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书》 第一章 灭门 虽然已是三月,春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刺骨。 江南一条官道旁边,另有一条路岔开曲折向里,隐于树林之间;路的尽头是座庄子,庄门口挂了块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大的金字:宋家庄。 庄内院子中站着个四十二三岁的中年人,身材微微发福,双眉入鬓,面色白净,容貌颇为英俊;正微笑看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玩陀螺。天气虽冷,这男孩却玩得满头大汗。 男孩玩了一阵,似乎有些疲倦了,把手中的鞭子一丢,对中年人道:“爹爹,不玩了,我去喝娘做的莲子汤了。”中年人微笑道:“常青,满头大汗的,可不能马上休息;先把身子擦擦后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快去找李妈帮你换换。” 这叫常青的男孩道;“好,我就去,爹,一会我帮你盛碗莲子汤。” 中年人摇头道:“你自己喝吧,爹不要,记得把今天功课做了。”常青应了一声,蹦蹦跳跳跑进内院。中年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念道:“已是正午时间了,二弟不知是今天来,还是明天来?” 这中年人姓宋,名文光,表字定文。乃是这宋家庄的主人。宋文光又在院中站了一会,这才走进内院。 内院是个比外边院子稍小的院子,院中是座假山,周围栽了些花草,正对院门一排五间房屋,左首第一间是宋文光的书房,第二间是他们夫妇的卧室,第三间是常青的卧室,第四、第五间是客房。转过角另有一排房屋,却是家中女仆丫鬟所住的地方。 宋文光举步走进书房坐下,让下人上了一杯茶,刚端起茶杯,突听外面大院子一阵喧哗,宋文光眉头一皱,忖道:“这些下人也太失体统,明知道我喜爱清静,怎的还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一会得叫管家好好管教管教。” 正思忖间,书房门‘砰’一声被人撞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宋文光不由大怒,喝道:“到底是失火了还是来了强盗,到处弄得乒乒砰砰的;是谁允许你进入内院的?”这内院是宋家家眷所住,平日未经许可,男性下人不得擅自进入,是以宋文光心中恼怒。 这家丁往地下一跪,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外……面……”宋文光皱了皱眉,道:“起来,好好说话,慌慌张张象什么样子。”这家丁站起来,吸了口气,稍静了下心情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宋三上前问话,被他们打伤。他们让小的来叫老爷。” 宋文光心中微怒,把茶杯一放,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忽然心念一动:“难道他们是为我辞官的事而来么?听说朝中大杀前朝旧臣,已弄得人心惶惶。”心中想事,人已穿过内院,走到外面。 只见外面院中站了十来个人,人人头上戴了个斗笠,更有两人站在外面大门两旁,其余家丁、丫鬟等下人站在院子边上,窃窃私语,面上皆带慌张之色;宋文光一见之下,吃了一惊,想道:“原来是锦衣卫,我还道是地方捕快,听说燕王登基后重组锦衣卫,果然是真的。” 走上前去,冲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宋文光,乃此庄主人,不知道各位大人到寒舍来有何公干?” 这时一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了过来,道:“本官锦衣卫千户张进,来此只是奉命行事,宋大人若有什么疑问,稍待一会,纪大人来了自会与你说明。” 他一来就把话堵上,免得宋文光问长问短。宋文光道:“在下已辞官在家,这‘大人’二字,可不敢当。请诸位大人到屋里喝杯茶等这位纪大人吧。”张进摇摇头道:“大人马上就到,咱们就在此等候,宋大人耐心等一下吧!” 宋文光眼睛往周围一看,却不见宋三,大概受伤后进屋里去了。顿了一顿又道:“在下家仆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诸位大人,在下一定严加管教,怎敢劳大人亲自动手;如若传将出去,外人不知道内情,或说大人心胸不够宽阔,竟与下人一般见识,或说大人仗势欺人,以强凌弱,都难免对大人名声有碍。” 这话连讽带打,暗嘲锦衣卫仗势欺人;旁边几个锦衣卫已经纷纷鼓噪起来,张进微微一笑道:“锦衣卫蛮横惯了,宋大人今日才知么?”旁边锦衣卫大声喝彩,有的道:“张大人说的好,皇上、纪大人命咱们便宜行事,这‘便宜’二字,本就大有考究。”有的道:“咱们只听从皇上、纪大人的派遣,难道锦衣卫怎么行事,还向你姓宋的请教?”还有人道:“任何对皇上、纪大人不忠,敢口出不轨之言的狂徒,咱们便容他不得。” 宋文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知道定是宋三上前问话时,言语之间得罪了这些人,一言不和,即受彼伤。众锦衣卫还在众说纷纭,张进抬起右手道:“都安静吧,纪大人马上来了。”此言一出,锦衣卫众人霎时安静下来。 宋文光站在当场,见大家都不在言语,自己若是再询问什么,难免自讨没趣,也是闭口不言,静等纪纲到来。 一时间,整个大院二三十个人都鸦雀无声,在一旁说话的下人丫鬟也都停下来,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忽听院子围墙外有人大声喝道:“纪大人到。”宋文光心道:“外面也有人啊,这锦衣卫不知来了多少?” 院中的锦衣卫听到纪纲来了,纷纷抢出迎接。宋文光也随着众人出到门口,只见一个个儿高高的胖子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这胖子身着黑色绸衫,满脸笑容,一团和气。这胖子进来打量了宋文光一番,道:“这位便是原延平县县令宋文光宋大人吧?本官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宋文光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宋文光,参见纪大人。” 胖子点了点头,道:“无须多礼,进去说话吧。”众人进了院中,宋文光把他们迎进会客厅,叫人奉上茶,这才道:“纪大人日理万机,竟有余暇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在下愚昧,还望大人明言。” 纪纲哈哈一笑,喝了口茶,抬手挥了挥道:“你们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众人一起对纪纲鞠了个恭道:“是。”转身关门出去。纪纲看着最后一个人出去后,道:“不知尊夫人是否在家,望请出来一见。”宋文光微觉诧异,道:“纪大人所为何事,难道与拙荆有关么?”纪纲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宋文光接过来细看,只见玉佩晶莹剔透,玉质极好,玉的中间刻有个篆体的‘黄’字,反过背面却是‘时行’两个字,不由‘啊’了一声,道:“这是先岳丈随身所佩的,不知纪大人……” 心中想道:“岳丈死时,这块玉佩好像随之下葬了,不知这姓纪的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纪纲微笑道:“这中间的缘由,须得尊夫人亲来,才能一一道明。”态度虽然温和,语意却甚为坚决。 宋文光稍一犹豫,随之又想:“今日锦衣卫气势汹汹而来,恐怕是来者不善,我不把夫人叫出来,惹得他火起,锦衣卫在家中乱搜乱闯,闹得鸡飞狗跳,岂不尴尬。” 对纪纲拱了拱手道:“大人稍候,在下拿这玉佩给拙荆看看,顺便叫她出来。”也不待纪纲回答,抓起玉佩急匆匆走出门,到了门口但见那些锦衣卫几个一组,各自守在大门、院门等出入口处;心中暗惊:“把大门全部守住,嘿嘿,好家伙,瓮中捉鳖,纪纲此人我从来不识,也不知诬陷我什么罪名。”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一章 灭门(二) 左思右想,却是不记得曾经认识纪纲;思忖间,已来到内院,进了卧室。 窗边桌子旁坐了个妇人,樱口端鼻,眉细眼大,颇为美貌,只是脸上略带忧色,正慢慢一针一针绣着花,正是他夫人黄氏;黄氏看见宋文光进来,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相公,阿翠说宋三被人打伤,又说外面好多官兵把大门都拦起,不允许大家外出,阿翠拿梯子到围墙上往外看,外面的官兵厉声喝骂,说是不允许在围墙上探头探脑,否则格杀勿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惊惶之色,尽显脸上;宋文光坐了下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我辞官之事,但后来却发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黄氏奇道:“辞官之事?那有什么干系?”宋文光道:“当今天子,害怕前朝旧臣不利于他的皇位,在朝中大肆杀害这些大臣。我当时也是不忿当今皇上的所作所为,决然辞官;刚才还道因为辞官闯下祸来,谁知道看来看去又不像。” 当时天子便是抢了侄儿皇位的永乐帝,其时他登基还没多久,但做下的几桩大事,天下人无不侧目;尤其是杀铁铉、方孝孺二人,更是让前朝旧臣心冷。他害怕这些大臣暗中反对他,重组锦衣卫,搜查大臣们的言行,稍有不对,立即清除,纪纲便是善于揣测上意,才得以身居高位。 宋文光递过玉佩道:“你可认识纪纲?这是他交与我的,你且看看。”黄氏边接玉佩边道:“纪纲?不认识,他是什么人啊?”接过玉佩看了一眼,也是‘啊’了一声道:“咦,这块玉佩当年不是随着爹爹下葬了么?怎么会在这人手上,这倒奇了!” 宋文光脸色凝重,道:“纪纲乃锦衣卫指挥使,操生杀大权,极有权势,大杀朝中大臣大概便是此人操办的。刚才他一来,便要见你,又拿出这块玉佩,说其中的缘故,须得你亲自去,他才肯说。你看看这块玉佩,当真便是岳丈当日下葬的那块么?又或许岳丈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一块送与他人,流落到他手中,也未可知晓。” 黄氏仔细看了看玉佩,摇摇头道:“这倒奇了,他要见我干嘛?我也不认识他啊!爹爹有没有两块玉佩我也不知,但这块绝对是当年陪葬的那块,你看,这边上掉了一小块,是我小时候顽皮给摔坏的,当时还被爹爹狠狠责骂了一通。” 宋文光接过一看,果真如此,边上掉了一小块,可能请高手匠人重新琢磨过,不细心看也不易发现。 两人讨论良久,均觉眼前一片迷茫,弄不清锦衣卫到此到底想干什么。黄氏勉强笑道:“咱们在此议论不休,终究不能得知结果,只要一出去,相信那纪纲定会解除咱们的疑团。走吧,出去见见他又有何妨。” 宋文光知道出去后方可消除心中的疑问,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感觉不妙,但觉在这里多坐一会,便多一会安全,生怕一出去疑团解开,就即大祸临头。眼见黄氏虽是强颜欢笑,脸上忧虑却是更增,知道她也觉得事情不对。 两人一起走向门口,宋文光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常青呢?他在什么地方?怎么我这半天都没见他?”黄氏道:“他来喝了碗莲子汤,就出去了,我刚才叫阿翠找他,也没找到。” 夫妇俩对望一眼,均看见对方眼中焦虑。黄氏沉吟道:“是不是…….”复又摇了摇头道:“不会,锦衣卫进来后,倒没有抓人,只是拦住门口不允许人进出。”两人知道眼前无法顾及他,但盼他藏在什么地方,或许躲过锦衣卫的搜查。两人走到会客厅门口,心中不由都有些忐忑,不知面对的将是什么。 宋文光定了定神,拉住黄氏的手走了进去,却见纪纲双手负背,正背向他们欣赏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宋文光道:“纪大人,让你就等了。拙荆已来了,大人有什么事,这便请说吧。” 纪纲转过身来,笑道:“纪某十多年都等得,还怕等这区区半个时辰。” 宋文光忖道:“什么等了十多年,那是什么意思?”黄氏待他转过身来,便盯着他仔细打量,心中却一片迷茫:眼前这人陌生之极,那真是素昧平生;遂对纪纲福了一福道:“不知纪大人召民妇来有何见教?还有,先父这块陪葬玉佩纪大人从何而来?” 黄氏心急之下,这话问的有几分无礼,直似质问。纪纲却不在意,哈哈笑了一阵,才道:“宋夫人可能已记不起纪某,但纪某十五年前对夫人一见倾心,却无时或忘。” 这话已是公然调戏,宋文光与黄氏又羞又怒,宋文光涨红了脸颊,大声道:“纪大人,依据《大明律》所定,这调戏民女不知当判什么刑处?”纪纲冷笑道:“纪某说的话就是律例,我说有罪就有罪,我说无罪就无罪。”转头对黄氏道:“你问我玉佩是哪儿来的?我告诉你,是黄仲义把黄老头的坟掘了,取出来的,你信也不信?” 黄氏吃了一惊,颤声道:“你放……胡说八道,我二哥怎么会去掘爹爹的坟?” 黄氏乃是大家闺秀,生平从未说过粗话,虽在急怒之下差点说出放屁两字,但却马上改成胡说八道。 纪纲道:“你不信么?看看这个。”从怀中两张纸,往桌上一扔。黄氏拣起来,却是两张公文,第一张是黄伯义意图谋反,满门抄宰的公告;另一张却是黄仲义检举有功,免去死罪,发配三千里的公告,上面盖有刑部的大印,应当不是假的。 宋文光、黄氏相对失色,黄氏泣然欲绝,哽咽道:“这……这……却是为何?” 纪纲哈哈笑道:“黄伯义不肯挖老头的坟,我把他满门抄宰,黄仲义胆小如鼠,又贪慕虚荣,我恩威并施,他就乖乖的去把坟挖了。他还以为我会送他顶乌纱帽戴戴,谁知道却被发配三千里,嘿嘿,哈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一章 灭门(三) 眼前奇峰突起,宋文光头脑混乱,说不出话来。 黄氏越听越惊,站直了身子,怒道:“我黄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使出这般手段,做出如此有伤阴德的事。” 纪纲道:“深仇大恨倒也没有,小小嫌隙是有一点的。你可记得十五年前的元宵灯会?” 黄氏愤然道:“什么灯会,那和这有什么干系。你倒说黄家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做出掘坟灭门之事。”纪纲仰头不语,直到宋、黄二人等得不耐才慢慢说道:“当时我第一次见到你,上前打探你的姓名,你却对我不理不睬。害得我同游的朋友笑话于我,我借着酒劲,当时便拍胸脯保证定要娶你回家。” 他这么一说,黄氏隐隐有几分印象,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喝醉酒了的登徒子啊。难道就因为我当时不理你,你现下便来报复?” 纪纲摇了摇头道:“若光是如此,我倒也不会记恨,只是……只是半个月后我去你家提亲,黄老头辱人太甚,当时说的话,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显是怨恨犹深。 他这么一说,黄氏已完全想起来了,当时纪纲在灯会上纠缠她,她回家便和父亲说了;她家本是当地望族,黄老爷子大怒之下派人到处捉拿纪纲,但纪纲是从外地来看灯会的,那时已离开当地回家了。谁知隔得半个月,他却上门来求亲,那时黄老爷子火气已经消了,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极尽嘲讽之言,把他赶了出去。接着修书给纪纲老师、父母,纪纲的老师大怒之下,兼之纪纲平日为人胆大妄为,乱发奇言怪语,向为老师不喜,遂把他逐出师门;父母遭此打击,大病了一场。 纪纲当时在临邑便如过街老鼠一般,连小孩子都编了歌谣了嘲讽他。纪纲咬牙切齿继道:“当时我在家里当了好长时间的缩头乌龟,门都不敢出。我心中暗暗发誓,有生之年,若有一日得势,定要叫黄老头后悔当日如此侮辱于我;现黄老头早死,父债女还,你只须答应改嫁我,已往一切我不再计较,你哥哥我也自然把他弄回来。” 宋文光怒喝一声,扑了上去,纪纲恍然不觉,袖子轻挥,宋文光‘啪’一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黄氏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扶起宋文光,急道:“相公,相公,你没事吧?” 纪纲蹲了下来,看着两人狞笑道:“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是宋文光写封修书把夫人修了,夫人再嫁与我当九夫人,我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二是把你宋家满门抄宰。你们是聪明人,想来自会选择吧。” 黄氏大怒,一口唾沫吐在纪纲眉间,骂道:“纪纲,你现下玩弄权术,诬陷无辜,终有一日会不得好死。”纪纲脸上青气一闪,抬手便欲打向黄氏,忽然手一转,‘啪’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宋文光脸上,笑道:“你想激怒于我,我便上当了么,你再敢无礼,你吐我一口唾沫,我折断宋文光一支胳膊,纪某言出必行,不信你就试试。” 黄氏又是气愤,又觉羞辱,却也不敢再有什么举动,只是抱住宋文光大哭道:“相公,是我害了你。” 宋文光开始以为是因为辞官的事引来锦衣卫,现在才知道是纪纲当年向夫人求亲不成前来报私怨,心中怒气,直似要胀破胸膛一般;他摸着黄氏的头发低声道:“你无需自责,这又关你什么事?”转过头来,对纪纲厉声道:“宋家今日满门抄宰便满门抄宰,姓宋的在鬼门关等你,看看你以后是什么结局。” 纪纲大怒,他玩弄权术,诬陷无辜,本就心中有鬼;最担心的是以后下场凄惨,宋文光说的话正是他最忌讳的。 更不答话,伸手连拍,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已把宋文光两只腿给打断了,宋文光疼得叫了起来;黄氏紧紧抱住宋文光,眼睛冷冷看着纪纲;突然门一开,一个小孩跑了进来,正是宋文光夫妇的儿子宋常青,只听他哭叫道:“爹爹,爹爹,你怎么了。这个坏人欺负你么?” 跑过纪纲身边时,纪纲心念一动,伸手一抓,把他提在手上。 几人同时惊呼,宋文光大叫道:“纪纲,你有种别为难孩子。”黄氏身子一动,就想上来抢。宋常青却在纪纲受伤拼命挣扎,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坏蛋。” 纪纲把他高高提起,对黄氏笑道:“如果一不小心,手上没劲了,你猜会怎么样?”黄氏退了回去,哀求道:“别,别,别伤害我的孩儿。”纪纲道:“你若答应刚才我提的事,放了他又何妨。”黄氏向丈夫望了过去,宋文光缓缓摇了摇头,黄氏心中也是明白,如依从了纪纲,这卑鄙小人反复无常,只怕宋家依旧灭门,自己清白也是不保,但孩子在他手中,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孩子吧。 正在犹豫,纪纲大声道:“我数三声,如三声后你还没回答我,我的手上就没有力气了。一…….”黄氏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眼泪不断涌出,纪纲已在喊:“二……”黄氏一咬牙,正待答应。 突然 ‘哗啦’一声,一个人影冲破窗子扑向纪纲。人还未到,劲气已排山倒海的压将过来。纪纲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把宋常青朝上一扔,提起双掌,啪啪和来人对了两掌;纪纲顿觉胸口气血翻腾,连退两步。 来人伸手接过宋常青,转身向窗户奔去。这几下兔起鹘落,纪纲竟连对方面容都没看清,不由大怒,当下左首划了个圈,一掌拍出,‘啪’正中来人背心,来人身形晃了一下,借掌力之助跃出窗外,只听院中锦衣卫纷纷叱喝,与来人动起手来。 纪纲也待跃出去,但觉双脚被人紧紧抱住;低头一看,却是宋文光,他杀心顿起,使出分筋错骨手,‘咔嚓’两声把宋文光双臂折断,一脚踢在他胸口,把他踢飞出去,撞在墙上,口中鲜血狂喷。 在黄氏惊呼中纪纲追了出去,只见几个锦衣卫受伤在地,其他人都追了出去。 追到围墙外又有几名锦衣卫受伤,来人已逃得无影无踪。纪纲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可看清来人的相貌,有谁认识他?”其中一个矮个子道:“他是王大通,就是那个外号‘断浪掌’的王大通,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听说他和宋文光是结拜兄弟。” 纪纲点了点头,走回会客厅,却见黄氏抱着宋文光,胸口插了把剪刀,两人皆已毙命。地上有八个血字‘纪纲奸贼,必遭天谴’,鲜血淋漓,触目惊心。饶是纪纲大奸大恶,也不禁有些心惊胆颤。 纪纲定了定神,嘿嘿冷笑道:“我位极人臣,皇上对我又极为信任,手下锦衣卫高手如云,还有什么人能奈何我?。” 伸脚把地上血字擦了,看了眼黄氏,转身走了出去;在院中大声道:“传我口谕,告知地方官府,由地方发公文到刑部。白莲逆匪王大通,杀害宋文光一家,掳走宋文光儿子,凡抓住或杀死王大通,救回宋文光儿子者,赏银二百两。记住,宋文光儿子找回来后……”说到这里,把手掌一挥,作了个砍头的动作,继道:“绝不能让这小子有胡说八道的机会。” 众人齐声领命。纪纲脚步不停,走出门口,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宋家一只鸡,一只狗也不允许活着,白莲邪教么,做的事当然是杀人放火,鸡犬不留了,你们须得明白这一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章 逃命 锦衣卫来之时宋常青本在后院和一个丫鬟捉迷藏,忽听外面喧哗,丫鬟跑出去看热闹,他自行玩耍了一阵,便觉无聊,走出去看见许多锦衣卫,跑到他们附近打量他们,锦衣卫看他是小孩子,也不去管他。 他在院中东游西逛了一会,丫鬟家丁眼见大事不妙,谁有闲心来和他玩耍。 他百无聊赖之下,绕到会客厅旁边,因为纪纲吩咐,锦衣卫均离得远远的,倒也没人来阻拦他,他心道:“看爹爹在和谁说话?” 刚靠近门边,就听见宋文光被纪纲折断腿了大叫,他立时冲了进去大骂纪纲,跑过纪纲身边时,却被纪纲一把抓住,高高举起。 只听纪纲在大数一二三,要父母答应什么事,他拼命挣扎,只想下去看看父亲怎么了。当纪纲数到二时,只见母亲伤心欲绝,便要开口答应;突然窗子一破,闯进来一个人,把他抢了过去,这人抱着他跳到院中,他抬头一看,不禁大喜,叫道:“二叔……” 忽然眼前刀光闪烁,两柄钢刀迎面砍来,他吓得大叫一声,闭上双眼。 只听‘啊’‘啊’两声,睁眼一看,却见那两个锦衣卫不知被二叔用什么手法击得倒飞出去,不由拍手道:“好啊好啊,打坏人。”只见不断有锦衣卫上来,二叔左手抱他,右手一伸一缩间,必有一人受伤倒地。转眼之间,便和二叔来到围墙外,外面也有十几个人,二叔打倒几人后便几个纵身,带着他发足狂奔。 锦衣卫眼见王大通武艺高强,众兄弟纷纷受伤,不敢阻拦他,等他走后,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呐喊,却无人敢追将上去。 宋常青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迎面而来的风吹的他睁不开眼,不由大感新奇,叫道:“好玩好玩!”话一出口,却被风灌进嘴里,呛得咳嗽起来,再也不敢说话;只是见着两旁景物纷纷往后倒退。 王大通跑了一阵,伤势发作,纪纲那一掌打得委实不轻,兼之估计锦衣卫再也追不上来了,这才停下。宋常青本是小孩心性,虽是看见父亲受伤,但得王大通带他冲出来,伤敌、奔跑,却是生平所未经历之事,不由大感兴趣,等到王大通停下来后这才想起父母;急道:“二叔,我爹爹妈妈还在家里,那里有坏人,咱们须得把坏人赶走。” 这时他还不知道父母已经丧命,心知二叔极有本领,只要有他在,便什么事皆可解决。王大通却不答话,手抚胸部喘了几口粗气,突然‘哇’一声,吐出口鲜血。 宋常青大惊,拉住王大通急道:“二叔,你怎么了,我拉你坐下来歇歇吧!”王大通盘膝坐下,运功疗伤。宋常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见他不说话,守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大通头上渐渐冒出缕缕白气,正是运功到了紧要关头,过了小半个时辰,哇一声,又吐出口血,却是红中带黑。宋常青正惊慌,王大通张开眼笑道:“好强的掌力,若是正面和他为敌,只怕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宋常青喜道:“二叔,你大好了么?”王大通道:“好了很多,常青,咱们先休息一下,等天色黑了,咱们去救你爹爹妈妈出来。” 宋常青心中对王大通极是信服,听他如此一说,那是全无问题了。当下欣然道:“好啊,二叔,那些坏蛋为什么伤害爹爹呢?爹爹为人很好啊,平日阿福他们做错事了,他也是叫管家好好对他们说,从来都不打人。”王大通哑然失笑,道:“坏蛋伤害好人,还需要理由吗?正因为他们不讲道理,所以才是坏蛋。” 宋常青是懂非懂,点头道:“哦,二叔,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刚才你带我跑这么快,肯定累了,一会去打坏蛋时可别没力气了。” 此时天气还寒冷,昼短夜长,待得几个时辰,天渐渐黑了。天黑尽后,宋常青问道:“二叔,可以去了吧。”他这几个时辰坐立不安,只等天黑,其间这句话已问了好几遍。 王大通心道:“大概那些狗贼已走了吧。”当下点头示可。宋常青一声欢呼,他自小到大,从来没离开父母如此之久,心中早已不耐烦了。王大通抱着宋常青,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的向宋家庄走去。 离宋家庄还有里许路时,只见宋家庄方向漂着黑烟,王大通心中‘咯噔’一下,忖道:“难道果不出我所料,这锦衣卫竟杀人烧庄么?”心知宋文光夫妇凶多吉少,但在没亲眼所见他夫妇尸体前,却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上一看。 他在江湖中偶然得知消息,听到宋文光的大舅子,二舅子灭门充军,害怕宋文光也被牵连,马不停蹄的赶来,正巧救下宋常青。 王大通突然停下,对宋常青道:“你先藏在隐蔽的地方,不要出声,一会救了你父母后,我再来找你,好么?” 他估计宋文光夫妇已然遭难,若让宋常青同去,难免让他伤心,于是便想独自去看一看,宋家庄已经烧了,宋氏夫妇即便没被杀害,也不会在宋家庄里了,但已到了这里,去查看查看也是好的。 宋常青摇摇头道:“不嘛,我也要去,独自在这里,我害怕。”王大通一想也对,这宋家庄虽在大道边上不远,周围到了晚上却时常有野兽出没。当下一咬牙,想道:“看到便看到了,反正他早晚也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把宋常青放在背上,用布带捆好,说道:“你抱紧我。”大踏步向宋家庄走去。离宋家庄还有二三十丈时,王大通脚步慢了下来,矮着身子,在草木的遮掩下悄步而行,宋常青忽然小声叫道:“啊,我家怎么被火烧成这样子了?” 王大通摆摆手,轻声道:“别说话,可能还有人在此埋伏。”宋常青马上闭上口,用手掩住嘴巴。待到宋家庄门口,围墙还高高的立着,庄内却一片狼藉,犹如人间地狱一般;房屋东倒西歪,许多地方都还在燃烧着,浓烟到处飘舞。门口和前院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有些尸体被烧着了,传来一股恶臭;宋常青又是害怕,又是奇怪,想要问一下王大通,却想起他说不要出声,又把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王大通走过去,每具尸体都仔细查看,都是一些家仆丫鬟。王大通不敢从正门进去,找了左侧一处围墙,在围墙边凝神听了一阵,这才轻轻爬上围墙,跳到内院;走两步,侧耳听一下,又才继续前行。 到了内院中心,王大通心中一动,轻轻躲在假山后面屏住呼吸。过得一炷香时间,宋常青有些不耐,正准备说话;忽然听见一个人说道:“纪大人忒也小心了,王大通这厮不知已经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能现在正在大酒大肉的吃喝,咱哥俩在这里傻呼呼的守着,让他知道了,岂不让他笑掉大牙。”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章 逃命(二) 宋常青连忙又把嘴巴掩住,想道:“二叔说有人,果然有人。”另一个声音接道:“那你就错了,王大通和宋氏夫妇义气深重,不管如何,他总要来看看,最起码让宋氏夫妇入土为安。”王大通一听‘入土为安’这四个字,心中不由大恸。他虽然早知是如此结果,但心中还存有侥幸的想法。现在一听之下,顿时心伤若绝,心中忆起与宋文光结识的一幕幕来。 当年他追踪一个江湖败类到延平一带,白天在城外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流连,晚上便在城中静待这败类出来作案。这日,他正坐在小溪边自斟自饮时,忽听背后一人朗声笑道:“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在下这里有些下酒菜,兄台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他早听见后面有三人的脚步声,最近是踏青季节,时常有人来此游玩,只是别人看他身材高大,神态威猛,却不敢上前打扰他。他转头一看,一个白面书生站在一棵树下,面带笑容,神色可亲,眼中带着期盼;旁边两个家人正把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 王大通愣了一愣,他向来只与江湖武人交往,却从未和读书人打过交道,眼见人家热情招呼他,倒也不便拒绝。当下哈哈一笑,提了杯子走了过去。他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一过去,这书生与他说些诗歌文章,他立马转身便走。 谁知道这人虽是个书生,却一点都不迂腐,豪迈大方,颇对他的胃口,两人一见如故。当日两人边喝边聊到天黑,这书生才回家。两人虽是投机,却没互相探问对方姓名。 隔得几日后,王大通又去那里,又碰见这书生,两人又大喝一场。如此几回后,两人经常约在这个地方见面,或是一起喝酒聊天,或是下下棋。那江湖败类早已被王大通杀死了,王大通却觉得和这书生甚是投缘,竟不忍如此就走了,隔几日和这书生聊聊天,只是地点变为城中酒楼饭馆。 这一日,书生突道:“你我二人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王大通早有此意,当然求之不得。马上买了香烛,杀了只雄鸡,两人一排年龄,却是那书生长了五岁。 王大通这才知道这书生姓宋名文光,乃延平县新上任的县令。宋文光拉住王大通的手道:“兄弟,刚开始不告诉你我在本县任县令,却不是有意瞒你。我知道有些英雄好汉极不喜和官府众人结交,只怕兄弟也有此想法,一旦知道为兄是个小小芝麻官,立刻抽身就走,那我岂不是失去个好兄弟了,哈哈哈……” 王大通笑道:“我与兄长一见如故,当不会因为兄长是官儿,便生出嫌隙来。我交往的是你这个人,可不是你的官儿。”宋文光大笑道:“好,好,哈哈哈……” 这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响着,但发出这笑声的人现今却已不在了,王大通猛然一惊,发觉宋常青在背上动了一动,心道:“不知常青听到没有?”心中强压悲痛,准备出去把说话的两个锦衣卫解决了,再寻找宋氏夫妇的尸体。 突然听见庄子门口方向传来五六个人的脚步声,王大通凝神数了下,有五个人脚步声,第六个人的脚步声却若有若无。心道:“又来个高手,可不能轻举妄动。” 聊天的两个锦衣卫功力相差太远,又在说话,没有听见有人来。第一个说话的那人道:“马哥,这风吹得人都快成冰块了,且让我去找些木头什么的,生堆火来烤烤;这夜还长得很那。”那姓马的锦衣卫似乎犹豫了下,道:“纪大人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注意藏匿行踪,怕王大通回来发现。” 那第一个人愤愤道:“他们在城里倒是有吃有喝,我们在这吹冷风,连火都不能烤啊;这鬼天气,不弄些火,到了明儿,只怕咱哥俩都成冰棍了。更何况,你看这里到处灰烟乱飘,咱们只要把火堆弄小点,躲在这后面,谁分得清是哪儿冒出的烟。” 马哥沉吟了下道:“也是,这天气太冷了,小周你注意点,弄些烧的就赶紧回来;如果这厮今晚就来了,那咱们搞不好可以立个大功。” 王大通在假山后面心道:“老子早就来了,只是凭你们二位,恐怕还差点分量。”那第一个人走到倒塌的屋子旁,搜拣起烧得垮塌下来的破门烂窗。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道:“这鬼天气有火烤,再有一壶酒,一只烤鸭,那简直就是神仙了。” 王大通不欲不惊动他们,对宋常青打了个手势,叫他不要出声,轻轻走到墙边的一棵美人蕉后藏匿起来。这美人蕉生长得极为高大,藏在后面,如不是有意来找,倒也不容易发现。这时那外面来的几人已经到了内院门口,拣柴火的这人也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连忙跑到刚才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来的那几人中一个沙哑嗓子叫道:“周涛,你躲什么躲,不出纪大人所料,你小子果然偷奸耍滑,不过也难怪,天气这么冷,你不活动活动,你那小身板可支持不住。” 那拣柴火的边从墙后探出头来,边骂道:“李二毛,你他妈不在城里灌你的猫尿,跑来这里想找个女鬼啊。” 突然看见来人,连忙一拉那马哥,几步从墙后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道:“袁大人,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今儿纪大人来时怎么没有见到您啊?” 来人中后面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咳嗽一声,李二毛等人立即闪在两边,让出一条道来;这中年人背着双手,走到前面,对着周涛、马哥二人,并不回答周涛的问话,却道:“我进来时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尸体都被人动过,和我走时的摆放略有不同,王大通大概已经来了,却不知道你们二位有什么发现?” 周、马二人一惊,讪讪道:“属下,属下-……….?”却不知如何应答。李二毛等人嘴角含笑,互相间挤眉弄眼,看着他们的笑话。 王大通又惊又佩,心道:“听说纪纲手下有两人,一个叫庄敬,一个叫袁江,都是厉害人物,这人姓袁,难道就是袁江?” 这姓袁的往王大通藏身的地方指了一指道:“你们玩忽职守,把纪大人的交代当成耳边风,本该对你二人处以重罚;所幸的是,王大通还在这里,抓住了他,恕你二人无罪。” 王大通藏在美人蕉后面不敢露头,虽然没看见他的动作,但听他这么一说,心知行踪定已暴露。 周、马二人对望一眼,抽出兵刃朝王大通藏身的地方扑了过去。王大通知道宋常青没练过内功,呼吸沉重瞒不过姓袁的这等高手。当下从美人蕉后站出,提起身旁的一只坛子,扔向扑上来的二人,接着大喝一声,大步踏上就是两掌。 周、马二人突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举起手中武器,朝这东西砍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溅出一片水雾,弄得二人满身都是水;却是宋家以前用来蓄水的坛子。两人被这坛子弄得一身是水,呆了一呆,王大通两掌拍在他们胸口上,两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王大通心道:“可惜,若没有受伤,这两掌就可要他们的命了。”更不停留,往院门处的锦衣卫冲了过去。 那些锦衣卫看他势如疯虎般的冲了过来,人人凝神以待;谁知道王大通快冲到他们面前时,却一个转身,朝侧面围墙奔去。 众人突然眼前黄影一晃,只见王大通面前站了一人,身穿金黄色飞鱼服,高高瘦瘦的,正是那位袁大人。王大通知道在场诸人都不足虑,但这袁大人武功高强,若自己不受伤,自然不会怕他;一来自己受了重伤,二带着宋常青,这胜败就难说了。 这么一耽搁,后面锦衣卫已经抽出佩刀,围了上来。若让他们形成包围之后,想走那是更难了,王大通一声轻啸,对那袁大人迎了上去,化掌为刀,狠狠劈了过去,正是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袁大人抽出佩刀,狠狠劈了过来,也是一招‘力劈华山’。王大通手到中途,突然伸出中指,当一声弹在刀背上;袁大人刀式一变,从下往上反拉,已变成一招‘拖泥带水’,王大通心道:“这厮变招倒快。” 左掌拍出,一股充沛的劲力疾吐,右掌随即拍出,后劲撞在前劲之上,两股劲力合成一股,正是王大通的得意武功‘叠浪掌法’。袁大人感觉劲风扑面,呼吸隐隐有些不太顺畅;知道一只手接不住,把刀抛掉,深吸一口气,双掌同时拍出,两股掌力互相激荡,挤得旁边的锦衣卫人人呼吸不畅。 袁大人退了两步,身体晃了几晃,这才稳住。王大通却借着掌力退了五六步,啪啪两掌,把身后的两个锦衣卫击倒。剩余几个锦衣卫害怕殃及自己,纷纷退开,在旁边大声呼喊,却再也不敢上前。 袁大人大怒,抢上几步,双掌疾拍而出,地上落叶被劲风激得纷纷乱舞;这两掌实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力自是不小。王大通面色凝重,依旧左掌拍出,待右掌拍出时,却突然觉得丹田中空空如也,这一掌竟然拍不出来。 王大通大惊,心道:“哎呀,这可糟了,受伤过重,真气提不起来了。”啪一声,两人掌力相交,袁大人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王大通却连退三步,双脚一软,几乎跌倒在地;随即口一张,喷出口黑血。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章 逃命(三) 袁大人大喜,心道:“纪大人说王大通中了他一掌,果然不假;若不是他受了伤,恐怕我还打他不过。”迎上前去,正待上前一掌将王大通打死,忽见王大通吐了口血后,深吸一口气,一扫刚才萎靡的样子,精神竟比刚才更健旺几分。 王大通大喝一声,两股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击将过来,袁大人感觉这掌力比刚才又强了几分,不敢硬接,闪走一边蓄势待发。 王大通却趁他闪开之际,几步奔到墙边,手在墙上一按,人已飘出墙去了。袁大人又惊又怒,随即醒悟:“王大通实际伤更重了,只是刚才喷出口淤血,气血流通,又才能凝聚功力;但在重伤之下强提功力,他已是强弩之末,跑不了多久了。” 立即大声喝道:“王大通受伤已重,不能逃远,赶快追上去。”剩下几个没有受伤的锦衣卫都知道王大通白天刚从纪纲手中抢了人走,打伤了许多兄弟,现在又袁大人打了一场,轻轻松松的逃脱,实在是对王大通畏之如虎;心中均想:“你说他伤重,你怎么不先追上去,就想叫我们去送死。” 人人都是大声呼喊,声音惊天动地,脚下却是一步不动。袁大人看他们懒怠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靠他们去捉拿王大通不过是多几个累赘而已;遂道:“你们几人在此照料这几个受伤的兄弟,我且先去看看。” 众人大喜,齐道:“祝大人马到功成,抓住王逆。”袁大人更不答话,抬手射出一个烟花,烟花在空中散开,形成个‘卫’字。王大通跳出墙后,跑得几步,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摔在地上,心道:“还好跑得及时,再等的一会,连跑的力气都没了。” 说道:“常青,你睡着了么?”宋常青却不回答,王大通却清清楚楚听见他的呼吸声,还略略带有点哽咽。 王大通还待再问,突见天空中闪过烟花,王大通心道:“这是锦衣卫的召集信号,不好,这附近还埋伏有锦衣卫。”挺起身来,运起残余的力气,向前飞奔而去。 袁大人追了出来,远远看见王大通的背影,忖道:“你身受重伤,还背了个人,我看你能跑多远?”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王大通听见后面有人追来,心中焦急,加紧奔跑,但受伤过度,平日灵动自如的真气不听使唤。跑得一阵,身后的人却依旧离他有十余丈,并不追上来。王大通心头明白,这人要等他真气耗尽,无力反抗,这才上前毫不费劲的捉拿自己。 远远看见一条十余丈的大河横在眼前,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若是平日,自可凭轻功攀越而过,只是现在伤重无力,再加上背后追兵绝不会给自己余暇慢慢攀登。 奔到河边时,只见河水滔滔,中间还夹杂着些冰块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王大通满心绝望,回头看时,只见袁大人停在十丈开外,他身后远远的跟来十来个黑影。王大通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自己连这姓袁的一招也接不下,即使没这条河阻挡,再跑下去,顶天也只能多坚持一炷香时间。 他回头大声道:“今天咱们可能要丧命于此,你怕不怕?”宋常青大哭道:“爹…娘...都死了,阿福,阿翠他们也都死了,二叔,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王大通心中恻然,心道:“他毕竟还是听见了。”当时打斗正急,宋常青虽是听见父母去世的消息,却隐忍不哭,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大河阻拦,已是到了绝境,这才大声发泄出来。 王大通看了看河中,又回头看了看,众锦衣卫已经慢慢的围了上来;把牙一咬,忖道:“锦衣卫手段毒辣,被他们抓住生不如死,跳入河中反而还有一丝希望。”大声道:“常青,屏住呼吸,咱们走。”几步跑到河边,双脚膝盖一弯,已蹦向河中。 众锦衣卫皆是大惊,一起围拢过来,有暗器的纷纷发暗器,只是王大通已料到这点,早已潜入水中,隔了好远才浮出水面,暗器全部落空。众人七嘴八舌,有人道:“哎呀,这天气如此之冷,他居然敢跳下去, 冻也把他冻死。”又有人道:“只是可惜那两百两银子了,咦,咱们顺这河追下去,也许能找到他们尸体也不一定。凭尸体嘛,纪大人最少也要打赏一百两银子。”忽然一人说道:“天气如此冷,河水又急,到时候尸体搞不好沉下河底去了,你们去什么地方找啊?不如大家回城里,热上一壶酒,切几盘牛肉,烤着炭火,岂不安逸?” 人人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点头称是,一起把眼光看向袁大人;袁大人看着河中的冰块,又看漂得远去的王大通,思量了一下,估计王大通伤重之下,又背个孩子,即使不被活活冻死,也会被淹死;转过身来,挥了挥手道:“走吧,今晚我请你们好好的喝上几杯。”众人齐声欢呼,拥着袁大人走了。 王大通一跳入水中,脑袋‘嗡’一声响,全身发麻,他怕自己手足冻僵,赶忙手脚并用,潜得大概三五丈,已经超出暗器射程。 怕宋常青受不了,才浮出水面。他凝神感觉了一下,觉得他在背上心跳如常,稍微放心;开口叫了几声,却没有回答,估计是冻晕过去了。想道:“得赶紧上岸,这天气太冷,这孩子年纪又小,怕是受不了。” 划动双臂,便想向岸边游去,却是双手酸麻,一点劲都提不上来。心中黯然道:“受伤太重,终究是无力了。看来今天命丧于此了。”幸喜河水是流动的,只须手足轻轻动几下,便不会沉下去。 王大通心中焦急,知道如果不上岸的话,再等一会,自己手足冻僵,不是沉到河底淹死就是被冻死;拼起余力,奋力划动,却是有心无力。不知过了多久,王大通神志慢慢模糊了,手足也渐渐失去知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章 治病 王大通昏昏沉沉中,觉得忽冷忽热,一会象在冰窟中一般,一会又象在火炉边上烤着;他张大嘴巴,想叫出声来,可是全身软绵绵的,连叫喊的的力气也无;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不时喂他一些辣呼呼的汤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大通从模模糊糊醒了过来,他忽然神志一清,立时伸手到背上摸了一摸,却摸到床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皆是些粗陋的布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看周围摆设,似乎是一处颇为贫寒的民居。 他又恐又惊,一边大声叫道:“常青,常青…….”一边翻身便欲起来。这时,房间外有人叫道:“爹,爹,他醒了。”语气颇为喜悦。房门一开,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王大通的身材已经算是高大了,但这人竟比他还高一个脑袋。 只见来人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才一进来,立时满屋药香。他笑道:“你可终于醒了,都昏迷两天了。大夫还说你受伤颇重,可能还有几天才能醒来。” 王大通看此情况,知道自己被人所救,心中稍定,只是害怕宋常青在他昏迷之后两人分开;在床上直起身来,拱了一拱手道:“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却不知道兄台救起我之时,我背上是否有个小孩?” 说完这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人,就怕他说‘没有’二字。那汉子微一迟疑,道:“有,有,是不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啊?”王大通看见他迟疑,心中疑窦暗生,忖道:“难道常青出了什么事么?”挣扎着爬起来,道:“那还有劳兄台带我去看看他。”这时门口有个苍老的声音道:“壮士醒了,那就好,那就好。” 话音刚落,进来一个驻着拐杖的老汉,身量颇高,背已微微驼了,眉毛胡子如霜染一般,精神却极为矍铄。王大通下到地上来,对老汉拱了拱手,急切道:“多谢老丈一家的救命之恩,在下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随我一起的那孩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老汉却不回答他,上前绕着他看了一圈,叹道:“年青人身体就是结实,大夫还说你醒后,最少得静养一个月,方可下床,谁知道你两天就下地了。” 王大通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了,这老人却说他是年青人,不过这老人大概有六七十岁了,称他为年青人倒也不为过。王大通急欲知道宋常青的情况,就想去看宋常青到底怎样。 那汉子似知道他的想法,把那碗汤水放在床前的小木桌上,道:“壮士不用慌张,那孩子是你的侄儿还是儿子?我听他昏迷中一会叫爹爹、娘亲,一会又叫二叔二叔的。” 王大通道:“正是在下侄儿。”那汉子点点头继道:“你侄儿年纪太小,又在河中喝了一肚子的水,救下来后就发起高烧,至今未退;刚才怕影响你静养不敢明说,但现在你已无大碍了说了也无妨。你先把这碗药喝了,我再带你去瞧瞧他。” 王大通听见宋常青只是发烧,心中焦虑稍去,端起碗来,一口喝干。他抬起头来,却见两人盯着他望,面上满是关切;不由心中感激,抱了抱手道:“刚才在下心急鲁莽了,倒忘记请教救命恩人尊姓大名。”老汉爽朗的笑道:“我家姓王。”指了指汉子道:“这是我儿子叫王一峰,不知道壮士姓甚名甚,也好称呼。” 王大通喜道:“那倒巧了,碰上本家了,我也姓王,名文光。”王大通为人极是谨慎,这家人虽是救了他,但他也不敢说出真名,遂用了自己的姓,大哥宋文光的名。王老汉也是大喜,上前拉住王大通的手道:“这几日天气太冷,一峰一直没有出去打渔,那天快活楼的张老板跑来家里找他,说出高价买几尾鲜鱼;一峰本待不去,张老板左求右请,说是快活楼来了几个京城的大官,由县太爷陪着,指明要吃这河里的鲜鱼;恰好这几天天冷,没人送鱼过去。张老板知道一峰捕鱼技术高明,便上门来请他。也是他这一请,恰好救了王壮士,这倒也是缘分。” 王大通笑道:“大爷就别老叫我王壮士了;直接叫我文光都可以了。”他脸上笑着,心中却甚是焦急,一是考虑宋常青的病情,二是想道:“这些京城来的官员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卫?” 那王一峰在旁边笑道:“先去看看那孩子吧,想要说话,等一会我煮几条鱼,打几斤酒来,大家坐下来慢慢聊。”率先向门口走去。 王大通扶着王老汉走出去,出得门来,是个小小的院落,共有四间屋子,两间一排,两两相对,侧面是个小小的院门;几步就走到王大通对面的那间屋子;一进屋里,登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也是间小小的泥瓦房,空间甚小,靠在门背后有张床,床前摆了盆炭火,烧得正旺;在窗子边摆了张小木桌,桌上整整齐齐堆着几个土碗;整个房间虽是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大通放开王老汉,一个箭步来到床边;只见宋常青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额头上搭着条湿布巾,两眼紧闭,脸上红通通的。王大通伸手拿下布巾,一摸宋常青的额头,烫得惊人;不由‘啊’了一声,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王氏父子看他难过,安慰道:“大夫说了孩子别的地方并无大碍,只是在冰水中浸泡太久,引起高烧,只要高烧一退,便即无事。这几日每天都给他喂药,倒也都咽下去了,也许明日就开始退烧那也说不定。” 王大通知道急也无用,叹了口气,伸手把湿巾给宋常青搭了回去,搭了搭宋常青的脉;觉得虽是有些乱,倒也稳健,心中稍安;把被子给宋常青往上拉了拉,转身对王氏父子道:“王老伯,王大哥,先让他睡睡;但愿如你们所说,明日烧便退了。” 当下几人退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晚,他家并无女眷,王一峰动手煮了几条鱼,在王一峰做饭的时候,王大通陪王老汉聊天,才弄明白从跳水的地方到这里只有十几里,大概是河水是流动的,王大通潜意识中手足摆动,这才没沉入河底。 王大通心道:“好险,如果不是王一峰大哥恰好下河打渔救我起来,又或者锦衣卫稍有耐性,沿河再追一会,趁我昏迷时毫无抵抗,只怕现在我不是被冻死淹死,就是被锦衣卫杀死。此地不能久留,待宋常青的病稍有起色,立即便走,免得连累这父子二人。”王老汉问他为何落水,他谎称是遇上强人,被逼无奈,背着侄儿跳下了河中;王老汉也不起疑,只是一番蹉跎感慨。 不一会王一峰做好晚饭,大家草草吃完,王大通把王一峰煮的鱼汤给宋常青喂了些。 第二日一早,王大通随王一峰到镇上的诊所请来一个大夫;这大夫本不愿来,但王大通扔下一锭银子后,便乖乖跟来了。这大夫姓张,此刻他手搭在宋常青脉门上,口中喃喃自语。王大通心中焦急,却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过了好一阵,张大夫把手收了回来,道:“脉象有些乱,但并没有受什么内伤,按道理这高烧即使不退,也早该醒了。难道说落水时脑袋碰上东西导致昏迷?那也不像啊,脑部受伤,吃东西要呕吐;听你们所言,他倒也能吃些汤汤水水。也罢,先退退烧再看吧。” 王大通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大夫,还请再仔细看看,这是一些小意思,还请笑纳。” 张大夫‘啊’了一声,却是王大通急切中使力太大,捏痛了他。王大通讪讪缩回手,另一只手却递到他面前,手中拿着一锭小元宝。张大夫扫了元宝一眼,笑道:“钱虽是好东西,但本人医术有限,再查下去,也是一样结果。”说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方子,叫王大通到镇上去抓药。过得五六天,宋常青的烧慢慢退了,人依旧还是昏迷;只是有时做梦大叫‘爹爹,娘亲’,有时叫‘二叔,二叔’。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章 治病(二) 这几日,王大通一有时间,便在慢慢运功疗伤,经脉逐渐开始疏通,内伤也慢慢有了起色,功力也恢复了四五层。 这一日,王大通运功完毕,又坐在宋常青床前仔细推敲,却弄不明白为什么锦衣卫会杀害大哥一家。 当时他听说黄氏的两个哥哥被灭门充军,心中担忧大哥被牵连,果不其然,锦衣卫已先他一步来到大哥家,他救宋常青时也是刚到窗外,没听见他们开始的说话,只听见纪纲要大哥大嫂答应什么;这几日他一有空闲便在思索这件事,却也理不清头绪。忽然想起:“锦衣卫所擅长的就是诬陷嫁祸,恐怕大哥一家被杀的黑锅,又要背在我身上了。若真如此,捉拿我的公文也快下来了。留在这里只是连累王家父子;况且这里并无良医,常青这样拖着,对他的病并无好处。” 心中一决定当晚就对王家父子辞行,王氏父子极力挽留,但王大通以给宋常青治病为由,执意要走。第二日一早,王大通收好东西,向王氏父子辞别后,抱着宋常青走了出去。王氏父子依依不舍,送出来老远。王大通出门时,在桌子上留了锭银子;几天处下来,他知道这父子虽然贫困,但人却极为硬气,如果当面给他们银子,只怕他们不受;但得他们救命,父子俩对他们又极为热情,这几天买药买菜,都不允许王大通开钱,可能已把这两父子的微薄的家底给抖干净了,只能留些银两聊表谢意。 王大通带着宋常青一路往西行,心想越远离京城越是安全。天气渐渐变暖了,宋常青却是毫无起色,行程中途中稍有名气的大夫王大通都去试一试,却都束手无策。幸喜他还能喝一些汤水,吃点稀饭,虽是昏睡不醒,但病症也并不加重。 果如王大通所料,锦衣卫不但诬陷杀害宋文光一家的凶手是他,还指斥他是白莲教的人,白莲教的人一向行事诡秘,不喜与江湖中人接触,是以一般人在白莲之后还加个‘邪’字。通缉公文早已发了下来,贴得到处都是。 王大通心道:“他们认为我已落水死了,怎么还发这个公文呢?”转念一想:“这个黑锅终究是要人背的,要个死人背那是最好不过,死人又不会申述说话。” 王大通从那以后到城镇购买所需时,都要易容,并绝不在城中过夜;在城外找些破庙,烂屋就在野外将就一夜。这一日,已到湖北的一个小镇,买好东西后,王大通匆匆瞟了一眼墙上贴着的捉拿他的告示,画像倒画的和他颇为肖似,只是现在王大通满面胡子,又故意修饰了一番;却也没人注意于他。 出城到了城外一个小山神庙,王大通找了些柴火,在庙中生了一堆火。又找了些干草铺在火边,把衣服放在上面弄平,才把宋常青放在上面躺着。王大通打理好这些后,天色已经微黑,他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一口小锅,放了些水在里面,又抓了把米放下去,给宋常青熬粥。过了一会,王大通看锅中水沸了,又拿出个勺子,轻轻搅了搅锅底。王大通看着沸腾的水,思绪纷乱,一会想到大哥之死时不由悲伤,一会又想到宋常青的病时不由烦恼,突然想道:“以前听人说,有人曾经被伤着头部,昏迷不醒;但也不会就此死去,称之为‘活死人’,难道常青就是如此?” 这一段时日他每到一处,听说当地某某医术高明、起死回生时都是满怀希望,待得不辞辛苦找到这医生后,便又复失望。多次如此,心中慢慢对宋常青的苏醒失去信心,但宋常青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能放弃。他正沉思间,远远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铃铛声,王大通心中一凛,暗自戒备。 听那铃铛声慢慢向这边移动过来,听脚步声是两个人,隐隐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说道:“爹爹,庙里有火光,有人比咱们先来了,怎么办啊?”大概是两个和王大通一样准备夜宿山神庙的人。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答道:“先去庙里看看,与他商量下,他如同意,一起挤一挤吧。”脚步渐渐近了,突然到了门口停住,那个男人在门口敲了敲门道:“夜色茫茫,错过投宿,不知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王大通不由哑然失笑,这个人还真是迂腐,这破庙本是无主之物,偏偏他还这么多礼。开口道:“请进,请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只听那人道:“多谢!”门一开,一阵风吹进来,柴火登时暗了一暗;门口已多了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背上挎着个布包,右手拉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左手拿着虎撑,却是个走方郎中。 这人一进来后,连忙把门关好,这才对王大通拱了拱手道:“不速之客,打扰打扰。”这时白日虽已暖和,夜风下却也有些刺骨,只见那小男孩鼻孔中流出两条长长的鼻涕,正一伸一缩的。王大通上前拉过小男孩,坐到火边,笑道:“这庙本是无主之物,碰在一起皆是有缘,何况孩子尚小,哪来那么多虚礼。” 这走方郎中把手中的虎撑、布袋等放下,也拢过来烤火。他烤了烤手道:“在下姓李,不敢请教壮士贵姓。”王大通道:“我姓王,携侄儿回老家,路过这里,却找不到地方住宿,只好在这里将就一晚。”那李郎中呵呵笑道:“从这里往东三五里,有个镇子。” 王大通心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跑来这里过夜。”李郎中继道:“不瞒王壮士说,其实我每次来,都是在这山神庙中过夜。不因别的,盖因囊中羞涩,哈哈。”他不待王大通问他为何不去镇上歇息,便主动说了出来。 王大通觉得此人性格倒是直爽,笑道:“大人出门在山神庙过夜也就罢了,孩子怎么也带出来了?”李郎中本来满是笑容的脸上黯然下去,叹道:“这孩子娘亲死得早,留他在家中,堂兄堂弟又不能容他,每次我回去后,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稍微懂事后,便再也不肯留在家中,硬是要跟我出来。我一想,出来虽是吃些苦,他每天倒是快快乐乐的,总胜于留在家中遭受欺负。” 王大通微觉诧异,道:“他在家被欺负,你回去后没找那些人交涉?”李郎中脸上露出一丝羞红,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族中我这一房,是最为势薄的;那些有钱有势的本家兄弟哪里理会这些小孩打架的事儿,只要他们孩子不被欺负,他们谁会理你,我去找他们理论,客气点的还漫不经心的答几声,遇上脾气不好的,立时恶言相向,甚至老拳就打将过来。”王大通看他文弱,想他平日与本家弟兄争执定是时常吃亏,摇摇头道:“本是同族,怎么还互相欺凌。” 李郎中正待说话,那男孩却叫道:“爹爹,我饿了。”李郎中忙低声制止他道:“嘘,小声些,有人在睡觉,别把人家吵醒了。”王大通心道:“你能吵醒倒好了。” 李郎中从怀中拿出两个面饼,把其中一个撕了一半递给那孩子,另一个递给王大通道:“王壮士,荒郊野外的,随便吃些吧,你侄儿要不要叫醒来吃些。”王大通见他寒酸,把熬粥的锅儿放在一边,从包裹里拿出只酱鸭,又拿出瓶酒,撕了只大腿给那男孩;道:“吃我的吧,一人喝酒气闷。” 李郎中也不推辞,接过酒喝了一口,抓过鸭子撕了一块,又道:“把你侄儿叫醒吃点吧。”王大通默然不语,喝了口酒。李郎中见他神色有异,还道自己吃得狼狈,王大通心中厌恶,放下鸭子道:“咱们还是少吃点,给他留点吧。” 王大通摇摇头道:“他只能吃些稀粥,这些东西却不能吃。”李郎中把口中食物咽下,道:“这却是为何?”王大通叹道:“他已昏迷二十几日了,只能靠些汤水稀粥吊命。”李郎中闻言站了起来,在衣襟上抹了抹手,走到宋常青旁边,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把手搭在他的脉门上,‘咦’了一声,就闭目沉思。 王大通找了多少名医,耗费了多少药材,都没医好宋常青,实际上心中已是失去信心了。现在看这李郎中衣着寒酸,连旅店都住不起;想来医术也不怎么高明,才会如此落魄。但别人一片好意,却也不忍拂了。 自顾自喝酒吃肉,李郎中把了一阵脉,突道:“这孩子昏迷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大的刺激。”王大通愣了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转过身去,道:“是啊,他父母被山贼杀害,我背着他逃跑,最后落入河中;被人救起后他一直高烧,高烧退后就一直没有醒来。” 李郎中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转身过来,喝了口酒,却不再说话。 王大通听他说出病的缘由,想来定有办法,这时做出这般姿态,不言而喻是想要些钱罢了。王大通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李郎中。 李郎中奇道:“这是为何?”王大通道:“只要先生救醒这孩子,我愿付十倍的诊金。” 李郎中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本来我正在思考怎么救治这个孩子,谁知道你竟以为我想多要你的诊金,忒小看人了,蒙你不嫌弃,喝你的酒,吃你的菜,我都没跟虚伪客气,当真我的脸上就写了个大大的钱字么?对不起,这小孩我不治了,你另请高明。” 王大通这才明白误会了别人,这些有本事的奇人异士,脾气古怪,那是不足为奇。 