为之道。不过史云扬并未在意这么多,不曾想到自己的话传到场中众多门派耳中,竟变得颇为刺耳。 场中一人忽腾地跃起,大声道:“史少侠,你要当选这个盟主,乃是众意使然,我等本来毫无异议。不过你这话说得也未免有些狂妄了吧,简直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史云扬道:“是我出言不当,在下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无谓的争斗之上,既然诸位抬爱,在下愿意鞠躬尽瘁。若是阁下有所不满,可尽管出手。” 那人一抱拳,道:“不才乃是炎洲灵火门门主,既然阁下有如此信心,那我便不客气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阁下是如何在三招之内将我击败。今日便来领教阁下高招,以叫天下人信服!”那人怒目一瞪,身形忽然腾飞而起,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凭空多出了一柄长剑。眨眼之间,那灵活门门主身形如同大钻,带起一股强大的能狼,急速旋飞而来。 这人的实力大约在忘心境左右,实力已经十分可观。场中能达到这个水准的自然不少,但是想要将如此水准的高手在三招之内击败,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这个把握,史云扬放出此言,不禁让在场之人俱是感到惊诧。然而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又颇为好奇,难道他真有这等实力? 见那人带起强大的能量席卷而来,史云扬如若未闻,边等着他一路靠近。那灵活门门主似乎感受到对手散发出的一股强大压力,虽然还未拆招,心上不由得已经输了半分。然而天下英雄悉数聚在此处,无论如何,这个阵势是不能输的。那人心道,“我或许的确打不过你,不过任你有神通万般,我就不信连三招都走不过!” 一时间,那人一声大喝,手中长剑从锋芒处突然袭出一阵炽烈的火焰,顿时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雄浑而炽烈的气浪一阵阵卷开,周围离得近些的人不禁连连退避。 “灵火剑意!”那人一声大喊,那漩涡中心突然向前方突起,形成一道火焰尖锥,径直刺向史云扬。磅礴的能量将那青铜大鼎震得猛烈颤抖,众人不禁担心那大鼎会突然砸下,将其扣在鼎中。 那火焰剑意距离史云扬不到三尺,灵活门门主面上突然涌上了一抹狠辣,继而运剑加速,迅速向他眉心刺去。不料剑锋前行一寸不到,却如同触到了一层无形墙壁,剑锋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史云扬伸出手去,漫不经心地将其剑锋两指夹住,凌指一弹,火焰剑意顿时寸寸崩散,场中掀起一阵磅礴的能量,顿时西面冲散开去。史云扬身后的大鼎顿时被冲击变形,青铜鼎的前方已经凹进了去一个巨大的坑,煞是惊人,而那人亦立即被震飞十余丈,刚好落下了大鼎高台。 一招!仅仅一招而已!场中人无不惊愕,即便如白泽族长这般冷静之人,一时也不由得为之咋舌。方才那不经意的一招,在场怕已是罕有敌手。 神界战神之力,果然非一般人能望其项背。 “承让!”史云扬向那人拱手道。那人身形落地仍是稳稳,心知就连这一招也是对方留下了余地,交手之下方知对方的可怕,否则,此刻怕是已经被震出盟会总坛了。那人收起火焰长剑,躬身一礼。 霎时间,场中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高呼之声。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茶棚旧怨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茶棚旧怨 “你们看,前面就是琅琊山了。”罗啸成立在残影梦蝠背上,手遮望眼,眺向远方,“这地儿我以前来过,不过算一算,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岁月不饶人呐。” 一行人昨日晚间便从神农谷出发,前往最后的星宿之力陨落之处。在这之前,天下盟这个庞大的组织分成了四大分坛。分别以四面所在的巨舰作为分坛名号,乃是垠廓、天问、九寻、穹极,各自推选出了分坛的坛主,方便管理。在出发之前,史云扬发下盟会令,令所有天下盟所属的门派和种族,务必在一月之内将主力调往西南。在天山至昆仑山,昆仑山至横断山,东到河西走廊,北到漠北草原,如此形成数道防御层。且命神农谷加快战备偃甲的制作进度。种种细节交代完毕,这才又抓紧时间,一行人径直往琅琊山而去。 琅琊山位于金陵西北面,地势奇绝,岩峰峭拔,山下寒潭碧波,飞流急湍,坠落千丈。青山辟谷之间,如今已覆上了一层霜白的寒雪。更颇赠几分奇山俊石的傲意。这琅琊山素有“蓬莱之后无别山”的荣称,其景色之美可见一斑。远观可见雄奇,而入山徐行,却又可见清幽小径,竹林响风,若能在山中垂钓养神,偷得浮生半日闲,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自当飞在空中之际,便已经感觉到琅琊山顶传来的阵阵强悍的能量流。众人不敢贸然闯进,便在山麓附近落下,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徘徊而上。 山道寂静,挂冰成画,松柏成荫。山间怪石嶙峋,时而风动拂枝,抖落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不由得感到几分寒意。望着四周秀丽风景,冉倾珞道:“想不到你以前也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罗啸成耸肩道:“其实我也不想来的。这么漂亮的地方,的确不太适合我。只是那时又哪里顾得上什么风景。” “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啸成指着山上,道:“这座山的东面曾经有一个血手山庄,曾经乃是一个邪恶组织的总坛,叫做血手团。乃是当年江南颇有势力的雷家暗中组织的一个刺客组织。血手团三十六堂遍布江南和百越,无恶不作。说起来,内人婉贞便是血手团的其中一名堂主,只不过后来反正退出了,然而血手团却并不放过她,多年追杀,将她加害。当时我一怒之下,便冲进了血手团总坛,将其灭了门。” 这些事众人也都听过,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个血手团的总部竟然会在这琅琊山上。 “都已经过去多年了。当年血手团遭到官府围剿,加之我屠灭了它的总坛 ,这些年来,想必早已经绝迹了吧。”他拍了拍手中的酒壶,道:“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了。血手团虽然可恶,可是我一路杀进去,根本没想过,有些人却也是无辜的。” “大哥你也别自责了,毕竟都过去十多年的事了,这里风景优美,权当来散散心吧。你说是吧,玉儿妹妹?”冉倾珞回过头,向玉儿问道。 令狐玉儿一路无话,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也不多言,更不苟言笑。眼神时常涣散着,呆呆出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儿妹妹?”冉倾珞又唤了她一声。 令狐玉儿茫然地抬起头,也不知她刚才说了什么。冉倾珞走近她身边,环过她的手臂,道:“我说这里风景很好,你好好散散心,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总有办法解决的。” 玉儿木然的点了点头。冉倾珞微微叹气,便携着她的手,伴她而行。 罗啸成道:“你实力大增,这一回再进入这试炼场想必不会有以往那般困难了吧。” 史云扬道:“据我所知,西方白虎星宿历来便是好战的。若与前几次相比,虽然胜算极大,不过却也不可大意。” “咦,前面有一间茶棚。”冉倾珞忽道,“走了这许久的路,咱们也进去喝碗热茶吧。” 那茶棚四面围着的乃是竹制的篱笆。茅舍数间,院落之外挂着一个土黄色的幌子,其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篱笆之下的土地已经翻过,其中栽种着不少的花树,只不过冬日凌寒,花枝清苦。不过院子角落里的两树红梅却是开得正旺,为这孤寂的冬日平添了几分韵味。 几人走进院落,只见正门大敞而开,堂中置了一套财神的神位,五六张四方桌子。屋中却空旷无一人。 四人落座,罗啸成便喊道:“店家!!” 少时,只见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佝偻着腰身走进了门中,道:“几位客官好雅兴啊,冬日里也会来登山观景。”冉倾珞道:“这个时节上来观景的人很少么?” 那妇人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不少的,但是今年秋天的时候,山上忽然盘踞了一伙土匪,说是从长安逃难过来的。这山上突然变得不太平,来的人也就少了。自入冬以来,几位客官还是头一批客人。” 史云扬道:“匪类盘山,难道官府不管么?此处靠近金陵,治安应当很好才是。”那妇人道:“这群土匪功夫了得,而且琅琊山地方偏僻,山上的地势又是易守难攻,官府的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冉倾珞道:“那大娘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啊?那些土匪不会为难你么?”那妇人道:“姑娘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在此,就收两个茶钱聊以为生。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打劫的。况且那些土匪有时候不便进城,需要采买东西的时候,常常还要来让我帮忙。唉,不过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天气暖和些了,我也就准备下山去了。” 罗啸成突然一拍桌子,道:“什么土匪这么猖狂,咱们今天顺便灭了他们。为民除害!” 那妇人闻声吓了一跳,她眯起眼看了一眼,忽然双目陡睁,不由得惊恐地退了一步。冉倾珞奇怪道:“大娘,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腰上的老毛病。抱歉,跟几位说着说着就忘了事了,几位客官肯定都渴了吧,我去给你们烧茶去。”那妇人锤了捶自己的腰,转身退出了正堂。 冉倾珞觉得奇怪,以她目前的医术,一个人有没有病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妇人根本没有腰痛症,虽然她身体说不上好,不过也不见得是有痼疾。 “你们小心些,这大娘有些问题。她没有腰痛症,是在撒谎。”冉倾珞小声道。 罗啸成奇怪,“这女的看起来不像是会武艺的样子,身上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咦,会不会是开黑店的,专门给人的茶里下蒙汗药,夺人钱财?” 史云扬一笑,道:“你还怕开黑店的?”罗啸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注意着点。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乱世总多匪类,自从长安之乱后,这世道怕就不那么太平了。” 说话间,那妇人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盘中盛着四大碗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几位客官,小店买不起好茶,这都是些去年的龙井,你们将就着喝吧,能解渴。”那妇人退到一边,远远看着几人。冉倾珞示意几人先不要急着喝,她小酌了一口,果然发现茶水中有蒙汗药。 不过这点药的剂量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她向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即饮下了面前的茶水,暗中却用各自的能量压制住了药性。四人有意识地浅聊了一会,便装作药性发作,相继倒在桌上。 那妇人见状,飞快地奔出正堂去,少时间,只见其又重新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把生锈的剔骨尖刀。她慢慢走到了罗啸成身后,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儿啊,娘今天终于可以给你报仇了!”那妇人声音十分激动,以至于阵阵发颤,突然间,她举起了刀锋,狠狠地向罗啸成后背心扎去。 不过她的刀锋才刚刚落下,便被罗啸成反手夺了过去。那妇人还未反应过来,尖刀就已经在罗啸成手里把玩了。她大惊失色,身子连连后退,撞在门板上。 “你们,你们不是....?” “大婶,这年头蒙汗药可不一定好使。可巧我这个妹妹就是个大夫,你那茶里有东西,人家一闻就知道了。” 那妇人面色冰冷,眼眶里忽然涌出泪水来。道:“我认了,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全家都命丧你手,也不在乎再多我这一条人命。” 罗啸成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道:“我说大婶,你开黑店也就算了,怎么这还倒打一耙呢。咱们认识么?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杀了你全家。” 那妇人恶狠狠地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的丈夫,我的大儿子都死在你的手里,小儿子逃得一命,如今也是终身残废,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胡说八道,我罗啸成从来不滥杀无辜。” 那妇人凄声一笑,道:“你忘了么,十二年前,你一个人屠尽血手山庄两百余人,血流成河,你都忘了么!!”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恩怨分明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恩怨分明 那妇人恶狠狠的一番话倒是将罗啸成震住了,当年他血洗山庄,自己都回想不起究竟杀了多少人。记忆之中,那等惨象便是自己都觉得骇然。不过当年竟然还有人从自己的斧下逃生,却也是让人惊奇。 “你是...血手团的人?”罗啸成问道。 “我不过是血手山庄一个小小的厨娘。那一日,我亲眼看见你提着两把板斧,像是疯了一样,一路见人便杀。若不是当时我害怕躲到水缸里,自然也成了你手下的亡魂了。可怜我的两个儿子,小儿那时才十多岁,你也下得去手,真是禽兽!禽兽!” “大婶,你别激动。”罗啸成不知所措地挠头,道:“当年血手山庄与我有杀妻之仇,我一时激愤,这才杀上了山来,累了你全家,我...对不住了!” 那妇人眼中涌出凄凉泪,怨声道:“对不住?一句对不住能让我丈夫和儿子死而复生么?能让我残废的小儿站起来么!你这句道歉太重了,我受不起。” “我...那你说该怎么办吧?你要什么补偿,我都满足你。” 冉倾珞上前道:“这位大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又何必念念不忘挂在心上。虽说杀人总是不对的,但是你若站在我义兄的位置上想想,夺妻之恨,何以能忍,一切又岂非不可以原谅。” “那我呢?谁来站在我的位置上想想,这十年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常年卧床的儿子,我有多苦,谁又知道!”那妇人说着,倚着门楣伤心痛哭。 冉倾珞道:“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儿子,说不定,我可以治好他的残废。” 那妇人顿时止住了哭声,转眼看她,她抹去了泪,仔细打量了冉倾珞几眼。道:“你能治好我儿子?” 冉倾珞道:“我自信医术不差,兴许可以呢。”那妇人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冉倾珞道:“我刚才能察觉出你下的蒙汗药,而且我看得出,你没有腰痛症,倒是有头痛症,长期营养不良,致使你脾脏虚弱,前两天,你刚刚感染了伤寒症,如今还未全好,可是这样?” 那妇人愣愣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头痛症,这些谁告诉你的?” 冉倾珞一笑,道:“我是个大夫,自然能够观察病人的特征。这下你能相信我么?”那妇人闻言无比惊喜,可忽然神情一变,却又黯然道:“我儿子都已经残废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这得要看看病症方可断定,若是他四肢都在,只是伤及了筋骨血脉,应该可以治好。然若是断肢已无,那就爱莫能助了。” “手脚倒是在的。可是...你?”那妇人转眼看向罗啸成,道:“你不杀我?” 罗啸成道:“我干嘛要杀你?大婶,我已经知道错了。若是能治好你小儿子,也算我们一点补偿。若是治不好,你们娘俩这辈子我来供养。” 那妇人道:“你要杀我们,我们又哪里逃得过,小儿就在偏房之中,你们跟我来吧,要杀就让我们娘俩死在一起。若你们不杀他,那就请救救他。” 几人来到东面的偏方之内,只见屋中陈设十分简单,红泥墙中已经剥落了大片,露出了里面的竹篱笆,房间虽小,却也因没有什么东西而显得颇为空旷。屋中里靠窗户的位置摆了一张床,床上躺了一个二十余岁面黄肌瘦的少年人,斜躺着身子,正望着窗外发呆。 罗啸成走到门口便止了步,示意其余几人进去就好。冉倾珞知道他的心意,若那少年人知晓了他的身份,若是心有傲气,怕是会让其病情加重,拒绝医治。于是便只他们三人进入了屋内。 “娘,今天来的是哪儿的客人啊?好不容易有客人,你不去烧茶?”那少年望着窗外,也未转过头来。 “通儿,今天来的客人是大夫,她想看看你的病。”那妇人温声说道。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这病已经好不了了,你没必要花那些冤枉钱。”那少年烦声说道。 “我不收钱,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腿伤么?”冉倾珞说道。那少年听到她的声音,蓦然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不禁睁大,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双腿都还完整,应该可以的。”她走上前去,伸出手要去搭他的脉搏。那少年吓了一跳,猛的缩回了手。冉倾珞莞尔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以后你娘就不用那么辛苦地照顾你了。把手给我。”少年面色通红,虎里虎气地伸出手来,攥成个拳头。冉倾珞让他放松下来,这才静静替他诊脉。 “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通。”少年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简短地回答道。 “嗯,阿通兄弟,你恨那个把你打伤的人么?”冉倾珞小心翼翼的替他输送灵力,但是阿通只是一个普通人,若太过紧张,怕是会难以承受灵力的冲击。因此便同他说话,聊以放松。 “不恨。” “嗯?”冉倾珞倒是听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那个人害你十多年不能走路。还杀了你的父兄。你不恨他?” “我爹和我大哥其实都不是好人。他们杀了很多人,被人杀了,也是迟早的事。人做事,天在看,多做坏事的人迟早也会遭到报应的。我这双腿,也就算是报应了吧。” 冉倾珞道:“难得你会这么想呢。看来你是一个好人,放心吧,你父兄的报应已经还清了。你会有好报的。”她用自己的女娲之力慢慢浸润了他已经枯死的经脉,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那少年的脚忽然动了一下。冉倾珞这才收回灵力,拔去他腿上各个穴位的银针,起身道: “你的脚已经没事了,但是因为你多年没有下过床,要走路的话,还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那少年欣喜若狂,不等她说完,便已经放着双脚下了床。他想靠着墙壁站起来,不过试了一两次,却并没有成功,反倒累得满头大汗。那妇人过去扶着他,阿通一点点撑着墙面,终于背靠着墙,身体勉强站直。 “娘,我站起来了。” 那一刻,最为开心的便是那妇人了。她一把抱住儿子,放声大哭。她回身在冉倾珞面前跪下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冉倾珞忙将她扶起,道:“大娘,使不得的。” “我儿子说得对,他爹和他大哥杀了太多人,以命偿命,也算是报应。你救了通儿,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那少年支撑了片刻,已是难以站立,突然又跌倒在地,那妇人赶紧回身再去搀扶。那少年道:“谢谢你治好我的病。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走,但是我感觉到痛了,有感觉应该很快就能走了。大夫,我们是穷人,没有钱付诊金,但是看你们的穿着打扮,肯定也是有钱人家。阿通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冉倾珞道:“不必了。阿通,其实伤你的那个人,他是我大哥。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帮他还你一个人情。” 阿通愣了一下,虽然他说不恨伤他的那个人,但是得知此事,却也让他不得不感到震惊。片刻后,他仍是笑了一笑,道:“我说过,我不恨他。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他,毕竟因为他,我娘为我辛苦了这十多年。不过,恩是恩、怨是怨。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冉倾珞道:“我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此番到这里也纯属路过。你以后好生侍奉自己的母亲,做个好人。” 阿通想了想,忽道:“你们是要去山顶那个大水池吧?你刚刚给我治病,应该是用了法术,很多会法术的人似乎都喜欢去那里修炼,你们也是来修炼的?”冉倾珞诧异道:“你还知道我用了法术?” “小的时候见过。” 冉倾珞道:“我们正是要去往山顶。” 那妇人摆手道:“不行了,过不去的。山上有强盗拦了路。好像那些强盗也是冲着那水池去的,他们也会法术,人又多,你们过不去。还是早早下山,别平白送了性命。”那少年道:“娘,你不是知道一条去那里的近路么?你带他们去吧。” “不行,现在那里有很多强盗守着,带他们去那儿还不害了恩人。” 冉倾珞道:“大娘,我们要去那地方是有很重要的事,若你知道近路的话,还请给我们指一程路,感激不尽。您放心,那些强盗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当真要去?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啊。” “就算您不带我们去,我们也会从大路穿过去。让您带一程路,也是为了省些时间,少些冲突。” 见几人面色坚决,那妇人点头道:“那好吧,我带你们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琅琊天台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琅琊天台 传说中,琅琊山曾经不在此处,而是在遥远的海外,名为大荒山。是时共工怒撞不周山,致使天柱倾塌。女娲便于大荒山中炼制五彩石补天,然天柱已塌。为防止天地再合,融为混沌,女娲便斩去一神鳌四足撑天,将神鳌背上的大荒之山移置瀛洲,是为琅琊。因女娲补天之缘故,琅琊山灵力充盈,草木丰茂,而在这山脉的最中心处的一座山峰,便是女娲炼石之处,是为天台。 而众人目前则正走在天台峰下方,琅琊山山脉绵亘,山路崎岖峭拔,一路上少不得要翻过石头,越过溪流。虽是在冬季,山中也仍有不少活水,汩汩清流,清澈见底。山路上铺着的厚厚落叶,踩上去微声作响,颇有些打滑,或因山林之中早些时候下了雨,如今雨水还藏在落叶之下的红泥中,绵软陷足,散发着阵阵乡间小道的泥泞芳香。 路上许多地方几乎是垂直向上的岩壁,只得借助着山上垂下来的藤蔓和坠枝勉强爬过,虽然几人已经不惧这等山路,不过山下并无半片云霞,一望到底,却也让人觉得有些目眩。 那妇人领着一行人走了约么半个时辰,终于在距离山顶不远的悬崖边停下,道:“上面就是那水池了。也不知是谁建造的,多年以来,远近各地的修仙门派都喜欢到这水池之中修炼,因此琅琊山的游客倒也不少。” “大娘,辛苦你了,前面的路不远了,你回去吧。若是被那些强盗看见是你带路过来的,他们怕是会找你麻烦。” 那妇人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们也别去的好,或许过段时间,官府的人把这伙强盗赶下了山去,你们再来也不迟啊,何必为了这一点时间凭白送了性命。” “没事,不管什么样的强盗,我们都能应付。您还是快回去照看您儿子吧,相信两三天过后,他就能站起来走路了。还有您自己,平日里多用川穹熬水来喝,可以慢慢治好你的头痛病。” 那妇人一叹,道:“你们既然要到这里来,想必也都是身怀绝技的人。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一番感恩戴德之辞说罢,那妇人终于慢慢沿着原路回走。走过一阵子,便还回头看几眼,一路留恋着,直到转过了山坳。 罗啸成颇为感慨地道:“真是想不到,当年的血手山庄之中竟然能有这样老实忠厚的人。那等魔窟之中,小孩子还能保持心境,实在是让人吃惊。” 冉倾珞微微一笑,道:“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只要是一个人,心中定然便又未曾泯灭的善念。恶人不会对每个人都恶,它总有亲近的人,而善良也并非绝对,每个人总也会有一些伤害他人的过失,既然知错,便是最好不过了。毕竟这个世上还是善良的人多,否则,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一定要挽救这个世界呢?” “不错不错,此言甚合我意。”罗啸成笑道。 史云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前方的山顶处,那里涌出的雄浑能量他已经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想来,最后的星辰之力定然便是在此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上去吧。若是有强盗,将其打晕便是。” 罗啸成和冉倾珞点头,便也随着他继续向上。只有玉儿望着那妇人消失的方向,心中还在咀嚼着冉倾珞那几句话。 “只要是一个人,心中定然便有未曾泯灭的善念。可若那个人不再是人了,他心中可还会有善念留存吗?他还能洗净一身的愁与怨,重新来过么?” 望向远处,她的眼眶悄悄地湿润。 “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不知何时,冉倾珞来到了她的身后,她竟全然不知。 玉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她说得对,如今自己还有事要做,她定然会完成他作为人最后的愿望。 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已经来到了山顶。山顶十分平坦,这等如云的高山之上,一般来说已是白雪皑皑。然而此处灵力十分充裕,处处遍布着浓郁的女娲之力,因而树木不仅没有减少,而且此处的植被竟比山下还要繁密,此时虽是冬季,无数植被却仍旧苍翠欲滴,草地之下盛开红白花朵,更是一片人间春色。一眼望去,如同进入了一片茫茫的森林。 树林之中并没有路,不过树林中却有一股浓郁的能量流,指引着众人向树林深处行去。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水潭。寒潭碧波,深不见底,然其中却有游鱼戏水。走近水潭边,几只水蛙蓦然跳进潭中,荡起阵阵微波。 那潭中有一块圆形的石台,一条阶梯绕着石台螺旋向下,一直蔓延到潭水深处。石台正上方十余丈处,一个六芒星阵平稳转动,大阵中央投下一条浅色的光束,照映在那石台的中心。 众人四下里看了看,并未发现这潭水周围有人。冉倾珞四下里感知,发现据此最近的人也差不多在半里之外,不足为虑。四人便从潭边飞身越过水面,轻松来到了对面石台之上。 那浅色的光束照映在石台中央,形成了一个六边形状的彩色图案。那样子,正好同七曜石合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史云扬取出七曜石,刹那间,六块石头似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行从他手中挣脱出去,在空中汇成一圈,绕着那浅色的光束不断旋转,慢慢上升。而上方那六芒星阵也开始有了动静,只见那六芒星的六角之上散发出五彩光芒,阳光照射下,六条光束斜射到七曜石之上。六块彩石中央聚起一团彩色的光晕,翻转氤氲,仿佛落入了真空中的一滴水。 七曜石似乎吸收了那彩色光束,旋转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不过还是没有其他作用。史云扬注意到那七曜石中间的空隙之中似乎还缺少一部分,而那缺少的能量波动,便是冉倾珞的女娲之力。 “让我来吧。你们退后些。”冉倾珞走上前去,掌中精纯的女娲之力发出幽蓝的光芒,顺着那浅色的光束,灌入那七曜石中央的光团之中。刹那间,六块七曜石蓦然向中心合拢,一道强大的能量从其中发出,直冲云天而起,那空中的六芒星一阵强烈闪烁,突然从中裂开,分成了六片巨大的菱形四散而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轰隆巨响,仿佛是从幽深的地底传出,片刻之后,整个水潭的水位便急剧下降。少时便空空如也,只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旋绕着石柱向下的螺旋阶梯,一直通向漆黑一片的地底深处。 众人不禁觉得奇怪,难不成这最后的白虎之力乃是藏匿在地底么? 这通路既然已经打开,无论如何也是要下去一探的。众人开始沿着那螺旋阶梯一直往下绕行,浓郁的泥香味传进鼻中,腥味有些淡淡刺鼻。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光线已经几乎消失。一抬头,上方的出口也只能见绿豆一般大小的光点。几人便在手中涌上些许灵力,以为照明,继续向下方行去。水潭的空间并不算大,这一路向下似乎也都是垂直的,显得有些逼仄。几人的脚步声仍能够十分清晰地听到,清脆的响声,在这漆黑幽暗的环境中,颇有几分骇人的气氛。 再走了许久,冉倾珞忽然发出一声惊疑,众人不禁停下了脚步,只听的下方发出一阵沙沙声,好似有什么爬虫爬过的声音。 “什么东西?!”罗啸成探出头向下望了望,突然间,那爬行的声音瞬间强大了数倍,十分尖锐刺耳,众人不由得立即捂住了双耳。 在那一刹,冉倾珞突然发出一阵惊声,身子后退了一两步,贴到了石柱之上。史云扬将手中的灵力增大光芒,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条超级巨大的蟒蛇,身粗如象,生着五彩蛇鳞,有一双七色眼瞳。此时望着众人,口中吐着信子,蛇首微微摆动。 几人下意识的作出了应战的姿势。那彩鳞巨蟒双眼也蓦然一蹬,生出敌意,顿时张大血盆之口,蛇牙如刀,在灵力光芒的反射下发着银色的寒光。 “别,大家住手,它是女娲大神的守护兽。”冉倾珞喊道。 她向前走了几步,手中慢慢发出蓝光,伸出手去。那彩鳞巨蟒吐着信子,平息了方才的狂暴。蛇首慢慢地低下来,感受到她手中那股能量,突然变得无比温顺。蛇首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手心。 几人看着大为惊骇,冉倾珞感知到了巨蟒的力量,渐渐地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正在几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下方却又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不再是一只爬虫发出的响声,倒像是千千万万的虫群发出的啸鸣之声。 史云扬再度将灵力的光芒增强,只见四面的墙壁之上已经爬上了大大小小的蟒蛇,大的如碾盘一般粗细,小的也如水桶一般,密密麻麻,正不断向上而来,一时之间,仿佛落进了一处蛇窟。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星辰西域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星辰西域 无数的巨蟒密密麻麻地向上爬来,嘶嘶的刺耳声寻隙而入,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开始蠕动起来,几人只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怪物的腑脏之中。蛇蟒慢慢如潮水一般,沿着螺旋立柱向上爬来。 几人不禁抽身后退,尽管冉倾珞熟悉这些蟒蛇并无攻击性,不过如此众多的数量,也仍是让人感到惶恐。这等场景,不由得让史云扬忽然想起数年前在精绝古国时遇到的那万蛇窟,当时的情形,如今想起来仍是让人头皮发麻。不过此情此景,却比那万蛇窟还要骇人十倍。饶是他一身本领已赛神祇,不过在这种地方,怕是神祇也是有来无回。 “不要攻击他们,跟紧我。”冉倾珞鼓起一口气,便将手中的女娲之力放大数倍,直至将四人都笼罩在内,这才慢慢向前走去。路上盘踞的蟒蛇感受到那股能量传来,便自行在众人脚下让出一条路来。一时间,似乎所有彩鳞蟒蛇的目光都集中在四人身上,无数的芯子在几人手中的暗光之下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众人不得不神情紧绷,真可谓是步步惊心。 众人向下而行,后方的巨蟒便也成群的跟随众人向下盘绕,紧紧跟在四人身后,罗啸成走在最后,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不由得冷汗直冒。 突然间一条小蛇不辨方向,悄悄地从罗啸成脚上爬过。罗啸成大惊,慌忙将其抖落,那小蛇蓦然被其摔落深崖之下,刹那间,众人身后的彩鳞巨蟒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张开大口,蛇首一昂,四五条径直弹射而下。 “不是吧!!!我不是故意的喂!”罗啸成大惊,顿时拔出了手中的贯日巨斧,身中涌出雄浑的能量。而那一刹,四周蠕动的群蟒立即狂潮一般涌动起来。黑暗之中,千万双蛇瞳亮起了彩光,寒冷如箭。 “不要,快散去灵力!”冉倾珞足下一动,身形已经闪到罗啸成身前,双手托住女娲之力向上漫出,晶蓝色的光芒像是一把大伞,将几人扣在其下。 那数条巨蟒见到她手中的力量,狂暴的身形又飞快平静下来,头缩了回去,贴在上方的石柱边缘。她松了一口气,额头上不由得都渗出了汗来。 她道:“天下所有的蛇类都能受女娲之力的控制,守护兽更是如此,以前幽迷谷也有这么一条巨蟒,湖底那间密室,其实最初便是其巢穴。它们能感受到女娲之力,便不会伤害我们,但是前提是我们不能有敌意。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妄动,更不要手持兵刃。跟我走就是。” 罗啸成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叹道:“栽了栽了,罗某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海难,山崩,今日竟晚节不保,被吓到了。”他四下里看了看,咧着嘴犹疑道:“我说倾珞妹子,你拿得准么?咱们几个再这么往下走,指不定一会儿连骨头都没了。啧,下面还有多深呐这?” “既来之则安之,罗兄,不要怕,我来走最后吧,我不怕。”史云扬说道,便停下身,主动跟他换了位置,罗啸成向他拱了拱手,道:“好兄弟够义气,下回再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史云扬一笑,忽然觉得自己颈窝里一阵酥麻,微微转过头,只见一头巨蟒就在自己身后,几乎就快贴着自己的后背心了,猩红的信子在自己后背上扫动,不禁让人毛骨悚然。这等情状,也难怪罗啸成会吓成那样了。 强自镇定心神,不去管身后之事,一行人硬着头皮继续向下行去。这一回终于算是平静了许多。众人似乎也适应了这种恐怖的气氛,紧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一些。 如此再半个时辰过去,由于神经紧绷,四人都觉得很是疲惫。不过几人却也渐渐地发现,周围蟒蛇的数量似乎也减少了许多。这种鬼地方实在不是让人待的,几人加快了脚步向下盘旋而行,过了一段时间后,竟然在下方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这下方竟然有光! 在这幽深的地底,难道还有什么奇异的能量? 四人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一路下行,那光亮的强度也越来越大,并不像是一处光源,反倒像是幽深漆黑的山洞中某一处空间的出口。 待得四人终于到了那洞口附近,却发现此处竟果然是一处空间出口。阶梯到了最底部,一边的水潭岩壁之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口,长长的笔直阶梯延伸向下。洞口处不大,但是出了洞口后却是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分不清天地的暗紫色世界,整个空间似乎包围在一团浓郁的星云之中,抬首望去,无论哪个方向,俱能见到暗紫色的星云,无比绚烂。而在几人面前的虚空之中有一片船型的巨大陆地,两头尖锐,中央宽阔,仿佛是一个空心的球体被切十字割成了四份,而这陆地的形状便正好是其四分之一。 远远望去,只觉那陆地的面积极大,其上亦有山川河流,只不过远远望去,山峰只若一线,河流更是几不可见。 几人所见过的异世界也不算少,不过如此巨大的空间,形状却又如此奇特,却是让众人不由得惊奇万分。 “这里是...星辰界的西域!想不到星辰界竟然还能留存下来!”史云扬惊叹道。 “星辰界?”罗啸成疑问道。 “星辰界算是超越六界之外的另外一个独立世界,存在于神界和魔界之间的罅隙之中。星辰界的强大力量便是二十四星宿之力,乃是始神烛龙一脉之力凝结而成,丝毫不逊于神魔二界,因此也在神魔二界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不过星辰界的力量也受到神魔两界的制约,数万年前,共工怒撞不周山,导致神界倾覆,后来乱象刚刚平复,魔族便发动了神魔战争,星辰界在连连的力量冲撞之下分崩离析,星宿之力也才会陨落各界。”史云扬望向远方那片大陆,道:“星辰界分成四大区域,东域苍龙,西域白虎,北域玄武,南域朱雀,而这里的这片空间与星辰界的西域分毫不差。” 罗啸成道:“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我在星辰界也有几个朋友,因此去那里的地方也不算少,尤其是西域。” 冉倾珞道:“既然是西域白虎,那就说明我们并未找错路,不过。”她四下里看了看,却没见到任何通向那空间的路。四人现在正在一片悬崖绝壁之上的洞窟之中,山洞下方更是深不可测。 “我们怎样才能过去呢?” 史云扬道:“星辰界的力量是自由的,这里不需要路,直接飞去就是。我们走吧,我来带路。”史云扬率先纵身一跃,便从悬崖上跳了出去。冉倾珞三人不禁吓了一跳,然而见他身形跃出之后却并未下坠,只是在空中平稳向前滑行,这才不由得半信半疑。 几人陆续的离开了山崖,踏上了虚空。虽说是身在虚空,可是却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若要改变方向,只需扭转身体的方向便是,甚是奇妙。众人加快速度向那空间飞去,平日里在六界之中的速度,在这空间之中几乎瞬间便成了两倍。 虚空中四道流光划过,飞快向那巨大弧形的陆地坠去。距离那星辰界越来越近,那陆地也便越来越大。此时便可看见,崇山峻岭之中有无数零落的建筑形成的聚落,有的庞大,有的稀疏,不过山与山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并无道路通往,想来所有的道路都架设在无形的虚空之中了。而重重山脉之间,所有的的河流都向中央汇聚。在那星辰界的最中心处便有一汪巨大的湖泊,碧蓝如镜。湖泊中心处,一座山峰出水拔起,高达万仞,向下俯视,便知那座山已是整个大陆最高的存在了。 史云扬便引着众人直直向那高山之巅落去,前方的山脉不断的放大,起初只如花园假山一般大小,到后来越变越大,即便只是山顶,面积几乎也已经超过千丈。 山顶十分平坦,其上有一座通体雪白的城。城是白的,地面是白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待得靠近,只见那白色的城四周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石,恍若一片闪烁的星辰。 那座城便是白虎天阁,乃是白虎西域的统治中心,也是武皇白虎的所在之地。白虎天阁的建筑苍茫而铁血,虽然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然而城中处处可见的巨大兽面雕塑,凌空不动的奇异幻兽,棱角尖锐的奇异建筑风格,静止在空中又似乎随时便要落下的巨大箭矢。无一处不让这座城令人心惊胆战。 史云扬领着众人,绕着那碎石阵行了一阵,他在其中一处停了下来,默默念动口诀,众人面前那大片浮空碎石忽然慢慢分开两边,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入口。 史云扬不由得惊讶道:“这星辰界竟然仿造得如此相像,就连这口诀竟都还可以继续使用。”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白虎天阁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白虎天阁 史云扬引着众人抵达了白虎天阁的外城,顺着蜿蜒如蛇的悬空长廊,一直斜上通到城下。城墙高达百丈,巍峨如封天之阙,数道水瀑从城墙之上笔直垂落,宛如从天而降的苍茫巨龙。到了城下,只见那城墙之上乃有三扇巨大的城门,城门之上耸立着一栋九层门楼,飞檐如剑,层层叠上。在那门口,两尊巨大异兽守在中间巨大城门的入口处。那兽浑身灰白,身有双翼,约有三丈之高,四肢上燃着淡淡蓝火,其势如虎,其身如龙。威风凛凛,让人心生畏惧。 一行人逐步走近,两头异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来,怒目而视,杀意四起。史云扬识得这两只异兽,乃是大名鼎鼎的睚眦。怒威横绝,镇守此处,当真是万夫莫开。 史云扬在两尊睚眦面前停下,抬手致礼,其中一只睚眦冷声道:“白虎天阁已非昔日故地,等闲不可入。” “两位,我们此来是有要事求见武皇尊上,还请告知一声。”史云扬拱手道。 “武皇早已沉寂多年,不问世事。尔等见不到的,且速速回还,白虎天阁重地,不由尔等随意停留。”睚眦的声音明明就是从面前传出,然而却给人一种从很远地方传来的缥缈感,不过强烈的威压也随着那波浪式的音波一阵阵压下,令几人觉得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史云扬想了想,再拱手道:“那可以让我见一见毕月乌阁主吗?” “尔既已非当年应龙,却又为何行前世之举,念过往之人?万年不曾到访此间,何以突然前来?” 史云扬道:“虽然时间流逝,不过朋友也还是朋友,即便我不是应龙,这记忆在我这里,至少曾不曾消磨。” 那睚眦在他身上打量,眼中怒意慢慢消退,叹道:“昔日一代战神,如今却只剩残魂数片,苟延残喘。何以天罚剧烈如斯,哀哉,悲哉...”两尊异兽相视点头,道:“罢了,你既有心来此,毕月乌阁主自当欣慰。” 两尊睚眦言罢,忽然冲天大吼一声,两道紫色光芒腾空而上,瞬间在天空中爆开。那中央的大门随即缓缓洞开,恍若打开了天门一般。 史云扬倒是并未因它们提起自己的情况而恼怒,反倒报之一笑,拱手称谢,即引众人进入门内。 这白虎天阁的城池约有数十丈之厚,也是让人惊讶,一行人走进城中,似乎像是穿进了另一个空间。城中大小建筑威严耸立,中间高,两边低,错落分别,阶梯式向后延伸。而映入眼帘最为雄伟的却不是这些高耸的宫阙,而是在重重白色殿宇之后矗立着的一尊巨大石碑。 那石碑乃是城中最高的标识,不知有几千丈,若是倒下,怕是顷刻间便能将半座白虎天阁压在其下,面积之大,让人咋舌。那石碑之上刻满了符号文字,无数的文字光影更在其外流动,形成一片奇异的光阵。 史云扬回想了一番,他清楚地记得,白虎天阁从前是没有这么一尊石碑的,也不知何时而建,究竟有何作用。 一行人走在城中,两边凌空陈列的宏伟雕像给人强烈的压抑感。行不多时,再穿过一道巨大门楼,前方便是两条分列左右的绵绵长阶。正欲拾级而上,一声清脆的啸叫突然传入众人耳中。刹那间,一道黑色的烟雾从空中笔直坠下,便四人面前飞速散开。 片刻之后,一个黑袍女子从那烟雾之中悠然走出。那女子身穿黑色束身长袍,披一件半肩披风,一头乌黑的长发笼去了半个身子,密集的发丝自面前笔直垂下,完全遮去了右边面颊,只见她盈盈走来,步若秋风,虽然身段苗条,却透着浓郁的飒爽英姿。 史云扬一见那黑袍女子,神色倒是放得开了些,便迎着走上前去。 “乌姑,好久不见了。” 黑袍女唇角一扬,道:“是啊,很久不见了,我以为你死了。” 史云扬苦笑道:“你还是这么不饶人啊。我还没死,不过快死了。”黑袍女忽然怒视他一眼,道:“早早不来,偏偏自己快死了才来见我。哼,你想让我难过么?你怕是错了,我并不会觉得难过。” 史云扬一笑,“这些事还是等我死了再说吧。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在我即将消散之际还能见到昔日老友,我已经很满足了。”史云扬郑重说道。 “老友?”黑袍女视线瞟向了他身后的三人,虚掩眉目,忽然面带嘲弄地看了他一眼,道:“明白了,想不到如昔日那个三心二意的无耻之徒,如今也能寻得自己心仪之人,实在是讽刺。” 史云扬面色一僵,赧然道:“乌姑,我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旧日陈账又何必再翻。”黑袍女豪声一笑,道:“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真是痛快。”她迈开步伐,昂首行到三人面前,道:“在下白虎阁主毕月乌。” 冉倾珞三人与她通报了姓名,相互认识了。史云扬才告知众人,她和万年之前的应龙乃是至交好友。也难怪两人一见面毕月乌便处处刁难与他,史云扬却也并不生气。 “乌姑,这里真的是星辰界?” 毕月乌霍然转身,凝视着他,道:“多少年不见,你却把这里忘得干干净净。此处不是星辰界又是哪里?”史云扬道:“哪能忘了呢,若是忘了,我又怎会记得你教我的口诀进入碎石阵。”毕月乌没好气道:“那又为何要问,转世成了人,脑袋也变笨了?” “万年前星辰界陨落四方,原先的星辰界不是早就不存于世了么?可西域怎会得以保存下来,而且还如此完整?” “当时神界之力受到重创,魔界大肆涌入,致使星辰界力量失衡,四散分崩,不过因为西域所坠落的地方乃是女娲之力极强的补天之地,武皇尊上以自身力量融贯女娲之力,将星辰界西域封印在此,故而逃过一劫。不过武皇尊上却因此受到重创,万余年来,一直沉寂于虚空碑中,直至今日也未能出来。” 史云扬指着城池之后的巨大石碑,问道:“便是那块石碑?” “当然,这里还有其他石碑么。”毕月乌望向那光影流转的巨碑,恭敬地道,“那是武皇尊上的封印,那虚空碑乃是维持整个星辰界西域运行的能量中心,万年以来,武皇尊上都在消耗着自己的力量,那里有半点空闲恢复自身实力。” “乌姑,我们此来正是为了此事。我们要见武皇尊上,商议重建星序之事。” 毕月乌的眼睛忽然睁大,惊讶道:“重建星序?开什么玩笑,就你?重建星序需要多大的代价你可清楚?伏羲都不一定能做到。” “我们到此便是为了取得白虎星宿之力,不管代价多大,此事都一定要完成。” 毕月乌想了想,道:“魔族已经卷土重来了?”史云扬点头,道:“情势危急,已经刻不容缓。星辰界乃是唯一能够将魔族封死的力量,我们别无选择。” “若是能够,自然是好事一件。星辰界之人又何尝不想回到往日的时光。只是此事颇为棘手,怕是难以成事,而且武皇尊上如今尚在封印之中,即便我不反对你们前去,其他六位阁主怕是也不会同意。” 史云扬道:“武皇尊上我们是一定要见的,站在哪一边,这可要看你了。” 毕月乌笑道:“我可是阁主,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族而已,你想我站在你这边帮你打自己人,想得倒美。” “事情从急,即便你不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也是要闯上一闯的。”他忽而一笑,道:“不过以我们的交情,即便你不帮我,至少也得作壁上观吧。” “少来这套,凭什么?这么久都没个影子,我早把你忘了。” 史云扬拱手道:“那便当作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即将永别,你不至于也要让自己心怀遗憾吧。” 毕月乌瞪着那只眼睛直直凝视着他,眼神仿佛要将他完全穿透。史云扬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只眼睛之中有她永远不会说出的悲伤。 “我说毕月乌大人,我们几个来这儿也挺不容易的,您好歹通融通融,你跟他都这么熟了,行个方便,人之常情嘛!”罗啸成一边帮腔道。 冉倾珞亦道:“毕月乌前辈,我们到此处求取星辰之力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想力挽天倾,如今人神魔之战已经迫在眉睫,浩劫一旦爆发,人界又将是生灵涂炭,还望前辈悯恤生命,施以援手。” 毕月乌浅笑道:“此事不在我,而在于你们。你们所行之事乃是大事,我自然不敢阻拦,然而惊扰武皇尊上乃是星辰界的大事,因此究竟如何,我说了不算,还得公议才能决定。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其他几位阁主,届时诸位再作此慷慨陈词,亦是不晚。” 史云扬道:“那就有请阁下带路了。” 毕月乌道:“怎么,你还不认识路吗,就在前面,你自己带他们去。”说着又向三人说道:“我且先回去通禀六位阁主,静候诸位。”说罢,身形后退半步,忽然化为一阵黑烟,凭空消散干净。 罗啸成皱眉,奇怪地看着史云扬,道:“你这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七星阁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主 一排又一排长长的阶梯曲折向上盘旋,每过两次转折便是一个不小的平台,其上依次放置着七尊威严肃穆的塑像,方才众人所建的毕月乌便在五层高台之上,雕塑约么两人之高,十分精美,栩栩如生。这些雕像自然便是这白虎天阁的七位阁主。乃是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七人。白虎七宿这七处星辰皆是好战之辈,星尊白虎更是身为武皇,受天下人敬畏。故而这些雕像无不给人强烈的压抑感。 史云扬引着三人穿过了七层长阶,便已经进入了白虎天阁的中心处。一条笔直的白璧大道铺向前方,道路两旁,每十步一根立柱,每根立柱之上都盘踞着众人之前在山洞中见过的彩鳞巨蟒。见众人走近,离得近的蛇首在立柱上慢慢移动,散发出一种明显的敌意。 不过既然得到了毕月乌的准允,在这白虎天阁的地盘之上,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这条路的尽头便是,那里才是麻烦的源头,相比起来,这些蛇蟒的压抑自然大大不如了。 乃是一座并不高大的圆形建筑,不过整栋建筑散发着银白的光芒,倒是让其与周围雄浑的大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四人步入其中,只见大殿已经分做两层,其上一层悬空而成七个宝座,其下空空如也,大殿之中挂了不少画着奇异符号的布幔,似乎从几人一进入大殿开始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四人站定脚步,那七尊宝座之上依次焕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束,或是白如雪,或是黑如烟,少时,七名形态各异之人便各自立在了宝座尊前。那七人有四名乃是男子,三名女子,毕月乌处在右侧第二位,微带笑意看着堂下之人。 “应龙,有段日子没见过你了,不想你竟变成了人。”毕月乌身边最右侧那名男子探出身来说道,那男子须发冗长,颇不似其他几人稳重,打完招呼,身子一歪,便斜坐在宝座一边的扶手上搓着手,道:“这回还带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来,你可越来越客气了。”那人话音一落,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 “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可惜是个瞎子。咦,这个不错,还是个妖族美人儿。”这声音是从众人身后传来的,冉倾珞和罗啸成一转身,便见那长髯男子身形一闪掠到玉儿身边,移形换影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时地去砰砰她的手和脸。玉儿面颊立即绯红,手中点绛笔忽然一旋,在自己面前划出一道大范围的能量流。可那长髯男身法却是极快,略略一闪便退到她的攻击死角之内了。 “暴脾气的姑娘我更喜欢了,哈哈。”他一声大笑,忽然张开怀,迎面向玉儿扑了过去。玉儿一惊,蓦然后退了几步,怒目而视。不想那长髯男子却忽然在空中停下了,两只手死鱼一般乱划一通,玉儿这才发现,原来史云扬已从背后抓住了他的头发。 “她是我的朋友,你这臭猴子给我收敛点。”史云扬说罢,平手一挥,那长髯男嗖的一声便被重重掷飞,不过只是一瞬,那男子便突然从空中凭空消失,随即又出现在那二层的宝座之上,斜倚着座位,一副作威作福的姿态。 “嘁,万年不见了,还是这么小气。什么朋友,摸都摸不得。”那人撅着嘴不忿道。 史云扬一笑,道:“那倒不是,乌姑就在你旁边,有本事不妨去调戏她。” 话音刚落,只见毕月乌的方向刷的一声飞来一道黑光,史云扬反手接住,原来是一根黑色的羽毛。毕月乌冷冷笑道:“再要胡言,打断你的腿!” “够了!”中间那名男子发了话。毕月乌便打住了嘴角的欲出之言,背手而立。那人面色黑褐,眼珠却是青绿,披头散发,坦胸赤膊,身躯如铁。腰间一把巨大长刀横在身后,那人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指着史云扬,问道:“你要见武皇尊上?” 史云扬上前,拱手道:“不错,还望奎木狼阁主应允。” “我不允,你走吧。”奎木狼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意思,一开口便是回绝之音。 史云扬唇边扬起一笑,道:“还请奎木狼阁主再多思量片刻。” “不必了,你我彼此熟悉,各自是什么样的人都十分清楚。我奎木狼说一不二。” 史云扬道:“不错,语出如箭,惊天不换。奎木狼阁主的性情我自然知道。不过今天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不达目的,自然也是不会回去的。我是什么样的人,阁下自然也说清楚的。” 奎木狼冷声哼道:“你已非昔日的应龙,你性情如何,我已猜之不透。武皇尊上封关之中,任何人不得打扰!莫说是你应龙,就是伏羲女娲到此,我也一概不允!” 史云扬扬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只好硬闯了!”史云扬一拱手,转身便向殿外而行。刚转身行不到半步,大殿之中的布幔突然发出阵阵强光,无数的符文从虚空中飘起,在空中飞快重组,一时间便形成一座光影的囚牢,立即将众人扣在其中。 “你走得掉吗” “太乙七绝阵!”冉倾珞讶然道,“云扬,这阵法会很快削弱我们的实力,对我们造成封印,要反击吗?” 史云扬朗声道:“当然,能破么?” 冉倾珞点头道:“不困难,你帮我一把。”冉倾珞手中的灵力飞快地凝成各种印诀,随着她身前光影变化,只见她指尖之上似乎也结出了一个奇异的阵法,而那小小的阵法刚好与那扣住他们四人的阵法相反。 “现在!”冉倾珞道,史云扬手上涌出龙息,送入她经脉之中,强大的能量透过冉倾珞双手传进了那小小的阵法之中。小阵急剧膨胀,瞬间便将那大阵的攻势完全抵消回去,四人面前便立即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出口。 主不禁大异,想不到之前算好的埋伏对于几人来说完全不起作用。史云扬笑道:“我们走!” 四道身影化作流光飞射出去,在大殿之前一个打转,迅速腾空而起,急速飞去那大殿之后巨大的石碑处。 而片刻之后,七道流光也一瞬间从大殿之中飞出,齐头并进地向四人急速掠近。奎木狼高声大喊道:“应龙,这里是天阁,不是你的神界,你给我放聪明点!” 史云扬一边疾行,一边朗声回话:“出此下策乃是迫不得已,还请勿怪!” 中的参水猿奋力追赶,一边叹道:“这家伙还是这个牛脾气,看来今天少不了一战了。” “嘿,他倒是理直气壮的。”方才那长髯男子乃是主中的觜火猴,浮佻地一冲着毕月乌一笑道:“乌姑,咱们联手,把他们几个拦下来?” 毕月乌猝然瞪他一眼,道:“你叫我什么?”觜火猴眼珠子一转,道:“呃....我说乌阁主,咱们俩拦住他们,再飞可就到虚空碑了。” “你们俩,拦住他们!”奎木狼一声令下,毕月乌和觜火猴领命,身形顿时在原地消失。史云扬四人在史云扬的能量笼罩之下,正急速而飞,前方突然出现一红一黑两道黑烟,继而化为两道流光迎面冲来。史云扬一惊,顿时将罗啸成和令狐玉儿推向右边,自己和冉倾珞向左猛偏,那一红一黑两道光芒便从四人中间急速穿过。 此时前行之势已被打破,史云扬只得停下来,而不到片刻七位阁主便已将他们四人团团包围。 史云扬四人背对背倚靠在一起,凝视着四面的包围。双方剑拔弩张,可却又并无强烈的恨意,仿佛只要一方化去对抗力量,随即便能握手言和。史云扬笑道:“七位阁主,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奎木狼冷声道:“你既要与我们一战,又要保护他们三人,合我们七人之力,战你已是绰绰有余!” 罗啸成大皱眉头,喊道:“嘿,少瞧不起人啊。罗某人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阵仗没见过,他一个打你们七个都可以,我打一个总成吧。” 史云扬的眼神忽然转到了毕月乌处,道:“乌姑,你真的要和我动手?” “我...”毕月乌也一笑,道:“我当然不会。”觜火猴一阵蹿跳,嚷道:“喂,你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这还没开始打呢你就使诈!”毕月乌却道:“他都是要死的人的,我不跟他打,不过这三个人就交给我吧。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 史云扬叹道:“看来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的。”他微微转过头,在冉倾珞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只听得奎木狼霍然拔刀,厉声道:“好久没有切磋过了,且看时过万年,你该如何赢我七人!”说罢,长刀一摆,巨大的刀锋卷起一道锋利的气刃,飞速向史云扬翻滚而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武皇白虎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武皇白虎 说话间,史云扬已同其他六位阁主展开混战。奎木狼手持狼头大刀,横刀怒卷,参水猿手握巨杵,虎虎生风。其余几位阁主或远或近,手持各式兵刃,走马观花一般对史云扬展开绵绵不绝的攻击。他们深知不是史云扬的对手,因此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如此战术,最大程度上发挥了自己人多的优势。 不过饶是如此,在这六人的夹攻之中,史云扬却仍是游刃有余,未动兵刃,只是随意拆解着对面袭来的招式。一时之间,迫使六位阁主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而另一边,毕月乌慢慢向冉倾珞三人走去。罗啸成和玉儿也都开始戒备,只有冉倾珞不曾有什么动作。毕月乌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是他的女人?” 冉倾珞回之一笑,道:“是。” “他对你好吗?” “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只对你好?” “自然。” 毕月乌撇过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圈,叹道:“真是难得。你知道吗,在他还是神的时候,他可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世上对他好的女子不少,她身边也从来没有缺过女人,不过他却从未将真心付与。”她一笑,道:“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的应龙可比现在威风多了,就连我也深深的被他迷住了。” 回过头时,只见冉倾珞三人面色惊讶,毕月乌道:“不用多想,万年以前我就和他斩断一切了。他若当我是朋友,我便还是朋友,若是他待我如仇敌,我亦可是他的敌人。”她一抬手,一阵黑烟闪开,两指从虚空中夹出一篇黑色的羽毛,又道:“所以,对你们,我可不会留手!” 只见毕月乌身形一动,突然间形成十数道残影,而残影未灭,残影的位置又继续生出残影,仅仅一瞬,三人面前便已经数十道深浅不一的身影,看得人眼花缭乱,罗啸成不禁揉了揉眼睛。突然间,只见十余个方向同时急速射出黑光,如若密织细雨,绵绵不绝。罗啸成见状,顿时冲上前去,将手中大斧旋转成盾,挡在倾珞和玉儿身前。 “大哥别慌,我来!”冉倾珞身形一退,手上凌空拂开,伏羲琴便即出现在她身前,她十指抚琴,乱音飞出,骤然间,三道音符化为的能量便在空中一闪,飞快迎着那大片墨色黑光而去。两相碰撞之下,三道能量砰然爆开,那大片黑光竟也完全消失,不再成有形之势。 毕月乌有些惊讶,冷笑道:“原来是我小看你了,能一举破除了两仪七绝阵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她其实并不知道,再快的速度在她看来都是无用,因为那些虚幻身影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脑海之中,她“看到”的,都是真正的移动轨迹。方才那黑光乃是毕月乌飞速掷出的羽毛,因为残影的关系,好似有千千万万,其实不过三片,常人以双眼辨物,自然无法分清,不过真正看清了对方攻势,破解便是必然之势。 “你能接得住我一招,能接住我十招么?” 刹那间,又是数十条黑色羽毛极速打来,冉倾珞手中亦是飞快地弹奏,音符化作银光飞出,一黑一白两阵能量流在空中不断交锋,一道道能量狂暴的炸开,立时将空间变得无比紊乱。疾风大作,潇潇而鸣。 这样的攻势,罗啸成丝毫都帮不上忙,只能一直呆在冉倾珞身后,眼睛死死盯住对面。令狐玉儿手中已在不停地作画,在她面前,空中已经凭空变出了数十架弓弩床,弩箭满载,画成一架,其中便有飞箭射出。在她笔下又有大片马群破空而奔,气势宏大,远远超过了两处战圈。 不过毕月乌毕竟是星辰界的主人之一。这七位阁主与之前遇到的星辰之力守护者均是不同,他们的力量并未因星陨而损减,星辰界仍在,他们的力量便得以完全保留,即便是一名星宿之主,也远远超过了他们目前所能企及的高度。 毕月乌身形猛然而退,只见其五指之间突然凝出大片黑羽,双手弹射开来,瞬间便是大片黑云弥漫而来。冉倾珞不由得大惊,喊道:“快退!!” 这攻势乃是实打实的能量流,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羽毛,在强大的能量卷携之下,便形如世上最为锋利的利刃。玉儿的大片攻势仅仅在与其触碰的瞬间便灰飞烟灭,毫无阻力可言。冉倾珞一边后退,一边放出音律灵力流,然而与那黑光相撞,却也并无丝毫作用。 “我说过,我可不会留什么情面!”毕月乌冷声一喝,那大片漫漫黑云便飞速化成大群黑鸦,大有一举将三人吞没之势。 一边正在同六名阁主激战的史云扬见此情状,双手一挥,六条金龙长吟而出,突然向围攻的六人分别冲去。奎木狼等六名阁主抽身而退,各自涌出能量以做抵挡。而史云扬身形早已闪离战圈,突然奔袭到了冉倾珞三人身侧,平掌而推,一阵龙形的能量流从他掌中飞出,迅速将众人面前的鸦潮击散一片,双手互绕,掌心之间一片圆形光芒急速放大,顿时在三人身前幻成一片金色结界,无数黑鸦前赴后继地轰击在那光壁之上,能量炸开,恍若惊雷。 突然间,那大片黑鸦之间,毕月乌冲撞上来,猛然一掌轰击在那金色光壁之上,在其身后,六大阁主屡屡而至,亦各自涌出强大能量流,一同轰击其上。史云扬双掌平推,以一己之力将那光壁的力量维持住。 “乌姑,你我何须如此?”史云扬凝望于她。 毕月乌欢然一笑,道:“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呢,何须如此紧张。” “她不是你的对手。” 毕月乌冷声:“真是让人妒恨,当年你可不曾对我这么好过!”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过不过去,我说了算。”毕月乌一声忽然尖声长啸,少时间,天空中忽然变得昏暗起来,大片黑云慢慢飞快,其中夹杂着大片尖叫声,众人细看,才知那并非乌云,而是大片密密麻麻的鸦群。 方才那阵不过是能量所化,而现在这却是真真切切的鸦群,数量之庞大,实在让人咋舌。史云扬不禁头痛,毕月乌仍然像自己当年认识的那样,无缘无故便喜动怒,而她一旦发怒起来,情况每每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乌鸦都是她一只只饲养起来的,数量成千上万,威力无穷。史云扬此刻与他们七人相斗,自己无法撤力,无奈之下,只得将这光壁覆盖的面积再度增大,希望能够将其攻势躲过。 “你们小心,这些乌鸦是能食人的!”史云扬侧首喊道,却见冉倾珞冥神兀立,口中念念有词,而强大的女娲之力正沿着她胸前的手印不断散发。 “倾珞...”史云扬正欲发问,只见四面竟然有无数的巨蟒爬上了房顶,飞快向四人而来,一条巨蟒飞快在四人身边伏下,另一条便重叠其上,少时间,大片蟒蛇便在四人身侧形成了一个厚厚的包围圈,蠕动的蛇身像一个大碗将几人扣在其中。霎时间,鸦群如雨而下,飞速向下方的蟒群发起冲击。而下方遍地的巨蟒也昂起蛇首,不断撕咬着飞下来的乌鸦,天幕中一片昏黑,而地面却是鲜血四溅,无比残酷。 就在双方激战不休之时,天空中突然炸出一阵闷雷。大片鸦群尚未得令,便飞速散开。整片天穹又蓦然焕发出晴光。毕月乌正觉得奇怪,只见天空之上有一道光影很快凝聚成形。那是一头巨大的白虎,白毛紫纹,金瞳长须,无比威严,虽然只有一个头颅,却生生占据了半片苍穹。 “敢在星辰界西域动武,你是第一个。” 七大阁主见状,顿时收去了神通,身形立即伏地,低头敬拜。史云扬也不禁一惊,想不到武皇白虎竟会在此亲自现身。 他也顿时伏地一拜,道:“武皇请息怒,是我等无礼了。不过我们真的有事要见您一面,出此下策,还望武皇谅解。” “你们七个便这般无用?”白虎冷声斥道。七阁阁主无人做声,只将头埋得更低。 空中那巨大的白虎微微侧首,金瞳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道:“三皇后人齐聚于此,本尊若不给些面子,倒显得本尊太过傲慢了。也罢,你们进来罢。” 天空中那巨大的虎头慢慢消失,而在那虚空碑上,一道紫金色的光芒旋转开来,迅速地在石碑表面形成一道洞开的大门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星界废土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星界废土 武皇白虎亲现,这一下也不由得七大阁主不同意了。冉倾珞收回了女娲之力,遣散了四周的蟒群,四人向他们拱手一礼,便转身跃向空中,一路朝着那虚空碑方向去了。 走近那巨大石碑,则更显其雄伟。碑身之上嵌刻了无数的奇异文字,那些流动的光影便是从这些碑文之上不断溢出,随着石碑之上强大的能量流四处飘动。而此时此刻,那石碑表面已经有一道闪烁的门,暗紫色的光芒转成漩涡,更令其影影绰绰。 几人纵身一跃,便从那石碑表面穿了进去,下一瞬,便从空间的另一面穿梭出来。 出来的那一瞬,一阵枯涩的风迎面吹来,风中带着大片碎石和沙尘,硌得人面颊生疼。众人不由得抬起手躲避,可风沙似乎不断,只在这出来的一瞬间,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一嘴的沙子。好不容易吐尽,抬眼一望,只见四周竟又有大片沙暴袭来,几人便涌出灵力,在身边结出一个小小的罩子,这才勉强可以呼吸。 放眼四望,但见黄沙漫天,四野昏暗,狂风卷起漩涡一般的流沙,在天空中狂舞。这里分明便是一处沙漠,抬头亦可见炎炎赤日,热气膨胀,将这片沙漠烘烤得乱影闪动。 几人身后便是那尊参天的石碑,不过石碑却也并非方才所见到的那般光鲜,石碑之上的彩色光芒已经非常黯淡,常年在风沙中剥蚀,巨碑表面也已经大片风化脱落,残破不堪,块块残斑,如一位世纪老人,虽然雄伟,却已经到了末路。 “这里怎么会如此荒凉,史兄,你从前来过这儿么?”罗啸成将鞋子里的沙子抖落,一边问道。 史云扬四处看了看,道:“没什么印象,应该没有来过。不过...” “不过什么?” “这里沙丘的走势感觉有些眼熟。不过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冉倾珞道:“你们看,那边的天空不一样。”冉倾珞指向右前方,那里的天幕并非雾蒙蒙的霭白之色,而是似乎有奇异的光芒闪动。时而发出蓝光,时而又变为红色。 史云扬道:“我们便向那边去吧。说不定武皇便在那里。” 一行人沿着沙丘的棱脊向前曲折绕行,走了许久,终于翻过了十数个沙丘,慢慢进入了那奇异光芒的范围之内。到了一个高处,众人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竟然多出了一片复杂的建筑群,两边延伸得极广。不过却都已经残破衰败,诺大一个城市,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大部分还被掩埋在黄沙之中,分明一座死城。 在那荒城的中心处建着一尊巨大的祭坛,祭坛之上有一物发着强烈的光芒,强烈的流光投射到天空中,四散而开,像一个大碗扣住了整座城市。 “这里是...白虎天阁?!!”史云扬不禁吃惊地说道。 “啥?”罗啸成惊讶地看了几眼。史云扬道:“这座废城的构造与白虎天阁一模一样,你们看那里,那就是我们上来时候所看见七尊雕像的地方,还有那些雕像摆放的位置,四周建筑陈列,分明就是白虎天阁啊。” 三人仔细地看了看,便发现史云扬的确没有说错,下方的城市的的确确是白虎天阁,而且是衰败落寞之后的白虎天阁。可这究竟该如何解释,为何在这异样的空间之中竟有这么一座现实中存在城市的废墟? 几人百思难得其解,绕下沙丘,走进了城中。城里许多地方已经被黄沙完全掩埋,有的在大型沙丘之后的部分得以保存下来,不过也已经风化剥蚀地不成样子。城中众多的雕像都已经摔烂,有的只露出一个巨大的头,有的仅仅露出一只伸向天空的手,似乎更突显着这座城的绝望和荒凉。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来到了那祭坛前方。这祭坛所在的方位正好是外层虚空碑所在的位置。虽然没有虚空碑那般雄伟壮阔,不过也是九层高台,十分气派。虽然这座城已被风沙掩埋了大半,不过这祭坛却是干干净净,不染丝毫泥沙。 几人慢慢登上祭坛。一层一层,直到顶上。只见那祭坛正中有一个光球,正从中撒发着不同颜色的光。众人之前看到的那笼罩整座城的光幕便是由它发出来的。 冉倾珞见状,不由得讶然说道:“那个,不就是星辰之力吗?” “不错,那便是白虎之力。”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整座祭坛都不禁为之一震。刹那之后,只见一头庞大的白虎从祭坛之后跃出,猛地扑到几人面前。白虎身高十数丈,虎牙如刀,虎须如烟,虽然与人界所见的虎外形相近,然而那种强烈的霸气,却是让所有的生灵都为之惊颤。这头参天巨虎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不由得连连后退。 白虎抬起爪子,慢慢向众人踱步而来,在距离众人十余丈的位置停了下来。史云扬上前,伏地躬身,敬声道:“武皇尊上。” 白虎道:“难为你们竟能找到此间,算你有些本事。”史云扬道:“乃是得到了众多神祇和朋友的相助,虽然不易,然能够到达此处,也是万幸。”白虎说道:“敢在白虎天阁滋事,更算你本事不小。” 史云扬道:“我们的确是必须要见到尊上,否则诸多不易,还来进入此间的结果岂不付诸东流。” “从你们闯进白虎天阁的那一刻起,你们到此处的目的,我就已经知道了。”白虎转身回看,目光投向那白虎之力,说道:“你们要的是这个。” 史云扬拱手道:“六界即将有浩劫降临,我们必须拿到此物,还请武皇尊上应允。” 白虎说道:“你们看见四周这座城了么?” “看见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史云扬道:“方才便已经觉得,这座城似乎便是白虎天阁,不管是地形还是陈设,都和白虎天阁极为相似。” “没有似乎,这里就是白虎天阁,真正的白虎天阁。” 众人惊讶,史云扬不解道:“那外层空间那座城......” 白虎说道:“那座城不过是幻境罢了。万余年前,四大星宿之力分崩离析,造成星辰界崩毁,星辰界西域坠落至人界琅琊,早已毁去。不过琅琊乃女娲之力汇聚之处,我便幻化出一个原样的星辰界,并以女娲之力融汇其中,使其化为实体,而将真正坠毁的星辰界封印起来。如此才有了你们所看到的一切。” 罗啸成奇怪道:“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其实都是假的,而这个自成的空间才是真正的坠毁地点?” “真与假并不重要。在那一座假城之中,星辰界西域的民众都能真实的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外面那座城才是真的。便是为了这种真实,我已在此守护了万余年。” 白虎回身,走向白虎之力,道:“我大部分的力量都聚集在这颗星辰之力中。而这也是维持整个星辰界西域运转的唯一动力。如你们要将其带走,整个星辰界便会全数崩塌。” 史云扬不禁有些发愁了,看来这回要带走这星辰之力并不容易。他道:“不知武皇尊上有何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很简单。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白虎扬声道。 史云扬顿了一下,跨出一步,恭敬道:“可是如此能算做长远之计么?恕在下直言,武皇尊上的力量还能支撑这么巨大的世界到几时呢?” “哦?你看出来了?” 史云扬道:“方才来的路上,我发现星辰界的边境处已经大面积荒芜,山脉更是荡然无存,而近的地方,许多城市也几乎形若虚设。您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起庞大星辰界的运转,即便您是高高在上的武皇,您也有您的极限。” 白虎说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若是四象星辰能够重归于天,恢复万年之前的平静,对于武皇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神界和人界来说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武皇白虎不以为然,道:“若是可以平静,万年之前,四象星辰也就不会陨落。盘古所化之生灵。永远也逃不脱**二字,便是你们所认为的高高在上的神,亦不例外。” 白虎望向天际,叹道:“若非伏羲食言,烛龙一脉又怎会落得崩散的下场。”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女魃之力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女魃之力 史云扬不解地问道:“以武皇之言,万年前四象星辰陨落难道是与天皇伏羲有何关联?这如何可能?星辰之力不是在魔界冲破神魔之井的时候被摧毁的么?” 白虎冷冷一笑,道:“看来你们还并不知道其中细则。伏羲划分六界,而并未将星辰界纳入其中。便是因为星辰界乃是比六界更为强大的存在。那条所谓的神魔之井,或名天地之渊,正是星辰界设下的强大结界,无论是神界还是魔界,想要以一己之力摧毁整个星辰界,谈何容易。” 史云扬道:“武皇不妨讲明,此事究竟为何?”白虎眺望苍穹,似乎在遥望茫茫星辰之外的世界,然而黄沙漫漫,遮去望眼,不由得让人伤心。它道:“万年前,魔族攻破人界不周山结界,大肆入侵人界,伏羲派遣神族军将,从天而至,于人界展开了一场大战。然而魔族来势汹汹,神族准备不及,是时神界刚刚遭逢神界倾覆的浩劫,防御更是十分脆弱,竟被魔帝蚩尤一路逼至神鳌之顶,打入了神界。伏羲、神农、女娲三皇齐聚,寻上星辰界求助。 众所周知,星辰界与六界不同,乃是始神烛龙一脉流转而来,世无征战之祸,且天道自然,以万物为刍狗,本就不应偏向任意一方。 然而当时星辰界正面临一场浩劫,不周山天柱倾塌致使神界倾覆,龙皇与炎皇治下的东域和南域受到牵连,星辰界已有崩坏之势。三皇寻到我等四人,提及此事,女娲允诺会再度提炼五色使,弥补星辰界崩坏之处,神农更在崩坏之处撒下神农树之种,以神农树的根系暂时延缓空间撕裂。 虽说星辰界尚无为,尚自然。然而当时魔界的确大肆冲击星辰界结界,妄图攻占我白虎西域,权衡之下,我们便答应相助神界。三皇于星辰界借星辰之力,凝为一完整生命,她便是女魃。” 史云扬讶然道:“女魃是三皇以星辰之力造出的生命?” 白虎点头,道:“之后的事,你大多清楚。”史云扬道:“当时魔族吃了一阵败仗,后退到涿鹿之野。我率军与之大战,不想魔族竟然在平原之上祭出黄沙和大雾。人神二界的军队无法辨路,手足无措,一时间死伤惨重。那时女魃突然到来,力量惊人,竟一举将魔族的黄沙和迷雾摧散殆尽。魔族大败,神族一直将魔族击退到魔界的蛮战荒原,在那里斩杀了蚩尤。” “后来呢?” 史云扬不解,道:“后来?三皇重新封印了不周山结界,神界也就此撤军,大概也就这些了。” 白虎冷哼一声,道:“三皇原来连你这样的先锋大将都瞒着。那之后的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当时三皇率军攻进蛮战荒原后,是否命所有人全部撤出不周山结界,包括你?” 史云扬点头道:“三皇要封印结界,自然如此。” “可当时的情形却并非如此。那时魔界群龙无首,而打通了蛮战荒原这道要塞,便等于是攻进了魔界的大门。三皇似乎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们互相联手,欲就此完全毁灭魔界。然而魔界之力若是完全毁去,星辰界势必将会遭逢更大的危机。我等出言相劝,三皇却并无回转之意,无奈之下,我等只得汇聚星辰之力,令女魃与三皇一战,那一战惊天动地。星辰界终不敌三皇合力,完全崩毁,而三皇亦是受创不浅,无法再行消灭魔界之举,因此便就此退去,封印通道。这万年来,想必三皇都并未在六界活动,而是陷入长眠之中吧。” 这等说辞不禁让在场几人惊讶非常。在世人眼中,魔族便是极恶之辈,神族乃是至善之流,人类最为复杂,妖族最为狡黠,灵族聪慧,鬼族阴厉,几乎已成共识。然而在武皇白虎的话辞之中,三皇不过也是战胜不了征服**的生灵,实在颠覆了所有人都认识。 “这...魔族虽然可恨,可毕竟也是六界生灵。三皇俱是仁慈之辈,怎会滥行屠戮之举。这不可能!”冉倾珞不禁强烈质疑。她乃是女娲后人,在她的心里,女娲大神是那个仁爱天下的大地之母,在她的心目中,女娲大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是整个天下的希望。这样一位仁爱的大神怎会行那等不义之举。 白虎叹道:“然事实如此,若有朝一日你们得到第二种说法,亦绝对与我所言不差半分。可惜,可惜。就连你一个小小的人类也能明白此间道理,三皇却是执迷不悟,实在让人悲叹。” 史云扬皱眉不语,久久才道:“当年女魃从天而至,助神界完大业,建有奇功,然而那一战之后,女魃却就此消失。从那之后,我也就再没见过女魃。神界之中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女魃耗费了大量神力,导致心智损毁,流窜至人界北端,乱施神术,致使人界发生大旱,据说她所过之地,大地起火,变为赤色焦炭,寸草不生,成为荒漠,因此在人界被称为旱魃。然而奇怪的是,神界竟然也没有派兵前去捉拿,当时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冉倾珞忽然将他的手抓住了,质问道:“你真的相信女娲神上会...会...” 史云扬道:“我自然也是不愿相信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是时我们已经攻进魔界,三皇大概知道魔族绝不死心,为了永绝后患,或许真的会行此举措。若换了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白虎点头道:“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无论神魔,都逃不了其间桎梏。神又怎样,魔又怎样,天下生灵俱是一般,妄图消灭一方而换取和平,那也是血泊上的和平,终究有一天,新的魔又会诞生,即便不再叫做魔族,那等血腥之举怕是又会重现。你们不曾到过真正的魔界,殊不知伏羲划分六界之事,将魔界驱逐至最为荒僻的世界之中。那里到处是火红的熔岩,土壤贫瘠,缺乏水源。也正是在那等残酷的环境下,造就了今天魔族的凶戾残忍。这一切,伏羲难道不应罪其己身?” 史云扬沉思良久,道:“武皇尊上。即便您所言俱是真实,我等也还是想要求借白虎之力。当年的魔族惨败,这万年以来,想必已经积怨甚深。若是由他们攻破封印,无论冲进神界还是魔界,他们才是会真正屠灭所有生灵的凶手。魔族控制的世界,怕是连炼狱都不如。天道皎然,纵然不偏向于任意一方,然而天道在上,若不辨正邪,那又成何天道。再则,此番若是能够重建思想星辰之力,对于整个星辰界来说岂不也是一件好事。武皇尊上还要在这里苦苦支撑多久,既然有此长远之计,为何定要顾眼前而不放呢?” 白虎道:“小子,万年前你是见过女魃之力的。与三皇一战,女魃身上汇聚了我们四人大量的力量。你有所不知,四象星辰之力重聚之时,也是女魃重新苏醒之日。若是她的力量落到了魔族的手中,你们又当如何?” 史云扬道:“如今的情势已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不凭借星辰之力,则必有一战,届时人神两界腹背受敌,定然被动。若是神魔之井能够得以修复,则神界可保无虞,人界力量便能有大大的提升。这个险值得去冒。” 白虎点头,道:“小子此志颇高,大有我当年风范。你说得没错,我的力量已经难以再维系星辰界西域的存在了。此处的崩毁也在所难免,或许这个险也值得我去冒。” 众人闻言一喜,史云扬拱手道:“这么说来,武皇尊上是同意了?” “三日,你们有三日的时间,既然你们已经获得了其余三位星象之主的力量,那么便径直去往神鳌之顶行恢复之法。若你们不能完成,这星辰界西域的生灵便会全数毁灭。他们的性命掌握在你们的手中,我把它交给你们。” 史云扬顿时俯首,恭敬地叩拜,道:“多谢武皇尊上成全,我等竭尽全力,必定事成。” 白虎慢慢走回那星辰之力旁,看了一眼,凝声道:“希望我的决定不会有错,三皇虽有过错,然而比起魔族,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不知觉的,我竟然也染上了盘古一脉的**啊。” 说罢,它再不看那星辰之力,巨大的身躯猛然一跃,整个祭坛上掀起一股狂风,天空中蓦然闪过一阵紫色雷电,只一刹,白色的身躯便消失不见。只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 “愿你们好自为之...”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善恶衡量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善恶衡量 此番似乎颇为风顺地便取得了白虎之力,如今四象之力已经圆满,因此只待前往昆仑以北的神鳌之顶,重建星序,阻隔神魔二界,再设法以三皇之力加固不周山结界,或许真的可免一场滔天战事。 万余年前那场无妄之灾,生灵涂炭。人界几乎沦为死地,无论是神还是人,回想起那一天,记忆之中唯余无尽的恐惧。他前世身为应龙,经历过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他看见过还未满月的婴儿被活活烧死在烈焰之中,看见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手持木枝做无谓的反击,也看见过痛失亲人而仰天恸哭的鳏寡老人。那些场面恍若毒刺一般深深锥刺着自己的头脑。时间已经过去一万年了,沧海横流,只如一粟,如今的六界战争转眼又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自己既要做的便是决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即便无法避免,也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将它推迟下去。 或许所有的是非过错的标准都无法用在对生命的衡量之上,究竟一个人的性命与一万人的性命孰重孰轻。究竟索性一战,让必然要到来的毁灭来得直接一些,还是将它搁置下去,能让大多数生灵多生存一段时间,哪怕是一年,一月,甚至一天。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可或许所有的答案都不是最正确的那一个,因为生命本就无法衡量。 毕月乌将几人送往星辰界西域,一只硕大的黑鸦载着几人在星辰界上空飞速而行。黑鸦速度极快,比众人前来的时间几乎缩短了整整一倍。 前方不远处便是那一座参天的岩壁,一行人便是从那里的入口来到此处的。如今自然是要原路返回。毕月乌回过头来,慢慢走到史云扬的身前,道:“你要走了。” 史云扬一笑,道:“是啊。乌姑,这下真的就要别过了。” “你没有其他话对我说么?亦或...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她的声音仍然那般古井无波,不过史云扬知道,她的心并不如她外表那般冷峻。 “我...”史云扬自嘲的笑了一笑,道:“在我前身还是应龙的时候,那时自己的确不可一世。然而身边却并没有什么朋友。轸魂和你似乎是我唯一能交心的朋友。你们俩我都见到过了,没什么遗憾。” 毕月乌眼睛一闭,忽然转过了头去,骂道:“早知你要死了,我才不想见你,永远不见你才好。”她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扬开袍子,转身背离众人走开了。 史云扬侧首,冉倾珞莞尔一笑。不知她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即将离去的这个事实,或许和毕月乌一样,她外表的温和也并非和内心一样。 转眼之间,黑鸦便已经到了悬崖的出口边,史云扬三人从鸦背之上跳下,到了那山洞的入口边缘。冉倾珞几人一一与毕月乌道别,便即走入了山洞之中。史云扬凝视她许久,一笑。不发一语,随即便转过身去。 “应龙!”毕月乌呼喊道,她已经飞奔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史云扬转身回来,却忽然看见她眼角里闪过的晶莹。那是从认识她到现在,他见过的唯一一次。 “乌姑,你不必...” 毕月乌蓦然侧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道:“我要你那块应龙鳞,给我。”她僵硬地伸出手去。史云扬顿了一顿,便从脖子上摘下了那黑色的鳞片,将要放到她手心里,他却忽然滞住了动作。想了一想,他摇了摇头。 “不必了,乌姑,你好好活着,今后忘了我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毅然地转身走了。毕月乌顺势在墙上抓了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他后背打去,大声喊道:“混蛋!”史云扬没有止步,身形飞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黑暗之中,他似乎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史云扬不做声,便和她十指相扣,两人走在最前方,一路驱赶着道路之上盘踞的蟒蛇,不多时,终于出了那结界入口。 水潭的水再度漫了上来,飞快地恢复到了原位,而那空中漂浮着的六芒星阵也发出强光,开始向内收敛,少时,六块七曜石一阵颤动,砰然崩为碎片。而结界完好如初,便如几人初到此处一样。 “看呐!有人出来了!”树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叫声,刹那间,林中树木草丛一片大震,树林之中突然跳出了几十名手拿刀剑之人。这几十人俱为男子,有的身材魁梧,有的面容清癯。不过一看便知,都是些会些功夫和术法的人。看起来,应该就是盘踞在此地的山匪了。 当头一名手持环首刀的人靠近岸边,刀锋指着潭中心的几人,质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未经允许便进入我帮禁地!” 此时此刻见到这些恶人,不知为何,冉倾珞心里似乎并不觉得他们可恶,甚至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她道:“这段时间里,你们是否有人进入过这潭中山洞?” 那人喝道:“正要问你们,在下面可曾见到其他人?老子的兄弟下去了一波又一波,已经整整十日,就没见一个回来的。” 冉倾珞叹了一声,道:“他们都死了。你们不必再等了,而且此处钟灵毓秀,天下人本应共有,你们独占此处,也不合规矩,快些离开吧。” 那人满脸杀气,怒道:“他们死了?你们杀了他们?” 史云扬道:“这下面本就凶险,不辨是非便贸然闯入,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你们作恶的报应,今天且饶过你们,带着你的人走吧。” “兄弟们,定然是他们杀了我们的兄弟。大家因难结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兄弟惨死,我们得为他们报仇!” 那人一喝,立时群情激奋,围着水潭边缘处的几十人顿时应和,个个露出杀意。 “杀了他们!!”那人一声大喊,身形跳到空中,环首刀劈斩而下。周围的数十人也立刻移动身形,有的飞身而起,跃到空中,有的踏水而飞,剑锋直指潭中心的四人。 冉倾珞微微一叹,手中突然结出一个手印,银色的光芒流转,霎时间,庞大的能量扩散开去,潭中水花顿时冲天炸起,一瞬之后,冷气弥漫,整个水潭立刻结成一块完整的坚冰。水花溅在空中,尚未落下,便即刻冻结,而一同被冻结的还有潭中上下数十人,通透的冰晶之中凝结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冰雕,仿佛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了一样。 冉倾珞收回手印,慢慢踏着冰面向前走去,她走过的地方,冰自然的消融,化出一个出口,一直铺到岸边。她回头道:“半个时辰之后,冰封便会解开。记住,离开此地,别再作恶,否则下次便不会轻饶了。” 罗啸成瞪着眼睛看着方才那叫嚣的家伙,隔着冰面打了他一个嘴巴,笑道:“当恶人没那么简单,就你们这些半调子,还是乖乖做个好人吧。” 一行人下了山,本欲就此离开琅琊,不过走着走着,竟然又再度走到了那茶棚。几人也颇为挂念那对母子,便走进去查探。然而几人惊奇地发现,茶棚之中那几张算得上家当的东西已经收了起来,大门之上系上了白花,堂中停放着一口棺材。而那之前卧病不起的阿通正跪在堂前,一张张焚烧着纸钱。 几人心上一惊,快步走入了堂中,阿通转过头来,只见其面色苍白如纸,两行悲泣之泪只如断线珠子。 “阿通,这是怎么回事?”冉倾珞惊问道。 阿通惨然一笑,道:“自从姑娘治好了我的腿,只过了六七天,我就已经能够走路了。昨天,我替娘下山采买。回来的时候却见...”他扼住喉咙,痛苦地咳了几声,“她已经自缢于房梁之上,连尸首都已经凉了。” 冉倾珞心里一沉,不由得一退,问道:“为什么,谁会杀她这样一个绵弱的妇人?不,你说她是自缢而死?” 阿通摇头,道:“娘留下了遗书,说照顾了我十多年,终于得见我的病好转。她活在世上的意义也就完成了。虽然爹是个恶人,但是娘说过,无论生死都会随他而去。这是她的诺言,只是因为我的病而耽搁了这十多年。” 冉倾珞伤心道:“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会这样?”她抬起了自己的手,似乎感觉到双手之上有擦不去的血腥,“我究竟救了人,还是杀了人...” 阿通擦去眼泪,朝着她深深叩拜了三下,道:“姑娘不要自责,这是我娘的心愿。她活在这世上其实并不快乐,如今她寻我爹去了,或许她会开心。我爹是个恶人,但是他对我娘很好,对我也很好。他并非十恶不赦。今后我会做一个正直的人,用我自己的一生去赎还他的罪孽。多谢!” 冉倾珞心里忽的茫然了,这一天以来,她已经分不清善与恶的界线。善为何,恶又为何? 她不禁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进入星茸谷绝城的时候,那个考验者的问题。 “善恶本是无相,无相生,无相灭。众生皆等,善恶虽有别,却无不是无相之相,众生之一。那么,若让你身负天下异能,你将如何辨别善恶,对待善恶。” “当今魔族妄图人界与灵界,此乃大恶。若我身负异能,便如帝王将相,应行大善,所谓能者多劳,自当肃清宇内,以一己之力,换天下百姓之安宁,使父子相近,夫妻相亲,君臣相融,使恶不失本分。待到魔界退守魔界,六界各有所安,各行其道,善便可不行,自当隐退无为,而无为便是大有为。” 当时的自己如此回答道。如今想来,实在令人发笑。即便如悯怀天下的女娲、神农都逃不脱善恶之辩,自己当时竟不自量力,多做纸上谈兵之妄言。 不,那是妄言么。她心里忽然变得坚定,或许,那才是准则。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神将飞扈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神将飞扈 神鳌之顶在昆仑以北的极地之中,乃是当年女娲斩去神鳌的四足所化的天柱,此去千里,众人匆匆赶路,片刻也不敢再耽搁,如此一路奔驰,终于在第二日午后到达了极北的冰渊。 昏黄的红日映照着万年不化的坚冰,强烈的阳光在冰面上反射,晃得刺眼。四野茫茫一片,放眼望去,残冰断岸,形成百丈深谷。条条纵横的破碎沟渠无限向天边延伸。几人走在这无尽的冰川之中,但见两旁冰霜如剑,直插云天,浑若一片可怕的古战场。 行了数个时辰,前方一座巍峨的冰山终于矗立在众人眼前。那座山通体浑圆,像根硕大柱子直达云中。众人有了目标,便循这那山峰所在而去。待得走近,只见那山下低出一片巨大的盆地,便以那山峰为中心,用寒冰雕铸了一片复杂的图纹,弥漫整个盆地。遥遥看去,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些图纹的走向,浑然一个天成的阵图。 罗啸成遥遥眺望着那座山峰,一直仰头,不由得惊呆:“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 史云扬道:“这座山再高,总也有个顶。不周山之所以被称为天柱,并非其山高能够上顶天阙,而是其山体的能量是神界稳定的支柱。不过如今这支柱已经转移到此处罢了。” “我感觉到了此处有股很强大的灵力流,我们最好小心些。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们抓紧吧。”冉倾珞说道。 一行四人顺着一个山坳进入了下方的盆地之中。下方的冰层起起伏伏,沟壑纵横,天然一个巨大的迷宫,若是一个人走进此间,十有**都会迷失方向。好在冉倾珞能够感知周围的情形,而且那山体巨大可见,倒也不至于走错方向。 到了山下,虚空中突然传出强烈的能量流,冰天雪地之中刮起一阵狂风,卷携着大量的雪花和冰渣四散而飞。几人脚下一阵打滑,不由得被震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几人停下身来,各自的力量涌出体外,但见前方金光一闪。两名蓝色的怪物突然出现在当场。 那怪的模样半人半马,背生双翅,上身模样,一是女子,一是男子。女子模样冷峻,男子显得十分威严。马蹄哒哒地踏着冰面,双翅扇动之时,一阵阵狂风又再度掀开。 “天柱之地,禁忌之处,凡人速速离去。”两名蓝色肤色的半人马齐声说道。 史云扬不禁讶然,道:“想不到这里竟然有飞扈把守,此乃神界一等神将,雌雄一起,威力更胜十倍。” 冉倾珞道:“此处乃是通天之地,有神将守卫也是自然。” 罗啸成道:“我们能打得过么?这两名神将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史云扬摇头道:“不要妄动,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前去看看。” 他径直走了过去,那两名飞扈手中顿时发出了金色的亮光,一把冰晶所铸的长枪悬在手中。“来人止步,天柱之地,禁忌之处,凡人速速离去!” “两位,我是...”还未等他亮出身份,两名飞扈手中冰枪一转,顿时倒拖着疾奔而来,两把冰枪在其手中被挥舞成风。四蹄速度不减,一瞬间便左右将其包围在中央。史云扬只觉得耳边响起无数哒哒的马蹄声,金铁划过空气,传来阵阵啸叫。突然间,他头部向左一侧,只见一左一右两把冰枪突然从虚空中几次出来,几乎便贴着他的左右面颊飞速划过。史云扬飞身一旋,急速腾空。那两名飞扈也立即振翅飞上虚空,两把长枪挥舞地毫无破绽,如一面墙一般直直逼近他的身侧。 “两位...你们听我说...”史云扬一边闪避,一边寻隙说话。然而两名飞扈的速度极快,甚至在他之上,此时连闪躲都成了一件极为吃力的事,更不谈要将话讲得明白。 冉倾珞三人见史云扬一上去便同两名飞扈展开了激斗,一时间也迅速靠近助战。史云扬正与其斗得激烈,忽见其中一名飞扈微微侧了下头,顺着余光瞟去,史云扬不由得大惊,大喊一声:“不要过来。” 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两名飞扈已经飞快的闪身,脱离了史云扬的战圈,转而向那三人而去。 “快躲起来!!!”史云扬大喊。 冉倾珞三人略略止住脚步,便见天空中数十条冰枪疾风暴雨般坠下,冉倾珞动作也不慢,手中印决飞快变换,一刹那间,地面上亦有数十条冰枪拔地而起,对准天空中那片攻势正面迎上。一刹,飞上空中的寒冰猛然被击成碎片,硕大的冰块从天而坠,形成一场极大的冰雹雨。 冰雪之间作战并非史云扬和玉儿的长处,他们知趣地退到了一边。两名飞扈的攻势被暂时挡下,然而也只一瞬,下一刻的攻势便迎头而至。 冉倾珞一声轻喝,身形急退,在她退过的地方,一面面巨大的冰墙凭空从地面上拔出,挡在自己身前。不过这般防御似乎对两名飞扈并无效用,冰枪一挥,整面冰墙便迅速崩碎,她造出冰墙的速度有多快,飞扈破坏得便有多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飞扈与倾珞之间的冰墙数量已在飞速的减少,起初是十余道,很快变成九道,八道,渐渐地竟只隔了一两道的距离。若没有这冰墙,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不盈三尺。 “砰!” 两名飞扈的长枪终于刺破了最后一道冰墙,冉倾珞一声惊呼,手印再度变换,在其足底下突然亮起一阵蓝光,移灵术运用到极致,一瞬之后便已经闪到了两名飞扈的身后。 可是在她转过身回击的那一刹那,只见两名飞扈蹄下也亮起了同样的蓝光,她大感不妙,迅速回身,只见两名飞扈竟也同样使得移灵术,此时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后,两道冰枪急速在她眼中放大。一股强烈的危险感传上了她的脑海。那一瞬,她竟然害怕得忘记了格挡,只是抬起手来护住了自己的脸。 “轰!!”又是一声巨响,然而她却仍是毫发无损。一转身,便碰到了身侧的史云扬。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他冲到了自己面前。 两名飞扈身形急急猛冲,两支枪尖上弥漫出强烈的能量,史云扬掌心之中的龙息也不断溢出,两相对抗,便就此僵持了下来。不过仅过了片刻,两名神将便已经不是对手,立有败退之象。当此之时,两名当扈双翅忽然急振,一道道晶蓝色的光芒向四周蔓延开来。四周那些沟沟壑壑的冰层忽然发出光来,强大的能量流便从这些冰层之中腾出,飞快的在空中合流,不断注入两名飞扈双持之中。 而僵持的局势似乎又在这一瞬之后被重新扳了回来,两名神将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施加着重量,一点点向下按压。 “云扬!” “你们...赶紧想办法干扰这里的能量流,他们在借用这个...巨大阵图的力量!”史云扬涨红着脸,极力的维持着双方力量的平衡。不过他脚下的冰层已经开始大片地崩碎,脚踝都已没入了冰层之中。 冉倾珞努力地镇定心神,思忖道。大抵阵法都会有一个枢纽和中心,是为阵眼。那里要么是能量最为强烈之处,要么便是阵法最为薄弱之处,击此一处,阵法可破。不过阵眼有的浅显,有的隐藏极深,便如奇门遁甲之术,阵眼乃是隐遁的甲子。不过无论什么阵法,必然都会有阵眼,这点绝对无法避免。 想到此处,她忽然凌空跃起,身形在空中滞住了片刻,意识力空前集中地弥漫出去,四周的一切尽收脑海之中。她四下里寻找着,沿着那阵图的纹路摸索。 “不...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不是!” 她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这法阵她不曾见过,而且其精密和复杂程度也远远超过了紫微大阵,这几乎是所有星衍之术的集大成之作,而这种程度的阵法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 史云扬仍死命地支撑着,他一半的身子已经没入了冰层之中,身体在坚冰之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不过他仍咬牙坚持着,口中绝不发出一点声音。 冉倾珞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的符号飞速的划过,成百上千的术数运算,阵图演化,线条勾勒,无数的勾股图形相互嵌套,组合拆解,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字符的世界。她在那浩如烟海的文字中流转着,寻找着,一波一波的分开迷雾和错误。终于,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完整的阵法图形,而在那途中的某处,正闪着金色光点。 她蓦地睁开了眼,惊呼道:“就是那里!”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神鳌之顶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神鳌之顶 重重迷雾终于拨开,她见到了最深层的那大阵的结构。 “那就是阵眼。”那发着光的位置涌出强大的能量流。有很大可能便是阵眼的所在。即便他还不能确定,但是已有九成把握。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因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冉倾珞张开怀抱,霎时间身上的衣裙疯狂的飞舞。在这紊乱的空间中,她的力量飞快地蔓延开去。她感受着,等待自己的力量覆盖的范围足够的大。霎时间,她握紧了双拳,一声呼喝,整片大地都开始震颤! 