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泣》 第一章 水晶棺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着古堡的走廊中，一名银色长发的少女提着她华美精致的长裙飞奔，漂亮的蓝眸中尽是惊慌与恐惧，仿佛极力逃避什么一般。 她的耳边回响着父亲的叮嘱，“如果遇到极其危险并且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那么就去城堡深处的地下室，记住，只有最危险的关头才可以去那里！” “父亲……”少女低吟着，晶莹的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脑中回放的都是父亲临死之前望着自己的眼神，试图传递什么东西，但是从他胸膛透过的利爪中断了这一切。 叔叔狰狞的笑脸宛如恶魔。 他带领着丑陋的怪物肆意地屠杀着自己的族人，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少女停了下来，捏着胸口的神圣十字架喘息着。 “亲爱的蕊儿……哦，我亲爱的蕊儿，快到叔叔这里来，快到叔叔这里来……”嘶哑的声音哼唱着古怪的曲调。 少女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心脏犹如打在窗户上雨滴般快速地跳动着。少女银牙一咬，竭尽全力朝城堡深处的逃去。 仿佛地狱中恶魔的**，那古怪的声音阴魂不散，少女可以感觉在背后的黑暗中，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解剖自己。 沿着蜿蜒向下的台阶，少女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木门，那是通往地下城的木门。 钥匙**泛黄的铜锁中，却怎么也扭不开，急迫的少女顾不上所谓的淑女形象，抬脚踹开了木门，自己却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下室那冰冷的石板，摔得她娇嫩的身体仿佛要破碎一样。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蕊儿。” 正在痛吟的少女猛然一震，蓝宝石色的眸中爆出强烈的恐惧与愤怒。 缓缓地转过身，依然是那张叔叔熟悉慈祥的笑脸，此时，却在少女的眼中显得如此可怖。 叔叔的身后是一群丑陋、卑贱、只知道杀戮的怪物。鲜血顺着它们的利爪滴落，那是家族亲人的血液，却被邪恶所玷污。 不可原谅！ 少女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从那繁冗的长裙中抽出一把银色左轮手枪，指向叔叔的脑袋。只要轻轻叩动一下扳机，那么仇恨与怒火便将终结。 但颤抖的双手却犹豫不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叔叔你要背叛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 少女发出了无助的质问。 一直面露微笑，被少女唤作叔叔的中年人发出了邪恶的狂笑声，仿佛嘲弄着世上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一家人？”中年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凶恶起来，“不！高贵的爱因孜贝尔世家不会容忍一个拥有外族血统的野种，尽管兢兢业业为这个家族风险20年的光阴，却换不会哪怕一死的地位……和尊敬。所有的荣耀都被你那该死的父亲所抢去，甚至连最后的家主继位权都留给你。我呢？！我一无所有……” 中年人顿了顿了，迈了两步来到少女的面前，缓缓地握住了那把持着手枪的白嫩小手，露出微笑道：“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与恶魔们签订了契约，用我的灵魂来交换我应得的东西，以及清除……你们这些贪婪而卑劣的纯种血统。” 中年人缓慢地将手枪对向少女自己，那巨大的力量让柔弱的少女无法抵抗，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少女恐惧地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溢出。 “砰” 枪声响起，但并没有鲜血四溅的景象。 少女最后一刻挪动头部，让子弹偏离了预定的目标。 中年男人面露了厉色，正欲再次开枪，却听见了流水声。他蹙了蹙眉，试图找出流水中的源头。 他抬头望去，只见地下室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倚靠着黑色墙壁。 透过摇曳的烛火，中年人看清楚棺材中是一名银发的青年，紧闭着双眸，双手合十平放在胸前，身着华贵繁复的贵族晚礼服，除了脸色异常苍白，其他一切都如同一个熟睡之人一般。 子弹打中了水晶棺材，从弹孔中溢出透明的液体洒满了一低。原来那棺材之中注满了透明的液体。 “谁……在呼唤我？” 一个旷远而苍凉的声音响彻地下室，犹如从远古传来的神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谁？！” 中年人大声呼喊，他面对未知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不断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发出声音的人，却寻无所踪。目前除了自己身后的那群怪兽和眼前的少女以外，就只有那个躺在水晶棺材中的银发青年了。 向身后的怪兽发出命令，让他们捣毁那个奇怪的水晶棺材。怪兽们应声而动，发出沉重的喘息，仿佛乐于其中----破坏是它们唯一的嗜好。 “啊！” 一个怪兽发了痛斥心扉的惨烈嘶嚎，紧接着更多的怪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纷纷倒地不起。 中年人警惕地拖着少女拖后了几步，只见那些怪兽都是因为踩到了从水晶棺材中溢出的透明液体而摔倒的。因为只要稍微碰上一点那种神秘的液体，原本刀枪不入的身体便会迅速地溃烂直至成为白骨。 中年人再次抬头朝水晶棺材望去时，却被惊得叫出声来。 原来安详躺在水晶棺中，紧闭双眸的银发青年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那纯粹无瑕的黑色眼眸似乎可看穿一切，宛如闪耀着地狱光泽的黑色宝石。 “谁……在呼唤我？” 银发青年动了动嘴唇，慢慢打开棺门，踏着满地的圣水，优雅而缓慢地朝中年男人那儿走去。 “不要过来！”中年男人发出徒劳的呼喊，他认为眼前的这个怪异年轻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手里的少女，于是毫不犹豫地用枪抵着少女洁白的额头，恐吓道：“你再走一步我便杀了他。” 银发青年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踱着步子，凝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无法忍受的中年人将银色左轮手枪对准银发青年，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银发青年的心脏，与此同时银发青年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中弹部位。 中年人露出了胜利而残酷的微笑，青年人的行动在他看来只是垂死挣扎的无用之举罢了。 但，刚刚弯出弧度的笑容凝固住了。 击中银发青年的子弹正被缓慢地挤出，伴着一声弹壳落地的脆响，银发青年中弹的部位痊愈如初。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怪物？！”中年男人目睹着着诡异的一切，精神仿佛要崩溃一般，歇斯底里地问道。 银发青年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中年男人。那漆黑如墨的瞳仁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似乎可以让人深陷于其中，透过黑色的眼眸，一种死亡的气息被传达了出去。 而中年那人拿枪的手不住地颤抖，似乎与什么做斗争一般。渐渐地，中年男人的眼神涣散了，将银色左轮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中年男人向后倒去，鲜血四溅如绽放的礼花，在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后，寂静地归于终结，只剩溅起尘埃孤独地游荡。 少女无言地目睹着这一幕幕，转变来得如此之快令她无法适应。在她的眼中，银发青年的身影越来越近，最终，一张苍白而又英俊的脸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是你在呼唤我吗？” 少女无法给出回答，她的眼角还噙着泪花，鼻尖因为紧张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红时而白，娇嫩的红唇哆哆嗦嗦发出一些不知所云的声音。 银发青年并没有因为她没有给自己答复而生气，他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如同寒冬中的暖阳，扫去了少女心中的恐慌与紧张。 他伸出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银色长发，宛如哥哥疼爱妹妹一般。 “你好，我的名字叫苍月。” 第二章 地狱之歌 银色的光芒透过彩绘的玻璃窗，让冬日清晨的教堂更显清冷。 在圣母玛丽亚温柔慈祥的注视下，一名银发青年虔诚地祷告着。细碎的银发彰显着异族的身份，在冰冷的阳光下映射琉璃的光芒，同时勾勒出如刀削一般的面容，皮肤有些苍白，却突出了青年高贵而优雅的贵族气质，眉间的忧郁让他同时看起来像一名艺术家。 青年的剑眉一蹙，似乎察觉了什么，缓缓地站起来，朝教堂挂着红色帘幕的角落望去。 一个穿着红色圣袍的老人微笑着走出，他的身材略显臃肿，眼窝凹陷，蓝色的眼眸显得深邃而又神秘，似乎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 “我亲爱的苍月，你的感知一如既往的灵敏。”神父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开口赞美道。 苍月并没有因为神父的赞美而面露悦色，平静而淡定，仿佛优雅的贵族，摄乎于迷茫与冷静之间。 “谢谢您的赞美，安德烈神父。” 苍月微微弯下身子，他精致华贵的深蓝色礼服勾勒出一道褶皱。 神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破旧教堂大门发出的吱嘎嘎的惨号打断了他，顿时两人都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 黑色的皮靴踏在柔软舒适的红绒地毯上，身着白衣黑裤管家服饰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材修长，脸颊两腮略微凹陷，岁月的磨刀在上面刻出了无数道痕迹。左眼戴了古老的单眶眼睛，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他挂着歉意的微笑走近来，步伐间透出良好的教养以及优雅的风度。 右手放在左肩处，他朝安德烈神父点头致意，用不急不徐的语速道：“很抱歉打扰您，安德烈神父。不过我找苍月先生有急事，请原谅我的冒昧。” 安德烈神父露出憨厚的笑容，摆了摆他粗短的手指：“不不不，不必这么客气，我丝毫不会介意。” 于是，管家模样的男人朝苍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苍月朝安德烈神父点了点头，便跟随着管家朝外走去。 “我亲爱的苍月，你认为这是个美丽的世界吗？” 苍月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却已不见神父的踪影。 ………… 钢灰色的天空总会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胸口压着一块大石，而那不是翻滚的弄墨色铅云，更让这种不愉快的程度持续提升。 两旁是破败的古老建筑，那是一些高高耸立的楼房，大多是透明的玻璃窗，街道两旁都是类似的建筑，乍看之下犹如死城，这便是黑暗都市----巴托的特色。据说这些都是在那场大破灭后留下来的建筑，曾经代表人类过去最为辉煌的时代，虽然那已是一去不复返的。 这历史遗留下来的旧城区，是流浪者、罪犯、魔物的聚集地，不时可以看见披着黑色斗篷的古怪人士从马路上飞奔而过，或是几头面目狰狞的妖兽品尝着它们新鲜的食物----大多是些可怜的人类。 这里滋养着罪恶，让黑暗肆无忌惮地横行，实力便是最有力可靠的保证。 “我不得不承认，安德烈神父是一个伟大并且有毅力的人。”在管家用他那诡异的“魔丝”将一个不长眼的怪兽四分五裂后感叹道，“能在黑暗都市的旧城区建立一座宣传光明信仰的教堂，并且维持了数十年，不得不说一件伟大的创举。在这里生存可不如我们头顶上的光明都市那么轻松。” “这点我同意。”苍月悠闲地跟在管家的后面，清除杂碎的体力活都扔给身前优雅的杀戮者。 不久，便来到目的地----光明教廷驻黑暗都市的特种编外部队----地狱之歌的总基地。 对于地狱之歌，往往都是伴随着恶魔的鲜血与罪恶的终结出现的，作为强制暴力型的教条编外组织，地狱之歌甚至拥有异端宗教裁判所一般的地位和实力，不过地狱之歌采取的方式稍微有一点不同。 这里没有圣骑士，或者信仰神明的牧师，你听不见虔诚的祈祷抑或是赞美的语言，这里以恶对恶，以暴制暴。 地狱之歌会培养终端形的人才，尽管没有忠诚的信仰，但却有最为利落干脆的杀戮手段。甚至是在教廷征伐下沦为囚徒的恶魔，也会经训练后派遣到地狱之歌。 谈到地狱之歌这个强大而神秘的团体，不得不提及十年前的惨案。 十年前，强大的爱因孜贝尔家族一夕瓦解，企图篡权的爱因孜贝尔??库伊，率领恶魔进行了残酷的屠杀，让这曾经辉煌的家族丧失了强盛，庞大的家族成员只剩下现任族长的独女----爱因孜贝尔??法蕊丽。 不过离奇的是，原本无依无靠的法蕊丽竟然毫发无伤地将家族的叛徒清除殆尽。不过强大的爱因孜贝尔也陷入了绝境。 当众人皆认为这个不幸的女孩会从此一蹶不振的时候，她凭借着超卓的智慧，贵族的高贵血统，以及不符年龄的铁血、冷酷的政治手腕反驳一切无端的臆测，并一跃成为成为了历史上最为年轻的枢机主教，重新统领整合地狱之歌这支暗夜中最强大的部队，让爱因孜贝尔的名号在黑暗崛起。 同时，与她强势的政治手腕同样扬名于世的是她绝美的容颜，坚强而又绚烂，让人不忍疼惜却又心生畏怯，贵族圈中称其为“血色玫瑰”，但并没有多少人敢于摘下她，毕竟玫瑰……是有刺的。 而此时绽放在苍月眼前的，便是一朵带刺的血色玫瑰。 那宛如剃刀般冷峻的眼神扫视着站在宽桌前的苍月，习惯性地将洁白的下颚搁在交叉的双手上，浑身散发着一种睿智而又肃穆的美。 红色的枢机主教袍勾勒出女子婀娜的身材，袍子左胸处是一个天使举剑的银色标志，凡看到此标志的人无不会肃然起敬，在教廷中只有做出卓越贡献的枢机主教才可能被刻上这一标志。 ----眼前的银发绝美女子，正是其中之一。 苍月端庄而恭敬地站在桌前，从巨大的落地窗透射进来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盯着桌上一本厚厚的资料。 “最近旧城区十分不安定，大量的人员失踪，教廷方面怀疑是邪恶组织的有计划性的行动，恐怕会威胁到教廷，所以特派我们前去调查。以下便是关于此次任务的资料，拿下去好好看看，这次任务便交给你了。这次任务的权限为c级，允许使用特殊枪支，让阿尔帮你拿来。”法蕊丽侧头示意身后的管家把枪械拿来。 管家躬身退下。 “苍月……这次行动教廷似乎很关注，不要再闹出其他的事情了，完全遵守命令便好了。元老院给我的压力很大，希望这次行动顺利便好了。”法蕊丽显出疲惫的神色，叹息道。 “嫌我麻烦吗？”苍月微笑着说。 “为什么这样说？！”法蕊丽似乎有些激动，胸口快速地起伏，“我这样也是为你好，难道你认为元老院会放任你肆意妄为吗？虽然地狱之歌是独立于正常系统外的特殊组织，但是元老院那群老家伙早就看这个组织不顺眼了，千方百计地企图瓦解，身为地狱之歌资格最老的人员，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一点！” 连珠炮般的语速，让法蕊丽有些气喘。不过正是这种气势，让她赢得了应有的地位，并且让敌人怯弱退缩。 苍月并没有因为法蕊丽的训斥而愤怒，相反那宛若冬日湖面的眸子荡漾出意外的温柔。 那高大的身躯一步步朝法蕊丽走来，遮挡住了略微刺目的阳光。法蕊丽的呼吸有一点急促，眼中闪烁莫名的光芒，似激动又似不安。 苍月轻轻低下头，将脸凑到法蕊丽的耳边。法蕊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耳垂有一点麻痒……不知不觉中，一层红晕爬上了这个以冷峻号称的坚强女子的脸上，犹如盛开的雪莲，动人而明艳。 “我是你的剑，不是吗？” 宽大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法蕊丽柔顺的银发，让她不由得回想到多前年那地下室的一幕，如同温暖的晨曦将她黑暗绝望的生活点亮。 也许，这么多年来充满了怀疑、猜测、嫉恨的生活，让她忽略许多原本值得珍惜的东西。 当初对于自己来说，唯一重要的存在----便是眼前的男子。 “咳咳……” 陷入迷惘回忆的法蕊丽一惊，苍月不知何时已经退开，而管家阿尔已经拿着镶着金边的木匣站在自己身后。 法蕊丽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地说道：“阿尔……嗯……帮苍月调适一下武器。” 阿尔露出了然的微笑，轻轻将木匣放到桌上，揭开盖子，银色光芒如流水般从中溢出。 苍月拿起匣中闪耀着夺目光彩的物体，陶醉地抚摸着刻满符文的纯银枪身，精致而华美的手枪仿佛是一件艺术品，握住按照人体学设计的枪把，苍月感叹道：“这是一件艺术品。” 阿尔介绍道：“对怪物战斗专用13厘米‘末日怒吼’，专用弹使用枪。全长39cm，重量15kg，可填装子弹6发。已经不是人类能使用的武器了，不过我相信很适合你。” “专用弹是什么？” “13cm爆裂钢弹。” “弹壳性质，圣切斯特大教堂的纯银十字架溶制。” “弹头呢？” “受祝福的水银弹头。” “完美！” 法蕊丽注视着欣赏武器的苍月，感觉有什么被剥夺了一般，不知不觉地撅起了红润的嘴唇，打岔道：“此次任务教廷专派了人前来协助调查。” “谁？”苍月果然被吸引了。 “你的老朋友----‘血手’凯斯。” 第三章 不准动我的牛奶 “慢了0.87秒。” 冰冷的声音准确无误地报出数字。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声犹如惊天的怒雷，在这个灯光幽暗的角斗场肆无忌惮地轰鸣。 身着滚着银边的黑色修士服，留着一头精炼的赤红色短发，略显瘦小的男子手持着与体型毫不相符的巨响双枪，冷静地射击。 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机器，没有任何丝毫的波澜起伏，红色的眼珠随着目标的移动而移动，就像死死盯住猎物的鹰隼。 微微侧头，一枚子弹擦着脸颊划过。 若是再有一点偏差，那么碎裂的便不会身后的石墙，而是脑袋。 身着黑色修士服的男子没有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余悸，依旧沉稳地连续速射。 “慢了0.48秒。” 苍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似乎十分无奈的样子。几个快速的闪影，堪堪避过修士服男子手中巨型手枪喷出的死神之吻。 苍月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末日怒吼”同时发出两声咆哮。 修士服男子迅速判定目标，见无法原地闪避，便果断地退后了两步。纵身而起，犹如振翅的鸟儿，落到了预定的位置，然后便是已成习惯定律的动作----举枪、射击。 然而，却不见苍月的身影。 迅速转身，迎面而来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但手中的枪也已经指向敌人。 两把枪互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懈怠，冰冷的子弹就会让一切结束。 两人静静地伫立了，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凶器。 “凯斯，还是老样子啊。你难道不知道战斗中报出对手的行动速度差距，会让人很沮丧吗？”苍月微笑地擦拭着自己的银枪。 “肯定回答。心理压力战术的运用能更快完成任务。” 凯斯的面无表情地将手枪收入枪套中。 苍月似乎对凯斯一本正经的回答方式习以为常，耸耸肩道：“果然不愧为异端宗教裁判所7大王牌之一的‘血手凯斯’，无可挑剔的进攻，最高效的行动方式。如果，再增加一点感**彩就好了。” “否定回答，战士不需要感情。”凯斯单调的声音回答道。 “那么，这场作为见面礼的战斗应该算作平手吧？” 凯斯的视线移到苍月的左手----带着白色手套，并且手套背面刻满了血色的六芒星魔法阵。 察觉到凯斯的视线，苍月干笑了两声，将左手背到身后。 角斗场阴暗的角落处，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刺耳的声音顿时回响在着空旷的角斗场。 管家阿尔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微微躬身：“冒昧打扰两位，小姐让我们告诉你们有关此次任务的最新命令----前往旧城区第9街的‘堕落者’酒吧。” ……………… 凡是有关堕落必定离不开烟、酒和女人，事实上----的确如此。 位于旧城区第9街的“堕落者”酒吧，对于生活在贫民窟靠抢劫为生的恶棍们，绝对是梦想中的天堂，如果，你有钱的话。 “谢谢请给我一杯牛奶，要温热的。” 酒保有一些惊讶，似乎没有哪个到这里来寻欢的客人会点牛奶这种东西。不过，顾客便是上帝，酒保良好的职业修养让人迅速恢复冷静。 “好的，请您等一下。” 苍月转过身，他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 若是穿着华贵的贵族长袍到低俗的平民酒吧喝酒，那绝对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事情，苍月的确明白这一点，于是那可笑的紧身黑色夹克和破破烂烂的皮革长裤便套在了他的身上。 “嗯……这酒吧的确不错，好久没有喝温热的牛奶了。对了！”苍月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连忙撑起身子向酒保打了一个响指：“记得放5颗方糖，记住，5颗！哎……如果没有这身衣服就更完美了。” 苍月拉扯了一下领子，衣服有些紧，虽然这是他坚持在里面穿贵族长袍的造成的。 身旁的凯斯不理会苍月的嘀嘀咕咕，手拿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作掩饰，一丝不苟地搜寻这混乱酒吧中的可疑人物。 尽管苍月一再建议凯斯学习他的着装方式，但冷酷并且固执的凯斯仅仅是在黑色修士服的外面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这让苍月很是失望。 烟雾缭绕灯火闪烁的舞台中央，一个魅魔挑着**的舞蹈。她的衣着很让人担心她是否会着凉。 魅魔那令人惊叹的曲线轻轻扭动，一个勾魂的眼神，一个挑逗的动作，或是一声让人陷入迷幻的**，都可以让台下一帮男人粗气直喘、热血沸腾。 不断有钱币掷上舞台，为的是让魅魔一次又一次减少她身上的衣物，来满足台下的男人们不断膨胀**。 苍月看了一眼舞动着的魅魔，她的身边有一层微弱的精神力场，不过足以让台下一群精虫上脑的家伙丧失对金钱的控制力。 “堕落者酒吧，除了黑暗佣兵工会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据调查，堕落者酒吧是邪恶组屋“凯斯，发现什么没有？” “27个c级通缉法和46个d级通缉法，f级以下的通缉犯初步估计在100人以上。” “噢……”苍月感叹道，“以后可以让刑事纠察组的那群人直接到这里捉拿犯人了，简直太方便了。” “先生，你的牛奶。” “谢谢。” 苍月刚要伸手拿他的牛奶，突然，一只粗壮长满黑毛的胳膊从他的面前穿过，抢过了吧台上的牛奶。 苍月转头望去，一个肌肉发达的丑陋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他浓密的胸毛让人怀疑的进化完全程度。 “噢，看啊！一杯牛奶！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这是一杯货真价实的牛奶！”丑陋男子故意用他那粗哑的嗓子模仿娘娘腔的语调。嘴巴咧出一条黑色的大缝，可以看见一口烂黄的牙齿，从中喷出令人作呕的臭气，“是不是怀念哺乳时候的感觉？” 大汉背后的桌子上爆发出一阵哄笑，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搂着一群妖媚的女人肆无忌惮地发出噪音。 很显然，这是挑衅，建立在弱者痛苦上的快感。 “小帅哥，要不要姐姐给你一点现成的牛奶？” 其中一个风骚的女子做出了喂奶的动作，这让笑声愈发猛烈了。 苍月低着头，苍白而英俊的脸掩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放在黑色皮革裤的膝盖处，轻轻地敲打着。 “把牛奶还给我……” 苍月的声音细不可闻，在这噪杂的环境下几乎可以忽略，但是执意要羞辱他一番的丑陋大汉却听见了他的话。 “想要牛奶？没问题。”此时大汉的样子显得很大度，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人打消了这种印象，“从我的跨下钻过去，再学两声狗叫，就把牛奶还给你。” 一旁的凯斯蹙了蹙眉，尽管对大汉的举动不满，但仍示意苍月不要太冲动，以免打草惊蛇。 “他拿了我的牛奶……” 苍月轻轻地对凯斯说。 大汉似乎对苍月的置之不理十分愤怒，于是决定用切身的痛苦来提醒一下他。伴着身后一阵阵鼓噪的叫嚷声，大汉那相当于一大块花岗岩的拳头朝苍月的脸上袭去，他已开始想象苍月鼻梁塌陷的样子了。 “不可原谅……” 苍月猛然站起身来，用他那相对于大汉来说十分“娇小”的拳头迎了上去。 大汉的笑容更甚了，眼前的小子已经被他打上了自不量力的标记。 鸡蛋碰石头的较量将在骨头的断裂声中结束。 “叽嘎”“啊” 的确是清脆的骨头断裂声，然后杀猪般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其凄惨程度让闻者都能感觉那撕裂心肺的痛楚。 但是人物截然相反，丑陋的大汉握住他那只已经扭曲变形的手哀号连连，就连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汩汩滑落。 而那只被认定会粉碎性骨折的手却安然无恙地停在空中，修长的指节没有一点错位的迹象，仿佛那一拳是打在柔软的棉花上一般。 大汉身后一群起哄的男男女女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哑口无言，只剩下“o”型的嘴巴十分不雅地张着，就连啤酒撒到衣襟上都毫无察觉。 苍月赶忙去接被大汉因疼痛而抛在空中的牛奶，堪堪一滴都没有洒漏。 捧着温热的牛奶，苍月脸上露出无害的微笑，仿佛刚才将大汉揍得手指变形的不是他。 “欺人者恒欺之。” 这是苍月对大汉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章 偷袭 **、**、堕落。 在黑暗都市的旧城区第9街的堕落者酒吧，这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那群想仗着人高马大来欺辱别人的大汉已灰溜溜地离去，这充分证明力量与身材并正比。然而这场动乱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在暴力横行的堕落者酒吧，这样的事件就如同投入海洋的一颗石子，掀不起丝毫波澜。 不过，倒是几个火辣的魔族少女找目睹了苍月的英勇风姿前来搭讪。 “左上角，10：00钟方向，那个倚在门上拿着杯威士忌的男人，看见了没有。” 凯斯摇了摇手中的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响声。 “嗯，手中的威士忌一口没喝，四处打量着别人，而且已经三人穿着黑袍的人与他交谈过，先后都进入了他身后的房间。很可疑，不是吗？哦！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你以为我只会跟莽汉打打架，与小妞挑挑情吗？” 苍月将最后一口牛奶倒入口中，优雅地用金丝手帕擦了擦嘴，似乎对凯斯无比失望地质问道。 凯斯不语，站起身来，将黑色的帽兜罩着脑袋，径直朝那个可疑人物走去。 “侦察搜寻模式切换为接触辨认模式。” 凯斯机械地说了一段话，接着，幽红色的瞳孔竟来回收缩，确定好最佳位置，然后整个眼睛变成了深邃的墨黑。 “嘿，凯斯，等等。”苍月急忙起身追赶，走到一半，突然回过身来对酒保打了响指道，“再给我一杯牛奶，温热，谢谢。” 苍月看见凯斯站在一根柱子后，小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地问道：“怎么不……” 没等苍月的话说完，凯斯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并朝那个可疑人士指了指。苍月顺着凯斯的指向望去，只见酒吧的后门被粗暴的踹开，两人身形高大的男人拖着一个金发金瞳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的嘴巴被蒙上一层黑色的胶布，显然尖叫声不利于他们的行动。少女的双脚不停地乱蹬，似乎想挣脱那两个男人。 十分明显的绑架，但在堕落者酒吧，这种事情常常发生，特别是对于那些天生丽质的少女。 “噢，我看到了什么？有一起诱拐少女的案件出现在我的面前。”苍月用手支着额头无比心痛地说道。 那两个男人对倚在门口可疑人士说了两句，可疑人士点了点头，打开门让这两个男人拖着少女进去，然后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接着自己也转身进入。 “猎物已经到手，马上进行屠宰。”凯斯平静地说道。 “什么？” “刚才那个架着少女的大汉与靠着门框的男人的对话。” “看来那个少女有生命危险了，我们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只有正面对抗了。”苍月大步流星朝那个酒吧角落里的木门走进，凯斯紧随其后。 苍月将耳朵紧紧贴着木门，试图听到里面的声音，但由于环境太过噪杂，苍月只听见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单词。 “我来。”凯斯将耳朵贴着木门，同时嘴里重复听到的话语，“‘是她吗？这几个月来我们认错太多人了，若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不要将他轻易交给长老’，‘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应该测试一下，看她是否具有那种能力’，‘好吧，我来试试看。嗯，看着我的眼睛……’” “啊！” 这次不用凯斯的重复了，站在一旁的苍月也能够清晰听到这一声尖叫，是那个少女的声音。 苍月和凯斯对视了一眼，接着苍月对着木门飞踹一脚，原本就破败不堪的木门这下更是支离破碎，凯斯随即低身潜入。 “砰”“砰” 两声近似于爆炸的枪声震得耳膜发聩。 苍月的视线透过灰尘打量着这个阴暗的狭小房间。 刚才架着少女进来的两个大汉，此时胸口各被开了一个大洞毫无生息地躺在地上，浓稠的鲜血淌了一地----很明显是凯斯那两枪的后果。 抬头望去，灰暗摇摆的吊灯下，被捆在椅子上的少女惊恐地望着苍月，无暇的金瞳中透出点点希望的光彩，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 而少女旁边是一个浑身缠满黑色藤蔓的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波动，隐隐这一群人的头领。 在这个人旁边是两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不过那突出的獠牙明显证明他们不是普通人类。 凯斯镇静地用手中的两把枪指得他们，银色的枪身在灯光下泛着死亡的光泽。 “不许动！” 冰冷的声音命令道。 因为上级的要求最好捉拿活的，否则眼前的一干人早已成为一堆烂肉了，这便是血手凯斯的作风。 “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浑身缠满黑色藤蔓的怪人平静的问道，看他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突变所吓到。 苍月警惕地盯着另外两个男子----看样子他们是大破灭前吸血鬼的变种生物，这种生物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闻名，稍一个不留神泛着寒光的匕首就可能割破你的喉咙。 沉默无声地蔓延开来，双方僵持不下，只剩下布满灰尘的吊灯无力地摇晃着，发出吱嘎嘎的响声。 凯斯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他慢慢地向前移动，似乎首先想制服那个浑身缠满黑色藤蔓的怪人。两把巨大的凶器平稳地握在手中，没有一丝抖动。 满藤怪人丑陋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苍月突然感觉到了背后袭来一阵疾风，条件反射地转身退后，同时手中“末日怒吼”已经喷出两粒闪耀着神圣光泽的水银弹。 原本倒地而亡的两个男子竟然奇迹般地站立起来，从那满身的棕色毛发以及狰狞的狼头看来，他们竟然是黑暗狼人的后裔。 那锋锐的狼爪正要打破苍月那脆弱的脑袋时，然而两只狼人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怀着恐惧看向自己毛发丛生的胸膛，被子弹贯穿的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伤口隐隐地反射着水银的光泽。同时神圣祝福的力量也化作光明的利刃分割它们的身体。 凭借超强的自愈能力，向来不把子弹放在眼里的狼人终于吃到了悔恨的苦果，受祝福的神圣水银弹明显不同于以往的子弹，但可惜的是，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感觉到被这种子弹洞穿的滋味。 由于苍月与狼人战斗，让凯斯无比集中的注意力有了一丝波动。 满藤怪人抓住了凯斯分神的刹那，用难以置信的速度抓住被囚的少女破窗而出。 凯斯一个箭步窜上前试图将其击下，但一直伫立不动的两个金发男子化作黑影从左右同时阻挡凯斯的前进。 凯斯的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把那令人恐惧的速度放在眼里，两把同时巨枪举起，锁定，开火。 “砰” 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两道黑影踉跄了几步，似乎察觉到实力的差距，于是转身跃窗逃跑。 “你去追那两个吸血鬼，我去救那个被劫走的少女。” 苍月蹙了蹙眉头，似乎对这次偷袭的效果很不满意。 “刚才那个藤蔓怪人是……” 凯斯报出刚刚总结的情报。 “黑暗德鲁伊。” 苍月的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他的微笑依旧灿烂，就像冬日湖面上的涟漪荡漾开来。 凯斯的瞳孔骤然收缩，脑中回想无数次关于苍月战斗纪录分析，每次当他露出这种笑容之后，战斗必定立马结束，而胜者无可置疑的是他。 其中的战斗过程虽然被地狱之歌有关部门给剪辑掉，但是可以推断的是----他要认真了。 第五章 死亡盛宴 惨白的明月孤寂地悬挂在夜空，宛如夜神之眼静静注视着黑暗的大地。 而在深黑的地底，庞大而恢弘的黑暗都市中，位于旧城区与新城区的交界，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利箭飞速地窜行。 前方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然而此时男子的脸上却写满了恐惧，眼珠布满了血丝，仿佛只差就要崩溃。 男子的嘴唇微微颤抖，若是放在以前说自己会被人吓得六神无主，那么绝对会换来自己不屑的嘲讽，但是，若放在此刻，那么绝对会给你无比肯定的回答。 继承大破灭时代之前不死吸血鬼的优秀基因，金发男子一向认为自己是高人一等存在，即使是在这个弱者强食的地下黑暗都市。 不过，所有的骄傲都被身后那个恶魔给毁掉了。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同伴只因刹那的不留神就被狂风雨般的子弹扫射得体无完肤，垂死之际痛苦向自己伸出手向求救，但下一刻便变化作了缥缈的尘埃。 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令他疯狂地逃避----逃避那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 “砰” 听到这声枪响金发男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刺骨的疼痛便从自己的左臂传来。 惊恐地看去，自己的身体上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左手的部位了，除了那残留着一截余肢的肩膀。 鲜血溅到他自己的脸上，让那张扭曲的脸更显疯狂。走投无路的男子瞥见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妇女，顿时露出的了邪恶的笑容。 伴随着妇女凄惨的嚎叫，金发男子一把将婴儿抢到自己手中，然后用散弹枪指着眼睛骨碌骨碌转的婴儿，对那个从黑影中走出的男子发出恐吓： “不……不准动，你要敢动……” 可是，凯斯的动作并没有改变。他神色自若的举起手枪，对着有些呆愣的金发男子扣下了扳机。 爆响声----就连大象都会瞬间暴毙的冲击力，把身材高大的男子炸飞到半空，直到撞碎商店的玻璃橱窗为止。 凯斯接过因惊吓发生大哭的婴儿，随后放在地下。然后径直朝金发男子走去，半蹲在濒临垂死的男子面前，猛然抓住他的金发向上提。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组织？基地在哪里？人数有多少？” “……嘻嘻嘻，哈哈哈哈……” 已经透露死亡气息的男子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容，满是血污的嘴不屑地撇了撇。 “别指望我会告诉你！哈！去死吧！该死的教廷走狗……啊！” 诅咒谩骂声被刺耳的枪声打断。金发男子身体扭曲地抱着被轰掉的右手---- “要杀你们，就得破坏你们的脑干、颈椎或心脏……就这是说，这种程度的伤你还不会死掉，不过痛苦依然存在。” “……” 渗血的嘴唇发出了两三个单音，凯斯仔细地听完后，接着丢下濒死的男子，全无兴趣地转身离开。 新城区街道上的人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比那些在旧城区罪恶流窜的凶人，新城区的人较他们来说还算是良民。 人流自动分开，所有人的眼睛中都透露出恐惧，如同注视着魔鬼，但其中有一个不一样----那是愤怒的神色。 “你……你不是人！” 丢出的花瓶打中凯斯的背部。凯斯转身望去，刚才的那个妇女怀抱着浑身僵硬的婴儿，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不是人……你不配当人。” “别……别这样……你会没命的！” 旁边的人试图发出劝阻，但妇女仍吐出了憎恨的咒骂声。 根据凯斯的判定，在当时那是最佳的处理方式。就算采取其他的方法，至少会有四到九人的伤亡，恐怕婴儿都逃不脱惨遭杀害的命运。不过他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只是将手臂指向质问者的方向。 “‘不是人’？肯定。” “！” 模糊的枪声----飞溅的暗红色血液将妇女的脸沾染的斑痕点点。 而眼前是凯斯神父的右臂，迸射蓝色的火花和深红色皮下循环组织。绝缘材料的人工皮肤翻起一大片，原本应该打爆婴儿头部的散弹，全部射入了凯斯记忆塑胶制成的人工皮肤中。 “我是教廷国务院异端宗教裁判所特遣裁判官r----iii----‘血手凯斯’。” 凯斯一边保护着母子俩，一边将m13的枪口对准在玻璃碎屑中，那个用最后一口气，抓着散弹枪的男子那张被憎恶扭曲的脸。 “还有，我不是人----而是机械。” 金发男子的头部，随着枪声漂亮的爆炸开来。 ………… 地下的世界没有太阳、月亮诸如此类的天体，能提供光明的是一块块悬挂在空中的阿尔法水晶，自动产生光能的特异晶体。随着时间的变化，光线的强弱也会改变。而此时有些阴冷的光线，说明是地上世界的午夜----这是黑暗都市的计时标准。 清冽的银光从碎裂的落地窗撒落进空旷的停车库----虽然这里面没有一辆汽车。 夜风夹杂着寒气呼呼地刮过，穿梭巨大的石柱之间，仿佛恶鬼在地狱发出的**。 一个身着深蓝色贵族长袍的银发年轻人轻轻地走在死亡般寂静的车库，手持着一把巨型的银枪，闪烁着冷冽寒光的眸子寻找着潜藏在黑暗中的猎物。 “出来吧！现在是公平的一对一，有什么人能在单挑的情况下战胜所向披靡的黑暗德鲁伊！”苍月用嘲讽的语气大声呼喊，让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石柱之间，“苍鹰般的目光、豹子般的力量、黑熊般的力量，还有什么能使你害怕，黑暗德鲁伊？！虽然你背叛了森林与大地的女神，但你原来的神并没有剥夺的力量。是什么让你学会怯弱？” “你赢了。”黑暗中走出一个缠着藤蔓的人影，同时拖着一个浑身被藤蔓囚困的金发少女，“让我们来公平的决斗。” “很好。”苍月微笑地点了点头，“先把那个少女放在安全的位置，我不想波及无辜的人。” “满足你的要求。”黑暗德鲁伊将少女拖向不远处的石柱，让她倚靠在石柱上。然而就在苍月的注意力被自己安置少女的动作吸引时，透过身上藤蔓的遮掩，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穿过腋下，对着苍月的胸口喷射出夺命的子弹。 “砰” 睁大双眼的苍月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灼热的子弹就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如泉水般溅射在灰黑色的石柱上。 被藤蔓封住嘴巴的金发金瞳少女发出了悲伤而绝望的呜咽声，晶莹的泪花顿时溢满了眼眶。 “黑暗不只教会我怯弱，同时还教会了我狡诈。”黑暗德鲁伊猖狂的笑声显得格外的刺耳，犹如金属的磨擦声，“光明正大只是失败者的借口罢了。” 黑暗德鲁伊的视力并不会受黑暗的影响，然而视网膜反应的画面却是被正中胸膛的男子，正在缓缓地站立起身子。 “哼！你原来也是那肮脏蝙蝠的变种，那么，就尝尝银弹的味道吧。”对苍月中弹后仍站起来这一现实虽然有些惊讶，但显然还不到慌乱的地步，有条不紊地更换着子弹，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苍月，他嘴角牵出不屑的微笑，“吸血鬼称自己有所谓的不死之身，也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与其傻傻的挨上几颗子弹来证明自己种族的强大，还不如直接杀死对手来的有效，这就是你们的愚蠢之处，肮脏的蝙蝠！” “我战斗中从来不躲闪子弹。” 苍月的声音轻轻的，如同飘洒的柳絮。 但这被黑暗德鲁伊认为是苟延残喘的象征。 “噢？很好，那么……就去死吧。” 银子的子弹划出一条死亡的直线，弹头闪耀的光芒明显是因为受到神圣祝福的缘故，若这颗子弹打在吸血鬼的身上，那绝对一场恶梦。 “嘭” 子弹入肉的沉闷响声，肌肉被无情地撕裂，鲜血溅射出优美的图案，仿佛古老的魔法阵。在清冷的月光下，粘稠的鲜血汩汩地流动，透露出一股忧伤的感觉。 苍月并没有倒下。 而黑暗德鲁伊那一抹讽刺的笑容却越发浓烈了。 “砰”“砰”“砰” 在连续而急促的枪声中，苍月的身体就如同暴风雨中一株娇嫩的幼苗，在银弹的洗礼中如筛糠般疯狂的摇摆，亦如在操偶师手下身体扭曲震颤不止的木偶。 潺潺涌出的鲜血把周围的土地染成了血色，血腥味无声地蔓延开来，满身疮痍的苍月终于再一次倒下---- 灰尘肆意飞扬。 少女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不由得闭上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然而眼泪就无声地顺着脸颊的滑落，抽噎的声音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世界是如此的清晰。 黑暗德鲁伊布满藤蔓的苍老脸颊抽动着，似乎是无声的笑容。 “多么脆弱的生命。” 悲天悯人的声音就像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者。 德鲁伊转过身，结痂的手指托起少女细嫩的下巴，牛奶般的皮肤与灰黑色的老皮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那么，下面是属于我们的夜晚了。”黑暗德鲁伊的脸上显现出猥亵的笑容，“让我进献长老之前好好享受一下你。” 少女的眼睛惊恐地睁大，鼻尖汗津津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物。 德鲁伊似乎很满意少女此时的表情，就在他要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 少女眼中的惊恐似乎并不是争对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东西？！ 正欲回头的德鲁伊突然定住了，冰冷的触感从自己的颈后传来----那是枪械得触感，靠着德鲁伊灵敏的鼻子，甚至可以嗅出死亡的硝烟味。 一滴水珠滴落在额上，却在划过眼睛的刹那留下一抹血色的印迹----是血液？！ 黑暗德鲁伊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爆裂一般，一股寒煞之气由脚底直冲脑门，接着游走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 “那么，下面是属于我们的夜晚了，亲爱的黑暗德鲁伊先生。” 第六章 魔王=罗莉=女仆 地狱梦魇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悠悠的回荡，震慑着自己心神难安。 怎么可能？！ 黑暗德鲁伊的无法相信那具被银弹洞穿无数次的身体还能站起来，并且还用枪抵着自己的后脑勺，只要轻轻叩动一下扳机，黑暗德鲁伊发誓----自己的脑袋绝对会如同礼花般爆裂开来。 身后那个不死恶魔滴在自己身上的血液让黑暗德鲁伊泛起阵阵寒意，努力克制自己的控制情绪，那澎湃的黑暗力量让自己感到窒息。 但黑暗德鲁伊毕竟是那群人的首领，面对这样生存希望渺茫的绝境，血液里那股惨戮的凶性让人渴望拼死一搏。 因为背对着苍月，所以苍月看不见眼前跪倒在地的黑暗德鲁伊已经双目充血，青筋暴突。在藤蔓纠结的暗灰色皮肤下，肌肉随着呼吸的节奏一张一缩。 “变身----苍鹰附体！” 德鲁伊怒喝一声。 苍月手中抵着黑暗德鲁伊后颈的银枪霎时间失去了着力点，整个人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步，而化身为凶猛苍鹰的黑暗德鲁伊抓住这一刹那的时机，瞬间就用锋锐的鹰之利爪在苍月的背后留下两条深深的血痕。 但是苍月也借黑暗德鲁伊近身的时刻，头也不回地调转银强朝后射击，伴随着刺耳凄惨的悲鸣以及棕黑色鹰羽的肆意飘洒，德鲁伊的攻击虽成功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失去了一只翅膀的苍鹰自然不能再翱翔于天际，黑暗德鲁伊果断化作行动速度敏捷的猎豹，依仗着超人一等的速度以及林立的石柱作为掩护物与苍月周旋。 倒是苍月悠然地挺直身子，任其鲜血如涌泉不住地流淌，身后的少女看着满地的鲜血觉得心都在抽搐。 苍月浑然不顾伺机而动的黑暗德鲁伊以及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反而闭上眼睛抬起头来，仿佛陶醉于什么一般。 双臂缓缓张开的苍月发出了一声诡异莫测的叹息。名为杀戮的**已经彻底点燃了自己的血液，那继承远古暴力与杀戮之神的血统已经开始苏醒----对于敌人，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苍月左手处----刻印着神圣血色六芒魔法阵的白手套上，强大而又神秘的气息弥散开来，那种在苍茫岁月中屹立不倒的威严无声地散发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暴虐与血腥之气的恣意澎湃。诡异的紫光透过白色的手套射出，与血色的六芒魔法阵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两股力量正在胶着之中。 然而黑暗德鲁伊却无法坐以待毙，眼前的苍月不知为什么大大降低的警惕性，甚至对于身边的敌人都视而不见。 德鲁伊隐隐生出愤怒的炽炎，于是，在眨眼的刹那，化身为黑豹的德鲁伊凶猛地朝苍月咬去。 长长的兽爪泛着冰冷寒凄的凶光，仿佛只要轻轻地划一下，苍月那柔弱的胸膛就立马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 但闭着眼睛的苍月轻轻地蹙了蹙眉，似乎依靠身体的本能做出了闪避的动作，轻而易举的避过了一次德鲁伊的凶猛进攻。 黑暗德鲁伊的兽化能力远远强于植物系能力，尤其是凶残的猛兽被赋予黑暗的杀戮之气，更是锐不可挡。 被苍月闪过的德鲁伊没有丝毫进攻不成的气馁，反而凶光霎起。 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豹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便是血肉被生生撕裂的沉闷响声。 在苍月因为躲闪身体还停留在半空中之时，再次兽化的黑暗德鲁伊变成了巨型的狼人，然后用可以撕裂钢铁的狼爪洞穿了苍月的胸膛，把他狠狠摁在石墙上，血雾伴着尘埃一起弥散开来。 少女看到着血腥的一幕，无法抑制地尖叫出声，双腿乱蹬，眼泪断了线地潸然而下。 凌乱的银发遮住了苍月那深邃的双眸，猩红的血液从沧月的嘴角汩汩而下，滴落在深蓝色的贵族长袍上，晕成一片迷离的殷红。 “哈哈……”黑暗德鲁伊嚣张而又狂放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库，“没有什么是不死的！在伟大的黑暗德鲁伊面前，一切都只是脆弱的生命！来呀，破坏了你的心脏，你还有什么能力复生？来呀，愚蠢的吸血孽种！” 苍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了卡在喉咙中的粘稠液体，缓缓地抬起了头。 悲伤、愤怒、绝望、暴戾、杀戮…… 那一双包含着无限堕落的血眸，看着这双血红的眸子，宛如看到了地狱的最深处。 无比纯粹的黑暗在瞳仁中涌动，释放出令生灵恐惧令亡灵敬畏的恶魔威压，黑暗德鲁伊霎时间觉得自己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力，而眼前被自己洞穿心脏的男子宛如至高无上的神灵冷漠地俯视着自己。 苍月的脸色缓缓镀上一层的蜡银，无数黑色的诡异符文如同莲花在他的脸上绽放。 “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 苍月右手的银枪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套着白色封魔手套的左手，深紫色的光芒撕裂了血色的封魔六芒星魔法阵，耀眼的紫芒越来越盛，优雅之中带着毁灭之势，渐渐了模糊了两人的身体。 “我是教廷编外专对魔物歼灭组织地狱之歌派遣执行官d----00----‘撒旦之子’。” 黑暗德鲁伊最后的一眼----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紫色幻影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我最恨别人打架的时候弄坏我的衣服……” “特别……是你这种脆弱的生命。” 炫目的紫光过后，苍月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身体竟然痊愈如初，破碎的深蓝色长袍不知何时换成了更加优雅华贵的紫色礼服。 而黑暗德鲁伊此时却被无数紫色幻影剑钉在了“parking”的标牌上，稠绿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顺着冰冷的铁杆静静地流淌。 黑暗德鲁伊茫然睁大的眼睛，仿佛目睹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但那微张的嘴巴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苍月的左手上----嵌入手背皮肤中的是一个紫水晶做成的十字架，而手心中则是跟苍月脸上额上一样的诡异黑色符文。 “你的罪恶……已被洗礼……” 轻轻地动了动左手，那无数柄洞穿黑暗德鲁伊的幻影剑迅速收回，犹如尽忠职守的守卫围绕在苍月的身边旋转着。手背上的那紫水晶十字架发出了绚烂的光滑，无数幻影剑集合成一个光点收入十字架中。 而失去固定物的德鲁伊尸体重重地甩到地上，最终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月看着化作轻烟的黑暗德鲁伊，突然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沙利叶，出来吧。” 黑色的波纹在虚空之中荡漾开来，突然裂变成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 一个身着精致黑色连衣裙的可爱少女跑了出来。 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又如瀑布般丝滑柔顺，一垂到那细细的纤腰处。那象征着最高贵血统的圣紫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天真无邪犹如纯净的一泓清潭。婴儿般滑嫩的脸蛋带着点红晕，似乎是一路小跑的原因。牛奶般的皮肤越发映衬着红唇娇艳欲滴。秀挺的小鼻子可爱的皱了皱，儿声儿气撒娇不依道：“我的主人，怎么又是这种低等的黑暗生物，而且还是转换过阵营的非纯种黑暗生物。吃这些东西我的小肚肚会疼的。我不要嘛……” 伴着拖长的腔调，本来因秒杀掉黑暗德鲁义显得杀气凛然的苍月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十分头疼地解释道：“嗯嗯……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定的，你将就着一点吧。” “哼！”沙伊利不满地撅了撅小嘴，嘟哝道：“一个低等黑暗生物还要变圣魔形态才能收拾，真丢脸。”抱怨归抱怨，沙伊利赶忙到那一缕黑气旁，用力一吸，全部纳入自己的口中。最后还用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你可是地狱七大君王之一的沙伊利啊，应该有一点君王之风吧。” 沙伊利对苍月做了鬼脸：“什么君王不君王的，人家现在还不是你的女仆。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叫我沙伊利了，要叫莎莎……莎莎……” 苍月无力与莎莎继续争辩下去，捡起自己掉落的银枪，抬头寻找金发少女的踪影。 “看见刚才被那个德鲁伊挟持的金发少女没？” 苍月问跑来跑去的莎莎。 “嗯。”莎莎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才看见她刚跑走，就是那个门！” “该死……” 第七章 大哥哥,对不起 玻璃渣、细碎的小石子以及腐臭的垃圾遍布这条破旧肮脏的街道。 攀满苔藓的黑色墙壁上挂着不灭的火炬，那深绿色的昏暗光芒把这条街道越发映衬得诡异。 苍月血色的瞳仁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似乎眼前的黑暗对他造不成太大的阻碍----那是一种穿透一切的目光。 莎莎不安分地围绕着苍月跑动，给这死寂的街道带了许多不必要的噪声。 穿着哥特黑丝绒连衣裙的黑发小女孩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苍月苍月眨了眨紫色的幽瞳，一字一句地道：“主人，有人来了。” 苍月把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莎莎很快安静了下来，接着瞬间变成一只娇小的黑猫，小小的肉掌支地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苍月宽阔的肩膀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身子开始打瞌睡。 来自黑暗中的陌生人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从他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便可以听出。 苍月瞳仁深处的红芒流转，很轻易地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嘿，凯斯。你也这么快解决啦？” 深黑色的神父服从阴影中显现出，同时从黑暗中出现还有两把巨大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孔直指苍月。 “敌我辨识系统启动----确认身份----地狱之歌特别派遣执行官‘撒旦之子’，确认完毕。” 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报出了一系列过程。 手枪重新插回两胯处的特殊枪套，红色的血瞳盯打量着苍月，特别是那一只在他肩膀上休息的黑猫。 “特殊能量物体……无法鉴别……” 苍月眼中的血色迅速淡去，面带微笑了抚摸着黑猫，让黑猫扭了扭身躯，发出一声舒服的猫叫。 凯斯的视线很快从黑猫的身上移开，对着前方隐没在黑暗中的街道，冷漠地道：“已获知任务必要信息，必须尽快返回基地汇报情况。人质的安全位列次要地位。” “凯斯，你要知道……” 苍月似乎想用自己并不怎么流利的口才说服冷血的凯斯。 “两个选择----回去汇报情况还是前去寻找人质？” 凯斯冰冷的视线直视着苍月。 苍月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沉重地道：“对不起。我没有选择，请向法蕊丽枢机主教大人汇报我的失职……” 无声而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 凯斯没有感情波动的声调打破了寂静。 “既然你做了选择，那么，作为异端宗教裁判所的特遣裁判官，我义务监督你失职时的行动。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 苍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对凯斯没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感到不解，但是听了他的一席话后，苍月终于露出了理解且感激的笑容。 “很遗憾，我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一道黑影趁着两人谈话之时，沿着黑色的墙壁迅速靠近，雪白色的獠牙在磷火的映照下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一个飞扑，眨眼之间，锋利的獠牙就到了苍月的脖颈旁。 然后就在下一刻。 那道黑影如同振翅飞翔漂浮在空中，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和马蜂窝无多大的差异。 但即使身体被重伤至此，那个人仍张牙舞爪拳打脚踢，似乎想将眼前的空气撕裂一般，浑然不顾身体带动产生的疼痛。 苍月快步来到那个人面前，双手撑开他的眼皮观察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中度的神志不清，引发了吸血鬼基因嗜血本能的暴动，所以才会发疯似的胡乱攻击。不过，是什么东西让他发疯的？” 凯斯发现那个人脖子上的深绿色图案跟之前杀死那两个吸血鬼脖子上的图案极其相似，于是推断道：“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们要调查的邪恶组织的一员。若他们在这里出现，那他们的目标是----” 苍月和凯斯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然后便朝街道深处奔去。 浓稠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眼前的景象犹如在黑墨之中硬生生泼洒了一片血红，浸染得这个世界凄怆而又惨烈。 断肢残骸洒落遍地，无数张或惊恐或茫然的脸仰望着黑色的苍穹，慨叹着生死的反复无常抑或是突然而致。 三十多个脖子上刻有邪恶组织标记的变种吸血鬼被残忍的虐杀了，仿佛都是用手撕裂开来，鲜血和碎肉犹如抽象画布满了整个街道，在红与黑中绞缠。 望着这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苍月深蹙眉头，越发加紧寻找那个名金发少女的身影。 “切换红外线搜索模式。” 凯斯的眼睛仿佛被注入了什么液体一般，顿时变得混浊起来。 “在你的左前方有一个人。” 苍月急急忙忙赶到凯斯所指的地方----那里堆落着数十个大酒桶，殷红的鲜血从两个木桶间缓缓淌出，苍月面色骤然一紧，似乎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但尽管这样，苍月挪开着遮挡住视线的酒桶，一具浑身布满血迹的身体呆愣愣地直视着苍月。 探测了一下温度，显然这个人刚死不久。 “还有没有人？” 苍月扭过头朝一旁扫视着的凯斯问道。 “否定答案。” 看着那具尸体，突然发现原本已经不能再动弹的尸体竟有轻微的颤抖，苍月的顺手就掏出自己的银枪指着渐渐冰冷的尸体。 突然，苍月露出了一恍然的表情，将尸体向旁边挪去，朝尸体背后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望去。 光影之中，银枪所指----金发少女那纯金色的眸子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苍月舒缓了一口气，朝金发少女露出了宽慰的微笑，试图平抚那张因极度紧张而有些扭曲的笑脸。缓慢地向她伸出手，想把她拉住这个昏暗的角落。 蹲在苍月肩膀上的黑猫却示威似的嘶叫了一声。 少女赶忙向角落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身体融入墙壁之中，满是惶恐之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苍月。 拍了拍黑猫的脑袋，叫她不要再捣蛋。苍月将身子向挪了挪，张开了嘴，好像又要用他那并不出色的口才来安慰并劝服少女。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相信我？好吗?” 少女依然紧张兮兮地看着一脸温和的苍月，但至少她不再后退了。 “也许此刻在你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坏人，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伤害你。但与其蜷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哆哆嗦嗦，还不如坦然去面对。你可以去躲藏，但你不能躲一辈子。如果你仍然不放心，那么，握住我的手，我用我的生命去起誓，绝对会好好的保护你！” 苍月的声音轻缓而又坚定，如同暮春温暖而干燥的风拂过心灵的湖畔。 少女眼中浓浓的戒备终于有一丝丝的松动，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见少女的警惕降低，苍月再次缓缓地向前移动，张开双手，微笑地对少女说：“来，到这里来，不用害怕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少女蜷缩着身子微微向前挪了几步，似乎还在犹豫，当他对上苍月那温暖而又柔和宛如太阳般的眸子时，终于妥协地投入苍月避风港般的怀抱中。 然而，那柔软娇小的并没有给苍月带软绵绵的触感，反而是一阵钻心剜骨的刺痛，那种渗透灵魂的痛楚穿梭在苍月的血脉之中，粘稠的鲜血渐渐从嘴角溢出。 苍月不敢置信地看向金发少女，她那双白嫩的小手紧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只能看见手柄处缠绕着一圈圈华贵的金丝，而匕刃却在苍月的身体里，并且被捅处还如同被灼烧一样冒出阵阵黑烟。 金发少女万分惊恐盯着自己紧握着匕首的双手，漂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的是不解和惊疑，犹如注视着陌生人的手一般，呆愣了那么一会儿，少女紧忙抽开双手背到身后。 但匕首可不如手那样容易抽出，而且从匕首周围笼罩一层淡淡的光晕来看，显然还是受过祝福会造成伤害加成。 已经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事情的少女，很清楚地明白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结果；就算奇迹出现可以逃脱处罚，但少女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伤害一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好人，在幼小的少女心中，是何等滔天的罪孽啊？！ 然而，既没有冰冷的刺痛也没有震耳的枪响。 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躺在天鹅绒的床铺上，亲切而醇香的味道钻入鼻孔，疏解疲惫且紧绷的神经，全身都犹如飘在云中舒缓下来。 ----那是他的怀抱，犹如避风港一般的怀抱。 “不用害怕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少女惊愕地睁大眼睛。 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 为什么没有抽打、辱骂？ 为什么要原谅自己？ 为什么不顾自己的伤还要宽慰自己？ 不知不觉，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少女白嫩的脸庞，滴落在匕首的柄上。 “对不起，大哥哥……对不起……” 第八章 圣女 “好了，先把你的年龄和名字告诉我。” “爱丽丝??华兹梅尔，花样年华的十七岁。” “十七岁……咦？我记得昨天问的时候，你说十八岁啊？” “女人的年龄是很奇妙的。” “……你听我说，爱丽丝。” 苍月合那本认认真真记载的笔录----不过现在已经废掉，用手按摩着剧痛的太阳穴。 “果然……是被骗了。”苍月心里发出这么一句感叹，“女人，绝对不能相信外表的。” 那一晚，被以外捅伤的苍月在被送往地狱之歌急救部门进行抢救的时候，工作人员在将那把雕刻着神圣符文的匕首取出后，苍月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再过一会儿苍月就活蹦乱跳前来进行对金发少女的审问工作。 “好吧，我再问你一次。你必须认真地回答我。好吗？你的年龄到底是十七还是十八？”苍月认真地瞪大眼睛。 “嗯……如花似玉的十九岁？” “真的？” “女人的年龄是很奇妙的。” …… “好吧，我放弃在年龄这方面与你继续纠缠下去了。” 不过，在当时看见了柔弱不堪的少女，竟然是如此一个难缠的“魔女”。 不过，当苍月被送入急救间的时候，爱丽丝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苦苦守候在急救间门口，怎么劝也不肯离开。 一个娇柔的少女红肿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盼着你平安的消息，说不感动是假的。 当然，因为一个感动造成审问如此艰难，这也是苍月所没有想到的。 “那……你知道那些人绑架你的理由吗？” “不知道。”女孩很委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走在街上，然后那两个人突然走过来把我架住，径直就托向‘堕落者’酒吧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你们就闯进来了。” “当时他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长老’、‘测试’、‘能力’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然后其中一个金发男子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玻璃眼珠子对着我的眼睛，然后我的视线就一片模糊，意识也不清不楚的，直到那个停车库我才完全恢复过来。” “玻璃眼珠子？”苍月眼中精芒一闪，一幅抓住了重点的样子，“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好像是白玉石做成的，嗯……中间的有一个黑色小圆点，白玉石上还有许多红色的丝线。当那个眼珠子的对着我的时候，眼珠的瞳孔好像放出了一些有颜色的光芒，不过，我忘记了是什么颜色……” 说这番的时候，爱丽丝的表情看似不想在说话。 “鉴别眼球。”一直站在门边的凯斯突然说道：“直径1到4厘米不等，一般是白玉石中间镶嵌着黑曜石，刻上特殊的魔法阵，可以鉴别是否存在天赋。具体让人陷入无意识状态自动施放其天赋。” “天赋？” 苍月疑惑地问道，扭头看了看爱丽丝，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什么？我就不能有天赋吗？” 爱丽丝挥了挥她的小拳头威胁道。 “可以归结特殊基因的遗传和基因变异的产物。例如与元素契合度超高，透视，物质灵体化，溶化金属；同时也有许多无用的天赋，例如一秒钟便可以煮熟鸡蛋。” 凯斯好似一本百科全书。 “根据审问那些吸血鬼变种得到的情况，他们是一个名为‘黑魔教团’的异端组织，很有可能是将那些有天赋的能力者作为工具或者祭祀品。” 很遗憾的，凯斯从那个垂死吸血鬼变种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该组织的名称，其它一概不知，似乎组织保密工作极其严密。 “那么，你的能力是什么？” 苍月再次扭头看向爱丽丝。 金发少女摇了摇头，金色的发丝随着摇摆而飞扬，映衬着爱丽丝甜美天真的面容，霎时间宛如天使降世。 苍月微微走了一下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美丽的少女----爱丽丝的脸颊浮起一片红晕。 “不……不用那个眼球鉴别吗？” 苍月有些尴尬地回过神来，赶忙用问题掩饰。 “鉴别眼球十分稀少，并且对被鉴别者的精神损害很大，不推荐使用。”凯斯说到这里瞥过头看了爱丽丝一眼，“由于对你的鉴别遭到我们的打断，天赋能力也未施放，所以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苍月和爱丽丝同时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审讯室门外传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凯斯拉开门出去，让苍月独自审问。 “那个……” 爱丽丝有些羞怯的低下头。 “嗯？” 苍月有些头疼独自面对这个“小魔女”。 “那个……谢谢你救我。” 声音逐渐降低，直至细不可闻，脸上的红晕也更盛，白嫩如玉的小手绞在一起。 苍月愣了愣，随即露出宽厚而温暖的笑容，摆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啦……哈哈……” “不！”爱丽丝的样子突然有些激动，苍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是这样的。就算我捅了你一刀，你也不苛责我我什么，甚至还那样的宽慰我。我……我真的好高兴……” 爱丽丝的眼睛渐渐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她低下头不想让自己的样子被苍月看见。然后一块白色的手帕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抬到望去，依然是那张温暖的犹如太阳的笑脸，一瞬间，爱丽丝以为自己到了奶奶所说的伊甸园。 爱丽丝接过手帕，却舍不得用它去擦眼泪，而是紧紧地揣在自己的手中，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 “我很乐意帮助你，同样，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逼不得已的。”苍月轻轻地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 “嗯。”爱丽丝点了点头，眼光移到那把放在桌子上的匕首，“那把匕首是奶奶给我的护身符，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当时我就要扑到你怀里的时候，意识突然有一刹那的模糊，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手持匕首……”爱丽斯叹了一口气。 苍月注视着那把精致华美的匕首，金丝缠绕着的把柄，精钢混杂少量秘银的匕刃，上面还雕刻着常青藤蔓和玫瑰的花纹----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生活在黑暗都市贫民区的少女所能有的东西。 也许，这个少女的甚至并不简单。 两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然而爱丽丝不时瞥上苍月几眼。 “哐”----门被打开又关上。 凯斯身着黑色的修士服一脸严肃地站在两人面前。 “新任务发布命令----在盯梢并且摧毁‘黑魔教团’的同时，保证他们袭击目标的安全。” “谁是他们的目标？” “现任教皇亚历山大十九世的女儿----克莱妮尔----教廷的圣女。” 第九章 罗莉VS御姐 如水银泻地的银色长发在阳光的洗礼下闪耀着夺目的华彩。 柳条般的黛眉下，剃刀色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但却烟波流转中却有释放出妩媚的气息。 红色的枢机枢机主教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妖娆的曲线令人感到窒息，却又偏偏那么得端庄且圣洁，生不出一丝猥亵的念头。 双脚重叠靠在宽大的天鹅绒靠背椅上，胡桃木的宽大办公桌上放着一卷羊皮纸和一支插在墨瓶中的羽毛笔。 世界上最美的枢机女主教，用她习惯性的动作----两只洁白的玉手交叉，白嫩的下颚抵在上面沉思。但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那个英伟男子。 深蓝色的贵族长袍衬托着他的身材修长却又不失强壮，一排银色的纽扣镶嵌在胸口处，旁边则是一个图标----血红的地狱火中矗立一把天使圣剑----地狱之歌的象征。 挽着金边的袖口下修长的手指紧贴着袍子的分叉处。 一头银色耀眼的金发微微凌乱，却有一种放荡不羁的美感。 薄薄的嘴唇微抿，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男子一双纯黑色的眼眸，只要与之对视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宛如地狱烈火中象征魅惑与堕落的黑色宝石，那光泽让人的心灵震慑。 “嗯……主教大人，到底有什么事情？” 终于，苍月在静静站立15分钟后开口询问。 “啊？”一直审视着苍月的法蕊丽回过神来，接着红霞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与脖颈。 “自己竟能看呆了，真是不知羞！”法蕊丽一边用手遮挡住面容掩饰，一边在心里狠狠地训斥自己。 “嗯……”但不愧是以冷静而沉着文明的枢机主教，法蕊丽很快恢复过来，“教廷国务院那边来传来了文件----现任教皇亚历山大十九世的女儿----克莱妮尔圣女要来黑暗都市。所以，你的任务便是，在圣女在黑暗都市的期间，与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共同协力保护好圣女的安全。” “啊……？”似乎是很委屈的声音，苍月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地狱之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选了吗？” 法蕊丽看着一脸不情愿的苍月，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对！就是你，也只有你。很遗憾，在确保不使圣女受到惊吓并且与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和平相处的情况下，地狱之歌只有你能胜任这一个工作。” “那是因为我们部门的怪物太多了……” 苍月不满地小声嘟囔道。 “接受还是不接受？” 法蕊丽开门见山直言道。 “接受！” 很干脆利落的回答----虽然是在美丽枢机女主教的威胁下。 法蕊丽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低沉的样子，劝说道：“我知道你不愿和光明阵营那些人接触，不过这也是逼不得已的所为。教廷那面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多次强调可以独自胜任这次保护任务，不过教皇顾及女儿的安全，并且考虑我们地狱之歌长期驻扎在黑暗都市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让我们协助保护圣女。这是荣誉同时也是责任，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你的原因。” “为什么圣女要来黑暗都市呢？明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阵营，这不是明显的羊入虎口吗？还耗费我宝贵的时间……”虽然答应了，但苍月用嘀嘀咕咕表达他的不满。 法蕊丽虽然竭力保持自己枢机女主教高雅圣洁的形象，但现在仍忍不住白了一眼苍月。身为教廷特殊部队却对教廷的事情丝毫不知，枢机主教考虑对地狱之歌开一项宗教学系的课程----尽管学生大多是恶魔…… “作为亚历山大十九世的掌上明珠，天生拥有光明圣体的克莱妮尔，在正式得到圣女这个称号以前，必须要经过黑暗的磨砺，才能将神的光明无处不在地播撒。纵然教皇百般不设，元老院那群老古董却以教义要求圣女坚决执行此项仪式。” “当然。”法蕊丽柳眉一挑，“也不排除教廷内部方面的矛盾。或许有人想借此次机会……” 苍月做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 “所以！”法蕊丽神色一凛，苍月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两下，“身为地狱之歌的代表，你更应该做得更加出色。把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的风头统统抢过来！当然，是以保护圣女安全的基础上。” “恐怕最后那一句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两句。 “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 这次学乖了。 “嘭”----会议室的门才粗暴的撞开，地板都有微微的颤动。 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少女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的样子。金发的头发随风飘摆，金色的眸子扫视到一旁站立的苍月，顿时亮起希望的精光。 一个箭步外加一个纵身飞跃，苍月迫不得已张开双臂接住了迎面飞来的少女。 “苍月大哥哥……我想死你了……” 想我？苍月顿时头疼起来：我们距上次见面只有1个小时不到吧？ “爱丽丝……” 苍月发出了痛苦而凄惨的**。 法蕊丽娜一弯漂亮的柳眉往上一挑，包含着惊讶与愤怒，但凭借着多年的修养强忍了下来，直到那一声爱丽斯那腻死人的声音不住地在耳边晃动---- 终于，忍无可忍了。 “小丫头你太过分了！不光进门那么粗暴，完全破坏一名少女应有的形象，而且完全不顾主人的感受，没看见我们正在进行会议吗？给我出去！” 如玉的手指指向门外。 爱丽丝这次注意到苍月身后那位绝美的女子，虽然惊讶于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但是小丫头仍然做了鬼脸回击道：“我才不要呢！阿姨~~” 说完还示威地在苍月的胸膛蹭了蹭，宛若温顺的小猫。 “阿姨？” 法蕊丽的额角在抽动。 苍月在心中哀号一声。 “你这个不明事理的臭丫头！你……你……” 法蕊丽的矛头突然一转。 “苍月！身为地狱之歌的特别派遣执行官，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名未成年少女，这极其有损我们地狱之歌的形象。快放开她！” 你以为我不愿意放啊。苍月无比委屈。 由于法蕊丽视角的原因，仅仅看到爱丽丝的双手怀抱苍月，就连双脚就紧紧缠在了苍月的腰上。 爱丽丝见那个女子训斥是自己亲爱的哥哥，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阿姨~~你不会是嫉妒吧？我能抱着苍月哥哥你却不能……” “阿姨”那个两个字的重音让法蕊丽被怒火吞噬。 “谁说我不能……” 说到这里的法蕊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雪白的脸颊“噌”地一下就红了，映衬着银丝长发，越发美艳动人。 事情只要一牵扯到苍月的身上，法蕊丽就不复平常的精明与狠厉。 苍月见事态有越发严重的趋势，立马脚底抹油溜出门外。 死赖在苍月身上的爱丽丝还招手致意道：“再见了！阿姨~~” “唉……”法蕊丽叹了一口气颓然倒在温暖宽大的天鹅绒靠椅中，总觉得有些惆怅的感觉。 地狱之歌的人造太阳无私地播撒光芒，透过落地窗照射在法蕊丽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微微红润的光泽让她显露出一种慵懒的美感。 多少年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投身在他的怀中，亲昵地跟他撒娇。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啦，自己已经长大成人，而他，却依旧没变，亦如往昔。 帮助自己复仇雪恨，帮助自己建立庞大的地狱之歌组织，帮助自己登上最年轻枢机主教的座位。 然而，自己到最后却忽略了他。 也许把他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了吧。 可当这份理所当然被别人夺去的时候才知心痛。那个躺在他怀里撒娇的金发少女，跟十年前的自己真得很像呢。 曾经----那怀抱可是她的专利。 那帮助自己度过无数寒冬的温暖怀抱，多么想……再体味一次。 或是永远的拥有。 第十章 尸魔横行 踏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宛如走在云端。 高大的穹顶挂着一排排琉璃多彩的水晶灯，彩绘的玻璃窗下是圣母慈祥的笑脸。 圣洁的气息弥漫在教堂中。 苍月抱着仍旧不肯下地好好走路的爱丽丝，一步一步走向圣母像。 在他们逃出了地狱之歌的总部之后----确切地说，是逃离法蕊丽之后，便来到这个教堂。苍月试图从神父那里获得有关于爱丽丝那把神秘匕首的信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爱丽丝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溜着，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地方。 “这里是教堂。”苍月觉得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麻了。 “什么是教堂。” “嗯……”面对怀中这个好奇宝宝，苍月努力寻找适合的解释。 “神的信徒传播他伟大教义的地方，罪孽与忏悔得以洗刷和宣泄的地方。” 一个沉稳且有些苍老的声音解答了爱丽丝的疑问。 一个穿着红色主教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安德烈神父。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蒙着面纱的少女以及一名身着骑士铠甲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 “我亲爱的苍月，我就知道你会来。” 安德烈神父张开双臂，有些臃肿的身材让人手臂有些短小，似乎与他腆着大肚子不成比例。苍月拒绝不了神父的热情，放下不情不愿的爱丽丝，与神父拥抱。 “多么可爱的小姑娘。” 安德烈神父似乎想摸一摸爱丽丝的脑袋，但被女孩灵巧的躲开，并向神父做了鬼脸。 苍月轻轻地拉了一下爱丽丝，似乎责怪她对神父的不敬。 “噢！不用在意，我喜欢有活力的女孩，这让教堂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神父露出慈祥而宽容的微笑。 然而，苍月的视线却被那红幕布中走出的身影给吸引了---- 凯斯？！ 凯斯看见一脸惊讶的苍月，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那名蒙着面纱的女孩旁边。 凯斯应该是受命前去保护圣女的安全了，怎么会在此处出现？难不成…… 看着神父身后的女子----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苍月将头转向神父，似乎想得到他的确认，看着他饱含深意的微笑，苍月终于喊了出了眼前那名少女的身份---- “圣女克莱妮尔？！” “很荣幸见到你，苍月先生。”被认出身份的少女行了一个端庄标准的贵族礼仪，对此一旁的爱丽丝不屑地撇了撇嘴。 “可是……为什么？教廷方面不是说你应该在两天后到达黑暗都市吗？” “预订了准确的时间，是为了扰乱黑暗都市恶魔们地视线，提前几天到达的话便可以避开被袭击的危险。” 圣女的声音轻柔而悦耳，宛如春天女神温柔的吐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安详和温暖，仿佛可以卸去人们的疲惫一般。 “原来如此，但是……”苍月看了看安德烈神父。 克莱妮尔很聪慧的领会到了苍月的意思。 “安德烈神父曾经是教廷的红衣主教，从小我就认识神父，不过由于多年前安德烈神父申请外调，所以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神父，因此借这次访问黑暗都市的机会来拜访一下神父。” “哦。”苍月了然地点了点头，躬身向圣女克莱妮尔行了一个礼道，“我是教廷编外专对魔物歼灭组织地狱之歌派遣执行官苍月，在您位于黑暗都市的期间，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圣女的安全由我来保护！” 一直在旁沉默不言的英俊骑士突然冲出来道。他蓝色的眼眸直视着苍月，充满着蔑视与不屑。 “这位是？” 并没有理会眼前骑士的挑衅，苍月将头转向彬彬有礼的克莱妮尔。 “这位是圣殿骑士团的白银骑士----莱昂??罗兰德。查里曼大帝麾下最伟大骑士罗兰德的后裔。” 身着白银铠甲的金发男子此时高傲的抬起头，仿佛自己就是伟大的罗兰德骑士，用充满蔑视的眼神盯着苍月。 他的铠甲呈流线型，贴身合体，左胸处勾勒出银色独角兽展翅欲飞，的确是罗兰德家族特有的家徽。 莱昂似乎想从苍月的口中听到什么恭维阿谀的话语，但是苍月也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作为介绍人的克莱尼尔一下子处于尴尬的境地。 似乎爱丽丝也对这个板着面孔神色倨傲的年轻骑士没有多大的好感，仿佛谁都欠着他多少钱似的。白了一眼，扭头无视他的存在。 “啊？啊……”苍月的魂终于回来了，“伟大骑士罗德兰德后裔是吧？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伸出了双手表示友好。 “是罗兰德！”一旁的爱丽丝实在受不了苍月的粗神经线条，装作不在意地样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不是罗德兰！” “啊！”这个高八个分贝的声音，“原来是罗兰德骑士？不是罗德兰啊……” 英俊骑士的面部肌肉开始间歇性的抽搐了，无视苍月伸出的那只手，不满地了“哼”了一声，不屑地鄙视道：“没有教养的黑暗生物……” 爱丽丝听到他竟然敢当面侮辱自己的苍月哥哥，顿时火冒三丈，像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向那个该死的骑士扑去。 但在空中的时候却定住了，苍月一把蜡拉住丧失狼疯狂乱抓的爱丽丝，一边不住地向圣女致歉：“对不起……这是我的小妹，太长时间没有管教她了，所以有些失礼请圣女的见谅。” 虽然看不见圣女的面容，但依然可以感受她宽厚的温暖，银铃般的笑声从白色面纱下传来，如夜莺般的声音让人不知不觉陶醉于其中。 “没关系……苍月先生，您的幽默很能人开怀。那么，这位……”圣女指了指站在另一旁的凯斯，“异端宗教裁判所的凯斯先生，似乎就不用介绍了。好像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苍月正欲张口回答，一声音如冰冷的刀刃抢先一步。 “否定回答。” 苍月无奈地向圣女耸了耸肩，圣女了然地点了点头，然而，凯斯依旧面无表情。 突然，苍月蹙了蹙眉毛，回答朝门口望去。 接着凯斯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 高傲的骑士莱昂最后才感觉到事情的不正常。 “哐啷”！教堂门口的彩绘玻璃被一块岩石打破，一个身披麻布袍子的男子有些僵硬地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警戒地将圣女克莱尼尔围在中间，但圣女本人并没有表现过多的惊慌。 “哐啷”更多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回来。