当下王大通对李郎中连连道歉,李郎中本是脾气倔强,说一不二的,但一看王大通道歉确实真诚,二自己是大夫,帮人治病收取诊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王大通错解了自己的想法,不免怒气蓬勃而已,三是自己的儿子在旁边也帮王大通劝解他。 当下哈哈一笑,拍了拍儿子的头道:“你倒还真是吃人嘴软,也罢,今天就破回例吧。”他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立时脸上又是笑容满面。 对王大通道:“这孩子没什么病,有的只是心病。”王大通奇道:“心病?此话怎讲?” 李郎中指了指自己头部道:“他昏迷前父母死亡,脑中本就大受刺激,待他受凉发高烧后,又大大刺激了大脑,结果高烧退后,他潜意识中愿维持现在的样子,害怕醒来面对父母死亡的残酷现实。” 王大通喜道:“怪不得,原来没病,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没病怎么能查出呢?李先生,还请救他一救。”顿时心花怒放,直似心都要跳出来了一般。 李郎中沉吟了下道:“刚才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你偏偏跑来打扰我。”又是一通埋怨,王大通知道他脾气怪异,不敢接话。李郎中说了一会,见王大通老老实实听他说话,心下稍平,才又继续道:“我李氏有一门祖传针灸之法,对这病症颇为对症,只是我所学不全,能不能治好令侄儿只有一半把握,今日相见是缘,如你愿意一试,我定当尽力。” 王大通十多日来找尽名医,尽都束手无策,心中已是失望透顶了;却在这破烂的山神庙中忽然有人说能治,虽然只有一半把握,考虑再三,想到不试上一试那是一分希望也没有,若是试上一试,还有一半希望,当下点头答应。李郎中满面喜色,立即从布包中取出一把银针,在火上烤了烤。 王大通见他欢天喜地的似乎比自己还高兴,不由心中生疑:“他有什么高兴的?哎呀!不好,他说他没有学全,难道在常青身上是第一次试用此法?”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章 治病(三) 正想阻止,李郎中动作却极快,已在宋常青承浆、人中、迎香三处穴位插了三根银针,又叫王大通把宋常青扶着坐起,转到宋常青背后风池、风府扎了两根银针,旋又在背上连插几根。 王大通见他运针如飞,认穴极准,显是深蕴此道,心中稍感安心。李郎中扎完银针后,在宋常青脑后按摩良久,又转到前面用指关节在太阳穴、百会慢慢搓揉。如此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宋常青突然叫了声:“我好痛啊!” 王大通大喜,道:“李先生……”李郎中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把宋常青身上的针一根根取下来,又在宋常青膻中、命门两处轻轻搓揉。 只听宋常青嗓子中咕咕响了几声,李郎中在他背上用力拍了几掌,宋常青嘴一张,‘哇’一声吐出口浓浓黑黑的痰,又连着吐了几口,这才止住。李郎中满头大汗,神色颇为疲惫,显是这一番动作颇费精力。 王大通刚才怀疑于他,见此也是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待他停手了,忙道:“李先生,怎么样了?来,且先歇一歇。”李郎中坐在地上,抹了抹汗道:“今夜能醒过来,那便是好了;若是过了今夜不醒,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正说话间,忽见宋常青慢慢睁开眼睛,满脸迷茫,似乎刚醒来,还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李郎中和王大通同时欢呼一声,王大通抢上几步抱过宋常青,紧紧把宋常青的脸贴在自己脸上。宋常青看了眼前的事物一会,又看了王大通几眼,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哇’一声哭了出来,叫道:“爹爹,娘亲。”。 王大通是个粗鲁汉子,打架喝酒他在行,要他去哄小孩子,那是完全没法子了。 王大通摇摇头,苦笑着看了看李郎中。李郎中笑嘻嘻对他儿子道:“你吃别人的东西,现在该帮一帮忙了吧。” 这男孩点点头,上去拉住宋常青的手对着他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宋常青一边哭喊,一边把脑袋晃开,这孩子却不管他,不断对他的耳朵说着话,过了一会,宋常青哭声反而更大了,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李郎中对他儿子招招手,道:“你怎么把他越惹越火了。”这孩子跑过来道:“开始我还好好对他说,谁知他老哭,最后没办法,我对他说,如果再哭,我抽他老大耳刮子,谁知他哭得更凶了。” 李郎中和王大通面面相觑,李郎中哭笑不得,道:“你怎能这么对他说啊。”这孩子委屈地说道:“以前堂兄他们不准我做什么事时,就这么对我说的。” 王大通过去低声安慰宋常青几句,他也是恍如不闻,哭得惊天动地的。 王大通无法,走回这边和李氏父子三人大眼对小眼,这三人均对哄孩子不在行,李郎中只能把别人越哄越生气,他儿子自己本来就是个孩子,王大通粗口笨嘴,让他哄孩子可能比让他和十个高手对招还困难些。 谁知,他们不去理睬宋常青,宋常青又哭了小半个时辰,声音慢慢小去,不一会就睡着了。王大通三人被宋常青哭得心烦意乱,疲惫不堪,也都跟着睡了。第二天一早,李氏父子起来随便梳洗了下,便跟王大通告辞。王大通知他脾气怪异,这诊金之事便不再提起。 李郎中道:“我家在蕲州,王壮士有空到了这个地方,可得到家中坐坐,你一说李三怪,蕲州人人知道。”王大通心道:“李三怪,这名字倒名副其实。”李郎中似猜到他心中想法,摇摇头继道:“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脾气怪异,稍不顺心,便即拂袖而去,当真得罪不少人,还望你别与我一般见识。蕲州城中医术谁能胜我?若不是我的这臭脾气,我也不用走街游巷做这小本生意。”说到‘蕲州城中医术谁能胜我?’这几个字时,语气颇为自傲。 王大通拱了拱手道:“先生不必气闷,真金不怕火炼,只须先生把脾气稍微改平和一点,相信不用很久这三怪二字定会换成神医二字。”李郎中哈哈一笑,道:“我平素性格怪癖,看别人不顺眼不医,心情不好不医,求医者盛气凌人不医。所以当了这许多年的大夫,还如此落魄。借你吉言,望以后蕲州能有‘李神医’这三字传出。” 王大通点头称是。李郎中走出老远忽然转头大声道:“谢谢了,昨晚那祖传针灸我也是第一次用,好医生难找,疑难杂症同样也是难找,我行医二十多载,这病状第一次得见。” 说完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便走。王大通哭笑不得。他两人都没想到,李郎中没有成为神医,在百余年后,他的后代却出了个能和华佗、扁鹊比肩的神医,叫李时珍。 王大通和李郎中告别之后,抱起宋常青又继续上路。 才走得一会,宋常青似乎刚从睡梦中清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王大通耳旁便似多了十几群苍蝇一般,初时还轻言细语劝解,到了后来,哭得他心情烦躁,几次想伸手一耳光过去,但一看见这孩子哭得通红的小脸,单薄瘦小的身体,心中不由一软,这一巴掌终究不忍心打下。 于是手掩双耳,走到一旁,等他自哭。说来也怪,王大通不理他之后,宋常青的哭声反而慢慢低了下去。王大通反倒怀念起他昏迷不醒的日子来了,虽然那时天天担心他的身体,但却没这般身心俱疲。 后来几天,宋常青一开始哭,王大通便跑到一边,宋常青哭一会后觉得没意思,声音也就渐渐小去;等他饿了,他也知道吃些东西,待肚子吃饱有了气力,哭得尤为大声。 偶尔宋常青不哭之时,王大通也想慢慢开导他,谁知一开口和他说话,反惹得他又伤心哭泣起来。到了六七天后,王大通已被宋常青折磨得苦不堪言,幸喜宋常青这几日慢慢哭得少了,也没前几日那么厉害。 这一日晚上,两人在一片树林过夜。王大通看他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火堆,心情似乎比前几日好多了,开口说道:“杀害你父母的人是谁,你知道么?”宋常青听到这话,脖子动了一动,似乎想抬起头来,但又即停住。 王大通见状,心中一动:“前几日对他说这些话时,他只知大哭大叫,说什么都无疑对牛弹琴。今日似乎能听进去了。” 又道:“这人姓纪,叫做纪纲,是天下间第一阴险狠毒的奸贼。你天天哭闹,只能令你我二人都难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见宋常青脖子又动了一动,似乎在听。王大通接着道:“你父母是我大哥大嫂,你道我就不伤心么?只是我不像你这般颓丧无用,哇哇大哭,我想的是如何能帮他们报仇雪恨,决不能在没帮他们报仇之前自己便把自己给拖垮。” 还待再说,宋常青突然抬头道:“二叔,我想吃东西。”王大通大喜,从宋常青醒来后,这是他主动和王大通说的第一句话;王大通喜滋滋从包袱中取出食物,宋常青吃了几口,却又不吃了,手上拿着只鸡腿,若有所思。 王大通看他皱着小小的眉头,似乎在苦苦思考一个问题。在这短短时间内,他似乎长大了不少。当晚,叔侄二人说了好一会话,当然,王大通说的多,宋常青偶然应那么一两句,但毕竟不再吵闹哭叫。 第二日一早,宋常青早早起来,还帮王大通收拾行李,王大通心中甚喜;准备上路时,宋常青却拉住他的手,沉默了半晌,王大通心中不禁发毛,害怕他又开始哭将起来。 果然宋常青突然‘哇’一声大哭出来,王大通吃了一惊,忖道:“完了,又开始了。”却听宋常青哭道:“二叔,我要学武,我要给爹娘报仇!”王大通拉过他来,纵声长笑道:“要学武,那还不容易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四章 习武 自那日后,王大通每日便开始教常青最基本的认穴识脉,常青开始兴趣十足,但过得一两天后,精神便不那么集中了。 王大通心想他大病新愈,精神难免不佳,也就没太在意。 这一日,王大通又在教他认穴位,他静静听王大通说了一会后,突然插口道:“二叔,你老教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要学那天你在我家打那些坏蛋的武功,手一伸一缩,便能打到一个对手那种。”说完,学王大通那天的姿势比划了个动作。王大通这才恍然,正待说话,常青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抱着我跑得飞快的那种功夫我也要学。” 王大通笑道:“现在你学的就是这些武功的基础,你不学好基础,怎么学高深的功夫呢?”常青疑道:“基础?”王大通道:“对,就好比一棵大树,越是长得高大的树,他的根就扎得越深。你基础扎学得越扎实,以后学高深武功就容易。你想想,如果大树的根扎得不深,狂风暴雨来了,会怎么样?”常青道:“那岂不是被连根拔起。”王大通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先把基础扎好,才是练武的关键,基础打得不牢实,以后学功夫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常青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一日,王大通把背上的十几个穴位的位置,名称教给常青,让他背熟,常青极是聪明,一会就背得烂熟;他背熟后闲得无事便缠着王大通讲故事。 这几日他已慢慢恢复常态,只是偶然想起父母心中难过一会,但再也不会哭闹。王大通笑了一下,道:“我就说我小时候的事吧。”慢慢回忆道:“二十多年前,二叔才十一二岁,爹娘过世。我只得每日帮别人砍柴放羊,混个温饱。” 常青听到‘爹娘过世’这几个字时,眼圈一红;王大通知道他心中难过,伸手拍拍他的头,继道:“我每日都要砍一、二挑柴,帮大户人家放羊,然后换些东西下锅。还好爹娘给我留了间小木屋,还能遮风挡雨。这一日我挑了柴送到吴财主家后回来,见我屋旁边趴了个人,满身污垢,须发皆白;是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我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我大着胆子探了探他的口鼻,心道别是死人。幸喜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常青插言道:“二叔小时候胆子倒不小。”王大通笑道:“那时候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有时候还一人去山上打些野兽去换些钱用,自然胆大。” 常青看王大通岔开话题,忙道:“二叔继续说啊,那老人后来怎么了?”王大通继道:“我见他还有呼吸,心想先把他弄到屋里再说。这老人身体颇高,我那时个子又矮,力气又小,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又拖又拉弄到屋里。把他放在我的床上,先给他擦了擦脸手,又喂了他些热水。他却还是昏迷。我屋里只有一张床,当晚无法,我只有趴在桌子上睡了。正睡得昏昏沉沉的,突听屋里有响动,抬头一看,这老人睁开眼睛,喉咙里咳咳直响;我当时心中好是欢喜,跑过去道:‘老伯伯,你可醒来了。’这老人点了点头,喉咙又响了几下,似想说话,但看他样子却似乎非常费劲。我说道:‘老伯伯,你想干什么,我问你你点点头或摇摇头我就知道,不必说话。’这老人却不理我,喉咙又响了几下,只见他嘴一张,先吐出口浓痰,随后又吐了几口鲜血;他似乎力气已经费尽,连痰都吐在身上了。我大惊之下,叫道:‘你怎么了。’老人吐了几口血后,有了些力气,低声道:‘小兄弟,别…..别慌,我没事。’我听他能开口说话,心中稍安,帮他把身上的血与痰擦干净。又听见这老人肚子‘咕咕’一响,我知道他饿了,心中却有些为难。” 常青奇道:“这有什么为难的?”王大通苦笑道:“那时我帮别人送一天柴,只换得三块面饼,早、中、晚各吃一块,当时正长身体,自己尚且有些吃不饱。那天晚上,便只剩第二天当早饭的那一块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心道大不了明早不吃早饭。把饼子拿出来,用温水和了喂给老人。” 常青听了这些话,若有所思,他从小锦衣玉食,即便家破后,跟着二叔,也没吃多少苦;哪里想到世上会有人一日三餐都难以解决。 只听王大通道:“老人吃完东西后,精神好多了,看了看我,点了点头,便把眼睛闭上,一会就睡着了。”顿了一顿,继道:“待得第二日,我给老人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放羊了;原本中午是不回来的,但想到家中有个病人,跟东家说了声,好歹跟他借了两斤面,给老人做面汤吃。就这样过了两三天,老人还是老样子,吃了就睡,话也不说一句,要不是第一天他说了一句话,我还以为他是哑巴。这天我依旧把他喂好后,自己才吃了点,忽然听他说道:‘小朋友,这几天天天吃你的东西,害你都吃不饱,实在抱歉得很。’我听他说话,心中颇为欢喜;我从小就一个人,又没什么亲人,同龄的人嫌弃我都不愿和我玩耍,所以家中突然多了个人,即使他不和我说话,这几天处下来,心中实已把他当成长辈亲人了。我对他说道:‘老伯伯,我一个人,没什么亲人,你来了后,这屋中倒似热闹了许多,我怎么会怪你呢。’老人这天似乎精神好多了,和我说了好久的话。从那以后,我每天回来,吃好饭后,便和老人聊天,慢慢才知道,老人遇上几个极厉害的对头伏击,被他们用下三滥的手段所伤,老人大怒之下,尽歼敌人,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又怕对头还有后援,支撑着逃到我门口,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常青突然道:“二叔就是跟这个老爷爷学的武功么?”王大通点点头道:“不错,有一日他问我想不想学武功,我当然是想学了。他告诉我,他与敌人相斗时,已筋脉尽断,幸得他内力深厚,保住一口真气不散,才拖了这许多时日;和我相处的几日,感觉我心地不错,便想把一身所学传授给我。只是他手足已经无法动弹了,说话还颇费力,说不了一阵,便又无力再说。他说传我十二式内功口诀,叫我找纸笔来记录,我不会写字。他只有念给我听,叫我背熟。我记性不好,那内功口诀又颇为绕口。第一式我花了三天时间才记住,第二式又花了五天时间;到了传授第三式时,他的状况已经大不对头了,往往才说几个字就累得昏睡过去。等我把第三式记住后,他一天难得醒上一炷香时间。第四式才记了几个字,老人便已经过世了。” 常青看王大通说到此处,抬起头来,凝望远方,若有所思。心道:“二叔小时候的生活也真够波折的。” 王大通发了会呆,定了定神,笑道:“这中间却有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常青道:“二叔,这老爷爷姓甚名甚?”王大通一拍大腿道:“对啊,我就是老想不通这个事,他对我说他名叫‘常开平’;等我武功有成后闯荡江湖时,一打听,江湖中没有叫‘常开平’这三字的人,对人说他的形貌,却也无人认识。当时我探听到叫‘开平’二字而又有些名气的有三人,一人叫李开平,但那时他还活着,并且他使的是一对斧头。第二个叫赵开平,是个保镖的。还有一个叫文开平,却死了四五十年了。”说完连连摇头,大为不解。 常青道:“那也有可能他告诉你的是假名字。”王大通点了点头道:“那也大有可能。不过他既然传授我武功了,已有师徒之谊,想来不该再隐瞒姓名。”王大通沉思了一阵,笑道:“本来是想借这个故事来启发启发你的,谁知道说来说去却跑题了。” 常青奇道:“启发什么?”王大通道:“当时我是瞎字不识,人身上的穴位经脉更是一窍不通。虽是记住了三式内功口诀,于我来说却是毫无用处。我想只有镇上的大夫可能才知道这些东西了。我去请教他,他却老大瞧不起我,还把我撵了出来。我便每日给他送一挑柴去,也不再向他请教。这柴送多次后,他自己心中过意不去,便偶然在空暇时教我认些穴道经脉。如此过得一年,我每日帮他做些杂事,又挑柴送他,他才慢慢教我把全身穴道,经脉认全。”常青点点头道:“二叔当时学这些基础可真是费了不少劲,放心吧,二叔我一定好好把基础打好。” 王大通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王大通叹了口气道:“当时我如果记性好些,只要学会四五式,纪纲什么的应当不在话下。” 王大通虽在纪纲手下吃了亏,但一路带常青走来,却也没在第二个人手下落败,武功在常青心中已是十分厉害了;但他仅仅只学会那老人的三式内功口诀而已,常青不由对这十二式内功口诀悠然神往。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四章 习武(二) 过得十几天,常青就把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络脉、十二经别、十二筋经及全身穴位学完了。王大通看了不由暗暗高兴,随即把那三式内功口诀传授给他,这口诀一式也只有几百个字,他只花半天时间就背得滚瓜烂熟。 王大通时常叹气道:“常青,二叔如果当时有你这么聪明的话,可能那十二式早就记下来了。”渐渐西行,已进入四川境内,道路越来越难走了,所吃的菜也越来越辣。这一日,到了成都。王大通依旧改装了一番,进入城中采购所需,出城时却看见通缉他的公文贴在城门边上,有两三个闲人正在围着观看。 心中忖道:“跑到这么边远的地方,还是逃不脱锦衣卫的势力。唉,当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却听见看公文的一个头包白帕的瘦高个说道:“王大通这龟儿子硬是要得,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赏银已经涨到三百俩了。” 另一身材稍矮的接口道:“那也未必。”王大通听有人帮他辩解,有些好奇,停住脚步,凝神倾听。 瘦高个指着告示上写的念道:“‘白莲邪匪王大通杀害原延平县令宋文光一家,掳走宋文光之子宋常青。’这难道还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么?” 矮个嘿嘿笑道:“这王大通杀了宋文光一家,只余宋文光幼子宋常青未杀,难道他不明白‘斩草除根’这四个字么?这是第一点不通,二他为什么只是不杀宋文光的儿子,还把他掳走;如果他掳走宋文光老婆还可以说当压寨夫人,他带宋文光儿子走干嘛,还多个累赘;难道觉得这小子长的可爱,想收个干儿子?” 瘦高个道:“那也可能王大通不喜女人,特爱娈童呢。”矮个不由怒气填膺,喝道:“你怎么一天老喜欢和我抬杠,你这人真是缠杂不清。”瘦高个连连摇头,道:“我怎的是缠杂不清了,我只是依据事实推敲而已,那我换另一种说话吧,那王大通可能是个女人,他特别喜欢这般小童男,这该可以了么。” 矮个张大了嘴巴,指着告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告示上王大通的画像神态威猛,嘴唇、鬓下留着胡须,怎么看也不会是个女人。 王大通听他们一个一本正经的说道理,另一个却在胡搅蛮缠,不由哭笑不得。矮个眼睛一转,看见常青在一旁紧握双拳,满面通红,恨恨的看着瘦高个,指着常青道:“你看这小兄弟都对你的言行气愤不已了,当真公道自在人心。” 瘦高个道:“我认为这小兄弟年纪尚小,不一定就明白这些大道理,也许他是内急那也是大有可能的。”矮个正待说话,突然背后一声断喝:“你们两个王八蛋又来此胡说八道,难道前几天的板子还没挨够么?快滚蛋吧,杨大人在此有公干,闲杂人等回避。” 众人纷纷退到路边。王大通回头一看,却是几个衙役和捕快扶着个胖子快步走了过来。这两人虽然刚才大声争论说的甚是热闹,但一见这几个捕快立时噤若寒蝉,屁也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走了,那瘦高个走过王大通身边还在低声喃喃念叨:“怎么就是王八蛋,而不是王七蛋、王九蛋?” 那几个捕快步过王大通身边,往城门出去了。王大通隐隐约约听见一个捕快道:“杨大人…京城来…锦衣卫…大官……迎接……” 王大通一惊,他落水以后就在没再也没见过锦衣卫,开始还认为锦衣卫认定他们已经丧命在河中,但从捕拿他的第一个公文一下,他便猜想,要不锦衣卫即使认为他死了,也要让他背杀害宋文光一家的这个黑锅,要不就是他落水被救已被锦衣卫知道,因他被救的地点离落水实在不是很远,一想到此处,不由暗暗替王一峰父子担心。 他拉起常青,匆匆忙忙的也往城门走去,这时一群人从城外走了进来,刚才那几个捕快走在最后牵着马,前面是那胖子和几个锦衣卫,皆前呼后拥围着中间那人边走边说话,中间那人四十二三岁,嘴上留着八字胡,面貌甚是英俊。 王大通退到边上把脸转过去假装看告示,耳朵却仔细听他们说话。那中年胖子恭恭敬敬的说道:“庄大人和几位大人来到下官所辖之地,下官当真是受宠若惊。今晚在醉仙楼摆了几桌,大人们好好品尝一下四川的地方菜,众位大人不醉不归。” 中间那人笑道:“杨大人听见我来了,鞋也没穿好,轿子也不坐了,立时飞奔来迎接。倒让本官受宠若惊啊。”王大通听他们叫这人‘庄大人’,心中一凛,忖道:“难道是庄敬,听说这人是纪纲手下第一高手,如是他的话,那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 他心中想事,他们再说些什么也就没注意听;定了定神隐隐约约听见那庄大人笑道:“这是纪大人下达的密令,我可不敢乱说。”似乎是那胖子在问他什么。胖子恐慌道:“下官不敢,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王大通待他们远去,拉起常青出了城。 两人走了一阵,常青突然问道:“二叔,是不是纪纲这奸贼派人追咱们来了?”王大通沉吟了一下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也许他们来是办别的事。”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啊’了一声道:“差点还忘了,咱们往这方向走,明日可到九峰山,这山不可不好好游玩一番。”他不希望常青老是担忧此事,所以故意岔开话题。 常青道:“哼,九峰山有什么玩的,来四川去看看峨嵋山、青城山还有点意思。二叔不是说峨嵋、青城两派的武功各有千秋。咱们偷偷的去瞧上一眼,看看到底是青城的剑法厉害,还是峨嵋的拳脚高明。” 王大通笑道:“别派的武功,岂可让旁人观看,若被他们发现有人偷看,小则被他们驱赶下山,大则有性命危险。”常青道:“哪里有这般不讲道理的,看一看就要伤人性命的,难道别人看一看就学会了么?”王大通正色道:“这些江湖门派各有各的规矩,须知在江湖上因为触犯别人忌讳而导致杀身之祸的数不尽数。这一点以后你得留心了。” 常青满心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二叔,我记住了。”王大通道:“这九峰山虽是名声不比不上青城、峨嵋,但据说汉代开始便有人在此修仙,这山上出的名人着实不少。”常青不由来了兴趣,道:“二叔,你猜咱们此去,遇上的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王大通哈哈大笑:“傻孩子,这仙人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五章 身亡 两人一路向九峰山走去,路上玩玩耍耍,倒也惬意。 当晚在野外露宿,宋常青背诵了一会王大通所传的口诀,和王大通说了一会话就睡觉了。王大通待宋常青睡了后,打了会坐,慢慢调息真气,发觉伤势已经全好了,内力比未受伤前似乎又有进展,心中甚喜。 正准备睡觉时,突然听见东南面传来一片马蹄声,约莫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王大通心中一凛,心道:“这么晚了还有这许多人,难道是冲我们来的?”伸手把尚未燃完的火堆拍灭,他们露宿的地点距大道只有十余丈,所幸中间还有片树林隔着。只听马蹄声从面前奔过,渐渐远去。王大通等了一会,再无别的事发生,这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王大通唤醒宋常青,道:“早些起来,一会咱们加紧赶下路,午后应当可以到达九峰山。”两人梳洗完毕,用过早饭后就立时上路。 过了中午,远远看见前面山峦连绵不绝,山腰以上漂着白白的云雾,一荡一漾,就似波浪一般。两人向路人一打听,远处高高低低的山峦便是九峰山,这九峰山连绵几十里,山高林密。 宋常青叫道:“二叔,走快些吧,离得不远了。”王大通道:“傻小子,虽然看起来不远,实际山路弯弯曲曲的,路程还远着呢。”两人一路走去,路果然弯七拐八的,难走得很。路上有人挑着砍来的柴、打来的野味在匆匆赶路,倒也不算冷清。 突听背后远远马蹄急响,王大通拉起宋常青让到路边,只见一行约有十余个人骑着马飞奔而过,立时灰尘飞舞,泥灰溅到了王大通及宋常青身上。王大通皱了皱眉,心下暗自嘀咕。这些人奔出十余丈后,路中有一中年庄稼汉挑着一担柴,避让不快,挑的柴挂中其中一匹马,立时一个踉跄,摔在路边,半晌起不来。 被挂了马的人一勒缰绳,马儿前足上扬,后足立地,猛然间停了下来,端的是骑术精妙;这人跳下马来,查看马匹受伤情况,只见马屁股上被挂得有些红肿,却并无大碍。其余各人停在几丈外来等他。王大通见这些人在飞奔中猛然停下来,却挥洒自然,显然不仅骑术高明,恐怕身手也是不弱。 被挂了马的这人对这马甚是钟爱,眼见爱马受伤,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提起马鞭,没头没脑的往庄稼汉身上打去,边打边骂:“你这泥腿子没长眼睛啊,把大爷的马弄伤了,便是砍你十回头也抵偿不上。” 庄稼汉本来摔在地上就受了些伤,现在马鞭打来,只能满地翻滚,口中不住哀求。 王大通大怒,便有出手惩治的念头,看了看宋常青,硬生生的把怒气压了下去。突听立在远处的那十余人中有人叫道:“戚老三,这就走吧,乡下人嘛,打一顿也就算了,庄大人昨夜已来这里,大概就在前面等着我们汇合。”戚老三听这人这么一说,狠狠地在庄稼汉身上抽了了几鞭子,啐了一口,转身向坐骑走了过去。 忽见一个小孩奔上前扶起庄稼汉,大声道:“撞了人,还行凶,难道你便不懂王法么?”戚老人正准备上马,突听这么一句话,不由愣了一愣,用马鞭指着这小孩,哈哈笑道:“你这小小毛孩凭什么来管大爷的事,大爷就是王法,不是忙着办事,连你这小孩一并抓起来。”斜眼看了看缓缓走上来的王大通。 这孩子正是宋常青,这些人奔马过他们身边,弄他们一身的灰尘,本就是恼火,再看他们撞了人又还打人,再也忍不住。王大通本待拦住他的,心中一想,这孩子的侠义举动,殊为难得,可不能扫了他的兴头。 那庄稼汉喃喃道:“小公子,咱惹不起他们,算了算了,反正小人伤得也不重。”在地上抓了一把黄土,按在流血的伤口上。 宋常青大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天王老子来这,也得讲道理。”戚老三大怒,转身便欲上前教训宋常青。 叫戚老三走的那人却颇有眼光,看见王大通走到宋常青旁边,往那一站,犹如渊停岳峙,显然内功修为颇深;叫道:“戚老三,回来,时间不多了,别再多事。”转头向王大通拱了拱手道:“本官锦衣卫庄敬庄大人手下陈尔正,现有要事经过,惊扰阁下,还请赎罪。不敢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王大通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这陈尔正等了片刻,不听王大通回答,深深看了王大通一眼,转身双腿一夹坐骑说道:“走吧。” 宋常青大叫道:“打了人就这么走了么?”陈尔正也不回头,把手一扬,叫道:“拿去养伤吧。”只见白光一闪,‘嗤’的一声一块银子射向宋常青面门。 王大通听这银子射过来的风声,显然用上了内力。心中不由恼怒,抢上一步,伸指在银子上一弹,这银子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向陈尔正飞回,从风声上听出,这一弹之力比陈尔正射过来的厉害多了。 陈尔正正在骑马飞奔,听身后风声尖锐,不由一惊,不敢硬接,把身体往马背上一扑,避了开去。这银子余势不减,‘啪’一声,深深射进路边一棵树干上。陈尔正又惊又怒,从马背上立起身来,把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王大通盯着众锦衣卫的背影,若有所思。 中年庄稼汉挣扎着爬了起来,对宋常青不住称谢。王大通安慰了他几句,拉起宋常青,两人继续赶路。 走了一段,突听前面马蹄声响,有人大叫道:“快,快,他们就在前面,咱们须得快些,免得耽搁了大人的大事。” 王大通眉头一皱,听出说话这人正是刚才那个戚老三,抱起宋常青,往路边树林掠去。宋常青道:“二叔,躲他们做什么?”王大通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来游山玩水的,不是来打架的。何必跟这些疯狗一般见识。”两人从路边笔直向九峰山行去,路途近了许多,只是并无现成的道路行走,到处翻山越岭,反而比走大路慢了。 走了一阵,天色已有些昏暗了,这才到九峰山山脚,王大通笑道:“常青,咱们再走一程,在山中露宿,明早一大早便登山寻找神仙去。”宋常青走得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道:“好吧,我肚子有些饿了,一会二叔打些野味来吃吃。”说完,一副馋诞欲滴的样子。 王大通哈哈一笑,正欲说话,突然前方有人低声喝道:“锦衣卫在此办事,要性命的赶快滚蛋。”王大通一愣,但见左首六、七丈处的树木后面,人影晃动,闪出两人人来,手持钢刀。 其中一个一见王大通,也是愣了一愣,叫道:“啊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谁知道你跑来这里了,这叫自投罗网。”却是那个叫戚老三的锦衣卫。 戚老三一说完这句话,回头大声道:“庄大人,刚才那小子跑这里来了,看他形迹诡秘,定然不是好人。”这时一人从树后走了出来,留着八字胡,面色白净,面容颇为英俊;只见他双手空空,身上背了一副弓箭,正是王大通在成都城门所见的那个庄大人。 庄大人面带微笑,道:“本官听属下所言,阁下武功高强;几个手下不争气,我这当长官的面目也是无光,本该向阁下请教一二,只是今日有事,还请阁下留下姓名来,改日庄敬定当登门造访。” 王大通心道:“听说这庄敬原是武林成名人物,一张弓,七支箭,号称‘箭神’,恐怕也有点言过其实。后来虽然做了官,倒也没听到有什么劣迹,在锦衣卫中口碑算是好的了。他远远从京城跑来这里不知为了什么?”王大通心中想着,动作却不停顿,道:“无名之辈,何足挂齿。”转身拉了宋常青往来时的路走去。 戚老三踏上一步喝道:“他妈的,庄大人问你话,你居然还趾高气昂,惹得我们火了,这许多兄弟一拥而上,任你再高的武功,也叫你寸步难行。”他知道王大通武功高强,已存了以众欺寡之心。 这时,另一个锦衣卫走到戚老三身旁,笑道:“戚老三,刚才就是这小孩对你大呼小叫么?嘿嘿,这倒是奇了,戚老三平日耀武扬威,居然也吃了个瘪。”手指王大通和宋常青的背影,突然间满脸迷惑,喃喃道:“怎么这么熟悉,在什么地方见过?”戚老三冷笑道:“若是女人你熟悉倒不奇怪,男人你也熟悉,当真奇哉怪也。” 这人却没回话,低头苦苦思索,突然抬头大声叫道:“是了,他是王……王……大通。那天我和袁大人在宋家庄抓他的时候,远远看见过他的背影,怪不得这么熟悉。咦,他不是…不是在河中淹死了么?怎么又活转过来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五章 身亡(二) 王大通虽然是在行走,耳朵却在凝神听他们说话,听到这人说见过他时,心中一凉,知道行踪将要暴露,立时加快脚步;听得这人说出他的名字后,右手把宋常青一抱,提气飞奔起来。 只听后面庄敬叫道:“请留步,若是再走,休怪我箭下无情。”王大通恍若不闻,越跑越快。只听‘嗖’‘ 嗖’‘ 嗖’三声,三箭射了过来,王大通听见背后风声方位,若是再往前或往左右跑,那是自己把背心凑上去让人射,迫于无奈,停下脚步,把身子往前一弓,让过三箭。啪啪啪三声,这箭射在王大通身前五尺的地方,深深插在地上,只剩箭尾留在外面不断颤动,箭上的力道竟是大得异乎寻常。 王大通心道:“这庄敬果然有些门道。”更不停留,身体作势往左边冲去,忽然一晃却往右边掠去。‘嗖’‘ 嗖’‘ 嗖’又是三箭射来,射在王大通身前三棵碗口大的树身上,对穿而过,三棵树树干被射得木屑纷飞,慢慢倒了下来。 庄敬朗声道:“王大通,我敬你一身武功修练不易,不肯在背后偷袭。你若是再跑,休怪我不讲江湖规矩背后伤人。” 王大通见离前面树林只有三丈,只要进了树林,便再也不怕庄敬的利箭;只是现在情况,想要再跑三尺也是不可能,如果刚才庄敬有心伤他的话,确实是大有机会。当下暗叹一声,转过身来。只见庄敬手握长弓,站在十余丈外,周围众锦衣卫知道庄敬对敌时不喜别人相帮,只是慢慢散开,围住王大通叔侄二人,防止他们逃跑。 庄敬扬声道:“王大通,你能在纪大人与袁大人手中逃脱性命,居然在冰河中也没被淹死冻死,实在是命大。庄敬敬重你是条汉子,若是你束手就擒,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嘿嘿,零零碎碎受的苦楚那可不少。” 王大通冷笑道:“王大通岂是束手就擒之人。在下就领教领教庄大人的‘七心连珠’。” 旁边锦衣卫纷纷叫道:“凭你也配庄大人用‘七心连珠’,也不怕闪了舌头。”“依我看来,庄大人用‘一心一意’这一招,你就束手无策,还在那儿胡吹大气。”“只怕庄大人箭都未发出,你就吓得屁滚尿流。” 王大通也不去理睬他们,放下宋常青,往前走了几步,右手护胸,沉心静气。他知道庄敬号称‘箭神’,在弓箭上定当有特殊的造诣;据说,他从来对敌只用二十八支箭,先是只发一支,如果不能奈何敌人的话,又是两支齐发,再是三支齐发,直至七支齐发。每一招都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如只发一支,称为‘一心一意’,七支齐发则称为‘七心连珠’;他对敌时往往没等七支齐发时敌人就早已落败,是以锦衣卫纷纷在旁嘲讽。 庄敬‘嘿’了一声,他见王大通站立当场,门户护得甚是严密,心中也是微微佩服;当下更不答话,手一抬,两支箭同时发出。 王大通心道:“庄敬倒看得起我,一来就两支齐发,想必认为那招什么‘一心一意’只怕不能奈何于我。”凝神细看箭支的来势,只见两支箭一前一后,直奔面门而来。王大通伸指便欲弹飞前面那支箭,后面那支箭啸声大作,突然间速度加快,超过第一支箭,已到王大通面前三尺处。 王大通大吃一惊,使了个‘铁板桥’,双足钉在地上,身子直直仰向后面,脑袋离地也不过两三尺;两支箭同时从他鼻子上方飞过,箭上带的劲风刮得脸上隐隐作痛。王大通出了一身冷汗,想道:“如果庄敬趁我仰在地上时再发个两三箭,只怕我在劫难逃。”当下打起精神,忖道:“他的弓箭远攻威力奇大,我只须抢进他一丈以内,弓箭的威胁就不复存在。庄敬只是弓箭厉害,想来拳脚功夫定然平常。” 庄敬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躲过了‘兄弟同心’,再试试这招‘三心两意’。”又是三箭射过来。 王大通左掌劲力疾吐,右掌随即拍出,正是他的得意武功‘叠浪掌法’,待右掌拍出后,左掌又立即拍出。 这三支箭成‘品’字型向王大通飞来,受掌力一阻,在空中顿了一顿,两支箭突然方向转变,射向天空,另一支箭本来是射向王大通头部的,却突然向下斜射向下腹。 王大通吸了口气,伸手抓向箭尾,箭一入手,不由愣了一愣,只觉这箭上劲力平平,和刚才所射那几支如奔雷闪电般的不可同日而语。正在诧异,突然背后破空之声大作,竟是刚才飞向天空的箭又回旋射到背上。 王大通心念急闪,往地上一扑,手一撑,身体已往后退了三尺,只听‘啪’‘啪’两声,两支箭从他耳畔射过,离脑袋不过寸许。 王大通大喝一声,也不起身,手往地上一撑,身体往前滑了两丈,距庄敬只有六七丈了。 庄敬笑道:“很难得,阁下避我两招,居然毫发无伤;且看这招‘驷马难追’又如何?”手一扬,四支箭同时发出,把王大通上、下、左、右各方位全部封死。 王大通心想:“如果格挡或用掌力拍开这几支箭,不知箭上又有什么古怪,我避开了,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清啸一声,身体陡然间拔起两丈,竟是想从空中避开;实际他此举大为冒险,如果他身在空中时,庄敬几箭射来,那他是挡无可挡。但庄敬前几招都是一招一式的来,从两支到三支,其间并没有多发一支。 王大通身在空中,突见那几支箭方向转变,直往小腹射来,不由‘啊呀’了一声,伸手连抓连扔,扔了三支箭,最后一支终归避不开了,射在大腿上。王大通落下地来,正欲站直,腿上痛彻入骨,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周围众锦衣卫顿时纷纷喝彩,在闹哄哄的声音中只听宋常青大叫道:“二叔,二叔。”奔了上来,扶起王大通,眼泪如掉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王大通和庄敬过招说起来长,实际双方兔起鹘落,也不过短短一瞬间;宋常青看二叔连接两次化险为夷,庆幸之心还未平静,王大通已受伤落地。 其中一位锦衣卫甚是机灵,知道庄敬喜爱出风头,叫道:“庄大人,干脆把你那‘七心连珠’使将出来,让兄弟们瞧一瞧,咱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一招是什么样。”另一人接口道:“大人号称‘箭神’,这王大通能接到‘驷马难追’,武功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不过一碰上庄大人,立刻一败涂地。”那戚老三大声道:“我跟大人最久,大人御敌,最多只用到第三招‘三心二意’。我也从来没见‘七心连珠’。” 庄敬武功颇高,袁江虽与他平级,但武功差他甚远;他生平最得意的事莫过于自创了这七招箭法,一有机会便用弓箭御敌,弄得许多人还以为他所长不过是弓箭而已。他听手下纷纷大拍自己的马匹,也不禁有些微微得意,笑道:“那今天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左首拈出七支箭,大喝一声:“七心连珠。” 众锦衣卫不由愕然,只见这七支箭有的斜飞,有的歪歪扭扭,有的甚至在空中翻筋斗,并无一支有准头。本待喝一声彩的,但喝这彩未免有喝倒彩的嫌疑,都把嘴紧紧闭上,心中均想:“庄大人打了一场,力气未免不足,这箭射得不好那也没什么。” 王大通却用力把宋常青推了出去,叫道:“快走!”一言刚完,只听破空之声大作,只见王大通双手、双足、心窝、小腹、头部皆钉着一支箭。那七支箭竟不知何时全射到王大通身上。 众锦衣卫立时彩声如雷,这一下却不是故意拍马,确实让他们心服口服。 王大通‘砰’一声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立时气绝,宋常青扑过来抱住他,却不哭泣,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众人;他虽只是个孩子,但众人一对上他冷冷的眼光,不由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戚老三讪笑道:“庄大人,这小孩怎么办?”庄敬抬起弓箭,对准宋常青,一箭射了过去,说道:“那还怎么办,按纪大人吩咐做就行了。”宋常青耳听长箭尖锐的破空声,眼见那箭转眼之间射到自己面门,心中想道:“我大仇还未得报,就这么死了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六章 和尚 只见那支箭迅如奔雷,直奔宋常青面门而去。 众锦衣卫人人面上微笑,均想这次来这里本是办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谁知竟会遇上王大通二人,无意间完成了纪大人的一件大事,回去后大人定当有赏。 突然宋常青右侧树林里嗤一声射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后发先至,正打在箭身上,顿时把箭打得失去准头,啪一声射在宋常青三尺外的泥土里。那打在箭上的东西落在地上骨碌碌直转,却是根树枝。 众人不由吃了一惊,以这么小小一根树枝便能把来势如此强劲的长箭撞开,这树枝上蕴含的内力当真是骇人听闻。众人齐向射出树枝的地方看去,想看看射出这树枝的是谁。但见草深树密,却是渺无人烟。 庄敬扬声道:“不知哪位英雄好汉在此,锦衣卫庄敬恭请一见。”忽听宋常青左侧面的树林中传出一阵冷笑,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奶奶的,老子明明在你们后面,你朝那面鬼叫,怎么会有人答应你。”乱草一分,走出一个老和尚,这和尚满脸皱纹,脸上头上有好几个伤疤,胡子稀稀拉拉的,看起来像六七十岁,似乎又像**十岁。这老和尚身材极高,身上的僧衣污垢不堪,笑嘻嘻朝走到宋常青身边,把他拉了起来,竟对几十个锦衣卫视若无物。 庄敬伸手抱了抱拳道:“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老和尚恍如不闻,对宋常青道:“小娃娃,你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这几十个人高马大的官老爷连你这小小孩童都不放过?” 宋常青自忖必死,谁知竟冒出这么个古怪的老和尚救下了他,他见这老和尚以一根小小的树枝便把庄敬的箭给打飞了,本领自是非同小可,一时间福至心灵,跪下来连连磕头哭道:“老公公,这些人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杀我爹爹、娘亲,放火烧了我家。二叔也给他们害死了,请你救我一救!” 老和尚斜起眼睛看了众锦衣卫几眼道:“老和尚多年未与人动武,武功招式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不知这老骨头还经不经得起这些官老爷打几下。” 旁边锦衣卫见这老和尚露了一手高明的功夫,不敢上前,只在旁边叱喝。 庄敬踏上一步,喝道:“庄某领教大师高招。”老和尚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庄敬只觉对方苍老浑浊的眼中突然射出一道亮光,便如漆黑天空中闪过一道电光一般,不由心中一懔,暗暗戒备。 老和尚忽道:“刚才听到这里有个狂妄无知的人胆敢称为‘箭神’,看你手中提着弓箭,这人可就是你?” 庄敬心中大怒,他生平最为自负的就是箭术,最听不得别人贬低他的箭术,这老和尚说他是狂妄无知,那是大大犯了他的禁忌。脸上毫不动声色,淡淡道:“是不是狂妄无知,那也需试一试方知。” 老和尚点点头,庄敬忽觉眼前一花,这老和尚身形一晃,已来到他身边,伸出两指挖向他眼睛。 庄敬慌而不乱,抬起长弓封住上三路,右脚对着老和尚下腹踢出;他虽号称‘箭神’,但拳脚功夫竟也不同凡响。 老和尚点点头道:“有点意思。”倏然伸手一抄,不知用什么手法把长弓抢到手中,庄敬右脚啪一声,踢中老和尚丹田,心中正自高兴,忽然对方腹部一股大力传出,咔嚓一声,脚竟被对方内力震断。 老和尚哈哈一笑,提起长弓,探手抢过庄敬的箭篓,叫道:“且让你们瞧瞧什么是真正的箭术。”双手连拉连放,顿时箭雨漫天,啪啪之声不断,只见射出的箭整整齐齐插在一棵大树上,每支箭上还穿着几个帽子,却是锦衣卫头上所戴。众锦衣卫人人光着头,愕然站在原地,锦衣卫各人站得极是分散,老和尚一通乱箭射下来,大概因庄敬受伤,不屑射他,其余众人竟是没一个人能够避开,众人均想:“若是他射的不是帽子,而是头部,这许多人无一个能够逃脱。”思忖至此,人人背后均是一身冷汗。 庄敬躺在地上,顿时心如灰死,这一招漫天花雨手法,他就是再练一辈子也是学不会。 老和尚哈哈一笑,把弓箭扔掉,拉起宋常青道:“走吧,小娃娃,我以前答应过朱元璋,此生不再动武杀人,可不能就此破例。你若想报仇,长大后自己再去吧。” 宋常青点了点头,伸手便欲抱起王大通的尸体,只是他人小个矮,如何能抱得动。老和尚手一探,已轻轻巧巧抓起王大通尸体,另一只手拉起宋常青,转身便走。 众锦衣卫纷纷喧哗,有人大叫:“反了,反了,竟敢直呼太祖名讳。”更有人叫道:“敢如此大逆不道,管你什么人,先把九族给你灭了。”另一人接口道:“光灭九族如何抵得他的罪行,须得连祖坟一并掘出,全部鞭尸三百。” 须知朱元璋是明朝太祖,当时连他的姓都要避讳,何况直呼其名,众人纷纷叱喝,显得愤慨异常。老和尚转过头来扫了众人一眼,和他眼光对过之人不由把头低下,只觉得他眼中神光粲然,便似一根针**了心中。 老和尚刚出来时嬉皮笑脸,除露了一手高明的武功外,并无其他特异。这时沉着脸冷冷看着这些锦衣卫,再也不复刚才那个肮脏苍老的老和尚,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僧衣,模样也还是刚才的模样,只是众锦衣卫却觉得老和尚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立在当场,不怒自威。众锦衣卫心中不禁升起个大大的疑问:“这老和尚到底是谁啊?好强的气势。” 一时间,全场安安静静,便连呼吸声也给压得低低的。老和尚把袖子一甩,道:“走吧!”拉起宋常青,转身便走。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庄敬突想起一事心道:“这次来这里的那件大事,可能还着落在这和尚身上。” 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叫道:“大师,请留步,在下有要事请教。”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六章 和尚(二) 老和尚恍若不闻,拉着宋常青越走越快,眼看就要穿入树林之中,庄敬心中大急,忙叫道:“大师,这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理不当,我大明朝眼看就要流血千里,生灵涂炭。大师是佛门高僧,心怀慈悲,必不忍让天下百姓受苦。” 老和尚顿了一顿,停了下来,并不回头,只听他淡淡道:“这孩子多大的来头,竟会惹得天下大乱?” 庄敬听他如此说,知道他误以为自己所说的大事和宋常青有关,当下诚诚恳恳地道:“这孩子的事既然有大师出面,在下等也不敢留难;此事不提也罢。” 老和尚微觉好奇,转过身来道:“不是因为这孩子,那是什么事?” 庄敬拱了拱手道:“我大明天子英明神武,乃太祖第四子,皇上还是燕王时,朝中奸臣当道,皇上不忍大明江山坏在奸臣手中,组织靖难军南下锄奸,谁知惠文帝昏庸不堪,庇护奸臣,竟派大军阻拦……”说到这里,老和尚喝了一声:“啰啰嗦嗦说这些干嘛,有什么屁快放,老和尚不耐烦听你在此拍姓朱的马屁。” 旁边锦衣卫人人怒目以示,却无人敢吭声。庄敬咳嗽一声,继道:“皇上进入京师后,惠文帝无脸面对,**而死;这时群臣无主,局面混乱,皇上迫不得已登上皇位,收拾残局。(老和尚心道:“迫不及待还差不多,他起兵南下难道不是为了争夺皇位?”)但局面稍定后,才发现有几人竟不见,这几人不见了倒不打紧,只是,只是玉玺竟被他们盗走了。” 老和尚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哈哈笑道:“原来你们皇上登基竟没玉玺,也难怪你们如此着急,只是这逃跑的几人无权无势,纵有玉玺,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此事又与我何干?” 皇上登基无玉玺这件事,虽说甚为秘密,但锦衣卫是皇上近卫,这事倒是基本人人知道。有的锦衣卫一听庄敬提到这事,不由心中埋怨:“怎的庄大人如此嘴浅,竟把此事都说与外人听。” 他们却不知道庄敬甚有心计,他知这事对一般人来说是惊天动地的秘密,但对老和尚这等世外高人来说,也只不过徒增一件趣事而已,但自己把这事说出来了,老和尚对自己所说的其他事想必也不会再生疑心。 庄敬道:“眼下时局未稳,他们盗得玉玺在手,假若联络居心不良的藩王,以玉玺扰乱天下人耳目,必是战争纷起。又仰或干脆假冒惠文帝之名以玉玺发诏,这天下大乱,得到便宜的只是少数几个小人。”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或许有理,但我问这干我何事?”庄敬恭恭敬敬道:“根据锦衣卫线报,有可疑之人颇像逃走的那几人,踪迹出现在九峰山这一带。我听得大师直呼太祖名讳,想来与太祖是旧识,这逃走几人恰好来到此地,他们中恐怕有人认识大师,前来胡言乱语,寻求大师庇护。” 朱元璋乃布衣皇帝,大臣中有许多是从小与他一同受苦的兄弟、邻居,当上皇帝后,许多大臣功高位显,上朝时直呼其名,只是后来朱元璋权势渐重,才无人敢如此放肆。 庄敬一听这老和尚还说答应朱元璋什么此生不再动武杀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跟随朱元璋的武将老臣。心想若是如此,那人逃到此处就没什么稀奇了;朱元璋一生老谋深算,他老早料到今日,在此留下一个伏兵那也不是没可能。 老和尚摇摇头道:“我和他是旧识倒是真的,只是却是对头,后来虽然不和他作对了,但我当我的和尚,他做他的皇帝,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会去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嘿嘿,当年他一统天下,故作大方,假装放过了我,却派常遇春来捉拿我,谁知常兄弟和我斗了三日三夜后,惺惺相惜竟成好友。他无可奈何,只得和我约定,我以后不得动武,他也不会再来打扰我。” 常遇春是明朝第一猛将,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和人单打独斗,生平未曾一败,这老和尚居然能和他斗了三天三夜,想来当年也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 庄敬忽然想起一人,惊道:“你是张…张…”老和尚挥了一挥手阻止他说下去,拉起宋常青转身边走边说道:“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像那长舌妇一般,与你废话半天,想来当真是老了。记住,赶快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如再看见你们,说不得,老和尚怕不能遵守不动武的约定了。”他当年本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在山上当了几十年的和尚,平日少与人说话,今日听见这些锦衣卫在此大呼小叫,忍不住在他们面前显示了一下武功,更是听庄敬唠唠叨叨说了一大番话,那也不足为奇。 众锦衣卫眼见老和尚背影消失在树林中,一人忍不住道:“庄大人,便让他如此走了?” 庄敬脸色凝重,道:“这老和尚最好不要惹他,这人当年纵横天下之时,连太祖都要让他三分。咱们这次所来事大,不能节外生枝,何况那人定然不会来找他。” 一个锦衣卫问道:“这老和尚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人不会来找他?” 庄敬一字一字道:“张,定,边。” 众人不由一声低呼,心中再无疑虑。张定边是陈友谅手下第一大将,武功高强,计谋出众,文武双全;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陈友谅刚愎自用,不肯采纳他的意见,与朱元璋在鄱阳湖一战大败而亡。众人听见是他,心下均想:“假如真是他,那人果然是不会来找他的。” 庄敬发了一会呆,道:“走吧,可能是消息误报吧,回去再好好探查探查。” 两个锦衣卫扶起他,慢慢往回城方向走去。扶着他的一个锦衣卫道:“庄大人,此事要不要报与纪大人知晓,待纪大人召集人马,再来找回这个场子。” 庄敬点点头道:“肯定得让纪大人知道,只是纪大人估计不会再派人来此。”另一个扶着他的锦衣卫奇道:“这是为何?”庄敬道:“当年的开平王都斗不过他,在锦衣卫中,还有谁比得上开平王的?另一点,今天我们能安然回去,只不过是当年他与太祖约好,不再出山动武;但若真正把他惹恼了,他重出江湖,必将闹得天翻地覆,纪大人现在朝中事情颇为棘手,他断不会为了这些许面子,去找这么个大麻烦。”众锦衣卫皆点头称是。 永乐帝夺了侄儿皇位后,心中却有颇多疑虑。首先是朱允炆虽是在宫中放火**而死,但毕竟没人亲眼所见,而且进宫后到处搜遍,没发现玉玺。他心中怀疑朱允炆没死,携带玉玺逃亡了,这实在是心头大患,只是不能明目张胆找寻他,于是每年派出大批人马以各种名目到处搜查。这次锦衣卫来九峰山,就是接到线报,怀疑朱允炆在此出现,才派庄敬前来查看,他们口中提的那人就是建文帝朱允炆。开始庄敬认为张定边是朱元璋旧臣,只怕朱允炆找到他,这人武功如此高强,倒是一件为难之事;更怕他们用玉玺号召各路藩王一起讨伐永乐帝。待听到这人是张定边后,心中反而一颗大石头落地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六章 和尚(三) 老和尚一手提着王大通尸体,一手抱着宋常青,浑若无物,在山路上跳跃如飞,如履平地。 宋常青只觉山风呼呼直刮过来,眼睛也睁不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条小溪边,放下宋常青道:“先让死者入土为安吧。”找了溪边林中一个朝阳的位置,伸手折下一根树枝,运起内力,几下就挖了个大坑,把王大通尸体放入坑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常青这段时日和王大通相处,王大通待他如师如父,父母双亡后,实是把王大通当成唯一亲人,只是现在这唯一的亲人躺在这冰冷冷的坑中,再也不能讲故事给他听了,不能教他武功,不能哈哈大笑用胡子扎他,眼中眼泪不断涌出,只是他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惨痛后,这次虽也难过,倒也比不得上次所经历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呆呆立在坑前。 老和尚见宋常青不答,叹了口气,伸手凌空一推,坑边的土受掌风激荡转眼就把王大通尸体埋没。 宋常青缓缓跪下,老和尚找来一块略显长方的石板,立在坟前,转头问宋常青道:“你叔叔叫什么名字?”宋常青知道要给王大通立碑,哽咽道:“王大通。”老和尚沉吟一下,伸手拣起一块石头,用石头菱角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写着,只听嗤嗤声响,石屑纷纷飞落,‘王大通之墓’五个大字转眼即成,宋常青看得呆了,只见这几个字铁划银钩,便是用毛笔写也无如此行若流水。不禁羡慕道:“老公公,你写的字似乎比我爹爹还好。” 要知道他爹宋文光是洪武进士,一手字龙飞凤舞,颇有功底,宋常青家传渊博,见识自是不凡。老和尚见他不识自己这一手深厚内功,却赞扬自己的字好,嘿了一声,道:“走吧,王小子。”宋常青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叫自己‘王小子’,老和尚见他**,又叫道:“走吧。你再在这里坐一百年,你叔叔也不会醒过来。” 宋常青心中黯然,在王大通坟前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对老和尚摇摇头道:“我不姓王,我姓宋,叫宋常青。”老和尚微觉诧异,道:“你叔叔姓王,你却姓宋?是了,他是你表叔吧?” 宋常青又摇摇头道:“他和我爹爹是结义兄弟。” 老和尚呆了一呆,道:“这王大通倒是个义士,无亲无故单凭一个义字,便能千里迢迢舍命保护,可不能失了礼数。”走到王大通坟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喃喃道:“老和尚一生虽为这个‘义’字所累,却最钦佩忠臣义士,王大通,你很好,受得老和尚这一拜。”弯腰鞠了三个躬拉起宋常青,往西而行。 两人这次却是缓缓而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前,只见这山若刀削一般,直直插入云端,老和尚看了看宋常青道:“我便住在这山顶。”宋常青正在凝视山峰,忽听他说这么一句,脱口而出道:“这山如此陡峭,怎么攀爬得上去?” 老和尚呵呵而笑,满脸狡狯之色,便像一个顽童隐瞒了一件不为对方所知的秘密一般。他笑了一阵,见宋常青不再理他,在认认真真观察山峰,似乎是想找出他是怎么上山的;他反而忍不住道:“你看出来了么?我告诉你。你看见山壁上有些小窝小坑么?” 宋常青忍住笑点了点头,以前跟和他年龄相仿的孩童玩耍时,别人学到一些东西或知道一些稀奇之事,想炫耀一番,欲待他开口问时才说出来,他不理不睬,漫不经心,别人反而忍不住告诉了他;现在他用来对付老和尚,居然也大是灵验。 老和尚道:“我须踩着这些坑啊窝的才能慢慢攀登上去,如果没有这些,嘿嘿,恐怕连我也上不去。当年花了二十多天才慢慢把这些坑洞挖出来。”右手提着宋常青,一提气,身体冉冉升起,当快要下落时,伸出左手抓住一个坑洞,脚在山壁上一踢,身体又上升三丈。 宋常青眼见四周光秃秃的毫无借力的地方,不由‘啊’了一声,闭上眼不敢再看。 老和尚嘿嘿一笑,脚又往山壁上一踢,正好踢在一个坑洞中,身体又继续往上升。宋常青偷偷睁开眼看,只见老和尚手足并用,上升速度极快,每当身体上升之势一缓,便往山壁上一抓或一踢,身体又继续往上升。 不一会就来到山顶,顶上却是一块地势极阔的平地,平地三面是悬崖,背面却是一座更高的山峰,一条瀑布从山峰上直挂下来,景色十分美丽。 宋常青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道:“好美的地方,便如仙境一般。”老和尚道:“便是仙境,在这住上几十年,也都厌倦了。”宋常青听他语气中大有凄凉之意,转脸看去,只见老和尚瘦瘦高高的身体立在夕阳中,显得甚是落寞;不由开口道:“老公公,以后我陪你玩耍啊,你会不会下棋,会不会打弹子?” 老和尚沉默了时许,忽然笑道:“好啊,你会下什么棋?” 宋常青道:“我跟爹爹学过围棋。”老和尚笑道:“你会下围棋?”宋常青听他语气中颇显轻视,争辩道:“我会啊,爹爹教过我,金角银边草肚皮,是也不是?”老和尚微笑道:“很对,还有呢?” 宋常青张口结舌,他倒是会一些围棋基本的下法,又常常听宋文光和别人下时说些什么‘打劫’,‘倒脱靴’,只是其中意思却全然不明白,这‘金角银边草肚皮’是在宋文光遇难前几日闲暇时一时兴起教他的,要旨是围棋中,首要抢的是角,其次是边,最后才是中部,因为角少了两处干扰,只须做活角上的子,角基本就占住了。而边少了一处干扰,中部则是四面八方都是敞开的,对手处处可以抢占,极难做活。 老和尚见宋常青尴尬,笑道:“哪天有空了咱们在切磋切磋,你肚子饿了么?” 宋常青听他一说,才发觉肚子咕噜叫了几声。两人向着瀑布走了过去,快到瀑布时拐了个弯,首先看见一栋用树干树皮搭成的房子,这房子旁边不远处是瀑布流下所积成的一个小潭,潭边是两栋小一些的房子。大的那房子自是老和尚的寝室,小的两栋却不知是什么;宋常青走近了看,一栋房子门两边写了两排字,似乎是一副对联,另一栋及老和尚的寝室却没有。 老和尚见宋常青盯住那两排字看,问道:“你知道这间屋子是干什么的么?”宋常青一字一字的辨认左边的字,念道:“进,门,三,分,紧。”又看右边的字:“出,屋,一,身,轻。”皱起眉头想了下,突然道:“哈哈,我知道了,茅厕。” 老和尚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不知谁定的臭规矩,在大门,灶间贴对联,茅厕不允许贴,老和尚偏偏在茅厕贴,大门,灶间不贴,呵呵。” 吃过晚饭,宋常青因这几日路途奔波,一会便在老和尚床上睡熟了。老和尚看了眼宋常青,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出门去,盘膝坐在潭边大石上打坐。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七章 伤发 转眼之间,宋常青已在山顶住了半个月,每日或和老和尚谈谈说说,或自己背诵王大通所传的东西,倒也不寂寞,忧伤也渐渐淡去。 这一日起床后,他来到屋子后伸手踢腿活动了一会,便坐下按照王大通所传的口诀开始打坐;坐了一会,却和往日一样毫无进展,不由心烦意乱,突然间,胸口便如一个大锤狠狠打了一下,血气纷翻,眼前发黑,张大嘴巴却喊不出来。 他虽然全身气血乱串,说不出话,心中却极为清楚,知道自己这情况必然是二叔所说的走火入魔。 他刚开始练这口诀时,进度极快,才两三天便感觉身上气流运行,只是后来再也没有进步,这几日稍一练久,便气血翻腾,极为难受。