无数的冰竟然如水一般动了起来,冰层破碎了,一块块在天空中飞卷。而原先冰层薄弱的地方则飞快地凝结,空中飞舞的碎冰也飞快合为一体,仿佛一个个庞大的生命体,那坚冰不断地生长,起初如一根根巨大的冰主,而那冰柱却又飞快的弯曲,像是一条条银色的巨蟒,不住在空中蜿蜒盘旋,越来越长,而生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盈片刻,便已经冲到了天幕之下。 数十道曲折的冰柱在虚空中汇为一处,能量再度涌开,只见其相互旋绕着,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急冲而下。似乎是一把大钻,顷刻间便能将这大地穿透。 那一刻,两名神将的眼中生出了一抹恐惧,他们顿时后撤,身形闪电般消失在战圈之中。 “想跑?咱们还没结束呢!”史云扬冷喝一声,身形箭一般从冰层中弹出,径直向两名神将急速赶去。在短时间下,他的速度并不比两名神将慢上多少,片刻之后,史云扬与他们便已经相距不远。他手中涌出强大龙息,化成两条金色的巨龙飞散出去,两名神将此时一心只要组织冉倾珞的攻势,不想与之纠缠,便随之一左一右闪避开去。不料两条金龙竟也随着他们的身形左右跟随而来,神将飞扈无奈,只得回身抵挡。能量相撞,两边顿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隆声。 而也在那刹那间,巨大的冰钻已经触到了冰面,一阵更大的能量流爆炸开来,整片大地都在剧烈的颤动,罗啸成和玉儿彼此扶着,一边倚靠着身侧的坚冰,方才不至于摔倒。而那坚冰构成的“堡垒”中心处更是发出一阵雪亮的光芒,白炽了整个世界。 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光芒方才散去。那构成冰钻的巨大冰层结构已经在方才那阵剧烈的震动之中轰然崩塌。两名神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狼藉的冰面能够见证方才那阵骇人的激战。精疲力竭的冉倾珞半跪在一地残冰之中,不住地喘息。方才那阵攻势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能量。 天柱之山的守卫果然非比寻常,便是这两名神将的实力,便已经足以让任何前来此地的冒险者止步折返了。好在他们打败了神将守卫。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史云扬走去她身边,将她扶起。当此之时,天幕之上忽然风卷云涌,整片大地竟又再度颤动起来。少时间,四面的大地竟缓缓的升了起来。几人惊奇地靠近边缘处,只见下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整个盆地如同一个换,以那中央的天柱为轴,旋转着向上升起。 随着这片盆地的飞升,神鳌之山发出了奇异的光芒。其上大片冰层轰然塌落,露出了黝黑的山体,而其中一条条金色的线条构成无数规整的符文,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 宏大的场面之中,天地的距离似乎在飞快的缩短,几人在那飞升的陆地上遥遥愿望,似乎可见万里江山,长河流转,不过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高度的拔升而变得越来越渺远。终于,云层遮住了一切,待得厚厚的云层穿过,抬眼所见,那天柱的尽头似乎还在极为遥远的星辰之间。 四周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了去,只有耳畔传来的呼呼风声,众人方能辨知,这片陆地仍在飞速上升。 一盏茶的时间换换过去,那陆地终于停了下来,而此时此刻也已经到了神鳌之山最顶部。山顶之上尽是嶙峋的黑曜石,齐整的黑色石面甚至如镜子一般反射着周围熠熠星光。几人走近盆地中心,顺着山顶最后的阶梯向上攀登。 “这里应该就可以了。我感觉得到,这里靠近天阙,也靠近原来的星辰界,或者说,这里就在原来星辰界的范围之内。” 历史性的一刻便要来了,若是星辰界能够恢复秩序,天下和平便有希望。然而越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心里越隐隐地有一丝不安。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即便方才遇到了神将的阻击,然而那双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大手还未伸出,魔族并未前来劫夺四象之力,这不合常理。 然而胜利就在眼前,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几人一直追寻的结果。无论这个结果隐藏着多大的风险,在这一刻之前还有多少不解之谜,多少未知的灾难,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客服了所有的困难,现在就站在了这里,他不会退缩,也没有理由再去细想魔族的阴谋。 他取出了四象之力,精纯的星宿之力在虚空中缓缓沉浮着。红白青黄四种颜色相互交织,缓缓旋转。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二十八种不同颜色的文字在空中飘扬,星空中闪烁的星宿似乎也迎合着这二十八宿的光芒,一闪一闪地律动。 四象之力慢慢散开,在空中结成了一个四色圆环,急速地扩大出去。天空中星宿连缀,时而出现斗牛形状,时而显出金龙之形。二十八宿之形一一在空中定格,星序正在飞快地重建。 一阵强光忽然印入众人眼中,转身之际,只见方才上升的那块环形陆地之上也重新显现出精密的符文咒印,能量化作暗金色的文字当空飞起,瀑布一般涌进了天空中那巨大的四色圆环之中,霎时间,仿佛一个文字形成的巨大罩子将众人扣在其中,光影流转,彩色的光芒在几人脸上滑过,如梦如幻。 几人从来也没见过如此庞大的阵势,一时间不由得看得呆了。 而与此同时,人界长安以北的骊山,灵界以北九嶷山脉尽头的极乐古城,蓬莱中心的苍龙城,以及琅琊之顶,四处地方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虽然在不同的空间,甚至不同的大陆,不同的世界,但却发生着同样剧烈的大地动。少时之间,骊山以北的秦始皇陵剧烈塌陷,而其中一道强烈的赤红色能量缓缓升起。那红光在升空的过程中不断放大,如同一个巨大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此时长安附近的百姓俱感到了这道强烈的震动,上至皇宫禁地的太极宫,下至走卒贩夫,无不在仰首眺望北方那道缓缓上升的奇怪“炎阳”。 李世民与满朝文武齐聚太极宫之前,看那天际的“太阳”照红了整片大地,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司天监何在?”李世民喊道。 文武官员末端一名老官员提着官府上前拜倒,“臣在。” “天降异象,夕坠之时,却有红日升空,这是什么现象?” 那司天监叩拜道:“回禀陛下,老臣任司天监四十余年,见过奇异天象无数,可从未见这夕坠日出之象。实在不敢妄言。然而太阳朝升夕坠,乃是自然常理。天道逆转,乃是不详之兆。” 李世民眼眶不禁微微一润,陈叹道:“难道天不佑我大唐儿女,又要再将灾厄?老天,你何不睁眼看看,黎明苍生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而此时在灵界与妖界的交界地带,异血一族正在和幻冥一族开战。天空中忽然发出一道剧烈的黄色光芒,妖灵二族不由得回头遥望,只见一个土黄色的圆盘正在缓缓上升,而遥远的九嶷山脉竟然从中蓦然崩塌,生生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那黄色光芒中的能量强大到无以复加,一时间整片战场竟都静了下来。 因为所有的妖族和灵族都有同一种感觉,那种能量,如同末日一般可怕。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魔煞横生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魔煞横生 庞大而复杂的星象图在空中变幻,每一次闪烁都蕴含着无穷的变化。在这苍茫的星空之下,区区个体只渺若微尘。世间一切的演化,阵法,术数,算学也皆显幼稚可笑。天高地远,宇宙浩淼之无穷,斗转星移,天象盈虚之不尽。望着头顶的神妙变化,不得不让人望而生敬,更望而生畏。 不久,漫天星象结构的四面有四道不同颜色的光团慢慢升起。而其中强烈的能量流也开始向众人头顶那个彩色的巨大圆环飞快聚拢。 那是四象的力量,只要那四道光团之中所有的力量完全注入了星宿之力中,星辰界便能恢复万年前的秩序。 强烈的能量流不断地灌注到此处,巨大的气压也不断沉降,一行人渐渐无法在那圆环下方支撑,只得退到边缘处。那四道光团越靠越近,能量流动也愈来愈强烈,大风呼啸,光影随着紊乱的气流而变换,像是打翻了染色桶,所有的颜色一同倒进了清澈的水中,肆意的翻卷涂抹。四象之力便也在这狂暴能量的融合之中渐渐合成一体。 众人不禁欣喜,这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彩色的圆环之间开始闪烁出无数的电芒,密密匝匝地交织,突然其中一道能量冲天而起,一直蔓延到渺远之处,整片星空像是活了一般,所有的星辰都开始动了起来,闪烁的星辰也不再闪烁,而是沿着特定的轨道有序地运动。 “云扬...我们做到了!!”冉倾珞紧紧握住他的手高兴地说道。罗啸成也颇为兴奋地观望着四周的景象,这等波澜壮阔之景,一生也只能见这一次了。 玉儿看着头顶彩色的光芒翻转变化,整个世界十分地光怪陆离,可是她心里却冷若寒冰,惨白一片。眼中泪光闪烁,心里苦苦思念。她喃喃道:“相公,这就是我们这一路以来追寻的结果,我们做到了,可是你却看不到了。要是你能看到该多好...” “云扬?”冉倾珞只觉得他的手颤动了一下,从方才开始,他紧皱的眉头便一直没有松开过。她不禁觉得奇怪,轻轻唤了他一声,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听清,看得出来,他神情并不集中,而是在紧密地搜索着某样东西。 “云扬,你怎么...” 话音刚落,史云扬猛然挣脱她的手,身形如箭,疾飞而上,手中龙息狂涌,霎时间,数条金龙涌出雄浑之力,龙吟四起,立时向那虚空猛然出击。几人只觉大惊,更是不解他要做什么。 然而这不解只在瞬间便已烟消云散,虚空之中猛然出现了四道强烈至极的煞气,便迎着史云扬掌中能量径直落下,正邪之气猛然交织,浩瀚的力量顿时四散,在虚空中荡出了一片肉眼可见的能量流。冉倾珞几人还未反应过来,能量流便已经迎面而至,骤惊之下,冉倾珞手中印决变幻,三人立时消失在原地,瞬间移动到陆地的另一侧。而原先所在的位置已被轰碎成渣,成了一个巨大的残阙。 “不好,是魔族!”冉倾珞惊呼道。 罗啸成立即翻出大斧,骂道:“就说这些王八蛋这次怎么这么乖,没想到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 天空中,穷奇、梼杌、委羽、混沌四大魔尊齐齐现身,穷奇身着白衣,面相儒雅,侍女冰菊仍旧侍立在旁。梼杌四眼两嘴,眼青碧,口血盆,白毛遍身,其丑无比。那混沌背生黑翅,四爪如血,虽无五官,却能见物,亦能闻声。而委羽一出现却更让在场之人震惊如雷。 因为他的样子便是韩仑。 “相公!!”玉儿一时悲愤难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幸亏罗啸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肩膀锁住。他大喊道:“玉儿妹子,你冷静些,他不是韩少爷!” 令狐玉儿却如未闻,奋力挣扎,嘶声喊叫,声声令人断肠。罗啸成愤恨地望着天空中兀立的韩仑,眼中抑制不住也泛出晶莹。不过更是因为如此,他手中的力道绝不松弛半分,死死将玉儿扣住。 冉倾珞不忍地抱住了她,涩声道:“妹妹,你不要这样。”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他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啊!!!相公是好人,他是好人...放开我!!!” 四魔饶有兴致的观望着地面上的三人,如若在旁观一场大戏。穷奇拍手称赞道:“情之一物,至深如毒。扰心绪,断肝肠。情之愈深,痛之愈切,果然非常有趣。妙极、妙极...” 史云扬双掌抬起,能量在其怀抱之间涌动,两条龙息凝成的龙在其手臂间来回游动。他冷喝道:“早知你们不会罢手,既然来了,今日且来做个了断!” 四大魔尊同声大笑,混沌莽声道:“我们当然不会罢手,等了多少年,我们等的便是今日。你想做个了断?哼,只怕你没这个能耐。” “那你们就试试!”史云扬冷声道。 穷奇笑道:“应龙阁下,如今应该如此称呼你了吧。你我多次见面,如今也算是旧识了。既如此,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人界马上就是我们的了,你阻止不了。不过神界必然前来干扰,神界之门即将洞开。若是你能拖住神界的力量,这三个人,我便留他们一命。如何?” 史云扬大笑道:“大言不惭,就凭你们四个也想跟我谈条件?” 梼杌一声咆哮:“四大魔尊奈何不了你,十大魔尊又如何?!” 话音一落,只见天空中那道射向星际之间的光束外侧突然出现了六团强烈的魔气,其中红光闪动,如若血流。星际之间忽然雷光闪动,势若山崩。而那光束之中的能量也迅速分为六份,不断地灌注到六团魔气之中。 史云扬心下一惊,暗叫不好,那六团魔气分明正在吸收星辰之力,而重建星序的力量则在飞快的渐弱。若是这能量被其完全吸收了去,星辰界也就完了。 “必须阻止它们!”史云扬的注意力顿时从四大魔尊身上转移到了那六团魔气之上。他身形一动,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片刻之间,便已经移形换影般闪到了四大魔尊身侧。 “拦住他!”穷奇一声喊。四大魔尊顿时回护,四魔聚力,立即拦住了史云扬的去路。史云扬厉声大喝,手中早已凝聚的能量如海啸排出,四大魔尊亦不敢小觑,立时以魔气全力回防。龙息如潮,金龙翻卷其中,而四大魔尊凝成的魔气之墙有如大海叠岩,断岸千尺,大浪拍岸,卷起怒涛千丈。 四大魔尊不由得一声闷哼,强大的魔气流突然崩散。四魔身形急退,数十丈后方才略略止住身形。冰菊飞身向上,施力稳住穷奇身形。他捂着胸口,微笑着站起身来,道:“想不到你的实力已经如此可怕,看来你的进境远在我预料之外了,不错,很不错。只不过这用命换来的力量,你还能撑过几时呢?” 史云扬眼露睥睨之色,喝道:“我死乃是必然,并不足惜,不过在我死之前,你们也休想活命!” 穷奇扬声道:“若你有本事,尽管来取!” 史云扬双拳紧攥,心道:“这四魔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却也并非庸手,他们四个联手,自己一时间也无法将他们打败,若要捣毁六团魔气,也势必会遭到他们的阻挠。如今之计,单靠自己已经不行了。”他回头向地面上的三人喊道:“我拖住他们,你们快去散去那魔气!” 冉倾珞闻声,突然紧紧抱住了玉儿,道:“妹妹,我知道你心中悲戚,可是你仔细听我说。我们走到今天,为的是消弭六界战争。现在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你不能倒下,韩公子定然也不愿你如此沉溺不放,你还有事要做,振作起来,我们打完这一战。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有办法救出韩公子。若是放任自己,不但不能救他,反倒害了他,害了天下人!” 玉儿泪眼迷蒙的看着她,道:“我不管什么天下,我只要他...我只要他回来!!!!” “那你更应该振作起来,妹妹,我们没时间了。你好自为之。” 冉倾珞沉声,忽然转身,便欲飞奔向前。 “神农后人!”魔尊穷奇突然一声喊道,“你且看这是何物?” 穷奇手一翻,其中突然变出一颗灵珠,绿光闪烁,能量逸动,分明便是罗啸成一直追寻的五灵珠之一。他不由惊得睁大了眼睛,步子僵硬的向前跨了半步。 “那是...绿魂珠?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不是应该在神界云顶天宫么?”罗啸成心中惊怖不已。他一直在寻找五灵珠,如今已得其四,只差这一颗绿魂珠,复生亡妻便已有望。这是他活在这世上的目的,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漂泊浮沉的原因。 穷奇道:“如何得到,你知之无益。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索寻五灵珠,因此也有了些兴趣。不过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若是你们轻举妄动,这东西怕是顷刻间便要化为齑粉了。” “别!!”罗啸成惊恐地大喊数声,失态之状,更是众人前所未见。 史云扬手凝幻影,大喝道:“要挟于人,无耻之徒!”说罢对其猛然疾攻。穷奇突然闪身,大笑道:“信义二字要来何用,人类之所以渺小无知,贱若蝼蚁,便因其自我束缚,愚昧至极。”史云扬翻掌为龙,覆掌为海,突然同时向四魔发起重击,口中一边喊道:“倾珞,你们快些!” 冉倾珞神色一凝,手中印决立即闪动,然而面前忽然锋芒一闪,她不由得惊退半步,只见罗啸成手持大斧拦在她面前,面露难色,连连摇头,道:“妹子,求你不要逼我。”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末世劫数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末世劫数 冉倾珞身形再度掠出,罗啸成立即将她追上。多年的生死战斗,已经让他无比了解冉倾珞的手段,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便能知道她下一瞬将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因此他贴得极近,冉倾珞无论怎样闪躲,却总是逃不脱他阻挠的范围。 冉倾珞着急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快醒醒!” 罗啸成眼中噙着泪,无奈摇头,眼里充满了悲切和恳求。“妹子,你知道那物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是我活着的意义。那是婉贞的命。我已经痛失她一次,绝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们是魔,不会对你讲什么信义的,即便你阻止了我,他们一样不会予你灵珠,大哥,这点还用我来言明吗?” 罗啸成道:“我没有选择。对于善与正义,魔族从来不屑在乎,但是对于恶与毁灭,他们定然言出必践。十二年了,我等了十二年,找了十二年,怎能就此放弃!” 冉倾珞急切地“你怎么会没有选择,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命,也不是你妻子的命,而是人界千千万万条性命。这里充满了星辰之力,而魔族和神族之间充斥的本来也就是这股力量,如今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股星辰之力,在魔界和此间构筑一条通道,这里就是他们通向人界的第一条入口啊!” 罗啸成嘴角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手中大斧忽然向后一挥,道:“那又怎么样呢,从和你们并肩作战,直到今日,我所为的不过婉贞一人而已!” 冉倾珞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再难回还,此时无论说什么他也是听不下去的了。然而天空中那六团魔煞已经越来越大,整片星穹中也开始弥漫出游丝般的魔气。若是再不阻止,天下之乱必将从此伊始。 冉倾珞眉头一皱,双手在身前一拂,突然便幻化出伏羲琴来。“大哥,既如此,小妹只好得罪了。”冉倾珞手指扶弦,轻拢慢捻,宫商五音,阵阵七律,一曲《大浪淘沙》脱弦而出,弦动为音,音飞凝劲,而劲力更化为茫茫可见之沧浪,层层叠起数丈之高,径直向罗啸成扑卷过去。 “坚壁诀!” 罗啸成身退半步,手中大斧立即挥舞成风,霎时间,狂风劲吹,一个昏黄的巨大圆盾在他手中成型。罗啸成躬身将其托起,也不做主动攻势,仅仅只行此防御之举。两道能量流顿时交织,刹那间,强烈的光华飞溅开去,仿佛浩瀚的星空下亮起了一颗最亮的星辰。 “你的实力!”冉倾珞也不禁惊讶,初次交手之后,这才发现,原来罗啸成的实力如今已经跟她相差无几。尤其是他身中那股奇特的鼎力,几乎完全不惧自己的寒冰之力。 “妹子,大哥恳求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和你动手。” 冉倾珞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可我是女娲的后人,是幽迷谷的大司命,保护生灵,是我的使命。从我娘去世的那一刻开始,这就已经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更是她最后的遗愿。今次,你阻不了我。”她十指骤动,狂暴的音律再度如潮水般急涌而去,而她的身形也在这瞬间投入其中。 罗啸成依然以巨盾防御,可不料那强大的能量流抵近之际,竟突然凭空凝冰,无数冰锥冰箭猛然向自己扎来。他不由得亦是一惊,身形一摆,翻身落地,而在那一刹那,他只觉眼角余光瞥到了一阵白影。罗啸成几乎不曾思索,双脚点地,凌空一个后翻,手中大斧反身向后斩出。骤然,一阵音浪再度袭出,能量相撞,两人再度拉开了距离,而罗啸成却仍稳稳落在了冉倾珞前方不远处。 冉倾珞心中焦急如焚,身侧蓝光再起,琴音如潮。罗啸成几乎也是招招硬接,全不闪避,并在自己身边十丈距离之内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锁范围。两人所执兵刃,一有形而巨大,一无形而虚幻,如此交战,也是全由能量拼斗。光华四射,两人的战圈中闪烁着焯焯烈光,经久不息。而在两人战圈之中,所有石块冰层遇之即变为粉尘,雄浑之力,已非比试争斗之可比。 眼看着冉倾珞也被人拖住,史云扬不由得有些发愁起来。望着天空中六道魔煞之力,他心中的焦虑也越来越强烈。他似乎能够感觉到,魔族的大军已经在空间之中飞速的穿梭,而距离此处,只怕已不过盏茶残香的时间罢了。史云扬蓦然一声大喝,手中金光大放,两条游龙虚影顿时在其身后成型,相互卷集游动。拳风所向,两条游龙便如期而至。磅礴力量迅速凝结为实体之形,威力无穷。 面对这种强烈的攻势,四大魔尊立时齐力迎上,手中魔气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好似千条黑色蝰蛇巨蟒争相缠绕,每一下便要从那金龙的口鼻之中寻隙钻入。双方再度形成僵持之势。然而上方六团魔气吸收星辰之力的进程却仍在不住加快,那光束的上方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法阵,其形之大,俨然已经占据了半片天阙。 史云扬看准了其中一团魔煞之气,化拳为掌,五指一弹,一柄雪白色的飞剑从他手中飞弹而出,顿时化为一道白色流光,流星缀空一般向其直射而去。魔尊穷奇见状大惊,立时抽身而退,数道魔气亦急速弹飞,朝那飞剑奋力直追。穷奇一退,其余三魔一时不敌,竟被史云扬一掌冲散,各自受了不轻的伤势。那委羽身形宿主乃是韩仑的身躯。或许是其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躯壳,一时间鲜血狂吐,面色惨白。 “相公!!” 玉儿见状,更不由得惊叫一声。史云扬突然转过头来,眼神严厉如刀,大吼道:“他不是你相公!!他只是具行尸走肉,不折不扣的魔。九夜公主,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似乎从未见过史云扬如此勃然大怒的样子,玉儿不由得微微一怔,然而史云扬这一声骂似乎让她混沌不堪的脑海中破开了一丝裂缝,像是梅雨久久之后的天空投下了一丝间隙的阳光,她眼前的迷雾也散去了一些,至少能够看得清路了。 玉儿蓦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十指颤抖,忽然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雪白的飞剑已经达到了急速,穷奇的攻势并没能将其拦下,幽雪剑乃是上古神剑,锋利无比,更在此浩瀚之力的推动之下,威力更增百千倍。锋芒出白光绽出,好似雪中梨花,深深刺进了那魔煞之气中。 一声震动天地的嘶吼声传遍了四野,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好似出自幽深地府。凄惶嘶哑,令人闻之心惊。 只一刹间,只见那魔气之中放出强烈的煞气,那刺入其中的幽雪剑突然断成数截,只剩一个冰雕一般的剑柄飘零坠下,在这漫天星辰之中,渺若烟尘。 天空中那红色的法阵已经开始结阵,血流一般的线条正在蔓延凝结,强烈的凶煞之力直压得人喘不过起来。史云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绝望。辛苦漂泊数载,所有的努力即将化为泡影,而日夜惊梦中那最坏的结果,终于就要煌煌临世。 “来不及了!”他不禁愤恨的喊了一声。四魔齐声大笑,肆意猖狂。 然而不管上方的情况如何,似乎都不曾影响到罗啸成的战斗,他已经和冉倾珞大战了数百个回合,他只守不攻,冉倾珞也无心与他鏖战,更不愿伤及到他,因此两人的僵持一直持续不休。遽然之间,冉倾珞掌心之中凝出无数冰锥,向罗啸成飞速打去,罗啸成仍凝盾回防。 然只在那一瞬间,他眼角处忽然闪过了一道青光,一回头,只见令狐玉儿飞速掠过他身侧,身形已经腾空,手中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流。那是她身中所有的力量,伏羲之力,妖力,灵力,她统统无所保留,凝成这强大几近毁灭的力量,飞速冲向那赤红色的法阵!四魔急速回护,史云扬身形一闪,便将其全数挡在了身前。 罗啸成顿时呆在了原地,他只觉脑海突然空白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蓦然炸开,手中的巨斧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冉倾珞散去了手中的冰锥,一脸惊讶的感受着玉儿强烈的能量合流,焦急的脸上终于舒展出了一丝笑意。 史云扬本已经沉如死水的心突然又苏醒了过来,那是希望,整个人界的希望,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凝视着急速上升的青发少女。 天空中那红色的法阵也只有最后一点了,四条不同方向流转的血色线条就要在中心处汇为一点、那速度很慢,然而四线汇合却也还剩下不到仅仅两寸的距离。 双方都越来越近,如今只看谁更快一步,谁便能主宰人界万千生灵的命运。 玉儿一声大喊,身中磅礴能量轰然涌出,好似山间洪流,摧枯拉朽。强烈的能量涌进了法阵之中,青色光芒立即弥漫了整片天空。 史云扬眼中露出了狂喜之色。而四魔不由得滞住了笑容。 然而片刻后,强烈的红光再度蔓延开来,整片天幕立即如若血染,方才还极盛一时的青光不由得立即黯淡下去,终于趋近消失。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人间灾厄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昆仑首战 “娘,我们为什么不要家了?”一个小孩子跟着母亲匆匆地跑,脸上已全是豆大的汗珠,怯生生地问道。成群结队的长安居民从四门涌出,各自也没个方向,径直向四面八方逃窜奔散。 那妇人一把将手里的包袱挎到肩上,伸手抱起孩子,顺着人群疾奔,颤声惊惧,说道:“别说话,娘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我们去乡下。” “是不是上一回杀死爹的那些怪物又要来了?娘,它们不是已经被打跑了么,为什么又要再回来?” 女子紧了下肩上的行李,眼中溢出了泪来。“谁知道呢,谁又在乎...”那妇人大放悲声,不知是回答儿子的话,还是自言自语。 中原北部之境乃是突厥国,往西乃是西域三十六国,几乎呈一条环形的带状地域围绕着天山以北的区域。城中居民倒并不像中原长安那般惶惶不安,只不过许多人望着天际流动的红云,无比惊讶,却只觉得天放异象,颇为神奇,便如海市蜃楼一般,虽然无法解释,不过也是自然之景。 突厥牙帐所在之地乃是王权集中之处。即便突厥人游牧移动,不过只要牙帐所在,必定是一座繁华的城市。此时许多人都不禁望向天空,血红色的光芒洒遍整片大地,雷光闪烁之际,仿佛地上都渗出了血。 一名突厥女人说道:“这天是要下雨吗?看着又不太像的样子。” 她身边一名身着胡服的男子正在往箱子里收拾地面上陈列的货物,嘟囔道:“这么可怕的天气,怕是要起沙暴了。今天还是早些收了摊子吧,风沙这么大,估计也没人来买东西了。你别站着了,快来帮忙。” 女人点头,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传递路摊边被风吹倒的坛坛罐罐,忽然间,天空掠过一片昏暗,整个大地轰然一动,她惊叫一声,蓦地站起身来,只见天边无数黑影仿佛暴雨一般落下,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看着那些黑色之物逐渐坠落到地面上,竟变成了大片活物,有的浑身漆黑,双眼血红。有的浑身皲裂,露出火烧一般的血色裂甲,有的身有双翅,有的却如猛虎猎豹,落地便向集市中的人群扑去。人们惊叫惶恐,四下奔逃,然而多数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血溅黄沙。 那女人惊慌的尖叫一声,突然听得背后一声惨叫,她回过头来,只见一只身高两丈的怪物,浑身黑红相间,仿佛浸润着熔岩的黑石,面容丑陋,五指如刀,而她身边那男人已被其一指洞穿身体,轻飘飘地勾到了空中。男人口鼻出血,身体还在微微颤动。那怪物抬起手指来,凑近鼻梁前闻了一闻,忽然一声嘶吼,那嘴巴好似花瓣一样裂成四瓣,一把便将那男人丢了进去,随着其嘴巴咀嚼蠕动,一道道血浆喷溅而出,化成片片血雨,不断洒在那女人的身上。 女人面色煞白,十指放到了嘴边,不停地颤抖,那怪物似乎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正惶然地盯着它看,那双铜铃一般的血色大眼猛然一瞪,抬起脚狠狠踩踏下去,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口,那地摊之前便只剩下一滩四溅的浓血。 史云扬一行四人飞速奔回,此时此刻,他们需要前往昆仑山云麓,告知天下盟这个噩耗。魔族已经卷土重来,只有联合整个人界的力量,方才有机会与其一战。至少,天下盟要将魔族的进攻势头稳住,以等待灵界和神界的援助。 当即人自天空中飞过的时候,回头便能看见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魔物从天而降,无论从空中坠下多少,那大片黑云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去,只是在众人身后穷追不舍。一路上经过了不知多少繁华的镇甸,大片魔物仿佛群飞的蝗虫一般,迅速将那人群聚集之地完全吞没,其速度之快,让人惊恐。 远远飞在高空,四人似乎也能听见下方传来的惨叫与呼救。冉倾珞更心如刀割,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若是可以,他们几人恨不得就此坠下身去,将那些城镇中的人都解救出来。然而现实却无比地痛苦和绝望。他们不能停下,四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同整个魔界相抗衡。如史云扬所说,他们要活着,因为自己的生命还有更大的价值。 昆仑山上,昆仑四杰已经聚集了昆仑山所有的力量,如今正在北面阆风阁地界中集结,所有弟子皆持剑而立,百余门派阵势俨然,在昆仑山麓上层层排开。 天边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如流星一般迅速向山间划来,在其身后,大片黑云迅速弥漫,其中红光点点,啸声阵阵,有如百鬼夜哭,刺耳难听。 老者扶须叹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天乾掌门手中青剑出鞘,铮然长鸣。忽听其一声大喝,声动山河。 “昆仑弟子,准备迎敌。”此刻已无门派,更无仇怨。过往所有的恩怨情仇,此刻都必须放下,剑锋所指,只待却敌千里之外。所有弟子手中长剑全数出鞘,阳光照射在锋刃之上,刹那间,似乎整座山都熠熠生辉。 史云扬四人落到了昆仑之上,那一瞬之间,所有的昆仑弟子立即凌空而飞,有的御剑而行,有的踏云流转,万人齐动,声势浩大如潮。猛然之间,便与卷席而来的魔潮战到了一处。 这是魔族侵略人界以来遭到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反抗。天空之中,衣着各异的弟子手持长剑与魔物近身激战,剑光闪烁,残影消散。无数的身影卷起无数道剑花,各式剑招直令人眼花缭乱。然而魔物的力量却也不容小觑,更因其数量众多,往往一名昆仑弟子不得不与三四名魔物共同激战,一时间,天空中惨嚎不断,流血如雨,断剑当空而坠,落地深深刺入地面,似乎便成了一座座不朽的丰碑。 双方在昆仑北麓展开一场轰轰隆隆的激战,四人回首之时,更是惊讶地无以复加。这便是战争,仅仅只是一个序幕,便已经让人心惊胆战。此处的战况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焦灼的境地,惨烈程度,堪比长安大战。 史云扬飞身跃上昆仑山上方的栈道,天乾掌门便立在华盖亭边,见他走近,拱手道了声:“盟主。” “掌门,怎么只见昆仑弟子,其余门派和种族呢?” 从你们离开到现在,时间过去还不到一月,诸多兵力尚未完全就位。如今事发突然,神农谷怕是还全然不知消息。 史云扬道:“我们失败了,魔族利用了我们,提前侵入了人界。” 天乾掌门望着天边魔潮,不由得白眉一皱,道:“魔物来得如此汹涌,人界之力怕是不一定能守得住了。” “如今只有让所有的人赶快集中起来,能保住中原便保住中原,能守一刻是一刻,直到援军到来。神界和灵界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等到两界出兵,人界的急迫之局也便有了缓和的趋势。” 史云扬回头,三人便在其身后,他道:“我留下,你们三人赶快回神农谷,告知天下盟迅速出兵,不得延误。” “不,我要留下,至少也能挡住他们一时。”冉倾珞不等他同意,便即站到了史云扬的身侧。令狐玉儿毅然道:“我也不走,报信一个人便足矣。让罗大哥去吧。” 罗啸成道:“我留下,你们俩去。罗某人宁愿战死...” “罗兄!”史云扬打断了他的话,“神农谷你熟,你去最为合适,此事远比此间鏖战更为重要,若你们援军不到,不到一日,昆仑山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坟墓。” 罗啸成默然噤声,史云扬三人向其点了点头,一转身,便随天乾掌门飞上了云端,一同投入战场之中。罗啸成望见几人远去的方向,沉声说道:“你们等我回来!” 一转身,罗啸成飞快地冲着昆仑山东南方向疾行而去。 浩浩云卷,九天无尽。 在层层青天之上,无数的宫阙楼阁浮空重叠,一层之上隔着数层白云,便又是一片广袤的建筑,便如千岛龙宫一般层层向上,每一层都是一个恢宏的世界,如此一直绵延向上,共计三十三层,称神界三十三天宫。而第三十三层天宫又被称作离恨天,乃是掌管神界的神祇所居之地。离恨天绵亘万里,城阙渺无尽头,在这恢宏建筑的最中心,乃是一座耸入天外的巨大宫城,是为云顶天宫。 一处云卷云舒的池水之前,一名身着云锦长袍的长者面露威容,大袖一拂,只见那池水之中便映出了一片影像。魔族与人族正惨烈激斗,刀剑交鸣,然而却难以抵挡魔物的尖牙利爪,死伤惨重。虽然隔着万里,却也能感受到那战场的可怕。 那人散去幻象,慢慢走出身后大殿,止步于殿前空阶之上,两只凤凰凌空飞来,咿呀鸣叫一声,慢慢低下身来,落到了长阶一边的白玉栏之上。少时,一只彩鳞大鸟振翅从天际划过,径直飞到了殿前,彩光一亮,化成了一个英俊男子的模样。只见其身着彩装,如若祭祀礼服,身后彩带翻飞,面如凝脂,温和如玉,此刻便在那人身前拜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祭祀礼。 “伏羲阁下,神界已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可以调动兵将。” 伏羲长叹道:“商羊,时隔万年,战争终于又开始了。” 商羊躬身道:“属下却觉得,战争从未停止,若是不然,伏羲阁下何以万年以来日日练兵,终日不息。” 伏羲道:“万载兵戈,只待一日将息,商羊,神隐的时代已经来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昆仑首战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谷中突变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谷中突变 罗啸成独自在一片红色的世界中穿梭着,他已经尽力地加快速度,然而在龙脉之中,不管坐地不动还是奋力狂奔,效果其实都一般无二。虽然这速度比之寻常已经不知快了多少倍,可焦急之时,时间仿佛流逝的极慢,一丝一毫的时间也若经年。 光影变幻,不知过了多久,罗啸成终于见到了出口处那道绿光。心中一喜,立马跃了出去。龙脉的出口是在盟会总坛附近,罗啸成一出来,便立马向西而去。此处离巨舰穹极最为接近,自然是先近后远,依次通知。 “谁在那里!?”只听得一个女子喝声冲破四周的安静,罗啸成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三名仙风道骨的青年人飞快走近。罗啸成不禁一愣,原来这三人正是当时在方丈洲时见过的澹台久云三人。 “原来是仙盟的少盟主,三位好啊。”罗啸成拱手道。 三人拱手行礼,澹台久云道:“方丈洲一别,没想到还能与鼎主阁下相遇,实乃缘分。” “怎么,三位这才刚到神农谷不久?” 澹台久云说道:“我三人昨日才到,方才前去巨人族走了一趟,如今正要回东面天下盟驻地,不想竟在此碰见了鼎主阁下。” 罗啸成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三位,我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之事,需要前往神农谷四面驻地通告,时间紧迫,三位能否替我跑一趟,递个消息。” 独鹫背着手在颈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慵懒道:“刚刚回来呢,怎么又要人去跑腿,这刚来两天,可不让人活了...”芜容雨一惊,顿时捂住他的嘴,赔笑道:“鼎主阁下请别见怪,他就是胡说八道,请别放在心上。” 罗啸成道:“若非事情严重,不敢劳烦三位。” 澹台久云奇怪道:“既要通知天下盟所有驻地,想必事情定然紧急,我等身为天下盟成员,自然不敢推脱,请阁下言明吧。” 罗啸成道:“魔界已侵入人界,昆仑山正在激战,尊天下盟盟主令,速速让各大分坛坛主集中兵力,从各坛龙脉入口直奔昆仑山援敌。时间紧迫,不得延误。” 三人闻言大惊,方丈蓬莱灾劫方定,如今无数的残垣断壁仍在清理之中,两处大洲几乎是劫后余生,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更大的惊天霹雳又晴空而落。独鹫此刻也收起了那慵懒的模样,拱手道:“我速度比较快,我去北面。” 澹台久云去了南面,芜容雨仍旧回东面。四人分定了方向,便也不再寒暄耽搁,各自别去。 此去一路往西,穿过无数栈桥。一路也见到不少的神农谷居民,见到他回到谷中,大家都远远地向他躬身行礼。然罗啸成也只是远远地挥了挥手,便匆匆离去。神农谷中虽有平民、祭司和鼎主之分,不过却并无森严等级。罗啸成的住处也并非神秘之地,更因其生性随和,在神农谷中之时时常在谷中闲逛,喝酒切磋,因此神农谷居民对这位新鼎主都没什么神秘感。平时大家都觉得他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似如今这般傲慢,不由得让许多人有些不适。 罗啸成这时也没什么时间多想这人情世故,只盼能快些赶到西面的穹极舰。 两名神农谷女子远远望着远去的罗啸成,一名女子奇怪道:“鼎主大人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跟他打招呼也不回。” 另一女子笑道:“人家可是鼎主,阿燕你可别多想哦。” “多想怎么了,想想你也要管。” 那女子道:“我是怕你钓不着大鱼,反倒空误了时辰,自己懊悔。人家鼎主家里可是有两个天仙般的侍女,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方才那女子脸上一红,笑骂道:“你可真是个话篓子,尽知道胡乱猜度,该打!”说着便抬起手,另一女子银铃般一笑,身子跳退了几步,不想却突然撞到了身后一人。那女子突然转身,只见身后之人面容清癯,一头长发垂直脚踝,宽袍黑衣,手握长杖。她不由得一惊,惶然退了一步,两女躬身行祭祀礼。 “神契者大人永安。” “罢了。方才那人是谁?”神契者孤微问道。 “是鼎主。” 孤微神情不由得一冷,继而微微展眉,蓦然转身,向栈桥另一侧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穹极、垠廓、天问、九寻四大天下盟分坛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出发。罗啸成前往西面通报了消息,便也匆匆重新向总坛方向而去。走至一处,只见前方一名女子迎面走来。仔细一看,竟是侍女云言。 云言上前拜倒,道:“婢子见过主人。” 罗啸成奇怪道:“云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言道:“神契者大人请婢子来通知主人,请主任前往历时大殿商议要事。” 罗啸成不禁一声冷笑,道:“孤微的消息好快啊,我回神农谷不到两个时辰,其间并未告知守卫通报,看来他倒是将这神农谷治理得无孔不入。”他低头看了一眼仍伏在地上的云言,罗啸成问道:“孤微为什么要派你来通知我,你与他很熟么?” 云言淡淡说道:“主人还未驾临神农谷之际,婢子曾是神契者大人的仆人。因此自然认识神契者大人。方才婢子前去采买食物,途中正巧碰到神契者大人,听他说起主人今日回谷,婢子很是高兴,便要来寻。神契者这才命婢子带话给主人。” 罗啸成看了下她手腕间的小篮子,其中的确有些香料和食材。虽然知道她是孤微派来监视自己的内线,不过她一直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罗啸成与她相处时日也并不算长,却也不忍让其受到伤害。一旦将其身份揭发,孤微定然会将其视为弃子,她的命运如何可就难说了。与其如此,反正自己多数时候不在谷中,倒不如留着她这个身份,本也无伤大雅。 史云扬伸手将她扶起,道:“我会去的,你回去吧。今日我有事,不会在谷中停留,你和月语不用麻烦。” 云言盈盈一礼,道:“婢子们随时恭迎主人回来。” 罗啸成点了点头,走上了廊桥,忽然止住了脚步,回头道:“云言。” 云言低下头,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做人应当明是非,知善恶,行公正,惩邪祟。无论力量大小,亦或命途多舛,这都是作为一个人应该谨记于心的。为善者或许天公不视,因为上天以万物为刍狗。可是作恶者,人虽不察,天必诛之。”罗啸成顿了一顿,道:“这番话是我父亲对我说的,我觉得一生受用。今天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好生思量。” 云言身形微微一颤,随即双手交叉在胸前,躬身道:“婢子谨记主人训诫。” 罗啸成长呼了一口气,径直走远,身形隐没在了云中。 云言抬起头来,眼角竟然雾蒙蒙一片,她柔柔一笑,道:“作恶者天必诛之,呵,只要他愿意,天诛地灭又有何妨。不过,多谢主人”她站起身,向空荡荡的栈桥行了一个大礼。 历时大殿,神农谷祭司议事之处,也只有这里是平民不可擅入的。罗啸成匆匆踏入殿中,只见孤微傲慢立于大殿之上,手扶神农巨像,正在专心祭祀。 “孤微,你有什么事?”罗啸成一进大殿便张口问道。 孤微凝结出一个手印,慢慢转过身来,笑道:“属下见过鼎主。” 历时大殿呈阶梯状分布,每一级阶梯都是一片宽阔的平台。每一级也对应着相应等级的祭司。最上层乃是鼎主,其下是神契者,再其次是大祭司,再是掌管各种不同事务的祭司。按理说,孤微如今的职位是不能站在最高处的。不过此时昆仑山正爆发大战,史云扬几人仍在鏖战,他没时间跟他多耗这些门道。毕竟孤微有什么心思,他早已知道。 “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就说,我还有事。” 孤微一笑,道:“鼎主还真是日理万机。孤微今日斗胆请鼎主前来,乃是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 “前段时日,鼎主秘密召见元、亨、利、贞四大祭司前往神农树,然自那之后,四大祭司便再也不曾出现在神农谷中,不知他们四人去了何处?” 罗啸成一愣,当时为了防止孤微从中捣鬼,他的确是秘密召集了四大祭司,即便当时封锁了前往神农树的路途,真实目的也很少有人知道。之后史云扬重获新生,他们也抓紧时间赶去了琅琊山,四大祭司的死讯还并未传开。却不料到,神契者此时来问。 罗啸成道:“他们替我办事去了。怎么,我做什么事还得向你汇报不成?” 孤微阴恹恹地一笑,道:“当然不用。不过属下很是好奇,不知什么事,竟然使得四大祭司旬月不曾在神农谷露面,属下此间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他们处理。还望鼎主告知一声四人消息,属下也好递些任务给他们四人。” “他们已经不在神农谷了。好了,此事以后再议,我先走了!”罗啸成一挥手,转身便要离开。 “鼎主还是将此事说个明白再行离开吧!”孤微一声大喝,历时大殿的门突然猛地关上,忽听得四面一阵咔擦脆响,罗啸成一惊,突然凌空跃起,四面却突然飞来一张厚厚的玄铁,立时将他逼回,罗啸成身形一退,六块玄铁在空中合为一块方体,将他锁在其中。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始魔被盗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始魔被盗 皓皓星辰闪烁着光华,天河宁静。一只纸鹤在这星光之中飞快穿行,亮起了一点细微的寒芒。 良久过去,穿越过重重黑暗,纸鹤终于落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指尖上,光芒随即散去。那女子打开纸鹤,脸色赫然而变。她转过身,天空中端坐着一名修行者,浑身散发着土黄色暗光。红衣女子飞身踏空,到他面前,将信纸递了过去。 “武神,我们该走了。” 武神睁开眼,眼神只在纸张上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忽然一笑,“时隔万年,我们终于又能再一次并肩作战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我而去。” 鬼界冥宫。 鬼帝端坐于冥宫大殿之上,硕大的身形重重拍案,堂前一张数丈长的长几顿时断成数截。霎时间,鬼界风云骤变,雷云千里。无数鬼魂惊惧而泣,不绝的呜咽声不断飘上云天。 崔府君慌忙躬身下拜,道:“鬼帝息怒,此事魔族怕是筹划已久,我鬼界处于被动之中,所谓暗箭难防,实在不易察觉。也怪卑职疏于查察,一概罪责,臣愿一力承担。” 鬼帝洪声道:“就怕你一介小小判官担不起这个罪责。始魔被释,你可知这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六界都有可能因此掀起混战,鬼界亦难以置身事外。伏羲当年重托,此物定要好生封存,不得有半点差池,如今事败,且何以对人神二族交代!” 崔府君拱手道:“鬼帝明鉴,此次前来盗取始魔的魔族实力非凡,至少也在魔尊之列,况且他们此来的方向乃是人界酆都,看来鬼界之事并非肇始,人界如今恐怕已遭战事。否则,魔族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冲入鬼界。” 鬼帝道:“务必尽一切力量查清此事,若是人界又遭魔族屠戮,势必引起鬼界秩序大乱。此乃大事,十万火急!” 崔府君诺然应下,躬身退出。 昆仑山。 魔族与昆仑弟子的激战仍未结束,然而如今的战况已成了碾压之势。只靠众门派掌门长老以及史云扬诸人奋力抵抗,才得以勉强挡住汹涌的魔潮。昆仑弟子死伤无数,昆仑山道之上已经铺满了尸体,无数魔物从天而降,正在尸身上啃食。诸多弟子不忍见同伴受辱,奋力冲向地面,剑气狂舞,同地面上的魔物殊死搏杀。然敌众我寡,多数弟子仍难以抵挡魔物的汹涌攻击,自己也沦为魔物口中之食。 一日已经快要过去,可是神农谷的援军却还丝毫未见踪影。史云扬颇为焦急,然而自己乃是防御的主要力量,此时却又无法脱身,只得全力抵抗,寄希望与于下一刻援军能突然出现。 只见其孤身飞入魔潮之中,双掌中金龙迸散,雄浑的应龙之息在天际之中亮起一片片刺眼的强光。在其掌下,大片魔族坠尸如雨。然而魔潮便像水流,击开一片,其空隙立即又有大片补上。整片天际已经完全昏黑,只有刀剑反射着魔潮之中散发的赤红,狰狞可怕。 冉倾珞手持伏羲琴,凝音为潮,更渗之以冰霜之息,琴音所过之处,一片冰天雪地,诸多魔物都被彻冻在地,只得任由昆仑弟子刀劈剑砍。令狐玉儿也奋力杀敌,画笔如刀,虽身在远处,然而墨团所凝,不论文字符号,还是弓弩箭矢,骤然而发,俱是威力无比,寻常魔物根本无力抵挡,死伤不小。 只可惜几人虽然勇猛,战圈所及却始终有限,在几人力所不能及之处,仍是血涂山岭。众多弟子难以抵挡,往往被众多魔物一拥而上,扑翻在地,只闻一声声惨烈嘶叫,待得魔物重新散去,方才被扑倒之人却已是肠穿肚破,腑脏流出,更有甚者已成血染白骨,森然惊悚。 如此再战了一个多时辰,昆仑山北麓的战圈已经失守,昆仑弟子几乎损失半数,阵队也不由得分为了两部分,分别向昆仑山东西两面退却。昔日颇为神秘的阆风阁如今也彻底暴露在众人眼中,大片秀丽山庄燃起熊熊大火,魔物四下飞窜,阆风阁弟子不由得悲从中来,姐妹相拥,声泪俱下。回望师门,沉痛地跪地拜别。 此刻玄圃堂弟子仍在鏖战,天乾掌门剑气飞动,凛然冲天,青锋过处,便是黑暗侵蚀也会立即退去,划出一片清明。待得斩杀数魔,忽觉身后强煞袭来,蓦然转身,只见一黑翅魔物飞速而来,距离自己已不到两尺。天乾掌门大惊,然手中剑气出手未回,无法回身抵挡,千钧一发,他抬起手来,便准备以血肉之躯抵挡那飞魔攻击。 突然间,只见一道金光突然闪过眼前,那飞魔顿时被轰为齑粉,天乾掌门回身撤剑,在自己身侧舞成剑花,一时间魔物挨着便死,碰着便亡,如此自保,一边匆匆撤退。 史云扬飞奔过来,冲进他战圈之中,天乾掌门道:“承枫,援军若还是不来,昆仑山怕是就守不住了。”史云扬焦急道:“罗兄做事我信得过,只怕神农谷那边也出了什么差池。” 冉倾珞且战且退,此刻也撤到了史云扬身侧,呼道:“云扬,魔物越来越多,而且这些魔物的实力也越来越强,我们守不住了。你快想想办法。” 史云扬毅然道:“魔族从北地而来,怕是早已从不同方向扩散到其他地方了,不知其他地方如今是不是也同魔族交上了手。咱们这一退,中原内地还未撤退的无辜百姓可就遭殃了。我已传信给朱婵和武神,命他们速速打开星象结界的入口,令百姓转移,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能退却!” 冉倾珞道:“可是敌众我寡,如此苦战也不是办法。需得想个法子。”史云扬道:“援军能够早到,便是最好的办法。那边肯定是出事了,倾珞,你辛苦一趟,速去神农谷一探究竟。” 冉倾珞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守不住便撤,一定不要硬拼。” “好,你也一样,处处留心。若神农谷真有异样,切记不可卷入其中,回来向我告知情况。”史云扬嘱咐道,说罢便又立即投入了战圈,与两三只巨魔战在一处。 冉倾珞匆匆赶至云麓,一路上击杀了无数前来追赶的魔物,到了目的地,已是十分疲惫。好在已经没有魔物再继续跟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她骤然发现,云麓的龙脉守卫竟然已经全部被杀,冉倾珞心中一惊,飞身跃到龙脉入口,可是那龙脉竟然已被损毁,其中半点能量律动都已感受不到。 同一时间,神农谷。 罗啸成被困在那玄铁笼子之中,身不得自由。在那狭小空间之中,他根本无法完成劈砍的动作,那笼子更是无比坚硬,任由他拳打脚踢,声若擂鼓,却是丝毫不见破裂。罗啸成不由得破口大骂,一拳一拳重重轰击着玄铁笼壁。 “孤微,你这宵小之徒,放老子出去!!” 神契者拄着法杖,悠然地走到那铁笼身侧,道:“鼎主阁下,你还是不必费力淘神了。此乃九天星陨之石淬炼的玄铁笼,以我神农谷特殊偃术制成。坚硬无比,任你本事通天,被锁在其中,也绝难逃脱。” “孤微,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神契者悠然一笑,“你身为鼎主,却妄动神农谷禁术,以聚魂之法残杀四大祭司性命。神农谷虽然有长幼之分,尊卑之序,却也容不得你这般草菅人命。孤微今日便代神农神上施以刑罚,望鼎主阁下好生自省。” 罗啸成闻声,忽然哈哈大笑:“小人之言,竟如此铿锵掷地。孤微,不要以为你狼子野心,罗某人就全然不知。上一回我得以逃离山海界,怕是已经让你颇有些吃惊了吧。怎么,这一次又想借机除掉我?” 孤微冷冷一笑,道:“鼎主阁下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呸,你也算得上君子?”罗啸成一声臭骂,“现在你我各自已经撕破脸皮,你还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你不就是恨我夺了你的位置,心怀不满吗?” 孤微闻声,忽而也阴仄仄地一笑。“人道是说话留三分,做事勿做绝。既然鼎主阁下如此不留情面,那属下也不藏着掖着了。不错,我就是恨你。凭什么我孤微一点一滴打拼而来的地位,一朝之间便要转让给你。你可知为了这个位置,曾经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下。他们无一不是蛮横之极,目空一切,便如你一般无二。结果呢,呵呵...” 罗啸成压下声音,道:“孤微,如今天下已遭侵蚀,你我之间的恩怨已是微不足道。我罗啸成更不喜欢跟人争什么,你放我出来,待得战后,这个位置让与你又如何。罗某人自可永远不回神农谷,此言可以为誓。” 孤微大笑,转过身,只见其双眼突然变得赤红,“你当我孤微是三岁顽童么,此等不着边际之言,竟也能从鼎主阁下口中说出。战后?哼,待得战后,这区区神农谷谷主又岂是我孤微眼中之物。”他眼中神色忽然一寒,道:“若非上面要我留下你的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罗啸成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孤微道:“你就在炎冰牢中慢慢思索吧!”说罢,他手中的法杖忽然在地面上顿了两下,一道淡蓝的阵图传开,大殿的地面忽然轰然裂开,那玄铁笼子立刻飞坠而下,片刻之间,那地面又飞快恢复如初,一切好像全未发生过。 孤微一声冷笑,在其转身之际,一道人影忽然从殿外闪过,立刻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云言月语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云言月语 罗啸成奋力地踢打着面前的玄铁笼壁,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且笼壁回声极大,震得他耳膜生疼,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双手都已经浮肿。无奈之下,只得停下手来。心里却无比担心史云扬等人,好在神农谷四面的天下盟已经全部通知到了,只要援军一到,自己陷于此处,倒也无足轻重。然而他心中却隐隐的有一丝不安,思索着孤微之前那几句话,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月语之前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她曾告诉自己,神契者孤微时常与一名神秘人来往。而且似乎还对其礼敬有加。当时他便觉得很是奇怪,孤微如此不可一世,无论谁骑在他头上,他定然会将那人拱翻在地,绝不留情。然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够为那神秘人所驱使,当可见,那神秘人的身份绝不一般。 “孤微为什么会在此时对我发难呢?以前有那么多的机会,他的上头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又不杀我?”一串问题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罗啸成敲了敲脑袋,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的酒壶,万幸酒壶还在,他顺手解下,打开瓶塞正欲要饮,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推论。 “难道那个神秘人是....”他喃喃自语,不过话未说完,便听得周围传来一阵细微的锁链传动之声。只听得卡擦一声响起,那玄铁笼子一边的笼壁突然从中凹陷一块,十字旋转,随即那笼壁突然从中裂出一道缝隙,左右分开了。昏暗的光芒投射进来,虽然并不明亮,可在这笼子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一旦有光映入,仍是觉得颇为晃眼。 罗啸成伸手挡了一挡,一个女子声音悄然道:“主人,快出来。” 罗啸成一愣,眯着眼睛爬了出去,那女子伸手扶起他,原来竟是月语。只见她着着紧身黑衣,手挽匕首,足踏软底细靴,一眼所见,竟是十分干练,浑不似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侍女管家。罗啸成讶然道:“你怎么在这?” 月语小声地看了看四周,道:“今日云言正与我整理书房的书稿,突然有人前来唤她,说是神契者寻她有事。我觉得蹊跷,便暗中跟上了她,发现了她与神契者的会面。云言离去之后,神契者去到了神农谷的机关控制总室,到了那里不久,便又折回了历时大殿。我在殿外偷看,这才发现了他要对主人不利。”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月语道:“婢子在这数年之内,已经将神农谷所有机关所在全部摸清。这里正是历时大殿下方,乃是神农谷最为隐秘的一座牢房,名为炎冰牢。” 罗啸成道:“看来你早就对孤微有所不满了。” “婢子受其所迫,只恨不得生食其肉,如此也只能算作自保。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帮到主人,也不枉婢子蛰伏如此之久。” 说话间,忽听得周围似有说话声,两人顿时止住了话音。良久,月语小声道:“主人,此地绝不宜久留。还是快快脱离此地为好。” 罗啸成点了点头,月语走在他前面,蹑足而行,转过几个拐角,大牢边瘫倒着一众看守,皆是被人从背后割断了咽喉。接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他看到月语手上的鲜血,不由得有些惊诧。没想到如此一个柔弱女子,下手竟也如此狠辣。不过在其心里也闪过一丝疑惑,月语身手几何,他很是清楚,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这些守卫的? 不过特殊时候,他也顾不得多想,两人跨过一众尸体,飞快地朝着大牢的其中一个出口快速奔去。 到了门口处,月语伸手在那甬道一边的墙壁上摸索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其中一块六边形石块摁进了墙体,只听得咔擦一声,大牢的门忽然向左右两边伸缩,浓郁的月光立即透进了昏暗的地下走道。 然而随着甬道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投射进来的不止是月光,还有一片流星般的银光。罗啸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月语一声惨呼,身体突然向后倾倒。刹那间,一阵呼啸声传进耳中,罗啸成一惊,身形跨步上前,一把将月语护在怀中,手中能量顿时涌出,巨斧挥舞旋转,立即在身前化成一片土黄之色的圆形大盾。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大盾之下顿时积累了尺厚的流星箭簇。 这种箭簇乃是神农谷专用的箭头,经过偃师特殊改进,箭头尖而薄,呈螺旋形,然而用料特殊,坚硬无比,如此,在箭支飞行过程中,既减轻了阻力,使得速度加快了数倍,更加强了杀伤力,一箭射出,往往能够贯穿两三人而势头不止。 整整几十息的时间过去,箭簇射击方才停止。罗啸成一低头,只见月语已经身中数箭,两三支已经贯穿身体,尖刃从背后刺出。她浑身绵软,口中鲜血大涌,胸前的黑衣都已被浸透,血流沿着黑衣边缘涓涓而流。 “月语!”罗啸成连忙俯下身去,将她身子勉强斜抱着,用自身的鼎力尽力止住流血。可惜他不动医道,如此按住伤口也无济于事,即便伤口全被堵住,她口鼻之中却又涌血不止。仅仅半晌,月语呼吸更加微弱。 罗啸成只觉心痛如绞,虽然他与月语相识不长,然而彼此之间却无比信任。身在神农谷外之时,月语总会以灵力纸鹤向他传信,自己所交付之事,她也认认真真,哪怕再过危险,她也从来不惧。两人虽是主仆,在他心中,在这并不和乐的神农谷中,她却是唯一的朋友。 “月语,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我带你去昆仑山!倾珞妹子一定能救活你!”罗啸成伸手剪短了她胸前的箭杆,紧紧拥住他。月语无力推他的身体,柔弱无力地道:“你...走...” “她现在的状况,怕是熬不到去昆仑山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两人缓缓步入了地下甬道的向下长阶。 “孤微,又是你!!”罗啸成怒上心头,眼中好似能冒出火光。孤微拄着法杖拾级而下,而在他身后,云言蹑步盈盈,紧紧相随。 “我一直很奇怪,你很少呆在神农谷,然而只要一回到谷中,似乎对谷中之事都甚为了解。我曾经有意将诸多门众调换了位置,哪知你一回来竟都能一一寻到。我便知谷中有你的眼线。只是没想到,你的眼线竟然是我放到你身边的人。哼,月语,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月语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尽力说道:“我...只有...一个...主人。你...不是...月语,从未背叛...” 孤微冷笑道:“你的确很让我以外。若不是你跟踪云言到历时大殿之外,时至今日我都还不曾察觉。为了试探你,这才放你进入炎冰牢中。你知道吗,我并不希望你来,我只希望我是错的,可惜啊,你还是来了。”孤微叹了口气,唇齿间的语调忽然变得冰凉:“你既要自己寻死,那可怪不得别人。” 云言闻声,忽然有些落寞的抬起头来,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孤微充满好奇地回头望了云言一眼,问道:“我以为你对这个妹妹十分在意,看来却并非如此。怎么,这时候,你已经不在意她的死活了?”他手中灵力一挥,一道晶蓝的字串从他掌心散出,如同一根绳索一般立即缠上了云言的脖颈,微一抬手,便已将她吊在空中。云言双手在空中挥舞,面色痛苦不堪,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月语见状,不禁浑身颤抖,口中立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罗啸成惊讶之极,想不到云言竟会是月语的妹妹。她所说的被神契者孤微控制的亲人,原来就是自己身边的云言。月语用尽全力,从罗啸成怀中挣脱,无力倒伏在地,哀声道:“云言...对你...忠心耿耿,我之所为...与她...无关...求你,放她..一...” 话音未落,她声线已微,身子一动不动,一片凄怆的红色染开在她身下,如同杜鹃花开。 “姐...姐!!”云言吃力地抓扯着自己的脖子,眼中已泪流不止。 孤微慢慢放开了她,云言蓦然倒地,急促呼吸了几下,忽然扑到了月语尸身之上,一阵嚎啕大哭。 罗啸成眼角含泪,站起身来,手心中月语的血还未干,仍存温热。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巨斧,沉声道:“孤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主人,不要在此纠缠。他已经开启了神农谷四面的山海界,将天下盟四大舰船全数卷进其中,若你不赶快,天下盟就...啊!!” 云言话未说完,忽然一声惨呼,只见孤微手中法杖突然闪出亮光,其上的锋芒已将她钉在地上。 云言含着泪,苦笑道:“曾经我...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上的人。背叛了一切...只可惜,到头来...对不起,姐姐,主人...” 一声悲唤,云言便也断绝了呼吸,两姐妹生时各为其主,死时却终于归于一处。 罗啸成立即明白了一切,云言所说,恰好证实了他方才的推论。“孤微,你竟沦为魔物的犬牙!”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破封之毒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破封之毒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罗啸成心里不曾有过真正的仇恨。行走江湖间,遇到那些恶人恶事,顺手除去。即便所闻所见十分悲戚,可是总是与自己隔着很远的距离。或许从妻子遇害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悲恸能够凝结于心。 那时自己孤身一人闯入琅琊山北麓的山庄腹地,为了仇恨,疯魔一般屠杀了数百口人。自那以后,他所有的悲哀与伤痛都转到了饮酒之上,每当静下来时,回想往事,心中痛不可当,唯有极烈的酒方能让自己迷失在过往之前,先迷失自我。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身边云言月语二人的尸身,青春流水,一朝而逝,便如昙花一现,只余刹那芳华。月语不顾一切地冲到此地来搭救自己,她的一颗心完完全全化在了自己的手中。 罗啸成心中忽然很愤怒,那股愤怒几近仇恨。他重重踏出了一步,浑身杀气横溢,似乎连他身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不堪。孤微不禁一愣,脚步微微一退。他看到罗啸成那双眼瞳之中射出的寒芒,仿佛能将自己生生刺穿。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恨我夺了你的位置。我能够理解,因此,我不在神农谷的时日里,神农谷仍然交由你打理。没想到,你竟勾结魔物,陷害天下盟!今日你必须死,我要用你的头颅祭奠她们姐妹二人!” “哈哈哈...”孤微忽然一阵狂妄大笑,“鼎主阁下,若是你能打得过我,那便动手吧。我给你个机会,我便站在这里不动,你尽管来杀我好了。”孤微立在阶上,打着手势让他过去。 罗啸成一声大喝:“休要猖狂,就凭你....”罗啸成倒拖着大斧,斧刃在黑石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道火星子,便走便说道。然而刚走不到三两步,他只觉双腿一软,身体不由自主的突然跪倒在地。他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暗青色,青筋崩出,浓密的血管网交织可见,细看之下,还可见到皮肤上透出来的些微青烟。 “你...下了毒?!”罗啸成撑住身体不至摔倒,恶狠狠地盯死了他。 孤微一笑,道:“鼎主阁下可是闯过了鼎云界的人,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想必都是有些本事的。这点毋庸置疑。你很厉害,而且既有神农血脉在身,这种厉害更是无止境的。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再厉害,还不是躲不过一剂小小的毒药。” “卑鄙无耻!”罗啸成猛地站起身来,身形向前奔出了三五尺的距离,忽然脚下一虚,重重跌倒于地。孤微笑道:“可我并不这么觉得。这世上有人强于剑术,有人专攻法术,有人医道通天,也有人杀人于无形。我不过是选了一样适合自己的方式,你躲不过我的毒,不过是你败了,败了就是败了。”孤微拄着杖慢慢走近了几步,道:“你说我勾结魔物,哼,不错。我的确和魔族有约。比起人界现在这样弱小不堪的种族统治这个世界,不如换一种活的方式,更直接,更刺激!” 罗啸成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头脑清醒,自行运转身中能量,阻止毒性继续扩散。他恨恨的道:“我真不明白,神农神上究竟为什么会选择了你作为最高的祭司...” “神农么,他的确是神。不过,那又如何。神不过只是六界之中一员罢了,他早晚也会死。他也有自己看不到的一面。”他自傲的一笑,“他不是认为我处事得当,而且心地良善么。事实上呢,信任,亲和,友善,这些神农最为推崇的东西可有半点作用?” “管窥蠡测,愚蠢之极。”罗啸成厌恶的啐了一口。 “你认为有用么?那你又怎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下毒呢?这毒我早就已经种在了她的身上,从她打开笼门放你出来的那一刻起,这毒便已经深种在你体内,你却混不察觉。这就是所谓的价值?” “算你狠,你要么赶快杀了我,如若不然,你便是死路一条!” 孤微冷哼一声,道:“我的确极想杀了你,不过算你好运。魔尊穷奇吩咐过,魔族似乎还不想要你的命,你暂且苟活一阵吧,你不必心急,待得能够杀了你的那一天,我必亲自操刀。现在嘛,你还是滚回去呆着吧。”孤微一抬手,法杖之中涌出一道淡蓝的光团,立即将罗啸成锁在其中,孤微手印微动,那光团便浮于虚空之中,跨过两女尸体,踩着殷红血迹,重新回到了大牢中心处。法杖挥动,那光团忽然涌起一阵力道,卷携着罗啸成的身躯,重重摔进了玄铁笼子之中。光团散去的那一刹那,笼壁又飞快地合上,严丝合缝,整个世界立时一片漆黑。 “孤微!!!”罗啸成双手没有半分力气,头颅重重地撞击到铁板之上,铁笼中立刻发出一阵令人发昏的巨响。只听得笼外一个微小的声音传来,道:“这毒名为千重醉,中毒之人全身经脉闭塞,疲软无力,而且只会越来越厉害。你不是喜欢喝酒么,这味毒可正是合了你的口味,你且慢慢品尝吧!” 外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罗啸成只觉得浑身重如铅石,他靠着一边铁笼笼壁坐稳,大口喘息。这毒远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或许对于常人来说,它能封锁住一人的经脉,以达到麻痹身体的作用。然而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大大不妙。因为这毒只将自己身中的灵力封锁。而对于那股沉静已久的神农之力却毫无作用。 多时以来,罗啸成已经能够平衡身体中的两种力量,甚至让其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力量,他称之为鼎力。不过这种力量之所以能够形成,便是因为自己能够同时控制身中两股力量的增衰。然而此时此刻,其中一股力量已经完全失灵,这导致的一个最为严重的后果,便是另外一股力量的完全失控。 强大的神农之力在他身中肆意流窜,如同长河流水,奔腾万里。而他却丝毫无能为力,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其经脉间流窜,压迫所有灵力所占据的地方,从丹田到天灵,一直涌入心脉。一路上如同强盗涌进了城镇,掠夺侵占,毫不遗漏地穿插,更毫不留情地毁坏。神农之前曾在其心脉之上设置了一道强大封印,那神农之力狂奔至此忽然受阻,也便在此郁积,不断以巨大的力量冲击那道封印。仅仅片刻间,在其体内所有的奇经八脉都已受损严重,罗啸成不由得七窍流血,气喘如牛。只是在漆黑的笼子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那有如活活被撕裂一般的剧痛,直让他放声大吼。 那毒药的力量越来越强,灵力被禁锢得也越来越彻底。而他心脉处所积累的神农之力也越来越强大。每一次的冲击,他似乎都能听到雷声落在耳边一般那轰隆巨响,全身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口吐鲜血。其中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 只可惜自己全身上下竟没有半点力气,就连痛叫之声也越来越微弱。无论那痛苦多么巨大,他只能承受,连自裁都毫无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罗啸成只觉得全身已经变得很轻,他倚着笼壁,口中冒着血浮沫,神色已经无比恍惚。他觉得自己眼前好像不再是黑暗了,一伸手,自己能够触摸到什么柔软如丝的东西。他蓦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在身边,夏婉贞正握着自己的手,睡得很沉很香。 罗啸成一惊,他不由得抽出了自己的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脸上搓揉了几下。他不可思议看向四周,这里的环境如此熟悉,他略一思索,忽然记起,这不是妻子遇害之时他们那个家吗! “怎么回事?我怎么...”他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左手还在,眼睛也并未失明。他惊恐地奔到了铜镜之前,然而镜中却根本照不出他的样子。 “相公?”忽然听到身后人儿轻唤。他转过身,只见夏婉贞慢慢坐起了身来,她淡淡地笑着,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甜美而幸福。他脑海中似乎突然忘记了一切,那股突如其来的甜蜜感似乎已经足够他放下一切,沉溺其中。 “主人。”在他身后,忽然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他一回头,只见身边的房子都已不见,自己身在云间,月语从云层中走出来,袅娜而行,淡淡含笑向他走近。 “婉贞,月语!!”他顿了一顿,忽然闭上了眼。 这样的场景他曾经见过,而且不止一次的见过。那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他却想不起来了,然而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一个声音。自己绝对不属于这里,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完成。 他苦苦在脑海中思索着那个模糊的声音,渐渐地,脑海中似乎有一千种一万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声音的万花筒中,密密匝匝。他眼睛紧紧闭着,四下里搜索着,那些不同的声音仿佛千足虫一般在耳畔爬来爬去,直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女声,他静下心来,用力将其放大。忽然听到了那声音。 “主人,不要在此纠缠。他已经开启了神农谷四面的山海界,将天下盟四大舰船全数卷进其中...” 罗啸成蓦然睁开了眼,他身中那道神农封印亦在那时突然崩碎,一道雄浑的能量从他身中迸发出去,那玄铁笼子立即被四散冲开,那片刻,整个神农谷仿佛发生了大地动,一阵剧烈摇晃。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孤微之死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孤微之死 神农曾言,只要到了特殊的时候,他身中的封印自然可以突破。罗啸成一直在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近来的战斗一次比一次凶险,每一次都几乎耗尽全力,不过也让身中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封印的解封之法并非一味增强自己的力量,而是两种力量的极端不平衡。 孤微此刻刚刚走进神农谷机关消息的总控制室。手还未搭上面前的机关扮掣,整栋楼蓦然一阵剧烈震动,他身形一晃,勉力拄杖稳住身形,好一阵之后,震动方才停止。回看房中,各种摆件散落得七七八八,许多已经从高处摔落在地,成了一堆废渣。房梁之上多处梁椽已经弯曲,许多已经压出了断痕。 他不由得大惊,立即奔出了门去,只见神农谷中惊叫声四起,放眼望去,浮云中能见之处,许多房屋都已倒塌,而浮岛之间相连的吊桥更有大半已经被生生扯断,断绝了交通往来。谷中人来来往往,各路祭司已在着手救人,四面一片混乱。 孤微心中突然有些发憷,神农谷乃是神祇故里,安享太平,多年来并没有什么强烈的震动。即便人间发生大地动,对这里的影响却是微乎其微的。他似乎能够感觉到,方才那阵乃是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而这个时候哪来的如此强大的能量呢? 他伸手召过了一名祭司,道:“去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那名低阶祭祀拱手,便欲离开。只听得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必去了。” 孤微讶然抬起头来,只见罗啸成突然冲破屋瓦,径直坠落到他的面前。那低阶祭祀顿时被吓得四脚朝天,一声惊叫。孤微亦是大惊,他手中法杖立时涌出蓝光,一道如同丝带一般的符纹从那法杖一头的蓝水晶中扩散出去,好似数十条晶蓝的灵蛇,又好似数十根飞舞的绳索,密密匝匝地向罗啸成缠来。罗啸成身形未动,可浑身上下突然散出一阵翠绿光芒,仿佛一个保护圈将其笼罩在里,周围蓝光符纹飞速逼近,却如同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隐形墙,根本无法透入,只得转而将整个翠绿色的光罩一圈圈缠绕。 “孤微,我说过,今日你必须死!”罗啸成伸出手,竟然攥住了那虚无的灵力符纹,一把将其撕成两截。孤微身形猛然一退,只见罗啸成双眼突然变成了青绿色,一抬手,双手之上竟凭空生长出了诸多藤蔓,便如同从血肉之中抽离出来的血管经脉一般。孤微还未来的及反应,自己双脚便已经被密集的藤蔓缠住。他连忙用力劈砍,不过那藤蔓竟坚硬如铁,一根还未砍断,其他藤蔓便已经蔓延至腰身,一路上爬,片刻间便将其生生嵌在其中,只留下一张脸透着五官,小小的藤茎仿佛活物一般在其脸上左右交织,形若小蛇。 “你...你明明中了毒,你是怎么逃出...”孤微不由得惊诧。 罗啸成眼中青光不散,仿佛神明一般凝视着他。道:“这里是机关总室?” 孤微笑道:“不错,这里就是机关总室。你运气很好,四面的山海界还没有开始变换地形,你能救得了他们这片刻,之后呢?” 罗啸成从他身侧走过,密集的藤蔓立即在地面上蠕动向前,将孤微的身子带到了房中。整栋楼全都是机关消息的扮掣,约么上千,光是这一层楼便已有数百活动的转动轮盘。罗啸成细细数着那些轮盘和扳手之上的文字,努力地寻找有关山海界的部分。 “不用找了,山海界的机关都在地下一层,你左手边第二个金蟾向右旋转半圈,暗门自可打开。”孤微傲然笑道。 罗啸成回头盯了他一眼,神色冷峻如刀。他将那金蟾依言旋转,前方一个置物架突然裂成了两半,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此时此刻,他浑然不惧一切。暗门一开,罗啸成便闪身而入,只见这小小石室之中的四面墙上果然有数十个不同的扳手,四面俱是一样,看来便是操纵山海界运转的消息枢纽。罗啸成四下里探寻了一番,只见那些扳掣之上全都注明了内容。“沙漠、沧海、断谷、戈壁...”一连数十种地势形态,可从头看到尾,他却并未看到整个机关的运行开关。 “别看了,山海界一旦启动,不完成一个地形循环,是不会停下来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孤微窃笑道。罗啸成转身,眼中青光暴涨,道:“关了它!” “我说过了,这东西一旦启动,便关不了。只有等第一次地形循环完成,山海界的大门自会打开。不过那时,不知道还有几人活着呢?” 罗啸成忽然攥紧了拳头,孤微身上的藤蔓立刻一阵蠕动,越缠越紧,孤微一声凄厉惨叫,口中蓦然爬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他咬住了牙齿,忽然放声一笑,道:“你不是要杀我么,那还等什么,杀了我就是了。能有整个天下盟一同陪葬 ,我孤微也不算亏。” “关了它!!”罗啸成愤然大喝,孤微却只一味大笑,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嘲弄着自己局中的棋子。 罗啸成怒气填膺,双臂之上的藤蔓蓦然长粗了一倍,刹那间,这小小石室之中似乎长出了一颗粗壮的大树,虬枝盘卧。孤微几乎沦为癫狂,嘶声喊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永远也赢不了我!哈哈哈...” 在那笑声中,背对着罗啸成的那一面墙壁突然发出一阵嗞嗞的电芒,回头一看,整堵墙却突然爆裂,从正中央处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机簧散落一地,各自间闪烁着微弱的银色电芒。 罗啸成一惊,那面墙壁控制的乃是东面的山海界,不知为何,此处竟然突然崩坏。他心中大骇,即便山海界停不下来,至少也能用此地的机关消息控制地形变换的时间和速度,好让其平稳过渡到其他地形形态。可控制掣一旦毁去,情况可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罗啸成身形一晃,手中的藤蔓便即刻缩回,只短短一瞬之间,他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身形冲上了云端,飞速向东面天下盟驻地奔去。 解脱了束缚的孤微绵若无骨,颓然倒地,口中淌出的鲜血却比方才更多,他贴着地面,眼睛斜视着那些山海界的机关消息掣,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你...输了...哈...输...”喉头突然被一阵浓血卡住,孤微猛地咳嗽了数声,一阵令人窒息地喘气后,眼瞳中的光芒慢慢地涣散了。 神农谷的地形乃是一片片彼此连接的浮空岛,地形破碎,但是空间极大。从神农谷中央全速飞行,到达边缘处也需经过十数道关卡检验。然而此时罗啸成已然没有了要停下来的意思,身形飞速掠过身后的关卡,直引得守卫将士一阵阵厉声责斥,遣将来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也终于到达了那山海界边缘处。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为惊讶。 天空中,一个硕大的能量漩涡正在反向旋转。其中紫电密集如雨,强大的能力场直让四面的灵力变得狂暴不堪,单凭空间之力,便能将任何东西撕成碎片。不过在那漩涡的中心,一艘巨舰正从其中缓缓驶出,仿佛正从另一个世界穿到了此间。 磅礴的力量如同沧浪之水,掀起百尺巨浪。那等强烈的能量潮已不是渺小的人族之力所能承担,即便他身中的神农血脉刚刚觉醒,面对这庞然大物,他也不由得浑身惊颤。 震耳欲聋的雷声密集地响起,不知过了多久,那巨舰终于从那能量漩涡之中完全脱离,舰船之上发出了一声啸天长鸣,而那身后巨大的能量漩涡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罗啸成清晰地听到,那舰船之上传来了一阵阵欢庆之声。他心中亦是大喜,身形一动,身后只留下一片青绿色的残影,急速向那硕大无比的穹极巨舰奔去。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东坛存疑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东坛存疑 罗啸成飞速奔赴穹极舰,身形凌空一跃,魂兽残影梦蝠便已经出现在其脚下。然而飞到那穹极舰一侧甲板上方,整艘舰船却突然构筑起了一层厚厚的能量防护圈。残影梦蝠猛然改变了飞行方向,贴着那防护圈侧飞开去,方才不至于迎面撞上。少时间,罗啸成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啸鸣,一回头,只见数十把银色飞剑排成尖锥队形,飞速向自己追来。罗啸成不由得一惊,残影梦蝠立刻降低飞行高度,向下俯冲。那身后的剑阵却也立时改变方向,紧随其后。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罗啸成只得翻出斧头,回身迎击。数十把飞剑径直刺来,罗啸成急挥巨斧,一道道斧影蓦然弹出,迅速在自己身侧形成一片残影,利刃相交,天空中飞闪过一阵闪电般的火花。 十数把飞剑立时被打落,坠入云端。罗啸成松了口气,重新调整了方向,再度重回甲板。刚刚转身,只见舰船之上数百人腾空而起,径直朝着自己奔袭而来。待离得近些,罗啸成方才发现,那其中有仙盟五大门派,为首的便是仙盟的苍云盟主。 罗啸成迎面飞去,前方一人突然出言喝止:“站住别动,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他看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愤怒,诸如青海阁掌门等已经握剑在手,满是敌意。罗啸成一愣,不过那一刹,心中却忽的明白了他们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警觉。 “苍云坛主。”罗啸成仍是有礼地拱了一拱手,苍云现在的身份不仅是仙盟盟主,而且是东面分坛的坛主。他的称谓自然变了。 “鼎主阁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苍云背起手来正色道。 “众位没事就好。此事请容我解释。不过在下想要一问,不知诸位可曾接到了芜容雨姑娘的传信。” 青海阁阁主叱问道:“什么传信!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苍云却道:“不错,本坛已经收到了指令,说是魔族已经提前打开了前往人界的通道,如今人界已遭侵犯,盟主正和昆仑山众门派力抗强敌,受盟主令,传令我东面分坛速速前往昆仑山助战。” 罗啸成道:“正是这样。诸位此事不可再耽搁,因神农谷之变,此事已经迟了将近数个时辰,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 苍云挑眉而怒,道:“鼎主阁下还是先说说这神农谷中发生了何事吧,我门中人前来传信,还未等我发出指令,整个穹极舰突然被吞入异界雷云之中,我东面分坛一时损失数千人,辎重器械亦损毁无数。若非千机殿全力施为,穹极舰上数十万将士都将折损殆尽。这可不是件小事!” 罗啸成道:“你们被卷进的空间乃是山海界,是神农谷四面用于自保的自成空间,乃是万年之前,神农大神为了建造一处供天下百姓生存的避难之地,以归墟的寂灭吞噬之力融合奇巧机关术制成的一处巨大偃甲,山海界模仿大自然的沧海桑田,可随意变化各种地形,适合所有种族在其中生存。不过神魔大战之后便被废弃。诸位之所以遭此劫难,也全是因为我神农谷中出了差池,这山海界乃是我神农谷的高阶祭司神契者孤微打开的。” “神契者孤微?”苍云盟主反问道。 “不错,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魔族安插在神农谷中的眼线,我一直不曾察觉,直到他今日打开了山海界,将四面分坛吞噬其中。” “怎么,其他分坛也遭了难?”苍云惊呼道。 “方才我进入了山海界的控制室,逼使孤微关闭山海界,然此贼抵死不从,坚持说山海界一经开启便无法停止。那时控制室的东面忽然崩坏,我觉得东面山海界定然有事发生,便来此一探,这便是事情的全部。” “是吗?”苍云狐疑问道。“这神契者孤微在神农谷中也算颇有口碑,怎会是魔族爪牙。就算他是,以前的机会多得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对四大分坛下手?”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罗某人说的话?” “换个问法吧,为什么你一回到神农谷,这山海界便突然打开了。而在我们奋力冲出重围之际,你又如此凑巧就在这里,这难道是巧合么?盟主在离开之际层明令四大分摊,在一月之间迅速前往中原西北部布防,这一月尚只过去一半时间,这时候突然下盟主令,不奇怪么?” “我已言明,魔族提前发动了攻势,此时已经同昆仑山的力量交上了手。这山海界也的确是孤微发动的,他之所以在此时发难,自然是因为魔族已经侵入人界,他已经不担心暴露。诸位当可想想,若此事是我授意,我干嘛还要前来此处跟你们说这些。” 苍云道:“孤微现在何处?你让他前来对质。” 罗啸成皱眉道:“方才在逼问之时,我用力太过,那贼现在怕是已经死了。” 血玉宫门主止阳君一声大喝:“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哼,你是神农谷鼎主,这劳什子山海界自然也是归你管,我看,你这是欲盖弥彰!我今天先拿下了你,祭奠我门下弟子!”止阳君一把从面前的空间中抽出一把赤色大剑,怒发冲冠,那一刹,似乎整片空间都充满了血腥味。 “止阳,不得造次!”苍云摆手将其制止,止阳君怒道:“此番还未战,我们仙盟弟子便损失众多。这笔账难道不应算在他神农谷身上!就算他句句是真,他这神农谷的头也逃不了罪责!” 苍云道:“真相为何,不由你我一言论断。” 罗啸成拱手道:“苍云坛主,诸位掌门、门主。此事我神农谷的确负有责任。然此时此刻。无论你们多么恨我,不信我,此事又有多少曲折,这些恩怨都不重要。如今你们东面分坛得以逃出生天,然而其他三面分坛却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不知道山海界之中什么时候会遭逢地形的变化,我去过那里,一旦地形开始变化,荒山沦为沧海,荒原变成沙漠,剧烈的地形变换往往引起山崩地裂,其中三处分坛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我不知你们用什么方法才得以逃出,但是请你们一定要将其他分坛救出,然后迅速赶往昆仑山,此事十万火急!” 苍云沉思了片刻,回过头望向其他四大门派掌门人。止阳君怒气冲天,青海阁阁主柳沐和倒还算冷静,阆风阁西派阁主玉月真人也点了点头。千机殿掌门玄鸢拱手,小声说道:“我觉得这位鼎主阁下说得有些道理,虽然此种尚存有诸多疑点,然而若事实真是如此,我们也定不能倏忽。我看还是宁可信其有,我率本门弟子前往查探,坛主迅速封锁整个神农谷,另外,遣人联系昆仑山,若是那边真的爆发战争,那鼎主阁下所说便是真的,若不是,其言也不攻自破,我等也能迅速控制局面。” 苍云点头道:“深合我意,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柳兄,你立即率领一万东坛盟军包围神农谷,占领各处要道,接管神农谷所有出入口。若有抵抗,一论拿下!玉月真人、止阳兄,以及诸位长老,立即随我前去龙脉查探。” 众人诺然,苍云转身,朗声道:“鼎主阁下,为了证明神农谷的清白,请阁下即刻下令,我东坛要接管神农谷所有地界,待得证明阁下所言非虚,所有权限再一概交还。” 罗啸成并没有犹豫,爽快应承道:“可以,不过请苍云坛主不要伤及我神农谷百姓,也不要随意进出神农谷禁地,只这两条,此事我便答应。” “那是自然,在此期间,包括阁下亦要受到东坛限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苍云朗声说道,言罢,一挥手,只听得穹极舰立即响起一声长鸣,舰船一侧的船板突然分开,其中无数偃甲振翅飞了出来,迅速地在空中排成队列,转眼间便已是黑压压的一片,阵列俨然,威震八方。青海阁阁主拔剑下令,其队列忽然一分为四,由不同的将领统帅,疾速向神农谷方向飞去了。 青海阁阁主在天空中降下速度,回头道:“鼎主阁下,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接管神农谷的一切。” 玄鸢微微一回头,身后一只硕大的红色木鸢飞抵身侧。他笑盈盈地向罗啸成一拱手,道:“阁下,咱们这便出发吧,去那控制室。” 罗啸成点了点头,向苍云诸人拱手辞别,转过身时,便飞身在前,与大片千机殿的弟子一同远去了。 神农谷中开辟了多条龙脉,总的龙脉是在神农谷中央的盟会总坛。四面分坛只有快速传送至总坛的龙脉入口,因此苍云一行人还得先前往总坛一探究竟。不过为了防止神农谷有什么端倪阴谋,苍云诸人还是谨慎行事,待得青海阁完全接管了神农谷后,方才动身前往。 不过到了那总坛龙脉处,几人却惊讶地发现,从神农谷到昆仑山的龙脉通道已经被人切断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血战无悔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血战无悔 数个时辰前还好好的龙脉,现在竟然已经无法再用,几人仔细查察之下,却发现通往各地的龙脉都还完整,只有通往昆仑一条已经失效。 “奇哉怪也。”苍云背起了手,陷入了沉思。止阳君不解道:“有什么奇怪的,那厮定是先切断了我们的后路,然后再开启神农谷的陷阱。我们在神农谷四周建立盟会驻地,他却从未告诉我们有那什么山海界一事,若非别有企图,我止阳君第一个不信。” 玉月真人道:“止阳兄,你待想想,他既然要切断咱们的退路,那为何又只切断这一条呢?”止阳君摊手道:“这还不简单,龙脉可不是一般人能破坏的,单单破坏这么一条便已经大费周章了,神农谷少说也有数十条大型龙脉,若要全数切断哪有这么容易,我看就连盟主也做不到。” 玉月真人一笑,道:“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单独切断这一条龙脉呢?其一,若是防止我们撤退,他切断了这一条,我们自还有多条路能退。其二,将这条路切断便是防止我们速去昆仑,若是这样,那岂不是欲盖弥彰,证明昆仑山定然已经出事?既然能够定下如此精细的计谋,妄图将天下盟四大分坛一网打尽,主事者又岂会犯这等不入流的错误。” 止阳君沉默片刻,也颇觉有理。自语道:“如此说来倒也是这样,今日那罗啸成前来东面分坛的时候,言辞恳切,一言一语都紧扣着昆仑山,甚是焦急,那等神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苍云回过身来,道:“据他所言,那山海界之中能够变换地形,引起整个空间的巨变。这一点从玄鸢发现大裂谷中的齿轮可以证明,因此罗啸成所说并非虚言。不过我们被陷其中,却并未遭逢此等巨变,想来那段时间神农谷中定然有其他事发生,将其拖住了。你们想想,若真是他做的,整个神农谷都在他的授意之下,他是最高的决策者,那么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能够令他分神呢?再则,在我们冲出山海界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在那时埋伏大量人手,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他却只身前来,娓娓道说,这便有些不合常理了。” 玉月真人道:“那坛主的意思是?” 苍云一笑,道:“换个说法吧,便如罗啸成所言,若当时令我们四大分坛陷入山海界的贼首乃是神契者孤微,那么在此之后,他要对付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主子,因此我们才有了那一段时间的平静。玄鸢兄破解机关,令我等重获生机。” 玉月真人和止阳君颇为赞成,道:“这么说来,倒是颇为合理,如此大有可能。” “可是这其中又有一个问题。当时容雨前来向我传令,声称罗啸成自己去了西面的天问分坛。若是如此,孤微为什么不在那时动手,将其也一并卷入山海界中,而是要单独去对付他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苍云疑惑的道。 “或许这其中别有隐情吧。”玉月真人思索说道。 苍云想了想,仍是不解。他说道:“此事真假如何,恐还待查察。不过有一句话罗啸成说得很对,无论神农谷的真相为何,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通往昆仑山的龙脉被毁,恰恰说明那边可能出事了。止阳兄,你速往东坛传令,令所有长老级以上的人全数到此,集众人之力,我们尝试能不能修复这龙脉。” 止阳君一愣,道:“这么多人,打通龙脉虽然费劲,我们三人不是就能办到么?” “没时间了,人越多,打通龙脉所花费的时间便越短。若那边真的与魔族开了战,此刻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止阳君恍然,领命后匆匆的去了。 “坛主,那我呢?”玉月真人问道。苍云道:“我记得你们阆风阁分为东西两派,彼此之间有龙脉通往,是吧?” 玉月真人点头道:“因为一些门派之见,阆风阁的确是分为东西两派。不过两派并非断绝往来,彼此之间乃有取长补短,互促互敬之意,因此前代祖师便在两边设立了龙脉,以增进派内交流。” 苍云点头道:“你率领本派弟子和阆风阁近处的亲近门派一同离开神农谷,回到阆风阁,从门派龙脉前往昆仑山。这条龙脉还不知能不能打开,你们早行一步,尽量节省时间。我们兵分两路,总要想办法到昆仑山一探究竟。” 玉月真人执剑拂袖,领命去了。 此时,昆仑山的情况已经万分紧急了。神农谷的援军已经迟了足足五个时辰未到,昆仑山虽然门派众多,然而比起浩瀚如海的魔物数量,仍是显得势单力薄。虽然昆仑弟子抵死相抗,然而数个时辰之后,整座昆仑山仍旧失守。古老的雪山之上已是血流成河,尸身堆积,阻断血流,时时在寒冷的山涧中郁积成大片血泊。魔物已经占据了整座昆仑,其上烈焰腾腾,无数门派中数百年的建筑尽皆毁于一旦。放眼所见,只有虮虱一般密集的魔物四窜于野,口中叼衔着昆仑弟子的尸身,饕餮大啖。 望着师门付之一炬,师门手足惨遭屠戮,大难余生的弟子无不垂泪痛苦,愤恨填膺。然而整座昆仑山的力量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再也无法发起大型攻势,更无法阻拦魔潮。冉倾珞在去龙脉不久便返回了战场,报知了龙脉毁坏一事,万般无奈之下,史云扬不得不下令,令所有人退守河西走廊。 昆仑山的力量之所以能够抵抗那么久,有很大原因乃是因为史云扬一人之力。只可惜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他只能保证少部分人的安全,却无法阻止这场血腥的屠戮。 战争一旦开始,再厉害的人也只能是受害者之一。 经过了整整一宿的战斗,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不过魔族在占领了昆仑山后,似乎暂时放松了追击,方才令一种昆仑弟子有些喘息之机。 队伍之中差不多还有七八千人左右,史云扬环眼看去,每一个人身上都血迹累累,脸上除了悲凉和肃穆,完全看不到丝毫笑意。人虽不少,不过多数都已经负伤累累。有的弟子已经失去了半截手臂,有的被刺瞎了眼睛。自此队伍停歇下来,不时有人死去,四面号哭之声便从未断绝。 冉倾珞顾不得疲累,奔走在各处伤患之间。她也已全身是血,不过在救治伤患之时,她仍面带微笑,口中不住地说些安慰之词。似乎在这数千人之中,她的笑已成了唯一。 然而即便是她医术通天,没有药草,也没有救治的工具,许多重伤之人她亦无能为力,在替他们包扎清洗伤口的过程中,好多弟子便已离世。她心中亦不好受,只有在其他弟子看不见的瞬间,眼角的泪水簌簌的滑下,她抬起手,用肘腕擦去泪水,仍然打出笑意赶往下一处伤患身侧。 “你抓紧这里,给他包扎起来。”冉倾珞令旁边一名天墉弟子替同伴包扎伤口,她便要起身往下一处去,那重伤弟子勉强起身,向她点了点头,深深致谢。 “你会好起来的,坚强些,我们一定能活下来。”冉倾珞柔声道,这么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不求长生,但求...无悔,只怪我学艺不精...冉姑娘,多...谢!”那弟子咬牙说道。 她含泪一笑。 “冉姑娘,快来这边!!”她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回头去,只见那声音是从身后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传来的,史云扬竟也在那处。她匆匆起身,赶往那里。远远只见到一名玄圃堂女弟子倒伏在一名男子怀中,女子一身淡淡青衣已被鲜血染透,身下浸染了大片黄土,赤红晕染开去。史云扬、追风、晴语、熊战诸人都在一旁,皱眉不语。冉倾珞走近时,追风和晴语赶紧让开了路,她这才看清,那女子原来便是胥雪,而那紧紧拥着她的男子便是胥东。 “雪姑娘?!”她惊呼一声,俯下身,正欲拿过她的手,诊她心脉。胥东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巍巍战栗,凄声道:“冉姑娘,你救救她,胥东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 胥东身上亦是七八个大大小小的窟窿,鲜血泉涌,蓬乱的头发已遮去了那双凄迷的眼,只在说话时,口角不断流出浓血,令人觉得那几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字字令人惊心。 “你先放手,我要先给她诊脉。”冉倾珞想要挣脱,旭东却抓得死死,全无松开之意。 “求求你,救救她!!!”胥东似乎已听不见声音,只是放声大喊着。冉倾珞无奈之下,只得回视了身后诸人。史云扬和追风上前,将他的手扳开,胥东仍要去抓,追风不得已将其反扣住,冉倾珞方才得以脱身。 胥雪浑身上下已经多处受伤,腹部的血肉已经少去了大片,腑脏生生暴露在外,定是被魔物撕咬所致。如此重伤,她几乎已是不能活了,冉倾珞只得勉强替她渡些灵力,暂时维持她的生命。在玄圃堂小住的那段日子,两人时有往来,看着昔日姐妹已至濒死之状,她心痛难当,眼中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胥雪眉头皱了几下,已经发白的嘴唇微微一动。冉倾珞附耳上去,只听她口中细微地发着些简单的音符,细听之下,方知她唤的是“师兄”。 “胥东!胥东!!你醒醒!!”追风突然一声大喊,冉倾珞一惊,回头看时,只见胥东已经垂首瘫倒。她赶紧回身替他诊治。可胥东的脉搏已经全然断绝,再无声息。 胥雪似乎有所感应,眼角有泪珠滑落,她的指尖慢慢在地上挪动着,可移动了不到两寸的距离,却戛然而止。 冉倾珞忍不住心中悲凉,掩住了唇,转身跑开了。玄圃堂弟子无不泫然落泪。 晴语低下身去,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那一刻,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仿佛是天公的怒吼。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龙去飞沙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龙去飞沙 魔潮似乎比众人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在史云扬一众人还在死守昆仑山之时,西至昆仑,东至长***,其间万里雪原和郁郁森林之中,都已经开始出现魔物活动的踪迹。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便已有上百个村庄被血腥屠洗,一路南下,几乎便已逼近了黄河北面的河套平原地界。 那些一两日前动身逃离长安向北逃窜的长安居民又大规模地退回了长安。他们明白了,这一回的灾难并非只针对长安,与其四处逃亡,不如就呆在长安城中更为安全。毕竟长安之中有禁卫军时时守护,城高河深,自有一道救命屏障。 数以万计的人群陆续从四门涌入,长安城中乱极一时。然而几个时辰之后,街道之上便又再无行人,风吹尘沙,飘扬翻卷,街上货架倒塌,货物弃至于地。碎纸片在空中飞舞,凄凉之景,仿若一座空寂废城。 长孙无忌立于皇城之上,看着城中萧索,兀自悲凉。一抬头,天空中突然飞来大片墨黑色的乌云,整片大地立刻变得无比昏暗。莽莽暮暮,天地间呼啸着嘈杂的声音,似乎是风吹劲草,鸟鸣寒涧。可那声音更如人心中的恐惧,幽深地像是从地底爬出。 城中不知何时开始迅速戒严,大片的骁卫军在宫殿中奔窜,凄凉而空旷的街道上一片片马队横冲而出,向各个地方突奔而去。