一时间整个教堂都是刺耳的碎裂声，彩色的玻璃洒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座椅上、圣母以及十字架上。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披着麻布袍子的男人出现在打碎的玻璃窗后，大门更是被粗暴的撞裂开来，木屑如四溅的礼花遍布一地。 “你们是什么人？”莱昂骑士临危不乱地抽出鞘中的雪亮宝剑，“胆敢破坏神之信徒的聚集之所，光明将给予你们惩罚。” 如果抛开莱昂的臭脾气和他那引以为傲的血统，作为一名骑士，他还是很不错的。勇敢、护主、忠贞的信仰----虽然有些死板。 没有回答。 无言的讥讽刺伤了骑士那颗高傲的心。 于是，澄亮的剑光扫过麻布男子的喉咙，他的头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滚落在地。却没有丝毫的鲜血溅射而出，让早已准备好为圣女挡住那些肮脏血液的骑士有些诧异。 更加离奇的是----失去头颅的麻布男子身体竟然仍旧在走动，虽然十分僵硬，但看起来大多是麻布男子都是这般姿势。 爱丽丝用他那双白玉般的小手捂住了张大的嘴。 “砰”----沉闷的响枪----凯斯冷峻地叩动了扳机。 那个失去头颅的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宛如摔在地上的玻璃器皿。 “尸魔。” 苍月冷静地判断，眉头却越皱越深。 如潮水般的披着麻布袍子的尸魔不断涌入了神圣的教堂。 (今晚冲榜,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十一章 深渊之上的城堡 虽然不断有尸魔被残忍地炸裂，或是被莫名的剑光一分为二，但是仍然阻止不了黑色的洪流将众人一步步逼退。 “苍月哥哥……” 爱丽丝带着哭腔紧紧抓住苍月的衣角。 苍月摸了摸爱丽丝柔顺的金发，轻声安慰道：“坚强点，会没事的。” 在众人中间的圣女克莱尼尔探过身子，递给爱丽丝一串念珠，轻轻地安慰道：“拿着吧。有安定心神的功能。” 小手颤颤巍巍接过赋着神圣力量的念珠，也不再与圣女斗嘴，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声：“谢谢。” 苍月的微笑更浓了。 “安德烈神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所教堂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苍月一边将扑过来的尸魔打成飞溅的肉沫一边问道。 一直拿着胸前的十字架不住祈祷的安德烈神父听到苍月的话，有些结巴地答道：“有……有一个，就在圣母像后面的第三块板砖下有一个地下通道，不过这所教堂是破灭时代以前的产物，我也不知道地下通道会通向哪里？” “总比被尸魔啃成骨头好。” 将念珠带在颈子上后心神安定的爱丽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岔道。 死死护在圣女克莱尼尔前的骑士莱昂发出一道半月形的银色光芒，将一条直线上的尸魔全部干脆利落的切成两半。 听到爱丽丝的话语后，骑士倔强地扬起头，坚决地道：“一名骑士绝对不会选择后退！” “但愿你的固执能让你活下去……” 爱丽丝讥讽道。 “哼”！骑士似乎不屑于与爱丽丝进行无谓的理论，依然严格遵守一名骑士应有的职责。 “莱昂……还是听苍月先生的意见吧。这不是怯弱，只是策略罢了。”克莱妮尔柔声劝说着固执的莱昂。 经过克莱妮尔德的劝说，一向忠于圣女的莱昂也终于动摇了，勉强地点了点头。似乎爱丽丝仍然记着莱昂对苍月的辱骂之仇，听到他最后还是同意暂时后撤，不禁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嘲讽他的意志不坚定。 “就在这里！”显得有些焦急的神父指着圣母像身后地板上一个隐秘的拉环。 凯斯上前一步，轻而易举的拉开了铁门，灰尘顿时从尘封已久的地下弥散出来，让爱丽丝连呛了几口咳嗽不止。 安德烈欲进入地下通道，却被一旁的凯斯拦住。 “检验二氧化碳浓度----轻微超标。启动空气净化装置。” 因为常年密封的关系，通道内的空气极其浑浊，稍有不慎就可能到人晕厥甚至窒息，但凯斯显然有能力解决这一切问题。 一阵乱抢扫射，暂时压制住尸魔的攻势，让安德烈神父、圣女克莱妮尔和爱丽丝先进入地下通道，然后莱昂、苍月、凯斯才紧随其后依次进入。 伴随着铁门撞击石板的沉重响声，尸魔的那股腐臭味终于被隔绝在外，同时众人也在心里舒缓了一口气。 地下通道一个条无限向下延伸的楼梯----至少看不见它到底有多深多长。 通道入口处的墙壁上有两个石像鬼模样的壁灯，橘黄色的灯火将昏暗的通道点缀得格外诡异，犹如通往黄泉的幽冥之路。石门上满是灰尘，看得出长年没有人来过此处，而且从岩石表面的腐化程度来看，这座地下通道的修建时间肯定相当久远。 安德烈神父取下石像鬼壁灯上的火把，带领着人们往前通道深处走去。 “我也不知道这个通道会通往哪里？但愿是一个通向地面的出口吧.” 神父举着火把的手轻微地颤抖，虔诚地祈祷神赐予他们出路。 苍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古怪，按耐不住地他终于向圣女开口问道：“圣女，恕我冒昧，但我想了解一下有哪些人知道你会提前两天来黑暗都市的消息？” 圣女愣了愣，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道：“由于要防止恶魔们知道消息进行袭击，所以这次提前到达的消息我的父亲亚历山大教皇和几名大主教，以及我的几个贴身侍卫知道。” “这么说来，恶魔知道你提前来到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了。” 苍月喃喃自语道。 “不过，苍月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克莱妮尔圣女，你难道不对此次袭击有疑惑吗？那些尸魔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你，因为安德烈神父这么多年来很少碰见魔物主动袭击的事件，并且那么巧的是你刚刚一到尸魔便围攻而来。知道你前来时间的本来少之又少，而又能猜测到你来黑暗都市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教堂的人，恐怕只要靠强大的预言术才能确切知晓。” “而且，据我所知，这间教堂的周围设置圣域魔法阵，平常的魔物是不可能轻易进入，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放入尸魔来攻击你。不过既然有能力破坏圣域魔法阵，又能确切知道你的位置，为什么会驱使石魔这种次等的生物来攻击你？” 苍月头头是道陈述自己的观点以及疑惑，整个事件都变得神秘起来。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认为事情有些蹊跷。” 圣女的声音有些低沉，恐怕任谁知道有人故意谋划杀死自己，心情都不会怎么好过吧。 “英勇的骑士会用绝对的力量粉碎一切阴谋与狡诈！” 莱昂一如既往宣扬自己的骑士精神----虽然有点陈腔滥调并且保守刻板。 “恐怕你还未来得及动用你绝对力量的时候，就被你那个古板、愚蠢的脑袋给害死了。” 爱丽丝也一如既往跟骑士莱昂抬扛----特别是争对那些迂腐的骑士教条。 “还是我亲爱的苍月哥哥有头脑……” 爱丽丝的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搂着苍月的胳膊，温顺听话如同家养的猫咪----尤其是那金黄色头发格外相似。 “可恶的死丫头，竟然敢跟我抢夺主人，找个时间把你收拾掉！” 苍月的脑中响起某个小女孩因妒火中烧迸出的威胁话语。 “沙叶利？！” 苍月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哼哼！”腻人的童声不满地表达抗议，“现在才记得我，太无情了，主人~~” 苍月躲开头顶密布的蛛网，一边小心翼翼跟心中那位强烈抗议的“魔王大人”赔不是道：“我也不是迫不得已的吗？原本在完成上次任务后的两天休假也给泡汤了……” 等等！ 苍月突然想起什么自己遗忘了的事物。 看着搂着自己胳膊一脸亲密的爱丽丝，另一种可能顿时浮现在苍月的脑海中。 “刚才一直潜意识把目标定在圣女克莱妮尔的身上，而忽略身边同样可能成为攻击对象的爱丽丝。很有可能是‘黑魔教团’仍旧不死心，想借此机会抓回爱丽丝。不会因为两人碰巧遇上提前到达的圣女，所以才会误认为是争对圣女的行动。” “不过……既然想要抢回爱丽丝的话，为什么不在路上就动手呢？偏偏要等到有圣域魔法阵的教堂再下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自相矛盾的苍月头疼起来。 然而此时，队伍前行的脚步却蓦然停止了。 一直在思考的苍月差点撞到前方的骑士莱昂。 “安德烈神父？”苍月发出不解地疑问----但眼前出现的是安德烈神父目瞪口呆的脸。 顺着神父的目光看去，苍月也不禁讶然地张大了嘴----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无底深渊，黑幽幽的看不到底部，但很有可能延伸到地心。 但令人惊讶并不是这无垠的黑洞，而是黑洞之上的东西---- 一座恢宏的哥特式巨大城堡，静静地浮在深渊之上。 第十二章 万龙血盘之印 “这是……” 就连一向冷静的圣女克莱妮尔也经不住吃惊地道。 一望无际的幽暗深渊之上，悬浮一座雄壮恢宏的城堡，远远看去，就如同狰狞的猛兽亦如暗夜中的魔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之心。 “看脚下。” 爱丽丝机敏地发现了脚下的变化。 一条晶莹剔透的银色光芒犹如丝锦般从众人的脚下缓缓绵伸开来，在深渊之上架了一座连通洞口和城堡的桥梁。 众人都被这一奇妙的景象震惊得哑口无言，调皮好奇的爱丽丝拉着苍月的衣袖，用脚尖轻轻试探那条银色的通道。 踩了踩，并不是虚空的光芒，那是宛如实地一般的触感。 “苍月哥哥……我们可以过去啦！” 爱丽丝看着这些神秘而又巧妙的景象，内心中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在最高点。 苍月一只静静地凝望那座黑色的城堡----有些东西在遥远的记忆之海开始翻滚，哥特式的尖脚建筑，散发着诡异而又邪恶的气息。凭空悬浮在万丈深渊之上，这绝非自然所为，但仅人力而讲，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只有那些传说的半神级人物。 “好像在遥远的过去，曾经有一个人拥有这样恢宏的城堡啊？父亲曾经给我讲过那个人的故事，似乎是教廷的宿命死敌。” 克莱妮尔努力回忆有关城堡的信息。 “克尔苏嘉德----曾经巫妖界最强大的巫妖，与教廷进行长达20多年的圣战。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巨大的漂移城堡----伊费伦，不过后来他和他的城堡都神秘的消失不见了。曾经有矮人在地底之渊见过这座移动城堡。眼前这座应该就是了。” 凯斯竟然准确地报出有关城堡的消息----恐怕是从他那庞大的记忆资料库中搜寻出来的。 “那个巫妖人呢？” 爱丽丝好奇地眨着眼睛问凯斯。 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丝毫不为眼前的景观为之惊讶，听到爱丽丝的问话，淡淡了道了一句：“不见了。” 爱丽丝撅了撅嘴，撇过头去，似乎十分不满意凯斯的答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道：“人家还想见见那个巫妖呢。” 圣女转过头来，有些哭笑不得对天真的爱丽丝说道：“巫妖都是以牺牲**为代价的邪恶法师，大多都残忍好杀，见到他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爱丽丝听到巫妖竟然这么恐怖，讶然地吐了吐舌头。 “苍月哥哥……这个银色的光芒真好玩，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兴奋的爱丽丝不由分说地拉上苍月踏上银色光芒的道路上，飞快地想城堡奔去。 脚下就是望不到底的幽暗深渊，苍月显然对于高度极其敏感----从他近乎僵硬的身体和不住颤抖的双腿就可以看出。再加上一个拼命拉着向前冲的疯丫头，苍月没有瘫倒已经算得上万幸了。 众人也无可奈何地走上银色光芒构建的桥梁上，底下幽暗深渊时而吹来冷飕飕的寒风，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让人顿时眩晕迷糊起来，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家小心一点！爱丽丝，特别是你！不要以为这是好玩的事情，稍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丧命。” 苍月难得收起脸上的笑脸，一连正经斥责调皮的爱丽丝。 从来没有看过苍月凶狠的样子，眼眶顿时一红，娇弱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怯怯弱弱地答道：“爱丽丝……再也不调皮了……苍月哥哥不要凶我……呜……” 说到最后竟然隐约了有了哽咽之音，让后方走来不明情况的人都盯着一脸尴尬的苍月。 原本也是因为替爱丽丝担心的苍月顿时慌忙失措，对付女孩子眼泪的难度不亚于屠杀高等恶魔。手忙脚乱的苍月只好温柔地低下头劝慰道：“好了好了。苍月哥哥错了，行不行？爱丽丝不要哭了。” 爱丽丝突然猛地抱住苍月，将头深深地埋入苍月的胸膛中，使劲蹭着道：“对不起，我再也不调皮了……” 摸了摸那金色的柔顺长发，苍月的脸上绽放出为温柔的微笑。 “啊啊~~我的主人，竟然还有闲情勾搭小女孩。呜呜……竟然忽视这么天真可爱的莎莎。”脑中那个曾经身为七大魔王之一的大恶魔，现在是苍月正式女仆的沙叶利醋味横飞抵道，“虽然这个小城堡的主人不属于我们的时代，但是那金铜大门上的圆盘可是封印着我们的老朋友啦！” 苍月争不赢这个尖牙利嘴无法无天的小魔女，只好慨叹了一下自己的命运不幸。 经过缓慢的步行后，众人终于到达了这条银色通道的尽头----深渊漂浮之城伊费伦壮阔的大门之前。 这扇十几米之高的超大巨门上，雕刻着一幅波澜壮阔的圣战图像----地狱的恶魔与天界的天使门争锋相对，血腥残忍却充满着史诗恢宏之感的画面让人心神震慑，不难看出绘画师巧夺天工的超绝技艺。荆棘藤蔓的精致纹路爬满了门框，平添几分堕落的贵族气袭和一丝颓废的哥特风格。 但是吸引苍月注意力的，却是那幅壁画以及整个大门中心处----一个圆盘，早在隔着深渊相望的时候，视力超然的苍月便清晰地看见了那幅巨大的壁画，还有这个看似普通的黑色圆盘。 永夜一般的黑色镶边，中间部分则是闪耀着魔法光泽的秘银，然后再用琉璃剔透的水景镶嵌出一个九头巨龙的模样。 “啊！”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竟然是圣女克莱妮尔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克莱妮尔身上，只见原本一脸镇静的克莱妮尔有些讶然指着后方，循着她纤细手指所指向的地方望去----冷汗渐渐渗了出来，爱丽丝更是揉了揉自己金色大眼睛再次确认，但结果仍旧毫无疑问---- 那条连接洞口和城堡的银色之桥，正在缓慢地消失？！ 若是银色之桥消失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脚下那无限的黑暗深渊会告诉你后果。 爱丽丝死死地抓住苍月不放，深怕一松手就会跌入那幽深的黑暗之中，颤抖地贴着苍月，结结巴巴地问道：“苍月哥哥怎么办？那条银色的光芒正在消失？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爱丽丝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安德烈神父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祈祷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鼓囊囊的脸颊滴入深渊中。 就连冷静自若的圣女克莱妮尔都略显慌张，莱昂倒是大气凛然地拍着胸膛说要保护圣女的安全----但脚下的深渊肯定不是这么好说话。 面无表情的凯斯仍旧面无表情，精确地计算着银色光芒彻底消失的时间。 苍月转头望向巨门上的圆盘，心中暗叹道：能否拯救大家的性命就要靠它了----封印九头大黑暗龙的圆盘之印。 第十三章 九头大黑暗龙 九头大黑暗龙----传说之中的邪龙王。 巨龙时代的龙族战争，波及无数巨龙，甚至影响到当时还处于发展状态的天界和地狱。 但如史诗般旷远恢宏的战胜却意外的结束在一头巨龙的影响下----九头大黑暗龙。 这条以其他巨龙为食的残暴巨龙在战场举行他的饕餮盛宴，最后在双方巨龙的合攻之下被败退，最终封印在万龙血盘之印中。 据说这块圆盘被丢入了地狱的溶岩之中，最后关于它的传闻便逐渐消失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 但苍月却知道这一切的故事。 “呵呵，主人啊。看来你又要跟着头大怪龙来一次交锋啦，不知道这个状态的你还能不能打赢这头大怪龙。” 恶魔女仆沙叶利幸灾乐祸地道。 没空理会那个邪恶的魔王，苍月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挂在巨门上的圆盘，深蓝色的眼中荡起阵阵涟漪，而就在余波散尽、黑眸转红的刹那，时间 ----定格了。 世界上所有的色彩在一瞬间褪去，无力而晦暗的灰色霎时间笼罩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保持刚才的动作，宛如精美的雕塑，就连不断缩短的银色之桥，也固定在那个距离。 苍月抬起头凝望着悬挂着万龙血盘之印，脱下自己刻印着血六芒星的白手套，露出手背的紫晶十字架和手心的恶魔黑色花纹，遥遥地朝圆盘做了一个诡异的手势。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啸犹如远古时代滚滚而来的怒雷，然而这怒号却不止一波，却是一波强似一波，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气势昂然。 待九声震得耳膜发聩的龙啸结束后，圆盘之中突然冒出浓浓的黑烟，恰如遮天蔽日的乌云，在缓缓地移动之中形成九首巨龙的霸气形象，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在它看来渺小不堪的苍月。 “九头大黑暗龙----耐达，没想到还是遇见你了……” 苍月的眼中涌现起无限的沧桑。 九头大黑暗龙将九首聚集在一起，死死地盯着苍月，仿佛要看穿什么一般，须臾后，暴发出隆隆的巨响----这仿佛是它的笑声，充满了怨愤与快意。 “哈哈哈……苍月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终于，你曾经对我所做的，这次我连本带利的一起还给你！哈哈哈……” 耐达猖狂的笑声宛如天边滚滚闷雷，满载复仇般的快感，仿佛眼前的苍月就如同蝼蚁不值一提，只需稍稍动一下指头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耐达，你我的恩怨要在你我之间了结，如果我不敌也自然任你处置，只不过请让我这些同伴先进这所城堡中。” 苍月倒无丝毫慌乱之色，毅然决然地道。 “你认为我九头大黑暗龙耐达会信守承若吗？你现在的水平连被封在万龙血盘之印中的我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信守承若？！哈哈……我现在就让你偿还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九头大黑暗龙中间最为强壮的龙头猛然扑咬而下，就算是黑雾凝结而成的幻形，隔得老远也可以闻到那血盆大口中的阵阵腥风，而苍月直面袭来的龙首，不避不闪，处变不惊。 “不要！” 一声清脆的喊声在这灰暗的世界响起，如夜莺吟唱的美妙声线给这苍白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色彩。 九头大黑龙停了下来，巨大的眼瞳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克莱妮尔?! 不可能！苍月地讶异地看着在这个封锁空间之内仍然自由活动的克莱妮尔。 这是苍月破开的空间断层，也可以说是刚才那个空间的延伸，只不过时间之轮的旋转方式不同，一秒钟可以在这个空间内延长至一天。 但能进入这个空间的只有符合这个空间频率的人。苍月能进入是因为他是破开次空间的主导人，九头大黑暗龙也只是锁定这个空间然后进入而已。力量层次的不同可以决定破开空间的能力，然而明显力量荏弱的克莱妮尔竟然能强行进入苍月和耐达之流的高层空间，简直可以称为奇迹。 然而当苍月的目光移向克莱妮尔脖颈上的项链之时，答案顿时揭晓----空间守护者艾迪达克项链----传说中可以破开所以空间次元的项链。 “不准伤害他！” 克莱妮尔小跑来到苍月面前，张开双臂挡住苍月无所畏惧地面对着凶恶的九头大黑暗龙。 “可爱的小女孩……不知该说你苯好呢？还是善良好呢？”耐大的巨大而又诡异的龙眼中满是不屑于嘲讽，“但是，连同族都吃食的我，是不会因善良可爱这种卑微可笑的东西而放弃杀死你的权利。那么，成为我的食物吧！” 九头大黑暗龙竟然毫无怜惜之意猛咬过开，就算坚毅的克莱妮尔此时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但硬是没有挪腾开一步。 眼开眼前柔弱的白袍女子就要变成横飞的血肉，苍月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拦住圣女的纤腰就势一个倒地翻滚躲过一击，惹得耐达怒不可遏的嘶吼一声，剩下的八个头也一齐围攻上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九头大黑暗龙要攻击你？” 圣女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依然强忍着恐惧问着苍月。 然而九头大黑龙剩下的八个头参与战斗，显然给疲于躲闪的苍月带来了极大的干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幅说来话长的表情的苍月并没有说什么。 “等等！”躲过一次凶猛的冲击，苍月狐疑地转过头问着圣女，“你是怎么知道九头黑暗龙的？它根本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 感觉到怀中圣洁少女的一丝颤抖，苍月发现了坚强镇定外表下的柔弱。 “教廷的永恒盛典----曾经记载过这种传说的邪龙，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叙述而已，只知道最后它被一个众龙给封印了。”圣女有些怯怯地道。 无论是谁面对这种传中的黑暗凶物，不吓得昏死就算不错了，然而敢于挺身而出当面阻止，那简直是赶超圣骑士的勇气。不知不觉中，苍月对这个教廷的圣女平添了几分好感。 “为什么九头大黑暗龙对你恨之入骨啊？” 少女终究还是忍不住澎湃的好奇心。 看着始终捉不到猎物而怒火冲天的九头大黑暗龙，苍月的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微笑，淡淡地道： “不仅仅是巨龙们，最后一个割下它九个头并把它封入万龙血盘之印的人----是我。” 第十四章 黑色的羽翼 苍月的淡然自若彻底激怒了九头大黑暗龙。 “该死的蝼蚁！要不是当初你协助巨龙们使用究级龙封之术，我伟大的九头大黑暗龙！怎么会被那群低等的巨龙给封进那该死的圆盘中？！绝对要让粉身碎骨痛不欲生！该死的蝼蚁！” 耐达歇斯底里地怒嚎道。 强烈的声波让整个空间不住地震荡起来，隐隐崩溃的迹象。 苍月抱着克莱尼尔连连后退，直至城堡的巨门之前，眼看耐达狞笑着狂奔而来，苍月看了看头顶上悬挂着的万龙血盘之印，幽黑的眸中透露出坚决之色。转过头，对圣女克莱尼尔嘱咐道：“等一会儿我取下那个圆盘的时候，大门微微开一条缝隙，你就赶快带领大家进入城堡！记住了，一定要快！” 不待克莱尼尔回答，苍月猛然闭上了双眼，再张开的刹那，灰色的世界霎时间注入了绚烂的色彩，而庞大凶厉的九头大黑暗龙耐达也随之消失不见。 苍月放下怀中的圣女，顿时拔地而起，犹如大鹏展翅直窜而上，一跃十几米高摘下了圆盘，大门随即发出沉闷的磨擦声，渐渐露出一条仅可一人通过的罅隙。 苍月对克莱尼尔呼喊道：“快带大家进去！” 克莱尼尔瞬间回过身来，招手向大家喊道：“快！大家快进城堡！” 虽然一时间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断缩短的银色之桥显然没时间给众人多余的时间思考。 安德烈神父一马当先挤进巨门的缝隙中，虽然臃肿的身材给它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求生的**，硬是把自己给塞了进去。 爱丽丝担心苍月哥哥，执意不肯进去，非要等苍月哥哥一起进入，克莱尼尔也无可奈何。 刻版保守的莱昂骑士强烈要求圣女先进入，否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命。 然而一向温和近人的圣女克莱妮尔终于恼怒了，大跨一步来到银色之桥的边缘，转过头来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进去！我就跳下去！快跟我进去！” 从来没有见过圣女发飚的莱昂愣住了，以圣女安危为第一考虑事项的莱昂立马温顺得小猫一般乖乖进入了城堡，但还时不时探出头关注圣女的情况。 很明事理的凯斯一言不发地进入城堡，莱昂狠狠地鄙视了一下他的忠诚度。 九头大黑暗龙消失了？不，明显不是。处于不同次元的九头大黑暗龙无法在主位面显露的身形，但它的力量并没有消失，然而现在它唯一的目标就是手拿圆盘的苍月。 “哦？拿了我的宿体，你难道想进行灵魂的对决？没有用的，如今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还没等耐达把话说完，一阵来自灵魂不可言喻的剧痛打断了它，巨大的龙身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 苍月将他那诡异的左手轻轻地放到了圆盘上，用究级封龙秘术进行灵魂上的压制，但这不是单方面的压制，而是灵魂上的生死对决。 九头大黑暗龙发出一声怒号，其中一个龙头狠狠咬在了跌落中苍月的肩头，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苍月的肩头不知怎么突然血肉模糊、鲜血四溅，深蓝色的布屑肆意飘洒。 借助空间守护者艾迪达克项链的克莱妮尔看到着血腥的一幕，不由得捂面惊呼。 一旦进行灵魂对决，那么必定是一方吞噬另一方的灵魂作为结局。 “苍月！” 然而逐渐缩短的银色之桥丝毫不慢下它的步伐，黑色的深渊逐渐朝爱丽丝、克莱妮尔以及重重摔在银色之桥上的苍月。 “苍月哥哥！” 爱丽丝泪眼婆娑地扑了上去，将苍月染血的身体死死地搂在怀里。 苍月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温柔地摸着爱丽丝的头，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嘴角汩汩而下。 “快进去！听我的话，快进去。” “不！苍月哥哥不进去，我死也不进去！” 爱丽丝在苍月的怀中倔强地摇晃着脑袋，用哽咽地声音坚定的拒绝道。 倒是苍月看见如此执著的爱丽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将目光转向红肿着双眼的克莱妮尔，但是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只是欣慰还是苦涩的表情爬上了苍月的脸颊，他的声音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又似乎在慨叹着什么，低沉地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值得啊……” 银色之桥即将消失，那微弱的光芒距离苍月他们只剩下数米之遥。 次元空间中传来令天地为之动摇的龙吼，被苍月利用的万龙血盘之引压制灵魂的九头大黑龙痛苦地嘶鸣着。腥红如血的双眸闪烁着怨恨与死亡的光芒，在下一刹那，九个头猛地朝苍月虚弱的身体咬去。 感觉到死亡气息来袭的苍月，看着坚决不肯退入城堡的爱丽丝和克莱妮尔，苦笑之中带着一丝坚决之色。 “圣诺亚灭世机体01----能量暂时性爆发性启动----承认!” 就算没有空间守护者艾迪达克项链，护卫骑士莱昂也可以感觉到那来自异次元世界的威压和力量，正欲飞身冲出保护的圣女克莱妮尔，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死死按住。 正欲怒吼咆哮的莱昂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那没有丝毫感情的眸中有什么在涌动，平板的声音一字一顿道：“相信他。” 莱昂颓然坐倒在地，呆然地注视着圣女那高洁的背影。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九个龙头挟带着暴虐与死亡肆虐而来，爱丽丝猛烈地颤抖着，却仍旧抱住苍月不放，而克莱妮尔也不知何时来到了苍月身边，紧紧地倚着他。 苍月茫然的眼中清明起来，紫金色的光霞从他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诡异的左手已经变成一团刺眼的耀芒。 “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保护的东西……” “铿！” 清脆的爆响荡漾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众人不由得蹲身痛苦的捂住双耳，防止那动荡灵魂的声音侵入。 一把紫金色的巨镰散发着沉沦与杀戮，横挡九头大黑暗龙的龙嘴，双方较力之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由纯灵体聚集而成的巨镰竟然生生切开耐达的龙鳞。 “吼！”九头大黑暗龙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嚎，仰天长啸的耐达不可置信地咆哮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伤到我？！怎么可能？！我可是不死之神！” 双眼被红色浸染的苍月没有一丝感情，紧握住紫水晶十字架喷发而出形成的紫金色巨镰，冷漠地答道：“你被封印太久了，耐达……世界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封印在万龙血盘之引中长达数十万年的你，错过了太多的事情，你早已不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了……” “不可能！我九头大黑暗龙耐达是天地间最强的王者！！” “认命吧……” 突然，银色之桥的光芒消失了，黑暗的深渊迫不及待地蔓延开来，爱丽丝和克莱妮尔宛如堕入凡间的天使直直坠入幽暗的深渊中。 “结束了吗……？” 眼泪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爱丽丝轻轻地自问道。就算这样，仍还留恋那怀抱的温暖。 “一切……都结束了吧……” 不知不觉中，克莱妮尔却期盼那一抹不羁却潇洒的身影----即使在消逝之前哪怕见上最后一面也好。 两人忽然感觉到一股推力，硬生生将坠落的身体送入城堡大门之中。 伴随着一声痛呼，爱丽丝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竟然没事？！ 但是猛然发觉到什么的她，立马冲到城堡的大门口，朝底下的幽暗深渊望去，却怎么也看不见那期待中的身影。 “不可能……为什么……?”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下。 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救我们？ 没了你，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 胸中溢满悲伤的爱丽丝准备跳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与苍月大哥哥一起携手共渡无际的冥海。 风？！ 一阵一阵的风吹拂着爱丽丝娇嫩的下巴。 低头看去，从城堡的底部，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泪眼朦胧的视野中。 一个男人 ----一个有着一对美丽黑色羽翼的男人，带着如煦阳般的微笑，出现在了爱丽丝的面前。 含泪带笑的少女----是那样的美丽。 第十五章 异变 黑色的双翼轻轻地扇动，苍月宛如天使降临一般悬停在深渊之上，面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凝视着还犹带泪痕的爱丽丝。 “我没事……” 略略嘶哑的磁性嗓音在爱丽丝听起来犹如天籁。 爱丽丝急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嗤嗤地笑了起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但那关切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苍月，你没事吧？” 身体孱弱的克莱妮尔这才被骑士莱昂给扶起来，但还没站稳就匆忙跑到大门口看望苍月。 “啊？！苍月你……” 吃惊得克莱妮尔掩嘴惊呼道。 苍月稳稳地落在了城堡大门口黑色的地面上，扇了扇背后的黑色双翼，轻轻收拢，有些惆怅地道：“是宿命的决定吧……这双翅膀……” 发现苍月有些惆怅急忙解释道：“不啊……我是说这双翅膀十分好看啊，我小时可望在天空中飞翔，所以一直想要一双翅膀……” 看见苍月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最终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嗡嗡地问道：“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爱丽丝也瞥过头看向克莱妮尔，顿时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睁得斗大，呆然地看着不知所以的克莱妮尔。 “难不成我脸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克莱妮尔说着往脸上摸了摸，奇怪地说：“没有……啊!” ----竟然没有面纱？！ 原本一直带在圣女面上的面纱，在刚才掉落的过程中不小心散落，而现在的圣女是以真面目相示。 黑色柔顺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肩头，越发衬托着脸颊的白嫩，水灵灵地白里透红。弯弯的黛眉之下是一双神秘而妩媚的紫色瞳眸，惊讶之中透露着羞涩，却又闪现悲天悯人的圣洁。小巧的鼻梁挺立着，还泛着细密的汗珠。朱红的小嘴宛如娇嫩的樱桃，却有透露出一股俏皮的气息。配合一袭白袍勾勒出的少女身材，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高洁圣美，与此同时偏偏带着少女犹如春天的活力与纯洁，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即使是身为女孩子容貌同样出色的爱丽丝也不由得愣了那么一会儿，转头看了看苍月大哥哥，却依然痴痴地看着红晕上脸无比羞涩的克莱妮尔，心中不知不觉生出几分酸酸的不满之意。接着，有些邪恶的笑容便在爱丽丝的脸上浮现。 “啊！” 呆愣中的苍月突然痛呼一声，侧头看着摇晃着一根黑色羽毛的爱丽丝，苦笑道：“我又惹你了？” “哼！”爱丽丝撇过头，“看你一幅色迷迷的样子，人家圣女小姐都不要意思了。” 看了看脸耳根都红潮涌动的克莱妮尔，苍月歉意躬身道：“对不起，请原谅我无礼的举动。” “不不不……我不介意……”克莱妮尔急忙表示不在意，可是到后来声音又细如虫鸣。 苍月咳嗽了两声，努力摆脱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说道：“那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道路可以出去？” 众人这才打量着座神秘的城堡。 数十根十几米之高的巨大石柱分两列一纵排开，中间悬浮着一排闪耀着迷幻光泽的阿尔法水晶。大殿并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却显出一股恢宏雄伟的气息，透露着历史的沧桑。 沿着柱子走去，大殿的尽头一座高大的皇座，上面雕刻着精致华贵的纹路，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不愧是那叫什么克尔……尔……苏嘉德的悬浮之城，真宏伟啊！” 爱丽丝好奇地四处张望感叹道。 “为什么克尔苏嘉德的城堡之内会有封印九头大黑暗龙的万龙血盘之印？”苍月凝望着皇座不解地思索道，摸了摸揣在怀中的圆盘，苍月的眉头紧蹙。 “沙叶利，你知道些什么吗？” “呜……主人你不要剥削我了，刚刚强行帮你使用圣魔状态第二阶，人家都累死了……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睡觉！” 脑海中女孩可爱地抱怨道，接着一声不吭地沉寂下来。 苍月露出苦涩的笑容，暗自嘟囔道：“这个主人，还真不好当。” “那里好像有一条楼梯……” 安德烈伯爵突然指着大殿左侧说道。 众人见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便走上了那段楼梯。也不知在昏暗的楼梯通道中走了多久，眼前的视野蓦然开阔起来----一条宽大的走廊展现在人们的面前，长长的走廊两旁是无数个房间，而尽头模模糊糊是几道大门。 昏暗飘忽的光影洒落在黑色的石板上，映衬整个走廊有些阴森森的。 “苍月哥哥，我害怕……” 爱丽丝将身子紧紧贴着苍月，死死地环住他的手臂，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用怕……有我在呢……” 苍月安慰地拍了拍爱丽丝的小脑袋，目光在一道道上房门上游走着。 “看来，我们出去的道路就在这其中一个房间里免了，大家分头去找吧！” 众人散开来，一间一间房子地寻找，顿时整个走廊回响着开门声和关门声。 房间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摆放着红红绿绿的奇怪药水，有些则摆放着或古老或精致的武器和发杖，以及稀奇古怪的魔法物品，还的甚至是吓人的骷髅，但大多都是胡乱堆放着书籍的房间。 但这么多房间中，却没有多少可以出去的线索，众人都不知不觉有些气馁，消极的设想恐怕是要永远困在这所深渊之上的城堡了。 “这是什么？” 安德烈神父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大家----一个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图形的羊皮踞递到苍月的手中，仔细审视了一番，苍月突然显露出喜悦的神色。 “这是这所城堡的地图，上面显示……”苍月的手指在微微泛黄的羊皮纸上滑动，突然指着某一点说，“这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可以传送到外面的传送门。” 匆匆忙忙赶到那所房间，只见一座巨大的传送门矗立在众人的面前，希望的曙光顿时播撒在了每个人心中。 “等等……”苍月发现这个传送门似乎差一些什么，“怎么没有传送水晶？”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眼光蓦然发现传送门的门边上有几个凹印，似乎是安放传送水井的位置，但现在则空空如也。 “是这个吗？” 就在那刚升起的希望猛然泯灭之际，安德烈神父有些呆然地指着旁边书架上的几颗水晶道。 “就是这个东西！” 苍月接过水晶，熟练地安放在传送门上，霎时亮起一阵耀眼的白光，传送门泛起了空间流转的波纹----成功了！ “地图上说这个传送门似乎通向黑暗都市旧城区的某个位置，还在我们地狱之歌的管辖范围内，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了。那么，赶快进去吧。” 突然，猛地传来一阵撕裂灵魂的剧痛，苍月的神识瞬间陷入模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的灵魂相冲突着，眼前的一切犹如流沙正在慢慢地消逝…… 凯斯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转头望去，竟然是从苍月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感觉，刚才在大门口苍月被袭击的时候也曾感到过，难道…… “啊！” 伴随着圣女克莱妮尔的一声惊叫，苍月竟然一把抓过克莱妮尔，用枪抵着她的脑袋威胁道：“都不许动！” “你想对圣女做什么？！” 骑士莱昂猛然回过身来拔出了他光亮的宝剑，怒吼着指向苍月。 “苍月大哥哥，你怎么了？” 爱丽丝看见原本温和的苍月哥哥突然变得如此凶煞可怕，不由得惊呆了，怯弱地问。 凯斯血红色的瞳仁闪现着金属的光泽，仔细打量着狞笑着的苍月，突然说道：“你不是苍月！” “苍月”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满是怨恨与猖狂，声音也陡然变得嘶哑起来，冷笑道：“我当然不是苍月那只该死的蝼蚁，我是伟大的九头大黑暗龙----耐达。” 此时，万龙血盘之印的龙形上泛着妖异的红光。 第十六章 屠戮者 被抢抵住太阳穴的克莱妮尔在听到凯斯的话语后，原本悲怨不解的表情转而变成愤怒和惊恐。 “你把苍月怎么啦？！” 坚强的圣女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大声质问道。 已经占领苍月身体的九头大黑暗龙耐达冷漠地瞥了克莱妮尔一眼，用冰冷的枪口在克莱妮尔的太阳穴上转动，凶恶的警告道：“没有人能够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知道吗？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但很幸运，不是现在。” “我不管你是谁！但挪开你的脏手！你是在玷污圣女的圣洁！”莱昂见自己生命存在的价值----圣女竟然被挟持在他人的手中，内心的谴责和信仰的驱使让他怒火中烧，手中的宝剑不住地颤动，无比渴望割开那肮脏的喉咙。 “看来……不得不给予你们一点教训……”此时耐达眼中包含着上位者对下位者无限的不屑，冷冷地瞥他一眼，嗜血的光芒突然大盛。 圣女克莱妮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黏稠的黑色气体化作一条龙头的形象猛地朝莱昂扑去，速度之快仿佛空间都被它撕裂。 莱昂无所畏惧地举起神圣的宝剑，竭尽全力调集其全身的神圣力量，贯注于忠诚的宝剑之上，狠狠地劈斩而下，划过一条绚丽的耀芒。 然而，那势如破竹的一剑竟毫无阻隔斩过了黑暗龙头，却阻止不了那强大的破坏力与冲击力，一声沉闷的响声----莱昂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在空中，接着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喷洒出一团血雾。 “莱昂！” 克莱妮尔发出一声悲鸣。 一切尽在眨眼之间，教廷圣殿骑士团的白银骑士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便是远古凶神的力量，绝对的力量。 “你这个恶魔！”一行清泪顺着克莱妮尔洁白的脸颊淌下，她抽噎地说道：“你想要干什么？如果对我做什么，你尽管做好了！不要伤害我的同伴！”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刺激着脆弱的耳膜，“你们这群卑微的蝼蚁，伟大的九头大黑暗龙不屑于对你们做什么，你们的生命如此之脆弱，还有什么权力去要求。那个该死的苍月将我封印数万年之久，所以现在我唯一向往的只有两个东西----自由和杀戮。” 原本属于苍月的英俊脸庞此时狰狞扭曲，充满了凶厉之气。 凯斯双手持着两把重型手枪，却迟迟没有抽出射击，他的数据分析显示能够战胜的几率----0.78%。 爱丽丝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亲爱的苍月哥哥，竟然变成如此暴戾凶恶的魔鬼，她金色的瞳眸中满是茫然。 安德烈神父则急急忙忙地跑去昏迷的莱昂身边，一边惊恐地盯着凶恶的耐达，一边用自己微薄的光明之力试图治疗莱昂。 看着众人的反应，耐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着那个泛着红光的万龙血盘之印。咬破了指尖，将苍月的鲜血滴在了万龙血盘之印上，顿时圆盘上微弱妖异的红光大盛，照射出苍月脸上兴奋的笑容----但那份喜悦却是属于附身于其上的耐达。 “解除封印的第一步，首先是封印者本身的鲜血。”苍月血红的眼眸注视着怀中勇敢慈悲的圣女，“第二步，光明圣灵体的血液……” “砰！” 硝烟的味道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终于，以保护圣女安全为首要任务的凯斯开火了。 被附身的苍月脸上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只本来擒住圣女克莱的手突然握拳，缓缓松开，清脆的弹壳掉落声让人心底不由得颤抖。 用于火力压制的爆裂钢弹竟然生生被这个人用手给抓住，这显然超越了凯斯数据处理的极限。 “普通攻击----无效。切换紧急备用程序。” 凯斯面对绝境，依旧用他那平板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 瞬间，那血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微弱的蓝色电流一闪而过，那看似纤弱的身体酝酿起爆炸性的能量，准备拼死一战。 “唰”，快速移动带起的气流如刀子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一道道细微的裂痕，而凯斯的身形已经出现在耐达的面前，一把银色巨型手枪抵着耐达的下巴，冰冷的眼神猛然一凛，顺势扣下了扳机---- 宛如怒雷在耳边爆裂，但意外地扬起一阵迷眼的灰尘，凯斯的身体却已经深深印入墙壁之中，伴随着细碎的小石子不断地剥落而下，凯斯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耐达收回那只作势欲击的拳头，脸上荡漾开了不屑、藐视的笑容，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低头俯视着微不足道的蝼蚁，鄙夷地道：“战胜连生命都称不上的破铜烂铁，可是会玷污了我的身体。” 耐达转身继续朝吓呆的圣女走去。 克莱妮尔那优雅的紫色之眸中闪烁的尽是绝望而悲怆的光芒，眨眼之间自己的贴身骑士和异端宗教裁判员就纷纷被击倒，而最为信任的保护者----苍月，也被眼前这头万恶的九头大黑龙耐达侵占了身体，更可能……抹消了灵魂。 想到这里，克莱妮尔的心冰冷得宛如万年寒冰。 看这面露绝望之色的克莱妮尔，残暴的耐达由衷感到喜悦----终于看见这种表情了，这种绝望的表情，在他看来就有如最美的画卷，可代价却是无尽的血腥与暴力。 “那么……把你的血液乖乖地交给我吧。” 克莱妮尔一动不动，她的心已经死了，任凭耐达摆布。 然而，就在耐达朝克莱妮尔伸出手的刹那，身后却传来石屑掉落的悉数声，和刺耳的机械摩擦声，意外地转头望去----一个身着破烂红色修士服的男子昂然屹立于石碓之中，冰冷无情的红色眼眸毫不畏惧地与耐达对视。 “身体受损程度65%，左腿关节部位错节----已自动调和完毕。敌人力量估计值3755吨打击力。可继续战斗。” 耐达讶异地重新将枪重新对着自己的凯斯，不过须臾之后，这种讶异转变为狠厉----将对手粉身碎骨的狠厉。 “很好，蝼蚁般的你，敢于挑战高高在上的九头大黑暗龙，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虽然这是愚蠢的。我会让你后悔你重新站起来……” 话音还没有说完，耐达的身影却如同刚才凯斯一样瞬间消失，而在下一刹那，却猛然出现在凯斯的面前，带着万钧之势，狠狠砸在凯斯的小腹上，那纤弱的身体就如同泻了气的气球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城堡墙壁上，石屑碎片漫天飞扬。 “这就是代价！” 耐达恶狠狠地吼道。 但耐达的嚣张并没持续多久，便再次转化愤怒的火焰----那个不屈的身影，宛如远古不倒的神像，再次直挺挺地站直身子，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将战斗的矛头直指向耐达。 “很好……很好……” 一再被挑衅的耐达睚眦欲裂，苍白的骨节狰狞地突出，全身发出“嘎嘎”的爆响。一个纵身飞跃，就如展翅的大鹏，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凯斯的面前，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将其略显瘦小的身子高高提前。 握拳的右手就如同一枚毁灭性的炸弹，渴望在凯斯的脑袋上开花。 “你有什么遗言吗？破铜烂铁。” 耐达的脸上挤出凶狠且嘲弄的表情。 被提起的凯斯仍旧临危不乱，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只是用冷到可以生出寒气的眸子盯着凶恶的耐达，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耐达的耳边响起---- “我不叫破铜烂铁，我是教廷国务院异端宗教裁判所特遣裁判官r----iii----‘血手凯斯’。” “噢？很好，那么带你光荣的名号与这个世界告别吧……” 突然，原本凯斯的血色瞳眸突然间歇性的闪烁起来---- “屠戮者011号，自爆系统----启动。” (这么久才更新,实在对不起) 第十七章 呼唤 那冰冷双目中的红色闪电一闪而过。 凯斯的全身开始渗透出强烈的白光，宛如从天而降的圣光。无法匹敌的庞大光明圣力潮涌而出，夹杂着中子爆炸弹的冲击波，卷起迷眼的烟尘，将耐达拉入这股毁灭性的爆炸威力中。 克莱妮尔发出了嘶哑无声的呐喊，却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九天之上的神祗丢下了代表惩罚的闪电，狠狠砸在耐达的身上，同时也带走了驱动凯斯的最后一丝动力。 爆炸虽然猛烈，但波及的范围却仅仅只有十几米，看来爆炸系统设定的是定向收缩性的爆炸模式，但其火力密度却可将最坚硬的钢筋碾为细不可见的尘埃。 “苍月哥哥……” 爱丽丝从苍月被附身开始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没有原来灵魂的身体肆无忌惮地杀戮，让那曾经最温暖安全的怀抱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然而，但看到苍月的身体与凯斯同归于尽----掀起烟雾遮掩住视线的时候。 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苍月哥哥……” 这难道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呼唤了吗？ 等等！浓密的烟雾渐渐散去，但是，仍有一个人影站立着？！ 站满灰尘的银色发丝，残破不堪与血肉混合在一起的深紫色贵族长袍，以及左手上那道紫水晶十字架的刻印，无一不证明眼前男子的身份。不过，他的灵魂呢？ “哈哈哈……” 猖狂而嚣张的笑声似乎揭晓了答案，爱丽丝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哈哈哈，不愧是能将我囚困数十万年之久的人，这幅身体的强硬程度简直不亚于九头大黑暗龙的本体。真是要好好感谢苍月一番，给予了我这么好的一幅身体！那么，你----”面露凶色的耐达指着一处不断闪着蓝色电火花的怪异机械----竟然是凯斯？！但是只剩下露出机械零件、电路线板胸部以上部位，和半边脸完全破损的头颅，只有运用魔法科技制造的水晶眼球还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既然如此的执著于死亡，我成全你。” 耐达扫去深深扎在身上的零碎铁片，带起一团喷涌而出的血雾----可见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淌血，但伤口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犹如新生的婴儿。 慢步走到垂死之际的凯斯身旁，重新拿出雕刻古神圣文字的重型银枪，抵住已露出暗灰色金属的眉心，一字一句狠厉地问道：“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种决定的？你明明可以不用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面对我对你残酷的打击凌虐，你明明不用为那虚伪的宗教信仰，而用自爆这种极端性质与我同归于尽。我不相信你这种具有高智慧的机械生命体没有其他的想法。难道支配你行动的，真的只仅仅是命令吗？” 转动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水晶眼球，依旧是宛如冰潭寒水一样毫无感情的眼神，此时却多了些什么东西，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平板的机械合成音响起---- “否定回答。” “那么，是什么？” “……” “希望----和平的希望……” “……” 死寂般的沉默。 随即想起了惊天动地的狂笑，看着面目因为笑容扭曲的耐达，凯斯平静地直视着他，只是那眼中的红光越来越弱。 面对着那道严肃而冰冷的目光，耐达的笑声渐渐停止了。 “和平的希望？呸！”耐达不屑地嘲讽道，“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耐达的耐性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食指轻轻叩上了扳机，抵住控制着中枢主脑的神经指令系统----眉心的部位，嘴唇嚅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缓缓地摁下了扳机…… “不！”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死亡的气息。 爱丽丝颓然跪倒在地，晶莹的泪水在她白嫩如玉的脸颊上纵横交错，红肿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强烈的感情----混着绝望与企盼，纠缠、挣扎，宛如是即将坠入深渊之人伸出的求救之手。 “苍月哥哥，不要再杀人了好吗？爱丽丝不想看到苍月哥哥这种样子，我好怕……我映像中的苍月哥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温柔善良，他从来不会干这些无缘无故杀害别人的事情。所以，现在，你也别这样做，好吗？” 爱丽丝溢满泪水的眼中尽是乞求之色。 而苍月----准确的说是耐达掌控者的苍月的身体，似乎愣住了。接着，爆发出莫名其妙的狂笑，似乎喘不过气一般，仿佛遇见了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断断续续道：“噢……你们……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太好笑了。哦，准确地说，应该是愚蠢吧。亲爱的爱丽丝小姐，你看见我了吗？现在这幅身体的主人，不叫苍月，而是耐达，耐达，懂吗？所以，还是把你那一套善良的言论收起来吧，不要打扰我干正事。” 耐达再次准备扣下扳机。 突然爱丽丝纵身扑到他的身边，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嘶声力竭地哭嚎道：“求求你了，苍月哥哥！我知道你还在，我知道你还没有消失。快点醒来吧！苍月哥哥！求求你了，不要做坏事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苍月哥哥，所以，求求你了，快醒过来吧……” 最后爱丽丝的声音都嘶哑了，但仍死死抱着苍月的腿，拼命的摇晃着，尽管是那样的无力，却又那样的坚定。 “该死的疯丫头！”耐达一脚踹开脚下的爱丽丝，将枪指着瘫倒在抽噎着的爱丽丝，“你那么想死吗？该死的，我先杀了你！” 猛地与那金色无邪的瞳眸对视，竟然读出了其中无限的悲凉与绝望，满腔的痛楚宛如汪洋大海，在涌出、滑落的泪水中慢慢沉淀。 嘴巴一张一翕，好像仍在呼唤某个名字----“苍月哥哥……” 耐达一刹那间觉得神识有些恍惚。 “不可能的！” 耐达使劲了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服自己。紧紧握住怀中那块万龙血盘之印，感受着那妖异红光中的暴戾与仇恨，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苍月的灵魂已经死了，我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耐达的脸上又露出凶煞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楚楚可怜的爱丽丝，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对视那双纯真无邪的金色双眸。 “去死吧！” 耐达疯狂地大叫着扣下了扳机，沉闷的爆响声在整个宽大空荡的房间内回响。 …… 喘着粗气，耐达抹去额上的汗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经属于苍月的手，有些迷惑。因为在刚才扣下扳机的瞬间，耐达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一样，那种感觉…… 抬起头----爱丽丝，竟然还活着！她含着泪水惊恐地看着自己，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自己确实是开了枪的啊！ 难不成……耐达的目光突然锁定了爱丽丝背后的墙壁，上面有一片焦黑的痕迹，灰尘一点点在空中消散。 打偏了？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打偏？ 除非----刚才射击的时候，目标根本就没有瞄准爱丽丝？！ “不准你伤害她。”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从耐达的嘴巴中冒出，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一般。耐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才自己明明没有说话啊？！ “你要付出代价……” 这是……苍月的声音。 第十八章 毁灭与吻 “啊！” 凄厉的惨叫令人胆寒。 耐达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声惨痛的呼嚎。 仿佛承受着血液沸腾之苦，他的身体不断扭曲着，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扭曲着他的灵魂，强行将他从身体中抽离而出----虽然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身体。 “苍月！该死……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不是已经将灵魂的反封印入万龙血盘之印了吗？” 耐达的声音中充斥刻骨的憎恨。 “数万年了，你还是执迷不悟……” 明明还是同一张口中说出的话，但声音却迥然不同。 仿佛要找到宣泄的途径，耐达猛地砸在坚硬的地板上，顿时飞溅起满天的石屑，整个城堡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耐达有些困惑地看着双手，仔细审视，可隐隐察觉到一层淡薄的黑色冥光在苍白的皮肤下流窜，灵魂的沸腾让整个身体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撕裂心肺的痛楚。 “你想干什么苍月？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耐达的眼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那含蓄不出的力量终于等到了澎湃而出的时刻。 “你不准伤害她！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血肉撕裂的沉闷声是如此的刺耳，黑色的光芒从苍月的身体透体而出，越来越盛，最终淹没了一切。 这一刹那，世界仿佛回到了远古混沌初开之际。 黑色的羽翼带起血肉的碎末，“嘭”的一声舒展开来，宽大的羽翼占据这个房间将近一半的空间。柔软的黑色羽毛随处肆意的气流颤抖着，卷起一道道波浪，泛起了死亡的惊涛，浓重的黑暗气压抑着众人都不敢喘气。 宛如地狱血海的深红色眼眸就似一潭死水，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任何东西都犹如注视死物一样。 深紫色滚着银边的贵族长袍贴身地勾勒出修长的身体，在挽着金色花边的袖口下，苍白的双手拿着一条紫金色的巨镰，寒光凛冽的刀刃上散发着滔天的血腥凶煞之气。 而就在异变苍月的不远处，大黑暗九头龙的气化形体静静悬浮于空中，狰狞地怒视着苍月，却止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促使着它转身逃跑----但尊严不允许它那样做。 “苍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力量已经触及了禁忌的领域，这样极端的力量指挥把你引领向死亡一途。” 九头大黑暗龙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苍月沉默不言。 “哈哈……”九头大黑龙发出宛如金属摩擦的笑声，“怎么也无法吸引你的注意力吗？只要你刚刚才稍稍一走神，我便会毫不留情杀死你。可惜，你已经完全沦为战斗的机器了……” “遗言。” “？” 看着苍月那双弥漫着杀气的眼眸，九头大黑暗龙不由得失声大笑：“你太狂妄了，你以为我……” 话还没有说完，九头大黑暗龙的主龙头却猛地朝瘫倒在地的爱丽丝袭去。竟然趁着说话之机偷袭手无缚鸡之力的爱丽丝，从而达到要挟苍月的目的----九头大黑暗龙不愧为黑暗的化身。 “砰”----金铁相交的声音。 九头大黑暗龙不可置信地看着横亘在面前的紫金巨镰，那锋锐的镰刃深深地嵌入主龙头的脖颈处，与其撞击发出清脆的金戈之声。 “看来我的不死之身还是有效果的。” 耐达咧开巨大的龙嘴，腥风阵阵。 那双血红色瞳眸仍旧没有一丝生物应存有的感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有着紫水晶十字架印迹的左手扶上镰柄，顿时整个镰刀散发出迷蒙的紫霞之光。 “嘶”似乎是什么破裂的声音。 九头大黑暗龙惊恐地看着那冰冷的镰刀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皮肤，由黑雾构成的身体随着镰刃的深入而逐渐消散。生命力的大量流失----似乎那镰刀是吸收生命力的无底黑洞。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宣判----你有罪。” 紫金色的光芒从镰刀中喷涌而出，在苍月的身后渐渐凝结成一个更大的镰刀形象，黑色仿佛凝结着刀刃最锋利的那一点。镰刃、镰柄、手臂三者似乎完全融为一体，四溢着汹涌的力量，那审判的力量，那是毁灭的象征。 斩！ 就好似切开一块最柔软的豆腐，九头大黑暗龙曾经不可一世的不死之身，在苍月手中的巨镰完全崩溃。 伴随着无比不甘的惨叫，巨镰带过最有一丝游离的黑色雾气，从此以后，世界上再没有了九头大黑暗龙这个曾经称雄巨龙时代的凶物。 但是，却引出比其更为恐怖的凶物----苍月。 “你的罪恶……已被洗礼……” 冷寂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狼藉的“战场”。 “嘤”，爱丽丝忍着脚踝的巨痛站起身来，有些胆怯地看着苍月----从那血红色的瞳眸中似乎怎么也找不到往日熟悉的神采，那冬日暖阳般的温柔。 一瞬间，泪光在此充盈了她双金色的大眼睛。 “我不要……”爱丽丝轻轻摇晃着脑袋，任泪水甩落在地板上，“我不要这样子。把苍月哥哥还给我……” 爱丽丝猛地冲了过来，纵身跃入苍月的怀中，强忍住苍月散发出的冷漠与杀气，拼命地捶打着那坚实的胸膛，大哭着嚷道：“把苍月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刹那之后，又是一个轻柔的娇躯投入了苍月的怀中。 黑色柔顺的发丝夹杂着缕缕沁人的幽香，白嫩的小手紧抓着苍月的衣服，是那样的用劲，似乎一个松手就会溜走。紫色的瞳眸中没有神秘或是妩媚，只是一种单纯担心的神色，带着些许少女的羞涩。紫幽幽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不由得升起怜惜之意。难以想象高雅圣洁的圣女竟然也有这样可爱的表情。 “苍月……你没有事吧？” 细如虫蚊的声音在苍月的耳边响起。 看着怀中两个可人的少女，同样以关切的神色望着自己，小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仿佛无比依恋的模样。 苍月觉得胸中那股杀戮暴虐之气渐渐消散了。 血红色的眸子也渐渐转变为温柔的深蓝。 “苍月哥哥回来了。” 感觉到气息的变化，爱丽丝第一个反应过来，露出喜悦而天真的笑容，轻轻掂起脚，快速在苍月的脸颊上偷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羞涩地往苍月怀中钻。 讶异看着爱丽丝的克莱妮尔，银牙咬着红润的下唇，似乎做出了什么天大的决定。狠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也不甘示弱地在另一个脸颊种下自己的香吻，然而红云早已烧到耳根。 苍月英俊苍白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地绽放出温柔而优雅的笑容，宛如暗夜中盛开的郁金香。 “相信希望，一切都会好的。” 第十九章 背叛的火焰 宽大而温暖的黑色羽翼轻轻地将两个少女包裹起来，安慰着她们悸动的心灵。 巨大的紫金巨镰不知何时收回入左手的紫水晶十字架印记当中。 “吱”“嘭” 身后传来机械转动的摩擦声和轻微的爆炸声，凯斯的半截身子静静地躺在地上，魔法水晶做成的眼球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苍月----准确地说是怀中的圣女克莱妮尔。 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目标沉默。圣女安全系数高。运行备用再生化的能源----启动。” 尾音犹颤，银色的金属液体从凯斯的后脑勺流出，自头而下，修复着那些残破的人造皮肤、经脉、肌肉，并且自动生成崭新的机体，补全下半身被炸毁的部分。须臾之后，凯斯再次完好如初的站立起来，备用的黑色修士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散发出那种不似人类的冷漠。 收回黑色的羽翼，来到了一语不发的凯斯面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诚恳地说：“我钦佩你。能那样毅然决然地为圣女赴死。难道真的是为了和平的希望吗？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凯斯的眼珠没有丝毫转动，仍然毫无焦距的直视前方，一字一句地回答：“否定回答。我并没有说过以上话语。” 苍月露出一个体谅的笑容，心照不宣地小声道：“没想到你也有害羞的时候。你无视我也没用，当然了，我绝对是百分之百支持你……” 面无表情的凯斯径直转身离开了苍月，似乎……像是躲避瘟疫。 苍月笑得虽然优雅，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转过身，忠诚的骑士莱昂喘着粗气靠在墙壁旁，安德烈神父在一旁为他治疗伤势。 莱昂愧疚地看着克莱妮尔，同时不甘心地扫了苍月一眼，不顾安德烈神父的阻拦，上前一步跪倒在克莱妮尔的身前，深深地埋下头，抽出自己的宝剑反向递给克莱妮尔，以诚挚而决然的语气说道： “请您处罚我的保护不周，让圣女您的安全受到威胁，这是我白银骑士莱昂毕生的耻辱。我不配圣殿骑士团白银骑士的称号，所以，请你处罚我！” 克莱妮尔拿着那把精致的宝剑，看着身前无地自容的骑士，紫色的幽瞳中露出了笑意。 莱昂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剑轻轻点了两下，意外地抬起头，只见克莱妮尔微笑着说道：“借于骑士莱昂面对强敌毫不退缩的勇敢以及敢于正视自己不足的诚挚，我，教廷圣女克莱妮尔，赐予圣殿骑士团白银骑士莱昂与荣耀骑士的称号。” “可是，圣女我……” “嘘……”克莱妮尔做了一噤声的动作，然而面色渐渐认真起来，对莱昂说道，“证明一个人是否匹配骑士这个称号，并不仅仅在于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在危急时刻他所表现出来的品性，而你----骑士莱昂，数次奋不顾身地救我，置自己的性命于度外，你已经完美的证明了你绝对拥有一名骑士最基本且最重要的准则。我为你感到骄傲。” 泪水，从一个坚强男子的眼中滑落。这一刻，他感到了那伟大的博爱与宽恕；这一刻，他以身为一名可以保护圣女的骑士而感到光荣。 抽回宝剑，莱昂面对着微笑着的苍月，终于卸下了脸上的倨傲与不屑，行了一个最高级别的骑士礼仪，用敬佩的眼光注视着苍月，郑重地道：“我佩服你。作为一个效忠于圣殿骑士团的白银骑士，我可以厌恶你力量中的黑暗，但作为一名男人和保护者，我敬佩你灵魂中的勇敢。以及，你令我望尘莫及的实力。但，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苍月宛如郁金香散发着醇醇幽香的笑容更盛了。 “我期待着那一天。” “那么……我们出去吧。” 传送之门闪烁着银色的空间之光，宛如垂下的帘幕，众人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在门中。 只留下，那崩离成碎屑的万龙血盘之印。 黑色凄惨的风游蹿在阴森的街道，这个破败的旧城区隐约透出一种肃杀的气氛。 铅灰色宛如滚动翻涌的黑龙在天空中盘旋，让人感到绝望且压抑。 一道闪亮的光幕突然显现于虚空之中，霎时间成为天地之间唯一光明的存在。在粼粼的空间波纹门中，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周围一番，确认安全后再次将手伸入光幕中做了暗语手势，于是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传送门位于一个旷阔的广场中心，旁边是一个举着圣瓶的小天使喷泉，可惜天使身上斑驳的花岗岩和干裂的泉口昭示此地的颓败。 “看来是个无人区……” 爱丽丝躲在苍月身后，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周围，白嫩的小手却死死拽住苍月的衣角。 克莱妮尔露出温柔的微笑打量着俏皮的爱丽丝，然而目光停留在苍月的身上时，白净的脸庞总会不由自主地涌上些许羞红，不过幸好重新戴上了遮面的白纱，才能避免尴尬。 凯斯最后走出波纹传送门，瞳孔一张一缩，进行环境突变的适应性调节。一层殷红色犹如薄膜附在了眼珠上，顿时切换成了红外线视野，然而那平淡的眸子忽然闪现出凛冽之色，察觉到情况有变的苍月同时和苍月拿出了巨型银枪。 看到两人的戒备状态，众人原本放松的弦又猛地崩紧。 突然间，不远处的景物模糊了一下，接着从那些街道、楼房入口、地下井中涌出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黑压压地人群宛如过境的蝗虫霎时间聚集在广场上，原本旷阔的广场也变得拥挤不堪，然而中心的一圈却只有寥寥几人----苍月一行人有些呆然不解地站着。 看着那些装戴着最新战甲装备、手持改装歼灭性激光冲锋枪的士兵，苍月眼中的警惕之色越发浓烈。 血红的地狱火中矗立一把天使圣剑----地狱之歌的标志镶在每一名士兵的左胸口处，说明这些杀气凛然的精锐之师隶属地狱之歌，但为什么，他们会将枪口指向自己人？ 苍月的大脑飞快地运转。 巫妖城堡中那道传送门的具体传送位置，除了城堡内使用传送门的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这些士兵又是怎么预先埋伏在此地的？ “我们消灭了敌人，解救出了圣女。叫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苍月高声朝那些头戴防毒面罩的士兵叫喊道。 “没想到一个叛徒竟然如此坦荡说出自己解救出了圣女，本人算长见识了。” 一个穿着长至脚低的修灰色修士服，戴着白银护头盔的身影从黑压压中的人群中走出。 从铁片下发出的低沉声音，可以判别他是一名男性。 然而奇怪的事，他手中所持的武器，不是常用的剑或是枪械，而是呈十字形状的白银十字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狰狞的倒刺。也许有人会嘲笑他奇怪的武器，但若是他看到武器中央的标志后，那么他绝对会将笑声硬生生地吞下去----涂满鲜血的十字架，中间还镶嵌着一枚暗金色的六芒星----异端宗教审判所高等裁判员的特殊标符。 “异端宗教裁判所7大王牌之一----‘毁灭骑士’佩卓斯。” 凯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却带着强烈的敌意。 “叛徒？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苍月预感到事情似乎往更糟的方向发展着。 “意思是----你让美丽的小姐失望了。” 有个充满磁性魅力的声音子人群上空传来，从清一色的武装士兵中走出的----是如太阳般耀眼的男子，金色的头发就好似雄狮象征高贵与威武的鬃毛，强壮的体格如同古代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即使罩在精致华贵的骑士铠甲下也显示出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如刀削般的坚毅面孔带着温和的笑意，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透露着阳刚之美的他，足以有让任何女性为之倾倒的资本----亦如太阳般耀眼的他！ 莱昂张大的嘴巴，眼中透出无尽的崇拜与惊讶。 “圣殿骑士团----银色玫瑰分队队长----‘太阳神’泰格！” 但是，真正令苍月惊讶还是最后出现的那个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剃刀色的明亮眼眸中是无尽的冷漠与失望，华丽的红色主教服衬托着那惊心动魄的曲线 ----世界上最美的枢机主教----法蕊丽！ 樱红娇嫩的嘴唇一张一合，然而吐出的话语却似尖锐的刺刀直插苍月的心脏。 “我以背叛教廷绑架圣女的罪名，代表教廷编外专对魔物歼灭组织地狱之歌----逮捕你！” 第二十章 妥协的叹息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苍月。 也许其他人对他说这样决绝狠厉的话语，他只会优雅付之一笑。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十年来跟苍月相依为命，并被苍月送上世界上最年轻的枢机女主教宝座的女人。 这样的她，却用冷漠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因为背叛而被捕了。甚至连应有证据都有摆出，甚至没有为苍月的清白做出哪怕一句的辩驳或是反对。这宛如刺刀深深扎入了他的心脏，霎时间心灰意冷。 “不！他是无辜的，他并没有绑架我，而是他救了我！你们冤枉苍月了。” 克莱妮尔焦急地对法蕊丽说道，迫切地为苍月说理讲情。 法蕊丽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那种发现首要人物圣女安全无恙的惊喜感。她的目光转向有些心灰意冷的苍月，眼瞳中闪过一圈异样的波纹，静静地说道：“给你看看你背叛的证据。” 法蕊丽左侧的士兵推出一个类似于发射器的长发形金属物体，按了一下某个红色的按钮，一道白色的光屏从其中射出投映在空气中形成清晰的景象，然而令苍月诧异的是，画面中竟然是一行人在安德烈教堂碰面时候的情景。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顺序发展着，不过在尸魔突然出现的刹那，离奇的异变突然发生了。原本举枪射击的苍月身上，竟然泛起一阵暗淡的黑光。透过先进的全息体投影设备，可以清晰地看见黑光中隐隐约约是一个僵尸头颅模样的标志----这是黑暗法师驱动尸魔的特殊标志。也就是说，苍月是真正驱动尸魔进行袭击的幕后主导人。 画面继续进行，众人渐渐不敌潮涌过来的尸魔，开始退后，直至圣母玛丽亚雕刻旁，安德列掀起密道的铁门。然而，再次有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画面发生了，走在倒数第二个的苍月背着走在最后的凯斯，不为人所察觉地做了隐秘的黑魔法手势，意思是----停止行动。 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 “那些都是骗人的！苍月哥哥根本没有做那些动作，走进通道后我一直看着外面的苍月哥哥，我发誓他绝对没有做那个手势！” 爱丽丝宛如一只愤怒的小狮子朝法蕊丽怒气冲冲地咆哮着。 但法蕊丽显然不把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小女孩放在眼里，只是示意继续播放。 画面切换，场景是深渊之城中那个有传送门房间的景象。画面中，苍月面容狰狞地拿着银枪抵着克莱妮尔的太阳穴对其余的人怒吼，仿佛在威胁着什么。 “不……那是不是……不是真正的苍月，那是九头大黑暗龙附身造成的，不是他的本意……” 圣女克莱妮尔词不达意地解释道，然而那幅威胁圣女的画面却是如山的铁证，尽管其中的原有复杂，仍不能推卸苍月本身的责任，这下真可是有口难辨。 “不是那样的！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故意陷害苍月哥哥！” 爱丽丝面色通红，死死地抱住苍月的手臂，大声对法蕊丽那群人吼道。 “圣女大人，您有可能惊吓过度，所以造成判断上的模糊。请恕我无礼，您现在的言语并不能作为证词。那么，请圣女大人跟我们走吧，这个叛徒交予我们来处理。” 法蕊丽微微躬身向圣女致歉，接着示意身旁的士兵将克莱妮尔带过来。 被架起的圣女拼命地挣扎着，白嫩的小手死命地击打着坚硬的防护盔甲，激动地对法蕊丽说道：“请相信我，苍月绝对不会是叛徒！我以我教廷圣女的荣誉担保。” “对不起，我只是秉公行事。” 法蕊丽的头更低了，但是再抬起的刹那，眼中的精芒猛地爆发出来，一个利落的手刀砍在克莱妮尔的后颈。头一歪，克莱妮尔昏迷了过去。 “放开圣女！” 一个嘶哑而坚定的声音从侧旁传来，身着残破白银骑士铠甲的莱昂勇敢地冲了过来，与架着圣女的两个士兵搏斗起来，试图从他们手中救下昏迷的克莱妮尔。 “砰” 金属因重击爆发出来的噪音让耳膜颤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莱昂身前的“太阳神”泰格狠狠砸倒莱昂的胸口，坚固的白银骑士铠甲硬生生地被他打出一个巨大的凹洞，而莱昂本人则狂吐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们圣殿骑士团银色玫瑰分队，没有你这种废物！” 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猛烈咳嗽的莱昂，泰格再次潇洒地回过身走到法蕊丽的身旁，露出温暖而又绅士的微笑，仿佛刚才一拳几乎将莱昂搭残的不是他一般。 “队长！对不起……” 被重伤的莱昂毫无怨言，反而流露出愧疚的表情，挣扎着站起来，拖着浑身疼痛的身子跑到泰格的身前，行了一个银色玫瑰的骑士礼，莱昂昂首抬头道：“圣殿骑士团银色玫瑰分队队员----白银骑士莱昂归队。我辜负了队长的希望，没有完成好保护好圣女的任务，请队长责罚！” “不用责罚了，你已经不是我们银色玫瑰骑士团的一员了。” 泰格淡淡地看了一眼涨红了脸的泰格，平静地道。 莱昂瞬间眼中的光彩瞬间被剥夺了。 佩卓斯的目光锁定在了一言不发的凯斯身上，气势猛然沉稳下来，不断朝凯斯逼迫而去，试图从凯斯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些什么。 凯斯轻轻扫了一眼，顿时那股气势立马土崩瓦解，佩卓斯用充满神圣意味的语气说道：“你想背叛神的旨意吗？一切敢于亵渎神之权威的人必将受到惩罚！” 佩卓斯的语气俨然就是一名宗教狂热者。 凯斯朝苍月走过去，佩卓斯的手已经紧紧抓紧了手中的白银十字架，随时警戒着凯斯，稍有异动，便毫不留情的攻击。 看到苍月眼中的空洞与无神，凯斯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倾身在苍月的耳边低语几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毁灭骑士”佩卓斯的背后。 “凯斯！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要放弃大家，你是知道真相的，苍月他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不为他澄清事实？！” 爱丽丝的眼泪不争气的越流越多，宛如卸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眼看着刚刚还同生共死的伙伴，转眼间便投奔敌方、置同伴安危于不顾，爱丽丝的心一阵绞痛。 “否定回答。我所做的，都只是任务。” 凯斯的声音虽然依旧没有感情，却第一次听起来这样的冰冷。 “你是这个骗子！浑蛋！” 爱丽丝颓然地跪倒在地，红肿的眼睛已成为了汪洋大海。 她感觉有人在身旁，抬起头，灰黑色的天空下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犹如太阳般耀眼，看到他，原本早已干涸的眼泪却又再次奔涌而出。 死命地搂住那令人感到安全的身躯，爱丽丝哭嚎道：“苍月大哥哥！我知道你最厉害！谁也无法战胜你对不对？所以你会打败那些想要抓你的人，然后我们一起逃走。是不是这样，你告诉，苍月大哥哥？” 那一弯笑容如同圣洁的钩月，如春风细雨温润了冰冷而绝望的心。 “相信希望，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苍月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爱丽丝白净的额头，一股隐藏的力量瞬间透过额头深入大脑----爱丽丝缓缓合上眼睛睡着了。 温柔地抚摸着那金色的发丝，看着怀中安详而平静的睡美人，那褪去世俗铅华的美丽，苍月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了，爱丽丝……” 苍月抱起安然入梦的爱丽丝，来到法蕊丽的身前，郑重地将爱丽丝将给了她，托付道：“我不在的时候，请帮忙照顾好她，也许有些顽皮，但那都是出自善意的。请不要生她的气。还有克莱妮尔，相信我不说你们也会照顾好她的吧，她是脆弱而又坚强的女孩子，我很敬佩他。” 苍月掏出那把雕刻着神圣符文，装着6枚圣切斯特大教堂纯银十字架溶制的子弹的银色手枪。 一干在旁护卫的地狱之歌特种士兵飞快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苍月，只要他在有那么一点越轨的举动，迎接他的将是被打得千疮百孔的下场。 就连强悍的“太阳神”泰格和“毁灭骑士”佩卓斯都警惕地将手挪到自己的武器上。 地狱之歌的“撒旦之子”实在是太有名了。 整个教廷的特殊武力编制高等成员中，准备的内部成员危险程度指数名单表上，在前三个高度数危险人物中，绝对有他的身影，牢牢地占据着每个人心中那片恐惧之地。 尽管总是带着绅士般无害的笑容，但“撒旦之子”的愤怒之火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承受的，你必须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乃至生命。 因此一贯骄傲的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都不得不动用内部的王牌对付他。 所以说“太阳神”泰格和“毁灭骑士”佩卓斯的警惕不无道理。 但是---- “我投降。” 那把将无数有罪之人打入地狱的死神之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逃脱 “当你抓捕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带着证据来吗？或者说，先当面证明犯罪者有罪，再逮捕他。不！当然，除非，你想告诉别人自己所抓捕的人，确确实实有罪，尽管这项罪名或是所提供的证据，只是你为了掩饰阴谋的一面之词。” 在激光牢笼之中的苍月，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双瞳之中毫无一点生气，充塞着彻底绝望后的死寂。 法蕊丽的目光不时扫到这边来，看到牢笼之中苍月颓废的模样，眼中涌出眼少许的疼惜，但很快便被坚决的冷酷所淹没。 囚困着苍月的激光牢笼旁，整整齐齐地站着一对特种士兵。其中一个士兵微微探前身子，对前面的人说道：“队长，牢笼里面的是谁?” 被唤作“队长”的男人不经意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训斥道：“小子！你没看到我们在执行任务吗？要是被法蕊丽大人看见了，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就只是想问问……” 那个发问的年轻士兵似乎特别委屈。 “哎……”老兵叹了一口气，似乎拗不过后面那个好奇宝宝，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在你是我堂弟的份上，就告诉你这一回！该死！” “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臭小子，少拍马屁！”老兵再次谨慎地朝四周观望了一番，确认法蕊丽大人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个曾经是我们地狱之歌恶魔系（devil）位列00号的最强王牌----‘撒旦之子’！可以这样说，若是当初法蕊丽大人身边没有他，那么地狱之歌便绝对没有如今的规模。地狱之歌能在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联合压迫之下，成为教廷三大武力强制部门之一，很大程度上是最初几年，由他纵横黑暗世界的超绝实力奠定下的基础。犹如万人崇拜的英雄史诗级人物一样，他曾经单枪匹马干掉了被派来暗杀他的三个白银圣殿骑士和中级宗教裁判员，而且是在没有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那次甚至连一向护短的两大组织都对暗杀事件缄默不言，视而不见。” 新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道：“这么强悍？！可为什么他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是最近几年传闻他的实力突然退步，远不如以前，甚至连地狱之歌内部的王牌特派执行官称号都快保不住了，以致于威信大大降低。有些新生代的圣殿骑士和宗教裁判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扬言要一雪当初暗杀事件的耻辱，必将他从高高的不败宝座上给摔下来。” “神话就是用来给打破的。看他那幅郁郁不得志的颓废样子，我就不相信他有什么能力能够称雄黑暗都市。看吧，都已经做出绑架圣女这种弱智无耻的事情了，这证明辉煌已经逝去了，而新的神话是由我们创造的！” 新兵听得苍月前半段经历不由得热血沸腾，但听完后半段的沦落，新兵望向牢笼中的苍月明显带上鄙夷与不屑之色，却区别于其不同，他豪情万丈地抒发了自己的远大理想。 老兵摇了摇头，年轻人总是太容易冲动和幻想。总是被眼前的现象所混淆。殊不知，能够创造出传说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新兵与老兵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苍月的耳中。 “呸呸呸！我主人的强大岂是你们这群见识浅陋的人能发觉的。真是有眼无珠，不给你们一点厉害，你们就不知道我莎莎两个字怎么写！” 苍月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华丽哥特黑色连衣裙的粉嫩少女，气呼呼地嘟着嘴，开始卷自己的袖子。 黑色的长发配合着妩媚的圣紫瞳眸，再加上那如同青涩果实的身材，正是地狱七大魔王之一的沙叶丽，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女仆莎莎。 在心中竭力安顿好愤怒的莎莎之后，苍月无神的眼中不为察觉地闪烁着诡异的针芒。 视线移向全息体投影发射器，就是它播放了那些被篡改的证据，而让苍月被囚。 而此时苍月的视线，却是在银色外壳左下角处一个极易被人忽视的标示上----黑色的藤蔓围绕着一支血色的玫瑰。 而就在刚才----凯斯走向佩卓斯前在耳边低语几句话后，苍月才真正的明白了它的含义。 那个劫走爱丽丝的邪恶组织----黑魔教团的标志。 为什么教廷编外组织会用于之敌对的黑魔教团的物品作为证据？或者说，这干脆是一场争对自己的阴谋？ 苍月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试想一切可能的情况。 如果我有罪，那么即使被抓被杀我也无怨无悔，可是若这一切仅仅是一场阴谋，那么自己有这个义务瓦解这场阴谋，并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人----苍月的眼中精芒犀利起来。 “苍月？” 听见了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苍月原本犀利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而死寂。 “苍月，对不起……”克莱妮尔看着激光牢笼中垂丧的苍月，心如绞痛，眼眶又不知不觉湿润了，“我没有能力救你，还让你陷入如此境地。我真是该死！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是我发誓，我克莱妮尔，绝对会证明你的清白，让教廷还你一个公道……” “小心，圣女大人！” 