今日他觉得好像要比前几日情况要好一些,便想一鼓作气冲开几处穴道,让功力更进一层,谁知却走火入魔。 宋常青身体内气流乱串,心中一阵阵烦恶,只想站起来大吼大叫,乱蹦乱跳,只是身体僵直,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哪里能够站起来?正难受间,忽然一只手伸过抵住他的背心,一股充沛的内力从背心传入,顿时把他体内乱串的气流慢慢理顺。 宋常青知道是老和尚来了,放下心来,把脱轨的真气慢慢归回丹田。过了一会,宋常青身体一动,站了起来,转身对老和尚谢道:“无暇公公,多谢你了,刚才真是惊险。”他和这老和尚处了这段时日,得知老和尚法号‘无暇’,便称他为‘无暇公公’。 无暇老和尚却一脸凝重,沉吟半晌问道:“你这内功运行方法,是跟谁学的?” 宋常青道:“跟二叔学的啊,怎么了,学得不对么?据说这口诀有十二式,二叔只学了三式,武功就这般了得,这功夫当真了不起。” 老和尚冷笑道:“了不起?你学得越快,死得就越快,你二叔幸好只会三式,要是多会一两式,可能早就经脉尽断而亡。” 宋常青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那个传授他武功的老人不是练全了也没事么?嗯,那老人倒是经脉尽断而亡,却不是因为练功,而是被人所伤。” 无暇脸上略显伤感点点头道:“唔,这老人死了?是这老人传给王大通,王大通又传给你的。那个老人姓什么名什么?” 宋常青道:“二叔说他叫常开平,只是二叔后来在江湖中打听,没有这个人,恐怕是假名字吧!”无暇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浮云,淡淡道:“果然是他,老常啊老常,你果真听我所劝,逃离宦场权海,只是这天下有谁能伤得到你呢?”语气虽是淡淡的,却有一股傲气,还带一点意兴索然。 宋常青喜道:“无暇公公,你认识这老人么?”无暇笑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当年他还和我打了三天三夜,他是姓常,却不叫常开平,而叫常遇春。” 宋常青大吃一惊,颤声道:“常大将军?他…他不是早死了么?怎会是他?” 要知道常遇春在明朝开国功臣中名列第二,名声极响,宋常青虽是孩童,却也常常听宋文光说些常遇春生平事迹,心中对他极是仰慕。现在听说那老人是常遇春,心中却是半信半疑,王大通遇见这老人时,常遇春应该已死了二十多年。 无暇微笑道:“常遇春内力深湛,又值壮年,怎会说死就死呢?”宋常青大感兴趣,问道:“那怎么都说他死了,而且还有墓在钟山原。” 无暇眼望天际,悠悠道:“鸟尽弓藏,朱元璋生性多疑,性格残暴,和他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你看当年的有功之臣,现在还剩下多少?为了让子孙后代能坐稳江山,朱元璋当真是无极不用。当年我随口劝常兄弟一句,他居然放在心上了;嘿嘿,功成身退,放弃荣华富贵、名利权势,不容易啊!好兄弟,当哥哥的佩服你。” 宋常青将信将疑,又问道:“那他是假死了?皇帝便看不出来么?还有他的家人,妻儿老小怎么办?” 无暇想了一下道:“这还不简单,找个替身,假装发天花或是生什么病,全身皮肤溃烂,瞧不出模样那就是了。呵呵,他的家人因他之死反而好了,虽没什么实权,却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常兄弟当真是大智大勇之人,表面看起粗鲁,实则心却极细;刘基枉称算无遗策,比之常兄弟却又差了一筹。” 宋常青喃喃念道:“常开平,常开平,我明白了,朝廷追封他为开平王,他便把开平二字作为名字。” 两人默然无语,各想了一会事,宋常青突想起一事,‘啊’叫了一声道:“无暇公公,你说常大将军所传的这内功越练得深,便死得越快,为何常大将军本人却无事?” 无暇笑了一下道:“当年我和他比武三天,两人功力相若,实在难分高下,第三天上午,我突然发觉他劲力大减,开始还认为是诱敌之计,后来慢慢发觉他脸红耳赤,还直喘粗气,不由心中纳闷;以我们的功力再是不济,也不会出现如此状况;于是停手下来,问他原因。” 宋常青插口道:“你为什么不趁机把他打败?” 无暇道:“我们打到第三天了,敌意已消,互相之间惺惺相惜,俩人实际上是在印证武功罢了;我们二人当时武功极难找到对手,有这么一个对手,就好像好酒之人看见美酒,好吃之人看见美味佳肴一般。所以当时我一觉情况不对,便立时停手。常兄弟盘膝坐下,调息运气,我在后帮了他一把,所以刚才我一探知你运气法门,我就知和常兄弟的一般。等他调理好后,俩人也不打了,坐下喝了几碗酒,听他所言才知这内功极为古怪,常兄弟练到第四段时,经脉竟慢慢混乱,眼看就要走火入魔,四肢瘫痪。但却一日不能不练,要不真气淤积,会活活把人给撑死。幸好遇上一人,助他度过了这个大难关,此后常兄弟又有几次奇遇,这功夫才没对他有多大影响。但心脉已伤,所以他有时行事说话,不合常理。常兄弟带兵打仗时,经常杀已降的兵将,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性情残暴,后来才知大概是因练功伤了心脉,有时不能控制自己。” 宋常青沉默半晌,问道:“他遇到的那人是谁啊?竟有如此本事?”心中却想:“即使有这么个人,恐怕也早死多年了。” 无暇满面肃然,道:“这人胸中所学,高我百倍。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只恨生平不能一见。” 宋常青不由问道:“无暇公公,你和常大将军如此人物,还有什么人能超过你们啊?” 无暇摇摇头叹道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人姓张,自号三丰,你可知晓?” 宋常青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张真人啊,我还以为他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张三丰名声极显,当时已被传得如神仙一般了,宋常青还以为他传说之人。 宋常青今日得闻这许多骇人听闻之事,心中默默思考,一时间不想开口;无暇却也默然无语,显然也是在想事情。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七章 伤发(二) 不知过了多久,宋常青突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脉门,知道是无暇为自己查看伤势,也不在意。无暇把了一会脉,又把内力输入宋常青体内,了解宋常青功力深浅。忽然道:“你现在功力还浅,这功夫别练了,若不然,嘿嘿,我可没张三丰的本事,到时候你经脉尽断而死,可别怪我。” 宋常青点点头道:“那我不是不能学武了么?” 无暇踌躇了一下,道:“那也不然,你现在身上的内力还浅,只须把这功力化去,重新再练就行了,不过,这化功的事情倒是有些麻烦。来,我在看看。”突然间大叫起来:“怪事,你的身上几处穴位为什么有异,你遇到过什么事?” 宋常青猛然间想起在破庙姓李的走方郎中给自己治病之事,对无暇一一说了。无暇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宋常青面前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怒骂道:“他奶奶的庸医,什么祖传针灸,把你身上穴位经脉弄得乱七八糟,狗屁不通,一塌糊涂。我还奇怪,这内功你才刚开始练,怎么就会出现气息混乱的情况,原来是这狗屁庸医胡医乱治,全部错了,全部错了。” 宋常青看他双眼圆睁,满脸怒容,显得极是愤怒。开口道:“他也不是有意,我当时昏迷不醒,还是他把我救好的。” 无暇怒道:“什么是不是有意,天下庸医治死人,哪一个又是有意?”宋常青问道:“那我现在这情况,还能练武么?” 无暇把手一挥道:“等我想一想再说,或许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宋常青听他语气,知道此事希望极小,顿时心如灰死,一直以来,练武报仇这个信念一直支撑他,现在这唯一的念头无望,一时间不由茫然无措。无暇看他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安慰道:“别担心,这世上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等过几天可能又有什么变化也说不清。” 宋常青勉强一笑,走回屋去,无暇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摇头。 时光过得极快,宋常青转眼已在这山顶上呆了七年,已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长得颇高。 这七年来,无暇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纠正宋常青体内凌乱的经脉,也无法消除体内聚集的内力。而宋常青年龄越大,内息运行越快,冲撞凌乱的经脉,每隔不久就发作一次,身不能动,声不能发,其中痛苦,随年龄增大更增,每次须得无暇以内力帮他平息。 开始时还半年发作一次,随着年龄增大,发作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到了现在,每五六天便发作一次,弄得宋常青苦不堪言,犹如生活在人间地狱一般。 这一日,宋常青呆呆坐在潭边**,心中想道:“我怎的如此多灾多难,若不是因为这身体原因,即使练二叔所授功夫,现在也当有所小成了。如学的是老和尚的功夫,可能现在就可下山复仇了。” 无暇一生未娶,并无后代,到了暮年,得宋常青这么个聪明伶俐孩童作伴,实际已把宋常青当成孙儿一般,只是宋常青身体问题,无法学得他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便想把胸中所学尽传于他,宋常青除却武功,对其他的东西却兴趣缺缺。 宋常青坐了一会,站起身来,抓起一把石子丢入水中,看着波浪慢慢扩大,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一回头,便看见无暇负手站在他身后,微微一惊,懒洋洋道:“无暇公公,你怎么走路像猫儿一般,一点声息也没有,胆子小的人,吓也要让你吓死。” 虽过了七年,老和尚容貌还和以前一样,没半点改变。只听他笑嘻嘻伸过手来道:“来,让我看看,可有什么变化。” 宋常青把手缩在背后,无精打采地道:“看什么啊,还是老样子,一天看过十七八遍,也没见有什么用。” 无暇拉起宋常青,坐到潭边大石上,微笑道:“你身体说是病,又不是病,说是伤,又不是伤,当真有些乱七八糟;听说少林有部洗髓经,练后能弥补经脉先天不足,想来对你这情况也是大有用处。” 宋常青一听此话,精神大振,忙道:“无暇公公,你是和尚,少林寺中也是和尚,你们和尚对和尚肯定好说话,想想法子跟他们借来看看啊!” 无暇摇摇头道:“当年我年轻气盛,为了一件小事把少林闹得天翻地覆,后来在方丈天聪大师手中输了一招,这才把此事了断。少林和尚可能对我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借书给我。” 宋常青怫然道:“无暇公公,你既然借不到,告诉我干嘛?把我当猴耍么?” 老和尚见他生气,陪着笑道:“不是,不是,借是借不到,难道不可以去偷偷借么?只是我现在想的是,以往都是道听途说,是否少林真有这本书却不得而知,因为从没听哪个少林僧人学过这洗髓经。” 宋常青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无暇抓了抓头,他本想让宋常青心中高兴,有个想头,搜肠刮肚想起此事,谁知七说八说,反而让他生气,不由轻轻弹了自己脑门一下,低声道:“唉,又多了句嘴,怎么年纪越老,话越多。”但自己也知道,这么一说只是想让他高兴一下,真有洗髓经,这里离少礼千里迢迢,一个来回,只怕宋常青早已毙命多时,而带他同去,路上颠簸,也不是什么妙事。 过了七八日,宋常青的内伤又发作三次,无暇脸上强带笑容,心中却越来越担忧,知道宋常青年龄越大,内息运转越快,发作间隔越短。本待等他年龄稍大,便用自己充沛的内力把他微弱内力强压下去,宋常青由此终生不能习武那也顾不上了。但宋常青经脉受损,若是强行把他内力打散,他内力现和身体浑为一体,一旦打散,宋常青早就一命呜呼了。但如不把他体内真气打散,按照这发作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老和尚法号‘无暇’,但在前几十年,每日在这山顶上,所有事情便是吃饭,练武。直到宋常青来了后,每日所思所做便是如何把宋常青的经脉理正,或忙着试验用药物调理宋常青内体;忙得一塌糊涂,才算真正的无暇。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七章 伤发(三) 宋常青眼看内伤发作间隔越来越短,且每次发作时间越来越长,老和尚这几次运气帮自己时,居然累得半晌说不出话;知道自己不仅仅是练不成武,性命恐怕也是难保;心中却不甚难过,却隐隐约约还期盼这一天快点来到。他虽平日和老和尚顶嘴,争执,实际心中却极为感激老和尚,心想自己若早死一天,便能早一天减轻老和尚的负担。 这一日,两人日常用度的物品用完,便是想再做一顿饭也是不可能了。无暇和尚这段时间看宋常青发作反复,连下山采买都不敢去;今日是无法可想,想要宋常青一同下山,宋常青却死活不去,只是对他说:“无暇公公,你去快些回来就行了,我在这里静静坐着,不加速气息流转,必不会发作。” 无暇看他坚决,又想他昨晚才发作过,若是静静坐着,不乱跑动,应无大碍;叮嘱了他一番,便下山去了。 宋常青见他临走看自己一眼,眼光中甚是担忧,心中不禁难过。宋常青坐在潭边,过了小半个时辰,估计无暇已经走远,站起身来,走进屋里拿了一根木棍,便往瀑布走了过去。 他今日不和无暇下山,便是想等无暇走后,自己找个地方自行了断,也比每天受这零零碎碎的苦楚好;他年龄不过才十五岁,换着任何一个和他一般大小之人,都不会生出轻生的念头;只是他每日受那内气冲击之苦,实是生不如死,且大仇这生是无法得报,小小年纪心中竟是毫无牵挂。只是边走边想:“老和尚回来看不到我,会不会难过?” 他绕过瀑布,便往山上走去,这山葱葱郁郁一片,从来没人上去过,连路都无一条。他只能扒开乱草慢慢前行。走了一阵,心中觉得奇怪:“怎么今日如此动作,竟还未发作?”但心中只盼走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让老和尚看见自己。 他走一段,歇息一下,又边想些事情;一会想到小时在父母跟前撒娇胡闹,一会又想到王大通,一会又想想老和尚,甚至还想到李大夫;他内伤发作时痛苦不堪,心中固然对李大夫大是怨恨,甚至连王大通也给埋怨上了。 只因李大夫把他全身经脉弄得乱七八糟,而王大通传授他的内功心法却是雪上加霜,两下一加,害得他不仅无法修习武功,连性命也保不住。现在想起这些人,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只想起各人对自己的恩德,再无任何埋怨愤恨之心。 宋常青走了一会,满头都是汗水,伸手把头上汗水抹干,回头望了望居住了七年的地方,只见那三间屋子小得几乎看不见了,潭水及瀑布也能看得隐隐约约。心中想道:“一会老和尚回来,找不到我,不知是副什么样子?”猜想老和尚找不到他,到处大呼小叫,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嘴角含笑。呆站了一会,摇摇头,把这些念头打散,扒开前面一丛乱草,抓住前面一棵小树,爬了上去。 走了一会,天已渐渐黑了,忽然一声啸声,犹如天际长龙一般,连绵不绝,从东面一座山上传来。宋常青听出是老和尚的声音,知道他在找自己,哽咽道:“无暇公公,我这伤是好不了了,和你在一起,反而累你操心,你自己好好保重。”跪下朝啸声响起方向磕了几个头,转身往高处爬去。 这山林密草深,山占地又广,老和尚虽是武功高强,一时间也难以找到他。 宋常青突听一声咆哮,转身看去,黑乎乎的一个庞然大物蹲在离他六七丈的地方,天色太黑,看不清是什么。 宋常青吃了一惊,扭头就往草丛里跑;他虽萌生死志,但天色又黑,还有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野兽,也禁不住害怕。 这东西呜呜叫了两声,扑了过来,宋常青叫了声妈呀,无形中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跳过一块石头,眼看前面有一大片荆棘,又高又密,也不顾是否挂伤,一头钻了进去,趴在地上不住往前爬,虽是慌忙逃命,棍子却忘记丢掉,拿在手上挂来刮去。 只听后面细细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心中更是慌乱,忽见前面有个小小的洞,当下也顾不了许多,抢上几步,跳了进去。一跳进去,只觉身体一轻,往下不住落下,心中一冷,忖道:“罢了,摔死总比葬身野兽肚中要好多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八章 地洞 宋常青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身体不住往下坠落;突见眼前模模糊糊有个东西,似乎是棵小树,当下不假思索,伸手抓去;但下坠之力太大,身形只是缓了一缓,啪一声,树被拉断,身体继续往下落。 又落得三五丈,又有棵小树立在壁上,宋常青看准时机,抓了过去,却是抓住了,只是这树太小,只听树根部石头泥土簌簌落下,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 宋常青叹了口气,忖道:“终究还是难以逃脱。”左右看了几眼,这时虽然天色已黑,四周黑乎乎一片,但不知从哪儿来的光线,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山壁上不远处长着几颗稍大的树,虽是不远,想要过去也是不能。 只听哗一声,小树终于承受不住,宋常青啊叫了一声,闭上眼睛,自忖必死。 谁知落下去一丈多,脚已着地,只震得脚板生痛,还好骨头没断,宋常青劫后余生,心中不禁有些喜悦,但随即想起身上内伤,心情又转低落,想道:“现在虽没死,也不过是早晚几天的事而已。” 抬头打量四周,却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离他约**步的地方有水声潺潺而响,宋常青摸着山壁走了过去,来到水边,伸手到水中洗了洗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只觉水甚是凉甜。 待要再喝,忽然咔嚓一声,有东西跃出水面,咬在他手上,宋常青吃了一惊,举掌就拍,只觉这东西也不大,身上滑溜溜的,有些鳞片,宋常青连拍几掌,这东西却咬得甚紧,死活不肯松口。 宋常青从灭门以来,事事不顺,心中早已烦躁不堪;现在这东西咬在手上,手本来落下时抓东西已受伤不轻,被这东西一咬,更是痛得厉害,心中突然狂性大发,叫道:“连你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来欺负我,你敢咬我,我便不能咬你么?”张大了口,咬向手上的东西,这东西吃痛,松口落入水中。 宋常青嘴中咬了一口肉,张口便待吐出,突然心中一动,感觉肚子饿了,想道:“管他有毒无毒,反正我也不能活多久了。”把这肉嚼烂吞下,倒也不是很难吃。 宋常青吃完这口肉,肚子反而更饿,慢慢回忆刚才这东西的形状,好像是条鱼,心中不由纳闷:“怎么鱼也长牙齿?”他今日出来,没带任何食物,现在饥火上升,不管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只想抓来吃了,但让他拿手去当诱饵,却又有些怕疼。 突听哗啦一声,又有东西跃出水面,宋常青闻声抓去,却抓了个空,却是晚了一步;他在水边待了一阵,只听此起彼伏,不断有东西跃出水面,他不断抓去,总是抓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只被他手一带,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不断跳动,宋常青大喜,顺着声音摸了过去,却啊的叫了一声,却又被咬住了,宋常青哭笑不得,本不想用手当饵,到头来还是被咬。 宋常青抓住这东西,砸在地上,连砸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宋常青抓了起来细细摸认,果然是条鱼,他把鳞片慢慢剥落,张嘴就吃,几下就把这鱼吃得干干净净,肚子好受多了。 宋常青扔下鱼骨头,忽然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心中不由绝望,想道:“我还奇怪今日如此大的运动,怎的老不发作,现在终于发作了。”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就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犹如僵尸一般。当下也不抵抗,让这热气自行运行。 谁知热气在身体内转了一会,又回到丹田,竟没平日那种内气胡乱闯撞,身体膨胀欲裂的感觉。宋常青不由又是庆幸,又是奇怪,但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什么缘由,懒得再想;他奔走一日,又屡遇险情,心神已是疲惫不堪,现在肚子一饱,精神松懈,瞌睡就来了;往地上一躺,想道:“管他的,先睡一觉再说。”睡在地上却是半天睡不着,四周黑压压的,似乎随时有什么妖魔鬼怪扑上来一般,躺了一会,不禁毛骨悚然。 他胆气本是极壮,只是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又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禁害怕,又想道:“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早死晚死也是一般,葬身于野兽怪物肚中,与过几日伤发而死也没什么区别。”想了一会,倦意上来再也支持不住,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宋常青睁眼一看,感觉这洞中也不甚黑,山壁上多处地方射出阳光,这洞空间极是宽阔,到处长着矮矮的灌木丛,中间夹杂着一两棵比人稍高的小树。 靠近山壁处是一条暗河,咕咚咕咚流过不停,从山壁中流出来,流向一个黑漆漆的小山洞。宋常青来到河边,只见河水清亮,有一群身体扁平的鱼儿游在其间,大概就是昨晚咬他的鱼。 宋常青现在看得清楚,倒也不害怕,只觉肚中空空,四下张望,想找样趁手的东西抓鱼。 突见右手边十数丈外的壁上靠着一具骷髅,不由吃了一惊,刚才草木遮掩,没有看见;这骷髅身边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还有个油布包摆在旁边。 宋常青心道:“这里怎么会有个死人,不知死了多久?”走上前去,又想道:“这人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无,我既然遇上了,顺手把他埋了只是举手之劳。”拿起那把锈剑,花了半天时间在地上挖了个坑,把这骷髅放了下去,埋好之后,磕了几个头道:“前辈,你有我帮你收尸,却不知谁来帮我收尸。” 突然发现骷髅所靠的地方横横竖竖有些阴影,刚才只顾移动尸骨未曾注意;触近一看,密密麻麻刻着些字在壁上,随便读了几句,却似乎是教人打坐运气之法。 宋常青一见之下,顿时泄了气。伸手拣过油布包,打开一看,中间包着一张纸,似乎是封书信,大概时日太久,虽有油布包着,纸还是有些腐烂,有些字看不太清楚了;宋常青读道:“东灵子吾兄,闻得兄前日在帅府刺杀……弟不胜惋惜……大内第一高手已然……找兄之……吾兄武艺精湛,原不担心……鞑子手段下作,防不胜防,切记!切记!”下面留的落款却是看不见了。宋常青看书信中提到‘鞑子’什么的,想道:“这是前朝的事了,这人可能死得有百来年了吧!” 他不知道,死的这人在一百多年前赫赫有名,一提起‘东灵子’这三个字,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是无暇老和尚或别的武林中人看见,或许便知道此人。 当年元朝统治,对待汉人极差,列为最低等级。汉人中有识之士不免纷纷反抗,武林中人尤为反抗得厉害,这东灵子当时便是反抗元朝的一位中坚人士。 当时他行刺元朝兵马大元帅,破开各个地方关押犯人的监狱,放出遭受诬陷的汉族同胞,着实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只因他武功既高,人又机警,朝廷捉拿他多年,竟是连他样子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宋常青把信揉成一团,挖了个坑埋在东灵子坟中;突听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却是肚中唱起空城计。 宋常青提起剑,心道:“有这东西,抓鱼方便多了。”走到河边,望着鱼便刺,谁知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宋常青刺了好一会,却连鱼鳞都没刺下一片。宋常青气喘吁吁,大为恼怒,把剑一丢,心道:“昨晚我乱拍乱打,还抓住一只,怎么今日看得清清楚楚,还抓它不住?”把牙一咬,把手伸到河中,只见鱼儿纷纷游过来,一只鱼率先游到,张嘴就咬住宋常青的手,宋常青痛得怪叫了一声,把手一提,这鱼就落在岸上噼里啪啦的跳来跳去。 宋常青笑道:“鱼儿呀鱼儿,我咬我一口,我把你吃了,你倒也不亏。”先去找些干枯细枝,又拿起剑在周围砍了几捆树枝。 幸好出来时带得有火刀火石和火绒,一会就把火点燃,又把鱼儿鳞剔得干干净净,拿根树枝穿上,在火上烤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嘿嘿,这情况似乎倒也不坏。只是每次捉鱼都要拿手去让它咬一口,这似乎却有点那个。” 不一会,鱼就焦了,宋常青咬了一口,虽然没盐,比起昨晚的毕竟好吃多了。几口就把鱼吃完了,肚中仍是未饱,又依法捉了只鱼烤起。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八章 地洞(二) 如此这般,在洞中过了**日,幸好地上落下的枯枝甚多,周围的树也多,火堆一直没熄灭。 宋常青有时觉得奇怪,自己的伤势应该早就发作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反应都无。但想了几回,猜不透其中缘故,也懒得去思考这些。 他却不知道,他所吃的怪鱼,于这伤势极有好处,洞中气候清凉,不易激发内息加速运转,又是另一个好处。 宋常青呆了几日,感觉伤势没有发作,在这洞中极是寂寞,又想出到外面,只是这洞却并无出口,那天跳下来的地方离地有十数丈,又没什么东西可以攀爬。 有时想道:“这里应该有路可以出去的,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罢了。”他心中如此一想,倒也不焦急,每日想法捕鱼,渐渐的不再用手去当饵,而后就是找树枝维持火堆不熄,过得很是充实。 这一日,宋常青吃完烤鱼后,百无聊赖,突见刻在壁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心道:“反正无事,看看他写些什么。” 凑近了仔细看,这些字都是用利器刻在山壁上的,宋常青找到起头处一字字读下去,只见上面写到:“余自幼孤苦,父母在鞑子贵族家中为奴,所受屈苦,难以言说;幸余八岁时遇到恩师,造就一身功夫。”看到这里,宋常青想道:“这个东灵看来自幼吃的苦头也不少。” 继续往下看,以下数百字都是在阐述生平。再往下看,却是一些打坐,运气的法门,正是宋常青那天所看的地方,宋常青不禁有些气闷,随便再往下扫视,忽见一行字写到:“……逆转经脉,当可散掉全身功力;外力强行废除内力屡见不鲜,自行修练散去功力却独此一家,余在洞中苦思三年方成,乃开天辟地第一功,称之为融雪**。”言语间甚是得意,宋常青不禁呆了一呆,叫道:“开什么玩笑,有谁会把辛辛苦苦修练的功力散去?这位前辈是不是脑筋有些糊涂了?” 突然心中一动,喜道:“旁人若见这功夫,不免大惊小怪,我却正好是散不去身上功力,导致现在常常内伤复发,这功夫对我倒有用处。” 他却不知,他吃了怪鱼后,这身上凌乱的经脉已渐渐理顺,伤势已开始恢复,即便再继续练大通所传功夫也不会有事。 当下从头开始认认真真读了起来。宋常青读了一会后,突然想起王大通,想起当初王大通给他解说人身的经脉行走方位,不由心中一阵难受,怔怔发呆想道:“这位前辈也是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出这么一门功夫?难道他情况和我一样?” 宋常青这点却猜错了,这东灵子却是内息岔道才迫于无奈想出这门功夫。原来这东灵子在孩童时期遭受折磨本就损伤了经脉,先天不足,皆之练功太早,功力虽是极强,却暗暗潜伏着一个极大的隐患,只是他武功太强,遇上敌人一般没费什么力就把对方打发了,功力消耗不巨,这状况便不会显现。 他在帅府刺杀未果,元朝皇帝大怒,派出大内第一高手捉拿他;东灵子自视极高,虽有朋友提前得知消息告知于他,他却不避不藏,反而故意露出行迹给对方知道。 两人遭遇后一架打下来,这位大内高手不是敌手,转身便逃;东灵子追击了几千里,每次可以把对方置于死地时又故意放过,便犹如猫戏老鼠一般。 这位大内高手恼羞成怒,决意不再逃跑,便在成都附近等着东灵子;他武功比不上东灵子,却也差得不太远,这一定下心来不再逃跑,武功发挥得十足十,东灵子再想取他性命,却是大费周章。 两人斗了半日,大内高手不敌而死,东灵子丹田中内力所剩不多,顿时压不住,内息马上岔道,在身体内冲突盘旋,身体各个地方被内息涨的犹如要炸开一般,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害怕后面还有援兵,挣扎着来到了九峰山中。要知道他内息走入岔道,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之人也可置他于死地。在山中呆了几日后,本想待内息一平,就自出山;哪知只须不运功,内息便慢慢平息,一运劲内息就不断膨胀。 一日他内息未发,随便在山中闲逛,不小心掉到这个地洞中来,他内息走了岔道,但功力还在,落下来虽未受伤,却也出不去了。 东灵子在洞中一呆三年,饿了和宋常青一样捕捉怪鱼吃;这怪鱼对理顺经脉大有帮助,对内息错乱真气岔道却没丝毫好处,加上东灵子功力深厚,内息岔道发作自要比宋常青的剧烈得多了,是以他虽也吃了鱼,但走火入魔之苦毫未减。 他闲暇时细细琢磨这件难题,他武功既高,见识又广,知道这些苦楚皆由内息引起,别的什么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只有把功力散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是这真气和人的身体休戚相关,若一个处理不当,真气未曾散去,只怕性命已是不保。 当下便集中精力考虑如何散去功力;久而久之居然让他想出法子把功力散了。 他散了功力,自知外面仇敌太多,只要一出去,不出几日便身首异处,更何况想出去也出不去,便老老实实呆在洞中,把想出来的这门功夫慢慢完善。 东灵子把这功夫刻在壁上,原也不望有人看见;这散去内功的功夫千百年来闻所未闻,要知道内力修为极为不易,又有谁会在内力有成后再想法子散去呢?即便有人和东灵子一样的情况,也会存在侥幸的想法,而不会想着散去功力。 他首先创下这门功夫,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伤感,皆之在洞中百无聊赖,无事可做,便把这功夫刻在壁上打发时间;东灵子本是个喜欢热闹之人,在这洞中不仅功力全失,更是寂寞难耐,在刻下壁上之字半年后就郁郁而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八章 地洞(三) 宋常青读到‘称之为融雪**’这一句时,见下面密密麻麻还有许多字,随意看了看,后面写的是东灵子一生对武学上的体会及一些基本武学至理;再往下却是写得乱七八糟,什么‘今天捉了三条鱼’‘今日捕捉了两只山鼠’诸如此类,宋常青不由摇摇头,想道:“这前辈在洞中形影相吊,只怕孤单寂寞得都要发疯了,他后来只活了三年,未始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我和这位前辈一样,一辈子都要呆在此地?” 一想到这里,心情低落了下来;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大声道:“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四周嗡嗡传来回音。 宋常青叫了一会,声音沙哑了,这才停住。他本是个性情开朗之人,如此发泄了一会,心情舒畅多了,突然间大声叫道:“这位前辈找不到出去之路,未必我就找不到,这地方又不太大,我细细搜寻,总会有一日能够出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精神不由一振,从火堆里找了根长树枝当火把,在这洞里仔细查看;这洞从他进来后不知找了多少遍,如有什么出口早就发现了,这次当然也是什么没找到。 宋常青不由有些沮丧,看了看暗河流进去的那个小黑洞,忖道:“只有这里没去过了,进去看看。”以前每次想进这黑洞细查,看着这黑黢黢的小洞,宋常青心中发毛,害怕里面有些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所以一直没有进去过。现在把牙一咬,拿起火把钻了进去。 这洞不甚宽阔,如是身体稍微肥胖的人就无法进去,宋常青身材虽高,却较为削瘦,进去倒也不困难,只是走路须得把身体躬下来弯腰前行,便是想转身也是有所不能。宋常青拿着火把慢慢行走,左顾右看,当真是心惊胆颤,惶惶不安。 走了约有二三十丈,宋常青叫了一声苦道:“完了,完了!”只见前面已无出路,一大块山壁立在眼前,暗河流进山壁上的一个洞里。宋常青弯着腰仔细用火把照看,确确实实再也没有任何通道,这才倒退着返回。 宋常青回到外面,怔怔看着洞顶孔隙射下的阳光,想道:“恐怕只有化为飞鸟,才能出得去。”又想:“如果老和尚知道我在这里,从外面放下一根绳子,出去也是不难。” 想到这里,又大声叫道:“无暇公公,我在这里,我在这山肚子里!”却听见自己声音嘶哑难听,叫了一阵,嗓子几乎发不出音了这才住口。 宋常青情绪低落了一会,忽然想道:“我本来不能活多久了,谁知道在这洞里却发现这什么‘融雪**’,似乎对治疗我的内伤颇为对症,反正这命相当于是捡来的,且过得一日是一日,当务之急是把身上内伤治好。”更不多想,细细又把那‘融雪**’读了一遍,便即坐下练了起来;本来各派内力修练方法虽有不同,但运行却是相差不多,大多都是内气从下腹部丹田出发过会阴顺着脊柱向上,过大椎,玉枕等穴到头顶百会后沿着身体中线下行,经过人中、廉泉等穴最后回到丹田穴,这‘融雪**’修练之法却甚为古怪,不仅运行顺序不同,修练经脉的次序也是乱七八糟。宋常青开始时小心翼翼的,心想只有一有不对,立即停下不练。但练了一阵,只觉体内原来修练的内力当真便如雪遇上太阳一般,慢慢融化了去;不由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不知过了多久,宋常青睁开眼一看,天已经黑尽了,四周黑压压一片,只有火堆还闪着微弱的火光,急道:“啊,怎么坐了这么久,差一点火都要熄灭了。”连忙上前去那些干枯的树枝加在上面,待得火燃起来后,才去把白天捉到的鱼拿来烤起。 忙完这些,宋常青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站起来走向暗河,准备用自己烧制的土碗舀些水喝,忽然心中一动喜道:“我身上有力气了,手脚也敏捷了。” 从他内伤发作以后,身体从没如此轻松过,来这里吃了怪鱼后虽然内伤没有发作过,但手足无力,动作稍一用大,立刻满头大汗,像现在这般跑来窜去毫不费力那是绝无可能。不由大声笑道:“哈哈,这法子当真有用,看来再练几日,这内伤便可痊愈了。”心中喜悦,当晚的晚餐多吃了条鱼。 接下来的几日,宋常青除了捉鱼拣柴外,便是在打坐运气,如此毫不间歇的散功,多练一刻,身子便舒服一些。 这日中午,吃了两条鱼后,正准备练功,忽想:“这几日好像没感觉体内真气流动,这功法到底还要练不练?”又想道:“假使内力已经散完,再练下去究竟有害无害,那却不得而知。”一时筹措犹豫,只是这功法练过之后,浑身上下无比舒畅,身上的毛孔似乎全部打开,便如吃了人参果一般,待要不练却也有所不舍。考虑了一会后,忽而想道:“在这里如此寂寞,若再不找些事儿做做,只怕不用十天,人就会疯了。有些事做总是好的,若一但发觉不对,立时停下不练就是。”但心中毕竟有所顾忌,只练了两个时辰就停下,坐在河边看那些鱼儿游来游去。 他猛然想道:“如果这些鱼吃完了,那可怎么办?这些树木也终有一日被烧完。”哗啦一声,突然一条鱼跃出水面,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落入水中。 宋常青练了那‘融雪**’后,似乎目力增强不少,看着这鱼到达最高点后停了一停,这才落下,想道:“要捉住刚才这鱼,待到它跃到最高的时候顿了一顿这时是最好的机会,它此刻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突然一呆,喃喃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这八个字是谁告诉我的,二叔?好像不是,老和尚?他一天只忙着给我把脉,也没说过这话,到底我是怎么知道的?” 只觉这两句话似乎从没听谁说过,但这话又确确实实是自己说出来的,心中一阵混乱糊涂;想了良久心中一亮,跑到东灵子刻在壁上的文字那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看得头昏脑胀,才在中间找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正是制敌绝好机会’这一排字,这才恍然道:“原来在这里看到的。”又自言自语道:“这位前辈说的这些似乎很有道理,今天如不是看到鱼儿跃出水来,我也绝不会明白。”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九章 明理 当下从头到尾把东灵子刻在壁上的文字仔细研读,读一句,细细思索其中涵义,若遇上实在不能明白的,便把原话硬记在心中。 宋常青直看得兴味盎然,只觉东灵子所说的句句打中他心眼,弄懂一句心中便恍然道:“哦,原来如此,确是这么回事。” 要知道东灵子原本没读过什么书,这些道理皆是用浅显易懂的话语叙述,宋常青悟性本就颇高,幼年时宋文光教他的都是些繁琐绕口的古文,壁上这些文字对他来说,不过是牛刀小试。 他原本认为东灵子不过是困在这洞中实在无聊,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在壁上作弄后人罢了,比如那融雪**,有谁好端端会把自身功力散去,虽然恰好对症自己的内伤,那也不过是碰巧而已;但现在对东灵子所写的武学道理多理解一分,心中对他的敬佩便多了一分。 不知不觉天色晚了,直到再也看不清壁上的字,宋常青这才停下,闭上眼慢慢回味今日体会的道理,想到精妙之处,不由叹道:“不知这位前辈生前武功究竟达到什么境界,只恨不能亲眼见到。” 突听肚子咕噜响了一声,睁眼笑道:“已有两次这样了,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忽而叫道:“不好!”跳起来朝火堆看去,果然火堆里只剩几颗小小的火星,连忙跑过去,抓了把枯草放进去,又放些枯枝进去,忙了好一阵,火又才慢慢燃起。 从第二日起,宋常青上午打坐练气,下午便钻研壁上文字;东灵子这一千多字的武学至理,宋常青过了七八日才看完,但真正明白的也只是十之二三,其余不懂的便记下来。 那水中怪鱼稍受惊吓,便接二连三跃起来,宋常青每当不打坐练气时,就在水边看鱼跃。这一日宋常青看了一会鱼跃,提起剑,觑准一条跃在空中的鱼,刷一剑刺了过去,却是刺了个空。不由摇摇头又想道:“这些法子倒是好的,只是虽知道道理,要想真正学以致用,恐怕还要下一番苦功。”随手又刺了几剑,剑剑都是落空,发狠叫道:“今日若不刺中一条鱼,饭也不吃了。” 一直到手酸腰疼,才刺中一条鱼的肚子,高高兴兴把鱼剖了,放在火上烧烤。 第二日刺中两条,第三日却一条没有刺中。如此每日练习,准头终究是越来越好,到了半月后,基本上刺出十剑,便能刺中四五次。 这期间,宋常青觉得手足越来越有力,身体也变得甚为轻捷,目力更是大大加强,他练那散功的**时,觉得有股细细的真气在身体流动,他体内真气早已化完,这股真气从何而来当真有些奇怪。他有时想道:“看壁上文字的意思,这融雪**似乎只能散掉体内真气,第四、五日我的真气已散得干干净净,丹田中空空荡荡的那是不用说了,怎的现在又有真气流动,是没散干净还是这门法子也有修练真气之能?这一点东灵子前辈却没说明。” 他开始时甚还怕有什么不妥,但过得几日没发现什么异样也就懒得理会。 一转眼天气冷暖转变已经两次,宋常青个头又长高大不少,衣物穿在伸手袖子裤脚短了一截;每到冬天时,便是宋常青最难过的日子,他穿的是夏季衣物,不但单薄,还烂得不成样子了;幸好洞中气温在冬季时比外面高出太多,火堆又常年保持不灭,宋常青这才勉勉强强熬过。 此时宋常青体内的真气已由涓涓细流变为大江大河,不仅比以前变得得粗大浑厚,而且运行极速,宋常青跳跃奔跑之间,只觉敏捷难言,举手投足,均觉精力充沛,练习刺鱼时,想刺哪儿就刺哪儿,无不随心所欲;甚至闭上眼睛时,只凭声音也能感知鱼跃的轨迹,随手刺去,无有不中。 宋常青又是喜悦,又是黯然,有时想道:“困在这山洞中,即便能练得天下无敌,那又有什么用?”刺鱼之技再练下去也没什么新意了,只因他心念一动,手中长剑便如迅雷闪电般刺出,手足之敏捷,生平从未有如此境地。 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坐练气,多练一次,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有时想如此练将下去,恐怕有所不妥,但这念头只在心中一转,便又沉浸在练功中去了。 这一日打坐中忽觉印堂、睛明、迎香、承浆、承浆、连泉诸穴跳动不已,似乎真气在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阻力一般,紧接着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诸穴中真气淤滞,浑身上下真气膨胀,便如密闭容器中蒸汽无法排出一般。 宋常青大吃一惊,心中叫道:“完了,完了,我就知道终究是不行的,这一次终于在劫难逃了。” 只觉真气在体内体内冲突盘旋,难受痛苦也是越来越甚,心中只盼就如此死去,神智却异乎寻常的清明。 真气冲突了一会,在体内越积越厚,蓦地所有淤滞的穴道全部通畅,真气瞬时在体内连成一片,飞快运转,顷刻便连走了十几个周天。 宋常青只觉得浑身精力弥漫,只想大喊大叫,大蹦大跳,不由纵声长啸,啸声连绵不绝,越来越响,直到一顿饭的时间后方才慢慢低下去。 宋常青站了起来,大声笑道:“妙极,妙极,果然是绝妙神功。”声音中气充沛,直震得洞中山壁上泥土簌簌落下。 他初练这门功夫时,发现本身功力化完后居然又慢慢练出真气,不由大惑不解,有一日忽然想道:“难道这位前辈故设玄机,要散去自身功力后方才能修练这门功夫,旁人一看之下,必不会修练。碰上我这情况,却是无意中的奇遇。”这时功力冲破玄关,功力又进一层,浑身上下舒畅难言,心中更无怀疑,只道自己所想必然不错。 宋常青伸手抬脚,只觉浑身力大无比,不由心喜不已,见到一条鱼跃出水面,探手抓去;他这一抓劲力微缩,只听啪一声,鱼已飞入手中,宋常青不由愣了一愣,他的手离鱼明明还有三尺,但鱼却似被一根线拉了过来一般。 一愣之下,霎时心中又惊又喜,对这融雪**又多添了几分仰慕。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九章 明理(二) 宋常青所猜倒也不差,他确实是化掉自身内力后又才生出新的内力;但不是东灵子故弄玄虚,东灵子本身也没料到会有这般异变,他当时费尽心思散去身上功力,自觉这功夫还存在弊端,后来凭着自身过人的胆识和丰富的经验把这功夫补充得自认圆满,才刻在山壁之上。但他一生所学的都是怎么修练内力,这功夫中后面部分或有意或无意不免参照原来所练的内功心法,至于练成什么样子,他自然不去考虑。 他散去自身功力后,对走火入魔还心有余悸,自不会再行修练内功,而且几十年修为化为乌有,心中郁郁寡欢,开始融雪**还未曾完善,每日总算还有些事可以消遣,待这些事想通后无事可做终于郁郁而终。 这门功夫多数是凭东灵子自己的想象而成,实际上并不可行;如是身无内力的人练这功夫,刚开始时须要化去自身功力,而又无功力可化,便会亏损自身气血抵消,功夫练得越快,气血亏损越多,不出一个月,就会气血枯竭而死。而身有功力之人有谁会化去自身功力,即便有人这么做,化去自身内力修练,练到稍有气感时,不是经脉尽断而死,就是真气淤积走火入魔而死。 宋常青这功夫也是误打误撞而来,他身上穴位经脉被李大夫弄得乱七八糟,修练任何内功心法不免都要引发内伤,最终伤重不治而亡;但融雪**不依常理,逆运周天,反而修补好那几处受损的地方;加上宋常青练过王大通所传授的内功心法,虽是没练多久,但体内也有一股细细的真气,散功时不会亏损气血;还有就是暗河中的那些怪鱼,对稳经固脉、平息内气尤有好处,宋常青每日拿这鱼当食物,全身经脉已变得牢固无比,是以偶然会觉得真气淤积或穴道闭塞,却也没酿成筋断脉绝的恶果。这几点一综合,竟让他练成一门亘古以来从未有的古怪内力。 宋常青体内真气淤积过多,终于冲开各处玄关,纵声长啸那一刻,便是内力有所有所小成之时。 本来要练到他这境界,天资聪慧而又勤奋之人十余年可以达到,若是天赋稍差或性情懒怠的人三四十年也不一定能练成。 这门功夫不按理路,稍微有些武学常识的人一见之下便知道无法行使得通,定不会去练;但一来王大通传宋常青内功口诀,还来不及告知他武学方面的基本道理便已身死,二来宋常青即便知道这些道理,到了内伤发作、生不如死的地步,他也会去练这功夫;就好象人落水后,碰到一根稻草,明知不能救命,也会紧紧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宋常青心中兴奋、惊奇、害怕、诧异诸多情绪才慢慢淡了下来,他看着洞顶上那些缝隙想道:“这功夫很是厉害,再练下去,终有一日能出得去。”又突然咬牙切齿地想道:“但愿纪纲这狗贼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他自从不能练功后,已绝了复仇念头,平日想都不去想这些事,因为他知道想也是枉然;然而现在武功有成,报仇念头一下子窜将出来,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只怕纪纲病死或作孽太多被仇家杀死,自己不能亲手复仇;幻想了一会出去后怎样亲手取下纪纲项上人头,忽然想起父母、王大通来,眼眶中不禁掉下泪来。 如此这般大悲大喜了一会,宋常青这才到东灵子坟前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喃喃说道:“东灵子前辈,等我大仇得报,必回洞中给您重新安碑建墓。” 又过得四个多月,天气又由冷转温;最寒冷时还从山壁的缝隙中飘下雪花,但宋常青内力有成,衣服虽是褴楼,平日不烤火竟丝毫不觉得寒冷。 这段时日,他每日勤练功夫,自觉比内功刚成之日又有所长进,壁上所记载的武学许多不明白之处也大都豁然而通;许多平日不可为,想象不到的地方随着功力大进而解。 宋常青有时看着树上冒出的新芽想道:“我到这山洞中又多一个年头了,一转眼便在这洞中待了快三年,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也不知老和尚现在怎么了?” 这几日天天都在下雨,宋常青知道每年春天雨水一多,洞中这暗河便会涨水,于是早早把火堆迁到地势较高之处。 今年雨特别大,洞壁上缝隙流出的水已形成一条条瀑布。宋常青看着渐渐上移的水位,又看看丝毫没有要停的雨,心中不禁发愁;他已把火搬到洞中最高的地方,如果水再往上涨,这火种怕是保不住了,而火刀火石早已用完。 他愁了一阵,终于见到雨水似乎小了,水位不再上涨,心中才算落了块石头。 当晚,宋常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口鼻窒息,一股水涌进口鼻,呛得他咳嗽不已;他猛然间惊醒,水已淹到这洞中唯一一块干燥的地方,他身体都已浸泡在水中;宋常青不由叫了声苦,抬眼看去,火堆果然早已熄灭,不知被水冲到什么地方。 他站起身来,水位也只到他的膝盖,但水势却是汹汹,只怕不要半个时辰就可把他淹没。他又是慌张,害怕,仰天叫道:“老天爷,你为什么处处为难于我,难道你就是要看人受苦才快活么?” 一个大浪打来,宋常青背后壁上一大块泥土垮塌下来;宋常青这时内力浑厚,泥土一垮,心念未动,人已跃了出去;直至跃出去后,看着脚下白茫茫一片水光,才想道:“哎呀,这一下糟了。”哗啦一声,人已落入水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章 出洞 宋常青初入水时不免惊慌失措,连喝了几大口水,待得这几口水喝之后,头脑反而清晰,静下心来仔细感知水流动向。 但这山洪暴烈无序,宋常青在水中又被冲得晕头转向,哪里还能找到方向。 宋常青被水浪冲来荡去,数度碰上山壁大石,幸好内力有成,自会保护身体,虽是疼痛不已,却没有受伤;但胸中一口气再也憋不住,只想探出头去吸一口气,却哪里能够?只觉肺中积聚着的一股浊气数度上冲,要从口鼻中呼了出来,不由又呛了几口水。 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东灵子提过一门减弱呼吸的功法,称之为龟息功,以前觉得没有用处,并没去修习。现在生死关头,描述龟息功法的文字一字一句顿时浮现在脑中,他依照文字所述运行功力,立时内气绵绵,胸腔的压力减轻不少。 要知道他冲破玄关,内力在体内运行无不如意,这些内力运行法子自是拈来即会。宋常青运起龟息功,性命暂时无忧,不一会便发觉水流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其实最后还是汇集在一个方向而去。 他眼前黑压压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也不去管朝何处而去,只是凝神注意身旁随水冲来的树枝泥块,还有前方左右的山壁尖石。‘嗡’一声,宋常青只觉眼冒金星,头已撞在山壁上。 这一下来势太急,宋常青真气顿时不纯,立时又呛了几口水,连忙伸手抓住石壁,稳住身形,左右仔细一摸,都是坚硬的山石,似乎是一处匝道。 他心中想道:“似乎是那条暗河的河道,这水不知流到什么地方,如是流到地底或是这河道过长,那真是有死无生。”心中焦急,便想抓住石壁逆流而上,水势汹汹,哪里回得去?他若只是稳住身体不被水流冲走还办得到,这一想往回,手一松,立时被激流冲得更远。 宋常青两手疾拍,减缓身体急速,突然手一痛,碰上一块凸出的石头,宋常青心中一喜,反手抓住,立稳身体之后慢慢把头探出水面连吸几口空气,只觉生平从未呼吸过如此清醇的空气。 在石壁上不知待了多久,宋常青慢慢感觉手指就像要断了一般,浑身酸痛,水的冲力也似乎越来越大,眼看手就要抓不住了。 他苦笑着自语道:“武功练得再厉害,碰上这自然之威,那有什么用?看来老天爷真的放我不过,给我点甜头,复又把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正思忖间猛然觉得腰间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中,一惊之下,手不由松开,即被激流卷走。 他已有经验,倒也不慌乱,立时把呼吸转为龟息,随着水流往前直冲,一路上被两旁乱石刮得伤痕累累那也不必细说。 宋常青正在水中起起伏伏间,仿佛看见前面有亮光一闪,又惊又喜,待得再次浮出水面时,已清清楚楚看见前面的光亮,口中不由欢呼一声,却被水呛得咳嗽连连。当下集中精力,减缓前冲速度,慢慢向着亮光漂去;越是接近,只听外面轰隆隆的声响越重,心想:“这下可要注意了,要不一冲出去,外面是万丈深渊,岂不是功亏一篑。” 到了亮光处,是一个小小的洞穴,刚好容纳一个人出入,宋常青扒住石壁上凸出的地方,小小心心往外看,却见外面茫茫一片水花,声音震耳欲聋,似乎是条瀑布从高处落到此处。 他从瀑布流水缝隙间看出去,此时已是天色大明,宋常青在这水中竟待了半夜。 外边似乎是个水潭;当下内力运转护住全身,往外一冲,落入水潭之中,其间掠过瀑布时,被水流打得身上浑身生痛。 此时在潭中水势已是极缓,宋常青和王大通一起落入那大河之后,一直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去学什么游泳,但昨夜在水中挣扎一夜,那水流之急、形式之险和这潭中自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在潭中缓缓而行,当真便犹如仙境圣地一般。宋常青虽不会游泳,但手足划动,居然也慢慢漂动,他双手一拍,头探出水面找准岸边位置后,又沉入水中向着岸边游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眼前景象颇为熟悉。 他又探出头看了一眼,看见潭边那块大石头,这石头他在上面坐了千百次,自是熟悉无比。 宋常青欣喜若狂,心中大叫道:“我还道怎么这般眼熟,原来那暗河流出的水是流到这个潭中,以前倒未曾注意到瀑布底下有个小洞,那些怪鱼怎么从来没在这潭中见过?” 每年春季涨水时,那暗河中怪鱼便无影无踪,待水退后,鱼又出来了,宋常青有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常青来到潭边,爬上了岸,躲在大石头后把身上的水随便拧了下,只见全身上下被刮的一道道深深的伤痕,被水浸泡得白生生的,想起昨晚之事,恍如两世为人。 他张开嘴便欲大叫老和尚,猛然想道:“先不忙让他知道,偷偷过去给他个惊喜,他见到我的伤好了,心中一定非常高兴。”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本就破旧,在水中东拉西刮,破得更不成样子;苦笑了一下,稍稍把衣物整理了一下,正想往老和尚住的地方走去。 突听有人大声说道:“张将军,你武功虽然高明,但谈到天下第一,对天下英雄不免有些轻视。” 宋常青听这人声音不是无暇和尚的,微觉奇怪,忖道:“怎么这山上还有别人?”他和老和尚在山上待了七年,从未有旁人来寻访过。 老和尚声音缓缓响起:“出家人四大皆空,张将军三字休得再提,至于这天下第一这个称号,那是朝廷弄出的阴谋诡计,你若当真,不免中了朱皇帝的圈套。”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咱们自知武艺低微,绝不是张将军的敌手,对天下第一的称号更不敢有半点觊觎,只是义之所至,却不得不领教一下张将军的绝世神功。” 宋常青心道:“这些人似乎来意不善,且看老和尚如何对付。”无暇还未说话,另一个人接口道:“我们兄弟六人虽是小角色,但向来立身甚正,得江湖中朋友抬爱,称我们为‘川中六侠’;对这侠字,咱们一直颇感惭愧,觉得名不副实;这天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五弟刘聚德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让张将军把他右臂给打折,虽是勉强医好,终究比不上昔日,一身武功所剩不到原来四层;还请张将军明言以解我兄弟心中疑窦。” 宋常青偷偷从石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无暇和尚站在卧房门口那棵大槐树下,他身旁围了五个人,一个矮胖子手中拿着把厚背金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摇着把折扇,另外三人两人提剑,一人空手。 宋常青看了几眼,怕他们发现,把头缩了回来,想道:“唉,老和尚的精神气色可比不上以前。”他缩头回来之际看见老和尚摇了摇头道:“我不知你们所说的是谁,或许也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只听有人‘哼’了一声,似乎颇为恼怒,说道:“五弟虽名利蒙心,不自量力找你比武,但比武不胜也不至于致人残废。” 老和尚哈哈大笑一阵,笑声中运起了内力,直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猛然间停下喝道:“有什么指教快请吧,婆婆妈妈这么多话干甚,躲在潭边石头后的那位仁兄一并出来吧,藏藏匿匿算什么好汉。” 宋常青吃了一惊,忖道:“老和尚好强的耳力,水声如此之大,还是让他发现了。” 川中六侠齐往潭边望了过来,那矮胖子嘟哝道:“哪有……”一句话未完,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从大石后闪出,但见他衣服又短又小,和身体极是不般配,长发遮脸,看不出多大年龄。 老和尚朗声道:“这位兄台如是来找老和尚争那天下第一的虚名,且等上一等,让我和这五位把事情了结之后吧;如是来帮这五位助拳的,那就一起上吧。” 川中六侠中书生踏上一步,沉声道:“阁下何人?”意思自然表明宋常青和他们无关。 宋常青已走到他们面前,闻此一问,道:“我……我……”他在洞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平日自言自语也常常说话,但毕竟许久未和人接触,一急之下,话音不由模糊不清。 书生却是认为他不愿表明身份,拱了拱手道:“各人自扫门前血,别管他人瓦上霜。”意思叫他别多管闲事。 宋常青不再理他,几大步走到老和尚旁边,对老和尚道:“和尚公公,你可好啊!”这句话他每日在心中不知想了多少遍,只待一出洞便要对老和尚说,居然说毫不含糊。 老和尚不由一愣,只觉眼前之人对他亲热之意出于至诚,但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那矮胖子叫道:“我们有正事要办,快快闪开。”‘呼’一刀向宋常青后脑劈了过来,余下四人皆呼道:“不可。”却是不及阻拦。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章 出洞(二) 这胖子见宋常青不答书生所问之话,更是大摇大摆走进他们围住老和尚的包围圈子里,对宋常青颇感恼怒,这一刀既出,那是毫不留情。 宋常青听见后面风声凌厉,身体自然往右一偏,便把这一刀避开了。 他虽是不会武功,但一身真气流转,遇到外力攻击,心中还未作出反应,身体已自行避开。 其他几人见宋常青这一避,身法轻灵,皆都凝目静看,不再阻拦。 矮胖子咦了一声,挽了个刀花,霎时间连砍十三刀;宋常青依然背对着他,身体扭了几扭,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这十三刀。 矮胖子怒喝一声,只见漫天刀光,金刀劈出之际嗤嗤声响,竟是全力以赴。 宋常青转过头来忽见刀光闪烁,不由心中发慌,双足在地上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掠出三丈。 老和尚已然看出,宋常青只是空有一身深厚功力,却毫无和人动手的经验。开口道:“刀法使得花里胡哨的,那有什么用?虚招一多,中间转换变化必有破绽。” 矮胖子大叫道:“很好很好,且看我这花里胡哨的刀法如何?”提着刀恶狠狠向宋常青扑了过去。 川中六侠中空着手的那人叫道:“四弟,别忘了我们来所为何事。先办正事要紧。” 矮胖子充耳不闻,怒吼连连,挥舞金刀在宋常青周围围成一道金色的光圈,宋常青得老和尚提醒,凝神看金刀来势,只觉果如老和尚所说,在招数转折之际不甚连贯。他在山洞中本已领会武学的精要,只是和人动手是头一遭,开始难免有些慌张;此时心中一定,身体随便一飘一让,便把矮胖子攻击全给避开。 避过几刀后,洞中所学的武学道理渐渐浮上心头,平日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这会居然引刃而解。 矮胖子使得一会刀法后,见宋常青轻轻易易便把自己攻势避开,却不出手反击,他不知宋常青是不知道如何反击,还道宋常青故意戏弄,心中冷灰,突然停了下来,把金刀往地上一扔,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不打了,不打了。” 宋常青想起王大通所教的江湖礼节,飘然退后,拱了拱手道:“承让,承让!” 川中六侠的老五刘聚德名利心切,和人约起同来找无暇比武,只因手段下作,言语无礼,老和尚一怒之下,把他手臂给折断,这才引来其余五人上门寻仇;这五人自知无暇和尚武功精湛,自己五人绝非其敌,只是兄弟义气深重,若是隐忍不来,定会让别人耻笑;是以硬着头皮前来,只想和老和尚比上一场两场,也算是有个交代,哪知老和尚还没出手,就钻出这么个怪人,老四连攻几十招,连对方衣角都没碰道,余人暗想老四武功和自己相差不多,他既胜不过对方,自己上前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一时间人人默不出声,场上一片寂静。无暇和尚道:“你们有什么指教,这便请吧!” 那空着手的汉子似乎是领头之人,只见他叹息一声道:“张将军,你收的好徒弟,徒弟武功已然如此,师傅那就更不用比了,算了我们认栽。” 老和尚愣了一愣,道:“他不是…..”那汉子摆摆手,不再说话,转身便走,余下各人恨恨看了老和尚一眼,也跟了上去。 老和尚生平不喜啰嗦,别人既是不信,他也懒得解释。宋常青走到老和尚身边,突然间一把抱住老和尚大哭道:“无暇公公,我是常青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老和尚啊了一声,颤声道:“你,你说你是谁?” 宋常青呜咽道:“我是常青,我的伤全好了,三年前你下山采买物品,我偷偷跑到山上,却掉到一个洞中,在洞中把伤给治好了。” 老和尚伸出手,抱住宋常青喜极而泣,连声道:“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宋常青说得这几句话,口齿渐渐清楚,一五一十把洞中所遇之事说了出来。 