少时间,前方突然有一名右骁卫军将军前来参拜,令他速速离开城楼。长孙无忌有些奇怪,不过也并未多问,便转身朝内阁走去,刚刚走过太极宫,却听得城中隐隐地传来了大片哭声。他心中一惊,快步向内城走去,不过还未过太极宫,便已被卫士拦下,刚要询问,长安城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钟声。 三万丧钟响,乃是皇帝殡天之意。 老臣立时心潮澎湃,悲意郁积,不由得涕泗横流,当即对着长安城南掀袍跪下,重重叩首。 龙去风沙暗,天涯暮黄昏。 天空中忽然垂下一阵剧烈的狂风,刮得人睁不开眼。长孙无忌深深伏在地面,一动不动,只待风势稍弱,这才站起身来。在其身后,空间忽然一阵晃动,光影一亮,其中突然奔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男子虎背熊腰,赤膊上身,女子一身红衣,如同烈火。 这二人便是武神和朱婵了。数个时辰之前,两人收到了史云扬的纸鹤传书,随即便打开了星象结界的通道。长安乃是中原的中心地界,因此两人便先来到了该处。 星象结界在人界有数十个入口,距离长安最近的入口乃在泾河南岸的丈八寺。要将长安城民完全转移,还需向北而行。 “你...我见过你。”长孙无忌说道,“在上一次的长安之战中,我见过你。” 朱婵点了点头,道:“魔族又要来了,我们受人所托,提前来此转移人界百姓,你能做主么?”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老夫做不了这个主。” “那带我们去见能做主的人,老头,别在这耽搁时间了。”武神扬声说道。长孙无忌摇头长叹,道:“两位来得不是时候,皇帝刚刚殡天了。如今群龙无首,老夫实不知谁能做得了这个主。” “你们的首领死了?”武神凝眉问道。长孙无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个称谓,不过看他衣着饰物俱与中原人大相径庭,又身怀如此绝技,想必不是海外仙山的高人便是西域异地的奇人。他点头道:“正是。” 武神不由得望向朱婵,道:“那怎么办,他们这里没人能做主,这些人可不一定会听我们的。” 朱婵神情一冷,道:“不管那么多了,他们的首领虽死,总还应该有说话算数的人。只要一道命令,便可以将此间百姓全部转移。”他向长孙无忌拱手道:“除了你们的首领之外,现在还有什么人能做的了主?” 长孙无忌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十万火急之事,如今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已无人能够主事。” 武神大喜,一把抓过长孙无忌的朝服,道:“那太好不过,你立即带我们去见那...那...那能做主的人!走走走!” 长孙无忌大惊,连连摆手,道:“两位,皇帝刚刚殡天,如今宫中已经全面禁严,这时候去宫中,恐多有...” 话为说完,便被武神一口打断:“你这老头甚是聒噪,说的话没几句能听懂,你给我们指个方向就是,哪有这么多话!!”说罢拉着他的胳膊便大步向前。长孙无忌年过半百,已临近花甲年岁,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不过哪又经得起武神这么折腾,不由得哎哟直叫。 “侠士慢些....你们要寻的太子殿下并不在皇宫之内,此时此刻,应是在长安以南的翠微宫中。你们若是要寻,需得到那里才是。” 武神一顿,斥道:“那你不早说!”说罢,只见其大手一挥,空中一道银光发亮的空间忽然撕裂开来,武神身形一跃,便带着长孙无忌跳了进去。朱婵身形一闪,也迅速跃入其中,空间裂缝立时合拢,一道银光闪过,三人便已失去了踪影。 史云扬会同众玄圃堂弟子一起将胥东和胥雪二人就地掩埋了,追风削石,替二人立了一块合墓碑。玄圃堂弟子心中无不悲恸,脸上泪痕久久难干。 许久之后,他才离开那里,四下里在队伍之中巡查走动。如今他和昆仑山四大掌门几乎已经成了这只队伍的主心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位盟主的身份还要高出许多。在他走过的地方,所有弟子都坐直了身子向他拱手致礼。人数众多,自无法一一回敬,他也只得一笑对之。 四大掌门如今正在一起商讨着下一步的事宜,四人身任掌门,却是不幸遭逢这天下大乱,此时此刻,手中剑仍在涓涓滴血,这注定是一场无法止住的杀戮。 转过了几个转角,一道淡淡绿衣忽然出现在他眼中,一名女子坐在木椅之上,正在替一名弟子包扎伤口。那木椅乃是特制的偃甲,两侧有两个巨大的轮子,在扶手之上有控制木椅方向的把手。正是不久之前,史云扬托神农谷的偃师制成,自己带往昆仑山送给苏灵儿的。 史云扬向她走去,那名伤者顿时坐直了身子,向他点头致意。史云扬按下手,示意他不必,那弟子才又慢慢靠回岩壁。绿衣女子回过头来,半面碧玉面具,正是苏灵儿。 “云扬哥哥。”苏灵儿轻轻一笑。 “灵儿,不是让你不要到处走动吗?我们随时都要行动,你行动不便,若是走丢了怎么办!” “这些人都很可怜,我是木灵仙族,虽然医术没有冉姐姐那么好,可一些小伤还是能够处理的。我的手已经能动了,替他们包扎一下伤口,不碍事的。” 史云扬道:“此番你不慎来到人界,受此大难,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把你完整无缺地交到柳故的手上。” 苏灵儿道:“我当然相信,不久之后,灵界一定会前来支援的。五国城会全力相助。” 史云扬遥望昆仑山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惶然:“魔族攻势如此之快,不知人界还能不能撑到灵界支援的那一天呢。”然而当着这么多的昆仑弟子,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他点了点头,道:“没错,你还在这里,五国城军队就一定会来!这场战争我们并非没有准备,只要挺过了现在这个艰难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灵儿忽然转过了木椅,轻轻倚在他身前,道:“所以,云扬哥哥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这场战争一定会结束的。” 史云扬一笑,他并未将自己已活不过百日的消息告知与她,如今所见,满眼都是萧瑟,她身体也正在恢复之中,没必要让她承受这些无谓的心痛。未来之事便留给未来去解决吧,即便这未来已在眼前,不过纵然享得片刻安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大师兄!!”身后突然响起了熊战的喊声。史云扬转身过来,只见熊战匆匆奔过来。 “什么事如此惊惶?” “昆仑山...昆仑山那边有动静了!” 史云扬一惊,回身便走到了苏灵儿的木椅之后,推着她向前走去,奇怪地问道:“魔族这么快又攻过来了?” 熊战道:“不是魔族,好像是穹极舰!”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穹极之威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穹极之威 “坛主,看来罗啸成并没有说谎。”止阳君站在穹极巨舰之上下望,不由得一阵阵惊颤。身为仙盟五大门派之中最为尚武的血玉宫掌门,他平生里经历的杀戮定然已经累累难数。然而当他看见昆仑山下这般惨状,四处烈火焚烧,黑压压的魔物在山间窜动,到处都是昆仑弟子的尸体,山沟之中血流如洪,许多地方热血已经结成了冰凌,冰寒的天气似乎是最好的丹青手,原原本本的将这场杀戮冰封起来,一眼望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我们来晚了。”苍云坛主不由得叹了一声。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名云澜宫弟子飞速来报。 “坛主,后方有大片魔物袭来。” 苍云坛主面色一寒,道:“来得好快啊。不过这恰恰说明,盟主他们定是向这个方向而去。止阳兄,你前去督战,命舰队开启后队机轰,另外,升起雷电防御层。决不能让这些魔物冲上穹极。”止阳君高声领命,转身大步流行地去了。 青海阁阁主柳沐和上前问道:“坛主,依图上所指,此去方向乃是河西走廊,那里地势相对平坦,盟主他们他们会去那里么?我们的方向会不会有错?” 苍云摇头道:“不敢说绝对没错,只能说这最有可能。昆仑山的力量加总起来不过近六万人左右,然而你们方才所见,昆仑山尸体遍布,死亡人数少说也有三四万。盟主他们经历了一场大战,如今定是人困马乏,如今西北两面已是魔物侵占之地,他们只能向东南一带撤退。然昆仑山以南乃是横断山,山势崎岖高耸,以他们目前的精力,怕是还没翻过几座山,就已经被魔物追上了。如今他们最快的撤退路线,便是绕过昆山(注:巴颜喀拉山),沿河西走廊一路向中原腹地而去。” 柳沐和点了点头路,道:“如此也有道理。” 苍云叹道:“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况怎样了,还剩多少人,但愿吉人天相吧。” 神农谷乃是天下偃术的集大成之地。而天下盟四大舰船乃是神农谷偃术的巨大手笔。几乎动用了神农谷所有的数万偃师,以天下最好的材料铸造而成。穹极舰更是第一艘制造成功的超级舰只。从前穹极舰在神农谷时,因其体型巨大,因此一般也难以见到其全貌,此时飞在空中,才更见其宏伟浩大。舰船整体呈梭形,浑身布满了金漆涂制的巨大齿轮,前端舰首处却呈裂开之状,其中嵌入了无数机括,一门五人难以合抱的巨炮镶嵌其中。 说起来,那巨炮的设计方案还是韩仑提出的,他称其为惊天。惊天炮需要三十一人进行操作,十人控制方向左,十人控制方向右,十人控制上下,一人负责瞄准发令。虽然十分笨重,但是其威力却是足以摧山撼海。 舰船之上装载有威力强大的巨型连发火炮,被称为机轰,大型机轰三百余架,小型数千余,火力遍布各个方向,几乎全无死角。 舰船的防御采用五行灵石,布起五种不同的防御层,分别为雷、火、风、水、隐。雷层能够使得舰船浑身遍布雷电,不惧雷云天气。火层能够使船身外围燃起烈焰,从而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也能航行自如,更不用担心敌人发动火攻。而风层不仅能够使得舰船周遭气流产生强烈紊乱,亦能借用这股力量,使舰船行驶速度加快数倍。而水层自然乃是可以潜入水中,隐层则能使舰船在不被攻击的情况下隐匿踪影。 此时此刻,穹极舰为了搜寻地面上的昆仑弟子残部,飞行高度控制在距离地面五百丈左右,因此地面上的情形亦能见得清晰。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黑赤相间的魔物,天空黑云笼罩,其中红光狰狞,好似幽深地底的吸血蝙蝠。止阳君此时站在穹极舰尾端,看着身后黑压压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魔物,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汗。 魔物越来越近,下方的魔潮仿佛黑色的水流,一条条“黑线”在山脉之间蔓延着,大有要从下方将穹极舰包围的态势。止阳君拔出大剑,一声大喝:“主机轰,给我打!!” “轰!!” 一声惊天巨响,穹极舰尾端一道火花闪过,随即冒出了一阵浓烟。而刹那间,那天空中的魔潮顿时炸开了一团红云,无数魔物当即被轰成了碎渣,更有许多魔物浑身燃起了烈火,暴雨一般当空而坠。 “再打!!” 又是数声轰隆响起,好似喷火巨龙一般,主机轰连续发出十数发巨型炮弹,当空爆炸,一时间,整个天空似乎都染成了一片火海,其声震耳欲聋,估计千里之外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这数十发炮弹并没能将魔物的攻势打退,从那火海之中,无数的黑点俯冲而下,密密麻麻地向穹极舰砸落。地面上的魔潮也一个个重叠起来,仿佛组成了一只巨大的手,要将整个舰只一把攥住。 “所有机轰,给我狠狠地打!”止阳君涨红了脸,嘶声吼道。 霎时间,数千架机轰一同开火,天空中硝烟滚滚,一阵阵火炮之声在山川大地之间回响。无数魔物被生生轰散,山脉之上的森林被舰船的火炮击中,已飞快燃起千里大火,直向四面蔓延,魔物不断发起一次次血色的攻势,不过却在密集的机轰之中败下阵来,能够冲破重重防御的魔物,最终不是死在舰队的神箭手之中,便是被舰只之上的雷电层轰成了焦炭。一时之间,天空中坠尸如雨,落入山间河道之中,立时激起涛天巨浪,激流滚滚,遇到河道狭窄处,魔尸堆积阻断河流,一条条河流便被生生阻断成一块块湖泊,尽染血色。 止阳君重重拍着船舷,大吼道:“看见了吗,这些畜生也不是什么不死之辈,他们也会流血。这些东西在昆仑山杀了我们那么多天下盟的兄弟,今天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天下盟弟子此时也无不杀到了眼红,东坛之中十有**的弟子都是仙盟和各大洲的人族修仙门派,多数人都是参加过不久之前方丈洲之战的,那时余恨未消,当得知那两场战争其实也跟魔族脱不了干系的时候,心中恨意便从未减少半分。方才又见到昆仑山那番惨象,心中恨意便已成深仇。见到魔物此番惨败,所有弟子心中无不叫好。似乎能操纵机轰击落魔物,便是这世上最令人兴奋的事了。 长安城南。 翠微宫乃是贞观皇帝李世民为避暑而修建的行宫,想不到此处竟成了他生命的终结点。这位千古帝王一生为民,开源纳谏,文治武功,举世赞颂,开创了一代贞观盛世,创造了唐文化的巅峰时代,如此一直延续了数百年。 却说武神和朱婵携着长孙无忌穿过了空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南部的翠微宫门口,刚要进去,门口便有大批左右武卫冲了出来,层层把守,堵住了宫门。门口一员大将高声喊道:“翠微宫已全面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擅闯者格杀勿论!” 长孙无忌此时惊魂甫定,战战巍巍地喘了几大口气,招手道:“刘大将军,是我!” “原来是中书令大人,大人到此有何贵干?”那将军拱了一拱手,便又立即按刀,扬声说道。 “刘大将军,太子殿下可是在翠微宫中?” 那刘将军上前几步,微微欠身道:“长孙大人,如今乃是非常时期,这时候打听太子下落,若是被人知道,你怕是要惹上一身麻烦。大人平日里操劳政事。刚正不阿,我等十分钦佩,所以奉劝大人,可千万要沉得住气。” 长孙无忌拘礼道:“多谢刘将军,此番心意,老夫心领。然而我们冒死前来寻太子殿下,乃是为了长安百姓。刘将军,这两位乃是数月之前在长安之战中广施神通的高人。他们刚才来报,日前那些至长安于水火的怪物又要再来了!请刘将军务必通报太子殿下,此刻还得他拿主意啊。” 那刘将军也不禁骇然,然而却仍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道:“大人,并非属下不愿帮您通禀。可是你知道,丧钟已响,如今正是举国纷乱之时,若是卑职擅离职守,怕是还未踏进含风殿的大门,便会被内殿的守卫杀死在殿外。” 长孙无忌不禁发愁,回头望了一眼武神和朱婵。武神见他愁眉苦脸的,问道:“咋了,他不让你进去?” “老夫已经说过了,皇帝殡天,如今各处都在戒严,无论何处,如今都是寸步难行。” 朱婵道:“这么说的话,那太子如今的确是在这里了?” “看样子应该没错,皇帝驾崩,太子定然在御前奉召。” 武神问朱婵,道:“我们闯进去?这些虾兵蟹将定然不是你我对手。” 朱婵摇头道:“如此定然会耽搁时间,可我们怕是没有太多时间耽搁了。” 武神道:“那便在此喊他出来。”只见他退后一步,忽然洪声大喊:“太子,出来!!”霎时间,似乎整片大殿都在摇晃,琉璃瓦哗啦啦从房顶滑落,在场所有兵士无不丢弃了兵刃,死死捂住双耳在地上打滚,片刻之后,许多人耳鼻之中竟都流出了鲜血。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重回魔巢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重回魔巢 一番激烈的对战之下,魔族终于减缓了攻势。穹极舰也趁此机会赶紧冲出了魔物的包围圈,飞速向东南方向而去。一战却敌,无人不振奋异常,如今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所有东坛士兵皆严阵以待,弓弦拉满,从船上到船舱之中,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懈怠。 止阳君回到舰首,苍云坛主正含笑望向自己,“止阳兄果然霸气,我在这船头也一样能听见你发号施令的声音啊。” 止阳君大笑道:“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在穹极的机轰之前,管他多厉害,只要它敢靠近,定让其有来无回!” “这一战打出了穹极舰的威力,也振奋了士气,止阳兄功不可没。” “那倒不用,血玉宫尚武好战,能够多打几场漂亮仗,我就高兴得很了!”止阳君笑道。 “坛主,止阳兄,你快来看!”柳沐和在船舷旁探出身去,凝视着地面。两人凑近舰船边缘,果然见到下方有许多人正在招手。 苍云大喜道:“是盟主一行,终于找到他们了。命令舰船降低高度,在二十丈处悬停,将登云梯放下。”身侧一名弟子领命,飞快去了。少时,巨大舰船便开始飞快沉降,待得距离二十余丈时,舰船两侧的船板忽然打开其中伸出了一架折叠木梯,一圈一圈地向地面飞速展开。 史云扬站在小丘之上,朗声喊道:“重伤员从左侧进入,其余人从右侧进入,加快速度!”数千弟子自行分流两边,不断涌入舰船。昆仑四杰走在最后,冉倾珞和令狐玉儿带着最后一批重伤员登上了船舱,史云扬这才飞身一跃,托起苏灵儿的木椅,高高飞上了甲板。 “盟主”,众人上前致礼。苍云奇道:“咦,这位姑娘可是灵族?” 史云扬道:“是的,这是舍妹。她之前随我来到人界,因身体不适,一直在昆仑山玄圃堂修养。” 苏灵儿向三人颔首,道:“苏灵儿见过诸位。”几人一同拱手回礼。 苍云歉声道:“我们来晚了,还请盟主责罚。” “你们谈大事吧,我去舱内看看,兴许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苏灵儿说道,她转过头,仰望着史云扬淡淡一笑,“在这里你应该放心了吧。”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穹极面积极大,要去何处,记得告知身边之人,若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寻你。” “知道啦。”她恬然一笑,史云扬松开了木椅后靠,苏灵儿操控着扶手之上的方向掣,慢慢往船舱中去了。 待她走远,苍云又才细思心中所想,见史云扬满身是血,不由问道:“盟主可是受了伤?” 史云扬摆手道:“这些级别的魔物虽然数量众多,但还伤不了我。这些都是魔物和...昆仑山兄弟姐妹们的血。”他轻声一叹。“这一战,昆仑山几乎算是完了。你们从昆仑山方向而来,一路的情形想必已经见到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心痛。那般场景,但凡见过之人,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史云扬恨恨地道:“这也怪我们,当时我们只是以为,魔族会将我们拿到手的思想星辰之力全数毁去,谁曾料到,魔族竟然会利用这力量在人界与魔界之间生生打开了一条通道。”史云扬沉声将神鳌之顶上种种向几人简单叙说了一遍。 苍云说道:“记得盟主曾经说过,魔族侵入人界几乎已是必然之势,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既如此,这些事也便不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妥善解决神农谷之事。” “昆仑山大战爆发之后,我便派罗兄前去求援,但他却一去未回。后来我又让倾珞去催促,可她不久便返还,告知我龙脉已经被人截断。当时我便觉得事情有变,神农谷定然出事了。只是我派了一支奇兵前往中原转移百姓,我们只得死守此处,为他们争取时间,直到昆仑弟子损失十之**,再留下来无异送死,我便只得命令众人撤退。” 苍云点头道:“如今看来,神农谷鼎主罗兄并没有说谎。” 史云扬奇怪道:“罗兄虽然为人不羁,但几乎从不说谎。苍云盟主为何会有此一说?” 止阳君道:“神农谷天下盟四大分坛全被那个什么神契者弄进了一个叫山海界的地方,那地方雷云密布,能量狂暴无比,我们东坛一下子损失了好几千弟子。若非穹极舰的雷层能够防御雷电,我们所有人的命怕是都要交代在那个地方。” “山海界?神契者?”史云扬讶然道。“早就听罗兄说起,那神契者不满罗兄夺了他的权,因此处处想要置他于死地。他曾经开启过山海界,将罗兄困在其中,幸亏得高人相助,他才大难不死。听说那物虽然自成空间,但却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偃甲。” 苍云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玄鸢兄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率人潜至地底深处,打开了出来的路。那时候我们不明就里,而罗兄又恰好在神农谷中,他又是神农谷鼎主,因此便怀疑是他所为。现在看来,的确是错怪他了。” 史云扬忽然一摆手,沉思道:“这时间怎会如此凑巧,难道神契者与魔族...” 苍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只是不知道,在我们身边是否还有这样的人。若有,又还有多少。刀剑之术不难防,怕的是祸起萧墙啊。” 史云扬凝眉道:“四大巨舰只来了穹极一艘,玄鸢掌门也未到此,其他三处山海界还未打开么?” 柳沐和上前道:“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玄鸢兄送来了机关鸟。内有情报,说这山海界根本无法从外部打开,他如今只有尽力减少三处山海界空间之内因地势变换所导致的巨大灾害。其余的,他也是一筹莫展,让我们赶紧想个办法。” 止阳君急道:“这能有什么办法!外面人进不去,里面人出不来,连个信都传不进去。” 史云扬道:“西面天问之中乃是巨人族和丹凤族,南面垠廓之中是雀盟和水族,北面九寻乃是包括昆仑山在内的所有修仙门派,这三处皆不擅机关木石之术,一旦被困在其中的时间太长,就算他们本身安危无恙,人界的大片山河怕是都要落入魔族血爪之下了。必须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苍云坛主道:“照目前情况看来,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龙脉。” 柳沐和思索片刻,道:“坛主的意思是,从昆仑山打通一条龙脉前往三处山海界中?” 止阳君吓了一跳,道:“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打通一条龙脉需要多强的实力,单从时间上来算,怕是至少要花上一个月,这怎么行!” 史云扬摇头道:“我想苍云盟主的意思是,利用昆仑山麓原来那条龙脉,将神农谷原先三条通往三处分坛的龙脉改道,打入山海界之中。对么?” 苍云含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史云扬不禁有些发愁,道:“只要给我一个时辰,这件事我能完成。可是如今的昆仑云麓已经是魔物肆掠之地,莫说要在那里停留一个时辰,就算接近昆仑山,怕是都无比困难呐。” 苍云说道:“魔物虽然密集,但是若以穹极舰强大火力为掩护,我们定然可以重新插回云麓,昆仑云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并非要防守整座山脉,而仅仅只是一处云崖。若派遣两只得力小队作为掩护,还是大有成功的机会。” 史云扬心中一惊,道:“话是没错,昆仑云崖地方不大,大约只能容纳四十多人,然而若是到了那里,怕是就九死一生了。” 苍云叹道:“可如今已并无他法,若非如此,不出三日,人界大半便会沦陷。” 止阳君忽然一拍胸脯,道:“盟主休怕,我止阳君敢做先锋,定不会让你损伤一根毫毛!” 史云扬也是明白,此行怕是免不了又要牺牲无数精英,然而这就是战争,战机稍纵即逝,若不抓住,一招走错,便全盘皆输。 “好,就这么办。此事就由苍云盟主来办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们重回昆仑山!”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断情之刃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断情之刃 不到半个时辰穹极舰便已经掉了头,重新向昆仑山方向驶去。此时尚未见魔物追赶而来,苍云便命人打开了船舰之上的风层,巨大的舰船一声呼啸,直如沧海龙吟,掀起一阵强烈的能量涟漪,飞速冲向昆仑山去了。 之前数个时辰路程,在穹极巨舰的疾速之下,不到半个时辰,昆仑山便又跃进了视线之内。数万昆仑弟子的尸骨抛洒于此,已成了魔物的饕餮盛宴。难怪乎这些魔物并急于不追击,远远望着那座血涂之山,所有人不禁悲愤交加。只恨不得立刻冲下船舰去,提起手中的三尺青锋,将这些邪魔扫荡干净。 穹极舰此刻已经进入魔潮的包围之中,舰船之上无数机轰一同开火,终于踩才在天空中开辟出了一条能走的道路来。史云扬站在甲板之上,狂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四方魔物如雨一般飞坠而来,不过只要一碰到穹极之外的防御层,立即便被轰成焦炭。这些魔物的实力并不强,只是数量太多,便如沙漠之中的行军蚁,仅仅一只难成气候,可成千上万涌在一起,那等威力,便是实力再高之人,也不免要多几分小心。 “盟主,人选已经备好,一共四十人,名单在此,请盟主过目。”苍云递过一张苍黄的牛皮纸,史云扬接过,草草看了一眼,便又交还于他,道:“苍云盟主亲自督办,自然不会有问题。不过,恕我直言,这份名单还远远不够。” 苍云不由得皱了眉,道:“盟主,这份名单上的都是我仙盟之下大有可为的俊才。以他们的实力...” “不够,你尽快再在其余人中挑出百人,作为后继替补。此事关乎天下盟的生死,更关乎人界的存亡。一切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苍云和止阳君不由得相视一怔,他点了点头,拱手退了下去。止阳君也拱手道:“我也下去准备一下。”史云扬道:“止阳掌门请便。” 转眼间,甲板之上便已只剩下他一人。史云扬远眺昆仑,山势仍然高耸,青峰垂立,然而那个曾经是自己另一个家的地方,此时已成了噩梦的毒瘤。 忽然,他察觉到有人慢慢向他走来,还未回头,来人便已经出声。 “史大哥。” 他转过身,只见玉儿徐徐行了过来,她面上的血迹仍还挂着,一头碧绿色的长发也被鲜血染成了乌红暗色。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着,孤单得有些凄凉。“是你啊。先前一时慌乱,都不曾想起问你可曾受伤?” “我没事。” 史云扬点点头,道:“那就好。”玉儿走到他身侧,放眼望着地面上漆黑一片的魔潮,在大片机轰的爆炸之下变成火海。史云扬一旁打量着她,旁人看到这一刻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满了积愤或畅快,她却仍旧面色冰冷,古井无波。 “自从扬州回来,你就很少说话了。” 玉儿微微苦笑一声,道:“说给谁听呢。” 史云扬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劝你,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看开些吧。” “史大哥,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他就是这些魔物之中的一个,他之前告诉我,让我在他成魔之前,一定要杀了他,让他作为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可当我真正和他们战斗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有那么困难。若是他现在就在我面前,我情愿被他饮血食肉,也绝对下不去手。” 史云扬点了点头,道:“此等心境,怕是无人能够知会。我亦是不能。手刃自己心爱之人,换了是我,我也宁愿一死。这本就无可厚非。” 玉儿道:“然而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即便如此,也还是要去做的,对吗?” “你自来冰雪聪明,大义之言我也不必再侃侃而论了,相信你也不会喜欢听这些的。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我们是朋友,不管你作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大家都不会,而你一直在乎的那个人,他必会懂你。” 玉儿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她忽而一笑,道:“你放心,虽然我说过,为了他,我可以放弃正义沦入魔道。不过不代表我便要与他一同为祸世间。令狐玉儿终究还是楚玄玉,更是风玄玉。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相公....他还有救吗?” 史云扬看了她一眼,那双泪眼迷蒙的眼中泛着迫切的希望。好像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拼命的抓住最后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中渗出了微微的汗。 良久之后,他微微摇头。 那一瞬,她眼中的期盼彻底地破碎了,那双眸子瞬间又恢复了杳无光芒的深黑色,仿佛一个无底洞,吞噬了一切七情六欲。她擦去了泪,恭恭敬敬地向他委身行了一礼,脸上含着笑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史云扬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亦不好受。韩仑还能回来吗,谁又知道呢。他知道,令狐玉儿前来问自己并不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她要的只是斩断自己心中执念的一把利刃。 在那一瞬,史云扬甚至觉得,那个曾经的令狐玉儿已经彻底死去了,那个背影已成了一个陌生人,他不认识,或许就连那个人自己也都无比陌生。 穹极舰离昆仑山已经越来越近,再转过几道山峰,应该就是昆仑云麓了。史云扬转身走下了甲板,正要走进舱中,忽见苏灵儿的木椅从舱中滑了出来。 “云扬哥哥,你可不可以不去?”她忽然攥住他的衣角,略带哭声。 “你听见了?” “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走远。我听得懂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史云扬一笑道:“既然听见了,我也不瞒你了。不去肯定是不行的。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我手里呢,包括你。我若是不去,你怎么办?” 苏灵儿颇为失望地靠在他身前,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去,灵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想你有事。” 史云扬低下身来,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道:“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我哪次不是逢凶化吉啊。再说了,你这话要是柳故听见了,他可要大大地不高兴了。” 苏灵儿面颊微微一红,道:“他...他还算不得亲人啊。” 史云扬上前拥住她肩膀,道:“别担心,我说过一定会将你交到柳故手里,说话算话。”说罢,冲着她一笑,苏灵儿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史云扬沉吟了片刻,道:“不过若是...” “没有若是,你早些回来,我去照看那些伤患了。”不待史云扬说完,她便已急急转身,控制着木椅进了船舱。史云扬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语道:“不想听也不用这么急匆匆的啊。” 船舱之中,一个单独的舱房已经开辟出来,百余人拥在其中,倒是显得颇为拥挤。史云扬一进来,众人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望着屋中之人的脸庞,的确如苍云坛主所言,都是些韶华正茂的青年英杰。每一张脸上都充满了战意,凛然傲骨,不屈于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史云扬环视四面,一一验看着这些生死同胞,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全都刻进心里。 “我没什么要说的,此去将会遇到什么,面对什么,想必你们自己都清楚。你们准备好了么?” “盟主,我们都准备好了。您放心,一个时辰,我们必定誓死守护您的安全。” “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你们准备好了吗?” 史云扬身前一名弟子昂首道:“属下没想过能回来,盟主放心!”史云扬闻声,忽的凝视着他,那一刻,他发现他眼角含有泪水。 史云扬点了点头,慢慢走向门口,忽又止住脚步,说道:“你们要护的不是我,也不是龙脉,而是你们想要回护的人。”说完,他走出门去,门口处十数名女弟子围在一起,相拥而泣。史云扬看了看舱房之内的小队,心中忽然有几分悲凉。 他大步向前走去,刚过走廊转角,一抬头,只见冉倾珞便站在走廊的尽头。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龙脉之争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龙脉之争 船舱走道之中并不算狭窄,自从大战开始,两人便几乎各自为战了。冉倾珞多数时间都奔忙在伤患之间,而他却不得不冲锋在前。此时突然见到她,史云扬竟有一种偶遇的感觉。 史云扬走了过去,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迹。冉倾珞却忽然攥住了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当一个人很用力地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或许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她跳动的血脉,那样急促。 “怎么了?” “我能和你一起去么?”她抬起头,毫无怯意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说得很坚决,语气不像是在同他商量。却史云扬摇了摇头,道:“你留在这里,一来这里有太多人需要你的医术,于我而言,我会放心很多。” 冉倾珞拦腰抱住了他,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对于我而言,死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即便我不去,我又能活多久呢。从现在开始,你要学着去适应没有我的日子。像这样的时候,做你该做的事,给自己留些空间,当我离开的时候,你才能好受些。”他笑了笑,仍换了只手擦去了她脸上的血迹,那一瞬,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丝湿润。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她薄嗔了一声,忽然放开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推到一侧,朝着他来的方向匆匆跑开了。史云扬心中有些不忍,他本想追上去,不过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脚步都未曾向前迈出半步。 他了解她,甚至超过了解自己。在自己的终结到来之后,她需要多久的时间从那种阴影中走出来,他却难以估量。现在能为她做的,不过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量替她减少这种心灵的阴霾。或许这只是自己的一种奢望,毕竟对于她来说,那时间无论怎样缩短,长度都远远大于一生。 穹极已经抵达昆仑云麓,皑皑云崖之上,至今仍有无数魔物在峭壁上攀爬。穹极将机轰的火力对准了云崖上方,一阵狂轰滥炸,无数魔物嘶声怪叫,同山上的滚石,一同坠落山崖。 待得大致清理出一片区域的时候,穹极舰飞快打开了两侧的船舱,史云扬带着一个四十人的小队纵身跃下。霎时间,天空中大片魔物急速飞近,好似猛兽追踪到了猎物。穹极舰开足了数百机轰,在小队两侧一阵狂扫,一时之间,仿佛两道弹光墙壁将众人封锁在内,魔物稍一靠近,便立即被轰成碎渣。小队此刻也并不与魔物多做纠缠,急速俯冲,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之下,四十一人终于平安抵达了云崖。 刚一抵达,众人便着手将云崖之上的残余魔物尽数清理。这几十人的身手果然与其他人大有不同,其中有不少已经达到了无上境的水平,较之于一般修仙门派的弟子,不知要强过多少。其中更有近三分之一乃是各门派的长老级任务,不过若是论威望,自然都比不过身形如虎的止阳君。 史云扬来到龙脉面前,只见那入口处已再无光芒散出,只两尊残破的雕像伫立两旁,其中半丝能量也无。苍云诸人从这龙脉出来之后,担心魔物利用此龙脉流窜至神农谷。因此便集五大掌门之力,联手将其封去。小队准备之时,苍云早已告知这解封之法。 他变换了手印,依法解开了龙脉的封印,刹那之间两尊雕像之间闪过一道能量涟漪,一条青色龙形光影从中窜出,蜿蜒冲上了天空。 史云扬回头来,只见魔物又四面围了上来。穹极无法长时间在低空之中维持不动,而且舱内伤员极多,需得尽量保持船身平稳,因此只得上升到魔物难以攻击的高度。不过这样一来,下方的小队便处在了孤立的状态。放眼望去,只见下方崖壁之上已有大片魔物再次爬上,四周更有许多飞在空中的魔物振翅而来。 “结阵!” 止阳君一声莽吼,所有人开始凝出手印,每一个人身侧都凝结出一个能量圆环,数十个圆环套成一圈 ,立即变成了一个波及整片云崖的能量护罩。 史云扬已经盘坐于地,闭幕冥神,手中能量透过龙脉,飞速传向神农谷。 无数的魔如飞蛾扑火一般撞向防护层,一时间,能量层外几乎涌满了黑色,魔物身上黝黑发红的鳞甲在能量层上蹭动,密密麻麻,不禁令人作呕。许多弟子难以忍受,脚步不禁退了数步,防护层立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槽,更多的魔物涌向那一点。止阳君双腿踏成弓形,大喝道:“不准后退!!死尚且不惧,何惧这些丑八怪!拼了命也得给我顶住!” 魔物聚集得越来越多,嘶鸣狂吼之声纷杂不绝,震耳欲聋。这些魔物横冲直撞,似乎不具神智一般,只本能的冲向防护层。然而就算如此,魔物的每一次冲撞,众人都觉得有人在胸口重击,强大的力量也让众人渐渐不支,许多人口中都已流出鲜血。 “掌门!我撑不住了...” “我也是...我没力气了...” 止阳君怒喝道:“我血玉宫的弟子决不能先倒下,若是你不在这里战死,回去我便将你逐出师门!给我撑住!” 众弟子咬牙坚持,尽管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两刻钟,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这些魔物的攻势太过频繁,几乎不会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而可怕的是,这些仅仅是些没有知觉的魔物,还算不得魔界的军队,更不谈那些实力高强的魔尊,哪怕有一位在此,这小小的防御之阵顷刻之间便会毫无作用。 船舱之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许多前来探望的弟子都难以忍受舱中郁积的气味。只有数十名医者在舱中奔忙,浑然不觉。冉倾珞匆匆将最后一名伤者包扎完毕,顾不得清洗手上的血污。便一路向船舱出口处飞奔而去。刚转过一角,忽然便迎面撞上了玉儿。 相别不到一个时辰,却好像分别了好久好久。冉倾珞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玉儿妹妹,匆匆忙忙的,也不曾问你可曾受伤。你还好吗?” 玉儿淡淡一笑:“你们说话都如此相像,史大哥也这么问过。我没事。” 她说话变得很温柔,温柔得像是没有半分力气。就连她的笑都好像是伪装,透过那张脸,似乎能看到她心里的坚冰。冉倾珞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现在的她却又让自己无比的熟悉。“真没事?” “没事。” 冉倾珞点头,道:“没事就好。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到甲板上去。”她紧紧抱了她片刻,便错身而过,飞快往船舱方向跑去。 “带我一起去吧。”玉儿忽然转身说道。冉倾珞道:“很危险的,你还是不去的好。” 玉儿自嘲的一笑,道:“现在还有什么比我自己更危险的呢。” 冉倾珞奇怪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带上我吧。我不想静下来。不想一个人。”冉倾珞知她定是心中难过之故,方才如此消沉。不过现在自己无暇安慰她,她这么说了,带上她也无不可。毕竟玉儿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带上她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那好吧,跟我来。”冉倾珞拉住她的手,两女急急向船舱右侧出口奔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防护阵之外聚集的魔物也越来越多,然而这阵法却是越来越微弱。止阳君已经暗中加大了力度,替其他弟子挡住了一部分力量冲击,然而分散到四十余人身上,这点防御力量也几乎微乎其微了。所有人都已深受内伤。如同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突然间,一名弟子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蓦然倒地。防护阵缺失了一环,立即失去了作用。魔物如同开闸之水,疯狂涌入。转瞬间,十余人便被魔物拖进了魔潮之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耳边响起,其余人飞快退到史云扬身侧,拔剑出鞘,挥舞成道道剑花,大吼迎敌。 然而几十人要面对的乃是成千上万的魔物,即便众人已将圈子缩得极小,只可惜所有人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苦战无力。 蓦然间,数只魔物纵跃空中,身形如同磐石一般,重重向史云扬砸落过去。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万象寂灭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万象寂灭 穹极舰在空中强烈开火,无数魔物骤然坠落,天空中偶尔射出一两道晕红的光芒,好像雨后初霁的天空投下的第一束希望之光。只可惜一瞬间便又逝去。 止阳君大剑横斩,诸多魔物便被其剁为数段。然而让他惊奇的是,这些魔物虽然血洒一地,横尸脚下,可是每一个死去魔物的身体上都会突然放出一道红光,在空气中漂浮很短的时间,随即便沉入地面,消失不见。那种场景,便好像是死去的人魂魄分离一般。 无数的红色光点在他面前闪烁又消失,止阳君的大剑忽然插入雪地中,大喘了几口气,口中的鲜血滴到地面上,瞬间便融入了已是鲜红色的地面。 “啊!!!!!” 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惨叫,止阳君一咬牙,倒拖大剑,转身便是一击,一名魔物瞬间身首分离,丑陋的身躯蓦然倒下,可那头颅却还紧紧咬在一名血玉宫弟子的颈后,只是眼中已经失去了血红的光芒,变成了晦暗之色。那弟子凝视着他,浑身颤抖,口中已经无法说话,只挣扎着一笑,突然双膝跪地,就此绝命,至死,手中剑仍不坠地,剑锋刺入地面,锋刃之上的鲜血顺流而下,在剑锋和雪面的交界处晕染开去。 止阳君双眼湿润,他一声大喝,抡起手中大剑飞速旋转数圈,身侧两只魔物顿时被击飞崖下,他身形蓦然退后,贴到史云扬身边。怒视着周围继续围上来的不尽魔潮。 下来的四十人小队,现在已经只剩下九人,每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连站着都很困难。洁白的云海之上,九个人已经成了血人,每个人的眼中都血丝密布,唯一还能闪烁光芒的,便只有手中之剑。 止阳君用袖子蹭去嘴角的血迹,环视四周,沉声道:“看来盟主说得没错,一支小队的确不是这些魔物的对手!不过...”他忽然听到什么声音,猛一回头,一剑刺出,立即将一名魔物穿膛破肚,大剑一抖,那魔物立即被撕成两爿,血肉横飞。止阳君怒喝道:“不过我止阳君可不怕你们这些畜生!来吧!!!” 魔潮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顿时又一拥而上。 史云扬已经将身中全部的力量投入了龙脉之中,虽然只是将三条现有的龙脉改道,可此事却并不简单。莫说要凭借强大的灵力打开三处山海界的结界壁障,就是强行让三大龙脉一同改变轨迹,这本就十分困难,更何况是远隔千里,以龙脉作为凭引,难度更增数倍。怕是整个人界能办到这件事的已再无旁人。 然而史云扬全身投入其中,自身便极度脆弱。若非止阳君等人拼死相护,只要一个小小的魔物冲撞到他的身体,一切也都将功亏一篑。即便他自己不被魔物吞食,也必将被龙脉强大的力量所反噬。 这本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他又何尝不知,这一整个小队之中,其实生存机会最渺茫的还是他自己。 转瞬之间,救命弟子又有六名倒下,只余三人死死驻守,三人呈三角之势将史云扬围在垓心。剑横胸前,杀气四溢。 “你们两个,可会三才灵虚之阵最后一式?”止阳君大口喘息,咬牙说道。 两名弟子郑重说道:“会!弟子能与血玉宫...掌门共结此阵,并肩作战...实乃...弟子此生之幸!” 止阳君大声叫好,喝道:“结阵,三才灵虚,万象寂灭!” 三人念动口诀,长剑竖垂胸前,三人脚下突然各自凝出了一道复杂的蓝色法阵,法阵之间有道道经脉一般的网络相连,三人突然挥动手中之剑,动作整齐划一,流利干净,身下法阵也旋转地越来越快,无数经文符号从三人脚下升起,在空中有序漂浮,似乎形成了一片三角状的光影笼子。 霎时间,无数魔物群涌而上。黑暗顿时笼罩了一切。三人仿佛觉得空间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没有方向,虚无一片,只有身下三道法阵幽蓝明亮,恍若光明之门。 止阳君一声大笑,三人忽然齐声吼道: “灭!!” 黑暗之中爆发出一道强光,那扑上来的群魔立时被生生炸开,外层的魔物被强大的力量推入了深渊,内层的直接被轰成碎渣。刹那间,整片云崖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昆仑山都为之一震。雪山四面立即爆发了轰雷似的雪崩,铺天盖地席卷而下。 “这声音是...不好!!”穹极舰上,苍云坛主发出了惊呼。 穹极舰侧板突然打开,数十人纵身跃下,强大的火力顿时为众人提供掩护。不过在那一瞬两侧竟有不少魔物就此冲进了穹极船舱之中,一刹那,船舱之中便爆发了一场血战。数十人坠落至云麓边,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一条道路,匆匆向云麓上方赶去。 方才那一声巨响令所有人惊魂甫定,对于仙盟弟子来说,他们更清楚那声巨响意味着什么。这一回增援的小队之中已经多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冉倾珞、令狐玉儿、青海阁阁主柳沐和、云澜宫少宫主澹台久云、芜容雨、以及血玉宫的独鹫。数十人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赶到云麓,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众人惊得呆了。 云麓之上满是魔物的尸体,几无落脚之地。那三才灵虚之阵的法力还未散去,无数符文还在徐徐上升,史云扬盘坐垓心,一动不动。而阵法三角的三人半跪于地,头颅低垂,肤色苍白如纸,如同刺入地面的三柄利剑。 “师尊!”独鹫扑上前去,重重跪倒在止阳君面前,然而止阳君早已断绝了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冉倾珞诧异道。 “这是三才灵虚阵法最后一式,名为万象寂灭。三名施术之人以自身血脉和魂魄作为凭引,结阵成功,可获得维持一炷香时间的强大结界。而施术之人将会在瞬间殒命,强大的空间之力会将阵法三丈之内的所有东西全数摧毁。此乃...同归于尽之阵。”柳沐和面色沉重地说道。言罢,他眼中湿润,道:“止阳兄,你放心去吧。” “史大哥他?”令狐玉儿担忧道。 “他没事,不过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澹台久云握紧手中长剑,诸人向止阳君深深行了一礼。 独鹫跪在止阳君面前,泪落不止。双手紧紧攥着染透的雪层,血水从他指缝里沁出,又再度钻入了地面。芜容雨抱住了他的肩膀,不忍道:“止阳掌门是为了人界而牺牲的,但你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哥哥,你振作些,我们还有事要做,容雨会一直在你身边。” 从几人一开始见到澹台久云三人开始,独鹫似乎就是一个颇为玩世不恭之人,如此淡漠的一个人,今日这般伤心欲绝,也令众人心中不忍。冉倾珞不由叹息,其实每个人都有一片伤心地,它藏在每一个自己深爱之人的背后如影随形。一旦那个人离开了,那个位置也便空出来了,只有跟随那人的阴霾一直留在原地,挥之不去。它渐渐的强大,变得狰狞,变成自己难以抵挡的猛兽怪物,一点点将记忆吞噬,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挣扎一生。 “雪崩就要来了,大家注意防范!”柳沐和喊道。一时间,众人各自祭出了手中的灵力,强大的灵力流撑起一片防护之阵,将云麓笼在其中。只过了片刻,滚滚雪崩轰然而至,迅速将整片云麓淹没。 轰隆之声在耳边鸣响,几人只觉耳朵似要炸开。不过此时双手用力,不可撤回,不少弟子直痛得大叫不止。 约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雪崩好不容易才完全过去,众人施力将防护层之上的雪层推开,整片云麓又才重现光明。不过此时此刻,一行人不禁觉得颇为奇怪。因为所有的魔物竟然全都消失了。雪山之上空空荡荡,洁白的雪层重新覆盖了尸体和流血,云海飞翻,天空青碧,除了云麓之上还残余无数尸体,令人觉得,之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如幻象一般。 柳沐和抬头,只见天空之中哪里还有穹极舰的影子,空空荡荡的天穹下一望无垠,就连半片卷云也无。 “这是怎么回事?穹极舰呢?”有的弟子不禁惊呼道。 “难道是被雪崩卷到山下去了?” “胡说,那天空中那些会飞的魔物又怎么一同消失不见!” “大家当心,这是幻境!”冉倾珞高声喊道,在她的意识之中,一切都没有变,穹极舰仍在高空猛烈开火,而四周仍有无数魔物环嗣,只不过好像惧怕着什么东西,一时间并未群涌而上。 一行人环成一圈,将寂灭之阵和史云扬围在其中,严阵以待。 “不错,竟然能够识破本尊无相之境,你乃第一人。”一个重重叠叠的声音从虚空中传了出来,仿佛是许多人同时在说话,异口同声。 “谁!出来!”冉倾珞一声大喊。 云麓之中,一道黑色的魔气飞快氤氲,郁结流动,那浓郁如墨的黑色变换着形状,不久竟变成了一名人首蛇身的怪物。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魔尊相柳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魔尊相柳 那怪蛇首人身,浑身青麟,双眼赤红,一头幽青长发,细看之下,发梢末端却都在不断蠕动,分明是一条条细细的小蛇。只见其手中横持一柄尖头长杖,形似长矛,不过杖身弯曲畸形,仿佛老树虬枝。 那魔物一经出现。场中魔气力量顿时剧增。无形而强大的压力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手,从天而降,慢慢地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咽喉。 “此魔实力太过强大,只怕是魔尊之属,大家小心。”冉倾珞提醒众人,一边祭出伏羲琴,浮于身前,灵力聚于指尖,飞速散在弦上。 那蛇形怪环首打量了众人一番,神情不由得颇为失望,终于将目光投到冉倾珞和玉儿身上,赤红的眼睛慢慢的散出了贪婪。“总算还有两个不错的货色,这一遭也不算白走。” “阁下是十大魔尊中的哪一位?”冉倾珞厉声问道。 蛇形怪吐了吐口中的蛇信子,嘿嘿几声怪笑,道:“不错,人类还能记得十大魔尊,当真不错。本尊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告诉你也无妨,本尊乃是相柳,除了你们两个,其余人就地自裁吧,省的本尊多费力气。” 柳沐和冷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 相柳双眼眯成一线,似乎在隐忍怒气,道:“男人,不配跟本尊说话!”话银光落,只见其双眼陡睁,眼中凶光暴涨,手中长杖蓦地一挥,一道青光箭一般急掠而下。柳沐和拔剑出鞘,手中剑在手中灵动飞旋,剑光流转,幻化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太极,迎头飞去。两道光芒顿时撞在一起,强烈的能量暴涌开去,柳沐和这一招已经用到八成功力,可没想到两道能量相撞的瞬间,太极剑气便被生生轰散,而那青光仍速度不减,飞速斜坠。柳沐和大惊,立即横剑胸前,剑指凝出印决,贴在剑上,刹那间,强大的能量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出,浑如风暴中心。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青光猛然击在柳沐和剑身之上,炽烈的光芒流转。柳沐和身形狂退,砰的一声撞击在身后山岩之上,众人只觉脚下一颤,回头看时,只见柳沐和半边身子竟生生嵌入了石壁之中。他手中剑阵未散,不过吐血不止,已让干干净净的剑锋溅上了斑斑赤痕。 柳沐和乃是青海阁阁主,乃是仙盟乃至整个天下盟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那相柳只用一招竟然便将其重伤至此,这等实力,足以让任何人心中产生强大的恐惧。 相柳看了看手中的长蛇杖,失望地道:“竟然没死,看来被封印万年,实力倒是衰退了不少啊。” “柳师伯,你没事吧?”芜容雨匆匆过去扶他,柳沐和刚散去剑阵,双膝便跪于地面,再难起身。挣扎许久,他只有就地盘坐,死死凝视着相柳的每一个动作。 “柳前辈,你先自行疗伤,这里暂时交给我们。”冉倾珞说道。柳沐和重伤在身,就连开口说话都已十分困难,此时强撑无益,只会成为拖累。他点了点头,双手凝出手印,冥神疗伤。 “不必这么麻烦了,反正你们马上都要死了。疗不疗伤有什么必要?”相柳哈哈大笑,手中长蛇杖飞旋一圈,背在身后,他忽然狞笑着望向冉倾珞和玉儿二人,道:“不过我不会让你们两个死得那么快,本尊已经一万年没有痛快地玩过女人了,没想到刚刚破封而出,就遇到了两个人间绝色,天意,天意!!” 冉倾珞冷声斥道:“天道昭彰,迟早让你们这些魑魅死无葬身之地!” “六界生灵皆是一般,逃不脱生死循环。我迟早会死,不用你来诅咒。死有何惧,本尊从不惧死。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要活得快活,哈哈...”相柳摆动着蛇尾慢慢靠近过来。众人立即提高了警惕,就要攻击。冉倾珞忽然从背后向几人暗暗打了个手势,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魔尊相柳,魔界至尊,身份何等尊贵,今日怎会降尊纡贵前来对付我们这等不入流的对手?” 相柳阴恹恹地笑道:“你在怀疑本尊的身份?这个很简单,我马上就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杀光,很快就能证明本尊的实力。” 冉倾珞冷声道:“你做得到吗?你知道我身后之人是谁吗?” “当然知道,神界应龙,万年之前,本尊便是为他所败,今日正是一雪前耻之时。”相柳怒意四散,一时间竟将四周的云层尽皆染成了黑色。冉倾珞冷笑道:“既然你万年前曾被他所败,万年之后,他照样能让你一败涂地。上一次只是将你封印起来,这一次怕是就没这么好运了。” 相柳忽然一阵大笑,“原来你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有趣有趣。你真当本尊万事不知?若不是在他神行千里之际,本尊怎会到此。穷奇尊者早就算准了一切,这才布下此局,先杀应龙。万年前便已有前车之鉴,魔族怎会重蹈覆辙!” “什么!”众人不禁大惊,冉倾珞讶然道:“你是说,你们之所以布下神农谷这场局,目的是为了他?” 相柳冷哼道:“你以为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值得本尊花这么大力气亲自走一趟吗?” 众人心里忽然明白了,孤微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发难,不仅仅是要控制住人界的力量,更是要诱使史云扬通过龙脉前去营救神农谷之人。他们便可趁史云扬最为虚弱的时候一举将其除去。应龙的力量一直都是他们最恐惧的力量,更是魔界踏入人界,铲平神界之路的重大阻碍。入侵人界,第一步便是要除去应龙。此计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做得几乎毫无破绽。只是此时回想起来,众人自开展以来,迎战的全都是魔物之流,虽然数量极多,但是战斗力并不算强。魔兵以及更为强大的魔灵将、魔将根本从未出现,原来这些魔物也只不过是诱饵而已。 冉倾珞不解道:“既然你们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他,从前有那么多机会,你们为什么不动手,而一定要等到现在?” “从前杀了他,那谁来寻找四象之力释放本尊啊?现在本尊出来了,当然要好好感谢一番这位‘大恩人’了。”相柳的长蛇杖上忽然放出了强烈的青光。只见其浑身鳞片掀动,四周杀意四伏,陡然间,风掠云散,强大能量从相柳身周散出。众人不由得抬手掩面,待得片刻,只见那相柳身后忽然长出了八个巨大的蛇头,赤眼青麟,昂首吐信,蛇牙森然如刀,其状令人骇然。 澹台久云惊道:“相柳九首,食于九山,书中所载竟是真的!” 冉倾珞大呼道:“准备迎敌,不能让它伤害盟主和柳前辈!”说话间,只见其手指灵动一转,弦上灵力跃动,几个音符急急弹出,立即在虚空之中四散开去。 “晨钟暮鼓!” 她一声轻喝,伏羲琴上突然散出五彩,无数音符在其指尖下蹦跳飞出,袅袅升起,扩散开来,立即在云崖四周形成一道金色大钟,将众人扣在其中,大钟之上光影流转,一圈一圈的的符纹缓缓旋转,嗡嗡长鸣。令狐玉儿也祭出手中点绛笔,弹墨空中,笔走龙蛇,天空中道道劲弩悬浮,弓弦拉满,大有万箭齐发之势。澹台久云长剑在手,一招“山河凌云”,招式大开大合,云层绕身而动,身法飘逸。一时间云蒸霞蔚,云层流动,在冉倾珞的金钟之外又罩上了一层云界。芜容雨和独鹫则双剑齐御,使出一招“万剑八荒。”无数剑气飞射而出,在那流云界之中又添上了一道剑网。其余弟子各施所能,有的三三成为一组,有的数人结为一组,各自凝出不同的剑阵。不到片刻,这小小的云麓之上便结出了数十道防御大阵。 如此强大的守势,若在平时,几乎无人能见。这等防御,放眼人界,几乎已经能够抵御住任何强大的攻击。不过此时此刻,众人面对的乃是十大魔尊之一,一切自然不可以常理推断。因此众人都未留手,一出手便是最强的招式。 相柳如同看戏一般欣赏着下面几十人的表演,见这一层一层的防御逐渐形成,渐渐地已经看不清云麓之中的情状。他叹道:“精彩精彩,不过本尊已经没有时间来看你们表演了,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相柳忽然一声咆哮,刹那间,青蛇杖带起巨大魔煞之力,化为一条条参天巨蟒,张大血盆之口冲向云崖,仿佛一口便要将整个云崖全部吞没。 “哪怕你只能活一日,那一日也是我活着全部的意义!!”“我会护你周全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舍生忘死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舍生忘死 魔尊之力,果然非寻常能比。四十余人建立起来的层层防御,竟也抵挡不住相柳的凌空一击。所有人身形倒飞,一层一层撞到山崖之上。几名实力不济的弟子登时一命呜呼,即便如冉倾珞、澹台久云之流,如今也受伤不轻。 大任在身,众人也顾不得自己伤势多重。身形止住,立时又冲上前去,严阵以待。方才那般强大的守势却也毫无作用。几人便改变了方式。想来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因此这一会,场中诸人皆执兵刃,向魔尊相柳发起了强烈直接的攻击。冉倾珞手把长琴,以灵力为凭,以音符为引,能量潮一阵阵荡漾而出。只因她研习了凝寒之术,那灵力流一旦脱手,瞬间便化成一道道薄而坚韧的冰刀霜剑,狂风一般卷集过去。其间更有令狐玉儿画龙点睛一般的神来之笔,墨锋过处,忽而刀剑漫布,忽而天降流火,浑然不似画中之物。澹台久云三人合力,云海之中剑气如龙,翻腾之间,杀意四涌。 相柳大瞪双眼,身形仰起,只见他身后八个蛇头立时昂首,不待飞剑近至眼前,所有蛇眼顿时放出血红强光,血口大张,八道青色光束豁然吐出,恍若八颗流星飞天而至。迎头而去,第一目标便是冉倾珞。 冉倾珞大惊,手中音符还未出手,便迫不得已抽身闪开。哪知在其身后竟然有一名仙盟弟子,蛇首光束轰到他身上,只眨眼间,那名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声,便已生生被轰成肉泥。众人之前从未和魔尊级别的魔物交过手,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这一仗只怕是凶多吉少。冉倾珞惊魂甫定,大喊道:“大家快些散开,不要聚在一起!” 话音刚落,便已有两名弟子被同一束青光击中,死无全尸。众人大骇,匆忙散开去。能力稍强一些的弟子都已跃至虚空,更大地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不过所有人的重心仍放在史云扬身上,因此就算离开云麓,距离也都控制在三丈之内。 见众人几乎在云麓上方排成了一道人墙。相柳只嘿嘿笑了一声,蛇尾微微摇曳,身形向前蠕动着。才奔数步,众人忽觉得眼前一花,那相柳竟然变成了两个,仔细一看,好像是相柳本体分离出来了一个头颅,那头颅已经变成了人头,不过身体却仍是青麟巨蟒,再看那相柳本体,果然已经少却了一个蛇首。如此再行数步,那少了一个头的相柳本体忽然又分离出一具分身,层层如此,不住向前,少时间,相柳九头一身的模样便已成了九个一模一样的相柳,各自持着青蛇长杖,蛇行而来。 这九名分身一模一样,就连眼中狞笑都一般无二。众人心中奇怪,也不明这究竟是相柳的分身之术还是另一种幻术。然而未及细想,那九名相柳分身已经闪电般急掠而来。九名分身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仅在刹那间便已经将四十余人分成了九个战圈。 场中立即展开了一场血腥混战,冉倾珞和令狐玉儿拼死相抵,并肩作战。两人都不适合近身作战,因此待得相柳靠近,便互为助力,且战且退。她们二人抵挡这般攻势尚且艰难,更不说那些实力不济的仙盟弟子。煌煌琴音之中不断传来惨叫之声,微微墨烟里面不时溅洒着殷红之血。 一轮攻势不到片刻,场中便只剩下不到十人。冉倾珞的心一直挂在史云扬身上,战斗之际也会回过头来看她的情况。然此时回头,她突然看见从其他战圈中脱身而出的相柳已经落到了他们身后的云麓之上,分身飞速坠落,三两合为一体,转动着手中青蛇杖,慢慢向史云扬走去。 此时此刻,止阳君三人所设下的三才灵虚之阵已经失去了效用。相柳若想杀他,不过是一抬手的事。 “云扬!!”冉倾珞惊呼一声,身形急转而下。两人正在与战圈之中的相柳分身激战,冉倾珞突然撤力,玉儿始料未及,便已手中力量硬挡相柳攻击。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怦然一声,玉儿手中墨迹如烟散去,她面色一紧,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斜掠倒飞,重重撞到了山崖之上,从万丈深崖之上滚落下去,登时便没入了云海之中。 这一瞬来得太快,冉倾珞也行的太快,她甚至没能看到玉儿坠崖的那一幕。因为她看见相柳抬起了手,那青蛇杖之上已经放出了青光。蛇杖似乎化成了一条真正的蛇,正沿着相柳的手,慢慢伸向史云扬的面颊。 “应龙阁下,一别万年。命运弄人啊,想你当年多么不可一世,何以想到,今日会死在本尊手中吧。”相柳朗声大笑,极为自负。似乎能够手刃面前之刃便是世间的极乐。突然间,那青蛇杖的蛇头放出了赤红色的光芒。相柳语气冰寒,杀意四露。 “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不是伏羲定的,更不是你应龙定下的,是强者定下的,伏羲一言出而决定魔族命运,这笔债今日便以你的血来偿还!” 青蛇杖上强烈的魔气狂涌而出。魔气如狂潮一般涌出,顿时便涌向了史云扬。青光虽快,忽有一缕白光闪过,猛然间扑到了史云扬身上。却正是冉倾珞。她与魔气几乎同时抵达史云扬身侧,只在那一瞬间,魔气流顿时击中她身体,并四下漫开。冉倾珞一声痛呼,仰起头来,面色顿时苍白如雪。 相柳似乎并不在意有个人扑了上来。对他来说,这种举动无异于愚蠢的自杀,而且帮不了任何忙。他蓦然加大了青蛇杖的魔煞力道,整片云麓都开始变成了昏黑之色,山体震动,地面层层皲裂,强大的魔气潮更将所有人排在其外,根本无法进入。 冉倾珞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所能感知到的东西越来越弱,许多轮廓都隐隐绰绰,若隐若现,她仿佛落入了一团漆黑的世界,飞速下坠,光明正在自己头上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看不真切。 “云扬....”她张开唇想要唤他的名字,可却发现,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就连说话也毫无力气。 期盼着,她望向那个逐渐远去的世界,那里还有自己牵挂的人,她实在不甘心就此沉沦。 她不敢闭上眼睛。 突然间,她似乎看到那黑暗的世界之中有一只大手慢慢压了下来,那只手无比巨大,虽然看似速度很慢,可却快如雷霆。那只手伸到了她身下,托住了她下坠的身躯,带着她飞快的上升,重新奔向那一片光明的世界。 “倾珞,没事了,没事了,不要睡,醒过来。” 朦朦胧胧中,那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又好像从水中荡出,层层叠叠,朦胧模糊。不过一声声都如此熟悉,传到她耳中,只觉一切都那么动听。 “云扬!”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史云扬正含着笑意看着自己,眼角泛着点点晶莹。 “不可能!!”相柳震惊之际,惊退了数步,厉声大吼道:“那龙脉若要改道,以你的实力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如今时间还不到,你怎能这么快脱离!” 史云扬抬起头来,眼中神情已变得冰冷。他冷笑道:“原来你们魔族也有漏算的时候,你们那位穷奇尊者也不过如此。” 相柳镇定心神,他突然发现,史云扬虽然脱离了龙脉,然而到现在为止,他竟然还盘坐在地上,并未起身。他突然顿悟,狂声大笑道:“漏算了又如何,今日本尊照样取了你的首级。能看到你临死之前的恐惧,那才是世上最大的趣事!”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能杀了我?”史云扬的眼瞳泛出了一抹金色,有一条小龙在眼瞳中游曳。 相柳斥道:“你刚刚将龙脉改道,此举耗费了你庞大的力量,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恢复,此时此刻,本尊要你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你便试试!”史云扬冷声喝道。 相柳将手中青蛇杖一横,刹那间,一道强烈至极的魔气急冲而来,化为一条庞大的黑色大蛇,大张其口。史云扬双瞳突然变成了纯金之色,只见其手印飞速凝结,强光放出,双掌平推,更为强烈的能量流四散荡开,片刻之后,四五道金龙从云中穿出,立即从那大蛇的身体中穿过,冲那相柳飞速抵近。相柳不禁大骇,他没想到史云扬在贯通三道龙脉之后竟然还有力量发动如此强大的一击。虽然明显能够感受得到,这一击并不算致命攻势,然而他曾经败于应龙之手,应龙的一招一式都让其心有余悸,慌忙之间,相柳赶紧召回所有分身,奋力相抵。 史云扬眼见那魔气巨蟒飞速抵近,一招手,手中红光放出,一匹赤红巨狼当空窜出,一口叼住他后襟外衣,猛然冲出了云麓,跃到空中。在那一瞬,云层之中突然灵力狂涌,三发巨大的燃烧飞弹破空袭来,只听得轰隆一声,便将那云麓轰成了一片碎渣。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烈焰飞弹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烈焰飞弹 相柳已经用尽全力释放了那一条巨大的魔蛇,可没想到,对手的力量竟然并不抵挡自己的攻势,而是穿过那魔蛇的魔气层,直直向自己掠近。这分明便是两败俱伤之势,若是双方都不撤招,怕是要同归于尽。相较之下,相柳立时慌了,他才刚刚从当年女魃的封印之下脱离出来,还不到数个时辰的时间,自己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里。大惊之下,相柳顿时放松了攻势,迅速召回所有分身合为一体,强大的魔气流在自己身侧激荡开去,云麓之上立即刮起了一阵暴风。 他本想就此先行撤退,然身形刚动,却发现史云扬方才能量凝成的金龙竟浑未散去,而是绕着自己魔气旋风上下缠绕,围而不攻。相柳颇为诧异,不过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见三法赤红的火弹从云中飞速冲出,转瞬之间便已经逼近了云崖。他大觉不妙,一声大喝,立时将身侧魔气极致散出,云崖之上登时黑雾狂挽。三枚巨型火弹闪速毕竟,砰然爆炸,整个昆仑云麓立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磅礴的能量卷集而飞,黑云滚滚,好似滔天排浪,狂风阵阵,似能撼动漫天星辰。 噬月狼王在那能量涟漪的波及范围之外狂奔,身后隆隆黑云仿佛万千狂兽,脱缰马群,张牙舞爪地向其扑来。噬月狼王紧皱着鼻梁,浑身赤毛已经燃起火焰,众弟子早已远远退开,惊诧地观望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仿佛见到一颗坠火流星飞速在云间划过,光芒耀目,璀璨如星。 终于奔到那能量涟漪的边缘,噬月狼王才将两人松开,飞速冲到两人身下将其托住。史云扬感激地一笑,抚了抚狼王脊背之上的火焰长毛,道:“此番又多亏你救我一命了。狼王,多谢了。” “小子使唤本王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多救你几次也是应该。”噬月狼王大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看那云崖。只见浓浓硝烟之中,山体已在不断地崩塌,火弹击中山体,在这短时间内,火焰还未熄灭,竟在层层覆雪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冉倾珞惊讶至极,不过下一句话还未出口,云层突然从中分开,三艘如穹极一般的巨舰飞快地浮了上来。三只巨舰大小不一,中间那艘极大,正是位于南侧的垠廓,垠廓左面那艘较小的乃是天问,另一艘更要小些,乃是九寻。 三大船舰破空而出,不由得让还活着的澹台久云几人大喜过望。史云扬一挥手,噬月狼王飞速向垠廓舰奔去,垠廓之上的防护层暂时消失,供诸人进入。在那舰首之上,千机殿掌门玄鸢昂首而立,手执三面不同颜色的旗帜,凝神注视着那浓烟之中的微末动静。 一行人刚刚进入垠廓,昆仑山体忽然又一阵震动。本来已经渐渐消散的黑雾浓烟立刻又浓郁数倍不止,层层外扩,飞速化形。乍眼一看,仿佛有千万条黑蛇蠕动翻滚,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触手延伸,烂泥横流,飞快涌向三艘巨舰。 玄鸢轻挥手中红色旗帜,朗声道:“左舷四寸,上调五寸。” 话音刚落,在其身后便有一名弟子以扩音之器高声呼道:“左舷四寸,上调五寸!” 只见那操作惊天炮的十多人开始用力转动巨炮,改变其方向。那炮身巨大,更是沉重无比,虽有齿轮和锁链传送大大减轻了所需的力道,然而操纵如此庞然大物,仍需要不小的气力。十多名裸身大汉齐声大吼,身上青筋崩出。只见那巨炮的炮口便飞快地转了方向,调整了高度。 “左舷六寸,下调两寸!” “右舷六寸,上调五寸!” 于此同时,两侧的九寻和天问之上也同时发出了指令。三艘巨舰之上的惊天炮都在缓缓移动。而与此同时三艘巨舰之上的机轰已经密集开火,霎时间,整片云海之中仿佛成了一片流星火雨。 “应龙,本尊要杀了你!!!” 相柳高声叫嚣着,突然从那大片被炮火包围的浓烟之中冲出。身形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化为九道,移形换影一般在空中飞速移动。炮火密集如雨,那些分身只是尽量避开大型机轰的炮弹,对于小型机轰,则根本无视其力量。青麟微动,机轰火弹砸在其身,便如同弹射到了厚厚玄铁之上,根本毫无作用。三大巨舰距离相柳本就不远,不过眨眼的功夫,相柳便已在百丈之内。 “放!” “放!!” “放!” 三艘战舰之上斩钉截铁的敕令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只听得三声轰鸣,三门惊天炮同时开火,庞大的炮身猛然一震,带动着整艘战舰一阵晃动,炮口浓烟四起,煞是惊人。再看那三枚发射出去的炮弹,已经如同三轮烈日,当空而坠,烈火熊熊,从三个方向电光火石地冲向相柳。 相柳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凡人玩物,也能和本尊抗衡,不自量力!”只见其身后的蛇首扫出大片青光,立即掀起四周能量紊乱。那青色光束的威力众人已经见识过了,如今三两聚合为一束,威力更是增强了数倍。那火焰炮弹径直飞去,若是被那光束击中,怕是根本对相柳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全速后撤!!” 三艘船舰突然发出轰鸣之声,借助着无数机轰的反冲之力,舰船之上的齿轮飞转,气流倒喷,三艘战舰急速没入云中。相柳见对手突然撤退,心中只觉不妙,猛然望向那三枚火弹,不由得面色一跳。可惜此时青光已经射到了炮弹之上,一切都已经晚了。 朱婵和武神在那翠微宫外等了不久,太子李治便匆匆出了宫门。一问之下,便知详情。那太子李治倒也颇为贤良,虽在国丧期间,却仍力排众议,坚持为民,承先王之道。便拜请二人向北转移长安百姓,并以左右卫和左右威卫四支劲旅作为护送,一路跨过渭河前往泾河南畔。便在那前行途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从西北传来,所有人不由得惊慌大喊,大地微微震动。朱婵和武神相视一眼,颇为震惊。 那三枚火焰弹乃是韩仑与神农谷、千机殿众位德高望重的偃师以及机关术大师共同研究出来的武器。那火焰弹之上的火焰乃是世间无二的铸剑之炎,乃是韩仑在神农谷那段时日里亲自前去南疆采集。火焰弹中以硕大的蕴灵石作为基础,外层包裹数万毒针。那蕴灵石之中的能量乃是史云扬亲自灌注,一枚蕴灵石能够蕴藏大约史云扬两倍的龙息。一旦蕴灵石破碎,强大的能量便会在瞬间放出,点燃铸剑之炎。莫说在如此强大的能量之下,就是火焰弹爆裂的那一瞬,无数毒针四散飞出,也能让任何地方变为一片死地。 这种炮弹仅仅只有四颗,四大舰船各自备了一颗。数量稀少,一方面是因为如此硕大的蕴灵石实在是天下难寻,莫说万里挑一,便是数万蕴灵石之中怕是也找不出一块。其次,所有蕴灵石都依靠大量的能量,都是天下盟中高手合力凝成,耗费之巨,难以想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量产。然而这样的武器,一旦使用,威力将是前所未有地恐怖。 相柳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口中这所谓的“凡人的玩物”竟然能够爆发出大约六名应龙全力一击的能量,在惊天炮弹炸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魔气都在瞬间消散殆尽。整座昆仑山蓦然从中折断,半山之上的山体分崩离析,变成一块块巨大的滚石砸向山脚。相柳似乎还未来得及呼喊,强大的能量流便已经将其吞噬,肉身化为齑粉,融入满山尘埃之中。 这阵能量流波及的范围极其庞大,三艘巨舰在发射出炮弹的那一瞬之后,都齐齐撤退。然而这烈焰炮弹的威力无人知道,更不知其威力竟强大如斯。眨眼间,庞大的能量流冲散开来,三艘笨重的巨舰顿时被卷携其中,这般庞然大物竟如风中飞叶一般四处飘摇,失去控制,眼看着便要生生撞在一处...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撞击危情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撞击危情 强大的能量潮涌散开去,三艘战舰虽然重达万钧,可在这强烈的能量冲击之中,却如风中飞叶,全然无法停住。三艘巨舰便在能量涟漪之中来回摆荡,横竖翻滚。所幸这片云麓较为开阔,四周最为高大的山脉便是昆仑山,而那个方向正是能量的爆发地,因此不会撞上山脉之类的硬物。 不过船舱之中天下盟成员却是糟了大罪,因为体型巨大的缘故,三艘巨舰无比沉稳,即便有气浪形成的波澜,在庞大的舰身和机械缓冲之下,常人倒也难以查知。而此时此刻,舰身时而侧翻,时而前仰后翘,舰中人一时不查,便随着船舱之中的物件重重摔跌。无数人群挤压在一处,还未来的及呼喊,下一波翻滚又至,一会儿滚落到舱壁之上,一会儿又重重砸落到头顶舱板之中。船舱之中的重物四处飞滚,一时间,船舱之中嘶喊声一片,不少人竟被活活压死。 “掌门,天行雀主,舰首风轮已经全部失灵。” “防护层已经全部失灵!” “舰尾助推已经全部失灵!” “方向舵已失灵!” .... 驾驶舱中,数十名驾驶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喊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让人心惊不已。在这强烈的能量掀动之下,垠廓舰上的控制系统几乎全部失灵。 雀盟雀主天行、龙族苍圣龙王、白泽族长空映、以及麒麟族等众多水族首领均聚集在此。一行人的神色虽然还保持着镇定,不过各自手心里也都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汗。 “玄鸢掌门,你可有办法?”天行盟主紧紧凝视着船舱上那块硕大的水晶石,看着云层呼啸而过,仿佛在穿越时空。这般强烈的无规律运动,若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怕是整艘船舰都要粉碎。 “在下...”玄鸢刚刚抬起手想要说什么,前方一名操纵人员忽然大喊起来:“完了,要撞上了!!” 众人转眼一看,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只见前方的云层中突然窜出一艘巨舰,身形横摆,竟生生冲到了垠廓舰的前方,此时垠廓的方向控制已经无法操作,眼看着两舰立马就要撞上! 玄鸢突然冲到右上方一处控制台,问道:“右侧挡流帆还能用吗?” “还...还能!!”那名操纵人员不由得一惊,莫名其妙。这挡流帆不过是在舰身高速行驶之中用来调整船身角度的,以保证舰身在强转弯的时候仍能保持平稳。不过对于大方向而言,这种东西只能算作微调,若是倾斜超过了一定的角度,挡流帆是完全控制不了的。他实在不明白,以他这么精湛高深的偃术,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了,玄鸢掌门怎会问这个? 玄鸢倒似乎并没有在意那弟子如何去想,只是大喝道:“右侧挡流帆全数升起,左侧全数放下,命令底仓人员就位,发动舰身左侧所有飞轮,所有人自行寻找舱内固定物件依附!” 一声令下,船舱之中的操纵人员立时执行命令。在船舱底部,为了防止船身偃甲机械突然失灵,最底层处设置了一处人工临时控制舱。一千余名弟子常驻于此,此时舰身一侧的飞轮已经摇动,一刹那间,整艘战舰突然又一阵剧烈晃动。 玄鸢死死盯着水晶外面的情况,两舰相距已经越来越近,撞到一起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所有人的心不禁都悬了起来。突然间,舰身又一阵剧烈翻滚,本来已经向左倾斜的舰只,此时便飞快地在空中翻滚起来。 轰隆一声,两舰突然撞到一起。不过垠廓舰因为不断翻滚的缘故,在相撞的前一刻,高度下降了不少。相撞的瞬间,竟然从对面巨舰的地步贴着滚过去。两舰虽然相撞,却只是擦身而过。翻滚之中,便将舰身大量的力道化去,并且在这巨大的撞击力道之后,垠廓舰竟慢慢地开始平稳。 驾驶舱中,舱中所有人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实在是惊魂甫定,长长一段时间后,船舱中才陆续地响起各处操作的声音,操作人员开始检查相撞之后所造成的损失。 “舰首风轮已经恢复正常!” “侧身机轰损毁!” “挡流帆损毁!” “船尾助推已恢复正常...” 操作员开始不断向玄鸢回报情况,两舰相撞虽然并未损毁,然而损伤却也不小。玄鸢一方面开始命令各处控制枢纽运行操作,另一边已经派遣人手前去修理舰身损毁之处。 三艘战舰得胜离开,久久之后,在那仍旧崩塌不断的昆仑山体之中,一道微弱的赤红光芒从茫茫灰烬中飞出,只在空中悬停片刻,便飞速向西北方向一闪,突然便不见了。 此时此刻,三艘舰船已经驶离了爆炸所形成的气浪范围。三艘舰船都已经慢慢恢复了平稳。玄鸢走下控制台,扶着袖子擦了擦汗。天行雀主拱手道:“此番真是多亏了玄鸢掌门了。深恩之重,必铭感五内。”雀盟诸位与众水族首领一同拱手称谢。 “玄鸢掌门临危不乱,不惊不惧,实乃人中之杰啊!”一人由心赞道。 玄鸢一边擦汗,笑说道:“雀主言重了。方才与我们相撞的乃是九寻。操纵九寻的乃是我大弟子左冥,方才幸亏是他将九寻升高了几丈。不瞒诸位,在下现在真是浑身都汗湿了。若说不惊不惧,那说的可绝不是玄鸢呐。” 众人一阵大笑。忽听得舱门处一人说道:“大难临头,不惊不惧之人世上定然没有。不过能战胜惊惧之人却是能寻,不过凤毛麟角,万里挑一罢了。玄鸢掌门便是其一。” 众人回头过来,只见两名弟子扶着史云扬走了进来。众人赶紧分列两边,拱手道:“见过盟主!” 史云扬道:“众位不需多礼,各位让我做这个盟主,在下本已受之有愧。若论资历,众位都是前辈之属。我们各退一步,彼此之间便省去那许多繁复礼节吧。” 玄鸢道:“盟主高义,玄鸢当不得如此称赞。若非盟主前来救三舰于危难之中,我玄鸢便是拼劲全力也定然毫无所为。” 原来三舰之所以能够提前冲出龙脉,乃是由于玄鸢在神农谷中时以精湛的偃术破除了三处山海界外层的防护壁障。因此令史云扬改道龙脉一路顺畅,本来预计好的一个时辰,时间几乎缩短了整整四分之一。这才令相柳计划落空,反被三艘巨舰所灭。然而改道龙脉耗去了他大量的龙息,在刚刚脱离龙脉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太多反抗的力量,若非急中生智唤出噬月狼王,当时他绝不是相柳的对手。 众人心中清楚,此番这危急的化解,这位盟主算是第一次大显身手。不过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他的确在存亡之际挽救了三艘战舰数十万人的性命。 交谈不久,舱门处便有弟子进来传递人员损失统计。四艘战舰都已经彼此取得了联系,这份损失统计已经经过了综合。史云扬看着那份长长的名单,看到某处,他的手不禁一颤。 他不禁抬起头来,沉痛地望向玄鸢,伸手将名单递给了他。玄鸢见他神情,心知不妙,匆匆翻了几页,便赫然见到了“东坛血玉宫掌门止阳君,东坛青海阁阁主柳沐和”这般字样。他不由得双手一颤,悲愤地转过了身去。 “想不到仅才初战,他们二人便命丧于此。可恨...” 众人不禁唏嘘,止阳君和柳沐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竟会在此处便送了性命。曾经好友一时永诀,刚刚冲出死亡边缘的那阵欣喜顿时一扫而空。 控制舱中各种声音不断,可除了长叹之外,众人却也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史云扬道:“诸位还请节哀,两位掌门不幸罹难,实在是天下盟重大的损失。然而如今战况紧急,魔界定不会因为损失了一名魔尊而善罢甘休,接下来如何调度,诸位还请多多费心。我还有些事,便不陪几位了。” “盟主请便。”众人拱了拱手,苍圣龙王上前将其扶住,带他出了门去。史云扬心中明白,虽然他已说过今后不必与他见礼,不过对于龙族来说,他的身份不仅仅是盟主,还是整个龙族最高的寄往。无论何时,对于龙族来说,他都是无法替代的真正首领。 史云扬此刻身中也无力的很,能够站立便已是十分勉强。此刻便由他扶着出了门去。刚刚走过转角,却突然见冉倾珞从前方冲了出来,猛然撞到了过道走廊一边的墙上,口中吐了一口血,蓦地摔倒在地。 “倾珞...”史云扬一惊,赶紧扶着墙靠到她身边,只见两名女医者匆匆奔了过来,一见面前的却是盟主,不由得惶然施礼。 史云扬无心于她们二人,一把将冉倾珞身子扶起,冉倾珞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泪眼朦胧地喊道:“我们回去,快回去...” “倾珞,你怎么了?” “玉儿妹妹...玉儿妹妹,她...她没有回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梦里梦外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梦里梦外 冉倾珞此刻已然身负重伤,无法行动。史云扬也耗尽了身中龙息,一时半刻也无法回转。听到玉儿未归的消息,史云扬的心也突然悬了起来。踌躇之间时,苍圣龙王走上前,拱手道:“应龙神上,两位现在多有不便,不如将此事交予龙族吧。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令狐姑娘必定能够找回。” 不久,垠廓的右后方舱门突然缓缓打开,一艘小型偃甲船从中飞驰而出,立时朝着与三大舰只相反的方向,直奔昆仑山而去。 恍惚之间,玉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睡意惺忪。一双眼皮极力想要睁开,可却根本没有半分力气。隐隐约约之间,虽然未曾睁眼,眼前却似乎出现了重重影响。玉儿长长舒了一口气,手脚竟慢慢地有了力气。她撑起身子时,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环视周围,却发现自己竟慵懒地躺在一片荷花池边的草地上,天幕微微发白,好像千万层薄纱密密匝匝地堆叠在一起,说轻也轻,说重也的确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哪?”她忽然觉得脑颅有些胀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起身,只觉得步伐有些虚浮,便踉跄着慢慢走向荷花池边的小石桥。 四周的建筑看起来都是那样眼熟,不过待她要仔细去看时,那些建筑却立刻变得模糊不清了。仿佛永远都只能留在她的余光之中。 玉儿匆匆行了几步,努力地想着,“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一切都想不起来...”脑海中想的东西越多,四周的环境似乎也就模糊地越厉害。她的脚步越发地虚浮,一个不慎,她踩中了一块长着青苔的翠石,身子突然向后滑倒。 在她身形尚未倒地之际,她感觉到一个人伸手托住了自己。回过头,她正要道谢,那人的面容却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瞳。玉儿一惊,身形连连退了好几步。 那个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你!!”玉儿惊呼一声,可心口突然剧烈痛了一阵,她不由得面色绷紧,一手紧紧摁住了胸口。 “见到我很奇怪吗?令狐玉儿。”那极像自己的女子望着远处朦胧不清的影像柔声说道。那几近耳语一般的声音好像是抽离了所有的快乐之后剩下的羸弱枯寂,柔软无力,带着浓郁的哀戚,深深的愁绪。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令人伤心的声音,那女子一出声,她便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你是谁?” 她一声叹,“我就是你,是你的执念,放不下的种种半生残缘。” 玉儿的确觉得她身上有些熟悉的感觉,她沉呼了一口气,慢慢向那女子走去,可还未靠近,她的心口又一阵刺痛,这一会直痛得她撑不起身来。 “我是你放不下的一切,你靠近我,自己便会觉得心痛。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吧。”说着,她自己退出了几步的距离。一刹那间,玉儿果然觉得心里不那么痛了。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仿佛自己失去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生命变得又轻又薄,毫无意义。 那种感觉,甚至比痛苦还要让人害怕。 “不,你别走。”她匆匆向前靠了两步,那种感觉才得以稍稍缓解。 面前的女子不由得一声太息,“你又何必如此...” 玉儿压住自己的心口,忍痛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柔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不重要。我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想让我离开啊。令狐玉儿,每个人都会有放不下的事,心中都会有牵挂。除去快乐的地方,心里总会有数不清的阴暗世界。只不过或多或少罢了。有的人被吞噬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我们能够相逢,便是你我诀别之时了。” 玉儿不敢靠得太近,不过那种空虚和忘却的感觉却让她更为害怕,她又向前挪了一小步,问道:“你走了,那我呢?” “能够抛却前尘牵绊,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会保留你的执念和难过,你曾经的爱过的记忆,痛过的时间。你会有你自己新的生活。我替你留在过去里,等该等的人。” “你想让我忘了他。” “难道你不想忘了他么?你日夜煎熬,早已经疲惫不堪。若非如此,你又怎会让我出现在你面前。” 玉儿神色一黯,眼中泪水便止不住打转,一抬头间,却见面前人比自己更为伤心,早已双泪长流。 “放手吧。让我离开...总有一天,等你将一切都忘却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平淡着,对你我都好。” 她的确是自己心里最深的那处,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急需的是什么。不知何时,四周的景物慢慢地消失了,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空旷的世界。这样的纯白仿佛是最为圣洁的地方,也是忘却的最佳场合,不管失去了什么,所余不过也只是白茫茫一片,仅此而已。 玉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掌之中什么都没有,她却仿佛托着一件重如千钧的珍宝。一撒手,那东西便丢失了,可失去了那并不存在的东西,自己所得到的却可能比战战兢兢地捧着更为轻松。 可是她舍不得,久久,她终于还是攥紧了双拳,放到了自己胸前。 “不错,我的确放不下过去。每一天,我都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虽然有姐姐把我养大,从小到大,也没少吃苦。回忆得最多的时候便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吧。他带我走南闯北,我们在月桂树下成亲,在南海航行。回想起来的时候,虽然有很多让人心痛的事。那些痛苦的事却也是我活着唯一的印记。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确迷茫着,我想忘记。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并不是想忘记一切。我只是不想太过沉溺其中罢了。” 玉儿转过身,慢慢向她走去,她用力忍住心间的疼痛与浓郁哀伤,说道:“我们都不用留在过去小心翼翼地窥视现在,那些记忆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不管多么痛苦的记忆,多么难等的人,那都是我活着的意义,所以,你不能走。”玉儿忽然加快了脚步,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锥心的痛顿时刺遍全身,然而她心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 那女子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抬起手来,轻轻抱住了玉儿,道:“这是你的决定,希望我们是对的。” 纯白的光线从两人身上散出,飞快地弥漫了整个世界。 一阵明晃晃的感觉盈满眼眶,眼中的黑暗似乎变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玉儿突然觉得眼皮有些力气了,微微睁开眼,只见一束暖阳正从层层云海透入,从自己上方的石缝之间投了进来,正好映在自己双眼之上。她吃力地抬起手,稍稍遮挡了一下光线,正欲坐直身子,身形刚一动,头便已经磕在了上方的乱石之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掉在了一个山坳里,上方滚石塌落,正好堆压在这一片山坳之上。幸好如此,这巨石之下形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隙,这才得以让自己侥幸逃得一命。 看了看四周,玉儿吃力地翻了个身,用手肘撑着地面,匍匐着慢慢向空隙的深处爬去。黑暗弥漫在眼前,可是她似乎不再惧怕黑暗了。只是撑着全部的意念,如今要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那空隙虽然不小,但是滚滚落石阻断了许多地方。分叉口众多。玉儿爬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来歇上一阵,深深地喘几口大气。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爬到了距离原来多远的地方,拐过一个岔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处狭窄的光亮。 有光亮便有出口,玉儿大喜,一时加快了爬动的速度。再爬了几步,那出口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阵呼喊声: “令狐姑娘!!你在吗!!” “令狐姑娘!!” 那声音大约有数十人的样子。看样子定然是前来搜寻自己的天下盟,玉儿大为欢喜,大声喊道:“我在这里!我在...” 话音未落,只听得四面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隆声,玉儿大惊,慌忙退了几步,伏到了低矮的沟壑之中。那一刹,身周的滚石突然错位,她面前那个出口立即又被堵死,那近在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去,整个缝隙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人界大势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人界大势 史云扬守在冉倾珞床前,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前去寻找玉儿的船只飞走之后,她便因重伤昏死过去。史云扬慌忙间带她去寻找舱中的医者,之后,苍圣龙王准备了一间安静的舱房,让冉倾珞在此休养。 从她昏迷到现在,史云扬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垠廓南坛的各处首领也都过来探望,不过都只是在门外远远看着,却并未入内。诸多事宜都让天行雀主和苍圣龙王揽下,从开战到现在,他也终于算是歇上了片刻。 看着她安然的面容,他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伸手为她拨下了几缕凌乱发丝,指尖轻轻触到她了面颊。自从修炼了凝寒诀之后,她的体温便一直保持着冰凉的状态,直至如今,从来都未变过,不过他却觉得指尖传来一股浓浓的暖意。 “记得当年初见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重伤躺着,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那时候我什么都记不起,你就是我全部的意义。从遇见你开始,一路跟你游历西域,走遍南疆。不知不觉地,如同蝜蝂一样,身上的负重越来越多了。到了现在,我连我自己究竟是谁都弄不清楚。”他苦笑了一声,轻轻将她的手把在手中,道:“其实我做这么多,心里其实只有一个愿望,我好想你再回到当年那个样子。所有人都觉得你很美,不过在我心里,当年那个在祭坛上翩然而舞,从栈桥上盈盈走来的倾珞,那才是你最美的时候。” 她指尖忽然颤动了一下,史云扬一愣,可她的眼睛却并未睁开。他不禁松了松神,一笑:“只可惜,那一天我看不到了。所有人都崇拜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界战神,期待应龙完成他的使命。万众瞩目,众星捧月。他自己也从不怕死,无论身为神还是作为人,一向如此。可是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应龙,史云扬因他而生,却也要因他而死。在这世上,史云扬有他想要守护之人。我只是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我也怕死,怕你伤心难过。” 他沉下头来,心里仿佛激起了千层之浪,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还不清楚,你喜欢的究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应龙,还是这个胆怯无奈地史云扬。不管怎样,若是这两个我能留下一个陪你终老,哪怕半片残魂也好。”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落到了自己手背上,顺着皮肤滑到了她的手心里。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抬起来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珠。 “不管哪一个是你,都不重要。我爱着的就是现在的你,你现在的样子。”她侧过头,嘴角泛着最美的笑意。时时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强硬地替自己担起无数的担子,在生死关头,他也总会战斗在前,从不退缩。很少会露出自己的脆弱的一面。每当这个时候,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如他所言,只不过是个无奈的凡人。 史云扬擦去泪水,笑道:“你终于醒了。我自言自语罢了,别当真。可有哪里不舒服?”冉倾珞一抬手,史云扬坐到她身侧,将她扶坐起身。 “我自己就是大夫,有哪里不舒服,我自己会调理。”她摊开手掌,手中微微一用力,那滴泪水便凝结成冰,晶莹剔透,她如获至宝地握在掌心里,说道:“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百日之期也没过去多久。如果我们都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那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我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你要好好地活着,无论我在或不在,无论现在还是以后。” 冉倾珞一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玉儿妹妹呢?她回来了吗?” “前去寻找的船只一个时辰前离开,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先躺下休息,我出去问一问。” “那你赶紧去,玉儿妹妹不能有事。我...她是因为我才....”一阵激动,胸中忽然一阵刺痛,她突然紧紧按住了心口,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史云扬道:“安心,你好好养伤,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扶她躺下之后,史云扬出了门去,小心翼翼的关上舱房。看着他离去之后,冉倾珞眼眶忽然湿润了,自嘲一笑:“我不怕死。” 刚出舱门,上到第三层船舱,便见到天行雀主和苍圣龙王在走廊尽头谈话。见到他走近,两人立即拱手行礼。 “两位在谈什么?” 天行雀主道:“我们刚刚在谈及这场战争。” “哦,二位有何高见?” 天行雀主说道:“这场战争虽然已然开始,我们也几乎第一时间同魔族交上了手。尽管我们损失惨重,然而我仍然觉得,这场战争仍未开始。除了之前与之一战的魔尊相柳,我们所遇到的都是些 不入流的魔物。这批魔物的确很强,有的巨大如象,能飞能遁。不过却始终未曾出现有组织的魔物。更不提魔族正宗的魔军。一批没有章法的部队,便是再强,也终究只能是乌合之众,绝对抵不过训练有素的战士。魔族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可能就如此任由一批魔物毫无章法地侵入人界。” 史云扬点头道:“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这些魔物在万年之前也有不少,不过实力并不如今次这般强大。这批魔物,有的身形硕大,堪比巨人一族,浑身坚如岩石。有的却又十分弱小,不堪一击。如此良莠不齐,实力差距十分悬殊。而且我们同这些魔物交战的时候,他们杀人完全便是为了食肉饮血,根本不会思考。仿佛就是动物本能的猎食行为。这样的魔,倒有几分像是魔族专门豢养的魔兽。” 苍圣龙王说道:“据回到船上的曾与那魔尊相柳交手的弟子所说。他们之所以没有放出主力,便是要引盟主前去搭救神农谷三舰,他们好从中得利,将盟主除去。” 史云扬道:“这也无不可能。毕竟万年前,十大魔尊之中有七位是我和女魃亲手封印的,剩下实力最强的穷奇,因被我和女魃所伤,逃入不周山,不知去向。那时梼杌和委羽藏匿在归墟深处,我难以查知,直到神魔之战结束之后,两魔又才出来为祸世间。所幸梼杌被女娲所封印,委羽亦被斩碎魔灵,几近灭亡。” “可是...”苍圣龙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史云扬道:“龙王有话不妨直说。” “老龙只是猜测。