呼喊警告的声音蓦然响起，克莱妮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一枚魔核爆炸火箭弹，正喷射着灼热的火焰呼啸而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险况，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连“毁灭骑士”佩卓斯的白银十字架都慢了一步，擦着火箭弹的尾焰而过。 眼看克莱妮尔就要在魔核爆炸火箭弹的摧毁性力量下香消玉陨，一只从激光牢笼中伸出的手，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猛地一拖，火箭弹硬碰硬地撞上了激光牢笼的护栏。 “轰！” 满天的黄沙烟尘模糊了众人的视线，无数人影在其中涌动，惊慌的气息弥散于其间。 被烟尘呛得眼泪直流的克莱妮尔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扶起了自己的身子，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苍月？！ 此时克莱妮尔眼中的苍月，不复刚才囚困于牢笼中的颓废之色，宛如大海般深沉的蓝色瞳眸闪烁着犀利的神光，却用温柔疼惜的目光注视着惊讶异常的克莱妮尔。 “苍……” 克莱妮尔正欲兴奋地大叫出来，但被苍月捂住了嘴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苍月贴在克莱妮尔的耳朵旁，压低声音小声道：“现在情况很紧急，我要借此机会逃走，并且去寻找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爱丽丝，要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好吗？” 面对着苍月的目光，克莱妮尔不禁有些红晕上脸，但依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 “等一下！” “？” 克莱妮尔脸上的红晕已蔓延到了耳根，金色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溢满了羞涩。 突然掂起脚，快速地在苍月的脸上一吻，似蜻蜓点水一般。顺手塞了一个东西在苍月的怀中，再然后猛地推开，催促道：“快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羞涩难当的克莱妮尔再也说不出道别的话语，只是有些痴迷注视着苍月。 被克莱妮尔“偷袭”的苍月，不待他回味就被推了出去，摸着被克莱妮尔吻过的地方，苍月露出莫测的笑容----混杂了优雅与浪荡，还一丝诚挚的感激。 眨眼之后，已不见苍月的身影。 然而黄沙烟尘中，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苍月离去的方向，露出如同猎人般厉烈而又兴奋的神色. 第二十二章 生命的姿态 铅云似恶魔狰狞的面容变换着各种诡异的形状。 空寂的街道上弥漫着阴沉的死气，黑色的石板砖块延伸向无尽的夜色中。 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着，口中不断呼出白气，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光影闪动，一道红莲色的空间之门在那个男人身旁打开，穿着黑色哥特连衣裙的小女孩从中走出，粉嫩得可以捏的出水的脸旁上写满了焦虑，华丽而神秘的紫瞳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苍月！是那个时候了！你需要找一个地方静养等效果过去以后再出现！至少要几十年！你听我说话没有，苍月？！” 犹如夜莺啼叫的清脆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担忧且无助。 苍月仍执意地运动着他的双脚，即使已经不是那么利索，但仍坚定地迈着步子。 “呵呵……”干笑了两声，苍月说道，“我亲爱的沙叶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哇，你不会哭了吧？那真是千年来的一大奇观啊！” 虽然是调笑，但声音听起来意外的虚弱。 “苍月！”沙叶丽的声音听起来真的似要哭出来一般，“这几年来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连一次圣魔化都要比平常消耗更多的元气。这些无一不证明‘那个时间’比预期整整提前了40年，现在这时候是你最脆弱的时候，就算一个低阶恶魔都能把你打得半死！你应该找好地方好好准备，熬过那个该死的诅咒！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圣女拼死拼活！” 豆大的泪珠从那梦幻般的紫眸中涌出，顺着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划下，宛如陨落的星辰。 苍月撇过，不去看那立马可以使自己心软的景象，而是坚决地一字一句道：“沙叶丽，你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与其这样痛苦地永生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如让我这苍白的生命活得更有意义。你知道，我不想再逃避了……” 没等沙叶利回答，苍月一挥手，将空间之门关闭，断绝了自己和沙叶利的联系。 接着，跌跌撞撞地闯入一个破旧的房屋中。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中。 苍月抬头看去，在这个破旧的大房中，竟然挤满了人。 有受伤痛苦**的人，有濒临垂死的迟暮老人，有咳嗽不断面色苍白的重病人，有面黄肌瘦宛如骷髅的人。 毫无质疑----这里是一间避难收容所。 人们或躺或倒，有些重病号能躺在破旧肮脏的床上，但大多数人都占据着一块小小的地方闭目养神。 伴随着消毒水味道的，则是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想也不用想肯定眼前这帮难民发出的味道。 黑暗都市的旧城区的确有几个类似于这样的避难收容所，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提供栖僧所。 “先生，你是新来的吗？让我带你到可以休息的地方。” 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角，苍月低下头，看见有一个棕色头发8、9岁左右的男孩微笑地看着自己。 诚然，经过魔核爆炸火箭的洗礼，以及一系列的逃往之旅，原本英俊优雅的苍月一去不复返。破洞无数的长袍，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大气直喘的虚弱模样。任谁看都像是逃难的难民。 苍月并没有作声，任小男孩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往大房里面走去。 一个近似于厨房的房间出现在苍月的眼前，在灶炉前一个瘦得成皮包骨模样的男子贪婪地嗅着，似乎渴望中炉灰中嗅出一丝食物的味道。 “先生，你坐这里吧。” 那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把苍月引到一个壁橱边。 “苍月，我叫苍月。” 苍月有些愣愣地道，因为刚才眼前那些景象都是苍月从未经历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像他这样的人，贫穷、饥饿、疾病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噢！苍月先生……那个……”小男孩露出歉意的笑容，鼻子旁边的雀斑被挤压在一起，“现在食物的紧缺，并且就算有也要先给那些最需要食物的人，所以……” “噢！我理解！而且我并不是很饿，不用担心我。” 苍月急忙回答道。 “那就好……哦，不！我不说，很高兴苍月先生你能体谅我，要知道，实在有太多的人需要照顾了，谢谢你能分担一些，真的。” 小男孩有些紧张的面色舒展开来。 “嗯……我有些问题相问一下，可以吗？” “当然，苍月先生。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一定告诉你！” 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我是说，像这种食物缺少，疾病无法治疗，居住环境这么艰苦，像这些状况，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小男孩有些奇怪地看了苍月一眼，回答道：“苍月先生，你刚才的话让我怀疑你是否是一名走投无路寻求庇护的难民。要知道，现在的境况还算不错了，若是放在最艰难的时候，哪怕是一根可以下肚的野草，也会有人为其争夺，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无所谓，反正死亡对于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苍月有些不敢置信。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就算没有帝王般的奢侈豪华，苍月的生活至少也是贵族级别。而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要饱受疾病折磨的痛苦生活，却是前所未见的。 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生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强势者眼中如如蝼蚁般卑贱，而在苍月的眼中，却又是那般的倔强而又质朴，仅仅只为生存的他们，唯一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活下去！活着才拥有一切。 这样的信念，足以让那些整天纸醉金迷的贵族为之惊讶且汗颜，他们拥有美好的生活却不会珍惜，然而懂得珍惜的人却在为生存苦苦挣扎，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对于生命的讽刺。 “你的父母呢？” “……”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对于我来说，我的父母就是这些避难收容所的人们，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靠着他们的帮助。他们经常对我说‘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但你必须坚强的活着’。这是我的信念，而且我正在使更多人拥有这样的信念，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 苍月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如此单纯的男孩，他眼中那一抹清澄坚定之色，在苍月看来是这般的伟大。这其中包含着他生命的姿态----那是一个高高昂起的头颅，一颗永不妥协的心。 “苍月先生。”棕色头发的小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会坚强地活下去，对吗？” 苍月的双眼瞬间迷茫了。 生命对于他来说，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也许结束会是更好的结局。但是，从那双清澈而又单纯的双眼中，苍月读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深深地印入了心灵的深处，以致于让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会坚强地活下去。” 小男孩又笑了，亦如朝阳般璀璨。 “那么，苍月先生，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照顾，如果你有急事的可以找我。嗯，很高兴见到你，我要走了。再见。” 小男孩转身跑走了。 苍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嘿，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转过头来笑着回答道： “塔拉----顽强的生命----塔拉……” (也许读者并不喜欢,但这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下一章恢复到正题.) 第二十三章 善良与信仰 “你来自黑暗，你不应该拥有怜悯之心。” 一个清脆的童音毫无察觉地响起。 苍月有些倦怠的闭上双眼。 就在不远处，凭空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可爱女孩，她那双诡异的紫瞳眨也不眨地盯着苍月的侧脸，用老成的语气道：“诅咒的时候提前到来，你现在处于无比虚弱的状态，而生存于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实力，所以我建议你找一个廖无人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熬过这段痛苦的时间，好吗？” “我不能放弃她们。”苍月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仰靠在冰冷的橱柜上，“绝对他们说的是对的，我的心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冰冷无情了。也许真的是我越活越倒退了……” 声音中满是迷惘与寂寥。 沙叶利叹了一口气，一边卷着自己的微曲黑发一边无所谓地说道：“好好好，你自己照顾自己，反正你是我的主人。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再次华丽地转身，消失在空气之中。 苍月看着沾满灰尘、到处挂着蛛网的天花板，心灵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砰” 一声粗暴的撞门声突然传入苍月的耳朵，同时两股熟悉的气息应声而来。 “‘太阳神’泰格，‘毁灭骑士’佩卓斯？！” 苍月猛地站起身，全身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正面对上他们两个绝对没有胜算。 所以趁他们发现自己前，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逃！ 正当苍月欲翻窗而出，轻若鸿羽的身体却忽然定住了，只因他听到了一个给予了他无数震撼的声音响起来，虽然稚嫩却异常的坚定沉着，生活的残酷让他过早的明白了一切。 “对不起，两位先生。虽然我们这里只收容无家可归的难民，但贵族也不能轻易地闯入我们的居住之所，这样做是不对，所以请两位先生尽快离开吧。” 塔拉没有惊慌，一字一句镇定地说道。 苍月透过门缝，看见仍旧喘着笼罩全身灰色袍子的佩卓斯用粗哑的声音道：“一切阻拦神之人，必将遭到毁灭，小鬼，你要与神作对吗？” 塔拉倔强地一仰头：“若我不跟神作对，神会保护我们吗？看看这些难民吧，即使再虔诚的信仰，也挽救不会他们的性命！” “太阳神”泰格鄙夷地扫视了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塔拉一眼，不屑地道，“不必跟这些卑贱的平民多加言论，赶快找到苍月，然后好好跟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交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泰格无视塔拉那瘦弱的身体，径直撞开他朝房子深处走去，一边走边呼喊道：“出来吧！苍月----传说中的‘撒旦之子’，给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添上污名的男人，让我们痛快淋漓地战斗一场。或者是你也害怕了，或者你根本名不副实，那么就请你束手就擒出来吧，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只会让你在神的面前跪下，承认你只不过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对不起，先生！我认为生命没有卑贱之分，即使我们这些难民比不上你们身来便拥有特权的贵族，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平等！” 塔拉追上泰格，张开双手，义正严词地道。 “平等？！”泰格狠狠地将塔拉揪起，恶狠狠地道：“你这种卑贱的生物竟然能和沐浴在神的光辉下的我们地位平等？！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佩卓斯面具的眼睛闪过一丝精芒，他来到塔拉面前，用白银十字架上锋锐的刺针抵着塔拉的脖子威胁说：“看来你对这里的人员很熟悉。那么告诉我，刚才有没有一个一头银发蓝色瞳眸的男人到过这里？” 苍月的心猛地一抽，暗叫一声不好。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当机立断逃之夭夭，可现在佩卓斯和泰格都已经提高警惕，若是稍弄出一点动静，想必他们都会发觉的。 但是若沉默，塔拉那孩子肯定会说出自己的所在之处，到时候可真是陷入绝境了。 “所以我早说了，你偏偏不听我的。”苍月的心底又冒出那个童音----是地狱七君王之一沙叶利的声音，“现在赶快逃跑了，不要管那个小男孩了。先一步逃走总比被他们发现陷入被动强。” 不得不承认，沙叶利提出的建议最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但是苍月无法容忍自己就这样转身而去，而眼前的那个孩子正面对两个随时可能要了他性命的男人，但是他依然无惧无畏地面对他们。 “最后警告一次，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在哪里？相信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白银十字架上的刺针已经微微刺入皮肤，一缕殷红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而泰格的手劲也逐渐增大，要从塔拉的嘴里逼问出什么。 苍月看着那渐渐粗重的喘息声，瘦弱的身体已经开始轻微的痉挛，眼中的色彩正一点一点地消退。 “告诉他们吧。” 苍月在心底说道，他不忍看着一个瘦弱无助的小孩受到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他……” 从塔拉口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音节。 佩卓斯示意泰格稍稍松一下，让塔拉好把话说完。 手劲一松，塔拉大口喘息，接着猛地咳起嗽来。 “说！他到底在哪里？” 佩卓斯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 “在……” “在……在你们这群家伙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呸！” 塔拉一口唾沫吐在了泰格英俊的脸上，宛如把一桶墨水泼在一幅美丽的油画上般。 “该死！” 泰格正欲一拳把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鬼揍得脑袋开花，借此发泄被一个低贱平民侮辱之耻。 但当这个拳头正要印在塔拉黝黑的脸上时，一把凭空而现的紫色幻影剑，横亘在拳头与面庞之间，硬生生拦下泰格充满圣力的一拳。 “堂堂圣殿骑士‘太阳神’泰格竟然欺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这传出去会让教廷蒙羞吧。” 一个伟岸的身影推开破旧的木门，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那只包裹着左手刻着血色六芒星的白色手套甩向泰格，然而还未近身，就被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化作缥缈的尘埃。 “哈哈……”虽然因为白银头盔看不见佩卓斯的表情，但听其笑声就可以想象此时他脸上得意而狰狞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苍月。知道你为什么最近几年会越变越弱吗？因为你已经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你太善良了。” “仅仅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男孩，你就可以轻易地现身，若不是如此，你大可先一步逃跑，而不是跟着倔强而愚蠢的小男孩一起死……” “你认为这是愚蠢吗？” 苍月轻轻拂过左手背上深入皮肉的紫水晶十字架，十字架散发出幽冥诡异的紫芒。 “我并不这么认为……” 刚才，就在苍月准备夺路而逃之刻，突然看见了塔拉的双眼，不！是那双眼睛的深处，那面灵魂的镜子，清澄无比地反射他的坚定，与永不妥协的顽强精神----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而这些仅仅是为了一个刚刚谋面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于是，苍月做出了选择。 左手一挥，周围的空间顿时布满了飘荡着紫色幻影剑，齐齐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这是我的信仰。”. 第二十四章 不死VS不死 “我能有幸与传说中的‘撒旦之子’苍月对决，真是我毕生的荣幸。不过我相信在这一战之后，苍月的名字，将不再会是神话。” “太阳神”泰格信誓旦旦地道。 “废话就不多说了，手下见真章吧……” “毁灭骑士”佩卓斯嘶哑地道。 苍月无言地看着两个人，左手轻轻一动，空中的紫色幻影剑顿时全部指向两人。 佩卓斯二话不说抢先进攻，跨前一步，用身体带动手臂，将手中巨大的白银十字架甩了出去。 十字架发出恐怖的破空声，宛如将空间撕裂一般，在超高的转速中甚至产生蓝色的电流，眨眼间就出现在苍月的面前。 苍月不慌不忙地从幻影剑中召出三个巨剑，组成一个三角形的防护阵挡在身前，同时其他的幻影剑犹如漩涡般滚动起来，朝站在原地的佩卓斯袭去。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撞击声，当白银十字架快到苍月面前的时候，居然诡异划出一道弧线，绕过了苍月向后飞去，与此同时，原本站在原地的佩卓斯也异外地失去了踪影。 “后面！” 苍月强大的第六感让他本能回头的刹那，只见佩卓斯如同腾空的大鹏，顺势捉住那绕过苍月的十字架，凌空发出了第二击。 到底还是因为诅咒的原因丧失了大部分的力量，要是此时的情况放在以前的话，苍月可以直接动用幻影剑集结而成的巨剑之灵，以光速将停在空中的佩卓斯射下。 但因为诅咒的关系，苍月只能将幻影剑连成一排连珠炮地射出。 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了，只不过却呈一面倒的局势。 佩卓斯的白银十字架势如破竹击毁了一个又一个幻影剑，气势如虹地直斩苍月。 但若是就被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攻击击败的话，那么苍月之名扬威黑暗世界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如同刚才佩卓斯一样，苍月的身体也突兀地消失了。 佩卓斯如轻鸿稳稳地落在地上，四处寻找苍月的身影，但是却一无所获，侦查一贯是异端宗教裁判员的弱项。 “让我来。” 一直未动身的泰格露出自信的微笑，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臂。渐渐的，周围的光点迅速朝泰格的手臂汇聚，就好似飞蛾扑火。 大量的光元素如潮水聚集在泰格的手臂处，但令人诧异的景象出现了----普通的圣殿骑士只能将神圣的光元素汇聚在武器上，而泰格竟然将庞大的神圣力量融入了自己的**中。 那如同太阳的手臂爆炸似的发出了可以将天地照亮的强光，一下子整个房子纤毫毕现。 离佩卓斯不远处的一个黑色身影也被迫显形，苍月全身都笼罩灼热的圣力中，如同将他丢入滚滚岩浆承认着焚僧痛。 “看来你有很大的疑惑？”泰格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小时候我失足掉入了祈祷圣堂的祝福圣水中，自此以后我的身体就可以毫无阻隔与神圣的光元素沟通，光元素就好似我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说我浑身都是光明圣力的容器。普通的恶魔只要被我碰一下，便是灼烧成灰的下场，不知道伟大的‘撒旦之子’会如何？” “那不被你碰到就够了。” 苍月冷眼看着泰格，手下毫不含糊地祭出了紫色的幻影剑，从中召出六把剑，组成一个六芒星环形围绕在自己身边，犹如一道铜墙铁壁保护着苍月。 佩卓斯再次动了，这一次的速度更胜刚才。 苍月也超高速迎了上去，从空中随手拿了一把幻影剑，汹涌的暗黑力量顿时贯注于其上，让这把原本有些透明的幻影间变得如同实体散发着幽幽寒光。 两人展开了眼花缭乱的近身缠斗，空中只下两道模糊不清的光影上跳下窜，时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戈交鸣声。 “该死！” 苍月在心里狠狠骂。 好几次的一击必杀的机会都被自己浪费了，准确地说，是被这具完全跟不上神经反应的身体给拖累了。 诅咒不仅仅影响的是苍月的暗黑魔力，身体的灵敏与强壮也被大大地降低，于是出现了意识到位，动作却到不了位的尴尬，屡次白费了大好良机。 而佩卓斯掩藏在冰冷白银头盔下的面容看不出有变化，只是犹如机械一般准确地进攻，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犹如一只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凶狼。 再加上泰格不时发出圣力光球骚扰，苍月竟然逐渐落入下风。佩卓斯仍旧没有丝毫急功近利的意思，只保持他进攻的节奏抓住苍月的弱点狠狠进攻。 一个巨大光元素爆明弹发出了如同炙热太阳般的耀眼光芒，但是苍月早已有先见之明在自己的眼睛布上一层流动的暗黑魔力，所以刺眼的光芒对他造成不了太大影响，但是---- 佩卓斯快如闪电的身影竟然滞了一滞，似乎是被强光伤到眼睛。 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苍月岂有错过的道理。一个箭步上前，幻影剑交叉犹如绚烂绽放的血红玫瑰，高速旋转朝佩卓斯的胸口袭去。 一阵血肉碎裂的沉闷声，苍月的幻影剑花竟然毫无偏差地击中了佩卓斯。血雨飘洒，碎肉四洒一地，佩卓斯的身体亦如风中摇摆的芦苇----他的胸口被开了一个狰狞的大洞。 强敌瞬间竟然被击毙，原本做好拼死一战准备的苍月竟然有些目瞪口呆。虽然有苍月怀疑有诈死嫌疑，但佩卓斯胸口血肉模糊的大洞却实实在在证明了他的死亡----普通的人类不可能在整个胸膛变成空气后还能存活。 苍月走到佩卓斯的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双眼瞳孔扩张的佩卓斯。为了保险起见，苍月操纵幻影剑又在佩卓斯的喉咙处扎了窟窿。苍月这才放心地面对下一个对手----“太阳神”泰格。 泰格一脸阳光无害的笑容，但在苍月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等等！ 就算泰格他再冷血，佩卓斯的不可能不让他的表情有所变化，但是现在他依旧是一幅无所谓的轻松表情，除非…… 尽管下意识地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撕裂心肺的痛楚还是从右手臂传来----一道血肉模糊的大口子从肩膀一直拉到手腕的静脉，血雾又如喷泉一冲而出。 苍月不敢相信地回头望去，只见胸膛被炸烂、喉咙被刺穿的佩卓斯竟然又站了起来。透过白银头盔，那双冰冷的眼睛依旧浑浊，偶尔有精芒闪过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怎么可能？是吗？”佩卓斯的声音虽然平淡，但依然有抑制不住的兴奋，那是一种狂热的情绪，“神给予他忠实的信徒于无与伦比的力量----不死之身。一切阻挠神之意志的人将被我斩于剑下！阿门！” ----不死之身？！ 苍月虽然也拥有，但同样因为诅咒的力量，身体恢复的速度明显不如同样拥有不死之身的佩卓斯，右手臂痊愈的时间刚好与佩卓斯全身痊愈的速度持平。 “没有人教导过你，战斗的时候不能将身体背对敌人吗？” 突然两股快要将骨头捏碎的力量狠狠地摁住苍月的肩膀，下一刻，庞大汹涌的光明圣力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涌入苍月的体内，如飓风过境造成了摧毁性的伤害。 “啊！” 苍月发出了痛苦的惨嚎。 此时泰格和苍月都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光罩中，正是泰格运用自己的天赋光明圣力，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引导体，使这个空间所能汲取的所有光明圣力都注入苍月的体内。 此时苍月宛如置身于千万度的熔岩中，血液沸腾，骨头都快要融化，身体一点一点被刺痛灵魂的力量蚕食，如同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苍月！” 一旁回过神来的塔拉看到苍月被救自己而身处险境，竟然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就连佩卓斯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塔拉就这样径直这样撞上了泰格的身体，尽管泰格的身体如同大山一样一动不动，但却影响泰格对光元素的引导作用，霎时间原本汹涌注入苍月身体的圣力如一盘散沙消散在空气中。 “该死！你这个小鬼。” 泰格红着眼发出了愤懑的怒吼，狠狠一拳揍在了塔拉孱弱的小腹上。 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那瘦小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重量般的漂浮在空中，伴随着不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这个悲寂的世界。 这是如此残忍的美丽。 苍月一行清泪滚滚而下，竟是呆了。 这是一种将灵魂生生撕裂的痛苦. 第二十五章 罪与罚的终结 经过战斗洗礼后的避难所，到处是残破的木屑以及飞溅的石子，暗黄的墙壁满布疮痍，犹如被劣质的散弹枪扫射过一般。 在一处坍圮的石墙下、乱石堆中，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宛如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只是嘴角微微溢出的鲜血让一切显得残忍而哀伤。 那坚强的笑容在苍月的脑海中逐渐清晰，尽管并不是惊天动地的绝美，却是震撼心灵的感动。 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动却被泰格的一拳打得支离破碎。 “他……他还是一个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下得了手？！” 苍月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发出低沉而悲痛的声音。 “他阻挡了神的道路，他注定灭亡！” 佩卓斯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那是牢不可破的信仰。 泰格示威似的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不时爆发出刺眼的白色耀芒，纯正的圣力也随之喷薄而出。 苍月意外的沉默下来。 死寂的感觉蔓延开来…… 佩卓斯重新举起那把狰狞的白银十字架，正欲试探性地攻击苍月。但是，白银十字架刚刚举起，便“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佩卓斯的手腕出多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中飞快地涌出。 佩卓斯一脸惊愕，他竟然连苍月是怎么出手都不知道。 苍月左手处的紫水晶十字架正散发着幽幽紫光，并且有越来越强盛的趋势。 “苍月，快住手！不要太冲动！现在你解开封印等于直接与诅咒正面对抗，要知道这诅咒可制压了你千年，如果贸然冲破诅咒，你很可能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内心中沙叶利紧张的大声呼喊道，试图阻止苍月现在的所作所为。 然而在下一刻，苍月猛地的切断了与沙叶利的联系。接着，一种来自世界最深处的力量缓慢地苏醒，但只有几丝游离的气息在苍月的身体中爆发，不过对于完全不在同一等级上的力量，这些似乎已经绰绰有余了。 原本一直处于上风的佩卓斯，对苍月扳回一局似乎感到很不满。看着手腕处的伤口快速愈合，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白银十字架，佩卓斯的眼中冷芒闪动，似乎是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亵神者，你必将在审判的火焰中忏悔自己的罪恶。阿门！” 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一团红色的火焰如同灵蛇一瞬便缠上了白银十字架，顿时整个十字架都笼罩在熊熊烈火之中，神圣的气息也随之四溢而出。 “接受审判吧！” 佩卓斯竭尽全力掷出了缠绕着审判火焰的白银十字架。 爆炸的火花夹带着破空的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一动不动的苍月袭去。 没有躲闪，也没有意外发生，苍月竟然结结实实地接下了佩卓斯的全力一击。 那并不格外强壮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一般，快速地向后飞去，“嘭”的一声巨响，带起无数砖块与瓦片，白银十字架连人一齐钉在了石墙上。 血红的液体如同廉价的自来水飞溅而来，带起的朦胧血雾将这个空间渲染着宛如烈火地狱。 佩卓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坚信----绝对没有一个人能硬生生承受住被自己全力掷出、附载着审判圣火的白银十字架。 望着不远处上墙上拉松着脑袋的苍月，佩卓斯一步步走去，看着这个曾经辉煌黑暗世界的传奇性人物，无不失望而鄙夷的说：“原来被称为‘黑暗之神’的男人也不过如此。还说是这个没有神的世界唯一的神，倒不如是没有废物的世界唯一的废物。这是太令我失望了，盛名之下难负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名无法沐浴神之洗礼的异教徒罢了。” “哈哈……”泰格看着被钉在墙上的苍月，发出了快意的笑声，讥笑道：“为了一个如同蝼蚁般卑贱的平民，竟然会为之伤心落泪，恶魔果然是愚不可及的生物。平民这种生物可是想杀多少就杀多少，反正也只是一群无法领会神之伟大的废物而已。那么，曾经的传说就由我们打破了了，从此地狱之歌的王牌执行官就此空缺，哈哈……” 石屑掉落的声音极不和谐地响起。 佩卓斯和泰格的目光同时集中在被钉在墙上的苍月身上，眼中尽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 就算是再怎么强悍的不死之身，面对这样如此直接强大的正面攻击，就算没有死，起码要个7、8天才能基本恢复意识，而身体恢复更是需要更久的时间。但是苍月从被击中到此时再次苏醒，其间不过两分钟左右。 佩卓斯眼中的惊讶逐渐转变为狠厉，身影突然模糊，而苍月那处却传来一声重响。 满天的石屑如同下雨般撒落一低，佩卓斯上前补上了一击，仿佛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一番。 “异教徒、恶魔，你生命再怎么顽强也抵不过神的愤怒！” 佩卓斯猛地拔出深深扎在苍月身体中的白银十字架，猛地一挥向苍月的脑袋砸去。 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成功。 狰狞的银刺在距苍月毫厘处硬生生止住了，那原本闭合的眼睑突兀地睁开，红得如同地狱的血河、深沉的杀戮之气、悲哀而绝望的鸣动，无比清晰在那双血色的眼眸中表现出来。 下一刻，佩卓斯的身体亦如刚才的苍月一般飞了出去，深深镶嵌在石墙中的苍月也不见身影。 “嘭嘭嘭” 宛如擂动着巨鼓，佩卓斯在空中的身体就好像被扭曲的木偶，被暗中的操纵者摆出各种怪异的形状。就连泰格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佩卓斯被身形犹如鬼魅般的苍月虐待似地殴打着。 绝对不会一击致命，但每一下绝对会让其痛不欲生。 最后一下，佩卓斯断了翅膀似的直直坠下，一个凹陷的大洞呈现在目瞪口呆的泰格眼中。 “这……就是‘黑暗之神’‘撒旦之子’的实力吗？” 泰格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冒冷汗，联想传中种种关于那个男人的传说，竟然让这个从来无畏的圣骑士心中升起恐惧。但仅仅也是一瞬间，马上就被神的教条给消抹掉。 一阵气流吹散了弥漫着的烟雾，黑色的翅膀象征堕落与罪恶，同时也昭示着曾经的高贵与骄傲。 黑色的气流好像有意志般围绕在高空中那个身影旁，血红的眸子冷冷地注视下面苟延残喘的佩卓斯，缓缓降下。 “亵神者，你想干什么？！” 泰格怒吼着，虽然有些底气不足。 苍月冰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地来到鲜血淋漓的佩卓斯身旁。早在刚才那场虐待似的击打中，佩卓斯的白银头盔就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面具下的佩卓斯，意外的拥有一张平凡的面孔，只是被愤恨与鲜血渲染得有些恐怖。 苍月苍白的手摁在了佩卓斯的额头上，修长的指节上爆发出一阵暗黑色的气体，如同罪恶的刻印烙在佩卓斯的额上。苍月的另一手也凭空一抓，泰格顿时哀号着跪下，他觉得自己的额头上仿佛火在烧。 “你们有罪……” 苍月梦呓般呢喃道。 收手后，佩卓斯和泰格的额上都多出了一个黑色幽暗的诡异花纹。 苍月背起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塔拉，一振翅便飞出了这所避难所，只留下大声喘息的佩卓斯和泰格两人。 然而苍月没有飞多久，便一头栽倒在黑暗都市外----灭绝领域的荒漠中。 黑色的羽翼快速地消散在空气中，血红色的瞳眸也转变为蓝色，浑身的黑色气流也慢慢消失，整个人都萎靡了。 但唯一没有变的，那背上那瘦弱的身影。 “小子，撑着点，你马上就会好的。我这就带你去可以治疗你的地方，所以要坚持住！” 苍月打气道。 其实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刚才在诅咒的情况下强行转变为圣魔状态，已经是对身体的大大透支。 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杀死佩卓斯和泰格，其实说杀死，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否保持圣魔状态自保都成问题。 现在强行与诅咒的力量冲突，不再可能在平平淡淡地熬过诅咒了。现在苍月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战胜诅咒获得以往全部的力量，一是----死。 “大哥哥，放我下来吧。避难所里还有很多人等着我照顾呢，快放我下来吧……” 塔拉受到泰格的一拳，身体早已经吃不消，现在能说话，恐怕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吧。 但即使这样，依然念念不忘那些需要照顾的人，他的心，甚至必要光辉天使还要善良纯洁。 苍月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将塔拉向上提了提，安慰道：“别担心。你的身体好了，大家的身体都会好的。你可是大家的守护神，守护神必须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照顾大家。” “对，我要照顾大家。我不能就这样死了，还有很多很多人等着我去照顾，雷克大叔、妮可妹妹、苏珊阿姨、蒙德爷爷……” “胡说什么，你是不会死的，你绝对不会死！” 苍月有些哽咽地说道，蓝色的眸子荡漾着莫名的东西，那深沉的感情仿佛被唤醒。 “苍月大哥哥。” 苍月压抑下心中的绞痛，强作镇定地说：“什么事？” “答应我一件事。” “好。” 现在，无论是什么事情苍也都会答应的。 一只小手伸到苍月的面前。 “拉钩！” 苍月有些不解，但依然拉上那只小手。 “……坚强地活下去……” 苍月愣愣看着和自己拉在一起的小手，这羁绊的承诺让人沉寂的心沸腾。 活下去，如此简单的承诺却是如此的沉重。 生命这种东西，在苍月眼中曾是那么的脆弱且无谓，但是现在，在一个垂死的小男孩口中，苍月第一次感受到了它的价值与重量。 “我答应你。” 小男孩露出的满足而单纯的微笑，苍白的脸看起来熠熠生辉。 “答应我，你也要活下去。” 苍月觉得胸口中那股洪流快止不住了。 “嗯……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塔拉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信念支撑他生命的动力，但即使这样，他的声音也渐渐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寂静…… 感受背上的逐渐冰冷的躯体，苍月却不敢回头看。 就算早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不可避免的存在出现奇迹的希望。 “好好活下去，塔拉。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照顾呢，你知道吗，塔拉？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比其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恶魔，塔拉你强太多了。命运却赋予我无限的生命，而你，却只有昙花一现的刹那而已呢……不公平！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比起千年，8年的岁月确实不堪一提。 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 苍月背着那具失去温度的身体、那个犹带满足笑容的小男孩，静静地在荒芜的灭绝领域孤独地行走。 在这个悲凉的世界，苍月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第一卷完.第二卷复仇之卷开始) 第二十六章 长生种御姐 破灭时代后，世界上能供居住的土地大大减少，除了重要的城市，大部分都属于灭绝领域----所谓的人类禁区。 而连接这些城市的交通工具，大多都是巨大的空艇，运用古老的地精技术，让人们可以翱翔在蔚蓝的天际。 全长两百五十公尺、氦气容积二十万立方公尺，直径十三公尺的双重反转式螺旋桨可以带出每小时后一百五十公里的高速，以及豪华完备的艇内设备和客房服务----飞行客船“巨蛇”----无可争议的天空王者。 它的目的则是遥远的南方之都----迦南。 南方的珍珠----迦南。 这座位于沙漠中的城市，自破灭时代以后，仍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类似于古波斯的建筑错落有致的矗立在这片灼热的土地上，白色的瓦顶、青色的街道以及无数不在的喷泉，尽管在炎炎烈日下也有清爽的感觉。 这是苍月此行的目的地。 被厚厚的黑色长袍笼罩着，苍白的面孔被隐入阴影之中。 这里是空艇的餐厅，红桃木的高脚餐桌、黑白相间充满后现代艺术感的柜台，踩着柔软舒适的阿拉伯地毯，耳边回响着悠扬的音乐。除了咕咕直叫的肚子，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尽管肚子发出了抗议，苍月却掏不出一个铜板去买一份最简单的三明治，只好一遍又一遍向服务员要来免费的咖啡----算上这杯，已经是第二十杯了，但饥饿感丝毫没有退却，反而引来漂亮女服务员怪异的眼神。 感叹了一口气，苍月的目光转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红色的头发微微卷曲，透露出她高雅而华贵的气势。洁白的面庞如同无瑕的白玉，高挺的秀鼻，面部轮廓有些菱角清晰----看得出来她拥有远古欧洲的血统。圣绿色的瞳眸闪烁着警惕的目光，极容易让人想起黑夜中的猫的眼睛，如此的神秘而深邃，似乎掩藏了很多的秘密，让人不由得深陷其中。她婀娜的身材被包裹在黑色皮衣下，完美的“s”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只是稍稍瞥上一眼就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 苍月注意到这里八成的男人都在关注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子，少数有女伴的男性也都总是偷偷欣赏那女子的美丽。 大多数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女子的面庞或者身材上，而苍月所关注却偏偏是她那手中啜饮的红酒。 能在空艇高级餐厅出售的红就自然不是劣质品，不过女子在喝酒之前做了一个细可不察的动作，将一小包红色的粉末加入了那杯红酒中。苍月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也知道那红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造血剂。 那么女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比较通俗的叫法、或者是说破灭时代前的叫法----吸血鬼，不过现在他们被称为----长生种，而人类大多被叫做短生种予以区别。 早在大破灭时代以前，长生种就已经出现在了世界上，作为另一种高等物种，他们的存在给人类带来极大的危险，显然长生种不是精灵那样的和平分子。 而且长生种的科技远远超出人类，能与他们比肩的只有侏儒和地精。长生种自身的力量也远大于人类，并且他们还必须以人类的鲜血为食----虽然这是定期的血小板减少引起的，并且已有可制的方法，但这已是长生种古老的传统。不得不说，长生种简直就是人类的天敌。 天敌之间必然存在战斗，可以说长生种与人类的战斗也是引发大破灭的原因之一。自破灭时代以后，长生种纠集起来建立庞大的真人类帝国，也从此与四分五裂的人类帝国井水不犯河水。但仍带有仇视的态度。 餐厅里的大多数男人都想搭讪这个美丽，但无一不被她的冷傲所震慑，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然拒绝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但是…… 苍月猛地站起来，带动板凳的声音颇为刺耳。安静欣赏美女的男人们向这个黑袍子投射来不满的目光，但却一一被苍月无视了。 整理了一下碍手碍脚的袍子，苍月朝角落里独自啜饮的长生种美女走去。 这下一旁欣赏美女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终于出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虽然怪异了一点……但正是这份怪异，让男人有了准备看那个家伙出丑的雅兴。 苍月来到美女身边，优雅地鞠了个躬，刻意压低声音道：“美丽的小姐，我可以坐下吗？” “……” 没有反应，美女依然独自品尝着香醇的红酒，丝毫没有理苍月的意思。 “那就当小姐默然了吧。” 苍月欣欣然地坐下，一旁看好戏的男人们眼睛摔了一地。脸皮厚到这种地步，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的境界了。 拿起另一个高脚杯，向美律示意了一下，问道：“可以允许我喝一杯吗？要知道我已经喝了二十杯咖啡了，满口都是苦味。” 众男们看着这个脸皮厚到无以复加的黑袍子，狠狠地鄙视他。二十多杯咖啡，他当他是水桶啊？明显来蹭喝的啊！ 美女依然矜持的沉默，或者说无视也可以。 “那么我继续当小姐默认了。” 众人有操起一旁的凳子甩向那个黑袍子的冲动。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这个不情之请。” 苍月转动着酒杯，看向沉默的长生种。 “能请我吃一块三明治吗？” 上帝啊！请用你的审判之雷劈死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吧！他竟然要求一名女士请他吃三明治，实在是罪大恶极。 然而更惊讶还在后头，那名拥有完美面孔火爆身材的长生种美女竟然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叫服务员上了一盘三明治。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黑袍子，餐厅里的众男连干翻机长跳下空艇的心都有了。 “美丽的小姐，你的心如那闪亮的天使，你的容貌如那传说的女神，当然，最好的，还是你给我的这块三明治。” 苍月的话语继续让人佩服他脸皮的厚度。 突然，长生种美女放下了自己的酒杯，舔了舔性感的红唇，顿时餐厅内一阵吞口水的声音。 长生种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只顾着眼前三明治的黑袍男子，突然将红唇凑到她的耳边。 这时餐厅众男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最高点，见美女做出这样暧昧的举动，在妒火焚烧之下无数筷子断裂刀叉扭曲的声音响起。 然而他们都没有听见长生种美女对苍月所说的话。 “恶魔，你有什么企图？” 第二十七章 劫机? 苍月拉了拉宽大的帽檐，让自己的脸深深地隐藏于其中。 “我尊贵而又美丽的长生种小姐，我对你好无恶意，只是想感谢一下你的三明治而已。” 黑袍耸了耸肩。 女子十分意外眼前这个陌生人竟然会辨认出她长生种的身份，但这种讶异的表情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迅速恢复冷静地她，用那闪烁着的绿色瞳眸，死死地盯着苍月，好像试图用目光从他嘴巴里撬出点什么来。 叹了一口气，苍月靠近了一点，美丽的长生种并没有反对，只是保持足够的警惕。虽然旁边又一是阵刀叉断裂的崩响声。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声音听起来十分真诚，长生种还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才说了一句：“亚丝。” “亚丝……”苍月呢喃道：“好名字！那么，亚丝小姐，你看到他们了吗？就是那群穿着黑黄相间牧师服的神父。” 亚丝其实早就已经注意到那群人----毕竟长生种与教廷的关系可没有好到把酒言欢的地步，准确地来说，他们见面能不到剑相向就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啦。正因为如此，亚丝也时不时将目光瞟向那群神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不过，他们的确有异常的举动。只要是一名正常的男人，最起码都会看上自己几眼，毕竟用眼睛吃吃豆腐谁不愿意。但是那群神父自始至终，目光都放在眼前这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身上，仿佛在警戒着他一般，或者，是在监视？ 看见亚丝的目光投向那群神父，苍月点了点头，黑色的帽檐也随之一起一伏。 “就是他们----那群神父。也许你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但是，我这个人很不喜欢有尾巴跟在自己的后面，所以再次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协助我清除掉他们----我是说，至少让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亚丝看了苍月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那群假装低声谈论、却又时不时瞥向这里的神父。 的确，身为高贵的长生种，亚丝天生就不喜欢那些成天赞美着他们的神并且扬言要清除世界上所有异教徒的教廷信徒们，他们总给亚丝一种虚伪憎恶的感觉。但是，这些并不足以成为理由，帮助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付那群神父。 “我有什么好处？” 看来长生种小姐是一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 “噢……”苍月看起来颇为失望，发出了一声怪叫，“难道一个恶魔的感激还不够吗？” 亚丝直接撇过头去，拿起自己的红酒继续品尝，这些动作无疑表达着一个明确的意思----免谈！ “那么，好吧。”眼见谈判有破裂的可能，苍月终于提出较为合理的要求，“想必长生种小姐到迦南可不是为了观光旅游这么简单，所以交易的条件是----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亚丝圣绿色的瞳眸光芒闪烁，显然在思考着什么，她看向苍月，似乎要透过厚重的黑袍看出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绿色瞳眸终于不再闪动，似乎已经下了决定。她给了一个肯的回答：“成交。” “感谢你，美丽的小姐。” 苍月的声音透露着欣喜，他又再次靠近了一点，嘴巴贴近亚丝洁白光滑的耳垂，轻轻地道：“那么，我计划是这样的……” 听完计划后的亚丝奇怪地看着苍月，终于憋出一句：“你的计划真的很无耻。” “不不不，请不要这么说我，我只是略施小计，在尽可能不伤害他们性命的情况下摆脱他们而已。” 亚丝翻了个白眼，似乎不想和他争辩什么。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开始吧。” 一旁的众男正气得咬牙切齿之时，他们眼中的冰霜女神和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黑袍子双双站了起来。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一把巨型的银色手枪和一柄蓝色的电磁离子剑指向了人们，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在人们的耳边。 “把你们的手放在头上，然后全部给我趴在地上，谁抵抗我就杀了谁。听到没有？！这是劫机！！” “砰” 最近的一个红桃木桌子被银色手枪中射出的子弹打得支离破碎，木屑漫天飞扬，人们这才意思到自己的处境，顿时放弃了所谓的淑女矜持与绅士优雅，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其间还夹杂着微弱的抽噎声与**声。 亚丝强压住嘴角的笑意，努力板起脸孔装成一幅冷漠无情的模样。但心底已经乐不可支，这个耍宝的家伙，竟然冒充劫机者。 然而苍月则十分敬业继续劫机的伟大事业。 由于飞行客船“巨蛇”的名气实在太响，并且又是隶属崔斯坦帝国国宝级的飞艇，上面乘坐的无一不是富甲权贵，所以敢把脑袋动到“巨蛇”上的人，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也正因为如此，身为豪华型民用客艇的“巨蛇”，其武器防卫装置远不如它的服务设备完善，也就造成了任凭苍月肆无忌惮进行劫机恐怖活动也没人来制止的局面。再加上“巨蛇”之大，光是餐厅就有好几个，空艇警卫能否发现有人劫机都是问题，而餐厅内联络设备都已经被切断。于是，关闭闸门后，高级餐厅完全被亚丝和苍月所控制。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正义执行者的神父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嘿，你们四个！在干什么？” 黑袍怒吼道，苍月早就开始留意那个四个神父的举动，直到发现他们有拔枪的意图，才咆哮连连地走了过去。 踢开碍眼的桌子，苍月一把揪起其中一个神父，掏出他怀中的左轮手枪，随意甩向一边，恶狠狠地道：“你们想反抗，嗯？！” “砰砰” 苍月扣动了银色巨枪的扳机，吧台上昂贵的酒瓶瞬间被打成了残渣，四溅一地。 终于有胆小之人忍不住哭了出来，苍月觉得自己做得过分点，于是想赶快了结这件事。 突然，其中的一个神父猛地蹿起来，顺手拔出了左轮手枪，往后纵身一跃，对准苍月就要射击…… “哎呀！” 响起的不是枪响声，而是神父吃痛的惨号。 亚丝在那个神父旁边悠闲地抖动着手腕----长生种的力量是普通的人类完全不能比拟的，所以造成的结果只有一个----很痛，非常之痛！ “对于反抗者的惩罚……” 苍月拉开了舱门，顿时餐厅的餐具和纸巾都被卷了出去，人们死死抱住柱子，努力不让身体被强大的风压给卷走。 四个神父被推到舱门前，苍月乐呵呵地看着他们，顺手往他们怀里塞了四个降落伞包。 亚丝则用她的电磁离子剑驱赶着不愿挪动步伐的神父们，看着那群神父无辜而又可怜的表情，长生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美丽的红发随着笑声抖动，此时的亚丝犹如一朵妖娆的玫瑰绚丽的绽放。 苍月用力地拍了拍神父们的肩膀，口中断断续续发出抽气声----那是努力克制笑声的后果。 “嗯……我只想说一句----祝你们旅途愉快。” 四个身影从巨大的飞艇上落下，好像还伴随着某个恐高者凄厉的惨叫。 愿神保佑他们. 第二十八章 幕后黑手 整个高级餐厅一片死寂。 刚才一群欣赏美女的众男心中翻涌起无限的悔恨。 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色迷迷地看着那个美女了，也不应该用鄙夷的眼光去瞄那个裹着黑袍的家伙----谁知道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劫机犯啊？！ 竟然面不改色的将四个大活人退下空艇，还乐呵呵地谈笑风生（他们并没有看见苍月暗中塞给神父们的降落伞），简直是活生生的恶魔啊！ 餐厅的音乐依旧悠扬，但此时在人们听来却是如此的毛骨悚然，这完全归咎于那两个****。 “哎……行善果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苍月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汗。 亚丝脸上不变的冰封有微微开化的迹象，淡淡地微笑着。 “嘿，就是你！别看别人，就是你----服务生。” 苍月用颇为狠厉的语气对那个服务生说道。 年轻的服务生大汗淋淋，浑身不住的颤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吗，先生？” “给我拿二十个三明治来！” “……” “没听见吗……？快给我拿我来！” “是的。” 回过神来的服务生匆匆忙忙地去那三明治，虽然心中有着无比的困惑----劫机犯都喜欢吃三明治吗？ 苍月兴高采烈地吃着可口的三明治，亚丝也自斟自饮着醇美的红酒，昏黄慵懒的光线旋转着洒下，气氛是如此的浪漫而唯美----当然，除了一旁战战兢兢的若干人等。 突然，放在酒吧台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一干嘶哑的男声紧张地呼喊道：“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空艇被不明人物劫持！空艇被不明人物劫持……” 扫荡最后一块三明治，苍月满足了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转头对亚丝说道：“看来这艘空艇的保安设备效率实在太低了，现在才发现我们……” 还没等苍月把话说完，通讯器又响了起来：“驾驶舱已被不明人物占领，正副机长死亡，请乘务员听到立即带乘客到急救舱……” “等等！貌似我们没有去过驾驶舱，也没有杀正副机长，那么刚才所说的劫持……”苍月疑惑地道，突然他的语气一转，惊讶地道：“还有别人也劫持这艘空艇！” 亚丝神色严肃，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静地分析道：“很明显另一伙人也劫持这架空艇，并且还是直捣这艘空艇的驾驶室，杀害了正副机长。这等于这艘空艇的控制权被那群劫机分子掌握了，若是他们要执行什么恐怖活动，要以这艘“巨蛇”为武器冲撞的话，恐怕全部的乘客都要遭殃。” 苍月猛地站了起来，迅速打开了封闭的舱门，躬身正欲钻进去，亚丝突然叫住他，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吗？” 苍月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道：“当然是去收拾那群劫机分子啦！这可关系到这艘空艇上所有乘客的性命！” 亚丝疑惑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疑惑地想到：恶魔不都是无情冷血的吗？怎么这一个这么奇怪？然而亚丝也没多想，用长生种堪称鬼魅般的身形速度跟在苍月身后。 空艇的各舱似乎都格外的安静，出奇的死寂让苍月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突然，一个粉红色身影从转角突然蹿出，苍月本能要扣动的扳机，但是下一刻手指却猛地停止住了。 ----那是一个5、6岁的小女孩，粉嫩可爱的脸颊上带着一行泪水，跌跌撞撞地朝苍月跑过来，看样子随时都会跌倒，果不其然，在距离苍月3米处小女孩的左脚绊住了右脚，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小女孩紧紧闭上了双眼，然而投入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怯怯地睁开眼睛，看见裹着黑袍的苍月，小女孩带着哭腔道：“爸爸妈妈都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没有人陪冉冉玩了……呜……” 难怪这么安静，原来是那群劫机者使用了催眠瓦斯。 苍月摸了摸小女孩冉冉地小脑袋，安慰道：“冉冉别哭。等哥哥干完事情，马上就过来陪你玩。冉冉先呆在这里，不要动好吗？” 冉冉用力地点了点头。 苍月和亚丝赶忙冲进驾驶舱。原本还以为会遭到夹击的苍月发现驾驶舱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倒在血泊里，看样子是那两个正副机长。 苍月跑到驾驶位上一看，这艘空艇使用的是全自动的导航系统，系统的目标依然是迦南没有变，但设定高度…… “----负、负三百？！这样会直接坠落在迦南上空的！” 一旁的亚丝也凑了过来，看到改动的高度数据，柳眉不由得一皱，对苍月说道：“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改动高度数据，你去把那些劫机分子给清除掉。” 苍月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亚丝这样一抢白，也就吞个下去。忽然，苍月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弱的喘息声，就来自----驾驶舱的角落。 一个身着空艇“巨蛇”制服的年轻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看样子呼吸十分困难，见到赶来的苍月，他的眼睛猛然一亮，断断续续地道：“有一批蒙着脸的人突然跑到了驾驶舱，开枪杀掉正副机长，又将其他的驾驶人员赶到了那个房间里……” 年轻的男子手指着不远处的房间，那里很有可能是劫机分子聚集的地方。苍月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房间，手轻轻地按上了门把手，另一手腋握紧银色手枪。猛地一推门，苍月就势一滚地冲了进去，举起银枪随时准备射击……然而，空荡荡的房间，竟然一个人也没用？！ 上当了！ 这是苍月脑子里唯一闪现的念头。 异变也在此时陡生，刚才还气若游丝的乘务员突然面露残忍的笑容，原本受伤的身体瞬间生龙活虎，他纵身向前一跃----那鲜血淋漓的左手化作一道锐利的锋刃，直刺苍月的背心。 仿佛有感应般，苍月玄之又玄地避过了必杀的一击，整个人身体向前倒去，化作凶器的左手擦着头皮而过，带起阵阵寒厉之气，让头皮发麻。 浑身裹着黑袍的苍月行动颇为不便，就地一滚，苍月紧紧靠到了墙边，同时也抽出银色的巨枪瞄准那个乘务员。 “不许动！” 乘务员的面目狰狞，憎恨地看着举枪的苍月，突然道：“苍月，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宛如晴天霹雳，苍月的意识一下子恍惚起来，内心中狂喊：他竟然知道内幕？！ “你是谁？！” 苍月的声音犹如腊月的北风般寒冷，手指也不禁更加用力地握紧手枪，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乘务员的表情诡异，却只是沉默不语。 苍月尖锐的双眼默然捕捉到一个微小的细节----那是在乘务员的脖颈处，那儿有一个熟悉的纹身图案。 这图案是如此的熟悉，凯斯曾经在任务调查过程中发现它，那辆储存着苍月罪证的全息体投影仪上也有它的身影，现在又在这名恐怖劫机分子上看到了。 ----黑魔教团的标记！ 自从那次调查黑魔教团的任务开始，苍月就被引向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神秘的黑魔教团。 一个细弱的脚步声打断了苍月的思考，幼小的身影怯怯地探出身子，粉嫩的脸庞写满惊慌与不安，当看到那个满身是血的乘务员时，小女孩冉冉害怕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不要！” 苍月的瞳孔猛然收缩，焦灼地喊道。 但是，一切都晚了……. 第二十九章 紫金亡灵·罗莉发威 那突然变长的指甲搁在冉冉白皙滑嫩的脖颈处，但即使这样轻轻地搁着那娇嫩的皮肤也被勒出几道血印子。 但是苍月的目光却是变了又变。 ----长生种？！ 眼前的乘务员无疑是长生种。 吸血鬼的变异体和长生种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以说，吸血鬼变异体同一等级的异变、或是一定程度上的基因优化；而长生种，则是完完全全的物种进化，使得长生种拥有比之吸血鬼变异体强大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力量。 他们不怕阳光，不怕大蒜和十字架，用桃木钉穿他们的心脏也不会致死，同时他们也拥有恐怖的“加速”能力----彻底激活运动神经，暂时性达到肉眼无法分辨的超高运动频率。 但是长生种唯一没有改变、也无能为力改变的----就是他们嗜血的**。 分辨吸血鬼变异体和长生种有很多种途径，但最直观的则是吸血鬼变异体眼中常常泛着耀眼的银芒，而长生种的瞳仁中则弥漫着淡淡的血色。 “放下你的枪，苍月。” 长生种示威性地看了看自己搁在冉冉脖颈上的锋利指甲，又看了看苍月，露出诡异的笑容。 看着哭声越来越响亮的冉冉，苍月怎么也不忍心看着一名如此可爱的小女孩丧失于长生种爪下，于是他慢慢地将巨型银枪放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苍月冰冷的问，语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寒心的杀气。 长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只是想给迦南中的教廷分部一个警告而已，当然，还要顺便杀了你。” “难道迦南分布的教廷阻碍了你们组织的行动吗？” “有报复的因素，同时，也为了教廷转移对圣女绑架事件的关注程度。当然，我们必须感谢你这只替罪羊羔，让教廷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抓捕你的行动当中，对于你这么一个叛徒，教廷显然是很不高兴的。” 长生种发出毛骨悚然的阴森笑声，肩膀不断地耸动着，仿佛对那一场完美的阴谋感到无比的兴奋与喜悦。 但是苍月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叛徒”事情绝对是黑魔教团搞的鬼。 “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会挑起真人类帝国和教廷的圣战吗？” 苍月咄咄地质问道。 长生种咧开嘴，笑容无比的邪恶，宛如深渊之中丑恶狰狞的鬼脸，让冉冉的哭声有演变成隆隆雷声的趋势。 “要知道，我们组织最乐意看到的情况，便是真人类帝国与教廷的圣战，那样……” 话才说到一半，长生种的身影却意外地消失了，间隔不到一秒，蓝色的电磁离子剑突然划过，但也只是将长生种的残影打散而已。 冷笑生在一旁响起，充满不屑与讽刺。 “好手段……好手段……抓住说话分神的时机，让在后面的人偷袭，只可惜‘加速’的能力让你们失望了。” “长生种？！” 来到苍月身旁的亚丝，听觉眼前男子的身份后，颇为惊讶。难怪刚才以自己平常的速度攻击，让他闪了过去，不过若是刚才在同是“加速”状态，他绝对不可能躲过那必杀一击。 亚丝有些奇怪地看着苍月，疑惑他为什么不发动进攻，而只是拖延时间。 “苍月，你我联手，对付他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 苍月抬起手打断了亚丝的话，虽然亚丝十分的不满，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我不能……”苍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能不顾那个小女孩的安全。” “愚蠢！人类只不过是一些卑贱的生物，就算为全艇人的性命，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女孩又有什么不可！” 亚斯的语气急促而激烈，同时带着一丝不解与长生种天生的高高在上的蔑视态度。 苍月意外的沉默了。 亚斯认为苍月似乎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不由得再次将那把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电磁离子剑平放在胸前，摆出进攻的起手势。 那个挟持冉冉为人质的长生种脸上的表情蓦然严峻起来。 “啪”，一声闷响，原本提升到“加速”状态的亚丝竟然硬生生被苍月给抓了下来。 亚丝胸口一阵气闷，仿佛被重拳击中般，喉咙一甜，但是那涌出的鲜血却被亚丝给咬着牙给吞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亚丝愤怒的质问道，绿色的瞳眸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但不易察觉的是愤怒之中有有一丝的惊异。 要知道长生种的“加速”状态，绝对是一项恐怖的技能----将原本就胜于人类无数倍的身体再次强化，达到超越极限的水准，其瞬间的冲力可以是硬生生拉断超合金钢柱。但是，在亚丝眼里那个无比神秘的黑袍恶魔，竟然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地将“加速”状态下的自己给拉了下来，这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种惊讶在目光转移到拉住自己的手臂上时，被无限放大后突然凝固了。 一只半透明的紫水晶手臂出现在亚丝的眼前，在紫金色的透明皮肤下，一条条经脉和血液都清晰可见，同样是华贵的紫金色骨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像是远古的图腾一圈圈在骨头上蔓延开来，让整个手臂宛如地狱血海中伸出的手，让人毛骨悚然，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丝恐惧。 “紫金亡灵？！” 一个陌生的名词突然跃入亚丝的脑海，但亚丝却怎么也想不出详细的内容。 苍月低着头，从黑色帽檐下的阴影中一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是响彻在灭绝领域上空的沉闷雷暴。 “无论人类生命卑贱与否，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命，绝对不！” 这誓言犹如圣阿卡莱梅山脉般----是时间无法践踏、风雨无法磨灭的存在。 在那一刹那，那个红肿着双眼痛哭流涕的小女孩冉冉，让苍月想到了那个在灭绝领域上，一字一句要告诉自己要坚强活下去的小男孩塔拉。 那种对生命的敬仰与尊重，那种坚强活着的生命信仰，已经深深印入苍月的骨髓。 “无论你是长生种还是人类，我绝对不能允许的行为----便是亵渎生命！” 下一刻，长生种惊恐的发现自己超强的动态视力竟然捕捉不到苍月的身影，往往只有淡淡的黑色流光在眼角一闪而过。 强烈而浓厚的杀气从四面八方围扑而来，那绝对不是威慑，而是趋于一种进攻的本能。 突然，长生种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喉咙仿佛被坚硬的东西给捏碎一样，呼不出吸不进，肺部仿佛在燃烧。 “咳咳……” 喉咙上强大的力量忽然松开，没反应过来的长生种狠狠地咳嗽了两声，正当他怀着愤懑与耻辱寻找着苍月的身影时。 紫金色的骷髅手臂占据了他的视线，并成了他最后所看见的东西。 毫无阻隔地穿过了长生种的头颅，但血液和**并没有喷溅出来，却是被那神奇而诡异的手臂活物般的吞食吸收了。 但这都被苍月所挡住，并没有让这一幕残忍的景象给单纯可爱的冉冉所看到。 亚丝的微蹙柳眉，心中的迷惑越来越盛，紫金色的骷髅手臂，上面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等等！”亚丝突兀地惊呼道，吸引了正在安慰冉冉的苍月的目光，“杀了那个劫机分子，但是这艘空艇的目的地依然是迦南，高度也依然是负三百，这样下去正艘天空把住“剧蛇”就要成为历史，而船上的一干人等就会被迫成为空艇的陪葬品。 苍月抱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冉冉，丝毫没有慌忙的感觉，左手上紫光一闪。一个堪比冉冉的可爱粉嫩少女出现在敞开的空间之门中。 黑色的哥特连衣裙，勾勒出略显青涩的身材，犹如尚未成熟的果实。柔顺的黑色长发以及优雅与神秘并存的紫色幽瞳，让她与阳光单纯的冉冉迥然相反，充满黑暗而神秘的诱惑之美。 她刚出现，就朝抱着冉冉的苍月翻了一个白眼，好像还没好气地嘟哝道：“花心的主人，又找了一个小丫头，不甘心啊……” 亚丝朝苍月投向疑问的目光，但苍月却沉默不答，似乎想让亚丝静静地旁观。 不久，亚丝就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那个小女孩用快到可以留下残影的速度，噼噼啪啪地在驾驶室的主控导航系统上敲击着，飞快地进行运算并且修改到正常参数，这一切只不过花了5分钟不到。 亚丝颇为诧异，似乎无法相信一个至多不过7、8岁的小女孩，竟然会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天空把住“巨蛇”的主控导航系统，并且完美而迅速地调节了高度设置值，让空艇免于坠毁的灾难，更让艇上的乘客们躲过了一场劫难。 “她是谁？” 亚丝颇有些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她樱红的小嘴弯起得意的微笑，用清脆悦耳犹如夜莺啼叫的声音道： “地狱七君王之一----沙叶利！” 现在苍月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亚丝脸上的表情一定无比的精彩！. 第三十章 蔷薇女王闪亮登场 戴者面具的上千名群众，手持着火把往前迈进。 包围着大教堂以及总督府的绿洲广场被照亮得如同白昼，幽冥的弯月在四处激射出的烟火照映下显得相对失色。 古老而悠久的迦南在这璀璨的星空下，却全然不复往日的恬然与宁静。 热闹的气氛仿佛将这个城市的血液点燃，这正是一年一度的“圣水”节，在这十天里灼热的迦南城会变得无比凉快，而兴奋的群众则会通过庆典的形式来欢庆这美好的十天。 “……野蛮的短生种！” 亚丝如柳的黛眉紧皱，嘴中不满地嘟囔着。 清爽的风将广场上的喧嚣，吹进了这条略带阴暗的小巷。 “对了，你要抓那个卡……卡什么？” 亚丝背后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 “卡伊库马公爵！” 颇有些不满的亚丝一字一句地纠正道，眼角瞥向后面那个浑身裹着黑袍的家伙。 这是一个奇怪而强大的人！ 亚丝心中给他下的判断。自从解决劫机分子事件后，这名叫做“苍月”的神秘男子，便以三明治之恩为由，帮助自己去捉拿真人类帝国的叛徒----卡伊库马公爵。 其间那个神秘可爱的小女孩曾引起亚丝的主意，那个自称是地狱七君王之一沙叶利的小女孩，在下空艇之后竟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随便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身份，但其强大却是毫无质疑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小女孩与苍月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了，就那个绕口的‘卡伊库马公爵’，真人类帝国贵族的名字念得就是这么麻烦……啊，我不是说你？亚丝----简洁而又美妙，多么完美的名字啊……”看着亚丝颇为凶狠的眼神，虚伪做作的阿谀之声便弥漫开来，虽然不是那么真诚。 “嗯嗯……抓他必须先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子吧？” 亚丝点点头，开始努力地形容：“他的模样由于长生种的秘法，所以总保持在10多岁，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雪白色的头发，脸色有些苍白，鼻梁高挺，红色的瞳仁，天真之中带着一丝狠厉……” “相貌的确挺无害的……左眼角还有一颗红色的痣，身高大约1米3左右，而且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礼服……” 正挖空心思想将相貌仔细形容出来的亚丝，突然听到苍月这一席话，漂亮的绿色眼眸像是瞪出来似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苍月，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 苍月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辜。 顺着苍月目光的方向，亚丝看到喧闹的人群之中，一个跟苍月形容一模一样的少年走在其中。 “卡伊库马公爵？！” 辛辛苦苦寻找的目标竟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亚丝出现暂时性的神情呆滞。 苍月打量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阳光般的微笑下，藏着的是一颗暴戾凶残的心。谁也无法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无害的小男孩，竟然是在真人类帝国残杀30名长生种贵族的凶手！ 在短暂的失神后，亚丝的眼中顿时冒出火一般的光芒，洁白的玉指已经搁在了电磁离子剑的开关按钮上。 然后正欲猛然窜出的身体再次拉住了。 一声**从亚丝的红唇中传出，软软得仿佛使骨头都酥了，但圣绿色眼中的怒火却让人胆战心惊。 赶在亚丝动手痛扁自己之前，苍月赶忙解释道：“你现在这样冒失得冲出去，不仅可能引起他的警惕，也可能会伤及无辜的平民百姓。我们先跟着他，抓住好的时机在下手。” “真是优柔寡断的家伙……” 亚丝的嘴里虽然不满地碎碎念叨着，但行动也听从了苍月的安排。 但促使苍月阻止亚丝行动的，主要的却并不上刚才他所说的那些理由。 而是----卡伊库马公爵白色手套上的图案----黑魔教团的标志。 又是他们！那群阴谋的主导者。看来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而且从他们的成员来看，从吸血鬼变异体到黑暗德鲁伊，再到现在的长生种，无一不显示着黑魔教团是黑暗面向的组织。 而这些组织能站在教廷的对立面上，并且顽强的发展壮大下去，也显露着其背后实力的强大。 密集的人流中，察觉背后的跟踪者显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苍月和亚丝也有惊无险的跟着卡伊库马来到了华丽辉煌的总督府前----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对称性在这座建筑上表露无疑，同样浮雕的图案也充满了活力，似乎象征着兴旺与安泰。 相对于广场上平民的欢庆，总督府内的气氛明显高雅很多。整个迦南的名流贵族汇集于此，伴随着优雅的风笛声，晚会的气氛平和而又不失热烈。 但苍月和亚丝想混进去却是有点难度，因为这是一场----化妆舞会。 苍月看了亚丝一眼，突然之间，亚丝觉得从那深邃的目光中感觉到很祥的预感。 白面具黑西装的男子恭谨地迎了上来，优雅地打开了介绍信，然后用眼角的余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来客----首先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之中的怪人。这一位……算了，没意思。本人似乎很努力地想装派头，不过一下子踩住下摆差点绊倒、一下子又欣喜若狂地抓着做点心用的三明治和炸虾，一眼就给人看透了。 不过由他担任护花使者、戴着“蔷薇女王”面具的女子----可就风华绝代了，连他这个看管上流阶级贵妇的男子，也忍不住要跟着吞一口口水。 宛如烈焰玫瑰的火红色头发上缀满了大量的宝石、然后高高地盘起，细若无骨肤如凝脂的手腕上缠卷着几圈银丝手链，交错吟唱着一首优美的小夜曲。用钻石项链来作服装的细白颈项被渲染如拥有生命的冰雕作品。最精彩的是那袭大胆低胸的鲜红色晚礼服----简直是惊人的华丽，宛如会走动的宝石……不过只有外表。 “可恶！脚好痛！这些人怎能穿着这种东西走路……呜哇！还吃！都是你害的！说什么只要拥有女王般华丽的外表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里的短生种都有毛病啊？” 在抵达大厅的路上，“蔷薇女王”----亚丝楚楚动人的勾魂红唇就像连珠炮般不断射出怨言与痛骂。好像因为是隶属真人类帝国战斗部门的原因，拥有“女王”外表的亚丝小姐，看来完全没有把新古典主义统一风格的摆设以及站在轮盘、牌桌旁边笑着耳语的绅士淑女放在眼里。 拿着三明治和炸虾的苍月，在被亚丝的抱怨洗礼下，差一点噎着。使劲拍了拍胸，缓过一口气的苍月毫不在意地说道：“同伴嘛！你自然是要做一点牺牲好掩护我嘛！” “谁是你的同伴……” 咬牙切齿的声音。 苍月十分狼的避开了这一话题，突然贴着亚丝的耳垂轻声道：“装得像一点。你吸引注意力，我去打听消息。等一下在放牛排的餐桌旁便汇合。” 苍月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等一下，为什么要放牛排的餐桌……” 亚丝有些措手不及，待她看见一群眼中冒着红光、面容因惊艳而现呆滞的一众绅士们，如潮浪般向自己涌来时，手背贴着额头哀号了一声： “噢……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三十一章 传说中的沙漠女王 晚会的气氛犹如斯特劳斯的圆舞曲，轻快而又灵动，华丽而又优雅。 但显然，带着“蔷薇女王”面具出现的女子，是整个晚会的一个**。 她犹如炽烈耀芒的火红长发，彰显着她的热情与火热，她低胸的火红色晚礼服，让人感到一种内敛的奔放，点燃人们心中那即将呈燎原之势的星火。 轻移莲步，在众多优雅而又英俊的绅士之间穿行，却不曾为谁停下脚步，眼波流转，荡漾出无尽的妩媚；朱唇轻启，呢喃着勾魂的魔音。 然而，事实是…… “该死！把你丑陋的猪脸给我从面前挪走！” “不要挡住我的路！”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那双色咪咪的眼珠给挖出来！” “……” 连声抱怨、苦不堪言的亚丝一边狠狠低声咒骂着身旁的苍蝇，一边不留痕迹地使用“加速”一次又一次逃脱众人“包围圈”。 但是这使她更像一名驾驭着晚会气氛和节奏的蔷薇女王！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一个裹着黑袍身形诡异的人，随手拿着一杯盛满黄金色液体的高脚杯，一边将可口诱人的酥香鸡腿的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不时放出由衷的赞美。当他的目光看向宴会中的“女王”时，深邃的淡蓝色瞳眸总会溢开掩饰不住的笑意。 “开始工作了……” 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鸡腿和香槟，苍月犹如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着热闹拥挤的人群中。 他的目标是一个装着古代骑士盔甲的男人，全副武装的他酷似一个铁皮罐头。他的身体明显支撑不了沉重的古骑士盔甲，所以他才看起来像一根在暴风雨中飘摇的浮萍，随着都有跌到的可能。 “啊！” 从盔甲口中传出一声惊呼。骑士很不小心地踩上一块掉落在地上的黄油，于是在铁壳碰撞的嘎嘎声下，他绝对自己的身体就镶倾塌的建筑。就在闭眼等待疼痛降临之时，自己到下的身体意外地停止住了，感觉到一个有力的手托在背后，骑士慌慌忙忙地站起身来，向眼前这个使他免于出丑的人表达诚挚的感谢。 “我，骑士卡卡向你表达最为真挚诚恳的感谢……” 又是一阵身形摇晃，苍月不得不再次伸出一手保持他的平衡。 “该死！” 显然骑士终于摆脱了繁复的礼节，骂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但随后他意识到还有一个外人在面前，于是从头盔中发出了尴尬的笑声，解释道：“那些奸诈的商人，说什么这套古代骑士盔甲能让你找回勇士的激情与热血，让无数贵族小姐为你着迷……这些优点却弥漫不了它的重量……” “不必在意，相信会有人欣赏这种阳刚之美的。” 苍月客套地应和着。 “死灵法师……多么美妙而大胆的变装啊！再加上一点骷髅的花纹就好了。” “咳咳……只是单纯的黑袍而已。那个，你知道站在主座席旁的那个小男孩吗？” 顺着苍月手指处，骑士好奇地张望着，但当视线最后停留在那个有着雪白头发、血红瞳眸的可爱小男孩时，骑士的眼中闪出不可抑制的恐惧。 ----卡伊库马的公爵。 眼神尖锐的苍月察觉到了这一点，赶忙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骑士摇了摇头，似乎要甩开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他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微歪斜的头盔，沉重地道：“兄弟，无论你要做什么，奉劝你一句话----千万不要惹他！” “为什么？” 铁甲头盔中传来抽气的声音，仿佛十分惧怕那个面带笑容的小男孩。 “别看他只有10多岁左右，其实他的真实年龄恐怕有几百岁，因为他是长生种。据说很久以前因为诸多原有，他从真人类帝国流亡到迦南，从此安定在此并且成了迦南城的副总督。但是这条曲折的权力之路，洒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别看他一副无害的小男孩的模样，但其手段无不狠厉残忍。我是迦南城边防军的一名小队长，曾经就专门负责从副总督府搬运尸体----都是一些颈项处有些两个血窟窿、全身鲜血被吸干的少女。” 说到这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骑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有回忆起了那残忍的一幕幕。 苍月被掩映在阴影中的嘴角勾出一道冷笑：其他的长生种都是通过造血剂或者抑制血清，来抵抗这种本能的冲动，肆无忌惮的吸血会使长生种的狼削弱，变得嗜血而疯狂，是真人类帝国法律所严禁的。但作为一名叛逃者，**作祟的卡伊库马公爵显然不会顾忌这些对他来说无比腐朽古板的戒律。 “按我猜测……” 骑士的语气突然有些神秘，戒备地看了看四周，示意苍月凑过来。 保持警惕的苍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左手已经握住了怀中银枪。 “----卡伊库马公爵是一名长生种，潜伏在人类社会的长生种。” 其实，他本来就是。 “而且……最近他有些情况的动向，总是不时往沙漠女王之墓跑。对外宣称是进行祭祀活动，但敢肯定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沙漠女王？” 苍月咀嚼着这陌生的名词。 骑士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苍月，仿佛看到什么最为神秘的事物一般，这让苍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白痴。 “你不会连迦南城最为著名的传说都不知道吗？” 强烈的反问语气让苍月怀疑不知道“沙漠女王”的自己是不是罪大恶极。 “确切的来说，嗯……我是不知道……” 接着，骑士眼中冒出狂热的光芒，在苍月胆寒地退了两步。 “要知道，‘沙漠女王’圣爱丽莎可是这片沙漠最伟大的人物！遥想当年大破灭时代长生种率领他们的军队攻打迦南城，城市在战火的硝烟中即将沦陷之际，圣爱丽莎横空出世。她全身爆射出耀眼的紫光，宛如天神的怒雷，引来滚滚铅云投下审判的光芒……” “等等！” 苍月打断了深情投入的骑士。 虽然很不满自己激情的演讲被打断，但骑士还是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嗯？” “根据传说，她周身是冒着紫色的光芒吗？” “嗯……根据教廷的史诗传说，那是天神赋予虔诚信仰者的力量。” “原来如此，再问一个问题，沙漠女王之墓的气温是不是比城里的其它地方要低一点。” 骑士扶着铁皮头盔回忆道：“的确是比其它地方冷一点。不过‘圣水节’来临以后就好像没有这种情况了。” “那谢谢了。” 苍月礼貌地躬陕谢，随即转身离去。 “不用……” 挠了挠脑袋，骑士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耸了耸肩，正欲去品尝一下可口的美食，然而…… “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该死的盔甲……” 黑色的帽檐下，与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红色嘴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所谓天神赋予的神光，应该是无瑕的纯白色。而圣爱丽莎身上的紫色，是属于恶魔的颜色。 “找到了，能帮我破除千年诅咒的地方。” 沟通无限深渊的入口----沙漠女王之墓. 第三十二章 我不是故意推倒你的 习习凉风的凉风自无际的沙漠吹进迦南城曲折的小巷中。 从巴洛克式的总督府后门逃窜出来的苍月和亚丝无比的狼狈。 看上去高贵冷艳的亚丝“女王”的红色高跟鞋已经不知去向，拖地的纱丝红色晚礼服的下摆已经到了膝盖处，露出光洁滑腻的小腿。盘起的红色长发已经三乱地披下，原本繁星般缀满头发的宝石也只剩下寥寥几颗。圣绿色的瞳眸中冒着愤怒的火焰。 “该死！那群该死的猪猡！色狼！不要拉着我，我要让他们知道亵渎高贵长生种的代价！” 亚丝的愤怒显然已经到达了顶点。 苍月依然裹着那一身黑色的长袍，只不过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窟窿。 无辜的苍月在协助亚丝逃跑的时候，也被无差别的攻击了。 “蔷薇女王”毫无争议地成了晚会上所有人的焦点，无数绅士俊杰蜂拥般围绕着亚丝，就在咬牙切齿的亚丝即将爆发之际，苍月挺身而出，宛如来去如风的魅盗，带着亚丝逃之夭夭。 但是，他们的逃跑技巧的确很烂，在群情激昂的众男追赶下，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 “先别说了，还是赶快逃了吧。” 见后门又传来骚动的声响，苍月二话不说拉住亚丝的手夺路狂奔。 在皎洁而清冷的明月照耀下，两个黑色身影在幽深的小巷中敏捷地穿梭着，飞扬的红色发丝、猎猎作响的黑色长袍，让这场奔逃颇有些浪漫的骑士小说味道。 粗重的喘息声从苍月口中发出，因为诅咒的原因，体力越来越差。苍月直了直酸痛的腰肢，转头对亚丝说道：“‘女王’大人，我们的胜利大逃亡终于结束了……” 苍月猛然一愣，口中话语渐渐呢喃不清，眼前绝美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他。 金砂色的月光湿润了火红色的长发，在火烈之中掺杂了些许柔美。洁白无瑕的脸庞上浮现起阵阵娇艳的红霞，不知是晚会热烈的气氛所致还是奔跑过激的缘故。圣绿色的瞳眸清冷之中有些迷离，冥冥中有种孤独的凄哀之感。在耀白色的明月映衬下宛如清绝的女神。 感觉自己的手动了动，原来是一直被苍月抓在手中的小手挣扎想脱出，颇为惊慌的松开手，苍月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歉意地道：“一时没注意……” 一瞬间，亚丝竟然露出了迥异于平常冷傲的娇羞，刹那间似乎大地回春，望着苍月有些愣然的样子，亚丝咧了咧嘴，装出凶狠的表情，挥了挥拳头道：“小心我吸干你的血……”但模样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苍月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神色一凛，突然搂住不知所措的亚丝靠在了墙角中。 待从惊变中回来身来，亚丝顿时漂亮的绿色瞳眸中顿时涌出愤怒的火焰，但隐隐之中却带着羞怯，尽管如此，亚丝还是不能容忍苍月这么粗鲁无礼的举动，正欲反抗，察觉到什么的苍月凑到亚丝的耳边，小声紧促地说道：“有情况！屏住呼吸！” 听储苍月语气之中的认真，亚丝随即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见他似乎不是想占自己的便宜，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亚丝听话的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阴冷的感觉突兀地弥漫在周遭的空气中，这种寒冷的感觉渗入骨髓，勾起了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怖。 霎时间，亚丝觉得自己的心神差点迷失在无尽的恐惧之中，然而腰间的疼痛却唤回了意识----多亏苍月在关键时候在腰部的嫩肉上拧了一把----虽然亚丝很想在“加速”状态下，把自己的拳头放在苍月的脸上。 “什么东西？” 微微有些颤音，似乎还心有余悸。能使人灵魂深处产生恐惧的东西，无论如何是不想与其为敌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恶魔的仆人----死徒。” 亚丝张大了嘴，却硬生生将惊呼声吞进了喉咙里。 死徒----恶魔最衷心的仆人，他们是由那些满身罪恶的人死去后用黑巫术炼制而成的邪恶生物。它们没有意识，完全听从恶魔的命令，行走在最幽深的黑暗中，勾起人们心底最为之胆寒害怕的东西。倘若迷失在自我的恐惧中，那么便永远不会再有睁开眼的机会。 “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来？死徒不是都有恶魔所操控的吗？” 亚丝依然不解。 苍月发出了苦涩的笑声，他已经猜到了原因：一定是与地狱之歌结盟的恶魔家族，派出精锐的杀手前来终结自己的性命。 他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形象----有着漂亮银发、露出倔强笑容的小女孩。 法蕊丽----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已经对自己举起那把无情的屠刀吗？ 苍月感到自己的心一阵绞痛。 阴冷而绝望的气息突然又浓了，苍月猛地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死徒没有视力，但却对绝望、伤心、悲痛等负面情绪极为敏感。刚刚苍月对法蕊丽的无情举动感到伤心时，死徒已经嗅到了这种异常的负面情绪，于是躲在黑暗角落里的苍月在它的眼中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死徒，不仅是亚丝，连苍月也隐约有了心神快要沦陷的感觉。 目光扫到眼前那娇美而又带着惊慌的容颜，苍月眼中的坚决之色闪过，其中又带着丝丝歉意。 在亚丝不断睁大的眼中，苍月竟然慢慢俯下头来…… 感觉到身体中的力量在迅速的流逝，亚丝一个不小心，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苍月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仿佛无形之中的诱惑，让亚丝的心怦怦直跳。紧咬着血红的下唇，不甘、愤怒、娇羞的神色在亚丝漂亮的绿色瞳断中不断变换。 最后，亚丝放弃了似的，缓缓闭合上了眼睑，晶莹的泪花无声地滑落。 沉默……良久…… 意外地没有感受到唇上的温度。 怯怯地睁开了眼，原本夹杂着愤怒与羞涩的心却被深深地震撼了。 那纯粹的银色犹如悬挂在寂寥夜空的银月，闪耀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那凌乱而又不失美感的银发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摇摆。深蓝色的眸子好像汪洋大海深处的蓝宝石，淡淡的哀愁带着些许醉人的沧桑，让人不知不觉沉迷于其中。面部的线条冷峻之中带着一丝柔和，铁血和柔情完美的交杂在一起。略略苍白的肤色，却让他有一种贵族的优雅与风度。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面带如春风般煦和的笑容，拂过亚丝的眼前，刹那间，不由得痴了，竟然连令人胆寒的死徒何时走了也不知。 苍月看着这个娇美的女子面露呆状，哭笑不得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女王大人，那头该死的死徒已经走了，我们这种暧昧的姿势可以宣告结束了吧？” 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亚丝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走的？” “本来是快要发现我们的，不过本人急中生智，利用我们瞬间摩擦出的爱之火花，赶走那头煞风景的死徒。嘿嘿，我果然是天才。” “什么？！” 亚丝这才完全魂魄归位，发现苍月和自己竟然保持着这种极端暧昧的姿势，出于女性本能的防卫意识，亚丝的膝盖丝毫没有偏差地命中了苍月的要害。 “啊！” 十分凄惨的嚎叫，苍月痛苦地翻滚到一旁。 亚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十分愤怒的叉着腰怒视着苍月。 “哎呀呀……好心没好报啊……” “不准说了！” 苍月的眼角瞥见快要陷入暴走的亚丝，嘴边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亚丝，你知道吗？只有最纯洁美好的心才能让死徒失去视线，所以，亚丝，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苍月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圣灵与魔厣 在皎洁的明月下，迦南城副总督府，某个通风管道内。 “啊！你踩到我的手了……” 苍月的哀号很是凄凉。 “不准抬头看！要是让我发现你的不轨举动，绝对一脚踹死你！” 亚丝恶狠狠的恫吓道。 “谁叫你执意要走前面的……” 苍月嘟哝道。 “啊！不要踢我的脸！” 亚丝的武力威慑很是成功，就算是别那双黑靴踩到手，甚至很“不小心”地碾动了两下，苍月的口中都没有传出一声抱怨。 通风管道宛如一个交错纵横的蛛网，不断有岔路出现在面前，然而举目望去只有黑洞洞的一片，仿佛尽头是怪兽张着的血盆大口。走在前方的亚丝凭借着长生种超凡的记忆力俯身爬行着，苍月重新裹上了黑袍，紧随其后。 虽然已经在亚丝的面前显露了真面容，但苍月将面部刻意维持在正常状态下，没有将紫金亡灵化的面容展现出来。 管道内冰冷的铁壁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时不时有一阵呼啸的阴风刮过，让人提心吊胆、毛骨悚然，就算是拥有极强环境适应能力的亚丝，也忍不住心底泛起一股无力的恐慌。但是身后传来的悉数响声多少让她有些安慰，她突然有一种再瞧苍月真面目一眼的冲动。那温和的微笑，不知不觉让坚硬而冰冷的心柔软起来，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喂！” 亚丝放缓了口气，没有了长生种所带有的那种高傲与蔑视，反而像是一个不好意思开口的邻家女孩。 “嗯……” 听苍月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你是为什么来迦南城的？一定有什么目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面才传来声音，可并不是答案，但从萧索的语气中多少可以听得出有点悲哀、绝望。 “你呢？” “任务----上面给我布置的任务，消灭迦南城的长生种叛徒----卡伊库马公爵。不过，还有一点，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十年前，我的母亲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据说已经死亡了，我想查出其中的真相。” 亚丝的语气坚决而执著，看不出多少痛苦，但可以清晰分辨出她生命里坚强的烙印。 “复仇、真相……” 苍月犹豫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地答道。他突然发现，每天沉沦在杀戮与逃往中的生活，已让他感到有些倦怠了。 亚丝还想说什么，但是不远处透过细密的通风网口，射进来的斑驳昏黄色光点让亚丝合上了双唇。 “到了……”亚丝尽可能压低声音，小声对苍月道。 点点头，示意明白后，苍月伸手向前指了指，让亚丝先去探查一下情况。 整个通风网上已经布满了灰尘与铁锈，亚丝毫不嫌脏地擦拭了一下，房间里的一切便尽入她的眼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顶着天花板的巨大黑桃木的书柜，摆放着尽是些封皮有些泛黄的古老书籍。书柜不远处，是一张摇椅，旁边摆放着玻璃小圆桌，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酒杯静静地站立在上面。摇椅的左墙壁上挂着是一幅印象派的作品，红红绿绿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但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却又似隐隐有规律可寻。房间内并没有人。 亚丝再次谨慎地察看了一番，确认卡伊库马公爵并没有回来或者躲藏的迹象后，亚丝和苍月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通风管道，轻手轻脚潜入了副总督府卡伊库马公爵的办公书房内。 “我们要找什么？” 亚丝看着满目的书籍和散乱一地的文件，颇有些头疼的问道。 “嗯……他最近的计划吧，日记也可以。他的身上绝对有秘密，我们必须挖掘出来，这样才能掌握到主动权！” 苍月振振有词道。 两人立马行动起来，花白的纸片犹如飞洒的花语纷纷而落，显然活了300多年的卡伊库马公爵并没有整理东西的好习惯，但两人也一无所获。 不可能！苍月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纸片捏成一团丢开：卡伊库马绝对是黑魔教团的成员，难道他的私人卧室中竟然没有一点关于黑魔教团的东西，况且最近他还忙于探索沙漠女王之墓。根据苍月的判断已经猜住了沙漠女王之墓的真实面目，而且他敢肯定卡最近卡伊库马对沙漠女王之墓的探索肯定受人指示，不出意料一定是黑魔教团下的命令。 这些秘密在卡伊库马的卧室中竟然找不出一点痕迹，苍月有些不敢相信。 要么卡伊库马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要么，他肯定把那些东西藏在某个安全的角落。 等等！ 苍月的目光猛地转向那幅怪异的画，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巨画的面前，一手正要掀起画布，突然亚丝有些古怪的声音传来：“不可能的！就算卡伊库马公爵再怎么傻，也不会把那些重要的机密文件藏在……” 亚丝的画还没说完，苍月已经把画布揭开，洁白光滑的墙壁上，突兀地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方块，镶嵌在墙壁之中----保险箱！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 苍月翻转过那幅画，一边仔细地审视着那幅画上的怪异线条，一边拨动着保险箱上的密码锁，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高强度合金门板反射着昏黄的灯火慢慢地被打开，保险箱内安静地躺着几张羊皮踞。 随手拿了一个出来，苍月的眼皮跳了跳----踞的左上角盖印上了5个骷髅头，表现出羊皮踞上任务的重要性----寻找两名少女，分别拥有天生圣灵体和天生魔厣体！ 天生圣灵体和天生魔厣体----历史上拥有这两种体质的人无不是教廷的教皇或是恶魔家族魔王级别的人物，分别受到光明与黑暗的祝福。不过羊皮踞上规定是少女，那么一定是圣女和魔女了。 圣女？！ 克莱妮尔？！ 苍月的脑海里反射性地浮现出了克莱妮尔的身影，不由得联想到了使自己身陷囹圄的那场阴谋。 将手上这个羊皮踞的任务和教廷的圣女联系起来，苍月冥冥中感觉到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教廷上。 他们想要得到圣女，所以，先除掉圣女身边最难缠的人。 ----就是苍月！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此时，清脆的脚步声从走廊幽幽地传来，脚步虽然很轻，但处于空气都仿佛凝结的死寂下，这声音在苍月听起来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 转头看向亚丝，只见她对着一个古朴的木雕项链发呆，苍月纵身一跃，迅捷地搂住有些懵然的亚丝，双脚一蹬，霎时飞回到通风管道的入口处。两个人身体紧缩，安静地匍匐着，不敢有一点动作，生怕发出声响引人注意。 此时，镶着鸾尾花纹的大门也被“吱嘎”一声推开。 雪白色头发，血红的瞳眸，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却是最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卡伊库马公爵！. 第三十四章 愤怒的长生种 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水晶吊灯在玻璃小圆桌上投下细碎的剪影，宛如水波一般轻轻地摇曳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慵倦的懒散感。 卡伊库马径直来到那张铺着柔软天鹅绒的摇椅前，伸了伸懒腰，随即转身躺在摇椅上，舒适的感觉令骨头都发软了。 白皙的手拿起放在玻璃圆桌上的红酒瓶，撬开木塞，“砰”的一声，浓厚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亚丝脸上还拿着那古朴的木雕项链发呆，突然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厌恶地看着卡衣裤，只见他满脸陶醉地啜饮着新鲜的血液。 长生种定时的血液需求完全可以由造血剂和抑制血清解决，但是卡伊库马所喝的东西明显是人类新鲜的血液，在只有吸血鬼变异体才吸食新鲜血液的情况下，长生种认为直接摄取鲜血是一种野蛮而粗鲁的行为。不过这种看法显然不会让卡伊库马阿放弃从鲜血中得到的满足感。 “啊……” 充满陶醉的声音。 “这杯鲜血，亦如多年前雪洛娜的血液般醇美可口，真是怀念啊……” 亚丝的眼中闪烁疑惑神色，接着眼光猛地移向手中的项链，突然眼中爆发出如同岩浆喷涌般不可遏止的怒火，浑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苍月试图让亚丝冷静下来，但怒火明显烧尽了亚丝的狼，她的目光直视死死地盯着轻舔嘴边血液的卡伊库马公爵。 “卡伊库马！” 终于，忍无可忍的亚丝，蓦然从通风道口飞窜而出，喉间迸出势如裂锦的怒喝！ 奇怪的是，卡伊库马公爵并没有多大的惊异，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亚丝的攻击，优雅地退了几步，对着通风管道口说道：“那么，下一位客人，也请出来吧。” 苍月无可奈何只好走了出来，亚丝已经现身，自己的气息也绝无可能瞒过卡伊库马。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虽然我不明白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明显地激怒了亚丝。” 苍月镇静地问道，完全不像一个被人当场发现的潜行者。 重新坐回舒适的天鹅绒摇椅中，无比享受地浅酌了一口杯中的鲜血，卡伊库马悠悠地道：“虽然我一向不怎么讲究，但对自己房间的摆放还是有些了解的。” 苍月霎时间明白了----原来房间的乱，就是为了给闯入者一种房间主人不爱整洁的印象，这种假象会让闯入者在搜寻过程中粗心大意，动了的物品也不会都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因为他们的潜意识中认为房间主人肯定不会记得房间的摆设----这是个争对心理的陷阱。 苍月沉默了，但是一旁的亚丝却爆发了，她举起手中的木雕项链，近乎咆哮地质问道：“你把我的母亲怎么了？！” 雪洛娜正是亚丝母亲的姓氏，而亚丝的母亲于20年前在迦南城失去了踪迹。而亚丝接下此次捉拿卡伊库马的任务，多少有些寻找自己母亲下落的私心在里面。而此时亚丝手中所拿着木雕项链，正是雪洛娜的贴身项链，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赠与他人，联系到卡伊库马的刚才所说的话，亚丝不难判断，自己的母亲已经丧于卡伊库马公爵之手。 报仇！ 这是亚丝心力唯一的念头。 “放轻松一点……”卡伊库马举着玻璃高脚杯轻轻地晃动着：“紧张会使你的鲜血很难喝。” “说！！” 亚丝的语气犹如凶猛地飓风席卷过境。 似乎不欣赏亚丝粗鲁的举动，卡伊库马摇了摇头，而后又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对亚丝一字一句说道：“正如你所想的一样。我不得不称赞的是，你母亲的鲜血真是可口。” “你该死!” 虽然多少预料到了一点，但是真正听闻母亲逝世的噩耗之时，亚丝还是震了一震，愤怒而哀伤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转变成了复仇的动力。 电磁离子剑的幽蓝光芒照亮了亚丝悲痛的面容，但是绿色的瞳眸中燃烧的却是焚尽一切的怒火。 周围的纸屑都被强大的磁力给吸引到亚丝的周围，缓缓旋转起来。 “亚丝，不……”亚丝这个时候明显听不见任何劝告，苍月转向仍然一连无所谓的卡伊库马，问道：“你们要圣女克莱妮尔，就是为了她的圣灵体吗？这也是制造阴谋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我头上的原因吧？” 卡伊库马的神色冷了冷，但立马就换上了虚伪的笑容，说道：“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障碍。只可惜你的命大，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追杀。不过这次不会有这么好运了，黑暗都市古老的恶魔家族已经出动了恶魔追杀你，为你自己祷告吧，愿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见到了死徒，苍月基本就知道恶魔来了，所以对卡伊库马的恐吓并没有感到惊异，继续逼问道：“你去沙漠女王之墓干吗？恐怕也是企图染指那里的远古恶魔力量吧……” 卡伊库马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血红色眸子闪着阴冷的神色，静静地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恐怕不用等到恶魔出手了，你的生命马上就要宣布终结。” “你的对手……是我！” 一旁的亚丝在蓄积了足够的力量后，夹杂着焚天的怒吼，发出了惊天的一击。 蓝色半月形的电磁光弧，带着“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气势如虹的席卷而来，路上的一切都被化作了焦糊的碳末。 微微一侧身，卡伊库马的身影忽然间模糊起来----“加速”？！ 但亚丝的愤怒一击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那道半月形的电磁光弧竟循着卡伊库马的空气波动，煞气四溢地追了上来。 但是，就在亚丝以为卡伊库马要化作焦炭之际，昏暗的光线如灿亮如白昼。 “绝、绝对防护盾……！” 在愤怒一击被瓦解的瞬间，亚丝看到了----少年周围浮着八颗画着诡异符号的金属球。 强力磁场防护系统，加上古老的咒术护体之印----隐隐散发光芒的金属球就像绕着恒星旋转的行星，在卡伊库马四周来回旋转。张开在中间的惊人磁场和诡异咒术，将强大的电磁力瓦解、扩散。 但稀释了数倍的电磁光弧也夹杂着莫大的威力，只见副总督府突然冲起耀眼的白色光柱，照亮了半边如墨的夜空。 但欢庆中的群众还只以为是绚烂的焰火。 黎明的曙光还未到来之际，世界是如此的深沉而黑暗。 第三十五章 凋落的少女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烟火的光芒。 直到面朝迦南运河的副总督府窗户，像爆炸斯的凌空飞起，人们这才直觉到倒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爆、爆炸！？”“不是烟火吗？” 在桥头和运河小船上的游客之间传来这样的声音。 不过很少有人发现，就在爆发之中，有三个人影腾跃出黑暗。 喝啊啊啊啊啊！ 亚丝在宅邸的房檐上疾走，喉咙间发出类似于毒蛇般可憎的嘶嘶声，满溢着愤怒之火。不过这个速度已经超越人类神经所能捕捉的范围，用一般的动态视力来看，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光影。 “加速”----让全身神经系统变得异常兴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得到常态二十倍左右的速度。凡是纯正的长生种，全都用这样的力量。 此刻时间的概念在两人的眼中奇缓无比，亚丝手中的凶器以超音速的速度挥舞而下，犹如曼妙的月影之光。 电磁离子光束爆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光束突然间涨大，仿佛小溪转身变为洪流，咆哮着扑向空中的小男孩。 “噢！危险，危险----” 蓝色的离子光束渐渐消失，而卡伊库马公爵的身影却仍在黑暗中大力的跳跃着。他就保持着“加速”的状态，在迦南运河上弹来弹去，亚丝则气势汹汹地在后面追赶。不过从卡伊库马脸上戏虐的表情看来，这就如一场猫玩弄老鼠的游戏。 “别想逃！” 亚丝也跳进了运河中，用接近在水面奔跑的速度追着对方的影子。再度挥下电磁离子剑，拉到约二十公尺的长度，迅速蒸发着的水面扬起“呲呲”的水蒸气爆裂声。雾气在瞬间扩散开来，亚丝朝着河面一踢飞跃而起，稳稳地降落在一座小拱桥的栏杆上。 “可恶，人在哪里？！跑到哪里去了！” 在短生种眼里看来，他的身影等于是突然间腾空出现。所有步行的人毫无例外，全都瞪大了眼睛。 洋装已经在“加速”的风压与暴风摧残下变得褴褛不堪，完美淑女的形象不复存在。不过亚丝没时间搭理这些。只有把散落的火红发丝胡乱地往上拨，然后拼命的调整呼吸。 酥胸一起一伏，让周围的人眼光发直，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挑性感美女，除了模样有些落魄外，其他都达到了女神级别的标准。 “愚蠢的短生种……” 亚丝的目光仍在搜索着卡伊库马公爵的身影，意外地瞥见运河一边，一个黑色的身影飞速朝这边赶来，他的周围不断传来被撞后的抱怨和怒骂声，但本人却毫无身为“肇事者“的自觉。 “苍月……” 红唇轻轻地颤动，发出一声颇为低沉的叹息，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加速”状态中因施力过度，造成神经元像灼烧般热烫。全身传来的刺骨疼痛，让亚丝原本惘然的目光瞬间坚定起来，同时点燃的还有憎恨和怒气。 “对不起----卡伊库马的命，我要定了！” 弑母之仇！ 辛辛苦苦寻找二十多年的母亲，却早已在卡伊库马的手中香消玉殒。自己见到母亲的希望，三言两语，就在卡伊库马不屑而可恶的话语中粉碎----这如何不让亚丝愤怒？！ “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亚丝的眼眸----如同在无瑕的绿宝石上浇满了淋漓的鲜血。 “你在找人吗？” 一个银铃般的清脆童音，让亚丝跟着仰起了头。 在石桥桥拱顶端、圆弧天顶得上头立着一抹天真无邪的人影。要不是纯洁面孔上的血红色眸子露出了邪恶的笑意，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把他当成天使。 “我想来了，那天也是像这样有着美丽月色的夜晚……” 迎着亚丝喷火的视线，少年----卡伊库马缅怀往昔般地笑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玫瑰香……” 卡伊库马配合着翕动鼻翼，一连陶醉的表情。 被他擒拿在身前的女孩连部，正因为恐惧而痉挛着。想必是运气不佳的行人吧。卡伊库马缓慢而优雅地拨开褶皱的花边领，少女犹如白玉般无瑕的颈项裸露在空气中。卡伊库马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从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怎么变乖巧了……你，不是想杀我吗？” “……！” 亚丝发誓，如果卡伊库马手中的人质是一名肮脏的男性短生种，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下手。但偏偏眼前是一名娇弱可怜的人类少女，那胆怯的神情让人心颤。 “那时候在我手里颤抖的是你亲爱的母亲，也是这样令人陶醉的胆怯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乞怜的色彩……” 亚丝紧咬的牙齿刺破嘴唇。 “可怜的洛雪娜……” 其实已经有三百岁的少年假惺惺地同情道，但嘴角愉快的笑容出卖了他。 “住手----” 卡伊库马的獠牙猛地嵌入少女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上涌出红色的水滴，刺耳的尖叫声在卡伊库马耳里宛若天籁。 “就是这样被吸干了血液！” 少女粉嫩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空洞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不----” 就在亚丝因为少女的死，神情恍惚的刹那，老长生种再次进入了“加速”状态。 “……喝！” 回过神来的亚丝急忙用剑搁挡，但已经晚了---- 电磁离子剑划出美丽的抛物线摔落在一旁，亚丝自己则如同无翅的蝴蝶翩翩坠落，嘴角的血液飞扬在空中。 “砰！” 地面溅起无数的碎石屑，亚丝发丝散乱的镶嵌在石板中。 高高举起的右手，上面还残留着血液的味道，对准亚丝白皙的脖子，卡伊库马面露出遗憾的表情。 “可惜，你还是不能为你的母亲报仇。” 但是，陷入昏迷的亚丝已经听不到了。 “去见你的母亲吧……” 化作凶器的手却有如定格的画面突然止住了。 卡伊库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一只半透明的紫金色手臂死死地捏住卡伊库马的手腕，这没有皮肤的手臂下血液和骨骼都清晰可见，红色的血液缠绕着紫金色的骨骼，黑色的符文犹如远古的图腾一圈圈刻印在骨头上。 “紫、紫金亡灵？！” 也许卡伊库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颤抖。 黑色帽檐缓缓的落下，但已不是亚丝曾见到的英俊面容。 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变成了混沌的紫金色，分辨不出眼白和眼球，宛如漩涡般缓缓地流转着。整个右半边脸都被覆上紫金层，一条条的线，勾勒出诡异的图纹，竟透露出一种华贵的狰狞。 银色的发丝轻轻地遮住了令人感到惊恐诧异的半边脸。 “她不能死！” 苍月的声音是如此的坚定. 第三十六章 杀戮的代价 冷烈的目光犹如闪耀着死亡光泽的匕首直刺卡伊库马。 不愧为活了三百多年的老长生种，初时的恐惧与惊讶逐渐褪去，卡伊库马那血红色的眸子中首次出现了凝重的色彩。 月色洒下柔和的光影，两人对峙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没想到，我们的‘羔羊’先生竟然是拥有紫金亡灵的体质。难怪那么多黑暗都市那么多恶魔家族中都没有你的资料，仿佛你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原来是大破灭的幸存者。” 卡伊库马缓缓退后几步，让昏迷中的亚丝处于苍月的保护范围。 “你应该知道，你的紫金亡灵体意味着什么吧？” 意外的，老长生种的语气不再充满天真的邪恶，而是深沉的沧桑感。 “紫金色，在恶魔圣经种象征着灾难。拥有紫金亡灵体的人，是真正的永生不死者。但千年的轮回诅咒会让人在生死的边界痛不欲生，同时，诅咒的效应还会影响到他身边的每一人，直到----亡灵天灾的降临。” “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下，他所行走过之处，生命不能够存在，生者将沉沦入无尽的死界，亡灵的悲哀将会响彻世界！” 卡伊库马点了点头。 “拥有紫金亡灵体的人，是不能够杀死的，否则只会加快亡灵天灾到来的时间，只有将他推入无尽的深渊之中，才能阻止千年一次的亡灵天灾。” 苍月的笑容有些苦涩，却意外地坚定执著。 “我不会躲避它，我不会遵守命运给我定下的规则。我要我的手，掌控我自己的命运！” 卡伊库马抬了抬眼角，邪恶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天真纯洁的面孔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探寻沙漠女王之墓吗？你应该猜到了一点，曾经被教廷歌颂为圣者的圣爱丽莎，是一个远古恶魔力量的承继者。真是讽刺啊，如此光辉圣洁的一个人物，竟是邪恶化身的恶魔。” 卡伊库马丝毫不在意自己恶意而嘲讽的语气亵渎了保卫这片土地的圣者，对于他来说，所有的圣洁和荣耀都是用来玷污的。 “而圣爱丽莎力量的源泉，应该来自她的陵墓，也就是最初她得到力量的地方。那里，有我们黑魔教团要找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你应该不会天真地我会告诉你。” 苍月皱了皱眉头，凝视着耸着肩一脸邪笑的卡伊库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只是为了增添一点点游戏的乐趣……” “那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寻找‘圣灵体’和‘魔厣体’的少女？” “这个无可奉告，要知道，单单被你知道这两种体质，我就已经犯下了大错。” 苍月突然沉默下来，抬头仰望着寂寥的天空，接着深深凝视着卡伊库马，银色的发丝随风飞舞，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场游戏，我陪你们玩下去！” 卡伊库马嘿嘿地笑了，说不出的讥讽与邪恶。 突然，少年的瞳孔猛地收缩。 苍越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从真空管中喷出的雷射光加以离子化的氤气，所产生的高温高密度的高周波足以斩断所有的物质，是长生种科技中的终极近身肉搏武器。 不知何时醒来的亚丝，用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卡伊库马，手中拿着已经有电磁转为氤气的超强破坏力武器，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剑端迸射而出的氤离子急流，已经化为既粗又长的红色鞭子奔流在空中。仿佛回应着主人的杀气般，一往无前地劈向老长生种。 “成功了！” 氤离子鞭成功地捉住了目标。 几万度的高周波急流瞬间燃卷了住了老长生种。 幻想着复仇成功的亚丝耳边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你还太嫩了，洛雪娜??亚丝。” 八颗金属球如同坚不可破的铜墙铁壁，似巨大的漩涡将氤离子流卷入其中，最终消亡于白色的耀芒中。 但是，诡异而神秘的咒术能量却将高温氤离子流的力量反转，刹那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焦灼的味道，熊熊烈焰凭空出现在虚空之中，吞没了天空和大地。 “对不起，母亲，我没能为你报仇……” 一团分裂的火球逼近了眼前，亚丝眼睁睁看着它，在“加速”之后已经疲惫的意识突然断线。 在被黑暗吞没前，有个声音正在呼唤自己，究竟是谁的声音----。 “……亚丝。”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亚丝的眼球在眼皮下方转动。是母亲在叫他吗？有什么事？又要执行任务吗？ “……唔？！” 刚开始眼前一片黑暗，后来马上发现，原来是有人挡在自己的脸面前。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像是要抱住亚丝似的倒卧在她的身上。 “苍月……？” “噢，你醒了。” 宛如冬日湖面的淡蓝色眸子漾起了温暖的笑意。 这里是哪里！周围瓦砾四散宛如古老的废墟，地面上满是湿嗒嗒的沙子。 “对了，卡伊库马！卡伊库马他人呢……啊！” “你别动！” 苍月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拉住了意图起身的亚丝的衣袖。 下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呜……？！” 摸到缠在上面的绷带，亚丝皱起了眉头。大概是被火球烧伤的吧----十分严重的灼伤。 “我帮你做了紧急处理。以你的体力应该还撑得住……在救援人员到达之前，你好好待着。” “白痴！那卡伊库马不是就趁机逃走了……” 在灼伤外，想必还有出血。身上血迹斑斑。不过自己还是不能休息。卡伊库马……得去追他才行！ “你闪开！苍月！我……” “不要动！” 按住亚丝的手出乎意料的强劲。相反的，低语的声音却是嘶哑而虚弱。 “亚丝……你杀的还不够吗？” “啊？” 亚丝终于回望了四周。瓦砾堆中四处穿出类似细桩的东西，水声交叠着阴森森的**声，还有…… “啊……” 眼前是一片废墟。正确的说法是迦南运河因为大爆炸而损伤惨重的狼藉现场。排列在拱桥旁的店铺也成了凌乱的残骸，淹没在迦南运河之中。 伸向空中企图求救的手、为保护请人被压垮在瓦砾堆中的年轻人、抱着孩子变成灰烬的母亲……在无数沉默的死者之间，悲恸的哭泣声回响在运河上空，人们细细的叫唤着，寻找失去的家人以及自己散落的肢体。 “这、这是……” 声音混杂惊异、迷惑、恐惧。 亚丝呆愣愣地望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是这双手干的？我自己的双手？ 在突然加剧的痛楚当中，亚丝用小女孩失去父亲般的神情仰望着苍月。 苍月却没有回答。 轻轻闭上眼睛的苍月神色宁静，始终守着如同玻璃般透明而脆弱的沉默。 “……苍月？” 有些颤抖。 亚丝终于察觉有异。 自己身上包裹着大量鲜血----可是拥有超强生命力的身体已经开始修复体内的损伤。既然如此，这些血又是从何而来？要是流了这么多血，长生种本能的潜意识冲动----“饥渴”早就让自己完全失去了狼，变成嗜血的怪物。所以，这些并不是亚丝自己的血…… “苍、苍月！” 苍月的身体滑落在发出呐喊的女子身上。从他左胸位置贯穿到背部的，是一把曾经握在亚丝手上的电磁粒子剑。 “亚丝，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好孩子……” 那是苍月的世界陷入黑暗之际，发出的最后呢喃. 第三十七章 Sad&Happiness 往年“圣水节”结束后，过两天酷热便会重新席卷沙漠之中的迦南城，然而今年却意外地凉爽，继续保持着“圣水节”时的温度。人们裹着亚麻色的长袍惬意地享受稀罕的阴凉，如果不是迦南运河的爆炸事情，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圣水节”。 套着常见的亚麻布袍，亚丝沿路小心翼翼地走着----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亚丝抵达了目标建筑物----白色的砖瓦墙上刻着一道红色的十字架，代表着神之怜悯的急救所。若是他们知晓所谓“邪恶”的长生种进入这栋神圣的建筑，相信神不会大度到也分给长生种一份廉价的怜悯。 “抱歉，我想找一位住院患者……” “患者叫什么名字？” “苍月……一个银头发的年轻人，那场爆炸事件，你知道的……” 亚丝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达，倒是接待的护士深表遗憾地点了点头，给亚丝指了路。 夜里的急救所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风穿堂呼啸的呜呜声，和亚丝回想在空寂走廊上的脚步声。 “是这里吗……？” 亚丝的手正要敲往预定病房的房门，却突然间停止了动作。耳边传来模糊的人声。 “……死了……” “为了要……保护她……” 不会吧！ 亚丝连敲门的动作都忘了，直接推开了房门。 她的心突突直跳，眼前不断浮现出苍月面无血色安详逝去的情形，心中的洪流似乎要从眼中宣泄而出。 “苍、苍月……咦？” “……你是哪位？” 床边围满了身穿丧服的男女，中间有位眼睛哭得泛红的年长妇女转过身来。 “不、不是……” 走错房间了。 亚丝有些不知所措。 躺在床上的死者是一名年轻的男性。不过，并不是苍月。带着当地人特有的深邃轮廓，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不过亚丝对他的脸有印象。还有紧抓着死者不放的那个女孩。 昨晚亚丝在爆炸后的废墟中被苍月救醒后，看见在瓦砾中保护情人的就是这名年轻人。 “抱、抱歉，是我走错房间了。” 看着逝去的年轻人，以及周围悲痛的亲人和朋友，亚丝内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重了。 “是吗……不过这样也算有缘。你愿意献花给他吗？” “啊？这个，我……” 俯视着拿在手中的蔷薇，亚丝不禁为之语塞。 我能说些什么呢？面对着死者以及对死者表达哀悼的人们，我又能说些什么？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害死的！别说是一束鲜花了，就算用无数的鲜花也换不回他的生命。 无言以对、甚至连发言资格都没有的长生种职能颤抖着双手，将一束娇艳的蔷薇摆在了死者的枕边。 “……抱歉。“ “没关系，只是弄错房间而已。” 妇人似乎误解了亚丝所说的话。脸上带着哀伤而温柔的表情微笑着说道---- “你要找谁呢？啊，苍月？一个银发的年轻人？应该是在隔壁的房间。” “是、是吗？太感谢了。失陪。” 慌慌张张地到过谢之后，亚丝忙不迭地逃出了房间。仿佛被剩余人们的饮泣声追赶着似的，逃向了隔壁的房间。 “嗨，亚丝你来了？” 这回似乎并没有错。亚丝提心吊胆地从门缝便张望----躺在床上迎接她的苍月脸上还是带着熟悉的微笑。 银色如灌木丛般凌乱，不过并没有紫金亡灵化的迹象。淡蓝色的眼眸幽深而平和，光洁的脸庞犹如雕刻家手下的雕塑棱角分明、轮廓清晰。 “我好高兴。你是来探病的吗？” “你……你蛮有精神的嘛。” 亚丝笑得有些勉强。 “托你的福……不过按我紫金亡灵的体质，是怎么也死不了的。” “啊！对、对不起……” 亚丝似乎才领悟过来，眼前的男子拥有被诅咒的身体，那是任何东西无法抹消的存在。不过，比较所要付出的代价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不要紧，不过，动了还是会痛的，呵呵……” 听他的笑声，似乎十分乐观、健朗。 “……嗯？你怎么了，亚丝？” 望着亚丝低垂的脸，苍月努力地扭动脖子，面对亚丝，担心地说道---- “怎么好像没有精神？有什么烦恼？” “不，我只是想到……短生种……” 亚丝心中涌动着什么，莫名的负罪感和哀伤萦绕着胸腔中。看着面前温柔关切的脸庞，亚丝不知不觉吐露了真心。 “重要的人死了，短生种也会悲伤的。” “……是啊。他们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意的人死了就会哭。有时候也会想报仇……完全一样。” 苍月温柔的笑着，然后点头。 自己的犹豫和过错，这个人似乎都看在眼里----亚丝有种感觉。不过嘴里所讲的却全然无关。 “……卡伊库马还是没有下落。” “是吗……真是遗憾。” 事件已经发生超过二十个小时。不过亚丝还是么有办法抓到他。算了，这种事也不能够勉强。 真可笑。虽然对短生种和所谓的“人类世界”颇为不屑，亚丝却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概念。从资料里所吸取的知识，一旦落入显示，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就像是从来以为短生种都是可宰可杀蝼蚁般的存在，但真正双手沾满他们的鲜血时，才发现自己的心也会那些曾经不屑的存在而抽搐、疼痛。 “我真是个大傻瓜。” 亚丝俯视着缠满绷带、惨不忍睹的苍月----虽然紫金亡灵体质保证他不会死亡，但还是没有像亚丝那样变态的自愈能力----微微自语道。 现在才想起来，似乎迦南城中，都是自己在犯错误，而苍月则是拼命帮自己弥补。自己一心想着复仇，无视他的忠告，才会造成那样的惨剧。 “我真是个笨蛋……” “啊？你说什么？” “不、不，没事。” 勉强挂起了笑脸----不过看起来比较像面部神经抽搐----亚丝甩了甩头，火红色的发丝飞舞着。 “呃……苍月，其实，只为几块无所谓的三明治，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而且，我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相信你也很厌恶我这样冷血的人吧。所以，我不会再说‘请再帮我一次’这种任性而又自私自利的话，我不会说的。最后要说的一句……” “我真的很抱歉……还有，谢谢你之前的照顾。” 深深地一鞠躬后，亚丝转过身去。 好，就这样结束吧。 从今以后，自己就要独自奔向黑夜了。 不晓得要花多少年。就算最后顺利抓到了卡伊库马，也很有可能遭到报复。只是命令是绝对，陛下的意志不容违背。而且，向自己这种蠢蛋，不正适合悲惨的命运吗…… “请等一下，亚丝小姐。” 正要走出房门时，背后传来了声音。亚丝提心吊胆地转过头去……接着就全身僵硬。 “你、你在干吗？！！” 喉咙中忍不住喷发出怒吼。床上的苍月正全身卷满绷带露出上半身，准备脱下白色的病服。 “我、我在换衣服啊！啊，我会不好意思的，请你看那边。” “你……你这个白痴！受伤的人还想怎么样！” “我说过啦，我是在换衣服啊……搭档穿着睡衣，你也会觉得丢脸吧？” “废话！你这家伙实在太……啊？” 刚才他是不是提到了“搭档”这两个字？ “那、那你还肯帮我了！” “啥？你说什么，这是应该的啊。” 望着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的亚丝，苍月比出了大拇指。 “不过，以后要跟我约定----珍惜每一个生命呀。” 不知不觉，亚丝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不争气地流出来. 第三十八章 魔术师 台阶宛如起伏的波浪朝无垠的黑暗延伸开去。 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异常突兀，火把燃烧“噼啪”的焦灼声平添几分阴森的感觉。 沉闷的空气让人呼吸不顺，还有细沙从头顶上渗漏下来----这个向下延伸的走廊貌似位于沙漠的下面。 走在最后的，是一名身着黑西服的长发男子，叼着一根冒着火星的雪茄。他的面容英俊甚至到了“漂亮”的程度，洁白的皮肤亦如质朴而无暇的白玉，一双黑色的眼睛散发着蛊惑的魅力。及腰的长发给他带来些妖异的气质。戴着白手套的他，就如同一名中世纪的古老贵族。 从他眯着的双眼开来，在悠闲的外表下保持着强烈的警戒心。 他的身前有两个人----红黑相间真人类帝国特有的华丽战斗服，勾勒出她魔鬼般完美的身材，火红色长发飘摆着，散发着无限的活力；另外一个则落魄许多，套着一件明显是劣质产品的修士服，黑色与暗金色穿插着编织出一个个宗教的符号，银色的头发有些微卷，深邃的蓝色瞳眸如流动的漩涡，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正是亚丝和苍月！ “两位，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带着伤痛走这么多路，但我却不得不这么做。”黑色西服的青年打破了沉寂，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 “坎贝尔，不用惺惺作态了。没有人敢逼迫你这号称最近100年来最杰出的恶魔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是吗----‘魔术师’坎贝尔。” 苍月毫不留情地驳斥道。 坎贝尔脸色没有多少愠怒之色，依旧优雅地微笑，吸了一口雪茄，他耸了耸，说：“我的确是不得已而知。在古老的恶魔家族眼里，我只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小虫。他们下达的任务，我也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坎贝尔神色看似十分无奈，但恶魔可是将邪恶发展到极致的种族，相信他们将会是最大的错误。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我只是奉家族之命完成我的任务，牵扯到你们也非我所愿。至于教廷要追杀你一事，我也不会多管。我们黑暗都市的恶魔家族与教廷也只是合作关系，并非他们可以随意命令的走狗。这点你大可放心。” 苍月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相信坎贝尔的意思。 现在沦为恶魔手中的人质，苍月也无能为力。自己重伤未愈，又被紫金亡灵的体质所托雷，自然无法与坎贝尔抗衡；亚丝虽然凭借着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痊愈如初，但力量上的损失无法迅速恢复，就算保持全盛状态，也未必是“魔术师”坎贝尔的对手。 苍月与亚丝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苦涩的笑容。 一天前。 迦南城的急救所内。 好不容易安抚了因苍月的话感动不已的亚丝，苍月穿上病房内不知谁放的劣质修饰服，和亚丝悄悄摸出了急救所。 因为受伤的关系，两人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他们必须在天亮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丢给小旅馆老板一枚银币，在他暧昧而又羡慕的眼光下，亚丝红着脸扶着苍月来到他们的房间。 “啊！” 倒在柔软床上的亚丝和苍月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舒服的**。 亚丝看着苍月的目光有些迷茫，那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让人极度鄙夷小白脸的亚丝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沉迷。 也许，是因为那温暖笑容的缘故吧。 “我们今后有什么计划？” 亚丝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不禁困惑与迷茫地问道。 “不是找卡伊库马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总是帮我。我不会非要你帮我抓卡伊库马，若是你有些想做的事情，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不用顾忌我……” 想到自己一直在拜托苍月，亚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苍月微笑着摇了摇头。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阳光的投射在地板上、床单上、苍月的脸上，让苍月笑容无比的明媚。 “我们是搭档，不是吗？搭档可都是共同进退的，再说了，你要做的是未必不是我想要做的事。”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卡伊库马吗？” 亚丝的眼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不是很肯定，不过多少也有些把握。” “哪儿？快说！” 亚丝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水灵灵的绿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沙漠女王之墓。” “噢，那也是我想去的地方，不知能否允许我同路呢？”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兀地道，亚丝和苍月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谁？！” 重伤在身，又处于紫金亡灵力量弱化期，苍月连自保都成问题。 回答苍月的是阴冷的寒气忽然灌入这间房中，气温骤降，那股寒气似乎可以剥夺所有欢乐的感情，让人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死徒！” 死徒的阴寒气息是苍月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恶魔？！ 作为恶魔的仆人，死徒的行动都是由恶魔操纵的，看来恶魔的已经盯上被教廷通缉的苍月了。 在昏迷之前，苍月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带着白手套的男子，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再次醒来之际，苍月和亚丝便在沙漠女王之墓前。 而挟持他们的人正是恶魔界近100年来最杰出的恶魔----“魔术师”坎贝尔，他的攻击以优雅而狠厉著称，如同魔术般，诡异地收割着稻穗般的生命。 凭着亚丝那倔强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屈服，但坎贝尔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攻击，活活将亚丝制服。于是，在反抗无果的情况下，亚丝也极不情愿的妥协了。 但是，坎贝尔所提出的条件----仅仅是让苍月和亚丝伴着他进入沙漠女王之墓。 别无选择的苍月只好答应了他。 沙漠女王之墓里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以至于让古老的恶魔家族派出他们引以为傲的高级恶魔。 或许有些其他的秘密吧，但是有一点苍月坚信着。 在沙漠女王之墓的最深处，拥有可以破除千年紫金亡灵诅咒的力量。 ----那是来自深远最黑暗处的救赎. 第三十九章 杀人玩偶 眼前豁然开朗，从狭长的走廊一下子扩大到宽广的大殿。 ----似乎是埋葬沙漠女王的墓室，但其豪华的程度甚至可以堪比皇陵，足以见得这里的人民对沙漠女王多么的爱戴与崇敬。 若是有人胆敢担扰沙漠女王的安宁，想必迦南城80多万的民众会将其撕成碎片。 但苍月做了，虽然是被迫的。 大殿呈长方形，黑漆漆的墙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墙壁上挂着数十个火把，是整个大殿唯一的光源。正对着苍月他们的那个面墙壁上雕刻着繁杂的浮雕，好像是记叙沙漠女王圣爱丽丝的生平辉煌事迹。 而整个空旷大殿的唯一物品----摆放在正中间的巨大石棺。 这个石棺异常的巨大，高度甚至有两个苍月那么高，光看其厚度会让人以为是某城市的城墙。 这样一个石棺，就这样安静而诡异地躺在大殿正中央。 坎贝尔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似不在意苍月和亚丝会逃跑一样，径直走到石棺的前方，轻轻一跃，重力像是对他没有作用一般，轻巧而稳健地落在了石棺的上方。 脱掉白色手套，坎贝尔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住了盖在石棺上石板的缝隙。难以想象，那样白皙纤细的手指竟然有如此之强的力量，沉重的石板被坎贝尔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掀开，重重地摔在地上，灰尘而沙砾犹如滔天的巨浪扑散开来。 虽然对沙漠女王没有特殊的敬意，但对打扰死者安宁的行为，苍月和亚丝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坎贝尔回过头来，依然是淡然而优雅的笑容，猜出了苍月和亚丝的心思。 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看看，苍月和亚丝迷惑地朝石棺里张望了一眼----竟然什么也没有！ 苍月的眼中突然闪过了然的神色，但亚丝依然不知所措。 “这个石棺只不过是一个掩饰作用罢了。好安抚那些迦南的民众，并且履行着封存秘密的作用。甚至没有哪个迦南人感大逆不道地掀开沙漠女王的石棺。” “掩盖什么秘密？” 苍月追问。 笑了笑，坎贝尔不语，只是在石棺边缘摸索着，突然一滞，坎贝尔触到了一个神秘的开关，并使劲摁了下去。 “轰隆隆”的声音犹如闷雷作响，石棺内部底层，巨大的石板不知被力量驱使着挪开，露出通往深处的通道。 苍月的眼睛死死盯着通道，他感觉通道深处有冥冥的召唤。 亚丝倒是好奇地问道：“那圣爱丽丝的骸骨呢？” 坎贝尔保持一贯的优雅风度，平静地解答道：“其实关于圣爱丽丝是否死亡，都是一个疑问。在破灭时代结束后，圣爱丽丝便行踪不明了。” “什么？！” 这个回答，苍月和亚丝都感到很惊讶。 坎贝尔耸了耸肩，说：“那些被尊为圣的人物的生命可不会那么脆弱。” 苍月眸中伸出闪着警惕之色，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坎贝尔，尽管他目前表现的是那么无害而友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咔嚓！” 枪的上膛声在空寂的大殿异常响亮。 三人一齐回过头----一排全副武装的特殊部队气势汹汹地站在通道口处，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三人。 “异端宗教裁判所？” 苍月眯起了眼睛----在地狱之歌的十年，苍月接触不少教廷的精英力量，异端宗教裁判所的追杀部队便是其中之一。 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从小选取并开始训练，定期注射增加体质、力量、反应力的特殊药物，将他们彻底打造成人形的杀人凶器，配备教廷最先进的高科技，组织成一支专门争对教廷叛徒的进行猎杀的精英部队。 这时，整形严谨的小队突然让出一条道，一个不是很高、一头红色短发，显得无比干练的男人出现在队伍的前方。黑色夹杂着红色的教廷特殊服饰，竖领子上镶嵌的天使羽翼搭扣显示着他队长的身份。 “目标确定----苍月。” 平板的声音从薄薄的嘴唇中发出，冷峻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血手”凯斯，平静地看着满脸惊讶的苍月。 “凯斯？怎么会是你？” “叛逃者----苍月，放弃抵抗，立即缴械投降！” 没有回答苍月问题的意思，凯斯用平板的语调威胁道。 苦笑了一下，苍月心中多少失望与悲凉，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却是刀剑相向。 “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坎贝尔身上。 “不愧是异端宗教裁判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怎样发现我们的踪迹，不过还是要敬佩一下你们的行动效率。只不过，下次出场时动静小点儿……你看看，西服都弄脏了。” 坎贝尔苦笑着，用优雅的姿势撩起了黑发。 “砰砰砰！” 没有任何征兆，犹如雷神的怒吼，子弹如暴雨倾泻在毫无准备的坎贝尔身上。 但是，没有血肉被洞穿的声音----三百发子弹，在那张美丽的脸孔上面找不到任何痕迹。 “噢，‘血手’凯斯裁判员。你可以附加报告。坎贝尔??扎雷罗伯爵已经被捕了。现在……” 平静的嗓音，和不平静的枪声重叠。 一只面无表情，笔直挺立的凯斯突然开枪。 雷神咆哮m13----直径十三厘米的枪口瞄准了敌人的眉间。挨了子弹的头部原本应该化为碎裂的肉块。可是…… “不知趣的玩具。一点也不优雅。” 两颗近在眼前的子弹就像黏在空气一样，坎贝尔一脸嫌恶地望着。带着手套的手轻轻一挥，子弹就坠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凯斯裁判员，你是有能力的人，却连‘杀戮’的意义都无法理解……好吧。我就稍微指点你一下。” “尤盖斯在前，泰雷塔卡耶在后，右手执剑，左手持盾，周围五芒星闪耀，石中有六芒星坐镇……出现吧，来自失乐园的叹息----‘别西卜’之剑！” 坎贝尔只是摇了摇手。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不过在下个瞬间，凯斯身旁的一名队员就失去了他的头颅。 死去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死亡的来临，就已经踏入了冥界。 凯斯的脸上并没有惊讶或者恐慌的表情，周围的人亦然。没有对队友死亡的感到悲伤，或是对坎贝尔神秘力量的恐惧，只是静静地站立着。 “战术转换----战术思考由搜索攻击改为歼灭战模式。” 平板的声音，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第四十章 万魔死地 “……阿门。” 坎贝尔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出了神圣之语。 就在坎贝尔面对众人、嘴角发出冷笑的瞬间，凯斯身旁另外一名士兵已经四散各处----就像坏掉的模特儿似的四肢遭到分解，肉块和内脏纷纷掉落在地，发出恶心的“啪啪”声。 “！” 眼看同僚在诡异的攻击下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意志如钢铁般的强人，也会有恐惧。 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平淡而冷静的眼神深处泛起了颤栗之色。 亚丝的面孔也变得苍白，如此血腥的杀戮，让她感到恶心的感觉要从喉咙中涌出一般。 苍月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柔身躯，投以与安慰的眼神。 “‘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为可厌’……啊，你别动，凯斯裁判员。人偶真是太无聊了。像恐惧这种高尚的感情，你应该没有吧？” 坎贝尔似乎察觉了凯斯的细微动作，出声制止道。 “机械人偶就算打坏了也没意思。恐惧、颤栗、悲哀----你看他们多可爱，你怎么不稍微学一学？” “不必……没时间。” 凯斯凝视着横躺在地的遗体，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在依旧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底下，有某种隐约的动摇。 “增援到达需三百秒。在这之前，必须先将你抹消----没时间了。” “……呵。” 坎贝尔转过身来，眼里闪着愉快的光芒。然后一边整理两手的手套一边说道---- “你说……要将我抹消是吧？” “肯定----” 点头回答的凯斯瞳孔微微翕动着。视线从苍月、亚丝、身旁颤抖的士兵、以及横躺在地的凄惨尸体依次扫过，然后用平板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要讲你歼灭----让你尸骨无存。”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第二战开始的相当唐突。 坎贝尔扬起了手指。就在手指指向敌人的那一刹那，凯斯的身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上一秒钟他站立位置上所出现的尖锐裂痕。眼睛所看不见的“剑”追着往上跳跃的猎物身影，在天花板上再次划开了极深的一个凹洞，顿时大量的沙子就从中喷涌而出。 “动作很快。不是你的能耐也只有这样吧？” 坎贝尔的手指像蜘蛛一样蠕动。手指上下敲打着看不见的键盘，墙壁上的龟裂应声划开，宛如奇怪生物似的不断拓展着它的地盘。一边爬行一边急速往前，袭向了在墙面上奔走的凯斯下颚。 “你完了，‘血手凯斯’。” “----慢了0.03秒。” 凯斯低声说着，右手突然间凹折下去。 说得正确些，应该是握住手枪的手腕往下弯折开来。从里面裸露出外形简单的大口径喷射管。 喷射管----火焰发射器吐出温度高达数千度的镁离子火焰，描出一道美丽的圆弧。在蓝白相间的火轮之中，有几根像细头发丝的东西，在发出银色光芒后瞬间消失。 “单分子导线----” 睁大眼睛的亚丝低声惊呼道。 “大破灭时代”前的失落科技----单分子导线是以碳c60分子多种结晶粒子为素材制作而成的最细、最强的碳纤维。这种导线除了有不耐热的弱点，就连钻石都能轻易切开，只要运用得当，便是所向无敌的兵器。 ----作为当今科技发达程度最高的真人类帝国贵族，亚丝很清楚这一点，同样也了解制造出单分子导线的难度。 “噢，居然切断了‘别西卜之剑’……好本事。不过你终究还只是个人偶。” 坎贝尔薄薄的嘴唇咧成了新月形。 凯斯的雷神咆哮m13指向了这个方向。枪口正确瞄准了他的眉间。 不过m13的五一二超大型子弹还是无法贯穿他的“盾”。子弹倒弹回来，反而袭向了主人的额头…… 在嗤笑不已的坎贝尔面前，宛如野兽般的两挺机枪发出了咆哮。直径十三厘米的利牙从钢铁制的下颚飞射而出。 “没有用，子弹打不到我的。” “命中。” 两个人的话都很正确。 子弹被“阿斯莫德（七宗罪中司“淫欲”的代表恶魔）之盾”----强力电磁场扭曲了角度，形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转。不过在返回的射程上并没有凯斯的影子。子弹从射击后马上趴下的凯斯头顶掠过，然后以浅浅的角度----射中了在他身后的坚硬黑石板墙，溅起飞射的碎屑和沙子。子弹变成了跳弹，这回弹中的是插在地面上死去士兵的卫士之剑。然而再度弹向的目标则是…… “……！” 坎贝尔摇晃着黑发往后倒退，凭空敲打的两手随着手套一起消失。只见他望着连一滴血也没流的切口说道---- “天啊，你这个男人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坎贝尔与其说是茫然----还不如说是惊讶地摇了摇头。在射击之前，连弹跳所形成的反射都计算在内…… “‘血手凯斯’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像我的‘魔术师’一样。” “那、那是什么……！？” “魔术师”的背后突然间咻地缩起来。不，不对，。并不是缩起来，而是从膝盖下的下方开始消失。 “那么……再见了，我觉得这场游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坎贝尔的身躯被自己落在地面的影子一点一点吸入，不过声音还是一样平静。视线在面无表情的凯斯脸上来回梭巡---- “可惜，你是一个好玩家。” “队长……不要**了！射击啊！” 一旁的队员高声疾呼道。 “……” 不过凯斯却没有反应。他的身体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地。 “凯、凯斯队长！”在沉重的响声中摔落地面的是凯斯的右手。望着跪倒在地、皮下循环剂不断喷洒的凯斯，队员们一个个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已经将实体完全吞没的“魔术师”的影子，传来低低的笑声。 “这下，就平手了……” 坎贝尔消失了，他身后的苍月和凯斯也不见踪影。 凯斯挣扎地站起来，跳到高高的石棺上，望着底部黑洞洞的楼梯口，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万魔死地……” 凯斯用呆板的语调平静地说道。 “果然是……这个地方。” 苍月冷静地打量着四周----一个古怪的空间。 犹如黑暗笼罩有些熹微星辰之光的宇宙，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 而这个空间中又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银色平台，凭空悬浮。 一轮妖异的血月俯视着这个诡异的黑暗世界。 苍月眼中翻涌着沧桑之色，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千年的诅咒将在此终结……或发生反噬。 “我不会再逃避了……永远不会了……” 第四十一章 月神魔王是罗莉? “奇……奇怪？” “亚丝？你在哪里？” 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某个走廊及铁门的面前，苍月反问着自己。记得前一刻自己是在沙漠女王的石棺下，那个神秘的空间中。 难不成是“魔术师”诡异的妖法？不，不对，如果是幻觉，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这扇铁门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不太舒服……想必有什么讨厌的回忆。 由走廊窗口可以看到蓝色的风景。从看得到满天星星这点来判断，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可是不晓得为什么，脚下正发出炫目的光彩。 “这……这里是……” 苍月发现自己心跳快的异常。 开展在脚下的是巨大的蓝色圆盘。那是鲜艳的蓝色、配上茶色和绿色的美丽行星。覆盖在四处、宛如白色棉花般缓缓移动的东西，为景色增添了一抹生机。 “对了……这里是……” 苍月仰望着铁门，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某种不知名的焦虑缓缓升起。仿佛封锁在过去的记忆遭到了破解，有种极其不祥的阴影正在蠢动。 苍月轻轻把手放在门上。闪耀着微微光芒的门寂静无声地朝左右两边打开，紧缩在里头的黑暗流泻出来。 “嗨，苍月，你来得真慢。” 高个子的男子朝着他这里转过身来。 因为背对着窗，脸孔变成了剪影。不过亚伯认得这个人。他知道在那金发底下有着白瓷般的美貌与沉稳的笑容。不过这股叫人窒息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男子手中拿的那个又是什么…… “你应该觉得高兴。负面要素都已经排除了。” 男子把手里所拿的东西举给苍月看。带着铁锈的异味瞬间变得浓郁。 “已经没有人可以妨碍我们的计划……叛徒被我给吃了。” “……！” 男人手里所拿的是----红发与褐色皮肤，宛如女神般的脸孔，在被蓝色光芒照耀的那一刻，苍月迸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你怎么了？苍月？” 亚丝有些焦急地问道，摇晃着神志有不清的苍月。 “那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 苍月呆呆着重复着对方所讲的话。额头浮现的汗珠沿着下巴滴落下来。 “进入梦境了啊。” 一旁的坎贝尔悠然地点着雪茄，眯着眼睛颇有些神秘的说道。 “你带我们过来是干什么？” 苍月的呼吸有些急促，刚才的画面仍在他的脑海里徘徊，如久久不散的梦魇。 那个男人……是谁？ “万魔死地，是所有世界上所有深渊的最底部，这里是独立世界的空间。同时，万魔死地会勾起深埋内心深处最恐怖的梦魇，若是沉沦于其中，你将永远不能自拔，直到死亡。当然，也有解脱的方法，从银色的平台上跳下去，就可以得到解脱。历来所有被紫金亡灵体质所困扰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这种方法。” 坎贝尔微笑着、用平淡的口气说出这诡异的辛秘，轻烟缭绕在他的面部周围，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苍月凝重地问道，随时准备用被紫金亡灵化的右手臂发起攻击。但是坎贝尔似乎看穿了苍月的意图，退后了几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口，说道：“身为恶魔，我自然对紫金亡灵的体质有所了解。至于我的目的，仅仅是一滴血而已。” “一滴血？” 苍月一边护着亚丝，一边警惕地问。 “仅仅是一滴血----曾经的晨光天使路西法的一滴血。” 坎贝尔苍白而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妖异的笑容，如同甜美的毒药。 苍月先是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咆哮道：“你在开玩笑，远古神话时代的人物怎么可能存在！” “怎么不可能存在……”坎贝尔弹了弹雪茄的烟灰，黑色的瞳孔射出锐利的目光，平静地道：“当年晨光天使在天界北部发动叛变，最终被同为神之前座的火焰天使米珈勒斩下，堕落了九个晨昏后，最终到达这万魔死地。他的尸骸化作了这个无垠的黑暗空间，然而他全身的血液汇聚着一滴血----堕落天使之血，就封藏着个万魔死地的某个角落。”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听着坎贝尔诉说着关于堕落天使路西法的传说，苍月觉得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似乎冥冥之中的召唤，让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然有关系。”坎贝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只要拥有紫金亡灵体质的人，跳入这万魔死地的无限深渊中，得到路西法残存神念的认同，就可以召唤出堕落天使之血。” “啊！” 亚丝惊讶地掩住了嘴巴。 “你、你想要苍月跳下去？” 坎贝尔的神色突然变得林然而冷漠，仿佛刚才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只是幻觉一般。打了一个响指，无形的气流汇集在他的身旁----“别西卜之剑”再次出现。 “不是想要，是必须要！” 亚丝猛地挡在苍月的身前，高温氤粒子化作赤红的鞭子，不停地甩动着，在这黑暗的世界划出一条条流星般的痕迹。 “愚蠢。” 坎贝尔轻轻吐出两个字，包含着说不出的嘲讽与蔑视。 亚丝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用警惕的目光冷冷地盯视着坎贝尔，氤粒子长鞭突然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袭向坎贝尔。 “砰！” 一阵透明的波纹荡漾开来，高温氤粒子鞭被弹了回来，而坎贝尔依旧毫发无伤。 “我说过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毫无用处。” “阿斯莫得之盾”如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牢牢地保护着坎贝尔，电磁力场发出“吱啦啦”的声响，似乎嘲笑着亚丝的不自量力。 咬了咬鲜红的下唇，亚丝的手紧紧握着鞭子的把柄，似乎要捏碎一样。接着，她的身形蓦然模糊起来----“加速”！ 坎贝尔的阿斯莫德之盾上爆起一阵阵强烈的波纹，好象全身上下都受到了攻击，狂风暴雨般击打着，而阿斯莫德之盾在连绵不断的攻击下也逐渐被压缩着。坎贝尔脸上仍然没有惊慌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笑着。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阿斯莫德之盾外围忽然刮起了一阵强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娇柔的痛呼。 亚丝的摔倒在银色的平台上，白皙娇美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眉头紧蹙，红色的液体染红了腰腹的衣服，流到了地上缓缓扩散开来，形状似盛开的玫瑰。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所做的，都毫无用处，同时也是在浪费你的生命。” 无形的“别西卜之剑”停留在亚丝的眉间，只要稍稍向前几英寸，中枢神经被破坏的长生种将会立即丧失行动能力，变成一个没有丝毫感知能力的植物人，即使凭借长生种超强的自愈能力也无法救治。 “我倒觉得她所做得十分有用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坎贝尔果断地收回“别西卜之剑”护在自己身旁，皱着眉头警惕的望着四周。 “是谁？！” 细小的脚步声响起，坎贝尔微微眯起眼，黑暗深处，一个幼小的身影走来出来----身着黑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华美的紫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带着甜美的微笑走了出来。 “我？我是地狱七君王之一----‘月神’魔王沙叶利。” 第四十二章 罗莉发飚=后果严重! “是你？” 亚丝看见粉嫩可爱的沙叶利惊喜而又诧异地喊道。 沙叶利转动着她紫色的漂亮大眼睛，看见静立在一旁的亚丝，露出天真可爱的微笑，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 “漂亮的大姐姐，又见到你了。上次主人真是的，没跟姐姐说几句话就把我给召回去了。”小女孩嘟着嘴，扑到亚丝的怀里，不依地撒娇道。 亚丝上次也是见识过她的本领，而且自称是地狱七魔王之一的沙叶利，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退一步说她也是很强大的，不过，这副模样…… 沙叶利用天真无邪地看着亚丝，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樱桃红的小嘴还微微嘟着。 ……果然，不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去战斗啊！！ 亚丝有些用力地把小女孩抱紧，眼神决绝地看着坎贝尔，一字一句道：“小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说着，一边盯着坎贝尔，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苍月那边挪去。回头看了看苍月，依然是一双晦暗无神的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怎么办？！”虽然口上说要保护他们，在其实亚丝自己也束手无策。 坎贝尔丢掉手上还未燃尽的雪茄，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重，自从那个奇怪的小女孩出来之后坎贝尔就觉得忐忑不安。 瞥了一眼亚斯怀中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又陷入梦魇的苍月，坎贝尔在心中疑惑地道：“怎么回事？这么频繁地陷入梦魇状态……” 有些不失所措被抱在怀里的沙叶利，眨了眨眼，看着身后宛如木头般呆立着苍月，优雅而神秘的紫色瞳眸中闪过些许悲悯之色。 “我可以帮你拖延一点时间，不过，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的，苍月。” 沙叶利微微叹息道，挣开了亚丝的怀抱，黑色的小皮靴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亚丝有些吃惊地看着一脸微笑的沙叶利，虽然说刚才自己也未用全力，但单凭长生种的力量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挣脱的，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但是，她却轻易而举地挣脱开来，难道，真的是传说地狱七魔王之一的月神魔王沙叶利？！ “哟，那边的大哥哥。”沙叶利挥舞着嫩白的小手，“虽然你长得真的很帅，不过你若要对付我主人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被一个小女孩威胁？坎贝尔自嘲地笑了笑，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仍然没有减退，不过表面仍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弯腰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坎贝尔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很荣幸与小姐交手。尽然是地狱七魔王之一的月神沙叶利，请恕我也不能留手。” “我无所谓啦。”沙叶利看着坎贝尔弥漫着笑意的眼眸，有些娇憨地摆了摆手。 “那么……” 坎贝尔的话戛然而止，同时脸上也第一次出现惊诧的神色。 “动不了了……身体……动不了了……” 坎贝尔有些不敢相信地呢喃道，仿佛在思考着为什么动不了的原因。突然，一双诡异的紫色眼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犹如漩涡将他搅入其中…… 明白过来的坎贝尔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面露甜美的沙叶利，不知不觉中声音都些颤抖，问道：“你、你……真的是地狱七魔王之一的月神沙叶利？！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邪眼’？！” “你在说什么啊？”沙叶利有些不解地看着紧张的坎贝尔，“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哈哈……”不知为何坎贝突然狂笑，“果然是传说中月神魔王沙叶利独有的能力----邪眼。被邪眼瞪到的生物行动将会被完全封死，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吧。” 沙叶利笑而不答。 “不过……”坎贝尔的神色有些凶厉，“大破灭时代后，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实力普遍下降，相信传说中月神魔王沙叶利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做别人女仆的地步。那么，邪眼的能力，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阿斯莫德之盾开始剧烈的震动，一股白色的青烟开始弥散，别西卜之剑也围绕着坎贝尔飞速旋转。 “想用自造的力量挣脱邪眼的束缚吗？” 沙叶利颇有兴趣地看着坎贝尔，丝毫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 中雨，在一阵强烈的空间波纹震动后，坎贝尔有些狼狈地走了出来，早已不复初时的整洁，但似乎没有受什么伤。轻轻挥了挥手，无形的气流在手边盘旋着----别西卜之剑散发着淋漓的杀气。 “噢，不错，这么快就挣脱了。如你所说，我的实力的确下降很多，不过成为苍月的女仆，却是我自愿的，这点请你不要混淆。那么，你动手吧。” 沙叶利的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表情，淡淡地笑着，露出甜甜的酒窝。 虽然有些怀疑，但坎贝尔再被动下可不行了，于是干脆发动猛烈的进攻！ 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别西卜之剑嘶好连连地朝沙叶利的面门袭去。没有任何的躲避动作，似乎被别西卜之剑吓傻了，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咻！”别西卜之剑麻利地透体而过。 但是……原本沙叶利所站的位置，却不见她的身影。 “你不会以为月神的名号，仅仅是凭借邪眼这个能力得来的吧？身为月之天使的我，可是掌握着所有的暗系魔法……” 一个如夜莺鸣唱的声音从坎贝尔的背后传来。 只见满脸笑意的沙叶利，手拿着一个散发着强烈煞气的深黑色混沌之球，轻轻抵在了坎贝尔的背后。 ************************************************************** “哥哥……” 苍月迷惑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两个字，但是那白皙英俊的脸庞，沉稳温柔的笑容，让他突然明了什么。 那个男人搂着自己的肩膀，来到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前。 “让你看看我们的新世界……” 伴随着“吱嘎嘎”的声音，彩绘彩绘玻璃窗被轻轻地推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同时而来的还有灼人的热浪。 “这、这是……” 睁大眼睛，苍月看着眼前惨绝人寰如同地狱的一幕----黑色的大地上岩浆喷涌肆虐，龟裂开来的大地渗透出硫磺的气息，灰暗色的天空仿佛永远不会有阳光。惊慌的人们惨号着逃窜着，但紧追得有些黑色双翼的生物却用镰刀割下了他们的脑袋，炫耀似的抛在空中。 伸向天空的手、悲恸的哀号、无边的血海、散落的四肢，充斥着这个满是硫磺与火的世界。 不知何时，苍月已是泪流满面，浑身不住地颤抖。 “求求你，哥哥，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 苍月按着那个男人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哭泣着渴求。 他温柔地抚摸着苍月的脑袋，有些责怪而又疼爱地道：“说什么呢？这不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吗？” “求求你，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 那个男人望向窗外，飞溅的鲜血刺激他的瞳孔缓缓放大，嘴角的笑容也有些诡异了。 但语气依然温柔如冬日的暖阳。 “弟弟，我们要以火焰更新这个世界！”. 第四十三章 亡灵天灾 轻轻地抹掉嘴角的血迹，坎贝尔的眼中透出诡异之色。 “不愧是……月神魔王沙叶利！若不是你的实力有所下降，刚才那一下就可以把我送入冥界了吧。” 阿莫斯德之盾发出嗡嗡的声响，宛如坏掉的发动机。别西卜之间已经微微显露出身形。 沙叶利的状态也并不十分好，刚才的那一击虽然重伤到坎贝尔，但自己也受到了阿莫斯德之盾和别西卜之剑反扑。 漂亮的黑色哥特连衣裙已经破开了好几道口子，雪白细腻的皮肤露了出来，宛如婴儿一般。 “你也不赖嘛！” 沙叶利脸上没有任何杀气，依旧是无害而天真的表情，但坎贝尔丝毫不敢小觑。 亚丝手心汗淋漓的，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着。虽然很想帮忙，但实力尚未恢复的亚丝现在只能做旁观者。 坎贝尔黑色的瞳中闪过决绝之色，突然收回了别西卜之剑，竭尽全力张开了阿莫斯德之盾，电磁力场围绕着坎贝尔发出电流爆响声。 沙叶利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 一本黑色皮革作为封面，还想着几个镏金古体字的书被坎贝尔从怀中拿了出来，翻动有些陈旧的书页，坎贝尔的神色虔诚，犹如手捧着圣物。 看着那本书还有些疑惑的沙叶利，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手上立马幻化出两个黑暗混沌之球，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朝坎贝尔的阿斯莫德之盾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沙叶利没有破开阿斯莫德之盾，反而被震退了几步。坎贝尔全力维持的阿斯莫德之盾恐怕不是轻易能够破开的。 “怎么回事？！” 亚丝有些焦急地问道。 看着手捧黑皮革古书朗朗有声念叨着奇怪语言的坎贝尔，沙叶利的脸色意外地难看，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竟有亡灵之书？！” “亡灵之书？” 亚丝有些不解，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会跟苍月的紫金亡灵体质有关。 沙叶利不甘心地再次幻化出两个黑暗混沌之球，朝坎贝尔甩去，颇有为丧气地道：“会大大加速苍月完全紫金亡灵的时间，也就是说，亡灵天灾马上要降临了，他周围所有的人都会变成亡灵的。我倒是不要紧，但亚丝肯定无法抵御最终会变成亡灵的！” 苍月觉得自己的视线又有一点模糊了，那个男人的面容渐渐地模糊淡化，连带着那刺鼻的硫磺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场景。 仿佛有些圣洁之光破开了那些厚重的铅云，将爱与希望洒向这个悲凉而苍茫的大地。 火焰灼烧着天边的云朵，洁白的双翼撕裂云层，遮挡住了天际，那个美丽的身影缓缓降落在苍月的面前。 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苍月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属于人间的绝美，她的娇靥就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炫目而耀眼。 白色夹杂着火红色的战甲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而背后是六对巨大的洁白翅膀，轻轻地抖动着，纯白得让人心底只剩下宁静。 火红色的头发随风飘扬，一丝不羁而飒爽的美丽深深地印在苍月的心头，但却有些莫名的忧伤在她的周围萦绕。 “苍月……” 天籁般的声音在苍月的耳畔响起。 “你们兄弟俩，为什么要这样做！” 声音听起来颇为忧伤而哀怨，让自己的心不由得开始抽搐。 但也不知为什么，与内心相反的言辞却如锋利的刀刺从自己的嘴中吐出。 “我们要以火焰更新这个世界！谁也无法阻止我们，神也不例外！” 倔强的话语好像小孩子在赌气。 “是你哥哥给你灌输这些观念的吧。哎……苍月，你还很单纯，你还只是个小孩子，你哥哥所说的一切是错的，相信我，好吗？” 她的手软软的，似惋惜似疼爱地抚摸着苍月的脸。 那样轻柔的声音如同轻风微微抚平心中的涟漪，但却又无声地翻起了另一道波澜。 猛地打掉抚摸脸颊的玉手，苍月感觉自己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 “不！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跟着我哥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打掉的手，也转眼看着怒气冲冲的苍月，不知不觉，那股哀怨忧伤的气息更浓，那眼神仿佛刺痛苍月的心，将他的心肺撕裂。 “你不懂的，米迦勒姐姐，你永远不会懂的……” 炸裂感与刺痛感将苍月生生从环境中抽离。 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绝望的心。 而原本被镇压下来的紫金亡灵化迹象，竟然突变到了最后的阶段。此刻，不仅仅做手臂和右眼，全身上下，皮肤都变成了半透明状态，感觉像是盖着一层紫金薄膜，血液就在下面奔腾着。 