老和尚听到惊险之处,也不禁冷汗浃背,待得宋常青讲完后,天色已暗,两人把饭做好,吃了之后,老和尚拉起宋常青问东问西,连平日生活细节也不放过;当晚和宋常青同挤一床,把三年来洞中之事又听了一遍。 第二日起来后,老和尚还待再问,宋常青笑道:“无暇公公,你问了我一夜,该我问你了,以前从来没人上过山,昨天怎么有那么多人来?还有就是那天下第一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苦笑道:“那还有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因为天下第一这四个字,才惹得这么多人天天上山骚扰,烦也烦死了。” 原来纪纲当年派庄敬来九峰山办事,谁知在老和尚手下吃了个大憋;他本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当年宋常青外公黄时行不过对他冷言冷语而已,他一旦得势立即杀黄氏宋氏满门,他又如何能够忍耐老和尚? 只是他那时根基尚未稳固,朝中有人处处与他作对,无法分出精力来对付老和尚,等到宋常青落入山洞中后,朝中与他作对之人已清理干净,便开始着手处理这事,连派了三拨人来九峰山找老和尚。 他们上山自不能象老和尚这般从山壁飞身而上,皆是翻山越岭绕路;每次来的人皆是铩羽而归,最后一次,老和尚恼怒有个锦衣卫在水中下毒,把所来之人全部打得手足俱断;被永乐帝无意中知道了,他考虑了一下,第二日便令人铸了块金牌,上书‘天下第一’,又下了道圣旨封老和尚为国师,派人把两样东西送到老和尚所居之处。 东西虽被老和尚丢下山去,但这消息已传得天下皆知,要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武之人,任你多好的胸襟,也绝容不得有人称天下第一。 有识之士明白皇帝所下圣旨必有用意,他们自不会来啰嗦,但莽撞冲动之人毕竟还是大有人在。 从圣旨下达后,老和尚不胜其烦,隔三差五要应付来争第一的人、想一战成名的人,或是想来拜师学艺,纠缠老和尚指点以及被老和尚打伤后来寻仇的,就如昨日那五人便是为兄弟出头。 宋常青听老和尚说完后,点了点头道:“皇帝这一招很是厉害,正是嫁祸江东之意。那些人哪管阴谋不阴谋,只想着打败你就是天下第一,嘿嘿,了不起,了不起。公公你只须另找一个地方隐居就行了,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老和尚叹道:“我在此住惯了,不想迁移。二桃杀三士,野心不小啊,居然想用一块小小的金牌便让天下英雄自相残杀;唉,朱元璋出身草莽,害怕天下英雄走他的老路子夺取江山,对武林中人一向深有戒心,想不到他儿子比他更是厉害。”顿了一顿又傲然道:“只有战死的将军,哪有逃命的和尚。” 这一日老和尚问明他所练的内功,仔细琢磨后,大是疑惑,连连摇头咄咄称怪。思索半晌后告诉宋常青道:“你所练内力甚是古怪,只怕我的武功你练起来未必有好处。练武最重要的是领悟,死记招数,拘泥不化皆不可取,否则一辈子终难有所进展。” 宋常青点头称是,老和尚当下把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一一演示出来,解说完招式后又解说如何破解;老和尚年轻时到处找人比武,胸中所记各门各派的武功着实不少,每日一有空闲,两人便开始对练,宋常青进展一日千里,再不复往日那懵懵懂懂的少年。 在峰上不甚清静,或隔三五天,或十天半月便有人上山找茬,遇上这般情况,老和尚皆让宋常青出手,不知是来人的武功太差,还是宋常青进展太快,与人斗了几十场居然没一场落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一章 下山 这几日山上很是清静,以前隔三差五都有人上山或比武或寻仇,这几日连半个都见不到。 老和尚浑身不自在,喃喃念道:“这可奇了,这几年从未连着三天无人上山,难道这些人突然间便有了自知之明?” 宋常青闻言笑道:“无暇公公,别人上山时你觉得心中烦躁,不来时你又记挂不休。倒好似巴不得天天有人上来一般。” 老和尚转头瞪了他一眼,道:“呸,你当我喜欢那些混蛋来啰嗦我么?我不是想多几个人陪你喂喂招,小子,莫要曲解别人意思。” 宋常青嘻嘻笑道:“是极,是极,我看喂招倒是其次,关键是指点喂招之时其乐无穷。” 老和尚涨红了脸,怒道:“小子,你……”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啸声,直震得群山鸣响,老和尚神色一紧,后半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啸声来得好快,转眼便到了山脚,宋常青见以往无论是什么人来,老和尚皆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现在居然出现紧张的神情,发出啸声这人自当非同小可。 老和尚斜眼看了宋常青一下,见他满脸戒备之色,摇摇头微笑道:“老和尚几十年不问世事,江湖中居然出现如此人物。走,咱们去接接他。” 宋常青听老和尚语气平淡,虽是称赞对方武功,却也没流露出如临大敌的惶然之态,心中一松,和老和尚并肩向崖边走去。 两人刚走到崖边,眼前一花,面前多了一条大汉,年龄约有四十来岁,身着灰色布袍,浓眉大眼,一张紫红的四方脸膛,盼顾之间,极有威势。 这大汉两眼在他们身上一扫,宋常青只觉对方目光便如冷电一般,不由把头低下避开。 只听这大汉朗声道:“江湖后进陕西谢无为拜见张老将军。”老和尚神色淡淡地道:“老和尚已出家为僧,法号无暇。”心中却思忖道:“听说近年来谢、江、鲍、方四人在江湖中风头极键,今日见到姓谢的,倒也名下无虚。” 谢无为‘哦’了一声道:“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得见风范,当真不虚此行。”老和尚摆摆手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听说谢大侠豪迈爽快,今日一见,倒叫老和尚失望了。” 谢无为神色尴尬,一张紫红脸膛似乎更红了,咳嗽一声道:“晚辈闭关五年,前久开关便听说皇帝封了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给前辈;我自幼好武,天下第一绝不敢妄想,只是五年闭关所练,自觉颇有成就,便想来请前辈指点指点。” 老和尚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拿我来当试招的?” 谢无为恭恭敬敬道:“不敢,只是想请前辈指点,这几日想来找前辈的无知狂妄之人已被我通通拦在山下,我与前辈的比试,无论结果如何,只有此地三人得知。” 宋常青与老和尚这才知道,这几日无人上山,皆是被此人所阻拦。宋常青踏上一步,叫道:“每次来人,须得先胜过我后,才能和无暇公公过招。” 谢无为冷笑道:“黄口小儿,也敢放肆。”袖子一挥,宋常青只觉一股大力传过来,双腿便要离地,立时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但身体还是晃了一晃。 谢无为‘咦’了一声,颇为惊奇,他这一拂,已运上三成功力,本拟摔宋常青一个跟头,哪知宋常青只是上身微微一晃。 他吸了口气道:“不错,不错,再接我一招。”右掌缓缓拍出,宋常青也伸出右掌便想接住。 忽听老和尚叫道:“不可。”宋常青只觉对方劲力如排山倒海般扑将过来,顿时气也喘不过来,突觉领口一紧,人已被抛出劲力范围。 宋常青喘了口气,向场中看去,只见老和尚已和谢无谓接上手,两人身形疾如电闪;宋常青看得几眼,立觉眼花缭乱,心烦欲呕,当下闭上眼吸了口气,待真气运行全身后缓缓睁开双眼,这才清楚看清场中情况。 老和尚和谢无谓两人皆是不待招式使满,一沾即走;宋常青见老和尚与人动手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王大通死后救他那次;在山洞中时老和尚与人动手他无法得见,待出来后老和尚为了让他试招,便不再出手,宋常青内力有成,老和尚稍加点拨,前久所来之人竟无一人能打败宋常青,自然不需老和尚出手。 老和尚虽已七老八十,身体矫健不下少年,堪堪斗得二百余招,谢无为眼见老和尚身形一滞,反手抓去,只听唰一声扯下老和尚一截衣袖。 他心中一喜,忖道:“这和尚武功虽然精深,只是年龄太大,斗到后来终究是体力不支。我只须严守门户,再过一会必能取胜。” 正自高兴,背心一紧,一只手掌已按在命门穴位上。 谢无为又惊又怒,方才知道老和尚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上当,他知道老和尚掌力一吐,自己必死无疑,当下也不再反抗,闭目等死;却发觉那只手掌已离开背心,他微觉奇怪,转过身去,见老和尚笑容满面,对他点点头道:“年轻人有此修为,殊为不易。” 谢无为低头想了一下,突道:“再打下去,你不是我的敌手。”意思再打下去,老和尚体力不支,定然难以支撑。 老和尚沉吟片刻,道:“我年轻二十岁,再打下去,你还是难以取胜。” 两人对视半晌,突然间同时哈哈大笑。这两人皆是心高气傲之人,但这一场架打下来,不由互生惺惺之意。 宋常青在旁边观看两人过招,一招一式皆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觉两人招数匪夷所思,但又巧到极点;不由看得津津有味,两人胜负已分,他犹自还在思索其中之妙;突听两人哈哈大笑,这才发觉老和尚和谢无为两人已站立在当场。 他奔上前去,叫道:“我都没看清,你们就不打了,到底谁胜谁负?”老和尚微笑道:“谢大侠武功精湛,很是了不起。”谢无为打量了宋常青几眼,笑道:“小小年纪,武功很好啊,当真是名师出高徒。” 随即对老和尚拱了拱手道:“多谢,谢某虽是败在前辈手中,却让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知道武功还有这般境界,哈哈哈,痛快!痛快!”转身一跳,消失在崖边,只听从崖下传来他的话语:“归德侯一家被满门发配漠北,在下闻说老前辈和归德侯关系匪浅,特来知会一声。” 老和尚脸上的微笑忽然凝固,面色显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想道:“朱元璋,当年我答应你终生不离九峰山范围,你便善待九四的后人,现在却…却……说不得,管他什么狗屁誓言。”(注:九四是陈友谅的小名,明史上说九四是张士诚的小名;此为武侠小说,不是历时,不去深究这些问题。) 转身向卧房走去,宋常青在背后大声叫他,他也不理不睬。 进了卧房,随便收了些衣物,又想道:“不知阿理现在怎样了?这些年过得开不开心?”眼前浮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叫他‘张叔叔’,随即把脑袋摇了摇自嘲道:“现在都过去四十多年了,他现在也应该有五十出头了吧。” 五十年前,陈友谅与朱元璋在鄱阳湖大战大败而死,朱元璋乘胜追击,在陈友谅最后的地盘武昌团团包围,老和尚迫于无奈,带陈理投降,陈理封为归德侯,欲授老和尚官职,他拒不接受,飘然而去。 老和尚收好东西,转身出门,忽然自语道:“听说真正的国师叫什么姚广孝,又叫什么道衍,永乐能有今天,他当居第一功臣。只不过此人淡漠功名,不愿出仕。这人精通佛、道两宗的功夫,有机会可得好好与他斗上一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一章 下山(二) 他在山上静心修养几十年,本已打算在山上了却一生,但现在决心下山,心中雄心陡起。 宋常青正在门外胡思乱想,忽见老和尚背着个小包袱,大踏步走了出来,迎上去道:“无暇公公,你这是…….” 老和尚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常青,公公要下山办一件事,此去前途凶险,但又不能不去。” 宋常青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既是凶险,带上我也好有个照应。” 老和尚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宋常青,道:“不行,我独自一人,若有什么危险,脱身也方便些。这是我少年时所得的一本秘籍,据说里面有一套武功,我参详多年,实在无半分头绪,你拿去试试,也许能猜出其中关键也说不定。” 宋常青接过书,点点头,复又摇摇头道:“我还是……” 老和尚摆摆手,决然道:“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好自为之。我走后,你也别在这里久待,免得那些无聊之人上山寻不见我迁怒于你。”他平素对宋常青甚是迁就,但这时雄心既起,话语间自有一番威势,宋常青不敢多说。 老和尚正待转身下山,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我须留点东西在此,免得那些王八羔子以为我怕了他们。” 看见潭对面那壁光滑如镜的大青石,点点头道:“就是如此。”双足一蹬,身体已平平飞过潭中,扑到大石顶部,右手挥舞,只见石屑纷纷落下,一个‘非’字转眼而成,老和尚身子余势已尽,直往下坠,他伸出左手,按在壁上,顿时下坠之势稍减,唰唰几下,又有三字写好,这时身体已坠到离水面不足一丈,他双掌同时击在壁上,身体倒飞而回,姿态优美之至。 宋常青看他单凭手指在这坚硬的青石上写字,字字深入石内数分,不由喝了声彩,看那字由上而下,是‘非惧而避’四个字。那避字旁边却有两个深深的掌印,自是刚才老和尚那两掌所为。 老和尚左右端详了几眼,笑道:“也还将就,免得这些妄人竟说我胆怯而逃,没的坏了我的名声。” 宋常青拍手道:“公公宝刀不老,那些人一见之下,定然自惭形秽,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老和尚哈哈大笑,长啸一声,倏忽之间,笑声已在数十丈外,当真是去若伸龙,难窥首尾。 宋常青呆呆看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不由怅然若失,发了一会呆,这才展开手中的书卷,但见封面写着弯弯曲曲写着几个字不像字,图不像图的花样,整本册子只有十几页,大约是年代久远,显得极是陈旧。翻开第一页不由愕然,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画了许多线条,并无半个文字在内。 宋常青从头翻到尾,皆是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宋常青不由微感失望,喃喃道:“这是什么玩意,有什么武功是这么样子?”他仍翻到第一页看着线条仔细冥想,心中一动,忖道:“难道这些线条是内气运行的法子,且试上一试。” 待看那线条时,感觉乱七八糟,和身上经脉毫无共通之处。 这一日,宋常青专心研究这书上线条,后来或把书页浸水,或把书页对着太阳查看有无夹层,终无所获。 他吃好晚饭后,坐在潭边极是沮丧,忽而哑然失笑:“老和尚对书中秘密探寻了几十年,这些法子我能想到,他自然早就试过了;我一日便想弄清楚其中原委,不免太过心急。”心中有此想法,沮丧之情稍去,细细把书贴身收藏,又想道:“老和尚叫我别在山上久留,那明日一早就下山去吧,免得碰见武林中人上来多增麻烦。” 第二日,起床梳洗完后,随便收拾了些东西,便要下山;刚走得几步,心中一片茫然,他在这山中住了近十年,这时突然离开,心中对山下的世界竟十分的恐惧,如不是要为父母报仇,他就宁愿在山中一辈子,永远不去接触山下的人物事物。 宋常青在潭边发了一小会呆,定了定神,自嘲道:“宋常青啊宋常青,你在山上住得久了,居然变得胆小如鼠,当日无拳无勇尚且不怕,现在武功略有所成还怕什么?”长啸一声,挥掌击向水面,掌力到处只激得浪花翻滚,转身向山下大踏步走去。 下到山下,来到王大通坟前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几日之内,便来到当日为李郎中在山神庙所救的小镇,这时和当日亡命而逃自是不同,宋常青在镇上闲逛了一会,待天色稍晚就去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住下。睡至中夜,忽听隔壁客房咔咔声响,似乎有人进了房间,一人低声说道:“朱雀堂的众位前辈已到,约咱们三更在城外山神庙会面。” 他们动作虽轻,但只是这微弱的咔咔之声,已使宋常青从梦中醒来。 另一人悄声道:“嘘,隔壁好像有人住了,别惊醒了他,多生事端。” 宋常青暗想:“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定然不干好事,且听他们所谋何事。” 但此后这些人只是谈论在什么地方劫了几处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又济救了多少穷苦人家,或是又有几个兄弟被锦衣卫抓住杀害。 宋常青听了一会,想道:“听他们言论,所行之事颇为侠义。大概是某个帮派在此聚会吧。”伸手按了按嘴巴,悄悄打了个哈欠,隔壁一人低声道:“走吧,时间快到了,出门时小心些。” 只听隔壁房门嘎嘎响了几声,陆续有人走出门去,宋常青暗中数了数,统共有四人的脚步。 他想道:“这山神庙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二叔和我在那儿露宿的地方?去看看他们干什么。”他这年龄正是年少冲动、好奇心强的阶段,虽然久经磨难,他比同龄人稳重许多,但这伙人行事诡秘,也引发了他的兴致。 待隔壁众人走完之后,他丢了些银钱在桌上便从窗子跃了出去。侧耳倾听,耳听这伙人脚步往西而行,他展开轻功悄悄跟去。这晚乌云密布,星月无光,宋常青轻身功夫高出那些人甚多,跟在他们后面竟无一人知觉。 那四人埋头赶路,并无一人出声说话,半盏茶时光后,来到一座小山神庙前,里面隐隐闪出火光,正是当日王大通和宋常青露宿之地。四人中一人上前敲了敲门低声道:“白莲花开。” 只听庙中有个粗豪的口音接口:“万神共佑。”宋常青趁他们对话之际一个闪身躲到庙外一棵树后,心想:“这白莲花开什么的,定是这帮派的接头暗号。” 这时庙外四人一齐躬身道:“玄武堂门下拜见朱雀堂各位前辈。” 里面道:“进来说话吧。”四人走进庙里,关上了门。 宋常青凝神倾听,发觉里面除了后来那四位,另有两人的呼吸声,一人呼吸清晰可闻,正是刚才接口的粗豪口音,另一人一呼一吸间隔极长,显是内力极为了得。 这时那内功了得之人开口道:“黄堂主在河南被失手被庄敬擒住,咱们甚是难过,大家计议一番,定要想法子把黄堂主解救出来。玄武堂中怎的只有你们四人在此,其他兄弟呢?” 玄武堂四人一人道:“回白舵主的话,其他兄弟有的探查黄堂主现在所在方位,有的联络青龙、白虎两堂兄弟,还有的在各个地方通风传讯。” 宋常青想道:“这是个什么帮派,似乎帮众众多,声势实力非同小可。” 白舵主又说:“你们传书过来,道有法子可救出黄堂主,不知是什么法子?” 玄武堂之人道:“咱们堂主是庄敬所擒,自当从庄敬身上想法子。咱们听说庄敬的女儿又从家中逃出来在外游荡,咱们只须抓住她,就有筹码和庄敬谈判。只是玄武堂近年来人才凋零,庄敬的女儿身后却跟着大批武功高强的锦衣卫。请朱雀堂各位前辈援手相助。” 白舵主似乎考虑了一下,道:“老赵,你看呢?” 开始和玄武堂对暗号的那人道:“听说庄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甚是宠爱。”言下之意,此办法大是可为。 玄武堂中一人道:“就是,只是咱们武功太差,抓不住庄敬的女儿是小事,如让他们有所警觉,以后再想下手那就麻烦了。须得一击而中,还请三位看在同门情分,救黄堂主一救。” 宋常青一惊之下,差点发出声响,想道:“里面还有一人,怎的我没听见他的呼吸?” 这时朱雀堂姓赵姓白两人问道:“老孙,你觉得如何?” 那姓孙的缓缓说道:“咱们为同门之谊,救黄堂主之事定不推辞,只是你们所用法子,我觉得有点那么……那么不太光明正大。” 他这一开口说话,口音却比赵白二人年轻,宋常青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心中想道:“这人不说话时似乎连呼吸也无,难道他不说话时都不用呼吸。” 玄武堂另一人急道:“咱们想了许久,也只有这法子稍微可行。锦衣卫高手如云,想救出人来千难万难。为了救堂主,法子有点卑鄙那也说不得了。” 姓孙的道:“我说说这几年所遇上的两件事吧!” 宋常青听他不答别人的话,反而要说说其他之事,不觉微感诧异。 但听玄武堂四人齐声道:“请说!”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一章 下山(三) 姓孙的道:“两年前,我去山西办一件事,路过太原府,打尖时听人纷纷议论,说道太原出了件大大冤屈之事。我找人仔细打听,不由义愤填膺;原来太原有一户人家,只有母女两人,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带着女儿生活,这日不巧,被在太原的一个锦衣卫看到这个女儿,顿生邪念,于是找了个茬把这女儿抓去想行不轨,那姑娘性子刚烈,上吊而死。母亲上门找女儿也被这锦衣卫派人活活打死。” 说到这里,突听庙中‘啪’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垮塌。 便听白舵主怒道:“这锦衣卫叫做什么,今后遇上定不放过。” 姓孙的笑道:“老白,你的掌力又大有长进,这好好的供桌被你一掌打得稀烂,山神怪罪下来,可别牵连了兄弟。” 白舵主也笑道:“我却忘了,有老孙你在,哪会让那小子好过。” 姓孙的道:“不是我,这事还有些曲折,听我把话说完。当时便有位读书人心中不忿,偷偷写了状纸告这锦衣卫,这状纸不知为何落入这锦衣卫手中,当时便把这读书人抓入大牢中,判下死罪。读书人父母妻子均被牵连下狱。我当时义愤之下,便想把这读书人一家先救出来,再去找那锦衣卫麻烦。我白天在客栈睡觉,晚上出去打探消息。过了四五日,已弄清关押读书人的牢狱所在,便想再待过一两天便把他救出来,谁知却又听了个消息,有个女孩儿手持锦衣卫指挥使手谕,把这读书人一家救出,又把这犯事的锦衣卫抓下大狱。听说这锦衣卫下狱时已被那女孩儿命人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宋常青听到此处,已隐约猜到这女孩儿是谁了。 那白舵主扬声叫道:“痛快,痛快!” 姓孙的继道:“另一件事是我去年在扬州所遇,当时我正在扬州街道上行走,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路中一老人避让不及,顿时让马车撞翻在地;那马也被惊吓,立时人立,把车中一人摔了出来。赶车之人又惊又怒,暴跳如雷,翻身下车,先把车中摔出之人扶了起来,那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受伤不重,但似乎受了些惊吓,半晌没说出话。那赶车之人扶那女孩坐好后,跳到那老人面前拨刀便向老人头上劈去,那老人受伤颇重,似乎腿骨折断了,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我看到这一幕,当时离得稍远了些,想要救助也是来不及了,女孩儿似乎清醒过来,喝道:‘住手!’赶车的不敢不依,垂手道:‘小姐,你万金之体,这糟老头惊吓了马害你受伤,便是杀一万次也抵偿不上。’ 女孩儿怒道:‘这位老人家年纪大了,躲避不及,怎的如此说话。我叫你慢些,你总说无事,现下可好,害得老人家身体受伤。你扶起老人家,赶紧找个好的医生细细调养,直到他伤势痊愈为止。’ 那赶车的无精打采的,上前扶起老人,冷冷道:‘你运气好,碰上小姐,如是遇上我,看我如何……’ 女孩儿喝道:‘你还吓唬人,嘿嘿,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是到时候这位老人有什么问题,你摸摸你头上的脑袋,看究竟还结不结实。’ 赶车的人不敢再多说,扶起老人上车,和那女孩儿一同离去。 我当时看那女孩儿气度高贵,连那赶车的身手都是不弱,想必定是达官家眷。 一般官宦中人,撞倒一个小小平头百姓,不找麻烦也就罢了,更何况那女孩儿也受了惊吓,受了些轻伤。 若是仗着权势,一刀把那老人杀了那也无人敢说什么,只是她身有权势,并不仗以欺人,这点非常难得。” 那姓赵的粗豪嗓子道:“果然难得,不知这女孩是谁。” 姓孙的道:“这个女孩和那手持锦衣卫指挥使救人的女孩乃同一个人,姓庄名琼。” 粗豪嗓子喃喃念道:“装穷,装穷,这名字倒也有趣;这女孩儿难道便是庄敬的女儿?” 姓孙的道:“正是,第一件事我只是听说,并未亲眼看见,第二件事我却是亲眼所见。诸位兄弟,我辈行事,讲究无愧于心,这女孩儿虽生在庄敬之家,但豪迈大义,不让须眉,实在是一个颇具侠义之人。黄堂主自有我们想办法解救,若是抓一个如此侠义心肠的女孩来换取黄堂主的话,我猜他回来后定会大大的不喜。” 玄武堂一人低声道:“我们抓住她后,好好相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也就是了。” 姓孙的沉下声音道:“如你们想与我们一道去救黄堂主的话,咱们便好好计议。若你们还想打那等主意,那便请吧。我白莲教之人,做不出如此之事。” 宋常青吃了一惊,忖道:“原来是白莲教,怪不得行事神神秘秘。” 朱元璋草莽夺得江山,自然怕别人以同样方法抢走他的江山,对江湖中人甚是忌惮,白莲教声势一大,他便尽力打压,白莲教只有暗中行事。这么一来,显得白莲教更为诡秘。 那四人不敢多言,道:“咱们听孙舵主的。”姓孙的虽比姓赵姓白的年少,但那两人对他似乎颇为信服,也是一齐道:“正该如此,好,咱们这就商议救黄堂主之事,但这出谋划策非得老孙不可。” 宋常青听他们说完,这商议救人的事他不感兴趣,正准备悄悄溜走,蓦地那孙舵主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人已向宋常青藏身之处扑了过来,宋常青心中一惊,连挥几掌向他击去,掌风如排山倒海,顿时把姓孙的阻了一阻,宋常青抓住这时机转身发力狂奔而去。 姓孙的站立当地,眼见宋常青背影在前方树丛中一闪便不在了,知道轻功差得太远,也就不在追上去。 后面几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怎的让他跑了?”“是谁啊,可看清面貌?”“难道是锦衣卫?”姓孙的摇摇头道:“这人在这里不知待了多久,咱们说的话应该听去不少,也不知他有无恶意,此地不可久留,大伙这就去吧。”几人不敢久待,相伴而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二章 盐帮 宋常青奔出老远,发觉身后无人追来,这才停步。想道:“好险,我只不过转身时踩着一根枯枝,姓孙的便听见了,耳力倒是不错。二叔常说这类江湖帮会的隐秘不能窥探,若被发现,那些人纠缠起来不死不休,麻烦就大了。” 又想道:“白莲教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堂,似乎每个堂下还有舵,不知舵下面又是什么?” 当年他和王大通出逃,王大通被诬为白莲教之人,当时王大通也给他说过白莲教行事极为诡秘,亦邪亦正,虽然他在山神庙外听见那几人所说似乎颇为侠义,心中对白莲教却无半点好感。 白莲教下分四个堂,每个堂又分五个舵,玄武堂人才凋零,五个舵相当于虚设,朱雀堂却颇有规模,堂下五个舵主人人均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姓孙的武功才干更是远远高于同济,颇有期望升任下代堂主。 宋常青望了望天色,天际已露出亮光,天快亮了,查明方位,向东而行;他下山心中便已决定,先回宋家庄看看,这天下虽大,他却颇感茫然。 不出半月就来到江南,这一路探寻老和尚给那本怪书的秘密,却始终一无所获,他也不焦虑,只是想:“老和尚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若是该我走运,定能有结果。” 有时闲暇时忽然想起庄敬的女儿,忆起白莲教几人说的话,不由对这叫庄琼的女孩儿充满好奇,只觉这女孩儿行事极对自己脾性。 这一日,离宋家庄不到五十里,宋常青不禁有些近乡情怯,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来到宋家庄已是下午,远远但见一片废墟,处处断墙废壁,宋常青心中又是难过,又感凄凉,忽见庄门插着许多香烛,还有一堆堆纸灰,想来是烧尽的冥钱。 他不由想道:“哎呀,不好,忘记买些香烛来祭奠一下。这许多香烛是谁来烧的,难道这许多年了还有人来祭拜?” 那些香烛痕迹颇新,似乎才烧过不久。他正在左猜右想,一个农夫挑着一担柴匆匆忙忙走了过来,猛一抬头看见宋常青站在庄外,吓了一跳,放下柴担,对他说道:“公子,这么晚了,你还不赶紧离开,危险得很啊!” 宋常青看了看天色,道:“大叔,我路经此地,忽然在这里迷路了。天色都还未黑,应该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那农夫顿时惊慌失措,左顾右盼,似乎怕什么突然出现一般,挑起柴担,拉起宋常青就走。边走边说:“快走,快走,幸好你遇上了我,要不定然……定然,唉,反正没什么好的。” 宋常青奇道:“这里有什么不妥么?” 农夫急急忙忙道:“快走,一会再告诉你。” 大约走了五六里地,这农夫才停了下来,擦了把汗道:“好险,下次别到那儿去了。” 宋常青心中早憋了个大大的疑团,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有什么可怕的事物么?大叔不也从那儿过路么?” 农夫道:“那地方一到天黑,便有邪物害人。平日就是白天,都极少有人从那过路,今日我是家中有急事,又想天色未黑,这才大着胆子从那抄近路走,谁知现在白日也不安生了。” 宋常青道:“我没发觉有什么古怪啊。” 农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常青几眼才道:“刚才咱们出来的路极好辨认,你青天白日的居然在那儿迷路,那不是被邪物所迷是什么?”说完连连叹气。 宋常青刚才说迷路不过是敷衍他而已,谁知竟被他认为被邪物所迷,宋常青心中不由愕然。 农夫继道:“那地方原是一座山庄,叫宋家庄,约十年前被白莲教王大通杀害满门。那尸体啊,堆得满地都是,庄子烧时,映红了半边天。这附近的人都传言宋家一门阴魂不散,经常晚间出来找作怪。我们村上李三狗偏生不相信,常常晚上跑到这附近捕猎野物,多年来居然一直无事。这事儿渐渐就淡了。三个月前,他出去一个晚上未归,第二日家人找来,在那废庄里找到了他,已是昏迷不醒。” 宋常青听他言说是王大通杀害宋家满门,心中暗叹,知道锦衣卫诬陷王大通之事已深入人心,再也难得辩解,插言道:“他昏迷不醒也不能说那有什么脏东西啊,不定是别的什么原因。” 农夫摇头道:“他家中找了大夫,却查不出什么毛病,昏迷五日后,一个道长找上门来,看了他几眼,即说他是中邪,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点,李三狗就醒了过来,人却是痴痴呆呆,神志不清。” 宋常青听他所说,这道人点这几下,似乎是武林中的点穴,心中疑云大增。 农夫又道:“这道长走时还说,李三狗的命本是大富大贵,只是冲撞了邪物,现在能醒来还亏他命硬。临走还送了李家几锭金子,嘿,沉甸甸的十足赤金。” 宋常青更觉不对,笑问道:“怎么道人走了后还给他家金子啊,哪有帮人治病了还送钱的?” 农夫叹道:“这道长恐怕不是简单人,想来定是神仙中人不忍见百姓受苦,特来解难。” 宋常青不由啼笑皆非,暗忖这古怪定是在那道人身上。又和农夫闲话几句,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拉住农夫问道:“大叔,刚才我看那庄子门前插有许多香烛,什么人来那里祭拜啊?” 农夫道:“还不是李三狗惹出的乱子,大伙怕邪物继续害人,每到初一十五便来烧些纸烛给它,让它早日离开。” 宋常青本是来宋家庄看一看就离开,但听有这等古怪之事,哪会如此就走? 他和农夫辞别后,来到附近的县城,随便吃了些东西,找了家客栈歇下。 睡到半夜,从窗户跳出,偷偷来到宋家庄,谁知守了一夜,却无半点事情发生。 第二晚又守了一夜,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第三夜宋常青早早就去了,找了个断壁处盘膝坐下,想道:“今晚如再无事情,明晚就不来了。”又想:“明日就去打探纪纲下落,他位高权重,应当不难找寻。杀了他后拿他的人头来这里拜祭爹娘。” 他下山这些天,一直心无旁骛在探寻老和尚那本怪书的秘密,现在一想起纪纲,不由心中怒气蓬勃。 就在此时,突听南面啪啪几声击掌之声,宋常青心中一凛,立时运起龟息之法,缓缓呼吸。东面又有人击了几下掌,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近,走到庄中内院的地方停下,离宋常青不过七八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二章 盐帮(二) 宋常青数了数,一共有四个人。这时有三人一齐低声道:“属下参见堂主。”只听有人‘嗯’了一声,说道:“各位兄弟勿需多礼,刘、金两位舵主怎么没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玄武堂黄堂主失手被庄敬所擒,刘舵主已赶赴河南,金舵主去了苏州。” 那堂主道:“黄堂主被擒之事我已知晓,教中兄弟,皆是手足,很好,很好。” 宋常青心道:“又是白莲教的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遇上他们了,却不知这又是哪一堂的人物?” 那堂主又道:“锦衣卫已注意这地方了,下次会面另选地址吧!免得多增麻烦。” 一个尖细的嗓音道:“怕他们做甚,只要他们敢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道:“当年朱皇帝打天下时,咱们白莲教出了不少力。等他当了天子后,忌惮本教势大,拼命打压,弄得大家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平日连名儿都不敢报。钱舵主,你当日手段也有些过了,那乡下人听见咱们说话,那也没什么,多给他些银钱封嘴,想必他也不会乱说;你弄得他痴痴呆呆的,却…..却……” 尖细声音冷笑道:“却不合乎侠义之道对吧,咱们平日行侠仗义,有谁说来,说来说去咱们都是邪教。但有什么坏事找不到主谋,便往咱们身上一推。嘿嘿,只怕锦衣卫一诱一吓,那乡下人便把咱们全供出去了。” 苍老声音道:“你这么一弄,乡下人虽是不敢来了,这消息传将出去,却同样引起锦衣卫的注意。” 宋常青心道:“我听那农夫说时,就感觉那不太对劲,原来是他们在捣鬼。” 那堂主劝道:“两位别争了,这事钱舵主确有些考虑不周。事后我已狠狠责骂过他了,下次若还有类似之事,咱们换个地方也就是了,没必要去伤害旁人。” 那苍老声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宋常青忖道:“害人终生痴呆,狠狠责骂一顿也就罢了,白莲教教规未免也太过松散了。” 只听那堂主道:“钱舵主,你说说盐帮之事吧。” 尖细声音道:“盐帮有一个人叫安白涛,四月时在松江强买了一户农户的菜地,这家人忌惮盐帮势大,不敢声张,这家人有一位亲戚,乃是本教教徒,上门找安白涛理论,却被安白涛手下几乎打死。刘镜越舵主手下有位兄弟,叫做陆光,与那农户的亲戚两人素来交好,便为农户的亲戚出头,也被打折了双腿。刘舵主闻得此事,找到盐帮帮主秦远,这秦远推推诿诿,竟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那安白涛;堂主,这盐帮小小一个帮派,竟敢如此张狂,咱们须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免得把白莲教看得小了。” 那堂主道:“此事稍后再议,郑舵主,你那边有何事发生?” 苍老声音道:“禀堂主,三江帮与盐帮上月在嘉兴不知为了什么火拼了一场,死伤几十人。” 那堂主‘嗯’了一声,长久不语,显是在思索什么。 盐帮,三江帮宋常青这段时日来也曾听说过,知道那是江湖中两个小帮派,盐帮贩卖私盐,帮中之人极是富裕。 三江帮是在地方开赌场、妓院、酒楼,两帮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火拼一场。 宋常青心道:“白莲教留意江湖中这些小帮派干嘛,难道存心不良,想逐一将之吞并?”继续听下去,说来说去都是帮派中各种杂事。 宋常青心中不耐,却不敢稍动,只盼几人赶快说完离去。终于到了中夜,几人说完离去,宋常青这才长长吁了口气,他既然解开疑团,自然不会长留此地,当晚回到客栈,收好东西。第二日便往北而行,欲到应天寻找纪纲。 这一日,来到嘉兴,嘉兴城街道宽敞,街上之人熙熙攘攘,甚是繁华,宋常青闲逛了一会,忽闻一阵酒肉香气传来,抬头一看,但见一大座酒楼当街而立,招牌上写着“望江楼”三个大字,宋常青顿觉肚中饥渴,上了楼去,跑堂上来招呼,宋常青要了四色菜式,又点了壶酒,坐下自斟自饮。 饮得约有半壶时,只听楼梯脚步乱响,一窝蜂涌上十几个人来,人人身上带着刀剑,领头之人约莫三十来岁,又高又瘦,就如一根竹竿也似,他眼珠一转,指着窗边一个文士打扮之人叫道:“任平生,胆儿倒不小,招惹了咱们,不赶紧夹着尾巴跑路,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喝酒。” 又环视周围,道:“这事儿只与姓任的有干系,各位不相干之人,这就请离去吧!” 他此话一出,只见喝酒吃饭人人惊慌失措,纷纷离去,霎时只剩下宋常青、姓任的、坐在一桌的两个少女,还有一个如铁塔般的大汉。 那任平生冷笑道:“盐帮好大的威风,你安白涛好大的杀气。” 宋常青心中一凛,记起这安白涛便是和白莲教有纠葛的那人。 那瘦子找了张桌子坐下,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待你吃饱喝足,让你做个饱死鬼。”又看了没走的几个人,拱了拱手道:“我与这姓任的有私事解决,打扰各位,还望见谅。若是好朋友的,两不相助,看我如何修理这姓任的,若是横加干涉,盐帮上下定当奉陪。” 他老于世故,见这几人若无其事,面不改色,那定是身上有不凡的业艺;他这话软中带硬,明是赔罪,却暗中告诫别人: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宋常青眉头一皱,心中对这安白涛大为反感,扑哧一声,却有人笑了出来,宋常青顺这声音望去,却是那两个坐在一起的少女。 只听圆脸的那个少女笑道:“师姐,以前听别人说,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日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旁边那少女看起来十**岁,稍比圆脸的少女大了一两岁,瓜子脸蛋,双眉如柳,樱口端鼻,皮肤雪白,一张脸清秀绝伦;此时她低垂双目,低声道:“师妹,别惹是生非,师傅告诫你的话全都忘了么?” 圆脸少女还未答话,安白涛已是怒气蓬发,叫道:“两位姑娘不知是何人门下,待我与这姓任的把事了解之后,定向二位领教几招。”忽见那位师姐的丽色,不禁呆了一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圆脸少女站了起来,唰的抽出了佩剑,瓜子脸的少女伸手在她手上一搭,摇了摇头,道:“坐下,别胡乱惹事。” 那任平生仰头喝下一杯酒,喝道:“且瞧瞧你们盐帮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伸指一弹,酒杯飞向安白涛面门;安白涛把头一低,只听后面有人哎呦叫了一声,却是后面之人被打中鼻子,顿时鼻血长流。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二章 盐帮(三) 安白涛大怒,拨出佩刀,朝任平生扑了过去,任平生双手一掀,满桌碗盘飞了过来,顿时满场大乱,两人霎时斗在一起。酒楼掌柜和小二躲在柜台后面,叫苦不已。 宋常青瞟了几眼,立时便知任平生武功高出安白涛甚多,只是安白涛所带来之人已在旁跃跃欲试,这胜负之分,那却难说得很。激斗当中,一块瓷片飞向宋常青桌上,宋常青正伸出筷子夹菜,反手一夹,就把那块瓷片夹住。 瓜子脸的少女愣了一愣,这用筷子夹住飞来的瓷片不难,只是宋常青当时左手拿酒杯,低着头,眼睛瞟都没朝那瓷片飞来的方向瞟上一眼,随手就将之夹住,这份听风辨器的功力着实了得,不由向宋常青看了几眼。 宋常青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望去,见是少女正看着他,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那少女霎时满脸红霞,把脸转了过去。 这时安白涛已渐渐不支,他打了个呼哨,他带来的那十几个人立时围了上去,顿时任平生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伤在乱刀之下。 宋常青动了侠义之心,忖道:“这姓安的太不像话了。”站起身来,便想出手相助任平生,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扑入人群,便如虎入羊群,抓起人便扔,随抓随扔,被抓之人如纸糊草扎一般,片刻场中便只剩下任平生和他。 却是那个铁塔般的大汉,他哈哈笑道:“老子生平最看不得以多欺少,你奶奶的盐帮一个下三滥的小门派,专门做这些不要脸的事。” 安白涛被扔在地上,浑身骨架便如散开了似的,他勉强站了起来,道:“今日安白涛折在阁下手中,还请留下名来,盐帮也好知道是哪一位英雄好汉。” 那大汉往凳子上一坐,大刺刺的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鲍浩便是。” 安白涛张大了嘴,满脸惊诧,楞了半晌,连场面话也不交代了,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宋常青听见那圆脸少女低声惊呼:“鲍浩,他便是鲍浩。”心下寻思:“这鲍浩是谁,武功很是厉害,下山以后所见之人,他当为第一。” 鲍浩转头向着宋常青,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刚才你那手功夫可俊得很。” 宋常青见这鲍浩爽朗豪迈,不禁生出结交之心,上前道:“前辈……” 鲍浩打断宋常青道:“叫什么前辈,如看得起我,叫我声大哥也就行了。小兄弟甚是面生,是不是初出道的?” 宋常青正待说话,任平生上前深深一鞠,道:“多谢鲍大侠仗义相助,要不然今日我可能毙命于此。” 鲍浩笑道:“什么大侠小侠的,我只是见不得盐帮那些王八羔子张狂而已,今日我不出手,恐怕这位小兄弟也会出手相助。那边两位姑娘也不会坐视不理。” 两位少女走上前来对鲍浩福了一福,道:“峨嵋门下周青雨、李青萍拜见鲍大侠。” 鲍浩眯起双眼,道:“嗯,青字辈的,你们师傅是止见师太还是止鸣师太?” 那圆脸少女道:“家师法号上止下见;她老人家时常提起鲍大侠,说你行事豪放,快意恩仇,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真豪杰,真好汉。” 鲍浩心中甚喜,笑道:“只怕止见师太说的是我放浪无形,不拘小节吧!”又接着道:“我本来酒兴正浓,被那姓安的从中一搅,心中老大不痛快。来来来,大家相请不如偶遇,这便围一桌好好喝上几杯。”摸出一锭银子丢给掌柜的道:“把地方收拣一下,重新给咱们弄些酒菜了。剩余的银子就赏给你,当赔偿你被打烂的家什。” 掌柜的接过银子一惦,大约有五两,心中大喜,道:“好好,小二,快,快把桌子给几位大爷支起。” 要知道五两银子即便再办一桌酒席,余下的补偿被打烂的东西也绰绰有余。 钱果然是好东西,转眼之间菜便流水一般送了上来。众人坐定后,先是互相认识了一遍,那稍年长的少女叫周青雨,圆脸的少女叫李青萍,任平生则无门无派;待问到宋常青时,宋常青只说跟爷爷学了些家传武功。 酒过三巡后,鲍浩道:“任老弟,你怎么惹上盐帮的?”任平生喝了口酒道:“今日我偶然路过集市,见到几个家仆买鱼,想用一文钱买一担鱼。我自然觉得不平,伸手管了此事,谁知却惹上姓安的。” 鲍浩双眉一竖,大声道:“盐帮闹得也太不像话,连下人奴才都如此嚣张。听说前段时日才和三江帮火拼一场,闹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什么。” 圆脸少女李青萍笑道:“盐帮再怎么目中无人,一听鲍大侠的名头,还不是乖溜溜的逃了。” 宋常青在旁憋了半天,突然道:“鲍大哥,那白莲教到底是正是邪?” 几人听见‘白莲教’三字,面色皆是一变。鲍浩沉吟片刻道:“白莲教行事诡秘,倒也没听说他们做了些什么恶事。若说是正是邪,那也难说得紧,白莲教中也有正派之人,名门正派中难免也会有行事偏激的人。”顿了一顿又道:“白莲教中几个堂主武功极是了得,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教主之面,这教主武功究竟达到什么境界,那是谁也不知。”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啸声,鲍楚神色一凛,侧耳倾听。众人立时住了口,看着鲍楚,均想:“这人是谁?好深厚的内力。” 鲍楚听得几声啸声,忽然笑道:“他奶奶的,喝酒都喝得不痛快。这厮一天阴魂不散。罢了,我去了!”身形一晃,已从窗口消失。 几人不由皆感愕然,见他酒喝得好好的,听见这啸声一来,似乎颇为畏惧,竟说走就走。 他这一走,余下几人再无心思继续饮酒,互相间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散了。 宋常青独自在街上闲逛了小半日,街道上所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更有许多是他闻所未闻之物,倒也觉得兴味盎然。 他蹲在一个小摊贩面前,拿着一个陀螺,心中却想起当年家中遭祸之日自己也是在玩陀螺。现在手中的陀螺却比当日自己玩的那个精致多了。他正待开口问价,只听背后一阵骚乱,几个粗豪汉子急匆匆走了过去,沿途的路人商贩纷纷闪避,似乎对他们极是畏惧。 宋常青看那几人腰挂兵刃,皆着青色劲装,大概又是哪一个帮派的人。不由暗暗摇头想道:“这些江湖人也太肆无忌惮,平民百姓见了他们畏之如虎。无怪朝廷对江湖中人总是不太放心。” 忽听那些汉子中一人低声道:“就在城外十里茶亭,姓任的已不足挂齿。只是后来的两个雌儿有些扎手。”此时街面上甚是嘈杂,而这几人说话声音又低,但宋常青内力深湛,这句后却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宋常青吃了一惊,忖道:“姓任的,难道就是刚才那个任平生,后来的大概就是峨嵋的两位姑娘!” 只听另一个汉子道:“帮主说手脚干净点,别把那姓鲍的引出来。此人好管闲事,武功又高,极是难缠!” 宋常青看见他们渐渐走远,偷偷跟了上去,几人却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赶路。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二章 盐帮(四) 写在前面的话:从这章起是现在新写的,这部书开头确实没开好,但希望您能耐心看下去,多给出中肯的评定,让在下也能稍微进步!! 正文: 转眼出了城,那几个汉子甩开大步使出轻功,疾驰而去。宋常青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他轻功高出这些人太多,间或有人回头看时,却哪里能够发觉得了。 远远看见前面一个茅草搭成的凉棚,四周围满手提兵刃的青衣大汉。行路之人见到这等架势,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有人敢上前看上一眼。 宋常青慢慢走近,往凉亭中看去,只见那任平生已躺在地上,身边一大滩血,不知死活。另有两个姑娘,正是峨嵋的那两个少女。两条大汉正在夹击圆脸的少女李青萍。另一个青年人,手持长剑与那周青雨斗得正急。四周围着的大汉污言秽语不断发出,更是令二人心慌意乱。 宋常青不知不觉走近了些,一个大汉斜眼看过来,喝道:“你这穷酸,滚远些,小心大爷刀子不长眼睛。”宋常青陪着笑道:“是是,我走远些看。”那大汉见他恭谨,哼了一声喃喃道:“一个穷酸,偏生喜欢来凑这些热闹。” 周青雨眼睛余光瞟见宋常青,刷刷刷三剑把那青年人逼退,叫道:“宋大哥,快来帮忙!” 周围有人笑道:“现在叫哥哥也没用了,早些时候答应乖乖陪大爷们快活快活,哪有这些争端。”另一人叫道:“齐副帮主,别把这雌儿的嘴脸伤着了。难得见到如此标致的女人,副帮主先吃肉,也给这些弟兄喝喝汤!” 和周青雨相斗的青年人长笑一声,叫道:“放心,每个兄弟都有份,谁也不会落下。”他一说此话,稍微分心,差点被一剑刺中下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宋常青看他们斗的热闹,心中却道:“姓周的这姑娘这一剑只须再递进寸许,便可刺中对手的胸膛,怎的她不刺?难道怕伤了此人后余人一拥而上?那两个汉子只须有一人缠着李姑娘的剑,早就把她伤了,那是怎么回事?”他自不明白,他内力,所识武功招式皆超过这些人不知多少,他觉得可以做到的事,在别人看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青雨又斗了片刻,斜眼看去,却见宋常青正站着怔怔发呆,不由心中有气,心道:“这人倒也奇怪,不来帮忙就罢了,还在一旁看热闹。” 只听啊一声,却在她分心之下,被那青年一剑把衣袖切去一截,只差一点便伤着手臂。忽然眼前人影闪动,只听当当几声,一柄剑,两把刀扔在地上。宋常青已站在她前面,而和她们相斗的三人皆是一脸愕然,双手空空立在当地。 原来在间不容发之时,宋常青抢入圈子中,顺手把三人兵刃夺了下来,扔在地上。 他过来只看得一眼,就知道这几人武功相若,甚至两个少女的武功还稍高些,只是周围围了这许多人,她们心中难免发慌,但一时半会却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静心观看几人招式,一一与自己所学对证,谁知周青雨心慌之下几乎被刺中手臂,他这才出手。 围着的大伙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已霎时生出如此变故,顿时四下里一片安静。过了片刻,那青年人拱了拱手道:“盐帮私事,还望阁下莫要横加干涉。” 宋常青却不理他,蹲下去查看任平生,但见任平生胸部,小腹皆是受伤极重,纵有良医在眼前也是无法救治了。 忽听周、李二人叫道:“小心!”一股劲风袭向他的头部,却是有人偷偷从后面偷袭。宋常青更不回头,右手衣袖一拂,立把那人连人带刀击出一丈多远。他转过身来,怒容满面,喝道:“盐帮,盐帮!这一路上便听见这名字,却是一群欺弱怕强,暗箭伤人的鼠辈!” 远远传来一人说道:“谁敢说盐帮是一群鼠辈?”盐帮众人皆是齐声欢呼,叫道:“帮主!” 宋常青心头恼怒盐帮众人卑鄙,也不理睬,复有低下身查看任平生伤势。却见峨嵋二女已在他身上止血包扎。见宋常青望来,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稍尽绵力而已。 那帮主来得好快,转眼已来到宋常青身后,沉声道:“阁下何人,竟敢如此羞辱本帮!姓秦的倒要领教领教!” 宋常青把耳朵凑在任平生嘴边,道:“你有什么遗愿,我定尽力帮你完成!”竟是对盐帮帮主不理不睬。 秦远心中甚是恼怒,但他作为一帮之主,要在后面偷袭于人,太也说不过去。只是静等宋常青转身过来,便是雷霆一击。任平生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猛然间头一歪,就此死去。 宋常青缓缓站起身来,刚转过去,一阵劲风直袭过来,随后听见秦远喝道:“看招!”他表面虽是打了招呼,实际是先出招后出声,和偷袭并无二样。 宋常青身子微侧,便把这一招让了过去,只见眼前秦远身材矮胖,脸上的肉便如面团一般,身手倒也矫健异常。 过得几招,宋常青觉得对方招迅力沉,武功远远高出那副帮主,精神一振,认真对付起来。秦远却是越斗越心虚,心中暗自嘀咕:“从哪儿跑出来这么个高手?” 他自三十岁时无意中购得一本武功秘籍,武功从此大进,这些年来少遇敌手,自以为自己武功就算比不上谢、江、鲍、方四人,想来相去也不远了。正是他如此狂妄,皆之又埋头练武对帮中事务极少管理,才弄得盐帮这些年来声名狼藉。 宋常青和他斗了一阵,见他招式渐渐重复,想来技仅如此了。大声笑道:“黔驴技穷,着!”手猛然一伸,已压住秦远肩膀,秦远立时觉得身上便如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腿脚支持不住,慢慢弯了下去。 盐帮众人大声叱喝,围攻上来,宋常青左手压住秦远,右手一探一抓,必定抓住一人。他抓之时力透指尖,已把人穴道封住,随手扔在地上。峨嵋二女在旁连手都插不上,心中又惊又慕:“这人武功好高,只怕……只怕师傅也赶不上他。” 转眼之间,宋常青周围躺了一大堆人,盐帮众人已无一人还站着。他手上使劲,压得秦远骨头格格直响。 秦远倒也硬气,虽然宋常青想把他压跪起,但他却直直硬挺着,满面通红,眼睛已慢慢鼓了出来。宋常青眼见再加力压下去,只怕秦远立时便血管爆裂而死。他心中一软,放开了手,秦远一个倒筋斗翻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他正和宋常青拼力相抗,猛然间下压之力一松,他便立时向后翻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三章 纠缠 秦远勉力撑了起来,口中忍不住喷出几口鲜血,他苦笑道:“盐帮今日一败涂地,阁下要杀要剐,这就请吧!只是还请阁下放了我手下一帮兄弟,凡事由我一力承担。”盐帮众人躺在地上纷纷叫道:“帮主,不必向他讨饶。盐帮兄弟,向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的要你一人承担。”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我岂是凶狠好杀之人。冤有头,债有主,杀害这位任兄弟的人自己了断,我便不再追究。再奉劝诸位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行事之所以肆无忌惮,只是因为你们没碰上比你们厉害之人。” 秦远惨笑道:“盐帮再有不是,也不劳阁下费心。我秦远但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做出出卖兄弟之事,今日所有之事我一人承担!”反手一插,一柄匕首已刺入胸口,他倒在地上,身子扭了几下,便即毙命。眼前之事太过突然,宋常青也想不到秦远竟会如此性烈,一时不及阻拦。 盐帮众人哄一声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人人惊呼:“帮主,帮主!”更是有人恶狠狠看着宋常青,若不是穴道被制,早已上前与宋常青拼命了。 宋常青心中有些后悔,想道:“想不到这人如此胸窄,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秦远既已死,他也无心再与秦远手下为难,上前一一把他们穴道解开。 解开穴道的人有些奔上去抱着秦远尸体痛哭,有的恶狠狠看着宋常青,若是不自知武功相差太远,早已上前与宋常青厮杀。混乱了一阵,一个帮众抱着秦远尸身,齐副帮主满面悲色,对宋常青拱了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阁下今日所赐,盐帮日后定当十倍奉还。还望阁下留下姓名,让咱们也知道败在谁的手中。”宋常青道:“江湖无名小辈,姓宋名常青。”齐副帮主点了点头,细看宋常青几眼,转身带着盐帮众人离去。 宋常青叹了口气,忖道:“今日莫名其妙结了个大冤仇,以后的日子可没这么清净了。”突然一人转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他,却是那圆脸少女李青萍。 宋常青转过头看她,她却又转到宋常青另一边,宋常青不禁问道:“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李青萍嘿嘿笑道:“宋大哥,想不到你武功如此厉害,开始师姐告诉我时,我还老大不相信。” 宋常青转头看了看周青雨,她正凝视这边,见宋常青看过去,脸上一红,把脸转到一边。宋常青道:“李姑娘,咱们得让这位任兄弟入土为安,先帮他埋了吧!”提起任平生,走到凉亭后面,找了一处空地,挖了个大坑,把任平生埋了。 忙完这些,回到路边,却见李、周二人仍在那儿站着,不禁有些奇怪,道:“二位姑娘,你们还没走啊?”李青萍把嘴一瘪,道:“师姐说很是承你的情,定要当面给你道谢。你还道自己很香,咱们巴巴的在这等你。”周青雨在后面拉了她一把,上前对宋常青道:“宋大哥,你别和她计较,她向来便是如此!今日多谢大哥援手,大恩不言谢,咱们就此别过,若有机会定会再见。” 宋常青看着她们背影慢慢消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呆了一会,这才准备继续上路。突然脖子上一凉,似乎有人在背后吐气,他大吃一惊,身子朝前急纵,反手往后连拍三掌,却是没打着什么。 宋常青跃到三丈外,双手护胸,慢慢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不到三尺处站有一人,正嘻嘻而笑。宋常青又是一惊,这人能不知不觉在他背后吐气,想要取他性命当易如反掌。他正凝神戒备,那人却笑嘻嘻道:“年轻人武功不错啊,打得盐帮一败涂地。谁是你的师傅?” 宋常青看这人头发半白半黑,身子矮胖,便如一个圆球一般,谁知轻功竟如此厉害。他摇摇头道:“和前辈比起来,差得太远,前辈来到背后,我竟一无所知。”那矮胖子突然发了怒,扯着自己胡子叫道:“你这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老人家夸奖你,还会有错么?我如你这般年龄时,武功便大大比不上你。” 宋常青又摇摇头,道:“总之时比不上前辈了。不知前辈高姓大名?”那矮胖子却不回答,扯了一会胡子,猛地想起:“哎,你小子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师傅是谁,你怎么不回答?” 宋常青道:“我没师傅。”矮胖子怪叫一声,又扯着胡子,怒道:“年纪轻轻便不学好,专学那撒谎吹牛,你没师傅怎么来的这一身武功,难道你生来就会了?”宋常青发觉他若情绪稍微激动,便连连扯胡子,他头发浓密,胡子却稀稀落落,想来便是这个原因。 宋常青道:“我是自学的,并没有人教我,所以我没师傅。”忽而想到,老和尚教过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师傅?矮胖子叫道:“那你学的武功,难道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宋常青道:“我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是一个百年前的前辈遗留下来的。”矮胖子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既然那位前人留下的武功,这位前人自当是你的师傅,你怎的说你没师傅?” 宋常青点点头,道:“那就算是吧!”矮胖子斜眼看他,冷笑道:“什么叫就算是啊?你表面上敷衍我,心中却大不以为然。这种性格可不好,阳奉阴违,表里不一。”宋常青听他喋喋不休,心中有些不耐,道:“老前辈若没什么事情,在下便先走了。” 矮胖子叫道:“且慢,且莫忙走。你现在心中定是大大不服气,认为我老人家在与你胡搅蛮缠,是也不是?”宋常青心中正有此念头,当下默然不语。矮胖子又道:“若我不把你说得心服口服,你今后在江湖中一说,别人定然认为我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宋常青奇道:“你又没告诉我姓名,我怎么跟别人说。何况我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矮胖子见他开口,极是高兴,道:“姓名一会我自会告诉你,那是后面的事。现在咱们先得把你心中不解一一开脱。”顿了一顿道:“第一,你学了人家的武功,却不承认有师傅,这颇有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嫌。第二,我把你的错误指了出来,你不但不感激,心中还不以为然,这就表明你这人刚愎自用,不够虚心。第三,我年龄比你大,既然既然对你说话,你应当恭恭敬敬的在一旁洗耳恭听,而你却想一走了之,这是谓不敬长辈,不懂礼节。” 宋常青哭笑不得,只觉此人当真荒谬之极,抓住一点小事就大大发挥。那矮胖子却在一旁连连摇头,叹道:“年轻人啊,如不是我老人家及早发现你这些问题,到了以后发展下去,对你可大大的不妙。你难道没听说过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唉,做了错事的人谁又会承认自己做错呢?” 宋常青忍住笑,对矮胖子鞠了一躬,道:“谨听前辈教诲,在下已然受教。心中已是决意痛改前非,这些错误断断不会再犯。不知现在在下可以走了么?” 矮胖子叹道:“不然,不然,你虽表面认错,但心中定然不服。罢了,罢了,反正我老人家一向以助人为己任,先跟你一段时日,天天对你耳提面命,想来对你定然大有好处。” 宋常青不禁愕然,这矮胖子唠叨他半天之后,居然还想与他一路,天天听他啰嗦,这可大为不妙。他正在想法婉拒,矮胖子又道:“你现在心中定然是在想,如何拒绝我,是不是?”宋常青被他说破心思,更不多想,转身就跑,边跑边道:“在下身有要事,以后遇见前辈再好好磋谈。”他想自己去找纪纲报仇,此事何等机密,若让人知道了,纪纲有了提防,那可就麻烦了。 矮胖子嘿了一声,跟了上去,叫道:“有什么事比你眼前的事更重要,先把你心中不对的想法除去,那才是大大的关键。”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三章 纠缠(二) 几日后,已来到苏州城,宋常青一脸苦相,他身后跟着那矮胖子,犹自在喋喋不休。一路上,宋常青多次想偷偷逃离,但矮胖子却犹如阴魂不散,每次看似要逃走了,他却又出现。宋常青打固然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只好让他一路跟着。