应龙神上可还记得万年前魔族侵入之时,在方丈洲留下的那众多传送通道?便是因为那些传送通道,魔族从天而降,整个方丈洲陷入一片死境。十数位百子军龙将殒命于此,那场战争,乃是龙族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如今魔族再临,我想他们不会满足从一个地方慢慢推进,人界没有足够的力量建立起强大的封锁线。现有的力量,最多只能守住昆仑山一条防线。魔族既然能够在神农谷下手,便说明他们对我们的情况十分了解。若换了是我,我也定会绕过这道防线,直奔人界的其余地方。以最快的速度,形成反向包围。” 史云扬明白了,他道:“你是说,魔族很可能会重新在人界各处地方建立新的传送通道,运送魔族军队。建立多方战场?” 苍圣龙王点了点头,道:“老龙正是此意,既然我们可以构筑龙脉,使得天下各处相互支援,魔族的实力不在我们之下,为何不会这么做呢?” 三人正说话间,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天行坛主说得没错,蓬莱那边怕是已经出事了。”一回头,只见苍云盟主快步走近。听他话语中透着紧急的军情,四人也便没有再互相拘礼,史云扬开门见山地问道:“蓬莱遇袭了么?” 苍云道:“因为阆风阁分东西两派,彼此之间有龙脉来往。在前来接应盟主一行之前,我便已经嘱咐阆风阁阁主玉月真人从龙脉返回蓬莱,由师门的龙脉赶往昆仑山。如今数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按理说她们也应该到了昆仑才是,然而我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阆风阁的消息。玉月真人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若非有事耽搁,她定然不会误了时辰。” 史云扬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如今人界的形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人界本身的力量十分不足,若要在整个人界开辟战场,力量过于分散,则根本不是魔族的对手。 他道:“龙王分析得不无道理。现在昆仑山已是一片死地,在此驻守已是无益。我觉得,现在四大战舰先行前往人界长安,那里是瀛洲的中心,而且那里有前往神农谷的龙脉。方丈和蓬莱还有一半的水族和雀盟,战力尚存。要让他们最大限度地将各个种族集中到几个大城之中,一来加强战力,二来彼此也有照应。当务之急,我们要取得神界和灵界的援助,如若不然,人界孤军奋战,很难打赢这场战争。”他长出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也是时候再去神鳌之顶走一趟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坐地绝援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神魔禁制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神魔禁制 玉儿的一条腿已经被塌落的巨石砸断,无法行动。史云扬只得先将她送回天下盟,才能再度出发。因她伤势很重,所以一路上史云扬几乎极速赶路。只一个多时辰便赶上了正在向长安飞行的四大舰只。史云扬将她交给了天下盟,自己再度出发。只因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一回便没有再绕道,而是直接翻过了祁连山,一路向北而行。 神鳌之顶本是通天之地,可是如今却成了魔界的入口。这样的后果不仅是人界遭受大难。更重要的是,魔族很可能会用尽办法,阻碍神鳌之顶的天门打开。那里是魔族力量最强的地方,因此也定然是阻碍神界出手的最佳位置。魔族将进入人界的入口选在此处,必然有其深意。从开始到现在,魔族所做的事步步为营,没有一件事出于巧合,不得不令人觉得,这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一个巨大阴谋。 北地极寒,从极冰渊的苦寒之气顺着强烈的气流不断南下。才刚刚跨进极寒之地,白茫茫的风雪夹着破碎的冰屑密密麻麻地迎面狂扑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神鳌之顶,为了不引起魔物的注意,他没有使用龙息挡去风雪。便迎着狂风,踏着飞雪在冰原中飞奔。锋利的冰屑在他手臂之上划出一道道白痕,若是寻常人到此,怕是早已遍体鳞伤。 越靠得近,他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风雪的力度好像比平日里强了许多倍。其中有大片的魔气,不过也有另外的气息,那种气息他十分熟悉,正是属于神族。 “看来神界已经出手了。”感受着那股能量,他又飞快地向冰原腹地奔去。一道不起眼的小小身影在这茫茫飞雪中闪烁着,在那个方向的尽头,一座孤零零的高山直插云霄,山体之上散发着一层层奇异的符文,蓝色光芒周围悬浮起大量的浮石,化成无数个圆环慢慢旋转。 那些符纹和悬浮圆环之前都从未见到过,不过远远看去,那些圆环之中的浮石之上似乎都散发着些紫红色的光芒、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画面模糊不清,待得终于来到神鳌之山,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紫红色的东西竟然都是魔界的传送法阵。从山脚到山顶,层层浮石搭起大片悬空的阶梯,每一道阶梯的尽头便是一个传送法阵。紫黑之中散发着血红光芒。一直延伸到深空中的山顶。紫红色弥漫在山体外围,仿佛给这座神圣之山罩上了一层面具。 他的注意力不由得转到了那些传送法阵之上。这些法阵同万年前自己封印过的传送法阵极为相像。不过上一次,整个人界出现的传送法阵总共也没有超过一万。然而神鳌之山高达万丈,粗略算来,这些传送少说也有十万之数。而大量的魔兵正在神鳌之山有序整队,一队一队进入不同的传送法阵之中。魔族此次一开始便投入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更加印证了他们突击神鳌之顶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他心道:“看来苍圣龙王估计的没错,他们的确用传送法阵在向人界其他地方传送兵力。这些法阵从上至下,能量依次渐弱,看来下层的都只能传到近处,而上面的法阵靠近顶部,所获得的能量充足,应该是通向方丈蓬莱以及十洲三岛的。” 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魔族军队。与昆仑山见到的那些魔物完全不同,这些魔兵虽然形貌各异,有的类似人形,有的巨大无比,有的背生双翅,有的更似凶猛野兽。不过所有的魔兵都有不同的编制。装备精良,队伍统一齐整。即便作为坐骑的魔兽都毫无乱象。有如此规整的训练,这些魔物的战斗力定然和之前那些魔物有着天壤之别。 “轰!” 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维。整个地面一阵猛颤,神鳌之山上大片能量流传出,天际仿佛荡开了一层涟漪。大地上,一片雪浪向四周席卷开去,如同万马奔腾。史云扬在雪地中定住身形,任凭庞大的能量从自己身边狂奔而去。他一身长袍在这能量潮中狂舞,令其好似一只奋飞的鹏鸟。 趁着这风雪的掩护,史云扬一抬头,双脚借力弹起,整个人便急速向山顶冲去。 烈烈风声在耳畔狂啸,待得能量流稍弱之时,他也已经快到山顶了。只见其身形一闪,继而出现在一块巨大的冰壁后面,凹槽形的山谷地形隐藏了他的身形,他散去身上的龙息。五指深深插进冰壁之中,如壁虎一样飞快沿着垂直的冰壁向上攀登。 到了山顶,他飞快侧闪到一块巨石之后。此处的魔族大多实力高强,在这里,非常容易被人察觉,因此他并未探首出去,只是从石缝中向外窥探。只见之前那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四象之环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其中能量旋转,大群大群的魔兵从中涌出,分成数十队伍,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行进,仿佛是流不尽水源,斩不断的根系。而在那圆环的上方,又有一道强烈至极的禁制在闪着光芒,那禁制分成两半,一半深红如血,一半纯金璀璨。两半能量似乎所属两个阵营,正在激烈的搏杀拼斗,时而金色占据整个圆环,而片刻间又被深红反噬。俄而金色又反攻回来。不过只要金色一旦逼近圆环周遭,在那禁制一周的十道符文便会从下方的四象之环吸取能量,继而散出强烈的光芒,逼那金光撤退。每当这种时候,天地之间便是一阵强烈的轰鸣震动,大有一种天崩地裂之势。 那禁制一看便知是魔族设下,不过若仔细看去,那十道符文之中,每次都只有九道亮起,其中一道蛇形图案却始终昏暗无光。史云扬思索,那十道符文定然便是十大魔尊,而那黯淡下去的符文,定然便是已经被惊天炮所消灭的魔尊相柳。这道禁制恰好出现在神界天门的位置,那金色的力量定然便是神界力量,只不过被魔族暂时封印。 看到这一幕,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魔族的意图。以大部分的力量堵住神界出口,将神界的力量阻拦在神鳌之顶。灵界到人界的封印并非一时半刻也难以打开,魔族便利用大片传送阵法,将自己的力量传送到整个人界,以最快的速度吞并人界大片领土。如此,即便神族冲开了神鳌之顶的封锁,魔族也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最大的优势。这也难怪为何战争一打响,从魔界释放出来的尽是些没有神智的魔物,几大魔尊更是从未出现,就连前来取自己性命的都是实力排在末尾的相柳。 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并没有被相柳所灭,或许这便是魔族所有计划中唯一失败的一环了。 “看现在的情况,人界其他地方应该已经爆发战争了。此时再赶回天下盟已经无济于事。必须要在此地令神族冲破这道禁制,取得神界的帮助。”当此之时,已经不需要再做他想。打定主意,史云扬突然从那冰石之后冲出,再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双色禁制。 “那是什么!” “快拦住他!!!”下方的魔兵立即发现了他的踪影,大片魔兵飞身而起。史云扬冲在上空,一低头,只见数十名魔王,上百名魔将疾飞尾随,四周更有庞大的魔族军团向此处包围过来。他不由得一惊,魔族军队的调度速度实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样一批军队,放到人界的土地之上,所过之处,只怕必然是鲜血长流。 然而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时间同他们纠缠。他自己并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抵挡整支魔族军队,擒贼先擒王,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头上的禁制。 一抬头,那禁制中的深红色已经遍布。史云扬攥紧了双拳,双眼盯着那金色的光芒,只有当金色光芒占满全局之时,禁制的力量最弱,他才有机会冲进去。然而时间仿佛变慢了许多,那金色长时间被深红压制着,翻不过身来。史云扬无法减慢速度只得以全速急冲向上。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丈! 就在他距离那法阵不到十丈的距离时,那金色突然大放光芒,迅速将整片深红全数覆盖。就在那一刻,史云扬猛然冲进了那禁制之中,消失了身形。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星空之墟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星空之墟 强光之后,他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奇异的世界。 那里,一切都是破碎的,天空地面都浮现着七彩的颜色,一直延伸到无限远处,仿佛打翻了燃料桶,渲染了整个世界,幽邃,美丽,又无限神秘。在这片虚空之下,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静止在虚空中,大如碾盘,小如米粒。就连无数碎片在虚空中带起的空气流都静止下来,扭曲的空间像一条白线,分明是急速之下方能形成的,如今便完全定在眼前。好像沉入了时间罅隙,一股神秘的力量让这里的一切都突然静止下来。 他轻轻用手指讲这些碎片拨到一边,自己从一块巨石之上跳到了另外一块碎石。越往里间,他发现那些小石片在空中划出的白痕也便越长,放眼望去,整个空间仿佛是经历过一场极大的爆炸,房屋建筑,树木花草,山石流水,一切都在瞬间破碎飞溅,可时空又在另一个瞬间骤然停止,让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爆炸的那一刻的样子。 他不禁觉得奇怪,魔族的禁制竟然会是这么一种奇怪的模样,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小石头在空中划出的空间扭曲痕迹,具有十分明确的指向性。他便循着这些扭曲线条跳向前方。不料刚跳出两三步,前方一块石头的距离因为被碎石碎片挡住了视线,竟超出了了他的估算距离,这一跳跃在空中时,眼看就要跳不过去。 紧张之下,他不由得身形向后一仰。可就在那一瞬,他的身形竟然便在虚空之中站定。 此时才知,原来这里同星辰界一般,人能够踏空而行。史云扬不禁奇怪,这个世上竟然会有和星辰界如此相像的一处空间。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禁制乃是魔族利用四象之环中的星宿之力结成的,其中力量与星辰界相仿本也无足道哉。 又向前方行了不久,一点绿色的漂浮物印入了他的眼帘,史云扬拨开碎石“走去”,放才知那绿色之物原来竟是一株草。叶片青绿,花朵鲜艳,尚未凋谢。 “嗯?这好像是鸣夷草,这里怎会有?”他不禁有些奇怪,这鸣夷草虽不是什么世所难求的宝物,但是因其生长所需的要求十分苛刻,所以只有星辰界东域才有,六界之中也只此一处。想不到在此竟然可以看到这种奇草。 再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史云扬忽然见到了一尊残破的雕像,他只觉得颇为眼熟,飞快奔去,却见那雕像竟然便是毕月乌的神像。 那雕像的样子与他们之前在白虎天阁见到的神像样子差不多,只是体积稍微大些。这雕像一只手便有**尺之宽,定是树立在庭院之中或者城池之外的参天巨像,供人膜拜祭祀所用。不错此刻所见的石像已经残破,大半个身子已无,只余一个头颅和一只左臂。 不知为何,见到这尊雕像,脑海中似乎浮现出许多往事。他沉思了片刻,忽然跳上了那雕像的手掌,那手掌之中几个神秘的符号映入眼帘。见此情形,史云扬不禁浑身一颤。 他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那女神像掌中的字,万年之前的事蓦然浮现眼前。 万年前: 一名身穿金甲的天神跃至虚空,一手按着宝剑,凌空飞跃。一回头间,四面突然闪过一片昏黑光芒。那金甲天神一笑,身形陡然向上空飞旋而起。一道金色光束直冲天际。那一刹,四面的黑影突然急速逼近,竟是无数的黑鸦。 “就你这几只小麻雀能拦得住我?”那金甲天神朗声大笑,劈掌击空,十数道金光手印急速放大,向四面飞出。 “少看不起人,他们怕你,我不怕你!”一个女子突然从虚空中飞速冲出,手印一变,那前方的黑鸦群忽然急速分离,急速乱飞。仿佛一团黑色的雾气快速氤氲着,突然抽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便同那金光大掌生生相撞。 一声轰隆巨响,那女子一声痛叫,身形骤然从空中坠下。金甲天神大惊,身形化为一道流光,猛冲而下,急急掠到她身侧,将她腰身揽住,两人徐徐落到了那女神的手掌之上。 一落地,金甲天神关切问道:“怎样?可曾伤到?玩闹而已嘛,你又何必这么较真。” 女子嗔道:“明明是你自己出手太重伤了我,你还来怪我!你....你滚!” 金甲天神一笑,道:“能顶嘴,便说明无大碍了。”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真是不可理喻。不要理你,别来烦我。”金甲天神握住她的手,道:“刚才的比试呢算是你赢了。”那女子冷哼一声,道:“不用你让,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金甲天神笑道:“其实我早已于败给你了,否则此时此刻,我怎会在你手心之中呢。”他一抬头,便看到那巨大女神雕像的脸庞,分明便是毕月乌的巨像。那金甲天神便是当年的应龙,而那女子则是当年的毕月乌。 当年的毕月乌一头齐眉短发,眉清目秀,身上散发的强烈的傲气和不服输的冲劲,还是个略带稚气的女孩子。听到应龙这么说,她立刻便领会了其中的深意。眼眉间拂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花言巧语,跟那只臭猴子一样!谁会信你!放开我。”她奋力要挣开他的手臂,不过应龙锁着她的腰身,她一挣扎,两人靠得却越近,一时间令她双颊绯红。 应龙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忽然间,只见他拔出了自己腰间宝剑,以剑为笔,飞速地在石面上刻下了四行文字。 收剑回鞘,应龙道:“我同他决然不同,这十六字便如我心,留于你掌心之中,做个见证。” 那十六个字乃是仓颉文字,是上古时期神族之中通用的文字。 “龙行万里,魂归于此。天星永序,付心与彼。”史云扬抚摸着那文字的笔画走向,不由得感叹时光流逝。原来有些刻在石上的东西是留不住的,唯有记在心里,才能万世不朽。 “这么多年了,想不到竟然还可以见到。”他淡然一笑。忽而想到,这文字乃是应龙和毕月乌当年的秘辛,知情人必然只有他们两人,绝不会有第三人知。若是这空间乃是魔族制造出来的空间禁制,那这石像便不应出现在此处。由此看来,这并不是一处简单的禁制。这里地形这么破碎,许多东西和飞在空中的物件又都和星辰界有关,恐怕这里就是当年三皇和女魃争斗之后留下的星辰界废墟。 魔族竟然将阻挡神界的禁制设在此处,看来不像是毫无征兆。史云扬冥神片刻,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慌。 “难道魔族是想打女魃的主意?”他思忖道。 星辰界,神界,魔界,此间一切都和女魃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而女魃的力量足以同三皇抗衡,若是魔族控制了女魃,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索性一鼓作气,向那空间的深处飞去。如此疾飞了整整一个时辰,四周的碎片也开始变得巨大,许多破碎地表,巨大山石,参天巨树,更有无数的建筑残垣,一切仍然静止在空中,只是没有半个人影。那空间的中心处已经泛起大片的暗紫色,能量律动虽然已经骤然停止,然而冲进那能量场中,却仍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波动。这种能量波动的感觉同外层那些散发出来的魔气能量几乎相同。只不过其中那股神族之力则更为强烈。 “看来就在前面了!” 一鼓作气,他飞快冲进了那波动的能量潮中。刹那之后,强烈的神力和魔气交替传来,一阵炎烈如火,一阵阴煞如冰。两相交替,四周的紫红光芒似乎也变得深浅不一,色彩频繁地变幻,仿佛坠进了一个无尽旋转的巨大漩涡之中。 如同流星穿过乌云,史云扬飞速冲进了那厚厚的能量层之中。突然间,眼前不同的光芒大放异彩,只见那片空间之中,数十人影正在其中做生死拼斗,各异光芒四面散出。史云扬远看着,双方交手,身形腾挪,那些人的面孔蓦然印入双瞳,本来陌生的身形却突然变得无比熟悉。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魔帝蚩尤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魔帝蚩尤 仙音袅袅,笛声悠悠,山明翠微浅,岩潭多屈曲。浓雾在山间氤氲,几声鹧鸪啁啾,啼尽了清晨的山光。忽然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从那浓雾中飘出,清晰明快,空谷回响。 “这边啦!”那女声叫道。俄而,山雾之中一道赤红光芒飞速闪过,在树梢和青石之间几度飞荡,便落到了山坳之间一处祭坛中央,俯下身来。原来是一直巨大赤豹,在其背上,一个女子侧身坐着,一手轻抚着那赤豹头上的鬣鬃。那女子活泼明快,约么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只缠着几根花藤,遮去羞处,手中拿着一束香草,明眸笑靥,十分可爱。这里乃是洞明幻境,而那女子则正是女神山鬼。 在那祭坛下方,湘夫人一身素妆,长裙拂地,优雅而立。遥遥望着神像之下刚刚出现的山鬼,面带笑意。 “咦,娥皇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文狸又闯祸了?”山鬼从赤豹身上跃下,小跑着跳下台阶。 “文狸这几天都在我身边,没有出去过,肯定不是文狸闯祸的。” 湘夫人笑道:“文狸若是淘气,我自关它几天,何必跑来告知你一声。” 山鬼背起手来,笑了笑,道:“可是娥皇姐姐也不像是来找我玩儿的啊。” “不错,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山鬼奇怪道:“什么事还好让你亲自跑一趟,嗯...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湘夫人道:“山鬼妹妹果然聪慧。你整日在山中无忧无虑,若非大事,谁又忍心来坏你兴致。我来是想告诉你,魔界又卷土重来了。如今已经攻破了人界,现在正大肆向人界调兵遣将。” “魔界又打过来了啊?哎呀,那一定又要死好多的人。一打起仗来,到处都会起火,那些山里的树大片大片地都被烧死了,那些山里的动物...”她顿了顿,忽然问道:“不过我们都是烛龙一脉的神啊,东皇大人不是经常说什么天道恒常,规律自成吗,娥皇姐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湘夫人道:“东皇大人自然没有说错,天道自然,不应该干涉六界纷扰。这是造化之规律,也是烛龙一脉的原则。不过你却是例外。你的生命因神农之力而诞,于东皇水阁成长。你身中的力量有一半都是神农大神赐予的,因此你不能完全算作烛龙一脉,如今天下有难,你自有知道的权利,你帮不帮人界也全在你自己的选择。” “这些我都知道啊,我也很想帮神农神上赶走那些魔族。可是我要是自己走了,东皇大人会不会不高兴?” 湘夫人笑道:“我来到此地,便是东皇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你不喜血腥和战争,这个世上没有谁喜欢死亡和杀戮。不过你既有盘古一脉的力量,守护六界的秩序便也应该是你承担的责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湘夫人向她行了一礼,身形渐渐隐在了青山岚雾之中。 史云扬所见到的情景,仿佛就是万年前的涿鹿之战。五大仙灵对阵九大魔尊,场面已经无比震撼。浑身腾起烈火的祝融,坦胸黄袍手持万里江山图的后土,背生双翼长发飞卷的飞廉,金甲烁目手持长枪的褥收,还有身着淡蓝长衣,风华如锦的商羊。五大仙灵围成一圈,踏着五行方位,脚下发出五色光芒。 五行合一,坚不可摧。 虽然被魔界九大魔尊围在其中,这五人却丝毫未露怯意。祝融怒火冲天,后土稳重如山,飞廉、褥收坚定威严,商羊面带笑意,面容温柔如水。五大仙灵之力环环相生,连绵不绝。九大魔尊之力足以摧山断海。此时此刻,两种力量正在激烈地较量。外层的魔气不断地涌向中央,如同怒涛拍岸,想要将围在中央的五行之力一举吞并。 两种力量几乎不分上下,强烈的能量流四散冲出,引得四面空间大片扭曲,变成极为强烈的空间乱流。两股力量时而互占上风,几呈僵持之势。 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史云扬眼前仿佛又呈现了万年前那场战争的画面。正是这两股力量相交,多少人死在这股能量涟漪之下,多少河山宫阙毁灭于这样的战火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浑身烈火之中有人高擎着双手奋力求生,无数的黑影从天而降,刀锋过处,血溅四野。狂风呼啸,吹来的都是浓郁的血腥之气。 战争的悲凉画面印在他脑海之中,一直以来,他都排斥自己就是应龙,然而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真真切切就是应龙,就是万年前那个征战千里的战神,而自己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亲手灭去世间每一处战火。 他身形飞快的向那互相抗衡的战圈飞去。此时此刻,他必须战斗,因为和平只能建立在最强大的力量之上。 临近那包围圈之时,史云扬调集身中所有能用的龙息,一掌排出。扭曲的空间再度扭曲了一个方向,一条金龙呼啸而出,立时向其中一名魔尊蜿蜒飞去。那名魔尊身形魁梧,浑身褐色,形如巨人,手拿两把硕大石斧,脖颈上却平平如也,没有头颅,正是十大魔尊中的刑天。 觉察到身后又强力突袭而来,刑天立刻腾起数丈之高,一双石斧对空挥砍,银色的气刃飞旋,便迎着应龙掌力而去。不过刑天出手的瞬间便已觉得不妙,立即闪身后撤。庞大的能量便在瞬间爆开,若非他退得及时,怕已是重伤在身。 九大魔尊撤去一环,五行之力顿时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迅速反扑,彩色的能量如浪潮一般向八面涌开,几大魔尊见状 ,立刻收招跳开,各自施展能力躲过一轮强烈的能量狂潮。 “原来是战神大人。终于又见面了。”商羊浅浅一笑,向他颔首,史云扬向五人点了点头。此时战况紧急,无心寒暄,刚一突进战圈,一个扭曲回环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果然来了!”魔尊穷奇浮在远处望着史云扬,九大魔尊已经换了位置,再度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所有人笼在其中。 “你知道我会来?” “相柳败于你手,便说明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前来此处便是早晚的事。不过你比我预料的要来得晚。” 史云扬一笑,道:“原来让你失望了。你放心,今天你们谁都走不掉!” “这种话还是省了不说吧,相柳败于你手,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不过今日,那可是你自投罗网。” “九大魔尊,凭你们,能有几分胜算?” “就凭我们,自然一分都没有。不过杀人不能只看有多少胜算,而是要看你有多少力量。” 史云扬冷声道:“你们的力量怕是还不够!” 穷奇笑而不语。豁然间,天地间的能量流忽然变得更加剧烈而紊乱,四周破碎静止的建筑如同漩涡一般旋转起来,一阵强大的压力从空中传来,巨大无比。这种力量十分清楚,乃是魔族之力,然而任意一个魔尊的魔气都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气势,即便是九大魔尊的力量汇总起来,也绝对没有这般恐怖。 这股力量既然不属于魔尊,那便只能属于比魔尊更高一层的魔物。而在魔界,这样的魔只有一个,便是魔帝蚩尤。 远远的地方,有几缕幽蓝色的火焰在空中漂浮着,随着那能量流越来越近,那幽蓝的火焰也开始放大变幻,四周的能量又一阵剧烈颤动。只见那火焰越来越近,其中突然冲出了八匹浑身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奔马,拉着一顶巨大的火焰华盖,从远处急急飞奔而来。在那熊熊火焰之中,华盖之下。一个面色苍白入骨的男子端坐其上,那人身形巍峨,双眼漆黑如墨,身着兽骨制成的铠甲,眼望前方,威严慑人,只看一眼便已令人心神俱颤。 史云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星空之墟中,高高在上的魔帝竟会亲自现身。此魔乃是六界之中的至尊所在,即便自己同五大仙灵联手也绝对难敌。 原来这场禁制不仅仅是一个封印之阵,更是一个弑神之阵。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神魔之争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神魔之争 “竟是魔帝亲临,魔族倒也看得起我们。”后土一扬长袍,大笑。气度潇洒,便是至强所在降临身前,却也丝毫不惧不畏。 “今日能在此重逢旧友,便是至幸之事,任他魔尊还是魔帝,又有何不同,堂堂神将,又岂会俱哉!”火神祝融扬声道,那口吻中充盈着霸气,不过却并无惊怒,而是欢喜。 史云扬道:“时过万载,诸位倒是不曾改变多少。好,几位,今日咱们再并肩作战,且叫几位看看,应龙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应龙。” “跳梁虮虱,池沼浮虫。”八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灵魂马牵引着硕大华盖飞驰而来,魔帝蚩尤打量着大阵中心的六位神祇,除了这八字评价,便再无他言。那声音层层不绝地在空间中来回荡漾,如同附骨之躯,一层层钻入耳膜,侵入脑海,不由自主地生出大片莫名的浓郁恐惧。 魔帝降临,九大魔尊顿时俯首。五大仙灵之中的商羊也缓缓步出,双臂环绕,以自己的方式向蚩尤礼敬。魔帝乃是六界至尊,对于这样的对手,无论是善是恶,是敌是友,都应该以尊重之心相待才是。 八匹灵魂马终于在众人斜上方停下。魔帝端坐其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眺望着远处,对于战圈之中的五大仙灵根本全未留意。 “蚩尤至此,伏羲,你还不现身!”魔帝随口说道,语气波澜不惊,然而音波四面传开,层层紊乱的能量流顿时齐齐向外扩散,好似天地惊雷传进幽深地底。 “你不该至此。”空间之中另一个空灵雄浑的声音传来,同样惊人的力量,不过闻之令人心中振奋,一扫方才的强烈阴霾。 “因为你定下的六界规条?哼,吾从未将你那些规矩放在眼里,时隔万年,金戈再执,便是为了废除你那陈旧条文!” 远方,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氤氲聚集,徐徐向外扩散,如同水中墨,风中烟。一个人形渐渐从中抽离,变成了一名身穿身穿云锦长袍的长者。那人衣袍宽大,飞浮如大鹏展翅,只见其背着手,踏空慢行,步伐刚健有力,一片片金色的符文在其脚下点亮,一举一动,尽是皇者风气。 “你所行之地尽是杀戮、放眼所见只有死亡。你是无尽的贪欲,傲慢,灾难之源。” “所以魔族就合该千千万万年被压在暗无天日的黑渊之中,生生世世饱受折磨?你号称六界之主,可曾有为魔族考虑半分!当真可笑。”魔帝沉声说道,空间中一阵阵闷雷响起,好若千千万万的生灵在嘶声痛苦。 伏羲平声静气地说道:“魔族残暴不仁,嗜杀成性,归于黑渊,乃是最好的栖宿。你有不满,大可与吾商榷,奈何你野心膨胀,屡发无谓战端。吾能容你,天却难容。” 魔帝一声冷笑,道:“所谓天道,无非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规矩都是胜者书写,你能书写六界规条,那时吾不如你,今时今日,你已不配为胜者。” 伏羲叹道:“若由你统掌六界,哪里又有公平二字,不过人间地狱,尽数沦为黑渊罢了。蚩尤,劝你速速退去,神魔二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要执迷,今次可不止封印之举,定让你神形俱灭!” “人间地狱,吾正想看到那等场面。魔界厉兵秣马,等待万年之久,不日便取你云顶天宫,踏碎琉璃!” 伏羲无奈道:“既如此,何必多言。”他大袍一挥,四方能量蓬勃汇聚而来,流光如水,聚集交汇,飞快在其面前凝成一片巨大的太极。弹指一点,那太极瞬间飞出,即刻放大数十倍来,飞到五灵将和史云扬上方,外层的八卦垂落下来,变成一圈光影墙壁,将诸人一齐笼罩在内。 蚩尤嗤鼻道:“自身难保,却来管他人生死。都说神魔无情,可见是假。”说罢,蚩尤慢慢从华盖之上站起,踏着虚空阔步迈出,熊熊魔气在其脚下翻滚,远远看去,好似站在巨浪之巅。虽并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可在其身后,空间顿时墨黑了大片,无数魔气滚滚溢出,真好似搬来了一片汪洋大海。 伏羲亦再次抬手,在其身后亦有庞大的能量潮在澎湃激荡,一时间,天空中所有的光芒黯然失色,唯独只留下了金色和黑色相互交锋,伏羲与蚩尤当空而立,在那金色和黑色之间,空间已变得支离破碎。 史云扬仰望着虚空,透着金色的太极望去,只觉得心跳不止。这样的神魔之争已经超出了世间一切战斗的规模,那两位至尊一位乃是所有人的希望,另一位则是所有人的噩梦。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天与地,存与亡的演化。 金色的能量潮和黑色的能量潮猛然冲到一起,那道本来还存在的空间缝隙,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磅礴的力量立即从能量的交界处疯狂涌散。九大魔尊早已不见了踪影,巨大的能量流扑卷过来,太极之下的众人仿佛狂风暴雪之中那如豆青焰,太极金光发散,八卦符纹飞速旋转,将能量流抵挡在外。饶是如此,众神仍觉得全身剧痛难忍,幸好经过太极过滤之后的能量已经不算剧烈,自行发力抵挡,还能撑住一阵。 交锋好长一阵,两道能量狂潮之间突然放出强烈光芒。浩瀚的能量在层层星云间涟漪扩散,所有静止悬浮着的星界废墟顿时化成齑粉,继而随着神魔能量两相散去。 “三皇毕至,也不过如此。”魔帝昂首道。 只见伏羲身侧又有两道人形慢慢浮现,一人面容苍老,赤露上身,身上皮肤皲裂枯皱,如同千年老树,那人身形巨大,下半身却只得袅袅青烟,并无双脚。另一人雍荣静谧,身着锁肩纱衣,手执一柄青蛇短杖,下半身乃是蛇形,长尾蜿蜒,凌驾虚空。 “原来是神农大神和女娲大神到了。”飞廉高兴地露出了笑意。 “方才那阵较量,三皇之力明显已经占了上风。蚩尤不是三皇的对手。”后土收起手卷,背手身后。商羊道:“虽然如此,可三皇齐力,却也只能退敌,若要彻底将蚩尤击溃,却是毫无可能。若在万年前,仅仅伏羲大神一人便能敌过蚩尤,而如今,情势实在不容乐观啊。” “商羊总是想得很远,不过我只知道,今日我们不会陨在此处便是了。”后土一笑。 魔帝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皇,不屑地嗤之以鼻。即便三皇之力已经衰弱许多,双方的实力此消彼长,却也绝非他一人所能抗衡。神农和女娲的出现,便已经提前终结了这场史诗大战。 “伏羲,吾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不久,我必会踏碎你的三十三天宫!” 伏羲扬声说道:“你若要战,六界皆不惧你。不过战事一开,一切便绝无回转之余地。蚩尤,劝你勿要执迷。” 蚩尤闻言,不禁冷笑,继而大笑,蓦然转身,迈步离去。空间之中磅礴的黑云逐渐散去,只有那不休不止的笑声还在四处弥漫,藐视天地。 良久之后,伏羲方才撤去众神头上的太极。三皇齐聚,便在神界也是一件大事,这么多年以来,五灵将也只见过两次,第一次乃是万年之前的大战,第二次便是今日。 众神恭敬地向三皇行了祭祀礼。伏羲说道:“今次魔族退去,只是一时之计,绝非长久。然神鳌之顶已成死路,神界无法出兵。你五人速将兵力调往建木天梯,从该处进入人界。” 祝融道:“那这里?” “天门封锁,魔族自难攻破。然而魔族以星象之力封印了人神二界往来通路,虽可强行打开,却也必然耗损巨大。魔帝蚩尤今非昔比,强大难匹。非吾三者不能敌也,如今吾与神农、女娲元气未曾恢复,余力不足,故三皇之力需谨慎行使。” 五灵将齐声领命,拜退而去。只剩史云扬留在此间,独自对着三位神祇。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渺若烟尘,难以仰止。 “应龙,你可曾有悔?”女娲问道,那声音温柔如水,慈爱绵绵。 史云扬摇头道:“不悔。” “你身中魂魄残缺,如今以秘术取他人之魂填与己身,却并非长久之计。不日即将湮灭,吾虽有法能救你一命,然为天下苍生计,吾不得随意耗损神力。如此,你可会怨怼于吾?” 史云扬道:“生死各安天命,我不怕死。女娲大神心系众生,我怎会心存怨怼。” 女娲轻声一叹,伏羲说道:“你既投身人界,便留在人界吧。如今魔族再临,战场虽在人界,终还是神魔之争。然如今魔族大量汲取星辰界之力,战力亦非往昔,神界怕是独木难支,若无灵界相助,战火僵持,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故而,你需尽快前往灵界封印处,聚三皇后人,以破除两界封印。八荒**,生死存亡,俱悬之一线,且不可倦怠行事。” 史云扬躬身一拜,“应龙必不负重托。”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天下大乱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天下大乱 长安以北,一条长长的迁移队伍正排成长龙,在通向北部的官道上快速移动着。队伍中都是些风尘仆仆的百姓,拖家带口,有的推着骡架牵着牲口,板车之上载着唯一能带走的一些家底。吱吱呀呀的轱辘声嘶哑地喊叫,一直从未央宫传到渭河北岸。 “后面的跟上,走快些!”一名军官策马高呼着,马蹄飞奋,长嘶着从队伍侧面驰过。 “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必须全部过河!” 随着那军官一声鞭响,人群不禁又一阵恐慌。匆匆加快了脚步,回望长安,残照当楼,锦绣城池笼罩在昏黄的暮霭之下,雉堞连云的屋脊线好似深可入骨的皱纹,垂垂老朽,全无生气。只偶尔一两只回春的鸟雀啁啾几声,箭一般冲向云霄,却也在那昏暗不清的残阳下消失不见了。 二月初至,长安的天仍冷得刺骨。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扑在脸上,好似刀割一般。无数人缩衣筒袖,低矮着身子佝偻行着。队伍中夹杂着无数婴孩的啼哭,可母亲也无心去哄,只得紧紧抱着臂弯间的幼儿,时时回头,凄声落泪。 走不多时,队中一名老妇的车突然散了架,车上的麻布口袋散了一地,坛坛罐罐洒落四处,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那老妇啊呀一声大叫,扔掉了手杖,颤巍巍地去抱那地上的口袋。那妇人已年近古稀,头发花白疏落,身形仿若枯木,似乎一碰便能化成草灰。老妇人使劲挪动着口袋,可一连行了这么久的路,身上早就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劳驾...壮士...”老妇人无奈拉住队中一人,那人惊恐地甩了甩袖子,挣脱了她的手,疾跑几步走得远了。她稳了稳身形,又要去拉另一男子求助,不过那人仍不理会。再要去拉别人,那些人远远看到都绕着她几步走远,人群莫名的拐了一个小小的弯。 一连十数人俱是如此。那老妇恨恨叹了口气,趴回地上捡起手杖,嘴唇翕张颤动,枯皱的眼廓中盈满了泪。 她拄着杖,吃力地蹲下了身,去四面捡拾散落的物件。又一名行军打马驰来,见她在此逗留,蓦然勒马收缰,座下马一阵长嘶,停了下来。 “老大娘,快走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老妪眼里泪光一闪,仿佛涌出了一丝希望。她连忙凑近马前,弓着身子,边说边拜:“官爷,你行行好,我的东西掉了,你能不能帮我捡捡?” 那行军紧握着马缰,道:“这是在逃命呢,带着这些坛坛罐罐的,你都七老八十了,还能推多远!趁早扔了吧,保命要紧!”那行军一策鞭,立即又飞奔离去。 老妪抹了一把泪,走近那车边。用力从麻袋里抽出一只木碗,舀了一碗粮食,连着木碗一起揣进了怀里。她扔了手杖,两手紧紧抱着,抽泣着走。“儿子没了,媳妇也没了,他们留下的也就这点粮食,我都保不住,我都保不住...” “后面的加快速度!!天就要黑了!”行军官高声喊道,那声音在轰隆杂乱的长队之中显得十分刺耳,随着冷冽呼啸的山风,一直传到遥远的河岸。 太阳落得似乎比想象中快得多,每个人的影子都在大地上拉长,不过却也能在瞬间便湮灭了。只要那光一散去,黑暗就会吞噬一切。 可是黑暗来得似乎也比想象中快了许多。 残阳尚未落尽之时,天空中忽然涌起了数十片的黑云,一团一团在空中聚集。这些乌云既不连成一片,出现之后也不扩散,每一朵约么三四丈大小,便一层层地向外翻涌。 少时间,那乌云之中竟然发出了一阵阵红光,天空中仿佛升起了数十轮血月,立时将整片大地映地通红。 “那是啥啊?” “看着怪渗人的。”前行的队伍慢慢都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天上的黑云红光,互相窃窃私语。突然,在队伍的最前方,一个苍劲的声音忽然吼了起来: “不要停,快逃!!快!!”那声音如同山间猛虎,洪声刚劲,即便从队伍领头依然能传到末尾。迁徙队伍中的人也觉得不妙,人群便开始慌乱。许些人再度加快了步伐,匆匆疾跑,只将些老人和孩子剩在后面。 风呼啸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一声声怪叫传进了难民耳中,一抬头,不禁骇人之极。那些红色的光芒之中已经涌现出漩涡一般的奇特法阵,若隐若现。大量的魔族便从那法阵之中飞出,仿佛漆黑洞穴之中成群飞出的蝙蝠,熙熙攘攘地盖去了大片天际。 而此时此刻,在长安、扬州、益州、幽州、并州,西北至西域诸国,南至百越,东到高丽、女真,天下各处也同时大放异象,出现了无数这样的黑色魔阵,其中大量的魔族泉涌而出,有的展翅能飞,有的身形硕大,成群落下,城池瞬间便被砸成了废土残垣。人界普通兵卒又哪是对手,不战便已全然溃败,弃城而逃。城池全无人防卫,魔兵轻而易举便破城而入,吐火焚烧,大片民舍宫宇尽数浸在火海之中,烈焰呼啸,直冲云天。城池之中充斥着无数惊叫哭喊之声,愤怒,悲伤,恐惧,绝望,所有声音混杂在一处,伴随着火海之中乱窜的魔物,此起彼伏。 不仅仅是瀛洲如此,远在海外的方丈、蓬莱、祖洲、炎洲、灵州、十方洲、玄洲,凤麟州等各州各岛都早已出现这般情形。整个人界几乎已经完全笼入了战乱之中。普天之下,已无寸土可以保身,人界与魔界的战争已经再一次完全拉开了序幕。 蓬莱的香飞崖上耸立着大片娟秀连绵的宫殿群,乃是阆风阁西派总部。此处背山靠海,又几乎建在山巅,若是平时,只要站在高处极目远眺,便能看到海天一线,晴光潋滟。重重飞檐斗拱和回环宫阙之间,飘飞着数只孔雀。海岸边土地肥沃,大片锦簇繁花相拥盛开,争芳斗艳。晓方晴岚之时,海上日出,便能见一轮红日染透了半天,半个世界都是霞光织成,长天一色,如同画卷。无双美景,令人心驰神往,因此这里一直是仙盟弟子中的谈情圣地。 然而此时的香飞崖却已经失却了往日的荣光。天色漆黑,天空中上百个硕大的血红法阵,如同参天巨人的眼睛,徐徐旋转闪动,其中吞吐着大片黑雾。魔族如同洪流一般从那法阵落到地面,大片大片地结成队伍,顿时四散而开。 香飞崖地势高耸,只有一条窄道能上,背后乃是万丈深谷,其上已有数百阆风阁弟子结阵把守。阁中弟子分散在门派四周,守着各处入口。数人结成一队,防范着天空中的魔物作突然攻击。 玉月真人率领一众弟子在山门之前血战,从她回到门派之时,这里便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阆风阁除了掌门之外,还有十二剑尊,乃是门派中首屈一指的高手,然而战斗开始不到半天时间,六位留守门派的剑尊便已经损失了四位。玉月真人虽不知昆仑那边是何情况,现在蓬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只得以门派秘术将龙脉暂时封去,以免遭魔族利用。 从那之后,她便领着门下弟子在此血战,山门之前的弟子倒下一批又一批,尸墙已经从山门道摞到了门派大门之前,陈尸一路,已无落脚之地。粉色的墙壁已经染成了血红,只有无数厉喝之声还在刀剑中存留,声声凄厉,绝命悲号。 同样的场景亦在青海阁、血玉宫、云澜宫、千机殿等大型门派发生着。此次天下盟调兵,各洲各岛都抽去了一半左右的兵力前往瀛洲神农谷,留在本部的人马虽然实力也不算弱,可却并未联合成为一体。各个门派之间互相分散,战事爆发后也只得各自为战。相比起来,雀盟的情况要好上一些,因为雀盟之间本来便只有种族之分,而没有门派之别,因而诸多时候,雀盟之间的消息传速极快,通常都可迅速集结。 这一回人界面对的魔族可不再是以往的无知魔物,这些魔不但会思考,而且战斗力极强。而且每一支队伍都有极强的针对性。雀盟多数能飞,因此前去攻打的大多都是能飞的魔兵,而攻击青海阁、千机殿这样坚固的防御工事,魔族派出的都是些硕大无比的巨型魔兵,而针对云澜宫和血玉宫这样攻击性极强的门派,魔族又采用防御力极强的部队,厚厚的鳞甲能够抵御住空中飞剑的致命攻击,而他们则像蠕动的泥石流一般慢慢张开吞噬的大口。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渭河之战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渭河之战 天幕昏黄,几近黑夜,血红的暗光照在大地上,狰狞了每一个人恐惧的面孔。迁徙的人群顿时大乱,所有人抱头奔逃。队伍四面散开,人们亡命狂奔,场面变得越发不受控制。 “怪物!!怪物啊!!!” “快跑!!!” 魔族来得太快,而这些却又只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时间全都没了分寸。所有的人都在大喊,没命地乱窜。武神看着这场面,不由得怒气填膺。所谓聚则有力,乱则必败。人群若是一直这般一盘散沙,这数十万人的队伍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所剩无几了。 他一把将身边一名将官抓近,吼道:“你快去把老百姓集中起来,让队伍停止前进,在前面宽阔地带就地防御。” 那名将领虽然也惊魂甫定,不过却也胆识过人。当即振臂一呼,随行大片军士立即拔出腰刀,翻身上马,两队人马立即顺着长长的队伍飞驰过去,混乱的马蹄扬起一片尘埃。 这时候,魔族已经逼近过来,前方的先头部队已经筑起了数层高的盾阵。朱婵浮身其上,身侧剑气旋绕,抬手之间便是数道气剑脱手钉出,暗红色的天幕之下,她的攻势显得极不起眼,然而在她举手抬足之间,攻上来的魔兵却死伤不少。只可惜先头部队的数量太多,她却只得一人,守得东面却顾不了西面,刚刚将左方巨魔急退,右面又有大片骨翼魔兵振翅而至。一时之间,她也只得左支右绌,来回疾奔。不得已陷入了苦战。 武神蓦然冲到了她身侧,说道:“我要去后面看看,这里先交给你了,小心。” “好!”朱婵应了一句,身形一闪,又冲入了敌阵中,红光如带,旋绕魔兵之间,再一次将冲在最前面的魔物斩于剑下。 “不要乱!不要乱!!快往前跑!!” 左右卫逆着人流的方向纵马飞驰,当头军官高声大喊。然而许多人却根本不听,哪里随着人群方向,而是向两边飞速跑开。可惜每每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不是被魔物抓到了空中,便是被巨魔踩在了脚下。皇家卫率虽然战斗力极强,然而面对能够上天入地的魔兵,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得已大打折扣。 刀兵声嘈杂地混在一起,不时便是一声痛苦的喊声,一回头,便又有人被抓到了虚空中,生生撕成碎片,血肉四下坠落在人群中,惊惧和绝望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喉咙里,几近嘶哑的声音已经喊不出死的悲凉。 “大家快向前跑,那里有人会保护你们!”军官大声地吼着,可一出口便被魔兵的啸鸣和人群的哭喊声完全盖住。一名骨翼魔兵突袭而至,那军官拔刀出鞘,立刻从马上跃起,环首刀高举过头,当空向那魔兵劈斩过去。那魔兵骨翼一收,身形突然打了一个转,一张口,熊熊火焰喷射而出。那军官身上衣装立即着火,当空坠落下去,已经成了一团流火。 地面上大片骨翼魔兵贴地划过,火焰在人群中飞快地蔓延,队伍后方的人如同柴炭,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 匆忙奔逃的队伍之中,有一个小孩突然横冲出去,大哭着向官道之外跑开,然而还没跑出几步,一团天降大火落到地面,瞬间将其身形隐去,阻断了视线。一名头戴红巾的妇人推开人群冲了出来,惶恐的追着那孩子跑去。 “孩子,我的孩子!!!” “别去!!危险!!”一名军官策马拦在她面前。那妇人哪听,钻过马腹,又发狂似的冲向烈火之中。那军官眼眶一湿,一手提着环首刀,再度上前将她拦下,大声道:“我去找你的孩子,你快走!!” 那军官御马向前,还未靠近烈火,火焰之中突然间放出一阵黑光,那军官大惊,立即勒马,座下马奋颈长嘶,高高扬起前蹄,一道锋利的巨刃急斩而来,顿时将那军官连人带马斩成两截。 那妇人见状,一声悲号,一把扯下头上的红巾咬在嘴里,一口气冲进了火海之中。 队伍中的人还在狂奔,两侧的魔兵已经靠得太近了,太多身形巨大的魔物,一拳似能砸死一头猛虎,左右卫已经抵挡不住,死伤无数。只有靠着密集的弓箭和弩箭阻止魔物靠近。天空中箭矢如雨,这般消耗量实在太大,怕是坚持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弓箭就都要用完了。 一名右卫士兵见到一个女人被巨魔抓住,纵声大喝,手中刀如同箭矢一般径直飞了出去,深深钉入了那巨魔的眼睛,那魔物一声痛嚎,松手放开了那女人。只见其一把将眼中的刀刃拔出,掷在地上,双手握成重拳,如雨点般砸落在地。地面上立即冒出一个个石磨般大小的深坑,那士兵的尸首已不可见,只有那柄沾血的刀仍笔直地刺在地面上,锋芒闪烁,反射着刺眼的红。 那魔物还在愤怒地砸着地面上的尸体时,突然只觉背后气劲袭人。动作一顿,刚转过头,一根玄铁长棍迎面而至,那颗硕大的头颅便猛然间飞了出去。武神身形一闪,在那残躯之上借力一蹬,顿时又飞奔向队伍后侧。那巨魔身躯重重倒地,溅起一阵焦臭的灰烬。 这万年以来武神几乎每一日都在战斗,从未停止,直到此刻,他身中所有的狂怒完全爆发,一路从虚空中奔过,长棍傍身,舞出大片棍花。所过之地,便如入无人之境,数百魔兵顷刻毙命。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实不愧武神这一称号。 在皇家卫率和朱婵武神的联合防御之下,虽然死伤了无数百姓,不过大部分人群终于集中到了一片宽阔地带。黑压压一片,皇家卫率将百姓围在内层,朱婵和武神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尽最大力量守护着圈中人群。 魔族见人群集中到一块,便从三面包抄上来,却唯独留下一条路不攻。那个方向不远处便是渭河,河水冰寒刺骨,河面宽数十丈,若是跳入河中,如此隆冬天气,怕是也没几人能够生还。巨型魔物涌在最前方,抬起双臂护住眼睛,抵御着卫率的箭矢。大片魔物紧随其后,空中无数魔物俯冲而下,在人群之声吞吐火焰。人群本就密集拥挤,一旦有火弹落下,即便想要避让,都无计可施。一时间,人群中之中多处燃起大火,并且有蔓延之势。 武神左右闪避着魔物攻击,手中长棍幻化如浪,排排袭出,周围涌上来的巨型魔物一次次被其打退。朱婵则巧施飞剑,不断将冲入圈内的吐火骨翼击落。 如此激烈的战斗,几乎全靠武神和朱婵二人,故而交战不到一个时辰,两人都消耗巨大,朱婵身形已经开始虚幻,难以维持人形。武神也是气喘如牛,手持长棍之时,指关节都已僵硬,无法伸直。然而战斗的规模却仍在扩大,魔族的数量越多,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像是茫茫大海中一个小小孤岛,只一阵海浪便可将其完全吞没。 大圈之中无数人哭号着跪下身,一遍一遍向上天扣头,口中却喊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突然间,大片魔物的后方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轰隆声,大地上不断炸开,炽烈火焰立刻在魔兵群中蔓延开去。魔兵立即调转了攻势,只见天之尽头,四艘巨大遮天的战舰缓缓驰来,其上的机轰密集开火,在这昏暗的光影下看来,好像闪烁的群星,指引着黑暗中的方向。 朱婵惊喜的叫道:“他们到了!” 半日过去了,玉儿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冉倾珞的身体恢复一阵后,便匆匆赶到她所在的舱房去。替她诊治之时,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全都是伤。五内俱损,若非她实力不弱,留有一口妖力护住心脉,怕是史云扬将她送回之际便已是一具尸体了。 替她诊疗许久,终于才让她脱离了生死危险。黄昏渐至,冉倾珞来到甲板之上,大风吹拂着她的白衣,撕扯着她心里的期盼。她轻抚着手中的应龙鳞,遥遥远眺,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 四大舰船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长安以北,正值朱婵和武神与无数魔物激战之时。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天下盟的到来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朱婵长长舒了一口气,飞到了武神身边,气力难支,只看了看他,含笑闭眼,身形化成了焚天剑的模样,握到了武神手中。 战舰之上密密麻麻的炮火暴雨般砸下,无数魔物非死即伤,在四大舰船前方的位置,立即清出了大片空地。四大舰只船舱大开,无数数丈高的偃甲巨人从舱门中跳落,轰隆一阵跳到地面,落地便一阵猛冲,径直同那些巨型魔物战在一处。同时,四大舰只尾舱洞开,成片小型的舰船从中飞出,急急向四面散开。这些小型舰只乃是龙舰的改良之作,具备更为敏捷的机动速度,以及较之龙舰数倍之远的射程。其上亦有机轰和弓弩,经过千机殿改良后,其上的箭支已经由木质改成了磁石,箭支的稳定性更强,而且船体两侧的磁板一经打开,便可回收一定范围内的箭支。 随着这支强力战队的突至,战场的颓势顿时扭转,魔族大军开始在这强大的攻势下慢慢撤退。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再战龙城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再战龙城 这一个多时辰的激战已经让武神几乎脱力,然而此刻见到魔族败退,心中战意又起,立即握住手中焚天,再度大喝着冲进了敌阵。在战斗中,他便如凤凰浴火,仿佛得到了重。越是疲惫,越是伤重,越是斗志昂扬。 而且,有她陪在自己身边。 万年前他就想能够与自己心爱之人并肩作战,只可惜九黎族的叛乱让他的愿望彻底落空。如今魔族再度降临,万年前那个夙愿终于得以达成。对于他来说,虽死无悔。 自从上一次的龙伯族之战过后,首龙城已经从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慢慢开始重建。不过苍圣龙王颇有先见,率先修复城池的防御功能,并邀请千机殿和神农谷偃师进驻城中,将守城机械几乎彻底地翻修了一遍。不仅装上了威力巨大的火樽跑和劲弩,而且特地将城墙再加厚了六尺,墙体之内嵌入了火油管道和水流管道,外层浇上了厚厚防火层。一旦有军队妄图破城越墙,城墙之内的火油管道便会开启,火油沿着城墙上的凹槽流到整座城墙,一处点火,整个首龙城顿时便可建起一层火焰的防御层。若要灭火,只要停止供应火油,燃烧一段时间后,以水管浇水,火便可以极快的速度灭去。 如今的龙城每日仍笼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各种巨大的起重机械在空中悬吊翻转,搬运巨石。这般景象一直持续到两日之前,城池之上负责搬运码放石料的军需官突然注意到天边涌出了数片乌云。起初并未在意,可不料那乌云中大放红光,没过多久,其中便涌下了无数的魔物。 城中所有的建筑工程立即停止,无数士兵涌上东南西北四区城门,城池上火弩满弓,城池之内兵甲集结,无数龙舰从内城飞出,分别向四门飞快列阵而去,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首龙城处在海岛之上,中间高,四周低。数十道传送法阵之中,魔族如潮水般涌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几乎看不见海面的样子。 首龙城上方有强大的禁制,魔物无法飞入,只得破墙硬攻。首龙城留下来的这一批兵将之中有许多乃是上一次首龙城之战幸存的老兵,见此惊人阵势,虽然也觉得惊骇,但却比之前冷静许多。 更何况如今的首龙城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便是这几个月的改变和准备,便让这座大城的战斗力和防御力翻了好几倍。 此次龙城保卫战的守卫与上一次几乎一样,只不过几名将军的职位已经提升了许多。银翼登上城头,遥遥望着黑压压的魔物,愤然一拳打在城墙上。 “上一回这些家伙的阴谋没有得逞,这一回倒是亲自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既然来了,就看这一回咱们能让这些畜生留下多少!” 银翼朗声喊道:“新换上的火樽跑威力巨大,谁也不准给我浪费,放近了再打。隔得远的拿火箭射,火油弹砸!”龙族士兵高声领命,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荡起一阵能量涟漪,猛然向四面荡开。 城池下方魔族越来越近,突然间,黑压压的魔族中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长啸声。当头的巨型魔兵猛然举起数百斤的巨石,重重向龙城撞来。下方大片魔物撑起厚厚的黑甲,抵挡着龙城的弓箭,掩护身后的部队向城墙边缘突进。 银翼大惊,顿时觉得不妙。这些魔物绝不是之前那些数量多却乱作一团的妖物,这些魔兵有组织有计划,战斗力极强。若是让他们逼近城墙,一旦进入火炮射击的死角,城池的风险便会增加数倍不止。 城墙上操纵火樽跑和劲弩的士兵飞快调整着角度,城墙内部的投石机也飞砸出无数的巨石,便在空中同那些巨型魔兵砸过来的巨石撞在一处,顿时四分五裂,滚滚落石当空砸下,下方的魔物竟被砸死不少。然而这般防御自然不可能是百发百中,几近一半的巨石仍直直的飞进了龙城之中,许多正在修建的房屋立即被摧毁成一堆废墟。龙城四面皆遭受着同样的攻击,因此四面几乎同时受损,第一波攻势才刚刚开始,首龙城便已经损失了大片守卫。 “不要怕,弩箭都给我往大块头身上招呼!火樽跑,开炮!!” 银翼高举着长剑,嘶声大吼着。数百门巨炮齐齐轰鸣,整个首龙城一阵阵颤动,好似地动一般,城中不少房屋未被魔族的落石砸中,却在这剧烈的地动中轰然崩塌了。如此强烈的震动,威力自也不凡。下方的魔兵阵营中顿时炸开了大片,滚滚烈焰以爆炸点为中心,沿着气浪飞快向外扩散。 这火樽跑之中灌入了大量的特制火油,不禁增加了炮弹本身的威力,而且一旦爆炸,火油便在气浪里溅出,这种火油就连泥土都能点着,一旦引燃,沾着一星半点都能引起一场大火。 霎时间,下方便已成了一片火海,燃烧的魔兵不断地在地上打滚嘶嚎,然而火焰却越燃越大,一时间竟然阻断了后方魔兵的攻势,生生烧成了一片火墙。 火樽跑的威力虽然强悍,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种炮笨重无比,因此只得固定在城墙上使用。对于射程之外的敌人,却也束手无策。一阵攻势暂时败退,远处的巨型魔兵又开始向城内抛掷巨石。只不过这一回不再砸进城内,而是径直对着城墙上的火樽炮。 火樽跑附近的女墙根本无法阻挡这般强悍的攻势,天空中坠石万千,生生将那城池之上的护墙砸烂,许多士兵还来不及跳下炮台,便被崩踏的墙体活埋其中。不到数息的时间,城墙上便有数十处火樽炮台被摧毁。四面守将看着,心痛得滴血。 这样的攻势必须强迫停止,否则火樽跑迟早会被巨型魔兵全数摧毁。城墙上的弩箭手开始加重对巨型魔兵的专门攻击。早就等候在城市上空的龙舰也一艘艘飞驰而出,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火光,直奔魔族上方而去。 然而在龙舰出城的瞬间,魔族后方也有大片飞魔冲天飞起,黑压压地冲着龙舰舰队扑了过去。一时间,不管空中还是地面,都立即陷入了如火如荼的激战之中。 就在双方展开一场大战之时,天空中突然风云骤变,大片黑云向其中一处聚拢,狂风乱舞,一道奇长的闪电从天际一直拉到地面,白炽了四面的战场。待得白光转瞬逝去,天空中却已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那怪身形似能顶天,浑身长满黑褐色的糙皮,头顶四角,仿若森然白骨。一双大耳仿若蒲扇,却只得一只眼睛,长在额部,那只眼睛之中似乎嵌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不停地旋转。 这怪物并非一般的魔物,它乃是十大魔尊之中的诸怀。实力强大无比,绝非一般魔兵可比。只见其手臂一挥,顿时将一艘龙舰攥在手中,一用力,龙舰在其手中烂成碎片,诸怀摊开手掌,仿佛抓小虫子一般将碎片中的龙族士兵清理出来,一个个丢进了口中。四周的龙舰见状,顿时改变方向,向两翼飞去。 诸怀一抬脚,海中便涌起百丈狂涛,一落足,便又形成无数巨大漩涡。他俯视着下方的城池,那只独目突然睁大,蓦然间挥起大掌,重重向城池上方砸下。 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一只巨大而枯皱的手从天空中砸落下来,手掌越来越大,半片天空似乎都被掩盖了去,仿佛轻而易举便能将这首龙城拍成一堆废墟。龙城守将不禁个个变色,就连银翼都已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巨掌轰然砸落。气劲在城池上掀起一阵狂风。可一声轰隆巨响之后,那手掌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猛然被弹开了去。诸怀身形一个踉跄,登时踩死了不少魔兵。众人抬头一望,只见首龙城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位骑着赤豹的少女,悬于虚空,正在轻轻的抚摸着赤豹的脖颈。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神女山鬼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神女山鬼 那女子俏皮可爱,虽然样子甚是娇小,不过顶住方才魔尊诸怀一击的必然便是她了。 龙城之中无数人凝望着空中的少女,不由得窃窃私语。银翼抬头时,那少女已经乘着赤豹降低了高度。龙族众人不由得惊诧万分,她竟然能够无视首龙城上强大的禁制。 “是女神山鬼,东皇水阁一向不问世事,想不到这一回竟会出手。”银翼喃喃说道,恰逢山鬼看向这边,他不由得一惊,忙拱手向其行礼。 “你们别怕,我来保护你们。”山鬼向龙城之上的人招了招手,首龙城上的守将大喜过望,趁此时间,银翼连忙指挥军队修补城墙之上破损的炮台。 “你是何人?胆敢与本尊作对!”诸怀鼻中吭了一口气,独眼之中的血红之阵飞速旋转,强烈的黑气在其周身弥漫,无比邪煞。 山鬼不高兴地说道:“我认得你,你叫诸怀,云中君大人给我说过,你是个怪物,后来成了魔族,变成了坏家伙。” “云中君?你是东皇太一的人?”诸怀倒是有些吃惊。 “我才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不准在这里捣乱,否则对你不客气!” 诸怀冷声道:“能够接得住本尊一掌,即便是普通的神族也决然办不到。神族中有头有脸的本尊都认识,你定然是东皇太一的人。”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怕你。要是打架,你也打不过我。” “魔族从来没有跟东皇太一有过纠缠,不过你若一意孤行。东皇水阁,魔族也并不放在眼里。” 山鬼笑了一笑,说道:“你还真是个笨蛋。你不把东皇水阁放在眼里么,那我让东皇大人把你的时间加快一百倍,一千倍,就算你再厉害,你又能活多久?又或者,我让东皇大人把你的时间停下来,我要打你你还有机会还手么?” 诸怀道:“别以为本尊不知,时空流转,时序交替,天道自然,一切都不可逆转更改。你想控制我的时间?哈哈哈...你以为本尊会上当?” 山鬼一拍手,道:“好啊,那我就试给你看看!”山鬼一抬手,面前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仿佛千万张画卷漂浮空中,每一张都是诸怀的样子。其中的诸怀有的在战斗,有的在奔跑。重重画面,姿态各异。 “东皇大人,请让这一切停止!”山鬼喊出了声来,只见所有的画面瞬间戛然而止,画面之上结出了一层晶莹的冰霜。而与此同时,对面巨大的诸怀身躯竟也突然定住了,雪白的冰霜飞快地在其身上弥漫,片刻之间就已经完全冻结。周围魔兵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从诸怀身边退开。 首龙城的守将大喜过望,一时间内,所有的火樽跑都将炮口瞄准到了那冰封的诸怀身上。 山鬼维持着那诸多画面弥漫在空中,嘴角浮起一丝不起眼的颤动,少时之后,她眼神一定,飞快地将所有的画面全部散去。诸怀身上的冰霜立即飞快消失。 能动的诸怀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出了上百丈的距离。怒气冲冲地看着空中那小如蚊蝇的女神。 “喂,这一回你信了吗?我能控制你的时间,不管你有多厉害,你都打不过我。你们快点离开这里,不准捣乱!” 诸怀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忽然一声大吼,地下的魔兵闻声,立即开始再一次的进攻。山鬼愤怒道:“都跟你们打过招呼了,真是烦人!”她一把将手中的香草洒出,红紫色的花瓣顿时飘落而下,散成一片花雨。花瓣所落下的地方,地面上突然升起一道道文字,一旦接触到的魔兵立即顿在原地,无法动弹。花雨密集,四下飘散,不到片刻,下方的魔族便已经大片静止,就连那巨型魔兵扔出的石头也都滞在空中,首龙城上火炮齐发,火焰飞速落下,离得近的先头部队顿时燃成一片,然而战场之上却传不出一声嘶吼和惨叫,只听得火焰生生烧穿**发出的嗞嗞声,不禁更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样,诸怀,你还要跟我打吗?”山鬼扬了扬手,在她手中又变出了一束香草来,看着那紫红色的花瓣,诸怀愤然地咧出了嘴中的尖牙。山鬼刚刚已经展示了她强大的实力。她说得没错,一个人不管多厉害,唯一不能战胜的便是时间。魔族本来在人界各地瓜分地盘,诸怀瞧上了龙族这块地方,只要战争一结束,这块地方就是他的了。可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不知名的女神族,将其计划全部打乱。 有了这么一个能控制时间的对手,打定然是打不过的。不过若是要撤,却又太不甘心。诸怀一时气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大怒之下,其身周的魔气竟发出一阵极高的温度,空气顿时变得无比灼烈,仿佛深处烈焰之中。 恰在此时,天空中一颗红色的流星划过,迅速地射向诸怀的方向。诸怀见状,抬起手,一把将那流星攥在手中,摊开手掌看了一眼,那只独眼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诧。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山鬼招手喊道。诸怀垂下手,紧紧一握,手中的流星顿时爆成碎片。 “自今日起,魔族与东皇太一势不两立。至于你,本尊迟早会吃了你,不管你是谁!”说罢,只见其一转身,猛然一跳,身形跃进云层,消失不见。地下的魔族军队也不再攻击,竟然前队改作后队,飞快地撤出了首龙城四面的海域。 首龙城上一阵欢呼,状若雷霆,山呼海啸,久久不绝。无数龙族士兵聚集到东城门处,围住了城门之下的女神山鬼。 银翼上前拱手道:“多谢山鬼大人出手,首龙城今日方才得以免遭屠戮。这份情,龙族定然承下了,改日若是东皇水阁有需要,龙族万死不辞。” 山鬼高兴地一拍手,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银翼道:“世人皆知东皇水阁九位神祇,只不过从未见过。乘赤豹,携文狸,手执草木,想来定是山鬼大人无疑了。” 山鬼高兴地笑道:“你真聪明。不过我来帮你们,和东皇水阁没有关系。因为我自己的血脉是神农神上给的,所以我也算神农神上的后人,所以你们就不必感谢东皇水阁了。应该感谢神农神上才对。” “是,我们记住了。”银翼应承道。 “还有还有,你赶紧让这里的人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诸怀再回来,我就骗不过他了。” “骗?....山鬼大人的意思是....?” “我刚刚只是暂时用了恒时术法将他们定了身,并不是停止了他的时间。那个术法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所以是我骗他的,停止时间这种事就连东皇大人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会呢。” “这....”龙族中人不禁面面相觑,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咦,你们怎么了?我没有施法啊?” 银翼赧赧一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还是感谢山鬼大人前来帮忙。我们马上安排转移百姓到安全的地方,并且派遣龙卫保护。” 渭河河畔的战争已经趋近尾声,四大舰只同时出击,就连魔尊相柳都难逃一死,更何况这些小小魔兵,那传送法阵中出来得越多,也便死得越多。更加之偃甲机械部队在地面上的火力死角清理残部,此处的战况几乎是倒向一边。魔族开始不断后撤,不过舰队似乎并未给它们撤退的机会。 不到两个时辰,此间的战役便宣告结束,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魔族尸首飘散着红光,烈火熊熊燃烧,已经成了一片火海。长安城的百姓得到解救,此时正由官军率领,渡过渭河,前往泾河。 武神纵身跃上了垠廓舰,冉倾珞上前行了一礼。见他浑身是伤,便道:“武神前辈不妨让晚辈替您医治吧?” “不用,小伤而已。” “婵姐姐呢?” 武神望了望手里的剑,道:“在这儿呢,她消耗过大,变回了剑身。” 看着这把剑,冉倾珞忽然想起了以往的时候,史云扬执着它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场面,不知为何,此时想起,总觉得是一种深深的怀念。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穹极舰上突然飞过来一道流光,飞快地落在垠廓的甲板之上。少时,四大舰只突然重新升空,调转了方向,一同向西南方向飞去。 【ps:你希望本书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呢?有没有一直看奇剑的老朋友,都要结局了,不举个手么?】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水镜推断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水镜推断 四艘巨舰匆匆,冉倾珞和武神匆匆分别,疲惫的武神来不及询问应龙的下一步安排,冉倾珞也没有仔细再好好看看那把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焚天剑。武神带着它飞去了渭河北岸,冉倾珞注目远眺了一会儿,便也转身进到了舱中。 一进入舱门之内,一股浓郁的不安从空气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舱内行色匆匆的人员,队伍在转角处相互穿插而过,许多人都已经接近小跑。舱内充满了呼喊声,仿佛工作量突然增加了十倍,所有的人都在奔忙,所有的机械也都在运转。突然间,舰身一阵颤抖,许多人不禁向右仰倒,冉倾珞慌忙扶住一旁的把手,看向水晶制成的船舱窗外时,只见云层如线,舰船正在全速前进。 她顿了一下,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匆匆的侧身走近回廊之中。两边穿行的人员虽然无比匆忙,不过见到她走过时还是侧身立在一旁,待她行过之后,方又再行。天下盟中的人都知道他们几人的身份,更知道她与盟主关系匪浅,因此绝对不敢怠慢。冉倾珞此时无心与人寒暄,提着裙子,飞快地在迷宫似的船舱走道里穿行。 不久后,她已经来到了舰船的控制室,推开门,便见到苍云坛主,天行雀主,苍圣龙王、白泽族长、以及众多种族族长和掌门人都在此间,罗啸成竟也在这里。众人围着一张大型长条桌,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 “各位前辈,为什么要把舰船开走啊?”她心中急迫,已经等不及慢慢施礼寒暄,开门便问。 “是冉姑娘,请进来说话。”此处乃是垠廓舰上,天行雀主乃是垠廓分坛的坛主,此刻正是他在说话。 冉倾珞关上舱门,走近众人身边,赧然问道:“我是不是打断你们议事了?” 天行雀主说道:“冉姑娘乃是天下盟的人,又是女娲后人,要议事自然也要请你前来。只是还未派人去寻,姑娘便未卜先知,先行到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船开走,我们要是走了,云扬....盟主回来了不见我们行踪,他该去哪里找我们?” 苍云坛主说道:“冉姑娘,事出突然,召集诸位至此,便是要说明这个原因。众位应该都知晓,在天下盟成立之际,我们仙盟曾经在所有的龙脉联络点以及大型门派、种族之中都设置了通往神农谷的千里水镜书。方便各个地方的联络。” “千里水镜书?好像在哪儿听过。”罗啸成喃喃道。 千机殿掌门玄鸢解释道:“千里水镜书是仙盟和雀盟独有的古老通信方式。在一个地方设置千里水镜书,持有水镜装置的地方就能通过水镜相互通讯。这比任何传信方式来得都要快。几乎是发送和送达同步完成。不过有个缺点,便是这种水晶装置极难架设,这一次我们千机殿耗费了大量的人手,得到了神农谷众多高手的助力,成功在昆仑,天山,长安,南疆,以及方丈洲封魔海、首龙城、包裹蓬莱、祖洲、炎洲等所有联络点,都架设了水晶装置,而将接受信息的水晶装置放置在了神农谷总坛。其中设置了四道能够连同四大舰只的水镜。也就是说,无论多远,我们都能够收到来自人界各地的讯息。”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来了,之前去蓬莱的时候,听雀盟的人提到过。”罗啸成恍然道。 苍云盟主说道:“之前我们四艘战舰已经分别接到了来自天下各处的告急水镜书,许多地方如今已经沦陷,更多的联络点还在苦战之中。我们已经最大限度的派遣小型舰只前往主舰附近三百里的区域内支援,然而就在方才,穹极舰上的同心突然全部中断。” “垠廓也全部中断了。” “天问也是。” “九寻也一样。” 冉倾珞一惊,道:“所有消息全部中断?会不会是船上的装置出了故障?” 玄鸢道:“我已经派遣座下大弟子前往天问和九寻检查,我亲自检查过垠廓和穹极的装置,没有问题。退一步说,就算有问题,四处装置同时有问题,那也未免太巧了些吧。” 冉倾珞不解道:“那这能说明什么呢?” 天行雀主说道:“这说明了有两种可能,其一,天下全部沦陷,没有一处再有幸存。” 冉倾珞摇了摇头,道:“魔族虽然来势汹汹,而且实力超群,然而他们想一夜之间吞并整个人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瀛洲有我们四大舰船覆盖的区域,在蓬莱和方丈,还留有大量的后备力量,加上各洲各岛,兵力并不比神农谷差上多少。” 天行雀主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没错,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就是神农谷的接收总装置已经被摧毁。这个装置虽然脆弱,但是也并非不堪一击,若非受到直接攻击,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故障。也就是说,神农谷很有可能遭受了一场巨大力量的冲击。” 罗啸成讶然道:“你的意思是,魔族在攻打神农谷?...神农谷乃是神农神上休眠之所,魔族不至于这么大胆子吧。而且神农谷虽然带走了四大舰只,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兵力,况且谷中龙脉四通八达,调兵遣将十分迅速,攻打神农谷岂非是一个最不明确的选择?” 天行雀主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是魔族开始攻击了神农谷,也有可能是神农谷内奸未曾除尽,有人蓄意破坏了水镜书。然而这种可能却是十分微小。因为神农谷水镜书的位置十分隐秘,除了四坛坛主、盟主、还有玄鸢兄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水镜书的所在之处。” 冉倾珞思忖道:“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还是魔族突袭了神农谷。可是魔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天行雀主道:“我倒是觉得,魔族迟早会进攻神农谷,只是这个时机似乎早了许多。他们如今完全没有在人界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攻打神农谷,实在不太理智。”他一抬手,将手中一道灵力投在桌面上,手轻轻一抬,灵力散布开去,化成了一个奇特的地形图案。那似乎是一座山,不过山的四面都向里凹陷,形成四面山谷,仿佛一个四叶风车。他道:“这便是神农谷的地形,四条深谷,道险且长,两旁悬崖绝壁,更有麒麟镇守,山上充满强烈的神农禁制,他们若要攻打神农谷,就只有强攻四条山谷,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形,攻打起来难度相当之大,魔族此时尚未清理身后禁地,贸然进攻,很容易出现后援不足,反被包围,形成里外夹击的局面。” 众人只觉不解,可是却无人能想出其中奥妙。 过了许久,丹凤族长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如果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话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天行雀主赞同道:“没错,除非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神农谷拥有通往天下各处的龙脉,强大的水镜书。已经成为了人界的枢纽。魔族若是夺取了神农谷,既可以控制人界的军队调动,又能以极快的速度向各处派兵,夺取了神农谷,便相当于夺取了半个人界的控制权。即便这个地方对他们的意义不大,但是只要摧毁这个地方,也就能摧毁人界大片有生力量。” 苍云坛主道:“那这个世上有什么力量能够迫使魔族不得不如此兵行险招呢?”他唇角一扬,“这种力量,世上绝不多见,依我看来只有一种。” “神界。”很多人已经想到了,而罗啸成却将其喊了出来。 天行雀主道:“盟主便是为了此事而去,而此时魔族突然大动干戈,准备攻击神农谷。正是说明盟主此行已经成功了。只需稍稍辅以时间,人界将不再孤军作战。”这句话几乎是对冉倾珞说的,闻言,她的脸上沉沉的阴霾终于消退了许多,露出几丝放松的舒缓神情。 “神农谷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兵力毕竟不足。迟则生变,当务之急乃是赶紧回到神农谷,抵御住魔族的攻势。等待神界支援。此行我们四大分坛一起出动,但愿能够一战而捷!” “下面请苍云坛主安排此次战斗前诸位应该准备的细节.....” 众人开始商量安排细密而琐碎的任务,四大舰船如何制定攻守的战略布局,从大到小,事无巨细,这一行的领头人便一点点剖析着这场战争。安排人手,布置兵力,重重繁杂事务,冉倾珞已无多少兴趣。 罗啸成突然抬手说道 :“依我看,我还是先行一步前往神农谷吧。怎么说我也是神农谷的鼎主,此时应是义不容辞。若是赶在魔族主力之前到达,说不定还能做些应急准备。” 众人点头,都觉得有这个必要。罗晓成拱手道:“那罗某先走一步,诸位继续。” 很快退出了舱门,罗啸成如逢大赦,迫不及待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大饮几口,摇一摇壶身,仰头叹道:“憋死我了,这世上还有比开会更无聊的事么?啧啧啧,还是喝酒舒服。”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北谷争锋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北谷争锋 从长安以北的渭河到巴蜀西北的神农谷,其间得翻过秦岭,进入横断山脉腹地。若是常人去往,通常都得数月之久。罗啸成没有史云扬那般强大的速度,此时神农谷遭受攻击,所有龙脉定然全部关闭,若要赶去,此刻已经毫无凭借。尽力加快速度,估计也得两日时间才能到达。 罗啸成坐在残影梦蝠背上,数日苦战,此时一旦停了下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匆匆赶路,风声呼啸,他听来却如催眠耳语,就要睡着。他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两口提提神,正值残影梦蝠从云层中飞速穿过。他忽然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急速闪过,立马又消失在云层之中。 “咦,眼花了?”他将酒壶别在腰后,小心地将灵力渗进了手心。 前方强大的能量流飞快传来,残影梦蝠身形飞快一侧,折了个方向,迅速闪开。不料那强大能量竟再度涌来,似乎便追着自己。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罗某人怕了你不成。”他一把祭出了贯日大斧,身形撤出半步,躬身低腰。那时,云层中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眨眼间便到了他面前。 “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被魔族盯上了呢。”那人原来是史云扬。 史云扬道:“罗兄?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要去哪里?” “天行雀主和苍云盟主他们发现神农谷的水镜装置出了问题,推测魔族可能在攻打神农谷。我先行一步回到神农谷,探探情况。你呢?他们推断神界已经要襄助人界了,是么?” 史云扬道:“神鳌之顶的通道被大量的魔物堵住,他们用四象之力封住了出口,神界正在从酆都以北的黑水都广重开建木天梯,很快便可抵达人界。” “那他们说得应该没错,神农谷应该是出问题了。” 史云扬忖道:“想必为了赶在神族到达人界之前取得人界枢纽的控制权,魔界的动作好快。” “你有什么打算么?” 史云扬道:“有,神农谷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交给我便是。现在有一样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也好,你回去神农谷要比我快得多。什么事,你说吧。” 史云扬道:“你马上回去垠廓,与倾珞、玉儿一起前往秦始皇陵,打开灵界和人界之间的封印。取得万灵王的助力,如今你们身上的三皇血脉都已觉醒,要打开这个封印不是难事,不过注意隐秘行事,尽量不要被魔族知觉。” “玉儿妹子还昏睡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史云扬道:“不能等了,你们带着她一起去。我们现在必须取得所有能够获得的支持,这场战争,就现在而言,我们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所以此事尤为重要。我们尽量在神农谷方向给魔族施加压力,让他们把主要力量投入战场之中,此行只得你们三人,说不定魔族会在封印附近有所埋伏,前路无比凶险,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好吧,我这就回去告诉她们,你自己小心。”罗啸成拱手说道。 “罗兄。”史云扬叫住了刚刚掉头的罗啸成,罗啸成转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虽然紧急,如果事情真的有变,不要强行突进,先撤回来再想办法。” “放心吧,我会尽力保护她俩。魔族既然着手攻打神农谷,所动用的力量必然不会弱到哪里去,你自己保重。”说罢,一挥手,残影梦蝠又流光一般冲进了云层,顺着回去的路飞快离开了。 史云扬望着他离开的身形,心里颇有些不宁。以前无论什么时候,这种无比危险的事他定然会和众人一起,毫无顾忌的一马当先。然而此次不同,他的身份已经成了魔族关注的焦点,若是随他们一起去,反倒会引来大批魔物。 不过放心不下的,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遥遥的看了几眼,史云扬一转身,飞速消失在了云层尽头。 残影梦蝠的速度比四大舰只的速度要快上不少,此时又是相对行驶,因此不到来时的一半时间,罗啸成又迎面撞见了飞来的四大舰只。 刚一上船便见到冉倾珞从甲板上方走进舱中,见着他,冉倾珞匆匆走下楼梯。“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罗啸成道:“我刚刚在路上碰到了史兄。” “云扬?他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他也回来了么?” “他去神农谷了。他让我们三个去秦始皇林打开灵界的结界封印。”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失望,罗啸成道:“你放心吧,他没事。玉儿妹子醒了么?” “还没有。” “那我们也不等了,我去跟天行雀主说一声,咱们就出发吧。要不离得越来越远了。” 冉倾珞点头道:“那我在玉儿妹妹舱房里等你。” “好,你先准备准备。”罗啸成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底下一层舱房走去了。 冉倾珞望向水晶窗外的世界,心里那个不安的声音在念着,呼唤着。一心只想要再见到他一面。然而世态已是匆匆,他更多的却是属于天下人,而并非自己。 恍惚间行走着,转角处突然冲出来一个抱着衣物的女子,同她撞在一起。冉倾珞一个趔趄,那女子也重重摔倒在地。不过还未等她身形站稳,那女子已经匆匆跪在她面前,哀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冉倾珞走过去扶她起来,说道:“没有人该死,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好好活着。爱惜自己的性命。这世上无论有多少美好,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言死,否则,他穷尽一生去搭救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她眼前一阵黯淡,喃喃道:“可他给我留下了多少时间呢。” 那女子见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不敢出声,只得在一旁垂首恭候,等她走远,这才舒了一口气,匆匆去捡地上的东西。 神农谷的所在乃是一处自成空间。入口位于古蜀西北面山中。那座大山终年漂浮大雾,云蒸霞蔚,是为神农岭。神龙岭南面接着两百里邛池,东西两面皆是万丈绝壁。北面地形开阔,正是一片最大的沃土平原,神农谷中人多数在此开垦田地,农桑耕织。 此地地势险要,无论哪一个方向,若想进入神农谷,必须要经过一条十余里长的深深峡谷,方能到达。这样的地势也便形成了易守难攻的绝佳军事要地,只需以极少的兵力,便能阻千军万马于山谷之外。 而此时此刻,神农谷便如天行雀主诸人推测的一样,正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在神农谷周围的魔族军队已经率先从昆仑、益州、南疆、吐蕃等方向包抄过来,此时此刻,尽管魔族主力还未到达,在神农谷周围的魔族已经有百万之数。 史云扬抵达神农谷时,激战已经开始。他从北面而进,只见大量魔族排兵平原之上,巨型魔兵阵列最前,在其之后乃是浑身重甲的魔物,更有巨大魔兽群驱在其后。丝毫不乱,前方先头部队已经在与神农谷的部队展开激战。神农谷在山谷入口之前已经排出了万人长队,其中多是弓弩手和偃甲。魔族一次次冲锋,仿佛万马狂奔,轰隆的地面上一阵阵颤动,尘埃四起。神农谷不愧是偃术机关的发源地,待得敌人冲得近了,一排排重弩顿时呼啸升空,火箭闪烁旋转,势如流星,密密麻麻地向重逢的魔族砸落。 魔族军队自也训练有素,前队飞速散开,后队重甲猛然冲向前方,以极快的速度层层叠起,瞬时便在大军之前筑起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厚墙。简直击打在重甲之上,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如若雷鸣,火花四溅。战场上立时火焰横飞,硝烟滚滚。 这大盾墙几乎拦下了九成的箭支,不过时而从空隙中射进的强弩,却也毫不留情地夺去多名魔族性命。只不过这样的夺命瞬间,在魔族强大的防御之下,却是太过稀少了。 防御看似毫无作用,魔族继续向前缓慢推进着。但是神农谷似乎毫不在乎箭支的损耗,仍是密密麻麻地射出。待得双方距离不过百丈之时,弓箭弩手忽然分开两列,军队中央后方冲出了上千巨大的偃甲人,腾空跃起,顿时落进了魔潮之中,一刹那之际,双方便展开了一场近身的惨烈搏杀。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偃师部队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偃师部队 暴雨一般的弩箭仍在昏黑的天幕下呼啸,流火四散,虽然魔族的防御十分厉害,不过神农谷也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弩箭射击几乎伴随整个战场的攻势,这些箭矢毫无方向可言,但是都无一例外的避开了中央巨魔与偃甲交战的区域,在天空中搭起一片箭矢的火幕,且片刻没有停止的意思。便以这恐怖的箭矢密度寻找魔族防御之中每一个缝隙。 而在那战场中央,手持大刀大剑的偃甲巨人正在与巨型魔兵厮杀缠斗。场面煞是宏伟,魔兵重重挥拳打来,偃甲巨人跳闪开去,转身便又挥刀砍去,虽然双方体型都十分巨大。可却十分灵活,一拳一脚之间毫无丝毫花哨,全是夺命的狠辣招式。这些巨大的魔兵乃是魔族的先锋部队,数量多,皮糙肉厚,战斗力尤其恐怖。在这几日的人界瓜分大潮之下,天下各处的城池不知有多少被其摧毁在铁拳之下。不过这些偃甲巨人却也并非凡品,他们的前代偃甲曾经参加过长安之战,之后经神农谷偃师多方改造,如今的一名偃甲人已经只用一名偃师操控,而且可以随身携带十余种不同的武器,包括火炮,机弩,刀、剑、硝石。机动性也比以前强悍了不知多少倍,战斗力已经极为强大。 然而有得必然有失,为了增强偃甲人的机动性,自然也便放弃了偃甲外层厚厚一层防护壳,这样一来,偃甲的防御性便差上了许多。 轰!! 在那战场中央,一阵巨大的震荡波散了出来,只见一架偃甲人已经只剩残余的碎片,双脚仍立在原地,而在其周围,五六名巨型魔兵已被生生炸飞。浑身燃烧,重重砸落到了战火之中。气浪将周围的魔物清出了一片空白区域,周遭偃甲人顿时跳入其中,五六名巨人围成一圈,手臂之上的大剑放入背后的剑鞘,机括飞转,手掌缩回手臂中,取而代之却伸出一排机轰,一抬手,火弹密密麻麻从中射出。强大的反作用力将偃甲向后猛推,不过五六名偃甲人的后推力同时集中向一点,反倒让射击的准度变得更为精确。一时间,一排排火弹如涟漪一般散开,周围扑上来的巨型魔兵闪躲不及,死伤大片。 “散开!” 其中一名偃甲人突然大吼了一声,六名偃甲人同时后撤一步,屈膝纵身一跃,身形腾到空中。在方才六名巨人所在之地,大片魔兵已经一拥而上,将那处完全堵死。若是迟了半步,这堆铁木疙瘩怕是要被活活挤成碎片。六名巨人腾跃之际,回过身,大片燃烧的硝石从空中坠下,落地便炸开一片烈焰。那扑上去的大片魔兵瞬间又飞蛾扑火一般冲进了火海中。 那偃甲人落地,身形顿了片刻,只见空中突然有一名魔兵纵身跃起,那偃甲人反手伸到背后,一道暗格打开,送出了一根流星长鞭,猛然一挥,鞭梢缠住那魔兵一条腿,重重一拉,那魔兵当空而坠,砸起一阵浓郁的尘埃。那偃甲人一把将长鞭送回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阵疾跑,当空举起长剑,猛然跳到那魔物身上,长剑封喉,将其死死钉入地面,直至没柄。 “神农谷乃至尊之地,容不得你们这些畜生前来染指!”那偃甲人向四面厉喝,突然间,又一名魔物飞扑过来,只那偃甲人大手一翻,忽然又多出了一柄细长的巨大环首刀,刀身一转,空中银光散开,那魔兵还未靠近,立时又被斩为数段。 瞧着这名偃甲人的攻势,史云扬心道,操作这具偃甲的偃师定然也是一名高手,神农谷果然藏龙卧虎,这样的实力,即便没有强大的灵力,但是借助偃甲,也已经能与当世的一流高手不相上下了。荀子言,“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能将金石草木之术运用到如此炉火纯青,已经不失为强大实力的一种了。 “这番场景,若是韩仑看到,应该会很激动吧。”史云扬叹道。 突然间,只见下方的战况发生陡转。数十名魔兵向那偃甲人再度扑了过去。偃甲人长刀在手,一脚将其中一名踢飞,踏着其飞在空中的躯体,重新冲出重围,然而还未等它落地,另一具偃甲人竟被抛掷过来,那偃师操作虽然精妙,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两具偃甲轰然撞到一起。 也在那一瞬,十余只魔兵一拥而上,瞬间之后,两具偃甲人便已经成了一堆废渣,一个魔兵扒开偃甲人胸前操控室的位置,将奄奄一息的偃师从中抓了出来,其中一人便被当场吞食。 史云扬身形从空中跃下,径直奔着战场中心处而去。另一名偃师也被抓了出来,魔兵将其攥在手中,飞快抵近血盆大口。霎时之间,一道流光冲破箭矢火网,重重一掌将那巨魔手掌打断。魔兵吃痛大啸,手掌松开,那偃师立即从空中坠下。史云扬凌空转身,箭一般飞出,将其托住,逆着战场中的刀枪箭雨,一阵穿梭,终于将那人送回了神农谷阵地中。 那人胸前插着一根巨大的木屑,已是满脸鲜血,口中浮着血沫,苍苍白发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史云扬将其脸上的鲜血拭去,这才发现,此人竟是神农谷前任神契者元吉长老。 想不到方才那样矫健的攻势竟然出自这样一个老人之手,史云扬颇有些惊讶。元吉长老大咳了几声,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狠声道:“神农谷...是...至尊之地!!绝不容...异族侵犯!!!可死...不可退!!” 史云扬点头道:“您放心,神农谷绝不会失守,我答应你,一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好!!!”元吉大喊了一声,浑身一阵颤抖,双眼大睁,就此绝命。许久,那只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曾松开。 史云扬放下他的尸身,神农谷中已有人侯在他身侧,恭敬地抬走了他的尸身。这名脾气火爆的苍苍老人,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战斗,而且是以一名神农谷偃师的身份战斗着,至死不渝。 何为英雄,这已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此时此刻,在神农谷的东西两面也是一片激烈混战。不过因为两边绝壁的地势,双方的攻势便从陆地搬到了空中。东西两面的强弓劲弩一直是四面之中防御力最强的,在大片巨弩、箭矢、硝石的掩护之下,无数小型战舰如蜂群一般冲锋陷阵,在黑压压的飞魔之中全面开火。不过在双方密集的攻势之下,几乎每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几艘舰船燃烧坠毁,神农谷似乎也毫不在意这些珍贵的战舰损失,仍是如泉涌一般向外飞散。 神农谷南面乃是大片水域,邛池面积宽广,一望无际。然而此时水面上却停满了数十丈高的巨大楼船,水面上浮尸无数,血染湖水,累累殷红。 魔族此来并非毫无准备,或许没有料到这座偃甲之都竟是这般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神农谷似乎毫不在意防守器械的损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托住魔族的攻势,便如魔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座要塞一样。双方从一开始就全未留下余地,因此刚刚开战还不到数个时辰,战场局势便已经如火如荼, 激烈程度已然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大型战役。 也亏得是神农谷这样的机械重地,这般偃甲和守城工具的消耗量,若是放在人界任意一处,怕是开战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全部打光了。 史云扬并不认识神农谷的守将,不过当他回到战场之际,督战的守将也迅速赶来他身边,向他禀报战况。战场情况无比惨烈,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偃甲人死在阵中。而每时每刻,也有大量的偃甲人从后队补上,魔族的数量虽然数倍乃至数十倍于神农谷,但却就是无法前进半步。 当他问及此间战况和战争后备的储存情况时,守将的话倒是让他大为吃惊。 “自从天下盟成立的初期,鼎主大人便已经督促神农谷大量建造战争偃甲,如今的消耗不足神农谷战争储备的百分之一,盟主放心,神农谷不是一座城池,魔族敢来,我们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尽量先让无人偃甲上阵,命偃甲部队前往神农谷上方布置机关,队伍慢慢撤入谷中。只留重火弩和床弩作为压制。” 那守将不明,道:“盟主,我们目前尚未处于劣势,此时撤退,怕是有碍士气。” 史云扬朗声道:“战士们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是人界的一部分,能减少的牺牲便尽量减少。峡谷之中的机关阵谅他们也过不去,况且,那里才是偃甲部队真正能够发挥战力的地形。将军,你很自信,这是好事。不过你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这不过是魔族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这是一场消耗战,就算你有再强的底牌,也给我省着些用!” 语气刚烈,似乎在那一瞬间,他便是真真正正的应龙,身上披着的乃是龙鳞战甲,手中握着的乃是八荒神剑。那守将一愣,顿时抱拳行礼,匆匆转身去了。 神农谷的队伍开始慢慢向后撤去,在强弓劲弩之中,只余他一人身处烈焰滚滚的战场之中,面对着魔族千军万马迎面驰来,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真正回到了万年之前。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独战八魔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独战八魔 仿佛耳畔所有的喧嚣都已褪尽,仿佛世间所有的纷繁都已黑白,在这天地之间,战神应龙眺望着远古蛮荒,穿梭在时光的洪流之中,磅礴战意从灵魂深处呼啸而出。战场上狂风骤起,吹动战火烈烈狂舞,平地飞沙,强大的能量流卷集云天,就连周遭飞射而过的箭支亦被卷入其中,改变了飞行轨道,流焰在战场上方一阵阵盘旋,好似千万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神农谷兵力大规模撤退,偃甲人以极快的机动速度退回了峡谷之中,隐匿不见。战场之上已经空出了大片,只剩一片片重叠堆积的尸体在烈火中焚烧,焦臭的气味在风中弥漫,无可遁逃。而魔族怎会放过这个大好的进攻机会,先头部队已经换成了重甲,抵御着箭支火雨,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神农谷谷口。 平原之上,啸叫之声冲破云天。数万的魔族军队向那狭窄的谷口冲去,大地都在震动,神农岭上不时滚落下巨大的碎石,灰尘扬起,好似晨雾山岚。贪婪和狂热在每一寸战火中蔓延,他们已经不在乎脚下踩踏的是同伴还是敌人,掠夺和杀戮已经成了不明就里的唯一信条。 谷口处,无数的小型无人偃甲又飞快地泉涌而出,一排一排在史云扬身后站定,行列俨然。长长队伍,一字排开。 魔族越来越近,大地的震动也越来越强,山仿佛就要崩塌。 陡然间,他踏出了一步。 天上随狂风旋舞的火箭随着他的脚步齐动,片刻间,只见数千道火龙猛然从那狂风中呼啸而出,迎面奔向魔族。魔兵速度不慢,看准那火箭飞来的方向,前方的重甲部队立即变换队形,刹那间便有针对性地形成了上千处防御。 可是,史云扬比他们阵型变换的速度更快。 一道流星一般,他径直冲向魔族大军之中,地面上升起一条颀长的银线。刹那间,魔族的先头部队猛然被炸开了一道缺口,在他所过之地,强大的气流涌动,魔族的阵队立时大乱,无数魔兵被狂风卷到天上,落地之前便已经在火箭狂流之中变成无数流焰。 两侧的魔族军队已经从东西两方包抄过去,谷口的小型偃甲人立即调转方向,迎了上去。这些偃甲人的战斗力虽然不如载人偃甲威力强悍,但是因为无人驾驶,所以战争储备量极高。机动性差了一些,但防御力更强,在没有战略战术的配合之下,正面硬拼却也显示了这些偃甲人更大的价值。 魔族没有同情和怜悯,但总归是生命血肉,他们会累,会受伤,但是这些偃甲人不会。他们一旦发动攻击,便不死不休。若非对手消失,便是自己毁灭。虽然魔族的单兵战斗力远远强过这些魔兵,但是与这样不知疲倦的机器战斗,却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而到了这种时候,最为关键的便是双方的数量比。无数的魔物死在偃甲人的锯齿大刀之下,也有无数的偃甲被魔兵生生拆成碎片,而神农谷中依旧不间断地向外涌出无人偃甲,魔族也并未丝毫停止进攻的趋势。死亡每时每刻都在累积,像是一台昼夜运转的机器,从来不曾停止。 史云扬在战场中央的强大攻势,致使魔族军队顿时被划分成数个小型区域,在神农谷不遗余力的反扑之下,之前被魔族吞并的大片平原又慢慢地褪去了战火,魔族第一次受到了最为强烈的反攻。优势仿佛倒向了神农谷一边。 只可惜这优势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魔族之中突然有无数的魔物冲天飞起,空中自燃,烈烈大火从天而降,不过这一回的目标却是神农谷的偃甲部队。偃甲多是木石制成,即便神农谷涂上了防火涂料,在这魔物自燃的火焰之下,竟是一点即着,顷刻间,上万偃甲部队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噼噼啪啪的木石爆裂之声响彻整片战场,仿佛那些无生命战士的绝望哀嚎。 大地又一阵剧烈而频繁的震动,前方的魔族军队忽然分开,只见远方浓郁的魔气之中走出两个巨人。一名身形硕大,白首赤足,形貌如猿,口中钢牙如剑,浑身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正是十大魔尊之一的朱厌,而另一名巨人体型如牛,四角独眼,浑身黑甲,在朱厌的火光之下闪烁着亮光,分明便是不久前攻打首龙城的魔尊诸怀。 而在朱厌左侧,黑云弥漫,仿佛一片片从空中凭白氲集,一条灰黑色的方额巨蟒不时从中探出头来,原来那不仅仅是一条巨蟒,那怪有着两只粗状如老树的长臂,指尖如刀,身躯健硕,仿若雕成,一条盘龙似的长尾在身后盘旋,云层虽厚,却依然遮之不住。此乃十魔尊之一的巴蛇。 三魔启动,史云扬本已有些吃惊,不过远方黑雾继续闪动,其中又闪出了更为强大的存在。 身如麒麟,厚甲如龟,腹生大口,其中排排尖牙,一直蠕动到腹心之中,一路之上,无论自己人还是神农谷的尸体,一概被其丢进腹中,蠕动咀嚼,贪婪猎食,仿佛永无止境。那便是魔尊饕餮。从那黑雾之中出来的,更有刑天、梼杌、委羽、混沌四魔,不过身形较小,便飞在空中,并排前行。 