紫金色的骨骼上，黑色的符文如潮水般迅速的蔓延着，不消多时，便占领了苍月的身体，现在苍月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诡异中散发着优雅的美感。 白色的光芒像波浪以苍月为中心一圈一圈朝周围溢开，苍月看着这些白光，突然紧张起来，脱口而出道：“亡灵天灾！” 这如波浪般的白光，正是亡灵天灾发动的迹象，只不过尚处于初始阶段，波及范围和亡灵化程度都不是很强。 瞬间，苍月想起了什么，四下寻找亚丝的身影。 亚丝虽然是长生种，而且拥有恐怖的自愈能力，但面对传说中的亡灵天灾，却也是无法与之匹敌的。 果然，亚丝神色萎靡地倒在地上，粗声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每次呼吸都要带来巨大的痛苦似的。 匆匆忙忙捋开她的袖子，那如同凝脂般的手臂上，一条条血管正在恐怖地突起，同时皮肤也变得粗糙，轻轻一碰就有皮肤碎屑雪花般飘下。 她的脸色惨败，没有一丝血色，痛楚在那美丽的容颜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但，不知为何，看着焦急慌张的苍月，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你……没事吗？” “傻瓜！先顾着你自己吧！” 苍月有些哭笑不得地数落道。 眼角不经意一瞥，只见坎贝尔正维持着阿斯莫德之盾，苦苦抵挡着亡灵天灾的白光。难怪敢强行加快紫金亡灵化的速度，即使面对亡灵天灾的威胁也有恃无恐，原来拥有可以抵挡强制性亡灵化的防御宝器。 亚丝猛烈地咳嗽起来，漂亮的火红色头发也慢慢地变白，苍月疼心地轻拍着亚丝的背，内心痛苦地挣扎着。 “真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复仇呢……” 亚丝有些自嘲道。 长生种拥有悠长的生命，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们远远胜于人类，但是，此刻亚丝的表情是如此的淡然，仿佛那可怖的死亡与她无关。 但越是这样，苍月便越觉得心痛。看着银色平台下无垠的黑色深渊，又看看逐渐虚弱的亚丝，苍月慢慢松开手，犹如一个临刑者一步一步走向银色平台边。 黑色的深渊犹如恶魔狰狞的大口，苍月强迫自己忽视那黑色的恐怖，深吸了一口气…… 手臂被突然抓住，苍月往后踉跄了一步，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见的是亚丝好似枯萎蔷薇般的笑容。 “不值的，你不用这样做。毕竟，你已经救过我一次命了，现在让我回报你，好吗？”. 第四十四章 黑暗圣歌 苍月深深地看着亚丝。 那虚弱的微笑中他读到一丝不甘、一丝迷惘、一丝解脱。 微笑就如同琉璃易碎的玻璃，瞬间便可在死亡的重锤下支离破碎。 看着自己完全紫金亡灵化的身体，那致命的诅咒正侵蚀着他的灵魂，并将一切都与之剥夺----就连同伴，都要因自己而死。 ----死？ 多么缥缈的东西，如今近在咫尺，一个茁壮的生命正慢慢在自己的眼前凋谢。 苍月缓缓将亚丝的手拿来，犹如捧着精致的瓷器，那般得小心翼翼。接着抚上了她苍白的脸庞。 “这是我应得罪……你不用为我担心。” 苍月的笑容颇有些沧桑。 亚丝的眼睛越发迷茫了，长生种本就是自私的生物，对于异族他们从来都是藐视而不屑。 对于那异族的命换自己的命这种事情，考虑的时间往往不会超过零点一秒便会得到肯定回答。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乎眼前这个人呢？ 是他救了自己吗？不，曾经救过自己性命并不只是他一个，即使有些感激但也不至于以命相偿的地步。那，是为什么呢？ 眼前猛地回忆起苍月缠满绷带，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自己说道“……搭档穿着睡衣，你也会觉得丢脸吧？”“不过，以后要跟我约定----珍惜每一个生命呀。” 那种感觉，又是什么呢？被信任、被关怀，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灵魂都感到了愉悦。 第一次，只懂得阴谋和怀疑的长生种感觉到了爱与希望。 那种对于黑暗生物来说十分遥远的事物，却如同冬日的暖阳实实在在地照射进了自己的心里。所以，舍不得---- 转过身正准备一跃而下的苍月，又一次被拉住了。他的脸上写满惊讶，张大了嘴巴----长生种是不会怜悯的，他们没有这种感情。 但是---- “不要。”亚丝使劲地摇着头，晶莹的液体被她甩出了眼眶，有些则顺着脸颊滑落，凄美而哀伤，“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那扬起的嘴角，闪耀着光芒的笑容，那苍月的内心亮堂堂的，一股温暖的热流贯穿全身百骸。不知不觉中，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看着呆愣愣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苍月，亚丝一个箭步向前，扑进了苍月的怀里。 “不要！”深知越是靠近自己，亡灵化程度便会迅速的苍月想推开亚丝，但是亚丝却紧紧怀中住自己的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抽噎声从怀中传出，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声声哀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但是……我、我，更不喜欢你为我而死，为什么？！我只想两人一起好好活着！连这点要求都不能同意吗？” 也不知是向谁发问，亚丝发泄似的嘶吼着。 苍月捧起亚丝虚弱而苍白的脸，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 亚丝红肿的双眼猛地睁大，在苍月的身后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般。 ----卡伊库马公爵？！ 见亚丝突然表情大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苍月好奇地回头一看。 小男孩纯真的面孔上却是无比的诡异笑容。 毫无防备的苍月那他猛地一啦，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 亚丝见状急忙想拉住苍月，不过卡伊库马的脸上浮现出更加阴毒的笑容。 他的身影瞬间虚幻起来----加速？！ 下一刻，苍月的胸口遭到重击，宛如被打出的炮弹，在亚丝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在绝望的泪水疯狂奔涌的刹那，苍月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入了那无底的黑色深渊中。 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亚丝颓然跪倒在地，温热的泪水滴在冰冷的银色平台上。 “苍月……苍月……” 皮肤迅速变得光洁，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但亚丝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因为他的心已经随着苍月沉沦深渊。 卡伊库马看着如此颓废的亚丝，仿佛得到了满足似的，来到卸去了阿斯莫德之盾的坎贝尔旁，右手放在左胸口，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一个礼。 “做得很好，卡伊库马，我会向上面回报的。” 坎贝尔十分满意地对卡伊库马道，又从怀中拿出了雪茄，点燃后惬意地吸了一口，带着夙愿实现的舒畅感。 亚丝惊异地转过头，看着和卡伊库马站在一起的坎贝尔，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准确地来说，是黑魔教团的团员，我亲爱的亚丝??洛雪娜。” 卡伊库马眯着眼睛，不惜余力地打击道。 “那么，堕落天使之血就要出来吧。” 坎贝尔的话还未完，这个无比黑暗的“万魔死地”，忽然天降无数紫色的光芒，宛若暴雨倾盆。就连悬挂在天空妖异的血月都被镶上了一圈紫色的边。 万魔死地所有的紫色光芒在爆发性地四射后，又急速汇聚在一起，大量的紫色光霞不断凝合成一个球体，在刺目的紫光宣泄光最后一丝能量时，一颗宛如泪珠的紫色晶体掉落在坎贝的手上。 仔细端详了一番，坎贝尔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错，这就是堕落天使之血，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了。” 坎贝尔小心翼翼地将堕落天使之血放进一个精致的紫玉木匣中。 “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置她？” 卡伊库马用打量着猎物的表情审视着亚丝，仿佛想一口将她吞下。 “不要浪费时间，把她留在这里就是了。” “可……” 卡伊库马还想争辩什么，但坎贝尔用冷厉的目光制止了他。 无奈妥协地低下了头，但仍然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有些茫然若失的亚丝。 洁白的獠牙仿佛死亡的恫吓，红色的眼睛要滴出血一般。 从卡伊库马的嘴形来辨认----“你会死我的手下……” 突然，坎贝尔停住了脚步，竖耳倾听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卡伊库马有些不解坎贝尔的举动。 “下面----”坎贝尔表情深沉的指了指银色平台下，“有东西……” 卡伊库马张大了嘴，似乎被万魔死地不祥的气息所感染，隐隐约约有些恐慌。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响了，仿佛是教堂唱诗班的圣歌，清脆而又神圣的音符飘入了坎贝尔和卡伊库马的双耳。 “罪人倒下刀下，神圣的血洗去邪念，他们将被杀死，他们将被杀死……” 不是圣洁而光明的歌词，意外的诡异而血腥。 有什么东西……醒来了. 第四十五章 曾经的神 铅云滚滚的天空下，两道洪流撞倒了一起。 金戈交击声、马嘶声、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骨的杀气。 ----这是一场战争。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死不瞑目的头颅从身边滚过。 整个世界都被涂抹上了一层黏稠的血色，仿佛天地都在悲鸣。 苍月置身于着战场的中心，有些茫然地看着一切。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死去，痛苦的**声也不绝于耳，这宛若修罗地狱的景象，苍月感觉十分的厌恶，迫切的相让一切消失，但又无能为力。 实现转向空中，那又是一个战场，不过层次显然高于地面。拥有白色羽翼人们振动着翅膀，上下翻飞，与敌人纠缠在一起，拼命厮杀，不时还有耀眼的光芒闪过，而后总会有几个人从天空中坠落。 能量的波动就似怒啸时的大海，人就如同置身于漩涡中只能随波逐流。 突然，苍月的目光猛地被什么吸引----那是天空战场的最高处，两个人正在激烈地战斗着，正是那个有着温柔沉稳微笑的男人和沐浴在圣光之下的美丽女子。 熊熊燃烧的火焰审判之剑和琉璃透明的光明圣剑碰撞在了一起，圣白色的耀眼光芒顿时席卷了天地。两人的身影也霎时间分开，遥遥对峙。 接着，身影又是一阵模糊，圣白色的耀芒不断在天空爆起，犹如绚烂的礼花，两人也打得难舍难分，不过女人似乎略微占了一些上风。 男人突然出现了一丝破绽，女子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丝机会，炽烈的火焰审判之剑横扫过来，眼看就要把男人拦腰斩断，却不知为什么，女子平白无故地愣了愣，下手迟缓了几秒。但也仅仅是这几秒，战局突然扭转，抓住女子失神的刹那，男人晶莹剔透充盈刺眼圣芒的光明圣剑直劈而下，而回过神来的女子已经是躲无可躲。 “不！” 苍月发出了急迫紧张的呼喊，但于事无补。 女子的肩膀一直到腹部，爆起阵阵绚烂的血花，喷洒成迷雾，染红了一小片天空，如同折断了双翼，直直地坠落下来。 苍月看到这一幕，拼了命的发足狂奔，赶在女子摔落在地之前稳稳抱住了她。 看见她受了如此的伤，苍月的眼泪不知为何就这样潸然直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女子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然而奇迹般，被泪水沾染的伤口竟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外翻的皮肉也变得光洁细腻如初。苍月看着怀中脸色重新重新恢复红润的女子，不由得痴了。 一只冰凉的手触摸着自己的脸庞，苍月才意识到女子正轻柔地抚摸着自己脸，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 “谢谢你，苍月……” 一时间苍月竟不知该什么好。 但是，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苍月与女子的对话---- “杀了她，苍月。”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苍月惊异地回过头去，看见那常常带着温柔笑容的男人，此刻神色冷漠中带着一丝狰狞，如此的陌生，苍月一时间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和往常的那个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为什么？” 苍月鼓起勇气问道。 他看了苍月几眼，忽然眼中爆发出狂热的色彩，沉声质问道：“我们不是约定过要以火焰更新这个世界吗，弟弟？” “哥……” 苍月觉得自己除了这个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不过，他也没有意思等苍月的下文，手中的光明圣剑轻轻一挥，怀中的女子发出一声痛吟。本来愈合的伤口又裂开，鲜血缓缓滴淌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 “不要！哥哥，不要！” 苍月嘶声力竭的呼喊着，双手死死地抱住怀中的女子，生怕自己一个松手，就命丧在哥哥无情的剑下。 “我求求你，哥哥……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 “一切阻拦我的东西必将死亡，弟弟，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诡异血腥的微笑让苍月心寒，心中某一个东西似乎破碎掉了。 眼前蓦然一片黑暗，唯一可见的，只有无尽的血色。 还有，手中冰冷而粗糙的触感----似乎是一把镰刀----收割生命的镰刀。 *************************************************************************** 黑色的风刮上来，犹如猛兽的咆哮。 坎贝尔警戒地看着四周，随之注意可能出现的进攻。卡伊库马则神色诡异地跟在坎贝尔的身后。 “谁？！” 坎贝尔猛地一声怒喝，却并没有回答。阿斯莫德之盾不知不觉已经张开，淡淡的光波笼罩着坎贝尔。 就在此时，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强行让坎贝尔扭过头来，视线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 黑色的魔气就在坎贝尔所注视的地方聚集----银色平台的边缘，准确地来说，是刚才苍月被卡伊库马推下去的地方。 一个黑影猛地闪过。 紧接着，被阿斯莫德之盾保护着的坎贝尔脱离引力般飞了起来，围绕在身旁的琉璃光罩疯狂地抖动，似乎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就像是被乱扔的玩具重重摔倒地上，坎贝尔猛烈地咳嗽声，但仍挣扎地站了起来，透过那弥漫的雾气看过去，没有一个人影。 “----你在看哪里？” 从“魔术师”头顶传来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缺乏了情感，非人类的声音---- 坎贝尔反射性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漆黑如墨的天空，以及妖异巨大的血红之月。 而在血红之月的光芒中，一个宛若古神话中堕落天使形象的人，正拍打着漆黑的羽翼，红色的眸子宛若诅咒一样闪耀着魔鬼般的光辉。 “……原来，这就是你的模样。” 坎贝尔表情呆滞地说道。 那是苍月----不，原本应该是苍月的生物。 苍月手中握着一把双刃的紫金巨镰，上面反射着血样的光泽，似乎有生命般。红玉色的眼眸仿佛正流淌着血泪。他裹着一套华贵而神秘的紫金色铠甲，上面密密麻麻勾画着诡异的黑色符文。被他背后伸展开来的，却是几乎于身长两倍的黑色翅膀。 “你才是真正的……” 巨大的羽翼大力膨胀开来，一根又一根的羽毛发出蓝白色闪光，鼓满了带电的空气，仿佛雷神的力量在翅膀中穿梭着。 “……杀戮之神。” 仿佛回应着坎贝尔的话，刹那之间，蓝白色的瀑布朝着他倾泻而来。 “死吧。” 那个冰冷的声音如是说. 第四十六章 赎罪 宛若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的星辰之光。 蓝白色的电流在空中飞窜着，一个个就如同暴虐的使者，渴望得到发泄。 而坎贝尔周围的无形之盾突然密布了一层铁砂，在他的周身铺展开来，黑色的洪流顿时遮掩住了坎贝的身影。虽然无法预计苍月的攻击有多强，但若是电流，必定无法贯穿这片防壁。 不过在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对这名高傲的“魔术师”挥落了肉眼看不见的悔罪之剑。 “啊？！” 那似临行前的惨号声碎裂开来，胸口已经整个凹陷下去。那份冲击将他的身躯迸飞数公尺远，铜墙铁壁的黑色洪流也随即土崩瓦解。 就算随着轰然巨响碰到地面，坎贝尔依然搞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损伤难以估计，防御几乎没有起到作用，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换作常人，大概早就周身骨头碎裂、化成肉色的布丁。坎贝尔躺在银色平台的裂痕中央，仰望着诡异邪魅的血红之月。 铁砂的障壁撑开来，横挡在缠卷着蓝白色电光、扑扇的黑色羽翼和他之间。不论是何种运用电流的攻击，应该都无法穿透才对---- “不，只有一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电流……哈！” 在抬头仰望着的“魔术师”脸上，首度浮现了微微赞叹的神色。 远古的神祗拥有劈开空间的能力，然后在劈开空间的高速运动中，会带起蓝白色类似电流的光芒。虽然你能以肉眼看见他，但却无法阻挡它贯穿、撕裂你的身体，因为不单纯只存在于这个空间，它是多个空间的集合体，夹杂着撕裂空间的力量锐不可挡。 “太神奇了。” “魔术师”等大了黯然无光、让人联想到死鱼眼睛的瞳孔，发出了慨叹。 “实在是太神奇了。一个小小的特派执行官竟然有如这样的能力，哦，不，应该说是伟大的‘杀戮之神’……” 为了难得的兴奋而开阖不已的薄唇溢出了模糊的**，连续挥落的血镰刀刃部分落点地袭向了他的全身。仿佛机关枪扫射似的，银色的碎屑四散飞溅。在电流横卷的狂澜、离子化空气的风暴中，“魔术师”的身躯猛然腾飞而起，血镰高速运动带起的风刃一刀一刀尽情摧残、撕毁着他。 然后---- 静寂悄然而至。 “……？” 结束了？ 在碎裂的石缝中坎贝尔粗声喘息着，仰望着无垠的黑色天空和血红之月，视野有些模糊了。 坎贝尔躺在瓦砾堆中，试图伸手将压在身上面的银色碎块推开----就在这个时候---- “唔……！？” 有人用惊人的力量踩住了血肉模糊的胸口。 “……咳咳。” 宛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眸子俯视着他。 背上的羽翼轻轻地扑扇着，带动阵阵柔和的轻风，双刃的血镰稳健地握在手中，同时坎贝尔的脖子也清晰地感觉到了镰刀的冰冷触感。 苍月----宛若杀戮血腥之神降临的苍月，面无表情的睨视无法动弹的“魔术师”。 “太神奇了……” 坎贝尔定定回望着宛如凝视死亡般的视线，声音却倍加沉静。 “你真是太神奇了，苍月……” “砰！” 犹如玻璃破碎的脆响声自苍月的背后传来，坎贝尔也猛地喷出了一口血雾。 苍月收回打碎掉一直潜伏在背后的“别西卜之剑”的血镰，继续搁在坎贝尔的脖颈上，不过这次已经勒出了一道淡淡的红印。 有些狼狈地抹掉嘴角的鲜血，坎贝尔的眼神有些颓然，又蕴含着无比的自嘲，哀叹道：“……我是算是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了。无论是正面进攻还是背后偷袭都胜不了你。来吧，杀了我，来解决我这个令人憎恶的敌人！” “……” 苍月依旧保持沉默，举起了大镰刀。血红的刀刃稳稳锁定了脚底坎贝尔的头颅。只要将它挥落，“魔术师”就会从头顶裂成两半。 握住镰刀的手指吱嘎作响，开始用力！ ----不过，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撕裂狂风的响声，、没有狂暴不已的咆哮，什么也没有听见。耳边只传来某种东西微微颤动的“咔嗒”声。 “……？” 坎贝尔狐疑地抬头。俯看着他得依旧是那对红色的眼眸。不过在那里面，此刻有种类似体温的东西正在苏醒。 “……以前，有过约定。” 苍月神情痛苦的低语。 亚丝看着眼前的苍月，那好似孩子般柔弱痛苦的神情，不由得让她的心绞痛。 “我不会再杀任何人----我们这样约定过。” “约定？” 那声音既非诅咒亦非怒骂----里面所包含着的深沉悲伤，让坎贝尔也感到困惑，于是他开口询问。 “你说这是约定？” 苍月的脸颊微微颤抖，闭阖的眼睑落下深深的阴影。直到此刻，某种感情似乎冲破喉咙、喷撒而出。 “对……很早以前的约定。不再杀人、不再让人死去。我发过誓我要赎罪。” 在这期间，握住镰刀刀柄的手腕却背叛了言语，意图往坎贝尔头顶劈落。苍月咬着牙，想把自己的手给拉回来。 “我不再杀人。不再让人被杀了……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停下它！求求你，告诉我！我不想再杀人，也不想看到有人被杀！” “……” 仰望着痛苦呐喊的苍月，“魔术师”英俊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感情----或者该说是怜悯？证据则是回答苍月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温柔。 “好吧……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 “对，杀了自己！杀了自己便可以让自己不再杀人，杀了自己也可以让自己看不到别人被杀，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充斥着苍月的耳朵，以至于亚丝的呼喊传不进来。 “杀了自己？”苍月的神色迷茫，“就可以让自己不再杀人，也看不到别人被杀……” 不知不觉，苍月的刀刃已经从坎贝尔的颈边挪开，缓慢而坚定地朝自己的脖颈斩去…… “对，杀了你自己，就可以了断这一切……” 坎贝尔脸上满是邪恶的微笑，继续蛊惑着迷惘中的苍月。 “杀！” 苍月的神色突然变得冷厉，血镰刀刃向脖颈一动的速度猛然加快。亚丝已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绝望之声，却仍旧无济于事。坎贝尔的笑容越发诡异了…… “砰砰砰！” 连续三声的重响，三颗子弹毫无偏差地击中了血镰，差点脱手，同时也将苍月从自杀的意念中拔出。 “谁？” 苍月和坎贝尔不约而同地看向开枪的位置。 “苍月，脑部中枢神经已经恢复正常运作。现在，执行歼灭战计划，目标----2人……” 平板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彩，但在苍月的耳里是如此的亲切。 ----“血手”凯斯！. 第四十七章 爱与希望的End Song 银色手枪闪耀着夺目的金属光泽，硝烟的味道让心脏猛烈地跳动、为之兴奋。 从黑洞洞的枪口倾泻而出的是死亡的呼啸，铜黄色的弹壳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尖叫。 然而与这火爆的场面迥然不同的是凯斯冷酷到冰点的表情，宛若被雕刻出来一样的面孔。血色的眸子中不断掠过繁杂的数据，凯斯的大脑疯狂地运作着，计算着每一颗子弹的弹道痕迹。 “砰！” 已经被苍月打破一次的阿斯莫德之盾，在四溅的铁砂、刺耳的噪声中，终于发出了崩溃的哀鸣。 坎贝尔努力移动着自己好似破烂玩具的身体，勉勉强强地躲过了那些带着血腥气味的子弹。 “凯斯……” 苍月的双翼不知何时已经收拢，并逐渐融入苍月的背部。手中的双刃血镰也恢复了华丽的紫金色。只是那茫然的眼神却依旧存在着。 “……为什么要杀人？人们为什么要杀人？” 苍月有些呆愣愣地问道。他当然不会指望死板的凯斯回答他的问题，特别是在这种状况危机的时刻，不赏自己一颗子弹就算对自己好了。 “……守护。” “什么？” 听见那不同于以往的声音，苍月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才会赌上性命去杀戮。” 疯狂扫射中眼睛眨都不眨的凯斯，薄薄的嘴唇微微地一张一合，那无比坚定的声音清晰地穿入了苍月的耳中。难以相信，没有感情的凯斯竟然会用这种饱经沧桑的语气说话。 “守护……” 苍月喃喃地念道。 刹那间，苍月想起了很多东西。 眼前泪眼朦胧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亚丝----她那高傲的长生种脾气、为母复仇的心切和那总是要经历要面子的扭捏才会最终表现出来的善良。 顽皮的花季少女爱丽丝----她即使在最幽深的黑暗中也表现的活力四射生气勃勃，她有着张扬的青春和漂亮的脸蛋，但也只有在不经意间才能感受到她独自一人的孤独与脆弱。 高贵典雅的圣女克莱尼尔----她总是温柔地微笑着，即使自己身陷险境仍时时刻刻关心着别人，她的心宛若大海包容着一切疼痛与绝望，但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渴望有一双可以逃脱枷锁的翅膀。 最美丽的枢机主教----法瑞丽，在十年前那个阴冷的地下室，但少女第一步踏入那城堡的禁地之时，便注定了两人之间无法挣脱的羁绊。从少女蜕变为精悍果敢的地狱之歌首脑，但曾经的情怀不知依旧在否，但至少，自己会为她挡风遮雨，此生不渝。 还有那在模糊的记忆深处，男人稳健温柔的笑容、女子圣洁无瑕的容颜，都将是自己会拼死守护的东西，所以…… “我会杀下去……为了爱与希望，继续挥动我的镰刀……” 苍月眼中的混沌在瞬间清明了，宛若拨云见日的朗朗晴空。 顿时，妖异的血红之月突然投落下一道圣洁的白光，洗礼着苍月被诅咒的身躯。曾经作为紫金亡灵的印记在乳白色的光芒中灰飞烟灭，袅袅黑气从苍月的皮肤中钻出，消散于空气中。 左手掌心的诡异黑色符文渐渐消失，镶嵌在手背上的紫水晶十字架散发出崭新的光彩，没有了绝望阴暗的气息，就如同破茧化蝶的新生命。 ----崭新的苍月诞生了！ 坎贝尔狼狈地躲过飞射而来的子弹，看着完成蜕变的苍月，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招了招手，银色的平台上出现了几道影子，汇聚在了坎贝尔和卡伊库马的脚底，将他们纳入漆黑的阴影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苍月……” 子弹掠过发梢，坎贝尔淡然自若地露出了莫测的微笑，卡伊库马则是怨毒地盯着苍月和一旁的亚丝。 最终，两人都消失在那凭空出现的影子中。 停下了疯狂的射击，见目标逃脱的凯斯并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而是来到苍月的身边，严肃地对他说道：“法瑞丽大人要将你秘密召回地狱之歌，特派我通告并护送你。” “法瑞丽……”苍月露出苦涩的笑容，“想用这种借口捉拿我吗？” “无论你相信与否，其实法瑞丽大人知道关于圣女绑架事情是一场争对你的阴谋，不过有不得已的缘由，才不得不暂时委屈你。” 凯斯平板的语调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这让做出了莫大牺牲的苍月有些愤怒！ “有什么缘由能牺牲一个兢兢业业为地狱之歌工作十多年的元老，且没有一句为其袒护辩驳的话语。这就是所谓的‘委屈’？！” 看着用无比痛心的语气发出愤怒质问的苍月，凯斯一时间无言以对。 “哎……”苍月的表情又逐渐地缓和下来，仿佛看透了什么一般，有些颓然而无奈地道，“毕竟是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解脱的人，即使是陷害我，我也无怨无悔。” 凯斯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意外地多了什么东西，他有些迟疑地抬起手，几番挣扎，还是安慰地拍了拍苍月的肩。 似乎惊讶于凯斯罕见的人性化举动，苍月道了声谢谢。 “等等！你不是异端宗教裁判所的吗？为什么会跟地狱之歌关系这么密切？”苍月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凯斯。 凯斯从怀中取出代表异端宗教裁判所裁判员的徽章，轻轻地将徽章倒转过来，打开一个隐藏的盖子，另一副徽章图像展现在苍月的眼前----血红的地狱火中矗立一把天使圣剑。这是地狱之歌的标志？！ “难不成，你是……？”苍月有些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凯斯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出了三个字：“潜伏者。” 潜伏者----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卧底。而异端宗教裁判所的八大王牌之一“血手凯斯”，正是地狱之歌打入异端宗教裁判所内部的卧底！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让明白了杀戮的真正含义。”苍月感激地道。 “否定回答……记忆资料库无法搜索到相关信息……” 凯斯很干脆的否定了。望着凯斯那一幅“与我无关”的表情，苍月不禁哑然失笑----果真是好面子的人。 搀扶着亚丝走出沙漠女王之墓，此时外面已经是日落时分。 “你……要走了吗？” 苍月看着身旁有些深情低落的美丽长生种。 “是的。帝国让我回去复命。” 亚丝有些留恋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努力想把眼前男子的面貌深深印入心中，成为即使让岁月打磨也无法消去的记忆。 本来苍月想问“我们还会想见吗”，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那么，一路走好……” 亚丝点点头，夕阳的余晖将她雪白的面颊染红，突然，苍月感觉自己眼前的美丽身影模糊了，接踵而来便是嘴唇传来的清凉美妙的触感，犹如香甜的蜂蜜涂抹在薄薄的嘴唇上，苍月闻到了长生种身上特有的浓郁的幽香。 那刹那的接触带来的是无穷的回忆，而那绝美的身影却已经消散在远处的风沙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一定！” 长生种的声音顺着呼啸的风传了过来，苍月感受得到里面坚定的语气，一时间，苍月摸着自己的嘴唇，不由得笑了。 血红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下，灿烂的余晖烧红了天边的云彩，将半边天都渲染成充满沧桑美感的铁锈红。 迦南城外的黄沙犹如一朵一朵的浪潮横扫过荒漠之地，时间仿佛在此沉淀下来。 ----黑魔教团、圣灵与魔厣、堕落天使之血、坎贝尔、卡伊库马、争对自己的阴谋…… 一系列疑问谜团从脑海中闪过。 苍月甩了甩脑袋，招呼凯斯，朝黑暗都市进发。 呼啸的风将袍子吹得猎猎作响，在飞舞的银丝间，苍月眺望着地平线上的残阳，喃喃念道---- “时间，会给我答案……” (第二卷完) 第四十八章 暴风雨 “凡有血气的都尽如草，他的美丽像草上的花，草必干枯，花必凋谢，唯有主的道是永存的。” ----引自圣经??彼得福音 血肉被贯穿的声音，鲜血激射而出。 黑色的发丝遮掩住了眼中的痛苦与悔恨，也模糊了在汹涌的杀念。 铅灰色的苍穹，宛若浇灌了水泥的心，这般的冰冷而哀伤…… “我……输了吗？” “没错，是你输了。” 一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缓缓而坚定地道。 在这个空寂的山谷中，错落着无数坟墓和土包。白色的十字架、黑色的墓碑、弥散出血腥味的草地。远处连绵的山脉勾勒出忧郁的起伏。 “恶梦中就会醒，叛军已经全部扫荡完毕。她的生命也已经随着这场叛乱的结束而结束了，而你至今的哥哥也死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惋惜。 “都死了……” 苍月仰躺在黑色的泥土地上，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他的眼神霎时间没有了焦距，有些无神地喃喃念道。 “虽然你很可怜，但我必须要这样做。” 又一声残酷的心肉撕裂声！一把精致华美的匕首深深地扎入了苍月的心脏，只露出一半雕刻着常青藤蔓和玫瑰花纹的匕刃。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请安息吧。” 那个人松开了抓住匕柄的手，任苍月绝望地倒下。 东方的天空刚刚破晓，铅灰色的天空被耀眼的霞光所驱散，一缕缕希望的曙光洒在苍月冰冷的身躯上。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有些哽咽地重复着，不知不觉中，那漆黑如夜幕的黑色长发竟然慢慢变成了哀伤的银色。那如星辰流淌的银色，充满无尽的痛苦与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血色的瞳孔逐渐放大，还未看见火红的太阳，他，已早早地安睡。 ********************************************************************* 笔直的林荫大道上，两个人的脚步声显得犹为清晰。 “哈哈……那个家伙还带了一个医生……” 天空有些阴沉，有要下雨的征兆。 “据说是整形外科医生……” 聒噪的声音仍继续唠唠叨叨地响着，不时伴着几声恶心的怪笑。 “会让病人发疯的啊……” 街道两旁是挺拔高大的杉树。 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无几。其中一个全身是整洁优雅的白色西装，体贴合身的剪裁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造，西装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外套，两只手插在西装的裤口袋里。炫目的金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颇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英俊而苍白的脸庞、忧郁而深邃深蓝色瞳仁，这一切让人感觉他是古老贵族的后裔。 “还要求他把自己的头盖骨开个洞……” 讲着无聊笑话的是另一名男子。不过他的形象相比刚才的那个人明显邋遢许多。蓬乱脏兮兮的黑发，黝黑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阴骘的黑色眼睛，嘴唇和耳垂上都穿满了古里古怪的铜环。一条黑色的骷髅头巾包裹着他的前额。身上则是一套深色的运动服，只是上面沾满了污渍。 “然后再安装一个塑料大脑。真是一个怪物啊！你说呢，哥哥……” “烦死了……” 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冰冷地打断了邋遢男子的冷笑话。 “每一次执行任务前你老是这副样子，就不能冷静地完成他吗？” “是是……你又开始说教了，包在我身上啦。” 邋遢男子嘟囔着，不情不愿地答应道。 两个人后面跟着的是一辆不起眼的巴士。 “决不能失败……” 哥哥沉声嘱咐道。 “明白明白！怎么可能会失败呢，小事一桩嘛……” 弟弟满不在乎地回答。 巨大庭院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条铁栅栏堵住了两人的去路。这时，站在大门前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驱赶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回事？这里禁止入内！” “那是抱歉了，我们只是观光旅游团……”白西服男子换上诚挚且充满歉意的表情，连连道歉说。 “这座宅子，不提供参观吗？” 邋遢男子接话道。 其中一名守门士兵颇为不耐地道：“这里是私人宅邸，不准参观！” “噢噢，原来如此……” 两人有些懊丧地转过身。突然，白西服男子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站在前面的一个守门士兵眉心爆开一团血雾，一颗子弹准确地贯穿了他的大脑。 旁边一名守门士兵看见忽然倒下的同伴，惊诧地朝两人背后的巴士看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翻开的车厢处伸了出来，枪口正冒着袅袅的白烟。 这名士兵正欲举枪反击，巴士的车厢处又伸出了数十把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满脸惊恐的士兵。 “淋浴吧……” 邋遢男子又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子弹如同倾盆暴雨落在了士兵以及背后的铁栅栏上，待爆出的血雾和烟尘渐渐平息时，原本耸立的大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这群笨蛋！我说大哥，那些家伙也太笨了吧。” 弟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他哥哥抱怨道：“准头差不说，反应又那么迟钝。” “都只是试验品罢了。”哥哥弹了一个响指，巴士的前后车门被猛地炸开。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群全副武装、手持防爆盾牌的士兵走了出来，在俩兄弟面前集结成整齐的方阵。 盾牌上面刻着的都是邪恶的恶魔图像，例如睁着的血眼、断肢残骸等。在坚实钢盔下，每个士兵的眼睛都冒出诡异的紫色光芒。 不知拿出冲锋枪的邋遢男子，发泄般怒吼着：“真是无聊啊！不过只要有人杀就无所谓，管他什么枢机主教法瑞丽、还是什么‘撒旦之子’苍月，我要统统杀光，给我踏平地狱之歌的总部！” 俩兄弟在前方开路，武装部队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地踏入了地狱之歌的总部。 地狱之歌，会议室。 伴随巨大的震动，会议室内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一股不祥的气氛弥散开来。 圆桌上，一名男子焦急地问：“法瑞丽，出什么事了？” 法瑞丽桌前的电话机蓦然响了起来，一个警卫用惶恐紧张地声音匆匆道：“法瑞丽大人！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法瑞丽竭力保持镇定。 “敌人！有敌人侵入！与门卫的联络已中断，现在在一楼正门处交火。” “什么？！” 柳眉不满地挑了起来。 “赶快撤退，不行话就尽量拖延时间……啊啊啊！” 与法瑞丽通讯的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敌人呢？他们是什么人？数量多少？赶快报告状况！” “敌人……敌人是丧尸……” 颇为艰难的说完这句话，通讯的卫兵又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话筒那边就归于沉寂，只剩下激烈的交火声和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会议室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抽了一口凉气，额头上顿时溢满了豆大的汗珠。 “到底是什么人？” 法瑞丽低声自问道，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 第四十九章 倔强的玫瑰 古老的宅邸，散发着历史沉淀后的醇香，宛如高脚杯玻璃杯中的红酒。 昏暗的灯光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模糊，谁也不知道隐藏在背后的阴霾。 而她，就像这漆黑宇宙中唯一一个光芒四射的恒星，释放着无尽的光与热。绝美的银色长发犹如倾泻的银河，娇美的容颜如同高傲的蔷薇，那剃刀色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法瑞丽轻轻敲击着木质的桌面，一字一句道对在座的教廷特使道：“对于最近出现的种种争对圣女的袭击现象，我们基本上锁定了嫌疑犯，具体来说，他们是一个组织----黑魔教团。” 讲到这里，法瑞丽的眸中闪过一丝凛色，似乎对这个组织的所作所为颇为厌恶。 “他们早在圣女来到黑暗都市之前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恐怖活动，早早被我们放上了黑名单。不过，没有料到，他们竟有胆量袭击教廷使节！” “那么，爱因孜贝尔阁下，身为地狱之歌掌控着，教廷驻黑暗都市的全权负责人，为什么没有把这个危险给排除掉？”一个戴着眼镜头发微白的中年人，用着教训的口吻质问道。 法瑞丽心底冷笑一声：你们这群这群只会斥责别人的蠢货，永远摆着上位者的架子藐视别人，殊不知自己的灵魂便是最卑贱最值得唾弃的东西。 “很遗憾，特使阁下，尽管地狱之歌是教廷驻黑暗都市的重要机关，但这里归根究底并不是我们地盘，这里是恶魔们的天下。就如同一个恶魔永远不可能在光明都市成为主导着一般。” 法瑞丽面带着优雅的微笑，十分斯文地驳斥了特使的指责。 “你要为你的无能找借口，爱因孜贝尔阁下！”另外一个瘦巴巴的男子似乎对法瑞丽敢于挑战特使团的威严感到十分不满，立马接口训斥道：“现在教廷圣女受到威胁，难道仅仅是‘这不是我们的地盘’这样拙劣的借口，就有理由置圣女的安危于不顾吗？” “如果特使大人们这么重视圣女的安危的话，我建议将圣女迅速送回光明都市，这样便万无一失了。”法瑞丽顿时反将了一军。 若是否认了，那么就等于承认特使团不在乎圣女的安危，但若是肯定的话，相信这群迂腐的教徒们不会同意一个没有经受过黑暗洗礼的圣女踏入神的殿堂。 果然，位置与法瑞丽遥遥相对的另一首的特使团团长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皱纹犹如堆积的麻花，细长的眼睛中闪烁着尴尬的神色：“圣女接受黑暗洗礼的仪式肯定是必须的，然而同时也希望地狱之歌这期间的安全保障工作，必须是教廷最强的编外组织，相信地狱之歌不会输于异端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骑士团吧。” 果然是老狐狸，不着痕迹地化解这次交锋，同时还把地狱之歌逼上与异端宗教裁判所、圣殿骑士团三足鼎立，一分高下的局面。 “相信地狱之歌一定不负众望。” 法瑞丽站起来，将右手平放在胸前，优雅地鞠了躬。 当法瑞丽再次坐下的时候，会议室猛地一阵摇动，就好像地震一样。 …… 法瑞丽的表情无比的严峻，得知敌人是丧尸，她就已经猜出胆敢攻击地狱之歌总部的人是谁了---- “黑魔教团……” 法瑞丽咬牙切齿地道。打了一个响指，一个身着管家服的消瘦中年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法瑞丽的身边。 “主人，人手可能照顾不过来。特派执行官们都去执行任务了，地狱之歌武装部队也被派遣去执行保护圣女的任务。总部的防御目前十分薄弱……” 法瑞丽蹙了蹙眉毛。眼前形势严峻，敌人的火力又十分的猛烈，恐怕只有采取拖延战术了吧。 “传令下去，竭尽一切可能阻挡敌人的进攻，同时叫武装部队抽取一部分精锐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法瑞丽果断地命令道，眼眸中没有一丝胆怯，与那些大汗直流的特使官员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主人……” 管家阿尔恭敬地退了下去。 “法、法瑞丽，你一定要确保我们的安全！”那个戴着眼镜头发微白的中年男子，用颤抖的语调颇为惊恐的命令道。 “是的，特使阁下。” 法瑞丽的嘴角勾勒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 张开血腥大口，丧尸们发出了恐怖的嘶吼。 虽然在守卫部队的顽强防守下，不断有丧尸倒下。但是毕竟本身数量就占优势的丧尸，再全副武装配和防爆盾牌，还是如一把尖锐的刀撕开了地狱之歌总部的防线，向深处推进着。 “该死，是丧尸。该怎么办才好？” 戴着贝雷帽的士兵怒骂着开火，只见子弹弹射在防暴盾牌上，点爆了另外一个丧尸的脑袋，绿色的液体顿时四溅开来。这个丧尸晃晃悠悠地倒下了，但仍有其它丧尸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啊！” 一个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痛嚎着倒地不起。 临死乱放的一梭子弹，打断了一个丧尸的脖子，鲜血宛如喷泉从断掉的脖颈处冲天而起，染红了天花板，但失去头颅的丧尸仍然扣动着扳机，肆无忌惮杀戮着。 刺耳的交火声中，夹杂兴奋的嚎叫，只见穿着深色运动服的男子，手举双枪，割草似地收割着抵抗守卫的生命。 就好像一场游戏，他完全乐在其中，甚至摆出了舞蹈的动作，欢快地亵渎着生命。 “哈哈，只有我们单方面使诈，处于无敌状态嘛。” 似乎不满如此轻松的屠杀，他嘟囔着道。 “别抱怨了，完成任务就够了。” 白西服男子如同饭后散步一般悠闲地走着，避开那些四溅的鲜血，很小心地不弄脏自己的白西服。 “去死吧！” 一个士兵端着重机枪朝白西服男子男子冲了过来。 一道赤红色的琉璃光影，就好似天边划过的流星，在士兵的脸上拂过。 白西服男子手持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冷笑着。 士兵的脸好像被切开的西瓜裂开来，激射出的红色液体朝白西服男子扑来。 “喔喔……”迅捷地退了几步，躲过鲜血溅射的白西服男子，轻轻地抚摸那没有沾染一滴血液的匕首，缓缓地道：“别弄脏了我的新衣服……” *********************************************************** “法瑞丽，应该马上让我们安全地转移！务必确保直升机的降落点！” 特使团一干人等全都死命点头附和。 “嘭！”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怎么了？那是什么声音？” 法瑞丽询问警备室。 “报告法瑞丽大人，是天台、天台的直升机被炸掉了！” 特使团的官员们颓然坐下，脸上尽是一片绝望的死灰色。 “我不想死啊……” 法瑞丽冷静地看着会议室的大门，相信不需多时敌人就会攻进会议室，到那时候……法瑞丽不屑地扫视了一圈刚刚还耀武扬威、叫嚣着教训黑魔教团的特使团官员，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从怀中拿出银色的微型左轮手枪，法瑞丽的美丽脸庞上写满了坚毅、决然之色。 猛地一甩，左轮手枪发出一声清脆的上膛声。 “地狱之歌的字典里面没有投降二字。他们要战，我便奉陪到底！”. 第五十章 暗夜贵族的回归 “法瑞丽大人，已经抵挡不住了，啊……！” 最后的音节以凄厉的惨叫告终----警备室被彻底攻陷了。 法瑞利剃刀色的眸中闪烁着悲痛与愤怒的火焰。 突然，原本沉寂的话筒中传来一阵嗓音，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中冒了出来。 “哈罗哈罗！听得见吗？请说话……圆桌会议的各位晚上好。还有那个地狱之哥得可恶小妞。你听到了吗？请说话。” 话筒里面还夹杂啃食声和血肉撕裂的声音，似乎是丧尸在啃食守卫士兵的尸体。 “我们的名字是端掉地狱之歌二人组，我是弟弟苏，请多多关照。现在正在享用午餐呢，你部下的味道很不错哦。” 又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舔食啃咬的声音。 法瑞丽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我在现在就过来杀了你！向神祈祷过了吗？有没有从恐惧状态中恢复过来呢？如果你要自我了断的话我也不建议噢，强烈推荐这条选择。那么，大家，等会见哦。我爱你们！” 一滴鲜红的液体滴在了桌面上----法瑞丽因强烈的愤怒而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怎、怎么回事，爱因孜贝尔？” 一个特使团成员战战兢兢地问道。 “被敌人知道了，看来有人事先走漏了风声。” 法瑞丽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 “你说的倒是轻松！” 特使团成员惊恐地斥责道。 吱嘎声从背后悬挂着苏格兰大剑墙壁后传来，墙壁竟然突然出现到一道暗门，白衣黑裤的中年管家阿尔走了出来。 “主人，属下已经为您和特使团的大人们准备了逃生道路。”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让我们进去！” 一群胆小如鼠的特使团成员夺路而入，与他们平常所表现的优雅而温和大相径庭，虽然说，这才真正的面目。 “那么，主人，请赶快进入逃生通道吧。” 阿尔弯身在通道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法瑞丽深深地看着恭敬的管家，以及天花板上巨大的地狱之哥标符以后，缓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握紧了银色的左轮手枪，法瑞丽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我是地狱之歌的创始人同时也是领导者。我不能因为恐惧死亡而放弃地狱之歌的尊严。对于胆敢亵渎我们地狱之歌威严之人……” “砰”----左轮手枪枪口冒着袅袅白烟，不远处的墙壁上，围绕着一个小黑点出现了大片的裂纹。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是的，主人。” 管家阿尔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会议室的胡桃木门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炸开，爆炸的气流带起了法瑞丽飘逸的银色长发，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地狱之歌的可恶小妞，我们见面了哦。” 嘴角、鼻翼、耳朵都穿这铜环的邋遢男子笑吟吟地走进了会议室，四下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道：“那群迂腐无能白痴的家伙呢？神的仆人面对恶魔，可都是喊打喊杀的啊，躲躲藏藏可不是好习惯。不过，算了，反正他们的肉也不是很好吃……” 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砰”----回答他的是清脆的枪响。 苏的眉心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红色的液体正从中缓缓地淌出，脸上还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虽然很快就转变了成了戏虐的笑容。 伤口快速愈合如初，顺势挤出了打入脑部的子弹，落在了苏的手里。 “感觉不错，能再来一发吗？” “该死！” 一向淑女的法瑞丽难得咒骂道。 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提起，眼前的光亮迅速转变成为昏暗，只见自己的腰部捆着一条细不可见的丝线。 “阿尔！” 法瑞丽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法瑞丽大人，目前硬拼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请您去地下室吧，那里有可以保护你的人。” 通风管道中，阿尔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对法瑞丽说道。 “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硬生生往前推去，无可奈何之下，法瑞丽----这位最美丽的枢机主教手脚并用地朝地下室爬去。 现在的状况，强逞能的确不是英明的领导者应有的选择。可是，看见苏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法瑞丽就有撕裂他的冲动。 ----为什么是地下室？法瑞丽有些疑惑地想到：地狱之歌的总部是由以前爱因孜贝尔家族的城堡改造过来的，那么，地下室就是代表…… 法瑞丽的眼睛猛然睁大，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时还夹杂着细微的欣喜。但是，很快转为黯然。 ----不可能。自己那样伤害了他，虽然不是本意，但依旧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不可能原谅自己的！想到这里，一向坚强的法瑞丽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不行不行！身为地狱之歌的领导者，自己不能这么脆弱。 强打精神的法瑞丽匍匐地来到地下室，轻轻地推开了铁丝网，一个转身跳入了这阔别十年之久的地下室。 灰黑的地板砖，有些苔藓的墙壁，昏暗的壁灯，氤氲着的淡淡雾气，靠在角落里的水晶棺----一切都如十年前，但已物是人非。 抚摸着冰冷的水晶棺，正有些感伤的法瑞丽，突然听到掌声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一个穿这白色西服的英俊男子，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美丽的女士，你的表情真令人陶醉----那怀念而又忧郁的表情，果然是爱情的表情啊。” “你、你是谁？” 虽然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前的人绝非善类。法瑞丽冷冷地问道。 “我？对不起，遇到美丽的女生竟然未介绍自己的，真是失礼啊。我是端掉地狱之哥二人组中的哥哥卡。我前来至此的目的是……取你的性命！”原本彬彬有礼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卡的身影突然模糊了，接着又忽然出现在法瑞丽的面前，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法瑞丽的咽喉。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犹如雷鸣爆响，卡几个轻巧的闪身，避过了偷袭。 “谁？！”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卡有些警惕地道。 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法瑞丽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期盼表情----略微矮小的个子，红色的短发，穿得一丝不苟的修士服，两把巨大的银色手枪和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 “教廷编外专对魔物歼灭组织地狱之歌派遣执行官----屠戮者011号！” 仍旧是平板毫无感情的声音。 “哼，地狱之歌的执行官，没想到竟然还留守在总部的，不过，即使你出现也于事无补，法瑞丽??爱因孜贝尔的命，我要定了！” 话音还未落，手中的匕首如离弦之箭直射法瑞丽。 意外的，凯斯只是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保护法瑞丽的意思。 看着向自己飞射而来的匕首，法瑞丽绝望地阖上了眼睑。 …… 没有疼痛感？ 这么干脆利落的死亡嘛…… 不对，法瑞丽竟然感受了背后的温度，似乎有什么人正贴着自己的背。 ----还没有死！ 法瑞丽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见一只白皙的手在自己面前稳稳地抓住了飞射而来的匕首。 熟悉而怀念的味道扑鼻而来，法瑞丽突然愣住了，紧接着鼻子一酸，泪水有决堤的迹象。 一个略微懒散但又给人安全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于杀死我们亲爱的法瑞丽大人的事情，希望你再斟酌一下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你在想好之前还能正常的呼吸……或是以死者的身份继续你想做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 悲哀的命运绝响 “啪啪啪……” 白西服男子面带微笑着鼓起了掌，在着弥漫薄薄雾气的地下室司机的，显得异样的突兀。 “不愧是被称作‘撒旦之子’的苍月，幸会幸会！我可是你忠实的崇拜者，瓦伦丁??卡。”卡的脸上恰如其分表现出崇敬的表情，“在我以前不少次的行动当中，数度耳闻你的神勇，苍月大人。强大的令人恐怖，优雅地站在血之海洋里，您是黑暗中的王者！比夜晚的漆黑更加纯粹，象征杀戮与绝望的魔。现在我明白了，关于您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 黑暗之中的苍月缓缓走出----银色的乱发、拖地的红色贵族长袍、如汪洋血海般的瞳仁，永生的贵族展现出了她新生的面目。 “苍月……” 法瑞丽呆愣愣地看着这个站在他身前的男子，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陌生。 “噢……？” 苍月应声道，不过嘴角勾起的微笑多少代这些不屑的意味。 “当我身为人类的时候，我惧怕着您；当我决定放弃人类身份的时候，我敬仰您。我一直在追寻长生不老的种族，连黑暗都无法遮掩您的光芒！” 卡静静地站立在苍月的身前，眼中泛着狂热的色彩。 “哼……真无聊，所谓的不老不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如你所说，你的不死传说，到今天即将结束了。杀掉你，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 苍月和卡同时抽出了枪，对准了对方的额头，毫不迟疑，扣下了扳机。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两人的前额都鲜血飞溅，直挺挺地朝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灰黑色地板砖上。 灰尘扬起。法瑞丽惊讶地捂住了嘴，虽然明知苍月的战斗方式，而且普通的子弹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危险，但法瑞丽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紧。关切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苍月。 鲜血，慢慢染红了灰黑色的地面。 两人都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竟然是卡最先起身，看也不看目标就持枪暴射，但子弹依然毫无别差地打在苍月的身上----准确地说，从战斗开始，他根本就没有躲过。 再次被击倒在地，苍月同样也没有瞄准目标，举起那把巨大的纯黑手枪，不断地叩动扳机发出死亡的呼啸。 不同于苍月，卡倒是凭借着肉眼难辨的速度，尽数躲过，毫发无伤。 “我跟之前那些低劣的半成品和自诩无敌的长生种可不一样，我将超过你成为最强的种族，成为新的黑暗之神！我，正是为此而生。” 地下室只看见卡的残影、子弹碰撞的火花，硝烟的气味越来越浓，这里逐渐演变为地狱的修罗场。凯斯保护着法瑞丽隐藏到安全的地方。 “将军！” 突然来到仍旧躺倒在地的苍月面前，手枪直指苍月的额头，正要扣下扳机的卡却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腹部，往下一看----不好！ 纵身后跃，擦脸而过的直径13厘米的爆裂子弹。苍月用他手中的枪编织成枪林弹雨的网朝卡罩过去。 “砰！” 宛如炸弹爆炸的巨响，整个地下室摇晃了一下。只见刚才被苍月的子弹击中的地方，烟尘飞扬，炸出了一个如被加农炮炮轰击般的大洞。 “怎么回事？----那把枪？” 卡的表情意外之中夹杂些许惊恐。 “不错的反射神经。” 苍月缓缓地站立起来，流出的血已经干了，伤口也恢复如初，带着诡异地微笑看着卡。 “我说过了，我说过了，不要把我跟以前那些家伙混为一谈！” 卡愤怒的吼叫道。 “我具备你所有的能力，不，甚至还超越你！”卡再次举起了枪对准苍月。 又是一阵激烈的对射，宛如天边的雷声轰鸣阵阵，碰撞的火花犹如霹雳闪电，点亮这黑暗的世界。薄雾虽被驱散，但无止境的杀戮迷雾仍旧笼罩着地下室。 “子弹连避都不避一下，是不死之身吗？不，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人！”卡在枪林弹雨中又如优雅的舞者，躲过苍月近乎疯狂的扫射，“论伤势应该是那家伙更重才对，能赢！” 犹如被人胡乱操纵的木偶，苍月被乱弹扫射而疯狂地摆动。鲜血顺着手臂染红了枪身。 “我能赢！我能赢那个传说中的黑暗之神！” 卡歇斯底里地打喊，打完了最后一镏子弹。 苍月衣着褴褛、鲜血淋漓，银丝的头发上沾染都是猩红的血迹。 “哈哈……”苍月的身影颤抖着----兴奋地颤着，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笑声，“太有趣了，好久没有享受这般酣畅淋漓的战斗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黑暗之中血红色的眼眸，让卡不由自主地升腾出恐惧感，冷汗从额上冒出，颤颤巍巍地答道：“瓦伦丁??卡。” ----怎么可能？受这样重的伤，感觉上他好像觉得没什么事样的。难不成真的是不死之身？！不，不可能！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瓦伦丁??卡嘛！我认可你为中等级别的强者。很好！” 苍月说着脱下了手套，露出镶有水晶十字架的左手，只是掌心不再是诡异的黑色符文，而是鲜红如血的十字架刻印，犹如烙铁深深地烙印在手心处，是审判罪孽的神圣符号。 一瞬间，整个地下室的黑暗都似乎向苍月集中一般，他被黑暗所吞没，只露出头颅和那只泛着紫金光泽的手。 卡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那是恐惧的种子在伸长蔓延。 一声沉闷金属撞击声从无垠的黑色之中传出，死亡露出了它闪烁着寒光的镰刃和血槽，以及那紫金色的特殊材料，宛如是从地狱的业火中煅烧出来的兵刃。 “圣魔状态一级----释放！能力依实际情况而定，在对手完全沉默以前全面解放。” 苍月轻轻地低声呢喃道。 “你、你说什么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卡已经开始不安起来，从那冰冷的瞳孔，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也许也因为，那是一条将会被抹杀的生命。 然而，下个一瞬间，卡的视野中，苍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闷的血肉撕裂声，卡感觉自己的腹部被尖锐的东西给剖开，抬起头，只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戏虐地看着自己。 “让我教教你，真正的黑暗之神战斗的方式！逃吧……” 此时的卡已经不复当初白衣飘飘的飒爽风姿，近乎狼狈地退后，用绵羊般惊恐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别过来……别过来……” 神经质地念叨着。 “啊！” 卡又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脚下是一滩黏稠的鲜血，以及他的左腿。 失去了左腿的卡摔在了地上，肮脏的血液染红了洁白如雪的西装，犹如被玷污圣洁之物。 “到头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苍月静静地站在卡的身前，俯视着这个不看一合之敌败将，无比失望地说道。 “你懂着什么？你懂什么！”陷入深度的恐惧卡发而不害怕了，歇斯底里对苍月大叫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像我们这样没有天赋和背景，只能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的人的痛苦，你们是永远不能体会到的！我们需要尊敬，我们需要认同，我们需要其他人用仰视敬畏的目光看待我们！即使双手沾满血腥！所以，我们选择了改变，选择变成黑夜之中的贵族。而你们不同，权利、力量、地位，对我们来说这些遥若天际的东西，在你们眼里不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而已！你成就是天生拥有的，与你自己的奋斗努力毫无关系，而你又凭什么鄙视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只为求得生存的人！” 苍月的紫金巨镰架在了卡的脖子上，但并没有砍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愤怒的卡。 突然，他笑了，苍月的脸上浮现出璀璨的笑容---- “也许，我们这类人天生便拥有你们没有的天赋、特权、地位、家世，但有一点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命运，永远，只掌握自己的手里！” “掌握在自己手里……？” 卡那坚定的目光忽然迷茫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须臾，滚滚的热泪从他的眼中涌出，顺着他的面颊流下。 “原来，至始至终，我只是一个虚伪的叫嚣者罢了……” 苍月用怜悯而决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恍然醒悟的男子，平静地说道：“希望，下辈子，你选择一条好路吧……” 手中的巨镰动了---- 然后，绽放出了绚烂的……血之花。 , 第五十二章 枢机主教的少女心 幽森黑暗的地下室，弥漫着陈旧的腐臭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但当法瑞丽看着眼前男子伟岸的身躯时，这些味道都转变为了怀念的香味，在法瑞丽的脑海里飘散。 自己出卖了苍月。 法瑞丽一直以来都无比愧疚，虽然那只是一次不得已而为之的，不过她认为，那将是一条他与她之间永恒无法填平的沟壑。 所以，当她看到那转过身来时的温柔笑容时，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啦啦流下来。 在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他的身影看起来若即若离，但即使这样，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便是一种幸福。 慢慢的，他走了过来。 法瑞丽的心怦怦直跳，就算面对教廷的红衣主教也能淡然自若地应对的法瑞丽，在面对眼前这个带着淡淡微笑的男子时，完全方寸大乱，心海搅得波澜起伏。 “苍月……” 银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羞涩的脸庞，强硬的枢机主教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害羞地低沉呼唤道。 “……对不起。” 声音哽咽起来，使劲地着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难堪表情，但一股力量硬是将下巴托了起来，只面对着那双渐渐转为淡蓝色的眸子----那如同冬日暖阳的眸子。 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如同擦拭精致的玻璃器皿，无比疼惜地道：“不要哭了，看你眼睛都肿了……” ----没有责骂，没有怒斥、没有冷眼、没有无视。 有的只是如琉璃般透明清澄的笑容，滋润了那颗干枯悲戚的心。 “为什么？！”法瑞丽抽噎着，却发怒似的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骂我！？不打我！？我可置你的生死于不顾，将你彻彻底底出卖的人啊！为什么？！” 她冲入了苍月的怀中，发泄似的捶打着苍月的胸口，似乎是想把苍月激怒，让他好好训斥殴打自己一顿才好。 那坚实的胸膛让法瑞丽越发怀念往昔，可以恣意纵情地躺在这温暖的胸膛中，仰望夜空中的繁星，耳边听着古老的哼唱歌谣----那犹如水晶琉璃之梦的过去。 “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耳边传来如梦似幻的温柔声音，亦如无数个日月浮现那一幕幕画面，幼时的自己，是如何无忧无虑地在他的羽翼下幸福地生活。 一路走过的时光，一起铭刻的足迹。 如今，在虚伪光明下的黑暗中独自挣扎的自己，与曾经的身影渐行渐远，泪水沿着冷漠容颜滑落，压负在肩上重任却让自己无力挽回，只能无助地等待那撕破黑暗那一缕曙光。 它，到来了。 在苍月的怀中，法瑞丽确确实实地感受了曙光的温度，渐渐融化了心中的孤寂与悲哀。 “对不起……”法瑞丽开始哽咽地解释道，“到后来我才知道，圣女绑架事件本来就是一场阴谋，一场……正对你的阴谋。” 法瑞丽抬起了头，深深地凝视那淡蓝色的眸子。 “恐怕是教廷的高层出现了叛徒，首先要除掉最大危险的你，才能确保抓住圣女的可行性。据我判断，计划陷害你的人并不是要取圣女的性命，而是要活捉圣女，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法瑞丽的声音蕴藏着深深的忧虑。 果然。苍月回想起了在迦南卡伊库马副总督府里的保险箱中看到的那份机密文件----寻找拥有圣灵和魔厣两种特殊体制的少女。 那么教廷圣女克莱妮尔肯定拥有圣灵体质，而那些企图谋害自己的人正是黑魔教团。而且，黑魔教团的团员中似乎有教廷的高层人士，这样局面将大大不利于自己。 必须保护圣女！ 苍月暗下决心，这不仅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为了那个拥有澄澈圣洁心灵的少女。 “可是……”法瑞丽带着哭腔的声音将苍月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虽然我知道这其中有蹊跷，但仍然带着人马去埋伏了你。我……我竟然怀疑了你！这几年，这几年你的行动越来越让我猜不透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再也不需要我了，要离我而去了！我不想要这样！我必须、必须做出什么……才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法瑞丽艰难地说完，终于在令人怀念的环抱中放声哭泣。 的确，这几年由于紫金亡灵的诅咒逐渐加深，苍月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了法瑞丽，因为最后亡灵天灾降临的后果，不得不让苍月离开自己所珍视的人。拥有诅咒的自己，是没有权力去爱人和保护人的。 可是，紫金亡灵体质已经解除了，不过，罪孽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苍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去爱人。 感受着胸前泪水的温度，搂着柔弱地靠自己怀里的怀里，嗅着银色发丝中传来的缕缕幽香，苍月不禁有些迷惘了。 “吱嘎”----地下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法瑞丽有些慌忙地挣脱出苍月怀抱，用手擦拭红肿双眼旁残留的泪水。 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黑裤白衣，带着古董级的单框眼镜，一幅老绅士的模样，正是管家阿尔。 “法瑞丽主人，苍月大人，凯斯达人。”阿尔恭敬地一一问好，同时将一直拖着的一具尸体丢在地上。 尸体黝黑的脸上穿着无数铜环，绑着黑色骷髅头的头巾，穿着一套深色的运动服，一幅痞子混混的模样，正是攻打地狱之歌总部的两名主事人之一的弟弟----苏。 只不过他已经全然不复开始的嚣张模样，从他放大的瞳孔来看，即使是被改造的吸血鬼体质，仍被一幅老人模样的管家阿尔给解决掉了。 “报告大人们，他是这次攻击事件的主导人之一，不过由于他抵抗的态度顽强并且恶劣，无法活捉，所以属下只能杀死他。另外，丧尸部队已经赶来的地狱之歌精英武装部队所消灭，教廷特使也已经安全转移。” “你做的很好。” 法瑞丽的形象与刚才截然不同，枢机主教的强势形象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的气质。 看着阿尔的目光集中在苍月的胸口，法瑞丽也好奇地望去，只见一滩湿湿的印迹，在阿尔神秘的笑容下，法瑞丽霎时间羞红了脸，深深低下了头。 苍月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转头望向管家阿尔，道：“能确认这次攻击事件是由何人而为吗？” “敌人颇为明目张胆，竟然在装备上刻下了组织的标志----黑魔教团。” 又是黑魔教团！ 苍月淡然而平静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愠色。 自己不够，还要杀了法瑞丽吗？ 黑魔教团果然是心狠手辣啊，不过心狠手辣可是要付出心狠手辣的代价！ 圣女克莱妮尔便是还以颜色的突破口。 “走吧。” 阿尔和凯斯走出了地下室，当苍月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回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贴自己的后背。 “法瑞丽？” “答应我……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我发誓，我不会离你而去的，你可是我的妹妹啊！” “妹妹？” 从背后抱着苍月宽大的背，死死抓着他衣角的法瑞丽，听到“妹妹”这个词，神情一震，突然陷入了颓然的迷茫中。 能永远伴我身边，便已经是一种奢求了，我还在妄想些什么！法瑞丽竭力安慰自己。 “嗯……哥哥……” 第五十三章 染血的爱丽丝 残暮的血红拉长了苍月的身影，平铺在破败的街道上，涤荡着萧瑟的味道。 虽然用宽大的黑帽遮住了脸，但仍然可以感觉到苍月身上所散发的阴冷和杀气。 伴随着似徐实急的脚步，苍月来到了圣女特使团的驻扎地。 巴洛克式的建筑有序地坐落着，豪华的外表却掩饰不了内心的丑恶。 “砰……”铁栅栏的大门被苍月暴力地踹开，轰隆隆的巨响引来守卫，看见门前黑袍裹身的不明人士，守卫并没有进行过多地询问，二话不说地举枪射击。 飞溅的子弹带起的烟尘遮掩住了士兵们的视线，就在守卫大笑着以为打退入侵者的同时，其中一名守卫的微笑凝固了，头颅失去了支柱滚落在地，颈部飞喷出的鲜血浇醒了旁边的一干守卫。 他们惊恐地看向四周，疯狂地射击，企图扫射到那个不明的入侵者。 然而，一切都是徒然。 头颅犹如丢弃的苹果散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尸体倒下的闷响。 直到最后一个人吓得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颤抖在匍匐在地上求饶，那个如恶魔般的身影才出现在他的身前。 揪住那名守卫的领子，像是捉小鸡一样随意地提起，冰冷地问道：“囚禁那个女孩的地下室在哪里？” “不、不要杀我，放过我……” 守卫显然受到巨大惊吓而导致神志不清。 苍月帽兜阴影下的脸上浮现出不屑、厌恶的表情，静静地说道：“当你打着神圣的名号去杀戮抢掠的时候，可曾知道别人也怀着如此的心情向你求饶？你放过他们了吗？伪善者！” 突然，那名守卫充满惊慌恐惧的眸子中溢满了血红色，顿时整个人变得呆滞安静下来，仿佛一句丧失了灵魂的玩偶。 “告诉我，那个被你们囚禁在地下室、名叫爱丽丝的小女孩在哪里？” “是。”守卫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没有生命气息的行尸走肉，“主殿旁的地下通道可以直接进入囚禁那个恶魔的地下室。” “恶魔？”苍月的眼神冷厉，“所谓的恶魔，也不过你们的阴暗面造就的！丑陋的东西！” 守卫的身体像是被放在地狱永世不熄的业火中灼烧，化成焦炭消散在空气中。 苍月一边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一边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 ******************************************************** “克莱妮尔和爱丽丝他们的状况怎么样？” 苍月啜饮着香气馥郁的红茶，享受着那微苦的甜润入喉的刹那，带来的无穷回味，微微举杯赞美阿尔的手艺。 法瑞丽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转动着茶杯，支支吾吾地道：“克莱妮尔的状况很好，那次事件之后，教廷加派了大量的人马保护圣女的安危。即使黑魔教团再有什么异动也不必担心。爱丽丝……爱丽丝就……” “怎么了？” 苍月终于察觉出法瑞丽语气中的不对劲，将茶杯放在精致的托盘上，有些忧虑地问道。 “对不起……苍月。”法瑞丽的眼眶又红了，大有眼泪决堤之势，“我没有完成你托付的任务！我真该死！” 法瑞丽气恼地捶打着桌子，声音有些哽咽：“爱丽丝，她、她被教廷的特使团囚禁了。” “什么？！” 手中的茶杯失去了支点掉落在红色的绒织地毯上，橙红色的液体洒满一地。 苍月的脸上犹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沉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把爱丽丝囚禁？” 似乎被苍月阴沉的语气吓倒，法瑞丽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但仍然抽噎地解释道：“我带着爱丽丝参见圣女，由于警备加强的缘故，我只好先让爱丽丝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入主殿参见圣女。不过参见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殿传来爱丽丝的尖叫声，我赶忙跑去，只看见血流成河，断肢残骸四散一地，十几个负责守卫的圣殿骑士被残忍地虐杀了。而爱丽丝则躲在墙角不停地哭泣，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精神打击似的。特使团那方面怀疑是爱丽丝干的这一切，但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杀得死十几个圣殿骑士呢？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教廷仍旧不由分说地强行将爱丽丝关押在地下室。”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法瑞丽停下了喘几口气，只见苍月的表情阴沉地可怕。 “查清楚了吗？” “嗯，听说那几个站岗放哨的圣殿骑士想羞辱爱丽丝，不过爱丽丝拼死抵抗，但最后结果为什么变得那样惨烈便不得而知了。苍月，对不起！我当时真不应该抛下爱丽丝独自参见的，我……” 道歉的话语还未说出，就因为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戛然而止，那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法瑞丽，这不是你错。这，都是那群披着光明外衣的伪善者的错……” **************************************************************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教廷特使团囚禁重犯的禁地，闲杂人等不准进入，你……啊！” 地下室的守卫人员身首分家，鲜血溅在了黑色腐臭的墙壁上。 脱下了黑袍，血红色的贵族风衣象征黑暗之中的审判之刃，毁灭这滋养罪恶的地下室。 看着那些饱受凌虐、瘦骨嶙峋、茫然无神的囚犯，拿着那一道道粗长的铁栅栏隔绝人们生存的希望与动力，苍月感到内心中的愤怒之火更加旺盛，而悲痛之心也更加沉重。 爱丽丝难不成也会变成这种样子？ 苍月无法也不敢相信这种画面，对于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这一切都太过于残酷了。 所以----苍月举起了紫金色的巨镰将阻拦者狠狠地钉在墙上，同时另一只手举枪穿过腋下在背后偷袭者的脑袋上开了个花----必须用血液来洗刷，用杀戮来偿还。 来到地下室的最深处，在那个散发着异味、铺着陈旧稻草的囚室里，苍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苍月的心猛地一阵抽搐，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 劈开那些恼人的铁栅栏，小心翼翼地走到爱丽丝的身旁，只见那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怯怯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遮掩不住雪白的肌肤，爱丽丝头发蓬乱、空洞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仿佛瞎了一样。 苍月万分疼惜地脱下风衣罩在爱丽丝的身上，但爱丽丝害怕这种接触，急急忙忙向墙角中蜷缩着，还发出尖锐而无力的叫声：“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他们不杀我的……” “爱丽丝……是我，苍月。” 苍月强忍着眼泪，露出安慰温暖的微笑安慰道： “我回来了，爱丽丝。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了，好吗？” 面对苍月那诚挚的语气，将心灵封闭的爱丽丝仿佛迎来曙光，一点一点将痛苦铸成的壳给敲碎。 “苍月……苍月哥哥，是苍月哥哥吗？” “是的，是我！” 爱丽丝愣了几秒，接着飞扑进苍月的怀中，大声地哭泣，宛若那隆隆的雷鸣、宛若那倾盆的大雨，终于寻找到避风港湾的爱丽丝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来抒发自己心中无尽的痛苦。 苍月轻轻地拍抚着爱丽丝的背，借此了安慰舒缓她的恐惧。 哭声渐渐平息了，爱丽丝抬起头，双眼通红，晶莹的泪珠还犹挂在眼角，金色的发丝粘在了脸颊两侧，爱丽丝问道：“苍月哥哥，你不会再离开爱丽丝了吧？” “嗯，永远不会离开了。” “苍月哥哥，我好高兴。苍月哥哥，我告诉你吧，那些人，其实，是我杀的。” “不要紧的，是不是爱丽丝干的都不要紧。”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发现自己有一种能力，能混淆人们的思想让他们互相残杀。” 苍月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扶住爱丽丝娇弱的肩膀，苍月严肃地问道：“爱丽丝，你说的都真的吗？” 爱丽丝看见苍月，似乎恢复了原来调皮的本性，可爱地皱了皱鼻子，不满地道：“苍月哥哥怎么能怀疑我呢？爱丽丝可是不撒谎的好孩子。” 推开扶住肩膀的手，爱丽丝又投入了那温暖的怀抱，听着苍月的心跳声，爱丽丝有些迷茫地问道：“苍月哥哥，我会不会是恶魔呢？” 苍月静静地抚着爱丽丝有些蓬乱的金发，温和地说道：“不，不会。因为你拥有一颗天使都无法比拟的善良的心。” “是吗？爱丽丝不害怕了……”爱丽丝使劲搂住苍月的腰，生怕苍月会逃走一般，“爱丽丝感觉到很幸福。” 苍月若有所思的搂着爱丽丝，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能操纵他人互相残杀的能力----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魔厣体质？！ 第五十四章 杀人者的血 刺耳的警报鸣响打断了苍月的思绪，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怀中的爱丽丝，苍月不禁要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真是个捣蛋精……” 这所象征着教廷黑暗面的地下室，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被人入侵的局面，如今警报一拉响，巨大的铁门便从天而降切断了所有的退路，试图让秘密和入侵者一起死在封闭的地下室中。 不但如此，爱丽丝牢房中的稻草不知被什么点燃，熊熊的烈火开始蔓延开来。 苍月猛地起身，打横抱起娇弱的爱丽丝，用宽大的黑袍将爱丽丝和自己一齐罩住，冲出了牢房。 “害怕吗？” 后面浓烟滚滚，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状，犹如狰狞的恶魔追赶着两人。吞吐着暗红色的火光，宛若从地狱之中烧出的灼灼烈火。 “不。有苍月哥哥在就不怕。” 爱丽丝死死地抓住苍月胸前的衣襟，将小脑袋深深地埋入苍月宽阔而又温暖的胸膛，仿佛安睡在恬静的伊甸园。 “嗯，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抓稳了……” 轰隆的一声如同晴天霹雳的巨响，坚不可摧的铁门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就像被揉碎的纸团，而且被轰破之后去势不减，又接着撞上后面一堵铁门，整个地下室都晃了晃。 放下轻轻戳出的食指，苍月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 “注意注意！全员进入警戒状态！特使团驻地有外来者侵入！” “快快快！第三队，赶快到地下室入口，只要是外部人员便格杀勿论！” “第四队，跟在第三队后面，准备随后的救火工作。” “一队一队！去确认圣女的安危并进行外围保护！” 紧急的命令一道一道被发号下去，顿时整个教廷特使团驻地炸开来锅，全部的番队都忙碌起来。门口守卫惨死的模样更激起了人们心中的恐惧，难道是黑暗都市的恶魔攻过来了？抱着这样或那样的消极思想，再加上圣女绑架事件的余波，特使团如临大敌。 “圣女殿下，请你放心，我‘太阳神’泰格誓死保护您的！” 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犹如雕塑而成的坚毅脸庞。“太阳神”泰格是圣都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但圣女克莱尼尔却对这夺天地之造化的英俊视若无睹。 在圣都“太阳神”泰格和圣女克莱尼尔被喻为最般配的一对。 虽然教廷对伴侣的要求并不是非常严格，对往往圣女都洁身自好、终身不嫁。若是赢得了圣女的芳心，就等于掌握与枢机主教平起平坐的地位和权利。 泰格以为凭借自己出色的外表和强悍的武技便可以轻易俘虏圣女的芳心，但实际上对这个英俊潇洒的圣殿骑士没有一点格外的好感，这让泰格感到既羞辱又愤怒，下定决心要虏获圣女的芳心，于是便追随到圣女到黑暗都市。而眼前正是一次炫耀自己勇武与忠心的好机会。 一旁带着铁甲头盔裹着朴素修士袍的“毁灭骑士”佩卓斯也象征性地躬身行礼，以宣表自己的忠诚。 令泰格失望的事，圣女只是简简单单地点了点头，便对他们两人说：“随我出去吧，我想去看看事发现场。” “可是……圣女您的安全的问题……” “难得我不能相信你们的能力吗？” 圣女淡淡地看了这两个贴身护卫一眼。 “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以圣骑士的名誉法师！” 泰格的自尊心不让容忍自己在一位心仪的女性面前示弱。 佩卓斯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克莱妮尔起身而出，大批护卫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圣女，生怕教皇的心头肉受到一点伤害。 “出事的地方是哪里？” “报告圣女殿下，出事的地方是地下室，被不明人士侵入了。不过请放心圣女殿下，地下室的防卫措施可以让恶魔都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圣女殿下无需担心……” 像圣女这种教廷的代表人物，往往是不知道教廷内里的黑暗面，所以就连爱丽丝被囚的消息都一无所知的克莱妮尔，自然不知把特使团驻地闹个天翻地覆的人竟会是苍月。 最近圣女的心神总有些不宁，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克莱妮尔便不受控制去想那个犹如黑夜之中最闪耀的明星般的男人。被黑暗所笼罩但却并没有被黑暗所吞噬，游刃有余地游荡在善恶之间。神秘的身世、强大的力量，如吸铁磁一般牢牢地抓住了克莱妮尔的心神。想到这里圣女便会脸红心跳开始不安，这难道是……所谓的恋爱？ 不不不！不可能……克莱妮尔突然捂住了，来掩饰细白脸颊上漫出的晕红。 真丢人！现在怎么能想这些内容，应该为那些在这次入侵事件中死去的尽忠职守的守卫而祈祷。 克莱妮尔虔诚的双手合十，黑色的长发伴着热腾的气浪飞舞，定格成一幅绝美的景象，犹如地狱之中的圣洁少女。 周围一圈人似乎都被这种纯净的光明所感染，暂时性地忘却了内心的阴暗与杀戮，投入了心灵的净土。 但是，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爆裂而出的滚烫的钢板，毫不留情地撕裂了警戒队们所谓地下室防御措施不可攻破的幻想。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滔天的火焰如海浪从地下室冲了出来，横亘连绵成一片汪洋，霎时间蔓延开来，占据了广场的大半部分。 “保护圣女！” 这一声吼叫让一干护卫幡然醒悟，急急忙忙地将圣女围在中心，其余的一批人去杀掉从地下室逃出的一切生物，这一切都将是被扼死的秘密。 