一路上,宋常青一说什么话,便被矮胖子抓住大做文章,弄得他苦不堪言,连话也不敢乱说。 这些日子处下来,知道这矮胖子名叫方仁达,正是与鲍浩、谢无谓齐名的四人之一。宋常青发觉这方仁达除了嘴巴啰嗦,胡搅蛮缠外,倒也并没什么坏心,也就随他跟着,只是每日受他唠叨,耳边不免生出一圈老茧而已。 进了苏州城,方仁达一路指指点点,对宋常青介绍各种人物风情。他胸中见识着实广博,任何事物皆能说得头头是道。宋常青虽不敢开口,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宋常青猛然发觉前面有一人背影熟悉,仔细看了看,正是鲍浩,开口叫道:“鲍大哥。”心道鲍浩来了,可终于把这瘟神甩脱了。 鲍浩转过身来,见是宋常青,笑着走了过来,突然看见宋常青背后的方仁达,面色一变,停住脚步,转身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叫道:“兄弟,你怎么碰上姓方的?你好自为之吧!”方仁达抢上几步,本要追上去,又回头看了看宋常青,停住脚步,对鲍浩背影大声道:“我又不找你麻烦,你跑什么?我与宋兄弟还有事,待这边事了之后,再来找你。”鲍浩跑得更快,叫道:“你奶奶的一辈子都别来找我,你去找谢无为吧,他喜欢你。老子被你一路从广州追到这里,你还要怎的?” 宋常青这才恍然,那日与鲍浩在嘉兴饮酒,他听见几声啸声便立即飘然而去,原来正是这方仁达来了。宋常青心中暗道:“怪不得鲍大哥一听他的啸声立即便走。不过也是这方仁达武功厉害,若是武功平平,他这般啰嗦,只怕别人早一掌把他打死。” 原来这方仁达为人极是缠杂不清,且喜好争辩,凡事定要争个输赢。不过他武功太高,江湖中人虽对他大是头痛,却拿他无法;而且他缠上一人后,不论那人沉默不语也好,恶言相向也好,低声哀求也罢,他总是笑嘻嘻的并不生气,也不凭借武功恃强凌弱,只是抓住对方言语细加争辩,弄得人人对他头大如斗,就连与他齐名的三人也是让他弄得望风而逃。这一次他与鲍浩因一件小事争论起来,从广州追鲍浩到嘉兴,没追到鲍浩,却遇见宋常青,立时紧跟不放。 两人在城中闲逛一会,已是正午时分,感觉肚中饥饿,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坐下,点了四色小菜,切了盘卤牛肉,方仁达又要了壶酒便吃将起来。宋常青心中暗暗叫苦,他知方仁达一旦喝酒,话比平日更多几倍。 果不其然,方仁达三杯酒下肚,见宋常青埋头吃饭,开口道:“小子,你怎地闷头大吃,这嘴可不光是拿来吃喝的。”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我吃饭时不喜说话。”方仁达道:“此言差矣,你既然吃饭不喜说话,那刚才怎么又说:‘我吃饭不喜说话’这一句。你只须打个手势或是写在桌上我便知晓。” 宋常青心道:“若是如此,只怕引来更多的啰嗦。”但方仁达话一开始说出,接下便连绵不绝。宋常青暗叹一声,放下筷子,忖道:“这一顿饭又吃得不清净了。”不想听他乱扯,转头四处张望,忽见窗边坐着两人极是眼熟,正是峨嵋派李、周二人。 宋常青不由大喜,叫道:“周姑娘,李姑娘,你们好啊!”周李二人转头看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方仁达摇头晃脑道:“你说吃饭不喜说话,怎的又叫得如此惊天动地?那自是对人家小妞心存不轨,这才放弃了多年养成的好习惯。” 宋常青知他再接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周李旁边坐下。谁知方仁达转头叫小二把他们桌上的酒菜也移了过来。宋常青满脸苦相,对二位姑娘道:“给你们介绍一位前辈,这位是方大侠,名讳上仁下达。” 李青萍喃喃念道:“方……仁……达。”猛然间面色大变,讪讪笑道:“方大侠,宋大哥,你们慢吃,咱们已吃饱了,有些事情先走一步。”拉起周青雨起身便想走。宋常青不由大急,好不容易遇到熟识之人相伴,这方仁达一张嘴同时对付三人,想来自己的耳边要清净许多。他这几日和方仁达相处,自知他的性格,也不阻拦,说道:“你们一听方老前辈的名头,便欲急急离去,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古怪?” 周李二人一怔,立在原地颇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中早把宋常青骂得体无完肤。方仁达一仰头喝干一杯酒后,叹道:“是啊,我老人家一来,你们就走,到底是何用意?虽说我老人家长得矮小难看,但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倒也有几分薄名。年轻人以貌取人,大是不该,改日我定要上峨嵋找你们师傅理论理论。” 李青萍吃了一惊,知道若让他上峨嵋找师傅理论,师傅怪罪下来,自己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周青雨拉着她坐了下来,对方仁达恭恭敬敬道:“前辈所言甚是,这倒是咱们不对。不过咱们也不是因为前辈……那个……那个相貌问题……” 方仁达侧脸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哦,不是相貌问题,那就是我身上带有奇臭?或者是我对你们两个小妞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周青雨心中叫苦不迭,知道他一扯下去,必将越扯越远,转头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宋常青。 宋常青肚中暗暗发笑,把脸偏向一边,假装没看见。方仁达见她盯着宋常青看,又道:“还说不是因为相貌,这宋小子长了一副娘儿们的相貌,你便目不转睛看着他。我老人家坐在旁边,你瞟都不瞟一眼,那自是相貌大有分别之故。世上之人嫌贫爱富,喜美厌丑,那也是人之常情。” 他喝一杯酒,唠叨几句,三人却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接。三人虽都是低着头,表情却不尽相同,宋常青是一副幸灾乐祸之色,李青萍却恶狠狠盯着他,看神情似乎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而周青雨却是一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神色。 终于等他吃喝完毕,三人已被他说得快要发疯。他年龄虽大,且是武林前辈,口中却肆无忌惮,常常说得周李二人面红耳赤。 四人会完钞,走出酒楼,方仁达猛地浑身一震,停住脚步。宋常青微觉奇怪,转脸看去,只见他脸上现出极惊惧之色,便似看见了什么极可怖的东西一般。顺着他眼光看去,却见街角一个瘦高的老和尚缓缓而行。 宋常青与他处了这几日,见他对凡事都大大咧咧,似乎天下没什么能放在他心上,此时却见他脸上露出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的神情,不由大是奇怪。上前拉了他一把,叫道:“走吧,傻站着干嘛?” 方仁达吃了一惊,似乎吓了一跳,忙左看右看了几下,道:“什么?你说什么?”宋常青见他心思不宁,摇了摇头道:“那和尚早走了,有什么好怕的?妄自你还是天下有名的高手。”说了这句话,心中不由后悔,害怕他又借题发挥。 谁知方仁达这一次却没反驳,喃喃道:“打不过的,嘿,我这高手比起人家,可就天差地远了。”宋常青与峨嵋二女对视一眼,心中均觉好奇,能让这方仁达如此害怕之人,真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方仁达发了一会呆,忽然道:“小子,以后若有机会再好好教导你。我老人家有急事先行一步,走了,走了。”转身向着与和尚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四章 初遇 宋常青叹了口气,只觉满头雾水,一时间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眼前转过一人,手叉在腰间,双目圆睁,正盯着他看,正是李青萍。宋常青陪着笑容,拱了拱手道:“刚才,那个,那个……” 李青萍嘿嘿冷笑道:“刚才怎么了?你明知那姓方的缠杂无比,硬是把我与师姐拖着同你一起受罪。你不是幸灾乐祸么?你笑啊,笑啊!” 周青雨拉了拉她,道:“师妹……”李青萍把手一摆,叫道:“师姐,你别拦着我,这小子油头滑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周青雨喝道:“师妹,你又不听话了?”李青萍撅着嘴,道:“师姐,我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你们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含情脉脉的当真便以为我不清楚么?” 周青雨满面红霞,跺了跺脚道:“谁和他那样了……你……你再不听话,看我回山后给不给师傅说?”宋常青在一旁也是满脸通红,神态颇为尴尬。李青萍似乎也知道说得太过,连连对周青雨道歉。 宋常青对李青萍低声下气说了不少好话,她的恼怒这才稍减。三人皆是年轻人,在城中逛了一会,嫌隙便已消去,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苏州名胜着实不少,几人逛了沧浪亭、狮子林犹觉不过瘾,但时日已是傍晚,众人肚中皆是饥饿,遂一路寻找吃饭的地方。 在街上转了几趟,李青萍不是嫌弃这家桌椅不干净,就是认为那家酒楼不气派。宋常青心中不由暗自嘀咕:“你怎的与那方仁达一般难缠。”只是这话只敢在心中想想,若是说出来,依李青萍的脾气,那不知该惹出什么麻烦。 宋周二人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李青萍犹自在东选西挑,周青雨咳嗽一声,便待说她几句。突然李青萍笑道:“就是这里了,上次听他们说过,这家酒楼不错。”宋周二人抬头看去,只见街尾立着一栋高房,里面人声鼎沸,不断有跑堂吆喝之声传出。门口挂着一块大匾,书着三个金字:松鹤楼。 三人走到门口,已有小二招呼了上楼。只闻见一股股香气扑鼻而来,炒菜的油烟味混合着酒肉气味,让宋常青不由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来到楼上,三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李青萍随口道:“先来个松鼠桂鱼,有没有清汤鱼翅?也来一个,荷花锦炖一份,常熟叫化鸡一份。”小二伸出大拇指赞道:“姑娘不是本地人,见识倒也不少,这些菜式正是本店拿手招牌。” 李青萍微微一笑,道:“来这里,大闸蟹不可不吃。再来一个清蒸大蟹……”周青雨拦住她道:“师妹,够了够了,要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李青萍斜眼看着宋常青道:“师姐,又不要你付钱,自有人巴巴的请客,难得来一次,怎么能不把这里的名菜都尝上一尝?” 宋常青知道她有意针对,点了点头对小二道:“小二哥,你这里的招牌菜,每样上一份吧!”周青雨阻拦道:“宋大哥,算了,别和师妹一般……”李青萍拉住她道:“有人要当冤大头,就让他当得高高兴兴吧。”周青雨瞪了她一眼,李青萍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才多要几个菜,就帮他心疼了。” 周青雨没听清她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李青萍正待说话,小二在一旁已是不耐,问道:“你们到底要怎样上菜?我那边还有客人等着招呼,要不等你们商量好了我再过来吧?” 宋常青道:“就按我说的上吧!”小二转身离去,口中犹自唠叨:“舍不得就别来这里啊。”宋常青内力深厚,李青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入耳中,他不禁有些尴尬,面上红了一片。李青萍却瞪着小二背影,嘀咕道:“这小子真是狗眼看人低,惹得姑娘发了火,一把火把你这破楼烧得干干净净。” 过了片刻,酒菜流水一般送了上来。李青萍吃一口菜,斜看宋常青一眼,口中大声称赞,宋常青知道她是这般脾气,也不与她计较,只是低头吃喝。周青雨在一旁连使眼色,她却假装没看见。 吃了一会,几人腹中饥饿稍减,速度便慢了下来。周青雨埋怨道:“师妹,你看看,这菜还在不停的上,咱们就要吃饱了,若是让师傅得知,你又要被责骂。”李青萍虽是嘴巴厉害,心地倒也不坏,现在她眼见菜还不停的上,心中也颇感可惜,对宋常青道:“宋大哥,干脆叫小二哥,对他说别上了。” 宋常青笑道:“你们每样少吃一点儿,每样都尝尝。要不就像你说的那样,来到这里,岂能不把这里的招牌菜尝完?”李青萍怕师姐责怪,岔开话题,道:“宋大哥,咱们认识也有这么些日子了,都不知你贵庚多少?” 宋常青道:“我今年十八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九了。”李青萍猛地啊哈一声,宋常青不由吓了一跳,不知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周青雨嗔道:“师妹,吃饭便吃饭,怎的如此大呼小叫?”李青萍指着宋常青,嘿嘿笑道:“这小子比我都还小一点,枉自咱们叫了他半天大哥。快快快,叫几声姐姐补来。” 宋常青正待回答,只听楼梯脚步响动,走上来几人。一个少女的声音大声叫道:“爹,爹,快来啊。你怎么慢吞吞的?”宋常青抬头望去,见到已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站在楼梯口处,向下张望。 他见是个不认识之人,正待转开头,这时楼梯上来一个人。宋常青一见之下,不由怒气填膺,恶狠狠盯着那人。这人正是杀害他二叔的锦衣卫庄敬。 庄敬上来后,发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偏头看来,正对上宋常青的眼光,见他满脸怒容,似乎对自己极为痛恨。心中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宋常青几眼,却是毫无印象。他陪同女儿来这里吃饭,不欲多生是非,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随他同来的两个锦衣卫另在一桌要酒要菜。 周青雨突见宋常青满脸怒容,还道是师妹惹得他发了火,低声道:“宋大……宋……,你别生气,师妹她向来便是这般脾气。师妹,快向宋……陪个礼。” 宋常青这才转过神来,勉强一笑,道:“不是,我没跟她生气,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儿。”李青萍咧咧嘴,道:“师姐,你听吧,不是我惹的事,是他自己突然不高兴。” 宋常青再也无心吃喝,侧着耳朵细听庄敬父女说话,谁知听来听去,他二人却尽说些无关紧要之事。他这一恍惚,周李二人在一旁与他说话,他便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李青萍嘿嘿笑道:“师姐啊,你看这小子好不好笑,眼前明明有师姐你这个大美女在旁边,他却频频偷看那边的大姑娘。当真是有眼无珠,愚不可及。” 跟随庄敬来的两个锦衣卫,早就注意到这边三人,一直对周李二人指指点点。这时听李青萍竟敢冒犯庄敬的爱女,岂能不大拍马屁?当下袖子一挽,站起来便想生事。庄敬低喝道:“坐下好好吃饭,别多事。”那二人不敢抗命,悻悻坐下,口中犹自喃喃念叨。 周青雨着李青萍,脸上全无笑容,一字一顿道:“师妹,如你再胡说八道,惹是生非,回山后我真的要告知师傅了。”李青萍似乎对师傅颇为畏惧,讪讪笑道:“我哪有惹事了。师姐,好师姐,从现下开始,我一句话也不说了,可以了么?”果然她埋下头去,自此一言不发。 三人各怀心思,半晌无人说一句话,开始的兴致已然全无。李青萍站了起来,道:“走吧!再呆下去,咱们这里有个人只怕更是失魂落魄。”周青雨瞪了她一眼,对宋常青道:“走了吧?”宋常青点了点头,叫过小二会完钞,转身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边时,他转头望了望庄敬所坐位置,迎面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是庄敬的女儿正盯着他看,她眼睛中充满好气与不解,见宋常青回头看来,脸上一红,把脸转到一边。 宋常青板着脸,转身下楼,却见李青萍是笑非笑看着他,眼中带着奚落之态,似乎在嘲笑他:走都走了,还舍不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四章 初遇(二) 天色已晚,他们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宋常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想的只是当时王大通被庄敬射死的情景。他想道:“老天有眼,让我在这碰上这贼子,怎生想个法子查出他住在什么地方?帮二叔把仇报了。” 转念一想:“庄敬位高权重,定是住在这里的官衙里,等一会夜色深了,便去探查探查。”心中思定,便不敢睡过去,躺在床上默默运功。终于等到三更,起身换了一套深色的衣物,打开窗子偷偷跃了出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半天上挂着一轮牙月,月光撒下来四周一片水色。宋常青站在街头低头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记得衙门要穿过三条大街,当时路过时没太留心,只记得门口有一对大大的石狮子。 走过几条街道,便看见那大门口的一双石狮子,大门紧紧闭着。宋常青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找了个稍僻静的地方跳入里面,穿过两个天井,来到一个小院,月光下四周阴影黑压压一片。 他毫无江湖经验,环视周围,不由手足无措,想道:“现在人都睡了,到哪儿去找庄敬?”正发呆之际,猛见院子转角处一间屋子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竟是有人还未睡下。 他心中一喜,暗想:“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若正好是庄敬那厮,嘿嘿,说不得,却省了不少麻烦。” 弯着腰,偷偷来到窗下,轻轻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窗户上刺了个小孔,往里面望去,不禁微微一怔,里面庄敬的女儿。她此时侧身坐着,宋常青这方向只能看见她的侧面,但见她双手托腮,定定看着手中拿着的一本书,良久才翻开一页。 白日时他没注意这女孩长相如何,只是觉得她似乎皮肤极白,眼睛黑溜溜的。此时在灯下看去,虽只看见一个侧面,却发觉这少女眉眼如画,琼鼻端嘴,比之周青雨竟似还美上几分。 他恍恍惚惚呆看一阵,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是来杀庄敬的,却在窗下看他女儿发呆入神,若是让李青萍知道了,不知又该如何取笑他。 他定定神,伸手轻轻在压住窗格,微一使劲,里面窗栓立时断了,却是半点声息也无。他慢慢打开窗扇,手在窗沿上一撑,人已跃入房中。 那少女坐了良久,伸手揉了揉眼睛,猛然间见到一个黑衣人跃入房中,吃了一惊,口中不由惊呼出声。在这夜阑人静之时,这声音尤为刺耳。 宋常青本是想跳入房中后立即抢上几步,掩住她的嘴巴,再慢慢逼问庄敬的房间,谁知这少女虽是看书入了神,偶然抬头间却看见宋常青跃入。 宋常青见她发觉,一时间竟愣住了,下一步动作也就没有使出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霎时凝住了。慢慢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常青心念急转,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恐怕认为自己白日当真是如李青萍所说,对她念念不忘,这才晚上寻找而来。这少女本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女孩最爱幻想,最喜浪漫之时。宋常青看上去文质彬彬,神态潇洒,相貌英俊,正是这般年龄的少女心中佳偶。是以她竟没想到宋常青深夜来此,会不会不利于她。 他想明这点,正待说话,房外传来一个声音道:“琼儿,怎么了?我好似听见你惊叫,怎的这么晚还不睡?”正是庄敬的声音。 少女面上露出慌乱之色,上前一步,口中道:“爹爹,我在看书,刚才有个老大的老鼠,吓了我一大跳,倒惊醒您老人家了。”她口中说话,手指却频频指着衣柜。宋常青知她意思,是叫自己躲入衣柜中。 他想道:“自己大半夜在一个姑娘房中,传将出去,未免对这姑娘名声不好。”虽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但宋常青也不愿做出这样的事。脚步声已走到门口,少女面上更是焦急,眼中透出哀求之意。 宋常青不假思索,轻轻拉开柜门,躲了进去,刚把柜门掩好,庄敬已推门进来了。他一进门,立时在房内左右张望,口中道:“琼儿,怎么我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 少女见宋常青进了衣柜,心中大定,笑着道:“又有谁啊?不就是那大老鼠,吓了我一跳,我骂了它几句。”庄敬见房中并无异样,笑着道:“你骂它,它能听得懂么?怎么这里也有老鼠,明日叫他们好好查查。” 转头看见窗子开着,又道:“夜深了,还开窗子,当心着凉了。”走上前去,伸手去关窗子,突见窗子窗栓断了,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把窗子掩上,对少女道:“琼儿啊,这里有老鼠,就换一间屋子睡吧。咱们出去叫下人起来帮你收拾收拾。” 少女连忙道:“不了,老鼠已跑出去了,这么夜深了还叫人起来,岂不是惊扰别人好梦。”庄敬傲然道:“我的女儿何等珍贵重要,小小支派他们一下,他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埋怨?”拉起少女,走出门去。 少女不敢反抗,跟着他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眼睛不由向衣柜瞟了一眼。庄敬何等精明,立时便知道这衣柜中定然有古怪。 到了院中,少女吃了一惊,只见院中黑压压站了七八个人,见庄敬出来,齐声道:“大人,可是有事?”庄敬却不理他们,只是紧张拉着女儿,连连问道:“琼儿,你可有什么事么?刚才那人有没有伤害你?” 少女面色大变,强笑道:“哪里有什么人啊?我都说是老鼠了,怎么老是如此大惊小怪。”庄敬见女儿不肯实说,把手一挥,对手下道:“进去,衣柜中藏得有人。把他揪出来看看是谁?当真吃了豹子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少女吃了一惊,反手拉住庄敬,身子拦住门口道:“我房中哪里有什么人,我要睡了,要不就换个房间吧!明日再来赶赶老鼠就可以了。” 她心中焦虑如焚,知道这些锦衣卫心狠手辣,一旦抓住宋常青,那定然没什么好结果。庄敬看他阻拦,心中更无疑虑,正待把她拉开,房中却走出一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面上毫无表情。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退后几步,少女暗暗叫苦,心道:“完了,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你再多躲一会,我再劝劝爹爹,弄不好他就不查了。”不说少女在那儿埋怨,庄敬拉起女儿退后几步,沉声道:“阁下是谁?深夜来此有什么目的?” 那些锦衣卫见少女一直在阻拦众人进房搜查,又见宋常青长得一表人才,心中不由均想:“这女孩大了,难免思春,藏个英俊少年在房中私会那也没什么。”众人知道此事涉及到庄大人千金的名声,一个弄不好,只怕眼前众人都有杀身之祸。心中已在思索如何若无其事的离开。 宋常青冷冷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宋名常青。庄敬,你我仇深似海,这就请吧。” 庄敬听见宋常青这三字颇未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旁边众侍卫已大声叱喝起来。庄敬把手一抬,众人的声音渐渐下去,但这时已惊醒不少人起来,远远围住了观看。 庄敬道:“不知阁下与我有何冤仇,还请明言,庄敬定然奉陪。”少女在一旁又是吃惊,又是失望,想道:“原来……原来他与爹爹有仇,不……不是来找我的。” 宋常青愤然道:“当年在九峰山,你杀害的王大通,便是我的二叔。姓庄的,先接我一掌。”左手划了个圈,右掌轻飘飘拍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四章 初遇(三) 庄敬猛地想起来,叫道:“你是当年宋……宋县令的后人。”说了这话,宋常青掌力已笼罩他全身,他身子一弓一退,已脱出掌力范围,随即口中‘啊’了一声,这才想起女儿还在原地没动,欲要上前抢救已是不及,却见宋常青手掌堪堪击在女儿身上,却凝力不发。 庄敬又惊又怕,又有些庆幸,对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我说了只找你一人,绝不会滥伤无辜。”看了一眼少女,却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望着自己,脸上神态波澜不惊,似乎知道宋常青并不会出手伤她一般。 庄敬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日王大通是我杀的,你要报仇,这就来吧!”旁边一个锦衣卫叫道:“大人,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先教训教训这小子。”庄敬点点头,拉起女儿退到一边。 那锦衣卫大咧咧走到宋常青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冷笑道:“小子,当年杀王大通我也在场,你要报仇,有什么便冲我来吧!” 宋常青更不答话,跨上一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喝道:“你是什么玩意,也敢在此大呼小叫。”劈手一扔,砰一声,这人重重摔在墙壁之上,登时晕了过去。 这么一来,院中立时大乱。 几个锦衣卫抽出佩刀,围住宋常青,刀光闪烁间,已有三柄刀砍向他的头部。宋常青一声清啸,肘撞拳击,掌劈脚踢,霎时间便把几人打倒。此时站立的锦衣卫还有四位,但见宋常青如此勇猛,人人胆战心惊,哪里还敢上前邀战。 庄敬眼看宋常青如此威势,手下之人无人能敌,遂对未倒下的几人道:“好好保护小姐,我来领教领教。”踏上一步,气凝双臂。宋常青知道他武功厉害,不出则以,一出招便是石破天惊之势,当下也暗暗戒备。 庄敬见他门户护得甚紧,全身毫无破绽,心中也是好生佩服,右掌极慢极慢的向他拍去。宋常青脸色凝重,也是缓缓拍出一掌,两人动作皆是极慢,便如打太极拳之人在练推手一般。 锦衣卫众人武功都不甚高,看不明白其中诀窍,心中都是暗暗诧异,有的想道:“庄大人极是宠爱女儿,是不是怕伤了这小子,庄姑娘不依,但若不动手,这许多兄弟看着,不免说不过去。便装模作样和他比划几招,到最后来个皆大欢喜!” 一个锦衣卫走上几步,想要看得清楚些,刚踏入两人动手的五尺之内,猛觉一股暗力涌了过来,惨叫一声,一个倒栽葱倒在地上。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知道,两人虽然动作缓慢,但却比那刀来刀往更为险恶。 那少女在旁边关切焦虑,也不知该盼谁胜的好,她平素眼高于顶,多少达官皇族的子弟对她穷追猛求,她却毫不动心,今日一见宋常青却不由芳心混乱,虽知他是父亲的仇人,但对他却无一丝恶感。 庄敬双掌飘飘,攻向宋常青上三路,宋常青左掌微微探出,右掌轻轻拍了过去,两人一顿,身上皆是一震,庄敬一震之下,只觉对方内力源源不断攻了过来,不由自主又退了三步。 庄敬吃了一惊,喝了声采道:“好功夫!” 两人拳来脚往,转眼已翻翻滚滚斗了三十余招。庄敬越斗越是心惊,但觉对方掌力便似无穷无尽,不用二十招,自己定然抵挡不住。 正在此时,突听一人说道:“庄大人,这小子颇有些古怪,让我来会会他。” 一人从院门中缓缓走入,青袍缓带,颇为潇洒。众人欢呼道:“江先生一来,定会把这小子打得屁滚尿流。”他们虽是看不出庄敬与宋常青二人谁高谁下,但二人打了这许久,庄敬还是不能奈何宋常青,这恐怕有些不妙。只是庄大人与人动手向来不喜人插手,他们想一拥而上也是不敢。刚进来这人却身份特殊,庄大人对他也是好生敬仰,况且他武功高强,由他更是多了许多胜算。 庄敬此时已双脚渐酸,手臂无力,向旁跨出一大步趁机想退出战圈,宋常青如何能让他出去,双掌飞扬,立时又把他逼了回来。 突然一道极为强劲的掌力攻向宋常青右侧,若是不加理会定然会身负重伤。他左掌抵住,斜眼看去,那江先生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便似从未出过手一般。 姓江的见庄敬安然退开,这才对宋常青微微而笑,道:“小兄弟功夫不错啊,不知令师是哪一位?”他近年名声虽是如日中天,但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不知多少高手隐藏其中,见宋常青内力深厚,招式层出不断,没一招是重复的,竟是看不出他的师承。徒弟已如此了得,师傅更不知如何厉害,是以先问上一声,出手时也好把握分寸。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要打就打,问这些干什么?” 姓江的心中暗怒,想道:“江湖中不论谁见了我,无不恭恭敬敬的。好小子,你既然找死,那就怪我不得。” 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又道:“小兄弟,我是怕大家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宋常青道:“我没师傅。好了,动手吧!”他说了这话,猛然想起方仁达,忖道:“要是那姓方的在此,又多了话头给他说。” 姓江的心中大定,武林中人对于师道尊严极是讲究,一般人若是不愿说出师门或是师傅性命也只是推脱不言,如宋常青说没有师傅的,那必定真是没有了。 他既然去了后顾之忧,心下便不再顾忌,一掌便向宋常青顶门打去。宋常青见他说打就打,手掌所打之处又极为无礼,口中哼了一声,不理睬来势,反手一掌也向对方顶门打去。 姓江的哈哈一笑,跃开一步,探手一抓,五指已伸到宋常青面门。宋常青见他变招奇快,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伸臂隔开他的五指,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胸口,手臂与他手指一触,立时觉得半身酸麻。 那姓江的见他居然挡住自己一抓,也是颇为意外,咦了一声,喝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掌。”呼一声,双掌亦左亦右,啪啪两下,和宋常青对了两掌。宋常青身子一晃,只觉口中一股腥味直冲上来,连忙强忍住把这口鲜血吞了回去。 旁边锦衣卫众人一阵欢呼,立时赞声不绝。宋常青心道:“这人内力很好,不可力敌。”又见他两掌击来,退开几步,避开他的掌势,但还是被掌风刮了一下,身上又是一晃。 他心中想道:“罢了!罢了,再不走,今日恐怕要被打死再这里。”心中一生惧意,更是手忙脚乱。姓江的看出他的用意,双掌更是凌厉,欲在几招之内把他杀掉。 只听又是啪啪两声,他和宋常青对了一掌,另一掌却击在宋常青左臂。宋常青闷哼一声,只觉胸中气血混乱,左臂软绵绵垂了下来,也不知骨头是不是断了。他蹲在地上,胸中空荡荡的,一丝真气也提不上来,汗水涔涔而下。 江先生慢吞吞走了上去,他喜欢在敌人将死之前故意折磨对方的意志,喜欢像猫抓住老鼠那样慢慢戏弄。他走到宋常青面前,蹲了下去,冷笑道:“年轻人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敢趾高气扬。” 正在此时,猛听围墙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姓江的,老子看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五章 被擒 鲜花,我要鲜花,有花的投花,无花的多点击! 众人皆是一惊,这人站在围墙上竟没一人发现,在场的无不是江湖中的大行家,虽是在聚精会神观看两人打斗,但有什么风吹草动按理也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姓江的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便如一座铁塔一般。他点点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鲍兄,今日不知吹什么好风,竟把你给送到这里来了。” 宋常青勉强站了起来,叫了声:“鲍大哥!”来人正是鲍浩,也只有他如此功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欺近。 鲍浩点了点头道:“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刚才和你动手的这位,姓江名左云。他和我与谢无为、方仁达四人齐名,江湖中有言道:无为痴,仁达颠,鲍浩直,左云奸。这小子武功平平,就是凭借一个‘奸’字居然与我们三人齐名,让人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江左云听他如此说,也不动怒,淡淡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受制于人。许多事情本来就要讲策略,讲计谋。诸葛武侯神机妙算,你难道能说他是天下第一大奸人?”心中却暗暗着急,忖道:“这姓鲍的多管闲事,今日这事只怕有些棘手。” 鲍浩从墙上一跃而下,向宋常青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你小子强词夺理,我讲你不过,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这位宋兄弟,我与他颇有渊源,不知能不能给我一个薄面?” 江左云暗自计算双方势力,宋常青已然受伤,全无抵抗,鲍浩与自己齐名,虽是从未动过手,想来武功也是差不多,自己有庄敬与这些锦衣卫相助,应当是稳占赢面。心中想定,微微一笑道:“鲍兄的脸面,谁敢不给?” 鲍浩一伸大拇指,赞道:“自打认识你来,说的这句话最像人话。姓鲍的在此谢过!”走到宋常青身边,刚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猛觉身后一股微风袭来,提起宋常青向前一掠避过。他知道江左云定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宋常青,心中早已暗暗防备,果然自己一背向他,他立时便出手偷袭。 江左云见鲍浩躲过自己这招,笑道:“鲍兄太也性急了,我话还没说完。鲍兄的面子虽然不敢不给,但鲍兄也要留下几手玩意给大伙瞧瞧,让大家心服口服。” 口中说话,手中却毫不停留,招式源源不断袭向鲍宋二人。鲍浩提着宋常青,左躲右挡,不一会功夫便听见微微喘息的声音。他二人武功虽是差不多,但鲍浩手中提了一人,又要防备宋常青被他击中,一时间竟连还手之力也无。 江左云极为得意,哈哈笑道:“诸位兄弟,还等什么?大伙一起上啊,对付这等胆敢犯上作乱之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几个锦衣卫早已等的不耐,立时上前围攻。 这一来,形势更是不利于鲍宋二人。鲍浩虽是抽空打倒两个锦衣卫,却也被江左云一掌击在背上,动作渐渐有些迟缓。江左云不禁有些得意忘形,想道:“今日把姓鲍的解决掉,少了个对手,谢无为一心痴迷武功,不不理世事;方仁达痴痴呆呆,在江湖中一向惹人厌烦,今后谁能与我为敌?”想到高兴之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猛听围墙外一声长叹,声音中满含凄凉失意之意,在江左云大笑声中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江左云一愣,想道:“今日怎的那么多高手来此?”手中加紧攻势,要在外面那人进来前把鲍浩杀掉。他知道鲍浩性烈如火,此次一旦逃脱,自己今后必然被他纠缠不休。 外面那人又是一声长叹,声音方落,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个人。只见他身材圆胖,便如一个皮球一般,正是方仁达。 他进来后眼珠一转,一步跨到鲍浩后面,抬手就是一掌。口中犹自骂道:“你奶奶的鲍浩,躲老子那么久,现在可没法跑了吧!奶奶的,一天到晚胡吹大气,现在被别人打得屁滚尿流,你自己一人倒也罢了,却害得这小兄弟跟你一起被陷重围。” 江左云又是一愣,他本以为方仁达定会相助鲍浩,哪里料到反而会相助自己。待听他说完话后,不由暗暗叫苦,似乎他与宋常青也是旧识。他这一迟疑,手中稍缓,猛地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却是方仁达那一掌绕过了鲍宋二人直奔他而来。 江左云提起精神,喝道:“你们二人一起上,又有何妨?”鲍浩得这么一缓,已退出圈子,站在一旁冷笑道:“你当别人都与你一般卑鄙下流。”口中说话,已把周围剩下的锦衣卫全部打倒。他提着宋常青斗不过江左云,但对付这些锦衣卫却绰绰有余。 但见江左云与方仁达拳风呼呼,已斗在一起。几招一过,江左云心中不由凛然,这方仁达虽是疯疯癫癫,但力大拳猛,实是一个劲敌。 鲍浩扶着宋常青在一旁为方仁达掠阵,庄敬父女不知何时偷偷溜走了。满地都是被打倒的锦衣卫,不断有人**出声。鲍浩看了场中相斗的两人,见方仁达攻势正猛,暂时略占上风,放下心来,细细查问宋常青事情缘故。 天边已微微发白,转眼间就要天亮了。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有人叫道:“里面的乱党听着,咱们大队人马已包围这里了,赶快束手就擒。”鲍浩心中一惊,忖道:“我是说怎么打了半晌都无人理会,原来是去调集兵马。可快些走了,一会天亮了想走就没那么方便了。” 对场中的方仁达大声道:“方兄,你慢慢与他玩耍,我与小兄弟先走一步。咱们有缘再相见。”方仁达虽在激斗之中,也听见外面的声响。见鲍浩先溜走了,心中也是着急,呼呼呼三掌,逼退江左云,叫道:“你奶奶的鲍浩,老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却过河拆桥。不玩了,老子也不玩了。”口中大呼小叫,人已奔出老远。只听外面不断有人惊呼,应当是围攻的官兵被他逃离时随手打倒。 江左云轻功比不上方仁达,何况鲍浩已逃走,抓住方仁达也是无用。今日里连结这几个仇敌,人人均是非同凡响,只怕他今后的日子有些难过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五章 被擒(二) 有花的给花,无花的多点击几下。 鲍浩提着宋常青跃出围墙,只见外面站了密密麻麻一大群人,见二人出来,乱箭立时飞了过来。 鲍浩衣袖一挥,即把射到眼前的箭全数拂落,左脚在地上一点,已跃过这些人落在后面。他脚一粘地,立时发足狂奔,顺手把身后的暗器箭支一一打落。 片刻,两人便来到城墙边上,鲍浩先跃上城墙,把绳子捆在墙垛上,又下来抓住宋常青爬了上去。两人逃出城后,宋常青猛地想起峨嵋的二女,口中‘啊’了一声。 鲍浩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作痛?”宋常青道:“不……不是,只是……只是与我一起的那两位姑娘还在城中。只怕……只怕有些不妥。” 鲍浩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妥?她们又没与你一起去,谁认得她们?”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昨日在酒楼上,庄敬看见我与她们在一起。找不到我,定然会去找她们的麻烦。” 鲍浩口中喃喃自语道:“麻烦,麻烦,我看你小子才是个大麻烦。”把宋常青扶到路旁树林之中,道:“你好好藏着,我回去看看。” 宋常青心中颇为过意不去,知道现在回去必然冒着极大风险,迟疑道:“要不,要不……”鲍浩哈哈一笑,道:“男儿大丈夫的,啰啰嗦嗦的干嘛!我去去就来。” 宋常青盘膝坐在地上,一阵阵失望凄凉涌上心头,自他学武以来,与人过招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他心中想道:“庄敬手下便有如此厉害的人物,纪纲这些年不知网络了多少武林高手,若是有两三人像这般厉害,想要报仇只怕……只怕……” 他却不知道,如江左云这般高手,天下却也找不出几个,他能抵挡这许多招,换作别的人定会引以为傲。他坐在地上自伤自怜了一会,只觉手臂痛得厉害,胸口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忖道:“先把功力恢复一些吧!一会鲍大哥来了,老是这般有气无力的,定会叫他笑话。” 当下缓缓运行内力,欲把身体内堵塞的经脉打通。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运行了好一会,手足慢慢气力渐增,但要恢复功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走进树林,背对着他,拉开裤子,悉悉索索撒起尿来。宋常青听到声响,本是满心戒备,待见到这人身着粗布短衣,一副庄稼人人的打扮,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撒完尿,转身猛地看见宋常青,不由吃了一惊,叫道:“你……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宋常青道:“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昨日与同伴贪图赶路,竟把手给摔断了。走到这里口渴难耐,同伴去寻水,在下在此等候。” 那人眯着细长眼睛打量了宋常青几眼,突然大声叫道:“王二毛,杨疤子,快来啊!” 宋常青吃了一惊,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听外面有人道:“他妈的,你小子撒泡尿都大呼小叫的,赶快出来吧!回去休息了,昨晚赌了一晚,你不倦么?” 宋常青旁边这人叫道:“快来,快来,我叫你们总没错的。”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进两人,左边一个五短身材的边走边道:“你小子就是事儿多,叫咱们来看什么,看你撒尿的那话儿?那也不必了,一会咱们亮出家伙,你岂不羞愧而死?” 两人进来看见宋常青,也是一惊,道:“怎么这里有个人?”先前那人道:“我进来撒尿,这位相公坐在这里要死不活的,说他是昨晚摔断了手臂。” 另一个身材瘦高的打了个哈欠道:“他摔断了手管你什么事?叫咱们进来,就是为了看他么?我看你是不是输多了,神智有些错乱?” 先前那人道:“杨疤子,昨夜你输了多少?王二毛,你欠了虎哥多少银两?” 那五短身材的道:“你与咱们一路赌的,眼睁睁看着咱们输的,怎的还明知故问?快说,叫咱们进来有什么事?” 先前那人道:“这位相公说他上京赶考,这赶考么,定然要路费盘缠,考中以后要打发红钱,考不中要考虑回家的路费。嘿嘿,他身上定然带有不少银钱,这岂不是老天让咱们有了翻本的本钱?” 宋常青心头暗暗叫苦,这才明白这人昨夜定是赌钱输急了,竟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若是在平日,这几个无赖混混当不放在他眼里,只是现在自己浑身无力,虽有一身武功却使不出半点。 后来进来那两人眼睛一亮,五短身材的随即摇了摇头道:“石头,我知道你昨夜也输多了,但咱们平日只是赌赌钱,偷些鸡狗财物。现下如听你的,咱们便成强盗了,这里离城不过四五里,如这位书生去城中一告,咱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那石头嘿嘿笑道:“王二毛,你欠虎哥的钱,能还得起么?若到了时候不还,你也知道虎哥的手段。” 那瘦高的汉子不由打了一个寒战,道:“当时只是想着翻本,却没想到还得起还不起,这……这却有些麻烦。” 石头又转头对着五短身材的汉子道:“杨疤子,你把媳妇本都输干净了,家中那几间破屋,恐怕也早被你典当了,现在不仅没了媳妇,恐怕还无家可归。” 五短身材的汉子低头想了片刻,抬头道:“石头,你心中定是有什么主意了,说出来听听。” 石头道:“咱们带他离开这里,回到家中把他身上的财物搜干净。”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中射出一股凶光,嘿嘿笑道:“一刀把他宰了,往荒郊野外一扔,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他一个外乡人,即便发现了,谁又会来注意这许多?” 宋常青与另外两人大吃一惊,宋常青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抢劫财物,谁知现在却萌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心中不断叫道:“鲍大哥,鲍大爷,你快来啊!你再不来,兄弟可就大事不妙了。” 王二毛颤声道:“抢劫财物,顶多是坐几年大牢,这杀人……杀人,那可是要砍头的啊!” 石头嘿嘿笑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人,到时候把事情做了,你们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你就不怕虎哥追债的手段么?” 杨疤子似乎颇为意动,想了一想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须得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石头笑道:“还有什么计议的,他还有同伴,咱们须得快些,免得他同伴回来遇上。这小子服饰华贵,身上定然带了不少钱,快快快。”双手连搓几下,显得迫不及待。 王二毛犹豫了一下,道:“要动手就快些,免得一会路上人多了,总是不便。” 几人转头对着宋常青,石头笑道:“这位相公,今日你运气不好,遇着咱们三兄弟。不过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不拿你身上的钱财,咱们三人不免穷死,饿死,被人逼债而死。嘿嘿,你一命救三命,当真好大的功德。” 王二毛上前抓住宋常青,便想搜他身上,杨疤子叫道:“且慢,咱们回去后再找吧,现在先把他带回去。” 宋常青在石头说要杀他时便凝聚内息,心想若是恢复一分半分功力,也不惧这几人,但急切间哪里又能聚集一丝半丝的力气。他犹自抱着一丝希望,道:“几位大哥,你们要钱财,便拿去吧!我定不会乱说,还望放过我一条生路。” 石头嘿嘿笑道:“你现在是如此说,一会咱们一走,你立马就去衙门告状,咱们还逃得脱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五章 被擒(三) 几人提起宋常青,躲躲藏藏穿过树林,不一会就来到一处农家小院。这院子杂草丛生,似乎好久没人来清理。这些地方的人邻里间住房离得甚远,宋常青即便想大叫救命恐怕也没人听见。 三人细细搜查他身上,摸出几十辆纹银,一些铜钱,便再也没有东西了。王二毛叹了口气道:“怎么才这些东西啊?” 石头道:“还有几十辆银子,也胜于无。咱们把这些钱分了,好歹也可支持一段时间。” 杨疤子突然从宋常青身上翻出一本书,叫道:“这是什么?”石头拿过去翻了翻,见上面画着些弯弯拐拐的线条,认不出是什么东西,随手一丢,把书扔在地上,道:“他是个读书人,身上带有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 王二毛道:“现在把他解决了,还是等一会?” 石头扬手敲了他脑门一记,道:“你他妈动动脑子好不好?现在把他杀了,你怎么去扔尸体啊?等天黑后再说吧!” 三人把宋常青拉到里间,绑在一张椅子上,又找了块肮脏的破布把他嘴给堵上,几人便在外面坐着说着话。 宋常青见他们没有立时便杀自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想道:“有这一天的时间,千万不能慌张,如能多聚起一分力气,脱困便多一分希望。”当下平复心情,慢慢运气行走各处经脉。 外面几人说了一会话,那石头道:“你们好好看着他,我出去买些酒菜来,要不这时间忒也难熬了。” 另外两人道:“那你快去快回。” 随后便听脚步声慢慢走出院子。王二毛突然道:“疤子,咱们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欠妥?我想来想去,总觉有些害怕。” 杨疤子道:“唉,谁叫咱们昨晚手气那么差呢?如不是像石头说的那样,谁愿来做这些事,提心吊胆的。你也别多想了,如是不做,到时候虎哥那儿可难交差过去。” 此后,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半天,可能昨晚一夜没睡,两人渐渐扯起了呼噜。 宋常青心中暗自惋惜,想道:“如是身上有些力气,现在正是脱身的好机会,只是,只是,身上却一丝气力也没有。” 过了大半个时辰,听见外面脚步声响,那两人猛地惊醒,叫道:“谁?”石头在外面没好气道:“还有谁?当然是我了,你还以为那小寡妇翠叶会钻你这狗窝?” 随即宋常青便闻见一股烤鸭混合酒的香味,便听见三人坐下,开始吃喝起来。王二毛埋怨道:“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害得咱们在这里胆战心惊。” 石头似乎极为兴奋,笑骂道:“你他妈的还胆战心惊,睡得像他妈的死猪一般。告诉你们,我出去这一趟,可有不少收获,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随后听见另外两人一声惊呼,杨疤子道:“这……这不是里面那个书生么?好家伙,赏银二百两,他怎的如此值钱?” 石头洋洋得意道:“咱们这一下啊,不用担负这杀人的罪名了,只须把这人往官府一送,二百两银子就到手了。我出去买酒菜,进城时看见城门守着许多兵丁,盘查进出的人。我开始还慌张,怕是咱们的事情犯了。我等了一会,拉住一个出来的人问了一下,嘿嘿,你们猜怎么样?” 王二毛急道:“你要说就说啊,卖什么关子?”石头兹一声喝了口酒道:“原来不是咱们的事,是昨晚有乱党到衙门行刺,那刺客倒也没伤到什么人,只是京城来的庄大人受了惊吓。所以天还未亮,四个城门就全部封锁,盘查刺客。我提着胆子到城门那儿看了一眼,便看见这布告,嘿嘿,正是咱们抓住的这人。” 他又喝了口酒道:“这人惹下的乱子当真不小,我进城买酒菜时,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布告,我走到僻静之处,趁人不备,偷偷扯下这张。” 杨疤子喜道:“那咱们岂不是大发了?嘿嘿,两百两,那是多少钱啊?”石头笑道:“当时我叫你们动手,你们还瞻前顾后的,幸得我有先见之明。” 王二毛笑道:“是是,石头哥一向洪福齐天,咱们这一次全靠你了,来来来,多喝一杯。” 几人说得热火朝天,正说到如何分派赏银时,突听外面有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里面有人么?” 三人吃了一惊,停下来侧耳细听,这时另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这里杂草丛生,哪里有什么人啊?师姐,咱们快往前面看看吧!”开始那个少女的声音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里面喝酒的三人吃了一惊,那石头对杨疤子使了个眼神,让他出去应付应付,别让这两人进来发现宋常青。 宋常青听见这两个少女的声音却是大喜,心中大叫道:“我在这里,快进来啊!”只是嘴上被堵了块破布,说什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的正是鲍浩回去找的峨嵋二女。 杨疤子走出小院,打开院门,斜眼看着两人道:“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猛然间眼前一亮,呆痴痴的看着周青雨,半晌说不出话来。 旁边李青萍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他耳边连叫了几声,他这才惊醒过来,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周青雨道:“不知大哥可曾见到一个年轻书生,大约七尺高,面色白净,眼睛大大的,身着一套青色长袍。”说的正是宋常青的外貌。 杨疤子色眯眯笑道:“两位大姑娘找一个男人,哪里够用?我身体强壮,不知姑娘看得上看不上?”只听‘啪’一声,他脸上已多了个红红的掌印,却是李青萍一大耳光打在他脸上。 杨疤子又惊又怒,叫道:“好泼辣的小娘们,老子……”话还未说话,李青萍‘刷’一声拨出长剑,一剑便刺了过来,只听当当两声,却是周青雨拨剑挡下李青萍的攻势。 周青雨拉起李青萍,道:“这人只是无知的乡下人,师妹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走吧!去找宋大……宋兄弟当紧。” 李青萍刷一声把长剑还鞘,恶狠狠盯着杨疤子,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跟着周青雨走了。 杨疤子看着二人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幸喜还好端端的长在脖子上,骂道:“他奶奶的……”但忍不住心惊,骂了这几个字后,下面就没声音了,急忙把院门关了,跑回房内。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六章 愤离 他才一进门,石头就笑道:“你与外面那两个女人在吵些什么,你这小子,天生见不得女人,一见女人你路都走不动了。” 杨疤子惊魂未定,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才道:“他妈的,好泼辣的娘们。她们是来找里面这小子的,手上提着长剑,凶神恶煞的。不过……不过其中一个长得可真他妈的标致,在苏州城内我还从未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娘们。” 石头神色一紧,急问道:“你确定她们是来这里面这小子的么?”杨疤子道:“怎么不是?她们说找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身高大约七尺,身着青色长袍,与里面那小子一模一样。” 王二毛在一旁笑道:“你杨疤子见到母猪都说是漂亮的,见着两个活生生的女人岂能不神魂颠倒?依我看啊,城里翠红楼的粉头你定然没有见过,要不也不会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来。” 杨疤子辩道:“难道你又看过翠红楼的粉头?你小子是没出去,若是你看到了,老子保管你的口水淌下三尺长。”两人顿时争论不休,直争得面红耳赤。 石头在一旁沉吟半晌,突然道:“他妈的吵什么吵?眼看就要大祸临头,还他妈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顿时闭上嘴巴,王二毛小心翼翼问道:“石头,怎么了?”石头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道:“里面这人现在倒是个麻烦,他的同党在到处寻找他,这中间有些难处。” 杨疤子不以为然道:“有什么麻烦,一会咱们把他往县衙一送,赏银领回来不就得了。”石头伸手敲了他脑门一记,怒道:“你他妈好端端一个人,怎么长了个猪脑子?不是说他的同党在找他么?万一不小心被他的同党发觉,咱哥三个还没到县衙,脑袋早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你刚才不是说,外面那两个女人手提长剑么,她们定然是武林中人,嘿嘿,别看咱们三人五大三粗,别人一个小拇指便能要了咱们的小命。” 王二毛犹豫道:“那……那咱们就不要赏银了?”石头摇了摇头道:“怎么不要?那么大一笔钱,傻瓜才不要。”杨疤子道:“你又怕他的同党碰见咱们,又想要赏银,这岂不是有些为难?”石头伸手又想在他头上敲一记,谁知他学聪明了,闪身避过。 石头嘿嘿笑道:“咱们不能带他出去,难道不能把衙门的官爷叫到这里把他提走么?” 杨疤子道:“那些官爷怎么会听咱们的话来这里呢?” 石头笑骂道:“说你他妈的是个猪脑子,你偏偏又喜欢胡搅蛮缠。昨晚这小子大闹衙门,惊扰了庄大人,现在城中长官定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咱们送上这么大大的一份礼物,他们不知有多感激咱们。好了,别闲扯了。杨疤子,刚才那两个女人见过你,你就别出去了。王二毛现在马上到城里衙门去,找管事的人偷偷说,就说咱们抓住了昨夜闹官衙的匪徒,请他们过来拿人。” 王二毛应了一声,便往外走,石头拉住他道:“急什么,还没说完。记住,一定得找管事的,清楚了么?”王二毛笑道:“你还怕我如杨疤子一般,长了个猪脑子?”哈哈一笑,转身避开杨疤子一拳,走出门去。 宋常青开始听见那师姐妹找寻自己,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一听外面三人如此安排,那叫石头的头脑清晰,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又凉了半截,知道这么一来,自己逃生的机会更是渺茫。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身,王二毛进门就叫道:“石头,来了来了。” 石头迎了出去,却是一愣,王二毛后面跟着三个人,却是守城的普通兵丁。他笑着对那三人打了个招呼,三人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点了点头,便急不可待的道:“乱党在什么地方?快把他送出来,咱们这就把他押到城里。” 石头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偷偷拉过王二毛道:“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三人?”王二毛低声道:“我到城里衙门口逛了好久,不知怎么才能进去。碰巧这三人出来,我便向他们打听,他们便问我什么事,我本待不说,他们就不给我通报,我便给他们说了。” 石头正待还问,走进屋的三个兵丁中一个转身叫道:“快些啊!磨磨蹭蹭干什么。”石头拉起王二毛走进去,年龄大的兵丁又问道:“在什么地方?快拉出来。”石头本待回答,杨疤子已抢着答道:“就在里面,被咱们绑着的。” 石头摇了摇头,瞪了杨疤子一眼,暗骂道:“妈的,赏银都没拿到,你先把人交给他们,人到了他们手中,还想要什么赏银?” 年龄大的兵丁一努嘴,另一个兵丁走到里面看了看,走出来道:“果然是他,被绑得好好的。” 年龄大的兵丁嘿嘿笑道:“很好,很好。前几日我眼皮老跳,我还纳闷,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进去看的那个兵丁笑道:“据那日你说跳的是右眼,只怕有些不对。” 年龄大的兵丁笑道:“怎么不对?今日不是有财进么?”进去看的兵丁一本正经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跳的是右眼,只怕应的不是今日之事。” 年龄大的兵丁笑骂道:“干扯什么,快把人抓出来走吧。”石头三人面面相觑,这三个兵丁竟似要冒领他们的功劳。石头咳嗽一声道:“军爷……” 年龄大的那个兵丁虎的转头上下打量着他,道:“我还忘了这里还有人呐,兄弟们,他们怎生处置才好?” 一个兵丁笑着道:“这些地痞无赖,平时逞勇好斗,今日聚在一起喝酒喝得兴起,你砍我一刀,你刺我一下,竟然全部倒毙那也是有的。” 王二毛与杨疤子对视一眼,均觉得莫名其妙。石头却甚是机灵,从他们话语中知道,这三人不但要抢他们的功劳,竟然还想杀人灭口。他转身便往门口跑去,只觉右肩一痛,已被人从后面劈中,那兵丁又砍了几刀,顿时把他砍死。 王二毛与杨疤子这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也向着门口奔去,被另两个兵丁追上,一人一刀顿时了账。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六章 愤离(二) 明朝各代均喜酷政,而罚刑之严又以洪武、永乐二帝为最。这三个兵丁把三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若是这三人闹到长官那儿去,他们所担的干系着实不小,但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实在不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三人杀了灭口,反正这三人都是些地痞混混,平日偷鸡摸狗,恃强凌弱,他们死了乡邻只有拍手称快,哪会有什么人来多管这些闲事? 三人做完这些,走进里间。年长的兵丁道:“这小子据说一身武功极是了得,虽说是受了伤,但谁知他什么时候恢复力气,那时候咱们可就大大不妙。反正布告上说也不一定要活的,干脆把他……嘿嘿……” 宋常青此时身上已聚得一些力气,只待他上前,便奋力一击。