魔尊相柳已经身死,除了魔尊穷奇之外,魔界所有魔尊已然齐聚此处。一场旷世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战神应龙!!!”朱厌吼道。 “战神应龙!!!”巴蛇亦吼道。 阵阵充满仇恨的吼声在天地间回荡着,万年前,这八魔之中有六位被应龙封印,时隔万年,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只有当时那份强烈的仇恨不曾衰减,反倒随着年月久远,如酿酒一般层层发酵,愈演愈烈。 万年之后的一战,便是生死之战。 他踏着虚空,一步步走到了八魔几百丈之外。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不过好在十魔尊中实力最为强大的穷奇不在此处,自己的胜算勉强要大上一些。尽管没有了八荒神剑在手,凭自己的力量将他们托住,待神界援兵到来,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八大魔尊齐聚,战场上的魔气顿时浓郁得让人窒息。宿敌重逢,双方都已经没有言语,一切不过是你死我亡,成王败寇。史云扬更没有丝毫留手,是时候全力一战了。 一刹那,强大的能量冲向九霄云外,庞大而恐怖的攻势展开了,那是地面上一切战斗都不及的激战,他们已经成了整场战争的主导。 就在神农谷爆发大战的同时,四大舰船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向神农谷返航。可是这一路却并不顺遂,地面上大量的魔兵部队冲上虚空拦截舰队,尽管大有些飞蛾扑火的趋势,但是四大舰船迫不得已,只得一路苦战向前,只求脱身,并不恋战,可尽管如此,舰队飞行的速度依旧降低了接近一半。 舰船之上许多地方都被魔兵捣毁,因此也只得毫不间断地加以维修,舰船之上人人疲惫,许多人都已经数天未曾合过眼。强压之下,精神稍弱者都有了崩溃之状。 在人界的其他地方,魔族的攻势仍然没有停止。已经攻下的城池和地狱建起了魔族的驻兵堡垒。不过魔族的进攻终于不再剧烈如潮。 阆风阁中,玉月真人已经鏖战了整整三天三夜,尽管双目已经血红,却仍旧屹立在最前线,手中剑从未停下。阆风阁地处高处,极目远眺,可视百里。只见一座座苍黑色的建筑拔地而起,仿佛撕裂地面伸出的魔爪。大地正在渐渐地失去它原来的样子,生命的枯涸,血液的浸染,这里正慢慢变成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或许唯一还未被战争染指的净土在益州以北的黑水都广。建木深入云中,巨大的根系如千百条盘龙虬卧,仿佛一根连系着天与地的绳索。在那建木顶端,云层正以这棵大树为中心一圈圈环绕着,其中不时浮现出一片金色阵法,庞大的能量流仿佛要将云层压到地面,连接天地。 可是,在这片强大能量流不曾触及的远处,大片魔族的军队已经如潮水般涌向该处,爬上了山峰,只差越过山顶那条脊线。 最后的净土,转眼将是战场。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力战八魔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力战八魔 战场的局势就像变动的风云,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是进攻还是防守,就像每一个战士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生还是死。 谋略、布局、阵图,战场上的指挥仿佛成了战争的关键因素。然而战争却也是必然的最好体现,因为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谋略都如风中之烛,火中之草。 而魔族便是这样。 神农谷的无人偃甲不能离开控制范围,只能在谷口之外半里之内的距离活动。因而在这半里的距离之中,便是真正的战场。杀戮和血光,绝命的拼杀,死亡的归处,一切都是战场应有的惨烈。而在数里之外,另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在打响,不过这战斗的规模可比神农谷谷外大得多。 天幕似乎都在颤抖。 一道强烈的能量流弹开,数条金龙凝成的能量直冲云天而去。八大魔尊顿时被击退百步有余,朱厌和诸怀的身形撞到了山峰之上,方才止住,定了身形。 诸怀一声大吼,猛然转身,一把将那山峰抱住,用力拔起,竟将半座山峰从中折断,尘埃飞溅成云,落石滚滚,原来的山峰所在之处立即形成了一片山脊的断裂痕。诸怀吃力的将那山峰举过头顶,突然一声雷霆大吼,猛然向史云扬冲去。 如此惊人力道,也实在让人有些惊诧。史云扬定了定神,双手握成拳头,身形放低,便也箭一般迎面冲去。对面几名魔尊真是一刻也不肯放松。他才刚刚动身,委羽便已经闪到了他身侧,这具韩仑的躯体已不再有任何韩仑的武学招式,如今的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直接逼人性命。魔气在他手中肆意流转,远即是长鞭,近即是刀剑。一切想象或难以想象的诡谲招式都在他奇特的身法之下变得威力极大。 虽然它潜藏在自己身体中长达数年之久,但是史云扬还是完全不了解这个魔。因此与之一战却也并不轻松。若是单独一战,这些奇诡的招式或许在数招之内便能被破除,不过此间还有七名魔尊,任意一个都不容小觑。 他身形一侧,手中龙息忽然凌厉地击出一掌,委羽不敢大意,凝出魔气来接。可那一招在他面前又突然散去,转眼之时,史云扬已经冲过他身侧,强大的龙息同刑天撞在一处。刑天虽无头颅,但是身形隗硕,手中两把巨斧也挥舞地虎虎生风。一斧斩下,强烈的气流收势不住,顿时便在地面上留下一条十余尺深的斧痕。 刑天的攻势虽然凌厉,可惜速度并不快。不出十招,史云扬便已绕到他身后,凝拳发力,泰山般的攻势便要砸下。可突然间,天地间陡然变得昏黑无比,伸手难见五指,一道闪电划过虚空,只见巴蛇的巨大尖牙几乎已经逼近自己喉头。 史云扬一惊,正要后退,四周昏暗的世界却又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朱厌当空大吼,口中狂吐烈焰,在那一瞬间,他已被卷进了火海中心。 史云扬一咬牙,用力冲向了巴蛇的头颅,身形凌空翻过,双脚在那巴蛇的巨齿之上借力一蹬,强大的冲力立即将他击飞,冲出了火海范围。 然而还未等他松一口气,互听的雷霆般的怒吼在耳边响起。一回头,只见诸怀举着那半座山峰,铺天盖地地向自己砸落下来。 史云扬陡然降低身形,箭一般踏着虚空疾奔,流光在那山峰底下闪过,只一刹那,竟已经出现在诸怀的胸前。他奋起拳头,涌起龙息,重重一拳打在那青钢一般的厚甲之上。虽然好似蚂蚁打了大象一拳,可这一拳的力道却并非诸怀所能承受,那巨大的身形蓦然受力倒飞,重重摔落在地,整片神农谷顿时猛然一颤。 那座大山还未完全落地,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史云扬身形再度陡转。强大的龙息再度涌上掌心,一掌击出,群龙呼啸,那山峰轰然间爆裂开去,巨大的石头顿时伴着能量涟漪四散开去,整片神农谷都陷入了一场巨石落雨之中。无数魔物被巨石击中,也有无数偃甲人被砸成碎片。幸亏神农谷峡谷之上有防空投的巨大弓形板,若非如此,这条北谷出口几乎能在瞬间便被完全堵死。 漫天碎石飞落,八大魔尊各自闪避开去,虎视眈眈地望着不远处的战神应龙,愤恨之心已在炽烈燃烧。 “八大魔尊的实力也就止于此处了么?”史云扬挺直了身,威声一喝。诸怀气呼呼地爬起身来,双手在地面上抓出了五道深谷一般的凹槽,八大魔尊各自定住身形,重又将他包围在中央。 “你的确很强。”巴蛇从那黑云中蹿出,吐着信子,发着令人耳膜生痛的沙哑声音。“但是,你已并非当年的应龙,我们也非你昔日剑下的败者。” 饕餮大张胸前血口,嚼字嚷道:“我要吃你的肉,肉!!” 八名魔尊身上突然散出一道强烈的能量,一直涌进了天之尽头,层层云脉之外。那一瞬,在九天之上,好似有什么东西与八大魔尊连在了一起。那八道深蓝色的光束绝非魔气,但是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战场之上的能量开始变得极度紊乱,空间乱流处处都是,史云扬甚至觉得自己身侧的气流都在扭曲,似乎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正死死将自己拖向异域之中。 “那是...星辰之力!”这种感觉绝不会有错,他甚至能察觉到,那股能量之中还有几道自己熟悉的影子,或许是亢金龙、或许是轸水蚓、或许,是毕月乌。 在魔族以星辰之力侵入人界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份力量会成为魔族的助力。就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同毕月乌交手,而且是生死之战。 神族之中等级森严,深处战神高位,众神敬仰,然而孤寂之心无人能解。在星辰界,他找到了自己能够倾心附于的兄弟和朋友。这份力量是他的往昔唯一快乐的记忆。 然而这份力量却被魔族窃取,作为自己吞噬天下的利刃。他觉得十分无奈,无比愤怒。 天际之上,云层分向两边,旋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幕急速地压低,似乎立即就要逼近地面。云层散开,淡蓝的光球好似从天空落下的大海,磅礴力量的中心点正向地面集聚,而那一处正是史云扬的所在。 “星辰之力,你们不配使用!!” 史云扬一声怒喝,身形弹射而起,手中强大的能量涌入双掌之中,飞快在掌心处涌起大片强悍至极的龙息。天空中似乎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半面光球。两个不同颜色的半球状巨物正以看似缓慢的速度彼此靠近。 一刹那,剧烈的能量流从两个光球交界处向四面荡开,刺耳的啸鸣声顿时掩盖了世上所有的声音,而在这强烈至极的音波笼罩之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喑哑了,风吹战火的呼啸声,双方血战的喊杀声,刀兵碰撞的金铁声,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在这能量的卷集之下,大片魔物被卷到了空中,能量一直波动到神农谷,战场上大片人马顿时扑跌在地,强压加身,难以再爬起。可一切似乎都是无声的哑剧。直到强烈的能量流完全散去,尘埃不再遮住视线,巨大的轰隆声才有再度出现,惊心动魄。 良久良久。 在史云扬方才所在的位置,以他为中心点,地面上已经炸出了一道方圆千丈的巨大深坑。其中空荡荡的岩石仿佛战场是满地尸体的骨骸,其中没有碎石,没有尸身,干净得可怕。只有在那大坑的中心处,一个人半跪在地,血沿着面颊不断地滴落在地,在撑住身体不倒的手掌处郁积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他咬紧了牙关,再度站起了身来。抬起头时,他的双眼已经被血水浸染,有些难以睁开,整张脸上已是一条一条的深深血痕。 八大魔尊的损耗也是不小,可是比起这般重伤的史云扬来说,他们所有的损耗都是值得的。战神的神话终于要在他们手中终结,万年前的剑下耻辱,今日也到了洗雪之时。 它们变得狂热,夺命之心已强过了一切。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七星齐耀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七星齐耀 “唔!” 冉倾珞忽然紧紧捂住胸口,靠着甬道一边的墙壁止住了脚步,身子慢慢弯了下来,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遮掩了她痛苦的面容。 “倾珞妹子,怎么了?”罗啸成赶紧将玉儿轻轻放到墙边的青石板上,走回来扶她。 “没事。”冉倾珞也低身坐了下来,道:“就是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有些发慌。” “受伤了么?” 冉倾珞笑了笑,道:“受没受伤,我自己最清楚才是,可能是有些乏了吧,不打紧。” “那你就好好歇一会儿。我去前面清一清道,这里塌地比预想中还厉害,要能过人,怕是还得一会儿。” 冉倾珞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做事总要快些。”正要起身,罗啸成伸手压着她肩膀,道:“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搬搬石头这种苦力活还是交给大哥了,我一个人做事也很快。再说了,玉儿妹子还没醒,你得照看着她。”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罗啸成转身向甬道深处去了。得知了史云扬的传信之后,两人便即刻带着玉儿奔赴秦始皇陵,路程并不算远,不需两个时辰便已赶到。只不过进了陵墓却才发现,上一次去过的秦陵甬道已有多处坍塌。记得上次来此,众人不小心踩中了火油机关,结果致使甬道发生大爆炸,这甬道只怕就是那时被炸塌的。如今去路全部堵死,要想清理出一条能过人的路,还真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 没有塌陷的甬道,其上的人鱼膏也已经熄灭了,罗啸成重新点燃了几处火盆,甬道中方又有了光亮。 冉倾珞坐到玉儿身边去,从昆仑山回来至今,她仍还未醒。虽然她的腿骨已经接上,身上的伤也在渐渐地痊愈,不过呼吸仍然还十分微弱。那是极度透支身体力量的结果。那时候,若是史云扬再晚去半柱香的功夫,令狐玉儿这个人怕是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她轻轻抱着令狐玉儿,靠在她肩膀上。身边有个人倚靠着,心里那份孤独和害怕似乎要好上一些。方才那阵莫名而来的恐惧,一瞬间便钻进了自己内心深处。仿佛感受到了死亡一般的寒凉。 “云扬,不管你在哪,等我回来。” 神农谷一战已经持续了近乎一日,仅仅不到一日,死伤的程度便已经远超整个长安大战。神农谷驾驭机械的能力真不愧是天下一流,到目前为止,神农谷的损失几乎都在偃甲和器械之上。人员伤亡并不算巨大。反之,魔族的伤亡便数倍乃至数十倍于神农谷了。不过所有人却也明白,神农谷的战力就在于这些偃甲,若是没有这些木石机关,神农谷几十万人怕是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被魔族屠杀殆尽。虽然人员损失并不算大,可在某种意义上,偃甲的损失数量也便等同于整个神农谷接近死亡的距离。 一旦偃甲耗尽,神农谷必将不战而亡。 史云扬力战八魔,方才那阵能量对抗几乎已经耗损了他全部的力量。以一己之力独抗星辰之力,强大的能量流冲击之下,他已是重伤在身。 能一击将神界战神应龙重创,对于八魔来说,这是何等的荣幸。不,这还不够,若是能一击将其击杀,那才是他们最强的夙愿。 万年的封印之苦,到今日终于可以全数喷薄。八魔虽然各自受创,不过小小伤势,此时已经不再重要。八大魔尊身形齐动,八道狂热的魔气彷如滔天巨浪,遮天蔽日地扑向中央那一个血人。 史云扬抬起头来,凝望着眼前直冲云天的黑幕,他沉默不言,一动不动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光仿佛穿梭到了万年之前。仍是那个身穿金甲,手拿八荒剑的战神应龙,只见他顺手将长剑收回剑鞘中,飞身一跃,跳到了毕月乌身侧,笑问道:“乌姑,我刚刚这套剑法如何,北斗星辰诀,我可是想许久方完成的。你可是第一个欣赏到的人。不想评点一番?” 毕月乌抄着手,满不在意的道:“什么星辰诀,空有其名,全是花架子。” “喂,好歹留点面子啊。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应龙一皱眉头。 毕月乌不睬,抱怨道:“是你让我说的,又来怪我,哼。” 应龙无奈道:“行,你有理。那你说该怎么改?” 毕月乌道:“你傻了么,我又不懂剑法,别来问我。” “依你之见,这套剑法并非招式古板,而是缺在这星辰二字之上,有些名不副实。”应龙一笑,道:“不如你把你的力量注入其中,咱们通力合作,让这套剑诀融入星辰之力,这样剑招便能名副其实,也算我们两人共创,你看如何?” 毕月乌扬眉道:“你少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借我的力量来完成你自己的剑招,一旦成形,我岂非永远都打不过你?” 应龙一笑,忽的揽住她腰身,道:“我本来就要比你强,如若不然,我该怎么保护你?” 毕月乌瞪了他一眼,忽然转过头,道:“巧言令色。” “那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 应龙顿时将她搂得更紧了,嘴唇已经触到了她的耳廓。 “真的不同意?” “别...哎呀,随你啦,放开我!”毕月乌猛地将他推开,满脸通红。 往事回溯,仿佛就在昨日。史云扬淡淡一笑:“乌姑,多谢你救我一命。” 说罢,他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之中闪出了一片深邃的光,一片奇异的光幕迅速从他双眼中漫出,向四面扩张而去。四面的战场突然变换了样子,群山环抱的战地飞速的模糊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浩渺的星空。群星闪耀,熠熠生辉。七颗亮如满月的星辰在他头顶处缀成勺形,仿佛便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八魔不由得被眼前这一切震惊了。因为这力量与方才他们发动的攻势一样,同样是星辰之力,而且诶这力量更纯粹,威力无比惊人。 七星耀,那是北斗星辰诀最强大的一式。只有在强大的星辰之力灌注之下,方才能够使用,自从北斗星辰诀创始以来,这套剑招的最后一式就只用过一次。这套剑招只与毕月乌的星辰之力相容,若不是方才那强大至极的星辰之力强加己身,即便是应龙,也无法完成这最后一式。 魔族以为利用星辰之力便可将他一击重创,可没想到的是,这股力量也恰好成了这套剑诀的源泉。 七星闪烁,强大的光芒突然激射向下,强大的气流在那七道白光之外凝成旋风状,好像是从天外飞落的七把利剑。剑刃雪白,强烈的光芒中似乎有七道身影在急速地舞动长剑,瞬息千里,剑气灵动,星空似乎都在颤抖。 猛然间,七道剑气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魔气的封锁,顿时在八魔的联手之下炸开了一片白炽的强光。 这一击,除了委羽之外,其余七大魔尊几乎全数承受了七星耀强大的剑气流。待得强光散去,几名魔尊各自重伤退步,魔尊朱厌当场绝命,巨大的身躯飞快的燃起烈焰,肉身焚尽,黑灰漫天飞舞,不多时便只剩一副参天骸骨,匍匐在地。 另外的几名魔尊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数已经滞在原地,浑身魔气弥漫,无法动弹。整个战场更是一片狼藉,寸草皆无。 史云扬已经难以支撑自己站立,身形退了几步,靠在一块大石侧面,眼神锐利如刀。他双手已经难以握拳,涓涓血流从他指尖留下,落进地面上两寸宽的缝隙之中。 一战至此,已是两败俱伤。 八大魔尊之中唯一还保持实力的便是委羽,此时此刻,他已然成了这片战场中最强的强者。委羽凝着强烈的魔气慢慢向他走来,冷声道:“方才那强大的攻势,若你用在我身上,我即刻便死了。只可惜,你选错了!” “我没选错,你的命不属于我,要杀你的人...不在这里。”史云扬咽了一口血,身形一颤,险些跌下。 “只可惜,你终究要死在我的手里。” 史云扬一笑,道:“你此生最大的错误,便是没有在我最弱的时候将我除去,此刻,你已没有机会了。” 委羽笑道:“本来的确没有,可这个机会是你给的。”委羽扬起了手中的魔气,黑烟氤氲,像是无数只腾蛇在向他逼近。 “你杀不了我。”史云扬一笑。委羽突然觉得那笑意中充满了寒凉,猛然一转身,地面突然破开,伸出两只石头手,猛然将其双脚锁住。而天空中无数的火焰正如大雨一般骤然落下,而他便是众矢之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九黎部族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九黎部族 凭委羽的实力,自然不难觉察出这样的攻势。生死面前可容不得半点犹疑,应龙已经重伤在身,要杀他已是易如反掌。不过若是搭上自己一条命,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心念一动,本来攻向史云扬的攻势顿时停止,身形化作一道黑烟,在虚空中一阵穿梭,竟飞快地跳离了那流焰的攻击范围。 天降流火,仿佛熔岩喷发,无比壮观。此时委羽一旦闪开,所有的火焰也都直逼史云扬而去。望着那漫天火雨骤然而降,史云扬并未有闪躲的念头,反倒心安了不少,身形靠着那石头慢慢坐了下来。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火焰在距离地面五六丈之时,却突然全部消散湮灭,仿佛落入了另一层虚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那漫天火雨背后,五道身影已毅然立于虚空,强大的灵力顿时席卷了整个战场,仿佛气闷的房间里突然打开了一扇窗,阳光射入,无比清新。 火神祝融、雨神商羊、金神褥收、木神句芒、地神后土。原来是五大仙灵现身于此。 战场局势瞬间转变,神界各大精英部队已经开赴此地,远山之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涌下了身着不同颜色铠甲的神族军队。火神军势如烈火,所过之地如火龙狂舞。金神军战役凌云,长枪金甲英勇无双。地神军重甲防御,稳步推进势如泰山,木神军与雨神军配合前行,地面上藤蔓缠绕,无数魔物被锁困原地,神弓强弩破袭如雨,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 八大魔尊一旦重伤,魔族军队便元气大伤,这些地面上的部队几乎变成了神族军队屠戮的刀下鬼。 战争第一次出现了反攻的趋势,神农谷中无数偃甲泉涌而出,迅速投入战场,加入了神族的围歼大军之中。 黑水都广的建木天梯已有上万年未曾开启,神族最强大的龙战军,五灵军、太乙军以及盘古军,四支军队从天而降。谁知刚一来到人界,便遭到了魔族的包围。一番血战之后,神族四大军队终于突出重围,便在益州附近分开,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开。龙战军与五灵军一同行进之时,却发现大量的魔物都在向西面靠近,五大仙灵均察觉那处方向有着强烈至极的能量波动。黑水都广离神农谷并不算远,因此两支部队合兵一处,风驰电掣地赶向神农谷。终于,神族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化解了一场极度惊险的危机。 然而败退只是一时的,在一段时间之后,魔族又企图重新发起攻击。双方展开多轮激烈的攻势,可是实力几乎相当,两边各不相让,战争一时间进入了僵持之势。 神农谷的战事持续不断之时,朱婵和武神也并未有丝毫空闲。将长安的百姓大部分转移之后,两人重又奔赴西域、北地、南疆、百越。持续不断地在战地中转移平民。人界地大物博,想要完全转移所有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二人也只得尽力而为。 这一日,距离开战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武神和朱婵将星象结界的入口设在了北地阴山之下。距离此处约有十数个州县,附近更有突厥、女真等国度。待二人前往幽州方向时,不料却在途中遭到了魔族的突然围攻。以他们实力,即便无法抵挡千军万马,要遁离避战本也并非难事。可是这一回遇到的魔族竟然懂得编织结界,两人一时被困其中,只得历经一番血战。待得封印之中的力量大损,开始松动,这才得以逃出生天,一路向东而逃。 “朱婵,你还能撑得住么?”武神搀过她的手臂,让她身子靠在自己臂弯之中。朱婵摇头道:“我的命不在六界之内,我不会死的。只不过力量损耗有些太大了。” “那你变回剑身吧,不要撑了。我们走得快,一时半会儿他们难以赶上。”朱婵侧身望着他,武神身上已是血淋淋一片,无数伤口外翻着,许多深可见骨。只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连丝毫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她轻轻抬手,却不忍去触碰。“你...不痛吗?” 武神抬起胳膊看了看,满不在意的道:“这点小伤,三五天就好了,何须在意。这万年来,我每天都要找人打架,哪一天受的伤都比这多,这根本不算什么。” 朱婵叹道:“你这万年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都是我...害你如此...” “往事休要再提。你是你,九黎是九黎,这点是非我还是分得清。” 朱婵莞尔一笑,举凡天下,这句话或许只有从武神的口中说出,她才会信。整个世界,或许也只有武神能够获得她真心的笑意。 走了几步,朱婵突然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她惶然望向北面,那里一座山峰挡住了视线,而在那座山的山顶,她感受到了强烈而熟悉的能量。 “你已经分清了,可是我和九黎之间却还有斩不断的渊源。今日也是时候了结了。” 她身形一动,点地而起,身形突然化成一道飞剑,贴着那山壁垂直上滑,箭一般直冲山顶而去。武神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半山腰处。 “朱婵,你要去哪?”武神纵身一跃,身形在那几近垂直的墙壁上飞奔,飞快追着朱婵的身形而去。 到了山顶,他终于明白此间是何处。这座山位于绝壁之上,四面无路能通,然而在这山顶处却有一片浩瀚的建筑群。长角弯弓一般的屋脊,巨大兽骨编成的图腾,石质房屋,精美雕刻,成片的建筑群顺着地势连绵起伏,绵延到远处视线的盲点。这里分明是一个古老的城市,不过却已经荒废。而这个地方,两人都无比熟悉。 因为这里是九黎族曾经的旧址---------九黎城。 这里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也是所有纠葛产生的地方。对她长达万年的恨和对自己的谴责,千万年的等待,一切都从这里伊始。时隔万年,两人都是首度再回故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朱婵...” “你错了,我生是九黎,死亦是九黎,无论九黎变成了什么样子,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过,我并不以此为耻。”她说道,慢慢抬起手来,只见她面前突然显出了一片强大的红色光幕,其中奇特的符文不断闪烁交织,在她掌心之下飞快流转。 当此之时,那光幕之后已有大片人马径直冲出,本来一座死寂的废城,忽然却从中冒出来数以万计的人影,浩浩荡荡向这悬崖边聚集而来。这些人并非魔族,男女容易分辨,不过男子头生双角,肤色青铜,女子双眼晶蓝,冰肌雪白,所有人发色如火,万千部队集聚,好似燃起了一片火海。 “这些都是...九黎部族?”武神不禁万分惊诧。 朱婵忽然转过了身来,郑重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武神,答应我,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不准出手。” “你要做什么?” “有些恩怨总要化解,有些误会也总要澄清。就像我和你,一个误会持续了万年,但是心结松开,一切都能放下了。我和我的部族亦是如此,你是局外之人,不便插手九黎内部之事。” 武神顿了顿,道:“他们不伤害你,我就不会出手。” “你忘了么,我的命不在六界之内,他们杀不了我。答应我。” “...好,我答应。”武神沉声道,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仿佛要再度失去她一样。 朱婵慢慢脱开了他的手,转身向九黎部族走了过去,那一头长发在空中飞散,像是一片枫红随风而动,落叶归根。 九黎部族之中涌出了强烈的战意,仿佛上冲的热气,空气都变得有些虚幻。武神远远站在崖边,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至极的威压。 那毕竟是九黎族,万年之前,那曾是人界最强的存在。人人都是战士,一生下来便几乎有神一样的力量。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支力量,人界才能在六界之中形成一股庞大的支流。 朱婵一定也感觉到了那强大的压力,不过她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不多时,她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只见她高高举起双手,划了个半圆,继而在胸前交叉,随即一手抚胸,一手向天平举,口中开始朗诵一段唱词。 随着她圆润的声音迅速传遍整个族群,九黎族的战意飞快地消散。无数人开始随着她的唱词小声地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在群山环抱之中,凝成了一曲热烈的长歌。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九黎神灵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九黎神灵 在激烈的唱词结束后,九黎部族从激动中慢慢冷静下来。望着面前这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女,战意飞快的消退,取而代之的便是强烈的不解。在他们望向她的时候,她也在环望着四周所有的族人。双眼中噙满了泪水,不知为何,那个年轻女子的身上有着一股强烈的亲和力,更有一种不明缘由的威慑力,仿佛她往这么多人面前一站,九黎族便有了一个中心。 而这一切并不仅仅因为她会族中广为传唱的祭祀礼赞。那是十分久远之前,一位古老的大祭司留下的颂歌。九黎族已经万年不设大祭司位,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将其完全朗诵。然而所有的九黎部族都怀念那名大祭司所在的日子,怀念那曾经在人界大地上渡过的精彩生活。 她究竟是谁?为何她能够完整地吟诵整首颂歌? 这个问题终于由九黎族中一名男性头领问出。那人身形黝黑,赤膊坦胸,然而与众人不同,在他身上,无数的白色纹路绘制成一片复杂的符文,一直到脸上,手心,充满了神秘和异样。那是九黎族现在的族长。密集的队伍分开一条宽阔的大道,他正举着一根两人高的大杖,慢慢走入人群的中心。 木杖一落地,一阵狂风突然掀起,朱婵的红衣在风中飞舞,逆着风,她也迎着大杖缓缓走去。 “你是哪一部族的族人?” 朱婵应声道:“我出身于辛环部族,在我十七岁出任大祭司的时候,便不再属于任何部族。”她感慨地望了望长天,“好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都害怕我会忘了。” 所有的九黎族人都震惊了,九黎已经数千年不设大祭司位,何来大祭司一说。而且九黎七大部族之中的辛环部族乃是最弱的一部,已经多年没有出过比祭祀守卫更高的人物了。 “这不可能,九黎族史册记载,早在万年,九黎族遁入地界之前,大祭司之位便已经不复存在。九黎族只有五行祭祀,并无大祭司一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九黎密语。” 朱婵淡淡的凝视着他,道:“你是第七十几代族长?七十一代,七十二代,还是七十三代?” 那人道:“我乃是第七十三代族长,众人皆知,有何疑问?” “那你可知道你身上由上一代族长绘制的纹路是何意义?” “自然知道,此乃是九黎族机密。” 朱婵笑了一笑,道:“的确是机密,不过那是第二十二代族长的机密,到如今,已经整整五十一代族长不曾改变了。对于不在人界的你们来说,这已经算不得什么机密。你身上绘制的乃是九黎秘境生死谷的地图。九黎族的每一个婴儿降世,将会由族长亲自送到生死谷接受考验,只有通过了试炼活下来的,才能算作真正的族人,继承九黎的力量。这也是九黎族之所以强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你...你为何会知道!”这是每一届族长传给下一届新任族长的最高权限,因为它关乎着整个种族的存续。虽然在这万年之中,九黎族仍然延续了这样的传统,却因生死谷的位置远在人界,不可能用到那副地图。尽管如此,那副古老的地图却似乎成了一种象征,一直流传至今,所有的族长都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那里,亲手为下一代施行一次洗礼,那才是作为一名族长最高的光荣。 朱婵道:“因为每一任族长的诞生都会在大祭司之后,而这地图需得由大祭司之血亲手绘制。每一任大祭司绘图的手法都不相同,而你身上这幅地图,乃是我亲手所绘。” 那族长的脸上彻底显出了震惊,“你是!不可能,怎么可能,朱婵大祭司早在万年之前就已经...” “我现在并非是人,也绝不是魔。在万年前,在你们的先祖被卷入魔界之中时,我的魂魄便已经被魔族驱散。后来被神族拾到,铸成剑魂。万年之久,我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你们,我的族人们。” 九黎所有的部族都颇感惊讶,九黎族人的寿命在两百岁左右。因此这里所有的九黎族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大祭司。也只是在上一辈人的口口相传中,知道原来九黎族生活在人界,乃是那里的王者。不像在魔界,处处受人欺凌,形如奴隶。而那个神秘的红衣祭司,带领九黎族南征北战,威风一世。 面前的女子也是一身红衣,她会九黎的古老颂歌,她知道九黎族最高的秘辛,难道,她真的就是那个古老的大祭司吗? 没有人相信,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你们不信么?”朱婵问道。 “你如何证明?” “古往今来,九黎族长都是男子,而大祭司都是女子。你道为何?” 九黎族长道:“乃为召唤之故。” “说得不错。”朱婵微微一笑,慢慢走上前去,在九黎族长面前停下。道:“便请族长施法吧。” 九黎族长打量了她许久,终于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朱婵与他同时握住长杖,口念颂词,另一只手在身侧画着符文,指尖划过,空间里闪过一道道细细的银线。少时 剑,只见那大杖之上突然放出了一圈光芒,像是水波一般,一阵阵向周围荡开。能量逐渐变得无比强烈,周围靠得近的九黎族人连连后退,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空场。 少时,一圈一圈的能量流逐渐分化成黑白两种颜色,相互追逐着,围绕那大杖不断旋转,双生共伴,黑白逐渐分明,一个太极形状很快成型。与之同时,法杖之上飞快腾出两股黑白缠绕的能量流,嗖的一声巨响,径直冲向了天际。 黑白两色光芒变得越来越浓,其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两道巨大的影子在穿梭奔腾。白光之中的影子身形如龙,细长的身躯之上长着极深的白毛,头如狮,眼似龟。那黑光之中的影子则更似一直大鸟,双翅如鹰,在其身外,一道银白色的圆环一直随在巨大的身躯之外,彷如新月。 两只瑞兽突然出现,九黎部族无比震惊。一时之间,无数人跪下身,向天空中两只瑞兽顶礼膜拜。 因为这两只瑞兽乃是九黎族信奉的神灵,太阳烛照,以及太阴幽荧。 自从神族的部队降临神农谷之后,魔界的攻势便一再受挫,八大魔尊已经战力衰微,只得以更多的兵力和魔王填补空缺。不过在五灵军和龙战军的碾压之下,也全然得不到任何好处。神农谷东西两面的空中攻势也一直未曾停止。不过在四大舰队回防神农谷之后,东西两面的攻势也就变得漫不经心了许多。水路攻击本就是魔族不擅长的,因此南面的邛池方向更是毫无进展。 神农谷一时之间有了铁桶般的防御,普天之下最精锐的部队都击中到了此处,实是坚不可摧。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整个战争的中心似乎也都从散漫的各洲各岛转移到了神农谷来,各地的魔物都在向此处汇集,而散布在天下各处前来援助的部队又持续遭到天下盟的攻击。天下各处都爆发着大大小小的战役,而神农谷则像是这场战争的心脏腹地,每一点局势的波动都会引起一场场不同规模的混乱。 在那无尽的杀戮之中,有一支魔族军队尤其特殊。他们携带着无数的魔物,每到一处便杀人如麻,流血屠城。而在那队伍所过之处,一颗黑色又缀着无数光点,表面布满晶蓝纹路的石头便会随之出现,无数的魂魄被其吸收,天空中荧光点点,仿佛夏夜星空。 然而那都是活生生的灵魂,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绝望的挣扎声。 这样的部队不止一支,而是有几近九十余支。魔族之所以会建立那么多的传送法阵,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这些缚魂石需要魂魄的滋养,而且不是一点点,只有吸收了足够多的生魂,缚魂石中的力量才能重新苏醒。 那是魔族中一支几乎能够敌过十魔尊的力量,也是魔族最为古老的力量---------九十九始魔。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索魂生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索魂生死 当所有的生路都已经充满了死亡,恐惧占据了整个世界,普天虽大,何处还有立身之地。 尽管朱婵和武神已经尽力在各处搭救无辜百姓,然而星象结界入口毕竟只能覆盖很小一片区域。对于人界大多数地方来说,活着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即便是靠近结界入口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魔族封锁的地域。天下之大,已经尽是雷池,即便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对于寻常人来说,那都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天路。 无数人只得躲在幽深的地窖里,昏暗的山洞之中,看着这个正在燃烧的世界,一点点毁灭成灰烬。 大地无数次的震动,山脉颤抖,滚石大片落下,仿若雪崩一般,轰鸣不断。在贺兰山下一处山坳之中,随着这剧烈的地动,一阵阵惊呼哭喊又止不住地散入天际。 山体晃动,天似乎都要塌了,一名青衣妇人紧紧抱住身边的男子,蜷成一团,惊恐万分地喊:“相公,我怕!!我不想死!!!” “不会的,不会死,不会死的!”那男人抱紧青衣妇人的头,双手攥着她的发梢,牙齿在阵阵发颤。“为什么,上天已经夺走了我的父母,我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我们夫妻孤苦伶仃,你也不肯放过么!” 提到孩子,青衣妇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紧紧锁着男人的肩膀,指甲陷入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夫妻离散,骨肉分离,至亲之人一个个融进血海肉泥之中,再也难以回还。人界处处都是如此,人人皆在遭受这般剧痛,命运似乎无比地公平,待每个人都无比残忍。 这个人间已没有温存,这是真正的地狱。 就在无数的人惊呼大喊之际,山坳上方的天空却突然变得昏暗了。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怪鸟降落在了山坳顶上,双爪分开,踩在峡谷的两边山壁之上,那巨大的鸟头已经飞快地伸了下来,铜铃般的大眼在昏暗的山谷中发着血色亮光。不断扫视着峡谷中每一处罅隙。 突然间,大怪鸟长颈一伸,尖锐如刀的大喙突然啄在一边的山壁上,巨石骤然崩裂,水桶般大小的碎石块四散飞出,藏身在角落处的人们还未来得及逃命,大石头如炮弹突至,许多人便被活生生砸死,长长的一片血迹溅在山壁之上,慢慢向下滑落。 那怪鸟从山壁之中衔出了两具尸首,头颅一晃,将石头拨开,一仰头便要吞进腹中。 “不要吃我姊姊!!!”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歇斯底里的喊着,拼了命的从山坳中飞奔出来,捡起地上的石头,去打那大怪鸟的眼睛。 只可惜她的力气根本不够,那石头扔到空中不盈一丈,便无力地从空中坠落,在那山石滚落的灰尘之中,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 那大怪鸟似乎并没有发怒,衔着尸首的头颅仍在升高。片刻间便已经到了她完全无法够到的高度。那女子手中的石头啪的一声落了地,她哭着,慢慢对着那大怪鸟跪下双膝。 “我求你,不要吃我姊姊。她人那么好,她对我那么好...” 她说不下去,慢慢地伏在地上。灰尘四溅,落石不断,她却仿佛成了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在这天崩地裂之中一遍一遍磕头祈望。 究竟是怎样的无奈,才会让一个人向仇恨妥协,向死亡乞求希望。 大怪鸟并不理睬,头一仰,口中的两具尸体已经滑入了喉中。那女子似乎也并没看见,仍是不停地跪拜,头皮已经磕破,鲜血流了满面,却好像并不觉得痛。 或许是感到奇怪,大怪鸟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人类,长颈再度伸向峡谷之中,慢慢逼近那几近疯狂的少女。 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凝视着这一切。那男子和青衣妇人也在不远处看着,簌簌发抖。 “嗷!” 大怪鸟张开大口,突然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峡谷中地势狭窄,声音扩散不开,仿佛天然的扩音,顿时便将声音发大数倍。那青衣妇人只觉耳膜一阵刺痛,不由得捂住耳朵一声尖叫。 这喊声在隆隆轰鸣之中虽不算明显,颇为不幸,却引起了那大怪鸟的注意。大鸟的视线飞快地转移到了这一方,长颈也绕过了那少女,向这一侧搜索而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男人双眼大张,强烈的惊恐已经让其失控。他突然一声大叫,从山石之后一跃而起,没命地向山谷外狂奔。 女人的绝望惊吼在他身后响起,一回头,只见那大怪鸟已经从山石缝中将青衣妇人衔了出来。男人身形顿了一刻,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他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之上,像是在惩罚自己的过错。悔恨的泪水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齿缝滑入喉中,却仍止不住心里的痛和绝望。 “对不起!”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随即便转过身去,飞快奔入了浓浓灰尘之中。 大怪鸟吞食了青衣女子,忽然一声长啸。大地动突然变得无比剧烈,山间滚石顿时增加了一倍不止,山谷几乎便被填平。怪鸟大口一张,熊熊烈焰喷薄而出,小小的山谷顿时成了一片焦土。无数人的身形在火中闪烁,嘈杂的哭喊声渐渐微弱。那个不停叩拜的身形也终于不再起身,炽烈的火焰吞灭了一切,不再有祈望,也没有了背叛,只剩下风声呼啸,火焰爆裂。无数的晶莹蓝光从火焰中徐徐升起,像是百川汇海,飞快的散入了大怪鸟的血色双瞳之中。 大怪鸟双翅猛然一振,翅膀似乎又长了几丈,身形更为庞大。骤然间凌空跃起,好似大鹏鸟一般遮天蔽日。 大火吞噬的山坳之顶,两名黑袍魔王端详着那火焰中的晶蓝,颇为满意地看着大鸟离去。一名魔王伸出了手,一道晶蓝色的光芒忽然落到了他手中。在那一瞬间,似乎有哭喊声从那光芒中散发。 “鲜活的魂魄,带着极度的仇恨、绝望和恐惧,这样的东西真是世上最好的美味。用来喂这些怪物,真是可惜了。”他将那光芒凑近面前,仰头一吸,晶蓝的光立即化成一条长长的蓝线,钻进了黑袍下的浓郁魔气之中。 “还差多少?”另一名魔王似乎是混沌的手下,黑袍之上有个十分明显的混沌印记。 “记不清了,两万?三万?十万生魂并不是个小数目。本以为人界这么大,杀个百千万人不过弹指挥间,哪知这些蝼蚁竟如此分散,许些地方还已经被别队清扫过了,我们寻得如此辛苦,这笔账可要好好跟这些人界杂碎清算。” “九十九只始魔,每一只都需要十多万的魂魄才能重新苏醒,上千万的魂魄,一时之间难以凑齐也是正常。不过还是抓紧时间吧,听说神农谷那边情势不太乐观,若是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差错,你我便不用再回魔界了。” “人界有何不好,有水有食,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不用回去了。这样舒服的地方怎能浪费在这些人界蝼蚁的手中。”魔王一声冷笑,“不过你说得对,手头上的事还得做完。”他微微侧过头去,在其身后的数十名魔将齐齐拱手,身形一退,便散出一片浓郁的魔气,消失成烟。 神农谷中,史云扬已经重伤昏迷接近十余天,高烧不退,浑身大汗,却一直不曾苏醒。冉倾珞不在身边,谷中又没有一名能够治此重伤的大夫,几大分坛坛主日日前来探望,却都束手无策。 好在如今的战况乃是神农谷和神界占了上风,魔族之所以能够强撑不退,全仗着人多势众。十余日下来,双方损失均是巨大,不过魔族的损失却几乎双倍于人神联军。战场已经开辟到了神农谷北谷之外数百里处,山峦之上,低谷之中,无论何种地形,都爆发着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个小型战场组成绵延数百里的大型战场,若是身在虚空,俯身下望,整个巴蜀几乎都已笼罩在战火之中。 外界战火纷飞,神农谷中虽然也是兵甲调遣,吼声不断,无数部队在栈桥索道之上来回奔波,史云扬房中却仍一片清净。苏灵儿手中拿着湿热的手帕,不时在脸盆中浸润,拧干,擦去他身上的汗水。 望着他如今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苏灵儿眉头一直不展。她已经六七天未曾合眼了,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睡意。仍是重复着简简单单的动作,不休不止。 “云扬哥哥,我以为天塌了你也会在的,现在天真的塌了,你快醒来啊。”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战线计划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战线计划 魔族的实力真的只是如此么? 神农谷的战争几乎一帆风顺地进入大反攻阶段,人界和神界联手抗敌总共不过十余日,魔族的阵线几乎一溃千里。数百里的部队绵延出去,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将这个世界的入侵者追逐到一个狭窄的角落。 然而在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许多有识之士却都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神农谷和神族的联军几乎成百上千里派遣出去,战线拉得巨长无比。如今已经北至昆仑,南到南海。几乎横跨了整个大陆,并且缓慢地向东部推进。然而若是从沙盘之上看此情形,稍微有些大局观的将领都会觉察到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魔族现如今虽然比不上人神联军的实力,但是从数量上来说,魔界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人神联军虽然勇猛,却是兵力不足。固守一处或者攻打某一点尚且有力,一旦将部队分散开来,便等于将自身的死穴暴露在了敌人面前。然而魔族败走,若是退而不追,魔族定然又会重犯,以更大的圈子包抄联军,届时局部损失更是不可估量。故而现在的局势,与其说是联军占据了上风,乘胜追击,不如说是被魔族带进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圈子,迫使神农谷在分散兵力。而这样的局面自然不可能长久,一旦战线拉到一定的规模,产生断裂,魔族便有很大的机会能将战线切断,分块吞并。 四大分坛坛主在神农谷中议事,苍云坛主、天行雀主、巨人族长、丹凤族长四人分坐大殿左右,苏灵儿扶着史云扬坐在大殿中央高位之上。他刚刚醒来,不过半日,身体仍是无比虚弱,一醒过来便唤人询问当前战况。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对于战争形势的走向,几乎已经没有人比应龙更能看得明白。听完了战况报告,他顿时便觉得事情不对,这便召集天下盟四大分坛主前来共商对策。 大殿之中漂浮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其上以蓝白二色表明了魔界和联军的实力对比,以及如今大致的兵力部署情况。放眼望去,大片河山仍在魔族手中,然而西北、西南一隅却几乎清一色变成了白色,而那条长长的分界线便是如今的战线。 苍云坛主指着那地图中晶蓝的交界面,沉声说道:“如今的局势于我军已经十分不利,阵线过长,由于地形原因和魔族的空中封锁,物资运输极其困难。此刻几乎算是孤军深入。若我是魔族,定会出几支骑兵突袭阵线两端,迅速将战线切断,然后集中一点,分段消灭联军阵营。” 天行雀主并不赞同,道:“不,奇兵一说并不能奏效。我们的部队乃是偃甲和神族,士兵对地形的依赖程度很小,机动性很强,若是敌人出奇兵突袭一处,附近的战线必定会火速支援。” “我倒觉得,他们的目的不在吞灭整支联军。此时战线拉得如此之长,魔族花重兵拖住了联军的大部分力量,此时若是有一支强力的部队重新突袭神农谷,那神农谷可就有些岌岌可危了。”丹凤族长似乎看到了近处,不过却也的确是症结所在。 苍云说道:“魔族之所以攻打神农谷,是因为神界骤然降临,加入战争。因此他们想要获得战争的主动权。然而这个计划似乎并未得逞,那么现在再花大力气攻打神农谷,还有何意义呢?只要分段消灭了联军的主力,人界的抵抗自然也就冰消瓦解,因此魔族的打算,必定是用长战线的战法消耗联军的战力,并逐个击破。” 丹凤族长冥神道:“还是那句话,神农谷在魔族手中或许用处不大,但是若是占领了神农谷,对联军的打击却是巨大的。一方面,神农谷的战争储备将会全数消失。第二,切断神农谷的龙脉网络,人界各个地方几乎就彼此隔绝起来。首尾不能呼应,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从这些天前线传回的战报来看,伤亡增加了几乎近一倍以上,无论魔族有没有奇兵突袭的打算,如此战法,必不妥当。”天行雀主沉思道。 “没错,这仗不能这么打,再这么打下去,两界的军队就都要陷入泥沼之中了!”史云扬捏了捏眉心,说道:“魔族准备了万年,实力定然不止于此,他们退得如此之快,必定有诈。” 巨人族长道:“神界不是还有两支部队在东面么,把他们召回来吧。神族的军队这么厉害,他们能来援助,什么事不久都解决了。” “盘古军和太乙军不能撤,这场战争是人界的战争,并非神农谷一处。如今战争的焦点乃在神农谷,其余地方魔族的实力已经变得薄弱。这两支部队便如同两个插入敌军内部的楔子,关键时刻会有大用。一旦此间战事有了决定性的变化,外围的部队也好随机应变。”史云扬说完一番话,便又紧紧捏了捏眉心,苏灵儿在一边递过了打湿的手帕,他接过,擦去了头上豆大的汗珠。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如今他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伤痛,只不过一直隐忍,不曾表露而已。 苍云盟主点头,道:“没错,如今灵界的助力还未赶到,我们必须将手头上的兵力重新做一次整合。” 几人的目光投到了史云扬身上,天行雀主道:“不知盟主可有对策?” “诸位有何高见?” 苍云说道:“以我愚见,当务之急,是要将拉长的战线收缩回来,结成以神农谷为中心,以苗疆北部,益州西部,巴蜀,北到河西走廊一线为战线,结成一个半弧形的封锁范围。这个战线的长度在联军的最佳活动范围之内,一旦某一点有风吹草动,四周大量兵力便可集中支援。而且在这个范围内,战线上的每一个点都能发挥最大的战力,不会因战场的容积而产生兵力剩余,又不会太过分散导致战力削弱。” 巨人族长道:“这样的话,不是等于将刚刚夺回的地盘再拱手让给魔族么?” “地是死的,随时可以夺回,但是兵力一旦剧烈损失,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史云扬说道:“不知各位注意到了没有,我们之所以会陷入目前这样的困境。乃是因为魔族的战场没有击破点。擒贼先擒王,而在这场战争中,除了八大魔尊昙花一现般现身之外,各处的攻击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从目前的战况来看,似乎找不出魔族的主力所在。”他顿了一顿,又道:“魔族一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别忘了,还有一个最强大的魔不曾现身过,以他的实力,即便只有区区独身,怕是也能直接将神农谷搅得天翻地覆。” 丹凤族长道:“但是魔帝一直不曾动手,想来是忌惮三皇合力。” 史云扬点头道:“不错,三皇和魔帝似乎都在保留着自己的力量,谁也不敢先加以损耗。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之间的力量才是这场战争最关键的决定因素。我同意苍云坛主的意见,现在还不是大规模展开反攻的时候。” 四大坛主便即起身,拱手道:“属下这便下去传递军令。” “慢着,神农谷的兵力现在归哪一坛暂管?” 丹凤族长拱手道:“暂时归天问分坛所管辖。” “战圈收缩成型之后,令神农谷调集一部分偃师前往前线两百里处构建第二道机关防线。另外,将成型战圈之内的龙脉全数打开。” “是。”四人齐声,领命去了。 直到几人出了大殿很远,史云扬才猛然皱紧了眉头,吐着断断续续的呼吸,脸色发白。 “云扬哥哥,你要休息,别想战事了。”苏灵儿靠近他,挽着他的手臂,泪眼迷蒙地企求。史云扬微微一笑,道:“好,我去休息。别这么担心,我死不了的。” “可是看你这么痛苦,我也很难受。”苏灵儿埋下头,额头枕在他手背上,眼角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落到他指缝之中。 “这是战争,哪有身处战争之中却不受伤的道理。你且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抚着灵儿的头发,他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温暖。有她在身边,总算有了一些亲人的感觉。这些日子,自己似乎已经告别了作为人类的那个史云扬,无暇顾及亲情和爱情,然而一旦静下来,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长安之中那位和善的大哥,慈祥的老父。 乱世纷繁,希望他们都还平安吧。他长出了一口气,深深地嗟叹。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滇池进退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滇池进退 前线的部队仍然在同魔族激烈交锋,魔族且战且退,天下盟和神族军队紧追其后。 一只木鸢从天空中划过,避开了无数溅上虚空的碎石。大地上硝烟滚滚,大片森林正烈烈燃烧,一片火海。十万大山之上,云澜宫和血玉宫联手进攻南方一条支路,两日前已经越过了岷江,并沿着金沙江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斩敌无数,迅速逼近了武定。当地乌蛮和白蛮闻声来投,短短不到七八日,这支由两个门派组成的队伍竟然已经超过了十五六万人。再过了两日,队伍一度南下,终于抵达了云滇。 木鸢冲过硝烟,在烈烈大火之中横飞而出,翅膀之上顿时燃起了火焰。一阵打旋,突然直坠而下。 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人飞身跃起。当空将那木鸢接住,运气散去了明火。木鸢腹部有一块七角灵石,其上分布着不同的文字。这木鸢乃是天下盟中传递消息的工具。腹内留有空间,这种七角灵石便是一种秘钥。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种机关开启的方式。若是强行开启,木鸢体内的消息将会随着自毁机关一同焚灭。 那人身形落地,长剑负于身后,玉树临风,竟是澹台久云。他将灵力运于指尖,伸手在木鸢七角灵石之上飞快点了几下,一声咔擦轻响,木鸢腹部向下凹陷,一张折叠的羊皮纸便被机关推了出来。 打开一看,只见其中写的是: “速退至玉龙雪山,不得延误!” 澹台久云顿了一顿,突然一把将那羊皮纸攥在手心,一阵发抖,愤懑地将其狠狠掷在地上。 “师兄!” 芜容雨走上前来,看他脸色颇为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忧。她突然看到地面上有张纸条,这种羊皮纸乃是传递军令专用,她自也认得。 她不明所以,将那纸条捡了起来,却也不看,轻轻递了过去。道:“师兄,你还好吗?” “独鹫呢?” “朝滇池方向去了。” “师妹,速速传令下去,队伍停止前进。前队改作后队,云滇义军先行,云澜宫和血玉宫殿后,弃掉辎重和给养...我们撤退。” 芜容雨一惊,道:“师兄,我们此时正...”话说一半,只见澹台久云的脸色并不太好。心知这等大局进退之时自己并不该过问,便也没再多言。只一拱手,道:“我这就去传令。” 澹台久云立于滇池旁一草亭之上,时而飞剑绕身,凌空击落猛然扑下来的魔兵。八十里滇池,澄明如镜,本是落日夕照,绝美风景。然而此时却在焦灼的战争之中变成了一处血池。湖面上飘满了浮尸,一声声水波哗响,斛纹难平,不知有多少人命丧此间。 少时,只见满身是血的独鹫托着长剑,怒气冲冲地向澹台久云阔步行来。一条长长的血线从他剑上落下,行过之处,地上便多出一串长长的血脚印。 “澹台久云,你发什么疯!这时候退什么兵!”独鹫一声大喝,剑锋蓦然指向澹台久云,血滴溅出,立刻在他白衣上渐染了大片红痕。 “盟会有令,让我们撤。”澹台久云一抬手,手中的羊皮纸片飞快地弹出。独鹫一把接住,抖开一看,顿时气得发抖。 “什么狗屁命令,此时正是一鼓作气收复失地的好机会。现在让我们撤到玉龙,岂不是将这几日收回的地域重新拱手相让,那我们之前的血战都算什么,死了那么多弟兄,又他娘算什么!!”独鹫一声怒喝,额头上青筋绷起,仿佛钢铁浇筑而成,正在散发着恐怖的炽热。 “哥哥!”瞧见他如此愤怒地样子,芜容雨真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冲上去杀了澹台久云。她挽住他手臂,轻轻唤道。 “盟会令大于天。无论你怎么看怎么想,我们也必须撤军。人界不止我们一处战场,此时还有成千上万的部队在血战。总坛命令撤退,定然有其深意。我们只要照做便是,否则,一旦贻误战机,便是大罪。” “管他什么大罪,老子怕了不成!此时退了才是贻误战机。一旦我们后退,魔族定然反扑。我们所有的优势都会转变为劣势。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 “因为这是战争,死多少人都纯属正常。因为这是战争,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澹台久云扬声道。 独鹫狠狠一咬牙,猛然将大剑刺入石面,眼中泪水夺眶而出。“这场战争开始才多久,师尊不在了,大师兄也不在了。这一路打来,许多师弟师妹葬身荒野。我连捡拾他们尸骸的机会都没有。血玉宫已经没剩下多少弟子了,我们踏着他们的血走到这里,你现在要我踩着他们的尸骨再退回去,我做不到!” 澹台久云飞身跃下草亭,慢慢走到他身边,沉声道:“你以为我愿意退么,没错,或许我们撤退,他们的死会变得毫无意义。可是我相信总坛,他们必然有下一步的战略。只要能将魔族彻底击败,他们的命便不算白费。” 独鹫遥遥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激烈万分的战场,大片乌蛮和白蛮奔进战队前方,这些蛮族人大多不会武学术法,仅仅凭着强悍的体魄,以及淬了毒的强弓,在战场上也无比骁勇。大片蛮族手中的淬毒弓箭密密麻麻地射向虚空。魔兵当空而坠,翅膀一扑,立即便将大片蛮族人掀飞。一众魔物飞扑而上,猎食一般撕咬着阵队之中的弱者。 可是即便如此,大片的蛮族人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涌向战场中心处。他们嘶吼着,狂怒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杀一个便是一个,不知是战胜了恐惧还是极度惊恐,只有在无止境地狂奔之中,一腔热血喷洒而出,似乎才对得起那些惨死的亲人和战友。 “你看看他们,那些蛮族人!他们冲得比我们的人还快,他们不怕死么!没有人不怕死,他们只是不甘心等死。我们一旦退了,他们就只有必死!这么多的人,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他们和我们一同撤退。” 独鹫手中突然腾起一束火焰,羊皮纸立即烧成灰烬。“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往哪儿退。这里已经是我独鹫的埋骨地,我哪儿也不去!”他扬散了手里的灰烬,拔起大剑,转身阔步便走。 “独鹫,你不要太过分了,阵前抗命乃是大罪,你不要逼我。”澹台久云一把拔出佩剑,剑锋一振,剑刃顿时发出一阵尖锐的蜂鸣之声。 走了十余步,独鹫慢慢停住了脚步,道:“久云,我的命已经在这里了。师父和师兄都已不在,我绝不会给他们丢脸,就算我报不了这血海深仇,至少我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血玉宫绝不会退,你带着其他人走吧。”他微微侧过头,芜容雨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兄弟。我把容雨托付给你。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是我待她浓于血脉之亲。你若负她,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反手背过红色大剑,一次也没有回头,匆匆地去了。芜容雨追着他的脚步而去,没几步便被澹台久云制止。她心里涌出一阵强烈的绝望,转身投进澹台久云怀中,泪落如雨。澹台久云轻轻拥着她,目视独鹫远远朝着战场走去,心痛难当。 那里将会是他的坟场,他的归宿,也是他一生最大的价值所在。 不久之后,部队开始从滇池撤退。作为殿后的主力,一直到所有人全都撤出了战场,血玉宫也并无一人退却。部队飞快向武定方向回撤,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热泪和不甘。这样的战略不是他们想要的,比起屈辱地撤退,他们都宁愿光荣地战死。 远远看着滇池战场的硝烟开始扩散,刀兵的声音也渐渐地微弱,澹台久云御剑虚空,泪水盈满眼眶。突然间,他看到地面上有一道人影匆匆闪过,在焦黑的林木之中逆着部队向滇池方向折返。他不由得一惊,定睛细看,那人却竟然是芜容雨。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备战防守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备战防守 地面上那道白影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着,以极快的速度逆着人流奔回滇池方向。她神情坚忍,控制着自己,绝不回头。 可是到了前方不远处,她眼中突然映入了一个白衣人影。脚步突然一顿,她停了下来。 澹台久云便站在她必经之路上,风吹白衣,点点猩红的血迹好似寒冬落梅,在春风中飘舞。夕阳便要坠落,长长的晕轮留在他身后,将他兀立的身形蜕成剪影。 他身形一直未动,远远在那山坡上看着她。芜容雨也不敢靠近,抬头望着那个夕阳中的人,只觉得他从未如此让人迷恋。 两人无声对立,彼此相视,韶光流转。只有风徐徐地拂动。 她静默难言,痴痴地立在那里,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 对于她来说,那个人是自己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却也是最渴望见到的人。一别或许便是生死,而见到他,或许自己便再也没有勇气说出离别。 “师妹,回去吧。” 她久久不语,长长出了一口气,口中呼出的寒气在面前徐徐消散,好像替自己做出了决定。她闭上眼,摇了摇头。 “我六岁那年,蓬莱爆发毒雾之难,无数人死于非命。一夜之间,我便成了孤儿。数日寻不到果腹之粮,险些饿死。饿得慌了,我只有吃那些被毒死的人。终因毒发倒在死人堆里。是独鹫哥哥把我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他把我当亲生妹妹,照顾我、不让我吃苦受累。八岁那年,仙盟举行五年一度的问剑大会,选拔新人。他一路保我杀进决赛,却故意输给我,让我得到了这个机会。其实我何尝不知,进入云澜宫,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她双眼迷离,淡淡微笑。回忆之中,自己的一切不幸似乎都烟消云散,因为有了他,自己成了世上最幸运的人。 “他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我,我心甘情愿的接受着,从没说过一个谢字。他不会怪我夺走了他手里的果子,不会怪我打烂了他珍藏多年的玉石,即便我恶作剧,他也若无其事,更不会怪我...爱上了其他的人。”她含着泪,笑道:“师兄,我喜欢你,但是此生,师妹不能陪你一起走了,对不起。” “他定然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不该辜负他的期望。” 芜容雨笑了笑,道:“不会的,其实我比谁都了解他。我能陪在他身边,他会很开心的。人们都说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活着才重要。那是因为,一个人活着,可以为很多人活着。而我,我只有他。” 她慢慢向澹台久云走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澹台久云的手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去,却又有意识地缩了回来。芜容雨已经在他身后,一步步走向夕阳的余晖深处。 冥冥青天,昏黑与残红相映交织,像是黑泥之中浸入了鲜血,天地同色,绵延万里。上百只机关木鸢成群结队地当空划过,直奔神农谷而去。 神农岭四面南北谷口外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修建起了两座巨大的“城池”。北面大城依山,南面大城临水。庞大的黑岩城墙高达十余丈,一直将整个南北入口完全包围。南面城池之中停泊了无数的舰船,北面则囤积了大量的偃甲。两座城池之中日也不断传来斧凿敲打的声音,大批偃师正在夜以继日地制造战力更为庞大的偃甲。 北城中心大道上,数十名传令官驾着角瑞兽急急奔入城中心,高举着通行令一路狂奔。角瑞飞驰,卷起一片扬尘。前方戍守的将士飞快打开了机关大门,传令官鱼贯而入,消失在峡谷深处。 这些消息不断地传往天下盟总坛,各处消息传递机构迅速破译前线传信密文,再将消息报知总部。短短一个时辰之中,总坛已经接到了数百封前线回报。 天下盟总坛大殿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指挥中心,大战伊始之后,几乎所有的命令都从这里传出。并有相当一部分机关运作的总枢纽也设在此地,本来空闲的总坛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运作起来。 “情况如何?”史云扬匆匆步入殿中,几日的修养,他的气色要好上不少。不过仍显得有些苍白。 四大分坛主起身行礼,天行雀主道:“大部分前线部队已经收到了盟会令。并传回了消息,正在回撤。不过魔族好像知道我们有所察觉,因此迅速组织反攻。部分势力遭受强攻,正陷入苦战。” “命附近的部队火速驰援。三日之内必须将所有的部队撤退到预定的防御战线之上。” “三日?!”几大坛主不由得一惊。这时间可是有些紧啊。经过半个月的血战,每一支部队都已经十分疲倦,即便不遭受攻击,要想在三日内全部撤回,那也得夜以继日地行军才能办到。这般强度可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最多三日。”史云扬道,“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向神农谷聚集而来。这股力量的强大,乃是我们难以估量的。甚至比十大魔尊还要棘手。我已经传令神界五灵军和龙战军火速撤退至神农谷。想来三日之内,魔族必会发起一次强势反击。若是三日之内无法将部队召回,单独留在外面的部队则有全灭之忧。” 比十大魔尊还要棘手的存在,众人不禁有些惊诧。不过盟主之言定然无虚。这三日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四位坛主齐声得令。 “预定战线之内的龙脉怎样了?” 苍云坛主道:“已经全部打开。前线部队一旦进入预定战线之内,便可在半个时辰之内迅速退至神农谷。” 史云扬点头道:“好,不过要派重兵把守各处龙脉入口。这是神农谷的命脉,绝对不容有失。” “是,我们必会加倍小心。” “还有,传令四大舰只装载武器,箭不离弦,剑不入鞘。并且开启隐层,藏匿行踪,轮流巡视四大入口。随时准备战斗。南北城的行动也要加快速度,我们快没时间了。哦,还有,神界五灵将若是回来,便由你们代为接洽。这三日内我要尽量恢复实力,若无大事,便不用告知于我,你们可商量之后自行处理。” 丹凤族长拱手说道:“盟主的身体乃是大事,战事方面,我们定然竭尽全力,请盟主放心。” “那就有劳几位前辈了。”史云扬拱手道了一声谢,转身又走出了大殿。 三日之后。 北城之中仍是一片繁忙的敲打之声,城墙上,无数士兵拉弓上箭,数个时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只待敌军一出现,万箭便可齐发。谁也没有察觉到,在这临时城池的上空,正有一艘巨舰缓缓漂浮。 九寻舰上,所有的观测单位都在不断地做着记录。作战单位也完全没有懈怠之意。从三个时辰之前,每隔半柱香的时间,便要将所有数据重新整合,传回总部,如今仍在繁忙的探查之中。 “五十里外未发现异常,能量场正常,磁场正常。” “一百里外未发现异常,能量场正常,磁场正常。” .... 一条条消息不断塞入机关鸟腹中,并从传信窗口放出。 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今日将会有一场大战。然而这一日已经过去了一半,日头已经偏西,这片区域之中却还没有半点动静。高度紧张的战士们不禁有些疲倦,驾驶巨舰的操作舱中也慢慢变得有些松弛。 “会不会是盟会的消息有误啊?瞧着也并没有什么反常嘛。”一名操作员伸了个懒腰,喃喃说道。在他附近另一名风离雀族人瞟了他一眼,道:“还是小心点为好。盟会这么说定然有他们的深意。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 “盟会难道就没有犯错的时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哪能处处皆知。”那人长嘘了一口气,道:“不过魔族要是真的不来,其实也是件好事。真要来了,咱们还能活多久,那就难说了。” 风离雀族人淡淡一笑,道:“你现在还活着,知足吧。就算下一刻就要死了,此时此刻你也赚了。” 那人努嘴道:“心态可真好。” “咦,那是?”风离雀族人忽然发出了惊疑声,那人赶紧向水晶窗外一看,只见天空中飞快地划过五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径直向城外而去。 “那是神界的五灵将吧,他们要去什么地方。”话音刚落,只听得面前的操纵面板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啸叫。所有的操纵员不由得捂住了耳朵。而下一刻,面前的水晶面板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舱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昏黑。借着发光灵石微弱的光芒,依稀能够辨清,那贴在水晶窗上的东西似乎长着一个个肉瘤,正在不断地蠕动。 少时,舱中陆续地传出一阵喊声: “右翼螺旋推进失灵!” “左翼挡流帆失灵!” “控制枢纽出现故障,主推进装置失灵。”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九寻舰猛然一震,舰身几乎垂直侧翻。方才那操纵员顿时被高高抛起,重重摔落在地,一道上百斤中的架子猛然砸下,立即将他双腿压住。那人惨叫一声,面前的窗口却忽然迸裂开了一道蜘蛛网纹。那肉瘤一般东西挪开了半寸,他向窗外望去,只见天空中有无数流火落下,仿佛地狱一般。一道巨大的触手正穿破浓云,卷住了九寻巨舰,托着这庞然大物,狠狠撞向神农谷北面的峡谷。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始魔之战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始魔之战 此时虽然已是下午时分,但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好一段时辰。不料天色却突然昏暗下来。云层仿佛被倒进了一盆墨汁,迅速地被黑色侵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天空几乎都成了一片墨色。 少时之后,在那黑云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浓云。浓浓的云海如沧浪之水一般翻腾奔流,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当真有几分恐惧之色。 突然间,天空中落下了星星点点的雨滴。北城中的偃师抬头望着这可怕的场景,雨滴速速落下,滴在身上,抬手一抹,谁知那竟不是水,而是血! “怎么回事?血雨?”人们惊恐地躲进房中。天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缝隙,红光弥漫其中。转瞬之后,一道道血瀑从天而坠,好像从天际落下了千百根血色的绸缎。血水落地汇成溪流,便在平地上四散蔓延,像血管网一样不断延伸,远远看去,天与地便由这些纽带连系到了一处,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将整片天空飞速地拉低。 短暂的恐怖过去,云层全面破开,一道几乎覆盖了整个北城的巨大黑色法阵钻了出来。黑光之中密布着血红的纹路,而那血瀑便从那些符文的边缘满溢而出。 神农谷中的神界部队已经察觉到了这股力量逼近,五灵将急掠而出,径直向北城上方飞去。而那法阵中的红光也猛然喷薄,无数道乌贼一般的触手迅速延伸出来,顺着血流的方向,飞快在建筑房顶蔓延。许多人不明就里,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肉藤卷住,径直拖回了半空。 只眨眼间,天空中已经缀满了挣扎的人,那肉藤越箍越紧,每一根肉藤之上竟有生出无数细小触手,钻破被束缚之人的眼耳口鼻,大口从生人体内吸取血脉。不到片刻,天空中大片坠尸雨落,每一具尸体都面无血色,枯皱如柴。双眼已成了两个漆黑的窟窿,眼眶周围浸润着一片血红。 这一切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半点防备。那魔阵之中的一部分肉藤突然集中向一个方向伸去。似乎在天空中卷住了什么东西,不断地螺旋缠绕。北城上空响起一片刺耳的啸叫声。城中之人奔逃之际,不由得紧紧捂住了双耳。一抬头,却见那肉藤完全捆住了九寻舰。肉藤猛然收缩,牵扯着大舰猛然撞向神农谷北面谷口。 “舰只要撞上了,大家快跳!”九寻船舱之中一片混乱,无数人挤在逃生通道之内。船体一晃,船上的人立即便被上抛下坠,真是苦不堪言。舱门之处,众多天下盟成员纵身跃下,也管不得这般坠落是否会活活摔死。若是不跳,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惊呼之声响彻四方。神农谷中突然飞出了大片黑影,原来是雀盟的雀族赶来营救。当空坠落的人员大多被雀族凌空接住,转而飞回东西两面的入口。 风声呼啸,雷声轰鸣。转眼之间,九寻巨舰庞大的舰体便生生撞在了神农谷口之中。船只两边的船体迅速崩碎,船身在狭窄的峡谷中飞快嵌入。轰鸣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少些时候,谷口峡谷中突然猛烈爆炸,整个大地都为之重重一颤。只见谷口处升起一片蘑菇型的浓烟,火光冲天,整艘巨舰都在炽烈地燃烧。 在逃生之际,肉藤封死了不少出口,许多人还没来得及逃出,船只便已爆炸,汹涌的火焰吞噬了一切,谷口处已没有一个人再能逃生。 四大舰只都是神农谷偃师的心血,一旦摧毁,众人心中愤懑难平。北城黑岩城墙之上顿时万箭齐发,天空中响起一阵阵箭阵的呼啸声。那些触手中箭吃痛,立刻在空中抖动。 奇怪的是,那些箭支射了上去,好似全数没进了那血红色的法阵之中,竟没有一支再掉落下来。大片肉藤飞快地缩回阵中。 片刻后,那法阵一阵涌动,其中血光暴涨。刚刚被卷入其中的箭支竟又以数倍之力射下,城墙上的防御机关及时打开,然而一尺厚的钢板竟都被生生射穿,防御钢板之后,立即又死伤了大片弓箭手。而北城之中箭支密布,仿若一片黑色的荆棘林。 法阵中央的红光并未就此合上,其中有一股能量飞快投入地面。不逾片刻,一个个硕大的魔物从天而降,有的双翅巨大,遮天蔽日,有的身形如山,厚甲如钢。数十只魔物出现在这天宇之下,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小了许多。 五大灵将本欲进攻,见此情形,不由得瞬间止住了攻势。句芒微微振动双翅,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些东西,难道是...?” “是始魔。六界初分,魔界初定之后的第一批最强的魔。每一个的力量都堪比神将。”褥收倒背着金色长枪,肃然说道。 “原来应龙大人感应到的强大力量竟然就是他们。这些畜生在万年前不是被女魃所杀么,怎么现在还活着?”火神祝融凝视着那数十个庞然大物,浑身燃烧着战意。 商羊道:“这些魔之所以被称为始魔,便是因为他们身上拥有强大的生命力。魔族的生命之源便由他们的血脉生发。以至于形成了现在的魔界。除非魔界彻底毁灭,否则这些魔是杀不死的。当年女魃斩杀了这九十九个始魔,伏羲将其全数封印,化作缚魂石,秘密藏于鬼界。本以为这些东西再也不会出现在世间,没想到,魔族还是找到了它们。” 后土笑说道:“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么强大的力量,魔界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十魔尊这样的存在都要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加以营救,更不用说这些大怪物。哎呀,看来又有得忙了。” 褥收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号称地神,地上的就交给你了。天上的交给我们。” 后土乍然,放眼一看,九十多只魔物之中大约有六十多只都在地上,不由得瞪了瞪眼,“这玩笑开不得,开不得!” “地面上的你们先顶上一阵,不能让他们接近神农谷,天上的交给我来!”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五大灵将身后传来,五灵将转身,只见史云扬突然从头顶划过,径直冲向那鹏鸟一般的怪物。三只巨舰也从远处徐徐驰行过来,无数机轰已经在不断开火。地面上的城墙也再一次打开了防御层,弓箭换成了火弩箭,威力倍增,虚空中嗖嗖的啸鸣声传入耳中,直让人耳膜生疼。 大片始魔飞快地逼近北城区域,这些魔物落下的地方便在城墙不远处,几乎只用跨出几步,便可撞进黑岩城墙之内。箭矢弓弩似乎对其毫无效用,尽管神农谷的箭支全都经过了改良,射程和穿透力都比普通箭支强悍了数倍不止。却仍然射不透这些魔物的厚甲。 五大灵将率领的五支神兵已经迅速地在始魔的巨足之下蔓延开来。天空中巨炮轰炸,战争已在一瞬间完全打响。 这些魔物的身形实在是过于巨大,防御之力更是强得惊人。即便神族士兵战斗力也是不弱,可数只始魔抬脚落地之间,便总有无辜士兵被踩中,生生踏成了血泥。各处军队开始顺着始魔身上的厚甲向上攀爬,远远看去,每一名始魔身上都爬满了人。魔物猛然一抖,身上便又有大片士兵从空中抖落。落地之前,无数雀族在战阵中穿插,将那些士兵当空接住,托放在地。 而在空中,战争似乎变得更像决斗。在史云扬身后,一道龙形虚影若隐若现。而三十多只巨大的始魔正将他团团围住。 当年在且末的古城之上,便曾见过这样的九翳鬼鸟,身形巨大,利爪如刀,浑身黑羽一旦散开,便比世上任何兵器都要恐怖。 “掌门当年便是死在你们这些畜生手中,到了今日,这笔账终于可以再度清算了。”史云扬冷声道。话音未落,刹那之间,只见其身形一动,便已向其中一只九翳鬼鸟急速冲去。那始魔一声嘶哑厉叫,突然间散开了全身黑羽,猛然振翅,大片羽毛便如箭雨一般,黑压压地卷起一片黑雾,不余任何死角地扑向史云扬。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飞天战甲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飞天战甲 没想到这一次始魔之战竟又是一次持久的僵持大战。自从大战开始之后,神农谷预先形成的天下盟防线也遭到了外围魔族的剧烈攻击。这些魔兵完全没有了之前溃逃之时的狼狈,军容整齐,攻势密集。轮番重击,前线将士损伤惨重。幸亏天下盟提前做出了防范措施,否则按魔族的计划,将神农谷联军全数引出神农谷外,继而分步吞食,最后以始魔奇兵突袭神农谷,到那时,人界便几乎完全没有回天之力了。 战争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月,到如今双方仍在僵持之中。天下盟守住外围阵线,不惜牺牲一切代价也不放防线之外的魔兵突进圈内。神农谷中的部队一方面也利用龙脉之便,不断向前线输送补给物资和援助。五十多日大战,神农谷的资源几乎倾尽。而也是在这庞大的物资和战力支撑之下,一道弱小的防御战线竟然成功抵御住了百千万魔兵的联合攻击。 高空俯瞰,便可见整个巴蜀边境几乎都燃烧着一片烈焰。而这些火焰便是绵延千里的战场。 数百只硕大木鸢鸟飞在空中,密密麻麻地结成飞行纵队。木鸢鸟尾部吞吐着火焰,强大而炽热的推力使得这些庞然大物在空中飞转自如。 这些偃甲乃是神农谷研制的载人战甲,名为飞天,算是丹凤一族的特制部队。每一只木鸢鸟可容纳两名战士。木鸢鸟中可储存两千发弓箭,五百发机轰,灵活机动,经过特殊训练之后,几乎比精英雀族的战斗力还要高出数倍。 数百架飞天从空中划过,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星一般的烟火。眨眼间,在这飞天部队之前,一群魔物扑飞而来,黑翅震动,嗜血的双眼饥渴地盯着这些飞天前方的水晶窗。数日的战斗,无数魔物葬身这些飞天战甲的攻击之下,然而亦有无数飞天战甲损毁于这些魔兵的血爪,经过不断的战斗,魔兵已经了解了这些偃甲的攻击方式,因而战斗之时,便专注一点地攻击偃甲前方的水晶,因为那里是偃甲操作员所在的地方。无数的魔物无不满足于将战士从那狭小的舱体中拽出来生生吞食的快感,仿佛只有那样的举动才能昭示魔族对人界极度的仇恨。 “机轰已经准备好了,简雯,看到前面那几个魔兵了么,一会儿我们采取骤降绕后的战术,我向你保证,我只需要一箭便能要它的命。” 飞天战阵中,曾经那个弱小的丹凤少女简雯已经身穿戎装,坐在了战甲的驾驶舱里。当初和韩仑在万里高空相遇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从未见过山川河流的懵懂少女,可真正来到人界之后,虽然见到了韩仑口中所说的万里山河,青翠森林。然而却也见到了战火纷飞,死尸遍野。滚滚硝烟之中,族人一个个死去,朋友也一个个消失。就连曾经让自己产生过强烈希冀的韩仑也不见了踪影。 她一度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种族要对另一个种族实行这么残忍的屠杀,那么多的森林,还未抽出嫩芽便被战火付之一炬。那么多美丽的枝条,还未绽放花蕾便被生生碾成碎片,好多好多善良的人,却都在生死搏斗之中血洒疆场。她曾一度丧失了希望,觉得这个世界与自己想象中的实在是大相径庭。她甚至怀疑过这里究竟是不是韩仑说过的那个人界。 然而当她看到母亲在熊熊战火中飞奔,在堆积如山的尸堆上翻找,终于从尸堆中拽出儿女尸体的时候所流下的热泪。看到那些战士舍生忘死地将伤重的战友从前线送回后方时,他们脸上的紧张。看到人们失去一切时的椎心泣血,看到和亲人重逢之时的不胜喜悦。她渐渐地明白了,这个世界本不缺少美好,即便是在最绝望的战争中,它依然存在。而要让这美好不再失去,便只有一种办法。 结束眼前的这一切。 她选择了作为一名战士,一名对飞行有着最高要求的战士。曾经经常偷偷溜出垂天城玩耍的她,时不时便会接近神农的封印,而她凭借着精湛的飞行,从来都没有触发过封印的反噬之力。虽然无人知道她的秘密,不过这样的技能却让她意想不到地顺利通过了飞天战士的选拔。 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候便是在战场之上翱翔的瞬间。 驾驶舱凝音石中不时传来隔壁攻击舱格之中传来的声音,那是她的搭档。一架飞天之中的两名操纵员,一人控制飞行,一人控制攻击。那个女子的声音充满了自信,而那自信之中又充满了恨和愤怒,好像她恨不得一箭将所有的魔兵全部射死。 简雯熟练地在手边的操纵机关掣上拨弄了几下,又将手上的方向操纵推到了最前,战甲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我会尽量配合你的。” 那女子嘻嘻笑道:“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简雯郑重地道:“好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当然相信你,你可是咱们飞天之中排名前十的战甲师。” “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那女子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间,她的声音变得郑重了,声线有几分颤抖。“它们来了,准备杀过去吧。” 简雯微微皱了皱眉,她的这个搭档是三天前刚刚拨过来的,自己原本的战甲师不慎被地面上的碎石片打碎了头骨,当场死亡。而她的战甲师在三天前那场大战中被魔族撕成了碎片。当时他们被魔物包围,是她的战友将她从战甲上抛了出去,自己驾驶着战甲引发了爆炸,飞天同数十只魔物同归于尽。她飞在空中,亲眼见到那些后继而来的魔物从火焰中拽出了战友的尸体,分而食之。 也是两人搭档之后简雯才知道,原来死去的那人便是她的丈夫。 “为了我们的亲人!”她的声音尖锐地从凝音石中传出。就在飞天部队和对面飞来的飞魔即将冲撞之际,简雯猛然将操纵掣向后一扳。飞天双翅一收,利箭一般骤然向下沉降,在下降过程中,她手中的操纵掣慢慢回升,飞天大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眨眼间便绕到了大片魔物之后。 “去死吧,你们这些畜生!混蛋!”顷刻间,凝音石那边传来了歇斯底里地大喊,机轰密集地响起,简雯的泪水夺眶而出。泪水落到手指之上,顺着慢慢上推的操纵掣缓缓滑落。飞天战甲继续向上攀升,完成了一个大回环,而在这短短瞬间,三四十只飞魔从天坠落,一阵阵嘶鸣声传进舱中,虽然声音被舱体隔绝后变得很小,却依旧让人觉得无限鼓舞。 凝音石那头传来大笑声,“飞得好,不愧是一号部队的战甲师,再来!” “好!” 战甲飞快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凌空一转,又飞快地冲进敌阵之中。空中飞魔迎面掠过,速度极快,简雯大气也不敢喘,操纵着飞天战甲在空中左闪右避。无数黑影从眼前掠过。好像在密集的飞石之中穿梭,一刻都怠慢不得。在其身后,无数的飞天战甲与魔兵相撞,战甲前方的水晶被生生撞碎,战甲师或直接被魔物抓出了舱内,或弃舱而逃,却被魔物赶上活活咬死。而那些奋战不休的战甲,许多当空坠落,在途中便引爆了战甲,一片片轰隆炸响,大片火光在天际绽放,熊熊燃烧的残骸化成流火,落入下面千军万马拼杀的战场之中。瞬间便被交战的双方踩成碎片。 天空地下,绵延千里,尽是一片厮杀的坟场。 机轰阵阵,飞箭啸鸣。简雯的飞天战甲还在魔兵之中不断地穿梭。突然,前方两只魔物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速度极快,简雯见状,立即将机身一侧,战甲顿时倾斜成垂直之状,笔直的从两只魔物之间的缝隙之中划过。战甲的双翅突然裂开,变成了两道飞速旋转的圆锯,交错而过的瞬间,两只飞魔顿时被划成两爿,血肉横飞。 “再来!再来!!哈哈...”凝音石那边的声音几近疯狂地大笑着,战甲几乎箭无虚发,魔族尸身密集如雨从空中坠下。那声音渐渐由大笑变成狂笑,颤抖的声线逐渐变得凄凉,终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再来,杀了这些畜生!!!!”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战势堪忧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战势堪忧 即便是神也无法鏖战数十日而全无疲惫之意,一个多月的大战让所有的联军都疲惫不堪。五灵军损失惨重,然而这九十九名始魔以及附带降落至附近的大片魔物却似乎并无惧意。数十日的战斗似乎让其力量倍增,愈战愈勇,一战至今,除了史云扬以及五大灵将联手一开始斩杀的几名弱小的始魔之外。至今还剩下七十余只始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发生在神农谷,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一次偃术战争。因为这样强烈的战斗,只有偃甲能够办到。 其实神农岭四面山势陡峭,四面入口之中也满布机关。无论敌人攻势多么猛烈,若想毫发无损地穿过长达数里之远的峡谷,几乎是不可能的。神农谷在南北两面建造大型防御城池,看起来并无意义。可实际上这两座临时搭建的城池其实并非无用,它们的主要作用便是为了拼接无法从神农谷中直接运出来的超大型偃甲。 长安大战爆发之时,韩仑曾经带领了一批偃师前往长安,以极短的时间拼接出了大量超大型偃甲。为战争的胜利提供了极大的胜利。而这项技术则源于神农谷,在此处也有一批超大型偃甲,不仅体型还是攻击力都比长安大战中强大数倍。只因其过于巨大,只得零碎拆散,再到谷外组装。那大型黑岩城墙既是一层不错的防御体系,更重要的是保护这些超大型偃甲组装时的安全。 战争开始之后,一名又一名超大型偃甲从城池中缓缓起身,投入战场之中。这些偃甲巨人同普通的偃甲不同,寻常严加即便再过巨大,最多不过两三名操作师同时配合。而这样一座身形与始魔一般无二的超大型偃甲却需要上百人同时协作方能完成。手臂,头部,身体,甚至每一个手指关节,都有相对应的驾驶舱。操纵师需要强大的协调能力以及极为精确地计算能力,因而能够驾驶这样偃甲的战士不仅仅要胆识过人,而且必须精通术数。偃甲内部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系统,若非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则几乎难以完成。 好在这项技艺并非为了这次战争而准备,早在很久以前,神农谷便开始着手研究这样的偃术体系,致力于简化其运作时所需要的体系结构。到目前为止,虽然所需要的操作师人数还是十分庞大,不过较之以前,其战力也变得十分强大。若非这次始魔突降,这样的偃甲几乎能够在战争中横扫一切战斗。 人类的力量相比神魔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神族生而继有神力,魔族不生不灭,力量却可越来越强。六界之中,唯有人族乃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种族。与那些强大的种族比起来,其中的差距当真是不啻天渊。但是人类独有的智慧和创造却是六界中极为强大的存在。利用他物来补充自己本身的实力,虽不如神魔那般法力无边,这样的创举却大大拉近了自己同神魔之间的距离。 至少在这场战争中,这些超大型偃甲已经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神农谷外的战场已经变成了这些巨人的战场,山峦似乎都变得很小。刀光剑影,即便是轻轻一挥便也卷起呼啸狂风,巨大的兵刃砍在始魔的厚甲之上,声音如若雷鸣,山石皆颤。在南面的邛池之中,狂涛飞溅,巨大的身形在水中翻腾。整片湖泊似乎都要倾覆。 不过这些始魔的战斗机着实惊人,即便战场中的超大型战甲不断投入,可却总无法将其逼离神农谷十里之内的范围。长达数丈的铡刀狠狠砍在那些始魔身上,可除了巨大的声响和耀眼的火星之外,对其伤害却是十分有限。神农谷中精通术数的偃师并不多见,总数也不过万人,加之之前在长安大战中损失了不少,这一回所有操作师全部投入战争,却也只能驾驶九十余架超大型偃甲。始魔的防御极强,超大型偃甲的动作极为灵敏,不过长时间的激战过去,偃甲承受的伤害也在逐渐地攀升。即便偃甲内部一刻不断在进行维修,可不时便有超大型偃甲完全瘫痪,驾驶舱中的操作师只得弃掉偃甲逃走。五十余日下来,已有数十架偃甲完全损毁。即便两座城池日夜不停地赶工,战争的局势却越来越不容乐观。 神农谷议事大殿中。 四位坛主还一刻不停地在处理手中的战报和战略部署。外围战线的情况也不容忽视,上千处战地全都陷入大战,而所有的信息都通过龙脉汇总到此处,经由他们四人和下方的机构层层处理。 从近两个月前的反攻战开始以来,四人脸上几乎就没有再出现过笑容。巨人族长面前的长桌已经换了五六张,可即便再坚固的桌子却也经不起他愤怒之下的重重一拍。 可是比起外部战线的战争,最让他们担心的却是城下之战。战况越来越紧张,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神农谷战败怕是迟早的事。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有着神族尽力鏖战,可是却也只能起到延缓战争局势的作用罢了。 正在繁忙之中,大殿门口却突然响起一声撞击,四人抬起头来,却只见一个女子从门外摔了进来。天行雀主放下手中卷牍,却发现那女子竟是苏灵儿。四人匆匆赶到门口,天行雀主伸手去扶她。苏灵儿忽然抓住他的袖子,呜咽道:“你们都劝一劝哥哥吧,他不能再上战场了。他的伤势已经十分严重,再打下去怕是...” 四人一惊,道:“盟主又去前线了?” 苏灵儿含泪点头,蜷着双手,无奈地道:“我拦不住他。” 巨人族长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偃甲椅放平,天行雀主扶她重新坐下,道:“我们定会相劝,姑娘身子也不大好。当此战时,更需好好修养。你若是有事,盟主便是在前线怕是也会分心担忧。” 苏灵儿道:“我倒希望我现在就一病不起,至少还能有个正经的理由抓着他不放。我也算半个大夫,他身中的伤有多重,我知道。他真的不能再打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禁叹了一口气,苍云坛主道:“姑娘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我相信盟主必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不过我们会代为奉劝,你还且宽心。” 其实她何尝不知,这个时候正是神农谷生死存亡之际,也是整个人界存亡悬于一线的时刻,他怎么可能听自己的话。就算是四大坛主的规劝,他怕是也不会听的。可是私心拳拳,自己又怎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她不知道能找谁倾诉,仿佛只能做些无用之事。就像一个已经身患绝症的人,明知药石罔效,却也会试一试,哪怕是一些偏方怪方,至少,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她点点头,道:“是我冒昧了。几位坛主,你们不要灰心,灵界一定会前来襄助的。”她含着泪笑了一笑,微微鞠了一礼,便调转过椅子离开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四大坛主不由得望而长叹。丹凤族长道:“盟主这是第多少次出站了?” 巨人族长摇头道:“哪儿数的清啊,每次战到脱力才又脱战回到后方,稍微恢复又继续回到战场。这两个月他几乎没有睡上半个时辰,这样的强度,谁能撑得住。” 苍云盟主道 :“现在战争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只怕这担子落到他肩上的时候还会越来越多。苏姑娘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啊。” 巨人族长恨恨地道:“这些怪物怎么就打不死呢?他们难道就没有弱点?” “当然有。”一个柔弱的声音从殿外转角处传来。少时,一个身穿淡蓝衣衫的俊秀少年款款步入殿中。四人连忙行礼,齐声道:“商羊神上。” “四位一切礼数可免。我们只是朋友。”四人站直了身,商羊望着神农谷北面的方向,淡淡一笑,道:“诸位不必担忧,战神大人的毅力我是曾见识过的,当年不周山天柱倾塌,神界几乎覆灭。神族无不慌乱,唯有战神大人处变不惊,调度有方。数百日旷日奔走,终平灾患。如今他身为人界一员,想来这份斗志却绝不会就此泯灭。”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魔界之心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魔界之心 “方才商羊神上曾说起这些魔物的来历,似乎知道它们的弱点?”天行雀主问道。 商羊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之所以杀不死这些魔,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魔族的生命力来源。即便他们受了伤,强大的生命力便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并且形成可怕的防御之力。” 几人诧然,问及缘由。商羊道:“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若要完全解释,便要追溯到魔族诞生呢。”商羊背着手,慢慢走出了殿外。 “你们可知当年伏羲神上划分六界之时为何要将魔族分在那处荒芜的地底么?” 丹凤族长道:“传说当年魔族狂性大发,屠戮其他生灵,为了惩罚魔族,伏羲大神这才如此行事。不过那都是太过久远的传说,也不知是否可信。” 商羊淡淡一笑,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因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魔族只能在那个地方生存。” 众人不禁又是十分疑惑。商羊说道:“数万年前,天地一片混沌。所有生灵共居一界,并无贵贱之分,也算十分祥和。不过却都无甚力量,彼此无争。当时世上只有两位最大的神祇,便是盘古和烛龙。后来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烛龙大神分明晦暗。整个天下方才变得不再一样。 后来盘古大神陨落,其身躯化作九州山河,便在那时,整片大地之上产生了不同的种族。魔族也便是那时产生的,那诞生魔族的源地便在如今的魔界之中,现唤作魔界之心。 世间生灵各不相同,神族一世一命,时间无比久远,死后便完全消失。灵族和妖族经过修炼,自身寿命也能极大延长,人界生命虽然寿数不长,然而能与鬼界相连,命魂多次轮转,生命延续许多世,直到命魂湮灭耗尽,不过也在生死循环之中。然而魔族却是不同,他们不生不死,直到永远。而这一切都源于那颗魔界之心。” 天行雀主疑惑道:“也就是说,那魔界之心可以促使他们重生。” “不错,魔界生灵一旦肉身消散,自身的魔灵会自动散成能量,重新回到魔界之心孕育。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曾经死亡的生命便可复生。而且能够继承一切力量和记忆。如此则几乎近于不死。 当年魔族诞生在这片土地之上,便注定了他们是这片大地的强者和灾难。魔界之心要孕育生命,便需要大量的资源,尤其是水。而魔界之心本来所处的位置却因其大肆攫取,水源完全枯竭。从那之后,魔族便大肆在陆地上屠杀掠夺,抢劫资源,改道大地水脉。后来,他们甚至不惜以巨大代价收买邪神共工,便是为了替魔界之心提供水源。 以魔族为首,大地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也是那时,神族自建木登天,成立神界。之后伏羲划分六界,将魔族禁锢在幽深地底,黄泉深处,不得重返地面。其固然有惩罚之意,然而如此行事,却也实属必要。 因为魔界之心只要有资源,便可无限制地孕育魔族,魔族不死,数量将会越来越庞大,而其掠夺的残暴本性,有朝一日将会给这个世界招致巨难。伏羲神上也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减少魔族的资源供应,以达到阻止魔族无限孕育的目的。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即便魔界已经十分贫乏,魔族的数量却还是暴增了无数。” “原来如此。”四人若有所思,天行雀主不禁问道:“可是这与我们目前的战局又有何关联?” 商羊说道:“当初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一批魔物,只有仅仅数百名,这数百名魔物在诞生之际便互相厮杀,最终剩下了一百之数,其中最为突出者便成了这一新种族的首领。那便是蚩尤,而其余九十九只魔物被称为始魔,便是现在神农谷外的这些庞然大物。 他们的生命直接与魔界之心连接,魔界之心的力量有多强大,几乎无可限量。万年前的大战之中,神界便曾与他们交过手,深知其厉害。所幸后来被女魃强大的力量消灭。不过伏羲神上知道他们是杀不死的,因此才将他们以缚魂石封印,秘密交托鬼界冥帝保管。这些始魔一旦苏醒,生命力便会变得无比强大,而且有着庞大能量支撑,几乎不会累,不会受伤,更不会死。” 几人惊道:“那也就是说,这些始魔没有弱点?” 商羊道:“除非有像女魃那般强大到极致的力量能够一举将其完全消灭,至少也能拖延一定的时间,然而从根本上,他们几乎无法被杀死。除非...” 苍云坛主喃喃道:“除非魔界之心不复存在。”可是谁都知道,比起一举摧毁这批强大的始魔,这种情况几乎更不可能发生。 商羊叹道:“魔界之所以一开战便要将魔物传送到天下各处,其目的便是要用无数人的魂魄来令这些始魔苏醒。至今为止,似乎所有的战况都在顺着魔族的预计一步步往下走。魔界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魔帝蚩尤,实在不知,这个六界究竟还能在这庞大的力量之下支撑多久。” 巨人族长忽然眼前一亮,道:“商羊神上方才不是说了女魃有这个能力么,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请女魃前来助阵?” 商羊道:“在魔界和神界之间有着一种与六界共生的力量,名为星辰之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几乎比神魔还要强大。星辰之力绝对公正,不会偏私。万年之前,魔族残暴,率先攻击星辰界。三皇与四象之皇达成协议,借星辰之力凝成一特殊生命,便是女魃。女魃一诞生便负有三皇和星辰之力两种力量。因而实力无比强大。第一次六界大战,也多亏有女魃,魔族方才一败涂地。然而魔族战败之后,女魃为了平衡神魔之间的力量,反攻神界,与三皇大战,终于被三皇击败封印,星辰界便也就此陨落。 女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却是无法控制的。那一战旷日持久,三皇受损巨大,沉睡至今。如今魔帝蚩尤吞噬星辰之力而再度变得无比强大,天下之大,唯有三皇合力方能组织他再行恶端。