除了…… “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上帝啊，它、它有翅膀，那是恶魔吗？” 一系列地呼喊吸引了大多数的注意力。 火焰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从中劈开，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如同地狱的烈焰中伸展开来，一个拥有黑色巨翼、裹着黑袍的男子，横抱着一名娇弱可爱的女孩，静静地从灼灼的火红色中走出，就像是堕落了无数个晨昏之后浴火重生的堕落天使！ “若有在地上流人血的、非流那杀人者的血……” 男子遥遥地一指，众人感觉到无可抵御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生出一种跪倒在地俯首称臣的冲动。 “……那地就不得洁净。罪孽终会被抹消，罪人必将付出代价……” 宛若晦涩语言的话语从男子的嘴中吐出，就像审判之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呼哧”----男子猛地一振翅，黑色的羽翼遮挡了阳光，如同掠过的乌云，从众人的头顶飞过，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克莱妮尔的陷入了茫然，不由自主想起了他的名字。 “苍月……是你吗？”. 第五十五章 水上净土 泊塞东是破灭时代之后寥寥无几的沿海城市之一，同时也是血色与黑色交杂的世界中，仅有的几个纯白净土之一。传说天使便是在这里净身洗浴的。 水上城市泊塞东外围是一圈巨大的防水白色城墙，墙内则是星罗棋布的小型水上建筑物，呈众星拱月状围绕着泊塞东城市中唯一的陆地----塞也----犹如一把锐利的宝剑撕裂了无垠的绝望之海，高傲地矗立海平面之上。 这里除外圣都之外最大的教徒聚集地，随处可见的虔诚朝拜者和宗教教主，这座城市散发着一股肃穆而圣洁的气息。 纯白色的水上街道连接着泊塞东和大陆，而此时，在其上行走的是整齐的教廷仪仗队。 身着银甲的圣殿骑士团呈三角在前开路，后面是一排类似于苦行教徒的修士殿后。唱诗班的童男童女，穿着犹如天使般的洁白圣衣，吟唱出天籁般的天使之歌。 但无数教徒的目光却被围绕在中间的那个身着朴素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所吸引----光明圣女克莱妮尔！ 虔诚的教徒们亲吻着圣女的足迹，如同感召着神的恩赐，甚至有些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每一个人泊塞东人都感到无比的光荣，因为教廷的圣女克莱妮尔殿下将会到这个城市进行正式成为圣女的洗礼仪式。这是何等的殊荣，这是冥冥中上帝的垂怜！ 但事实是，因为屡次黑魔教团的骚扰和苍月那次惊天动地的劫囚事件，即使是固执的教廷特使团也不再认为到黑暗都市进行洗礼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迫于无奈，只好将受洗地转移到第二大教廷都市----泊塞东。 在热情民众的欢呼声和祝福声中，圣女克莱妮尔安全抵达波塞东都市，进入了塞也上最大的圣皮尔斯教堂中。 “欢迎您的到来，圣女殿下……” 一个满头白发的祥和老人弯腰欢迎道。圣女急急忙忙地迎上去拉住老人，用微微责怪的语气道：“卡尔利爷爷你又来了，都说卡利爷爷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行教廷礼仪的！” “要行的，要行的。” 看着宛如小女孩撒娇般的圣女，老人乐呵呵地坚持道。此人正是圣皮尔斯的主教卡尔利。 高大的拱顶门又被推开，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投下几个人高低不依的影子。 首先进来的身穿红袍的安德烈神父，然而便是地狱之歌的首脑法瑞丽，一个面貌平平类似于护卫的青年男子紧随其后。 “噢，安德烈，你怎么来了？” 卡尔利看见安德烈神父，眼中露出兴奋而又惊喜的光彩，立马上前与安德烈神父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卡尔利爷爷……你们，认识？” 不仅是圣女，就连一旁的法瑞丽也有些疑惑了。 “当然了！”卡尔利的身上似乎又勃发了澎湃的朝气，拍着安德烈的肩膀，卡尔利感怀地说道：“我们可是好兄弟！当年教廷圣战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卡尔利在教廷可是属于元老级别的人物，只是不愿担任要职才到泊塞东的教廷当一个闲适的主教。而没想到黑暗都市旧街区的一个神父，也有这般显赫的身世。 “原来如此。” 法瑞丽感叹道，总是一幅老好人模样的安德烈神父竟然是教廷的元老级人物，更是残酷圣战中的幸存者之一，光这个名号，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各位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吧，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卡尔利体贴地招呼众人休息。 圣皮尔斯教堂格外的大，高高的白色穹顶上描绘着当年圣战的景象，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正中央。圣母的雕像安静地耸立在祭台之前，用温柔怜悯的目光俯视着世人。 打开客房的门，法瑞丽终于卸下了脸上略显僵硬的微笑，恢复慵懒的表情，随即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紧随其后的青年男子刚一进来，就被一个体态娇小的女孩给死死抱住，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爱丽丝，别闹了……” 看着亲昵地蹭着自己的爱丽丝，青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不，不要嘛！这样爱丽丝才能有感全感啊……” 凭着拙劣的借口，爱丽丝仍旧肆无忌惮地犹如树袋熊般挂在青年的身上。 “哎……” 叹了一口气，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俊美而苍白的脸，淡蓝色的瞳某犹如碧澈的海水，银色的发丝好似夜空中倾泻的银河。 “没想到安德烈神父还有这一层身世，我们以前竟然毫无所知。”苍月随手丢掉那块人皮面具，一把抱起调皮捣蛋的机灵鬼爱丽丝，扔到床上，尽管摔倒柔软的床垫没有任何的疼痛感，但爱丽丝还是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若是跟卡尔利同一个辈分的话，那么安德烈在教廷还是很有地位的，只是大多数经历圣战洗礼的老人对名利看得都很淡薄了，所以才不会在教廷中担当要职。”法瑞丽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苍月随手饮了一杯红茶，茶水还未下咽，就被苍月全数给吐出来了。 连续“呸呸”几声，苍月倒掉不知放了几天的红茶，苦着脸对法瑞丽说道：“恐怕转移了地方，黑魔教团也不会放弃的。拥有圣灵体质的人近在眼前，说什么黑魔教团都不可能半途而废。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寻找两名各拥有圣灵体质和魔厣体质的少女，但我们目的就是----” “----阻止他们！” 法瑞丽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过受先前几次的教训，这次洗礼仪式绝对会有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布下的铁桶似的防卫，黑魔教团是不可能通过正面进攻的手段劫持圣女的。那么又是靠什么办法？不知道这些我们根本无法设防。” “说的对。”苍月认同地点了点头，“我先去四周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防御漏洞。” “我！我也要去嘛……” 爱丽丝娇滴滴地缠了上来。 “不行！” 苍月态度相当的坚决：一个拥有圣灵体质的圣女就够让苍月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可能拥有魔厣体质的魔女陪伴，那绝对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再说黑魔教团很有可能在打爱丽丝的注意，苍月绝对不容许让爱丽丝再次身陷囹圄之中。 夜晚的泊塞东不像黑暗都市那般诡异、邪恶，充斥着见不得人罪孽，人们只是单纯地庆贺圣女的到来，开着热热闹闹地狂欢派对，精神上虔诚的同时也抒发着**上的愉悦与快乐。 茉莉、玫瑰、柠檬花----浓密的黑暗中浮动着甜美的香气。 九重葛、含羞草、朱槿----在尘封数千年时光的夜里，花朵们自豪地夸示着仅有的数日生命。 清爽的海风徐徐吹来，驱散了入夏的炎热和沉闷，为日晒后的肌肤带来一阵舒爽。 察遍了教堂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安全防御上的漏洞。于是，一无所获的苍月不知不觉来到城市最热闹的跳蚤市场。喧哗声、叫卖声、吵闹声汇成巨大的洪流，苍月有些迷茫堤身陷其中。 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将苍月拉入了漆黑如墨的阴影中。 ************************************************************** “长眠于深海之中吧，泊塞东。如海的黑暗送走了夜晚，细碎的波浪讴歌着永恒的死亡。” 男子朝着昏暗的海面吟咏着古诗。 挟带了浓密雨气的海风吹拂着及腰的黑发。簇拥着银月的云层也在快速的移动着。 “半夜会起风。我们的语气很好。” 男子转身面向同行的人，然后浅浅地笑道。 “目标已经平安到达了圣皮尔斯教堂，我们随时可以展开作业。” “你要好好干。就算我做得再好，要是你的任务没有完成，结果还是没有意义。” 男子----坎贝尔自言自语着，在黑暗中回应他的是宛如天使般清澈的童音。不过，夜雾里却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在黑暗的另一端，獠牙在月光中闪现着光辉。 “对了，你看怎么样？这衣服合不合适？” “非常合适，公爵。这样谁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们该出发了，快要下雨了。” “嗯。到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就要和这座城市道别了。” “是啊……这道别具有两种意义。” 坎贝尔不带一丝感情地丢出了手里的雪茄。雪茄就这样冒着灰烟，细长的影子跌落在黑夜里。 ……两人相继离开岩壁，雪茄短暂地发出红光，随着掀起的波浪，片刻之后便在黑夜之中消失了踪影. 第五十六章 魔王罗莉ＶＳ长生种正太 “嘘……”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苍月意外地没有立刻着手反击，在这熟悉的拉长嘘声下，苍月心中最后一点忧虑也被打消了。 早在被忽然拦截之前，一股熟悉的幽香便钻入了苍月的鼻中。 “----亚丝？” 摘下蒙住大半边脸的的黑帽，火红色的发丝犹如灼灼的火焰起舞在黑夜之中。圣绿色的瞳眸中闪烁着惊奇而又疑惑的光芒----没有提示又没有看到自己的相貌，他是怎么样认出自己来的？ 苍月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似乎猜透了亚丝的内心一般，但却默然不语。 “我讨厌你这种表情。” 亚丝撇了撇嘴，红润的嘴唇勾起一抹诱人的弧线。 说变就变，苍月立马换上了一幅异常庄重严肃的表情，在强烈的反差对比之下，板着脸的亚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苍月的眼中似乎也荡漾开来温柔的涟漪，静静地注视着如盛开玫瑰的亚丝。 一朵红云飞上了洁白细腻的脸颊，故意咳嗽了几声打消尴尬，亚丝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对苍月道：“这次我回到真人类帝国，得到上面的命令要继续追击并杀死卡伊库马公爵。通过各方面途径的打听，已经加入了黑魔教团的卡伊库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 亚丝绿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塞也上最高的建筑物----圣皮尔斯的教堂。 “教廷的圣女克莱妮尔。而且，他还有同伙，坎贝尔----就是那个在沙漠女王之墓的黑发恶魔，自成‘魔术师’的男人。我曾经查过他的资料，似乎是某个知名恶魔家族的叛徒，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看着亚丝一脸郑重而又苦恼的可爱表情，苍月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即问道：“为为什么要找我？” “你……”亚丝绿色的眼睛突然间瞪得老大，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苍月，“我不找你找谁？！” 意外的辣气壮。 但她不知不觉绞在一起的手指显示出了她的不安，就连声音也低了几个调：“苍月你知道，卡伊库马杀了我的母亲，这仇我必须得报！但是现在整个泊塞东都被教廷控制着，与之敌对的真人类帝国的长生种怎么可能有机会杀死卡伊库马？我必须和教廷的人员共同行动才有机会杀死想袭击圣女的卡伊库马。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 亚丝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一眼苍月，这其中似乎有乞求、有愤怒、有哀伤，一瞬间那绿色的瞳眸犹如碧海汪洋无限的深邃。 苍月正欲张口回答，突然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地按住亚丝的肩膀，将她硬生生撑入墙角的阴影当中。 正当亚丝的瞳孔因为惊讶而猛然放大，正欲一个膝盖狠狠撞在苍月的小腹之时，整齐的脚步声传入亚丝的耳畔。一队整齐的圣殿骑士团巡逻兵从苍月和亚丝的面前走过，顿时恍悟过来的亚丝也配合地搂住苍月的脖颈，这让他们看起来像墙角一对亲热地情侣。 玫瑰般浓烈的香气熏到苍月的脸上，宛如坠入云萎中，看着面前轻咬下唇无比娇羞的亚丝，苍月鬼使神差地竟然越靠越进，嘴唇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 “哈哈……大哥哥大姐姐在干什么？！” 旁边跑过的小孩子，打破了两人间奇妙的气氛。急急忙忙地分开，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仿佛怕沾染到什么诅咒一般。而两人的脸上也不同程度抹上了朱红，甚至连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那么，圣女受洗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圣皮尔斯教堂的，到时候卡伊库马有什么动作的话，我们便可联手将其击杀。” 苍月的话打破了沉闷的尴尬，但暧昧的气氛依然游荡在两人之间。 “咳咳……”无谓地咳嗽了两声，亚丝低下头，说道：“谢谢了。” 拍拍亚丝有些削瘦的肩膀，苍月露出纯净犹如牛奶般的微笑：“还用谢什么！我们是搭档呢？” “搭档……” 听着这令人怀念感动的词语，看着那纯净无瑕的微笑，亚丝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浑身绑着绷带的苍月，也是用这样太阳般的微笑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语。 霎时间，亚丝觉得有什么温暖的液体在体内流动着，并渐渐汇聚到了眼中。 “那……受洗的时候再联系……” 亚丝一个转身，身为最强大夜之一族的她便完美地融了黑暗之中，消失在苍月的视野里，只留下了淡淡的玫瑰余香，仍旧漂浮在黑色的浓钞中，宛如甘甜的毒药。 ＊＊＊＊＊＊＊＊＊＊＊＊＊＊＊＊＊＊＊＊＊＊＊＊＊＊＊ “我心静候着耻辱与苦难……” 大门在少年唱诗班天籁般的献唱声中应声开启。 由手捧着香炉的主教卡尔利带头，穿着带长帽白色长袍的神职人员排成一列，圣女克莱妮尔被众星捧月般地围绕在中间，整个队伍肃穆地开始进场。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在每个虔诚信徒的脸上，宽大的圣皮尔斯教堂迎来神圣的圣女洗礼仪式。 教堂内只有少年唱诗班、圣殿骑士团的警戒骑士和少量的异端宗教裁判员，地狱之歌只有法瑞丽和身后的护卫“青年”两人而已。再就是圣皮尔斯教堂本身的神职人员和特使团的洗礼者。 与教堂内寥寥无几的人相比，教堂之外可谓是人山人海，数以万计的教徒虔诚地跪倒在地，渴望在圣女受洗的过程之中得到上帝的恩泽。 “无人能比的悲伤，无人足以抚慰……” 在少年唱诗班澄澈的歌声里，带着白色面纱的圣女朝着典礼祭坛恭敬地垂下了头。在沉默之中，取出神圣匣子中装着的洗礼圣水，卡尔利主教念起了祈祷文。 “愿主垂怜，圣子哀悯。我们虽生犹死，渴望救赎。愿主垂怜……阿门。” 沾了了一点圣水，卡尔利主教将晶莹的圣水泼洒在圣女的身上，此时，从天而降的白色光柱将整个教堂照得亮堂堂的，克莱妮尔就好像太阳般散发出无穷的光与热。外面的教徒们看到这一神迹，热泪盈眶地跪倒在地吟唱着神圣的祈祷词，乞求主的施舍与垂怜。 破开云层的竖直光柱照射在克莱妮尔的身上，仿佛在传递着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的旨意。渐渐的，光芒黯淡下去，克莱妮尔似乎也精疲力竭，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澈的童音闯进了参列者的耳朵。 “圣女----我有事找你！”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转过来，只见一个有着银色头发、血红双眼的小男孩从唱诗班中站起来。扬起的衣摆下放迸射出不祥的光芒，出现了一把闪着冷洌寒光的巨斧。 “我是真人类帝国的卡伊库马公爵！你们这些猴子，居然敢怵逆我们！快快纳命来！” 卡伊库马这一番话可真是别有用心，立即祸水东引到了真人类帝国身上。 事出突然，士兵们连举枪的机会都没有。如同“天使”般美丽的恶魔立即进入了“加速”，手中的巨斧划了一个圆圈猛地甩出，朝近在咫尺的克莱妮尔的脑袋招呼去。 “！” 异变徒生，巨斧竟然诡异地定在空中，慢慢地朝唱诗班飘了回来。 一只嫩白的小手接住了巨斧。 白色的圣袍下，是黑色蕾丝勾边的哥特连衣裙。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般丝滑柔顺，一直垂到那细细的纤腰处。象征着最高贵血统的圣紫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天真无邪犹如纯净的一泓清潭。 拿着巨斧的沙叶利似乎格外的无辜，用嗲里嗲气的声音教训道：“乱丢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说罢，结实无比的巨斧瞬间变成一堆银色的碎末. 第五十七章 被玷污的骑士之剑 “什么？！----是你？！” 见自己的攻击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卡伊库马面露惊愕之色。 沙伊利笑得天真无邪，眨了眨紫幽幽的大眼睛，说道：“叔叔啊，我们在沙漠女王之墓里见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该死！” 卡伊库马低声咒骂，但万万不敢出手，眼前可是教团排名高于自己的“魔术师”都束手无策的敌人。 等等！ 在沙漠女王之墓里沙叶利亲口承认自己是苍月的女仆，现在沙叶利在这里的话---- “砰！” 一声沉闷的枪鸣，粘稠的鲜血溅射到了雪白的瓷砖墙壁上。守卫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到底是谁开的枪？ 只见从高高的教堂穹顶一隅，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跳了下来，稳稳地降落在地后，黑袍被气流掀动脱离了男子的身体，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 “----苍月？！” 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的一干人等惊呼出声----他们苦苦找寻的教廷逃犯苍月竟然近在眼前，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圣女受洗的仪式上？！ “保护圣女！” 也不知是哪个卫兵大声叫喊了一声，大量全副武装的护卫立马将虚弱的圣女安放在一旁，然后将卡伊库马和苍月团团围住。 “哈！你这条地狱之歌逃窜出去的狗！竟然还赶回来！” “太阳神”泰格站出来冷笑着讥讽道，“毁灭骑士”佩桌斯也在一旁，不过还是带着白银头盔遮挡住了面容。法瑞丽听见泰格攻击性的言语，不由得蹙了蹙眉。 “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泰格露出胜利的笑容，趾高气扬地指使道。 顿时圣皮尔斯的神职人员迅速退到一边，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所的护卫人员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对着一脸凝重的卡伊库马和挂着淡淡微笑的苍月。 “奉圣父、圣子、圣灵之等，尔等异教徒将受到上帝的审判与处罚……” 还未等泰格将审判之词念完，在紧张压抑而无比寂静的教堂中响起了突兀地鼓掌声。 “……”被突然打断的泰格还有些茫然，紧接着便怒火中烧，咆哮道：“谁？！谁感亵渎上帝的威严？！” 一团黑色黏稠的液体流到了卡伊库玛和苍月之间，一阵奇异地扭动后，突然膨胀变成了人形。 黑色及腰的长发，魔魅般中性妖异的容颜，黑色的瞳仁宛若看不见底的深渊，从黑夜里走出的男人----“魔术师”坎贝尔，面带着微笑轻轻地鼓着掌。 “所谓的信仰，只不过是愚者和弱者逃避的借口罢了。” 坎贝尔毫不在意地在神圣的教堂中说出了亵神的话语。 “恶魔！你这个恶魔！” 退到一旁的卡尔利主教突然瞪大了双眼，浑身激烈地颤抖着，指着悠然站在包围圈中的坎贝尔，大声叫喊道。 “如你所说，我就是一个恶魔。” 坎贝尔恭敬地欠了欠身。 碎金般的阳光洒在众人的身上，犹如斑驳腐锈的黄铜。教堂外无数教徒高声吟唱着祝福的圣词，仿佛是来自天界的歌声，飘荡在整个泊塞东上空。殊不知教堂中已经陡升异变。 “坎贝尔……” 苍月脸上的笑容慢慢黯淡下来，凝神紧盯着坎贝尔，银色的发丝无风自动飘扬起来。 见到苍月，坎贝尔嚣张而诡异的微笑才略略有所收敛，只不过黑色的眼中浮现出几丝阴冷，缓缓地开口道：“苍月，我不管你和堕落天使有什么关系，但能把逼到绝境之人，你很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但，你同时要为你所作的付出代价……” 诡异的笑容如同涟漪在坎贝尔的脸上荡漾开来，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当余音还缭绕未散之际，便淹没在突如其来“轰轰轰”的惊天巨响声中，整个教堂都猛烈地摇晃起来，灰白色的尘烟碎屑顿时在大殿之内弥散开。 ----炸弹？！ 教堂穹顶的一圈竟然都事先埋下了炸弹，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爆炸声瞬间瓦解。无数守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圣女退到安全的位置，却无暇去顾及偷袭的几个人。 这时候，原本在包围下无法动弹的卡伊库马突然冲向了祭坛，一直站在法瑞丽身后担任之职的黑袍青年，眼见卡伊库玛要夺路逃窜，二话不说跳下阶梯紧随其后。 卡伊库马细细的手臂伸向了里面的祭坛。总重将近一吨的祭坛发出轰隆的声响倒下来，从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竟然一条秘道！卡伊库玛纵身跃入其中，黑袍青年单手一撑，也跃入其中，只不过跳入秘道的刹那，露出了如火一般的发丝----亚丝！ “圣女大人！这边……” 泰格浑身爆发出耀眼的白芒，将落下的石块纷纷击碎。佩桌斯也拿出了他的武器倒钩十字架，警戒地贴在圣女克莱尼尔的身旁，阻拦一切可疑之人趁乱接近圣女。 看见心目中神圣无比的圣皮尔斯大教堂竟然开始崩塌，虔诚的教徒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睁大着双眼口中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号。 圣皮尔斯大教堂在爆炸之后都迅速撤退了出去，不消一会儿，只剩下两人静静地伫立在崩塌的教堂大殿之中，无言地对峙着。 苍月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黑色的手枪，瞄准着坎贝尔的胸口。 “不要这种低劣的武器来玷污我们的对决……” 坎贝尔的脸上挂着冰冷而讥讽的笑容。 苍月依旧沉默无言----只是手上的手枪忽然发生一阵奇异的扭动，宛如液体一般，在缓缓地流动着幻化成一柄闪耀着地狱光泽的巨镰，死亡的气息白色石灰烟和碎屑之中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坎贝尔慢慢脱掉手色的白色手套，一条肉眼可见的黑色缠绕在他的手掌之间，血红色的地狱之眼猛然在他的手掌之间睁开，原本无形的“别西卜之剑”像是涂抹了鲜血一般闪耀着红光。 没有言语，两人之间仿佛有着无言的默契，下一个瞬间，两个绝强的武器碰撞在了一起---- “砰”，圣皮尔斯大教堂的中间仿佛被无形的巨剑切开，整座建筑猛地跌落一层，漫天的烟尘遮掩住了蔚蓝的苍穹，世界刹那间陷入了黑暗，犹如末日濒临。 ************************************************* “这是哪里？泰格，你要把我们往哪里带？！” “毁灭骑士”佩卓斯惊惧不安地质问道。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出教堂，没想到在泰格的引领之下，圣女克莱妮尔、佩卓斯、泰格三人竟然不知不觉甩开了所有的护卫，来到了一个封闭的密室。 “对不起……佩卓斯……” 从天而降的钢铁牢笼罩住了圣女和佩卓斯，两人顿时被囚困于其中。 泰格面对着曾经战斗在一起的同伴----佩卓斯，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剑。 “……我是黑魔教团的一员……”. 第五十八章 安魂的枪声 “别想逃……” 墙壁上涂的荧光涂料让隧道里泛着隐隐的白光。长生种的影子在这里的白色空间当中，用“加速”状态全力疾走，凭借人类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因为年轻的缘故，亚丝在速度上略胜一筹。 “你完了！卡伊库玛……” 亚丝瞄准奔跑疾走中的卡伊库玛的背部，毫不留情的氤离子刀一闪而过---- “……什么？！” 可是，在划破背部之前便跳开，利刃无声息地弹了回来。 卡伊库玛往侧边跳开，在他周围的是把个刻印着古老咒术符文的银球。 “绝、绝对防护盾……” “哇哈哈！抛下武器吧，我可怜的亚丝小姐。” 卡伊库玛在回身的同时解除了“加速”，朝略微有些惊慌失措的亚丝投以邪恶而诡异的笑容。 “亚丝，你还是老样子，就如同你的母亲，在关键之刻总是败下我的手下。”卡伊库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过说真的，你母亲的血还真好喝……” “……” 亚丝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一股脑地冲入了大脑中，自己的手无法控制地掷出了手中的氤离子刃，划出一条橘黄色的尾巴。 “居然敢偷袭我！我非要付出代价不可！” 幸好卡伊库玛凭借卓越的反应能力，在氤离子刃洞穿脑袋之前微微侧了一下头，钉入石板还仍在微微颤动。拔出了刀刃，只见氤离子光束已然熄灭。卡伊库玛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试着刀柄。 “我先告诉你，我的招数可不知是这些。你想报你母亲的仇恐怕有生之年无法实现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亚丝的语气犹如千年的寒冰。 “那可是我的荣幸……” 卡伊库玛颇为感动似的眯起了双眼。 “哎呀呀，看来我是玩过火了……听你这么自信的口气好像有很大的把握杀死我。不过也就到此为止----要阻止我的野心，罪过可是很严重的！亚丝??雪落娜！” “卡伊库玛，你犯了两个错误。首先，我不是一个人……” 在急速逼近的死亡面前，亚丝带着异常冷静的表情回望着冷笑连连的卡伊库玛。 “还有，这算哪门子‘野心’！哼，你只不过是黑魔教团的一头走狗罢了，别讲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你说什么……？！” 那极其无礼的台词，对着直翻白眼的卡伊库玛，亚丝用毫不留情的话风继续追击。 “明明胆小又无能，自尊心却还比别人强。既不受他人认同又没有特殊才华，自己偏偏又不肯努力。最后只好屠杀短生种，然后伪装成艺术家……哼！几百岁的人把自己弄成一幅小男孩的模样，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弱的变态！还谈什么‘野心’，可笑至极！连我都替你感到丢脸。” “啊……！” 天使般的美丽面孔突然转白，接着泛起酒红，最后满脸发青。 卡伊库玛周围的银色球体跌落在地。老长生种猛地挥出氤离子刃，喉咙里发出愤懑的咆哮。 “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又懂着什么！我是不一样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他们才不认同我！我……我……我要杀了你！” 雷电般的闪光直直袭向亚丝的心脏。卡伊库玛龇牙咧嘴地大叫着。 “去死吧，臭丫头！” “就是现在！” 亚丝突然发出莫名其妙的呼叫。下一刻，卡伊库玛觉得自己的四肢麻痹、全身都凝固了，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背脊蹿上来，手中的氤离子刃顿时掉落在地。 卡伊库玛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似乎想说话，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塞在他的喉咙里面。他保持着恶狠狠扑向亚丝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具活生生的雕像。 望着隧道的最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连衣裙的可爱女孩慢慢地走了出来。 卡伊库玛的眼睛猛然睁大，似乎十分的惊讶。 亚丝迅速无比地踢开绝对防护盾，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连忙道谢道：“谢谢你了，沙叶里魔王大人。” 恭敬地鞠了一躬，但小丫头却不领情，摇头晃脑地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都是主人下的命令。啊啊……使用‘邪眼’果然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还有，记得叫我莎莎……” 卡伊库玛一幅快要气得吐血的样子，杀名在外的他竟然败在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孩收下，真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亚丝拾起了地上的氤离子刃，橘黄色流动的光芒散发着死亡的味道，缓慢地靠近着卡伊库玛纤细的脖子。 “----不！” 卡伊库玛终于叫喊出来。 “你不要奢求我的饶恕。你杀了我的母亲，你必须血债血偿！” 亚丝的表情异常的坚决，眼中的杀气浮动，隐隐的血红色在她绿色的瞳孔之中蔓延开来。 “你不敢杀我的……” 亚丝露出讥讽的微笑，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氤离子刃，宛若死神的镰刀。 “要试试看吗？” “是的，你不敢杀我的。” 卡伊库玛抬起了头，诡异的笑容像是起伏的涟漪荡漾开来。瞬时扯开了身上华贵的礼服，露出一个奇异的装置。 亚丝的瞳孔猛然放大了…… ****************************** “对不起……佩卓斯……” “……我是黑魔教团的一员……” “砰！” 泰格带着死犹不信的表情怔怔地倒下来，眉心处有一个子弹大小的窟窿，围绕着窟窿蔓延开一圈黑色的纹路，像是恶魔的咒印。泰格身上澎湃的光明圣力像是燃烧殆尽的干柴，迅速衰弱直至消无。 凯斯的手臂宛如一条笔直的线，手中拿着巨大的银枪，枪口出正冒着缕缕的硝烟。 “凯斯？！” 一直对泰格的背叛感到不可置信同时无比绝望的克莱妮尔，爆发出了喜悦的声音，宛若撕裂乌云的那一缕曙光。 但凯斯仍然不冷不热、平板地说：“敌人已沉默，歼灭任务完成。” 佩卓斯看着地上身体逐渐冰冷的泰格，头盔下传出有些感伤的声音：“其实，我早些时候就微微察觉到泰格的异常，特别是今天他表现的犹为奇怪，实在太不冷静了。我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名对神效忠的骑士放弃他的忠诚与尊严？！哎……你又是何苦呢，泰格……” 凯斯似乎对泰格的漠不关心，因为手中的枪已经替他回答了一切。 第五十九章 名为修罗的不归路 天空逐渐阴沉下来，犹如在无垠的苍穹铺上了一层暗灰色的纱死，只透下微弱的缥缈的光，为那些惊慌逃离的信徒指明出路。 宛若世界崩塌一般的感觉狠狠地侵入人们的大脑，钻入心脏，掏出大把大把的恐惧，挥洒着，叫嚣着。 克莱妮尔等人刚刚从密室中逃出来的时候，便开到了这犹若末日降临的一幕。克莱妮尔的心不知不觉地揪起来，隐隐阵痛。 佩卓斯倒是没有多少怜悯施舍给这些仓皇逃窜的信徒，而转头对凯斯问道：“你是怎么杀死泰格，要知道他全身无时无刻地处于圣力的防护下？” 凯斯的眼神仿佛没有焦距，沉默了一会儿，平板的声音响起：“地狱之歌特制的‘血亡’子弹。可是暂时性是光明力量----无效化。” “救救他们……”克莱妮尔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呜呜咽咽：“佩卓斯，凯斯，救救他们吧……” “可是圣女，您的安全……”佩卓斯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踌躇。 “求求你了。”克莱妮尔的眼眶红红的。 “好吧……”佩卓斯终究是妥协，投给凯斯一个“保护好圣女”的眼神，化作灰影去搭救那些被困在废墟中呼救的信徒们。 “轰隆！”----坍塌中的圣皮尔斯教堂中突然蹿出两条冲天的烟尘，而下一个瞬间，雄伟恢宏矗立在赛也之巅轰然间成为历史。 教徒们早已经泣不成声，呆呆看着那象征着信仰的建筑，变成无数块破碎的石屑。克莱妮尔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两个黑色的身影正高速下降。 “砰……！”又是一声巨响，不过明显比倒塌时的声音小了很多，两道烟尘又冲天而起，接着在金铁交击声中，烟尘四溅宛若舞女狂舞时挥甩的长袖，翻飞犹若浮云蛟龙。 血色的“别西卜之剑”和杀气腾腾的紫金巨镰撞击在一起，冲击波掀起四周无数碎石，你来我往之下又是堪堪的平手。 坎贝尔和苍月也都不意气用事，飞快退开。激战连连让两人都有些疲惫，于是十分默契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抢攻，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对手。 “在沙漠女王之墓真是失礼了，苍月，之后心情还好吗？” “魔术师”似乎又恢复到了开展前的礼貌与儒雅，风度翩翩地问候着。 “赛也----乃至整个泊塞东的血腥帷幕已经揭开，若是‘撒旦之子’能观赏，那可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我会阻止你的！” 瞳孔中闪动着红宝石般的光泽，苍月如是说。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冰冷的镰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噢，是吗？”有些调侃意味的声音响起，接着又默然转入阴冷，“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这句话犹如哀鸣的丧钟一遍又一遍在苍月的大脑中回响着，勾起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不愿去回想的经历，就好像刺刀无情地扎入了苍月脆弱的心脏。 红宝石的眼眸顿时翻起了波浪，一时间茫然不定。 坎贝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苍月的异样，英俊而苍白的脸庞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慢慢地怀中拿出了那个精致的匣子----盛载着堕落天使之血的匣子。 看到坎贝尔手中的东西，苍月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汹涌的杀意在胸膛中咆哮着、嘶吼着！ 感觉镰柄要被颤抖的手给捏断似的，沸腾的血液用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催促着苍月---- 杀！杀！！杀！！！ 苍月觉得眼前的景象变了，就连不远处挂着诡笑的坎贝尔也无影无踪。 世界被泼了一层血色，天空、大地、河流----像是被拙劣的画家清一律地抹上妖异的红。 哀鸿遍野，尸骸遍野。 放眼看望去，那空洞的双眼、无助地伸向天空的断手、流满一地惨红的肠子，亦如梦魇深深地扎入了苍月的双眼。 想看自己的双手是否也沾染了肮脏的血液，但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怀中躺着一名绝美的女子，宛若安睡一般静静倚在自己宽大的胸膛，却没有鼻息、没有心跳，没有……生命。 那是令任何语言都苍白的痛苦，就像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洪流，瞬间席卷了自己柔弱的心。在那块小小的净土上，播撒着名为“哀绝”的种子，然后放肆地生根、发芽。 “米迦勒！你醒醒……求求你，不要睡了！睁开眼睛好吗？米迦勒……” 那是苍月自己泣不成声地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绝望地呼喊着。 但是怀中的女子，仍未睁开自己的眼睛，反而越睡越沉。 不远处传来某个人的**，苍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瞳孔猛地收缩，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个造成一切的男子。 那是他的哥哥----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杀死怀中女子的男人----路西法。 虽然满脸是鲜血，浑身也是大大小小翻着红肉的伤口，但是笑容却依旧的暖洋洋的，像是冬天早上**点钟的太阳，但给苍月的感觉却再也不是温暖，而是----恨！无穷无尽的恨！ “是你……你，是凶手！” 苍月指着他，颤颤巍巍地道。 “苍、苍月，让我们用火焰来更新这个世界吧。让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变得神圣，到那时候，我可以称为神，你也可以成为神，这样不好吗？苍月，帮我一把……” 男子眼中浮现出狂热的色彩，依旧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望着苍月，渴望从他的嘴中听到肯定的答复。 苍月缓步走进，男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仿佛在说“来吧，跟我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神吧”。 然后高高举起的镰刀，却那笑容变得僵硬。 “你在做什么……？！” 苍月摇着头，热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不，我不想做这个世界的神……” 苍月觉得自己的内心在一点一点地碎裂。 “我只想杀了你，哥哥……” 落下的镰刀，带起滚烫的血液，喷洒在苍月的脸上。 “是的，一切都是我杀的，我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终结者！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苍月对着寂寥血色的苍穹狂吼，最后抽噎着跪倒在地，怀中的女子渐渐地滑落，在被鲜血侵染的土地上安睡着。 望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修罗之道。 霎时，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教堂、废墟、眼前的敌人坎贝尔。 血红色的眸子少了平日的冷静，变得狂暴而嗜血，宛若从炼狱中走的杀气冲天的修落。 “来吧，杀吧！” 坎贝尔勾了勾手指，发出战斗的挑衅。 “啊啊啊！” 近似疯狂的发泄的怒吼，苍月变了个人、宛若恶狼般地扑上去。 “沉沦吧……成为修罗。” 坎贝尔冷笑着，心里默默地念道. 第六十章 断翼的守护天使 大镰刀扬起了奔腾的黑色闪光，而在黑色的轨迹划过后，绚烂的血色宛若绽放的礼花喷洒在天地间。 “我要杀了你！” 血色的眸子蒸腾着杀戮的**，却将感情、理性诸如此类的东西统统抹杀掉了。 ----也因如此，在完全丧失理性的攻击下，带走却是那些无辜教徒的生命以及些许飞溅碎石。 那红色的血液伴随着毁坏的建筑物漫天飞扬，整个塞也被这非人的力量弄得千疮百孔。 “不要！苍月，不要！” 克莱妮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泪水还是本能地潺潺涌出，为那些消逝在死神之镰下的无辜生命。 “停下来……求求你，住手……” 圣女哭泣地跪倒在地，眼前是一片宛若修罗炼狱般的景象。在圣皮尔斯大教堂光荣成为历史之后，整个宗教建筑群都变成了只剩下坍圮的白砖瓦墙、倒塌的神像……和留下血泪的圣母像，那是教徒们的血汇聚而成的眼泪。 曾经的骑士已变成杀气冲天的魔鬼，怨恨的灵魂在嘶吼，克莱妮尔能够听得见那些亡灵的声讨，眼前他正在犯下的惨绝人寰的罪行。 “为什么……？” 当眼泪都干涸以后，只剩下绝望而空洞的心，发出了虚弱的质问。 但这一切，因为回忆而陷入了疯狂杀戮中的苍月根本无法听到，只是让手中的巨镰起舞，带走更多的生命。没有任何的顾忌，只有杀，无尽的杀。 “看来……这堕落天使之血果然根苍月有很大的联系，也许，不失为限制他的一个好方法。不过，能永久解决掉就更好了。” 从容躲避着苍月疯狂攻击的坎贝尔，露出得意而诡异的笑容。缺少了冷静的思考，此时苍月单凭强大气势和破坏力的攻击却不如以往来得犀利，也因此坎贝尔的躲避动作优雅得如同舞会上派头十足的贵族绅士。 犹如迅驰的闪电，黑色的飓风在挥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加速，仿佛突破了空间的屏障忽然来到坎贝的面前。 但却在一个手臂左右距离的时候，发出响声弹跳开来。 一道无形的力场微微抖动着----大镰刀被“阿斯莫德之盾”弹开来，相对于在万魔死地差点被苍月破盾，这时的“阿斯莫德之盾”无论在强度还是反应速度上都胜过当时。 然而被弹开的反作用力却被疯狂之中的苍月本能地运用了，灵活修长的手指猛地一回转，换成了反面的刀刃，一边擦着地面一边朝坎贝尔袭去。展开了更强的防壁，势必增加不少负荷。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只要攻势不减，迟早会找到破绽。 就在这个时候，坎贝尔意外地举起了双手。 “听我召唤，可畏的火焰之王啊。敌意的天使……” 在用宛如歌吟般的嗓音细诉的“魔术师”手上，五芒星的开始闪现不祥的光芒。同一时间，废墟之中开始布满紧张的空气。那是让全身汗毛都要倒立的诡异热气。 “无价值的人、为恶的人、卑贱的人、邪恶的人、住在灵魂虚空之处的人啊！我的心无法透过你的感知世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大镰刀已经发出破空的鸣声，朝着坎贝尔那纤细的脖子逼近。 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为了下一刻喷射而出的鲜血而感到兴奋。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不过已经结束了！” “自力而立、迎风飞舞的黑暗之王，请借予我火焰的力量----出来吧，‘贝里安’（注：belial，堕落天使之一，象征着“无价值”的恶魔。）之箭！” 刹那发放出来的光辉，将一会而下的大镰刀染成了白色。 “！？” 虚空之中迸现的火球，轻轻松松就将苍月的身躯撞飞到空中。反卷的暴风将修长身躯仿佛玩具般来回翻弄，然后背部撞开了无数耸立的石柱和断墙，整整倒滑出来了十几米之远，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这幅光景让抽噎不止的克拉妮尔瞪大了眼睛。在克莱妮尔的记忆里，苍月是无所不能，从来未有过败绩，即使稍落下风，也可立即扭转乾坤。无论是对付九头大黑暗龙，还是从异端宗教裁判和圣殿骑士团的追杀下逃生。 但是，现在，曾经无所不能的存在，竟然被人毫无争议的彻彻底底的击败了。尽管他犯下了最不可恕的滔天杀孽，但当苍月无助地躺在废墟中生死不明时，圣女仍然毅然而起，挣脱了凯斯的阻拦，急急忙忙跑到了苍月的身边。 然后，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掉落。 ----在散发着焦味的空气中，瘫倒在地的苍月扭出诡异的角度。不知听不听得到跑近身边的声音----只见到头部微微的痉挛，然后流出大量鲜血，在地面开始形成血水洼。 “噢，最好不要动他。‘贝里安’之箭甚至连低阶的天使都能射死，而他竟然正面中弹却还能保住原形，真是不可思议。” 坎贝尔两腕笼着黑雾----那是流动的仿若液体的铁砂。 他的忠告克莱妮尔并没有听见，她在苍月的身旁跪下来，颤颤巍巍地扶住苍月的肩膀。 “苍月……你醒醒……” 原本如夜莺般动人的声音此时是如此的嘶哑，饱含了绝望与痛苦。 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在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美貌而圣洁的女子，恍然间如同无数年前那个温柔的女子一般。 努力地伸手想要抚摸女子柔滑的脸，然而身上的力气却被抽尽，再加上那让灵魂都战栗的刺痛，半空中的手终于还是落下了。 不！一个白净的小手抓住了满是血污的大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的脸颊处，也不管受伤的血污和灰尘受否会弄脏了自己的脸，只是泪眼朦胧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脏！” 苍月本能地想要抽开，但小手意外强硬地抓住死死不放。 “我的手上沾满了肮脏罪恶的血……” 仿佛回忆起来疯狂之时的所作所为，苍月满脸痛苦懊悔地说，笼罩着淡淡血雾的眼睛有种放弃了一般的绝望。 “我是永远都得不到救赎的……” “不！” 克莱妮尔拼命地摇着头，想要说什么，但是好像有东西梗塞在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发声，只有眼泪汹涌地冲出。 掌声很突兀地响起，坎贝尔面带讥讽的笑容。 “还真是深情啊！但这可并不是你应该所拥有的感情，应该如刚才那样，尽情地杀戮、放肆的屠杀，那才是真正的你啊！” 坎贝尔狂笑着。 “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你对苍月做了什么？！你肮脏而卑贱的灵魂只配堕入地狱的烈火中灼烧！你这个只会将人诱入罪恶之途的浑蛋！” 情急之下的圣女也不顾及什么淑女风度，咬牙切齿地指着坎贝尔怒骂道。 坎贝尔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就算上面下命令要求我活抓你，但是若真是惹怒了我，你一样得死！” 五芒星再度发光。手腕在同一时间卷起了黑色的雾气，对准了克莱妮尔姣好的容颜。 下一个瞬间，磁场产生电磁加速投射的铁砂开始迸出蓝白色的闪光。 “……！” 光之瀑布四散奔流，克莱妮尔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眼睑之前的视野被染成了蓝色，爆风撞击着耳边。鼓膜在气压下的变化下发出哀鸣，发丝的烧焦味渗入鼻孔……不过就只有这样。原先所预测的死亡并为夺去她的意识。 “……苍、苍月！？” 头顶滴下温热的水滴，克莱妮尔抬起头来。对环抱着自己的身影出声呼喊。 像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的苍月背部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焦黑的肉被凄惨地挖出，从裂缝之中隐约可见白色的脊骨。 “噢……真是刮目相看啊，苍月。” 他还有意识吗？“魔术师”望着早应该死去的苍月，声音里头带着忧郁。 “护主护到这种程度，可真让人敬佩啊！不过你能不能省去无畏的挣扎？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不……不行……” 抱住克拉妮尔身躯、满布血污的肉块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行……我要……守护……你……” 第六十一章 流血的仇恨 “苍月！够了！真的够了！” 克莱妮尔捶打着正一分一秒失去体温、却依然用惊人力道环抱着自己的男子胸膛，有些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不要管我了！倒是你……” 坎贝尔对圣女的言语表示赞同。 “圣女阁下说得没错，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想让你如此轻易地死去，这样也可以让我多获取一点快感……” 坎贝尔的话语未完，却被从脸颊呼啸而过的子弹打断了，一条血丝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之上，缓缓地渗出了鲜血。 用手指轻轻地抹掉脸上的血迹，长长的舌头舔舐了一下手指上的血液，坎贝尔异常平静地笑了笑：“‘血手’凯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你的贺礼我很高兴啊！” 冰冷的枪械折射出凯斯冷酷到冰点的容貌，举起的手枪纹丝不动地指着坎贝尔。 “清除掉一切可能威胁圣女安全的存在。” “很好。”坎贝尔优雅地鼓了鼓掌，然而神色猛地变得狰狞起来，近乎怒吼地道：“区区一个杀人玩偶，竟然伤害伟大的恶魔！我要付出代价！” 空气忽然间充满了不祥的燥热感，火焰的力量迅速在坎贝尔的身前聚集着，来自地狱的炎将焚烧一切。 凯斯脸上却毫无惧色，依旧是平淡至极的表情。 “砰砰砰！” 连续的几声响起，在朦胧的硝烟中，五颗子弹发出愤怒地嚎叫朝念咒中的坎贝尔袭去。 “哼！” 从坎贝尔的嘴里发出不屑的哼鸣，这种低劣的子弹根本无法对“阿斯莫德之盾”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在坎贝尔的眼里，这简直是无用至极的愚蠢攻击。 但是，在当五颗子弹在他的面前组成一个五芒星图案之时，这种想法便随之烟消云散。 “反转之阵！” 在坎贝尔不敢相信的惊呼下，闪耀着夺目金芒的五芒星犹如太阳，爆发出无限的能量，构成无形的漩涡，将坎贝尔召唤“贝里安“的硬生生给压了回去。接着，坎贝尔喉咙一甜，原本呼之欲出的“贝里安之箭”被深深扼杀在初始阶段，但反噬的力量却完完全全转嫁到了坎贝尔自己身上。 伸出血红的舌头舔掉嘴角的血痕，坎贝尔的眸子里闪烁着疯狂杀戮的火焰，声音也不再温文尔雅，变成嘶哑而恐怖：“很好。没想到教廷争对黑暗召唤仪式的特有魔法阵被你运用到了子弹上，效果如此之好，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异端宗教裁判所八大王牌之一的你确实名不虚传。不过，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反转之阵在同一个人的手中有魔法阵单一性，那么接下来你看你用什么来阻挡我的‘贝里安之箭’？！” 邪恶的表情爬满了坎贝尔原本精致的面孔，显得邪恶而狰狞，那灼烧灵魂的燥热感又重新回来了，空气中飘着焦糊的味道。 凯斯面对这恐怖的威压，依旧面无表情地卸下空掉的弹夹，然后往腰间一扣，“咔嚓”一声又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一脸邪笑的坎贝尔。 正当两人一触即发之际，一道黑影出其不意地从废墟之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步履蹒跚地朝凯斯冲了过去。 两人酝酿的攻击气氛顿时被打断了，凯斯也把枪对准了那个黑影，正欲扣下扳机。 “----不要开枪！” 一个声音从废墟之中传来，凯斯神色冷酷，似乎并不在意声音的劝诫，食指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继续摁下。 “杀了他整个泊塞东都会被毁灭的。他身上有引爆整个泊塞东的传导感应器！” 凯斯神色一凛，准备扣下的食指硬生生止住了。 那黑影也露出了真面目，是卡伊库玛！不过他现在的模样万分狼狈，只见他的右臂不见了，左手紧紧地捂住右肩处，但仍有大量的鲜血泉涌而出，一路上断断续续都是殷红的血迹。天使般的面孔是失血后的惨白，双眼也混沌无神，踉踉跄跄地走着。 只见卡伊库玛背后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不过速度明显要快上许多，须臾便追赶了卡伊库玛，红色的氤离子剑稳稳地停在卡伊库玛的面前，稍稍向下头颅便会一分为二。 亚丝喘着粗气，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圣绿色的瞳眸忽明忽暗，似乎内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噢？”一个故意扬起的声调传了过来，“这不是美丽的亚丝小姐吗？怎么样，报了仇了吗？” 亚丝转头一看，发现是在沙漠女王之墓中的恶魔坎贝尔，本能地退后了几步，敌意地看着他，但氤离子剑仍警戒地悬在卡伊库玛的面前。 “你不用紧张。”坎贝尔举起双手做了无意供给的姿势，用无辜的表情说道：“你所做的一切我一概不会干涉，说实在的，我倒是很乐意看见亚丝小姐完成他的心愿。” 卡伊库玛听言浑浊的双眼涌现出几缕怨毒的神色，从喉咙间挤出嘶哑的声音道：“该死！坎贝尔，你这个叛徒！” “没办法。”坎贝尔看似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背叛是恶魔的天性。那么，亚丝小姐，就请你用你的手，亲自结束这长达20年的仇恨吧。” 坎贝尔的言语之中带着恶魔的蛊惑，激起了本性中最丑恶的暴虐的杀戮。 就在刚才，亚丝错失了杀死卡伊库玛的良机。 “看见了没有？这个放在我左胸口的机器，这是个传导感应器。如果你杀死了我或者破坏了这个仪器，让感应器无法感受到我的心跳，那么布在防水城墙下的炸弹就会随之引爆，泊塞东失去了庇护，整个城市连同50万生灵，将会淹没在滔天的海啸之下。你要用我的命换50万人的命吗，亚丝？” 当卡伊库玛说完这一句话时，亚丝犹豫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联系上了50万人的性命，这便是一个巨大的赌注。 与此同时，因为地面上苍月疯狂的攻击横扫，地下通道猛地一阵摇晃，墙壁开始倒塌，亚丝走神之下失去了平衡，卡伊库玛抓住时机想就此逃走，但砍下的赤红色的氤离子剑，还是留下卡伊库玛的右臂。 而现在，又到了抉择的时刻。 ----杀了他，以报杀母之仇。 ----不杀他，拯救50万无辜的生命。 “杀了他！发泄你的怨恨！是他杀死了你挚爱的母亲，是他让你自小就背上了复仇的命运。是时候结束了，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 坎贝尔的双眼通红，近乎咆哮地喊出这一切，让亚丝原本躁动的心灵更加不安，血液中的暴虐因子正在觉醒，催促着、蛊惑着亚丝砍下这一刀。 “不……不……亚丝……” 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意外的熟悉，亚丝寻着声音看去，却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苍月竟然一幅濒死的模样虚弱地躺在教廷圣女的怀中，因沾满鲜血而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亚丝，我们约定了的，不要再杀戮了……” 恍然间，亚丝想起在迦南城梦魇般的那一晚，因为自己的冲动，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伤。还有那个在病房之中死去的年轻人，那一束被自己罪恶之手献给年轻人母亲的赎罪之花。 手中的剑抖动起来，仿佛随手都可能脱手一般，就连密布着血丝的绿色瞳眸也荡过几丝罕见的温柔。 “不！杀了他！”坎贝尔似乎对亚丝的动摇感到不满，疯狂地叫嚣道：“杀了他！其他人的性命与你何干？！杀了你母亲的是他，所以他必须死！这便是最简单的法则！给我杀了他！” 亲眼看着人的堕落，对于坎贝尔来说似乎是一件无比满足的事情。见亚丝仍然在犹豫，坎贝尔猛地一瞪，黑色的瞳眸宛若深渊漩涡，霎时间卡伊库玛原本就浑浊的瞳眸变得呆滞而空洞，机械地说道：“亚丝……你可真像你的母亲。当年我也是拿人质威胁她，没想到她竟然愚蠢到为卑贱的短生种而选择牺牲自己。那白净的脖子，甜美的鲜血，啊！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味的晚餐……” 说罢，还回味似的伸出长舌头舔了舔嘴唇，咋咋了几声。 亚丝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激烈地跳动起来，血丝顿时充斥了她的眼睛，圣绿色的瞳眸要喷出灼烈的地狱之火般。白嫩的手上青筋暴突，滔天的怒火让她浑身紧绷，阵阵颤抖。于是亚丝高高地举起了赤红色的氤离子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饱含着暴虐的杀意与仇恨宣泄的快感。 “----去死！！！”. 第六十二章 自杀 没有预想中血肉分裂的声音，脸上也没有感觉到喷射而出的鲜血，一瞬间仿佛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了一般，世界变成了纯净的白色，只剩下亚丝茫茫然地看着四周。 喊杀声、金戈之声、悲鸣嘶嚎声由滚滚闷雷转为霹雳惊雷，狠狠地轰击着亚丝的耳膜。 突如其来的血色就像是天空撕破的伤口，涌出黏稠的红色。 再看去，白色世界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荒凉的黑色的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密麻麻地人群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涌去，有若黑色潮流，但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拦众人的脚步，在满天飞溅的鲜血中，人们好像被收割的麦穗整齐地倒下。 接着视线又一转，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杀戮的中心。 黑色的长发肆意狂舞，周身盘旋着无数紫金色的幻影之剑，犹如翻涌的浪潮扑向敌人。巨大的黑色羽翼仿佛可以遮掩住天空，黑色的羽毛纷纷飘落，但却带着无限的杀机，凡被粘上之处无不被腐蚀。巨大的镰刀是来自深渊的呼唤，带着血腥与绝望，收割着生命。 就这是这样杀戮的机器，硬生生将大地染成了血红。 当最后一刀劈落之时，当最后一个人敌人倒下之时，晨暮的钟声自泛白的东方之极响起，阴沉的灰色天空被缕缕金色的光霞撕破，也就在这时，亚丝看清那个人的模样----苍月！ 那的的确确是苍月，只是头发是纯黑色的，脸上也堆积浓郁的绝望与悲哀。 亚丝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开不了口。 他有些颓然地跪倒在地，然地上的血泊浸湿他的膝盖，大滴大滴的眼泪决了堤落在那红色的血泊中，头发也在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银白色，口中喃喃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亚丝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苍月，环望着周围修罗炼狱般的世界，心中阵阵悸动。 ----这便是杀戮的代价吗？ 沾满鲜血的双手，注定要被拷上忏悔的枷锁。 自己的剑，还砍得下去吗？ 世界的颜色迅速地消褪着，恢复了真实世界的本来面目。 赤红色的氤离子刀定格在卡伊库玛额前几英寸处，再稍稍下去一点，50万人的生命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但心中仇恨的怒火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压退着，亚丝无助的迷惘地朝苍月看去，只见那宛若冬日暖阳的笑容依旧温暖着自己冰冷而仇恨的心，一点点瓦解怨愤憎恨筑起的高墙。 苍月似乎在说些什么，亚丝艰难地辨认出他的嘴形。 “……不要……再杀了……” 看着眼神迷惘的卡伊库玛，亚丝的手颤抖着，在眼泪夺眶而出的刹那，那把悬着50万生命的氤离子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20多年的使命在即将完成的时候，亚丝却放手了。在泪水的洗礼中，脱下了背上仇恨压迫的亚丝，觉得自己的身心都仿佛得到重生了。 ----自己，救了50万人的生命吗？如果母亲知道的话，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坎贝尔此时的表情却是格外的阴鸷，在自己的蛊惑下，竟然还能坚守住本心不至于沦落于仇恨与杀戮的深渊----身为恶魔，这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可就不要怪我了。”坎贝尔发出阴毒的笑声，“卡伊库玛，杀了你眼前的那个人！” 浑浊的眼眸闪烁几点清明之光，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卡伊库玛拾起了地上的氤离子剑，赤红色的光刃没有唤醒亚丝的警惕，捂脸哭泣的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了死亡的边缘。 “杀了你。” 近似陈述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卡伊库玛挥下了剑。 “砰！” 枪声让卡伊库玛握着剑的右手变成一团血雾，也让卡伊库玛发出了凄厉的惨嚎，浑浊的眼眸也瞬间变得清晰。 “砰！” 又是一声令人心惊胆颤的枪响，卡伊库玛的左腿冒出了一个大窟窿，汨汨地淌着鲜血，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该死！” 待意识恢复之后还不明白事情经过的卡伊库玛就平白无故的挨了两颗子弹，偏偏打得还是无法致命的部位，不会引发爆炸。 亚丝也被子弹的爆响所惊醒，茫然了两秒钟，接着立仑新拿起自己的武器警戒地站在一旁，短时间精神的巨大起伏还不至于让她丧失战斗的本能。 “啊……真是无聊，这么好玩的游戏就被你们给糟蹋了。”坎贝尔看见自己的计划又被阻止，意外地没有暴怒生气，只是有气无力的抱怨了几句，但是眼中的邪光却是越来越盛。 坎贝尔突然沉入地上黑色的影子中，下一刻便出现圣女的身旁，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圣女，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笑了笑：“那么，圣女我就现带走了。” 几颗子弹擦着脸颊呼啸而过，血线依次浮现出，不过坎贝尔依旧面带微笑地再次沉入黑影之中，最后连黑影也消失在弥漫的硝烟中。 ----圣女被劫走了？！ 凯斯眼中的红光疯狂地闪动。 “保护目标消失、敌人无法搜寻……任务……失败……” 红光渐渐黯淡下来，凯斯的银枪重新插入了腰间，原本即将爆发的情绪恢复到冷酷的平静中。 “哈哈哈！圣女还是被我们劫持走了！” 卡伊库玛发出得意的狂笑，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坎贝尔完成任务的牺牲品。 凭借着长生种超强的自愈能力，卡伊库玛的右手和左脚又变得完好如初，并且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圣女和坎贝尔身上，他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毫无抵抗治力的苍月身旁，摸出藏一把银色的小刀，抵在苍月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不准阻拦我！不然……哼哼……” 几条血色的丝线出现在苍月的脖颈上，但由于先前强烈的剧痛，现在苍月却是没有多少痛楚，更多却是被胁持为人质的屈辱。 “还有你！”卡伊库玛怨恨地眼神瞥向面无表情的凯斯，神色中多少带着点后怕，“你若是再开枪，保不准我会拼死割开他的喉咙！” 收了枪的卡伊库玛倒是没有重新拔出枪的意思，只是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不关事实的局外人。 相比之下，亚丝显得要紧张得多，赶忙放下手中的氤离子剑，警告着卡伊库玛不准伤害苍月。不知不觉中，亚丝已经把苍月当作了自己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苍月原本因痛苦而显得扭曲的脸庞上，布满了愤怒的熊熊烈焰。 “不、不要管我，抓住他！” 苍月喘着粗气、嘶哑着嗓子催促亚丝和凯斯立即动手。 但是，两个人同时地沉默了。 嘴角弯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卡伊库马架着苍月慢慢地往后退。 “杀了你自己！” 一个清脆的甜美的声音响起，但其中蕴含的却是浓烈的杀气与熊熊的怒火。 卡伊库玛的眼神立刻又陷入了浑浊，这次明显比上次更加厉害，眼眸宛若蒙上了一层薄膜，完全没有清明的神光。 抵在苍月脖颈处的银色匕首，缓缓地移开，再然后，拿着匕首的右手化成一条肉眼难辨的黑线，狠狠地捶在了心脏的部位。 ----银色匕首闪耀着死亡的光芒刺穿了心脏。 最后，坠入死亡深渊的卡伊库玛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在匕首上自己的手----自己杀了自己？！ 但没有时间容他继续想下去，心脏破损，即使是长生种强悍的治愈能力也无能为力。 此时，他已是一具尸体。 第六十三章 神赐审判之炎 “不准伤害，苍月哥哥！” 不远处，双眼殷红如血散发着阵阵妖气的爱丽丝冰冷地道，那神情犹如视生死如无物的复仇女神。 但看到苍月那遍体鳞伤的身体时，爱丽丝的眼眸猛然间温柔下来，血色渐渐淡去的瞳仁中，弥漫着疼惜、依赖的色彩。 然而，下一刻，似乎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爱丽丝好像是在暴风雨中的树苗，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往旁边倒去，但却被一双白皙的手给搂住。 法瑞丽投给担心的苍月一个安慰的目光。 艰难地挪动着身躯，苍月来到眼神茫然、眼角犹带着泪滴的亚丝身旁，顿了顿，轻轻地将她搂在怀抱中，轻柔地抚摸着那柔顺的火红长发，用温柔的声线道：“亚丝，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那宛若天空弥漫着死灰阴云的眼睛似乎微微焕发出了光彩，渐渐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就连那低微的呜咽也变成了放声的哭嚎，在苍月温暖而坚强的怀抱中肆意地展现自己的脆弱、委屈、悲伤。 “放心吧，一切都好了。仇恨也了解了，等待你的是光明的未来，所以，不需要哭泣啊……” 苍月就好像哄着哭闹的小孩子，但眼神中无暇的善良却如同造福苍生的圣者。 “真的……吗？” 亚丝勉强止住哭泣，但仍有些哽咽地问道，从那颤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亚丝的迷惘与忧虑。 笑了笑，苍月的脸色变得严肃，亚丝的表情也沉重起来。 “真的，千真万确。你的身上已经没有枷锁了，你可以自由地飞翔了。” 听到这番话，梨花带雨的绝美面貌上泛起灿烂的涟漪，暗夜中的贵族，却拥有着太阳般的微笑。 “由于我的失职，保护目标被敌方劫走，请责罚。” 凯斯来到法瑞丽的面前，冷硬的面孔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愤怒，只是微微低下头，用那万年不变的语气道。 抱着昏睡的爱丽丝，法瑞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眼中的阴影也越发的浓盛，不过仍然强打起微笑，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对方的强大是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弥补。” “是。” 凯斯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凡是听到的人无一不感觉出其中的坚定。 亚丝搀扶着举步维艰的苍月，两人来到了法瑞丽的身边，无言的交流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地上的卡伊库玛身上。 传到感应器破裂成碎片，一道锋锐利落的切口出现在感应器下的胸口处，现在仍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涌出。新鲜的艳红逐渐变成诡异的暗红，散发着死亡的腥臭味。 “怎么回事？” 法瑞丽蹙了蹙眉头，从伤口可以看出，卡伊库玛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没有留任何一点余地，完全是拼死的往胸口一刺。 虽然卡伊库玛的意识刚刚受到坎贝尔的影响，但爱丽丝能让一个长生种公爵级别的人物毫不犹豫地自杀，这种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小觑的。 “哎……”苍月看着在法瑞丽怀中安睡的爱丽丝，神情颇有些复杂，联想到以前在爱丽丝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禁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就说第一次被黑暗德鲁伊绑架后，爱丽丝被三十多个变种吸血鬼围困，却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并且让变种吸血鬼相互残杀导致全灭，明显就是凭借这种能力。 “这孩子……有一种能让意识混乱互相残杀甚至无条件控制他人思维的能力----宛若蛊惑人心的恶魔之音般的能力。” “是吗？” 怀中精致美丽得犹如洋娃娃般的爱丽丝，竟然拥有恶魔般的力量，法瑞丽立即想把这种人才拉入地狱之歌中，抬头看了看苍月，只见他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她还是个孩子。” “嗯。”一向以强势倔强而闻名的法瑞丽竟柔顺地点了点。 “轰隆隆”----不远处传来犹如惊天巨雷的沉闷响声，整个泊塞东水上城市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一股强大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那破碎的传导感应器，苍月满脸惊异地道：“整个泊塞东会被毁灭……这，竟然是真的。” 说实话，凭卡伊库纳狡猾多端的性格，像是“杀了自己整个泊塞东都会毁灭”的谎言简直随口即来，苍月也是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制止亚丝亲手割断卡伊库玛的脖子。 但事实告诉苍月，这对于泊塞东无异于末日般的结局竟然是真的！ 围绕着伯塞东的白色防水城墙此时已经在轰然的爆炸声中，变成漫天飞舞的石块“扑通扑通”砸入水中，溅起数米之高的浪花。伯塞东就像一名脱掉了盔甲的骑士，全身上下都暴露在致命的危险中。 “----海啸？！”尽管法瑞丽竭力镇定自己，但无意中的慌乱神色却出卖了他，面对那惊神泣鬼的巨大天灾，生存的几率无限等于零。 “由于炸弹爆炸的缘故，引起泊塞东近距离大陆架海域发生强烈地震导致海啸。且海啸距到达泊塞东外围处还有22分钟，请做好逃难准备。” 凯斯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感应系统，一字不差地报出数据，众人的脸色一律变得十分难看。 是的，也许苍月法瑞丽他们能顺利的逃走，但泊塞东50多万民众中能安全逃走地屈指可数，换而言之，50多万的泊塞东市民将会在22分钟后在无情的海啸中消逝于生者的世界----这等于一场间接的屠杀，将50多万鲜活的生命活活送入死亡的漩涡中。 “苍月，我们赶快走吧。” 听到死亡海啸的倒计时，法瑞丽眉间的愁云搅成一团，不自觉地望了望已成废墟的教堂和那些茫然望天无助哭泣的教徒们，内心一阵绞痛，但几番思虑后，银牙一咬，仍断然下了决定。 苍月微眯着眼睛，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淡淡的蓝色犹如神秘的涟漪静静地漾开。 ----他摇了摇头。 法瑞丽的一双杏目霎时间就睁圆了，她知道苍月若是下了决定便绝无改变的可能。可是现在的状况……法瑞丽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你为什么这么冥顽不灵！” 说罢，淡咖啡色的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哀伤的暗灰弥漫在其中，语气又急转直下，颤抖着轻柔地说：“求求了你……跟我走好吗？你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挽救整整50万人的生命，不是一个人所能承担的责任。” ----依然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苍月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勒，原来不知不觉中搀扶着自己的亚丝抓紧了胸前的衣襟，淡红色的眸子中也带着劝说的意味，晶莹红润的双唇一张一翕，有些支吾地道：“走、走……吧，好吗？” 苍月的笑容荡漾开来，眼睛却眯得更细了。 “你可以为拯救50万生命放弃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可以为50万生命作出最后一搏？” “可你，能用什么拿来搏？！” 亚丝的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 苍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望向远方天水相交的地平线，瞳仁里的哀愁有些浓了，但也更坚定了。 缓缓睁开的眼中，淡蓝色的光辉被浓厚的红色所驱逐，但也不同于以往泛着杀气散发着血腥味的鲜红，而是浴火焚天灼烧万物的炽烈火红。 “神之前座炽天使长米迦勒的----神赐审判之炎。”. 第六十四章 天罚之火 似乎苍月所说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两人都无声地张开了嘴，眼中尽闪烁着不可置信地光芒，异口同声地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原本一脸严肃表情的苍月瞬间恢复笑容，犹如撕下了面具一般。看到这副表情的苍月，两人才拍拍胸，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亚丝还不解气地轻轻在苍月的腰间掐了一下，佯怒骂道：“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苍月的笑容依旧灿烂，但从口中所吐出的话语却再次让两人陷入短暂的失神。 “不，我说的是真的。” 这次没等她们露出惊讶或嗔怪的表情，眼前闪过的黑影就中断了他们的意识。 扶助两个软倒的身体，轻轻地交给一旁默然无声的凯斯，苍月的表情恢复了郑重，对他说：“他们就交给你了，要要保护他们。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拿你试问！” 凯斯那没有丝毫感情地眸子注视着苍月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扶住两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突然，凯斯像是一幅被定格住的画面，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声音意外的有些缥缈，问道：“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凝重的表情如乌云般被阳光的笑容撕裂开来。 “我很少说谎----” 长袍的一角飘摆在空中，猎猎作响。 “----这次，也不例外。” 顿住的身影再次移动，并且很快消失在苍月的视野中。 静静地转身，预示着毁灭和50万生命终结的海啸，发出了狰狞可怖的巨响，犹如恶魔“嘎嘎”的笑声----深蓝色的帘幕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脚下的碎石屑“咯吱”作响，苍月用似缓实急的步子前进着，须臾便来到赛也陆地的边缘，望着漂浮在碧蓝海水上密密麻麻大小各异的岛屿，苍月眼神淡定，接着脚下蓦然发力，整个人犹如一只腾空而起的大鹏，轻巧而灵活地游走在岛屿间，朝最外围巨大的白色防水墙赶去。 在强烈的震动下，世界仿佛要翻天覆地一样，不断有岛屿汹涌的波涛吞没，沉入冰冷黑暗的海底中。裂痕在墙壁上蔓延开来，接着碎裂成石块，仿若被人拦腰斩断，墙下抱着小孩的妇女无助而绝望地望着不断扩大的阴影，不甘而又痛苦地合上了双眼，紧紧地抱着小孩匍匐在地。 三秒钟好似永世，并没有预料的疼痛从背部传来，只有细小的石屑打在身上，宛如淋着毛毛雨，猛眨了几下，模糊之中，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背影越走越远，但那灼人的余热盘桓在周围。 侧头，妇女惊讶地长大了嘴，一天焦黑色的长长的沟壑从刚才墙壁倒塌的位置延伸开来，一路上所有的事物一律变成了风吹即散的碳粉，直至海水边缘才终结，但从成团冒出的大量白色水蒸气看来，救下自己的那一击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那简直就是---- 神的力量！ 苍月眯着眼睛，感受体内汹涌的火焰，自己的内脏仿佛在熊熊烈火中煅烧着，这种痛苦已经不只限于**的感官，那是直刺灵魂的长矛，狠狠扎入心脏，还不甘心地旋转着搅动着。 “果然……” 苍月自嘲般的笑出声来，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无比神圣的天罚之火是一切恶魔生物的克星，但是，也不得不承受下了，不得不……噗……” 血色的迷雾在苍月的面前弥散开来，擦拭掉嘴角淌下的血迹，苍月顺着通往白色防水墙的台阶，一步一步虚弱而又坚定地挪动着步伐，那么的沉重，又那么的轻灵。 终于，站在宛若巨人手臂环绕整个泊塞东城市的白色防水墙上，目之所及，尽是那汹涌着的咆哮着的蓝色，席卷了天地，仿佛可以撕裂苍穹。 滔天的巨浪怒吼着前进，方圆十几海里都掀起巨大的蓝色幕布，朝泊塞东凶狠地袭来。此时，泊塞东不再是号称水上堡垒的泊塞东，更像是狂风暴雨中寻不着出路的一叶扁舟。 “嘭”----防水城墙的一段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重达千斤的巨大石块好像是失去了引力，飘飞在空中，接着，重重地摔在海水中，掀起的波浪顿时涌入炸开的破口中。 不断有人被海水吞没，不断有人哀号着一点一点沉入海底，甚至有人被碎石击中霎时毙命，海水变成了鲜红色，飘荡着绝望的血腥味，慢慢地蚕食着生存者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个大石头朝苍月的方向飞来，眼看就要砸在苍月的脑袋上，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轻描淡写地化解这次危机。 苍月缓缓转过头，只见坎贝尔一脸微笑地站在面前。 挥动巨大的镰刀，黑色的刃毫无阻拦地划过了他的脖子，却没有鲜血喷洒而出，就连砍断的部位也只是晃动了两三下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幻影？ “噢噢……真是热烈的欢迎啊……” 坎贝尔堆起他绅士的微笑，斯文地问候道。 “你把圣女怎么了？” 苍月出乎意料地没有愤怒，平静地像一潭死水，淡淡地问道。 这倒让坎贝尔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十分爽朗地答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只是藏在一个你永远都不会找到的位置而已。” “我会找到的。” 苍月依旧望着逐渐逼近的海浪，低沉地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不容否定的坚决。 “我期待着，不过，我更期待你是如何解决这次危机的，要知道，海啸的威力可不是个人所能抵挡的。我让分身降临在此，就是想看看你在滔天巨浪下绝望而无助的表情，这真是让人愉快的事情啊！” 坎贝尔发出了恶意的狂笑，“嘎嘎”的笑声就像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不是人类……” “？” “我所使用的力量，不是人类的力量。” 坎贝尔的幻影明显愣了一愣，然后爆发出更嚣张的笑声，猛地咳嗽了几声后，这才喘过气来的坎贝尔用充满嘲讽和不屑的语气道：“就你那半吊子的恶魔力量还想对抗海啸，可真是痴人说梦，愚蠢至极！” 坎贝尔毫不吝惜恶毒的话语，连珠炮似的喷涌而出。 苍月没有说话，只是面对着不过百米之远的海啸，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掌心处冒出一丝细小的火苗，似乎被风一吹就会熄灭似的。 “这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恶魔力量，是这种力量烘干了差点毁灭世界的巨大洪水，它是天界前炽天使长米迦勒所有的，象征神之旨意的审判之炎，任何被审判的事物都将在神圣的火焰中消逝。” “灼烧大地的怒火啊，染红天空的愤懑啊，神的火焰象征着破坏的规则，去重塑肮脏污秽的世界！听我召唤，降临于世吧----天罚----神赐审判之炎！” 苍月的双目冒着熊熊烈火，浑身上下尽是透体而出的红光，撕碎了那无处不在的蓝色。火焰的旋风在呼啸着在苍月的周身形成，连接着无垠的苍穹，大片大片的天空被绚烂的火红色占据，绽放太阳般的辉煌之光。 银色的头发被镀上了火红色，苍月双手合十，然后渐渐拉开，于是胸前出现了一个极度压缩的火焰，正是刚开始出现的小火苗，但其中蕴含的却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烈火带起的猎猎狂风中，坎贝尔瞪大了鸡蛋般浑圆的眼睛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四个字清晰无比地印在了他的脸上。 一阵灼烧灵魂的痛苦让他迅速撤消分身的力量，甚至连心灵都生出了恐惧的阴影----烈火深处便是黑暗的终结，来自天界最高等力量的神赐审判之炎让坎贝尔清清楚楚地感受了到了他从未设想过的感觉，那种疯狂的悸动，最邪恶强韧的灵魂也无法承受！ 然而，最后消失的刹那，坎贝尔的集中在那个宛如炽天使长米迦勒附身的苍月脸上----不同于恐惧与痛苦，那是悲哀与绝望的色彩，似乎是最爱的人与自己永别。 “米迦勒……姐姐……” 在苍月颤抖的声音中，水与火的交锋拉开了帷幕…… 第六十五章 焚天之翼 从苍月身上爆射而出的火焰，就宛如天神的怒火，点燃了世间的一切。 扑面而来巨大的洪流，狠狠地撞上了那条贯穿天地的火之壁障，两股绝强的力量争锋相对，犹如两个较劲的巨人，嘶吼着、咆哮着掐着对手的脖子，欲置其于死地。 水蒸发的“嗞嗞”声汇聚成了隆隆的轰鸣，白色的烟雾缭绕笼罩着整个泊塞东。 而苍月周身的一切都在熔化，在灼灼的火焰之中惨叫变成气体化作尘埃，就连坎贝尔不受空间规则约束的分身，也被这诡异而又霸道的天之炎炙烤地痛不欲生，皮肤仿佛在一点点地变得黏稠，粘合了血管，浸透入肌肉。 “不可能！！” 坎贝尔的声音无比的震惊而痛苦，颤颤巍巍地指着被火焰包裹着的苍月----那嚣张的红色长发恣意飘扬，那一双有若火钻的眼睛放射熠熠的光彩，凝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流，似乎不屑这自然的恢弘之力。 “天罚----神赐审判之炎是传说中炽天使长米迦勒才拥有的最强的火焰，你区区一个恶魔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坎贝尔的双脚终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液体，上半身失去了支点重重摔在地上，带起了另一声凄凉的惨嚎。 “你可不要搞错，我这种恶魔可不等同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低劣品种，我代绷恶的存在！我是杀戮的化身！所以，我所拥有的力量并不是你们可以企及的……” 苍月看都没有看坎贝尔一眼，只是用略带哀愁怀念的目光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那跳动的火焰，代表着过去的温馨与回忆，虽然早已熄灭。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力量，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米迦勒……” 合上手掌，紧握成拳，苍月的眼中再次爆发出那血色的疯狂的光芒，犹若永无黎明的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嗜血魔神，用着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目光审视着一切。 似乎坎贝尔的话语触动了某些苍月不愿去回忆的事情，于是善意的拯救掺杂一些肆意暴虐的发泄，是把哀愁与痛苦用杀戮与力量吟唱出来！ “你……” 坎贝尔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苍月并没有个他这个机会，在猛然爆发的火焰中，坎贝尔的分身化作了一滩恶心的黑色液体，接着被天罚之火蒸发成无形无色的气体，消散于灼热的空气中。 恐怕对分身的致命一击也是无可估量的，至少坎贝尔目前绝对是元气大伤。 弹指间，灰飞烟灭。 苍月的目光被不远处与火墙对峙的滔天洪水所吸引，一个人的形状从滚滚的波涛中浮现出来，冷漠地俯视颤抖着的泊塞东，然后视线集中到冒腾着熊熊烈火的苍月身上，表情似乎凝固了一下。 “尔等，可知触怒我的安宁，必须以死偿还！” 顿时，原被火焰压制住的海水都一一躁动起来，好像听从号令一起扑向贯穿天地的火之墙，宛如慷慨赴死的死士。 “水魔……” 迷雾散尽后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原来那些炸弹并不是单单为了炸毁防水墙并引起海啸，更重要的是通过刚才那些暴动唤醒水魔。 水魔虽说大量水元素的集合体，但并并不只是单单水元素汇集就可以形成的，它要通过一些异象或者宝具才能异化成水魔的，譬如远古的魔法阵或者强力的神器。并且水魔又因为不同的诞生地分出不同的等级。 湖泊山泉中的水魔往往是最低等，其次就是江河之中的水魔，最高等同样也是最难形成便是海洋中的水魔，通常要经过数千年之久的孕育时间。不过所具有的力量也非同一般的强大，甚至可以与不同次元的恶魔或天使媲美。 而眼前这个，明显就是进化到最高等级的海洋水魔，若是他想毁灭泊塞东，只需要动动手指便好了。 “不准你用那肮脏的俗名来侮辱伟大的阿硫丘克??沃特！” 听到“水魔”这个名字，它显然十分暴怒，由水幻化的两个手臂猛地一抬，几条水龙竟然硬生生地冲过火之壁障，朝苍月扑去。 但苍月的神情依旧的安稳，带着似乎情不自禁散发出的傲气，随意地弹了个响指。 一团巨大的火焰在水龙旁边轰隆一声爆开来，犹如绽放的焰火，在四溅的火星中气势汹汹的水龙全部都化成了毫无杀伤力的水蒸气。 “区区魔物，即使再怎么强大，本质上仍有不可逾越的沟壑。” 苍月淡淡地说。 不过也正是这淡然的语气，彻底点燃了水魔的怒火。 “无礼！你必须受到惩罚，死亡将教会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水魔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整个人缩回到澎湃的浪涛中。 于是，原本毫无规律的波浪开始有规律地冲击火之壁障，并且浪花一浪高过一浪，又如巨人的拳头击打着门，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不消一会儿，整个火之壁障就渐渐削弱下来，甚至有崩塌的迹象。 苍月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下一刻，没有丝毫的预兆，将泊塞东包围在怀中的火之壁障突兀地消失在潮湿的空气中，似乎未曾出现过一般，就连咆哮着的海浪都愣了一下，接着水魔借助着滔天的海浪怒吼连连地朝苍月扑来。 一个巨大的面孔出现在最前头的巨浪上，充满讽刺和邪恶的笑容，张大了嘴，似乎要一口气要把苍月给吞掉。 微微低下头的苍月，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火红色头发犹如旗帜招摇在弥漫着水气的空中，灼烈的火焰似乎听从到什么的召唤，纷纷缩入苍月的身体中。 “啊啊！惧怕了，燃烧着的蝼蚁！让我终结你卑贱的生命吧！” 巨浪来到了苍月的头顶，巨大的口已经将半个苍月包裹入其中。 这一刻，苍月抬起了自己的头----焚天的火焰从他兴奋的双瞳中喷出。 