谁知那年长的甚是狡猾,对另一人道:“你去把他砍了,咱们好快些去领赏!” 那兵丁应了一声,抽出刀来,走上前嘿嘿笑道:“兄弟,别怪我了……”话还未说完,宋常青连着椅子一起蹦起,低头撞向他的面门,他万万没想到宋常青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有此动作,顿时被撞中面门。宋常青临危时使出的劲他哪里经受得起?只听咔嚓几声,他脸上的骨头断了几根,倒在地上口鼻鲜血直喷,眼见是不能活了。 余下二人大吃一惊,向后跃出几步,刷的把刀抽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常青。宋常青一撞之下,也是头晕目眩,全身软绵绵的,就想立时倒在地上好好躺一下。但知道自己若一露弱像,这二人哪还容自己活下去,是以努力挺直腰杆,一动不动的与对方对视,神态显得胸有成竹。 年长那个兵丁嘿嘿笑道:“这……这小子临死还……这么……黄兄……兄弟,他已是强弩之末,你上前一刀便可把他砍了,咱们好……好……”他虽是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语气结结巴巴,显然已是被吓得心惊胆颤。 另一个兵丁怒道:“他妈的,你这老狗怎么不自己上。老子看来,这小子只怕武功已恢复**层了,我们两人一起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但见宋常青并不主动上前攻击,想起二百两银子,终是存着侥幸想法,舍不得就此一走了之。 宋常青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心中直是叫道:“快走啊,胆小鬼!” 但二人胆小是胆小,却并不跑,只是跑到门口远远注视宋常青的动作。年龄大的那个兵丁见宋常青身形一晃,喜道:“看看,我就知道他是强撑的,你快上前一刀把他个了解了,咱们好去领赏。” 另一人嘿嘿冷笑道:“你怎么不上去呢?老指使我去。小邓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他妈的一会还不知怎么回去交差。” 宋常青暗暗叫苦,知道二人若是头脑稍微清醒,只需去找一根长长的棍子来,立时便知道自己实际已是虚弱不堪。果然,两人在门口站了片刻,年龄大的兵丁对另一个兵丁道:“你去找一根长长的棍子来!” 那兵丁满脸狐疑道:“你又有什么诡计,你叫我去找,我偏偏不去。他妈的听你的话没什么好处。” 年长的兵丁笑道:“那好,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去找一根长长的木棍,隔得远远的打将过去,还用得着怕这小子?” 年少的恍然大悟,道:“好好,我去找!”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问……啊,怎么里面躺了这么多人?”却是峨嵋二女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却看见有三人横死在地。 两个兵丁吃了一惊,把刀横在面前,待见到是两个少女后这才放下心来,年少的兵丁恶声恶气道:“官家在此办事,闲杂人等快快出去。” 二女见是官府的人,也不欲多事,便想退出去。那年长的兵丁暗忖道:“这二人出去后,这里的情况可掩藏不住了,说不得,一不做二不休。” 随即对二人道:“且慢!” 李青萍转身道:“这位官长还有什么事么?” 年长的兵丁嘿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猛的扑上去,兜头向着李青萍砍过去,口中还大叫道:“快,别让另一个跑了。”他见这两个少女虽然身上佩着长剑,但年纪轻轻,另一个兵丁让她们退走,她们便走,想来也没什么本事,心中对二人不免有几分轻视。若当时便让她们二人走了,他却少了一场杀身之祸,这也是他意料不到的,他右眼老跳,原来也是有先见之明。 峨嵋二女吃了一惊,闪身避过,抽出长剑,刷刷几剑便杀的二人连连退后。 周青雨看他们鬼鬼祟祟站在房门口,拨剑眼角朝房间里瞟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口中叫道:“师妹,宋大哥在里面绑着的,这二人定然不怀好意。” 宋常青见她们发现自己,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身体斜靠在椅子上,只盼她们快些把那两个兵丁打法走。 两个兵丁见两个少女武功高强,今日绝对是讨不了好,年长的叫道:“你们想造反啊?咱们是官府中人,只要伤了咱们,你们定然逃不脱的。” 李青萍嘿嘿笑道:“你们自和这几个无赖喝酒,谁知什么事情打将起来,竟然全部倒地身亡。” 说的话竟和刚才他们对三个无赖说的意思差不多。说话间,两人已被打倒在地,李青萍手中长剑指着二人,嘿嘿冷笑。 周青雨跑进屋里,把宋常青手上绳子割断,扶了出来。周青雨问道:“宋大……兄弟,这两人怎么处理?” 那年长的兵丁喝道:“你敢把咱们怎么样?”李青萍微笑道:“军爷,咱们一介草民,还敢把你们怎么样?自然是把你们放了,只是军爷也不得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那兵丁得意洋洋的道:“那也要看老爷心情怎么样了。若是你们恭恭敬敬的,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把今日的事忘了。” 李青萍猛的一剑过去,登时把他给了账,旁边周青雨吃了一惊,叫道:“师妹!”只见她又是一剑把另一人杀了。 周青雨怒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胡乱杀人?” 李青萍陪着笑道:“师姐,若是让他们走漏风声,影响到咱们倒是小事,只怕对师傅、师门有些不大妥当。”见周青雨低头沉思,似乎被自己的语言打动,又道:“师姐,你陪那小子先出去,我把这里收拾收拾,弄成他们喝酒斗殴而死的样子。” 周青雨无奈,扶着宋常青走了出去。过了片刻,李青萍也走了出来,道:“走吧!” 走了不到十丈,宋常青身体一软,便向地上慢慢倒去,周青雨连忙抓起他的手,谁知宋常青竟然惨叫一声,头上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周青雨满面惊慌,道:“宋……宋,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李青萍在一旁道:“小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叫得惊天动地的,犹如杀猪一般。” 宋常青痛得说不出话来,周青雨拉开他的衣袖一看,只见他的手臂高高肿起,便如发胀的馒头一般。宋常青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道:“不碍事……不怪你,猛然一下,我只是……只是吃了一惊。” 李青萍看他的手臂受伤如此厉害,也是颇不好意思,走到另一边帮着师姐扶着他。 周青雨满面焦急,忖道:“这伤势看来不轻,如不及时医治,只怕有些不妙。但城中现在风声正紧,回去无疑自投罗网。只有往前赶路,尽快找到大夫把他的手给治好。”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六章 愤离(三) 两人扶起宋常青,走出二三十里,却是连个小小的药铺都没有。 又过了两天,才在一个小村落找到一个草药医生。这两日来,宋常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痛得厉害时,才**一两声。 这大夫看着宋常青的手臂,微微皱了皱眉头,周青雨连忙问道:“怎么了,大夫,可有什么不妥么?” 大夫叹了口气道:“还好还算及时,如再耽搁几天,这条手臂算是废了。不过也是拖得太久了,治疗起来有些麻烦。” 周青雨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是安定,道:“只要大夫治好他的伤,咱们定然重谢。” 那大夫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专心看着宋常青手臂,过了一会,突的对宋常青道:“小伙子,能忍得住么,一会只怕有些疼痛。” 宋常青笑道:“没关系,你动手吧!”大夫摇了摇头,喃喃道:“伤势耽搁太久,里面都有脓血了,须得先把脓血给放出来。”拿出一片薄薄的刀片,轻轻在宋常青手上划了个口子,过了半晌,里面慢慢流出脓血。 又过了一顿饭时间,大夫看脓血流得差不多了,扶着宋常青手臂,猛的一扳,咔嚓一声,宋常青不由大声叫出声来。 大夫被他摔了个踉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李青萍怒道:“你怎么把他手臂又弄断了,好不容易才长好的。” 大夫斜眼看着她,嘿嘿笑道:“也不知是谁帮他接的骨,位置接错了,错的他妈的一塌糊涂。若不帮他打断了重新接过,以后长出来的形状只怕有些奇怪。”李青萍脸上微微一红,当时便是她帮宋常青接的骨,只是她手法不好,又从来没做过这事,难免接得有些不对。 大夫手法娴熟,几下便把宋常青骨头重新接过,又帮把药上了,用两块夹板把接骨处夹着。 这大夫虽是山野草医,但接骨用药着实是一把好手,想来是经常有人在山里摔断了手足,经常来他这里医治的原因。过了四五天,宋常青手臂已无大碍,虽是行动不便,但也不再痛了。 不出几日,来到常州,三人无心闲逛,找了家客栈住下。 宋常青手臂虽是大有好转,但俗话说:伤筋动骨百日。这骨折少说也得过几月才能复原如常。 晚上宋常青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下山后的诸多遭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直到中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屋上瓦片咔嚓一声轻响,立时便醒转过来。他手臂虽然受伤,内力早已复原如初,这一下声响虽轻,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侧耳细听,又听见东边嚓的响了一声,正是武林中人夜行的声音。他心中不由好奇心起,想道:“这么晚了这些人还在干嘛?且去看看。”穿上衣服,偷偷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到了屋顶,只见远远两个黑影在东面一闪而逝。宋常青快步追了上去,只见前面两人来到一个院落,跳了进去。 宋常青点了点头,想道:“这两人深夜跳入别人院中,只怕不存好意。让我看见了,定要伸手管上一管。” 他走到墙边,正想跃进去,突然听见墙内有人说话,他连忙蹲下身子,屏住呼吸。 突听里面一个声音低声道:“拜见师傅!不知师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弟子说说?” 另一个苍老得声音道:“哼,你们一天和那小子形影不离,我怎么告诉你们?那小子一天装神弄鬼,我看着老大不顺眼。” 宋常青待在墙外,隔得老远,只觉起先说话那人得口音甚是耳熟,只是话音模糊,听得不是很真切。 起先那人似乎有些惊慌,急道:“不是的,师傅,他……他很好的。” 她这一着急,话音不免大了,宋常青立时听出是周青雨得声音。他吃了一惊,忖道:“她半夜偷偷摸摸跑来这里干嘛?” 只听那苍老得声音叹了口气道:“雨儿,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只是这江湖中得事情,你经历还浅,有时候难免被别人所骗,这我也不来怪你。只是……只是尽量少与那小子在一起。” 另一个声音道:“师傅,为什么呢?姓宋那小子为人还是不错的。”正是李青萍得声音。 苍老声音哼了一声道:“青萍,什么时候又轮到你插口插嘴了?” 李青萍嘟哝道:“为什么不允许我说话,我说的也有道理啊!” 周青雨过了片刻才道:“请师傅明示!”苍老声音道:“你们知道这一次咱们到京城是为了什么事么?” 过了半晌无人回答,似乎是两人都不知道。 那苍老声音缓缓道:“自本朝立朝以来,皇帝对江湖中人着实忌惮,所有门派皆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一次,江湖中的各大门派皆接到朝廷邀请,说是要在这些门派里选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人,收并入锦衣卫中。这么一来,一是正好改善江湖门派与朝廷关系,二来嘛,嘿嘿,各门各派谁不想借此机会扬扬本门的名气。” 宋常青心中一惊,想道:“好阴险的主意,这不是借机挑起各大门派的嫌隙,弄得以后大家你争我夺,哪里还有心情与他们作对。嘿嘿,这与送金牌给老和尚岂不是一样?” 果然,只听周青雨道:“这……这倒是个好机会,只是……只是如果他们若有要选什么这样那样的名头,那大家岂不是要打成一团?” 苍老声音叹道:“这点谁不知道,只是人在江湖中,若是你不去,一是扫了朝廷得面子,二是又要被江湖朋友笑话。即便知道宴无好宴,谁又能不去?” 周青雨沉默了片刻,又道:“师傅,这与他……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苍老声音道:“痴儿,痴儿,他在苏州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惹上了庄敬。咱们现在又要与官家和睦相处,你若老是与他在一起,影响了你是小事,只怕连累咱们峨嵋派。” 说完这话,里面一片寂静。宋常青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想道:“这老尼姑好像叫什么止见,当日听鲍大哥谈起,对她还是好生仰慕。嘿嘿,我还当是个什么了不起得人物,原来也只是一个攀附权贵,爱慕虚荣之人。”心中愤怒,口中不由发出嘿嘿几声冷笑。 只见一个身影一晃,已跃出墙来,口中低喝道:“谁?”一个高大的尼姑挡在他的面前。 宋常青冷笑道:“我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小子。师太一个出家人,却争强好名,那个未免……未免太……” 止见忍不住接口道:“未免六根不净,沽名钓誉。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 宋常青也不回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她。她被宋常青看得心中火气,低喝道:“小子,无老无少,今天我帮你师傅教训教训你。”猛地后面一人叫道:“师傅……饶过他吧!” 周青雨也跟着跃了出来,她满脸焦急,连连对宋常青摇头,意思让他说几句软话。宋常青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青雨,你怎么半夜不睡,偷偷跑出来,我还道你去会什么英俊儿郎,谁知,谁知……嘿嘿……”话中意思暗讽老尼姑又老又丑。 老尼姑再也忍不住了,刷的把剑拨了出来,只见剑光飞舞,处处不离宋常青要害。 宋常青虽然手臂不便,但功力并未失去,这峨嵋剑法,当日老和尚也曾细细给他讲解过,他看着长剑来势,总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避过。 老尼姑打了一阵,猛地停手不攻,转头对周青雨怒道:“你是不是把本派剑法传与他了?” 周青雨吃了一惊,颤声道:“徒儿没有,师傅以前的教诲,我一直牢记在心中。”老尼姑更是生气,道:“那他为什么对本派得剑法似乎颇为熟悉?” 周青雨张口结舌,她自然不敢说师傅得武功远低于宋常青,这才打不过。只是低下头一声不吭。 老尼姑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以为她做贼心虚,一时间怒容满面。李青萍本待劝说,只说了一句:“师傅……”便不敢再说。 宋常青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笑啊好笑,你峨嵋剑法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得剑法,只有那一招什么‘万盏明灯’还稍微像点话。” 周青雨在一旁暗暗着急,想道:“师傅心高气傲,听了这话定然会大发脾气。你也真是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干嘛惹她老人家生气。” 谁知老尼姑却没有生气,只是脸上露出惊诧无比得神情,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你……”语气中显得极为震惊。 原来峨嵋有一招剑法叫‘万盏明灯’,这剑法威力奇大,只是极为难练,须得本身功力充沛无比才能使用,这止见师太自己也没练成。而周青雨、李青萍两人更是听也没听过。 宋常青略一沉吟,探出右手,抓过止见师太的长剑。止见师太见他随手一抓,便把自己的长剑夺了过去,自己竟是连抵挡都不能。心中又惊又怒,正想开口呵斥。 但见宋常青长剑一扬,霎时空中似乎闪出几千几百点剑光,地上得落叶灰尘被激得乱飞乱舞。止见颤声道:“万盏明灯!你怎么……怎么会使?” 她见这一剑使得圆辣熟练,正是自己生平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境界。不由心中乱成一团麻,又是纳闷,又是恐慌。 宋常青哈哈一笑,把剑随手一丢,转身大踏步而去。 止见望着他得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周、李二人看看止见,又看看宋常青背影,一句话也不敢说。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七章 (获帖) 宋常青虽然大步走着,心中却甚是苦涩。他自小孤单,好容易有了两个年龄相仿的朋友,现在一下子恐怕又都要失去了。李青萍虽然任性娇蛮,但心底实在不坏。周青雨更是对他大有好感,两人相处甚是融洽。 黑夜茫茫,他走了一会后,想道:“还是先回客栈把行李拿了,这就走吧!” 回到客栈,拿好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换洗衣物。又想道:“反正现在无处可去,天色还暗,先睡上一觉再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哪里能睡得着? 不多时,天慢慢亮了,街道上卖东西小贩的声音隐隐传来。宋常青揉揉眼睛,自语道:“我还是去给她们道个别,好歹大家相处一场。”走到二女房门,敲了半天门,居然一点声息也没有。 一个小二路过,笑道:“客官,您找那两位姑娘?她们一早就在柜上把房钱结了,说她们有事先走一步,叫您自己保重!” 宋常青顿时一阵茫然,他本来想在这等两人来拿行李,与二人见上一面,谁知她们竟然偷偷走了。 无精打采在路上走了好久,突而想道:“我出来时也是一人,倒也没见得怎么孤单?这是怎么了?这心情怎的怪怪的。” 过了几日,恍惚的心情这才收回来,离京城已没多远了,再赶上半日路,也就到了。 宋常青想道:“庄敬在苏州遇上我,恐怕现在纪纲早已作好防备了。只不过,父母之仇,岂能不报。就算再艰难,也要去试一试。” 晌午过后,顺着官道,已远远看见京城面貌。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从后面传了过来,转头看时,只见十多骑飞奔而过,马上的皆是肚大腰壮的江湖豪客。 又过了一会,又是十多骑奔过,片刻,又是七八骑奔过。宋常青微觉奇怪,忖道:“怎么那么多江湖人物都往京城里去?”转念一想:“那日老尼姑说的朝廷邀请江湖门派,要选拔锦衣卫,只怕这些人就是为此而来。” 这时,四个大汉骑着马缓缓经过,宋常青侧耳聆听,只听一人笑道:“张兄,这次你们短刀门来,准备在锦衣卫任什么职务啊?”那位姓张的呵呵笑道:“咱们不去想那些,只要能有一个两个进入锦衣卫,那就不错了。”语气虽是谦虚,却似乎认为进入锦衣卫那是手到擒来。 旁边一人嘿嘿笑道:“一两个,嘿嘿,亏你也敢想?”姓张的那人勒住马,向这人侧目而望,淡淡道:“不知道李兄弟有什么高见?咱们短刀门虽不才,但一两个入选锦衣卫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姓李的摇了摇头,道:“这次只选十二人,你想想你短刀门有谁的武功能排在天下前十二?” 宋常青忖道:“果然如此,二桃杀三士。这些人不用到京城里自相残杀,只怕在路上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人就不在少数。” 姓张的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冷笑道:“我短刀门争不到,你兄弟会未免就能争得到。” 姓李的汉子道:“我只是来看看热闹,那些事情啊,与我无关,也不去想它。却不像有些人,还在一旁沾沾自喜,不自量力。” 姓张的呼一声,从马上跨了下来,喝道:“不用到场上去争斗,咱们就在这里见见高低。” 旁边两人连忙劝解,他才悻悻回到马背上。第四个人笑道:“你们一路上争吵不休,这有什么好争的,咱们到场上去看看,如果来的人武功太厉害,我们就看看,如果不如咱们,咱们好歹也夺一个两个名额才是。” 几人吵吵闹闹,渐渐远去。 宋常青想道:“这些人也知道僧多粥少,却也巴巴大老远跑起来。这名利二字当真害人不浅。”一路走去,但见不少怒马鲜衣的豪客,神情或是兴奋,或是紧张,或是几人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进城欲找一家客栈歇息,所有客栈却都满了,住的全是来凑热闹的江湖中人。迫于无法,只有又到城外找了一家农户住下。 第二日,第三日,到城中打探,满大街都是口语各异、豪爽粗鲁的江湖汉子。宋常青忖道:“现在这形式,纪纲身边不知聚集了多少能人异士,如今去找他报仇殊为不智。” 正在踌躇犹豫间,前面急冲冲走来两人,前面一人是个少妇,满脸怒容,似乎十分生气,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边追边喊道:“师妹,等等我,你生什么气啊!”那少妇回头啐了一口,怒道:“你忘记爹在世时怎么说的了?当日你说来这里挂个名就走,我这才随你来的,谁知你竟想着贪图那荣华富贵,且不说天下多少能人……就算争赢了,以后麻烦事就会连绵不绝的跟着来。” 中年男人道:“师妹,我就是去开开眼界,瞻仰瞻仰别派的武学,对咱们自己的修为也大有好处。”少妇厉声道:“还想骗我?那我问你,你昨日偷偷跑去报名参加比武是为什么?” 男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少妇顿了一顿,语气转缓,道:“师兄,咱们二郎门虽是武林中的小门派,却也不贪图那些虚名浮利。爹爹当日传你掌门之位时对你说的八个字,还记得么?” 男人低着头,低声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少妇拉着他的手道:“咱们二郎门人少势弱,抢不过别人的。何况,朝廷弄这一手,恐怕……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男人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颤声道:“你……你别乱说话,若让锦衣卫听见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少妇推开他的手,继续道:“师兄,咱们走吧!别去趟这趟浑水,回家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男人面色为难,犹豫道:“报好了名,若不去,只怕有损咱们门派的名气,二是怕到时候朝廷不放过咱们。” 宋常青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少妇见识可别那男人高明得多了。二郎门是江湖中的一个小门派,但渊源甚长,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老和尚当日偶然间也曾提起过。 那男人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宋常青在一旁站着,不由有几分心慌,嘀咕道:“可别是锦衣卫的探子。”他拉着那少妇就想走开,少妇低声道:“师兄,咱们不去争那些东西好么?我知道你也是想光大本门,但你想想,若是你在比试中受了什么伤害,你让我与坤儿怎么过?” 宋常青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那男人立时心生警惕,凝视着他沉声道:“阁下有什么指教么?” 宋常青更不答话,左手内圈,右手举在肩部上方三尺之处。那男人与少妇皆是一愣,还未说话,宋常青动作已变成两手向外开展。少妇惊疑不定,问道:“这位……这位公子怎么会这招式?” 原来宋常青使的正使二郎门的两招,一招叫二郎担山,一招叫凤凰展翅。招式虽然没什么出奇的,但姿势的变换、步法却是正宗的二郎门武功。 宋常青点点头,道:“这几招还过得去吧!”男人踏上一步,护在少妇身前,道:“二郎门招式本来就不是什么不传之密,阁下会使几招那也没什么稀奇,不过你使几招咱们的招式给我们看那是什么意思?” 宋常青深深一鞠,微笑道:“拜见师兄、师姐。”那两人怔了一怔,少妇道:“公子可能弄错了,家父生平只收了我与师兄二人,并无其他的师兄弟。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常青笑道:“两位可是易师伯的门下?”少妇点了点头道:“我爹爹是姓易?”突然心中一动,颤声道:“难道你是……章……章……” 宋常青微微点头,正待说话,却见那男人喝道:“姓章的派你来的么?他怎么不亲自来?” 宋常青一愣,二郎门人丁不旺,上一代门主姓易,江湖中也只知道他还有个师弟姓章,但这师弟十多年前便已失踪,宋常青听老和尚说过这一段往事,便想冒充姓章的徒弟与这两人相认。谁知两人一听他是姓章的徒弟,不仅不喜悦,反而如临大敌,却让他大惑不解。 原来这姓易的与姓章的当年便面和心不和,姓章的自忖武功高出师兄甚多,但师傅却把掌门之位传给师兄,当年他一怒之下便离开二郎门。这许多年来,姓易的一直担心他回来找茬,在临终前把这事告诉了女儿女婿,叮嘱他们若事姓章的回来,他们便把掌门让出去,不要和他生出事端,这也是一番维护他们的好意。但那男人嘴上虽然答应,心中却老大不以为然,心道这人这么多年了都没回来,肯定早已不在人世,即便他找来了,凭自己一身武功,还怕应付不了么。 现在宋常青冒充他的徒弟,他们以为姓章回来想夺回掌门之位,对宋常青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那里。 那男人左手回圈,右手缓缓拍出,口中喝道:“既然来了,那就手上见过真章吧!”宋常青见他说动手就动手,也不问青红皂白,心中也是暗暗恼怒,也是左手回圈,右掌拍出。虽然比那男人发招晚,却后发先至,拳发到中途,拳风已逼得那人呼吸不畅。 少妇见势头不对,从旁边攻过来,护住丈夫。转眼之间,几人拳来脚往已打了十多招,这两人武功甚是平常,若真的动手,宋常青一招就可把他们制服,但他想看看二人招式,只是缓缓发招,逼得二人进不了身。 旁边已围了不少旁观之人,有人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昨天报名参加选拔的二郎门的高手么?怎么在这大街上打了起来,我看啊,二郎门的武功也依稀平常,两个人打别人一个,还被逼得连连后退。” 二郎门那男人大怒,加紧了攻势,但武功相差实在太多,还是被逼得无还手之力。这时另一个人道:“老兄你可就错了,你仔细看看那少年的招式,是不是与二郎门两人一样的?易大小姐与赵掌门武功差是差了一点,可不能说二郎门的武功差。旁边那少年的武功就很好,只怕比你老兄要好得多了。” 阴阳怪气那人嘿了一声道:“你老兄武功高强,我倒想领教领教!”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过来,大声吆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大街上聚众斗殴,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宋常青停手推开,二郎门的二人也退在一旁连连喘气。二郎门姓赵那男人对官兵拱了拱手道:“我们参加了后日的比武,师兄妹三人走路时研习武功,一时兴起,竟忘记这里时大街了,还望长官恕罪。” 领头那官长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太也没有尺度。这几日来城中到处有人比武斗殴,弄得一塌糊涂,走吧走吧,下次要比武,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别扰乱民众。”想来这几天武林中人齐聚,在城中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着实不少,他已习以为常。 旁边几人笑道:“大人,他们不是研习什么武艺,想来是为了争夺参加比武的资格,一个门派只有一个,谁不想出出风头!反正这里也还僻静,就让他们比下去吧,咱们刚才开赌下注赌他们的输赢,大人要不要赌上一把。” 那官长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三人,眯着眼睛道:“一个人对两个人,怎么算?赔率多少?”宋常青听他们拿自己下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退后一步,负手在背,仰首看天,意思不再动手。 二郎门姓赵那汉子脸上阴晴不定,待要上去找宋常青重新比过,但刚才下来,已知道他武功极高,自己二人打了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上一下。几人僵在场中,无一人出手。那长官喝道:“要打快打,咱们老在这等你么?打了老爷也赌上一把,看看今日手气可好。” 宋常青鼻中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那官长碰了一鼻子灰,顿时大怒,就想大发脾气,复又忍住,想道:“若不是上面吩咐下来,不允许得罪这些爷,今天就把你抓进大牢尝尝老子的手段。”没有戏看了,旁边围观的人也就散去了。 宋常青走出老远,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回头一看,却是二郎门的两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他也不去理睬,自管走自己的路。 忽然那姓赵的掌门抢上几步,走到宋常青面前,叫道:“等一下!”宋常青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笑道:“师兄还有什么事么?” 姓赵的满面通红,喃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少妇走到宋常青面前,道:“若不嫌弃,我便叫你一声师弟了。请问章师叔近来可好?” 宋常青暗暗叫苦,他接近这二人是为了那张门派的邀函与比武报名的文书,这几日打探听到,在比武那日,纪纲也要到比武现场,他便想混进去,找个机会把大仇给报了。现在这二人问起姓章的,他一无所知,恐怕立马就要露馅。 迫于无法,他回答道:“师傅于几年前已经亡故,门中的事,他倒没告诉我多少,还请师兄师姐多多指教。”他这么一说,恰好把二人心中疑窦打消。 幸好二人也不甚关心姓章的事,口中说了几句遗憾的话也就不再问了。那汉子突然道:“刚才有与你师姐商量了下,你武功胜过我们多多,二郎门……我……”少妇白了他一样,道:“说个话都说不清楚,我来说吧!师弟,你武功很好,我与你师兄商量了,咱们去比武什么的,只有丢二郎门的脸面,但他又把名报了,若是不去,咱们在江湖中也不用混了。现在咱们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师弟也是门中之人,若是师弟参加比武,只怕比咱们强道太多。要不这样……” 宋常青不由砰然心动,他接近两人本来就是为了混入比武现场,现在这二人居然把这机会送上门了,这事情倒是出乎意料。随即转念一想,便明白两人用意,若是他参加比武一败涂地,那是师门旁支的人参加,并不影响他们。而若宋常青在比武中表现出色,那却是二郎门的光彩。 想明白这点,宋常青嘿嘿一笑,伸出手去,道:“拿来!”姓赵的汉子满面愧色,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张纸片地给他,喃喃道:“后日在锦衣卫校场,午时开始比武,咱们排在三十四位。”少妇面上毫不动色,对宋常青点了点头道:“麻烦师弟了,那咱们这就回去静候师弟佳音。”想来这主意也是她出的。 宋常青对他们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回到城外住所心中甚是兴奋,低声道:“真是天助我也。纪纲,嘿嘿,你想招纳人手,想挑起武林中人内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八章 比武 在紧张、彷徨、期待中过了两日,第三日一早,宋常青起来后剪下两缕头发,用胶水粘在嘴唇上,又用早准备好的药水涂在脸上,对着镜子一照,只见镜子中现出一张蜡黄的面容,嘴角两撇八字胡,年龄看起来有四十来岁。他左照又照,看不出半点破绽,这才收好东西,走出门去。 借住的主人家正在院中忙活,见他出来,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宋常青上前一躬,掏出一锭小小的银子道:“这几日多有麻烦,这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那主人满脸惊诧,吃惊道:“你……你……” 宋常青这才想起面容已改,当下也不答话,微微一笑,走出门去。 那主人犹自在喃喃自语:“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从没见过?难不成与那年轻相公是一路的?”但手上拿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即便走出的是一头母猪那也顾不上,连忙跑进家中,找了隐蔽的地方把银两细细收藏。 去比武场的路根本就不需询问,路上满是神色匆匆的江湖汉子。宋常青跟着人流转了几条街,便看见一座威武雄壮的门楼,大门口两旁站着几队全副武装的兵士,门口守着两个身着绿色服饰的锦衣卫,查看一个,放行一个。 突然一个神态威猛的大汉与那两个锦衣卫争执起来。原来那汉子的邀请文书不知弄哪儿去了,守门的两个不让他进去。 那汉子大声嚷嚷道:“这里几十位朋友,谁不认识我是五虎断门刀的彭三变,难道还有人冒充,要什么文书?” 左首那个瘦高的锦衣卫摇了摇头,道:“不行!”右首稍胖的那个锦衣卫叫道:“下一个!” 那大汉见他们不理睬自己,脸上老大无光,挤上前去,就想硬来。瘦高的锦衣卫冷冷看着他,喝道:“任你是谁,没有文书,这就请便吧!想来这里生事,只怕凭你还不够。”话语刚落,只见从围墙、屋面上探出无数人头,人人手上拿着强弓硬弩,直直对着那个汉子。 那汉子面上变色,沉默片刻,转身往外便走。宋常青摸了摸怀中的文书,不由暗暗庆幸。但看见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伏兵,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今日的防备之严,由此便可见一端。他心中暗自警戒,今日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露出破绽,想要全身而退实在不易。 进了大门,是一个宽阔之极的广场,靠西首搭了一个高高的平台,上面放着几张桌椅,几十个兵丁围着那高台,想来是什么大官要员所坐的地方。广场中心空出老大一块空地,一两百张桌子成环状围着空地。 宋常青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正想坐下,却看见桌子东南西北四方各贴有一张字条,写的是排教、短刀门、雪山派、光明岛,却是要对号入座。找了好一会,才在圈子的最外围找到二郎门三个字。 寻找过程中,看见所贴字条也不全是门派,也贴着一些人的姓名。想来是那些人在江湖中名头甚响,虽然没有门派,也在邀请之列。大概因为二郎门是个小门派,这才安排了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宋常青这一桌已有四人早早坐下,他随眼瞟去,见对面的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一个少年,他们面前写的是燕青门。右手边坐的是两个道士,字条上写的似乎是什么观,宋常青也没去细看。 他刚坐下,那老头便笑嘻嘻对他打了个招呼,问道:“怎么二郎门的赵门主与易女侠怎么没来?嘿嘿,听说赵门主居然去报名参加比武。唉,咱们这些小门派,来看看热闹也就罢了,何必去惹那些乱子呢?” 宋常青叹了口气,粗着声音道:“没办法,赵师侄一时糊涂,报了名后又害怕在天下英雄面前丢脸,死活把我拉了出来。唉,反正我一把年龄了,老脸老皮的。” 那老头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赵门主的师叔章大侠,听说你……嘿嘿,老汉倒走眼了。” 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他不欲多说话,说了这话后,便不在开口。那老头却甚为唠叨,啰啰嗦嗦不停的找他说话,宋常青漫不经心随口答上他一句两句。 宋常青不断看着西首那高台,那上面一直空空的,纪纲还没有出来。又过了一会,一个白眉僧人、一个中年道士在几个武官带领下,登上了高台,坐在一张桌子前。宋常青想道:“怎么是一僧一道坐在上面,难道今天纪纲不来?”刚想完,便见四五个人簇拥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上高台。 宋常青一见之下,顿时站起身来,怒容满面,眼珠直似要鼓出来一般,盯着那胖子一眨不眨,那中年胖子正是纪纲。燕青门那老头叫道:“章老弟!章老弟……”宋常青这才醒悟过来,对他勉强一笑。 那老头道:“章老弟,怎么了,看见不顺眼的人了?这么生气的样子。”宋常青道:“没什么,突然想起我师侄,心中生气。他把我丢在这里,却跑回去逍遥自在,若我这把老骨头今天伤在这里,不知他会不会有点内疚。” 老头道:“呸呸,还没开打就说不吉利的话,你老弟来,即便争不到什么,那也定然平平安安的回来。” 宋常青对他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老哥,借您吉言!” 待纪纲等人坐定之后,一个武官走入中间空着的场地,一声锣响,他大声道:“静一静,比武马上开始,请大家不要说话了,容我把比武规则说一说。” 他说完话后,又过了良久,人声才慢慢小去。他待安静下来后,又大声说:“今日比武共有八十九人参加,中证的人是锦衣卫指挥使纪大人、庄大人、武当派的无涯道长、少林派的了过大师。”纪纲大刺刺坐着,并不理会,庄敬、无涯道长、了过和尚在介绍他们时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永乐帝对道教极为推崇,登基后在武当大兴土木,把武当修建的甚是雄观,武当派皇恩浩荡,一时无俩,排名竟在少林之上。 那武官介绍完这几人后,又大声道:“这规矩很简单,一个对一人,连胜三场的就可下场休息,不限制使用暗器,兵刃,最后胜出的三十人若有意,可进入锦衣卫,若不愿意入锦衣卫,领赏银一百两,金牌一面,以后凭此金牌官府所有征税均减少一半。这比武嘛,难免刀枪无眼,伤了亡了过后就罢,家人朋友不允许私下里再行报复。这点关键大家须得听清楚了。” 宋常青心中一寒,忖道:“这不是要大家拼命么?不允许大家私斗,嘿嘿,若真是伤了亡了,这些江湖汉子又岂是凭你一句不允私斗就可善罢甘休。” 场中众人听了他这话后纷纷交头接耳,声音霎时又大了起来。那武官把手一挥,锣声又响了几声,他大声道:“比武这就开始了,哪位英雄先来打这头阵?”连问三次,均无人上场。这些人中稍微老成点之人已隐隐觉得不对,在一旁静观其变,而更多的人面露兴奋之色,跃跃欲试,只是人人盼望别人先出场,好观看其武功,思索破解之法。 有的人不想进入锦衣卫,但想到凭金牌可免掉一半征税,也是砰然心动。虽说穷文富武,这些江湖中的门派,除了盐帮贩卖私盐比较富裕外,其他各门各派在外要撑门面,内里又要维持门内开销,其实都是极为缺钱的。 那武官叫了三次,无人出来,他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正待说话,一个面容丑陋的汉子大踏步走进场中。那武官喜道:“好了,有一位了。请问哪一位出来比划比划。” 那汉子对着四周拱了拱手,大声道:“俺是山东展五,对那名头金牌无半点觊觎之心,来此只是为了找一个人而已。”他转过头对着东首叫道:“卓不然,你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微微一惊,这卓不然是青城派成名高手,为人风流自赏,到处沾花惹草,惹下不少风流帐。这展五却是鹰爪门的,不知他俩何时结的冤仇。不少人心中想道:“又是一段风流帐。” 与宋常青同桌燕青门那老头低声叹息道:“冤孽啊,这姓卓的这事儿做得太过,把别人好端端一对夫妻拆散,却又始乱终弃,怨不得展五要到处找他。”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别人听见。 只见东首站起一人,面容甚是英俊,只是面色青白,眼光阴晦,他施施然走入场中,刷一声把手上折扇打开,笑嘻嘻道:“姓展的,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不知找我可有什么好事?”展五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双手一展,踏上一步。 那卓不然连忙退后几步,笑道:“慢着,慢着,天下英雄都在此,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打一气,太也看不起在座的各位了。我与你有什么冤仇,你说出来大家评评理,且看你是有理还是我有理?” 展五听他的意思,竟似要自己亲口把丑事说出来给大家知晓,怒吼一声,扑了过去。那武官见卓不然嬉皮笑脸在逗展五,有心也帮他一把,让这气氛活跃点,咳嗽一声笑道:“对啊,这里是比武大会,你既然不是有心来比武,那就把与这位卓先生的过节说出来大家评评理。” 展五停住身体,怒容满面,双手不停的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卓不然哈哈大笑道:“你又不说,那咱们就是没什么冤仇了,你自己找人比武吧,兄弟素不奉陪,”转身向着座位走去。 展五缓缓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突的大声道:“姓卓的,你真当我不会说出来么?反正此事江湖中人知道的着实不少,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你既然想再侮辱我一遍,那也没什么。姓卓的,你勾引我妻子,被我发觉后她觉得无脸见我,上吊自杀,这等事算不算冤仇?” 姓卓的哈哈笑道:“算,算,怎么不算?”手中折扇收拢,倏然一个转身,直直点向展五面门。 展五与他说话时,心中已暗暗防备,见他出手,怒喝一声,不避不让,右爪抓向他的折扇,左爪抓向他胸口。 卓不然轻轻一让,便把这招让过,道:“嘿嘿,展五,你长得就像他妈的门神一样,怎么配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婆娘,我不帮帮你,你老婆都不知道人生乐趣是什么,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展五知道他想扰乱自己心神,静下心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双爪如狂风暴雨一般攻了过去。 场内许多老成持重之人对卓不然不免暗暗摇头,极是鄙夷他的为人。宋常青看得两三招,就知道卓不然武功高出展五甚多,现在只是把他当成小丑一般调耍。他心中老大看不起卓不然,手中暗暗扣着一枚铜钱,只要展五稍露败相,便即出手相助。 卓不然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他若是真正出手,只怕几招就可把展五打败,只是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中名声人缘不好,若展五一败,上来挑战之人便会连绵不绝,须得想个法子怎么把事情妥善处理。 展五怒吼连连,卓不然却左躲右藏,似乎招架不住。但明眼人便可看出,他事实上行有余力,只是躲闪,并不出手反击,而展五反而是强弩之末,再过一盏茶功夫,不用卓不然出手,他自己便再也无力攻击。 虽然卓不然武功高出展五甚多,但一直只是躲让,在展五势如疯虎攻势之下也迭逢险招。只听刷一声,已被展五抓掉一只袖子。 卓不然又羞又怒,把牙一咬,忖道:“你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我了。”骨溜溜一个转身,手中折扇点向展五背心命门穴。展五不避不让,扬爪抓向他的面孔,卓不然眉头一皱,骂道:“妈的,拼命么?”闪身避开。 展五对他的攻势不闻不问,只管出手猛攻,卓不然瞧准时机,避开他的一抓,折扇直点他面门,眼看这一招展五再也避不开了,宋常青正待弹出手中的铜钱,众人眼前一花,一个青影迅捷无比扑入场中,硬生生把展五身体拖开五尺,把这一下难以化解的险招给让开了。 卓不然更不停手,折扇一下又一下,尽是点向展五要害,提着展五那汉子左一飘,右一闪,便把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让了开去。 那当司仪的武官愣了一阵,这才清醒,大叫道:“请遵守比武规矩,不得两人对一人。”提着展五那汉子向外一滑,飘出两丈,把展五放了下来,道:“你先歇歇,等我打不过,你再上。”展五正要说话,那汉子已踏入场中,冷冷盯着卓不然。 卓不然见他一双冷电似的眼光上下扫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发毛,咳嗽一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卓某有什么地方得罪,还请见告。” 宋常青一见那汉子的容貌,差点叫了出声。这汉子高鼻阔口,神态威猛,正是那日下山前与老和尚打了一场的谢无为。 谢无为神色淡淡地道:“你勾引娘家妇女,害得别人身败名裂,该杀!你是名门弟子,却干了下三烂的事情,该杀!你勾引别人老婆也就罢了,今年三月在杭州你看中一个姑娘,上前调戏不成,半夜偷入别人家,把这姑娘先奸后杀,又把闻讯来的两个老人杀死。更是该杀!”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调猛然提了上去,只喝得众人耳中嗡嗡直响。卓不然神色大变,结结巴巴道:“你……胡说,那明明是白莲教干……干的。”谢无为仰天哈哈笑了一声,脸上殊无笑意,冷冷道:“还有一点,做了事情不敢承认,还诬陷于人,还是该杀。” 卓不然转头向四周看去,周围人低声议论纷纷,看向他的眼光有鄙视、怀疑、不信、痛惜。他定了定神,对谢无为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怎么要诬陷我?阁下连名字也不敢说出来,是不是怕咱们青城派查知真相后找阁下的麻烦。” 谢无为道:“是啊,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凭什么要诬陷你?我不敢留名么?听好了,我叫谢无为!青城派虽然厉害,我却也还不畏惧。” 他把谢无为这三字一说出来,众人嗡一声,像炸开了锅一般。本来半信半疑的人现在都想道:“这谢无为很少多管闲事,他向来说一就是一,说二是二,想来这件事情定是真的。” 卓不然一惊,暗暗叫苦,不知怎么惹了这个煞星,处处与他作对。他当日做下那事,一直掩盖得很好,也不知哪儿出来纰漏,居然被谢无为知道了。 谢无为猛喝一声道:“好了,当日敢做,今日就敢承担。如此来,谢某倒还佩服你几分,老在这里死撑,那有什么用?我向来少管闲事,这次你是太过分了,连不会武功的人都要杀,谢某追到天涯,也要杀掉你抚慰那些无辜的人。” 左首一探,已抓住卓不然衣领,右手一掌拍向他的脑门。卓不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受制,只好闭目等死。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且慢!”谢无为斜眼看去,坐在高台上的那个老和尚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 谢无为冷眼斜睨着他,道:“大和尚与这小子有什么渊源么?还是大和尚觉得他所作所为与少林作风相近,起了爱才之心?” 了过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刚才施主所说,只是施主一面之辞。老僧不敢妄断施主骗人,但这人是青城派的,也须得等他们门中把事情查清楚后,再由他们俺门规处理,施主所作,似乎有点……有点……” 谢无为道:“大和尚想说的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要等到他们慢慢查清楚,再施加门规,这小子怕老都要老死了,何必这么啰啰嗦嗦。”反手一掌,打在卓不然头上,顿时鲜血四溅,卓不然一声不吭,头慢慢垂了下去。谢无为把手一放,他立时软绵绵倒向地上。 他动作太快,了过也反应也没有,这就结束了。了过摇了摇头,叹道:“唉,你何必呢?这事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青城派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如此一来,又与青城结下冤仇。何必呢?”说完连连摇头,慢慢走回高台。 谢无为对着青城所坐方向大声道:“这姓卓的是被我谢无为所杀,你们要找人报仇,只管来吧!可千万别找错人了。”话音一落,转身走向展五。 那武官在他身后叫道:“喂,喂,你还有两场才能下场。”谢无为睬也不睬他,只顾走到展五身旁,展五对谢无为深深一躬,哽咽道:“谢谢,谢谢。如果不是谢大侠,恐怕今天我自己都要丧命在此。”谢无为微微一笑,正待说话,突见展五身体慢慢软倒,吃了一惊,上前扶起他,但见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他胸口,眼见是不能活了。 原来他在鞠躬的时候,已把匕首插在胸口。谢无为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又何必如此呢?”展五口中冒出鲜血,却犹自微笑着,他喘息道:“我老婆被那畜生侮辱后,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那畜生没死,我实在不甘心。现在心愿已了,我也该下去陪她了。”说完,头一歪,已然断气。 那武官追了过来,站在旁边道:“这位好汉,还请下场再去接受挑战。”谢无为看也不看他,走向门口。那武官恼羞成怒,叫道:“站住,你敢再走一步,立时万箭齐发,定然要了你的性命。” 猛然间谢无为一声长啸,声音如龙吟虎啸,比之那日宋常青初遇他之时更显威势。他身影一晃,已跃到围墙之上,只听啪啪响了几声,守在墙头上的弓箭手落了几个下来,他的啸声已渐渐远去。 宋常青看他想来便来,想走就走,行事潇洒之极,心中不由暗暗仰慕,忖道:“这才是真英雄,好汉子的本色。”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九章 比武(二) 那些围墙上的官兵发了一声喊,纷纷追了上去,但不久全部垂头丧气回来。 经过谢无为这么一闹,宋常青心情恍惚半天,等他回过神时,场中已有两个人正斗得起劲。 使剑的中年汉子长剑连划几个圆圈,嗤一声刺向对手。对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身高肩宽,使的兵器是一把大刀,见到长剑刺到胸前,手中大刀往上一扬,想要把长剑格开。使剑的汉子不待招数用老,相左一个侧步,长剑又刺向少年背后,少年提起刀刷刷刷三刀,逼开汉子。 两人招式迅捷,全力以赴。 转眼之间,已翻翻滚滚打了三十来招。中年汉子心中焦躁,忖道:“这小子只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小辈,我堂堂武夷剑派大弟子居然不能奈他如何,传将出去,让我如何在江湖中抬的起头?” 少年突见他一个踉跄,似乎是体力不支,但害怕是诱敌之计,只是舞动大刀,护住全身,并不上前轻易冒进。又过了几招,中年汉子又是一个踉跄,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少年不禁大喜:“你再如何厉害,毕竟体力还是不够。”刷一刀用尽全力劈了过去,中年汉子不敢硬接,闪身避过,少年更是相信他已是强弩之末,连连强攻。 宋常青看着场中,心中暗叹:“这少年只怕有些不妙了。那汉子故意显得力竭,少年为了尽快取胜,连一份防守也没有留着。” 少年连攻七八招,只觉心中意气风发,口中连连呼喊。汉子左避右挡,似乎就要招架不住,猛的脚下一滑,身子往后便仰,少年大喜,踏上一步,手中大刀劈向汉子。 猛然间寒光一闪,少年发出一声惨叫,啪一声,一支握着刀的右手落在地上。那汉子在千钧一发之极,突然反败为胜,一剑把少年的手臂砍了下来。 少年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汉子喘了几口粗气,上前两步,长剑刷一声刺向少年的另一只手臂。 众人见此,不由吃了一惊,他已取胜,并把对方手臂废了一支,现在还想切下另一支,这种做法委实太过歹毒。有些人也想道:“右手不在了,还可以左手练武。他这做法也无不可,须知宰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毕竟他年龄比那少年大老大一截,等他年老体衰的时候,少年正当壮年,只怕不用手就能把这仇报了。” 已有人大声叱喝,更有人站了起来,宋常青不忍见那少年再失去一支手臂,弹出手中铜钱,只听当当两声,中年汉子手中长剑断成几截,他拿捏不住,断剑呼一声飞向人群。 一个高个老者站了起来,手中筷子伸出,轻轻把断剑夹住。旁边顿时一片喝彩声。与宋常青坐一桌那燕青门老头微微点头道:“雪山派龚老爷子的内功越练越精湛了,看来这几年没出山大概是在勤练功夫吧。” 宋常青却没注意他说的话,他弹出铜钱后,听见东北两个方向也有暗器破空之声,只是当时人生鼎沸,没人注意而已。他微微直起身体,看着场中,地上一枚铜钱正骨碌碌转着,正是他弹出的,还有一堆瓷片,不知是酒杯还是什么,想来是另外之人发的暗器。 中年汉子站在原地怔怔不语,不知该退出去,还是在场中继续站着。那武官喝道:“武夷剑派黎师父取胜,不知还有谁要上场比试。”立时便有几个兵丁上来把那少年拖了下去。 一个胖胖的和尚站了出来,问道:“贫僧没有报名,可不可以参加比试?”那武官微微摇头,正待说话,猛的纪纲在高台上大声道:“今日以武会友,也不要什么规矩了。只要想上去比试的,尽管请便。”武官神态恭谨的答应一声,转头对和尚道:“大师也听见了,这就请吧!” 宋常青忖道:“纪纲唯恐天下不乱,他倒希望大家打得一团混乱,也就没人有精力来与锦衣卫作对。” 胖和尚点了点头,走入场中,对中年汉子道:“贫僧五台元坤。请黎大侠指教。”他一说出姓名,场中众人不由议论纷纷,燕青门那老头喃喃道:“这元坤和尚从来不与人争斗,也不知他武功如何?想来是看不惯姓黎那小子所作所为,这才出手想教训他一下。” 转眼间,两人一斗在一起。宋常青看了几招,叹了口气道:“他想教训别人,只怕自己要先被教训。”燕青门那老头武功不及,看不出两人优劣,问道:“你怎么知道?”宋常青点了点头,道:“不出二十招,胖和尚必败。” 果然,十七招上,黎姓汉子一剑把元坤的衣袖刺穿,只差一小点就把手臂个伤着了。元坤呆立片刻,低首合十诵了声:“阿弥陀佛,贫僧败了。”转身走回座位。 燕青门那老头又惊又佩,道:“章老弟,看不出你眼光倒如此高明。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宋常青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这时那武官又叫道:“黎师父又胜一局,如果再胜一局的话,便可下场休息,还有没有人上场领教。”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大家见那汉子武功不低,自忖自己无必胜把握,是以皆不回答,有人武功比那汉子高,但又不屑与他比试。 武官叫了一会,见无人回答,场中冷了下来,脸面有些拉不住,叫道:“快下啊,现在都才开始怎么就没人下场了?如果再没人,咱们就按当日报名的顺序点人。”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上场,他清清嗓子,叫道:“好吧,就点将吧!五虎断门刀的彭老师请上场。”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他又叫道:“彭三变,来了么?”这时有人叫道:“老彭的文书丢了,没有进来,已经回去了。” 武官哦了一声,又叫到:“短刀门的张师父来了么?”这时宋常青在城外遇见的那个姓张的汉子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突然道:“我……我……弃权。”他见那汉子出手狠毒,下场比试一不小心败了是小事,如果把性命丢在这里那可就划不来了。众人轰一声笑了起来。姓张的汉子满脸通红,又坐了回去。 武官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叫道:“二郎门的赵老师来了么?”宋常青低着头喝茶,没有留意。那武官又喊了一遍,只听便有人大声讽刺:“二郎门什么玩意啊,姓赵的那小子定是吓得钻到老婆裙子里了。”众人轰然大笑。 燕青门那老头拉了拉宋常青,低声道:“章老弟,到你了。”宋常青这才醒悟,自己现在是二郎门的。他站了起来,走入场中,又听见有人议论纷纷:“这人是谁啊?不说是二郎门的么?” 那武官问道:“二郎门的赵老师么?快请上场。”宋常青摇了摇头,粗声道:“不是,我是他师叔,师侄有急事离开,我来也是一样的。”武官点了点头,举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宋常青踏入场中,只见那中年汉子一脸鄙夷看着他,宋常青对他拱了拱手,说道:“请!”那汉子回转长剑,低声道:“趁早下场吧,要不一会我定然不会留情。”宋常青更不答话,右手回护前胸,左手探出,正是二郎门一招二郎担山。汉子见他招式确实是二郎门的,心中更无忌惮,刷一剑刺出。 宋常青右手微张,拍出一股掌力,顿时把汉子长剑荡开。汉子吃了一惊,忖道:“好强的内力,这二郎门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高手?”心中怯意一升,招式便保守多了,守多攻少,一把长剑舞的滴水不漏。 过得几招后,宋常青看出这汉子招式有余,但内力不足,心中已是了然,衣袖一拂,荡开他的长剑,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已把他提在空中,那汉子连半分抵抗也无,便被他抓在手中。 那汉子手长脚长,被他提在空中犹如小孩一般,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愤怒。场中众人皆感意外,汉子的武功,刚才已见识过了,宋常青的招式也不如何精妙,几招间那汉子已经一败涂地。 宋常青恼恨这汉子刚才手段毒辣,五指劲力到处,已把他右边经脉封住,若不得宋常青亲自解开,以后他的右手便如废了一般,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武官问道:“这位老师贵姓?”宋常青道:“章。” 宋常青把手中的汉子往地上一丢,汉子立时萎在地上,卷成一团。马上就有两个兵丁把他拖了下去。 武官转头叫道:“二郎门的这位章老师胜了,有谁上来比试的?” 猛的远远传来一阵啸声,转眼之间已逼近十来丈。众人吃了一惊,纷纷站了起来。宋常青心中也是骇然,这啸声中气充沛,内力显是十分深厚,比起谢无为、鲍浩等人似乎更胜一筹。他心中想道:“这是谁?怎么有那么深厚的功力?” 突然,墙头上掠过一道白影,只是来势太快,看不清是什么人。那道白影疾如闪电般冲向西首的高台。 那武官呆了一呆,猛的转念过来,大声呼喊道:“保护大人,快快。” 那些兵丁还未反应,墙头上又掠过一道灰影,向着白影扑了过去。只听墙头上埋伏的兵丁噼里啪啦落下不少人,这灰影路过时顺手把那些兵丁都解决了。 宋常青眼尖,看见那灰影时,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白影在高台外一个旋身,停在下面,原来是个老和尚。 灰影在离他三丈多的地方也停了下来,也是一个老和尚。两个老和尚虽然都是和尚,那白衣和尚看起来雍容华贵,气宇不凡,灰衣和尚满脸伤痕,又高又瘦,便和一根竹竿也似。 宋常青看着那灰衣和尚,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奇怪。灰衣和尚正是无暇和尚,也不知他追的是什么人,看来武功似乎也是极强。 那武官远远看着两个和尚,大声叫道:“大胆狂徒,难道不知纪大人在此吗?还敢来这里放肆,还不乖乖给我退下。” 白衣和尚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武官觉得对方目光犹如长了刺一般,射的他心中极是不舒服。他正待说话,纪纲已走下高台,对那白衣和尚深深一躬,道:“姚大师好,很久没见您的踪影了,皇上前几日还念着您。” 那武官张口结舌,纪纲向来眼高于顶,即便是朝中重臣,他也是从来没这般尊重过,武官心中不由起了个疑问:“这老和尚到底是谁?” 