因而他们绝对不会耗费力气,前去解封一个无法控制的女魃。即便魔族再一次退败,神界怕是也会再度遭受一次浩劫。更何况,如今的三皇怕是已经再难将其封印了。 女魃生来便是一件最为锋利的兵器,却也是一把最为可怕的兵器。” 商羊顿了顿,道:“如今人界已成了一个死局,究竟能不能死而复生,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变数,一切为未可知。” 浮云滚滚,好似一片沸腾的海。一道金龙猛然破云冲出,在空中陡然一个回旋。而在那一刻,一道宽达四五丈的巨大利爪奋力冲出,整片云层顿时烟消云散,露出了苍天之下一具庞大的黑色身躯。 那金龙身形一顿,一道人影忽然落到那巨刃的北面,沿着巨魔的利爪一阵发狂地飞奔。 史云扬已经满脸是血,然而他的速度却丝毫未减。那魔物巨大的身躯便好似一座小山,史云扬在其手臂上奔走,却只如蚊蝇一般。 猛然间,一道黑影迅速扑了过来。一抬头,只见那始魔另一只爪子扑了过来,遮天蔽日,整个世界的光亮似乎立刻都被隔绝了去。史云扬一纵身,速度立即加快一倍。空间之力连续发动,可是却似乎还是难以避开那巨爪拍打的范围。猛然间,他变换了方向,迅速地向那巨魔手臂侧面钻去。 可就在他刚刚改变方向,整个魔物却突然一个趔趄。史云扬赶紧抓住其厚甲表面的皲纹。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超大型偃甲重重地挥刀砍中了始魔的脖颈。 火光四溅,直有些刺眼。 史云扬遮了遮眼。只见那超大型偃甲突然一记勾拳打出,那魔物挥爪挡去,偃甲人猛然飞起一脚踢在其腹部。魔物应声仰倒。那一刹,只见那超大型偃甲突然跃上虚空,庞大的身躯星陨而坠,大刀举过头顶,刀锋向下,猛然扑刺上去。 史云扬见状大惊,连忙从那魔物的手臂上跃下,身形落地一阵疾奔,周围有不少魔物围攻上来,他一边狂奔,手中能量喷发,大片魔兵顿时被轰成肉泥。 片刻之后,那偃甲人猛然扑落在那始魔身上,巨大的刀锋顿时刺透其左肩。地面上掀起一阵狂暴的能量涟漪,巨石乱走,狂沙飞散,无数神兵和魔兵顿时都被气流掀飞。史云扬此时也仍在那能量场中,不过却已经来不及跑出范围之外。只得从身旁抓起一柄大刀,重重向地面一插,直至没柄。狂暴的气流转眼便至,史云扬双手攥住刀柄,气流顿时令人难以站立,他整个人便飞在空中,大刀不住向后划动,将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裂口。 那种力量,实在是惊世骇俗。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蚍蜉撼树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蚍蜉撼树 当人被逼迫到只剩下绝望的时候,便是奇迹最容易出现的时刻。每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都能在死亡的阴影下无限放大,变成强烈的希望。 庞大的超大型偃甲同八十余名大型始魔混战,那山崩地裂的场面,必将注定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浩瀚壮举。即便是神族也难以超越。 五十多日,激战几乎片刻未曾停止。每一具偃甲之中的操作师只能轮流休息。偃甲晃动的幅度极大,然而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操作师们将自己身体固定在偃甲舱中却都能很快睡去。几近脱力的疲惫,折损着每一个战士的身体。 魔族有强大的魔界之心,可人类却只有区区不到万人的队伍,连续的作战,战死的战死,更有许多人过度疲惫,脱力而死。 操作师的队伍在骤减。这样的消耗战,人类承担不起。神界一众神将虽然能够抵挡一阵,却也非长久之计。神农谷的军队在渐渐地临近崩溃的边缘。 继续打下去,神农谷必将失守。保守的防御战术已经无法退敌,唯有冒险出击,颠覆生死之局,成败便在一念之间。 这一次,超大型偃甲不再轮流出击。所有的大型偃甲一起涌上,天地间掀起一股滔天黄沙,大地震动,近处的山峦大片塌陷,大地露出一道道绵延的断面,仿佛一个重伤之人,浑身上下已是体无完肤。天际上,那巨大的血红魔阵仍在旋转,墨云奔涌,闷雷炸响,直从九天传至地心,却也分不清究竟哪是山崩巨响,哪是天雷怒鸣。唯一听得见的,便是一阵接一阵兵锋相接的碰撞声,夹杂着始魔的狂吼,早已大过雷声和山崩之声的总和,令人肝胆震裂。 大地上无数狂奔的巨型身影,天空中亦有大片飞跃的身形。一百多名巨人的战场,能量紊乱地惊人,就连神族都无法轻易靠近。那数丈宽大的刀剑足以抗衡一切的术法,绝对的力量瞬间能够劈山裂石,而这样的能量相互对撞,产生的冲击则是任何战役都无法取代的。 神农谷已是绝命一击,这样狂潮一般的攻势持续了整整三日,持续了两个月之久的史诗大战终于重新倾斜了胜负的天平。魔族的攻势竟然变为了守势,在某一个瞬间,所有的始魔开始且战且退。 仿佛是满地枯死的野草中迸发出了一点星星之火,神农谷求胜的希望之火突然被点燃。所有人,所有士兵,所有的疲倦似乎一扫而空。愤怒的烈焰疯狂地燃烧,一阵乘胜追击的大潮就此掀起。 大片超大型偃甲排山倒海一般冲向退怯的始魔,大地轰鸣,一阵阵有规律地颤抖,常人已经难以站稳身形。 一名巨人后膝一屈,当空跃起,手中庞大的长柄大刀斜举过肩,刀光如虹,便要猛然劈斩而下。 那一斩便是反攻之战的第一步,如同冲锋战鼓一般令人心神振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曲激烈的战歌在尽情地奏响,每个人都听得到,看得见,天际的浓浓黑云中似乎散出了一片光,正在驱散这诅咒一般的阴霾。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流云开始凝固,天地间飞散的烟尘也在指缝间迅速停滞。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就连伤口中溅出的血也都便成了一颗颗浑圆的血珠,静静在虚空中定住不动。 然而那道光却在飞速的逼近。 “不好,那是!!”史云扬大惊,可还未来得及出声,那道光已经重重击中那跃飞在空中的大型偃甲,偃甲巨人身体中央顿时被彻底轰穿,烈火燃成一个圆形的大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从中传来,不消片刻,巨人轰然坠地,木石金铁骤然四分五裂,烈焰吞噬了一切,巨大的燃烧碎片伴着能量潮四面溅开,落入神族军队之中便是一大片惨烈的伤亡,简直比机轰炮弹还要可怕百倍。 眨眼之间,又是十余道同样的强光从墨云之中射下,冲在最前方的十余架超大型偃甲顿时便被击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烈焰冲天骤起,立刻在偃甲巨人和始魔之间隔开了一道惊天的火墙。 “终于来了么!”史云扬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他望着墨云缓缓涌动的虚空,那里正发出惊人的能量。那种力量已经超过了任何一名始魔,俨然已是天地的王者。 那种力量,几乎只要不到一半便能将整个神农谷完全毁灭。而他们则根本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云层慢慢地拨开,天幕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下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墨云旋动,一道道旋风搅动着整片天际,强烈的黑暗瞬间吞噬着世间一切的光明,天地好似又要陷入混沌之中。 在那漆黑之中,一双赤红的眼睛突然在远方亮起,从那风暴的中心,仿佛两颗染血的流星。 幽蓝的火焰开始在那虚空中燃烧起来,一个人影缓缓出现,慢慢沉降,长达数十丈的宽大衣袍在涌动的能量中狂舞。好像一只要覆盖一切光明的手,悄无声息地逼近大地。 在他面前,所有的能量似乎都显得微乎其微,所有的邪恶也都为之垂首。那便是魔界之主,魔帝蚩尤。 原来魔族的退只不过是在给魔帝蚩尤腾出一个不误伤的范围而已。此时此刻,蚩尤一经现身,魔族又重新围了上来。然而所有的人和神都还被那股强大的空间禁制之力束缚住,定在空中的血滴还未落下,所有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族越来越近,自己却如砧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狂暴的始魔冲入毫无还手之力的偃甲丛林之中,肆意地破坏,一拳,一锤,每一次重击都让偃甲本身的护甲承受着毁灭性的重击。一具有又一具超大型偃甲无声地倒下,从碎片之中淌出大片鲜血。 杀戮在无声地进行,死亡在急速地逼近。无数人眼中流下了绝望的泪,就连神族也是一样。 诗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死去,那些并肩作战的大型偃甲飞快地倒下。而他自己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那种感受,比起看着他们逐一送死,更像是自己亲自把他们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力量在呐喊,他要摆脱这种强大的束缚,即便那个魔的力量是自己的十倍,那也不能就此放弃所有的希望。毕竟在这里,只有自己才是其他人的希望! “给我住手!!!” 一阵狂暴如雷的声音忽然从他口中传出,在他身周,一道金黄色的龙形虚影盘旋而起,迅速地在他身周形成一片庞大的能量圈。金色的光束冲进浓浓墨云之中,好似在天与地之间连起了一条金色的纽带。 在那瞬间,他竟摆脱了魔帝蚩尤的束缚,身形飞动,跃上虚空,集全身力量于一处,重重踢在一名始魔右臂之上,那始魔手中的利爪还未靠近面前的那具超大型偃甲,身形突然一个踉跄,侧身一倒,立时又撞飞了身侧另一名始魔。 突如其来的转变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魔族。 “原来是你。”魔帝蚩尤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星辰边际一层一层传递至此,再一层一层钻入耳膜中,久久不绝,好似跗骨之虫,正在啃食自己的脑髓。 “蚩尤,你以为你真能灭了整个人界么?万年前你不能,这一次,你终究还是不会得逞!”史云扬厉声吼道。 “毁灭,乃一切孕育之源。能与不能,乃强者记事,你无权评判。你只需知此时,战神应龙已命尽于此。”蚩尤一抬手,一道强大到无以复加的魔气迅速凝结,轻轻一抬手,在其面前突然放出一道圆形阵法,庞大的能量流便从其中涛涛涌出,形成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洪流,迅速地冲向史云扬。 史云扬双膝微微一抖,他感受得到,那股力量并不是自己能接得下的。若贸然接下,则几乎毫无悬念,必死无疑。然而到目前为止,整个战场上,神农谷一方只有他一人能动。若是他避开了这一击,身后的部队则会付之一炬。 在这个时候,他是整个人界的希望,若是自己退了,所有人的希望也便都成了失望。 因此,他不能退。即便是必死,自己也必须为身后的部队挡去一部分冲击,能救活一人,哪怕片刻,也是值得。毕竟他投身人界,历经磨难,为的不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么。 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直面死亡。然而却从未像现在这般从容不迫,视死如归。那道洪潮一般的能量流转眼间便吞并了半个天空的空间,虚空破裂,远处的景物扭曲难见,强大的力量好似要将人生生撕碎。 “来吧!!!!!”史云扬一声大喝,浑身衣衫尽皆爆裂,青筋暴起。数条金龙虚影盘旋直上,刹那间,他一阵狂奔,高举重拳,带着最后一丝战神应龙的尊严,从容地迎上了那沧海倒灌一般的魔气狂潮。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灵界通路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灵界通路 强烈的光吞噬了他整个身躯。 在那一瞬,他的脑海中仿佛回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 一个人影慢慢的浮现出来,剪影一般向自己走来,越来越近。他的手忽然一颤,朝着那个阴影慢慢伸出去。 那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召唤。开始奔跑,衣袂飘扬,像灵雀一般向自己跑来。可是在自己和她的面前,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光,那影子飞快地跑,却始终也触不到他的指尖。 看着她执着的身影,史云扬渐渐湿润了眼眶。 “原来生死都可以放下,到了最后,放不下的始终都是你。”他淡淡一笑,手指颤颤地握成了拳,掌心里明明空空如也,却还是舍不得就此摊开。 多少人一生都在苦苦追寻,两个人互相寻找对方留下的线索,沿着那些点点滴滴,踏着那个人走过的痕迹,看着那个人望过的星空,慢慢走到一起。寻找的过程无比漫长,直到自己老去,便成了自己的一生。每一声笑,每一段故事,舍不得放下的,都是牵绊。 那自己所追寻的,究竟成了什么呢,留下的痕迹又有多少斑驳。 保护人界,那是我逃不掉的宿命。然而心中所念,我只想守护你一辈子。 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紧紧攥着拳头。转身别了那影子,一步步向强烈光线的深处走去。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云天,能量涟漪陡然扩散而出,大地之上立即出现一条百丈深的巨大深谷,而天空中,墨云散尽,直露晴空。能量范围波及百里,范围之内的山峰尽数摧毁,苍山顿时变成峡谷,如若削成。 史云扬被一股强大的力道从空中弹飞,他不禁大惊。方才的那道能量并未与自己的力量相撞,在交锋的一瞬之间,似乎有第三种力量横冲出来,将魔帝蚩尤的力量全部接了过去。而方才那道能量涟漪正是那道能量和狂暴魔潮相撞的结果,那等瞬间移山裂地的能量,光看着便已经令人肝胆惊颤。 然而那第三种力量究竟是谁呢?正想象间,他的身形猛然撞到了一片坚硬的东西身上。一回头,原来是身后一名超大型偃甲伸手将他接在了掌中。环首一望,只见所有的部队又全都恢复了自由,魔帝蚩尤的禁锢之力完全消散了。 史云扬立起身来,跃到偃甲巨人的肩上,极目远眺,只见那能量相撞的中心慢慢浮现出一道旋转着的三角大阵,三角处各有一方不同颜色的精妙阵眼,三个圆形阵法又嵌套成一个无比复杂的大阵,在那三角阵的中心处,一个瘦小的身形凝聚着三个法阵的力量,融为一体,以此对抗着强大的魔潮。 史云扬不禁眼前一亮,因为在那三角的三个圆形法阵之中,他见到了一道太过熟悉的身影,虽然强光笼罩看不真切,他只是微微看到了一丝虚影,可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倾珞。 “旁边的是玉儿,罗兄。中间那是...万灵王!?” 两个月之前。 罗啸成前去疏通坍塌的甬道,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折返。在这千年古墓之中,又本是坍塌的墓地,罗啸成不敢再贸然使用自己的力量,只有一处一处地凭手上的力量慢慢清理。等到回来时候,全身的衣衫都已磨损得褴褛不堪。 “通了通了,累死我了。”罗晓成用破烂袖子扇着风,一屁股坐在一块坍圮的雕像头上。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没受伤吧?”冉倾珞打量着他,讶然道。 罗啸成似乎还未察觉,经她这么一提,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穿得足像个花子,不由得自己发起了大笑来。“早些年曾在丐帮弟子中混迹过一阵子,不过却都不像个花子。今日这一身倒还神似。就穿着这一身在外头,咱们俩走在一起,我要说你是我妹子,估计听的人都得到衙门报官。” 冉倾珞被他逗得一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倒还有闲心开玩笑。”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愁着脸也无济于事。与其时时担心,不如放宽心,你得相信史兄弟他们。” 冉倾珞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头嗯了一声。 “玉儿妹子还没醒?” “还没有。应该没有这么快,你也累了这么久,先歇一歇吧。” 罗啸成点头道:“也好,稍微等一等,这时候就算进去找到封印。玉儿妹子昏迷着,那也不是个办法。” “你睡一会儿吧。我照顾她就是。” “那我睡啦。”罗啸成似乎是累慌了,身子刚沾着石板不到片刻,鼾声便已经响了起来。 冉倾珞远远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了自己和云扬刚刚去到大漠之中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两人从幽迷谷死里逃生来到于阗国。浑身上下半点盘缠都没有。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少年竟然跑去玉矿采石场,弄得浑身是伤,为的却只是给自己买一件好看的衣服。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多少次想起那时那刻,两个人坐在院落的石碾之上看着满天星辰,幸好那份最初的感动,一直都在。 不知不觉,她竟也打起了盹来,枕靠着玉儿,她竟也昏昏地睡了过去。 梦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一切的起点。在那个狭小的山谷之中,自己练习术法,研习蛊术,练字读经,一点点艰难地翻译族中留下来的古老卷轴。宁静而枯燥的生活。直到遇见了他,自己的一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行走天下,万里无疆。和他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分分合合,以至今日。一梦醒来,似乎又活了一辈子。眼角挂着泪痕,心中存有幸福。 如果上天真的能让这一切从头来过,自己的选择定然还是与当时一样。走过的这一路,尽管坎坷,却很满足。尽管曲折,却让人无悔。 “醒了?” 冉倾珞揉了揉眉心,诧异道:“我睡过去了么?我睡了多久?” 罗啸成耸了耸肩,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入睡了。这破地方也看不到天,辨不清时辰。不过玉儿妹子还是没醒,想来睡得也不久。” “对不起,我疏忽了。” “之前的战争你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本就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有了体力才能有战斗力,之后还不知要遇到什么情况,睡一觉是好事。”罗啸成翻起身来,道:“还是我来背着她,你在后面看着。” “我走前面吧,毕竟我能看到更远的东西。有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冉倾珞将玉儿扶上了罗啸成身后。便坚持走在前面。 罗啸成道:“那也行,前面的路都通了,也不必再去搬什么石头,前面后面都一样。” 两人从甬道步入那硕大的青铜大门之中,大门之中那道巨鼎又重新弹回了原位,两人如法炮制,从巨鼎降到了墓穴深处,穿过精美樊阁,一路行过黄、玄、地、天四方大殿,没有触发任何机关和兵马俑险境,一路便来到了天殿的最深处。 秦始皇同魔族交易,以千万奴隶的性命作为代价,将自身的**变成巨山魔体,冀以获得永生,然而力量却被朱雀封印。作为朱雀空间的入口。灵界与人界原本的接入口究竟在何处已经无可考证。不过这朱雀空间却间接地连通了灵界与人界之间的通道。想来只要将这道封印解封,人界与灵界的出入口也便洞开了。 来到始皇陵深处,那处悬浮着无数巨石的蓝海之上。只见秦始皇的巨山之身仍然如同死物一般半跪在那片蓝海中央,半座身子已经淹没,然而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却还依稀能辨。那只左眼已经失去了光泽,而右眼之中却不时还在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能量。 “当年我们便是从这皇帝的右眼进去的吧。当时若不是你偶然发现,咱们那会儿怕是就都得葬在这地穴之中了。”罗啸成自嘲一笑。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当年那眼睛之中透出的乃是强烈的炽热气流,只因是朱雀空间封印之故。然而今次,这种力量却是有些不同。” 罗啸成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三皇之力。”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灵界之门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灵界之门 所幸蓝海上空的悬浮之力尚自还在,两人带着玉儿寻了个平坦些的去处暂时歇了下来。冉倾珞继续給玉儿传输女娲灵力,助她调理。罗啸成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不远处那巨人的右眼,手里的小石子抛了接,接了抛,看似无聊,却已在打量这里的战斗环境。 这个地方位于水域之上,落脚点很少,浮石之间也隔着不近的距离,而且此处算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若是一旦爆发了过于强大的震动,会不会发生坍塌都还是一个大问题,这样的地方实在不是一处战斗的理想场所。 时间慢慢地过去,地宫里浮着涌动的风,在幽深的回廊中回荡,激起一阵阵幽长诡异的呼啸。蓝海如一面不起觳纹的明镜,清澈见底。仿若温婉处子凭轩凝望,身在高处,若是看见自己的倒影,影绰之间,似乎也有些迷离。只可惜,这样一方人间绝美之境却全然没有生命,那样的美充满了刻意,就算它再过惊艳,却也难以掩盖沉在水底的皑皑尸骨。那终究不过是一潭死水。 然而在这样一汪死水之中竟然能生长着繁密的水草,想来却也让人惊讶。 想来这世上不止人才能在绝望的罅隙中努力生存,就连小小的水草也明此理。或许也正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生气,改变了死亡本来的面目。 “山...无棱,江水...为.....冬雷....冬雷阵阵....” 一直沉寂的令狐玉儿此刻突然有了反应,口中断断续续地吐着零零碎碎的文字。她的身子有些发颤,好像十分着急。冉倾珞赶紧撤去了灵力,扶她睡在自己怀中,轻抚着她的手臂。她眼角温热的泪水落在冉倾珞手腕之间,透过薄薄的纱,依然能够感到那股湿热。 玉儿从来心地单纯,不善掩藏心中情愫。笑便笑了,哭也便哭了。心里很难装得下一份愁情。然而一个简单的人却并非不重情,恰恰相反,没有任何复杂因素参杂其中,她的情已是刻骨铭心的,韩仑走了,毁灭的不止是一个过去,一份婚姻,更是她的一生。 “好妹妹,别睡了,醒来吧。”冉倾珞轻轻梳理着她的青色长发,连太息的声音都不忍发出。 “不是我,不是!!”玉儿身形忽然一震,双手在空中乱舞,好似被魇住了似的。冉倾珞好不容易才将她双手按住,玉儿忽然奋力一挣,散出一阵能量来,身子陡然坐直,大喊道:“不是我杀了他们!!” “玉儿妹妹。”冉倾珞翻过身来,又到了她身侧去。玉儿已经醒了,满头大汗,惊魂甫定。 “冉姐姐?!”一见到她,她似乎有些吃惊。只片刻,眼中的泪水仿若断线的珠子,簌簌坠落。 “他们不是我杀的。”玉儿冲上来,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大哭道。冉倾珞轻抚着她的后背,耐心地安抚着。刚从睡梦中陡然醒转,她还停在梦里那份恐惧之中,深深无法自拔。 许久过去,玉儿方才平静下来。一直紧紧攥着冉倾珞的两只手也终于慢慢送了下来。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冉姐姐,咦,罗大哥也在。”她忽然注意到了罗啸成正坐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们二人,一言未发。 “这里是秦始皇陵。”冉倾珞说道,慢慢松开了手。罗啸成起身走近,问道:“好些了么,玉儿妹子,可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她仍还清楚地记得,这里果然就是秦始皇陵。“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们在昆仑山,我被那相柳打中了,掉下了山崖,还摔断了腿。后来好多好多魔物围上来,我杀了好多,可是总也杀不完。我记得那时候我好像就要死了,后来见到了史大哥,再后来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冉倾珞点了点头,将史云扬送她回来之后的事情大致向她讲述了一遍。玉儿出神地听着,原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既然时间紧迫,我们便不要再耽搁了吧。”她主动地站起身来,勉力向两人挤出了一个笑容。 “可是,你真的不要紧么。还是先休息一阵吧。三皇之阵我们已经施行过一次,那阵法很耗体力,你身子尚还虚弱...” “不要紧的。”玉儿打断了她的话,道:“史大哥他们还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早些完成这个阵法,接入灵界的援军,那才是大事。战争瞬息万变,可容不得我们多休息。想起来便会知道,他们肯定比我们累得多啊。” 冉倾珞看了看罗啸成,他抄着手,点了点头,道:“既然玉儿妹子说没问题,我相信她。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冉倾珞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玉儿,心中何尝又不知,她只不过想用忙碌来填塞自己空缺的心绪,好让那里不至于空荡荡的,孤单得害怕。 三人来到那巨山石像右眼附近的一处浮石之上,三人彼此相视,点头示了意,手心相抵,各自运转身中三皇之力,玉儿身形跃上虚空,渐渐的,一道黄绿蓝三色相间的法阵开始在各自身中荡开,三人彼此散开,将那法阵扩大数倍,其中光纹流转曲折环绕,凝成一片片古老而神秘的符咒。三种强大的能量便顺着这些经络一般的纹路流向中央的交汇处。一个彩色的光团在那处慢慢地氤氲,凝聚,旋转成型。 一阵强大的光束投进了那巨山的右眼之中,猛然间,那巨山的头颅竟然砰的一声崩碎成渣,碎石四散飞溅。而在原来右眼的位置,一道不断旋转的光影屏障却突然出现,像是一道透明的墙,其上透着无数粼粼波光。三皇之力投入其中,那光幕之上的波光便突然变得规律起来。绕着光束投入的那一点飞快地回旋。好似要凝成一道强大的能量漩涡,将那三皇之力完全吞噬进去。 冉倾珞说得没错,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破阵。这巨山右眼之中的封印早年已经过朱雀之力加固过,以他们三人的力量,若想要一举将其破除,难度颇大,唯有徐徐图之。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那封印似乎仍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就连那光幕之上的能量流也丝毫未曾改变。然而正当三人疑惑自己操作是否有失误之处时,三人却惊讶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地变了。 虽然这个地方仍然与之前的蓝海浮石颇为相似,但是浮在这片虚空之中的却已经不是天然的石块,而是一片片大型建筑的残垣断壁。无数的废砖残瓦在空中缓缓地漂浮,沿着既定的轨道来回流动。天空中乌云滚滚,时不时便有大片雷电落地炸开,震得大地猛然一颤。 “这里是?” 罗啸成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方才我们不过是打破了这个封印外围一个小小的迷障,这里怕才是那封印的中心吧。” 玉儿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里,雷云似乎特别集中。” 果然,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前方似乎有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峰,然而一阵阵强烈的雷光却将那里映照得格外醒目。 “我们初次去往灵界的时候便穿过了一片叫做死寂雷域的地方,想来若是空间连接之处,定然也会有相似的能量反应。那里必然是灵界封印真正的所在。” 一行三人身形凌空,不断在各种来回游动的残垣之上跳跃。在这些残垣下面,一片发着淡紫色幽深云雾不断涌动着,也不知下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不过三人也并没有兴趣一探究竟,在这样的地方,越是那种深渊,危险便不言而喻。 这片空间中似乎有着强大的漂浮之力,三人并未费什么力,轻轻一跃便能跳得很远。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穿过了大片废墟群,来到了远远看到的那座山下。 原来那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高达百丈的大型祭坛。祭坛周围浮雕着无数两界往来的场景,画风古朴,俨然是上古之物。那祭坛规模宏大,每一百级阶梯便有一个宽阔的环形平台,其上列满了奇异翁仲,长长的阶石一直通向祭坛的顶端。 而在那里,一道巨大的拱形门耸立其间,雷电将其完全笼罩,而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之中,却仍能见到那大门之中缓缓旋转着的三色光幕,分明便是三皇之力无疑。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眼疾痊愈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眼疾痊愈 走在那祭坛的长阶,拾级而上,一步步朝着那个巨大的拱形门靠近。雷电轰鸣交加,几乎已经掩盖了一切的声音。不知为何,三人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紧张感,心跳阵阵,似乎在和那雷音彼此呼应。 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安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彼此却并没有说话。或许肩负着这么大一个使命,在即将昭示成败的一瞬间,紧张是必然的吧。 三个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径直到了顶端。似乎是感应到了三皇之力的存在,在三人必经之路上,不断落下的雷电竟然退开了一条能够通过的道路,让三人进入其间。那拱形大门只有一个拱形的门框,前后乃是通的。不过那门框却高达十余丈,其上雕满了古老的纹饰。逼真的造像似乎要从那门框之上的石头中飞出来,不得不让人惊叹那时造物者记忆之精湛。在这灵界大门周围,乃有三座两丈高的神像,分别便是伏羲、神农和女娲。神像前方各置一方圆形坐台,三座神像手中执着一根金色锁链,锁链另一端伸到那光幕之中,却又并未穿过光幕,而是消失在那片彩光之中。 “怎么样,需要休息么?”罗啸成转身过来向她们两人问道。 “我觉得心里很慌,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真是有些累了吧。”玉儿捂着胸口,喃喃说道。 “我也是,好像有些喘不过气。”冉倾珞道。 罗啸成皱了下眉,道:“或许是因为这雷电层的原因吧。咱们说话声音都得大些,在这儿肯定不适应。咱们要不休息片刻,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玉儿环首望了望,围绕这祭坛最上方一圈都不断落着闪电,一阵阵刺眼的光芒忽闪而过,似乎让这个地方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这样的地方,任何人都不想多呆一刻。她道:“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歇着,我没问题的。” “我也无妨,我们尽早开始吧。我察觉到这里的空间流动似乎要比我们原来所在地方快上许多,怕是又到了一处烂柯之境。若是时间流动不一,在这里呆的越久,外面的时间也就拖得越长。”冉倾珞说道。 罗啸成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早点离开这个破地方,要不耳朵都要聋了。” 三人各自走向三皇神像面前的坐台,凝出手印,运转力量。三人身下的地面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方才三人还未注意,此时才知,地面上竟然以细小的刻线勾勒出了一道巨大的阵法。而随着三皇之阵开始运转,这些细小刻线开始逐渐由石台方向散发光芒,一直向中心拱形大门处蔓延。 少时,大阵全部点亮,拱形大门中央的光幕迅速凝聚,旋转速度猛然加快了一倍。地面上的法阵亦散出强烈三色光芒,三角形状的阵法慢慢脱离了地面,徐徐上升至拱门顶端,并飞快扩撒数倍。一时间,整片昏暗的天空都被这三色法阵笼罩。在那三色交汇的中心,一束三色交杂的的能量束垂直投下,将那拱门完全笼罩在内。 大阵运转,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半日过去,却也一直毫无动静。然而冉倾珞三人身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却越发地强烈了。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自己身中苏醒,正飞快地吞噬自己的情绪和心智。随着时间流转,三人不约而同地汗如雨下。并非用力过度而产生的疲倦,而是那股不安在心中越来越强烈时,心中慢慢出现的恐惧、暴躁。可此时此刻必须要安静下来,三人强迫自己,拼命地宁定心绪,竟也由此产生了一种空前的疲惫感。 不知不觉间,三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幻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行来,在他手中托着一个女子的头颅。然而那头颅却并非死物,她能笑能哭,能懂人语,能辨悲喜,只是不能说话而已。那个人慢慢的靠近,时间好似变成了水波,随着他踏过,一声声水流的响声不断散入耳际。心中那份不安与慌张却也骤然猛增。 那个人的脸渐渐从昏暗的世界中进入到了光芒之下,三人一惊,原来竟是十大魔尊之首,魔尊穷奇! 而与此同时,那法阵中央的拱门之中忽然散出一道强烈的能量。三人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各身后的神像手中的锁链都发出了强烈的金色光芒,并且剧烈地抖动。一阵哗啦啦的铁索响动,周遭的落雷也开始变得无比密集,而那拱门中的能量似有破封而出的趋势。 “就快了!”罗啸成大喊了一声,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三人手中的力量开始加倍涌入。庞大的三皇之力从那法阵中散出,一阵阵磅礴的能量流在这祭坛周围涌动,风卷云涌,惊雷呼啸,场面何其壮观。 少时,那三皇之阵中央投射下一道无比强烈的光,中央拱门的能量突然暴涨,光芒迅速变得白炽,以此为中心,整个世界瞬间都被这四面扩散出的光幕吞噬。三人慌忙遮住了眼睛,侧过身去,双眼难睁。 自己的世界突然从黑色变成纯白之色,冉倾珞只觉得双眼无比刺痛。少时间,她似乎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睁开眼,那道白光正在飞快地散去。 她看到了自己的双手,那不再是只有边缘的线条,真真切切,有颜色,有样子。她惊喜地望向周围,在还有些刺眼的光幕之中,她却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罗啸成和玉儿。 “我的眼睛,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她惊呼道。 她贪婪地向四面打量着,即便是昏暗的天空,墙角边堆砌的碎石,所有的颜色似乎都那么鲜艳动人。 她紧紧捧着自己的手放在胸前,心中无比激动,一时间竟开心地哭了起来。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才适应了那个由黑色和白色勾勒而成的简简单单的世界。大家走在一起,当所有人都在赞叹朝阳的绚烂时,她却只能见到一个简单的轮廓慢慢地变化,毫无美丽可言。那些色彩本来的样子,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甚至连大家的脸都有些不太记得了,她经常努力地去想,那些曾经见到过的美景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当她记得的时候,画面中却总充斥着一层黑白的线条,难以抹去。 到了今天,自己终于又能够看见了。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又涅槃重生了一次。 “倾珞妹子,你没事吧。”见她捂着胸口一动不动地流泪,罗啸成和玉儿赶紧走近,慌张问道。冉倾珞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罗啸成一头长发披散,皱着眉头,眼里闪烁着惊慌和担忧。他身上的烂衣服还没换掉,的确像个花子,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更可笑。玉儿却比当年自己还记得的模样还更要美丽不少,一头青发垂至腰际,丹唇皓齿,明眸微皱,面上的幻冥族纹又添了几分神秘,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大哥,你变得比以前沧桑了好多。妹妹却越发漂亮了,青色的头发真是和你好配。”她开心地一笑。 罗啸成一惊,“妹子,你的眼睛!!” “我又能看见了。大哥,我又能看得见了。”她开心地抱住罗啸成,难以言表。 玉儿笑说道:“这一回来这儿最大的收获真就是帮冉姐姐治好双眼了。真是想不到。” 冉倾珞笑着,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道:“苍天有眼,让我还能见到你们的样子。” 罗啸成道:“可奇怪的是,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在这里恢复正常呢。难道是因为三皇之力的作用?” “这个世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迹,我相信,冉姐姐定然也是如此。只不过这奇迹一定会发生。或早或迟罢了。” 冉倾珞一笑,忽然想起了灵界之门的封印,问道:“解封成功了么?” 三人望向身后,强光已经散去,只有一道强烈的光束还一直投向天际,久久不散。那法阵之中能量涌动,不过封印的的确确已经不存在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成功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呢?”冉倾珞奇怪地道,话音刚落,只见那拱门之中一道人影猛地冲出,青光剑气疾飞闪烁,倏地直冲三人而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点将之鳞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点将之鳞 “危险,闪开!”罗啸成大喊着,立即将倾珞和玉儿推开左右,自己猛然迎上去,大斧猛然向肩头一挥,顿时与那大门中冲出来的人影对撞。碰的一声巨响,罗啸成立即被掀飞数丈之远。身形还未落地,那青光又猛然补了上来。眼看如虹剑气已在眼前,便如惊涛排浪,断岸千尺。罗啸成猛然一阵翻滚,双手攥着斧头便要还击,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琴音。三叠声韵,层层拔高,霎时间,数十道琴音凝成的飞剑已经飞速逼近,早已赶在罗啸成出手之际将那青色剑气全数击散。 “断得好!”罗啸成大喊了一声,突然将手中的大斧挥舞成风。一道强烈的劲气陡然升起,一道庞大的虚影顿时在他身后出现,擎着贯日大斧,当着那青色剑气劈头斩下。 “大哥,住手!”冉倾珞一声疾呼,可罗啸成的攻势却已是脱弦之箭,天地间充斥着一个巨人的怒吼,庞大的斧影当空划出一片巨大的残影,重重砍下。那一刹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绿光在虚空中一闪在那青色剑气的上方突然出现一道细细的墨痕,仿佛有一支笔在空中飞快地描画,墨黑线条多端齐走,无数的文字冲天浮起,挨个挨个砸向那巨大的斧影。以卵击石一般地撞向大斧的残影。虽然收效甚差,但是此举却成功地将罗啸成的攻势拖慢了半分,而在这片刻间,那青光剑气已经后撤了十余丈,光芒氤氲,渐渐地凝聚成了人形。 罗啸成收了攻势,不明问道:“你们拦我做啥?” 令狐玉儿道:“你也得看清了是谁再打啊。”说着看向那青光之中的人,冉倾珞已经向他走去,青色光芒淡淡散去,唯有凛然剑气长留于此。 “柳公子,多谢剑下留情。”冉倾珞娓娓一礼。在她视力还没恢复之前,只要周围有能量波动,她都会第一时间以意识力探查四方。辨明那力量的来源。不过此时眼睛突然看得见了,她便下意识地先用眼望,再动用意识,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差里,罗啸成和他已经交上了手。而也是在那时,她的意识中才出现了那人强烈剑气之后的真正面容,原来却是柳故。 柳故并未与他们既然寒暄,开口第一句话便冷声问道:“灵儿呢?她在哪?” 冉倾珞道:“灵儿姑娘现在硬是在神农谷,她很好,公子不必担忧。” 尽管上一次见到柳故的时候距今还不到月余,然而他的样子却大大的变了。形容变得十分削瘦,眼眶深陷,双目憔悴,面颊上长须凌乱,竟也无暇剃去。只有手中之剑却还沉稳如斯,似乎一刻也不曾归鞘。 “嘁,原来是你啊。怎么一言不发就动手啊,要不是妹子手快,罗某人怕是得被你刺伤几个透明窟窿。”罗啸成扛着斧头不满的走过来。 柳故双眼一轮,愤然道:“在你们带走灵儿的那时候起,我连杀了你们的心都有。” 一股杀意陡然袭来,罗啸成不禁打了个冷颤。忙摆手道:“你这家伙,别乱来啊。灵儿姑娘好着呢。天崩地裂了也伤不了她。” 冉倾珞道:“灵儿妹妹不是给你传送了女娲纸鹤么?你没有收到?” “一纸音书,又有何用。我要的是她万无一失的出现在我面前。” “公子不需这么担心,姑娘和云扬毕竟有金兰之契,她也是我们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保她周全,以期你们团聚之时。当时将她带入人界,实在是偶然所致,并非我们几人所愿。还望公子海涵。” 柳故冥神片刻,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是我太冲动了。几位,对不住。”他握剑抱拳,权当赔礼,“既已知她所在,原谅在下心切难捺,这便先行一步了。” 罗啸成叫道:“哎哎,要走咱一起走啊。你跑的又不一定比咱们快,逞什么英雄。” 柳故道:“万灵王率七大灵王统领灵界援军,已经在东树大陆集结,稍后便可通往此处。三位怕是还得在此少待片刻。柳故争得亡灵王允许,便不与诸位一同等候了。告辞!”也不等三人答复,柳故一拱手,身形一退,便化作一道青色残光,呼啸着掠下了祭坛。 “什么毛病,这人真是奇怪。”罗啸成嗤道。冉倾珞一笑,道:“他的心情,我当能理解。如他所言,灵界必然也早有准备了,我们便在此多候些时辰吧。” 两人点了点头,玉儿忽然叫道:“冉姐姐,你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冉倾珞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腰间荷包之内正有一物在发着荧荧的金色光亮。她奇怪地将其取出,原来却是史云扬临走之际给予她的那块应龙鳞。 “这是什么?”玉儿奇怪问道,她忽又注意到那龙鳞上面刻着些奇怪的文字,讶然道:“这上面似乎有东西啊。” “这是云扬给我的,是他的随身之物。应该是他投身人界之前身上的鳞片。” “咦,这上面的文字好像是仓颉文呐。”罗啸成接过来看了看。玉儿颇为惊讶,道:“你竟然还会仓颉文字?” 罗啸成冷得意的一笑,道:“罗某人会的东西多着呢。小姑娘哪能全都知道。当时在那鼎云界里,长达十年的光阴,上古遗迹我不知到过多少,这种文字见得多了去了。” “那这上面写的什么?” “字儿忒小。”罗啸成凑近了眼前,那文字却慢慢地从那鳞片上浮了起来。他道:“这上面好像写了很多名字,这个是刹厄、弥澜、凤绝、丑奴、这个是...”罗啸成吃力地辨识着那些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他似乎并无什么感觉,而冉倾珞和玉儿却惊奇地发现,每当他念完一个名字,一条龙形虚影便呼啸而起,冲向云天消失不见。 这的确是一份名单,便是应龙百子军的名单,更是一份点将的名册。这小小的鳞甲上面刻写了一百名战神应龙的嫡系大将。上一次神魔大战之后,应龙百子军元气大伤,应龙百将也各自陨落灵界与人界两方,当两界封印一开,强大的三皇之力冲击着这小小的令符,这枚应龙鳞的龙息已被完全开启。罗啸成自己并不知道,在他方才诵读这些名册的时候,便已经向这些名册之上的上古龙族发出了战斗的指令。无意之间,竟为人界招揽了一支强大的部队。 “大哥,你...还好吧?”冉倾珞担忧的问了一句。罗啸成现在便像是数十日没有睡过觉的样子,面皮枯皱,嘴唇发白。 罗啸成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可忽然间,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脚下一软便栽倒过去。 “大哥!!” “罗大哥!!你不要紧吧?” “这东西竟然吸尽了我身体中的灵力!”罗啸成讶然道。他有哪里知道,这发号施令本是应龙的使命。寻常人哪能经受得住如此强大的灵力消耗。也幸亏他体内灵力不弱,若换了实力更为不济之人,怕是还没读完那份名册就已经先晕过去了。 “我替你调理一阵,你放松些。”冉倾珞说道。便即凝出手印,向他身中传输女娲灵力。 少时,那灵界大门之中忽然传出大片呼啸之声。三人看去,只见大片人马从那门中并排走出,先是刑仪司双月冷率领的五国城军队,五灵齐聚,其中不乏熟人。见了几人,便即招手致意。紧跟其后的是中灵州的大片兵马,灵界七王率领着各自麾下的精兵强将,浩浩荡荡地从那光幕之中开出,穿过雷障,径直向祭坛下方去了。军队前方已隐,后方却还在光幕之中不断向外涌出,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行军量便几乎已达数十万之数。 一个半时辰匆匆而逝,最后一波由百兽王所率领的百兽军也穿过了大门,巨大的猛兽龇着钢牙,见着三人,鼻息吭哧,一张嘴便能将人吓出一身冷汗。罗啸成指着那百兽军郑重其事地说道:“看到没,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可比那些魔兽厉害多了。连我都怕的东西,魔族哪能不怕!”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女魃觉醒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女魃觉醒 “不对啊,怎么不见万灵王出来?”罗啸成奇怪道,“你们可曾看见了?” 冉倾珞和玉儿都道没有。罗啸成不由得更觉奇怪了。“按理说万灵王应该最先出来才是啊。怎么会... ” 冉倾珞道:“五国城的军队能全数开赴人界,那就说明境外空间的战乱已经平定了。不过灵界如今应该还在往幻冥增兵。万灵王有事耽搁也说不定。” 玉儿点头道:“这一次,幻冥应该来不了了。”罗啸成道:“你不是还在这儿么?” 玉儿一笑,冉倾珞道:“这一次幻冥和灵界联手能够托住妖界的有生力量,便已经是为人界减轻了相当大的压力。其实你们也一样是站在人界一方的。不过最让人欣慰的还是你能主动接受自己的身份。”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间,整片大地猛然一震,周遭千百道雷电一齐散出,顿时发出一道刺破耳膜的炸裂声。三人一声痛呼,连忙捂住双耳。却见那灵界大门之中猛然冲出一道强光,径直当空掠起,与那灵界大门之上的光柱平行上升。 “怎么回事,好强的能量!”令狐玉儿讶然问道。此时此刻,雷电已经密集落下,形成一片穿不透的雷电墙,强行硬闯,怕是只得葬身于此,化为焦炭。三人只好尽力向那灵界大门处靠近,仰头看时,只见昏黑色的天空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覆盖整座祭坛的红色大阵。缓缓旋转时,红光向下垂落,一时间,天空中漂浮着一片片极光似的红幕,轻薄似纱,却又充满着强烈的戾气。 轰然一声巨响,那道强光在那红色法阵中心处爆裂,强大的能量冲击开去,穿透雷云,传入遥远天际。只见得一道光影骤然落下,忽又当空浮起,止住身形。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一头长达数丈的长发随风狂舞,衣袍翻飞如凤。正是万灵王无疑。 万灵王微微仰头,天空中另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身未出,一阵阴寒的笑声便已先行飘了出来。 “真不愧是万灵王,在如此强大的三皇之力掩盖下,竟还能察觉我的存在,着实不错。”雷电蓦然落地,炸开一片雪亮的光,三人这才看清那人,原来竟是魔尊穷奇。 “小小魔尊,胆敢与吾照面,你可是求死?”万灵**音虽然童稚,可却难掩强烈的杀意。 “魔界与人界之间的纠葛,素来与灵界无关。本尊不过好意提醒一句,望万灵王阁下不要徒增烦扰。”穷奇拱一拱手,语气丝毫不乱,并没有因为对面之人乃是一界之主而心存畏惧。 “当真可笑。魔族之心天下昭然。竟容你在此空言胡说。也罢,今日便取你魔灵,做为灵界所出的一份力。” “哈哈哈...”穷奇忽然一阵忘情大笑,道:“万灵王阁下,此言还是罢了。今日你若是答应收回灵界兵马,绝不干预人界之事,本尊倒是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三人闻言,无不惊讶之极。魔尊穷奇虽然实力超群,不过若是与万灵王比起来,其中差距,何止云泥。这厮竟然在此口放狂言。不过仔细想来,此魔心机极重,第二次神魔之战几乎便由其一手操控,若他没有把握,怎会单枪匹马出现在这两界封印之处,更敢和万灵王针锋相对。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万灵王一摊手,强大的灵力顿时在其掌下发出炽烈的光,凝成一个巨大的球形。那等强大的灵力,已是众人毕生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便在隔着数十丈之远的地方,却仍能感受到巨大的威压震慑着身心。 魔尊穷奇背起手来,慢慢向前踱了两步,若无其事地道:“说来却也奇怪。灵界怎么说也算六界之中的一部分,强大力量更应排在妖界之上。然而一界之主却是由三皇凭空捏造出的一个附庸之物,实在是有失体面呐。也难怪灵界总是甘于屈居于神界之后,更与人界这等六界末端相依为伍。想来,其中症结便都在你的身上。灵界也是时候换个强大的种族来统领了。” 万灵王毫无怒色,却也并未多言,手中强烈的灵力顿时脱手涌出,庞大的光束顿时在天空中散开,白炽的光芒更胜雷电,让人双眼难睁。冉倾珞已经许久不曾适应这种强烈的光线,只觉双眼刺痛,难以睁开。而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意识力却已经悄然展开。 她惊讶地发现,在万灵王强大的攻势之前,魔尊穷奇竟然并没有丝毫移动。虽然被那强大灵力裹在其中,可他却闲庭信步,毫不紧张。似乎那灵力攻击对他来说毫无作用。正惊讶间。只见空中那红光法阵四周的光幕忽然向中心处飞速涌动。雷云飞快地积聚,海浪一般翻滚。庞大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渐渐地,那法阵中央的区域变得越来越亮,光芒几乎掩盖过了万灵王的灵力。 一个女子的脸慢慢的从那法阵中心处映出来,五官由模糊到清晰,却占据了天空中大片区域。若那是一个人,那该是一个多么庞大的人。光幕氤氲,少时间,整个头都从那法阵中心慢慢的伸了出来。 冉倾珞不由得一惊,陡然睁开眼。 那女子她曾经见过,那便是魔尊穷奇一直捧在手里的那个女人的头! 突然间,那女巨人睁开了眼睛,两道血红的光幕投射下来,直直扑向万灵王。万灵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诧。她没有硬接这一招,而是突然转过了身,急速向三人本来。贴近众人之时,她猛然一挥袖,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的长发卷住了身躯,只一闪便已经飞在了百丈之外的天空。 三人回头一看,方才所在的那祭坛之上一片雪亮,强烈的黑气正从四面八方向那里涌去,身在其中还不觉得厉害,然而身在其外,再去看时,那里却好似无底深渊,立即便要被这个世界完全吞噬。 “嗯...”冉倾珞忽然听得一阵闷哼。再回过头时,一滴血忽然滴到了她的额头上。 “尊上,您受伤了?”冉倾珞惊讶至极。“是方才那...” “你们不该来的。”万灵王柔声一叹。 风声呼啸,三人面面相觑。冉倾珞道:“人界情况危急,若没有灵界襄助,怕是此战必败。我们受命于三皇,前来...” “三皇虽然是神,可毕竟无法通晓天地所有之事,更无法斩去魔族的阴谋。人界虽然能够得到灵界的助益,便在今日,却又要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只怕要令魔界之外的世界尽数毁灭。” 三人不禁心中一震,罗啸成问道:“此话怎讲?” 冉倾珞想起方才那个巨大能量凝成的女人头像,心里一阵发凉,道:“难道是刚才那...” “方才那阵能量源自六界之内,也在六界之外。那便是女魃。”万灵王微微咳了一声。声音顿了一顿。 “那是...女魃!!”冉倾珞更为惊惶。“可是那个女子的脸我见过,我们都见过。” “女魃并无形状,化为人形也只不过是其诸多形态之一。女魃与吾一样,乃是由力量所聚。只不过吾乃三皇之力偶然化形,而她却是更为纯粹的三皇之力和强大的星辰之力凝结而成的强大存在。” “可是女魃不是不会相帮于人界和神界任意一方么,为了平衡双方力量,她并不一定就会帮扶魔界吧。”罗啸成早已听过女魃传说,虽然觉得事情不对,但好歹也还存着一丝希望。 玉儿也不太相信,问道:“女魃可是三皇亲自封印的,我们虽然是三皇后人,却也不可能直接解封那样强大的封印吧,我不信。” “吾已说过,女魃只是一种力量。曾经的女魃之所以不偏不倚,乃是有四象之主左右其心志。然时至今日,星辰界已经崩毁,四象之主业已陨落。魔界方才引导你们身中力量,以凭引为介,已经将女魃之力解开,如今以为魔族所操纵。” “凭引?” “凭引只是一种说法,传说魔界有一种秘法,能够令魔物寄生在强大能量的生命之中,以那物的生命之力作为延续自己生命的食粮。一个魔若要化为凭引,则必须毁灭身躯,分裂魔灵,一半置于魔界之心,一半置于宿主体内。魔灵分裂,不亚于人类魂魄分离,此举会遭受世间难言的痛苦,而且极为冒险。然而魔族的不死,却能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积攒这样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一旦成功,便可以获得宿主强大的力量,在漫漫的魔物之中脱颖而出。或许是万年之前,在三皇封印女魃的那时起,这个凭引便已经根植于封印之内了。你们并未解开三皇之力原先的封印,只需要将这道凭引的通路打开。长达万年郁积在女魃体内的凭引便能在瞬间连接到魔界之心。女魃之力便可被另一半凭引完全吸收。方才,吾感到事情有变,便令兵马先行,不去打草惊蛇。然而却并不觉察,那力量竟是女魃。方才那另一半凭引不过吸收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便能一击伤吾至此,若时辰再晚,怕是再难离去了。” 冉倾珞似乎有些明白,诧异道:“也就是说,我们刚刚放出了一个六界之内都没有人能够对付的怪物。”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神秘黑雾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神秘黑雾 “尊上,那...如今该怎么办?我们实在不知...我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冉倾珞不由得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万灵王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造化,或许是六界气数已尽,亦或还有看不见的转机。如今灾厄已生,悔之无用,唯有尽力去做该做之事,竭尽全力,至于结果如何,不必多想。” “难道我们真成了六界的掘墓人。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万灵王道:“世上没有所谓的绝对,任何事情都有其解决的方法。女魃虽然强大,三皇合力却也能将其抵挡一阵。其中究竟还有多少变数,为未可知。不过魔帝蚩尤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他与女魃联手,三皇定也不再是其对手。因此,吾等一行需尽快赶往人界,阻下蚩尤。” “我们?”玉儿讶然道:“蚩尤是魔族的首领,我们的实力怕是...” “不错,蚩尤实力强大,如今更是吸收了无数强大的星辰之力,便是三皇合力,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击败。吾如今又被女魃所伤,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吾需要你们三人助力。 言及于此,却不得不说另一件事。当初你们初至灵界,吾便已觉察到你们身上蕴藏着一种奇怪的力量。不过一直未曾想到,那能量乃是魔族根植于你们身中的魔契。或许在你们无意间的时候,他们曾将这魔契在你们身上种下,平日里潜伏难知。可一旦三皇聚力之时,你们身中的魔契便会激发,从而将这能量源源不断的导入另一名魔物身中。而从目前看来,与你们三人结下魔契的便是那控制了女魃的魔族凭引。所幸吾出手还不算太晚,及早斩断了那层魔契,否则,若是等女魃完全苏醒,你们三人身中的力量便再无拘束,女魃会将你们三人的力量完全榨取,直至力竭而死。” 罗啸成诧异道:“难怪那时候我觉得心烦意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似的。力量也变得几乎不受控制。即便在灵界大门打开之后,那股强烈的难受依旧没有消除。原来竟是因为这个魔契。” 令狐玉儿道:“我们以前都曾落入魔族手中。想来在那时候魔族就已经想到了今天之事吧,真是可怕,所有的事竟然都在按照他们的预料在发展!” 冉倾珞忽然道:“那我的眼睛。难道也是?” 万灵王道:“那女魃的凭引既然能与你签下魔契,想必也因此故控制了你的双眼。本应由你看到的,却完全被魔族所窥视,魔族便可以你的眼睛查知你们的一举一动,控制全局。如今大局已定,这种监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了,或许在魔尊穷奇的计划中,你们已经不可能走下那个祭坛了。” 冉倾珞道:“尊上还请明言吧。我们三人的性命是尊上所救,若有差遣,便是粉身碎骨,也定然不会推脱。” 万灵王顿了一顿,轻轻抚着胸口,道:“我需要你们三人与我定下灵契。” “灵契?” “灵契、亦或是魔契,只不过称谓不同罢了。凡一生命与另一生命定下灵契,生死便完全捆绑。倾其所有力量为另一生命所用,直至身死。吾乃三皇之力所聚之形态,若是有你们三人相为助益,吾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强。或许能与魔帝蚩尤一战。然而此举极其危险,蚩尤乃是魔界之主,无比强大,若是吾不慎败亡,你三人定也会遭无辜牵累。” “可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不是么?”冉倾珞有些失落地自语了一句,望了一眼罗啸成和令狐玉儿,两人自也心情沉重。 “心念所向,往之便是。若你们不愿,吾不会强求。天行有序,命定虚空。所有的结局早已在遥远的未知之处完全终结。只不过无人能知,所思所想,所行所选,皆在命运轮轨之上。在命运之前,所有的时间都权不足道,一世短暂,平心处事便可。如何选择,并无过错,更不必为此烦心。” 冉倾珞心道:“虽然命运早已注定,但是总还有自己那条必经之路才能到达吧。然而那条适合自己的路却往往不是最正确的路。平心处事,这四个字怕是这世上最难实现的事情了。” “我说,既然没得选那就别选了。反正咱们回去一样也是要回到战场上,生死还是未知之数。这个契约签了就签了吧,能与灵界之主并肩作战,那是罗某人的福分。总之,我不怕死。我认识你们俩这么多年,你们心里定然跟我想的一样。”罗啸成一笑,毫不在意的看了看两人。 在他的眼瞳中,映出的是和自己一样坚定地眼神。 在秦始皇陵的入口处,十数道巨大的传送法阵已经完全成型,大片灵界兵马从内中行出,踏足人界之上,浩浩荡荡向西南开赴而去。队伍宽达数十丈。队伍远处隐没在苍山之中,颀长之势如若蜿蜒盘蛇。 而在这大片部队之中,一支极为特殊的小队也行在其中。这些队伍中多是女子,无比美丽,背生白翅,便是从星茸谷而来的医师。自从上一次冉倾珞在谷中提及过要组建这样一支小队,幽廉虞韵夫妇便着手办理,挑选人才,扶植培养,不料战争来得如此迅猛,这些弟子多数都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跟着大队行到此处,面上仍还有些脱不去的新奇。 这一支小队花费了星茸谷大批人力和物力,虽然只得不到三百余人,但是在她们的医术之下存活下来的人数定然是千百倍于此。这一次的小队的领队也出奇的不是医阁阁主,而是武阁的沐风和沐雨。 “这人界也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嘛,焦土,破石头,真不明白,魔族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沐雨授其手中的剑,一脸嫌恶地说道。 “管那么多干嘛,等到这一战结束了,咱们该回哪回哪。又不让你在这里待半辈子。”沐风笑了笑,“就当出来散散心。” “散什么心,哼,这种送死的活儿便交给我们兄妹来做。他们夫妻两个倒好,用咱们武阁的人给他们自己造了个铁桶般的壳子,窝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沐雨气呼呼地说道。 沐风道:“她们都是些宝贝,星茸谷除了咱们武阁能护着这些族人,其他人也没那资格,你就被抱怨了。我倒是觉得,偶尔出来走走也不错。这一次星茸谷的任务是救治战场上送回来的伤兵,咱们不用上战场,只需要在后方保护她们就够了。” 沐雨愁着脸,道:“那可不是更无聊了。” 沐风耸了耸肩,一振翅膀,顿时又飞到了队伍右侧。这些女翅灵似乎并不像沐雨那般讨厌人界,反倒是交头接耳,彼此讨论得火热,沐雨回头,不耐烦地向队伍招手,示意她们行进速度快些。 大队缓缓前行,然而似乎无人察觉,在那大片军队之后的骊山背后,一道硕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升起,慢慢地遮云蔽日。 蓬莱,首龙城。 一场大战之后,城市的重建又开始走上了正轨。虽然不时仍有大片魔兵前来袭扰,不过在城池巨大的防御力之下,也陆续地被打退。整个方丈洲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僵持战的局势。魔族没有一日退却,仍在与各大种族的联军激烈拼杀。然而他们的攻势却也显得有些疲软。在神界增派了大批盘古军前来此地之后,这一边的魔族似乎仅仅只是起到牵制的作用。 然而尽管如此,魔族的数量仍是惊人。几场大战打下来,魔族最大的损失不过只是几名魔王级别的魔物,而联军和神族却被庞大的魔族数量反向压制了大片区域。如今的魔族便在不到五十里之外的地方铸造堡垒。远远望去,大片黑色的尖顶建筑拔地而起,像是从地面上生出的倒刺。 然而在与灵界同步前往神农谷的时候,方丈洲的魔族似乎又开始了新的动静。一种强大的能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空间之中蔓延,像雾气一样氤氲。而在其所过之地,大地都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然而还是发上来了,2点18分,晚了这么多,抱歉.]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无计可施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无计可施 庞大的能量流足将整个战场都冲击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场,而在那空场上方,仅仅只有五个人影兀立其上。可巨大的压力却让战场周遭的所有人都难以抬头,双膝发软。 “倾珞,你们终于回来了。”史云扬放心的微微一笑,回身走进大阵之中,着手布防。 “万灵王,你终于来了。”魔帝蚩尤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犹如冰冷的利刃,在夺人性命之前显出的最耀眼的锋芒。 万灵王长发飞舞,轻轻背起双手,冷声道:“你在等吾?” “你?”蚩尤的面色又恢复了漠然,“可笑,小小稚童,三皇傀儡。你凭什么让吾专程等候。不过你既已到此,那便说明,吾要等的也已经快到了。” 万灵王面不改色,道:“不错,你想等的定然不是吾,此一番你已赢了。” “既然如此,你还要来此无谓送死么。人界,吾已经唾手可得。无论是谁,绝难阻挡,你也一样。吾可以给你机会,若今日退去,万年之内,魔界不与灵界为敌。” 万灵王道:“你既知吾乃三皇之力所创生,便应明白吾之信念。人、神、灵三界素来一体,相互依托,八荒一体。世有不可为之事,有可为之事,亦有不为之事,有必为之事。尽管吾不是你的对手,吾却要尽必为之事。” “闲话不说两次,你既执迷不悟,吾又何须多言。多一个灵界,吾求之不得。”蚩尤淡淡一笑,忽然慢慢转过身去。在其身前的空间忽然撕开了一片巨大裂痕,蚩尤信步走进。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天空深处传来,仿佛末日的余音。 “在恐惧和绝望之中,好好享受人界最后的模样吧。” 魔帝蚩尤退去的半个时辰里。魔族开始陆陆续续地撤退。天空中大片空间裂痕骤然出现,庞大的魔物跳入其中,顿时消失不见。前线也不断传来战报,即便是魔族已经占据了上风的战场,魔物也开始渐渐撤退。在全线范围内,似乎所有的战场都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这是魔族的第二次大规模撤退。然而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是,这一次仿佛是更大规模攻击的一个小小的前兆。 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万灵王的样子竟然是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模样。然当她走在阵中时,庞大的人界军队迅速让开了一条宽阔的大道。超大型偃甲阵列两侧,不知不觉在战场之中形成了一个规模浩大的仪式。 冉倾珞三人行在其身后,虽然早就已经是天下盟的重要成员,可莫名的却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 “万灵王尊上,在下代人界天下盟,多谢尊上及时援手,化此绝境。”史云扬行到万灵王面前,拱手行礼。若他以一个人类,亦或是神族应龙的身份,面对六界至尊,本应再行大礼,不过九黎族叛入魔界之后,人界便已经群龙无首上万年。此时天下盟便是人界最大的组织,他这个盟主便担起了人界至尊的位置,在地位上,便是与万灵王平起平坐了。 万灵王微微屈身,以示还礼。“盟主阁下无须多礼。吾先前早已与阁下有约,岂能食言。然吾虽到此,灵界军队稍后便止,绝境却并未因此化除。相反,吾今日至此,带来的却是另外的消息。其中细则,愿与人界诸位详谈。” 史云扬道:“灵界军队天下盟会妥善安置,请尊上入谷。” 万灵王颔首,便与他同行。史云扬微微侧目,冉倾珞的目光正与他相交。那一瞬,他看到了她眼中折射出的欣喜光芒,不再是深幽和空洞,而是那样令人心动的颜色。他心里一惊,继而泛出狂喜。冉倾珞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史云扬一笑应之,收回了视线,阔步走进了神农谷入口之中。 刚一入谷,前方便有守将火速奔来禀报。 “盟主,南谷口有一灵族正在硬闯入谷,我等数次拦截,可是却阻挡不住。请盟主定夺。” 史云扬奇怪道:“灵族?” 罗啸成上前问道:“那人是不是一头长发,手中拿着一把青剑。” 那将官不敢回话,史云扬道:“实言回禀。” “是,正是如此。那灵族似乎也并不伤人,只是将守将打倒。如今正与南谷麒麟交战。” 史云扬回头看了看三人,冉倾珞道:“是柳公子。”史云扬笑了一笑,回头说道:“那人是我朋友,放他入谷,派人带他去盟会后厅找苏姑娘。” “是。” 那将官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万灵王微微颔首,道:“臣下无礼,勿要见怪。” 史云扬道:“兵马司阁下和我们都是好朋友,五国城城主乃是在下结义金兰。他们二人情深,久别多日,其情其心,当能理解。” “哦?此事吾倒是不知。” 神农谷议事大厅后堂,一个侍女领着柳故在路上行着。那侍女走得已不算慢,可柳故心中焦急,总大步跨出,不料身边女子走得又不快,只得又停下再等。如此反反复复,欲行又忍,倒让那引路的侍女止不住想要发笑。 “姑娘,你能走快些么?” “你这客人可真奇怪,我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又不跟你一样能打能飞。我走的已经够快了,你想累死我啊。” 柳故拱手致歉,道:“抱歉,是我唐突。那个...请问苏姑娘近来都好吗?有没有人伺候她吃药?今日可有心痛病犯过?” 那侍女打量了他几眼,道:“你是苏姑娘什么人啊?竟对他这么了解?” “我....她是我的城主。” 那侍女一笑,道:“我明白了。苏姑娘的药膳一直都是由我负责的,放心吧,姑娘的药石我们盟中最好的医师配置的,一日两次,辰时和戌时,一点也不会耽误时辰。” 柳故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笑了一笑,忽然又匆匆走了几步,向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多谢姑娘照顾她。在下没齿难忘。” “要谢就去谢咱们盟主吧,事情都是盟主吩咐的,我可受不起。啊,说着已经到了,就是这里了,苏姑娘就在里间,我就不进去了,客人自便吧。” “多谢相送。”还没等那侍女回话,转身便已经冲进了大门之中。那侍女一脸无奈地看了看他的背影,笑道:“这人可真是个急性子。” 苏灵儿正在房中焦急如焚,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怎么才能让史云扬不要再上战场。心烦意乱之时,只想要找些事情来做,桌上铺上了纸笔,然而草草写了几个字,却更觉烦躁。墨笔一扔,大团墨迹在纸上晕开了花。又想要阅览些书籍,可是打开架子上的读本,满篇的文字似乎都变得模糊难辨。她心烦地将书扔在一旁,自己无事可做,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炸开似的。 便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院落之中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飞快驾着椅子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可面前那人却并不是史云扬,而是柳故。 她愣了一下,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柳故已经紧紧抱住了她。在那一瞬,她眼中落下了动情的泪,抱紧了他,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议事大殿之中。 气氛沉寂如死。史云扬知道万灵王所说的情况是怎样一回事。女魃的力量,他曾亲眼见识过,那个时候,他们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当时他心中便想到:“这样强大的实力,无论身在神魔之中任意一方,另外一方便只有败局。” 事实也是如此,女魃襄助了神界,第一次六界大战也因此而终结。魔族或许机关算尽,也不曾算到又这么一个强悍的存在。终于,在他们卷土重来的时候,这份力量成了他们最大的目标。 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打败女魃呢? 这成了如今所有战事议论的焦点,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够作出解答。偌大的议事大殿中静得可怕,便好似魔族刚刚撤退之后战场上陷入的宁静。 这宁静似乎是黑色的,正如天边慢慢升腾起的那层薄薄的黑雾,正一点一点蚕食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命。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龙城陷落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龙城陷落 “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啊!!”那名龙族男子刚刚爬上前方的山石,回过身要伸手去拉身后的人,可那女子却离他远了不止十余步的距离,正跪在一块大石之上大口喘息着。看样子,已经是体力耗尽,面色发白,已然脱水无力。可在她身后百余丈远的地方,大片黑色正在无情地蔓延,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一切似乎都要溯源到昨日,首龙城的战役再一次获得全胜,魔族铩羽而归。所有的龙族都在惯例地庆祝。战争终究是残酷的,一战下来,死亡也在所难免。清理战场的队伍也会再一次走出城门,将同伴的遗躯带回城中。 无数的尸骸在血海中层层叠叠,搜寻队伍需要在战场上不断地翻找,一时之间,队伍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去。一具一具的尸首也在陆陆续续送往首龙城内。 天渐渐的昏暗下来。没有征兆地落下了夜幕。 一名正在忙碌的龙族士兵抬起头,奇怪地道:“今天这天怎么黑的如此之快?这才到什么时辰。”不过这一抬头,却也让他见到了另外更加奇怪的东西。 远处的天幕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大地亦是一片漆黑。而在那还能看见的近处,空气好似水中波纹一般,在一阵阵晃动。仔细看时,却能从中发现一丝薄薄的黑雾。 他奇怪地回头一看,只见首龙城上方仍是晴空朗朗,并没有半片乌云。距离日落黄昏也还有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那那片排涌而来的黑雾定非自然! “老犹,我看咱们应该让大家先撤吧,前面好像越来越黑了。”一名搜寻兵对身边战友低声说道。那人奋力的扳开魔物尸体,从中将一名只剩半截身子的战士拉出了尸堆。他用袖子蹭了蹭鼻子,鲜血涂了一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怕什么啊,你还怕黑怎么着?” “你看那股黑雾,我觉得定然有问题。” 那老犹不在乎的俯下身去继续干活,一边说道:“有问题就有问题吧。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只是时间的事。今天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卷入这场战役之中。为了这座城,这些兄弟们付出太多了。你看他,连个全尸都没了。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不过让他们能有最后一点尊严。咱们是龙族,不会退却,别怕。” “我不是怕,是不想大家白白牺牲。那黑雾定有反常。你看,它一直在向这边靠近。” “小子,你还....有亲人么?”老犹奋力将一直魔物的牙齿掰开,从中取出了一截断臂。气喘吁吁地问道。 “还有娘亲,一个姐姐。” “那你挺走运的。我娘在龙伯族那一战里被烧死了。我妻子本要去救她,可谁知也再没从火海中出来。现在还有个弟弟,有个儿子,不过我兄弟前几天战死了。我儿子...”他顿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奋起大力,一把将一名魔族尸首掷出老远。 “你儿子怎么了?” 老犹直起身来,看了他一眼,道:“我儿子...就在这里,我来带他回去。” 那士兵心里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抬起头再看了一眼那不断飘来的黑雾,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便开始不去管那东西是不是危险,埋下头来,同身边的老兵一同做事。 战场上变得十分宁静,只能听见拖动尸首的擦擦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死亡的余音。 然而宁静却在不到数息的功夫里便被打破,一阵阵惊恐地喊声从黑雾的方向传来,士兵和老兵抬起头来,只见远处大片龙族搜索队开始向内城方向拼命狂奔。 “怎么回事?” 老犹顿了一顿,道:“看来这回你说得没错,那黑雾的确是有问题。” 正说话间,一阵大风迎面吹来,那黑雾顺着风势,便飞快地向内城方向蔓延,追着大片搜寻队员而去。凡是那黑雾所经过的地方,所有的颜色都迅速褪去,继而变成了黑色。所有的生命也都瞬间枯萎,树木灌丛还是沙间虫蟹,就连海水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墨色。大量的搜寻队员不忍心放下身上同伴的尸身,被那黑雾追上,一刹那间,所有陷入黑雾之中的人,身体自下而上开始枯萎,双眼褪成黑色,只有生前最后一个动作还保留着,便在那一瞬间成了僵硬不动的黑石雕。 “关闭城门!战备警戒!!”首龙城中再一次吹响了开战的号角,呜呜的长鸣声一直传到天之尽头。直至淹没在那墨黑色的世界之中。 士兵们大片涌上城门,可是却完全不见敌人的踪影。只有大片昏黑扑面而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这庞大的“猛兽”面前,首龙城似乎只不过是弹丸之地。 “那是什么!!!” “快逃啊!!” 城墙之上大片士兵瞬间化作冰冷的黑石,大风仍在继续狂吹,而黑雾扩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首龙城已经变得极度恐慌,大片的居民从东、西、北三道城门泉涌而出,出城便化作龙形,一路向北狂奔。时过不久,东西两侧的城门也开始被黑雾侵蚀,城中被困的大片城民便只有北门一条生路可寻。庞大的人群又开始涌向北城。 在首龙城四大城门之中,南城门最为繁华,也十分宽阔,东西城门次之,最小的便是北城门。那里通常是贵族和特殊机要人士以及军队的专用大门,因此城门本就狭窄。然而此时此刻,数百万人涌在那大门之前,一时之间,北城变得前所未有地拥挤。 自从战争爆发之后,首龙城乃是人界少有的强悍军事防御力量之一,因此附近不少种族,甚至其他大洲的种族成员都陆陆续续赶到此处,短时间内,首龙城的城民熟练更是暴增至原来的两三倍。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在某一天也竟成了他们插翅难飞的牢笼。 在生死面前,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数的人疯狂在人群中向前猛挤,大片人群被推倒在地,还未来得及起身,瞬间又被后边的人流涌上踢倒。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开始械斗,尽管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同胞,那锋利的尖刃却依然能够狠狠地刺进对方的腑脏。在看到阻止自己活下去的障碍成功清除之后,那些难民的眼中便立刻发出了欣喜的光。直到自己被成为其他人的障碍,这血腥的庆幸便在生与死之间飞速的传递。 不过这样的场景也并未持续多久,黑雾便笼罩了北城区域,大片的人群来不及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喊声,生命瞬间枯萎,只有冰冷的黑色保留了那一瞬间的残酷,让那些有幸逃出城门的人心惊胆战。 龙族的家园,那个经受了千百次战役的大型城池,终于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完全沦陷。数百万城民亡命地奔逃,活下来的却不过百分之一。 强烈地恐惧支配着每一个逃生者的信念。他们一路向北没命地狂奔,那黑雾似乎也全无停滞之意,紧追着这最后的城民而不放。一路上,无数的人脱力脱水,半日过去,人数便又少了三分之一。 那龙族男子焦急地再度跳下石头,伸手去扶那女子。那女子无力地拨开了他的手:“峰,听我说,我们...已经落后大队很多了,我已经...走不了了,你快走。咱们两个好不容易逃出来,总得...活下来一个。” “临危之际抛妻弃子,我在你眼中便是这样不堪?”那名叫峰的男子微有怒意。 那女子皱起了眉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走啊,我这个样子还怎么走!” “我不怕死,如果今天一定要死,那我陪你。你少说话,保存体力。”说着,他便俯下身来,将那女子扶到背上。然而长时间的奔逃,他也本就几近脱力。此时再背上一个人,对他自己来说,生的机会瞬间便减少了一大半。 山路崎岖,那人颤颤巍巍地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妻子伏在他身后,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辛苦异常,自己也心如刀绞。 “峰,放下我吧,不值得的。” “别...别说话。”他奋力的从一块大石头上翻了过去,气喘如牛。 那女子稍稍回过了头,一刹那,她面色惨白。不过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她将脸贴到了他的背上,轻声道:“峰,能嫁给你,我很开...” 她的话还未说完,黑雾便已经追上了两人,那一刹,女子幸福的笑意,男子脸上的不屈,都在一瞬间完全定格,黑暗还在无限地蔓延,两人生前最后的喜悦和不离不弃已经长驻于此,永远都不会风化剥蚀。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魔渡天下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魔渡天下 三界聚首,已是世所罕见,然而当前困境,怎料完全无法可解。也正在神农谷诸人一筹莫展之际,前方回报,灵界的大军已经陆续到了。 四大分坛坛主起身告退,各自前去安顿大军。神农谷虽然面积广博,但是一下子涌进了三界大军,数千万之众聚于一处,如何安置,却也不是一件小事。 万灵王打破僵局,说道:“事已至此,一场大难定然在所难免。女魃一旦出现,三皇也必将现身。吾能够在短时间内牵制魔帝,若是三皇之力尚还能再次封印女魃,集三界之力,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雨神商羊说道:“伏羲神上派遣神将前赴人界,他自己并未前来。似乎另有重要打算。商羊位卑权轻,不敢僭越多问,然观伏羲神上之举,似乎早有决断。” 史云扬道:“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 万灵王道:“今次女魃一出,人界外线防守已再无任何意义,以女魃之力,大可随意摧毁。退守此处,方是上策。” 史云扬点头,道:“我即刻便令防线内撤,调度大军。” 万灵王看了看大殿中大片人和神,不由叹道:“人界的时间业已不多了。” 议事之后,史冉二人终于有了短暂的团聚机会。对于冉倾珞来说,时间似乎才过去几日而已,而对于在现实中出生入死的史云扬来说,两个月的时间仿佛已经有二十年之久。 “你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可知我每一天都在担心。这一次让你们独自前去,实在是我托大了。” 冉倾珞道:“谁叫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呢。只可惜这一次虽然打通了两界之门,可是却闯下了另一个弥天之祸。” “那凭引早在头一次封印女魃的时候,魔族就已经放进了封印之中。便是说明那时候魔族便已经在筹划此事,万年准备,步步为营,此事哪能怪你们。” “云扬,你还有...”说到一半,她忽然又说不下去了,史云扬一笑,道:“还有十八天。十八天的时间,我怕是看不到这场战争结束了。” “时间怎会过得这么快,我明明才离开不到三天。这不公平。” 史云扬淡淡一笑,轻轻拥着她,道:“可我觉得很公平。这六十几日的分别能够换回你的双眼,即便我所有的时间都尽付于此,我也无憾无悔。” 她不禁潸然落泪,苦笑道:“上天一定是希望我记住你的样子。” “我们都是没有来世的人,时间对我们来说,是这个世上最奢侈的东西。但是也因为如此,我们拥有的时间都太珍贵了,不要哭,有得有失,这是常态。” 夜深沉,凉如水。 神农谷中曾经的宁谧已经荡然无存,随意望去,千灯流动,大片军队还在不断地调动。人界、神界、灵界三支庞大的军队都需要分别安置。更有无数辎重器械,参战兽群,更需要专门的地方加以看护。人来人往,呼喊四起,流动的火焰好似蜿蜒的长龙,短短数日之间,这个曾经的世外之境已经成了六界之中最大的屯兵之所。 此番前来人界赴战的不止灵界军队,还有大批灵界有识之士。以及参加过劫焰平原大战的人士。他们并没有义务参战,不过灵界与人界素来交好,人界有难,众多灵族也都愿意全力襄助,这批力量综合起来,几乎与灵界五国城军队的力量平分秋色。 而在这一批队伍之中,史冉二人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衣,头上负着纶巾,惨绿少年,颇为儒雅。而在其身侧,一名弱质女子紧紧相随,两人并肩而行,执手不分。那人见到史冉二人,便同身边女子对视了一眼,走出了队伍,走上前来。 “冉姑娘,史兄,一别经年,你们可还好?” “多谢挂念,一切安好。看来在下要祝贺二位了。”史云扬拱手寒暄道。 那女子娓娓一礼,道:“当日多谢公子替郦水送信,恩深义重,无以为报。” 史云扬道:“在下只不过是个传信人,两位缘分颇深,能替姑娘送这封信,成就一段佳缘,也是在下之幸。” 冉倾珞也笑着向两人行了一礼,道:“南宫公子,恭喜你觅得佳人。曾经听云扬说起,郦水姑娘情深意重,千里托书,实在是一段佳话。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二位,实在是缘分。” 那两人便是干云剑主南宫昱,以及当日史云扬在前去幽冥海路上碰到的郦水。一别已是许久,他们二人走到了一起,倒也算一段奇缘。 过去的恩恩怨怨,此刻已然全部抛却,南宫昱和冉倾珞相视一笑,错身而过时,往事峥嵘,已不再延续到今朝。 在人界看不到的地方,一场黑色的吞噬正慢慢地自东南而来,大片大片的陆地开始褪去斑斓的颜色,变成一片焦黑,那样的土地上没有半丝生气,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恐怖的浓雾,在那已经贫瘠的泥土中寻找残余的生机。 “盟主。” 史云扬转过身,却见天行雀主匆匆走近。 “怎么了?魔族又有异动?” “不,不确定。是另外的事。数个时辰之前,总坛与方丈、蓬莱、祖洲、炎洲等等十数个陆地和岛屿陆续失去联系。千里水镜书完全失灵。现在,除了这片大陆本身之外,其他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没有消息传来了。” “全部?怎么可能?”史云扬大惊道。 “然而事实似乎的确如此。神农谷虽然有通向各处的龙脉,但是自从神农谷兵临城下之时,所有的龙脉也都暂时关闭,魔界主力尚被我们牵制,各地自行组织防御,互相之间已是孤立作战。彼此之间仅有水镜书传递信息,到目前为止,除了少数有水镜书的地方被魔族占领,导致水镜书失效之外,大部分大洲和岛屿都能顺利联系。可不知为何,到目前为止,这些地方全都杳无音信了。” “这些地方是同时失去音讯的么?” “那倒不是,不过在两个时辰之内陆续失去了联系,从最东面的凤麟州,黑河岛,长洲岛、祖洲、炎洲、蓬莱...” “也就是说,失去音讯的地方是从东面向西面陆续波及过来的?最后一个失去联系的地方是哪里?” “是扶桑。” 史云扬不由得悬起心来,道:“看来有什么东西奔着神农谷来了。令盟中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烦劳派人前去通知神界和灵界驻地,让他们准备应战。” 天行雀主拱手一礼,颔首退去了。“来得好快啊,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便吞没了人界大半地域,什么东西竟有如此之威力。” “是女魃。” 一个稚声从身后传来,转身,只见万灵王缓缓走上总坛高墙,史冉二人便即行礼。“女魃如今乃是与魔界之心一脉相连,魔族既控制了女魃,又以她的力量增强了所有魔族的力量。然而如此巨大的消耗定然也需要巨大的生命之源加以补给,吾以感受得到,方圆数千里之内的灵气正在快速枯萎,女魃定然在吸收人界的生命力,增强魔界之心的力量。人界正在变成第二个魔界。” “他们不是要占领人界,原来是想彻底毁掉人界啊!”冉倾珞讶然说道。 “魔族无法离开魔界之心。魔界是他们生存的唯一地域,他们需要的只是生命之源。人界究竟会变成何种模样,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此时此刻,人界大半怕是都已荒芜殆尽,过不了多久,神农谷便是最后的决战地了。” 神农谷外,大批超大型偃甲已在相互嵌套,在神农岭外构建最后一道机关防御,这些偃甲无法从谷外运进谷内,便只能就地结阵。铜墙铁壁般的工事越筑越高,几乎已经超过了首龙城的规模。偃师和工匠在建筑层上滑上滑下,敲打修补,虽然盟会中心并未传出作战的指令。可是似乎任何人心中都明白,数千万强兵聚于一处,却不散开反攻。足以见敌人力量之强大,现在的宁静只是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奏,一切都怠慢不得。 为了生存下去,没有一个人无所事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一场怎样的末世浩劫。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九黎荣耀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九黎荣耀 二月江南,本是冰消雪融,嫩柳抽芽的季节。飞絮蒙蒙,春水东流,燕子北归,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润物小雨遍洒山丘的时候,群山新绿,生机盎然。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无法在当下重现。 黑雾顺着海潮自东南而来,侵蚀的速度奇快无比。仅仅不到两三日,便已经吞没了大半个人界。在那消逝的世界之中,没有任何生命能够生存。整个人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瀛洲是最后的生还之地,然而三日之前,黑雾便已经吞并了扶桑,自闽越一带登陆,仅仅不到半日的时间,大半个江南也迅速沦为死地。江南和百越的百姓死伤无数,不过幸好有两支神界军队撤离于此,一路护送着当地剩余的生还者前往内地。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六界之事仿佛天外来物,他们却不知自己在祠堂中每日参拜的神祇,竟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本来是一件无比惊奇的大事,然而此时此刻却都被生的渴望所抛却脑后。人也忘记了谦卑,神也无暇寒暄。两界生灵并肩同行,只有同袍之义,而无高下之分。 “将军,前方发现一支来历不明的部队,是否停止前进!”太乙军中一名太乙神兵火速奔到主将身侧回禀,那太乙神将有些奇怪,队伍停止前进是不可能的,肃杀的黑雾便在身后追击而来,那可是片刻都等不得的。 “行进速度放慢,让前军前去刺探。”太乙神兵得令去了。 再走得一炷香的时辰,前方忽然传来大片魔族气息。太乙神将顿时绷紧了面容,大喝道:“全军戒备,保护人族百姓先行撤离!” 命令刚刚下达,前方忽然来报,有三名身份不明之人正向部队靠近,声称要见主将。太乙神将屏退传令兵,驱使身下神兽,走出行军大阵。只见三人已经等在军队一侧,十余名太乙神兵将其拦在圈内,光刃散发着强烈的金芒,杀气腾腾,那三人倒也丝毫不惧,浑身上下并无半点战意传出。 太乙神将驾着瑞兽走近,拦住那三人的太乙神兵立即散开。他不禁一惊,那三人其中之一竟然是当年的盘古军统帅,在人界呼声极高,尊为武神。而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却似乎都是九黎族人。 “武神,原来是你。” 武神点头,道:“正是。” “你失踪已久,盘古军已经易主了。” “我知道。” “你来做什么?” “你的部队和前面的九黎族打起来了,我来让你撤军。” 太乙神将面色一振,道:“原来前面的是九黎族。哼,九黎族早在万年前便已经叛入魔界,如今乃是魔族傀儡,自当见者必诛!” 朱婵微一躬身,道:“神将阁下,九黎族当年确实曾入魔界,但那却是魔族阴谋所致,万年以来,九黎族时时盼望回归,并未替魔界倒行逆施,多行不义。今次有机会回到人界,九黎族已经不是过去的九黎,他们如今是人界一员,而再非你口中的魔族傀儡。” 太乙神将威盛,打量着面前之人,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为九黎说话。” 朱婵道:“我乃九黎族大祭司,我身边这位是九黎族现任族长。”话音刚落,身边十数名太乙神兵顿时紧张,跨步向前。 太乙神将厉声道:“你们胆子倒是不小,竟然孤身直闯太乙军。头一次大战之时,我多少部下死于九黎叛军之手,今日若不生擒尔等,何以明军纪铁律!” 那九黎族长缓步上前,平放长杖,说道:“神将阁下,九黎族当年的确是有过错。功过之辩,史册人心俱有权衡。九黎有罪,并不想就此推脱。然而先辈所犯之过错,后辈却不愿重蹈其覆辙。万年以来,数十代族长手札秘传,最高使命便是让九黎重归人界。神族一生万余载,九黎不过两百余。生命更迭换代,为何铭记过往,却不能给九黎后人一个机会呢?” 九黎族长恳切说道,言辞语气不卑不亢,却又满心忏悔。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语深情吐尽,听者俱是感觉到满满无奈。那太乙神将心中亦有所动,但是数十万大军掌于手中,更有无数人族百姓相随而行。如此众多性命便在一念之间,自然不可任性而为。 “此乃六界大事,尔等一面之词,自可信口开河。便是我信,太乙军也不能信。” 武神道:“我们受命于应龙阁下,令我们转移人族百姓,可是如今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将百姓迁往九黎族故地。那里有另外的空间,可以保护他们免于受难。可九黎的部队现在被你的前军挡住了。你应该知道,现在百越一带是什么情况,在此处多耽搁一时,死的人就越多。到时候赔上的性命便不只是这些百姓,还有太乙军,九黎族。” “九黎世代居于魔界,魔族施行之法,九黎会怕?荒唐!” 朱婵扬声道:“阁下请弄清楚,现在是太乙军阻了九黎的去路,而非九黎将你们拦截在此。若是九黎想要动手,为何要救助那么多百姓。而且九黎若真想动手,你那一个前军部队到现在为止又怎么可能全无伤亡。我二人又岂会愚蠢到亲临此处与你见面。” “你...好厉害的一张嘴!!” 九黎族长道:“请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即便阁下不相信九黎,也请阁下明白,此时并非争斗之时,迟了一分,所有人都会多一份危险。太乙军携带数十万百姓,行军速度自然也会极大放缓,我建议两军合为一处,九黎故地据此不算太远,这些百姓不应该再凭白送命。” 太乙神将又岂会不明,此时最麻烦的便是九黎族缠上太乙军,不过他们既然愿意退去,自然不应逞一时之气。“合军之言简直妄谈,不过太乙军自然是以护送百姓为第一要务。便如你所言,百姓送往九黎故地。但是到了那里之后,九黎故地所有地方,太乙军都要全部接管,九黎族不得入内。” 朱婵怒不可遏,厉声道:“九黎族拼尽力量营救人界百姓,凭什么就要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乙神将不以为意,挥手决意,道:“九黎族不是自诩清白么,凭九黎之力,在那黑雾赶上之前必可赶到神农谷,三界首席皆在那里,你们功过评判自有公论。太乙军职责所系,定然不可能让尔等同百姓聚在一处。便是我答应,我身后九十万太乙神兵岂肯答应!” “算了,大祭司。便按他说的做吧。只要能救济这些百姓,九黎族并无怨怼。”九黎族长阻止了面色冰寒的朱婵。她回过头,武神无奈说道:“他并没有做错,太乙军能退步至此,他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太乙神将拱手道:“阁下明白就好。” 九黎族长道:“稍迟,九黎族会启动族中秘法,将军队和百姓传送至九黎故地。不过现在计划需要稍微变通一下了。除了列阵的长老席之外,请武神大人带领九黎剩余族人速速离开此地。” 武神看了看朱婵,又看了看那九黎族长,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我信你们。放心,你的族人我会带到神农谷。” 九黎族原先的计划,乃是带着百姓赶往特定的地点,那里早已经架构好了传送法阵,只需将九黎族人和百姓一同传送往故地便是。可如今一下又多了百万之众的神界大军,仍按照原来的传送法阵行事,一则时间定然已经来不及,二来九黎族不能再入九黎故地,九黎族人也需要离开自保,如此一来便不能再动用全族力量架设传送阵法,那传送法阵自然就无法承受如此巨大数量。为今之计,便只有在此时此地再度架设一个的传送法阵,就地传送。不过如此一来,架设法阵的九黎族人因无法进入九黎故地,必将面临被黑雾吞噬的危机。 即便如此,这个计划也不会有人反对。朱婵心中自然明白,武神亦然。有时候抉择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牺牲只是一种必经的途径,因为除了这一条路,已经无路能走。当太阴幽荧与太阳烛照真正出现在人界上空之时,那才是九黎族万年以来最大的荣誉。 【先补上昨天欠的,下一更十一点左右,我很讲信用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神魔大战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神魔大战(上) 人界乃是六界之中地域最为广博的一方,因其地形破碎,又极不规则。因此充满了无数的神秘。然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种族普遍都并不强大,因此人们崇拜神秘,信仰图腾。人们害怕毁灭,对上天有着深深的敬畏,对大地有着浓郁的眷恋。在这种敬畏和眷恋之中,又有着对未知领域的极大恐惧。 而现在,或许就是所有恐惧的源头,所有信仰的终点。 无数的人在夕阳下垂首跪地,看着满天霞光渐渐地变成黑色。他们伸出手,想要留住那些光芒,天地间最后的色彩在瞳仁之中短暂停留,便也飞速失色。一排排无助的雕像静默地昂着头,望着苍天,好似要洞穿那层层黑暗,寻找整个世界之外渺茫的希望。 留给生命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从来都是时间支配着生命,从开始流向死亡。生命承载着时间,点滴划过,不过到了现在,时间已经挣脱了生命的束缚,开始吞噬它所支配的世界。短短十余日,大半个瀛洲终于也变成了黑色。 山鬼驱使着赤豹在天际疾奔,长距离的奔波并非她所长,赤豹也变得十分疲惫。她从首龙城巧胜诸怀之后,便尽力赶往神农谷。自己乃是盘古一脉的神族,却从来没有见过神农。此次前往神农谷,她本是满心欢喜。可一路走来,路上遇到不少魔族屠戮人界百姓,失去子女的父母,痛失爱侣的男女,她不断出手,自己的力量飞快削减。时间流逝,又赶上黑雾吞噬一切,她无法救助所有的人,甚至连一个人都救不了,那本是自己应该回护的,自己却全然无能为力。其状惨烈,不禁让她心痛难忍。在山鬼的心里,或许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战争。 她在奔往神农谷的途中一次次地大哭,遇到那些有困难的人又忍不住要冲下去施以援手。从方丈到神农谷的路程,她竟走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多月里,她一日都不曾休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战斗和赶路。她不禁觉得,那真是自己走过的最长的路。 即便是神也无法忍受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她的力量变得十分微弱。在赤豹身上的时候,常常会累得昏过去。赤豹的灵力也耗损极大,飞到一处的时候,终于四蹄一软,径直从空中坠落下去。一主一兽骤然坠落在一片焦枯的山岭之上,沿着倾斜的山体一路滚落山崖。 她已经不觉得痛了,眼皮沉重如铅,她微微睁开眼,好像看见文狸焦急地在她身上跳来跳去,用爪子挠着她胸前的花藤。在她余光之中,天空中大片黑色已经包围上来,云层大片散去,天好像顿时就黑了下来。在那巨大的黑幕之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张女子的脸,双目硕大,好似双日凌空。 黑暗渐渐地在大地上蔓延,她感到自己的双脚正在失去知觉,一点点变得僵硬。努力睁开眼,那张巨大的脸便在自己正上方,大口之中吞吐着纯黑的浓雾。 “文狸,你...快走,乖。” 文狸使劲地挠着她的花藤,突然又跳了下去,用力蹭她身子。可是它的力量太过微弱,连主人的手都无法移动一分。黑暗已经吞噬了山鬼的半个身子。文狸不敢跳进黑暗中,用力一跃,突然咬住她的肩膀,狠命的将她向后撕扯。鲜血从它尖锐的牙上迸溅而出,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呼唤,似是哀鸣。 “走啊...”山鬼微弱地喊了一声。远处传来了赤豹的长嗷,两个最亲密的朋友彼此呼唤,她听在耳中,心里不禁想哭。 突然间,天空中闪过一道极其强烈的光,一瞬间,似乎将那无边的黑暗都掩盖了过去。被吞噬的光明又重新浮现。在谣言的光芒之中,她看到了三个巨大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强大的能量遍布整个天地,将那黑雾排斥在外,黑与白立即针锋相对。 “神农神上...”山鬼的脸上浮出了笑意,然而极度的疲倦仍是涌上了心头,双眼一沉,她便已不省人事。 神农谷外,数以百万计的大军俨然阵列。东西两面,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一个时辰之前,万灵王查探到了三皇拦截住了女魃的死亡力量。对于神农谷的军事力量来说,这便是他们一直在等的信号。三皇绝不会放任不管,一旦女魃的力量被拦截,蚩尤定会再度出手,而魔族定然会出动强大的力量围攻神农谷,阻止神界和灵界向三皇援助。有此预见,神农谷军队迅速出动,准备迎战。万灵王带着冉倾珞三人迅速奔赴东面三皇所在之地,这场战争三界联军不占优势,可却也不能让魔族占据太多优势。