白衣和尚点了点头,道:“小纪啊,我看你的那些手下现在都不得了了,我才多久没出现,就有人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纪纲低头道:“不敢,是我的疏忽,来人啊,把刚才对大师无礼的人拉下去。” 两个锦衣卫走上前,把武官双手反剪,拖了下去。武官一路不断呼喊,声音渐渐远去。 无暇突然开口道:“纪纲?你就是那个天天派人来打扰我的锦衣卫头子?” 纪纲转脸向着他,问道:“不知这位大师是……”他见这两人一起,弄不清敌我,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 白衣和尚笑道:“你派人送了个金牌给他,就忘记了么?”纪纲不由退后一步,失惊道:“张定边将军?” 一听‘张定边’这三字,下面的江湖中人哗一声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他们中有的人曾想去找张定边比试,不说是一定想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但能在张定边手下走上几招,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但张定边突然消失,让许多人败兴而归。 无暇冷冷打量了纪纲片刻,道:“听说陈理是你给发配到漠北的?是不是你又派人在路上偷偷把他一家给害了?” 纪纲又退了一步,诺诺道:“哪有此事,张将军不知听谁在胡说八道,我与归德候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他?” 无暇也不多说,抬手一掌便拍了过去。白衣和尚笑道:“大师,咱们还未分出胜负,还是让我来吧!”袖子鼓起,对着无暇手掌拂了过去,无暇凝神还了一招,两人身上皆是微微一晃。 宋常青看老和尚使的是一套普普通通的罗汉拳,但那白衣和尚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看得几招后,宋常青心中暗暗赞叹,无暇招式严谨,法度自然,正是达到了拳术中的顶峰境界。 白衣和尚却丝毫不弱于他,见招拆招,两人出手皆是极快,转眼十来招就过去了。白衣和尚突然袖子一拂,把无暇逼退几步,笑道:“大师,咱们打了几千招了,还是未分胜负,想要分出胜负,只怕几天几夜也难分出。不如罢手了。” 无暇想了一下,退后几步,道:“好,咱们就在这看看这些后辈的武功如何,等兴致起了,又继续再打。”白衣和尚点了点头,已有人搬来两张椅子,他坐了下去,闭上双眼。 无暇却不坐那椅子,盯着场中的宋常青看来。 这时,已换了个武官,这武官有些心惊胆颤,刚才同僚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被抓了起来,他不禁有些胆怯,喊起话来声音未免有些颤音。 现在那些江湖中人也隐隐觉得不对,哪里还有人上去挑战,他连叫了几声,都没人上场。突然从庄敬后面转出一人,叫道:“姓章的,我来会会你。”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章 搅场 先前这人在庄敬后面一直低着头,谁也没对他留意,他一转出来,许多见多识广的武林众人不由都低低惊呼了一声。 但见他面色白净,神态潇洒,正是江左云。 宋常青一看见他,无名之火不由冒了上来,对他不理不睬,冷冷的站在场中仰着头。 江左云看见宋常青态度倨傲,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走入场中对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在下江左云,前来讨教讨教!” 宋常青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他几眼,道:“江左云,没听说过!” 江左云心中大怒,他近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若说武林中人不知道他,那真是奇哉怪也,宋常青这么说,明显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也不多说,上前呼一掌就打了过去。宋常青虽然表面一直漫不在乎,实际心中在暗暗思忖那日与他动手的情景,思考如何破解他的攻势。 这一掌直捣中宫,实是对宋常青轻视之极。宋常青不怒反喜,身子一晃,飘出三尺,把这攻势逼开。 江左云踏上几步,双掌呼呼,直似逼得宋常青无还手之力。 无暇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场中双方比斗之声有异,睁开眼睛瞟了一下,见他二人斗得正急,两人招式功力竟似不浅,心中不由想道:“这些年没出来,嘿嘿,这江湖中后起之秀可不少。这姓江的武功比起那谢无为虽然颇有不如,但也是难得的好手了,只是不知这黄脸汉子如何对付。” 江左云强攻几次,皆被宋常青轻轻避过,不由有些诧异,忖道:“怪事,这汉子我从未见过,怎的他似乎熟知我的招式?他的武功很是繁杂,定然不是那什么二郎门的。” 老和尚看了几眼,正待把眼睛闭上,猛的一怔,想道:“这黄脸汉子的动作怎么那么熟悉?他会的武功倒是很多,只是没有融会贯通,恐怕不是姓江的敌手。”不由对宋常青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奇怪。 那边江左云也是大惑不解,觉得宋常青身法动作似乎在哪儿见过一般。 堪堪斗了一盏茶时间,江左云长笑一声,猛的逼近宋常青三尺以内,一掌向他头顶拍去。 宋常青觉得这掌劲力雄厚无比,手掌还未打下,劲风已逼得呼吸隐隐有些不畅,心中大惊,身子一仰,往侧边几个翻身,这才避开。 这一下,才是江左云的真实功夫。他不待宋常青爬起来,身子直掠过去,抬腿便向宋常青脑袋踢去。 宋常青听见后面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左足在地上一点,身体已斜斜飞开。江左云大喝一声,纵前抢攻,左掌就要打在他身上。宋常青伸指反手一弹,正对着江左云脉门。江左云不避不让,想道:“让你弹一下又如何,我这一掌打在你身上,还不要了你的老命。” 只听啪一声响,这掌已结结实实打在宋常青肩部,宋常青一个踉跄,连退五六步。江左云心中却是大惊,这一指虽然没弹中他的脉门,也使得他半身酸麻。也幸得好如此,他那一掌才消去大半,没把宋常青打得骨断经折。 无暇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突见宋常青使出那一弹,不由站直了身子,几乎叫了出来。这一招他太熟悉了,原本就是他所创,当世除了他只有一个人会。他心中念头电转,脚下不由向前走了几步。 宋常青只觉肩部一大片全部麻木,连手都提不起来,再也没有还手之力。江左云嘿嘿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上前呼的一拳打了过去,拳风激得宋常青身上衣襟如蝴蝶一般飞舞。 嗤的一声,围墙外射来一块瓦片,直直对着江左云脑门而去。江左云眉头一皱,扬手把瓦片拍开。瓦片上蕴含的劲力着实不小,震得他的手隐隐发麻。 江左云吃了一惊,向着围墙外叫道:“不知是鲍兄还是方兄?既然来了,就请露一露面吧!” 围墙外一声冷笑,两条人影倏的快捷无比射了进来。 宋常青大喜,来人左边的矮矮胖胖,正是方仁达,右边的身高面黑,却是鲍浩,只是不知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两人停在江左云面前,方仁达笑嘻嘻的道:“喂,姓江的,刚才你怎么先提老鲍的名字,再提我的名字。难道是我的武功比他差上一点点,还是他的名气比我大上一点点?”江左云全副心神戒备两人,哪里还敢开口。 方仁达见他不回答,转脸对这鲍浩笑道:“他定然是认为我武功不及你,也好,咱们先来比划比划,谁胜了就去与他再比划。”说话间,游目四望,突然看见那白衣和尚,面色不由大变,身体慢慢颤抖起来,猛的一声大喊,身影一晃,竟如飞一般跳出围墙去了。 当场几人又是吃惊,又是诧异,谁也想不到他好好的,为什么猛然如见了鬼一般,跑的命都不要。 江左云暗暗松了口气,现在只剩鲍浩一人,要对付就轻松多了。 无暇不知不觉离宋常青越来越近,倏然侧面一股暗流涌了过来。他心中一震,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高手在一侧虎视眈眈。他看见宋常青所扮的黄脸汉子使出那一招,已然知道他就是宋常青,心中一时激动,竟差点让大敌得逞。 无暇僧袍拂出,与那股劲风一撞,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极不好受。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就如没事一般。 白衣和尚见偷袭不中,哈哈一笑,又退了回去。 无暇不去理他,站在原地暗暗调息,几口真气运转,片刻便把心中烦闷驱除。 宋常青见无暇站在不远处,心中稍定,突见无暇对他眨了眨眼,知道他已认出自己。 鲍浩见方仁达突然遁走,也是大惑不解,但此刻情形由不得他多想,他突然一个转身,向着西首高台扑了过去。 那些守卫的兵丁一阵喧哗,立刻密密把高台围住。场下众江湖汉子已是大乱,有的起身,有的直接便往外跑。 江左云怒喝一声,几个起落,拦在他面前。鲍浩突然扬手向他抓去,江左云正要避开,猛然间鼻间闻见一股甜香,脑袋微微发晕,他又惊又怒,叫道:“鲍浩,想不到你竟也使那下三烂的手段。” 鲍浩哈哈笑道:“对什么人便使什么手段,对付你嘛,还算勉勉强强。”上前一掌拍在他左臂,咔嚓一声,已把那支手臂击断。 江左云浑身无力,想要逃走,也是有心无力。鲍浩第二掌正要打出,白衣和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接下这一掌。 两人掌力相交,鲍浩便不是敌手,连退几步。他见形势不对,手臂连扬,十几个铜钱已漫天花雨的手法射了出去,然后身体一晃,已站在墙头上对白衣和尚拱了拱手,身影已然消失。白衣和尚僧袍一卷,已把铜钱接下。 在这两人动手时,无暇已带着宋常青早走得远去。场中的武林中人也已走得干干净净。 纪纲站在高台之上,面色难看之极。一个下属道:“纪大人,咱们城门都已封锁,这帮贼子定然逃不出去的。”纪纲斜眼看了他一下,嘿嘿笑道:“出不去?你当他们是什么人了,再多有你这种废物几万个,那有什么用?”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一章 落崖 宋常青只觉肩部又酸又麻,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转眼之间,老和尚便带着他来到城墙边上,京城的城墙又高又厚,老和尚提着他也不见如何使力,呼一声便朝着上面飞了上去。但见老和尚手足并用,身手矫健不输少年,片刻就来到城墙上,就要翻身上去。 猛的,墙头探出一个人,扬掌便往下击去,老和尚吃了一惊,一口气转换不过,立时落了下来。 只见城墙上站立一人,僧袍胜雪,负手而立,神态潇洒之极,正是刚才与老和尚同进比武会场的老僧。 无暇站在城墙下,冷冷看着那老僧,白衣老僧微微一笑,道:“张大将军,论功力你稍胜一筹,但现在多了个累赘,你能斗得过我么?” 无暇冷冷道:“姚广孝,咱们打了几天,还未分出胜负,现在让这娃娃离开,咱俩再来打过。” 宋常青心中一震,这姚广孝的名字他下山后听得多了,据说是当今皇上的智囊,当今能登上宝座,他功劳当属第一。只是他不爱权势,功成后飘然身退,拒不接收皇帝的御封。 姚广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也好,好多年没碰到你这样的对手了,上来吧!” 无暇稍一提气,转眼提着宋常青就上到城头。放下了宋常青,道:“就在这儿比么?”姚广孝笑道:“在这里,一会纪纲那些小兔崽子又来啰嗦,出去打吧!” 无暇点了点头,转身往城下跳去。宋常青眼光瞟过,看见姚广孝在背后扬起了手,不由大叫一声:“小心!”无暇猛的转过身来,啪一声与姚广孝对了一掌。 姚广孝满脸通红,连退三步,一时间胸口气血翻腾,竟不能上前再行攻击。无暇哈哈一笑,借着他的掌力飘下城头,在空中笑道:“谢谢姚大师相送,你的那些肮脏念头,能瞒得过我么?” 姚广孝脸色一阵青白,调匀呼吸,也跃下墙头追了上去。 无暇奔跑一阵,宋常青只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竟有些接不上气的感觉,不觉暗中心惊。无暇何等武功,现在才奔跑一阵就气喘吁吁,这中间只怕有些不对。 他问道:“老和尚,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别硬撑了,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无暇深吸一口气,怒道:“啰啰嗦嗦干嘛!姓姚的伤得比我不轻,嘿嘿,只怕……只怕……咳……咳……”停住脚步,咳嗽几声,立时咳出一口血来。 宋常青惊道:“老和尚,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伸手扶住无暇,咬牙勉力往隐蔽之处走去。 无暇脸上鲜红似血,气喘越来越急迫。宋常青知道他受伤已重,只是刚才一直在强撑着,现在若不找个地方好好给他疗伤,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两人已跑到荒野,四周怪石林立,并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宋常青左顾右盼,只想找个山洞暂时让老和尚疗伤。 只见左首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盘旋向上,直通上乱石深处。宋常青慌不择路,扶着老和尚顺着路走了上去。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只听后面衣襟带风之声传来,他转头一看,不由叫了声苦,半山腰一个白衣光头之人迅捷无比跟了上来,正是那姚广孝。 宋常青实是全身泛力,只想躺下来睡上一觉,但山腰之人越追越近,无暇又是神智不清,若是让姚广孝追上,两人定是难逃大劫。 当下鼓足余力,向前蹒跚而行,又走了十余丈,不由又大叫一声苦,只见路已断开,到了一处悬崖尽头,他探头往下一看,下面云雾缭绕,不知有多深。 只听后面脚步声响,姚广孝已追了上来。宋常青咬了咬牙,把无暇放靠在一块大石上,转身面对。 姚广孝看见面前情况,哈哈大笑道:“原以为张将军好生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宋常青冷冷的道:“先别忙高兴,还有我呢!”姚广孝斜眼看着宋常青,冷笑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快快让开,老衲留你一个全尸。” 宋常青踏上一步,挡在无暇面前。姚广孝嘿嘿笑着,也不上前。突然无暇睁开眼睛道:“姚大师好威风啊!” 姚广孝脸上微微一红,道:“不论如何,今日你败在我的手中,这是事实。”无暇道:“如果不是姚大师前几日连施几次暗算,你自己想想,你真的便能打得过我么?”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你们是鱼肉,我是刀俎。能最后活着的才是胜利者。” 无暇正待开口,姚广孝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不用拖延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们!我看你受伤已重,即便有人来救你,只怕你一身武功也全都废了。”话音刚毕,白影一闪,他已来到宋常青跟前。 宋常青一直在暗暗留神,谁知这和尚身法太快,竟差点被他一掌打中。他退后一步,左手划了个圈,右手一带,把姚广孝掌力带开。 姚广孝笑道:“年轻人如此武功,也算不错了,只不过却再也没机会练下去了!”突然跨上一步,伸手轻轻在宋常青肩上一推,宋常青抵挡不住,向后连连退去,左足已踏空在悬崖边上。 无暇本来已是奄奄一息,猛然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扑上前抓住宋常青的右足。姚广孝嘿嘿一笑,左掌疾如闪电击在宋常青胸部,宋常青本已受伤,现在再也忍不住,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顺着他的衣服前襟慢慢渗入。 无暇大喝一声,勉力站立起来,拉过宋常青,用背部挡住姚广孝第二掌,只听咔嚓一声,无暇右臂已软绵绵垂了下来,他口中也是鲜血狂喷,溅得宋常青满身满脸都是。 宋常青刚叫了声;“老和尚……”只觉身上一空,他与老和尚已被打出崖边,只见姚广孝满脸狞笑越来越远! 姚广孝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两人身影越落越远,消失在云雾之中,脸上却是一脸落寞!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二章 窥密 宋常青已有一次落崖的经验,虽然身受重伤,却不慌乱。凝神看着不断飞逝的景物,猛地伸手抓住一枝伸出崖边的树干,巨大的力量拉得宋常青的手痛彻入骨,咔嚓一声,那树干承受不住两人的下冲力量,只是把两人下落的势头微微一滞,又立时断了! 再往下,却再也没有可以借手的地方了。两人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宋常青在那一瞬间念头飞转,最后只是想道:“这一次再也没有上天眷顾了!” 这些事说起来话长,实际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转眼两人已落到谷底,只听扑通一声,下面却是个大潭,只是四周雨雾缭绕,看不太真切。 即便是掉入水中,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宋常青也觉得四肢百骸摔得如断裂一般。老和尚一动不动,只怕已昏死过去,他害怕自己也昏迷过去,忍住疼痛,托着老和尚游向潭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老和尚推上去,他刚爬上岸边,还没来得及看四周,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肚中的饥饿与身上的疼痛使宋常青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立时转头看向老和尚。只见老和尚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得如雪一般。他挣扎着爬到老和尚旁边,伸手探向老和尚的口鼻,幸喜还微微有一丝呼吸。 宋常青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深吸一口气,把老和尚扶着坐起,手贴在老和尚背心,缓缓送过一丝真气。过了顿饭时间,正当宋常青觉得体内真气即将枯竭,眼前金星互冒之际,老和尚哇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鼻息顿时重了许多。 宋常青大喜,知道这一下老和尚总算没有性命之忧了。当下振作精神,加紧把真气输送过去。又过了片刻,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可以了,你也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宋常青正头晕目眩,闻言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过了良久,宋常青觉得身上伤势稍有好转,睁开了眼睛,见老和尚坐在他旁边一眨不眨盯着他望。宋常青嘿嘿一笑,大声道:“老头,咱们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这后福是什么呢?” 老和尚神情似乎有些低落,没有理他,转脸看向别处。宋常青老大没趣,这才有时间查看周围的环境。这山谷犹如一个瓶子,几座高山笔直立着,在宋常青他们所处的位置,只有小小一块陆地,其余全部是水潭。宋常青站起来打量四周,发觉若要出去,只有从那跌下来的山崖攀登上去。 若是老和尚没有受伤,那是没什么问题,宋常青在平日也能勉强办到。只是两人现在伤势严重,想要出去只怕没有十天半月那是不可能的。 宋常青微微叹了口气,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扭干了放在石头上面,现在太阳虽然没有落山,但山谷中地势荫蔽,阳光照射不到。 宋常青在原来那山洞中独自一人待惯了,倒也不慌,把衣服晾着之后,立时下水捉鱼,不一会就抓到五六条鱼。这里又比不上山洞中还有枯枝落叶,就是光秃秃的一块大石头,何况两人身上的火石也都丢了,所以只能生吃活鱼了。 两条鱼下肚后,宋常青精神振奋了些,似乎连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不少。衣服没干,他也顾不了许多,拿过湿衣服穿上,又把刚才从怀里掏出的东西放了回去。 宋常青拿着下山时老和尚给的那本书,书已湿透,他正准备把书摊开来在石头上晾晾,刚把书摊开,老和尚在一旁颤声道:“把那书拿我看看!” 老和尚自从落下来后一直一言不发,宋常青不由有些高兴,故意说道:“老头,你拿本破书来糊弄我,说什么有高深的武功在里面,我差点把书翻烂了,也没发现什么。” 老和尚却不理他,脸上神色激动,伸出手来道:“快,快把书拿给我看看!”宋常青心中嘀咕,这书老家伙不知看了多少年,怎么还大惊小怪的。还是把书递给他。 老和尚接过书,手指微微颤抖,过了半晌,这才把书打开,定定的看了好久,这才长叹一声,声音中说不出的落寞失意。 宋常青一直盯着他看,见他如此,不由微感好奇,把头伸过去一看,也不由愣了。老和尚所翻那一页原来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现在却是一副完整的人体经脉图,上面一根黑线从头顶贯穿到脚部,想来应是真气运行的法门。 宋常青咦了一声,叫道:“老和尚,你怎么弄出来的?这幅图我怎么从没见过?”老和尚满脸疑窦看着宋常青,想了一想道:“我还以为是你探知到这个秘密了?怎地你也不知?” 宋常青闭目想了一会,突道:“是不是遇上水了才显现出来的?”一说完,立时知道不对,老和尚得了书这么多年,水浸这样的法子只怕早已用过了。果然老和尚摇了摇头道:“不是,当年我水浸、火烤、放在阳光下查看书页,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却从没出现过这图。你是怎么弄的,或者你刚才……” 宋常青心中灵光一闪,拿过书来,翻开一页空白的,把刚才杀鱼留在石头上的鱼血弄了些涂在上面,果然慢慢的便见到一副盘膝打坐的人像慢慢显露出来。 老和尚沉吟片刻,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是遇上鲜血后,这图像方才显示。妄自我……唉,看来这机缘当真是你的。”他得了这本秘籍后,一直贴身保存,自不会想去拿雪涂脏,而他武功几已天下无敌,谁又能把他打得吐血,自然图像就不会显示出来。 宋常青笑道:“无暇公公,现在知道这个秘密了,图像也显示出来,你不也可以修炼么?”老和尚黯然摇了摇头,不再语言。 宋常青看他情绪不高,正待再说时,老和尚低声道:“方才在山崖上姚广孝说得不错,我受伤过重,经脉已全部受损,武功已全部失去了。” 当时在山崖上,宋常青全神应付姚广孝,没有听见他说这么一句话,现在大吃一惊,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以前我的伤势也很厉害啊,你也说我不能练武,现在不是全好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你那是经脉紊乱,我这却是经脉都损了,一动真气,立时全身经脉尽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三章 功成 在谷底的日子着实无聊,但第一宋常青原先在那山洞中待了几年,第二现在有了消遣的事情--习练书上的武技,所以倒也不觉得寂寞。 宋常青按着书页次序修习,才短短六七天,便已把前面七八页全数练通,他原本功力就不弱,修习起书上的心法是事半功倍,再有老和尚在一旁指导,进展更是飞速。 到了第八天,书也只剩下最后两页,但这两页不仅宋常青弄不明白,老和尚也是满头的糊涂。最后两页每一页写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倒数第二页写的是一个大大的‘夜’字,最后一页写的是个‘书’字。这两字既不是楷书也不是草书,连老和尚这般博学之人也不能分辨,只是凭着笔画猜测出来。 两人苦思许多无法破解,便随意猜测起来,老和尚猜这是一套拳法,宋常青却怀疑是一套剑法。总之两人各抒己见,按照笔画走向与经脉对应,按照字面意思猜测,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日,宋常青照例盘膝打坐,老和尚在一旁静坐沉思。宋常青按着书上一一把内息顺着经脉游走,内气走到百会穴时却停滞不前。这情形他当日修习时便已发生,老和尚思考许久,让他不再强练。现下他自觉功力比起往日大有长进,而且伤势已好得差不多,有心一鼓作气把百会穴冲开。他知道,若是内力能畅通无阻的走过百会,功力当是另一个层次。 他运气冲了小半个时辰,搞得头昏脑胀,却没半点效果,正想收功放弃,猛地真气却不由自主在他身体经脉中迅捷无比的走动起来,他吃了一惊,强行想把真气收归丹田,但真气已不受控制。 老和尚本在一旁沉思,突听他口中发出几声怪响,抬头看时,却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骇然,知道他定是走火入魔了。站起身来,便想伸手运功相助,突的想起自己功力全失,只有在一旁干着急,口中叫道:“常青,别急,慢慢收功……” 宋常青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神智清醒,听见老和尚在一旁的言语,暗暗叫苦道:“你怕我不想慢慢收功么,只是,只是这功力完全不受控制,你让我怎么收啊?”又过得片刻,宋常青只觉身上越来越热,浑身上下似乎处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一般,连衣服也像要燃着了一般。 他咬牙坚持了一会,再也支持不住,身体一歪,扑通一声掉入水中。老和尚大惊失色,趴在潭边想把他拉上来,却见宋常青往水里一沉,已到水底。 老和尚站在岸边极是焦急,却毫无办法,他武功已失,身上的伤又没好,全身泛力,如何能把宋常青拉上来。 过了一会,他见宋常青每隔一会上来透一下气,又迅速沉入水底,离岸边已越来越远,心中的焦急更甚,只是现在宋常青已到了潭中,想要救助更是困难。 在老和尚焦急等待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潭中翻腾起一片水花,宋常青从水中犹如破空的长龙划开水面跃了起来,紧接着一声长啸响起,直震得周围石壁上的碎石簌簌而落。 老和尚又惊又喜,不知宋常青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发出的那啸声听出,宋常青此时不仅走火入魔的危机已过,而且功力更是大胜往昔,比之老和尚功力巅峰时更有过之。 宋常青在空中一个盘旋,轻轻落在老和尚身旁,哈哈笑道:“妙极,妙极!” 老和尚微微一笑,垂首低颂:“阿弥陀佛!”宋常青拉住他的手道:“老头,我与你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你念过佛,怎么今天那么有兴致?” 老和尚心中甚是喜悦,故意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现在你小子又发现了什么?” 宋常青见老和尚板着脸,也不以为意,他与老和尚在一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老和尚的性格,他越是笑眯眯的时候,越是生气,若是板着脸或者面无表情,那就没什么事。 宋常青扶着老和尚坐下,笑道:“哈哈,当时我几乎都以为这一次定然完了,真气在体内乱串乱闯,后来身上越来越热……” 原来当时宋常青身体已如要燃着了一般,他身体一歪,正跌入水中,谁知一落入水中,身上猛地一阵清凉,一阵阵凉气从头顶涌入体内,顿时身体舒适了不少。 他在水底慢慢让凉气进入体内,紊乱的真气渐渐归入丹田。过了好一会,实在憋不住气了,这才探出水面换一口气,又沉入水中。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凉气从头顶灌入,迅捷无比穿过全身经脉,霎时宋常青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股,全身毛孔全部都似乎打开了,手足间精力弥漫,脚轻轻在水底一蹬,人便如鱼儿似的跃到水面,口中忍不住长啸一声。 老和尚听他说完,口中不停的叹息。最后,老和尚道:“后面这两页不知是什么东西,若是武功,那不知到了什么境界。”仰头看天,面上不胜倾慕。 宋常青微笑了一下,道:“老头,顺其自然吧!当日我也没想到会找到这书中的秘密,结果现在找到了。如果我有那机缘,想来以后自会到的。” 老和尚愣了一愣,低首合十,不再语言。 现在宋常青不仅伤势痊愈,功力更是大涨,想上到山谷外自是轻而易举之事。他还是不放心,在谷中又呆了几日,直到把内力练得纯熟无比,再也没有半点凝滞,这才决定出谷。他自下山以来,屡屡吃亏,实在是有些胆怯,虽然现在功力大涨,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在谷中耽搁这几日。 宋常青脱下衣服,撕成一条条的,把老和尚负在背后,长啸一声,身体冉冉往上直升,待到体内气息完尽,伸手在山壁上一按,吸了一口气,身体又继续上升。片刻时间,便已来到山腰,此时山壁上长了许多树,宋常青停在一棵树上歇息了一会,又继续往上攀爬,转眼就来到山顶,他往上一冲,已高出崖边甚多,在空中换了口气,已稳稳停在崖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四章 出谷 宋常青站在山崖边上,正欲扬声欢笑,老和尚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噤声,下面好像来人了。” 宋常青顺着老和尚手指方向看去,山腰处两个人影正朝着山顶快速而来。宋常青微觉奇怪,略一沉吟,看了看山顶地势,转身躲入崖边一块大石之后。 不多时,那两人已来到山顶,一个少女的声音喘息道:“师姐,你都来看了几次,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断无生机,你怎么总不相信呢?”另一个声音也是个少女,她低声道:“刚才那声啸声,我觉得……觉得有些像他的声音,都说了我一人来看看就行了,你怎么巴巴的跟着来了。” 宋常青听这两人声音颇为耳熟,偷偷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却正是周青雨、李青萍师姐妹二人。想来她们听说宋常青被姚广孝打入山谷,来此已不知查看了多少次。 宋常青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忖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人如此关心我。”周青雨站在山崖边上,垂首看着崖底,不知在想些什么。李青萍拉住她道:“师姐,走吧,没什么看的了。刚才那啸声内力深厚,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路过此地,那小子哪里有这么高深的内力?你小心点,别跌下去了。” 周青雨黯然摇了摇头,转头对李青萍道:“师妹,你先回去吧!让我在这里静一静。”李青萍撅起了嘴道:“师姐,师傅让我看着你,你不走,我也不走。”周青雨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去管她,靠着宋常青藏身的那块大石坐下,面容十分憔悴。 宋常青心中不忍,正待走出去相见,突然听见山下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忙又把身子藏好。周青雨二人功力与他悬殊太过,直到那脚步到了十余丈时才听见,李青萍喝道:“谁?” 远远有人咦了一声,似乎来人也奇怪怎么会有人在此。李青萍看向来人,只见走在最前的是一个服饰华贵的少女,肤白胜雪,身材高挑,只是爬了那么高的山,气喘吁吁的,白净的脸上显出一片红潮,她后面跟着两个家仆打扮的老者,均是脚步轻捷,显然功力颇为不弱。 李青萍扫了那两个老者一眼,眼光又转向那少女,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她一向以为师姐容貌之美,已是极点,这少女却犹有过之。 周青雨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那少女喘了几口气,上前问道:“刚才这里有人长啸,不知两位姐姐看见什么人了么?”语气甚是焦急。 李青萍见她言语虽是焦急,但倒也有礼貌,摇了摇头道:“没有,咱们也是听见啸声过来的,没有发现什么人。” 左首那家仆道:“小姐,刚才那啸声内力充沛,直似无穷无尽,恐怕连姚大师也难以做到,应当不是那人。不过,当真奇怪,怪事。”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平伯伯,什么怪事?”那家仆喃喃念道:“什么人能有如此功力呢?据姚大师说,张定边也一起被打下山崖,就算没死,他那身功力也报废了,哪里又钻出这么个高手?” 少女走到崖边,也是探头往下看了看,右首那家仆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拉住她道:“我的姑奶奶,你小心点儿,这么高,摔下去可不是玩的。”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脸上落寞之极,道:“凡伯伯,刚才那声音……那声音真的是他的,我不会听错的。” 宋常青站在石头后面不由愕然,这位后来的少女却是庄敬的女儿,不知她来这里找什么人。 周青雨听她这么一说,把头抬了起来,急问道:“不知姑娘找的是什么人?”那少女凝视她们半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姐姐,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我总觉得好面熟。” 这两人皆是心神不属,这一下互相打量,都觉得对方极为熟悉。两人正在疑虑之时,李青萍突的大声道:“师姐,你忘记了,那天咱们与宋……那小子在松鹤楼吃饭时,碰见过她,当时那小子还一直盯着她看呢。” 庄琼与周青雨皆是浑身一震,均想道:“她来这里,只怕也是找他来了。”两人对视良久,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对方的容貌。 忽然一声咳嗽,打断两人的沉思,左首那个家仆道:“小姐,这山上风大,又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另一个也斜眼看了周李二女几眼道:“走吧!小姐,你千金之体,可别在这里吹坏了。” 庄琼不言不语,盯着周青雨看了片刻,突道:“姐姐,你最后看见他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周青雨微微一怔,随口答道:“他是谁啊?”猛然间醒悟,面上不由绯红一片。 忽然那两个家仆大喝一声,扑向宋常青藏身的石头背后,叫道:“出来,鬼鬼祟祟干嘛?”只听砰砰两声,他二人连退几步,站稳后连忙护在庄琼面前,神色阴晴不定。 宋常青知道老和尚功力尽失后呼吸粗重,被对方发现,这两人上来就施杀手,宋常青随手化解,总算念着庄琼曾对他有恩,手下没使全力,但也让这两人胸中气血翻腾,真气几乎脱轨。 庄琼与周青雨看着石头后走出一人,背后还负着一个和尚,不由吃了一惊,仔细看去,但见这人身上衣服虽然破烂,神态却颇为潇洒,面上微微带着一丝微笑,正是日夜思念的宋常青。 周青雨眼睛微微一红,这些天所受的折磨霎时涌上心头,若不是人多,几乎便想扑入他怀中,好好痛哭一场。 庄琼却欢呼一声,叫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就……”跨出一步,想上前与宋常青说话,那两个家仆把他拦住,对她道:“小姐,这人来历不明,武功又极高,别上去。” 庄琼被他们拦住,心中焦急,大发脾气道:“让开,让开,他怎么是来历不明了。再不让开一会我骂你们了。” 突然老和尚嘿嘿笑道:“岭南二怪怎么帮人家当起走狗了来?”那两个家仆面色一变,看着老和尚的眼光现出杀机。 宋常青与周、李二人年轻,不知这岭南二怪的名气,这二人当年名气之响,丝毫不弱于各大派的掌门,皆之手段毒辣,江湖中人对他们有恨又怕。他二人有一次被人伏击,身受重伤,幸得庄敬救下他们,他们一来年龄大了,二来感激庄敬的救命之恩,三来在江湖中仇家太多,都起心归隐,于是便在庄敬家中当了两个家仆。虽是家仆,但庄敬对他们却极是尊敬,言道他们想走随时都可。 现在老和尚点出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当年的凶性激了起来,立时便想发难。宋常青微微一笑,对庄琼点了点头,又看着周青雨道:“周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青雨神色忸怩,她没见着宋常青之时,只是幻想他没有出事,但看见宋常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青萍在一旁大声叫道:“小子,你只看到师姐,没看见我么?”宋常青脸上微微一红,对李青萍鞠了一躬道:“李姑娘,怎么几日没见,你倒好像又漂亮许多了。” 李青萍哼了一声,低声道:“马屁精。”周青雨正待答他的话,山腰一个声音大声道:“上面是哪一位?”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五章 奏功 山顶上几人一惊之下,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那被称为平伯伯的家仆抢上一步,往山下看去,但见一个白色身影犹如足不沾般,几个起落,已快到山顶。 宋常青吃了一惊,他听出这声音正是姚广孝的,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期待。老和尚却双眉一轩,显得毫不在意。 姚广孝来得极快,转瞬之间便上到山顶,向着众人望了一望,看见宋常青与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师命倒也大,这么高的山崖跌下去,居然还没死。”又看看宋常青,嘿嘿一笑,不再理睬两人,对着其他人拱了拱手道:“刚才不知哪位高人在此,不知几位能否告知我?” 两个家仆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道:“在下兄弟也是才到,正想问他们,大师就来了。”姚广孝眼光转向周李二女,周青雨上前福了一福,道:“晚辈峨嵋周青雨、李青萍拜见大师,咱们来时,也已晚了,无缘见得那位高人。” 姚广孝眼光又转向宋常青二人,盯着老和尚看了片刻,嘿嘿笑道:“张将军,你武功不弱于我,只是有了牵挂,这才让我得手,现在你的武功只怕半点也没留下吧?”余人大吃一惊,他们虽然看出老和尚身体极为虚弱,也只是猜想他跌下崖受了重伤,却万万不知他居然武功全失。 老和尚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武功没剩下什么,但杀你的能力还有!”姚广孝哈哈大笑道:“张将军,到了这般时候还要逞强……”眼光扫过宋常青身上,笑声嘎然而止,盯着宋常青上下打量,面上阴晴不定。 他刚才一上来,猛地看见老和尚,不由吃了一惊,但发觉老和尚功力尽失后,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对宋常青随便扫了一眼。他与宋常青交过手,虽然宋常青武功不错,但比起他来,却远远不如,他所担心的,仅仅是老和尚一个人而已。但现在发现山崖上众人无人是刚才发出啸声的高手,这才注意到宋常青,这一眼看下来,让他心内暗暗吃惊。 那日他与宋常青交手之时,宋常青差他甚远,但现在的宋常青,任他怎么看,都看不透对方的底细。 他心中暗暗心惊,脸上却没露出一丝破绽,笑呵呵道:“几日不见,小兄弟一日千里,嘿嘿,了不起,了不起!”对宋常青拱了拱手,暗中运起内力向对方袭去。 宋常青也回了一礼,道:“好说,好说!”姚光效身上微微一晃,宋常青却纹丝不动,连衣角也没晃一下。刚才那一下,姚广孝已输了一招。 姚广孝脸上笑容更甚,道:“原来刚才那高手就是小兄弟啊,我还以为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厉害一个人物,很好,很好。”他口中胡言乱语,心中却在不断思索对策。 其余几人除了老和尚与那两个家仆外,其余诸人武功皆是平平,当然没看出两人已过了一招,姚广孝还微微吃了点亏。 姚广孝心中念头飞转,忖道:“这小子当日被我打下山崖,这仇是结定了,若不趁现在解决,等他以后功力更涨,那就难得对付了。”身体却转了回去,作出往山下走去的动作,口中笑道:“好了,知道张将军没事,我就放心了,大家后会有期。” 宋常青气他当日把自己与老和尚打下山崖,有害得老和尚功力尽失,哪会就这么放他走,喝道:“且慢……”姚广孝倏然转身,已向着老和尚扑了过去。 宋常青吃了一惊,身体微侧,对着他发出一掌,欲要阻止他的攻势。姚广孝一声长笑,他佯装攻击老和尚,为的就是等宋常青这一下,他向前的冲势突然停住,避开宋常青的掌力,身体一绕,啪一掌击在宋常青肩部。 庄琼‘啊’的叫了一声,颇为担心,但姚广孝身份特殊,连纪纲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如何敢做什么?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她早已大骂出口了。她叫了一声,听见周青雨也是轻轻惊叫了一下,斜眼看去,只见周青雨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场中。 老和尚也是吃了一惊,他虽看出了姚广孝的用意,但那一声‘留意’却叫得有些晚了。 姚广孝一招得手,心中暗暗得意,忖道:“这一下怕不把你肩膀打断。”手中更不停歇,招式源源不断使出,意欲将宋常青一举击毙。 宋常青身上晃了一下,举掌还击,又是啪一声,另一只肩膀又被打中,他退后一步,凝住精神,右掌中宫直进,对着对方的攻势不理不睬。 姚广孝吃了一惊,他这一掌打在宋常青肩膀,只觉手掌往下一滑,就把他掌上的劲力消了大半。眼看宋常青不躲不避,心中冷笑道:“小子,你找死!”左手一带,想把他掌力引开,谁知对方掌力凝重如山,竟是无法奏效,微微一惊之下,宋常青手掌已打到他胸口,迫于无法,他右掌拍出,与宋常青对了一掌。 波一声轻响,姚广孝连退六七步,胸口气息混乱,四肢便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又软又麻。宋常青也退了三四步,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一对上内力,姚广孝就不是敌手。 两人兔起鹘落,转眼已过了十来招。这山顶方圆并不大,两人内力激荡之下,渐渐形成了一个气圈,余人慢慢的被逼得远远让开。宋常青过不了几招,就被对方击中,但他也只是身子一晃,却浑然无事。姚广孝越打越心惊,他是仗着招式精妙,经验丰富,这才略占上风,但也被宋常青的劲力逼迫的呼吸隐隐不畅。 老和尚在一旁看了半晌,见宋常青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放下心来,仔细看着两人的招式。宋常青内力刚有大成,就立时有这么一位宗师人物来喂招,这种机遇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对他日后的修炼也必然大有好处,是以老和尚在一旁也不多嘴,只是看着两人打斗。 渐渐的,宋常青惊惧之心一去,招式也渐渐有模有样了。原来一直是防守,现在十招里也能攻出一两招,过得一会,又加到四五招。姚广孝面上已渗出汗珠,口中也微微喘气,想来这么下去,宋常青要打赢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打斗中,宋常青左掌拍出,紧接着右掌跟上,两股掌力混在一股,对着姚广孝击了过去,正是当年王大通的绝技掌法。 姚广孝不敢硬接,闪身避过,眼光猛然觑见那两个家仆是笑非笑在一旁观看,心中大怒,手上连攻几招逼退宋常青,身影一闪,已来到两家仆旁边,啪啪两掌击在他们身上。他与宋常青相斗占不了便宜,打这二人却绰绰有余。 宋常青见他身影一闪,已往山下飘去,欲要追击,又放不下老和尚,遂停住脚步。只听山下传来一阵阵狂啸,转瞬之间已远去,想来姚广孝心中定然是狂怒无比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六章 失踪 姚广孝掌力何等厉害,两个家仆闷哼一声,立时萎靡在地一动不动。庄琼吃了一惊,叫道:“平伯伯,凡伯伯,你们怎么了?”两人口鼻中慢慢渗出鲜血,宋常青上前伸手一探,摇了摇头道:“他们死了!” 庄琼怔怔的站了一会,突然哭了出来,叫道:“平伯伯,凡伯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这二人自幼把她带大,待她犹如亲生侄女一般,虽然名为主仆,实际却似亲人一般,让她怎能不伤心。 宋常青四人在一旁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该怎么劝慰。过了一会,周青雨见她哭得伤心,忍耐不住,上前劝道:“这位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话说到这里,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庄琼呜咽道:“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不会伤心,。”老和尚叹了口气,道:“走吧,现在天色将要黑了,你再哭三天三夜看他们能不能起死回生?”庄琼停住哭声,对着老和尚怒目而视,老和尚视而不见,继道:“这二人当年坏事做尽,现在也算报应吧,当年岭南一带,多少人家因他们家破人亡的,他们再死十七八次都不算冤。” 庄琼怔了一怔,突然大声道:“我不管,我只知道他们对我很好。”老和尚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对宋常青等人使了个眼色,口中喃喃自语道:“管你管不管,我要下山了,这天色将黑,你如果不怕野兽出没的话,尽管在这里呆着。” 宋常青对庄琼道:“庄姑娘,这二人既然去了,咱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来,我帮你。”也不待她答应,伸手提过俩人尸身,往着山下走去。庄琼本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着宋常青提这二人尸身下山,不由有些恼怒,但眼见众人走远,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山上,天色确实已开始发黑,心中不由发毛,叫道:“等等我。”连忙追了上去。 周青雨与李青萍二人忍住笑,转身过来扶起她,一起往山下走去。 几人在山下把尸身埋葬好,天色已暗。宋常青感激上次庄琼帮助过自己,问道:“庄姑娘,不知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天色已晚,我送送你吧!” 庄琼痴痴呆呆站着,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宋常青又说了一遍,她才猛然醒悟,神色有些慌乱,道:“我……我,我我回家吧!” 宋常青点了点头,转头问道:“周姑娘,李姑娘,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也要回京城么?”李青萍扁了扁嘴道:“还回什么京城啊?比武大会被你们一闹,弄得鸡飞狗跳。前几天一直城门紧闭,不允许江湖人物出入,直到昨日这才放大家离开。我们本已到离此三十里的一个小镇上,师傅说有要事要办,让咱们在那儿等她。谁知师傅一走,师姐就巴巴的跑来这里了,嘿嘿,倒也没让她一番思念落空。” 周青雨满脸通红,叱道:“胡说什么啊?我就是随便走走。”李青萍嘿嘿笑道:“就是随便走走,不知前几日某人听见这姓宋的小子落在山崖下,一天到晚心神不定的,若不是师傅在场,只怕早就跑来烧些纸钱,恭祝他早日落入地狱。” 周青雨益发害羞,跺了跺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常青对李青萍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关心。”李青萍低声道:“关心你的又不是我,要谢你谢旁边那人。”宋常青不去理她,对老和尚道:“老头,你先与她们去那小镇等我,我把庄姑娘送回去后立时来找你。” 老和尚点了点头,忖道:“这小子才下山没几天,就惹得两个姑娘对他神魂颠倒,嘿嘿,现在倒也有趣。”宋常青又对周青雨道:“有劳了,我去去就回。” 他与庄琼走出十多丈后,突然李青萍在后面大声道:“姓宋的小子,你快些回来啊,千万别鬼迷心窍了,别辜负了师姐的一番用心……”声音到此呀然而止,想来是被周青雨打断了。 宋常青与庄琼走了一会,天色已全然黑了,两人在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开始宋常青还搭讪了几句,但庄琼一声不吭,他也就不再说话。 突然庄琼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问道:“宋大哥,刚才那周姑娘与你……很要好么?”宋常青微微一笑,道:“是啊,周姑娘人很好,她与谁都处得很好。”庄琼低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她自从那次见到宋常青后,心中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听到他被姚广孝打下山崖的消息,竟然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痛,似乎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般,但她犹自不死心,这才带了平凡二仆前来查看。等见到宋常青安然无事后,心中的喜悦直似要炸开胸口一般。但现在俩人单独在一起,她却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心中又喜又羞,幸得天色已黑,要不宋常青定会看到她鲜艳得犹如朝霞的脸庞。 宋常青心中却是甚急,按她现在的速度,即使到天明恐怕也回不到京城,老和尚现在武功全失,须得快些赶回去。 庄琼正埋头向前面行路,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身子犹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不由吃了一惊,就欲大声叫唤之际,耳旁宋常青低声道:“得罪!” 庄琼又惊又喜,忖道:“他抱着我,不知有什么用意,一会他会不会来亲亲我?”心中又是期盼,又是害羞,还有些害怕。 她心中胡思乱想,忽听宋常青道:“庄姑娘,你家在什么地方?”她随口答道:“就在京城里,等一会到了我指路给你。”闻着宋常青身上浓烈的男子气味,心中更是慌乱,眼睛四处乱瞟,突的发现竟然已在城里,她心慌意乱之下,没有发现是如何进城的。 按着庄琼的指引,宋常青来到一座高大的府衙前,庄琼低声道:“我到了,你……你……”本要开口让他进去坐一坐的,猛地想起他与父亲似乎有仇,不由迟疑了。 宋常青微微一笑,道:“姑娘已到门口了,在下也该走了,后会有期!”转身大踏步离开。庄琼一直痴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走进府内。 宋常青现在一人,速度更是飞快,往着东南方向电驰而去。小半个时辰,已来到那个小镇。 这小镇宋常青原来也曾经过,知道只有一个客栈,直接往那客栈就过去。 客栈门口乱糟糟的一片,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宋常青暗道不妙,几步赶了过去,只见客栈里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打得一塌糊涂,地上全部是打倒的饭菜,一个掌柜打扮的汉子坐在门口大哭道:“那杀千刀的贼和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当时不应该让他进来。惹得这祸事出来,让我怎么生活啊。” 宋常青知道不妙,问旁边一个闲人道:“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那闲人来得较早,巴不得有人问他,清清嗓子道:“这个你问我就对了,我可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傍晚时分,一个脏兮兮的老和尚带了两个漂亮小娘来这里,嘿嘿,那两个小娘当真漂亮,妈呀,特别是高的那个,我这一辈子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娘们。这老和尚不知是不是个花和尚,奶奶的,倒便宜他了。”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还未说倒点子上,宋常青有求于人,只得耐着心肠听了下去。那汉子唠叨了一阵,又才道:“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就来了一帮人,似乎对那两个娘们说了些什么,后来又不知怎么吵了起来,两帮人大打出手,嘿嘿,那两个娘们看不出娇怯怯的,手中的长剑却厉害得很,后面那帮人人数虽多,却也奈何不了她们。后来又来了一个中年壮汉,这壮汉就厉害了,几下子就把两个女的长剑夺了下来……” 宋常青已明白大概,忍不住问道:“那她们往哪儿去了?”那闲汉伸手一指,道:“往正南方出去。这掌柜就倒霉了,打得他乱七八糟,活该,老子上次来赊一壶酒喝,天天催着要,生怕老子付不起帐,兄弟……”转头一看,后面却没有人,他不由满脸疑惑,喃喃道:“咦,那人跑哪儿去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七章 失踪(二) 宋常青顺着正南方飞奔而去,他现在比之老和尚全盛之时也不遑多让,这一全力施展轻功,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转眼就把小镇远远甩在后面。 但他实在毫无头绪,只是顺着路边细细搜查,只盼能找到一点半点蛛丝马迹。片刻之后,他全然失望了,这些人有备而来,如何会留下痕迹让他发现。 他又顺着路往前追出四五十里,路上却连人也没有一个。这时已是午夜,他迫于无奈之下,又回到了那小镇,在那家客栈住下。 他躺在床上,一直却睡不着,刚才只顾追查,直到现在闲下来了,心中才升起担忧、疑虑:“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针对老和尚来的还是针对峨眉的二女来的?是不是姚广孝的手下?”这几个问题一直困扰他,直到鸡叫了几遍,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在小镇上一等三日,却无任何讯息。宋常青有劲使不出来,又焦心老和尚与周李二女的安危,心情实在不好,在客栈里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喝了几杯酒后,脑里猛然一亮,忖道:“那日李姑娘说了,她们师傅出去办事,叫她们在这里等着,这老尼姑终究是老回来的,我再等等,她们峨眉好歹人多,大家分头行事也要方便点。”心中稍微得了些安慰,心情也随之好了点,把一壶酒喝完后,走到柜台问道:“掌柜的,那两个姑娘的师傅这些天有没有来过?” 他当日回来后便已打探清楚,峨眉的众人便住在这家客栈,共开了四间房,随行的有尼姑四人,俗家打扮的有四人。 掌柜的一听之下,呸了一口道:“晦气,晦气,那些尼姑住店就住店,还他妈的招来一个和尚,嘿嘿,尼姑和尚,倒也有意思。招来和尚倒也罢了,他妈的在我店里打架,打坏我五张椅子,两张桌子,十几副碗碟,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老子本想去看看她们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好歹也抵一下我的损失,妈的一个个早溜走了。” 宋常青一愕,道:“她们已不在了?什么时候走的?”掌柜的又呸了一口道:“那天一打完架,我立时上去她们房间查看,他妈的全收得干干净净的,只怕早就走了。”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又不是她们打坏你的桌椅,那日来打架的那些人,你怎么不找他们赔偿啊?” 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道:“小兄弟,我这脑袋还想留在脖子上看看戏,吃吃饭。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只怕我还没开口,早给我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宋常青嘿嘿笑道:“那些尼姑也厉害得紧,你不怕她们也给你捅上几剑?”掌柜的拨了一下算盘,笑道:“那些尼姑么,看其来慈眉善目的,而且住下之后,房钱倒也不曾短少,这事也是因为她们引起,不找她们找谁?” 宋常青嘿了一声,想道:“这掌柜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算盘打得倒精。”只听掌柜的长叹一声道:“现在又有什么用,她们全都跑了,这损失可找不到人要了。”语气气恼之极,似乎还在惋惜他的桌椅碗碟。 宋常青不再理他,转身上楼。刚回到房间坐好,猛听掌柜的在下面大声叫道:“这位公子爷,可见到您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奇道:“你认识我?” 掌柜的道:“公子如此英俊潇洒之人,只要见过一面,哪能轻易就忘了?”那男子嗯了一声,似乎颇为喜悦。 宋常青暗暗发笑,这掌柜的又开始要大拍马屁了,那日他来住店,掌柜的也是这般说的,弄得宋常青还以为掌柜的当真见过自己,后来几天才知道,这不过是他拉拢生意的手段。 果然,掌柜的又道:“公子爷,要间上房吧!我这店中的酒味道可不差。”那男子又嗯了一声,突然问道:“前几日有几个师太与几位姑娘住这里,不知她们在不在了?”宋常青一听之下,精神一振,立时凝神倾听。 掌柜的猛的大叫一声:“啊哈,我想起你来了,那些尼姑一住下,你就找了来,与那年轻的两位姑娘叽叽咕咕说了半天。”那男子道:“那刚才不是说认识我么?现在怎么又才想起?” 掌柜的低声自语了几句,声音太低,听不见他说些什么。那男子又问道:“喂,掌柜的,她们到底在不在了?” 掌柜的咳嗽一声,道:“不知公子爷与她们是什么关系?”宋常青偷偷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正面对掌柜说话,侧面看起来年龄似乎不大。 那男子往楼梯这边看了一眼,宋常青连忙躲开,男子犹豫片刻,道:“我与那位……那两位姑娘是好朋友,请问她们走了么?” 掌柜的把算盘拨了几下,道:“唉,既然你与她们是好朋友,有个事情须得让你知道了。”那男子听掌柜的语气,惊疑不定,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掌柜的又道:“我这里是小本生意,本小利薄。嘿嘿,实在……实在……”那男子沉吟了下道:“她们走了,差你房费?” 掌柜讪讪笑了一会才道:“没有,只是,只是那日她们在这里打架,打坏我五张椅子,两张桌子,十几副碗碟,这个,这个……” 男子啊了一声,道:“打架?她们与谁打架啊?后来怎么样了?”掌柜道:“她们与一个老和尚在一起,与另一帮人打了一架,打得乱七八糟,后来那帮人把她们抓走了。只是我的桌椅啊,公子爷,嘿嘿,你看看,她们是你的朋友,我这里是小本生意,这个……” 男子似乎颇为着急,扔出一小锭银子,道:“够了么?快说,她们被什么人抓去了,往什么地方去的?” 掌柜的抓起银子,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把银子放在口中咬了一下,才道:“够了,够了,那些人我可从没见过,反正个个凶神恶煞的,把两位姑娘与那老和尚一起抓了,往南边走了。” 男子一听,立时便想往外走,掌柜的拦住他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你想去找也找不到了。不如在这里住上几天,弄不好她们又回来了也说不清楚。” 男子突然抓住掌柜的衣领道:“不对,怎么只抓了她们几人,止见师太她们呢?难道就袖手旁观。”掌柜的吃了一惊,用力扒开他的手道:“什么止见不止见的,反正当时只抓走她们三人。” 男子自觉似乎过于粗鲁,放下掌柜道:“对不住了,刚才有些激动。那些师太呢,没有与她们在一起?”掌柜的拍拍衣领不耐烦道:“那些尼姑早就跑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男子沉默良久,突的走出门去。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嘀咕道:“什么玩意,想打人家姑娘的主意。人家都不理你,他妈的还低声下气的央求,周姑娘,还请赏脸吃一顿饭。奶奶的,我呸。” 宋常青听他阴阳怪气的学那男子说话,不觉好笑。