因此,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们必须要阻下蚩尤。 天空中大片神兵当空浮过,巨大的战舰穿插其中,其上载着无数三界大军,时而一声长鸣,传至九天云外。地面上,黑压压的军队并排行进,超大型偃甲群四散分布,每行一步便引起一次不大不小的地动。更有无数奇异凶兽随军而行,兽吼之声络绎不绝。 浩大的行军队伍好似大海一般蔓延着,一直涌向东方。行军三日,魔族的军队也再度出现,庞大的始魔,癫狂的魔兽,魔族最精锐的部队已经云集于此,准备拿下人界最后的一块地盘。 见面既是大战,数千万的军队呼声震天,互相发起了冲锋。两片军队猛然穿插,便是一片激烈的混战。魔物挥舞锋利大爪,联军刀剑交映成辉,彼此毫不示弱。无数的惨呼此起彼伏,怒吼之声恍若雷霆,只不过刀兵撞击的声音更是巨大,一入其间,便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所有人都明白,这已经是最后的大战。成则可以驱除魔物,败则必然身死魂灭。这已经是背水一战,全无退路。所有人都不再抱有希望。所有的情绪都已化作战意,喷薄而出。 冲锋在最前方的依旧是龙族,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龙族都愿意挑起人界的大任。无数士兵化为原形,数万腾龙凌空而起,顿时弥漫了天空地面。超大型偃甲的敌人始终还是巨大的始魔,双方一经开战,数百名巨人便已经近乎一对一地展开激战。远方的魔物还在如潮水般涌来,三大舰只之上的机轰不断喷发,火焰弹如天外流星一般落入敌阵。而魔族的吐火飞魔也不惜一切代价冲入联军的空中防御,借机将大片流火散入虚空,纷纷坠进联军战阵之中。 一名龙族的白衣剑客执剑在手,奋力斩去了几名魔物,回身一剑,狠狠刺向身后的魔兵。那魔兵速度不慢,见对方出招又快又狠,第一时间便将双臂上厚重的甲壳挡在身前。那龙族剑客却好似并不在意,仍然挥剑猛刺,一刹之间,只见那长剑的剑刃忽然化成水流,在那魔兵身周一绕,仿佛长蛇一般绕住其脖颈。突然间,水花又变成锋刃,薄薄的剑刃飞快在其喉间一拉,那魔兵便已经身首异处,鲜血四溅。此人原来便是七剑剑主之一的司徒月朗。周围几名魔兵见状,便一起涌了上来,将他围住。司徒月朗飞身一跃,在身边一只魔物头颅上用力踩踏,借力飞起,身形突然飞到了一名始魔身上,沿着其身躯飞奔而上。 猛然间,那始魔重重挥拳打向面前的超大型偃甲,司徒月朗恰好就在那大拳头的挥舞路径之上。只见其身形骤然止住,反身一跃,在空中一个移形换影,便出现在了最近的一只飞魔背上,他手中长剑狠狠一刺,扎进了飞魔的后背。飞魔吃痛,身形剧烈翻转,司徒月朗攥着剑柄,紧紧缚在其身后。 “受死吧!”司徒月朗拔出腰间一把匕首,对着那飞魔便要扎下。忽然间,前方一架飞天战甲突然迎面飞来,机轰骤然开火。司徒月朗一惊,慌忙低下头去,只听得身后一片惨嚎,回过头,才知那飞天战甲开火击落了他身后想要偷袭的两三名敌人。 战事激烈,他也无暇道谢,一把将那长剑拔出,身形一翻,又落进一大片魔物丛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神魔之战(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神魔之战(中) “正在调整飞行高度,我们要从前面的缝隙穿插过去。”简雯用力将手中的操作掣按压到底,飞天战甲双翅顿时一收,垂直倾斜着从前方一名巨大始魔腋下飞过。一名超大型偃甲正在与其厮斗,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无数的战甲和飞魔穿插其间,以其特有的机动性和瞬时即变的战场展开一场生死的较量。 轰然间,那始魔忽然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简雯大惊,瞬时将战甲向右移动数丈,在其前方,大片战甲闪躲不及,即刻爆裂,霎时间整块水晶窗外都是一片明晃晃的流焰火焰。 “呲!!!” 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声,方向掣立即打横,却不料前方突然冲出来大片血红的魔物,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风,铺天盖地地压制着这片飞天战甲的部队。 “姐姐!!”简雯死死盯着前方已经一片赤红的水晶,大喊了一声。隔壁的操作舱中立刻便传出了回音:“好,接下来就看我的了。简雯,我们会活下去,我要带你活下去!”说话间,战甲之上的机轰便已经密密麻麻地开了火,像是一头吐火的巨龙,正在天空呼啸。 “来吧!!尝尝这个!!!哈哈哈...”一阵狂放的笑声在天空中回荡,平稳的飞行,精准的射击,天空中轰隆声密集如雷,大片魔物顿时被轰成血肉残躯。大片战甲呼啸而过,在空中列成一排极其壮观的大阵,而在这呼啸声中,无数的魔物又冲进了战甲群中,大片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唯一不变的,是每一个战士不畏死亡的双眼,火焰在他们的眼瞳中燃烧,在生与死的瞬间,便点燃了一生的狂热。 相对于空中灵活机变的战斗,地面上的战争则更显得残酷。每一名战士都要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死亡杀机,即便鲜血渐染了双眼,却也只得睁着眼睛继续厮杀。 巨人族无疑是这场战争中十分耀目的一环,虽然比不过始魔和超大型偃甲那般可怖。然而相比于寻常体格的魔物,巨人族的确便是庞然大物了。放眼望去,战场上数不清的巨人正赤膊怒吼,或手持巨斧,奔入魔阵之中,左右挥砍,犹如切瓜砍菜,直如无人之境。或奋力冲向对面的魔兽群,徒手与对面巨大的怪兽厮斗,巨大的拳头当空抡起,狠狠砸下之际,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不过身形巨大却也有身形巨大的劣势,极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巨人族机动灵活,力能搬山,然而却始终是血肉之躯。为了对付他们,魔物甘愿派出无数自行爆裂的死士,孤注一掷地冲入巨人阵中。这样的攻击实在防不胜防,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数不清的残肢断臂被炸上了虚空。在漫天的血雨之中,灵族的百兽军便踏着这些尸身发起一阵阵冲锋,百兽军战士骑灵兽背上,手中双枪狂舞,左捅右搦,上万猛兽撕咬狂吼,所过之地,便是一片厚厚的尸体。 作为战争的主力,灵界和神界的力量几乎都击中在最中央。精锐的五灵军和龙战军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而灵界的七王大军似乎也不逞多让。紧紧追着神族战士,疯狂的向前发起冲锋。灵族战士和神族战士相视之际,眼中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傲气,似乎有意要比上一比,究竟谁才更强。 人界的力量大多作为辅助,分在左右两侧,只有三艘巨大的战舰还在空中轰炸。魔族的阵营之中已经是一片火海,战舰却片刻都不曾停止过攻击。成千上万的燃油弹变成了火焰弹,数不尽的箭支巨弩,三大舰只似乎有意要在这一战中打完所有的存量。因此从一开始便发起了最为强烈的攻势。地面上的部队也因有了火力压制,因此推进得极快。 魔族的进攻自然也并非毫无章法。一段时间的战斗,便足以让其调整战略部署。 果然,魔族开始有了新的动作。两边的始魔开始向中央聚集,一左一右,将中央的超大型偃甲分别隔开。而大片魔兵腾飞而起,分别以不同的方向向三大舰只发起了强烈的冲击。 几乎只在一瞬间,中央的战争中心便从陆地转到了空中。黑压压的魔物遮蔽了那黑白分明的天际,好似女魃的力量又再度冲破了三皇的禁制。仿佛一只巨兽凌空而起。它们的攻势虽然猛烈,不过这大片黑雾一般的魔族群都只有一个简单的目标,便是击沉三艘巨舰。 不过三艘巨舰也并非俗物,那几乎是能够同灵族和神族完全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界力量的核心。大片大片的魔物扑涌而上,却也不过是自杀式的攻击。巨舰自上而下的攻击本就占尽了优势。此时目标距离一旦拉近,机轰的精准度便又再一次提高,越是冲在前方的魔物,则会越快被当空击落。即便有漏网之鱼,巨舰之上的五灵防护层能够激发出强大无比的雷电层,在触到那防护层的瞬间,便可将其电成焦炭。 数不清的尸体从空中坠落,居然没有一具是联军的。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几乎是愚蠢的,然而魔族还是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似的飞涌上去。一时之间,三大舰只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黑幕笼在其中。 突然间,两边正在与超大型偃甲争锋的始魔倏地调转方向,齐齐向中央的舰只发起了强烈冲击。五到六名始魔跃上虚空,庞大的身躯径直压上了其中一艘天问。尽管雷电层在短暂的瞬间便能将那五六名巨人吞噬,不过在天问发动下一次攻击之前,庞大的舰身便从天空飞速地坠落。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巨大的能量流卷携着冲天的火舌向四周弥漫开去,仅仅数息时间,无数的联军和魔族都被吞噬,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悲号传入云天,风云色变。 在那大火之中,天问已经同五六名始魔一同烈烈焚烧,形成一座巨大的火焰山丘。魔族竟然愿意以六名始魔的代价换取一艘大舰,实在也是令人惊叹至极。 不过魔族的计划似乎不止于此,在短时间之内,他们又想故技重施。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超大型偃甲也改变了战术应对,无数飞天战甲和雀盟在外层清理空中的魔物,迫使魔族难以再度飞近穹极和垠廓两艘大舰旁侧。 魔族的攻势再度转入地面。事实证明,方才那样的自杀式攻击是卓有成效的。摧毁了一艘大型战舰,便大大削弱了联军的空中火力压制。地面上的魔族军队大大减小了压力,进攻的势头顿时变得猛烈许多,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发起了多次强悍的反攻。 巨大的偃甲人在山间狂野中狂奔着,飞天战甲呼啸着在天际划出一条条红色的折线,风离雀族成群结队地组成大阵,成百上千的雀灵在虚空中翱翔。巨大的战舰吞吐着火焰和流弹,大片赤红星陨一般在地面上爆开,炸起接连不断的能量狂澜。 狂怒、厮杀、死亡、血洒疆场,所有的战士都忘了身后的路堆积了多少血肉尸骨,一去不归,那才是自己最大的使命! 在这所有的战斗中,最为激烈的一处当属高空之中的那一场对决。十大魔尊如今已经只剩其八,此时此刻全都在数百丈的高空中,与其对阵的便是史云扬和神界五大灵将。 魔尊穷奇乃是十魔尊之首,实力十分强悍。尽管朱厌在日前的一战之中被史云扬反杀击毙。可十个朱厌或许也顶不上一个魔尊穷奇。好在如今有了灵界相助,人手还算充足,五灵将能和自己并肩作战,双方实力便几乎完全对等。 五大灵将浑为一体,五行相生,便能焕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几乎不输给应龙之息。而魔族八大魔尊联手,更有魔尊穷奇一骑当先,时时爆发出的魔气也是无比惊人。 这是背水的一战,也是史无前例的大战。便是万年前那场六界战争也绝对不曾有这样巨大的规模,这一战关乎六界命运,赢便是生,败便是永久的灭亡。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神魔之战(下)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神魔之战(下) 光和影迷乱地交织,数不清的虚影在强烈的能量波动之中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势均力敌的战斗也是最为激烈的战斗,双方都不会有丝毫的保留,尽管实在高空之中,庞大的能量流却卷起一阵一阵的劲风,卷起战场上的烈烈风沙。 时过万年,穷奇和应龙再一次交手,依然是一场大战。不过相比万年前,如今的战斗却在战争的名义之下,多了太过个人恩怨。 若这个世上有谁是他无论如何都想除掉的,那就是穷奇。而对于魔尊穷奇来说,亦是如此。 金龙呼啸,巴蛇和诸怀难以抵挡,竟被双双击飞。魔尊穷奇避无可避,只得迎接这一道强横的龙息。刹那间,鲜血涌出了齿间。 “穷奇,你算计了千年万年,可曾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 魔尊穷奇淡然一笑,道:“我穷奇的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结局。你觉得重要,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魔尊穷奇笑道:“看来你我都一样。一心不在己处。不错,我算计了千万年。当你斩杀了我唯一的朋友时,这个算计就开始了。我撕裂了她的魔灵,制成了这世上最强大的凭引。你们用女魃的力量摧毁了魔族,总有一天,你们自己也会尝到这种力量的可怕。” “六界之间的战争不该是你复仇的工具。我的剑下从来就没有无辜的亡魂,魔也一样。” “又是这所谓的正义,六界之中,魔族饱受歧视。六界分定,魔族却只能长居阴暗之中,终年不见天日。若你是魔族,你又该当如何!” 史云扬道:“魔族的存活总要建立在其他生命的毁灭之上。魔族既不能离开魔界之心,六界分定,你们自然只能居于魔界。” 魔尊穷奇蔑视地站起了身来,不再言语,在他心中,神魔之间的战争只不过生存的信条不同罢了。神何以为神,魔何以为魔,早已没有什么对错,在这个世上,胜者才是唯一评判对错的标准。 他身上白色的衣衫飞快地褪去,修长的肉身也不断膨胀变化,少时间,一头背生双翅,身周狂风怒卷,一双血红的眼睛发着可怖的光,即便狂风掀起的紊乱气流虚幻了他的庞大身躯,那双眼睛却仍无比清晰。 看着穷奇化出了自己的原形,史云扬心中顿时一震。时光仿佛一下子又流转到了多年之前的幽迷谷。 “一切自你开始,一切也自你而结束吧!” 史云扬一声大喝,浑身散出一道雄浑的龙息,一条巨大的金龙卷云呼啸,苍天震动。 远在数千里之外,一场并不显得血腥却又决定一切的大战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那天地双分之处,黑与白真切的对立,一道金色的光幕绵延万里,直将那个黑色的世界排斥在外。三皇的身形并不巨大,然而三道不同的力量却充弥在天地之间,女娲之力的仁慈,神农之力的生机,伏羲之力的霸气,彼此交织,便是一道连女魃之力都无法穿透的强大屏障。 黑夜和白昼似乎同时出现在人世之间。而在那黑与白的交界处,还有两种强大的力量在激烈的交锋。 庞大的能量流在天空中不断地扩散,两道弧形的能量相互冲击,黑色魔气狂舞,好似蕴有千军万马,青色的能量通透如水,一个巨大的三皇之阵在其后慢慢旋转,源源不断的向阵法中心的万灵王提供力量来源。然而即便如此,魔帝蚩尤运转力量仍是游刃有余,强大的能量犹如怒海之潮,一重接着一重。铺天盖地,让人难以喘息。而万灵王却支撑得颇为勉强,每一次应对都是不留后招,全力以赴。一战尚还不久,便已觉得精疲力竭。冉倾珞三人也在这样的庞大攻势之下备受压制,每一次应对蚩尤攻势,万灵王都会不断从他们三人体内抽取血脉之力,犹如剖骨取髓,无比痛苦。 真正同魔帝蚩尤交手之后,万灵王才知道自己仍是低估了这名魔界之主的力量。同是两界至尊,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却不止一星半点。也无怪乎六界之中只有魔界才能够发起一次又一次六界大战。万灵王亦明白三人的痛楚,然而强敌在前,若不尽力阻止,蚩尤便会与女魃合力,是时三皇定然不敌。时间若是连三皇都阻止不了这股力量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灭亡之日。 “我已经说过,人界我已唾手可得。便是有你在此那也无济于事,杀你也不过易如反掌。你以为这几个三皇后人真能救你的命么。”魔帝蚩尤胜券在握,远远的黑雾之中,一道声音似乎从幽冥深处杳然传来,倨傲无比。 “吾虽非神祇,然时岁流转,亦有数万余载,时至于今,早已不惧生死之辩。” “明知是死却仍要妄为,身为一界至尊,实在无知。罢了,魔界此番志在人界,与你灵界并不相干。我本可杀了你,可我不想多生变故。现在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万灵王默而不语,冉倾珞三人见状,心里不由的一阵慌乱。若是万灵王真的撤出,那人界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万灵王抬起头,稚幼的声音之中满含着温柔。“便在方才,吾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慌乱。或许有一日,身为魔界至尊的你亦会有此感受。悲伤,恐惧,人界希望不应在吾手中就此破灭。” “好,自今日起,灵界便是魔界再取之地!” 话毕,庞大如沧海倒灌一般的能量猛然压下。万灵王和冉倾珞三人立即运起全部力量相抗,却若虫蚁负山,仅仅片刻,便已难支撑。黑色的能量越来越大,对比之下,青色的能量好似在骤然收缩。天地间的黑雾立即变得狂暴不止,如大浪淘沙一般冲级而下。 冉倾珞三人当即鲜血喷涌,在巨大的能量流中,万灵王和三人便被狂潮一般的能量流卷在其中,继而向地面撞击直坠。 似乎有一道冲破一切的光瞬间笼罩了所有人,光变成了空白,声音也开始虚无。连时间似乎都变得慢了,三人向下坠落,却又感到身子变得很轻,轻得似乎能从那狂风之中再次飘上云天。 死亡再次近在咫尺。尽管在开战的那一刻,三人便早已作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当它真的就在眼前时,所有的泰然自若都是梦幻泡影。生命中所有的牵绊与悔恨都在那一刻完全涌出,对于个人来说,那力量甚至大过了神魔之力。自己的世界便在瞬间崩毁,那些曾经的音容再现眼前,或笑或颦,似乎都在飞快地破碎。 “万灵!” 只听得虚无的世界之中传来一声童稚呼声,四周的幻境竟飞快的散去,刹那间,在大地之上突然浮现起大片淡绿色的荧光,无数藤蔓钻出了地底,化出了一个巨型大阵。万灵王身形浮空,身处阵中,四面的荧光急速向她汇拢,也在那一瞬,所有的藤蔓从边缘向阵中枯萎,速度堪比火焚。 天际传来一声大笑,“不愧是万灵王,倒是将女娲的仁慈学得丝毫不差。竟然愿意燃烧自己的灵气来护着这几个人类。” “尊上,你...”冉倾珞大惊不已,万灵王似乎并未回应穷奇的嘲讽,只是向三人传音:“吾之力量已不足以同蚩尤抗衡,然尚可护你们片刻,待吾灵气燃尽,与尔等灵契也自一并消除。你三人就此速速离去,勿要回头留滞,切记于心。” “万灵王尊上...”令狐玉儿不由得哽咽,想不到竟有一天,灵族能为一名妖族做到如此地步,玉儿顿时眼眶湿润。罗啸成道:“死便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咱们不走,便是玉石俱焚,总也要砍他几条血口子!” “别说了。”冉倾珞含泪看了一眼空中静静漂浮着的那个女童,沉声道:“我们走吧,不要白费了尊上一番苦心。” 玉儿一声不发,罗啸成本欲反驳,可欲言又止。望着四周的藤蔓飞快变成焦土,三人都知道,在这里停止一刻,耗损的都是万灵王数千年的寿命。这种感觉简直比自己受死更为痛苦。 而对于冉倾珞来说,这种痛苦则是加倍的。当年在幽迷谷,她也是如此看着自己的母亲化为灰烬,恍惚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离别的情,撕心裂肺。 “娘亲...”她轻轻唤了一声,眼中噙满了泪水,忽然间,她紧紧掩住了自己的脸,一转身,飞也似的奔向远方。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万灵化生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吞噬女魃 原来那突然出现的神秘黑袍竟是烛龙一脉的东皇太一。无怪乎能量之中时时充满了自然之力。自上古以来,盘古一脉便衍生六界,合为万千生灵。而烛龙一脉则掌管天地造化,自然轮转。千万年来,从来都是互无交叉,烛龙一脉从来不管六界之中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六界之中似乎所有生灵也都习惯于在天地自然的束缚之下有序生存。无论是谁,不管那人多么厉害,总也逃不出光阴流逝,时岁变迁。尽管不少种族已经找到了延寿之法,然而终究也难以逃脱生死之劫。 自然统领着最高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几乎无法被觊觎。即便是强大如魔族之流,也从未想过要吞灭烛龙一脉。 这样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神祇,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持有的惊讶自是难以言表。 “怎么?烛龙一脉也想来淌一淌六界的浑水么?”蚩尤声音冰冷,全无半分妥协的样貌。魔气重新郁积,有意要与东皇太一的自然之力做个较量。 “自然之道,刍狗天下,万物有灵,从不袒护人神灵魔。然盘古支系,烛龙血脉,本是太古混沌一脉相生,互为传承,互为承载。若只是六界纷争,吾当作壁上观。奈何魔界擅动自然之力,毁灭万灵,令烛龙一脉受损颇重,吾为执掌,焉能坐视!”东皇太一朗朗而言,声若洪钟,数波接连,好似水波扩散,环环相接。 蚩尤道:“损毁万灵,那也在盘古一脉的范围之内。与你又有何干?莫不是守着东皇塔觉着无趣,也要来寻一番别样乐趣?” 东皇太一道:“万灵如鱼,自然如水。鱼水共生,是为生机,是为相辅相成。若无生灵,自然何在。东皇塔运转时序,交替四季,垂落甘霖,降被瑞雪。原是烛龙为生灵计。地动山摇,洪流海啸,原是烛龙为生灵罚。如若世间只如死地,水凝不动,气行不畅,自然岂不如无魂之躯。万余载前,尔进攻星辰界,扰乱星序。是故四象之主联手反惩,哪知尔等并不引以为戒,今次又窃取星象之力,徒增杀戮。万灵王虽为灵界执掌,然其不在生死之列,算来应是烛龙神脉,实不该命丧尔手。种种祸端,皆自尔等始。天道有常,赏罚有份,魔族逆天施为,烛龙一脉绝不会坐视不理。”声到最后,虽然沉着,却已是愤慨填膺。 蚩尤道:“烛龙一脉又如何,若你想做魔族的拦路石。我不介意像除掉四象之主那般除掉你。你说万灵王是你烛龙一脉,那当下最好的例子便是她了。” “及早罢手,尚有退路。魔界若是安分,吾自不与你为难。” “那便是无须再谈了。也好,魔界临世,本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神族。你东皇太一本是烛龙一脉,我还不好出手,如此一来,反倒干脆。”蚩尤一笑,道:“阁下千万年镇守东皇塔,时序自然之力便在眼前,如此洪荒浩瀚却弃之不用,实在可惜可惜。你左右离不开自然二字,那今次便让你尝尝这自然的威力。” 魔帝蚩尤威声一振,身形立即飘然而退,只片刻间便已经隐没在那浓郁的黑雾之中。少片刻间,只听得一声惊天兽吼,黑雾之中陡然亮起两颗硕大如牛的红灯,黑雾随之而散向周围。那黑雾之中饱含女魃之力,在与三皇对阵之中不断翻滚卷集。此时那大雾翻滚更是密集,仿佛大海狂涛,令人惊惧。再过不久,那黑雾之中陡然出现一道巨大身形,头顶苍天,足踏大地。大口一张,无数黑雾便如开闸洪流,源源不断流向那物口中。 那硕大巨人身上透着无穷无尽的魔气,必是蚩尤元身,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在吞噬女魃之力。 魔帝蚩尤本来已经得到强大星辰之力的助益,实力强悍无匹。若是让其与女魃之力结合,这世间怕是再没有一种力量能够将其摧毁。 除此之外,三皇与东皇太一更是看到了另外一事,时至如今,女魃之力已经与魔界之心融为一体,彼此难分。故而他此时所吞噬的除了女魃之力外,还有魔界之心的力量。一旦魔界之心的力量完全转移到了蚩尤的身上,他便是魔界之心的载体,到那时他可以如魔界之心一样随心所欲地造出无数魔物,而魔界之心强大的生命之力也会让他几乎永生。届时,无论是谁,都已是无力回天。 虚空之中的女魃之力被吸取了许多,力量骤减,三皇之力顿时大过了女魃的力量。一刹那间,强大的能量流便将女魃黑雾飞快压制,一直涌向远处的巨人。东皇太一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便是要阻止蚩尤。他一挥大袍,另一股力量冲起,化成七色炫光,与三皇之力一道猛然压去。 这样的攻击乃是普天之下最强的联合。便是蚩尤也决然不可能一力抵挡。他自己的力量已在成倍的增长,而随着自己的力量增强,三皇与东皇太一的自然之力也在加速攻向自己,力量增长的越快,女魃的力量也就相对越弱,三皇与东皇太一的联手之力也便更无阻拦,速度立即又增强数倍,彼此之间互为增长。 若要除去蚩尤,此时此刻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所有的力量也都再无拘束,在如此力量所过之处,山峰崩为齑粉,河流化作白气,大地层层凹陷,直至地底熔岩喷涌而出,在空中四处飞溅,落星成火,四处蔓延。黑色的世界杳无生机,这赤红的熔岩如无数血泊,实让人惊心动魄。 蚩尤既为此举,必然知道此举的后果。若是在自己完全吞噬掉女魃之力前,便被三皇与东皇太一的合力击中,即便时间只差毫厘,却也会功亏一篑。那究竟如何才能填补这毫厘的空隙,对于他来说,一切自有算计。 浩瀚的力量滚滚而来,巨人蚩尤却并未慌乱,仍是大口吞噬,饕餮蚕食。待得三皇之力无比接近,他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双手骤然前推,一道赤红色的大墙突然在其面前成型。那大墙似乎乃是**,墙体表面正在微微跳动,仔细看去,三皇均是认得,那红色的墙体均是由一个一个如心脏一般的红石砌成,而这种东西并非是石头,其中强烈的能量郁积,乃是魔族的生命之根---------魔灵。 对于三皇和东皇太一来说,这样的阻碍并无什么效果。最多不过几息的时间。只因魔灵爆裂之际会产生一股不小的能量流,如此众多的魔灵一起爆裂,那等能量也是十分惊人。 庞大的力量撞击其上,无数魔灵瞬间崩散,庞大力量四面扩散,三皇和东皇太一不得已抗衡一阵。待得力量微弱,便又再度发起攻击,可不料力量突破前不到百丈,又是一道巨大的魔灵墙挡在面前。 在这些六界至尊拼斗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却出现了一件怪事。魔族攻下了三界联军的一艘巨舰,短时间内便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三界联军攻下的数百里地盘竟在短时间内又被重新攻占。魔族势如破竹,像是一把锥子插入了三界联军之中,左右将联军分割开来。 可当魔族势头正猛的时候,两军交战,正在冲锋。魔族的战阵之中却仿佛中了某种邪法,突然大片大片地倒下,且倒地便即暴死。三界联军惊了一阵,虽然不明所以,可如此良机,简直天赐。把握了这个机会,三界联军顿时发起了反攻,一时间气势如虹,战场局势几乎顿时反转。 魔族不禁也开始慌乱,不住后退,然而每过一段时间,便有大量魔兵突然暴死。天空之中的飞魔不断下坠,无数巨魔铺尸成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洪荒猛兽正在不断地蚕食这些魔族的性命。 战场之上,魔族一溃千里。胜利的希望在每一巨魔族的尸首上绽开,然而在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之中,一道更为恐怖的灭亡气息正在向外发散,只可惜,没有人细心去闻。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吞噬女魃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不死魔神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不死魔神 却不知是从哪里骤降的天兆,此番转变来得异常之快。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魔族死伤无数,大片军队突然扑地,从前军到后军,从天空到地下,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蚕食魔物的生命之力。 三界联军自然不解,然而此时天下已在鏖战之中。便是滔天之事却也打不过正邪二字,既然这股力量是针对魔族,与联军而言便是强大助力,至于力量来源,那已不再重要。同魔物的交战异常激烈,即便损失成千编队也难以抢到一处先机。此时的战场上异象横生,时时刻刻都是先机,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叼之理。联军随即发起一阵阵强大攻势。双舰齐飞,巨炮轰雷。偃甲巨人发足狂奔,无数雀族冲上天际,天空地下,一体推进。势如风雷,喊杀震岳。 强大的魔族军团几乎便也在这瞬间土崩瓦解,阵队一溃千里。四散奔逃,联军趁势掩杀,短短一阵,魔族又折损了大片人马。 突如其来的胜利冲击着每一个战士的头脑,每一剑击出,势必竭尽全力。毫无保留。联军战斗力何止成倍增长。狂战之间,似乎谁也不曾注意,原来的万里晴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涌满了墨云,腥风卷拂,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已是狂沙飞舞,碎石乱走,灰蒙蒙的世界笼罩了所有的魔物,远远望去,朦胧之中,似乎有一黄色巨物在昏暗的世界中张牙舞爪,磅礴的能量流便自那之中源源不断渗透过来,压得人难以喘息。 而遥在千里之外,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神魔之决却还如火如荼。魔帝蚩尤自知难以完全抵挡三皇之力,自己吞噬女魃的力量,抵抗之力自然也会减弱。此时此刻,即便失之毫厘也是千里之失。以三皇之力和东皇太一的合力,不需片刻便能将自己轰为齑粉。然而若是少待得片刻,自己吞噬了女魃之力,一切便又可以逆转。只因这女魃之力源自星辰之力,这种力量与神魔两种力量都无排斥,当凭引一开,女魃的力量本来早就同魔界之心混杂一处,故而这股力量,蚩尤只要吸收,几乎便能在瞬间转化利用。 然而要想将三皇与东皇太一阻拦片刻,所要花费的代价定然不小。魔帝蚩尤深知此理,因此他采用了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以方圆数千里之内的魔族性命作为挡箭之盾。在他挥手之间,便取来战场上数万魔物的魔灵,筑成高墙。三皇若要通过,必然只得一举将其击破,万余魔灵爆裂所发出的能量,几若星陨坠地,戾火冲天,此等力量已足以将三皇阻止零星时间。 只一面灵力大墙自然不够,那便五面、十面、二十面。魔帝蚩尤丝毫不在乎自己族人的性命,即便牺牲掉所有的魔,只要能扳倒神族这个巨大障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一切虽只在眨眼之间,却可听到天际之上时而爆开惊天炸裂,犹如狂雷四扫,上界虚空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地面上的山峰平了又起,起了又平。坚硬山体,在这强悍能量之下仿佛便如波涛海浪一般自由变化,高山成谷,深峡聚岭。沧海桑田已不再是千万年之漫长事,而在须臾之间,便已变换了多次。 眼看着虚空之中的女魃之力越来越稀薄,三皇不由得担忧起来。猛然间再度破开一道魔灵高墙,魔爆之力四下狂涌。三皇却在未有片刻耽搁,而是迎着强烈的能量流一头扎入其中,两相对抗,一股更为强大的能量四散开去。骤然间,三皇看到前方又有一道参天魔灵大墙正在成形,四周已满,唯余中央一个径长半丈的圆洞在飞快缩小。 “时之印!” 东皇太一一声呼啸,袍衣翻卷,在其身前的大型法阵立即焕出彩光,所有光芒涌向前方,汇成一点,交汇光束瞬时投入了那飞快缩小的圆圈之中。那一刹,光束所笼盖的范围之内,时间似乎立刻停止了流转,那缩小的圆圈也变得一动不动,便是魔灵也不见蠕动微震。 便以这短短的时间,三皇强大的力量已经穿过了那魔灵墙,径直轰响蚩尤。蚩尤避之不及,然而大功将成之际,却也无法收手。只得以一己魔驱独抗三皇合力一击。 蚩尤身形一颤,顿时在原地留下一道巨大残影,真身却已在三色能量之中被蓦然击飞,骨裂之声有如炒豆。刹那之后,庞大的身躯骤然坠地,在已经毫无生机的黑色土地上倒飞滑动,遇山则山塌,遇湖则湖缺,一条上百里的巨大拖痕形如一道凹形山谷,似乎将整个世界分割为二。一时间,八千里河山狂颤不止,地裂数尺有余,直至蚩尤身形止下,动荡仍还有屡屡余波。 三皇与东皇太一远远察之,但见蚩尤之身形若山峦,五指弹开,便是丘陵,黑甲堆砌,便是高山。如此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倒颇有些当年始神盘古的模样。 天地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 蚩尤死了么,魔族败了么? 四大神祇静立虚空,然不待三皇前往查探,蚩尤的手忽然握成了拳。那个倒下的巨人又再度站起身来。一声咆哮,身形开始暴涨。三皇和东皇太一见状,立即径直向其靠近,磅礴的能量流从四方汇入,毫无遮掩地攻向那巨人蚩尤。无论三皇之力还是东皇太一之力,几乎都已经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能量。然而这样的能量轰击到那巨人身上,却似乎泥牛入海,甚至连反馈都被完全吞噬。 巨人蚩尤狂放大笑,突然仰天大张其口,无数滚滚惊雷顿时在天际闪动,聚集成团,接连涌进他口中。墨云狂涌,惊风如龙,蚩尤兀立其间,似在吞天。 此时此刻,任何攻击对蚩尤来说都已经毫无用处。便是三皇并未伤重,使出全力,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大局已成,如今还能作何打算?三皇无奈,只得飞速退却。此时此刻,神农谷数百万战士还在向这个方向推进,现在只能让所有人退守神农谷中,再作打算。虽是无奈,为今之计却也只得如此。 急退之间,隐约却能见到那名巨人已经撑膝站起,双眼大放红光,正一步一步向神农谷方向走来。三皇与东皇太一联手镇立虚空,暗里却已经托信带给了战场之上的史云扬。 灰蒙蒙的世界之中,那道顶天踏地的巨人似乎还在很远之处,不过虚空之中已经有两名女子破空飞来,一名女子身着青竹翠装,发长如瀑,垂落脚踝,踏云而行,手中执着一根斑竹细枝,正是祭祀之神湘夫人。而另一女子花藤束身,身骑赤豹,便是之前一路寻来此处的女神山鬼。 两名女神寻定了史云扬的身形,便急速向他飞去。当此之时,史云扬和五灵将正同八大魔尊斗得难解安分。巴蛇身形如梦如电,奇诡难测。刑天大斧劈山斩浪,力大无穷,不可小视。更有搬山诸怀,贪食饕餮。梼杌和委羽主仆相衬,威力更盛。而在这所有魔尊之中,穷奇力量之强,速度之快,身形之幻,除了史云扬几乎无人能敌。他所有的攻势都被史云扬全数拦下,若得有一招散出,五灵将必将遭受重创。 这一人一魔之间的恩怨深已似海,此时出招,俱是狠辣之属。虚空中除了五灵将的五行法阵乃是以守为攻,随处可见者尽是无尽残影。龙身兽形,飞翅长尾。时而苍龙长吟,时而巨兽呼啸。双方交锋,虽没有六界至尊那般磅礴浩大,然彼此之间精确到极致的招式和能量却又是另一番情形。这高空之中亦是能量紊乱,利如铡刀。 烛龙一脉不善争斗,即便空负无穷灵力,也鲜少用来施以攻守之术。湘夫人和山鬼到此之时,不禁为这样的战斗而感到心颤。两女微微通视一眼,山鬼着急说道:“我们快去帮忙,东皇大人说时间不多了。” 湘夫人点头,一扬翠衣,竹枝在手,形如长剑,转眼便与山鬼奔入了紊乱战阵之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退军之令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退军之令 穷奇的魔兽之身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变在史云扬身周留下了六七个残影,令人眼花缭乱。只见其倏地猛扑上去,六七道残影无比真实,却在一瞬间又合为一处。那被包围的史云扬竟也顿时消失不见,一侧目间,竟已经到了数百丈之外。原来方才那六七穷奇残影围攻的不过也是史云扬留下的一道残影罢了。双方速度之快,简直快要在空中消失。更有巴蛇和混沌在其身侧互为助力,史云扬左支右绌,强悍的龙息暴涌而出,却往往陷入巴蛇的毒雾之中,待得回首,混沌必然又从未知的方向突然袭来。如此为魔尊穷奇寻找致命的攻击弱点。 史云扬已经不是第一次同他们交手,自然也知道应对之法。即便暂时不能一举破之,不过利用强大的龙息和极快的速度,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双方对手许久,无奈势均力敌,彼此奈何不得。五灵将虽然自保无语,然而五行之力却不可分散,一时间以守为攻,也只能钳制住其他五名魔尊。 倏然间,混沌又猛地冲向史云扬,浑圆身躯蠕动着缕缕黑雾,恍然天降一块肉瘤,不禁令人作呕。史云扬侧身移步,掌心金龙倏飞,吟啸冲天。这一掌却并不向那混沌打去,而是击向不远处一片清明虚空。刹那之间,强大能量对撞冲开。穷奇愤愤从中飞出,双腿一曲,便又再度扑上。 孰知将将一动,天空中一条晶蓝丝带破云而出,仿佛大蛇一般掠向穷奇。穷奇与史云扬交战多时,屡屡难胜,早已如惊弓之鸟。天象异变,令其大惊,攻势未成,便即抽身而退。这时的却才看清,那破空而下的晶蓝丝带原来竟是一缕水瀑,只不过被人以灵力操持,水幕绵柔辗转,曲绕自如,便如丝带一般无二。 才退得半息,忽见那水波突然一散为六,交缠而来。穷奇大怒,双翅狂震,几道能量化作气刃,陡然冲出。两下交锋,谁知那水波虽然有形,却似无形。锋利气刃从中而过,毫无半分阻挠便飞向远处,然而那水波却更是丝毫无阻,冲向自己。魔尊穷奇不由大惊,身形再度急退,巴蛇突然化出青绿毒雾掩去身形,那水波便才突然散去,不加追击。 一击之后,远处两名女子身形隐隐浮现,复有一赤豹娓娓相随。湘夫人翠竹一掸,袅袅水幕便又重新聚在身边,变成一条博带微微飞扬,曲绕指尖。穷奇身形自远处浮现,讶异之情难以言喻。 “烛龙一脉也要来管管闲事?你们自称秉持天道,可知天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东皇太一连这些浅显道理都不曾交给你们么!” 湘夫人掷地说道:“天道为生不为灭,魔族擅动烛龙一脉之力量,毁灭六界。更屠杀我东皇水阁之灵仆,如此行事,已非生灵血脉所制,普天之下,无论六界之外还是六界之中,均由不得尔等大行逆举。” 山鬼气愤地指着几名魔尊说道:“就是就是,要不是娥皇姐姐来得快,我也就要变成石头人了。你们这些魔太可恶了,真应该把你们全都关起来,永远永远都不要放出来!” 魔尊穷奇不由得愤然,东皇水阁的人物个个都不能小觑,湘夫人弄水之术,云中君御云之术,东皇太一的滞空之术,许多强大术法均流传六界之中,令人生敬。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但是烛龙一脉并未像盘古一样化生众灵,而是一脉相承,战斗力自是极强。自己这方本来便与应龙打成平手,若是再加上这两名女神之力,则是必败无疑。正踌躇之间,忽听得湘夫人沉声说道: “应龙阁下,这里由我们姐妹接手,你快走吧。”如此说话时,一边再以秘传之音入他耳中:“魔帝已成不死之身,万军难挡,三皇令下,请即刻率领万军,闭退神农谷,以作后计。” 史云扬深知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骇然。既然是三皇指令,不得不尊。心中却是恨恨,只可惜没能一举将这魔兽拿下,以报毕月乌丧命之恨,冉倾珞夺目之仇。当下恨恨瞪了魔尊穷奇一眼,兀自向山鬼和湘夫人拱手一礼,身形飞坠而下。 “往哪里走!!”穷奇一声厉喝,身形一动,湘夫人翠竹一挥,天空中凭白飞出了大片竹叶,片片如刀,随风卷动,流星暴雨一般激射而去,继而一道水幕散成大墙,将其去路完全拦住。 “魔尊阁下,从现在开始,你的对手是我们姐妹。还有神界诸位灵将。”说话间,向五灵将颔首行了一礼。大战之际 ,彼此也只得就此寒暄。东皇水阁与神界自来交好,双方虽然没有明确往来,但东皇水阁诸位神祇均是名声在外,五灵将自然也是熟知。湘夫人远远行礼,五大灵将维持阵法,无法撤力,也只得颔首回之。 山鬼指着围攻五大灵将的诸怀骂道:“大笨牛,你上次被我打跑了,这次还跑不跑啊?” 诸怀忌惮她的控制时间的力量,不由得浑身一抖。不过所有魔尊都在此处,更有魔尊穷奇亲自坐镇,心中也才有了些底气。他爆声喝道:“你这臭女人,上次是魔帝有命,令我撤退。老子才放你一条生路,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一会儿便将你抓住嚼碎你的骨头!把你这只肥猫拿来当点心!” “呸,大笨牛。连豹和猫都分不清,还要去做魔尊。即便是魔尊,那也是他们之中最蠢的魔尊。” 其他几名正在同五灵将斗力的魔尊齐齐看向了诸怀,心道自己还不是垫底的,颇为得意。这小女子一言中的,厉害厉害。诸怀见其他几魔不言不语,仿佛默认,心里不由得火气方刚。大骂道:“放屁放屁,老子就是骂你,连骂人都听不出来,你才是世上最蠢的神女。” 大战当头,这一神一魔竟还在相互斗嘴。湘夫人深知山鬼脾性,不由得一阵发笑。魔尊穷奇却是孰难忍受,眼见应龙从自己眼前溜掉,心中已是万分气恼。诸怀更跟个小小孩儿相互较劲,惹得他杀意冲天。 “闭嘴!!!”穷奇大喝一声,诸怀头皮一炸,顿即缄口。这一声厉若惊雷,大若山崩,不禁令山鬼也为之一颤,心中生惧。 “既然你们愿意来挡,那本尊便先收拾了你们,再去取他狗命!”只见其身形向后一退,复又化成兽形,庞大身躯狂震双翅,旋风绕身,紫电弥漫,带起无尽魔气狂潮,向山鬼和湘夫人骤然压下。 话说史云扬得到湘夫人传音,心知此战已是胜少败多,不禁一阵心灰意冷。陡然穿过层层浮云,衣袍翻飞,只觉自己恍若断翅飞鸟。徒有双翼,却难庇护羽下雏儿。倏尔听到万军冲杀之声,只见地面上黑压压一片,尽是冲锋在前的三界联军。魔族尽皆溃逃,一派胜利喜景。然而此时此刻,胜利之心有多强烈,失望之心便有多么剧烈。 人界已经成为死地,只有这些人神还有生命,六界中兴,他们的性命便是种子,无论是胜是败,他们的性命都已经损耗不起。 史云扬猛然冲向了战场交锋的前方,一路飞驰,如苍鹰一般在大军上空盘旋,寻找各军指挥,传令停止攻击,火速撤退。 浩大战场,军队虽然不多,然而庞大的部队若要调度起来,却还需要一定时间。命令一下,后军已经开始撤退,一些前军还在恋战掩杀,狂怒不止。史云扬只得一一奔向前阵,勒令退军。军士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大好良机,怎么忍心就此退却。尽管脸上全是血泥。手上钢刀颤抖,拼死之心却浑然不改。然而军令如山,无法违背,众人只觉如此战机就此错过,实在可惜,实在可叹,若再有这般机会,不知又要多少人死于非命才能换得,也不知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能报此深仇,满膺之狠无法言语,大片士兵插刀跪地,放声悲号。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熔岩巨人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熔岩巨人 就如同魔族骤然败绩一般,战场形势突如其来地逆转,联军开始大规模的后撤。而魔族军队中平白无故的暴死现象似乎也停止了。又见联军急急火火地撤军,其心所虑也与三界联军一般,迅速展开反攻,层层追击。 三界联军原来冲在最前的前军此时已做后军,这批军队实力强横,而魔族刚刚大败了一阵,元气大伤,即便此时追加攻击,却也显得力不从心。联军且战且退,双方交战如火,然而一路打下来,魔族的尸首却是比联军多了几倍。 尽管如此,史云扬还是令所有大小指挥迅速撤退,不可恋战。他自己游离虚空,若见哪处战事焦灼,便急急俯冲下去,浩瀚应龙之力如潮水般爆发,直将对面军队袭扰得七仰八翻。一时间人马畏惧,魔兽狂吼,却又不敢贸然上前,两军交战之间慢慢出现了一片空隙。大部队已经迅速后撤,只留下一小部分实力不弱之人,共铸结界。天地之间奇异文字上下翻飞,旋动流转,便在数百人的掌下结成了一条通天的淡金色光壁,完全阻断魔族的去路。 这三百多人、灵、神,已然是三界至强之力。所铸结界也是强悍异常。能量涌动,牵动地脉天心。魔族浩浩大军,飞天遁地无所不在,鲸身象体一般魁梧的魔兵魔兽也无处不有。然而即便碾盘大小的石锤,摧山撼岳的冲撞,强大力道咋在这光壁之上,却只泥牛入海。顶多不过漂浮的文字微微移位,然而上几个文字流动过去,便又如河中之水,恢复如初。 眼瞧着联军已经越去越远,魔族大军暴怒不已。然而十大魔尊现被牵制,魔帝蚩尤亦不在此处,这道结界的破除之法却是无比困难。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远天边际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咆哮。片刻间,天幕昏黄,掩盖青日。狂风骤起,卷动满地大石随风乱走,犹如沙漠中狂戾沙暴。而远方更像是陷入了混沌世界,一片浑浊,隐隐绰绰间,只能见得巨大老树被连根拔起,枯枝尚未抽芽,便又拦腰折断,卷上云天。层层不绝的风声嚣动不止,厉若清猿。 便在大风骤至的一瞬间,三百人神不禁同时向后猛退了一步,那能量中卷起的强大力道,简直令人恐惧。所有人衣袍鼓飞,迎风使力,与之对抗。方才还颇为从容的战阵,此时此刻却已变得无比困难。不少人双颊涨红,失声呐喊,以助己威。 陡然之间,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超越鸿蒙,浩比星辰。单是那一声呐喊,若是实力不济者闻之,怕是便要心脾聚裂,立毙当场。战场上数百人神虽然不至于如此脆弱,但是心中仍无比震撼,实在难知,那样的吼声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发出。 答案揭晓的比众人想象中要快了许多。怒风黄沙顿时便湮没了魔族军队,令其难见。然而不久之后,前方莽莽昏黄之中却陡然伸出一只巨足,猛然踏在狂风之中。霎时间,众人只觉得大地如簸箕一般骤颤了一下,正觉惊恐之际,却突然有看到另一道巨足虚影卷起庞大力道,狠狠踢向那道光幕。 数百人神顿时守心如一,大念咒诀,每个人都将己身之力融为最大,结界光壁之上的文字飞快流动,恍若浩浩长河,飞流急湍。刹那之间,巨足毫不留情地踢上了光壁,只不到半息时间,连通天地的巨大光壁顿时寸寸崩碎,所有金字四散而去,三百人神齐声痛呼,身形倒飞,实力稍弱者已经吐血不止,更有施术者被震断兵刃,即便强如是应龙之力,在这一击之下顿时也觉五内翻搅,几欲破碎。 抬头之间,只见得一个参天巨人,浑身布满苍石黑甲,刀劈不进,火烧不透。便是皮肤上小小龟裂的痕迹之中似乎也有熔岩淌出,所过之地尽是火焰横生。庞大的黑色身躯交杂着红色的纹路,仿佛是一个从熔岩深处爬出来的不死怪物。 在那一瞬,史云扬终于明白了三皇为何要突然下令撤退。这个巨人乃是蚩尤完全吸收了女魃的力量化身而成。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六界之内均已无人能够与之匹敌。他是六界之内与六界之外的完美结合,简直如新生强者,不死魔神。 然而这样一个强者,却有着魔族掠夺杀戮的心。当它出现的那一刻,便是整个六界毁灭的倒数之时。 “不可再战!!快走!!”史云扬大声喊道,三百人神相互搀扶,或御剑飞奔,或闪入时空裂隙。史云扬作为掩护,留在最后,也同所有人一起节节后撤。 骤然之间,天空中又有强悍力量传来。史云扬一抬头,只见四道强悍能量在那巨人身侧旋绕,伺机攻击。原来是三皇和东皇太一再度赶到。史云扬不禁骇然,曾经的三皇几乎乃是六界中所有生灵仰望的顶点,那等力量大可弥漫宇宙,小可融入微尘。常人难以想象。然而此时此刻,三皇之力虽然强大,可在那熔岩巨人身侧,却好如蝇头蜗角,相形见绌。 三皇和自然至尊合力都难以阻挡的敌人,世人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阵阵绝望。 幸好大军撤退神速,而且并无耽搁,军中多以偃甲和灵兽代步,不到半日时分便已经重归神农谷附近。大片军队分成四份,迅速进入神农谷内。硕大的超大型偃甲在一边护卫,一切都有条不紊。 然而时过不久,昏黑夜幕之中却突然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巨音,远处一座山峰陡然被踢成平地,巨大的山石向神农谷滚滚坠落。正在入谷的军队立时大乱,无数士兵顿时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头生生砸死。超大型偃甲赶紧抽凑在一起,在谷口之外搭成一片安全地,一边挥动大手击飞落下的山石。 这般棘手攻势还未过去,地面却突然接连不断的晃动起来。那熔岩巨人又在远方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一路狂奔,冲向此处。 “快,快!!加快速度!!”军中传来一阵阵厉喝声。大片兵甲飞奔入谷。然而那熔岩巨人转眼便至,数名超大型偃甲顿时排成梯队,呈防御战斗姿势。这些巨人虽然硕大,然而待得那熔岩巨人靠近才知,这些超大型偃甲人还不过其膝。那才是真正的巨人,相比之下,这些偃甲便仿若婴儿。 “呔!!”那熔岩巨人一脚将其中一名超大偃甲踢成碎片,突然弓下身来,一把抱住另一名偃甲,他身上熔岩涌动,不消片刻,那被他抱住的偃甲便熊熊燃烧起来。熔岩巨人觉得无趣,随意一丢,天空中火雨流逝,凄凉如死。 “再快,再快些!!”惊惧,厉喝,外围偃甲交战的轰然爆裂,种种声音交织在一处,杂乱无章。 外围数十架超大型偃甲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那熔岩巨人拆的拆,烧的烧,有的直接踏成碎片。那是神农谷数十年的心血研究,在这场神魔之战中发挥了中流砥柱作用,可不想竟在一日之内被尽数凄凉毁灭。 众人神还在亡命狂奔,冲向谷中,熔岩巨人却已经将视线转向了谷口。大眼陡睁,只见一道血红光束径直投下,光束所过之地,烈火横生,狭窄山谷顿成了一片火海,阻断了所有人的去路,还在峡谷之中的军队无法撤出,数万人竟在烈火之中惨烈烧死,悲号之声响彻青天。剩下的军队已经不敢再进,只得分成两队,绕道其他出口。熔岩巨人顿时又频发火焰,无数人立时暴死阵前。 “吼!!!” 一声狂怒惊破凄凉,只见一只金色麒麟从那火场中钻出,顿时跃上虚空,长须浮动,金鳞闪烁,硕大双眼闪着怒色,猛然张口,不尽水波漫进谷中,方才还熊熊燃烧的大火立时被完全扑灭。 一只麒麟出现后,转瞬之后,另外三个方向又有三只麒麟飞速奔来,四只麒麟飞快将熔岩巨人包围起来,耀目金光仿佛是四轮明日,在遥遥无期的黑暗中驱散阴霾。 第一千三百章,麒麟四尊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云谷惊战 曾经,神农谷就是世上最后的乐土,而事到如今,这最后的残留之地也在魔物的紧逼之下被叩开了大门。 尽管神农谷一度成为世上最大的屯兵之所,然而这里却并不是一块合适的战场。尤其不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神农谷地形破碎,乃是大量浮岛拼组而成的洞天世界。雾绕如纱,苍狗白衣,远山若隐若现,转过栈桥,一阵淡风吹来,薄雾荡漾,景色便又千变不一。在这样的地方,即便平时走在路上,不禁都会有些担忧,脚下的浮桥会不会突然断裂,面前的浮岛会不会坠毁。若是探向浮岛边缘俯视下方,便见云深渺茫,深不见底,常人只觉头晕目眩。 不过这样一处精美如画的地方,却在一片刀兵铮鸣之中失却了原来的景致,云雾拨开,一片鲜血飞溅而来,眼前一片,尽是屠戮战场。 北部谷口已被攻陷,魔物潮水涌进,便沿着数十道通往各处的栈桥蜂拥而去。大批兵将刚刚逃回谷中,气未喘匀,但闻谷口喊杀冲天,只得咬紧牙关,重拾刀剑再赴战场。 神农谷三界联军也从各个方向涌出,冲上栈道悬桥,与魔族短兵相接。栈桥宽不过六尺,仅容两人通过,大片人马涌在其上,便只中心处传来一阵阵怒杀之声。无数飞魔窜进谷中,一进来便四处飞窜。神农谷即刻遣出数队飞天,数百架雄鹰一般的偃甲轰鸣不止,击散浓雾,冲向战场中心。只见四面焰火层层燃起,岛屿之间的悬桥左右晃动,似要翻覆,其上黑压压挤满一片,倏然之间,无数身影凄声惊叫,坠入云中。有的悬桥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重量,顿时从中断裂,其上人魔纷纷坠空。悬崖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魔物如壁虎一般攀岩直上,栈桥破损,时而爆开惊天烈火。流焰飞星,坠入深渊,闷响之声传至九霄云外。 飞天偃甲阵队顿时冲进敌阵,向空中飞魔猛烈开火。无数飞魔竞相躲闪,黑红残影在云中盘旋,忽而如苍鹰一般直冲而起,紧紧扎住飞天偃甲一同坠向深渊之中。 地面上无数火箭手隔岸遥射,机弩清脆,弓弦如雷,流星火雨一般的箭矢穿破云雾,钉向对岸。对面浮岛崖壁之上立即燃成一片。即便面临如此强大守势,魔族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不过神农谷联军却也丝毫不让,敌强则强。只因神农谷已是最后一战,退无可退,故只得拼死一搏,再无它途。双方愈攻愈烈,死伤也越来越惨重。 在那栈桥之上,一人手执大斧,风雷震荡。正是玄圃堂熊战,昆仑山一战,玄圃堂的力量几乎耗尽,到如今几乎也只剩下十数名弟子。门中长老悉数阵亡,连月浩战,天乾掌门也身受重伤,如今玄圃堂便只有熊战、晴语、追风三人挑起大梁。 铁扇天霄不知又在何处,只能见得熊战大斧狂舞,魔物不断涌上栈桥,却在其斧风之下半寸都前进不得。魔物攻杀一阵,竟全无所获,只有无数坠尸落入云中。一时之间更是狂怒不止,大片魔物向前涌动,全然不拼一招一式,只想以巨大的力量将其推开。熊战一声大喝,身形前弓,使一招开山震岳,一把斧头顿时化出巨影,破空斩下。强烈的气流向一道楔子似的冲进敌阵之中,悬桥之上冲过来的魔兵突然被一道强悍力道推向两边。纷纷大叫,坠下桥去。 忽闻一声长号呜呜而鸣,乃是退兵之音,无数栈桥之上的士兵开始向后撤退。熊战闻声,便也要动身而退。可突然之间,他脚下的木板砰然爆裂,一只利爪狠狠扎进了他小腿之中,将他双腿向下猛拽,熊战一惊,双腿便已经陷在桥板之中。 “去你妈的!!!”熊战一声怒喝,手中斧柄猛然插进木板,隔着桥板,一声凄厉惨叫传来,抓住他双腿的爪子立即松开。在他小腿之上,立即出现十个血洞,血流不止。 “熊战师兄!!”在其身后的昆仑山弟子不禁大惊失色,便要过来搀扶。然还未走近,对面的魔兵却也再度冲了上来。熊战扭过头,厉声大吼道:“快走,老子拦住他们!” 昆仑山弟子其不明白,若是他们一走,熊战便是必死。然而此时他双腿受伤,更卡在桥上,绝难拔出。便是救他,却也要耗费不少人力。 “师兄....”众弟子不忍,进退维谷。熊战怒喝道:“没听到命令吗,快给老子滚!!再留着不动,老子一斧头劈了你们!!滚!!!” 众弟子含泪撤退,熊战横执大斧,左右狂挥。魔物见众撤退,只余他一人当道,狂热战意更盛十分,顿时群涌扑上。熊战吼声如雷,兀立不动,便在那栈桥之上生生铸成一道重卡,大斧挥动,飞鸟难过。面对魔物如此强大的攻势,便是他力量再强,也是寡不敌众。转眼之间,浑身上下便是累累血口,深可见骨。 “杀老子师父,杀老子兄弟,灭我门派,老子也杀你师父,杀你兄弟,灭你门派!!”熊战莽声大吼,却也忘了魔族是不是有师徒之分,门派之别。只是这么喊了,便觉得心里痛快,身上伤痛似乎都减弱了几分,杀敌之心愈发浓烈。 又一声轻啸之声传遍云谷,霎时间,数十条载满魔物的栈桥突然从桥头折断,悬桥在空中荡起一片弧线,无数魔物纷纷坠入云中。原来方才的撤退信号目的是要斩断这些悬桥,断了敌人的来路。 遥看那人身影,已是颤颤巍巍,一把大斧却仍虎虎生风,并无几只魔物成功越界。昆仑山弟子手执大斧,然而却迟迟下不去手。这一斧下去,栈桥立毁,熊战定与其上魔物一道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军令之下,本无逡巡之理。然而心下难安,无人能将这一斧落到实地。 熊战见其他栈桥纷纷坠毁,便留自己这座久久没有动静。他虽然脾气暴躁,开口骂人,然而别人好意,他自然心领。此时所想,他亦能明白。于是当即断口大喝:“别他娘的婆婆妈妈,要动手就快点。老子要顶不住了。” “熊战师弟,我来救你!!”一个女子声音传入熊战耳中。他蓦然喊道:“晴语师姐,你别过来。熊战双腿已废,走不动道了。你快快给我来上一剑,熊战死也要死得像个人样,别被这些畜生开膛破肚,那可不太好看。” 晴语追风赶到此地,不料却是如此场景。天霄剑便在手中,熠熠生光,可被他这么一喝,晴语却也欲动还止。追风从身边那弟子手中结果斩斧,紧紧攥住,遥望虚空中鏖战的魁梧身影,不禁眼眶湿润。 “师弟,我来送你一程!” “哈哈,求之不得。你们成亲之时,别忘了给熊战撒上一碗好酒!” 晴语顿即掩面,凄声战栗。追风大喊道:“定予你最烈最好的昆仑醉!”说罢,一斧斩下,栈桥蓦然在空中荡起一条残影,其上魔物纷纷坠落。熊战身形顿即被浓云湮没。 残风吹卷,浓雾翻覆不止。好似一片苍茫大海,浪涌冲天,断岸如截,虚空之中已无半分实物,便连朗朗笑骂也都再无半分。 北谷一战,势头如火如荼。上百道栈桥全数破坏,暂时抑制住了魔族的攻势。然而祸不单行,东西两岸的魔物也潮涌而进。东西两处的出口乃是悬崖,相对来说较为安全,故而那里乃是神农谷居民所在之地。神农谷中人生长于此,多数会些微薄术法,然而与这些食人饮血的魔物来说,却是如若猎物一般,只能任其宰割。 神农谷中人或许永远也没有料到有这样一天,魔族来得令人措手不及。黑压压一片,便从东西两岸的入口纵跃而下,沿着栈桥一路飞奔,只眨眼间,大片城镇之中便已经漫进了黑红大潮。 仿若首龙城之战再度重现,人们竞相奔逃。魔物在街道房顶上四处乱窜,见人便咬。开膛破肚,饮血嚼骨。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大街之上血流成河,残尸堆砌,房屋建筑燃起冲天烈火,只有无数凄厉惨叫弥漫其中,绝望不堪。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云谷惊战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云卷破天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镇魔结界 大地轰鸣,地龙翻滚。 东皇太一如苍鹰一般升上天空,满天云散。天幕昏黄如死,遥遥望去,只余一片飘逸身影。继而一道雪白光线连通上天,苍穹陡然色变,朦胧不清的天际突然出现一道十字光,垂直相交,一直蔓延到天际四面尽头,将整片天空一分为四。只眨眼间,那十字光线越来越亮,本来已是黄昏残照时分,此时竟又被强光照射,如同白日。绵绵大地尽是漆黑如墨,在这强光之下更显得杳无生机。 整片天幕似乎像一扇打开的大门,又如一朵绽开的芙蓉,正缓缓打开蕊中的世界。 待得稍微能够看得清时,便见那天际的白光之中似乎多了成百上千的不同黑点。时过不久,那些白光却变得柔和起来,彷如镜花水月一般不断流动。地面上的魔物不禁仰首。倏然之间,那十字光线交叉处突然涌下强大的能量狂潮。一道硕大的卷云迅速向下沉降,天幕之中凭空多出了无数浮云,便若星辰大海,取之不竭。云流涌动,便卷成一道弥漫半个苍穹的巨大旋风。 而那些云中的黑点也陆续出现,那竟是一个一个巨大的浮空岛,在这能量大潮的涌动下,停在虚空。环绕巨大陀螺形旋风有序运转。 数千乃至上万的浮岛在空中运动,轨迹各自相异,或快或慢,或上或下,可是却彼此不相重合。天幕层层压下,旋风不断逼近,能量中心之处形成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漩涡,吸取地面上所有残存之物。一时之间,乱石飞走,地表破碎,无数魔物和战场上的尸首都被卷上天际,融进卷云旋风之中。 那熔岩巨人怒瞪双目,突然之间,只见其一声苍茫大吼,双腿弓步迈开,重重一脚踩入地面,刹那间,大地猛然一颤,山峦崩碎,裂谷平生。他一仰头,双臂上举,浓郁的黑煞之力冲天散开。黑雾顿时从他身侧弥漫开去,涟漪状向八方急扩。无数尚未来得及入谷之人顿时便沦为黑色石雕,嘶吼之声顿消。眨眼之间,大地之上也旋风丛生,庞大的能量涌动成潮,黑色的煞气奔腾啸叫,骤然聚合,也形成一道蔓延千里的能量,直直冲天而上。 两道能量相互对撞,天空中那些旋绕而飞的浮岛突然亮起了蓝光,运转之际,竟在自己的轨道上划出了一条条久久不散的光芒,只得片刻,一道弥漫整个天际的巨大环形阵法骤然亮起,无数层光芒从中投下,与大地呼应,一时天地之间好像结出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压制着地面上的魔气。 玄天灵图,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阵法,或者更准确说来,应该是世上最为强大的结界。神农谷建立之初便已经设下这个自毁阵法,神农谷聚集着强大的灵力,而这个阵法正是消耗神农谷所有灵力而发动的一次强大结界术。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一种结界术,虽然能够暂时困住女魃之力,但是因其毫无攻击之力,却也无法对困在其中的魔造成任何伤害。一旦灵力耗尽,阵法不攻自破。而面对如此一个强大的敌手,玄天灵图起作用的时间怕是更要缩短不少。 而这个阵法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便是在其四方分别都有一处枢纽,四块枢纽若任毁其一,整个大阵便会顿即崩散。三皇为何会采用一种围而不攻的方式,实在让人不解。而且这阵法能够困住那熔岩巨人的时间决计不会超过三日,三日之后,人界最后一块还存有生机的土地就将永远消失,这样的牺牲不可不谓之巨大。 这道结界术也并非什么不传秘术,魔帝蚩尤自也知道,故而也知道这阵法的命门所在。当即长啸不止,在其身后的魔族顿时一分为四,分别朝着四个方向飞快涌去。且不管大势如何,此时此刻,战争的争夺焦点便已转移到了东南西北四处结界枢纽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神农谷呢!!”神农谷北侧,冉倾珞三人也刚刚入谷不久,却见得整片神农谷向下塌陷,硕大的漩涡绵延千里,将整个神农谷笼在其中。眼见着一切,罗啸成不由得惊叹。 “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冉倾珞也不由惊魂。 “我刚刚还看到那么多人进去,人呢!!不会都...”罗啸成声音一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烈火呼啸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数十只硕大的木鸢腾空飞来,其中一架在众人面前不远处停下,三人匆匆奔去,跳上偃甲。只见偃甲之中已经聚满了联军军队,各自惊魂甫定,大口喘气。 “你们听着!”一个人从前舱中走出,舱中所有人顿时肃然起身。三人定睛一看,才知那人竟是丹凤族长,平日里他性情温和,也不多话,只在四大分坛之中操持事物。可此时他一身戎装,腰佩双钩,神俊无比,不禁看得三人眼前一亮。 “原来你们也在啊,那最好不过。”丹凤族长向三人致礼,继而又朗声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乃是西面大山之中的一座塔。在那里,你们将会遇到这辈子最不想遇到的大战。因为你们没有退路,你们注定会被魔族围攻。生死只在一线。我给你们的任务是死守那里三个昼夜,第三日破晓时分,你们便可自行突围。然而不到三日,那地方便是你们的生死归处。”丹凤族长没有再强调擅离者的后果,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天下之大,如今却已经再无立锥之地。没有人会怯懦后退,因为身后早已没有了任何退路。 冉倾珞三人互觑一眼,沉沉出了一口气。这是一场鏖战,胜败结果,都已是未知之数。生命在这时好似变得极为廉价,只因这场战争的代价是如此巨大。 数千架木鸢冲破天际,从那结界边缘的云海中冲出,飞速驶向西面。而在另外三个方向,也分别有数千大型木鸢振翅飞过,一直掠向天际。 地面上黑色的魔潮狂奔,天空中木鸢飞速划过,彼此争分夺秒,都在迅速赶往数百里之外的结界枢纽。联军之中一些实力强悍的早已经脱离木鸢,先行前往,以防不测。而在这一批人中,史云扬便是最早到达的。 一路上击飞了无数追赶的魔物,史云扬早在得令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启程赶往南部。苍云坛主率领众军匆匆赶去,不过只得随后而去。若说速度,普天之下已经没有几个是他敌手。这一路时间充盈之际,又顺路铲除了大片魔兵,心中大快。 在争夺时间这件事上,联军和魔族的想法似乎大致相当。魔族自然也是出动实力强悍,速度一流的魔物率先赶到。而与之同时,灵界五国城的几名将领和人界仙盟的几名掌门长老都已陆续赶到,虽然双方人数并不算多,然而动起手来却是一场大战。 不过对于有战神应龙所在的地方,这些魔族的攻势似乎变得不值一提。此时魔界最强的魔帝蚩尤正被结界困住,八大魔尊如今也被五灵将、湘夫人和山鬼牵制住。能出动力量攻击此地的,不过也是些魔王之流的魔物,对于其余人似乎还成问题,然而对于他来说,这些魔物几乎毫无威慑可言。双方交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魔族便有十余名魔王丧身殒命,剩下的魔物虽然蠢蠢欲动,可主将尽失,一时竟是手足无措,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那灵界火灵仙族的陆貘,地灵仙族破山君等人与史云扬都曾交手,当年在灵界的五方大会上,彼此旗鼓相当,生死拼斗,虽然那时也觉得那名突然冒出来的木灵仙族近族颇为厉害,可并不以为意。孰料当年的赛场黑马,如今竟成了如此一名高高在上的强者,曾经那些大闹赛场,以至于被整个东树大陆通缉的一群人,今次竟然能够打开两界大门,将他们卷入这场巨大的纷乱之中。种种因由,扑朔迷离,直令灵界诸人心中又敬又惑,又惊又叹。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镇魔结界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西塔困守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西塔困守 神农谷外卷云滔天,而在其四方,一场异常艰辛的防守之战正如火如荼。联军在最短的时间里一分为四,所有力量全数投入战场之中,无论高低,皆是战士。东南西北四处的结界枢纽形状各异,西面乃是一座浮屠高塔,北面乃是一颗千年古树,东面枢纽乃在悬崖峭壁上一处山洞之中,防守较为容易。南面枢纽乃在一片水泊中心处,潋滟水光的深处,一片七色光芒投入水面,落霞明锦,好似一层天蚕纱缎,平铺其上。 若是平日,在此悠然之境独赏朝霞落日,一壶酒便可快意一日,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地方染上了血与战,实在是可惜之极。然而天下之大,赛过此处的美景何止千千万万,却都在此时化成了一片漆黑的不毛之地。 锦绣河山,已是满目疮痍。如此一战,败则败矣,若是胜了,只留一残破人间,又有何用。 望着这眼前残败美景,又望向不断冲过来的魔兵,史云扬心中不禁愤恨。突然集中力量,猛然使出一招沧海龙吟,强大的龙息翻滚而出,掀起层层气浪,地皮被大片掀起,卷入空中,数条金龙翱翔其间,横冲而去,龙吟之声弥漫天地,带起阵阵地动。陡然间,冲在前方的千余魔兵魔兽顿即被击飞空中,大片金龙残影穿身而过,待得龙息掠过,大片魔物砰然落地,双眼已是无比黯淡。 只一招便将整整一个先头部队完全击溃,不漏一人,众人都知道他身手了得,然而因为战力不同,面临的敌人也大相径庭,彼此的战场几乎没有什么交叠,故而也并没有见过他完全出手的样子。此时一见,龙息如海,苍龙附体,浩瀚的灵力几近恐怖,场中人见了,无不惊骇。 对面魔族更是被其一击镇住,数十只不同种类的魔兵阵列在前,可却无一敢做那出头鸟,史云扬向前踏出一步,群魔便向后退出一丈,生恐其再度出手,便是夺命之式。 浩浩千军,一人独领。看着前方满山遍岭蠢蠢欲动的魔物,史云扬心下一横,蓦然迈出一大步,凝出龙息。群魔惊恐。蓦然间,天际划过一道白光,史云扬顿即止步,纵跃而起,将那东西一把抓在手中,原来却是一只传信偃甲鸟,落地之前,他便飞快的从中取出了秘密消息,几眼扫过。 魔族大军被其吓了一大跳,然而却只见他跃起落地,并不进攻,倒有些又惊又奇。 史云扬攥紧了拳,指着不远处一块硕大青石,扬声说道:“诸位,此间纷乱便靠诸位来平了。这些小兵小将看来也不是诸位的对手,连日大战,在下也有些乏了,权借此时,就在这青石之后小憩一番,还请诸位多多担待,莫要让人搅了某的清梦。” 神农谷天下盟的人自然知道这偃甲鸟的用处,虽没有见那信中内容。然而史云扬如此说来,定然是有事要先行离开,不过他若直接离开,剩下的魔物定会发起突然袭击。故而他只言自己疲乏,想要小憩。魔族不知他是否还在,短时间内定必然不敢贸然进攻。 阆风阁阁主执剑上前,相位呼应道:“盟主放心,有我两界兵马在此,无人能饶你好梦。”史云扬与之会心一视,微微点头,忽然纵身跃上那青石,蓦然回望,眼似刀锋,群魔不禁又退一阵。 他跳下青石,脱下自己外袍,故意留出一截放到石外。再动用空间之力,身形急动,转眼间便已经隐入不远处的山丘之中。待得脱离了魔族视线之后,便才调转方向,一路向西面奔去。 他收到的偃甲传信只有八个字:“西塔势危,火速驰援。” 西面,一座凌云塔伫立在一片翠谷之中,本也是一处绝佳盛景。可此时清谷之中却是喊杀震天,满谷翠竹正火漫四野,烈焰冲天。滚滚浓烟之中,大片植株轰隆倒地,无数魔物踩踏而上,直直逼近塔下。 神农谷数万人在冉倾珞的指引下结成大阵,攻守进退,皆占上风。阵法屡屡变换,如若风中之云,海中之浪,魔族完全不可捉摸,派遣了数千人马硬闯大阵,可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半丝效用,便即被人海大阵淹没其中,连尸体都不知藏到了何处。魔族大怒,立时排出无数三四人之高的巨大魔物,更放出无数魔兽,胡乱撕咬。这些阵法构建本是依照三垣星辰,五行生克等原理嵌套组合,其中环环相扣,相互依存。故而威力极大。然而这样的阵法若没有提前演练,大量的列阵指挥必然尾大不吊。便如此时,外层的之人本可依靠内层传递能量,与那巨魔猛兽一一硬碰。也可将敌人放进阵中,依靠大阵的力量将其绞杀。然而外层兵卒一见魔物狰狞面貌,自己有处在大阵最外层,乃是风口浪尖之处,生死一线之间,无数人心惊胆战,顿即丢盔弃甲,猛然向内部奔逃。而外层一走,内层即成外层,如此循环,片刻便成颓势,几乎阻止不住。 魔族趁此机会,大肆掩杀一阵,更放起滔天大火,一路蔓延而来。冉倾珞无奈,只得放弃阵法,这些人中有不少乃是方丈洲九幽寒泽的冰人族,冰原七怪虽折了千面毛苌与天蟒夜旋,其余五人却是齐聚于此,冰人族中已经尽消嫌隙,融成一体,之前与众人一番大战的七殿圣手,除了抬棺四奴之外,其余六人也都聚在此处,冰人族的力量几乎便成了这支力量的主体。不仅因为冰人族战斗力极高,狂刀史浩城一刀斩下便又开山破岳之威,更因为冉倾珞就在此处,她是九幽寒泽的冰主,她的命令,没有任何一个冰人胆敢违背。便是让他们任意一人冲上前去,以血肉之躯挡住魔物攻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联军抵挡了一阵。然而火势越来越大,防守的阵容只得一再收缩。冉倾珞凌空飞起,白发三千,散落如雪,她催动身周灵力化作寒冰,猛然向四面散开,一时间,地面上霜花阵阵,天空落雪千丈。雪融化水,清泉一般的水流涓涓流过,立时浇灭了不少烈火。凝寒要诀,催气成冰,散若花雨。千丈之内,一个冰寒世界突兀而生,在其外层,无数火舌狰狞扑来,短时间内却也无法突破。 战场之上,冷傀冰蝶洒出无数傀儡,御为兵将,冲锋杀阵,毫不留情。金蟾骑着巨大蟾蜍,四处蹿跳,吞舌如箭,红绫仙子姐妹双生,在阵中飘来飘去,如若幻影。绝弦琴音时快时慢,大珠小珠,簌簌而落。层层灵力彼此激荡。在冉倾珞寒冰的作用之下,冰人族吸取其中寒气,更增战力,各大高手各显神通,一时间,前线阵地百花齐放。魔物更进不得半步。 水火之交,锋芒极盛,外层攻不进来,然而内层却也突不出去,眼见得外层的魔物越聚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凌云塔守势立即变得无比危急。 冉倾珞知道,自己的力量定然不够这么多冰人吸收。一旦寒冰大阵一破,此处立即便会被漫山遍野的魔物完全吞噬。成败悬于一线,她身中力量流失极快,即便灵域在身,又身负女娲神力,这样消耗却也经受不起。 令狐玉儿和罗啸成深知她现状,屡次协同向外发起突击,然而每次不到百丈距离,便被魔物强行逼回冰雪阵中。魔族似乎打也打不完,前赴后继,就像斩不断的东流水,不断涌进这山谷之中。 就在众人齐心与魔族交战之际,前线战阵之中却突然蹿出了一个人影,飞快向浮在空中冉倾珞奔去。那是一个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萎靡不振的男子,急匆匆奔进寒冰中心之处。冉倾珞正觉吃惊,那女子转眼之间便已到了自己身下不远,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倒,嘶声大喊道: “谷主,求你,求你救救我哥哥....”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含恨在心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含恨在心 听那声音,冉倾珞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身侧这两人,一人是沐雨,一人便是沐风。此时沐风双翼折损,身受重伤,胸前三道血口伤及脏腑,流血不止,沐雨死死将其按住,然而伤口面积很大,她的手又纤若青葱,殷红的血流不断从她指缝之中沁出,沐雨半身衣衫已尽皆染红。她自己虽也受伤不浅,肩上背上全是血口,然而相比沐风来说,她的伤至少还不致命。 “不要啊...不要再流了,哥哥,哥哥你别睡。”看着满手全是自己最亲最爱的兄长之血,平日里娇蛮任性的沐雨也不禁怕了,仿佛天塌了一样,无尽的恐惧层层袭来。那种恐惧简直超过了魔族突袭人界造成的重重惨景。所有能够依靠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她像是一个被扔进了孤独深渊的弃儿,蜷缩在黑暗的深处,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微微一用力,怀中的人就如傀儡一般散了。 “谷主,沐雨求你,求求你救救哥哥。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妄为,是我无理取闹,我不该跟你作对,不该撺掇医阁和算阁谋权,你要罚就罚我好了,我认,我都认的。”沐雨大放悲声,声音几近沙哑,他不敢放开怀中的人,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将身跪下,不断地点头,躬身,权当叩拜。那样要强不服输的一个人,如今也放下了全部的尊严,向她俯首祈望。一声声痛哭,一阵阵忏悔,透入心间的满满都是绝望。 可如今冉倾珞支撑着整个凌云塔的防御,本也已经在生死的边缘,就连说话都极为不易,又哪里抽得出半丝力气他顾旁人。余光瞥着地面上大哭不止的她,尽管她心里对沐雨并无好感,可却不由得腾起一阵阵同情。她的心情,自己是理解的。曾经有一个能够替自己抵挡风雨的人,那人时刻都会将自己护在身后,无论何种逆境,无论崎岖险道,有他在便是坦途康庄。在那人的庇佑下,自己会不知风雨癫狂,不知前路多艰。自己会任性,会奢求,陶醉其中。然而有朝一日,那个人突然不在了,那道挡风挡雨的屏障突然地消失,狂风暴雨没命的打来,从此一个人走,一个人跌倒爬起,在那重重险阻之中凌乱了一生的轨迹。到那时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任性妄为并不是理所应当,而是有人替自己承担了应该承担的责任和困苦,自己才能像个孩子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一世。 “沐...沐阁主,抱歉,我实在不能...”冉倾珞尽力的说出几个字,她身中灵力突然紊乱一阵,前方冰阵立即破了一小段,冉倾珞大惊,顿时屏住心神,不敢再说话。 沐雨血泪相和,向前挪近了几分,凄声道:“他快不行了,只有你能救他的,只有你能救他啊,谷主!!” 冉倾珞心中不忍,她带着自己最珍贵之人的性命前来求助,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得袖手而观。此情此景,深深无奈和悲戚涌上心头,她只得闭上双眼,不忍再视。然而沐雨几近癫狂的苦苦哀求便在耳畔环绕,声声如刀,割裂人心,她眼中不由得泪水滑落。 “我错了,我错了啊,沐雨知道错了,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参战么,我们还要回去的,星茸谷的花儿都开了呢。” 沐风的面颊越来越苍白,他喉头上一条口子也正淌着血,早已没法说话。看着沐雨悲凉痛苦,他双眼一直凝视着她,满是担忧。他用力想要发出声音,引吭一动,可除了更多的血涌出颈口外,任何声音都再难发出。他手指颤动着,慢慢在地面上挪动,或许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手挪到胸前,覆到她的手背上面。沐雨一愣,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眼中的神光便慢慢地涣散了。 那笑容定格着,沐雨身子一颤,悲从中来,突然放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仰天悲号。 “对不起,对不起。”冉倾珞心中同样悲凉,一遍遍地念着这三个字。她身上有一半以上的能力都是从星茸谷得到的。无论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域,还是独步天下的歧黄之术,星茸谷几乎让她得以新生。星茸谷的每一个翅灵她都视若亲人,即便沐风和沐雨也不例外。她本性慈弱,沐风之死更让她难以释怀,自责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能救他的!!”沐霜突然仇恨地抬起头来,既悲且怒。“我都已经认错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救他。我们究竟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让你如此绝情。你不是谷主么,为什么不能念及一点点情分!!!” 冉倾珞默默承受,却无法回话。或许即便她能够说话,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沐雨紧紧抱着沐风尸首,咬着牙说道:“如果不是你要建什么小队。我们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他也就不会受此重伤。如果不是你作壁上观,他也不会死。” 她腾地站了起来,大吼道:“我恨你,臭女人,我要你给他陪葬!!”沐雨五指一弹,突然凝了一把剑在手中,身形一跃便向冉倾珞疾刺而去。 “冉姐姐小心!”或许是因为同情,令狐玉儿一直留心着沐雨的动静,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发难。玉儿当即身形一旋,腰间丝带疾飞而出,长绫如蛇,骤然飞去,电光火石之间,砰地一声将沐雨长剑格开。 沐雨一击不中,愤恨填膺,恶狠狠地道:“无耻妖类,也敢来阻我!!你们果然沆瀣一气,真是死有余辜!!”说罢,她突然集中全身之力,猛然向令狐玉儿发起突击。星茸谷武学并不算上乘,不过沐雨算是星茸谷的武学奇才,一身剑法也不输一流好手,层层不绝的剑招如潮水般袭来,玉儿顿即退出半步,脚步环扫一圈,地面上碎石震入空中,玉儿青袖一挥,大片碎石便如梨花暴雨急急向沐雨打去。沐雨见状,即刻舞剑成花,弹开袭来飞石。继而剑势击中,如钻如电,急取玉儿心口。 她一招一式几乎都不以防守为先,而以进攻为主。蓦然间已经逼近玉儿十步之内。玉儿见状,即刻洒出一片浓墨,点绛笔握在手心,笔走龙蛇,蜿蜒成线,沐霜一剑刺来,她运墨成兵,格挡开去,顿时又将墨色牵引,化成飞矢急急打去。双方在一片浓墨之中来回交手,一进一退,一急一缓,虽然生死拼搏,可却不禁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蓦然间,沐雨大涌灵力,倏然一剑刺出,玉儿正要来挡,却不料沐雨剑锋陡转,再度刺向冉倾珞。原来她方才所有进攻都不过是虚招,而这凝聚全力的一剑却不偏不倚,正正刺向冉倾珞心口。玉儿大惊,身形一闪,飞快向冉倾珞和沐雨剑锋之间飞奔而去,踏空而飞之时,那道丝带也不断在其身周飞旋,只希望能如此挡住沐雨的致命一击。 然而既然是致命一击,寻常招式定然难以防御,玉儿虽然成功地闪身到了冉倾珞面前,可不料沐雨的剑竟然直直穿透了她的丝带,径直刺向她的心口。玉儿只觉一阵寒凉袭上心头。然而此时却撤退不得,若是抽身离开,这一剑势必要刺入冉倾珞的身中。 她蓦地咬牙,凝神不动。便准备以血肉之躯为冉倾珞挡住这一剑。冰凉的剑锋突然刺到她胸口,一阵微痛传来,继而一声巨响传开,一道能量流猛然四散,突然将她冲击好远。玉儿身子倒飞而出,正要惊呼,一只手却突然将她搂住,平住了身形。 玉儿一惊,回首一看,只见一赤发男子正将自己揽在怀中,长发随风而动,如若烈火。一把青色长剑握在手中,仿佛滴翠青竹。 两人落地,那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半块血红面具遮去了他的脸,却能见他温柔一笑。玉儿不由得惊呼道: “哥哥,你怎么在这!”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三皇密计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三皇密计 冉倾珞本就在苦苦支撑的边缘,受那一阵强烈能量流的冲击,顿时难以支撑,身中力量全数紊乱,一声痛呼,顿即被强大的寒冰之力反噬,五内俱伤,身形倒飞而出。 蓦然间,天际一道金色流光疾飞掠过,冲向她近旁。冉倾珞只觉疾飞的身形顿时一轻,一只手扣住了自己肩膀。那阵熟悉的味道传进脑海,不用再看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一下子放下了心,伸手抱住了他腰身。 “没事吧?”史云扬温声问道。冉倾珞只觉腹中剧痛,难以言说,却只摇了摇头。仍不想疗伤,只想一直这么抱着他,不愿松开。 冉倾珞的冰阵一经消散,魔物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前方抵挡的将士只得节节后退,片刻间便已经死伤大片。史云扬一手揽着冉倾珞,蓦然一声清啸,龙吟阵阵,直令大地震动,群魔不禁震烁,竟突然放缓了攻势。 令狐玉儿从楚玄风怀中脱开,惊讶的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玄风柔声一笑,道:“我若不来,岂不让我妹妹被人一剑穿胸。”说话间,他侧目看向地面上重伤难起的沐雨,眼中投去狠意。 沐雨艰难地从地上拾起长剑,踉踉跄跄地走向沐风尸身近旁,双膝一软,便又再度跌倒。她放开长剑,伏在他身上放声痛哭,白色双翅将沐风掩住,好似一片冰冷的覆雪。 冉倾珞忍住疼痛,便由史云扬扶着,望向兄妹处,沐雨身子颤动,似也牵动着她的心。“沐雨,对不起,我...我救不了他。” 沐雨收起哭声,冷声一笑:“救不了么,是不想救吧。”她忽然悲凉地直起了身子,慢慢捉住了长剑。“都是我,若不是我任性妄为,她也不至于如此记恨于我,或许便能救你一命。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哥哥....对不起。” 说话间,剑锋已经逼近了自己喉头,冉倾珞一惊,正要阻止,却见那锋利剑刃已经划破了她的香颈,刀锋划得极慢,好像一种惩罚的仪式。血流不止,她亦泪流不止,血泪交融之际,沐雨含悲倒下,兄妹覆尸一处,永不再分。 冉倾珞不忍地转过头去,史云扬将她紧拥,任她或悲或泣,只为她寻着一处依靠。 楚玄风青剑回鞘,不由得摇头一叹。继而环视四面慢慢涌上前来的魔物,身中腾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应龙阁下,又见面了。” 史云扬道:“幻冥之事如何了?” 楚玄风道:“魔族全力投入人界之战,异血无凭可依,幻冥身后有灵界支撑,虽还不能奠定大局,却也大势不输。否则,我又怎能抽身来此。” 史云扬点头道:“那便好。”楚玄风环视四周,忽道:“这一会我可给你带来了不少帮手。” “哦?”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龙吟,众人仰天一望,只见数十条巨龙当空飞过,或口吐玄冰,或喷射焰火,或暴涌龙息,数十道强大攻势从天而落,地面上的魔物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有大片被炸成齑粉,冻成冰渣。 那数十条巨龙在空中交错盘旋,甚是壮观,忽听得一阵阵苍劲的声音当空落下: “应龙百将军归蛰前来领命!” “应龙百将军期黎前来领命!” “应龙百将军当绝前来领命!” “之或前来领命!!” .....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天空中交相响起。原来是万年前应龙的嫡系旧部到了。这百名名将在万年前一战之中建功无数,其中有十数位牺牲之外,其余将领蒙三皇恩赐,获得与神同样的寿命。然而战争之后,应龙旧部就此沉寂。之后应龙转世前往人界,应龙百将便随之散入灵界与人界之中,等候召唤。前段时候,三皇之力解封了应龙鳞上召唤之力,这数十名老将得到呼应,天南海北,顿即响应,一同聚集飞来此间。 这些将领都是万年前的名将,虽然如今多数已至垂暮,然而战龙凌空,即便寿岁将近,却也让人心惊胆战。 史云扬蓦地眼眶湿润,对于他来说,既有了应龙的记忆,便也有了应龙的感情。这些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都是自己的兄弟和挚友。万年本已是他们的归魂之期,然而他们却并未前往不周山龙冢,安度余生,而是齐聚于此,重拾战意。兵将之情,兄弟之义不禁傲然于胸。 “各位,终于再见面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兄弟们一面,某无憾矣!”史云扬眼含热泪,朗声说道。 苍龙齐吟,声震长天。“为战而生,为战而死!!”说罢,顿即四散开去,各自形成一片巨大战圈,向魔族发起了阵阵激烈的攻势。寒冰如潮,烈火似海,狂风怒卷,天雷横扫,重重天象狂乱至极。魔族前赴后继,绵延不尽,战龙老将却浑然不惧,痛快厮杀,双方激战不休,战圈越来越大,更不断向东面的敌源处蔓延而去。 史云扬望着天际的战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阵豪意。可突然间,眼前的画面竟然飞快的涣散,仿佛流水一般消逝,一瞬间内,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光影都在自己身侧流动,除了怀中的她还在,一切似乎都已不存在了。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天地,黑魆魆一片,这个深渊似乎也没有尽头,更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他惊讶地向下望了望,忽然间,只见一道巨大的透明法阵在下方不远处慢慢腾旋转,两人落至其上,脚下突然亮起一道细微的光芒,承住了两人身形,不再下坠。 “应龙!”一个苍茫的声音传来,继而三道光芒从黑暗中散开,凝成实体,定在半空之中,岂料竟是三皇。 “女娲神上、神农神上、伏羲神上。”史云扬躬身致礼,冉倾珞身受重伤,行止不便,脸色有些煞白。女娲拂手,一道淡淡青绿碎光散入冉倾珞身中,她顿时觉得身中灵力被自行调用,愈合之力也不知快了多少倍,身中内伤竟在瞬间被消去不少,虽然不能完全痊愈,可至少呼吸无碍,能够行动。 “多谢女娲神上。”冉倾珞俯身叩谢道。 伏羲说道:“应龙,尔本乃吾神界战龙,位列至尊。责任重大比天,尔可曾忘记。” 史云扬道:“应龙一日不敢忘记。” 伏羲说道:“便如尔所见,魔性戾,嗜杀戮,一战功亏,复又重来。吾等却也只此事拦之不住,时所必然。如今已成水火之势,天下存亡,便系一朝一夕。” 史云扬点头道:“苍天不幸,魔族当道。在下也想将其驱除,还这人间一个清静。可是如今魔族势力强大,天下之大,却已经不存咫尺寸土,这场仗,难道是我们输了么。” 女娲微微一叹,说道:“万年之前,也是吾等急功近利,规劝四象之主,与之订约,吾以引渡之术,集吾三者之力与四象之主星辰之力,凝为一完整生命,便是女魃。然而四象之主并不倾向神魔任意一方,故而女魃之力便有大半不受控制。虽然得以击败魔族,女魃却认为魔族力量衰弱。神族须得削减力量,与之相当,以作平衡之道。吾等与之一战,虽将其封印,却身受其创。” 史云扬点头道:“这些事我已经知晓。” 女娲道:“而今女魃之力重现于世,星辰之力又被魔族尽数窃取,魔帝蚩尤与女魃合力,六界虽大,却已再无能够消灭那魔神的力量。” “果然如此。”史云扬不禁黯然。 伏羲截声道:“人界乃是六界之母,断不能亡,魔族一味繁衍掠夺,不知此理,一旦人界崩亡,六界也将不复存在。故而此战,人界不可败。为今之计,若要破魔神不死之身,却还有唯一一个方法。” 史云扬讶然道:“还有方法么!” 伏羲道:“如今女魃之力乃是与魔界之心融为一体,方能为魔族操纵。蚩尤之力亦来自于魔界之心。若要平息此乱,唯有彻底摧毁魔界之心,毁灭魔族。” 史云扬道:“可魔界之心远在魔界,且不论路途遥远,那魔界之心定然无比强悍,寻常力量怎能摧毁,此事却要如何去做。” 伏羲道:“吾三者将运转整个神界,令之与魔界相撞,如此毁灭之力,定然能够摧毁魔界之心。”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龙渊秘境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龙渊秘境 女娲大神的办法不禁让两人一阵彻骨惊怵,或许这根本难以成其为一个办法。 两人互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样的诧异,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对自己的双耳产生了怀疑。 ”女娲神上,您所说。。。。 ”史云扬讶然问道,然而话说到一半却不知如何出口,如此大事,几乎也是世上最为荒谬之事,怎会从三皇口中传出。 不料女娲却郑重点头,说道:”此事重大,你二人一时难以接受,本是自然。然而这看似虚妄之法,却是如今唯一的破局之道。” 史云扬如今毕竟身负应龙记忆,他也算得半个应龙,神界种种,他自有留恋之处。三皇之言并非虚妄,怕是他们早已计算过的结果,如今已是大势所逼。昔日种种漫上脑海,虽然在那三十三层浮华天宫之中,自己并没有什么朋友,可那里的一砖一瓦,一风一云,都已经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于自己来说尚且难以取舍,更何况对于那些经年累月生活在神界之中。他们也并非全都是法力无边,神界也有神界的百姓,说到底,那里不过跟人界一样,是一个另外的世界。 ”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为了拯救一个人界,就要毁灭一个神界,如此代价,岂非太大?”史云扬仍是难以置信。 伏羲说道:”应龙,你本是神界战将,排兵布阵之术无人能匹,以你之见,如今迷局可有参破之道?” 史云扬不禁摇头,道:”在下已经不知道思虑了多少次,此间仍无法可解。女魃乃是三位大神一手所创,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有所作为,破解之法也只有三位方知。” 伏羲叹道:”女魃之力无法可解。那生灵乃是以四象之力为骨,自生天地经脉,三皇之力不过是其生命之魂。魂若遗失,自还可为行尸走肉,其血骨之力便是四象之主尚还未曾陨落,业已难回天。如今女魃之力与魔界之心彼此融合,若要除去,摧毁魔界之心乃是唯一方法。” ”也就是说,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冉倾珞不禁攥紧了拳放在胸前,”若是以神界来换,那神族将会怎样?” ”多年以前,神族毕竟根植于这片大地。然千万年逝者如斯,神族却也早已适应于神界。如今神界突然毁去,神族定会遭灭顶之灾。轻则寿命大减,重则危及性命。然不论何种,神族皆会消失,亦或成为他种生灵,亦或变为人类,融入灵族。”女娲颇为痛心地说道。便如魔族依赖魔界之心生存一样,神族生长的环境也早已不再是人界洪涯之境那样的地方,盘古开天,清气上浮,千千万万年来,神界已经变得依赖于这种乾坤清气,若一旦失去,必然如涸辙之鲋,沾水之蝶。 ”这。。。对神界来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们就要。。。”冉倾珞心中不禁难过,虽然她并未去过神界,然而如今联手抗魔,相互之间已成兄弟之情,任谁都难以释怀。 ”世间哪来绝对公平,便是神却也无法凭空改变一切。无非有所失有所得。此事已是定局,唤尔等前来,乃是有另一事相为告知。” 史云扬道:”在下谨遵钧令。神上请讲。” 伏羲说道:”神魔两界相撞,其力定然足以毁灭一切。魔界之心就此破灭,女魃之力自可挣脱魔界束缚,散归天地之间。然而一时之间,蚩尤或可存活不败,届时,吾三者已倾尽气力,无力与之抗衡,东皇太一乃烛龙一脉,定不会对神魔妄下杀手,到那时,蚩尤虽然实力大减,却还是不死之身,若要将其一举斩去,则还需一物。” ”何物?” 女娲说道:”上古时期,龙渊部族深谙铸造之法,终有一日,造出了能够匹敌神魔道强大兵器,是为剑。龙渊部族铸剑师屡出英豪,前后七代,共铸成神剑七把,是为始剑龙渊,承剑长离,天剑天霄,地剑干云,影剑照泉,日剑青日,月剑问月。七剑齐出,威力不输任意神魔。这七剑威力巨大,自也招来魔族野心,以至于强攻龙渊,意欲夺取。神界拼死维护,方才不致落入敌手。上一次神魔之战,吾令神界大铸剑师司炉重新锻造始剑与承剑,使之融为一体,成为渊离,渊离斩魔无数,却不料被梼杌反噬。双剑合铸之力已是无比巨大,若是七剑合一,强大锋芒定可斩魔帝余威,化此绝境。” 史云扬取出好久不用的渊离剑,轻轻抚摸,好似老友重逢一般。”可如今渊离已经崩碎,还能重铸么?” ”万年之前重铸龙渊长离之剑的大铸剑师司炉至今尚在,隐于龙渊部族之中,多年潜修。合铸之法你们可向他详细询问。待得七剑合铸,破魔剑出,吾三者将会运转神界撞击魔界,其后种种,便需由你亲自解决。” 史云扬道:”只要能够解开现在的死局,应龙在所不辞。” ”等等!!”冉倾珞出声喊道:”请问三位神上,合铸七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女娲摇头道:”吾等不谙铸造之法,此事司炉会详细告知于尔等。然妄动惊天之力,寻获无上之道,所付出的代价定然不低,尔等需好自为之。好生权衡。” 史云扬微微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握紧她的手,只觉她手心中满是湿汗。 ”龙渊部族乃在六界之外,吾这就送你们前往,其余各人已在那里等候,诸位,人界之存亡已在此一举,或在尔等一念之间,若要抉择,请慎之又慎。是苍生之幸,或是苍生之难,终究要尔等艰难面对,望自珍重。” 史云扬和冉倾珞躬身一礼,女娲拂袖一挥,碎光流转,聚合成阵,两人眼前亮起光怪陆离的奇异文字,沉沉浮浮,不分上下。只见三皇身影在其中飞快模糊,变为虚无,无数流光飞转,光点变成了条条流线,划出一道道颀长残影,一时之间,两人好似落入了时空之境的深处。 俄而眼前一亮,眼前奇异文字慢慢变淡,继而缓缓消散。眼前突然出现一副壮丽奇景,不再是黑夜无边,而好似落到了一处神奇秘境。 天幕仍是漆黑如墨,然而地面上却仍可清晰见物,只见这片大地焦黑一片,一毛不拔,怪石嶙峋起伏,如若狂兽暗伏。地面上沟壑纵横,其中淌满了血流一般的红色液体,好似大片经脉血管,集成网络,一直向四方绵延,十分壮丽。此间虽然好死火山喷发后的世界,烈烈高温充斥,然而却有一种十分安定的力量统领着这世界中的狂躁之力,故而望向四方,却觉得颇为宁静。 史云扬低下身来看了看那地面上的赤水,一股高温顿时扑面而来。这些水流颇为粘稠,但并不像是地底熔岩。”这些东西。。。” ”怎么了?”冉倾珞问道。 ”好像是融化的铁水。”他又从旁边的黑石之中取了一块,微微打量,道:”这黑石之中几乎有九成是上好锻铁,稍加提炼便是完美的铸造材料。如此铸造的天然之境,想必定然是龙渊部族所在之地了。” ”云扬你看,那边的天幕好像有光。”史云扬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漆黑的夜幕之中,哪个方向的天空中竟然散步着淡淡明霞,流光溢转,如梦如纱。史云扬道:”天放异象之处,想必是龙渊部族所在之地吧。我们赶紧过去。” 史云扬一动身,冉倾珞却蓦地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史云扬奇怪地看她,却见她眼角之中流出了强烈的惊骇。 不知有多久,他已经没能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到她的内心。他不禁惊讶,原来她的眼睛之中也藏着一个复杂的世界。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铸剑奇谷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铸剑奇谷 “怎么了?”史云扬又走回去,伸出手,正要抚她的头发,却被她突然捉住,史云扬感觉到她手心满是湿热,汗涔涔的。“倾珞?” “你说,代价会是什么呢?”她痴痴地问道,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他明明白白地给一个答案。史云扬淡然一笑,道:“不管是什么,都已不重要了。史云扬在这世上已经再无牵挂,只除了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无论路有多难。” “我在想,你魂魄一事应该还有办法的,我们现在能见到女娲神上了,她说不定会有办法。”她忽然将他抱住,像是溺水的人不顾一切抓住水面上那根晃晃悠悠的稻草。 史云扬心中一热,原来她还心心念念于此事,根本没有放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想起过往种种,大约数日之后自己却就要魂飞魄散,不舍和留恋也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拥着她时,只觉她发间馨香淡淡,芬芳馥郁。虽然她习练寒气,周身冰凉,可相拥之际,却好如冬日暖阳,舒缓心间。他不禁也多用了几分力气,搂住她的双肩,微微叹道: “傻姑娘,何必去想这些无益之事。不可违逆乃天意,又何必强求许多。” “我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天意,它何曾善待过你我。若有那个可能,我一定会逆天而行。”她愤愤的说道,声音中却是带着三分不屈,七分凄凉。她忽的抬头来,泪眼蒙蒙地望着他的眼睛,深切情意如荡漾春江,脉脉不尽。“云扬,不管什么代价,这场战争就快结束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一定来得及的。我们成亲吧。” 史云扬不禁一震,上一次谈及此事的时候,似乎还是在灵界。时间涓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经年,为了这个尘埃落定,他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事到如今,真正等到尘埃落定,一切却是终了之时,再无可能,史云扬心中千转百回,那个声音几乎想要冲破喉头,呐喊出来。可是那个“好”字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一点一点的哽咽在胸膛里,像是一堆石头填塞了心,堵得难受。他用力地压着心里的悸动,强烈的感动却不禁变成强烈的痛苦,千针穿心一般,他眼里顿时盈满了泪,随着他颤抖的呼吸不住地打转。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对她许任何的承诺。那些本来简简单单的愿望,如今不过是镜花水月,再难成全。她终将一个人踽踽独行,此时的种种山盟海誓,若当来日,怕是要变成重重梦魇,化为永不可解的夙愿,挥之不去。 若没有这些,她或许会好过些。 “你为什么不说话?”冉倾珞凝望着他的眼睛,一遍一遍拭去他眼角的泪。好像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为他拭泪。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你说了不算。”史云扬转过身去,握住她手,道:“别再耽搁了,整个人界都还等着。” 不明所以,她的脚步便动起来。茫然地跟着他的步子向前移动着,失魂落魄,像是被他牵了丝线的木偶傀儡。两人同心已久,他一心一念岂又能瞒得过她。冉倾珞不禁苦笑,心道:“其实那个最傻的人是你啊,你说与不说哪有什么害处?就像对于一个人来说,千钧和万钧又有什么不同呢?” 两人穿过了一大片熔铁地,奔着那淡淡霞光一路寻去。然越是靠近,越有一股强烈的炽热传来,似能熔金锻铁,化石成水。两人不禁疑惑,着地面上的道道铁水,或许便是那极高温的地方化出的铁水,高温流过,又将近处的铁矿融化,变为熔岩一般的纵横沟壑。若真是这般,那中心之处的温度却不知是有多高,思之令人生畏。 这地方虽是一马平川,但却轻易不能落脚,两人都是点地而行,越到后面,温度越盛,冉倾珞身有寒气,却还是一样大汗淋漓。如今焚天剑已不在身边,无法籍铸剑之炎寻求保护,史云扬便即唤出噬月狼王,令它抵御高温,向内行进。噬月狼王燃起浑身烈焰,将两人护在其中,飞也似地向那高温中心疾冲而去。 过了不久,前方一座硕大的山脉赫然出现在眼前,然而那两座大山却像是被一剑劈成了两半,中间留出一条至顶的峡谷,靠得再近些,却见赫然一方巨大的鼎炉,便嵌在峡谷之巅,鼎炉微倾,其中融化的赤红铁水倾泻而下,飞流直落,胜过千尺瀑布极为壮观。 而在那鼎炉之下的山谷之中,早已有无数飞檐斗拱层层拔地,两边绝壁之上也是栈道绵延,数十层钉在谷壁之上,一直通向峡谷深处。此情此状,倒是与曾经的且末古城有些相似。然而此间房屋规整,左右对称,威严耸峙,铁骨铮铮,所有的宫殿楼宇都棱角分明,干脆果断,虽然势头极大,给人的感觉却像一个山庄,而不像一座城市。 两人来到谷口,但见一块硕大古老巨碑耸立在必经之路上,其上书着三个上古仓颉文字-------龙渊谷。 冉倾珞道:“你以前来过这儿么?”史云扬摇头,道:“那时候应龙乃是天界战神,掌管所有神族军队。虽然权力很大,但是制约也非常之多,去的地方多数都是战场。而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他最常去的地方,乃是星辰界。除此之外,其余地方几乎少有涉足。”在称呼应龙的时候,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排在己外,这一生,自己就像曾有多段生命。在自己是应龙的时候,他倾心的只是毕月乌。在自己还是上官承枫的时候,他爱的是欧阳景岚。只有在自己是史云扬的时候,他一心一意都在冉倾珞的身上。虽然他可以是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可对于他自己内心来说,他承认的只有这一个身份。 冉倾珞点了点头。噬月狼王步入谷中,只见一把硕大的铁剑插在众人必经之路上,剑柄精致,剑锋之上闪着幽幽寒光。如此巨物,顿时将道路分成左右两条。两人选了右侧一条,徐徐向谷内行进。到了这里,温度便已经高到了顶点,就连噬月狼王都有些难以喘息,然而经过那剑锋之后,灼热的炽烈之息却忽然冷却下来,突如其来的降温不禁让两人感到一寒,蓦地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仿佛是那巨剑的锋芒将整片山谷的热气一破为二,排斥在了山谷之外。 没有了灼热之气,噬月狼王便灭去了身上的火焰,驮着两人慢慢而行,整片山谷的建筑十分密集,但在最中心处都留出了一条漕渠,其中流淌着炽热的铁水。漕渠边缘的门户又各自开凿小型渠道,引铁水至自家门口。山谷之中敲打之声络绎不绝,虽然没有什么城市气息,这声音却也汇聚了不下数千铁户。 不过这些锻铁的声音似乎都来源于一个方向,两人便沿着栈道一直向那处行去。过了一段时间,便来到了那山顶巨大鼎炉的下方。此时仰望上方,只见铁水如同九天飞瀑倒垂而下,一条红练笔直垂挂,宽约百丈,高耸入云,直令人叹为观止。而在那飞瀑下方,两侧山谷陡然收拢,流入山体两侧的引水渠中,引水渠向中心倾斜,巨大铁水飞瀑便在瞬间被聚拢,从中央急涌而下,落入下方一只数十丈宽的巨大悬空鼎炉之中,那鼎炉下方有八面引流渠,铁水从八方向沿渠流出,又分别汇入八只越二十丈的鼎炉之中。八只鼎炉再度分流,各分八面,共置六十四面方鼎。方鼎之流再汇于一处,便是山谷最下方一处巨大广场,那广场呈圆形,径长两百余丈,与那山顶巨大鼎炉相对。其上雕花满地,甚是精致,广场最中央乃是一方巨大熔池,其中烈火腾腾,火舌上窜,无比狰狞。 二人颇为惊讶,如此壮观之境,实在是世所罕见。而此时那广场上也已站满了人,无数身穿黑褐色麻衣,头戴血红巾的人分列八面而立,队列俨然。而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却早已是熟识。