猛的一怔,刚才这男子似乎在纠缠周青雨,不知怎的,他心中觉得怪怪的。他回房随便把东西收拾了,结算了房钱,走出门去,向着南边追去,不一会就远远看见那男子的背影。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八章 失踪(三) 那男子似乎满怀心事,走得并不快,也没有留神后面还远远跟着一人。 赶路过程中,宋常青看见那男子偶然转过来的脸,样子颇为年轻,面色有些苍白,双眉紧锁,容貌倒还英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大半个时辰,这男子突的转折向着路边斜插而去,顺着一条小路快步而行。 宋常青微觉奇怪,连忙跟了上去,不多时,便远远看见在林木遮掩之下露出的一处飞檐,稍近了看时,大门上挂了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清风观。 那男子已走了进去,宋常青在门口站了片刻,装成游人的样子,跟着进观。里面有几个虔诚的信徒正在三清面前烧着纸钱,一片香烟缭绕中,一个中年道人过来稽首笑道:“今日吹了什么好风,把施主送了过来?”宋常青眼睛向四周一瞟,已不见刚才那男子,低头还礼道:“在下四处游玩,无意间到达贵观,特进来观摩观摩。” 中年道人笑道:“看施主打扮,应当是个读书人吧!咱们这座道观,建立的日子可不短了,自从唐贞观年间便已在此接受香火,当年郭子仪、寇准、岳武穆等都曾在此流连。” 宋常青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小锭纹银,递给中年道人道:“在下来得仓促,这些就当香火钱吧!” 中年道人接过银子,道:“施主要不要去三清殿前烧点香纸?或者去抽一签,算算仕途姻缘?”宋常青见道人面上不动声色,不因他给了香火钱而吹捧拍马,倒也有些意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随便走走,到处看看吧!” 道人点了点头,道:“施主那就慢慢游玩吧!一会在观中吃些斋饭吧!”转身走入三清殿。 宋常青仔细打量四周,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四处慢慢观看,从左首侧门进入内院。 里面长了几棵参天大树,甚是阴凉,在一棵大树底下,摆有一张石桌,两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坐在两端下棋,旁边站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便是刚才进来的那男子。 那两个老道下棋正全神贯注,旁边几人抬头看了宋常青一眼,没有说话。宋常青慢慢踱了过去,只见黑白棋强弱已分,现在所争的不过是输多输少的问题。左首那老道笑道:“无涯老道,武功我敌不过你,不过这下棋嘛,嘿嘿,你就差得远了。” 右首那老道抬起头来,怒道:“眼下胜负未分,你就在一旁出言干扰,真是岂有此理。”宋常青只觉他颇为眼熟,心中灵光一闪,忖道:“这老道不就是武当的无涯道长么。” 左首那老道嘿嘿笑着,不再说话,眼光瞟向宋常青,点了点头。无涯道长沉思了好一阵,迟迟没有落子,左首老道催促道:“这么久了还没想好么?算了,每次下棋你哪次胜过?认输吧!” 无涯道长听他热嘲冷讽,涨红了面皮,叫道:“你这杂毛,怎的啰啰嗦嗦的。”他本是个道人,还骂对方是杂毛,把自己一起骂了,旁边几人使劲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那老道闭眼晃了晃头,也不在意。无涯道长思索良久,这才叹了口气,扔掉手中的棋子,悻悻道:“今日且让你一回,待明日在下!”那老道嘿嘿笑着,站了起来。 宋常青转走一边,假意看着廊上所题的对联。旁边站着那几个年轻人开始不敢吭声,现在棋局已完,开始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笑道:“沈师弟,今日怎么样了?见到周姑娘了么?”宋常青跟踪的那男子神色有些慌张,辩道:“我只是出去走走,哪里去看什么姑娘了,大师哥可别乱说。” 另一个满脸长着雀斑,看起来有十**岁的少年拉起想要避开的男子,道:“沈师兄,嘿嘿,你一出门,咱们就知道你去哪儿了。师傅都不怪你,你怕什么?” 姓沈那男子上前对无涯行了个礼,叫道:“师傅!”无涯点了点头,低首喝了口茶,突的转头对着宋常青道:“这位阁下,你跟着我徒弟进来有什么贵干?” 宋常青微微一惊,旁边几人也是一副诧异的样子,立时把宋常青围在中间。宋常青笑了笑道:“我自来这里游玩,怎么说是跟着你徒弟来的呢?” 无涯点了点头,闭目不语。那三人见师傅没有吭声,也只是围着宋常青,并不立时动手。过了片刻,无涯睁开眼睛道:“我这二徒弟进来时,我便已听见他后面还有一人,这人武功当真是老道生平未见,原以为是哪位前辈高手复出,谁知小兄弟年龄如此之轻。” 宋常青不由又惊又佩,这老道全神贯注下棋之际,居然能听到数十丈外的声响,而且能听出对方武功的高低,武当派当真是名不虚传。 姓沈那男子斜眼看了看宋常青,只觉对方拼拼凑凑,丝毫没有武功大高手的风范,不由对师傅的话将信将疑。 宋常青对无涯拱了拱手,道:“在下朋友出了点事,恰好令徒去找她,在下还以为令徒或许有点线索,所以才跟了上来。” 无涯对三个徒弟挥了挥手道:“让开吧,如果这位小兄弟出手,你们哪里留得住他,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小兄弟,请坐!” 三人慢慢让开,满脸的不服气。宋常青走到石桌旁挨着刚才下棋那老道坐下。无涯指着那老道说道:“这位乌木道长,是这清风观的主持!”宋常青站起来行了一礼,乌木道长笑道:“哈哈,都说英雄出少年,今日看到居士,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能的武当无涯道长称赞的人,当世可没几个。” 宋常青连忙道:“无涯道长过奖了,小子武功浅薄,哪里能当得起这般赞誉。”无涯看了一眼旁边垂手而立的三个徒弟,笑道:“小兄弟就别在谦虚了,若不是你在观外站了好一阵才进来,我也发现不了你。正是一动一静间,才让我听出了一点东西,至于小兄弟功力如何高法,我也看不出来。” 宋常青连道过奖,这才坐下道:“在下姓宋名常青,刚才实在冒昧,还望见谅。”顿了一顿道:“只不过在下情非得已,峨眉周姑娘、李姑娘被人劫持那晚,在下一个朋友也在场,一起被抓走了。今天听令徒来询问周姑娘,在下这才跟着来。” 姓沈的男子脸上羞红了一片,旁边他师弟低着头对他挤眉弄眼。无涯沉思了片刻,问起当日的情况,宋常青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无涯面色沉重,喃喃道:“在京城附近,又有谁敢这么大胆呢?” 猛然间,宋常青与无涯同时喝道:“谁?”两人不由同时对视一眼,余人惊疑之际,突听一声长笑,一人从围墙外翩然而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十九章 救人 宋常青与无涯早就听出外面有人,只是当时没有注意,以为是道观中的人或是游人而已,但这人到了围墙外后,俩人立时发现这人一呼一吸间相隔良久,竟是个武功大高手,这才大喝出口。 宋常青见到那人,眼睛一亮,迎上几步,笑道:“鲍大哥,你好!”这人正是鲍浩。 他落在场中,眼睛扫了四周一眼,大笑道:“兄弟,你也好!”无涯哼了一声,淡淡道:“不知阁下在外偷偷藏着,有什么指教?”衣袖轻轻一挥,一股暗力只袭鲍浩。 鲍浩把手一拱,道:“我跟着这小兄弟而来,只是多日未见,想叙叙旧而已。” 两人身形俱是一晃,似乎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无涯脸上惊疑不定,看着鲍浩的神色多了些别的意味,神态也似乎凝重起来。对这鲍浩拱了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吧?还请赐告名号。” 鲍浩嘻嘻一笑,正准备说话,宋常青已抢着道:“无涯道长,这位是鲍浩大哥,大哥,这位道长是武当的无涯道长,你俩亲近亲近吧!” 无涯连忙道:“哦,原来是鲍大侠,怪不得武功如此之好。老道失礼了。”鲍浩收起嬉皮笑脸,还了一礼正色道:“无涯道长一手真武剑法天下知名,这才是天下真正的侠者,鲍某一介武夫,怎么敢称这侠字。” 宋常青哈哈笑着,拉过鲍浩问道:“大哥来这里有什么事么?”鲍浩抬起眉头想了片刻道:“你是不是有朋友被抓走了?”宋常青一惊之下,急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鲍浩走到石桌边坐下,久久不语,宋常青不敢催他,站在一旁等他说话,无涯等人听见这消息也是侧耳细听,想弄明白是谁把峨眉的二女抓走了。 鲍浩长叹一声,这才道:“比武之后我被方仁达纠缠,一直不能摆脱。”宋常青想起方仁达胡搅蛮缠的功夫,不由会心而笑。 鲍浩顿了一顿继道:“那日我突然看见那有几个黑衣汉子绑着峨眉的那俩个女子与张定边,我连忙指给他看,指望能把他的兴趣转移了,别来纠缠我。他果然兴趣大增,拉着我一路跟踪那些人,我也想看看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把天下无敌的张将军抓住。我与他跟了三天,来到一个乡绅家中,那群人进去了。咱们偷偷潜入进去,竟没发现被抓三人的下落。想来是另有暗室,咱们在那儿搜了几天,一天晚上,潜入后院,突然那小子不知见了什么东西,一溜烟就跑了,怕得不成样子。我可不管他,继续搜查,却被人喝破行踪,原来是姚广孝那老和尚。” 宋常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道:“这家伙枉为一代宗师,却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哪天碰见了定不放过他。” 说完这话,却听众人一片寂静,人人用眼光奇怪的看着他,宋常青讪讪笑道:“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鲍浩摇头道:“兄弟,你志向远大,但也不能不自量力,好高骛远。”宋常青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能打败姚广孝,笑了一下,也不说破。 他不想在这话题纠缠下去,问道:“那姚广孝与你斗了一场么?”鲍浩叹了口气道:“那老和尚不知受了什么伤,不能动手,嘿嘿,他手下的好手可不少,我不耐与他纠缠,打了一会,转身也跑了出来。嘿嘿,若是那老和尚动手了,我岂能再见到你。” 宋常青站起来想了一会,对无涯拱了拱手道:“今日打扰道长,现在已知道她们下落,就此包别吧!”转身就待离开。 突然无涯道:“等等!”宋常青转过去道:“不知道长还有什么指教?”无涯道:“姚大师武功高强,千万不可与他正面为敌。把人救到了立时就走,要不那就麻烦了。” 宋常青点了点头道:“多谢,咱们走了!”姓沈的男子一脸犹豫,似乎想与宋常青一同去,又怕师傅不答应,一直在挣扎不定。 待得宋常青他们走远,无涯叹了口气对姓沈那男子道:“师傅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咱们武当受朝廷的重视,这帮人与姚大师作对,也就是与朝廷作对。咱们不去阻拦他们就是很讲江湖义气了,若要再与他们一起掺和,到时候武当必将大祸临头。”姓沈的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低头道:“师傅,弟子冲动了。” 宋常青与鲍浩一路疾驰,往着嘉兴方向飞奔而去。过了半个时辰,宋常青忍不住问道:“大哥,他们现在还在那儿么?不要咱们去了,他们早就不在了,岂不是扑个空?” 鲍浩微微一惊,停住了脚步,宋常青却奔出老远,连忙一个转身,飘了回来,道:“怎么了?”鲍浩上下打量了宋常青几眼,轻叹道:“刚才你说那话,我还以为你是在吹牛皮,现在看来,应当不是假的吧!你功力长进怎么那么快?在这么飞奔中,我即便想说话也须得把气息调匀,就是那样也不如你那般轻描淡写。” 宋常青哈哈笑道:“那日我与老和尚跌入谷中,却偶然间突破生死玄关,功力进了一层。出来时也与姚广孝斗了一场,幸喜没有败给他。” 鲍浩喃喃自语半晌,突道:“走吧!你这般武功,就算姚广孝没有受伤,也不会是你的敌手。想来依他的性格,不会因为我发现了他的踪迹就换地方吧!” 两人一路不停留,两日后来到离嘉兴不远的一处山庄。只见山庄依山而建,外面看起来颇为平常,就似一般乡绅所住的地方一般,两人找了个林子静坐休息,准备等天色黑了进庄打探。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俩人偷偷进入庄子。庄子似乎便如平常人家一样,有几个护院闲逛了一会就没人了。是以两人轻易就进入里面,鲍浩来过一次,地形十分熟悉,带着宋常青左拐右弯,不多时来到后院。看着黑压压一片房子,鲍浩偷偷对宋常青道:“那天我来时,姚广孝就在这院中。但不知把抓来的人弄什么地方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间四下里燃起火把,顿时把院里照得犹如白昼。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章 迷茫 太监?烂尾?太监?烂尾……这两个念头不断在我心中旋转,这本书完全扑了,可能是大环境影响,也可能是我自身能力问题。前几天,在qq上与我的签约编辑聊天,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车干,你有二十多天没更了。不是我不想更,也不完全是因为遇到瓶颈写不下去。只是因为,写了有没有人看,有没有哪怕一个人在看?我从来没有在正文里面写过别的废话,也没有用广告求票的废话来占字数,不是因为我不会,只是我认为,广告是广告,求票是求票,可以写在公告里或是在作品简介里,我对写作,姑且称为写作吧,很认真的。或许是因为那天工作不顺利,心情不太好,又或许那天坐公交时看见的女售票员都长得比较恐龙影响了心情,总之那天心情真的不好。编辑大大的心情大概也不好,他因为忙(后来听别的编辑说的),所以说的话让我误解了。在当时我的理解就是:即使这本书没一个人看,也要写完。我对他说我在筹备新书,编辑大大的态度很是冷淡,大概因为像我这样随便挖坑的人太多了,写了一部分,签约了,又太监。实在是让人很恼火的一件事,何况我第一本书都没写完,让他如何相信我会能写完第二本。事后细细想想,我也有些冲动了,隔着网络,谁也不知谁在对面的想法是什么。现在首先,对编辑大人说声对不起!一声真挚的道歉,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最少能让编辑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能感到一丝欣慰!到现在,我非常感谢他,非常!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编辑,不是因为他与我签约了,最少他随时在鞭策我,让我不能偷懒。这本书就这么完了,顶多再写几万字就完结,因为我的新书已到了一定时候,我分不开心来继续写它。第一本写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欣慰,最少,我写了十多万字,加上修改的,最少有二十多万字了,虽然是彻底的扑了,也有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多的兄弟,一直在支持我,鼓励我!说了那么一大堆,有没有人看到那是个未知数,但至少我的心意到了,不是吗?我下一本争取写好,写得不是那么扑,那就是对编辑大大的一个支持与道歉,然后,我下一本写得更好,写得比小白好一点,那又是一种进步!一直在进步,这就是一种,一种坚持。 最后说一句,我热爱传统武侠,但以后奉劝大家一句,没那么好的功底,先别写传统武侠,试着写点别的,把文字运用得熟练了再写!我也需要锻炼,锻炼,再锻炼,然后继续码传统武侠!以后我再写传统武侠的时候,就是我认为我功力达到了的时候! 灯光照的两人睁不开眼睛,一声长笑响起:“哈哈,老僧等了几天,就知道你们会来的!”宋常青眯着眼睛看去,院中站了一人,白色僧袍,满脸微笑,正是姚广孝!他面前绑着三人,正是失踪了的老和尚与峨眉二女。 不断有兵士从侧门涌了进来,围墙上,屋顶上也立起许多人,穿着的是黑色衣服,黑暗中爬起一动不动确实让人很难发现。姚广孝笑眯眯招手道:“下来吧!我知道,凭这些人是拦不住你们的,但这三人在我手上,你们会一走了之?” 宋常青看了鲍浩一眼,率先跳了下去,鲍浩随之也跟着跳入院中。立时有几人抽出刀来横在老和尚三人脖子上。姚广孝呵呵笑着,似乎极为得意, 宋常青看着眼前形势,突然沉静下来,他想了想,道:“如果你想抓住我,没必要摆那么大的阵势,而且我向来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要求?” 姚广孝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看了宋常青半晌,突道:“这位小兄弟,借一步说话!”“别与他啰嗦,这老家伙阴阳怪气,定然藏着不少诡计!”宋常青还未回答,鲍浩已大叫了起来,引得旁边兵士怒目而视。宋常青止住鲍浩,盯着姚广孝道:“好吧,请带路!”现在老和尚与峨眉二女在姚广孝手中,如果来硬的,他自然不怕,但三人就有些危险了,而且,他感觉了,这姚广孝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当时他把自己与老和尚打下了山崖,现在看来,似乎也是当时使力过大,收不住了的原因。 姚广孝满脸肃穆,手一伸,道:“请!”往着左侧房间便走了进去!宋常青随之走了进去,鲍浩叹了口气,正待进去,姚广孝突然说道:“鲍居士请在外面等着,我与小兄弟有些话要说!”鲍浩勃然大怒,就想破口大骂,宋常青伸手止住他,进屋后随手把门关了。 鲍浩在外面焦急不已,在院中逛来逛去,四周的兵士并没有撤开,依旧是刀出鞘,弓满张。过了好久,大概有一两个时辰,鲍浩正等得不耐烦了,突然门一开,姚广孝与宋常青并肩走了出来,姚广孝满脸笑容,似乎极为高兴,而宋常青,则是一脸的古怪,有点兴奋,又有点……如释重负! 姚广孝出来后手一挥:“把张将军与两位姑娘放了!”旁边的兵士立刻把架在三人脖子上的刀收了,解开了绳子,老和尚满脸复杂看了宋常青一眼,而周青雨一脸娇羞,如果旁边没这么多的人,估计她就要扑上来了,李青萍则是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姚广孝又挥了一下手,围墙上的,屋面上的黑衣人立刻退了去。他大笑道:“哈哈,小兄弟,我相信你,现在我做到了,希望你也能不食言!”转身大喝一声:“让他们出去!” 鲍浩几人只觉有些茫然,刚才两人看似要大打一场,进去后出来又变得这般客气,这可古怪了。宋常青看了姚广孝几眼,怔怔的半天不语,半晌才道:“走吧!” 几人闷不做声跟着他离开,心中都是老大不解。直到远远离开庄子了,李青萍忍不住问道:“喂,小子,刚才你与那秃驴说什么呢?怎么一出来就把咱们放了?”周青雨在一旁嗔道:“乱说什么呢?无暇大师在这里,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李青萍这才想起无暇也是和尚,连忙对着无暇道:“对不住了,大师,我说那秃驴不是说你,是说刚才那个,你……你不是秃驴!”周青雨狠狠恨了她一眼。 李青萍假装没看见,又对着宋常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小子到底说不说?你害的咱们被抓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想撒谎骗咱们吗?我可不是师姐,就那么容易被你骗!” 鲍浩也问道:“是啊,常青,明明是准备要大打一场的,怎么你跟他说了一会话,出来就这么简简单单让咱们走了?” 宋常青叹了口气,心中犹豫:“说,还是不说?” 今天暂时写到这里,刚开始回更,状态不好!明天相信会更多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一章 宋常青看了眼前几个人几眼,终于开口道:“当然,姚广孝花了那么大的精力不是为了让我来这里见上一面这么简单……”他凝视远方,长长叹了口气。 纪纲这些年来终于称为朝廷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生性残忍,与他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灭门就是抄家。他爱好女色,所有看中的美女,不管是什么人都逃不脱他的手心----就算是为皇帝选的妃子,他也留了不少偷偷藏在府中。他喜好排场,每次出巡的场面自然有人迎合他的胃口弄得惊天动地,甚至比起皇帝来都不差多少。一句话,他很嚣张,甚至肆无忌惮。 现在他坐在府中大发脾气,原因是,他弄得那个比武大会,被人搅得一塌糊涂。最近他手下办事非常不力,不是因为他们不忠心,而是他们养尊处优太久,对付一些平民百姓还可以,若是遇上武林高手,那就完全变成废物了。所以,他弄这么个武林大会出来,并不是说想把天下武林中的高手一网打尽,而是,尽快召集一些武功高强之士,来为他效命。 只是他的念头突然被几个闯进来的人破坏了,各家各派武林人物都一哄而散,特别是那个姚广孝又出来小小的捣乱一下,这个想法破灭了。 在纪府会客大厅中,主位上坐着纪纲,他满脸怒色,地上一片狼藉,是一个摔破的茶杯。他左右手边各站着一个中年人,正是袁江与庄敬,他的左膀右臂。下首坐着,是的,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是江左云。往下站立着一帮浑身发抖的锦衣卫头目,每人都把头深深低垂着,有的额头上已忍不住流出了冷汗。 “一群废物,一堆饭桶,平时耀武扬威的,欺负一些平头百姓都有本事,比武的事到现在已过了那么久,你们抓到什么人没有?或者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纪纲喘了口气,手指着下面一帮手下正要继续骂下去,江左云突然站了起来,道:“纪大人,这些事也须怪不得他们,那些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伙锦衣卫头领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纪纲对这个江左云倒还尊敬,努力把神色镇定下来,认真听他说话。“即便我,与他们对上,我也只能远远避开。”江左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纪纲拱了拱手:“大人,现在咱们已发画了他们头像,在各地通缉,想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出来闹事了。这事到这里就算了,不是说怕了他们,只是,他们在暗,咱们在明,惹急了,怕狗急跳墙。” 纪纲露出一丝疲惫,颓然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对那些手下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不要放松搜查。”那些头目松了口气,连忙告礼退出。 厅中只剩下了袁江、庄敬、江左云。纪纲又对袁、庄二人道;“坐下吧!”四人坐在厅中半晌没人说话。过了良久,纪纲才悠悠道:“我纪某至随皇上以来,一直无往不利。以前即便朝中有人对咱们不满,有人偷偷在背后弄我的手脚,甚至有人派人来暗杀我。这些我都抗过去了,现在朝中局势有些不妙,恐怕暗中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我的好戏。嘿嘿,我纪某岂能让这些人如愿。” “大人恐怕多虑了,如今朝廷之上,大人一句话,有谁敢说个不字?”袁江忍不住插言道。纪纲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都说你多少遍了,多用用脑子。你有什么看法?”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庄敬说的。 庄敬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好似大人权利如日中天,只是,只是……”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一人之下未必是好事,权大震主。”纪纲眯上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又过了良久,他才叹道:“以前别人参我的本子,皇上全部交给我自己处理。嘿嘿,那天皇上叫我到御书房,与我说了一会话,突然道,纪纲,听说在锦衣卫里,就知道你纪大人,不知我这个皇帝?当时我一身冷汗,这又不知是谁他妈的抓住皇上的忌讳,参了老子一本。我连忙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皇上年纪大了,可一点都不糊涂,他心里明白得很,若是我乱七八糟说上一通表忠心的话,只怕他早已把我咔嚓一刀砍了。”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不知皇上是什么表情,当时心中扑通直跳。幸好过了一会,皇上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许多事都是帮我做的,难免有些不识趣的家伙对你不满,不过……’他顿了顿,又说:‘以后盐税的事情,你少插手。还有,你与薛禄的事情闹得太过分了,以后注意点。’”纪纲说完,怔怔的看着地面。 袁江强笑一声道:“这不就结了,大人,你与姓薛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而且没有责罚。何况盐税这么大的事,皇上也知道了,也没说你什么,只说以后注意点。咱们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纪纲嘿嘿冷笑:“猪就是猪,动动脑子吧!皇上是那么仁慈的人?嘿嘿,只是现在我大权在握,而且当年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天下人把罪过全算在我头上。他马上与我翻脸,只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他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们来商议。”几人鞠躬告退。 纪纲又坐了一会,满脸烦躁,突然道:“少他妈想点儿,反正以前老子一穷二白,现在位极人臣,什么福都享过了。”转身走入内堂。 来到里间,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了,肥胖的脸上浮现出色迷迷的笑容。推门进去,这间屋子很是宽大,中间摆着一张华丽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捆着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看见他进来,挂满泪珠的脸上显出惊慌的神色,身体努力往里面移了移,但身体本捆着,哪里能够动得了。 纪纲笑眯眯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慢慢走了上前,女子更是惊慌,眼睛盯着他的动作,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纪纲缓缓道:“你从了我,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你日子也不好过。”他的话语文文静静,就像在说一件理直气壮的事一样。 女子摇了摇头,咬牙道:“奸贼,我全家被你陷害,我做鬼也饶不过你!”“哈哈,我纪纲坏事做尽,平生又怕过什么?既然你不从,那我只好……”他庞大的身体猛的扑了上去,抓住女子身上的绳子一拉,绳子立时断裂。女子手脚一得自由,立刻向着门口爬去,纪纲等她快爬到床边,这才伸手抓住她的脚。 哗啦之声不断,女子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纪纲的神色越来越兴奋,黑胖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他喜欢看这些女人反抗,喜欢看她们挣扎,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转眼之间女人身上只剩下内衣裤,雪白的肌肤,膨胀的胸部,笔直的大腿,全部露在外面。纪纲神态更是亢奋,添了添舌头,一把拉下女人最后的防御,胖胖的身体犹如山一般压了下去。女人无力反抗,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房间里传来一阵阵令人耳红的**。 本来这章与下一章一起的,只是今天晚上,有些晚了,明天在写下一章吧!明天出差。从这章开始,不写标题了,免得有些文不对题。 支持正版,请到一起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二章 纪纲从屋子里走出来时,黑胖的脸上带着满足后的晕红,屋里床上的女人被他折磨得犹如一滩烂泥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经过刚才的发泄,他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走到外堂,唤过管家:“快去叫庞英来见我。”庞英,锦衣卫镇抚,也是他的爪牙之一,伙同他坏事做尽,对他倒是忠心耿耿。 不多时,庞英匆匆感到,这是一个与纪纲身材差不多的胖子,只是面色白净,此时由于赶过来匆忙,脸上还带着几滴汗珠。“不知大人找下官有什么事?”等管家退下后,庞英行了个礼问道。 纪纲此时心情颇为不错,不知是想了什么好法子还是刚才折磨了那个少女的缘故。“庞英,端午节的射柳大会,皇上亲自主持,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庞英微微愣了一愣,暗中琢磨纪纲的意思:“这个……每年都是那样,不知大人今年有什么高见?”纪纲哈哈笑了一声,突然沉下脸,咬着牙道:“现在朝中对咱们不满的人多了去,我倒要看看,是那些不识抬举的人。你给我安排一下……”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最后庞英满脸疑惑的走了。纪纲喝了口茶,手里用力捏着茶杯,嘿嘿笑道:“指鹿为马,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谁提出疑问,嘿嘿……”咔嚓一声,茶杯已被他捏得粉碎。 晴日当空,清风朗朗,满朝文武汇聚在射柳山庄的大院中。这大院十分开阔,沿着墙边种着一排柳树,枝叶茂盛,葱葱郁郁。隔着柳树大约百步,摆着一排桌子,旁边坐了十来个人,正中坐着那人身着黄色长袍,神色间不怒自威,虽然脸型长得有些怪异,却不掩他那一股御指气使的风度。他旁边隔得远远坐了几人,人人均是侧着身体,不敢坐正。 庞英站在场中,鼻子上冒出几颗汗珠,上前对着中间那黄袍人屈膝跪下:“皇上,现在可以开始了么?”黄袍人微微点头,道:“开始吧!”庞英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大声道:“今年射柳大会开始。请各位先准备一下,叫到的先出来比试。” 先出场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文质彬彬的老者,他提着手中的长弓,手臂微微颤抖,过了半晌,这才把弓拉开,却是只拉开一小点,朝着前方瞄了良久,迟迟不发。皇上脸上露出不渝之色,咳嗽一声。庞英察言观色,上前叫道:“请李大人快些,免得耽搁了时间。”那老者把牙一咬,闭上眼睛,把箭放了出去。一阵喧哗声响了起来,有人阴阳怪气道:“哈哈,还差一大半,连边都没挨上。”这老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手中长弓扔在地上,转身走了回去。 余下又有几人上来射,全部都离目标----柳树差得很远。这个节目原本是要这些大臣射下柳树的枝叶,当是一种娱乐吧,不过这些大臣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这么远的距离,不要说准头,就是连射也射不到位置。 皇上看了一阵,呵呵笑道:“这些家伙平日里吹牛打屁得行,叫他们射一下箭立刻就心惊胆颤,嘿嘿,全不知我大明的江山全靠太祖马上得来的。以为凭他们会写几首歪诗,会发点谬论,变可以治理天下么?”旁边一人低首道:“皇上所言极是,这些家伙都是一副臭脾气,明明没什么能耐,还偏偏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皇上转头对着他,看了几眼,淡淡道:“纪大人,这次大概又是你大出风头吧!”纪纲吓了一跳,低头道:“做臣子的只知皇上办这个射柳大会定有用意,是以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怠慢。”皇上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回忆道:“第一次比试时,你一箭夺冠。第二次依旧是你,第三次还是你……嘿嘿,纪大人果真好身手。” 纪纲不敢多说,脸上似乎有汗珠流了下来。皇上睁开眼睛,道:“听说纪大人手下的庄敬,号称箭神,怎么不见他来试试?”纪纲脸上的冷汗终于流了下来,庄敬是他手下,自然不敢来与他争风,只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幸好皇上的注意力被场中的情形吸引了过去,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又有好几个人射过,最后轮到纪纲。纪纲提着自己惯用的长弓走了上去,心中踌躇不定,猛的把牙一咬,对庞英使了个眼色,慢慢张开了长弓。 场中众人知道纪纲骑射熟悉,加上他位高权重,一阵欢呼声立时响起来。纪纲瞄准前面柳树上挂着一条红绸子的柳枝,脚下站着弓步,眯着左眼,猛的一声弓弦声响,那支箭犹如黑色闪电般射向那树枝,众人又是一阵高呼。 啪一声,那支箭越过树枝,劲力已尽,落在地上。顿时满场寂静,这箭竟然没有射中。庞英跑了过去,伸手把那支挂这红绸子的柳枝折了下来,高呼道:“纪大人射中,是今日唯一一个射中的人。” 寂静,还是寂静。满场文武明明都看见没有射中,却没有一人出来有什么异议。第一个人开口了:“纪大人果然好箭法,这百步穿杨的功夫当真不是盖的。”既然有第一个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慢慢的,似乎真的纪纲射中了一般,如果在这时有人提出疑问,那不仅得罪一个人。皇上坐在那儿,冷眼旁观,面上不动声色。 过了好一会,奉承拍马之声才渐渐低了下去。皇上看了庞英一眼,庞英急忙跑到他身边,听他低声说了几句。马上大声宣布道:“今日纪大人射中,皇上赏绫罗绸缎百匹,玉尺一把。”众人大臣见皇上也没有表示什么,更是大声高歌奉承。 皇上站起身来,口中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几天页面更换,一直没机会上传。争取在月底凑足贰万…… 支持正版,请到一起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三章 永乐帝回到宫中,屏退多余的人,只留下贴身的太监。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恼怒,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那太监见皇上不开口,只是低头伺立在一旁,不敢乱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永乐帝长叹一声,已经现出老态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突然道:“纪纲现在很是猖獗啊!不知咱们这宫中有多少人收了他的好处,嘿嘿,他这些手段当我就不知道,只是……”他脸上浮现犹豫之色,随即双眉一挺,似乎下了决定:“陆药,国师那儿准备得怎么样了?”那叫陆药的太监恭恭敬敬道:“回皇上,国师前几日传来消息,就等皇上下定决心,他那边万事具备。”他们口中称的国师,就是姚广孝,即使姚广孝不愿意当这个国师,但永乐帝一直把他视为国师,也一直称为国师。 京城里的比武已成为一件闹剧,按道理那些武林人物都已走得干干净净,即便有一些留着,数量也应当不会很多。但这几日就像刚开始要比武那会,武林中的人物慢慢又向着京城集中,人数越来越多。 纪纲在府中得到下面的人报告,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吩咐,若这些武林中人若是愿意为锦衣卫效命,不妨吸收一些进去。他这几日一直打探不到宫中的消息,似乎皇上对他那日指鹿为马之事并不介意,宫中一切正常得有些不太对劲。 终于,宋常青带着峨眉二女进入了京城,他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把脸面全部遮住,在城门口刚一露面,立刻就有两个家仆打扮的人引着走到一处小巷深处,进入一个不大的院落。 刚一进去,他吃了一惊,院子中已站了好几个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全是那天参加比武大会的各派掌门之类。 那些人看他们三人进来,只是把头稍微朝这边看了看,都没有对他们投入太多的关注。宋常青与周、李二人在院子角落找了个地方站着,也不取下斗笠,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陆续有人进来,短短半个时辰,这个小院落中已漫漫站了四五十人。这时才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姚广孝。 姚广孝对着院中的人拱了拱手,微笑道:“老衲请各位掌门前来,是有件事需要大家帮忙。”宋常青看旁边有人扁了扁嘴,脸上神色不以为然,知道这些人恐怕与自己一样,不是被请回来的,想来不是威逼就是利诱。 姚广孝顿了顿,继道:“老衲生平最得意的事,莫过于辅佐当今皇上上位。这一件事,每次想起时心中都还激动无比,只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岔子,一个不是很大的岔子。有人想把我做的这件完美的事情完全推翻,对我来说,这是完全,完全不能容忍的。” 宋常青听得一头雾水,看周围的几人也是脸露迷茫,似乎也不知姚广孝在说什么。姚广孝看了大家的神态,笑了一下:“我知道大家对我说的话不是很明白,我说明白点吧。我姚广孝当年辅佐燕王,并不是为了权势,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怎么说呢?燕王能上位这个结果已经令我很满意了,我需要的仅仅是这个结果----一个能证实我自己的结果,就那么简单!而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不知好歹的人,想把我这个结果打破,简单的说,就是谋反!” 院中众人‘嗡’一声乱了起来,谋反这种事与他们离得太远,姚广孝在他们离开的路途中各个击破,把他们逼回来,说了一堆话,提到了谋反这个敏感的字眼,顿时许多人脸上现出了惊恐犹豫的神色。 姚广孝等他们乱了一阵后,把手往下按了按,止住大家:“不错,我请大家来,就是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年轻人大着胆子叫道:“这个事应当是朝廷的兵马来管吧!咱们都是一介草莽,能帮得上什么忙?”姚广孝对他点了点头:“这位小兄弟问得好,确实,谋反应当由朝廷自己的兵马来解决,不过,如果谋反这人就在京城中,而且手握兵权,朝廷调集兵马逼得他提前发动,在京城里凭借他的势力,就算不成功,也定然会闹得一塌糊涂。并且朝廷中许多人都与这人有牵连,如果调集兵马,马上就有人反对,拖得太久,反而不美。最好的方法是,偷偷把他控制住,一举拿下!” 在京城,而且手握兵权,老成点的人已猜出**分。那个年轻人似乎还不明白:“这人是谁啊?怎么厉害?”“锦衣卫首领纪纲!”姚广孝淡淡说道,“他手中掌握锦衣卫这一帮势力,又插手了皇宫侍卫,在各个地方都有他的耳目,如果他谋反,是不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那年轻人恍然大悟,口中嘟哝道:“锦衣卫难道就只听纪纲一人的,他们还敢反皇上?”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姚广孝还是听见了,微微一笑:“纪纲既然有谋反的意图,手下就不可能没有一帮死士,在他没谋反时,锦衣卫确实只听他的,若他谋反了,只怕锦衣卫已全部被控制。” 现在大家基本都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害怕纪纲在京城里闹得乱七八糟,即使现在他没准备充分,无法谋反成功,但让他在京城那么一闹,不仅朝廷面子上过不去,而且现在那些过气的藩王未必就难老实,只要这里一乱,恐怕又有一阵乱的。归根结底,就是想偷偷的用最小的影响把纪纲解决。 问话那年轻人抓了抓头,又问了个问题:“那,咱们来做些什么呢?”姚广孝面色肃然:“我与朝廷信得过的几路人马约好,到时候大家先把纪纲那帮死士控制好,不能让他们有出手的机会……”他看了众人脸上一眼:“那些人大概有二三百人,都是纪纲这些年网罗的高手败类。寻常兵士再多,在这些高手眼里都是一些蝼蚁,又不能调集大队人马对付,所以……”他提高了声音:“劳烦各位了!这件事做好之后,锦衣卫肯定要大换人马,各位武功高强,若能为朝廷做事,不会辱没大家吧!” 已经有人露出兴奋的神色,想进锦衣卫,若是没有好的背景,好的身世,没那么容易。进入锦衣卫后,那可是一件很让脸面有光的事情。 宋常青看着旁边的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暗中叹了口气,朝廷投鼠忌器是一方面,但也不肯定没有把自己这些人当成炮灰的可能。 然后,姚广孝开始安排人手,谁在哪儿埋伏,谁对付谁,条理清楚。最后,对着宋常青叫道:“宋兄弟,你对付那江左云。这小子好赖不分,认为跟着纪纲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知,嘿嘿,大祸临头了哦!” 这时,那些掌门才注意到宋常青,有的人认出了他,一脸敬畏。宋常青凝视了姚广孝半天,这才点了点头。姚广孝在他眼光注视之下,觉得似乎一股压力压在身上,竟觉得颇不舒服,等他点头把眼睛转开后,这才松了口气。 晚上三更后动手,现在还早,大家都进入屋里,休息的休息,谈天的谈天。宋常青与峨眉二女独自在一件屋子里,静静等着时间的来临。 这个月经常性感冒,写完这篇,键盘上已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淌下的鼻涕口水!头脑中昏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放了一个辣椒,处于半开半闭的情形。一直犹豫,真的不想往下写了,写下去确确实实是烂尾----不写是太监!这个题材,真的选得很……很轻率。新书已开始,老老实实把大纲写完,最少存二十万字,觉得能写下去再发。其实这部的大纲也很完整,理想也很好,准备最少一百万字的……但就像以前说的那样,笔力太有限,没有读者,写下去也是枉然。但每天发布新章节后,第二天在各个别的书站能发现这些心章节已转过去了,为了这些转载的人,我也要再坚持一下,我甚至怀疑,我的这点可怜的点击,是不是这些转载的人留下的? 支持正版,请到一起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四章 三更时分,在纪纲那座占地极广的府邸外面,静悄悄围上了许多黑影。不到片刻时光,里面一阵喊杀之声响起,不断有尖利的惨叫传出来。 姚广孝早有准备,不但把纪府围得像铁桶一般,而且还派人去各个出口守着,不许外面别的任何人进来,皇宫的侍卫也不允许! 宋常青跟着这些人冲了进去,他的目标是为了对付江左云,有人纠缠上来,立时随手打发。到了后院,这是个宽大的不像话的院落,里面已站了密密麻麻许多黑衣人,这些人武功都颇为高明,那些攻进来的武林人士功夫稍微差点的往往与他们走不上几招就被打倒。这些人面前站着一个文士,尤为厉害,举手投足间,就有几人伤在他手中。 宋常青左足一点,已掠到他身边,手一抬,把旁边几人震开。这文士看着宋常青,愣了一下,突地嘿嘿冷笑:“手下败将,又来干什么?”也不理宋常青,对着身后叫道:“保护大人离开。这些人交给我了……”话还未完,迎面一阵劲风扑了过来,压得他呼吸隐隐不畅,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他身体一扭,避开了宋常青一掌,满脸讶然。宋常青淡淡道:“这一掌,我只用了三成力气!”江左云面色慢慢变得凝重,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哦,士别三日的刮目相看,看来我要重新估量你了。”深深吸了口气,白净的面皮突然闪过一丝紫气,身体似乎也变得高大了些。 猛地一声爆喝,他踏上一步,左掌疾如奔雷般打到宋常青脸部,身体一转,右掌已向宋常青腹部按去。宋常青身形不动,待到两掌要打到身体上时,身形突然扭了一扭,这两掌都落了空,然后,他伸指轻轻在江左云手腕上弹了一下,咔嚓一声,江左云左手软绵绵垂了下去。 江左云低声惨呼一声,身体犹如一个陀螺般转个不停,猛的飞起一脚,踢向宋常青面门,待宋常青把头扭开,唰一声,一柄明晃晃的软剑已从腰间抽出,剑光如暴风骤雨般攻向敌手。 宋常青轻飘飘在剑光中东闪西避,攻势虽然凶猛,却奈何不到他。旁边黑衣人看到势头不对,立时上来五六个人围攻。倏然一声清啸,宋常青犹如虎入羊群,肘撞拳击,只听哎呀之声不绝,不仅围上的几人,旁边的黑衣人也惨遭玉尺之殃,倒了一大片,偏偏留着江左云没有击倒。江左云咬着牙关,拼命在后面追着宋常青,却是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摸着。 猛的一个转身,江左云差点撞上了宋常青的胸口,他连忙退后几步,摆上架势。“没用的,当日我被你打得吐血,现在我要打你吐血!”宋常青手慢慢伸出,动作很慢,偏偏江左云满脸凝重,退后一步,身体摇晃了一下。点了点头,宋常青满意的说道:“很不错,还接一招!”这一次动作却是极快,隔了一丈多一掌打了过去,江左云终于忍不住‘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这一次他再也站不出了,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宋常青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叹了口气,没再理他,向着院子中围着一大堆的黑衣人走了过去,纪纲就被围在中间。 宋常青看着纪纲,脸上慢慢浮现出痛恨的神色。他走得不快,有的黑衣人想阻止他,还没走进他身边,身体就被一股大力远远抛开。纪纲脸上神态居然还很平静,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宋常青,突然笑了:“很好,能死在你手里,总比被姚广孝那秃驴栽赃的好!”“大人,放心,咱们没死之前,谁也动不了你!”“对,大人,留得青山在,咱们拖住他,您先走吧!”旁边黑衣人大声吼叫道。 宋常青停住脚步,冷冷道:“姓纪的,居然还有人死心塌地为你,这点倒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今天的人再多一百倍,你也逃不了。” 纪纲眯着眼睛,突然摇了摇头:“恐怕今天你动不了我,姚广孝要安我个谋反的罪名,绝不会容许你现在就杀了我,只怕到时候还要拿我杀鸡骇猴。”宋常青不再说话,几步走到他身边,那些黑影人虽然武功不错,但如何是他的敌手,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被他打得鲜血狂喷,倒地不起。现在纪纲周围已空出一片,但还是有黑衣人不断围上来。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姚广孝的声音响起:“宋兄弟,住手!”宋常青觉得不对,围墙上突然多了许多人,手里拿着长长的东西,赫然是----火枪!刚才那声巨响就是有人放了一枪。宋常青看着站在墙头的姚广孝:“我答应你的事做了,解药呢?” 姚广孝微微一笑,还没回答,旁边几个掌门也是张口大叫:“快,解药呢?”宋常青心中暗暗点头,这些掌门必然也与他一样,是被逼迫而来,只不过,这些掌门大概是自身被下毒,而他,却是因为老和尚被下了毒。 纪纲突然大叫:“你们这些傻瓜,姓姚的叫你们来送死,哪里会让你们活着离开,我敢打赌,这府邸周围都是火枪,你们即使能从这里逃离,出去也跑不了。”姚广孝笑道:“小纪子,你倒了解我!”他这么一句,已是承认纪纲说的话。 纪纲冷哼道:“你的百日愁厉害的很,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人中了你的那毒,十天没有解药,天下就无药可治。现在即使你放他们走,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嘿嘿,要论心肠之毒,朱棣又怎么比得上你?”“果然是谋反,连皇上的名字都敢乱叫。”“我呸,姓姚的,你那些脑筋我还不知道。我现在位高权重,对朱棣威胁渐渐日大,你亲手建立的王朝,你容不得有人有半点威慑,我死后,你在我家中放一套龙衣,放一些兵器,就可以坐实我谋反的罪证,这些手段你用得少了么?” 姚广孝居然没有生气,还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我一向都那么认为。只是人嘛都有私心,一旦位置高了,就分不清自己的立场。也罢,我答应你,只找一人的麻烦,你家人我尽量帮他们保命。” 纪纲满脸肃然,居然对姚广孝鞠了一躬。宋常青看着姚广孝手一举起,暗道:“不好!”耳旁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墙头那些长枪中喷出长长的火舌,立时有几个掌门倒在地上。宋常青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身形已掠向墙头,他曾听说过,这些武器威力巨大,就是不能连发,如果近身肉搏,有谁又能奈何他呢?只是担心周、李二女,她们与宋常青分开,据说去解决庄敬去了。 一眨眼,他扑到围墙上,两个枪手已被他丢了下去。背后一阵劲风,姚广孝笑道:“小兄弟那么忙,想去哪儿?”宋常青反手一掌,他心中对这个反复无常的和尚极是恼怒,这一掌毫不容情,全力使出。 姚广孝身体一飘,已避开了,口中笑道:“你想不想要解药?你那两个小朋友恐怕现在已经被乱枪打死了吧?”宋常青心中一凛,这里有枪手攻击,庄敬那儿肯定也有,若与姚广孝恋战,只怕周、李二人早被打死。况且,想要打败姚广孝不难,想杀死他,只怕要耗费一定时间。 他全力攻出两掌,转身向着庄府狂奔而去。旁边有人想追去,姚广孝拦着道:“别追了,先把这里解决完。”顿了一顿:“这小子武功很高,他来时与那两个姑娘呆的房间里,我下了点东西,他真气越是流动得快,离鬼门关就越近。” 宋常青如风一般跃进庄府,口中微微有些气喘,不由暗暗奇怪,只从功夫大成后,即使跑个几百里那也是轻轻松松,怎么现在才用了点力,就气喘了?随即又想,大概是心情焦急的缘故吧。 庄府占地比纪府小了许多,宋常青来时,战斗已基本结束,满地下都是尸体,还有许多庄家的家人丫鬟颤颤抖抖围在一旁。宋常青冲了进去,只见与周李二人一起来的人都躺在地上,所有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站着的。他知道,还是来晚了,口中一声大喝,旋风般扑向那些兵丁,手打脚踢,霎时已打倒几人。 他正想一掌把手中提着的这人打死,猛的真气一岔,全身就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突然心中明白了:“怪不得那和尚没有追了,他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那些兵丁被他的神勇所吓,竟然没有对他开枪。宋常青拉着面前那人,挡在身前,慢慢向着那些尸体移动。 看着穿着水绿色衣衫的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的鲜血,他颤抖着手轻轻弯下腰,在她鼻孔旁试了试,没有一丝呼吸了。旁边李青萍紧紧拉着周青雨的手,另一只手上全是鲜血,也是死去多时。 宋常青心中升起狂暴的怒火,如果他真气没有失去,现在他会杀了这些兵丁,所有的。只是现在他虽然难过,心痛,愤怒,却毫无办法,他使不出内力,还有什么比这更郁闷的,明明他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无法帮这两个女孩报仇。 为了写完,草草结尾到底对不对?看来下次发书时,应该三思而行了。现在草草结尾,我突然觉得好心痛,毕竟,自己曾经用了不少的心血。 支持正版阅读,请到一起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十五章(大结局) 黑夜里,宋常青东倒西歪的跑着,虽然步伐不稳,但速度还是不慢。他手中还牵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满脸的污垢,头发凌乱,狼狈之极。 他们身后,远远的不断有黑影闪过,想必是姚广孝手下的人。“快些走,到了那个山崖,咱们跳下去,就能逃脱一命!”那个山崖就是那天他与老和尚被打下去的那个。 “不行了……你……你自己走吧,我跑不动了……”女人气喘吁吁的道,奋力想挣开宋常青的手,却不能如愿。宋常青拉着她跑得更快,边跑边道:“不要……不要慌,我只要有一顿饭的时间便可恢复功力,这些人……就不用怕他们了。”但此时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看样子他们跑不到山崖上了。 正当他们二人绝望之际,后面的人却突然发出一阵惨叫声,然后再也没有人追上来了。宋常青喘了口气,停下脚步,后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他顾不上许多,马上盘膝坐下,运功逼毒。这毒虽然厉害,在他深厚无比的功力下,也慢慢被逼出,只是时间稍微要长一点。 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他心情激荡之下,一口鲜血几乎喷了出来。女人挡在他面前,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宋常青加紧运功,不敢多想,眼下时间紧迫,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突然女人啊一声,跌倒在地上,宋常青微微睁开眼睛,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来到身边,伸手按在他背上,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从他命门缓缓输入。 “沉住气,加紧运功!”这人声音很低,宋常青已听出是鲍浩。当下心中大定,不到一顿饭时间,功力已恢复大半,站了起来。 先拉住鲍浩的手:“大哥,幸好你来了,要不……”“你恢复了多少?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鲍浩一脸严肃,眼光突然瞟向一旁的女人:“她是?” 宋常青有些尴尬,讪讪道:“她姓庄,叫庄琼!是……是庄敬的女儿!”鲍浩露出一丝好奇,随即面色又恢复正常,道:“你们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周姑娘呢?李姑娘呢?” 宋常青慢慢现出一丝凄然,半晌才道:“她们都死了……” 当时在庄府,宋常青发现周李二人都死了后,抓着那个黑衣人,慢慢推到一间屋子外,那黑衣人见他刚才雷霆般的手段,现在受制,哪里会想到去反抗。到了屋子旁,宋常青突然身体一撞,把虚掩的门给撞开,带着那人一起跌进屋里。 屋里站着二人,手中拿着长剑,威慑着床上坐的一个女孩。这间屋子,宋常青曾经来过,正是庄大小姐的闺房。 拿着剑的二人吓了一跳,往这边看了一眼,突然,庄小姐动了,她抓起身旁的被窝用力往二人扔去,身体一缩,躲到大床的角落。唰唰两声,被窝被两人的长剑绞的满天棉絮,宋常青随手砍在身边这人的后脖子,在地上翻了个滚,抓住拿长剑的两人的小腿,用力一拉,那两人立足不稳,反身倒下,他支起手肘,顶住两人背心穴位,两个人闷哼一声,昏迷过去。宋常青做完这些,身上也是累得半点力气没有, “你……你怎么来了,是……来……救我的么?”躲在床上的女孩开始躲在一角浑身颤抖,待借着窗外火光看见宋常青的脸容后,又惊又喜。 宋常青浑身无力,连爬起来也做不到,还谈什么救人。他摇了摇头,见到女孩面色黯淡下去,又点了点头,都这个时候了,反正大家都活不了了,让她高兴点吧!他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的心思。 女孩见他点头,突然间容光焕发,下床来拉起他,两人往床上一起倒了下去。这时门外已闯进来几个黑衣人…… 宋常青苦笑,这个时候了,这姑娘还想干什么?就算想与他增进感情,但时间似乎来不及了。两人滚到床的最里面,猛的哗啦一声,床板突然分开,两人一起掉了下去,随即又恢复原样。进来的黑衣人找了良久,这才发现机关,下面有一跳暗道,直通到一处干枯的水井。 正是有了这个时间,两人才跑了出去。然后庄姑娘带着他东拐西绕,不知怎么就出了城,但这时已有人发现了追上来,幸好遇见鲍浩。 鲍浩与宋常青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就走出老远。宋常青这才知道,当日他没有告诉鲍浩,但鲍浩看他神色不对,一直在京城外面偷偷等着,要不也不会在关键时候救了他。 鲍浩知道老和尚给姚广孝喂了毒药,而且已无药可救,心中也是黯然。宋常青此时恢复了五六层功力,即使拉了个庄琼,速度也是极快,天快亮时,已来到安置老和尚的地方。这是一个普通的山里人家,几间破烂的茅屋。 宋常青快步走进屋里,老和尚似乎正等着他一样,坐在床前,面色在灯光下现出几分惨绿。主人家听见声音,跑出来看了一下,见是宋常青,又回屋去了。 宋常青看着老和尚,眼中忍不住有些湿润,老和尚看上去却面不改色,看见宋常青进来,后面跟着进来鲍浩、庄琼,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突然问道:“她们没有回来?” 宋常青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老和尚低头合十,道:“都叫你别去了,姚广孝这老妖怪他不会安什么好心。不过……”他长叹一声:“两位姑娘要救师傅,这点也没法子,唉,现在武林中被姓姚的一网打尽,锦衣卫的权利也大大的被遏制,皇帝行事就更……”他停住话语,仰头盯着屋里的大梁,过了良久,才看着宋常青:“走吧,现在马上开始乱上一阵,你们再露面,姚广孝定会不择手段杀了你们的。”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张图,递给宋常青。 宋常青拿着图,只见上面画着些红线蓝线,却不知是什么。老和尚看了他一眼:“这是我早年得的一副海图,在最南边,有一些小岛,你们到那儿去吧,据说那些岛上物产倒也丰富,凭你们几人,在那儿应当饿不死。” 宋常青听他口气,似乎不随同一起去,叫道:“无暇公公,你……”老和尚手一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身上中的毒,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当日应当竭力劝阻你别去,不过我想凭你的武功,即使受到什么暗算,要自保也绰绰有余。唉,害了两个姑娘……走吧,我现在已油灯枯竭,毒已开始发了,大概过不了三天了。” 官道上,不断扬起一阵阵尘土,百姓们都知道,那是锦衣卫又出来抓人了,据说上次的比武,武林中的人居然有人想参与纪纲一同谋反,结果,纪纲被凌迟处死,全家男女老少发配戍边,这也是姚广孝当日答应要尽力保他家人的性命,若不然定是满门抄斩!他的党羽全部受到牵连,庄敬满门没一个活口,袁江抗命,当场就被格杀。庞英被收监处置,想来也活不了多久。 宋常青看着不断从身边跑过的兵马,用手拉了拉盖在头上的斗笠。这一路上不断有人盘问,只是几人脸上都做了些手脚,这些人又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加上鲍浩大把的银子使出,倒也没有受到多少为难。 老和尚果然是只挨了二天,他们把老和尚火化后,宋常青带着骨灰来到九峰山,撒在山顶那个潭中,看这潭边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非惧而避!不由心中恍惚,似乎又见到老和尚那睥睨天下的身姿。 半月后,来到海边,买了一艘大船。同行的十来个人加上雇的水手,共有三十来人。鲍浩的家人一起也跟着来了,他闹了这么大的乱子,在中原也是不能呆了。宋常青拉着庄琼的手,看着海岸渐渐远去。心中一阵迷茫。庄琼突然挣脱了他的手,满脸笑容,叫道:“常青,咱们钓鱼去吧!以后再也不允许你不开心了!” (完) 终于狼狈的结尾了,写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总算是有了个交代!对自己。也有十六七万字,自己安慰一下!作为一个第九流的写手,不仅速度慢,而且还写得……惨不忍睹,但我的朋友,我绝不会因为这本书扑了,烂尾了,而且换个马甲重新来过,那不是我的风格!我继续会用这个笔名,车干,继续写下去。或许下一本书就是第八流的,再下一本是第七……然后总有一本会变成第一流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