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锻魂之道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锻魂之道 这些人许多已是众人旧交,令狐玉儿和罗啸成立在最前。还有问月剑主柳故、干云剑主南宫昱、天霄剑主晴语、照泉剑主司徒月朗、青日剑主楚玄风。除了这几人之外,那阵列之前还有一名白发老人,须发尽白,长髯垂地,一身宽松大袍套在身上,好似一只灰白老鹤,静静伏地。 “天星!六十二,转!” 忽听得那老者一声清喝,山谷回音,久久回绕。只见那上方六十四方悬浮鼎炉忽然各自上下错开位置,以极快的方式闪将到另外的位置,六十四方鼎炉各有变换,直令人眼花缭乱。待得所有鼎炉停止之后,地面上一支小队忽然齐声大喝,身形向后倾倒,双手攥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绳索向后拉拽,与此同时,虚空之中其中一方鼎炉忽然缓缓倾斜,其中的铁汁倾泻而下,灌入下方池中。 霎时间,金光四溅,冷热相交时,熔铁池中立即发出大片哔啵响声,彷如爆竹炸开一般。无数铁汁似烟花般炸开,直令靠得近的众人向后连退几步。 当此之时,史云扬和冉倾珞二人已经来到了广场之上,原来那些鼎炉并非悬浮在空中,而是以极细的不知名材料死死系住,再以空中上方那尊承接铁汁瀑布的鼎炉作为交点,分别向六十四方牵出缆绳。下方的铸匠便可通过拉动缆绳控制那些鼎炉的倾斜角度,从而控制铁汁流下的流量。然而走近细看时,却觉得即便是六十四尊小鼎却也是个个巨大,没有五六十人绝难拉动,整个工艺若要进行,便需要数千人齐力。 这样的铸造若有一次,那也必定是一次惊世骇俗的铸造。 “你来了,吾等你许久。”老者苍然发声,仍是仰头望着那硕大鼎炉,指尖不断起伏,似乎在做精密的计算。 “在下奉三皇之命,前来铸剑,请问先生可是大铸剑师司炉?” 白发老者慢慢收回双手,笼在袍中,转过身来。只见其面容枯皱,好如脱皮老树,面色苍白,又似覆了一层冰霜,行将就木一般。老者曳着长大衣袍缓缓走来,忽的伸出一只枯木细手,道:“渊离何在?” 史云扬将残剑取出,恭敬奉上。司炉接过青剑,双手抱住,慢慢从剑柄抚摸至剑身,好似捧着一个小小婴孩,至亲骨肉。手指滑动至断锋之处,老人身子不禁也一阵颤抖。 “吾毕生所学,生涯之巅,莫过于这三尺渊离。碎之可惜,可惜。”老者惋叹道。史云扬拱手致礼道:“前辈,不知此剑可还能用?” “渊离本是我族双圣剑合铸之物,威力之大,神魔难敌。只可惜令魔物成为剑魂,大大抑制其力,如今剑身崩碎,剑中之力却正值巅峰。合铸七剑,便在今日。” 史云扬不禁松了一口气,道:“人界势同水火,若是可以,还请前辈早些施为。” 司炉老者捧着渊离慢慢走回池边,说道:“铸造之道,乃分上中下三等,下等需满足火温、淬火、锻造力度三般要诀,而中等铸造,需天时、地利、人和三般俱全,至于上等,还需融骨,摧魄,锻魂三种技艺,一样不可或缺。而今下等、中等条件已尽数满足,至于上等,却在于你们。” 众人各自相觑,却不知他所说为何。其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重铸之事,毕竟七剑剑主早知会有此一日,因此早早就在准备。却不知七剑重铸竟是在此危急存亡之秋。 “七剑若要重铸,便需舍弃七剑本体,融为一体,此为融骨,龙渊七剑各有所长,锋芒所异,若要凝为一把,需得摒弃相异,聚合相同,此法需三皇后人施为助力,再以锻造之术控温淬火,大器方成。此为摧魄。” 史云扬道:“那这锻魂却又是何物?”司炉看他一眼,又环望众人,道:“铸剑无心,剑却有心。锻铁无魂,剑却有魂。七剑合一,威力若要发挥至顶,则需一强悍剑魂,与剑身一体,不分不弃。” 众人不禁一惊,司炉话中之意已是明白至极,不由得面如土色。史云扬却面色不变,拱手道:“也即是说,剑成之时,需得有生灵祭剑。”司炉沉沉点头。 史云扬扬声道:“此事无妨,我来便是。” “史兄,你...” “史大哥....” 他的毫不思索却让在场诸人都不禁一震,这生死之际的重大之事,任谁都会有一番抉择,然而对于他来说,却好像并不在意,更如走上了一条归途,理所应当。令狐玉儿和罗啸成知他良多,可却仍止不住心中震撼,毕竟那是真正的赴死,而不是在鬼门关徘徊逡巡。 司炉却摇了摇头,道:“若谈祭剑,你最不合适。你如今身中魂魄残缺,三魂只余其二,七魄只余其三。其余之物不过神农之力,过时便会消散。此间有妖界之主,三皇后人。他们才是最佳人选。” 此言一出,史云扬的面色倏地变了。他计划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打破,这种生死之事,却要交给在场哪一个。 诸人沉默一阵,玉儿忽然站了出来,道:“便由我去吧,我是三皇后人,又是妖界公主,我的魂魄再合适不过了。”玉儿惨然一笑,话一出口,却突然觉得无比轻松。似乎是自失去韩仑之后,自己唯一一次开心的抉择。她心中忖度,至少当自己有了力量,能够亲手将他斩于剑下。也算全了他这一世的心愿。如此,即便身死魂灭又当如何,自也是无怨无悔。 “胡闹!有我在此,哪轮得到你。”楚玄风叱道,他阔步走到众人面前,道:“若谈祭剑,某乃妖界之主,够资格祭剑了吧。” 罗啸成扬声道:“老子还是神农后人,神农谷鼎主,我比你更够,若要择人,也当是我,你还没坐上妖界之主的位置呢,靠边儿站。” 几人不禁争执了起来,为的竟是前去赴死。剩余几人并无资格祭剑,见几人都往自己身上推揽职责,不禁眼眶发热。生死在此时仿佛已经毫无意义,却又仿佛有着天大的意义,不禁让人生叹,让人生敬。 见着他们相互争抢不休,史云扬却一时只能旁观,甚至插不进嘴,心中颇为懊恼,然而懊恼却也无用,自己身中魂魄早已不全,若要祭剑,又怎能融成一完整生命。 他心有不甘,正要出声相问,忽听得冉倾珞在身侧说道:“大哥,玉儿妹妹,楚公子,你们不要争了。大哥还要去见嫂子呢,她还在等你,你若祭剑,又怎么忍心让她一直等你这个永不归去的人。”一言戳到了罗啸成的痛处,他声音顿时哽咽,百转千回的牵挂油然而生。 “至于楚公子,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并无直接关联,你妖界之事如今仍还棘手,若是你有什么不测,幻冥一族却又该何去何从。怕是遭到两族联手,幻冥定然不敌,遭逢大难。”幻冥一族的生死命运乃是楚玄风最为关切之事,如今让她一语点出,族人的存亡安危顿时凝在心间,挥之不去,他不禁也弱下声来。 冉倾珞走向玉儿,牵起她的手,道:“至于你,你更应该好好活着。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你的老父亲,你的养母,你的姐姐,你妖界的族人。即便是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他必然如此希望。”好久没有人提起娲皇城的亲人们,巫盼和风翅璃的面孔不由得在她面前浮现,又想起令狐德棻老迈身形,蹒跚踽踽,实在令人不忍,不知不觉间,红尘留恋立刻缠绕心头。 冉倾珞一笑,道:“所以,若要去的话,自然也应该是我去。我已无族人,父母双亡。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他若去了,我活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话间,淡淡笑意不改,双颊却已垂下热泪。她凝望着史云扬,史云扬也震惊地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多少不舍和关切都已化作绵绵情意,无可断绝。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溯魂之术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溯魂之术 活人祭剑虽然从来都是禁法,然而史云扬却早有听闻,并不以为异。古人云:“死生亦大矣,故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然而在他心中,生死早已如同薄纸,弹指即破,他也不甚在意。任何事与生死相比,都会显得无足轻重,既不畏死,又有何畏,此生的长度也便只有这区区几日,能选择怎样去死对自己来说,倒也是不幸之中的莫大慰藉。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让她替自己承担这样的妄作之事。即便对于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她来说,却是要舍弃一切。对于自己来说,便是要看着她生生消失在自己眼前,即便自己的生命也只剩短短数日,那却也是他无法承受之痛。 “不行,你不能去。”史云扬毅然跨出一步,一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身后。冉倾珞使一个寒冰诀定住身形,似乎铁了心要和他争这一次。史云扬道:“司炉前辈方才说了,铸剑之际需要三皇之力作为铸造中的一环,若没有你,铸造无法进行。” 冉倾珞摇头道:“我听清了,锻魂乃是在摧魄之后。” 史云扬情急之下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料她冰雪聪明,一点即破。史云扬无比困窘,心中一团乱麻,理却不清,心急如焚,双脸涨红,道:“我不准你去,若是要你祭剑,要你们任何一人祭剑,这剑不铸也罢!!” “那人界怎么办,如果此剑不铸,该活下来的人仍然难逃一死,你这一生所回护的,却又还有什么意义?”冉倾珞凝视着他的脸,可史云扬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大义在上,自己绝不占理。然而他心中几乎却在呐喊,“我此生最想回护的便是你,若连你都去了,那这一生才是最无意义。”只不过众人皆在此处,话难出口,他含悲侧目,心有不甘。突然间,他将眼光重新投到了司炉身上,道: “此事定然还有它途能解。铸剑之术我虽不甚了解,然而我曾经佩剑也有剑魂,剑魂形成,关键乃在命魂,其余两魂六魄最终都会消散,我身中命魂尚在。且我的魂魄不同于寻常之人,定然能够担得起祭剑之任。” 司炉点头道:“不错,生魂祭剑,终与剑合一,剑承人魂,人宿剑中。命魂由人魂成为器魂,不再经历生死轮转,跳脱六界之外。然其余两魂两魄也并非消散,而是在烈火煅淬之中融进剑身,人性柔弱,能屈能伸,则剑身韧劲十足,人性刚烈,万事当先,则剑身刚性锋利。魂为御剑,魄为淬剑,缺一不可。” 史云扬心中绝望,双手发麻。五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失去了力气,本想要紧紧抓住的却怎么也抓不住,好像在飞流急湍之中失却了稳住身形的筏子,只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只无形的手却攥住了自己的双脚,将自己拽向漆黑无望的水底。他立在广场之上,烈火灼灼,呼啸阵阵,气浪排来,掀起他鬓角白发,一瞬间,他只觉身轻如纸,好似断翅之蝶,残萼之花,仿佛时光荏苒,一眼百年,须臾之间便已老去垂暮。 忽听得大铸剑师司炉说道:“此间还有一法,名为溯魂之术。” 史云扬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清明,忙道:“但闻其祥。”司炉望向众人,说道:“便如你所说,生灵祭剑,需三魂七魄,最终御剑者乃是命魂,但其余魂魄却只是淬剑之用。古来有邪法铸剑,在祭剑之际,取不同之魂魄投入期间,以为淬剑之用,这些魂魄来自多人,或刚毅不屈,或沉稳如铅,故而用作铸剑,便是平衡剑器最佳所选。只不过此法邪祟,伤天害理,素来为人不齿。然其中之理却是晓然。如今你身中魂魄缺失,一魂四魄已然消散,无法满足淬剑一环,然而此间尚有五名剑主,龙渊七剑本就各有所长,能御七剑,魂魄之力定然强于常人。且常年之间,剑气入体,淬剑一环更为精要。” 史云扬不禁皱眉,道:“魂魄乃性命之本,魂魄离体,他们岂又能活。”司炉瞪他一眼,道:“你且听我说完。若是抽取诸位魂魄,尔等定然有生命之威,然尔等为七剑剑主,却又有转机。只因尔等身中魂魄早已与剑相合,剑器若成,以其中剑魄替代魂魄,性命当可存续,然无论如何,剑魄并非真正魂魄,此举乃是逆天而为。不但要遭受魂魄抽离之苦,且剑魂入体,与生魂排斥,尔等个中性命至少锐减二十余年。且病痛缠身,终其一生。”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对于史云扬来说,性命并非大事,但是对于其余诸人来说,魂魄分离,性命骤减,而且这还有很大不成功的几率,生死存续便在一念之间,无人不会逡巡思虑,再三权衡。史云扬虽然不希望冉倾珞祭剑,然而这种方法却也让人颇难接受,毕竟如此一来,所有的苦难都转嫁到七剑剑主身上,他们却又何苦承受这般天降灾厄。 火焰烈烈,声如雷霆。铸剑池中铁汁翻滚,鼎炉飞转,沉默片刻,却好似过去经年。 “我赞成。” 照泉剑主司徒月朗第一个打破了这种沉默。自从在扶桑的千岛龙宫遇到冉倾珞,他再也难忘她的容颜。那一日遭到千涡龙巢生死追击,乃是她出手相助,救下自己性命,并为自己疗伤治病。后来两人不慎坠入寒渊之中,相依为命。冉倾珞为救龙族,甘冒奇险,以生死为赌注破除寒冰封印。那时那刻,见她苦苦支撑,悲声痛呼,他实在心如刀割。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救她脱离苦海。自那时起,司徒月朗便对她情根深种,那时那刻,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一生好好待她。无奈冉倾珞一心皆在史云扬身上,当两人冲出寒渊,却眼睁睁见史云扬从自己手中将她带走,司徒月朗不禁心痛欲死。 那日之后,他几乎日日都在相思之中,日渐消沉。若非手中照泉,似乎在提醒自己还有未尽之事,他早已不愿苟活于世。碌碌经年,人界突然爆发大战,龙族纳入天下盟之中,不久便开始与魔族交战。司徒月朗奋战当先,照泉在手,如有神助。每次受伤严重之时,他心中总会存有一丝希望,若是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她一面,哪怕就一面,此生业已足够。 便是这一丝强烈执念,支撑着他一战至今。他自然也不想冉倾珞牺牲性命去铸剑,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莫说二十年,便是搭上整条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司徒月朗偷偷瞥了一眼冉倾珞,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今能为她做些什么,好像是这世上最令人开心的事。 “我赞成。”柳故说道,他虽不像司徒月朗那样深深爱慕着冉倾珞,可是对于他来说,冉倾珞是这世上最让他心怀感激的人。因为她,苏灵儿的病才能有所好转,对于他来说,苏灵儿便是一切。为报此恩,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他心中也有犹豫,毕竟自己同意了,牺牲的便是史云扬,而他是灵儿的兄长,若是闻此噩耗,不知她会有多伤心。 “我也赞成。”楚玄风淡淡一笑,令狐玉儿却是一惊,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哥哥...”楚玄风转身,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青发,道:“妖的魂魄本就不甚重要,我乃是妖界之主,这区区损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你们助我良多,楚玄风也不是淡薄之人。”他虽如此说来,然而令狐玉儿深知,妖族的魂魄虽然没有内丹重要,然而却是生命之本,平时受内丹护佑,妖族的魂魄更易崩碎,因此一旦内丹碎裂,魂魄几乎不足以支撑妖族生存下去。因此相比其他诸人来说,他承受的风险才是最大的。 令狐玉儿心中不愿,却又难以辩驳,只得投入他怀中,抱住他腰身。兄妹融情,血浓于水。楚玄风淡淡含笑,轻拍她背心,安抚着她的情绪,心中却是十分开心。他此生最愧对的便是玉儿,而最想得到的也是她的关心。拳拳之心,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完全明白。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熔铸七剑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熔铸七剑 比起其余三人的干脆,在这生死关头,晴语和南宫昱犹豫的时间却要长了许多。南宫昱心中仍对冉倾珞颇有好感。不过他心性专一,当年想要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用尽办法也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后来遇到了郦水,便又一心一意对她,对冉倾珞也便再也不抱幻想。饶是如此,他毕竟曾经钟情于她,自然也不愿她就此丧生,若要他在史云扬和冉倾珞之间做个权衡,他的答案自然毋庸置疑。 对于晴语来说,她却要难抉择的多。如今便等于是在史冉二人之中选出一人祭剑,史云扬是自己同门师兄,曾经也对自己颇为照顾,而在后来,更多次有救命之恩。她心中明白,史云扬自然是一心想要保住冉倾珞的性命,然而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这位如同师长一般的大哥就此赴死。 习惯了在无比困难的时候便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追风,可微微侧首,身边却是空空如也。追风并非七剑剑主,也并非三皇血脉,因此自然不会来此。可也便因如此,她只觉心中颇为惶惶,拿不定主意。 此时其余四人也已表态,目光似乎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这种一言一语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在令她心跳不已。她远远望着相对而立的史冉二人,冉倾珞目光坚决,史云扬温和凝视,他们并没有看向自己,可她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 深情似乎要深深压垮自己的肩。 她心道:“在师兄的心里,他一定很想冉姑娘活下来吧。他定然是不怕死的,若是冉姑娘不在了,他一定会十分伤心。与其如此,不如便成全了他的心意。”她目光忽又投到了冉倾珞身上,飘忽难定:“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我也同意。”她幽幽的说了一声,只见的史云扬这才转过了头来,向她投来一丝感激的笑意。冉倾珞的眼中则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层遮蔽了一切的绝望灰色。而在那毫无生气的目光之中,几丝晶莹正在打转。 史云扬道:“救一个终难存活的我,根本毫无意义。而你的路还长着,好好活着。这一生,我们走过了太多的地方,可惜都匆匆而过,亡命天涯,许多好看的景致全都被遗忘身后。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了,你应该四处去走走看看,重新回到我们当年曾经去过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 冉倾珞颔首,鬓角发丝散落脸颊,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唇角翕动,声若蚊蝇:“再好看的风景又怎样,两个人看便是快乐,一个人看却是孤独。” 她声音虽小,史云扬却听得清楚。他抬起手,指尖触到了她的脸颊,时间恍若飞速回溯,那时星河灿烂,胡笳声声,两人相依相偎,坐在星月之下,望着如勾明月,他的指尖第一次触到她的面庞。那时她身着自己费了一天辛苦力气换来的广袖白裙,婀娜生姿,便如美玉琉璃一般让人心醉。从那时开始,他便发誓要守她一生。时至如今,却不料是此种光景,两人相知相识,无奈情深缘浅,匆匆便已是长离别。 “你虽已白发,可你却并不老。倾珞,我很想陪你到老。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或许那都是奢望。有些事注定是难以实现的,一味怨怼也并无用处,天道如此。对不起,我不想你忘了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只要一天你还记着我,我就不算离开。一个人的风景可能不那么明亮,但你所看到的便是我想看到的。” 她仍是不语,长发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脸。史云扬轻轻拥住了她,道:“在来这里,你已经猜到了代价是什么。既然已经接受了,何必再去多做烦恼。” 寻常之人,但凡遇到生离死别,或嚎啕大哭,挥泪如雨。或面色如纸,晕厥难起。众人目视他俩,只觉这生死关头,一别便是永恒,两人却好像都出奇的冷静。一言一语,无比温存,便好似是两人在缠绵细语。然却是如此,那等难以抑制的悲伤却如洪流般溢出,众人身处其中,心里不禁也难受得紧。 火炉烈烈,鼎炉飞转,一道道劲风凝成旋风,带动着火舌层层上窜。焰苗扑闪,时而狰狞如鬼,时而庄重如佛。冉倾珞凝望着那怕人的火焰,那其中好像有一张放肆大笑的脸,正在不断嘲弄自己。她心中大感愤怒,凝望着那火中面孔,杀意横生,双泪难止,然而她全身上下却又无法动弹,好像有一条绞索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她心中不忿,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她何尝又不明白,那张脸的名字叫做命运。 一阵叙说,炉火却还在一直燃烧。这龙渊部族顶部的大鼎乃是世间第一铸造利器,其中的天离之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这天离之火经过八八六十四道层层炼制,灌入池中时已是火中精要,这种火焰已经从一般的升腾状变成了流体状,形若瀑布流下,实乃世所罕见。如今鼎炉已经全数炼制完毕,广场之上铸剑池也已灌满,铸剑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司炉说道:“如何抉择,尔等好生权衡。既一决定,便再无悔处。”史云扬淡淡一笑,道:“无妨,铸剑之力能达到最大,自然是我祭剑方可。只是连累诸位寿命,史云扬过意不去。溯魂之术在下通宵一二,在我灰飞烟灭之前,定不负诸位此番大恩。” 众人向他还了一礼,铸造便即开始。冉倾珞神情漠然地走过他身边到了铸剑池边,玉儿和罗啸成已经各就其位,三人合力成阵,霎时间彩光四起,玲珑斑斓,青红相应,只若丹霞玉锦。三角法阵缓缓旋转,火焰从其缝隙之中蒸腾而上,只片刻间,三人便已是满头大汗。 大铸剑师司炉捧着渊离踱至池边,剑身忽而亮起一阵青光,思路见状,手中顿时凝出法印,刹那间,青剑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飞快破空而去。剑身离手,一道密集符文却突然将其束缚,如若锁链,将其牢牢捆住。一刹那之后,青光暴涨,直化为流光冲进法阵中心,猛然扎进了铸剑池中心处。 “既济,二十八,苍龙出水!” 司炉蓦然一声大喝,下方六十余队铸将突然攥紧铁索,臂上青筋迸出,挥汗如雨,数千人齐声大喝,声震长天。只见有的队伍向前数步,有的队伍向后拉动,队伍与队伍之间穿插走动,铁索交接,一气呵成。短短片刻之间,二十八尊鼎炉飞快升起,其余鼎炉缓缓下降。 “开!” 随着司炉一声令下,二十八尊鼎炉缓缓倾斜,其中天离之火飞流直下,顿时落入铸剑池中。群光交织,只听得一声长啸,形似龙吟,池中火浪飞起数丈,好似火山骤喷,令人生畏。众人见状,不禁退出几步。三皇之阵不愧是时间一等大阵。那火焰虽然暴烈,然而三皇之阵蓦然压下,便如天塌一般将其死死扣住,那火浪挣扎一阵,无力挣脱,便又化为龙形,一头扎入池中,在天离之火中搅起大片横波。 “大有,四十七,凤舞九天!” 千余铸将顿时又齐声大喊,穿插急奏,铁索相互交缠,却又绝不交叉。铸剑池上,六十四尊鼎炉如星辰一般快速移动,时而沉降,时而上升。看似纷乱,实则乱而有序。众人仰首而观,但见漫天漆黑无尽,一道五彩霞光投射其上,形同极光。无数大鼎驱影而动,火光照耀,时而明时而暗,光影错落,好似落入了时空深处,人间秘境。 六十四尊鼎炉便如此循环一周,其间阵阵呼声,散入苍茫长夜。令人惊叹,六十四回之后,池中火焰稍加减弱。柳故便又上前,手中问月剑立即腾起强烈剑意,大铸剑师司炉仍用法印将其束缚,投入池中,化其强烈剑气,复归淬剑之本。如此循环往复,池中烈火腾飞之后又迅速平复,平复之后复又蒸腾。七剑便如此依次投入池中,反反复复,阵势愈来愈烈,以至天地色变,锋利剑锋不断从火中散出,就连三皇之阵也都颇有些费力才能将其勉强束缚。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祭剑煅魂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祭剑煅魂 烈火熊熊,风声飒飒。七剑尽数入炉,一时间能量暴涌,比之之前顿时强大了十数倍不止。骤然间,炉中剑气八面喷发,化成银光无数,径直穿破层层青焰,冲向云天。众人不禁色变,齐齐后撤,只听得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声短响一阵,俯首一看,地面上已经刻满成千上万的交错剑痕。 万剑瞬发,其势如惊雷霹雳,奔雷崩浪。众人只觉眼前寒光如树,压制了所有的锦霞之色。冉倾珞三人分列三位,三皇之阵旋转如飞,流光溢转,极力与那强悍剑气相互抗衡。仿佛一面硕大顶盖将其扣住,七剑剑气冲天上举,却蓦然受阻。因而便向四周散出,发出惊人之势。 冉倾珞三人苦苦支撑,那三皇之阵渐渐被剑气顶起,七道不同颜色的光芒相互交织,在那烈焰之中旋飞狂舞。烈焰中心处,一把长剑若隐若现,时而殷红若血,时而碧绿如翡,时而又芒白如雪,其状其貌更不断变换。柳故看来那剑好似问月,南宫昱看来,那剑却似干云。然剑中戾气却是陡增百千,如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急于脱缰。 虹光四射之间,三皇之阵渐渐变得十分稀薄,冉倾珞三人面色煞白,支撑乏力。只见三人蓦然跃至虚空,手中凝出锋利气刃,各自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殷红血液滴入阵中,并不落地,而是沿着那阵法纹路一路向中心蔓延。三皇血脉交织之际,便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灵力,此法便是在开启灵界之门时三人都不曾使用,可不想在这一把上古铸剑之前竟然强迫三皇之力施为至此。也幸亏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作为护法,如若不然,此时整个龙渊部族怕是都已在漫天剑气中化为齑粉。 众人退至广场边缘,仰头而望。烈火之中的剑光不断冲击着虚空之中的三皇之阵。无数奇异文字拔地而起,垂天而下,天地交织,形成一道广阔的符文牢笼,将那剑气死死锁定其中,任其狼奔冢突。在场众人都是三界高手,如史云扬者,前身更是独步天下的神界战神。鏖战群魔,斩敌无数,然见那法阵上空气势,心中却不禁感到屡屡寒意。那等剑意,虽还在雏形阶段,便已经能与天下一等大阵相互抗衡,并有愈来愈烈之势。而反观三皇之阵,虽然仍在极力维持,却已经十分勉强。 三道血脉渐渐向中心蔓延,那剑气似乎有所感应,七剑顿时显出分身,万剑一体,全数集中向那法阵中心发起猛攻。两道能量同时增强,一时之间,火焰呼啸如雷,铸剑池中心化出一道剧烈旋风,带起层层火苗猛然上窜。火焰本是无形之物,然在那风力之下,竟然凝为人形。那火焰巨人身高十余丈,举手为剑,覆手为诀,磅礴剑意直冲阵心。那人非灵非魔,然而却让人觉得无比熟悉,仿佛七剑剑主之一,而一举一动却又全然不像。 此消彼长之间,三皇血脉蓦然交汇一处,刹那间强光四射,强大灵力顿时涌满天地,仿佛三皇亲临,强大威压令人喉中阻塞,不敢喘气。而却也在同一时刻,那火焰巨人舞剑速度快到极致,火焰化为道道巨剑冲天而起,百丈旋风力量惊天,不消片刻便与三皇之阵撞在一处。 霎时间天昏地暗,众人只觉胸口一痛,身形倒飞而出。场上数千铸匠一片惨嚎。强光之中,但见广场之上人群扑倒,翻滚难起。只有史云扬实力强大,以龙息抵御剑气,却也觉得双手发麻,几欲折断。此时强光掩面,难以视物,只听得茫茫白光之中传来一声大呼: “锻魂祭剑,便在此时!!” 史云扬闻声,便欲上前。突然间,一道劲风掠过身侧,史云扬一惊,他虽看不清那人身影,然而那股淡淡幽香他却绝不能忘,当下便明白是何缘故。乍然间,他冷汗直冒,身形急掠而出,速度展开至极致状态,只在刹那便奔到池边,回身一刻,手中龙息暴涨,立时化作一道无形屏障,将那人去路完全封住。那人速度不如他快,立即截住身形,转身侧飞,白光扑面,史云扬不能视物,便只得闻香辨位,只觉那馨香在左,他便一掌击出,迫使那人向后急退。可转瞬之间,那馨香又转至右侧,他一掌未收,另一只手又击出一掌,龙吟阵阵,仿若凄声呐喊。 蓦然间,史云扬只觉一道寒意扑面而来,转瞬间,在这烈火之侧,地面之上竟突然结出三尺寒冰,将自己双脚死死冻住。一道凌乱琴音如泣如诉,夹杂强烈劲风向自己急掠而来。 史云扬心中一颤,双泪扑面而下,他一声大啸,身侧顿时涌起强烈龙息,霎时间,十数条金龙陡然离体,四散冲开。龙息和灵力交接之际,高下立分,他脚下寒冰寸寸崩碎。四周白光飞快散去,只见冉倾珞横抱长琴,身形倒飞而出。 “不要!!不要!!!!” 冉倾珞一声悲呼,身形却止不住向后飞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史云扬向她遥遥一笑,一转身,便奋然跃进铸剑池中,只片刻便已不见只影。 冉倾珞只觉整个世界顿时崩塌,她身形落地,陡然将伏羲琴扔在一边,飞奔向剑池边缘。然而炉火烈烈,其中哪有半片他的身影。冉倾珞悲从中来,一路压抑至此的心痛再也无法控制,大放哀声。但觉四面红尘,尽皆晦暗无色。她跪在炉边,灼灼烈火炙烤,裙摆边缘已被熔成焦灰。她却浑然不觉,心冷如冰,仿佛世间所有烈火都难融化。 无论何时,在他走时,他总会笑意朗然地说着,“放心,我会回来的。”她从来不信,他却从未食言。时至如今,她多愿深深信他一次,然他却再也没说那几行短短承诺。一别成诀,生死各安,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世上唯一一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已如东流奔海,不再回还。 众人挣扎起身,便即见到这生死别离一幕,冉倾珞声声哀痛,便如长锋利箭刺入内心,令人断肠。令狐玉儿想要上前,可却又不敢上前,一众友人只得远远目视,含悲而叹。 佛说,世间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取蕴苦。生老病死,世间常情。怨憎爱恨,人生百态。一生一世,看过多少浮云流过,天光晦朔,历过多少爱无所求,恨无所归。曾踽踽独行、茕茕孑立。曾痴心为誓,执着不休。是苦苦相索,是心心念念。是求不得,是放不下。 史云扬奋然跳进炉中片刻,一声龙吟忽然传上云天。众人向那处一看,只见一道成型的锋利剑气突然上冲,大放斑斓奇光。瞬息之间,一条苍龙破开火焰,随之而上,速度与之几乎相当,苍龙绕着剑身缠绕,长剑伴着龙身游走,速度之快,直令人眼花缭乱。 “乾坤,六十四,伏羲化境!!” 大铸剑师司炉一声大喝,地面上所有铸匠迅速起身,朗声大喝,六十四尊大鼎同时升空,左右飞旋开来。那剑气向左一偏,一尊鼎炉便飞快迎上,剑鼎相撞,鼎炉顿即崩碎,强大的能量流向外暴涌。剑气受阻,被迫又改变方向,而方向一转,又有另一尊鼎炉拦住去路。一时之间,天空中漫天流焰,纷乱不息。六十四尊鼎炉不断爆裂,却将那长剑束缚在内,令其与苍龙强制融为一体。 转瞬间,六十四尊鼎炉全数崩毁,龙渊部族已是一片火海,山庄建筑烈烈燃烧,火势顺着劲风在山间毒窜,哔啵炸响,声声不绝。 那奇剑在空中挣扎多时,六十四尊鼎炉爆炸威势已将其大大削弱,苍龙之力占据上风,一时间,龙吟如沧海倒灌,猛然将那长剑攥在爪中,龙头向下,复又一头扎进了剑池烈火之中。红光四溅,热浪灼人,剑池之中骤然射出千百道火焰流星,只若一瞬烟花。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剑成惊天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剑成惊天 漫天火雨冲向四面世界,众人立即运转灵力相抗。冉倾珞伏在池边,却是一动不动,令狐玉儿见状,知她伤心欲绝,锁心于外。当下也不顾不得其他,毕竟以她性命为要,便即垂下腰间丝带,脱手而出。丝带一端如灵蛇般缠住冉倾珞腰身,玉儿勾手一带,便将她从铸剑池边倒飞拉回。 冉倾珞茫然望向那剑池之中,烈火升腾,殷红如血,一层层散开再聚,聚而又散。她的目光在那重重火焰之中苦苦搜寻着,仿佛透过那层层青焰,还能找到他笑意盈盈的样子。流焰飞射,她身在池边,首当其冲,身上多处皆被火星烫伤。可她浑然不觉痛意,玉儿将她带离,她也毫无反应,仿佛失了魂的躯壳,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提线玩偶。 她曾尝过寒毒噬体之痛,如今更深陷这天人永隔之苦,无论身上还是心上,她都已遍尝滋味,这世间再也没有一种痛苦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玉儿将她拉回身侧,迅速掸去她身上灼热的火星。见她双眼木然,岑然落泪,喉中呜咽骨鲠,却又一语难发。玉儿见状,不禁也悲从中来,想到韩仑也同史云扬一样,此生再难回还,两人天涯沦落,竟是同病相怜。她眼中突然一片模糊,便紧紧抱着冉倾珞,悲声而泣。 那四散的火星之中带有强烈剑气,众人抵挡一阵,竟还颇有些吃力。稍得片刻,流火退去,池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一道七彩强光在那漩涡中心处起伏,似要冲出,又似即将沉没。 大铸剑师司炉走近剑池,扬开长袍,念动法诀,无数奇异文字再度从地面浮出,绕着剑池环成一周。 “铸剑为兵,融剑为魂,御剑为心,意剑为人。”司炉身中忽然散出一道残影,突然间,四周色彩褪尽,只余茫茫一片青色世界,其间符文上下流窜,直到天际,只有面前这一轮火焰漩涡尚在,在这无尽虚空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七剑剑主,取尔精血注入其中,便是锻魂最后一步。”飘渺的声音传入耳中,五位剑主相互间看了一眼,柳故和楚玄风拂袖一振,便即飞身而上。其余三人也迅速跟上,化气为刃,划破掌心。五人齐掌一推,五道精血如飞箭射入漩涡之中。刹那间,便在那漩涡之中拉出五条长长红线,旋转着注入中央的彩色光团之中。 刹那之间,那彩光势头大振,强度更增数倍,立即将所有人笼在其中。五人正待要退,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撕裂奇痛,活人尚有意识,剥离魂魄,其间苦楚难以言喻。五人不由得一阵痛呼,短短数息,却好似经年。五人身在空中,只见一道淡淡虚影从各人身中慢慢剥离,从头到脚,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拔出,待得魂魄离体,五人的魂魄突然被那漩涡中一股巨大力量吸取,遂化为五道流光,径直投入那漩涡中央中去。 五人魂魄受损,身心已是重伤。刚刚经受一番非人折磨,如今已经全数昏死。大铸剑师司炉蓦然振袖,发出一道劲力,将五人身形震回铸剑池边缘。罗啸成尚在边缘处接应,见几人模样,面色惨白,双唇如纸,浑然五具死尸一般,全无生气。 恍若是在睡梦之中,又仿佛时间倒溯,回到了多年之前。五人的意识里都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黑袍剑客,那人身形隗硕,身携一把七彩长剑,剑气锋利,如若天成。那人将一把剑递到了自己面前,沉声说道:“若干年后,你需要将此剑送往龙渊部族,不可延误。你此生成也此剑,衰也此剑,盛衰之间,命途多舛,望自珍重,切记。” 望着那人身影,五人似乎都不解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找我?” 那人道:“人活一世,命运天定。有些人的命中乃有数不尽的不解循环。这种循环无因无果,无始无终。便如你与你手中之剑,究竟以心驭剑,还是沦为剑奴。此生究竟谁驾驭了谁,无人能知。我与你一样,不过终有一天,或许你自己会找到答案,你我未来再会。” 那人说完,抬起头来,一律柔光穿透了他斗篷下的阴霾,露出了半张若隐若现的脸。 剑池之中,强烈的能量不断翻涌,五人魂魄入内后,漩涡流转更为迅速。那中央的彩色光团一点点放大,慢慢的似乎要笼罩整个剑池。霎时间,五道金色光芒从其中散出,分别注入五人身中。 那一瞬,无数的信息突然传进五人脑海之中,重重叠叠,无数画面纷繁交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张脸有不约而同出现在五人脑海之中。令人惊讶的是,那张脸竟已变得无比清晰,原来却是史云扬。 于此同时,那漩涡中心处的光芒突然变成了一片光幕,向四面扩散开去,一声龙吟冲破云天。只见一把长剑缓缓旋转,从那火焰池中的漩涡中心慢慢上浮。剑柄雕龙,剑锋浮光,剑身之中似有淡淡血痕,好像是血脉经络,只让人觉得生机盎然。长剑浮出铸剑池一丈有余,突然间狂风大作,掀起呼啸烈火,谷中大火已是难以遏制之势,劲风乍起,更助长火势,一时间,火焰几乎蔓延到龙渊部族之外。然当剑身浮出铸剑池两丈左右,天际突然又惊雷破空,闪电密集。有如灵界死寂雷域。浩瀚的电流当空划过,本是漆黑如墨的天空,霎时间被映照得雪白一片。待得剑身上浮三丈,暴雨骤来,而且是倾盆之势。雨箭击石,溅起水花无数,气势磅礴,不禁令人心颤。 长剑一出,天地色变。重重天象纷乱忽至,随着剑身不断拔升,混乱的天象也更为惊人,一时间惊雷滚滚,狂风撼地,暴雪飞霜,冰冻三尺。 大铸剑师司炉仰望天穹,朗声长笑:“奇剑破魔,天崩地裂。剑器已成,人界不死。”司炉蓦然一挥手,只见那已经渐渐熄灭了火焰的铸剑池突然向左右分开,八道阶梯通向中央一处平台,那里一处传送法阵散发绿光,清新别致。 “龙渊部族就要毁了,这处洞天世界很快便不存在。尔等速速离去吧,人界之事当有个了解了。”司炉向众人说道。 罗啸成回头看了看身后,两边山谷崩塌,雷电惊人,时而在十余丈之外的地方落下巨大霹雳。他不由得皱眉道:“前辈,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司炉朗声道:“吾一生铸剑,长居龙渊。万余载性命,都付与炉火与锻铁。此生铸剑无数,然称得上杰作,却寥寥无几。如今破魔剑一出,吾此生再难有所超越。不如便停在这高峰之上,如星如月,永不坠落。” 罗啸成闻言,心知他胸中丘壑,绝非生死所能权衡。如今他生只为铸剑,死亦为了铸剑。大师之作,已然与这把破魔之剑融为一体,永垂不朽。罗啸成向其遥遥致敬,躬行一礼:“前辈高义。” 五名剑主身形尚自虚弱,罗啸成将其一一扶到阵中。转过身来再向司炉行了一礼,但觉这位与神同寿的老人突然变得无比高大,高山仰止,令人拜服。司炉点了点头,忽而再一扬长袍,传送法阵发出一道强光,众人只觉身周光影倏然散去,化为碎点飞快崩散。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只有脚下一方圆形阵法托住了众人身形,不至于永恒坠落。 一段时间之后,光影似乎在重新凝聚。而在此之前,一阵阵洪涛之声传进众人耳中。那声音自天穹深处传来,仿佛十分渺远,又近在耳畔。其势如万龙长吟,排山倒海。虽未见其形,却已让人心中激荡,阵阵发寒。俄而天光渐明,众人眼前图景重新凝聚,便知又回到了人界。却觉得一道红光笼罩整片大地,抬头一望,只见天际之上,如倒扣沧海一般的红色气浪正在向西南方向狂奔而去,磅礴气势,横贯天际,不禁令人双瞳收缩,哑然失色。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天崩地裂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天崩地裂 玄天灵图北面阵眼乃是在一处高地之上,镇守此间的乃是巨人一族,丹凤一族,以及诸多修仙门派。然而对于其他三面的攻势来说,因北面地势相对平坦,因而也最为危急。不过相比于其他三处来说,此间的守卫力量也算强悍,天空中有大量丹凤族的飞天战甲盘旋,地面上有铁桶一般的巨人族列队成墙。先前一战,蚩尤与女魃合为一体,火焰巨人无法可挡,神农谷偃甲部队与其周旋,几乎已经损失殆尽,如今只有依靠各族自身的力量形成防御。 巨人一族本就是好战种族。对于抵抗魔族中身材高大的巨魔来说,巨人族的作用几乎是中流砥柱的。这些硕大身躯,行动敏捷的巨人,手执重斧重锤,洪声大喝,一锤落下,便是一次惊人的地动。加之有了空中力量的掩护,战斗力更是惊人。此次北面的阵眼乃是在一片陡斜坡之上,三面陡壁,光滑无比,只有一面能上,形如华山之势。魔物并无他路能走,只得正面进攻,各族各门派与与其大战无数回合,缓斜坡下已是积尸如山,尽管十倍甚至数十倍于守卫力量,可魔族却仍未能突破这小小的山丘。 然而如此一战,消耗却也是惊人的。丹凤族投入了大量精力训练出的飞天战甲,竟在这场战争中折损了大半,之前与魔族那样强烈的正面冲击,战甲和战甲师的损失情况都不曾有这么严重。而对于其他势力来说,由于地形开阔,无险可凭,单靠巨人族铸成的一道肉墙,根本难以抵挡魔物的狂潮。各门各派,各州各岛都损失巨大,以至于有些门派几乎全数覆灭。而巨人族,由于首当其冲,损失更是惊人。防守至今,数量骤减。几乎每隔片刻便会有好几具硕大的尸身滚落下去,碾倒大片攻上来的魔物。 双方都在激烈地拼杀,而这拼的并不是资源,全是性命。 也便是在这一场场拼杀之中,天地悄然变色,一股赤红色的能量潮从天边涌起,天空中似乎有无数的流星划过,火焰飞矢,密集如雨。那红色的能量潮紧随其后,囊括整个天地。似崩浪摧城,万马脱缰。汹涌澎湃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好像烈烈火焰在风声中呼啸,又好似无数山峦在地动中崩塌。 交战的双方在这天地异象之前不由得微微一滞,抬头眺望时,只见半片天空都已染成了血红之色。云霞骤然消失,过得不久,天空中竟真的开始坠落火雨,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流星殒焰,此时却如同倾盆暴雨。大地瞬间便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火焰狂潮之中陷入一片火海,放眼望去,整片天空大地都在烈烈燃烧。魔物已经无心发动攻击,四散奔逃,只为了寻找一处小小的避身之所。 为了防止阵眼被毁,巨人族诸多守卫者开始全力结阵,将力量用在对火雨的排斥之上。飞天战甲首当其冲,损毁严重,大量战甲暂时只得寻找庇护之所栖身自保,而能够承担起护卫一职的便只有巨人一族了。 火焰呼啸落地,千里蔓延,战争之中死伤的尸首逐渐变成焦尸,在那吞噬一切的大火之中,只见无数巨人镇定如山,一层一层将那山丘之上的阵眼护住,他们竟是以血肉之躯覆盖住中心的阵眼,不让烈火落入其间。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都在大火中炸裂枯缩,响若惊雷。只见无数巨人轰然倒下,彷如城池坍圮,其间不时传来仰天长啸,其声凄惨悲壮,令人闻之落泪。 火焰的大潮从天之尽头滑向极远处的大地尽头,急速地向地面崩塌开散开。仰望长天,虽然没人敢相信,然而事实却在眼前,令人不得不信。 天正在坠落。 熔岩巨人被东皇太一困在阵中,此时也突然停止了挣扎。望着天际流焰,魔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万年前,魔族强攻人界,神族拼死相抗。魔族棋差一招,败在了女魃手中。万年之后,魔族铭记教训,这一次首先将这股强悍的力量攥在手中。人界几近覆灭,然而在这最后一战中,却怕是又要横生变数。 那烈烈燃烧的天不是其他,正是整个飞速坠落的神界。三皇合力,毁去定住神界的支柱,天柱再度倾塌。神界正在以肉眼能见的可怕速度狠狠撞向人界一隅。而蚩尤也再明白不过,那个方向便是地底深处魔界的所在。 半个时辰过去,天与地蓦然相交,一团强烈的光顿时爆炸开去,如同初升日扩散的光晕,一环一环向整个世界波及。强光顿时充斥所有罅隙。狂风卷集,摧山崩岳,巨大的崩裂之声令人双耳剧痛,不少人虽然避过火焰陨石,却只在这恐怖的炸裂声中被活活震死。 随之而来,大地骤然开裂,大片大片的地面开始下陷。地面瞬间皲裂开数尺之宽的裂缝,许多人还未来得及奔逃,脚下突然陷空,便即落入无尽深渊之中。也管不得外面火焰还在汹涌地燃烧,所有人都在烈火之中亡命地狂奔,时而有人突然消失,倒下便再难起身,普天之大,却无半片立锥之地,一时间凄声不断,真是一片末日图景。 数十万年前,远在太古时期,洪荒年纪。盘古大神斩开天地,头顶天脚踏地,撑开混沌世界。从那之后,六界之母的人界大陆便在这天地之间的空间内慢慢形成。多少年来,风雨变迁,沧海也变成桑田。在这片天地之间诞生过无数奇迹,繁衍过无数生命。长夜尽而天明,春花落而秋实。从呱呱坠地到昏昏而逝,生命的一生短暂如瞬。比之天地,更是如沧海一粟,渺小不堪。曾以为天高地远,宇宙无穷,永无可及之日。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有一天,天和地竟会再度交接,重新成为一片混沌。 而在这神魔交战停滞的瞬息,魔族却好似染上了一种奇异的瘟疫。大片大片的魔族军队在狂奔之中突然扑倒,身体一阵抽搐,虽然性命未死,却全然难动。扎眼之后,烈烈火焰如饿狼一般蜂拥而上,便将其全数吞灭。那些正在与人界军队生死拼斗的魔物也在突然之间失去了力量,被人界众将取得先机,一举斩杀。 惊恐再度传遍了魔族的军队,或许在人界这片土地上,作为侵略者的他们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火海一出,四大阵眼势必难以支撑许久,即便魔族无法攻下,在这强悍的天地大难之中,四处阵眼也难以支撑多久。果然,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大阵轰然崩碎。熔岩巨人破阵而出,猛地跃上虚空,手中带起强大能量,一掌拍向东皇太一。东皇太一长袍一振,化出一道强烈的旋风与之相抗。然而交手的瞬间,高下立分,旋风骤然分崩离析,东皇太一大惊,蓦地退出千丈,身形挂住虚空。却见那熔岩巨人猛然当空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熔岩巨人从地面挣扎爬起身来,抬手一看,只见双手之上的熔岩正在飞快的流失,双臂化成僵硬岩石,稍稍弯曲便会崩碎成渣。东皇太一觉察到,他身上的魔族气息正在飞快地涣散,而女魃的力量也在与之相斥,似乎要脱离他身形的束缚。看来三皇之计依然奏效,神界坠落,与魔界撞击,魔族之心已经毁去,魔已经再无生命之源可以依托。他朗声斥道:“多行不义,终究自取灭亡。魔族苦苦相逼,而今只落得神魔双陨的下场。蚩尤,尔末日已至,天命难拂!” 熔岩巨人陡然睁开双眼,怒火横生,刹那间,他双手撑地,站起身来,仰天一声巨大咆哮。双腿一曲,蓦地跃上天际,身中力量陡然运转到极致。霎时间,四周的火焰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的向其集结而去。 东皇太一心中一沉,那是魔帝蚩尤最后的一击,那是要背水一击,玉石俱焚,那一击必然惊天动地。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奇剑破魔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奇剑破魔(上) 火势滔天骤起,那熔岩巨人本已是数十丈高大的身躯,可在漫天流焰的掩盖下,几乎瞬间便被淹没其中。大火层层吞吐,形若灵兽生命,狰狞无比,便仿佛是刚才那些大片倒下的魔族已化身火焰之中,重新组织起了一支强大的火焰军队。无数的红闪动着耀眼的金黄,热浪滚滚袭来。整个世界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只好像有一只参天猛兽一口吞灭了整个天地,令世界重新陷入了混沌。 东皇太一能调用天地自然之力,于这场景自然不惧。然而天下间的火势居然能强悍到如此程度,神界火神祝融,灵界火部麒麟等怕是都难以望其项背。他虽为烛龙一脉地位最高的神祇,可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火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强大攻势,退自然是无法可退,只得见招拆招。东皇太一猛然震动大袍,冷风骤然呼啸而起,炎炎火势之后突然升起一片银白的冰幕,寒气荡漾,横贯苍穹。冰与火骤然相交,寒冰飞快融化,转瞬间即变成大片洪流。冲着大火猛扑而上。 水火相遇,五行相克。火势自然难以持续。然而若是水火之势强弱差别过于巨大,那生克却也失去了作用。但凡天地间之水,或凝固成冰,或奔涌成流。或蒸腾成气,东皇太一凝天地间水汽,以己身强大力量催动成冰,面对如此强敌,他出手已不曾留下任何余地,然而便是如此,庞大的水势与惊天的火势骤然相交,竟连声音也无,奔涌的沧流顿时化为腾腾白气,随着滚滚热流四散而开。 在魔界之心已经碎裂的前提下,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对其毫无效用。这魔头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惊惧。守势既破,己身自然是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东皇太一立即调动天地能量,水既不行,便用土之力。地面轰隆一阵骤响,一堵巨大的土墙拔地而起,绵延千丈,不断向虚空攀升,似乎要将那火势完全隔绝。 然而大地早已经在烈火炙烤之中变得十分脆弱,不断皲裂破碎,东皇太一此势一出,顿时发现大有不对。那漫天的火焰似乎并不以自己为攻击对象,而是不断地向地缝深处钻去。大地受热膨胀,裂谷百出,更加之神界与魔界相撞之际产生的巨大冲击,已经令整个人界变得四分五裂。此时此刻,火势不断向天边蔓延,却并不以任何一人一神为目的,东皇太一顿即明白了。 蚩尤并不是要消灭自己,他知道自己力量将尽,撑不了许久,他此时此刻已经再也无法拥有整个人界,可是他的力量却还能将这个本已疮痍满目的世界完全毁灭。 无数人神灵兽在那烈火之中狂奔逃窜,然而身后烈火如潮,根本无处能藏。躲到水下,火焰掠过,满湖清水即刻化为白气,藏至山洞,火焰便从洞口鱼贯而入,燎尽洞中一切生命,空中更是无法移动,不说那里本就是火焰最为强烈的地方,光是蒸腾直上的热气便已经能将人烤为焦炭。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三界联军几乎折损大半。无数生命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神魂俱灭,连尸骨也不曾留下。剩下的联军大约还有百余万,此刻已经全数集中到一处,所有人运转身中力量,臻至极致,百余万三界联军的力量汇成一道庞大的能量护盾,在那熊熊烈火的世界里撑起了一片微小的空间。 这道能量护盾一旦破灭,三界联军将会彻底被消灭,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见此情状,东皇太一也无计可施,转而望向已是虚无混沌的天际,黑色的斗篷之中流露出一丝拯救的希望。 陡然间,一声苍龙长吟从九天之外如洪流般传来。声未落,众人仰首而眺,只见一道七彩虹光从遥远的天际疾飞而来,仿佛天外流星,虚空荧惑。长长的尾光拖起一条残影,斑斓如虹。众人仿佛看到了暴雨之后的云销雨霁,与这弥漫天地的烈火相比,那七彩光芒不过一毫而已,然而便是那微弱的一毫却让人心中绝望尽失,重燃希望。 那虹光急速飞近,东皇太一却才察觉,那道能量甚是怪异,时而化为凌厉剑气,时而化为滚滚龙息。两相交杂,却又浑然一体,磅礴的能量一路冲来,火焰仿佛心存畏惧,自然让开一条大道,无法阻挡,那等君临天下的气势,即便连自己也心感畏惧。 熔岩巨人似乎察觉到了那股惊人的气息,突然拨开火焰,跳上虚空,凝掌为拳,身形后仰,对着那七色虹光陡然击出。片刻间,两道能量突然相撞。那道虹光蓦然散开,仿若一把撑开的大伞,形成一道圆形的七彩大阵,七色纷繁旋转,在那大阵中心,一把巨剑虚影突然现身,剑身时而如火,时而如雪。一条金龙绕着剑身盘旋,长吟不断。 两下相交,能量喷涌四散,巨大的火焰潮顿时增强一倍,狠狠扑到联军的能量护盾之上,霎时间,成千上万的联军身受反噬,吐血而亡。能量护盾立即龟缩,而抵抗之力又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片刻之后,众人却又感觉火势突然变得小了一些。仿佛那熔岩巨人的力量突然削减了不少。 “大家坚持住,魔族已经穷途末路,他们的力量正在不断消散,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赢了。”冉倾珞将声音加在灵力之中扩散出去。联军本已疲惫不堪,而这短短一句话却重新激发了所有人求生的**,都打起了精神,重新将身中力量运转到极致,将那能量护盾再度撑开。 她望向头顶,那破魔剑中金龙旋绕,那是他的命魂,也是自己一半的性命。 熔岩巨人与那破魔剑僵持片刻,破魔剑却陡然变身,剑身蓦地虚幻一阵,继而化作苍龙,绕着那巨人的手臂飞快冲向其头颅,熔岩巨人将身一甩,顿时身形贴地滚出数里,猛然撞到一座残破山丘,整座山立即崩碎成块,夷为平地。熔岩巨人翻身又起,身中熔岩涌动,冒起烈烈大火。金龙却浑然不惧,仍旧向其要害处张口咬去,待得逼近其身,龙身却又突然化为长剑,锋刃冰寒,直刺巨人咽喉。 这熔岩巨人毕竟是魔界之主,蚩尤若非魔物,更可比肩任何一名战神。此刻见那长剑突刺而来,倒也并不慌张,而是定住身形,微一侧身,庞大的能量流从其左掌涌出,刹那间,火焰呼啸,竟直直扑向烈火之中的联军能量护盾。 他身中能量正在消散,这把剑中的强烈杀意却有斩杀神魔的强烈威势。时间一长,他必然敌之不过。不如将能消灭的全都消灭,更能解心头之恨。 见那火势袭来,联军之中不少人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尖声大吼。而尚自镇定的人也不由得再度感到强烈的绝望,如今抵御这四周的烈焰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任何魔物补上一击,这个防御护盾都可能随时崩散,更不说是那熔岩巨人。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那些声称不怕死的人,只是没有经历过最深的恐惧。可是对于冉倾珞来说,她虽然也有所恐惧,可是更多的,却像是一种期盼。 望着那不断在眼中扩大的火红,她的紧张也在逐渐地崩散。 可突如其来的一律强光,却将那如血一般的红全数掩盖,紧接着便是一道令人心魂碎裂的巨大响声。只见那把破魔剑突然疾飞而来,涌出磅礴能量,将那熔岩巨人的攻势尽数挡下,剑身受力不止,顿即横飞出去,长剑又化作苍龙,在地面上翻滚跃动,苍龙双爪嵌入大地,立即在焦枯的地面上拉出数条深深丘壑。 以及未曾得手,那熔岩巨人勃然大怒,身形骤然一跃,便在破碎的大地上狂奔起来,箭一般冲向联军能量护盾。而那苍龙也如弓弩般弹射而出,两道惊天力量几乎同时冲向一处,护盾之中的众人还未来得及庆幸逃得一劫,煞白的脸色便又再度变得毫无血色。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奇剑破魔(下)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奇剑破魔(下) 只听得嗖的一声,众人面前火光陡然炸裂,能量层层涌动开去,然而却并未半丝攻击性。而转眼之间,七彩光芒骤然出现,只见那把破魔大剑猛然冲进了烈火之中,强大的剑气顿时将那熔岩巨人击中,侧击之力十分巨大,那熔岩巨人一招未老,便已经深受其力。身形倒转,突然一把将那大剑剑刃握在手中,长剑刺入巨人胸口,向前突刺。熔岩巨人受力向后飞退,刹那之间,飞石乱溅,狂沙呼啸,火焰骤然熄灭,放眼望去,焦枯地面上出现两条深深的凹槽。 熔岩巨人双足嵌入其中,然而地形破碎,每当身形就要停止下来,前方却又突然一片断谷,熔岩巨人身形不稳,便被破魔剑再度顶飞,直至将大片破碎陆地撞成灰烬,又才减下速来。这一增一减,反复数次,一魔一剑竟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一路山为之崩,水为之竭,所过之处,连烈火都分开两边,不再复燃。 茫茫火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片净地,三界联军顿即转移,将防护大罩移动到那两道深深丘壑之中。长时间的大耗精力终于能够停息片刻,场中所有人不禁都瘫软在地,气喘如牛。数十万人颓然无力,实在令人生惧。 冉倾珞也几乎面临力竭,然而她身中血脉却是与众不同,令她能够在很快时间内恢复行动。此时此刻,她一心都在那把剑的身上,双力击撞,几乎已经掠至目所能及的尽头。 待得她身中力量恢复少许,她挣扎起身,手中蓝光一动,纵身一跃跳上虚空,九幽断魂蛟破空而出,将她身形承住,一主一兽便沿着那条长长的痕迹,一路向天边飞去,劲风呼啸,带起火焰阵阵相随,冉倾珞却不再管身后之事,只是一心向前疾冲。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前方陡然传来大片惊人震动,无数光芒如飞箭四射。冉倾珞急急飞上一座高山,远眺那处,只见那破魔剑飞行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在那熔岩巨人身侧留下千万残影,一剑刺出,而千剑影随,猛烈地攻向那魔物的各个要害。熔岩巨人似乎坚不可摧,一剑袭来,便将那剑气完全弹开,千剑袭来,瞬间便是千万强光四散而出,弹向天边。 猛然间,破魔剑凌空幻化出千百道幻影,散成一道长长的虹,排山倒海般向那熔岩巨人压了过去。熔岩巨人自也不甘示弱,双臂猛然一攥,拳头上燃起烈烈大火,只见其双腿一曲,飞身跃起,重拳猛砸向前,顿时形成一道火焰的巨浪,迎头而上,直面那千百飞剑。 霎时间,虹光与烈火猛烈地交织,大地倏然塌陷,大片大片的地面皲裂崩碎,三千裂谷,巨石向内塌陷,直至地内深处,杳不可见。 其势惊人无比,出招夺势之间便引得天崩地裂,那等威力,实在是寻常无法可想。冉倾珞正哑然失色,忽见一道强烈的剑气穿破大地,如同一把参天巨刃,正飞速的将地面斩为两半。而她自己则正在那锋刃的必经之路上。她身形一动,蓦然间向侧面弹射而出。那一刹,脚下的山峰整座被斩为两半,其中一半飞速崩塌,成为巨大岩块,另一半则还屹立不倒,石面光滑整齐,形成一个完整剖面。 暗自心惊之际,忽听得一声雷霆巨响。远处那交锋之处突然产生强烈能量爆炸开来,冉倾珞身形刚刚止住,顿时又被迫急速后撤。只见那把破魔剑实体已被击飞,七彩长刃在空中倒飞旋转,蓦地刺入地面,刹那间,方圆十里顿即向下沉陷十余尺,形成一道道阶梯式的圆形断痕。 那长剑自坠落的那一瞬起,剑身之上的光芒就变得颇为黯淡,好似受了重创。另外一边,那熔岩巨人似乎也并未讨到多少好处,身形狂退,砸碎了好几座山峦,停住身形时,却已经双膝跪地,难以起身。 如此惊天一击,双方各有损伤,却并无胜负。 陡然间,只听得那熔岩巨人一声奔雷般的咆哮,大地再一次剧烈地震动。那一瞬,无数峡谷之中喷涌出数丈之高的熔岩流,溅向四野,火焰弥漫的大地顿时开始变得更为炽热,空气炽烈,吸入喉中,仿佛全身都要融化。 而在那大片火海的中央,只见那巨人的身形竟然飞快的融化,融进滚滚热流之中。而一道强大的能量却拔地而起,顿时带起熔岩流冲天直上,旋起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熔岩旋风。 苍天云变,霎时间,地面上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一切被焚烧的东西都被卷积向内,十数尺之大的巨石随地乱走,甚至浮飞空中。在那熔岩中心处,时而浮现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向着远处咆哮,其声可怖,直让人浑身发软。 那长剑却似乎失去了力气,虽然仍有光芒不断透出,却难以再度从地面上拔出。冉倾珞端详了许久,看着那恐怖的熔岩逐渐推进,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飞快地冲上前去,一把将那长剑从地面中拔出,继而向后飞奔。 火焰如流星般向她追打而来,冉倾珞屏住呼吸,只顾向前急冲。然而地形破碎,本就行走困难,奔出不到数里,那熔岩旋风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嘶吼,她脚下地面突然碎裂。冉倾珞只觉脚下一空,身形蓦地扑倒在地,她一直怀抱着那剑锋,这突然一倒,手腕竟不小心触到了锋刃,立即划破了一个小小血口。 刹那间,一丝血从那剑刃之上的纹路中渗透进去,剑身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强光。冉倾珞忽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双手,猛然间回过身来,飞速舞动剑刃,一片剑花形如沧浪,带起磅礴力道,顿即便将那追击过来的数道流焰全数弹开。 千钧一发,冉倾珞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蓦地松开长剑,一阵大喘。七色长剑静静在她面前悬浮,奇光陆离,好似有灵。冉倾珞心神一动,不由得愣在原地,看着那把精致长剑,她忍不住要伸出手去触碰。 她知道,在那剑中,有自己一半的生命,和全部的牵挂。 “云扬,刚才是你吗?”她半含着笑意,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即便天地昏暗,如同末日,在她眼中却也无甚差别。 然而她刚刚一抬手,那把剑却突然一动,轻轻飘进了她的手心。一道龙形虚影突然从剑身出现,顺着她的手臂,围着她身周旋绕。冉倾珞抬起另一只手,那金龙轻轻碰了碰她指尖,随即又飞快钻入剑中,发出一道金光。 她并不会用剑,然而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同这把剑融为了一体,形随意动,意随心动。只要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剑身便已经在面前露出长锋。 “这是?”她有些惊奇地重新抱住了剑身。只觉得剑身之中好似有脉搏跳动,便好似那不是一把冷冰冰的长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 “蚩尤聚焚灭之力,以己身为引,旨在与人界同归于尽。这最后的生死全在你手中之剑,是成是败,已是殊死一搏。此剑已经认你为主,它似乎力量受损,需得由你完成这最后一击。”东皇太一遥遥立于火焰之中,声如洪荒之流,层层不尽。 冉倾珞闻言,不由得细细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她只是一笑,轻声道:“终于,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有了这把剑在手中,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远处火光滔天,她也毫不畏惧。刹那间,他飞身跃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她飞向云天,她感觉到那股力量从自己掌心流向自己奇经八脉,循环数次,又重新归于剑刃之上。仿佛在那一刻,她身上多出了一条强大的经脉,又仿佛在那一刻,她已经同那破魔剑合二为一,不可分离。 长剑直冲而上,向那熔岩中心激射过去。狂风在耳畔长鸣,如同催命擂鼓。剑刃之上的能量也越来强,她只觉得越来越热,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颤抖。 突然间,她看见那破魔剑的剑身崩碎了一个细微的裂痕,她心中一惊,转瞬之后,又是数里掠过,另一道醒目裂纹突然崩开。她心中生出一抹不详之意,然而此时已经收之不及。随着剑身距离那熔岩旋风越来越近,强大的能量流将她完全围住,而那剑刃便在那能量重压之下飞快的生出无数裂纹。 终于,一声惊天巨响传遍整个人界。破魔剑深深刺入了那熔岩旋风的中心。强大的能量顿时爆开,天地之间能量一片紊乱,苍天崩裂,地面更为狼藉,无数流火坠向整个人界。而在那之中,破魔剑也飞快地崩碎,就连剑柄也都破为碎片,无数流光闪烁着晶莹,夹杂在那流火之中,齐齐散落天涯各地。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爱恨平生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爱恨平生 青冥之高天,风云骤变,层层大火逐渐偃旗息鼓,到处浓烟四起。只见天幕之上不时出现一条条巨大的裂痕,其中红光闪动,或又碧绿茵茵。好似星夜天河,却又如破损蛛网。大地更是一片残垣,万里枯黑,地形破碎不堪,十步一深渊,百步一断谷。高山断裂,半数崩塌,千万里之内不见寸草,不见人烟,只有其中烟雾蒸腾,焦臭难闻。其状其貌,形如地域修罗之所在。 而在这其中一片残垣之上,十余道强光骤然坠下,引得地面震动,大片松动山石不断坠落,断谷边缘一片哗然直响。那处已经是一片死地,周围千丈都已经完全塌陷,只余中央一块百丈左右的大石巍巍而立,仿若一方天然擂台。那几道光芒之中显出人形,原来确实一直在人界上空酣战的八大魔尊与五大灵将。湘夫人和山鬼从旁助阵,此刻又全数重回地面。 八大魔尊如今仅剩其六,先前一番惊世大战,五大灵将备受压制,即便湘夫人和山鬼联手,却也难以与穷奇匹敌。双方势均力敌,甚至略有弱势,一战耗时良久,其间湘夫人更被穷奇所伤,山鬼一时难支,使得魔尊穷奇脱出手来攻向五大灵将。五灵将对付七魔尊尚自困难,更不说十大魔尊之首亲自出招,两下相交,高下立分,金神褥收顿即重伤。 不过五大灵将五行之阵也颇为厉害,七大魔尊围攻良久,却始终无法攻破,巴蛇、诸怀更是遭到大阵反噬,受到重伤,血战多时,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然而五大灵将混为一体,一环突破,五行难以为继,必然影响其余四者,如此一来,战力必将不足。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突然一片轰隆巨响,神魔两界骤然相撞,紧接着魔界之心崩碎,魔族力量飞速溃散,八大魔尊刚刚取得的优势仅在瞬间便荡然无存。五大灵将抓住机会,一举向重伤的巴蛇、诸怀发起突击,顿时击毙二魔。 是时天幕倾塌,流焰不断,热气腾空而起。整个天空如若一片巨大蒸笼,对战双方都难以支撑,于是飞向地面。然而落地之际,六大魔尊身中魔气扩散更快,不到片刻,竟一一消散了去。 空荡荡的平台之上就只剩下五大灵将、重伤的湘夫人、面目狼藉的山鬼,以及穷奇、委羽两名尊者。 委羽之身不全是魔族,而是借了人族躯体,身上魔气本就不重,因此消散得不快。而魔尊穷奇实力强悍,虽然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却仍然支撑不散,只是其身已无法化为庞大兽形,重新缩回人状,一手撑地,喘息不止。 “穷奇,你败了。”湘夫人面色煞白,却威声说道,仿佛没有一点伤病。 穷奇凄声一笑,道:“那又如何,这场战争无论胜败,于我而言都毫无意义。” “你不是要占领人界,你是想要毁灭人界,对么?” 穷奇不屑一笑,道:“那你真是太过抬举我穷奇了。我想改变的,不过是神族那虚伪的天道。” 湘夫人道:“天道本就无常,伏羲框定其一,乃是为众生灵安危计。善者自安,恶者自难寝。”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不杀既是善,杀戮即是恶么,荒谬。魔族生来便需以灵力血肉为食,所作所为不过为生存耳。六界之中弱肉强食,哪里少了食肉饮血之辈,一切本就是自然之道,伏羲横加框定,他才是那违逆天道的罪者。” 湘夫人道:“六界之中,各有生灵万千,魔族生性好杀,你们能活,其他生灵便不能活。如此逆天之道,孰能容忍。试想有朝一日,六界生灵被尔等蚕食殆尽,魔族又将何去何从,怕是必会自取灭亡。天道在生不在灭,而魔族之道乃是覆亡之道,与自然相悖,六界自然不容。” 穷奇恨恨地道:“这就是你们神对魔的态度,你们从来没有将魔族放在生灵之列。你们自诩天恩,嘲弄魔族无情。我与小蕾倾心相交,只因她不忍下手杀我,便被战神应龙一剑斩杀。她本是神族!!!可怜,她为何要是神族....” 他仰天长笑,笑中含泪,声声传至天外。风烟如梦,吹乱他一头散发,凌乱飞舞。苍空已是残破不堪,他仰首眺望,红光葳蕤,绿光如翠,仿佛翠叶红花,交相点缀。那情那景,仿佛在他身侧还有一人陪着自己静静欣赏。他闭上眼,身形忽然变得虚幻,继而化为繁光点点,随风飘散。 虽然对手多时,双方无时无刻不想置对方于死地,然而此时此刻,湘夫人却觉得心间微微生涩,不由叹道:“世事本无常,一心为念,固守不放,若是错了,终是一生错了。” 山鬼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紧紧扶着她,问道:“还剩一个呢,咱们要杀了他么?” 委羽抬起头来,双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时而无比期待,时而惊恐万分。时而狰狞可怖,时而哀哀眺望,其面目也仿若面具,不断变换。湘夫人摇头,道:“他身中有一半人族魂魄,你我不能杀他。” “那他...” “他的命,让我来取。”一个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回首,只见令狐玉儿落到了平台之上。她缓行几步,双脚仿佛沉重如铅,仿佛在走向一生的终点。诸神知道她是伏羲后人,然在场众神却不知她与委羽的关系。 湘夫人道:“此魔并非魔族之心所化,他所附之躯乃是**凡胎,故而...” “他是我夫君。”玉儿轻轻打断了湘夫人的话,只五个字,场中一时无话。湘夫人陈叹一声,再不言语。玉儿颔首致礼,继而回过头去,双眼锁在委羽身上,轻轻行了几步,双膝一曲,便在委羽面前盈盈跪下。 她眼眶里泪花打转,浅浅笑道:“魔族的气息在溃散,你应该能认出我了吧。相公,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委羽浑身筛糠似的颤抖,双手之上青筋直迸,满头大汗如若雨下。他忽然狰狞一笑,双眼之中闪过一丝血色阴霾,握掌成爪,带起一股狠辣劲风直直抓向玉儿咽喉。玉儿却浑然不惧,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双爪蓦然已到眼前,中指已经在她喉咙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委羽的动作却突然停下,双爪剧烈颤抖,好像用了巨大的力气才又慢慢地拔了回去。 他双眼一红,怒喝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魔种,也想来反噬本尊!!不自量力!” 继而双眼之中血色全消,一道清明之光突显,那张熟悉的脸微微一笑,声音俊朗如昔。“你休想伤她半分!”听到这声音,玉儿声音一颤,突然泪如雨下。 “玉儿,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快动手!”韩仑狠狠地将双爪插向地面,十指如钉子般嵌入石面之中。殷殷鲜血便从石缝之中侵染出来,燃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杜鹃。 玉儿颤声道:“我记得。”她跪直了身子,忽然向他拜了一拜,道:“小璇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中,相公,对不起。” 韩仑的眼中顿时也湿润如潮,他浑身颤抖,蓦然咬紧牙关,双臂向下猛然一压,一双手腕顿即折断。他一声惨呼,癫狂大喊道:“令狐玉儿,我此生对你不住,对你不住!!!” 玉儿突然扑上前去,紧紧将他抱住,一瞬间,韩仑全身一震,颤抖的身子也慢慢停了下来。他双眼中的赤红终于消散殆尽,一滩殷红的血却从两人身下晕染开来。 玉儿一手将他脖颈抱住,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只朱红的笔,那柔弱的笔锋已经深深刺入了韩仑的心脏,直至末端。 韩仑终于轻松地一笑,声音柔若虚无。“此生虽尽,我却不忍与你相别。我会等你千年,候你千年,陪你....生生世世....” 话音刚落,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悄然滑落,颓然坠地。玉儿锁住他的肩膀,恨不得将他融进身中,化进血里。她嚎啕大哭,放任一切,只任风传悲音,烟笼寒心。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回魂一望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回魂一望 如一只折翼的孤鹤,如一瓣残损的荼蘼。白衣袅袅。雪发萋萋,她的身影从虚空坠落,停滞了整个世界的纷繁。她眼望青冥,那里碎光点点,绚烂如烟花迸绽,流光如陨石般落向八荒四野。天好似静了下来,一切都静了下来,漫天的绚烂像是他最后一次对自己露出的笑颜,耳畔风声掠过,似乎是他在柔声呢喃: “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天终于到了。” 她眼中酸涩,一滴泪涌出眼眶,落向风中。 骤然间,她身形坠地,可她似乎不觉得疼痛。只感到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泥土的焦枯钻入鼻中,却慢慢地化成了芬芳的味道。她觉得双眼正在被一层红色的帷幕慢慢的遮蔽,天空的赤红和青碧逐渐不那么清晰,模糊地像是随意涂抹的色彩,奇怪却又有些神秘。朦朦胧胧中,只有那些流光似乎还在无声地滑落,仿佛是漫天的萤火,美丽不可方物。 恍惚之间,有个人影在她面前晃动着,那个人捧着自己的脸,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忽而又紧紧将自己拥住。那个人好像在颤抖,可是自己却动不了,也看不清那是谁,只觉得那个人的样子好生熟悉。 “云扬....是你吗....”她张开唇,低低细语着,那人附耳听着,忽然垂首埋在她肩上,用力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一切都结束了么,我以为我们还会见一面的。我还有好多话,好多话...”她心里一声声唤着,喉咙里却只能呜咽,不能发声。 方才那巨大的冲击已经让她几乎筋骨俱碎,又从千丈虚空坠落,身中重创几已致命。罗啸成匆匆从数百里外狂奔寻来,却只见那惊天爆裂,一道如练白影急坠而下。他距离太远,即便已经尽力狂奔,冉倾珞还是先他一步坠地。找到她时,她一双眼睛已经充斥着血红,面色凄凉,双唇泛白。浑身如若泥偶,全无生气。 自有生以来,除了妻子惨死那年之外,他再也没尝过如此椎心泣血之痛。见她命悬一线,几不能治,不由得悲从中来。她被爱与恨死死地束缚住,一生都活在对未来的奢望之中,太过辛苦。这一天好不容易来了,对她来说,却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罗啸成抬头看着那片破损的天,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悲凉。 良久良久,天空中流焰散尽,大地上浓烟开始稀薄。苍穹之下却慢慢亮起了三处光点,少时,三道光柱径直投射而下,将两人锁在其中。一道法阵在两人身下亮起,缓缓旋转。 罗啸成不由得一惊,虽然他不动阵法排布之术,那法阵他却是熟识。只因那是他血脉里带来的三皇之阵。他抬起头,只觉得三道强烈的威势缓缓压下。片刻之后,三道光柱之中各自浮出人影。竟是伏羲、女娲和神农。 对他来说,三皇的出现真实这世上巨大的惊喜。至少他怀中的人能有救了。罗啸成望向三皇,恳求道:“三位神上,请你们救救她,她快不行了。” 女娲向伏羲和神农望了一望,两位大神点头同意。女娲大神飘然而落,手指微微一弹,指尖上便有一丝鲜红沁出。她慢慢将手指放到冉倾珞额头之上,只见一道绿光顿时从女娲指尖扩散开去,无数的细密符文在她身侧流转,如同漩涡一样,最终都归于指尖之下,汇入冉倾珞眉心之中。 恍惚之间,冉倾珞仿佛又行走在那条无边无际的暗河之上,激流涌动,暗潮打旋。她溯流而上,一路风雨变幻无常。她曾来过这里,仿佛这条暗河的尽头便是永恒和死亡。当初她有过太多太多的留恋,无所适从的她终于选择了回头,然而这一次,她回头看看来时路,那里一片漆黑。好像有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正一点一点吞噬她的过往。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无尽的悲伤。她再也不想回去,而那条暗河的尽头却好像有光明存在。走在这里,自己的记忆好像正在慢慢的被剥蚀,逐渐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身不由己。 可过了一段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条奇异的绿色光带,像是一条青碧色的蛟龙,在她身侧盘旋缠绕。她只觉奇怪,忍不住驻足观看,过不多时那青光慢慢的缚住了她的腰身,那一刻,一股奇异的巨大力量突然将她拖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她不由得一惊,转瞬间,身体仿佛又落进了一个不断上升的空间之中。无数的画面交织层叠,有认识的人,有不认识的人。有些很熟悉却想不起的画面,渐渐地都被遗落在身后很远的地方。 光再度笼罩了她的双眼。慢慢的,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耳边唤着她,她睁开眼,却见到罗啸成破涕为笑,十分窘迫。 “大哥....” “好妹妹,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啊!!”罗啸成不禁喜极而泣,声音发抖。 “我还...活着么?” 罗啸成这才放开她,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是女娲大神救了你。”冉倾珞视线微微上抬,才发现三皇俱在身侧。 “女娲神上...” “冉倾珞,幽迷谷大司命。吾已将你身中血脉替换为吾之血脉,你身上伤病,不日即可痊愈。” 冉倾珞闻言,却似乎并无高兴神色。只是双眼视润,微声叹道:“神上又何必...” 女娲道:“如今魔界覆灭,神界陨落,六界之中再无风波,一切终是了结。然灵界之主一战陨殁,人界业已沦为死地。此战虽就此告一段落,然大地已毁,万物再难生存繁衍。” 冉倾珞四下望了一眼,只见烽烟飘摇,杳无人迹,不禁心中感触。“战争,哪有什么胜负,不管谁胜了,早在开战的那一瞬就都已败了。” 女娲说道:“吾三者妄动六界之力,移动神界,耗力过巨。如今亦将濒临消散。” 两人闻言,惊讶地望着三皇。世事果然无常,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连强大的神祇也终有消逝的那一日。 “在此之前,吾等将以身中最后血脉化为万灵之树,重新疏导地脉生机。” “三位神上...” “不必悲伤,神亦不过是六界生灵。亦有生死之劫,无法逆转。若能因此救赎生灵无数,亦是大有所得,乃是幸事。尔等一路走来,披荆斩棘,所历之境,所为之事,乃是六界之幸。这场战争令尔等损失太多,吾虽有意,却难全尔等心中遗憾。如今临近分别,可有什么未了心愿,吾或成全一二。” 冉倾珞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希望,她用力撑着身子,泪光闪烁,道:“我只想...我只想再见他一面,我....”话音未落,声音却已哽咽难言,“求神上成全...” 女娲叹道:“战神应龙已散去全部魂魄,灰飞烟灭,再无留存。此事....” “不,此事或许尚有余地。”一个苍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远处的断谷之上蓦然跃上来一只巨大红狼,踱步走近。他俯下身去,向三皇致礼,道:“本王寄居于他命魂之中,多年如一日。即便他命魂散去,本王身中仍有他一丝残魂尚在。若本王以万年内丹作为凭引,尚能将此残魂取出体外。” 女娲似有几分讶然,“如此一来,你内丹必毁,身形沦为寻常兽形,数年之后便即终命,如此你也愿意。” 噬月狼王浑不在意地道:“本王活得已经够久了,再多活年岁,不过也是徒耗光阴。本王虽不如三位神上,有重焕大地生机之能,只要能全一人之心愿,那便已是不尽之幸。” 冉倾珞闻言一愣,她摇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不要这个愿望了。” “这不仅是你的愿望,这是那小子的愿望。” 冉倾珞顿时止住了话,她不忍同意,更不忍拒绝。女娲忽而将视线转到了罗啸成的身上,道:“然若要重聚他这一丝残魂,不仅需要强大力量为辅,更需要牵魂之术。其间需用五灵珠与辟邪之骨,重聚神魂,或许尚有一丝可能。” 罗啸成闻言,不由得全身一震。刹那间,风骤起,只如一曲悲歌在耳边长奏,经久不绝。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浪拂彼岸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浪拂彼岸(大结局上) 数日后。 三皇化灵,溶血入大地脉络,漠北天柱之巅上,一株奇异的五彩巨树迎空生长,冠盖绵延百里。大树根茎在地脉中延伸,从北向南,腐朽大地的焦枯逐渐褪去,死地之上重新长出了绿荫。草木焕发,灵气渐渐变得充裕。整个人界都在缓慢地复苏,一直绵延向大海深处,十洲三岛之境。 令狐玉儿将韩仑的遗体带回了江南扬州,找到了韩家祖祠,安葬在此。大地回春,细雨润物,鬼气屠绝。可她一人伏跪在冰冷墓前,积水漫过双膝。香烛已经灭去,她手中的纸钱也一点点被雨滴穿透,风动,人静,坟上的纸幡仍在忘情地飘扬。 春雷轰鸣,漫天的雨云一片墨色,时而闪动几片金光,催动大片沁入骨髓的寒气四下弥漫。玉儿偎着韩仑的墓碑,像是躺在他的怀中,睡去又醒来,醒来复又努力地睡去,数日不曾移动半步。直到云销雨霁,天光复出。阳光从乌云后破天而下,露出几束令人心醉的光,印到焕然一新的大地之上,仿佛一条条通往苍穹的天路。那光束投到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身上一阵微暖,抬起头,阳光并不刺眼,柔柔地泛着金光。 忽然间,韩仑的样子出现在那光芒之中。玉儿一惊,立即靠着墓碑站起身来,匆匆向前奔了几步,那光影却蓦地又散了。 她心中忽的一痛,颓然跌在一滩泥水之中。她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身边,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将自己扶起,佯装怒意,嗔责自己太不小心。她不想自己起来,倔强地等了片刻,索性就仰倒在那泥水之中,望着茫茫苍天,忘情地哭,忘情地笑。 “我会等你千年,候你千年,陪你生生世世。” 韩仑最后的话还在耳边旋绕,她一遍遍念着,伤心欲绝。 可是她哭着哭着,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千年,生生世世。为何如此耳熟,难道说....一个久远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是很久以前听大家说起的故事,而那个故事里,那个地方也是生生世世禁锢爱恨的罅隙。 她突然爬起身来,身形一跃,玄玉青鸟突然出现,将她承在背上,一人一鸟飞速地向益州酆都而去。 依她目前实力,从扬州到益州也不过小半日的功夫。落至酆都地界时,哪知酆都如今已是一片不毛之地。大街小巷之间全无半个人影,倒是有无数凌厉气息四下流窜,想来应是死难之人的命魂前往此处。玉儿从未来过这里,然而却常常听冉倾珞几人说起酆都鬼城之事。她循着记忆,辨别以前听过的方向,不多时便找到了鬼界结界入口。 那里本是命魂通往鬼界转世的必经之路,常年有鬼界重兵把守,而如今却是洞府大开,无数命魂鱼贯而入,仿佛汹涌大潮。拥堵之状,不堪言喻。玉儿却也不经多想,奋力冲向其间。命魂一旦进入鬼界,便能显出样貌,玉儿以血肉之身扑入鬼群之中,霎时间便引起滔天大乱。 无数命魂都想要这鲜活躯体,还魂复生,尽管违反天道,然而在生的诱惑面前,无论是谁都难以阻挡。更何况这些命魂无根无识,只是一团生命延续之物,所作所为更如下意识的生存反应,而与道德全无干系。 无数魂魄向她扑来,玉儿自也不会任其宰割。长袖一拂,妖力弥漫四散,霎时间,便在身周凝成一片强大的气流漩涡。无数鬼魂力量都无比微弱,哪有什么还手之力,霎时间便被撕得粉碎。然而一波刚刚被灭,后面的却又前赴后继,再度涌上。玉儿厌烦地拂开衣袖,将身侧鬼魂全数清空,留出一片视野。刹那间,她身形一动,便向其中一个方向飞速奔去。 一路上无数鬼魂穷追不舍,玉儿不知灭去了多少,她也不管不顾,只一心向前飞奔,她的目的便在前方不远处。 那个地方叫做忘川。 忘川之所以名为忘川,并非忘记,而是不能忘,忘不掉。那其中封印着许许多多的魂魄,流连于生,不愿相忘。故而心甘情愿跳下忘川,化作浪花一片。一次又一次,他们见到自己所珍爱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走上奈何桥,喝下孟婆的忘情水,重新化作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样子,无法呼应,无法追寻,只有泛起白浪阵阵,再无声消逝,无尽的等待和期盼,亦是无尽的刑期和失望。或许哪一天自己所珍爱的人也不愿再入轮回,纵身跳下忘川,但是却是为了另一个人,一切都是宿命。当千年时日漫漫流过,忘川中的魂魄便会烟消云散,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记起了灵界星亘石上韩仑的命运,他那一片沧浪之水,川流不息,以前她从来都猜不透那是何意,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 玉儿匆匆奔至河边,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那河畔青石之上伫立远眺,脚下便是那泛着雪白浪花的鬼界长河。 “韩仑!!”玉儿用力大喊了一声,一声之后,她几乎全身无力,几欲跌倒。 那个人似乎听到了,慢慢地回过头来,笑了一笑,身形却向后微微一退。玉儿冲向前方的脚步蓦然停止,她双眼惊惶,摇着头,慢慢地退着步。 天涯咫尺,咫尺却是天涯。 “不要,不要....” “我的魂魄已经残损,无法再入轮回,只有这忘川能让我长久停留。”他平静道来,不喜不悲,却又大喜大悲,“玉儿,对不起,我只能在这里陪你。” “相公,韩仑...不要丢下我...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了....”玉儿遥遥望着他,韩仑仍是纶巾束发,锦衣伴身,他的样子一若当年。 “天行无常,命运终不由己,然而此一生多少事能与你一起历过,虽不尽如人意,我也已无憾恨。你我终究不能长相厮守,这是天命,不必逆转。只要曾经那些时光你还记得,我们就还在一起。”他的声音虚幻不清,仿佛是从深深的水波之中传来,玉儿努力地听着,努力地记着,双脚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她只想再好好看看他的样子,紧紧拥住他一次。 韩仑却并未等她靠近,身形向后一退,便即跃入冰冷河水之中,转瞬间便已不见了踪迹。玉儿冲上前去,扑进水中,水波哗然四散,然而哪里还有他半片身影。 她忍不住地要哭,眼中却再难涌出泪水来。那满河流水却都像她的泪,无语东流。 “伏羲后人。” 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儿木然的转过身,只见一名鬼面巨人阔步走近。那巨人身着黑金长袍,无比威严,与那些鬼差魂魄全然不同,自有一番皇者气息。 “想必你一定是鬼帝了,我乱闯鬼界,你是来杀我的么?”她苦涩笑看着面前巨人,于生死丝毫不惧。即便鬼帝一掌拍下,将她碾为肉泥,她也全不在乎。 “六界之难全靠尔等悉心付出,方才得以圆满告终。小小罪责,也就罢了。鬼界终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你不可在此停留。” 玉儿惨然一笑,道:“如此说来,只要我死了就可以是么?” 鬼帝知她心意,他统掌这冥界之河不知已经多少年月。爱恨分离早已遍阅。曾有一心为念之人,曾有悔不当初之人,形形**,或悲或叹。形形**,却总是全无归处。一片痴心,在滚滚红尘之中,却只如沧海一粟,转瞬之间便被吞没殆尽。令人不得不叹命运悲凉,天道不公。 “你心意所钟之人已经融进忘川,生生世世皆停留于此,你看不见,更触不到。凡是投身忘川之人,无不心怀执念,他的执念在你,你实不该轻贱性命,令他心寒。” 玉儿哽咽着望向河中,水波泛起阵阵雪白,她低头一看,却只能看到自己孤单倒影,难以成双。“他的心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她掬起一捧河水,水流从指间悄然溜走。无奈,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抬起头来,忽然看到河岸对面有一片火红的花海,花叶如针,微微蜷曲,好似难解的千千结,其色赤红热烈,风中招摇,如同血染。她忽然记起了那星亘石碑上自己的命运,可不就是这么一朵热烈绽放的曼陀罗华么。 窥透命运,她心中突然如点亮了一盏明灯。惊叹人世无常,命运原来如此柳暗花明。 她转过身去,盈盈拜倒在鬼帝面前,“求鬼帝将我化作一株彼岸花,长在忘川之畔,有生之年,无论花开花落,只愿守得一人,天长地久,至死不渝。” 鬼帝似乎并不惊讶,或许她的决定更符合他心中所想,大概也只有如此,这两个苦命之人方才有长相厮守的一日。千万年来,多少人都做了同样的选择,她不过也是滚滚红尘中一滴不起眼的相思泪。 鬼帝叹道:“吾不替你做任何决定,然事关生死,你需再三思量。生乃是大事,常人死而复生,轮回转世,死亡都不过是短短一瞬,生才是永恒。无论何事,活着才有意义。” 玉儿再拜,道:“活着不过是两个简单的字。需得看为何活着,或许换一种方式,活得会更有意义。我心已决,定然不悔。” 鬼帝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语。只是抬起了手,一道黑色的帷幕轻轻将她笼在其中。 玉儿只觉得自己身子变得好轻,如若无痕之风,飘摇之云。她深深地向鬼帝叩首几次,站起身来,慢慢走向河边,在那水渼一侧定住了身形。她的双足飞快地化作碎光,身体如萤火般消散,她面含微笑,闭上了眼,抬起头时,眼中最后一滴泪悄然滑落。 在她消散的地方出现了一株鲜艳的彼岸花,花叶如火,热烈绽放。那滴泪轻轻坠落,滴在花心之中,蓦然间,一片潮声涌起,浪花飞溅,点点落在那花叶之上。花茎摇动着,那一瞬,好似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永不分离。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风曳红妆拢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风曳红妆(大结局下) 十六日之后,幽迷谷。 细柳明芽,鸟雀啁啾,山光明媚,重重叠叠的山峦焕发生机,树木葱茏重生,千山青碧,白云出岫。幽迷谷中也如新生的人界大地重换了样貌。崖壁之间破损的栈道已经重新修补,断裂的悬桥业已重新架起。女娲神像也重新塑回了原貌,祭坛上长幡高高挂起,风吹旗动,丝穗摇曳如铃,春风轻轻地划过山间水畔,漾起湖上几丝清波,层层荡向山谷两侧。 夕光如梦,红日缓缓而坠,几丝碎金从远山叶隙中撒漏出,染透了一湖春水。崖壁之上的一间木阁楼上,小窗微开,暖暖的斜阳印在古老的红木梳妆台上,将那斑驳的朱褐褪成淡淡残红。梳妆台上摆上了一排珠钗胭脂。艳红的红,醉人的白。她素手执着眉笔,一点点勾描着眼角的轮廓,慢得好似静止了时光。铜镜之中,一张倾世动人的面容淡淡含笑,雪发如云,红妆如火,头上的珠钗灿然若星,却难掩那双瞳中流出的喜悦。 在她手边,那个小小的红木匣子便在眼前,盒子缝隙处不时溢出淡淡的白光。看着那匣子,她眼中柔情蜜意无限,只仿佛他就在自己面前,正握着自己的手,轻轻为自己点扮妆容。 多年以来,无论四处奔走,还是亡命天涯,她都习惯了素颜。这是自离开幽迷谷以来她第一次盛装,只为他们曾经许下的诺,那个久久以来梦寐以求的期盼。 今夜良宵,红烛燃遍,这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远处山峦之上,一名灰衣客倚靠着大石而坐,举酒痛饮,忽而眺向远处,双目锁在那间小小的屋宇之中。一头赤红巨狼静静卧在他身侧,安稳地打着盹。 灰衣客转过头来,举了举手中的酒囊,向那红狼笑道:“狼王,要不来点?” 赤红大狼懒懒的睁开双目,侧着瞟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又背着他懒洋洋地睡过去了。罗啸成不忿道:“嘁,这可是百年春华霜,如今人界只此一坛,你想喝我还不给呢。”赤红大狼慢腾腾地翻起身来,双眼盯着他,忽的一龇牙,森然可怖。罗啸成蓦地向后一缩,赔笑道:“给给给,我说笑。”说着便拧开了酒囊,那大狼张开嘴,罗啸成倒了些酒水在它口中。大狼品味一番,鬃毛一抖,仿佛十分尽兴。罗啸成笑着抚了抚它脖颈间的长鬃,道:“你这家伙,都已经连话都说不了了,还这么凶,真不知道那家伙以前怎么跟你相处的。” 大狼微微一顿,神光也从那万丈余晖之间望向下方的山谷,一时间眉目虚掩,似有不忍。 罗啸成拍了拍它后背,道:“我知道,你不后悔的,我也不后悔。倾珞是我的家人,也就是她的家人。婉贞,她会明白我的。”他又仰头饮了几口,眼中有些晶莹,却又豪声笑道:“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从今以后,咱们俩就做个伴,天涯路远,虽然跑了不少地方,却还真没怎么看看瞧瞧。做个游侠也不错,乐得快活。” 大狼并未回应,它抬起头来,夕阳已在远山之巅,暖人的红色在它双瞳中荡起涟漪,它忽然低下颈,引吭长嗥,那声音呜咽如诉,悠扬回荡在远山之间,经久之后,才淡淡消失在万丈斜阳之中。 夜如水,月如钩。 冉倾珞紧紧抱着那个发光的匣子,慢慢走上了栈桥。数尺长的红妆拖曳在栈桥之上,灯盏映照着前路,柔和的光线落在她身上,金线璀璨,红裙如火。 像是踏上一条神圣的通路,她每一步都小心地迈着,迈得脚踏实地,心安如同磐石。栈桥时而上升,时而降阶,浮浮沉沉之间,一路走到女娲神像下方,来时的路好像走过了一辈子。 拜过了女娲,她便抱着那匣子临水坐着,一动不动地等。时间还在流动,她却已经静止,直到子夜时分,月已成朔。她看着手中的匣子,那里面承的是噬月狼王的内丹,而那内丹之中,女娲大神以牵魂之术已重塑了一个微弱的灵魂,只有在朔月时分,阴盛至极,其中的女娲之力方能达到最大力量,冲破内丹的束缚,重现于世。 冉倾珞轻轻旋开了匣子中央的卡扣,一道雪白的光从中飞出,好似一条白练,在她身周旋绕了一圈又一圈。冉倾珞站起身来,随着那光芒转动,她紧紧盯着那光的源头处,生怕一眨眼,那光芒就飞走了。 旋着,旋着,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人轻轻握住了。一个淡淡的虚影在她面前若隐若现,她的心忽然紧张起来,紧张地有些害怕。她不敢轻动,又不甘无所作为,只能任那虚影牵着自己的手,在一片银光闪烁中慢慢地摇曳。 慢慢的,她觉得有只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个虚影浮现出来,还不曾见到他熟悉的面容,便已吻上了她的红唇。仿佛天下极醉人的酒,一炉最袭人的香,浓浓蜜意化入心里,像涟漪一般荡开。她闭上眼,放开一切,泪水纵情滑落,便一任自己沉溺在那深情之中,若是可以,不愿醒来。 良久良久,唇吻相离,她抬起头来,第一眼便见到了他的样子。他如今身无实体,乃是以狼王的内丹聚为外形,身影有些透明,然而那的的确确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 她哭了又笑了,拭去了泪,却又止不住再度滑落。 史云扬淡淡笑着,轻轻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你看,我又回来了,不是吗?” 她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史云扬抚着她耳鬓的发丝,道:“今晚,你真的好美。” “这一生一世,我只为你梳妆。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 史云扬凝望着她的双眼,她双瞳剪水,明媚之中充满着祈望,淡淡的哀伤。他不由得心下一软,握紧了她的手。“倾珞,嫁给我好吗?” 那句话迟来很久,她心中时时等着,渐渐地成了一个夙愿。而如今终了,那个愿望终于成了现实。她破涕为笑,可片刻间,不知从哪里来的悲伤却突然压住了心头。她掩住了唇,眼泪再一次忍不住地簌簌而落。却又一个劲地点着头,颤着声音说着:“好,好...” 女娲神像之下,两人携手叩拜,相对而揖,天证佳缘,地结连理。礼成之时,天边繁星点点,彷如无数双眼睛睁开,为两人送来祝福。 相依相偎,冉倾珞素手弹一曲《凤凰于飞》,长天传音,千里呼唤。夜枭肃声,蝈虫息音,整个夜都静静的听着,悄然在这美妙的夜晚中沉沦。 不知不觉,漏刻催更,天已经渐渐地泛出了点点暮白。史云扬的身体变得更通透许多。两人看着天边,静静等待着日出的那一刻。 那是最美的一个时辰,也将是他们最后一个时辰。 “倾珞,你不要怕。也不要遗憾,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等你走后,我会去寻找时间之隙。传说世间有那种力量,能让人再度回到过去,令一切从头开始,我想去找一找。即便一切再重来一遍,我也还想遇见你,等着你,爱着你。” “那终究不过是个传说,万事不用强求,随心就好。这一生我有着太多的负累,其实我只想做个寻常的人,和你天天看日出日落。世事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怨怼的。”他望向远处,说道:“看样子,日出一定很漂亮,想必夕阳也一样很美。” 说话间,一轮金黄的初阳破壳而出,缓缓从山外绽出万丈金光。那一瞬,史云扬身上的银光忽然又闪烁起来,好像是沙粒一般飞快地飘散。冉倾珞偎着他,不愿去看。只觉得身边慢慢地变得轻了,空了,她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几丝气流在她身边盘旋,似乎不愿离去,只掀起一阵微弱的风,拂动她一身红装,那滴泪却被那气流卷了起来,吹向远处。山青万里,云霞曼舞,大地似乎越来越远,只有那点动人的红还在那湖畔水边,久久不曾散去。 【全书完】 ------------------------------------------------------------------------------------------ 【奇剑历时三年左右,这本书终于成功的完结了。不忘初心,笔者没有食言,这个故事终于落下了帷幕。希望小伙伴们能去看看后记,即便不能,若是你看到了结局,那你一定是这本书的贵人,希望读者大大们能在留言区留下你们的足迹,在这本书,不管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千羽谢谢诸位。】 后记 后记 想说的很多,从来没写过后记,因为奇剑破魔诀是我的处女作,因此也就颇为生疏了。或许我的后记不过是些想和大家说的话,聊聊这本书,仅此而已。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读者,想必都已经看顾了奇剑原著,在此衷心的感谢你们,若不是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走不到今天。 三年前选择写作这条路,如今看来更好像是一场大梦。那时遇到某些无法言语的悲凉事,心中郁闷无处宣泄。朋友不少,知心的却不多,大多数人不过一饭之缘,泛泛之交。那么多过客,有时候含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心里却孤独地流血。或许很多人都是一样,在这个纷繁的世界里总也找不到能和自己对脉的挚友,亦或挚爱,孤独总是常有的。不过对我来说,也许算是一个契机。 很早以前我便开始在笔和墨的世界里涂鸦,写出了一些自诩散文或者短篇小说的怪物。年岁增长,回头去看那些文字时,已经青涩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了。不过正是因为有了那些积淀,大二那年我开始投入这本小说之中。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竞技场,大神如云,我纵身往其中一跳,还未被淹死就已经被挤死。我不知道怎样要推荐,也很少跟编辑沟通。傻傻地写了几个月,完全错过了新书期。同期的很多优秀作品,亦或是后来居上者,看着寥寥无几的点击量,那时真的想过放弃。 其实在这三年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放弃。脑海中却一直充斥着一个声音,200万字完本,绝不tj,那是当时我发在公告栏的一个公告。许多作者都会发,读者也并不在意,然而听者虽然无心,言者却有意于此。对我来说,那是一个承诺,承诺是什么,就像史云扬答应了冉倾珞的事,他从来都会做到一样一样,承诺是一件很隆重的事,重到能压制着一个人的生命,疏导着人生前行的轨迹。 曾许诺,便依言。 然而事情的确不会一帆风顺,这一路走来,从大二的清闲到大三的满课,大四的考研备战,毕业,毕业后考研二战,一切仿佛零碎的片段,我只记得零星的回忆。而伴随这条线的便是这本书,除了极特殊情况,在一千三百章以前我很少断更。(这之后是为了工作和积累大结局存稿的原因,大家请多担待。)每一天对这黑白的电脑界面打出一行行文字。世间事,无论为何,若非亲历,恐怕不能想象其中的酸楚。虽然我很享受这个过程,然而却也忍不住地烦了,躁了,没有灵感时几乎头痛欲裂。 一本点击很低的网络小说其实并没有多少生存的价值,好多次就想顺着劝,放弃这一切,我曾经数着那几个老读者,在某一章节后面对你们表示感谢,第二天就准备弃了,然而那天半夜,心情反复的我又点开数据看了一眼,两点更新,却还有老读者新的点击痕迹,心不由得就软了。 直到今天,十分感谢大家能够,这是笔者真心话,文字不过黑白之界,我们虽不曾对话,没有语言,透过字里行间点横撇捺,三年以来,我们已是朋友。不久会开新书,到时候也希望多多支持。 说到奇剑这本书,或许是一个转变比较大的体式。不管是文风笔力,还是人物刻画,前期与后期都有着比较巨大的反差。或许很少会有一个菜鸟作者一开始写书便超过300万字的,风险高,而且收益几乎全无。我倒是觉得自己算是那奇葩中的花魁了。奇剑这本书放在了古典仙侠的类别之下,然而故事的内核却与修仙门派并无太多关联,除了玄圃堂和后期的仙盟,门派之间的故事都几乎沦为副线。故事的主线还是围绕着送剑,护剑,铸剑三个大致的脉络进行着。其间神魔之间的恩怨交织,六界之中的纷纷扰扰更为繁复。这个故事放在古典仙侠中,好似有些出格,放在鸿蒙封神里却也不太恰当。笔者写这本书的初心,一是赞颂那个世界中的爱恨情仇,全数围绕着史云扬、冉倾珞,韩仑与令狐玉儿,以及罗啸成的复生亡妻之路这三个框架展开,无一章不在透露着情之一字。奇剑是传情的,这是它最重要的核心。便与其他作者的大作或者爽文不太一致。我也乐得这不一致,若是有一类浪漫仙侠,我想或许将其放在那一类中,更为合适。 其次,奇剑之中充满了反战的主题,或许不难看出。有的读者会觉得这一点过于自吹自擂,然而这确实是笔者的一个初心。我没见过战争,但是我看过许许多多战争题材的书籍,看过《南京,南京》,凡尔登绞肉机,罗曼底登陆,每一次战争都让人心惊,让人不忍。我曾读到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或是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心中无比震撼。曾经看过许许多多关于战争惨烈的新闻,无论哪里,总让人心下难安。反战并不是一个最直接的主题,笔者有意无意会带上这样的色彩,或许只是为了安抚从电影院里看南京大屠杀之后的沉重心情。李白和杜甫同是伟大的诗人,而我更喜欢杜甫,或许是因为他能记录了那个时代的真实,真实地伤人感人。 在这本书中,地理环境十分的宽广。有西域沙漠,南疆奇情,荒古戈壁,繁华都市。六界之中各有其貌,各有特色。这是一个半架空的故事,因此也有一个不算复杂却又不小的世界观。从构思到完本,这个世界观也在不断地完善。在这个世界之中,有许多小型的脉络,便如一些小小插曲。不过因为故事结构庞大,其中有些东西便在慢慢地摒弃。魂蕴这个系统的发挥量不够,升级系统也逐渐地屈居次位,甚至无关紧要,这都是在行文之中笔者自己能够感觉到的问题。这也是奇剑不完美的地方。还请各位看官多多担待,希望这些瑕疵并未给故事带来巨大的bug。 关于下一本书,现在还在构思阶段,如果不出意外,会在一个月后跟大家见面,应该还是仙侠类型,如果你喜欢我的文字,届时请多多支持。 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只是想跟大家聊聊而已,若你喜欢,千羽很高兴奇剑为你带来了欢乐,天涯路未远,我们来日再见。 衷心感谢。 千殇羽 2017年1月15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