刹时间整个海域都被浓密的纯白色雾气所笼罩，原本澎湃汹涌的海水竟都温顺下来。只剩下温度在一个劲的攀高。 苍月的手中传来凄厉而尖锐的惨叫，一个小型的水球在苍月燃烧着火焰的手掌中挣扎着，水球表面形成的人脸上是惊诧、恐惧、绝望混合在一起的表情。 苍月的背部，完全由火焰组成的翅膀展开，熊熊的烈焰化作灵动的羽毛，甚至还有跳动的炎流在翅膀之间来回穿梭。 火焰的翅膀，散发着至高天上最强大天使的气息----米迦勒的焚天之翅，扑扇之间，所有的事物都将熔化蒸发。 整个海面都因为这霸道的火焰天使之翅而下降了几米，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海洋水魔，犹如一头惊恐待宰的绵羊颤抖呆在苍月的手中。 “你知道，我不喜欢杀生，而你又是修炼数千年之久的水魔，所以……” 现在的水魔丝毫不介意被冠上“水魔”----这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称呼，而是满脸谄媚地点着头。 “所以，为了这50万生命，很遗憾，你不得不死……” “吼！” 满脸绝望的水魔准备拼死一搏。 但是犹如焰火般绚烂的爆炎，在绽放的刹那，干脆地结束了一切。 松开手，浓密的水汽氤氲开来。 “我说过了，我们是本质上面的、无法弥补的……差距。”. 第六十六章 猎人们的午后 圣都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 “祈祷节”才不过一周的时间，寒气已经慢慢转淡。在温暖阳光照耀的午后广场享受着散步乐趣的，是由各地前来圣都巡礼的热心信徒。 “冬天已经结束了。” 一边俯视着集结在教皇宫前的巡礼民众，一边依着窗边的圣袍美女用甜美声音发出了叹息。这时间设计良好的勤务室同样溢满了柔和的阳光。对不算非常健康的她而言，春天的到来似乎是叫人喜悦的。 但是，事情总不会顺心顺意的发展下去，法瑞丽在暖阳抚摸下略微红晕的脸庞上弥漫着的是忧虑的神色。 无论是圣女劫持的事，还是泊塞东的海啸灾难，都被教廷严密地隐藏了下来。但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深处已经波涛汹涌。 教皇的震怒、元老院的声讨、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誓要救回圣女、一雪前耻的宣言，都汇聚在恢宏的圣城之上，渐渐要以这次的圣女劫持事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甚至极有可能引发圣都的光明十字军远征地下的黑暗都市。 毕竟，这次劫持事件的主角之一----“魔术师”坎贝尔是地地道道的恶魔，虽然早已断绝跟家族的关系，但不排除障眼法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经历过泊塞东灾难的法瑞丽，不能休息片刻，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圣都进行汇报。 早不分日夜操劳了几天之后，法瑞利终于赢得了几天的放松时间。 但她的心依旧牵挂着遥远的水上城市----泊塞东，准确地说，是这个城市里面的某些人。 “好了，还是继续报告吧。” 轻轻咳嗽之后离开窗边，法瑞丽回到了办公桌。纤细的手指顶着尖巧的下颚，视线望向伫立在桌前的修士。 “关于报告中提到的‘魔术师’坎贝尔这个人，之后有没有进展？已经掌握到他的行踪了吗？” “没有。” 回答道的是缺乏抑扬顿挫的平板声音。凯斯一丝不苟地穿着整洁的修士服，极其严谨且简洁地做出了报告。 “在目前的时间点上，被确认为劫持事件主凶坎贝尔，自在泊塞东圣皮尔斯教堂废墟劫持圣女后，除幻影分身降临在苍月身旁被消灭后，其本尊的行踪、身份全都不明。” “是吗？” 法瑞丽的表情并没有随着部下的报告而改变。 因为这个结果多少有预料到。即使教皇和元老院催得再凶，有胆量单枪匹马劫持圣女的人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而且在泊塞东的圣女洗礼仪式中，他又一次轻轻松松地撕开了教廷的防线，说明教廷内部绝对有叛徒，那么就算有关于他踪迹的消息，也可能是叛徒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细框的眼镜深处，剃刀色的眸子发出强硬的光芒。 “异端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骑士团都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请问地狱之歌也要展开搜查活动吗？” “不，地狱之歌的人力资源有限。再说，像他们那样毫无目的的查是根本没有效果的。我们的对手根本不带有人类的动机，像那样凭借着常规方法搜寻，只会离正确的方向越走越远。就目前来说，教廷里面还没有这种千里寻凶的能力。应该没有才对……” ……哦，只有一个例外…… 法锐利脑中浮现出现在不在此处的男人。他应该在冬季未过的泊塞东，处理灾难洗礼后的收尾工作。 ***************************************************************************** 早上才下的雪，到了午后就开始结冰。 小心收拾起墓碑上的白色东西，亚丝轻轻地换上她所准备的冬日蔷薇花。 “母亲，虽然不知道您的骸骨在哪里？不过女儿在这个地方为你报了仇，所以，就擅自作了主张将您的墓设在了这里。虽然您的故乡是真人类帝国，但相比那里阴沉灰暗的土地，您会更喜欢这里宁静美好的感觉吧。” 墓碑上面所雕的圣母像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不说，却是带着充满暖意的微笑，倾听着来到墓前磕着头的亚丝的独白。 墓碑群位于教堂穿堂内侧，昔日曾是内院一隅的位置，每个都还很新。毫无例外的、一律简单朴素的墓碑等距离地排列着，在有些萧瑟的雪景中，只有此处飘着澄澈恬静的气息，仿佛是因为提供死者安息、不容侵犯亵渎的圣域的原因。 “母亲，这次事件，让我彻底明白了生命的含义，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以前那么不屑一顾的生命，是这么的重要。您知道吗，我为了拯救50万人的生命，而放弃为你报仇的机会。您会责怪我吗？不，如果是母亲的话，您一定摸着我的头夸奖我吧，您一向是那么善良而又和蔼的人，可是为什么……” 亚丝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紧紧握住了脖子上所挂着的项链，那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为什么自己救不了家人----直到如今，只要是一想到，五脏六腑里面就好像吞了冰块一样。直到现在，她还会常常在夜里哀号着醒来。 “要坚强！” 亚丝硬生生地止住了哭泣，咬着牙给自己打气道。此刻的亚丝不像是一个冷酷的长生种，更像是一个脆弱的无助的人类少女。 “母亲，我决定了。为那些拯救那些痛苦挣扎、渴望生存下来的生命而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即使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想让这个世界都一缕光明。也许一个长生种说些话很傻，不过母亲您也不是这样做的吗？这应该是纪念您的最好方式了吧。” 静静地、却又决然地低语，亚丝把目光移向了远方。在墓碑群一隅立着的一座座小墓碑。上面没有长眠逝者的生殁年月，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们遗留在这个世上的，只有一座小小的白色的墓碑而已。 亚丝单手提起皮箱，用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开始前进。 ----走在线杉大道上，少女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发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巧走入墓园的入口。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透过冬日蔷薇的花束，淡淡的蓝色瞳眸中荡漾开喜悦的光芒。 苍月的银发一如既往的凌乱，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定少了几分迷离。 “你要出发了？” 亚丝微微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人类帝国吗？以后，恐怕会再也见不着了吧……真的要回去吗？” 苍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和惋惜。 亚丝洁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但泪水不知何时溢满了眼眶，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苍月，不禁笑出声来，泪花儿也应着笑声滚下。 她放下了手中的皮箱，双臂猛地张开，有些粗暴地搂住了苍月，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不同于第一次分别那包裹在甜腻蜂蜜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的吻别，这次的吻显得旷野而激动，似乎释放出了压抑许久的感情，冬日蔷薇的幽幽花香弥散在两人紧合的唇间，似乎有什么清凉的东西顺着喉咙流入了两人的心田。 恋恋不舍地分开，亚丝和苍月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笑容。 “第二次被你强吻了……” 苍月有些无奈地道。 在柔和的午间阳光照耀下，亚丝白皙的皮肤上晕开一层醉人的酒红，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耳后根。 “还会有第三次的！” 亚丝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快步跑过苍月的身旁，踏着白雪窜入门前等待的马车中，试图掩盖那开始奔涌不息的泪水。 但苍月还是发现了----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晶莹的痕迹。 马车缓缓地开走了，消失在淡金色的地平线后。 苍月目送着亚丝离开，伸手抚摸着嘴唇残留着的温度，笑得有些莫名有些哀伤。 “不管以后我们的命运还会不会重叠，至少我希望，亚丝，你能在以后漫漫的人生路途中，能坚强并且幸福地生活，永远坚强、幸福地生活着……”. 第六十七章 Sad&Alice 沉落在初春柔软阳光底层，是带着优美圆顶的大教堂以及无数人们吵嚷的广场。在另一边铺展开来的则是雅致的街道，看不到如芥子粒般的乌云、也看不到一点歪斜。 那是具备了圣洁美感以及完美协调----地面最接近天国的街道。 圣都----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光明教廷的总部，神所祝福之地。 国务院会堂----通称“圣天使堂”的建筑，在圣都此地依然有着独立而出色的美。 这座圣堂与圣彼得大教堂之间夹着伊卡兰河相互矗立于对岸，正面的壁饰分布着上古英雄以及女神的雕像，让人联想到古代的壮丽石造大殿，夸示着一手执掌教廷最高权力部门的威严。 庞大宽阔的圣天使堂中，有序地排列着教廷中大大小小各个部门的小型办公室，其中一扇门前写着“教廷编外组织地域之歌”挂牌的门被推开。 法瑞丽的步伐有些僵硬，脸上紧绷着，表情十分难看。坐上办公桌，从垂落脸颊的金发之间传来深深地叹息。 “会议的结果如何？” 苍月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却不见往日灿烂阳光的笑容，淡漠之中掺杂着一点忧郁，就连问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犹豫。 虽然对结果已经猜出个大概，但苍月仍不想放过这微笑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哎……教廷总部强行让我们交出爱丽丝，限期两天。” 苍月的面孔迅速阴沉了下来，犹如万里的晴空突然乌云涌动，不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办公桌发出激烈的响声，如琉璃般白皙的拳头挥向了桌面。 “白痴！元老院那些家伙都是腐朽顽固的白痴！还有教皇大人也是爱女心切，无法正确审视时局……哎……” 法瑞丽用手撑着额头，显得十分的疲倦，内心似乎受了十分大的打击。 苍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越出落地的玻璃窗望向远处繁茂的花坛与成荫的绿树，嘴中轻轻念叨着一个名字：“爱丽丝……” 在伯塞东大暴乱结束后，整个教廷所有的力气都投放在寻找被掠走的圣女身上。不过即使这样倾尽全力的寻找，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教皇的震怒和元老院的催促，让教廷参与搜寻的所有部门都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搜寻目标无法确定、范围无法确定、劫持意图无法确定……太多无法确定的因素造成搜寻活动有太多的盲目性，想通过这样撒大网的手段找出圣女简直难于登天。 但就在所有人绝望之际，劫持圣女号称“黑魔教团”的组织，意外地发表了一片声明。 声明上说他们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圣女，她是活是死完全由黑魔教团首领决定。于是黑魔教团就以次为砝码要挟教廷，只不过提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要求：让教廷交出一个拥有操控人心能力的名叫爱丽丝的女孩。交出这个女孩黑魔教团就还回圣女。 这份声明掀起了轩然大波。教廷发动全力去那个名叫爱丽丝女孩的踪迹，不消多时便察出这个女孩被地狱之歌特派执行官苍月在一次行动所救后，之后便一直寄宿在地狱之歌。 教廷下达最高等级命令，命令地狱之歌立马交出这名女孩，来保全圣女的性命。 虽然并不知道黑魔教团要这名少女是为了什么目的，不过在教廷的眼中，一个无足轻重仅仅拥有特殊能力的少女显然比不上他们精神领袖圣女来得重要。 但苍月却知道其中的蹊跷。 想让黑魔教团还回圣女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的任务便是寻找分别拥有天生圣灵体和天生魔厣体的两名少女。拥有天生圣灵体的圣女克莱妮尔已经被教团劫走。身为黑魔教团教团成员的坎贝尔在泊塞东目睹了爱丽丝恐怖的能力，从而判定她就是组织寻找的拥有天生魔厣体制的少女。于是他们以圣女作为筹码借此引出拥有天生魔厣体制的爱丽丝。但把克莱妮尔作为交换的筹码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教团一定会将其死死揣在手中。那么，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单方面的欺诈行动而已，无计可施的教廷只不过是一只蒙在鼓里的可怜虫而已。 然后，随着声明的发表，教廷迅速的执行，黑魔教团一石二鸟的计划也就展开了。 即使知道真相的提出异议，也会被如潮的声讨中淹没，打着为圣女不惜牺牲一切的口号，但实质上只是把圣女看作一个象征着教廷脸面的工具，这个工具被人夺走了，脸面也丢了，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给夺回来。但这个“夺”却充满了妥协的意味。 “你打算怎么办？” 似乎感觉到无计可施的法瑞丽微微抬起头，有些蓬乱的金发之间露出那双忧郁而迷惘的眸子。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法瑞丽都快要崩溃了，现在她只能求助于苍月，这个在她眼中意味着无所不能的男子。 苍月的目光有些游离，似乎没有焦距，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子，从柔软凹陷的沙发中站立起来，踱了两步，苍月定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一脸迷惑的法瑞丽。 “？” “交出爱丽丝。” “！” 法瑞丽惊讶地张了嘴，一阵模糊不清代表不敢置信的莫名音节从喉咙中传出。 若不是亲眼所见，法瑞丽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耳朵所听的都是真实的东西。那个为爱丽丝的安危甚至不惜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硬杠上的苍月，那个不顾一切大杀死方只为救出爱丽丝的苍月，竟然在面临抉择之际，选择把爱丽丝交出去？！ 苍月静静地垂着头，散乱的银发搭下遮掩住了他的眸子，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但语气却是出奇意料的坚定。 “交出爱丽丝。” “你疯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法瑞丽睁大了她那淡咖啡色的眼睛，仿佛审视着陌生一般注视着苍月，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不是一直都很重视爱丽丝吗？怎么可能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把她毫不犹豫地交出去呢？不管你是怎么认为，我是绝对不容许的！要是被爱丽丝知道了，那对她是多大的伤害呀！” 法瑞丽洁白的手紧紧握卷，表现出她的决心之坚定。 “即使我们竭尽全力的护着她，那又能怎么样？！到头来终究是抵抗不过教廷的强制性暴力，为了圣女安全的回归，教廷那些人什么代价都不会顾及，何况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我们保护得了她一时，保护得了她一世吗？！” “可……”号称“血色玫瑰”以铁血手腕闻名的法瑞丽，在苍月的质问下，曾经坚毅如钢的瞳眸变得波光粼粼，朦胧的雾气氤氲开来，心里的一股倔强堵着洪流没让其倾泻而出，却是用颤抖的声音问：“我们……不是她的朋友吗？保护朋友，这难道不对吗？” “这难道不对吗……” 明亮而柔和的光透过落地窗播撒在米色地毯的上，那铿锵有力的质问似乎被镀成了炫目的金色，犹如雷神的闪电刺入了苍月的心脏。 “我们不是朋友，不是。” 苍月摇了摇头。 “砰！” 怒气冲冲的法瑞丽摔门而出，办公室里残留着怒火灼烧后的热气。 门外，一个靠着墙角的阴暗角落，不经意间听到他们对话的爱丽丝，泪流满面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坐倒在地。 大颗大颗的泪水饱含着伤心与绝望，滚落在柔软的米色地毯上，湿了一片。 金色的瞳眸，变得暗淡无光，整个人颓废下来，环抱着双腿，犹如受了伤的小猫，蜷缩在角落无助地舔着血淋淋的伤口，发出悲鸣的呜咽声。 “为什么……苍月哥哥……” 办公室中，阳光突然变得猛烈起来，透过窗子照射在苍月平静的脸上，生出火辣辣的感觉。 用手遮掩住面部，阳光如水从指缝间流泻下来，映出苍月淡蓝色眸中的一丝决绝之色。 第六十八章 崩塌&哀鸣 重装系统后.word也掉了麻烦死近三日未更,深感愧疚.明日定补上.望众书友见谅,以上---- “很高兴再见到你，苍月。” 安德烈神父的声音有些粗哑。 他略微臃肿的身材套着一件淡灰色的神父袍，细小而深邃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也一样，安德烈神父。” 苍月露出优雅而淡然的微笑，却不如往昔般洒脱和率性，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忧愁笼罩在笑容上，犹如在浓云遮掩下只能散发出熹微晨光的朝阳。 苍月的身旁站着一个金发的少女，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勾勒出她青涩的曲线。如羊脂般滑腻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眼花，金菊一样青春、精致的面孔让人为之目眩，但没有焦距、黯淡无光的双眼却让美丽大大打了折扣，就好像空有华丽躯壳没有灵魂的玩偶。 安德烈神父用惋惜地眼神看了一眼金发少女，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苍月点了点头，朝身后的金发少女说：“爱丽丝，跟着我。” 没有任何反应，爱丽丝宛如没有听到苍月的话一般。苍月摇了摇头，跟着安德烈向前走去，然后，爱丽丝机械地踏动着脚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苍月背后。 三人外围是一圈带着银色面具的异端宗教裁判所的高级裁判员，他们的任务就是防止那个名叫爱丽丝的女孩在押送途中逃跑，并且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那是一个能交换回圣女的重要筹码。 这里是离圣都不远处的阿尔卡班城，作为圣都的附庸城市，这里唯一的亮点，便是自大破灭遗留下的古遗迹。 古遗迹被教廷冠上了圣地的称号之后，每年便有数以万计的朝拜者会到这个东方罗马车站，坐上前往古遗迹城市的列车，朝拜那曾经盛极一时无比辉煌的古文明。 车站大厅挤满了步履仓促、想赶上最后一班列车的朝拜者。但是，无论多么匆忙多么急切的朝拜者，当面对数十名身着黑衣带着银面具的异端宗教所高级裁判员时，都会畏怯地绕道而行。 “哒哒哒……” 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让人视线不知不觉便锁定在裙下那完美的腿部曲线，修长而结实的美腿宛若雕刻下手下的艺术品。视线再向上移动，便是深红色的神职人员的套装，略微紧身的设计，突出了女子丰腴而曼妙的身材。白皙的面庞犹如温润的白玉，红钻色的瞳仁在轻舒的黛眉下绽放着迷醉的神采，嘴角隐隐约约牵起的笑意那么的勾魂动魄，她犹如撒旦创造出来专门魅惑男性的魔鬼。 “安德烈神父。” 女子伸出的小巧的手。整个动作大方且得体，体现出女子干练果敢的本色。 “卡娃修女。” 两人相视一笑。 “长大了啊，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留着清鼻涕、天真可爱、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哈哈，那时你像个跟屁虫一样赖在我后面，找我要棒棒糖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啊！” “讨厌！”卡娃噘起诱人的红唇，不依地跺了跺脚。 在安德烈神父温暖慈祥的微笑面前，卡娃的形象一下由精明干练转变为娇柔可爱。 “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要护送的人啦。” 安德烈神父的目光瞥了瞥后方----蓬乱的银发以及有些无神的双眼，在淡黄色的弧光灯底反射着光芒，身上穿这有些破旧还沾着些灰尘的修士服，苍月的形象颇有些颓废。 卡娃的眉毛挑了挑，看见眼前那个又高又瘦似乎有些孤寂的身影，总有种似曾相识的莫名感觉盘桓在心头。 转移目光，努力驱散这奇怪的感觉。 少女动人的绝美让卡娃很是惊诧了一下。金色的光芒从她的发梢、瞳仁中散发出来，带着清新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只是眼中略微暗淡的光彩稍稍掩盖了一些光芒的璀璨度。 “奇怪的组合……”卡娃低吟了一句，随即踏了一步，朝明显心不在焉的两人说道：“我是古遗迹城市区域的教廷特派联系员----卡娃??拉曼，是你们护送你们到古遗迹城市与黑魔教团接触的向导。” 苍月愣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的点了点头，而爱丽斯则干脆理都不理。 于是，卡娃放弃了继续与他们沟通下去的想法，看了看站在四周的异端宗教所裁判员，蹙了蹙眉头，有些不安地道：“黑魔教团严厉禁止我们带上异端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骑士团的人与他们会面，这样会不会违法了规则？” 安德烈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都是元老院那些家伙，害怕那个叫爱丽丝的少女会逃跑，导致交换活动的破坏与中止，所以特派一个小队的高级裁判员协助押送。” “那些迂腐的老东西……”卡娃不满地嘟哝了几句，“奉自我利益为最高准则的自私主义者。” “你还是那样肆无忌惮……” “喂，苍月……” 一声喊叫打断了安德烈与卡娃的谈话，被唤了名字的苍月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一名带着帽子的年轻人疾步朝他们走来。 疑惑的光芒在苍月的眼中闪烁着，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卡娃的脸色微变，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抬起遮住脸颊的帽檐，一双燃烧着诡异绿火的眼睛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咧开嘴露出惨白的牙齿----一个丑陋至极的笑容。 “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趴下！” 伴随着卡娃有些惊恐的怒吼，苍月猛然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抱过茫然的爱丽丝，一个纵身飞跃卧倒在地，下一秒，灼热的气流夹杂着石块碎片从背上一掠而过，巨大的爆鸣声让耳膜隆隆作响。 苍月死死抱住不知所措的爱丽丝，牢牢将其压在身下，为她挡住了无数飞溅的碎片和火星。 幸好那个人的爆炸中心离高级裁判员不远，但是到包围圈中的苍月和爱丽丝还是有一段距离，正是这段不长不远的距离为他们躲过一劫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该死……” 抖了一下身上厚重的石灰，形象变得邋遢的卡娃恶狠狠地咒骂道。 但是，这一切还远远未结束。 地面出现了无数的龟裂。裂缝还伴着细微的震动，慢慢拓展着范围。 “这、这是……” 在轰地一声发出闷响后，走廊紧接着袭来的是剧烈的横向摇摆。地面起伏、窗户碎裂。在大地低缓的呜咽声中可以听见柱子断裂的声音。手扶着墙，墙就是拥有生命一般畏惧地颤栗着。 “地、地震！？” 爱丽思终于说了一句话。 “别抬头！快趴下！” 苍月护住爱丽丝，头顶落下细碎的泥灰。爱丽丝安静地靠在苍月的怀中，即使深处危险的环境中，爱丽丝也平白无故地感觉到安全。 好像过了好几个小时，其实却摇了不到三十秒，就在大地呜咽消失的瞬间，震动也像出现那样，唐突地定格住了。 “这地震……有些奇怪……” 扒开一块压在身上的碎石，卡娃的声音有些僵硬。 苍月慢慢地支起身子，大量的泥灰从身上滚落下来。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双眼，呈冬日幽蓝天空色泽的眸子为之冻结。 那里原本该有月台的地点。 在那块区域，原本该有通往古遗迹城市的最后一班列车正喷着蒸汽，赶着搭车的朝拜者和旅客将月台挤成人山人海。 可是，在现实当中，苍月所看见的却是陷落的天花板残骸和死亡般的静寂，还有堆积如山的瓦砾以及渗透而出的红色水洼…… 东罗马车站彻底崩塌了。 第六十九章 郁金香&开导 绑上了黑色蝴蝶结的花束就搁在桌上，但爱丽丝的视线却依旧空洞无神，丝毫没有被鲜花的美丽所吸引，而是没有生气地穿过了花束，透过只容得下几缕阳光的百叶窗望向窗外。 “唉……” 苍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精致白皙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脸庞，内心的忧虑不由得更加深了一层。自从东罗马车站那次事件后，爱丽丝变得越来越像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生气的洋娃娃，除了维持身体需求的进食外，爱丽丝都是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用空洞的目光望向窗外。 犹如被囚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东罗马车站的崩塌事件造成两百多人死亡，且押送爱丽丝的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成员全军覆没，原因是他们都巧之又巧地站在了震动最强烈的中心地带，深陷到了裂痕中被挤压成了肉泥。 联想到黑魔教团的禁止令，让人不由得想到，这次的“意外事件”是否是真正的意外事件？抑或是，黑魔教团对教廷不遵守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做出的示威和处罚。 不管怎样，他们的目的是达到了。 阿尔卡班城内的所有教廷人员都集中到了这所公馆中，负责教廷要员的安全且全面监控爱丽丝的一举一动。 这次行动同时也让教廷内部的主战派得到了一个尖锐的突破口：亵渎神之地上代行者的尊严，要求教皇发起十字军讨伐战争。对黑暗都市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洗，直接简单地铲除黑魔教团。 但这套战争方案还在商榷当中，毕竟挑起光明与黑暗的圣战，对于双方意味着巨大的损耗。所以不到关键危机之际，圣战的号角不是奏响的。 随后，黑魔教团对教廷发表了正式的宣言，承认东罗马车站事件是其所为，并且再次催促速速将爱丽丝带至古遗迹进行人质交换，特别警告若是再违法规则加派无关人员参与保护的话，下次的代价会更加惨重。 虽然说教廷一向对于威胁之语不屑一顾，但目前圣女在对方手中，也轻举妄动不得，只好压着满腔的怒火答应下来。 明天，将是第二次人质互换行动开始的日子。 黑色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黑色的高跟鞋踩在了红色柔软的地毯上，随即进入眼帘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包裹着肉色丝袜的大腿。在干练而简约的套装衬托下，卡娃浑身散发着勾魂夺魄的妩媚而又高洁之气，让人内心蠢动却偏偏不敢上前亵渎，任其潇洒而恣意的绽放。 轻轻勾了勾食指，卡娃的眼神仿佛荡漾着浓浓的柔情蜜意，但在暧昧的手势和妩媚的眼神并没有让苍月神魂颠倒，而是颇为担忧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犹豫地瞥了卡娃一眼。 噘起诱人的红唇，卡娃不满地挑了挑眉毛，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示意苍月是紧急公事。 叹了一口气----苍月蓦地发现自己最近叹气次数有逐步攀升的趋势----关切地看了一眼仍一动不动端坐在百叶窗前柔软棉垫中的爱丽丝，然后跟随着卡娃静静地出了门，关门时还特意小心翼翼地带上，唯恐惊扰了爱丽丝。 但是，苍月没有看见，在他自己走出房间的刹那，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伤、幽怨与哀愁…… ********************************************************************************* 金黄色的郁金香让这座城市变得高贵且充满典雅的文化气息。 从梧桐树下的室外餐厅一眼望去，可以看见金色海洋中的阿尔卡班城。 城门口人群攒动、川流不息，朝拜者、商人和旅游者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在宛如石头迷宫的旧城区中，耸立着阿尔卡班的教廷代表建筑----圣埃列卡教堂。还有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市民熙来攘往的闹街，老百姓们丝毫没有被教廷与黑魔教团的紧张关系所影响。 从位于山丘上的室外餐厅往下看，北国的午后是和平而富庶的，还带着异域的风情。 “结果根据教廷现场采样部的调查，似乎并没有发现爆裂物的痕迹。看来除了车站建筑过于老朽之外再无什么可信度高的理由了……喂！你在听吗，苍月？” “当然有在听啊，卡娃修女。” 套装美女从成堆的报告书中抬起头来，苍月则是点头装出正儿八经的样子。那表情相当的认真，眸子里头还洋溢着真挚的热情。难以想象刚才苍月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 只是他的嘴里塞满了泊塞东海鲜饭，两手所握的叉子上正叉着烤成诱人金黄色的腊肠，让人怀疑他眸中的热情所争对的对象。再加上桌面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足有将近五人份的午饭套餐……店里角落身穿七彩民族服饰的女服务生，露出有点害怕的眼神。 卡娃扶住自己的额头，一幅被打败了的表情。 “你……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形象吗？难不成你还想把这些东西都给吃完？！” “呀呀。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应当坚决制止，制止！” 苍月嘴里嚼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套装美女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地刮下苍月嘴角的饭粒，露出调皮的微笑，放入了自己的嘴中，过了一会儿，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哀叹道：“这种食物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没救啦……” 看似可以皱起眉毛底下，修长的眼眸中露出温暖淳厚的笑意。 难以想象，这两个明明才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却熟稔得好象深交多年的挚友一般……更多时候，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姐弟的感情，只是两人不知是有意无意，都没有摆明地提出。 也不知，这是否是宿命所注定的缘分。 “爱丽丝……她……怎么样？” 卡娃很是艰难地问了出来。 剥着热气直冒的烫虾的苍月突然间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有些迷蒙、没有焦距，仿佛那午后的阳光也不能驱散的迷雾，笼罩在苍月的淡蓝色双眼之上。 “你说……我做得对吗？其实，我也是想为了爱丽丝好，就想借这次机会一劳永逸，往后能让她过上幸福而又平淡的生活。但是这其中的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我感觉她慢慢地在变，越来越冷漠、麻木，如同一具正在丧失生命力的人偶，而我，正是剥夺她希望与生气的元凶。到头来，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不管你做的对不对，你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若是为了她好，想必到后来你所付出的，她应该都能理解。要是你现在就踌躇放弃，那么便永远到不了结局，她也永远不能知晓你的一番苦心。所以，坚持下去，爱丽丝是个可怜的孩子，而你，则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 卡娃端起闲置在旁的拿铁咖啡，摇了摇头。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的红钻色眸子上留下迷离的光彩。汤匙搅拌中撞击到陶瓷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流转的黑色漩涡中，散发出淡淡的麝香. 第七十章 六芒星&红 干净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或多或少，阿尔卡班城沾染了一些圣都的高雅与明媚。 卡娃的眼神仿佛笼着一层迷蒙的雾，在血色的钻石上徘徊着，怔怔地看苍月，仿佛痴了一般，一股若有似无的羁绊感敲打着卡娃内心的钟。 “咳咳……” 苍月十分做拙劣的咳嗽声让卡娃回过神来，然后用故作振奋的神情改变了话题。 “对了，车站的修复工作做得则怎样？” “据说阿尔卡班城能出动的救援组织全部出动了呢？还顺利吗？” “还差得远呢！你想想，天花板什么的不是全都塌了吗？至少需要一个礼拜……搞不得花上一个月。” “伤患的救援工作呢？” “当时东罗马车站中有三千多人，中心震区的两百多人全部罹难，余震区域大约有700多人受伤……” 说到这惨痛的伤亡数字，卡娃的神情有些黯然。 “是吗……” 苍越迷离的眼神有些光渗透出来，仿佛是哀恸的祈祷与忏悔。 不论是旅客，还是前来送别的家人，或是踏上朝圣之路的虔诚信徒，大概都想不到自己的生命竟会中断在那种地方。两百条人命、两百份思念、两百…… 苍月用手扶住额头，掩住了无意识中皱起眉头的面庞，苍白而英俊，宛如贵族般潇洒的气质，散发出醇香红酒般令人迷醉的气味，夹杂着不经意间的忧郁与憔悴。 察觉到卡娃正朝着自己凝望的视线，苍月一边摸摸鼻子一边露出傻气的笑容，在油炸面包上用力咬了一口。 “嗯！好吃！真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看？” “那我就来一个就好……哎呀，好吃！不过车站为什么会崩塌？我相信车站老朽绝对不是崩塌的主要原因，同样也排除地震的可能，旁边的建筑物完好无损，偏偏就只有那座车站崩毁了。” “的确很离奇。” “而且……”卡娃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夹杂着一些怀疑与震惊，让她的表情格外的诡异：“不仅这一次，最近常发生这种意外……这已经是第六件了。” 卡娃将手伸向身旁架上的报纸。整版满满都是昨天惨剧的报导。不过她纤纤手指所指的并不是歇斯底里风格的报导，而是条列在尾端的五个建筑物名称。 “全部都在这里了吧？两个礼拜之内发生五件……不，加上昨天那个就是六件？即使把老街的因素列入考量，似乎也太多了吧。” “等等！”苍月的表情有些凝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两个礼拜之前正是圣女被劫走后不久。” “你是说……”从紧身裙底伸出的修长双腿换了个姿势，卡娃用手肘撑着桌面。红钻色的眼中透露出感兴趣的光芒，紧盯着苍月的脸。 “这个事故并不是单纯的示威吗？” 点了点头，苍月继续推断道：“第一次事故发生的时间跟圣女被劫持的时间相差无几，若是单纯示威的话完全不需要平白无故制造前面的五次意外，这反倒会引起我们的警惕。不过换个角度，若这些事件的目的不仅仅限于恐吓与示威的话，我们便可以大致猜测，制造这些意外事件的目的跟圣女被劫持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真正的目的到底是……” 苍越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可以这么说。” 卡娃靠在交叉在后脑勺的双手上微微向后倾斜了一点。用她难得一间的含糊口气自言自语道，可以看出，精明的卡娃在这一系列扑朔迷离的事件上也束手无策。 突然，那有节奏的敲击声戛然而止，苍月的眼睛瞪得老大。沉默了一会儿，蓦地倾身向前问道：“有没有古遗迹城市周围城市的总览图。” 苍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卡娃也不敢怠慢，赶忙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张捆起来的羊皮纸，摊开放到桌上。 扒开那些剩下的食物，苍月没有丝毫的留恋，一门心思全扑在了有些老旧泛黄的地图上。 接过卡娃递过来的铅笔，对照着报纸上标明的事故发生地点，从第一次到第六次，一一标在了地图上。苍月凝神看了几秒，飞快地将这几个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的点连接起来，看着组成的那幅图形，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像背后柔软的沙发垫倒去。 卡娃转过地图，仔细打量着连接后的图形，几秒钟后，绝美的脸孔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白玉般的小手捂住诱人的红唇，红钻色的瞳眸中闪烁着兴奋而又不可置信的强烈光芒。 “这是----六芒星！！” 承载太多魔法辉煌的六芒星阵，不得不说是魔法历史上出现频率最为频繁的阵法，从它衍生出来的魔法阵简不计其数。 黑魔教团通过摧毁建筑物吸取下方的地脉灵气转化为阵法的魔力来源，以古遗迹城市为阵眼，设立了一个巨型的六芒星魔法阵！ “他们是要举行什么魔法仪式吗？” “献祭……” 充满颓丧感的声音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 “通过第一次事故到第六次事故的排列顺序，以及整个阵法的方位和设置，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是一个以地底灵脉作为基础的献祭仪式。” “那谁是祭品？” “这还用问吗？”苍月的声音充满歇斯底里绝望的味道，“当然是圣女和爱丽丝啦。黑魔教团那群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诚心进行交易！他们只想把爱丽**入陷阱中，然而把她和克莱妮尔作为献祭的祭品！那群该死的家伙！” 拳头狠狠砸在了无辜的餐桌上，咖啡从白瓷杯中溅出，也有少量的饭菜在一捶之下逃离了餐盘。苍月的面孔有些扭曲，哧呼呼地喘着粗气，表情有些狰狞。 此时，细白的手伸向前，轻轻抚着苍月凌乱的银发。红钻色的眼眸带着温柔而体贴的笑意，与那略带歉意和落寞的淡蓝色瞳眸对视。 “你老是这样，忙着替别人操心。从我还在的时候就那样。把别人的负担和痛苦全揽在自己身上，偏偏自己又不表露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伪装，让别人看不到你的用心与苦楚，反而让自己越陷愈深----你对你周遭的人，难道就这么没信心？” “不、不是这样的……” 在卡娃的微笑下，苍月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小，直至消无。 温暖的怀抱将苍月包裹住，宛如无家可归的孩子突然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麝香带着微妙的触感，被卡娃突然拥在怀里的苍月，贪婪地吮吸着这刹那的温情，亦如很多年曾经品尝到的甜美感觉。 下意识反手搂住卡娃，感受着紧贴着身体的凹凸曲线，怀念的味道游荡在鼻翕间，苍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下沉，沉入那美妙温馨的沼泽中，无法自拔。 “苍月……” 卡娃的眼里氤氲着一层薄雾，仿佛陷入了回忆，来自灵魂之间的羁绊让她颤抖，疯狂。 窗外，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仿佛与那些路人处在不同的世界。 金色的眸子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抹诡异的红色一闪而过。 “苍月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七十一章 痛&诀别 阴冷而悲哀的气息宛如锐利的剑，透过落地玻璃窗直射入苍月的心房，为之悸动，为之颤抖。 从令人迷醉怀念的麝香味中抽离出，苍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外。 在温熏而细碎的阳光下，人流攒动的马路上，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静静地伫立着，散发着冰冷而哀婉的气息。刹那间，仿若在寂寥的旷野上，看见这个与自己对视的少女。 精致的面容荡漾着愤怒、哀愁、绝望，好似巨大的洪流将那一点青春阳光湮灭，而金色瞳孔中那一抹诡异的殷红，却无止境地氤氲开来。 如此悲伤的爱丽丝…… 正当苍月迷惑于那莫名的绝望与愤怒之时，怀中的卡娃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浑身痉挛，又如触电一般。 察觉到卡娃的异样，连忙挣脱卡娃的怀抱，两手扶住她的肩膀，只见她的脸上密布着一层异样的潮红，嘴唇不住地颤抖，呢喃着模糊不清地的词语，眼神渐渐空洞起来，间或有一两道红芒一闪而过，到后来整只眼睛都氤氲着妖异的红。 “啊……呃……” “卡娃，你到底怎么啦？！” 苍月焦急地询问道，摇晃着卡娃的双肩。 “杀……杀……” “什么？” 夹杂着嗡嗡声，卡娃发出含糊不清的词语，苍月努力凑上去，突然卡娃抖动得更加激烈。 “杀……杀死自己！” 白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餐桌上闪亮着寒光的刀，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的喉咙，然而在这生死垂危之刻，眼眸中除了妖异之红便只剩下麻木与茫然，仿佛自己刺向自己的只是一根没有杀伤力的牙签。 “呲……” 沉闷的、刺耳的、割裂血肉的声音。 卡娃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哀鸣。 苍月竟然生生用手抓住了急刺向喉咙的刀，将其止住在仅离卡娃脖子几英寸处，可代价是苍月的整个右手都血肉模糊，艳红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刀刃滴落在地毯上。 看到这一幕的卡娃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双手紧紧地抓住苍月的衣襟，似乎还在为刚才自己的莫名举动感到后怕。 与卡娃的表情截然相反，苍月尽管手掌破裂、鲜血直流，但脸上的表情却严肃的可怕，在不自觉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轻轻地拍了拍卡娃的后背，苍月示意自己要起身离去。 “很快就回来。” 对着卡娃怀疑而又柔弱的眼神，苍月勉强挤出微笑做出了回答。 除餐厅门，越过熙攘的马路，径直朝爱丽丝走去。 当看见卡娃眼眸中那妖异之红的时候，苍月就觉得情况不对，待卡娃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刀子刺向自己喉咙的刹那，她眼中的麻木与漠然猛地提醒了苍月。 ----卡伊库玛死时的表情亦如此，空洞、麻木、漠然，犹如一具失去了意识的玩偶，全凭爱丽丝个人的喜好操控。 那就是爱丽丝特有的操控他人意识的能力。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愤懑的火焰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但在内心却有愈烧愈烈之势，直至伴随着一声脆响，爱丽丝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出清晰的红色手掌印为止。 “你……你打我？” 爱丽丝捂着红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冰冷的苍月，尽管从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可以依稀嗅出压抑的愤怒的火焰，但爱丽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令人可惧的愤怒竟然会以如此粗暴的方式表现出来。 ----苍月狠狠地打了爱丽丝一耳光！ 看着漂亮金色眼眸中的色彩由起始的哀怨、惊慌渐渐转变为愤怒、绝望和憎恨，苍月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女孩，这个一刹那间变得如此陌生的女孩。 一样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的外表，一样惹人怜惜疼爱的娇柔气质，这个在黑暗中成长却绽放着无限美好光彩的少女，如今，是否也逐渐滑向了黑暗的深渊，迷失在罪恶中。 “是的，我打了你，因为你做错了事。” 没有近乎咆哮的质问，没有冰冷失望的训斥，苍月的语气也好似一个陌生人，数落着一个调皮的小女孩。 “我做错了事？” 爱丽丝强硬地反问道，但语气中的哭腔再也无法掩饰，于是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霎时间爱丽丝的脸上下起了哀伤凄婉的滂沱大雨。 璀璨的金色光投射下来，在巴洛克建筑投下的阴影中，少女无声地、倔强地哭泣着。 “我做错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黑色的羽翼将会是我最坚强的壁垒！你说过一切都会好的！可是现在呢？现在现实只会朝越来越坏的方向滑落。但是，我以为有你在，便什么事情也不用怕……” 爱丽丝越发激动，仿佛舒放出了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情感，一古脑儿地宣泄出来，宛如决了堤的大坝，任绝望的情绪奔涌着。 “你背叛了我！你出卖了我！你用我来换取你所谓的和平！苍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 爱丽丝的眼角扫到了靠着窗一脸疑惑看向自己的卡娃，金瞳中涌出嫉恨的光芒，诡异的红光再次亮起…… “啪！” 又是一声脆响。 爱丽丝这次没有捂住越发红肿的脸颊，死灰色的绝望猛然间覆盖住了她的瞳眸，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像是凋谢了的花儿。 声音格外的深沉，不带一丝波动的感情。 “为了那个女人，你又打了我……” 泪水已经模糊了爱丽丝的视野，她分辨不出苍月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疼痛，所有的快乐与希望都被瞬间抽离了，在苍月的手掌对着脸颊狠狠扇下的那一刻。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以后，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再也没有苍月这一号人的存在，永远……” 毅然转身，流下最后一滴决然的泪水，流尽最后一缕绵长的心痛。 被悲哀与痛苦笼罩的爱丽丝，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中。 “你不用这样对她的……” 不知何时卡娃已经走出了餐厅，静静地来到苍月的身边，看着那消散的身影，唉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道。 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自己正是用这只手狠狠地扇了爱丽丝两个耳光，而现在自己则有一股冲动，把自己这只手立马剁掉的冲动！ 但是不行，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还有很多人还需要这只手的帮助，其中，就包括爱丽丝，也许，那将是最后的拯救。 缓缓握拳，苍月的眼中多出了一些微不可察的晶莹。 “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苍月低声喃喃自语，“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第七十二章 古遗迹&血瞳 靛蓝色的薄暮，将巨大废墟逐渐化为世间难寻的影像。 就在寒冷干燥的风肆虐的无人街道中间，黑色的长袍猎猎作响，勾勒出苍月略显削瘦的身材。 那一头耀眼的银发，由于长时间没有修剪，凌乱的发丝飘摆着，遮住了那双迷人的蔚蓝色双眼。 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因为冷风呼啸的缘故，只有淡淡的血色，其他只余下惨白。 “这是……” 远眺时还以为是钟乳洞表面，但其实深埋在壁面内部的是无数圣人与天使的雕像。上方则是容纳了八十八个钟的十七座钟塔，此刻它们贯穿了黑暗所笼罩的保姆，尖锐地耸立着。 在那些钟塔群宛如特大号蚁冢一般聚集而成的中心，有座外形会让人联想到遥远时空中曾经挑战神之威严的通天塔----通称“圣子塔”，用它总高度一百七十公尺的威容睥睨着地面。 圣家族赎罪教会----从那颇具异教风味的外观、以及壮大的规模看来，这是一座大破灭时代前分支教派的总教会。以赎罪为宗旨的教会，虔诚地祈求神的怜悯，却依旧在摧枯拉朽的毁灭中消逝。然而现在教廷却把这个地方列为神圣禁地，多么讽刺！ 身旁传来军用车辆引擎刺耳的轰鸣声，以及杀气腾腾的整齐脚步声。 覆盖地面的沙砾上残留着粗大的轮胎痕迹和密密麻麻的脚印，犹如战争一般紧张而幽压抑的气氛在古遗迹城市的外围弥散开来。 自教廷换取圣女的关键人物爱丽丝几天前莫名失踪后，教廷大为震惊，发动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两大精英团体竭尽全力寻找，通过目击证人得知爱丽丝已经朝与黑魔教团约定地点古遗迹都市进发。 同时教廷发现那些负责监视爱丽丝活动的人员，全部都莫名陷入了意识昏迷状态，似乎是潜意识直接下达命令放弃身体以及思想的主控权。 由此推断，现在逃的教廷通缉者爱丽丝可能拥有大破灭前中世纪魔女的能力----通过潜意识命令操控人心。 因此不仅是换取圣女重要人物，而且本身也具有极度危险性的爱丽丝被列入教廷特级通缉犯行列。 出动了教廷驻阿尔卡班教廷正规军队，以及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的特别追缉部队。 目前呈网状包围封锁了古遗迹的外围，拉网式地向古遗迹中心搜索。 地狱之歌虽然是编外部队，但武力方面获得与圣殿骑士团和异端宗教裁判所旗鼓相当的评价。 苍月代表着地狱之歌率领着猎魔者小队准备深入古遗迹，但在正规军队的封锁线处却被意外地阻拦下来。 油腻的金发从中间分开，像是涂抹了强力胶般粘在头皮上，细小而狭长的双眼闪烁着精明势利的光芒，身材略略有些发福，这样一个官阶大概中士级别的正规军官员，正一脸倨傲地站在苍月的面前，用鄙视的眼光扫视着苍月以及后面一干蒙着黑头罩的武装人员。 随意翻动着出入记录的记载本，这个人的目光却隐蔽地在苍月身上来回移动着。 略微削瘦的身材，苍白的面色，毫无表情，眼神空洞，虽然挂着地狱之歌的名号，在中士暗底下猜测肯定是某位地狱之歌高层官员的私生子，为了混取一些战功被派到了古遗迹城市。 讽刺的色彩在那棕黑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不自觉地带出了几缕恶毒的神色，嘴巴自然而然地上下张合想挖苦几句。 “什么部队？” 故意拖长声音，中士拿眼睛斜着看苍月。 “地狱之歌。” 似乎察觉不到中士的敌意，苍月平淡无奇地答道。 “噢？”又是一个夸张的拉长音，“地狱之歌？难不成是传说中蜷缩在黑暗都市的教廷杂牌军？！” 明明是挖苦，中士却刻意演绎成神往崇拜不已的样子，忍得周围一圈正规军哄笑不已。 苍月表情依旧淡漠如常，仿若那恶毒的话语不是扎在自己身上一般。 沉默等于怯弱，这让原本有些畏惧地狱之歌名声的中士愈发嚣张。 “啊哈！”中士装作吃惊的模样，“听说地狱之歌里面还有一个被囚近千年的大恶魔，只不过被法瑞丽那朵带刺儿的玫瑰给训练成走狗啦！” 退后了两不，中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苍月，直直地瞪着他，诧异地道：“难不成，就是你？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这个笑话有些蹩脚，但周围的士兵也不能不给中士面子，稀稀拉拉地符合着大笑。 “可以放行了吗？” 平淡如故的语气，这让中士脸上的肥肉停止了颤抖，冷冷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苍月，中士不屑地撇了撇嘴，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划了两笔，道：“可以走了。” 苍月的眼光直视着前方，一言不发地穿过了正规军的封锁线，背后的猎魔者小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跟着，脚步声整齐划一，宛若一个人在行动。 看着苍月无视自己的样子，这让中士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就像一个拙劣的小丑，羞恼的火焰猛地在他的内心里窜起，暗暗地嘟囔着道：“没种鬼……” 蓦地，苍月止住了脚步，身后的猎魔者小队随即顿住。 黑色的披风抖动翻飞着，苍月慢慢地转过身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凭空扼住中士的脖子，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大汗直冒，一时间，他竟然开始惧怕苍月回过头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但这耻辱的念头很快被他压下了，鼓起勇气的他大声嚷嚷道：“你、你想干什么？！” ……苍白的脸颊……还有，一双……如血般粘稠浓厚的红在淡蓝色的瞳仁中氤氲开来，从炼狱烈火的地狱中如红莲绽放的绝望之红。就像是一把锐利的锋刀，狠狠地扎入了中士的眼睛当中，他发出一阵哀号，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身旁的人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息所震慑，浓重的血腥气味让他们呼吸困难，在粗重的喘息声中咳嗽声四起。 “咚……” 好像是教堂的钟声，在迟暮的黄昏响起，犹如黑暗的安魂之曲，呼唤着那些属于黑夜的亡者。 回荡的声波中，人们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不远处，封锁线出入口旁的一座古遗迹激烈地颤抖，仿佛处于强烈的地震中，但偏偏周围没有任何异样。 “轰隆……”伴随着四起的烟尘，古老的巨石从高高的天空砸下，犹如天神的愤怒，要将那个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中士砸成肉泥。 红色的光影闪过，碎裂声好似烟火的爆鸣，石屑打在中士的脸上，让他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中士才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毫发无损正庆幸不已时，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冷感与血腥味，这让中士浑身又软了下来。 顺着冰冷的感觉看过去，一条仿佛由鲜血铸成的血镰静静地搁在脖子上，横伸着的倒刺让中士觉得毛骨悚然，接着，中士又发现血镰的镰刃上沾有少许的石灰，眼珠一转，在血镰挥动过的痕迹上，刚刚要砸扁自己的巨石已变成了碎石。 中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石头最起码有一吨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被这柄镰刀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让中士毫不怀疑那人如果轻轻挪动了，割下自己的脖子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 向四周望去，那已成“o”型的嘴巴有越变越大的趋势。自己的部下竟然在巨石雨的洗礼下各个都完好无伤。仔细打量，只见每个的身旁都静静地躺着一把银色的匕首，正是这些匕首破开了从天而降的巨石，挽救了大部分正规军的生命。 然而匕首上的标记……中士将眼光投向那群沉默的猎魔者小队。 地狱之歌，果然是属于恶魔的力量。 中士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我想告诉你几件事……” 下意识的站直身子，中士将自己的身体绷得像条拉到极限的弹簧。近乎谄媚地点着头，一幅仔细聆听教诲的乖宝宝模样。 “第一，我不是没怪。” 竟然被他听到了？！中士此刻真有狠狠扇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第二，我不是走狗。” 神啊，你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无比虔诚尊崇地放这么先生进入的，请你不要为难我啊。中士在内心理痛苦地默默念道。 “第三，我们不是杂牌军。” “是是是！” 疯狂地点着头，那高速的频率让人觉得中士像是一个点头机器。 转身、绝尘。 消失在哥特风格的古遗迹建筑群中。 中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无力地倒坐在地上，大汗淋漓，犹如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从此以后，那红色的瞳眸，成了他毕生难忘的恶梦----血色的、慑人的梦魇. 第七十三章 黄金雄师&仇恨之火 世界仿若被浸染成了暗灰色，阴云在数万米的高空上翻滚，肃杀的气氛在古遗迹交错纵横的废墟街道中弥散开来。 小石子在黑色的军靴下发出痛苦的哀号，却避免不了粉身碎骨的结局。 苍月顿住脚步，抬头眺望着宛若利剑要将苍穹刺破般的圣子塔，眼中的忧虑越来越深。 刚才正规军封锁线旁的建筑物塌陷，情形跟东罗马车站崩蹋的状况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只是争对单一建筑物、无区域性影响。 难不成…… 苍月蓦然转过身，看着每一个猎魔者小队冰冷的双眼，发号施令道：“猎魔者小队各队员，现全员分散，在古遗迹都市范围内寻找有无塌陷建筑，并调查它们的分布状况，然后立马汇报给我！解散！” “是！” 整齐的跺脚声犹如铿锵的战鼓，隆隆地擂动着亢奋的心。 暗影晃动，刹那间，数十名猎魔者小队成员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黑魔教团……到底想干什么？” 苍月低沉地喃喃自问道，看着从怀中掏出的散发着温柔白光的水晶，不由地紧紧握住。 “这个水晶，跟圣女的生命息息相关，若是这个水晶中的光熄灭了，那么，圣女的生命也就消逝了。记住，这是证明圣女存活的唯一凭证，同时，越靠近圣女，水晶的光芒越明耀，也可根据这个来判断圣女的方位。” 临行前，法瑞丽用无比郑重的表情对自己说。高举水晶，对着圣子塔的方向，柔和的光芒渐渐变得有些强烈了。 果然，圣女被囚禁在圣子塔中。 远眺着高高耸立的圣子塔，苍月幽蓝的双眼猛然间眯起来，闪烁着精芒。 圣子塔的最顶层，一圈圈暗红色的波纹如同涟漪般辐射开来，将整个古遗迹都市都笼罩入其中，犹如撒旦的手轻拂而过。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蕴含在那诡异的红纹中，似乎想挑起心中躁动的波澜，但被苍月坚毅的心智给压了下去。 不过……破败的墙角处突然跑出一名士兵，走路的步伐极其诡异，仿佛浑身痉挛一般。 “啊！”----一声凄惨的嘶吼，士兵好像在忍受着某种无形的酷刑，嘴巴大大地张开，双眼血红，犹如被涂抹了染料。颤抖的手不受控制地叩动了扳机，子弹哗啦啦地倾泻而出，无目的地扫射。 接着，士兵跪倒在地，绝望而痛苦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风化的旧墙上面，血液描绘着诡异而杂乱的图案。 “不过……普通是无法抵抗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嘭嘭”“啊！啊！” 一连串的惨叫和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汇合而成了死亡的圣歌，虐笑着蹂躏着人们的心智。 “爱丽丝……” 苍月哀伤地闭上了双眼。那荡漾而出的红纹正是爱丽丝操纵人心能量放大后具现化模样，由单个的心理暗示进化成群体大面积心理暗示。 空中中----“杀戮！死亡！……”诸如此类绝望的词语不断回响在人们的脑海中，直至崩溃、疯狂。 流弹飞溅，广场上已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地狱。原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眨眼间对方就将枪口对准了你，无情地叩下扳机。 爆响的哀鸣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沙砾黄土尽染成红色，绝望的红色。 为避免被波及，苍月闪身躲进广场旁的教堂里。 几缕阳光透过星辰形状的玫瑰窗投射下五彩斑斓的影子，宛若置身上帝的居所。华丽繁杂的花纹点缀着矗立着的花岗石柱，穹顶描绘着圣子受洗的情形。 苍月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教堂中回响着。 而外面则是战炮轰鸣，有如雷声隆隆。 双头机关炮像毒蛇昂首似的回转，扬起厚布被撕裂般的声音。 连战车装甲都要化为蜂窝的空乏铀弹化成了骤雨，朝那些互相厮杀的士兵倾注而下。只要被机关炮弹擦掠而过，脑袋就会跟着搬家，风压还会将身躯一剖为二。要是运气不好撞上正面，整个人就会像炸裂的水袋一样血肉横飞。 “大人，这样做……不好吧……” 面对着热血喷涌、惨叫连连的惨状，一个圣殿骑士团的白银骑士强忍住呕吐感，颤抖且恭谨地对身旁一位无比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道。 华丽的铠甲上绽放着黄金色的光泽，无数象征英勇与荣誉的徽章挂满了左胸，这个中年男人散发着一股纵横沙场的威武与霸气。 剑眉横飞入鬓，双眼闪烁着冷酷而卓绝的精芒。 粗大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大剑的剑柄，他用轻松中隐藏着狠厉的语气道：“背叛了神的人，无需怜悯！” 站在一旁的佩卓斯皱了皱眉，但表情隐藏了白银色头盔下，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 那中年男人----教廷圣殿骑士团黄金骑士“黄金雄狮”莱恩，以勇武与神力著称的战神，在他的眼里，杀戮才是一切的真理。生命对于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残渣罢了。 “等等！停火！” 莱恩突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旁副官----那名快要呕吐的白银骑士宣布停火。 长舒了一口气，副官以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宣布停火的号令。 杀戮的交响曲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的血腥狼藉。 望着满目的残肢残骸，莱恩陷入了沉思。接着，他转过头，面向穿着灰色修士服的佩卓斯，问道：“佩卓斯阁下，不知你发现什么没有？” 疑惑残忍好杀的莱恩竟然停火，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果不其然。 “我并没有发现什么，莱恩阁下。” “噢……”莱恩的嘴角牵起愉快的笑容，“难道阁下没有发现，刚才还漫无目的互相厮杀的士兵，都开始有序对那所教堂发动攻击了吗？只不过在我们炮火的猛烈轰击下不太明显罢了。” 的确，刚才还胡乱扫射的士兵，现在都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有目的地朝教堂涌去，似乎冥冥之中有线绳操控他们的行动。 “问问下面的士兵，刚才有什么人进入了这间教堂？” 副官急忙下去询问，不过一会儿便传回来了答案。 “报告莱恩达人，据刚才士兵观察，似乎是一个披着黑色长袍、一头银发的青年走了进去。有、有可能是……苍、苍月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莱恩立马怒目圆睁，随即发出刺耳的狂笑声，金色的双眼中燃烧无尽的仇恨之火。 佩卓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 竟然是苍月……不幸的是，苍月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一名疯狂父亲的怒火。 “太阳神”泰格的父亲----“黄金雄狮”莱恩！ 泰格在泊塞东暴乱中意外身亡，莱恩震怒不已，誓死要找出元凶。但久查无果，毫无头绪。于是怒极攻心的莱恩便轻信了外界的谣传，说是地狱之歌的王牌苍月，为争夺“血色玫瑰”法瑞丽的芳心，趁乱刺杀了情敌“太阳神”泰格。自此，“黄金雄狮”莱恩誓要斩杀苍月以祭儿子在天之灵。 只有佩卓斯自己知道，真正杀死泰格的人是“血手”凯斯，原因是无可饶恕的亵神背叛之罪。 但这样会引起教廷内部巨大震动的真相，佩卓斯是不会说出的。 “停火！让那些士兵好好会一会我们的‘撒旦之子’！” “但是，大人，这样会不会有为规矩……” “闭嘴！我就是规矩！要是那些士兵杀不死苍月，那么就由我来解决！” 莱恩发出宛如雄狮怒吼的愤懑咆哮，铜铃般大的眼中放射出来杀伐之气，让胆小的副官唯唯若若颤抖地退到一旁。 “苍月，用你的鲜血来洗尽我的仇恨吧。” 第七十四章 双刃血镰&永夜恶魔 刺眼的瓦斯灯照耀着玫瑰窗前那个黑色的身影。 教堂的大门被装甲车凶横地撞开，连带着那些被红纹催眠的士兵，一齐涌入了这间狭小的教堂中。 柔和的烛光被强烈的气流吹熄，苍月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静静地垂着头。早在外面的枪炮声逐渐减弱的时候，苍月就发觉不对劲，不过目前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与其寻求机会逃跑，还不如把这些阻碍全部清除掉。 “哈哈……！” 犹如滚滚闷雷般的狂笑声在教堂之中疯狂地回响。 一个金色的身影站在钢铁战车上，用睥睨且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苍月。 察觉到来者莫名的怨恨，苍月不禁抬起了头----两米多高的身材本旧极其的醒目，在包裹了一层黄金色的华丽铠甲，留着一圈浓密的络腮胡，配上魁梧的身材剽悍的气质，如同草原上的王者黄金雄狮一般散发着威临天下的霸气！ ----“黄金雄狮”莱恩！ 苍月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蕴含着可怕力量的男人。传说他曾经教廷十字军前去讨伐深渊恶魔，不幸掉入了不归之途修罗道中，当所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之时，一个月之后，一个浑身沾满鲜血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从修罗道的出口爬出，那个人就是莱恩。仅仅凭着一把大剑，在千万妖魔的包围中奋勇杀出，在一场绝对不公平的较量中他以顽强的毅力赢下了这场生死历练！经过修罗道的杀戮洗礼，莱恩拥有了无比强悍的巨力，但同时也变得残忍好杀。 每当杀到起兴时，便会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就像厮杀中愤怒的狮吼般，于是莱恩被冠以“黄金雄狮”的名号。 “‘黄金雄狮’莱恩……” 苍月那双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很好！”莱恩突然大喝一声，犹如平地乍起的惊雷：“当你杀我儿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起我的名号，还是，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声音到最后接近于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苍月虽杀人无数，但必定是有罪之人！况且，我根本不曾记得杀过你的儿子。” 苍月很平静地回答道。 “啊！杀了人竟然还不敢承认，真是令人敬佩的节操啊！那么，既然你不想承认，那我迫不得已使出一些特殊手段了。” 猛地举起跟身高差不多的大剑，寒光闪闪的剑锋弥散着血腥的气味，莱恩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挥动大剑，带起风压袭往苍月的腹部。就在身子前仰的苍月侧变，另一道金属撕裂空气的呜咽声袭了上来。修长的身躯呕着血、远远飞开去。 受到连颈骨都要凹折的剧烈撞击，苍月的身体撞向地面，一边弹跳一边滚动。仰躺在地面的剪影痉挛着，下方则有红色的水洼缓缓往外扩散。 “干得漂亮！佩卓斯阁下。” 看着颓然不起的苍月，莱恩的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就在刚才莱恩的剑气一击不中之际，抓住时机的佩卓斯用圣子十架狠狠打在了苍月身上。 “阁下过奖了。看苍月这个样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还是赶快完成营救圣女的任务吧。” “不急，不急。”已经被复仇的快感所包围的莱恩顾不上什么使命，只求在此刻宣泄心中的仇恨之火。 “莱恩阁下，黑魔教团教团一向心狠手辣，若是一拖再拖，恐怕圣女的安危会不保啊！”佩卓斯继续催促着莱恩。刚才他偷袭苍月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解决这场纷争，既节约了时间，又可以保全苍月的生命。 但是，莱恩心中仇恨的执念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满足的。 微微抬起了手，身后的全部人手连同被红纹催眠的士兵，都举起了枪上好了膛，稳稳地瞄准了苍月。 “开火！” 一声令下，教堂瞬时间便变成了硝烟纷飞的战场，倾泻而出的子弹大部分都打到了无法动弹的苍月身上，子弹之雨宛若暴雨风雨将苍月打得不似人形。 枪林弹雨中的苍月，就好像一个**偶师操控的木偶，筛糠般近乎疯狂的抖动着，浑身上下镶嵌满了子弹。 教堂内三分之一的部分都染上了血腥之红，亵渎着高雅肃穆的圣洁。 “你、你……” “噢？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看着苍月这幅半活不死的模样，莱恩露出了舒坦的表情，故意靠近了一点儿，凑到苍月的嘴巴旁，凝听着苍月的话语。 “你们……有罪……” “可笑！谁敢定我的罪！” 不屑的看着不成人形的苍月，莱恩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剑。这下佩卓斯也爱莫能助了。 “去死吧！” 蓝白色的光芒凭空而现，附上了莱恩的巨剑，传导入他的身体当中，造成短暂性的浑身颤抖。 “这是什么……” 莱恩顺着光的残影来回扫视，最后锁定在奄奄一息的苍月身上。 黑色的长袍处处都是悲惨的裂痕，跟尸体一样躺着，动也不动。不过全身所散发出的淡淡光芒又是什么？ “血、血……？！” 石板上爬着红色的东西。就像阿米巴原虫，从四处汇聚而来，逐渐化成了大河，流向苍月的方向----那是血！ 沸腾的白光就像神爪，将夜气撕裂、弹飞。随着由撕裂的黑色长袍北部展开来的----巨大而漆黑的宛如堕落天使般的羽翼。 “那、那、那是什么？！” 背后的士兵发出惊恐的呼叫。 就像从蛹羽化而来的不祥之蝶，那东西缓缓站了起来，士兵的喉咙不约而同地耸动了一下。 宛如皇冠的银色发丝，在火焰的映照下闪耀着异样的美丽。右手所握着的，是比鲜血还要鲜红的双刃血镰。散发出血红色光芒的眸子犹如地狱中瑰丽的血钻，伴随着黑色羽翼的扇动，血色越发浓重了，对视着双眼，似乎便能嗅到血腥味。 “天、天使……不，是恶魔！” 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莱恩也退后了几步，面色沉重地盯着眼前的生物。 化成为永夜恶魔的苍月面无表情地朝众人一瞥，不过马上不感兴趣似的，将视线挪向了地板。那里有着像阿米巴原虫一样蠕动着的血，正以他为中心滚动着漩涡。 诡异的笑容绽放开来，犹如妖异之花。 “忏悔吧！赎罪吧！将死之人！”. 第七十五章 怪物&拯救者 马上要期末考试，不保证更新，请各位读者见谅。 ----英灵王敬上. *********************************************************************** 黑色的风撕绞着人们不堪重负的心。 那不是人间应该存在的东西----那是凌驾于黑暗之上的卓绝，深渊最深处的血色。 漆黑的羽翼像凋萎似的垂落到地面。不，说的正确一点，是翅膀浸在了血水洼里面。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那些艳红色的鲜血就像墨水遇到吸水纸一样，被黑色的羽翼给吸了上去。 狼狈与颤栗----不，是比这还要原始的情绪“恐惧”，在每个士兵的内心冲撞开来。就连纵横沙场霸气凌人的“黄金雄狮”莱恩的内心都掀起一丝波澜。 似乎要驱赶这种慑人的气势，莱恩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猛地提起了手中巨大的剑，身体向前倾，狠狠挥动了一下大剑。突然，灼烈的红色之炎从剑人上冒出，宛若呼啸之波涛，空气中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倾注了莱恩大量圣力从而点燃的审判之火，正是所有黑暗生物的克星。咧嘴露出自信的笑容，接着那粗犷的面孔紧紧一崩，大剑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半弧形，夹杂着腾腾烈焰，朝苍月扑来。 “……” 或许是察觉到无从回避，苍月并没有移动。只是将翅膀举向空中、用力拍击。 闪电在刹那间形成，看起来就像是成群毒蛇袭向软弱无力的老鼠堆一样。气势汹汹的火焰在电击之下一一四散纷飞。 “不可能！” 莱恩满脸惊愕的表情：“区区黑暗生物的你，怎么可能躲得过审判之火的审判！？” 翅膀张开，高高地举向空中，像是两把直刺苍穹的尖刀。 “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苍月的眼神中没有不屑、没有嘲讽，只是一种淡淡的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蝼蚁。 “区区人类，却打着神的口号滥杀无辜，举着神的名义随意审判，身为光明代行者的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笑的审判，可笑的神威……” “你竟敢亵神！罪不可恕！” 莱恩愤懑地咆哮着，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苍月微微眯着眼睛，犹如欣赏一出可笑的喜剧，嘴角牵出讥讽的弧度。 “嘴巴上一套，行动另一套。这是让我感到最可笑且最不屑的事情。” 苍月一动不动地站着，如同一尊耸立的雕塑。 “那么，等你又命活下来再进行评判吧。” “！” 莱恩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夹杂一点得意与快感，似乎想早早地看到那血肉模糊不断**名为“苍月”的躯体。 侧身，露出了装甲战车黑洞洞的大炮口，一声刺耳的爆名，犹如耳畔的炸雷。装甲战车履带发出声响，因为后坐力而向后退着。 “……” “哈哈！” 莱恩张狂地笑着。 那东西的左半身被削去了。正确说法是从左胸到左肩的部分，已经彻底消失。因为被战车炮命中而连根挖去。 红色眼珠缓缓注视着自己的伤。那东西的左上半身被战车炮直接命中，已经化成了四处散落的一堆深红色肉片。 就算着怪物再怎么厉害，这下子……莱恩的心里暗暗想道。 不过莱恩的希望就在心脏跳了一拍的空当中，随着声音彻底粉碎。 滩在地面的血液发出声响，开始冒出气泡。 不，那不是气泡。那是小小的嘴。差不多有指甲大小、生着沙粒般利牙的嘴，从血液底部浮了上来。那些嘴正啃食着四处飞散的肉片。仿佛遇到了什么天上的美味一半，不断贪婪地咀嚼着。在吃饱之后，又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的重新融入原本的血水洼里头，然后那些血再透过悬垂的羽翼，回到主人的体内。 多么恐怖的光景。就在不到数秒时间，散落地面的肉片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更恐怖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东西的外貌已经回复到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有黑色长袍还是破的----然后安然无恙地站在原本的位置上笑着。 “很抱歉，我活下来了。” “开玩笑……” 身后响起士兵们牙齿打颤的声音。莱恩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接着忽然怒吼道。 “不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比夜晚更深沉的声音响起。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漆黑的羽翼朝着空中大力拍动。蓝白色的电光在一根根的黑色羽毛之间疾走，然后朝着苍月所举的血色镰刀上集中。 “……我只是一个拯救者，代行你们本应该履行的职责……” 世界在瞬间化成了蓝色。 “……不仅拯救挣扎的生命……” 苍月砍出的血色镰刀放出电击，呈直线方向贯穿冲撞而来的战车。重量超过五十吨的钢铁硬块就像纸雕一样被撕裂，然后四散开来，莱恩只能神经麻痹似的凝望着这个情景。 接下来，就轮到我被杀了----这是莱恩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曾经在修罗道里垂死挣扎后，在经过残酷战场的洗礼后，莱恩认为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自己产生无法抵抗之感。现在，莱恩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无知！这种对决，根本不属于一个层次上的。就如同神与凡人。 莱恩的眼前似乎出现幻境----喷涌而上的烈焰将世界照得一片明亮，那是由血、肉熨铁覆盖而成的地狱。见不到站立走动的生还者。莱恩仰望在死亡与破坏的景色中，宛如噩梦支配者一般昂然伫立的单一身影，心底如此确信着。 我要死了---- 闭上眼睛前，最后一幕是无限放大的血色镰刀。莱恩带着狂暴的寂静，正准备接受命运---- 最后一句话如同死亡的审判词缓缓道出。 “……还有爱……与希望……” 冷风似乎要钻裂莱恩的额头。但却没有震撼灵魂的撕裂感----镰刀并没有砍到自己身上？ 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到闪着幽光的血色巨镰离脸的距离不过一寸之毫，莱恩的身体顿时僵直。血腥味扑鼻而来。 眼珠转动，莱恩看向那个怪物----血色的眸子奇怪地打量着自己。 “？” 莱恩突然发现他没有拿镰刀的左手中捧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水晶，此刻，水晶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你很幸运。” 苍月收回镰刀，猛地张开双翼，一阵强烈的气流冲天而起，掀开教堂的穹顶。一个振翅，苍月整个人腾空而起。 俯视着众人，苍月突然道：“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的儿子不是我杀的。” “噢。”莱恩下意识的接话道，此刻，他的背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很好。” 漆黑的羽翼，带着冷寂，离开了人间。 因为----圣女的性命危在旦夕. 第七十六章 圣子&圣灵&圣父 “圣子塔”----那是一座可以挑战神之威严的圣塔。 似乎附着了天然神力屏障，圣子塔的周围都密布着无形的立场，以至于让苍月不得不收起了漆黑的翅膀，降落在地上。 水晶中柔和的白芒明灭不定，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幻灭。苍月那英挺的剑眉之间愁云紧锁，不安的情绪荡漾开来。 叹了一口气，苍月拨弄了一下耳畔出的联络器，但只有嘈杂的声音传入耳朵中。 圣子塔的神力力场竟然连电磁波都阻拦了，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结界，这座塔恐怕真的蕴含着撕裂苍穹的力量。 圣子塔旁边的建筑越发的颓败破损，穿梭在阴暗的街巷直街，苍月尽一切可能寻找着圣子塔的入口。 一个黑色的军用车跃入苍月的眼帘，车上没有一个人，摸了摸引擎盖，还是热的！说明车上的人还没有走多久，那么……果然！在两座房子之间，有一扇狭小的门半掩着，顺着门向上望去。 不敢相信，如此恢宏威武的圣子塔的入口，竟然是一扇如此寒酸破败的小门。 有温热的水滴滴到头顶，苍月皱了皱眉头。是雨滴？可是下意识往头发上抹的手却传来了诡异的气味。突出于墙壁的圣母像为什么像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这是……” “呼！” 激烈而刺耳的破空声，有什么东西，从遥远仿佛要直达天顶的上方掉落下来。从迅速侧开身子的苍月身旁擦掠而过，发出沉重的声音，摔落在车顶上。前窗玻璃直接碎成了粉末，像是一幅印象派作品四散在地上。 看到那东西滚落到引擎盖上，露出血肉模糊的面孔，苍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是身穿灰色军用外套的男子----染血的面庞惊恐地扭曲着，紫黑色的口腔正发出无声的惨叫。不过腹部挖出的大洞是怎么回事？绝对不是由掉落冲击所造成的伤口。 “吱吱……” 联络器传来一阵杂音，猎魔者小队队长的时间断断续续地传来，但由于干扰太过于强烈，导致苍月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该死！” 咒骂了一声，苍月单方面地切断无线电，踢开了那扇破烂的门，径直而入。 在微暗的屋内，回廊上面有着呈抛物线状的连续拱门，空气之中满是浓密的硝烟与枪油的刺激性气味。穿过墙壁四处的是全新的弹痕，似乎刚才这里有一场激战。不过，现在支配着空无一人的穿堂的，却是近乎恐怖的静寂。 “…………” 这又是一间年代悠久的老教堂，似乎圣子塔的周围多是这样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建筑物。当然，拥有悠久历史的废弃教堂大多不会有电。可为什么在回廊深处的电梯却闪着明亮的灯光，铁门也像等待来客地大开着？----地狱之门？ “……意思是要我搭电梯？” 苍月稍稍犹豫了两次呼吸左右的时间，然后把脚踏入电梯。铁门像是专门在等候他似的，一进门便缓缓关上，电梯则从教堂底部开始升向暮色沉沉的空中…… 大门在清亮的铃声中应声开启，总计花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究竟移动了多远的距离？门打开的时候，地面就不消说，连高耸入云的十八座尖塔，都有十七座时沉没在遥远的脚下。 “……果然是中央的圣子塔。” 刚才的尸体是从这里被扔下去的吗？中央塔最顶层的展望厅是以电梯为中心，形状呈了一个甜甜圈般的形状，要想一眼望穿是不可能的。苍月一边谨慎地盯着四处盘踞的黑暗，一边朝大厅迈出一步……接着就全身僵硬。 眼前有一名男子。 有些臃肿的身材。身上穿着正规军的服装，手里拿着一把军刀，正是一开始拦住苍月并进行了一系列恶毒嘲讽的胖子中士。 不知为什么身为外围边防军成员的他竟然会深入到古遗迹中心，并且来到了圣子塔的顶端。 “…………？！” “呜……哈……” 他似乎发现了苍月的存在----这个给他带来血色梦魇的男人，虽然恐怖，但最起码还没有杀死自己，胖子近乎爆裂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救、救……命……” 听起来就像是硬从肺部挤出的声音。 好像是要求久，不过发出的喘息却串不成句子。突出的舌头硬得跟铁棍一样，前面拉着唾液的丝线。 “救、救……救我……救我……” 胖子似乎从那个自己视若恶魔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渺茫的生存希望，在恐惧与生命面前，他选择了生命。 胖子最后还想叫喊些什么…… “呜啊！！” 随着诡异的呕吐声，眼球一翻露出了白眼。身体像是通电似的激烈痉挛。在下个瞬间，胖子臃肿的身材像漏气的气球一般逐渐缩小，一点一点开始萎缩。 “！？” 苍月有片刻时间说不出话。就在袖手旁观的苍月头顶，胖子中士的庞大身躯像是被像是被割裂的气球一般缩小。萎缩的皮肤像多年前的旧报纸似的变成老鼠色，豆子大小的干枯眼球连着视神经，从凹陷的眼窝底端悬垂下来。 ……接着，附着在木乃伊化的尸体上头的东西，在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那原本无色透明的姿态，让人联想到水母。在撑开之后区区有三公尺长的伞面上，刚才所吸取的猎物血液正如网目一般注满四周。伞面中心垂下了无数的触手，在地板上面滴成了血水洼。 “这是什么东西？” 苍月很是厌恶地问道。 “风精----在前几天，由我所制造的人造精灵。” 静静地给出答案，是盘踞在侧的黑暗。 “虽然隐形成功，不过在用餐的时候就会现形，所以不能在人面前出现……对了，忘了打招呼。晚安，苍月。” 头顶的吊灯一齐点亮，将耸立在展望厅中的巨大管风琴和坐在前端的人影映照得一片雪白。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在及腰的黑色长发底下，那张精致无瑕的脸浮现出静寂到不像是人类的微笑。 ----“魔术师”坎贝尔！ 第七十七章 暗红之风暴&恸哭之呼唤 冷漠地看着完全干化的尸体，苍月的表情沉寂如死水，面对淡然微笑的坎贝尔，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讥讽：“披着绅士皮的变态。” 坎贝尔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再次恢复优雅，他微微晃动着食指，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粗鲁会使一个人变得愚蠢。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你们的圣女，和那个拥有者恶魔力量的小女孩，都在我的手里。” 就像是突然掀起风浪的大海，苍月的狂暴来的突如其来，那血色的镰刀没有任何预兆地挥下，带着如刀般锐利强烈的风压。 透明的触手从虚空中伸出，变成了巨大纠结的网，将苍月凶狠的一击阻拦下来。 风精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堡垒，稳稳地横立在坎贝尔的身前。 苍月努力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目前筹码都在对方那面。 “苍月先生，请不要冲动，因为你的一言一举，都可能让两条鲜活的生命……”坎贝尔温柔地抚摸着管风琴的键盘，突然猛地往下一按，杂乱刺耳的音符充斥着苍月的耳朵，“……凋零。” 有什么尖锐之物试图突破苍月的心灵壁障，但被苍月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这种感觉……苍月的目光犀利起来。绝对没错，跟爱丽丝心灵操控的能量一模一样，刚才从圣子塔顶层散发出的红纹之中，也夹杂这种能量。 “你把爱丽丝怎么啦？” 苍月修长的五指仿佛要镶嵌在血镰的把柄上，整个血镰都处在微微的颤抖中。 坎贝尔无辜地耸了耸肩，从怀中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中，打了一个响指，雪茄无火自燃，散发出袅袅轻烟。 “一个迷途的小女孩，找寻到了她最终的归宿。” 伴随着迷离的烟雾，晦涩不明的话语从坎贝尔的薄唇中吐出。 苍月强行抑制住再次挥动血镰的冲动，努力使声音更加平静自然，却依然掩饰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把爱丽丝怎么啦？” 弹了弹烟灰，坎贝尔悠然地笑着。这笑容宛如一层面具，把内在阴暗血腥统统遮掩在其中。 “很明显的事情，她的力量本就属于黑暗，于是自然而然地投靠了我们，而背叛了你。” 不明的光在那妖异的瞳眸中闪烁着，似乎在期盼着苍月的暴怒。 但注定要让他失望，苍月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我不相信。” 淡淡的阴影笼罩在坎贝尔的脸上，似乎格外的失望，那一沉不变的笑容终于淡化，他似乎很不理解苍月的信任。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信任她？据我所知，她跟你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一怒之下就跑到了古遗迹都市，最后又落到我的手中。你有什么理由坚信一个与你决裂的小女孩不会背叛你，不会投入恶魔的怀抱，肆无忌惮地使用她的力量？” 坎贝尔的眼神火热，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苍月的目光意外地祥和而宁静。 “你永远不会懂得的。身陷在饕餮权谋、残暴杀戮、傲慢歧视、勾心斗角中的你，永远不会懂得良知这种东西，更不知信任为何物！既然无法相信光明，那么你便只有永堕黑暗一途。” 坎贝尔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十分沮丧的模样。但是不久之后，笑容犹如黑暗之中的恶之花肆无忌惮地绽放开来。 喃喃地念道：“无法相信光明，便永堕黑暗……吗？” 丢掉还未燃尽的雪茄，深沉如夜色的眸子映照着地上还依稀闪烁的火星，拍了拍手。 机器的轰鸣声从脚底下传出。地板如同狰狞的猛兽张大血盆大口，一个2米多高盛满绿色溶液的圆柱体透明管缓缓升了上来。 苍月血色的眼眸犹如被暴风洗礼，荡漾起滔天的波浪。 那永生不灭的怒火灼烧心脏，使冰冷的血液沸腾，在安静的空气躁动。 爱丽丝宛如一个被封存的洋娃娃放置在绿色溶液管体中，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晶莹光芒的线，似乎汲取着她有限的生命。脑袋被罩着一个金属罩子，红色的波纹在罩子里面宛如脱缰的野马冲撞着。 金色的发丝如水草浮动着，爱丽丝的眼睑紧闭，安详的表情中隐隐透出哀愁。 苍月心痛欲裂！ 手指的骨节处发出密集的爆响声，眼中的血色仿佛浓的要弥散出来一般。 “完美的洋娃娃，这才是神的杰作！” 坎贝尔狰狞地狂笑着，乌黑及腰的长发无风自舞，犹如美杜沙头上摆动的毒蛇，黑色如墨的眼中射出诡异的光芒，紧接着，绿色溶液中的爱丽丝剧烈颤抖起来，罩在脑袋上的罩子里红纹如蛛丝越来越密集。 通过闪烁着晶莹蓝光的电线，那些具有操控人心恐怖力量的红纹放大后，呈波纹状辐射出去。 那试图穿透心灵之物在猛然间尖锐了数倍，撕裂着心灵的防线，如恶鬼咆哮着，挥舞着锐爪，突破脆弱的屏障。 “这便是神的力量！操控心灵的力量！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 坎贝尔状若癫狂，绅士的气度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挥动的手臂似乎想宣泄着，不小心拍打到管风琴的键盘。 杂乱的音符如同催命夺魂之曲让心神更加动荡，一切都处于暴乱的边缘。 不止在圣子塔的顶楼，整个古遗迹都市内，所有拥有思想的生物都接受着心灵风暴的洗礼。胡乱的杀戮、叫嚷的怒骂、疯狂的自虐……似乎只有极端的发泄才能释放心灵之中的强烈负面情绪。 于是严整有序的教廷正规军霎时间散成一盘散沙，所谓的纪律都成了无稽之谈。 只有少数异端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骑士团的特殊人员，经过精神领域方面训练的人才能勉强熬过这摧残心灵的劫难。 圣子塔顶上，苍月举步维艰地朝巨大的圆柱透明管挪动着，试图靠自己的力量来唤醒正陷入催眠状态中的爱丽丝。 苍月猛烈地捶击着钢化玻璃，却不敢动用锋锐的血镰，因为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伤到爱丽丝。 “爱丽丝……醒醒！”嘶哑的声音发出急促的呼喊，“快控制你自己的心灵！不要让那些负面的东西主导你的思想！你不是最讨厌无谓的杀戮了吗？可你现在便是一切杀戮的元凶啊！所以快止住吧，求求你了！” “爱丽丝，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我知道你很恨我！我也知道你很关心我，很在乎我！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我会小心翼翼地把你捧在手心精心呵护！让一切不幸都结束吧！控制你自己，我们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爱丽丝……求求你，快醒过来吧！” 希望与绝望纠缠着，让期盼的心灵颤抖、呼啸着。 似乎爱丽丝听见了苍月诚挚而又深情地呼唤，一滴晶莹的眼泪缓缓从眼皮里渗出，劈开那粘稠的绿色液体，在脸颊上划出一条绝美的弧线。 爱丽丝的表情哀伤夹杂着痛苦，仿佛不堪忍受折磨，缓慢地摇了脑袋。 “没用的！就算她能听得见你的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苍月，认输吧……哈哈！” 死命地贴在冰冷的钢化玻璃上，苍月仿佛要把自己揉进玻璃纸中一般，想要把脆弱而痛苦的爱丽丝紧紧抱住。 但那一层不厚不薄的钢化玻璃，宛如一道生与死的界限，隔绝着两人，把这短短的距离拉成了无限。 “无法……挽回了吗？” 苍月的双眼中噙满了泪水，颤抖地自言自语道。 “否定回答，有百分之四十八点三的几率，机会尚存。” 心灵风暴无法波及到的人----机械的心脏、人造的灵魂、断罪之枪。 “砰砰！” 撕裂陈厚夜空的两道光芒击中了圆柱透明管，绿色的液体喷洒四溅，内外压力的不均，终于让玻璃产生了裂痕，乃至最后彻底崩碎。 接住浑身沾满粘稠液体的爱丽丝，苍月生怕会失去一般紧紧地搂在怀中。 咳嗽着，紧闭的眼睑缓缓撑开，眼中弥漫着震撼灵魂的喜悦与感动。 象征希望之曙光的纯粹金色，竟是如此的耀眼。 “苍月哥哥，我好高兴。”. 第七十八章 上帝之声&毁灭之声 “傻孩子……” 苍月爱怜地拨开黏在白净额头上的金发，看着虚弱的爱丽丝幸福的微笑，心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变得越来越柔软。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你自己的本心----善良的本心……” 苍月将浑身**的爱丽丝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抱，脱下了黑色的袍子遮掩住身体。 爱丽丝苍白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羞红，嘴中碎碎念道着：“如果是苍月哥哥的话，没事的……” 然而，接连不断的狞笑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馨。 坎贝尔英俊邪魅的脸庞被愤怒所扭曲，身体神经质般地颤抖着，似乎竭力压制着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那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很好……很好……毁掉了我完美的玩偶，你们要付出代价！” 坎贝尔猛地转头，看向一旁静静伫立着的凯斯，伸手指着他暴喝道：“风精，给我杀了他！” 空气中的硝烟味还未散去，破风而来的触手就已经贯穿了淡黄色的烟雾。红色的短发在空中飞舞，凯斯打横着飞跃出去。人都还没有着地，刚才站立的位置就已经被黑色的凹洞所代替。 风精半透明的巨大身躯染成了鲜艳的红色。质胶状酷似果冻的躯体摇摇晃晃地颤动着，样子像是一把巨大的雨伞，下面伸出的触手迅如疾风地旋转着。鞭子般的触手有生命似的彼此拉开距离，然后从猎物的四个方向一举袭来。 “慢了0.45秒。” 就在平板声音响起、举枪枪口的同时，扳机也随着扣下。连续发射的子弹露出了狂暴的利牙，狠狠咬住了六根触手。 或许是吃痛的缘故，果冻般的身体疯狂地抖动起来，半透明的身体迅速后退。 凯斯抓住那一瞬间的空当，替换已空的弹夹，然后将枪口对准本体---- 刹那之间，只听到刺耳的磨擦声从凯斯的腹部传出。 人造皮肤准确地传达了宛如火焰贯穿身体的灼热感，透过了内部精密的机械，直达背部，电火花犹如焰火在凯斯的身体里绽放。 和那看似无害的果冻状外表相反，触手的前端有着钢铁的硬度以及角锥的锐利----加上电光火石的迅速，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凯斯的腹部。 凯斯的神色不变。 子弹将触手从本体上面隔离，触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地上扭动着，然后如毒蛇般昂起身子，飞快地朝凯斯扑去。 “嘭嘭嘭嘭嘭” 凯斯的手便连续爆出耀眼的白光。五支半透明的触手也随着枪声飞散。 尚未击中的最后一支----穿刺在右手手腕上的那一只，凯斯将整只手往墙上一敲。人造骨骼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机械电路的炸响声，软趴趴的东西变成了碎块。 “啪啪……” 坎贝尔悠闲地鼓着掌，浑然不顾自己的风精已经变成了一对烂肉。 “干得很漂亮，凯斯先生。不过很遗憾……”坎贝尔指了指凯斯腹部上的大窟窿和断裂的手腕，“你的攻击力大大的减弱了。” 那阴鸷的黑色瞳眸中闪现强大的自信。 “塔塔塔” 整齐的脚步声正顺着圣子塔的阶梯往上传来，坎贝尔蹙了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对苍月说道：“看来你们的正规部队已经发现我啦。” 坎贝尔缓缓地走到巨大的管风琴前面，拉出铺着天鹅绒座垫的椅子，优雅地坐了上去。脱下白色的手套，丢在一旁，坎贝尔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丝毫不惧怕马上就要迎来的正规军的攻击。 “只可惜，他们永远也无法抓住我，永远……” 猛然抬起的手，重重落下！ 好几亿恶灵的叹息，在黑夜的静寂之中回响----管风琴的鸣声带动了周围的钟塔，来回交响着的低沉钟声，宛如召唤着死亡的丧鸣。 沉重的振动似乎要摇晃起听者的脑髓，撼动着深沉的黑夜。 “那架管风琴是……” 苍月有些疑惑地看着坎贝尔忘情地弹奏。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散开来。 终于，那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声映衬了苍月的想法。抱着爱丽丝，艰难地挪动着身躯，苍月朝延绵向下的阶梯看去。 只见无数身着正规教廷军服的士兵一脸痛苦的神色，双手死死地握住耳朵，狼狈地在地下打滚，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不过，更残忍的景象在后面，有些士兵的身体竟然渐渐鼓胀起来，在惊恐的惨叫中，猛地爆炸！肉块和血液满天四溅，染红了墙壁和台阶。 在接二连三宛如死神低嚎的爆响声中，整个攻打圣子塔的部队全军覆没，而圣子塔从底层到顶层的阶梯上，也变成了一幅地狱修罗场的景象。 但惨象远没有结束，从圣子塔的顶层望去，古遗迹都市中不断有建筑物崩塌。在扬尘与土石的碎屑中，驻扎在古遗迹教廷正规军一团混乱，刚刚才因为爱丽丝的力量陷入自相残杀局面的正规军，现在又要经历天降巨石之苦。 呼叫声、求救声、惨叫声……汇合成了巨大的洪流，伴随着催命的管风琴魔音，在古遗迹都市的天空上纠缠着。 一曲奏罢，坎贝尔陶醉地仰起头，张开双臂，仿佛凝听着莫须有的掌声。 “原来……这就是原因。” 苍月怔怔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古旧的管风琴，大声叫道：“古遗迹都市中建筑崩塌，东罗马车站的崩塌，还有之前五件建筑物崩塌事件，都是你一手制造的吧？！” 坎贝尔微笑着默许。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干什么？！” 苍月愤怒地质问道。 坎贝尔站立起来，轻轻地抚摸着管风琴光滑的琴键，对苍月说道：“物质拥有固定的频率。那是一种比听觉领域还低得多的周波频率----低周波。” 坎贝尔淡淡的陈述中，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很难想象，这架管风琴，就是夺走无数生命的凶器。 “环绕圣子塔的十七座钟塔里的八十八座钟，依照各个音阶用电力加以控制，就能像钢琴一般进行死亡的演奏。这些钟以及这架管风琴组成了‘上帝之声’----共振崩坏系统的低周波，足以摧毁目标范围之内的任何建筑。这就是神的声音啊……倾听吧！那时笼罩在‘上帝之声’下的阿尔卡班城！” 一幅全息体画面凭空显现，似乎是卫星视角下沉睡中的阿尔卡班城。 但是，伴随着管风琴那撕裂灵魂的一个高音，末日的音符降临在了这座不幸的城市。 以最早崩塌的六栋建筑物为中心，四周的建筑物也跟着坍塌。就连最为坚实的教堂也扬起烟尘，跟着碎裂…… 崩塌，接着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就像牛奶滴入了咖啡中，白烟朝着夜里的整个市区扩散开来。不论是港口还是教堂、市集还是大街，穷人的小屋或是富人的宅邸……几百万条生命，数千年人类的耕耘，就在白烟底下、低沉的轰隆声中华成了悲惨的瓦砾堆。 那是近乎幻想、超乎现实、又无比残忍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的全息体投影上。 “不……” 苍月只能发出微弱的哀号，却无力挽救已被“上帝之声”洗礼过的阿尔卡班城。 第七十九章 米迦勒&炼金克隆体 壮丽而宏大的毁灭中，埋葬的尽是冰冷而残忍的绝望。 眼睁睁，看着整个城市在瞬间变成寂静的死敌，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宛如重锤狠狠地击在心上。 坎贝尔那疯狂的笑声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也正是这个男人，主导这一场充斥着死亡与绝望的歌剧，在那诡异、厚重的管风琴声中。 “见识过美的人，会被死亡之手掳获。今晚的演奏你觉得如何，苍月？希望能让你满意……” “啊啊！” 回应坎贝尔恭敬一揖的，是诅咒世界的惨叫，以及连空气都要碎裂的惊人血雾。 在那赤红色的风暴中，如噩梦般的粗嘎声响彻了大厅。 “你要付出代价！” 在下一个瞬间，随着几乎肉眼可见的风压，朝着坎贝尔头顶落下的是如鲜血般艳红的利刃。 “你还是老样子……” 坎贝尔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莫名其妙，但盛怒之下的苍月却丝毫没有察觉。 “你居然……居然……！” 苍月血色瞳眸仿佛要滴出血来。 “为了你那可怜的善良，不惜与整个世界作对……” 坎贝尔平静地仰望着苍月被怒火所扭曲的面容，很平淡地说道。只见他两手往口袋里一插，一动不动地在那儿。不过就向那里存在着一堵看不见的墙似的，苍月的大镰刀硬是停在距离头顶数十公分处。 “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坎贝尔有些怀念地深深叹息着。 “啊！” 见镰刀无法再挪动分毫，苍月的身体挤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握住镰刀的手青筋暴突，用全身的力量向下压去。 逼近的刀刃压了下来。 难以置信的力道。就连无形的壁障都被这股超越人类极限的怪力压得渐渐下沉，与利刃接触的地方更是显现出了白色的璧膜，发出裂锦般刺耳的噪声，回荡在空旷的圣子塔顶层。 鲜红的凶器仿佛是在寻找祭刃的供品一般落向坎贝尔的脑门。 三十公分、十公分、五公分…… 仰望着逼近的死亡，坎贝尔的声音尽然依旧的平稳镇定。 “……就是这样，你才会亲手杀死了你的哥哥。” “……！？” 红眼的苍月停下了动作。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走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道路啊，苍月。” 那是曾几何时听过的话。 柔和的声音。 体贴的微笑。 就算自己只能凭着杀戮去挽救丧心病狂的哥哥，全世界都把自己看作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时，唯有她愿意倾听自己的心声、体谅自己那颗充满着罪孽与绝望的心。 不过，那是沉淀在岁月深处的事情了，远到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你……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苍月的声音拉高了。同时大镰刀上所带有的惊人力道也倏地消失。 “快回答！你是听谁说的！” “你连我的不认识了吗？” 坎贝尔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尖锐起来，由那略微嗓音的男声蓦地转变成温柔的女声，就连外貌也渐渐褪去了原本的模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卡娃？！” 红钻色的瞳眸，妩媚、勾魂的面庞，掩藏在黑色西服下的惊人曲线。 苍月呆呆地看着她，准确地来说，是刚刚由“他”转变成的“她”。 “很疑惑吧。真正的坎贝尔已经死了，暗地里联系恶魔家族，这种背叛的行为不被准许的，所以，除掉了。而我，也是你嘴里的‘卡娃’，现在全权负责这次人质交换行动，哦，不，应该改成人质劫持行动，我们之间以及不存在公平的交易关系了。” “但、但……卡娃你……为什么会……” 苍月已全不复刚才狠厉决然的气势，红色的双眼充满了不解与茫然，结结巴巴地问道。 “为什么会投靠‘黑魔教团’，是吗？”卡娃直接帮苍月说出了疑问，“不应该是‘投靠’，我本来就是黑魔教团打入教条的卧底，专门为了这次的行动。” “原来是这样吗……？” 苍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丧，高举着的血镰也慢慢落在冰冷的黑色地板上。那浓浓的血色中闪烁着怀念、迷惑、哀伤的光芒。 “怎么，打算放弃吗？要知道，我可不是打算放过你后面的那位小姑娘，以及，教廷的圣女。” 卡娃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残忍而又甜美的微笑，宛如可口而又致命的毒药。 “不是，致使，你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噢？”卡娃的双眼眯了起来，如猫咪一般半月弯的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且隐隐带着一缕莫名的悲伤，“炽天使长、神之前座七大天使之中最接近神的天使----米迦勒，是她，对吗？” 低垂着眼睑猛地抬起，那血红色的眸子尽是不可思议的涡流狠狠搅动着，仿佛连苍月自己都不敢相信卡娃嘴中说出的事实。 “你……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 苍月似乎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癫狂中，胡乱挥舞着双手想要辩驳什么，但又无能为力，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 那宛如圣歌般的天籁，正从卡娃樱红的嘴唇间蹦出。她的声音竟然又开始变化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弥漫着话语间。 苍月僵硬地转过头，盯着那张绝艳妩媚的脸庞，渐渐的，闪耀着金色光色的圣洁之色从百玉般的皮肤下透出。而那脸，也与往昔那温柔的笑脸所重叠，那是米迦勒可以融化世间所有冰冷的微笑。 “米迦勒……你怎么可能是……米迦勒？！” 苍月喃喃自问道，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朝米迦勒移去，似乎想触摸能千年未曾感受到的温柔。 “苍月……” 仅仅是一声简单的呼唤，就粉碎残留在苍月心中所有的疑惑、犹豫，仿佛拾回了挚爱的珍宝，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重新拥有曾经孤独世界中唯一依恋的温暖。 但是……刺痛，却让纯美的梦幻粉碎。 一只把柄被华贵的金丝所缠绕、刻印着破魔神圣福文的匕首插入了苍月的腹部，一小截雕刻着常青藤和玫瑰的匕刃暴露在空气中，但已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所染红。 “为什么……？” 捂着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向后退去的苍月，用着不敢置信、痛彻心扉的眼神盯着依旧微笑着的米迦勒。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她。我只是继承她部分基因、血统、灵魂的炼金克隆体而已，所以，我下得了手。” 卡娃拿出白手帕优雅地擦掉手上的鲜血。那完美的脸蛋上所浮现出的微笑变得神秘而诡异。 “还有，我不叫米迦勒，我叫卡娃----这是杀死你的人的名字。”. 第八十章 漆黑的十字架&巫妖王 “米迦勒……为什么……你不是米迦勒……” 苍月的眼神空洞而迷惘，似乎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了奇妙的幻觉中，而眼前那个外貌和气质酷似米迦勒的女子，也在恍惚中变成曾经重于生命的挚爱。 尽管卡瓦努力使自己的眼身变得无情冰冷，但是红钻色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温柔却出卖了她。因为灵魂里有着曾经属于米迦勒的记忆，所以尽管狼强迫着自己毫无不留情地杀掉眼前的男人，但内心深处的哀伤与留恋还是如潮水一般冲垮那道伪装的坚强。 白玉般的纤指轻轻地抚上了那苍白而坚毅的面庞，岁月没有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一如无数个日夜前一般。 对于这个痴情的男子，自己已经亏欠得太多了。 “苍月，你还是那么傻。我已经没有资格让你爱我了。背叛了神意，我理应受到惩罚。但你……” 不知不觉中，晶莹的泪滴已经顺着面颊留下，无论是“卡娃”抑或是“米迦勒”，都陷入了无止境的悲伤中。 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呼唤，苍月紧紧抓住了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冰冷之中释放的阵阵温暖。 “对不起……” 灵魂再度被卡娃控制，她轻轻地抽离了自己的手，退了开来。 炼金克隆体虽然有着自己的躯体、思想、灵魂，但最终的根本还是要受制于创始者。创始者的命令，可是胜过一切感情，成为神一般的旨意灌输入炼金克隆体的大脑中。 卡娃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木匣，正是那个在沙漠女王之墓中、万魔死地收集堕落天使之血的木匣。 漆黑的反射着幽冥之光的血液轻轻地晃动着，卡娃手捧着木匣来到苍月的面前，盛接着从匕首刃上不断滴下的血液。 红色的血液与纯黑的血液结合，发生了激烈的反应，阵阵白烟和电光在盒中绞缠着，但最终归于平静。 同时，血液也变成了高贵而迷幻的深紫色。 “兄弟间仇杀的血液。” 卡娃用虔诚地祷念着宛如圣词般的语句。 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卡娃眼中的感**彩迅速褪去，娇嫩而修长的五指握住缠绕着金丝的匕首柄，狠狠地一抽！ 伴随着漫天喷洒的血液，苍月颓然地倒在地上。 爱丽丝看见那伟岸的身躯陨落在刺眼的血色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 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沾染了点点血迹，身上更是被血液染成了一道红色的汪洋，但那空洞而漠然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她丝毫不未这些残酷的场景所动容，仿若地狱之中走出的使者，冰冷而干脆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卡娃被彻彻底底地控制了。 “圣子的匕首。” 卡娃将匕首放在木匣上，继续虔诚地念道出神圣的字眼。 不去看躺在血泊中的苍月，卡娃径直地走到了管风琴旁边，低下头，恭敬地说：“主人，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深沉的夜色中走出，接过卡娃手中还残留着血腥味的木匣与匕首，缓缓地来到苍月的面前。 苍月只觉得模糊的视线中跃入了大片的黑色，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这一切事故的最终元凶。 “终于……出来了，你就是幕后的黑手吧！现、现……出你的样子！” 苍月有些艰难地道，肺部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只有竭尽全力的大喊才能发出声音。 那个黑色的身影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那宽大的黑色帽兜被无形的手掀下，元凶的模样顿时跃然于眼前。 苍月只觉得一阵气紧，似乎是出现了幻觉。努力眨了眨眼睛，血红色的眼眸中确实地反映出了他的样子。 震惊、愤怒、迷惑、悲伤……一一在苍月的脸上掠过，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不敢相信吧？”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略嘶哑的声线中沧桑与莫名怨愤。 唉叹了一口气，苍月算是默认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到如今这种地步。” 虽然夹杂着一点点的遗憾，在声音中表现出的多是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了一眼恭敬站在他背后不发一言的卡娃，苍月把心中的疑惑痛快地吐露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噢？”声音中带了一丝得意，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过卡娃那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沾染着点点血迹的洁白脸颊，“很完美的作品吧？” “拿开……你的手！” 苍月咬牙切齿地道。 “呵，你还真把她当成了米迦勒啦？它只不过我借用信徒们对于炽天使长的信仰之力，和当年古战场中残留的一点米迦勒的神力，再用炼金术组构而成的克隆体罢了。没想到，对付你的效果竟然那么好。” “该死！” 苍月只能无力地咒骂着。 那个声音没有理会苍月的谩骂，依然自顾自地说道：“置于你们的关系，只要生活在你们那个时代的人自然会知道。” “不可能！”苍月断然否定道：“那可是……远古的神话时代。那是传说中的神祗、大恶魔、巨龙、魔兽割据纷争的时代！咳咳……” 似乎语气过于激动，苍月猛地咳嗽着。 “的确……”声音中难得有一丝黯然，“那是时代，的确不属于我们这些不起眼宛若蝼蚁的小角色。那是属于你们的时代……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亡灵法师，为了求得无限的生命，我变成了拥有永恒的巫妖。大破灭以后，曾经传说中的存在都灰飞烟灭，而今，是属于我的时代！是属于巫妖王克尔苏嘉德的时代！教廷将在我的手掌下曾经过去的代名词，我要让那些虔诚于光明者的灵魂在无限的怒火中灼烧直至灰烬！” “克尔苏嘉德……？”苍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顿了顿，语气更加深沉了，“果然，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开始谋划了吗？” “哈哈……现在才察觉到吧。从那时候起，你苍月就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屡次破坏我布置得行动，可惜，如今你还不是照样倒在我的脚下！” “黑魔教团，那只是一个放在明处掩饰你行为的工具吧？” “你很聪明！为了我伟大的计划，为了我的复仇之途，我之前所布置的一切，都只是工具而已！” 光秃的脑袋上，少许金发随穿越高塔的风摇摆着。凹陷的眼窝、蓝色的瞳眸，看似慈祥虔诚的面孔，略微臃肿的身材，还要那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曾经是沐浴在光明之下的安德烈神父，如今是沉沦在黑暗之中的巫妖王克尔苏嘉德！ 第八十一章 罪孽的巡礼&亲人 那张看似慈祥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阴翳而疯狂的光芒在蓝色的眸子中暴动着。粗短的手指紧紧握拳，传达着安德烈激动的心情，那复活之火将燃尽这片大地，黑色的烟雾将会阻挡住光明与希望。 看向转向血泊中的苍月，安德烈的目光中残忍之色变得越发浓重，仿佛一个即将捏死蚂蚁的巨人般藐视着他。 “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说，我可以满足临死之前关于我伟大计划的任何不解之处？” 苍月的呼吸变得急促，眯着眼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一旁爱丽丝的哭声让渐渐陷入昏迷的苍月清醒了许多，但同样，少女悲伤痛苦的表情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爱丽丝和克莱妮尔？什么……什么是圣灵体和魔厣体？” “咦？你竟然还听说过圣灵体和魔厣体，不错不错。所谓圣灵体，是源自于远古至高神族的后裔血脉，只有最纯种的血统继承才能拥有这种独特的体质。纯净无瑕的灵魂，光明的眷属者，高贵圣灵的传承。而魔厣体正与之相反，那是无间深渊最底层巴托恶魔的后裔血脉，同样必须是只有最纯种的血统继承者才能拥有这种独特的体质。月下最妖艳的紫华，黑暗的沉伦者，优雅魔厣的传承。而我们尊贵的圣女克莱妮尔拥有圣灵体质，可爱的爱丽丝小姐则有相对的魔厣体质。” 安德烈的脸庞上充斥陶醉与满足，仿佛一个收藏家向别人炫耀着手中的珍品。 苍月顿了顿，眸中爆起一阵精芒，但随即又萎顿下来，喃喃地说道：“原来，你一开始就在算计了。从当初在教堂见到圣女，然后我接到命令保护圣女的安全，紧接着尸魔就意外地偷袭，而原本教堂的圣域魔法阵却莫名其妙的失效了。想必肯定是你搞得鬼吧。然后你又把我们带入了通向你深渊城堡的通道，然后就想借九头大黑暗龙来除掉其他的人，但是没想到竟然被我破坏了计划。但是你又留了一手，那个万龙血盘上残留了控制心神的魔法阵，再加上九头大黑暗龙强大的灵魂，既除掉了其他人，又把罪名套在了我的头上，真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只可惜凯斯的爆发又打乱了你的计划，然后我又战胜了九头大黑暗龙的灵魂，到此为止，你的计划彻底破产。 但是，你没有放弃，尽管没有抓到圣女，但你想借此机会来踢掉我这个绊脚石。于是就出现了刚刚从城堡中逃出，在随机传送门的传送下，就被地狱之歌的部队逮个正着这巧合的一幕。不必说，也是因为你的告密。然后栽赃嫁祸，其间你做的手脚这时候都成了指证我企图胁持圣女的铁证。待我被抓住以后，你以为了却了心头大患，可是料想不到我竟然逃跑成功。你就派遣泰格和佩卓斯前来追杀我，但到头来我还是安然无恙地逃脱升天。” 掌声响起，安德烈眯着眼微笑着，赞赏道：“不亏是苍月，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丝毫不差。” “但我不懂……”苍月英俊而脆弱的面庞上浮现出一层虚弱的苍白，“为什么当时你不直接下手胁持圣女？” 安德烈咧开嘴笑了笑，耸耸肩膀，给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因为当时我还没有把握打赢你。” “什么？”苍月颇不敢相信，“你既没有经受大破灭时代对上位生物的削弱与打击，同样也是灵魂不灭不死的巫妖，上千万年的修炼，你怎么可能打不赢实力大退的我？！” 那阴翳的幽蓝双眸难得倒映出几分黯淡，没有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含糊而过：“你继续说吧，反正最后我会告诉你的。”接着扬起头，示意苍月继续推导下去。似乎安德烈从苍月一言一语的猜测与论断中寻找到了巨大的满足与荣耀。 “从黑暗都市中逃脱之后，我打算乘着空中飞艇‘巨蛇’前往迦南，没想到你手下黑魔教团的人想劫持飞艇，撞向迦南，遗憾的事，我并没有让你的计划顺利完成。但同样也暴露了我的行踪。与我通行的一个叫亚丝的长生种，想让我帮他找一个名叫卡伊库马的人。我帮助了她，并且顺利找到了卡伊库马，不过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黑魔教团的团员。那场战斗引发了巨大的灾难，我重伤不得不在急救所接受治疗。听闻消息的你，派遣坎贝尔来追杀我。他很成功地完成了你的任务，不过并没有杀掉我们，而是利用我们作为进入沙漠女王之墓的探路工具。 与此同时，你的另外一个目标也出现了在了我们的眼前，就是你手中的堕落天使之血。到了万魔死地我才知道，原来不杀我的理由是想靠我紫金亡灵的体质来引出堕落天使的血液，可是真正引出血液的并不是我的紫金亡灵体质，而是……同样的血脉。” “没错，你身上所流的血液跟曾经光耀天界的晨光天使路西法同源。也许是因为经历大破灭时代你的记忆被封印，记不起你和路西法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兄弟，不过记不起来也好，这样你也可以忘却亲手弑兄的痛苦。 多么讽刺啊，企图颠复天界政权的路西法，倒在了兄弟的刀下。而兄弟杀他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恰恰这个女人竟然喜欢着路西法，却并不爱你。在看见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的野心与权利，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愤怒的你终于无法自制，化身为令整个天地闻风丧胆的杀戮之神，凭借着一人之力扫平了全部的反叛军，甚至连你的哥哥也倒在你冰冷的镰刀之下。哈哈……！” 安德烈咨意地狂笑着，那笑声如同锐利的刀锋狠狠地刺入了苍月的胸膛，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他头晕目眩，那不时浮现在脑海里的幽深的记忆，再次让他负罪脆弱的心地动山摇。 是的，自己杀死了哥哥，亲手……杀死了他。 他是邪恶的，杀死他是顺应神的旨意。苍月无数次为血腥的罪孽找开脱的借口，可在潜意识里却无法否认，米迦勒----自己深爱着的女人，也是一个让自己双手沾染鲜血的重要因素。 为了女人而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这样残忍的苛责一遍又一遍在苍月的内心深处回响着，拷问着那负罪的灵魂。 “继续说下去。” 安德烈似乎很享受苍月痛苦而自责的表情。 苍月似乎也想找一处倾诉内心苦痛的发泄处，于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见无法直接干掉我，于是就派遣丧尸部队攻打正值防守空虚时期的地狱之歌，企图抓获法瑞丽来威胁我。而期间爱丽丝又被意外囚禁，于是解决了法瑞丽的危机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营救爱丽丝。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怀疑爱丽丝是否就是你们所寻找拥有魔厣体质的少女，没想到还没我猜中了。 之后，圣女克莱妮尔到泊塞东受洗，从卡尔利主教与你的熟识，这才发现原来你竟然是教廷元老级别的人物。真是可笑，一个巫妖竟然是教廷从受信徒尊崇的主教。不过，也正是利用主教的身份，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教廷，一次又一次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让坎贝尔牵制我，彻底激怒我，然后再用你手中的一个绝妙的暗棋----泰格，在混乱当中绑架圣女，可是被凯斯破坏了。但另一方面，坎贝尔则完全占据了上风，就在可以永除后患之际，圣女跳出来保护我，于是坎贝尔完成了泰格应该完成的任务，劫走了圣女。同时你也让他引爆了埋藏在泊塞东堤坝下的炸弹，妄图唤醒水魔、制造海啸将泊塞东彻底淹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过卡伊库马的死，让坎贝尔注意到了爱丽丝，于是你们终于发现了拥有魔厣体质的少女。从而发表了以爱丽丝为条件交换圣女的宣言，试图利用教廷达成你的目的。我本来是可以让爱丽丝一走了之，可是这样什么也无法解决。黑暗中的目光会伴随她的一生，无止境的追捕会使她的人生从此残缺！我不希望这样！只有面对，只有彻底抹杀掉黑魔教团这个组织，才能还爱丽丝一个完满而幸福的人生！就这样，我做了会令别人唾弃我、指责我、辱骂我的决定----亲自把你送往黑魔教团的交易处。让我来，亲手终结你人生的梦魇！” “完美的推论！感人至深的表白！” 安德烈虚伪地大声叫好。 “苍、苍……月……哥哥……” 听到苍月真正的目的，一度冤枉苍月的爱丽丝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爱丽丝挣扎地爬到苍月身边，紧紧地抱住那染满鲜血的身体，将头深深埋入那逐渐冰冷的胸膛中，放声地痛哭！ “对……不起，苍月哥哥！因、因为我听你说我们连、连朋友都不是，我真的很伤心，所以才误会了你……苍月哥哥，对不起……” “傻孩子……” 苍白的脸孔宛如冬日寂静的湖面，此时却在暖阳的照耀下荡漾开一丝夺目的涟漪。 轻轻地抚摸着爱丽丝柔顺的金发，苍月有些虚弱、却异常坚定地道：“我们当然不是朋友……我们，是亲人！” 第八十二章 孽恋&亡灵的苏醒 晶莹的泪滴如同世间最绝美闪耀的珍珠徐徐滑落。 听到苍月的话，爱丽丝反而止住了哭泣，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着苍月，然而那金色的瞳眸中，一股更加浓烈汹涌的感情如同澎湃的海涛席卷了爱丽丝，让灵魂欲泣、让心灵颤抖。 “苍月哥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中，却浓缩着无限的深情。 然而，那如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音却打断爱丽丝，安德烈神父的表情有些复杂，仿佛在嘲樊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与怀念，但很快便被怨毒与阴狠所抹杀。 奇怪的咒语从干枯的双唇间涌出，爱丽丝立马如同被线绳所操控的木偶，僵硬地站立泣来，尽管眼中闪烁着不舍与留恋，但身体仍一步一步离开了濒临死亡的苍月，走向桀桀怪笑的安德烈。 命令爱丽丝在一处站定，安德烈挥动着双手，神秘的魔法符文仿佛被赐予生命一般欢跃地投入爱丽丝的脚下。 “嘎嘎嘎……”一阵巨石摩擦的声响从地下传来，一座完全由黑色玄武岩打造的祭坛升了起来。 暗紫色的魔法阵牢牢锁住爱丽丝，和她处境完全相同的则是圣女克莱妮尔。身着白衣圣袍的克莱妮尔与爱丽丝相对而立，四肢都被诡异的暗紫色魔法触手所囚，那双满溢着无奈之色的紫色幽瞳轻轻地眨了眨，担忧的目光越过爱丽丝投向瘫倒在地的苍月。 爱丽丝见到这一情况，悲痛欲绝地摇了摇头，幽幽紫瞳中那闪亮的光彩渐渐地黯淡下来，垂下眼睑，克莱妮尔显得沮丧而又悲伤。 安德烈虔诚地拿着匕首和装着变异堕落天使之血的紫木匣凳上祭坛，来到爱丽丝、克莱妮尔面前，将盒中深紫色的血液倒入围绕着两人的血槽刻纹中，血液顺着地上的纹路以两女为中心展开一副神秘而诡异的大型魔法阵。 再将圣子匕首插入两人之间，安德烈这才满意地退开，望着祭坛，阴鸷的蓝色双眼中无法抑制地涌现出狂喜与兴奋。 “终于，等待了这么年，这伟大的一刻马上就要降临了！” 安德烈挥舞着双臂，激动的神色爬满了他苍老而又狰狞的脸。 但转瞬间，他脸部的线条又变得柔和，一丝隐隐约约的温柔弥漫开来，难以相信，如此阴险狠毒的巫妖王竟然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面对着挚爱之人。蓝色的眼中氤氲着迷蒙的雾气，他的视线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凝视着遥远的过去。 “爱妮克莱，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这一次，教廷将承载生生拆散我们两人的后果，绝望的毁灭将见证你我的重逢。” 颤抖中，刻骨的怨毒夹杂着一丝温柔。 苍月喘息着，但眼中的清明仍未消散，听到安德烈的话语，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可笑，阴险无情的巫妖竟然可以拥有爱情？” 这句话硬生生将安德烈从深切的怀念中拉了出来，目光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凶狠地瞪向苍月。 “你又懂得什么！你一个从未品尝过爱情滋味的人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你根本不知道我与爱妮克莱之间伟大的爱情！” 谈到爱妮克莱这个名字，安德烈似乎异常激动，他的语气变得深沉，望向高耸的祭坛，他静静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需要圣灵体质和魔厣体质的少女到底是为了什么吗？如你所见，他们将是我召唤仪式的祭品，而我所要召唤之人，便是我的爱人----耀天使爱妮克莱！” “你？巫妖和天使？” 苍月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她是天使，而我是巫妖，我们，相爱了！”安德烈的眼神此刻无比的坚定，但猛地又黯然下来，“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变成巫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亡灵法师罢了。她并不同于别人的天使，打着崇高的名号滥杀无辜，而是降临到我的身边，用她纯真而善良的心来感化我。” 苍月仔细审视着安德烈的表情，但却找不出一丝虚伪的假象。 莫非，是真的？！ “最初我还感到十分的不耐烦，甚至对她动过粗，但是她总是微笑地承受了。于是，渐渐的，我适应她陪伴在我身边，我开始无法抵抗她纯真的微笑，那如阳光一般耀眼而又温暖的微笑，照耀着我卑微而又邪恶的心脏，让我无法面对她。是啊，高高在上的圣洁天使，岂是一个无名的亡灵小法师所能比拟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甚至在我决定抛弃亡灵法师的身份，重新做回普通人后，她依然没有离开我。虽然我们之间都没有说明，可是我能感觉得到，我们之间已产生了无暇的爱情之花。” 安德烈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温柔，似乎深深沉浸在往日美好的回忆里。 “不幸的是，正当我们准备勇敢面对这份爱情之时，天界却强行将她召回，生生地拆开了我们两人。我竭力挽回，却无能为力。碰巧的是，当时黑暗世界与教廷产生了摩擦，教廷发动十字架讨伐远征，圣战开始了！” 严肃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一股压抑的肃穆与雄壮从他的话语中荡漾而出。 “虽然当时我准备舍弃亡灵法师的身份，不过我的教父要求我参加这次圣战，迫于无奈，拿起了镶嵌着紫金骷髅的法杖，我走上了战场。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最初黑暗世界通过伏击与闪电战，在战争的初期占据了上风。可是到中后期，天界的天使加入了战场，局面立刻颠倒，黑暗联军节节败溃。在这场不存在俘虏与投降的战争中，失败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亡。我所属的亡灵法师第三战团，因为在撤退当中受到耀天使团的伏击，伤亡惨重，我们面临绝境。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亡灵法师，已经无力抵抗耀天使团的攻击，就在我认为必死无疑之际，我又一次看见了她。她似乎是耀天使团的副团长。在耀天使团团长准备下令彻底歼灭我们时，她注意到了我，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强烈要求她的团长放这群亡灵法师一条生路。最后似乎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耀天使团团被迫只好答应她的要求，放我们一马。” 接下来，安德烈的声音有些颤抖，胸膛中那浓得化不开的一腔悲伤化作汹涌的波涛冲击着他的心防。 “战争结束后，我们以为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爱情，可是没想到，因为在战场上袒护敌方，她被天界所处罚，剥夺了她的天使圣魂，将其放逐到无垠的深暗之境！”这些话语，安德烈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最后我才得知，那次事件被教廷察觉，于是教廷上告了天界，爱妮克莱才会因此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一切都是教廷的错，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安德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诡异的暗火在他变得惨白的瞳眸中无声地燃烧。肉块在他的身上腐烂、凋落，逐渐露出骨架，骨头之间还笼罩着一层邪恶的幽冥之气。 被愤怒所驱使，正当安德烈准备立麓行祭祀召唤仪式的时候，一声宛如雄狮咆哮的怒吼扑面而来。 庞大的圣力如同怒海惊涛呼啸而来，安德烈只来得及瞬间释放出一层暗影之盾阻挡一下，接着势如破竹的圣力与巫妖身上的冥气激烈地冲撞在一起。几番较量后，圣力虽然被化解，但笼罩在巫妖身旁的冥气明显也淡了几分。 “谁？！” 巫妖有些惊讶、同样饱含着愤怒咆哮着，任谁在这节骨眼儿被打扰都不会高兴。 狂放不羁的金色长发、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手握着两米多长的巨剑，不正是鼎鼎大名的“黄金雄狮”莱恩。 只见他怒目圆睁，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如隆钟般的洪亮嗓门，震得圣子塔上的瓦砾都轻轻抖动。 “你要你还我孩子的命！” 安德烈愣了愣，突然听到苍月在一旁说道：“莱恩阁下，眼前的人正是诱你儿子走上邪恶之途的最终元凶，正是他洗去了你儿子正值的灵魂，充塞进了他恶毒的思想，乃至做出绑架圣女这种亵神之举！” 一番义正严词的痛斥呛得安德烈哑口无言，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苍月的缓兵之计罢了。 “可是……你怎么……” 安德烈的疑问在苍月从衣服中掏出小型对话机时烟消云散，眼下只剩无情无尽的悔恨与熊熊不灭的怒火！ 正是这进入古遗迹都市前苍月带在身上方便与猎魔者小队联系的小型对话机，在危急关头救了苍月一命。从刚才推断安德烈计划的时候，苍月便通过这个对话机进入这次教廷正规军的通讯频道，成功地联系上了莱恩，并且在推断过程中告诉了他儿子死亡的真相。然后通过勾起安德烈的回忆，为莱恩前来支援争取时间。 “不愧是苍月！哈哈……” 安德烈怒极反笑。 “少说废话，纳命来！” 莱恩怒吼着挥动着手中的大剑，耀眼圣洁的白色与诡异幽暗的纯黑拼斗起来。 这时候，原本重伤不起、濒临垂死的苍月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祭坛走去。 只见苍月腹部的伤口竟然完全愈合，只不过再生不再是肌肉，而是紫光莹莹的骨骼！ “紫金亡灵！” 与莱恩缠斗的安德烈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获得堕落天使之血后，苍月这种奇特的体质竟然还未消失。 但现在安德烈忙于应付莱恩，却顾不得苍月，若是苍月趁此机会毁坏了祭祀仪式……想到这里，安德烈焦急万分，看到一旁眼神空洞静静待命的卡娃，立马大喊道：“卡娃，给我杀了他！” 此时苍月正欲拔出圣子匕首，割断爱丽丝和克莱妮尔身上奇怪的触手。 但是，抬头的刹那，苍月迎上了一股蕴含着冰冷杀意的眼神，与此同时，一把由赤红火焰组成的圣剑，也狠狠地劈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逝去&永恒的记忆 火焰剑带起的烈风吹拂过苍月有些僵硬的面庞，那灼热的死亡之剑在距离苍月面部几英寸停住了。 卡娃拿着剑，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灰蒙蒙的瞳眸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挣扎，两种灵魂激烈地冲突----不杀，抑或是杀？ 苍月只能静静地等待卡娃的抉择，强行转化为紫金亡灵体质修复伤口就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气力，如今眼睁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卡娃----和她手中那吧烈焰之剑。 与暴怒的莱恩苦苦缠斗的安德烈看见这种情况，顾不得眼前激烈的战斗，竭尽全力地大喊道：“卡娃，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夺下苍月手中的匕首插回原处，并且杀了苍月！快！” 这宛如惊雷的怒吼让卡娃眼中的茫然更加浓重了，身体却下意识地服从命令，慢慢高举起烈焰之剑，炫目的火焰在剑上游动着，跳跃着，仿佛下一刻这股烈焰便要灼烧苍月的灵魂似的。 卡娃依然在痛苦地挣扎当中，高举的烈焰迟迟没有劈下。 而此时命悬一线的苍月，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是看着卡娃那精致的脸上满是痛苦与茫然，内心仿佛犹如刀绞一般，这种疼痛，比一刀杀了他还要难受。 “放下剑吧，卡娃，你已经承受了太多无关的痛苦，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 那温柔的声线犹如天堂的圣音，让卡娃脸上的痛苦慢慢地减轻，犹如温柔的吹风，拂去那些不愉快的褶皱。 被莱恩的一击重剑击退了两三步，安德烈猛然大嚷道：“杀了他！卡娃，快给我杀了他！” 残暴而嗜血的魔音一下子贯穿了卡娃的脑袋，而犹豫不定的剑也突然直劈而下，但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却阻止了卡娃接下来的行动。 苍月用力地抱住了卡娃。 仿佛孩童抱住最为珍贵的礼物，苍月似乎想要把卡娃揉进怀里一般，那样紧紧地、深情地、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卡娃，俯嗅着她耳畔发丝的芳香，躁动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而卡娃似乎也被这个突然其来的拥抱给惊吓到，竟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儿，手中高高举起的烈焰之剑定格在空中。 “米迦勒……”苍月用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柔声呼唤着卡娃身体中另外一个灵魂的名字，“很久以前，我就想把你紧紧地搂在怀里，做你的避风港湾，可是年幼胆小的我，却从未有勇气做出如此举动。只能默默地在旁边守望着你，在内心发誓一定要保护你。可是，我没有做到，你最终还是离我而去，我抱着你的身体----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当时我就觉得世界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浓浓的血色，什么都无法浇灭的血色……” 听着苍月的叙说，卡娃渐渐放下了手中的烈焰之剑，迷茫的眼神不知不觉浮现出温柔的神色，轻轻地抚摸着苍月的脑袋，宛如慈爱而温柔的……姐姐。 当时，眼前那冰冷的身躯残忍地撕裂了苍月的心肺，撕裂里体内那最后一点残存的善良，血红色的杀戮映照在神界无尽的苍穹之中，将大地染上了悲哀的死亡之色。 如今，米迦勒少部分的基因与灵魂寄存在这具身体内，逐渐部分彼此，而现在，正是因为这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让苍月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再也不会让你在我的面前死去，我再也不希望怀中的你没有我深爱着的灵魂，我发誓要保护，我要让你不受到一点伤害，即使……你要杀了我！” 苍月毅然松开卡娃，挺直身子面对着他，真挚而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卡娃，也凝视着米迦勒，毫无畏惧地面对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胸膛。 然而，燃烧着烈焰的剑刃却没有刺进苍月的胸膛，等到的，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但是一抹绝美的笑容却诞生在梨花带雨的娇艳面庞上。 是的，她笑了。 无论是米迦勒或是卡娃，都无法再对苍月出手，那份斩不断的羁绊联系着两人，穿越了千年，那份感情，仍旧不变不渝。 “傻孩子，这么年来，还是这么傻。” 那笑容宛若春风拂面，扫去了苍月所有的痛苦，那如太阳般耀眼的微笑，正是米迦勒标志性的笑容。 “姐姐，你回来了？！” 苍月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摇了摇头，米迦勒平静地说道：“不，我没有回来，我一直就在这里，我是卡娃，也是米迦勒。” “灵魂……融合？” 苍月有些诧异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狂喜。如果是灵魂融合的话，那么米迦勒等于重生了一次。 “不……”米迦勒却颇为黯然地摇了摇头，“这是灵魂的献祭，我将残留在这个身体中的灵魂强行燃烧，致使灵魂暂时性的合二为一，等到燃烧殆尽，那么这个身体便完完全全属于卡娃的了，我则会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中。” …… 宛如犹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让苍月只能睁大了嘴，那紫金色夹杂着狂暴血色的眸子映出深深的哀伤。 “不！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不要你再一次离开我的身边！” 苍月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双手死死地抓住米迦勒柔弱的双肩，仿佛要与那命运争抢自己深爱的女子！ 然而，米迦勒却摇了摇头，温柔地微笑着，轻轻地抚摸着苍月因愤怒和不甘而显得有些僵硬的面庞。 “知道吗？苍月，我以前是喜欢你哥哥路西法的，尽管他背叛了整个天界，将世界陷入燃烧的地狱之中时，我都不曾放弃那份也许有些愚蠢的爱慕。可是，当他的剑想我劈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却砍鲜血四溅，自始至终，我在他的心中都比不上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当从高高的天空中坠落下来的时候，是你紧紧将我抱在怀里，那般无助悲伤地痛苦着，在我合上眼睑坠入永夜的黑暗之时，心中徘徊着一个念头，也许，当初，我喜欢的是你多好。” 苍月用力的双手渐渐松缓下来，呆呆地看着袒露心扉的米迦勒，内心中泛起了一丝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无力挽回的悲伤。 “不过，我所信仰的神并没有抛弃我，他实现了我最后的愿望，把我再次带到了你的身边，尽管时间是如此的短暂，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想说，在我离开你之后，请不要为我的死而内疚，更不要为我的死而感到悲伤。我不想看见颓废的你，因为……” 米迦勒微微凑近苍月的脸庞，缓缓地、坚定地吻上了苍月的嘴唇，仿佛有一股电流从交汇处散发出来，两个人都微微地颤抖着。 “……我是如此的爱你。” 唇分，苍月仍旧不知所措地站立着，看着米迦勒眼中的温柔一点一点转换成迷惘，直至昏倒在自己的怀中。 是的，她走了。 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子，在向自己表白后，轻轻地走了。 但是她将永远驻扎在自己的心中，成为没有内疚、没有悲伤，充满幸福的美好回忆。 永远……永远…… 第八十三章 献祭&死灵 怀抱着昏迷的卡娃，苍月愣愣地呆立着。 “啊啊啊……” 一阵模糊的叫喊声传来，苍月猛然惊醒。只见爱丽丝和克莱妮尔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被触手封住的嘴巴中发出呜咽的叫喊声。 该死！怎么把她们给忘了！ 轻轻地将卡娃放在地上，苍月立马拿起匕首去割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触手。 圣子的匕首夹着庞大的圣力，正是这些邪恶魔法幻化出来的触手的克星，被匕首割断的紫色触手犹如枯萎的藤蔓掉落在地上，只需要一会儿便可以将两人顺利地救出。 “不！” 眼睁睁看着苍月破坏着他的仪式却无能为力，安德烈胸中的怒火甚至要燃尽心脏。莱恩凶狠的攻击，牵制着安德烈，但也无法彻底击杀他。 “够了，你们这些小丑，本来让你们死得更痛苦一些，但是你们自己选择了更加残酷的死亡。”安德烈龇牙咧嘴地咆哮道。 莱恩抓住安德烈说话分神的这一刹那，猛地跃起，大剑夹杂着强烈的风压直劈而下！ 但，却在距离安德烈额头几英寸处砍进了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 莱恩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吃惊地望着那道逐渐扩大的黑暗虚空，一道暗红色的六芒星阵魔法刻印闪烁在其间。 地狱的吼声从中传出，顺势带出的还有腐臭的气息与浓烈的血腥味。 白骨龙爪从虚空之中伸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顿时碎石飞溅，黑暗而嗜血的气息扑面而来。 “幽冥领域之中咆哮的王者，请将您的愤怒带来至卑微的现世，所有的血肉都会您的祭品，尽情享用他们吧！” 安德烈满脸狂热之色，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道。 “啊！” 仿佛回应安德烈的呼唤，一声仿佛要撕裂夜空的长啸从虚空之中传出，白骨森森的巨大躯体从黑暗的空间中挤出----一头浑身萦绕着暗黑色混沌烟雾，带着浓烈血腥气味的冥龙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殷红色的血眸四处打量着，当扫到莱恩身上时，却死死地定主了，似乎接到什么命令一般，朝莱恩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啸，接着便挪动着它庞大的身躯朝莱恩冲来。 一时间，冥龙紧追着莱恩，无暇在顾及安德烈。于是，在邪恶的桀桀怪笑声中，安德烈朝苍月快步走去。同时手中的诅咒之光也犹如狂风暴雨洒向祭坛。 迫于无奈，苍月只好放弃继续割断触手，抵挡着一系列恶毒的诅咒之光，而爱丽丝和克莱妮尔只能发出一系列焦急的呜咽声。 由于施展了大型黑暗召唤术的原因，安德烈的骨架上还闪耀着莹莹的黑光，流动在惨白的骨头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苍月，束手就擒吧，把匕首还给我，我可以赐予你一个痛快的死亡……” 安德烈发出狰狞的笑声，上下牙齿碰撞着咯咯作响。 高举起镶嵌着紫金骷髅头的法杖，墨色的阴云在安德烈的头顶集结，那融合死亡与毁灭的能量鼓噪。挥动法杖，阴云犹如脱缰之马朝苍月狂奔而去。 “噔噔……” 管风琴连续的几个重音，意外的中止了一切。 强大的音波宛若几亿恶灵的**，震碎了翻滚着的阴云。同时也止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行动。 安德烈长大了嘴，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去----凯斯不知何时竟然来到那台噩梦般的管风琴旁。被风精斩断的右手手腕痊愈如初，配合着左手在管风琴洁白的琴键上演奏着死亡与毁灭交织的镇魂曲。 “不、不可能……” 安德烈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强大的音波洗礼，安德烈身上已经有少部分骨头被震碎。 “你怎么可能知道弹奏‘上帝之声’的旋律？！这不可能！” 仿佛忘情弹奏的凯斯眼神却是意外的平静而冷酷，没有丝毫音乐家的狂热，仔细打量之下，就连弹奏琴键的手指也是异常的僵硬，不过时机与力量大小异常精准。 “肯定回答。我只是根据你刚才弹奏的曲调进行录制、分析、整合，重新改编的短篇目新曲。” 让安德烈目瞪口呆的回答，来自那似乎永远不会有其他变调的平板声音。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冥龙的左腿骨已变成了白色的粉末。 强大的低周波好似怒号的狂澜席卷了整个大厅，而类似于安德烈和冥龙这些由骨架组成的不死生物更是受到严重的打击。 正当震慑人心的曲调推向最**之际，犹如恶灵叹息的琴音却戛然而止。 只见凯斯眼中的红芒激烈地闪烁着，然后逐渐越变越淡，直至彻底黯淡下来变成毫无生气的暗灰色。 苦苦抵抗的安德烈愣了愣，仿佛不适应空气中狂暴的力量突然由动到静，待反应过来之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能源耗尽！哈哈！为了模仿‘上帝之声’的曲调，凯斯你这个愚蠢的机器玩偶竟然加大神经元的分析量，再加上复合伤口的损耗，支配你行动的能源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啦！” 安德烈抖掉身上残留的骨屑，朝同样因为抵抗“上帝之声”而暂时脱力的苍月发出了一个阴云团，诡异的黑色气团狠狠撞在了虚弱的苍月身上，整个身体好像脱线的风筝撞到墙壁上，如烂泥一般缓缓滑下。 恢复元气的冥龙也重新发乎惊天动地的怒吼，充满毁灭气息的幽冥龙息恣意地喷吐着，承受着冥龙怒火的莱恩也只有苦苦抵挡的份儿。 夺过苍月手中的圣子匕首，插在祭坛上，紫色的光芒从被囚困的两人身上传导至安德烈手中的匕首，同时安德烈本身的幽冥气息也源源地涌入匕首中。 围绕着爱丽丝和克莱尼尔四周凹槽中的异变之血开始沸腾，在没有外力地作用之下顺时针旋转着，一个个六芒星献祭阵隐隐约约出现在两人的脚下。 浑身的血气躁动地奔向脚底，仿佛下面有一台大功率的抽水机汲取着两人的生命气息与本源力量。而安德烈自己身上那些膨胀的黑色气团也急剧收缩，通过握着的匕首传导入祭坛的魔法阵中。 整个祭坛散发着紫色混杂血色的神秘光霞，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在冥冥的虚空之中孕育着。 “噗……！” 然而意外的是，仪式进行到最关键之际，安德烈竟然凭空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那神秘的光霞立刻黯淡下去，气势也一降再降，祭坛孕育的力量瞬间萎靡下去。 苍月看到这情况突然间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一开始不彻底解决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多余的力量战斗，否则就无法提供献祭所需要的力量。但在刚才的战斗中，你已经损耗太多本不应该浪费的力量，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能量完成这个献祭召唤仪式！” “哦？是吗？” 安德烈听到这一番推论，却没有丝毫的讶色与紧张，而神秘地反问道。那低沉嘶哑的嗓音中透露着说不出的邪恶。 “吱吱……” 与猎魔者小队保持联系的耳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 “报告队长，猎魔者小队已完成勘探地形的任务。在刚刚发生的大面积建筑物崩塌事件之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古遗迹都市中的崩塌建筑物组合成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同时刚从地狱之歌情报部门获得的消息，遭受未知力量毁灭性打击的阿尔卡班城中的崩塌建筑物，竟然形成了一副巨型的六芒星魔法阵！……” 仿佛受到干扰，耳机中的声音逐渐变成噪音。 而此刻，苍月瞪大了眼睛，看着祭坛上再次焕发出神秘光霞的六芒星献祭魔法阵，口中喃喃念道：“你竟然……” “没错。”黑色的血液沾染在牙齿上，十分的诡异，安德烈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狂热地道：“不仅是我的力量，整个上古遗迹中的正规军以及阿尔卡班城中无数冤死的灵魂，都将成为献祭的力量！那些痛苦的哀嚎的怨灵们，那些沉睡在废墟之中的尸体，那些满身鲜血挣扎求生的人，都将成为复活我亲爱的爱妮克莱的祭品！” 第八十四章 复活&路西法 “那么，让仪式启动吧……”安德烈狂热地喊道：“以安德烈之名义，唤醒我流放至深暗之境的爱人----爱妮克莱！” 高举着的紫金骷髅头法杖应和着安德烈的呼喊碎裂成粉末，一股庞大而纯净的力量也射入祭坛中。 祭坛仿佛在刹那之间拥有生命一般，幻化出的紫色魔法触手将爱丽丝和克莱妮尔她们越缚越紧，伴随着两声刺耳的尖叫，堕落之血加速流动，一层层淡淡的血雾笼罩在纯白的匕刃上。 轰的一声巨响----祭坛宛如紫色的太阳，绚烂而耀眼的紫色光芒遮掩了一切色彩，带着诡异而霸道的气息，破开圣子塔塔顶，直奔向无垠的苍穹。 灰色的铅云被紫芒破开一个大洞，如同是恢弘至极的魔法阵镶嵌在天空上，与此同时，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淡淡的血气似乎听到号令一般，朝天空的紫色大洞涌去。 “这……到底是什么？” 苍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种末日降临般的声势、这种诡异霸道的力量、这壮观雄美的天地异象。 区区一个天使，如何可能引发这等景象？！ 就算召唤是那些远古神话时代那些传奇人物的英魂，其威势、景象也无法与其媲美！ 突然，天边乌云被染成了血红色，一道巨大的血红色光柱从地平线下跃出，以胜似霹雳雷电的速度，猛地撞上直冲云霄的紫色耀芒。 两种仿佛产生了共鸣，紫色与血色交融混杂在一起，其威势以成倍地增长，天空的大洞也变得越来越大，有把整个上古遗迹都市笼罩在内的趋势。 紫色夹杂血色的诡异光芒映照在安德烈的脸上，血管、肌肉、皮肤飞速地生长着，从一个光秃秃的骷髅变成英俊的男子，安德烈似乎打算以从前最完美的形象迎接爱人的回归。 融合了阿尔卡班数十万怨灵的能量，祭坛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破开深暗之境的空间束缚，将流放在其中的爱妮克莱解放出来。 一道漆黑的裂缝在祭坛的中心出现，毁灭的力量从其中传来，仿佛要吞噬一切，不过这恐怖的毁灭之力被耀眼的紫芒阻挡在内。 微弱的神圣气息从无垠的黑暗中传出，安德烈激动了上前了两步，热切地呼唤道：“爱妮克莱，是我！安德烈！我来把你从无限的痛苦与黑暗中解放出来！” 安德烈的呼唤好像有些效果，那股神圣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在众多深沉阴暗的负面能量中，愈发明显清晰。 一只娇嫩的小脚从黑暗踏了出来，但并不是实体----介乎于真实与虚幻的罅隙间，有些犹豫，但还是落在祭坛上。 “出来吧！爱妮克莱！” 伴着安德烈深切的呼唤，披着白色纱丝、闭着双眼的爱妮克莱挣脱出黏稠的黑暗，一举跃入真实的世界。 闪耀着迷蒙柔和的白光，洁白的双翼轻轻地舒展着，那张绝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情，宛如天籁的声音从她那轻启的朱唇中吐出---- “谁……在呼唤我？” 安德烈迫不及待想把爱妮克莱拥在怀中，可是由于仪式还没有结束，只能隔着紫色的屏障，深情地注视那个痴恋盼望千年的女子。 “我！安德烈！你的爱人啊！” “安德烈？” 爱妮克莱好像模糊地回忆起什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张不属于人间的美丽脸庞上荡漾起温柔的笑意。 “我一直在等着一个人，是你吗？” 激动得不能自己安德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哽咽地解释道：“是我！对不起，爱妮克莱，让你等待了千年才能重回我的怀抱。” 爱妮克莱向前走了两步，紧闭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淡金色的光芒从瞳眸中涌出。 就在此时，就在那道连接着深暗之境的裂缝还未闭合之际，一个讥讽地声音传了出来---- “是够久的，给了你那么多提示，现在才把解放出来，安德烈，你可真够苯的。” 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出现在苍月的视野当中，金色的发丝飘摇在空中，他渐渐转过身来----如精致白瓷般的美貌，一如既往的沉稳微笑，还有那掩藏不住的浓烈血腥气味。 安德烈张大嘴巴看着另一个从连通深暗之境的裂缝之中走出，惊讶得一时间都顾不得看爱妮克莱。 “哥哥！”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苍月的身上，大脑发出命令，一遍又一遍质疑着视觉神经，可是他嘴角勾起的邪魅微笑已经确确实实证明苍月所见都是无比真实的。 “路西法！” 听到苍月的叫声，安德烈转念一想便得出了结论，但这结论却让他更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个亲手被苍月斩杀的最强大的堕落天使，早已在远古神话时代便陨落在星辰之中的叛变者，竟然随着爱妮克莱从深暗之境中走出？！ “看了你们都很惊讶呢？”路西法无奈地耸了耸肩，“要不要我解释一下原因？” “不可能！” 苍月好像突然惊醒，发了疯似的指着微笑着的路西法，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明明已经被我……这不可能！” “弟弟……你那愚蠢、虚伪的负罪感又让你变得歇斯底里了。看见我没死，你好像很遗憾啊。为什么明明在那把血镰分割我的头颅和身体之后，我还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路西法一脸淡然，仿佛眼前的那个人不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 “因为，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特别，是在你背叛我之后，我亲爱的弟弟……” 路西法的表情猛地变得异常狰狞，那扭曲的面庞将仇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那双充血的双眼弥漫的尽是嗜杀的冲动。 “哥哥……” 苍月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胸膛，无力地退后了两步。 “你想要干什么？！” 虽然慑于路西法的凶名，但为了自己的爱人，在局势完全失控的情况下，安德烈还是要强硬地解救爱妮克莱。 “哦……？”路西法满脸惊讶，“你一个小小的巫妖，竟然感对我颐指气使，要知道，我可是为你提供解救你爱人方法的恩人，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因为我同样是拆散你们乃至杀死你爱人的元凶。” “什么……” 安德烈听着有些不知所措。 “蠢货，听清楚了，我只重复一遍，你妻子的死是我造成的，另外，解救你妻子的方法也是我提供的。一切，都只不过为了我的复活所做出的一点小小准备罢了。” 路西法俊朗面孔上浮现的笑容愈发邪异. 第八十五章 美丽世界&爱妮克莱 安德烈退后了几步，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紧眯着，试图从路西法精致的脸上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突然，他猛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指着路西法，露出惊愕的表情。 “你！是你！你就是那个披着黑袍人的！在我得知爱妮克莱被放逐的消息后，就是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如何将爱妮克莱从深暗之境解救出来。你设计的祭坛，你设计的整个仪式，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阴谋？！不，你想把爱妮克莱怎么样？” 路西法的脸上荡漾开不详的微笑，来到愣愣伫足一旁的爱妮克莱身边，抚摸着她金色的长发，轻轻地道：“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只是希望她把这次回归现世的机会让给我罢了。” “不！”一阵剧烈的抖动，安德烈满脸狰狞地贴着紫晶屏障，发了疯似的捶打着，“你不能夺走她！把爱妮克莱还给我！！” “小丑就是小丑，永远上不了正席。”路西法悠闲地玩弄爱妮克莱的金发，鄙夷地看着发狂的安德烈，不屑地道。 “哥哥……” 良久的沉默，苍月终于艰难地开口了。 背对着苍月，路西法如白瓷般柔滑细嫩的脸上，堆满了诡异而复杂的表情----怨恨、失望、遗憾、愤怒…… “我认我这个哥哥吗？我以为……”路西法缓缓地转过身，“当你的镰刀划过我脖子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苍月低下头，似乎不敢面对那个自己曾经亲手杀死的哥哥。 “哥哥，要知道，你的愿望、你的理想，会让整个世界变成地狱。”低沉的声音，仿佛有无限的悲伤隐藏于其中。 “哈哈……哈哈……”路西法莫名其妙地狂笑起来，轻轻地摇着头，“你以为，若没有我，这个世界便会变得美好？！看看你所保护的人类吧！战争、贪婪、暴力、强权、血腥，他们的**腐蚀这个世界！所以，我们需要新的规则来更新这个腐朽的世界！但是，不管是人类还是天使，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火焰，只有将所有反对焚烧至灰烬的绝对炽热，才能成为推到这个世界前进，才是最原始、最有效的动力。我说的有错吗，我亲爱的弟弟？” “不，不！哥哥！”看着陷入狂热的路西法，以往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又一并迸出，使劲地摇着头，苍月大喊道：“我不想再争论这些！一切都过去了！结束了！” 沉默，那隐藏在漆黑夜色的怪兽，于无声间袭来。 除了安德烈发泄似的捶打与呼喊，从路西法到苍月这一段距离，除了黑暗与空白，什么都没有。 徘徊在光明与黑暗间的枷锁，是两人无法割断的深深羁绊，虽然这条锁链上，早已经洒满了反叛的血。 “结束了……？”笑容在路西法的脸上幻灭，残酷是此时路西法脸上所表现的唯一色彩，“你以为，我花了这么大心思，陷害爱妮克莱，然后再告诉那愚蠢的安德烈解救他爱人的方法，都是好玩？不，我早就有预感了，我的理想很可能会破灭，但怎么也没想到，毁灭它的人，竟然是你，苍月。不过如你所说，一切都过去了，安德烈找到了我遗留的血液，而且唤醒我隐藏在爱妮克莱身体里的灵魂，通过光暗圣女的献祭仪式，我复活的条件都完备了。是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了。” “难怪……原来，准备这些东西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你的复活……” 苍月愣愣地呢喃道，犹如突然间惊醒的梦游者，残酷的现实世界血淋淋地摆在面前。 路西法跨了两步，眼中不再其它暧昧的色彩，那目光如一道锐利的剑直刺苍月，仿佛要钻入他的灵魂之中。 “最后一次，苍月，我的弟弟，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用火焰更新这个世界？” 是否，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赎罪的机会？ 让沾染鲜血的双手，继续紧握住冰冷的刀剑，用无尽的杀戮去偿还曾经的罪孽。 “路西法……” “不，哥哥，容许我再一次这样称呼你。” 苍月勇敢地抬起头，直视那让他无数心生罪孽的眼睛，温柔之中暗藏着数不尽的冤魂。 必须，选择要走的路，不能再迷茫下去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口喘息的安德烈，他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自己。 “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认为这是个美丽的世界吗？’，我曾经迷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美丽的世界，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丑恶存在？直到现在，我终于直到了答案----” “这绝非美丽的世界，却是我愿守护的最美存在……” 这一刹那，仿佛有闪耀的光芒刺破了厚重的铅云，投射在苍月的身上。 沉重的枷锁发出清脆的迸裂声，在只言片语间，碎了粉末，随风而逝。 苍月露出了解脱的笑容，从身体到心灵，都似乎受洗重生。 “很好，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守护这个肮脏、丑恶的世界？！既然你选择与我作对，那么就没有必要留你在这个世上，品尝一下我受过的痛苦吧，该你到那个没有光明的黑暗世界去了……” 愤怒的火焰在路西法精致的脸上燃烧着，整个保护祭坛的紫晶结界，随着路西法抬起的手逐渐变弱，不仅如此，从深暗之境走出的爱妮克莱身上的光芒也逐渐黯淡，好像随时都可能湮没在幽森的黑暗罅隙中。 “爱妮克莱！” 察觉到异常的安德烈纵声狂呼。 “路西法，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我会的，在我复活之后……”路西法邪恶而嚣张地笑着，那连接现世与深暗之境的缝隙有越张越大的趋势，好像会把万物都吞噬进去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苍月？那么，开始吧……” 高扬的手猛地落下，整个紫晶结界也随之…… “啊！” 凄厉的惨叫从路西法的口中发出，他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仿佛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失败！不可能，仪式所需要的条件、进行的顺序完全正确，为什么会失败！！” 路西法不甘心地狂吼道，充血的双眼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安德烈和苍月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祭坛内路西法发了疯似的宣泄怒吼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问题在献祭的两个少女身上，你把她们的天生体质给弄反了。” 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传来，路西法的怒吼一下子就停止了，不敢相信地瞪着淡然微笑着的爱妮克莱。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意识？体质弄反又是什么意思？” 路西法此时此刻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难道所有灾祸的源头，都是这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天使造成的？ “爱妮克莱！”安德烈从喉咙里挤出溢满喜悦的声音。 爱妮克莱深深地看了安德烈一眼，这一眼蕴藏着太多的含义，让安德烈感觉到有些不知所以。 “路西法，该轮到我复仇了。” 依旧是天籁之声，但仇恨让它变得刺耳. 第八十六章 死亡&爱 路西法的饿眼神就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深处的恶狼，舔舐着伤口，散发着凛冽的杀气，等待时机到来的那一刻猛扑而上。 “你与他们无亲无故，又怎么能分辨得出她们的体质？” 爱妮克莱的脸上弥散开神秘的笑意，夹杂着慈爱与不舍，轻轻地说道：“她们，是我的女儿。” “什么？！” 发出不敢置信惊呼声的，却是一脸讶然的安德烈。 “这么说，她们是……” 安德烈遥遥指着陷入昏迷的爱丽丝和克莱妮尔，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是的，她们也是你的女儿……” 爱妮克莱用复杂的眼光看着颓然跪倒在地的安德烈，朱唇中吐着哀愁的叹息。 “我竟然……拿我的亲生女儿做祭品……我……” 安德烈听到这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 “就算她们是你的女儿又怎么样，无论是她们的背景、性格还是能力，无一不符合应该属于她们的体质！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路西法犹有不甘地质问道。 “是吗？你不觉得，实在太过完美了吗？”爱妮克莱来到爱丽丝和克妮莱尔面前，闪耀着柔和光华的晶莹手掌轻轻拂过，缠绕在两人身上的紫色魔法触手迅速退却。 “象征着光辉与救赎的圣子匕首，为什么会出现在魔魇体质的爱丽丝身上？为什么被黑暗眷顾的她会拥有象征无限光明的金发与金瞳？而教廷圣女克莱妮儿却是魔族一般的黑发紫瞳？” 所有不经意的小线索，被爱妮克莱串起来，便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爱丽丝才是圣灵体质的拥有者，而被尊为教廷圣女的克莱妮尔却是魔厣体质的拥有者。 “怎么可能！这……难不成这都是你事先料想到的吗？！” 走投无路的路西法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不，不是料想到的，这都是我设计好的……”爱妮克莱绝美的脸上弯出一抹凄凉的微笑，声音有些低沉，迷蒙的双眼紧紧盯着惊讶不已的安德烈，“安德烈，不用自责，这是我们女儿必须经历的劫难，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 “你说什么？”安德烈有些迷惑地看着爱妮克莱，“早就预料到的……” “是的。”爱妮克莱眼神空洞，隐隐夹杂着愧疚，“当时我被召唤回天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怀孕了。而在这期间的种种征兆证明，我所怀的孩子，正是圣典中传说的光暗圣女。不幸的是，我也从圣典中得知，我们的女儿光暗圣女也是最好的复活祭品。在亡者无数的圣战期间，会有多少人觊觎我们的女儿。无奈之下，我只好给她们施下永恒之沉睡的魔咒，保险起见，又将她们送往与其体质完全不相反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们还是被找到了，更没有想到的是，找到他们的竟然是你。” “不过，也正因为当年的谨慎，才挽救了我们女儿的性命。” 爱妮克莱狠狠地瞪了路西法一眼。 “那你又怎么办？” 安德烈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恢复年轻的面孔上涌现出强烈的期盼之色。 世界刹那间安静下来，没有狡诈、血腥、怨恨…… 只剩下爱妮克莱紧蹙的眉头间荡漾而出哀愁与不舍，缓缓来到绝望的安德烈面前，隔着那宛若天涯的紫晶结界，如白玉般的手贴在冰冷的壁障上，轻轻地说：“除非牺牲我们的女儿，没有其它的方法能让我逃离深暗之境，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残忍到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安德烈，原谅我！我深爱你，你是我在无尽黑暗之中唯一可以想象的光明，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让我曾经的幸福在她们身上延续下去。” 安德烈颤抖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的双脚无法站立，让他那永恒的生命变得虚弱。 付出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到头来琉璃般的梦还是摔得粉碎。 有些粗糙的大手与贴在紫晶结界上的小手重合，传递着封存千年的温柔与深情。 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坚毅的面颊滑落，但安德烈却笑了，令人心痛的微笑在那张年轻的面孔上绽放。 “爱妮克莱，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但是，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无法再承受你离我而去的痛苦，我无法再等待下一个千年，爱妮克莱，不要离开我……” 安德烈哽咽地哀求道，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拥有永恒生命强大力量的巫妖，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男人而已。 高耸的圣子塔上空，阴沉的铅云仍旧徘徊不去，那被破祭坛紫光破开的空心圆环中，魔法阵仍若隐若现地镶嵌在漆黑的夜空中。 透过那一方略微清澄的夜空，血月阴冷、迷幻的光芒如喷洒的血雾笼罩在罪恶的废墟之上。 “哈哈……！” 有些疯狂的笑声打破了长空的寂静，嘴角的鲜血映衬苍白的脸庞，那精致的脸庞上闪烁着玉石俱焚的疯狂与怨毒。 “你们好好享受此刻的温馨与甜蜜吧，下一刻，将是永别之时！” 妖异的红光浮现在路西法的脸上，仿佛浑身所有的血液开始倒涌。 “嘶……！” 伴随着刺耳的血肉撕裂声，黑色的羽翼挣脱了束缚伸展在空气之中，浓烈的邪恶气息也随之弥散开来。电光在羽翅之间穿梭闪射，仿佛呼应着路西法的愤怒。那双漂亮的眸子被深沉的血色所掩盖，没有了焦距，只蕴含着不应存在于人间的暴虐与嗜杀。 黑色的气体将爱丽丝与克莱妮儿重新包裹起来，仿佛两个巨大的黑色蚕茧。 升腾在空中狂怒振翅的路西法高声呼喊道：“让地狱之中最炽热的火焰焚烧尽所有的罪恶，在废墟之上，将建立新的规则与秩序，让罪人们的鲜血为我的世界祭奠！” “不！” 爱妮克莱发出凄厉的惨叫。 “怎么了？” 安德烈焦急地询问道。 “他要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祭坛，让复活的仪式继续下去！” 话音未落，光明与黑暗这水火不容的力量便碰撞在一起，但明显壮大的黑暗之力宛如滔天的狂澜死死地压制住虚弱的圣洁之力，爱妮克莱终究无法与昔日天界最闪耀的晨光天使媲美。 就当黑暗一点点蚕食那越来越微弱的光明之时，就当爱妮克莱逐渐绝望的闭上双眼之际，一个坚定而恳切的声音在苍月的耳边响起。 “苍月，请答应我一个请求……”沉闷的响声----安德烈的膝盖与冰冷的地板重重接触的声音，高傲的巫妖朝苍月跪下了，“我知道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足以让你怨恨我、杀了我！但是，现在，我以一名无能的父亲身份请求你，若是我和爱妮克莱有什么不测，请你以后好好照顾爱丽丝和克莱妮儿那两个孩子，代替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给予他们一点温暖的爱与照顾，求求你了！” 苍月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眼前的人化作肉眼难辨的黑影，奋不顾身地朝紫晶结界上撞去。 “吱……” 犹如火烫的木炭丢入冰冷的寒潭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肉屑仿佛纷飞的雪花在与紫晶结界的挤压中飘散，鲜血如喷涌的泉水飙射在空中，安德烈几乎自杀似的冲撞坚不可摧的紫晶结界，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冲破阻隔与他爱人相会的屏障！ “爱妮克莱！” 宛如雄狮怒吼的声音充斥在天地间。 硬生生冲进紫晶结界中的安德烈，只剩下光秃秃的骷髅架子。但是，他也凭着超凡的忍耐力熬过了**剥离身体的痛苦。 他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靠近拼死抵抗的爱妮克莱，缓慢而又坚定。 低沉的抽泣声传入安德烈的耳朵，爱妮克莱浑身颤抖着，幸福而又心疼地道：“为什么……” 不待爱妮克莱说完，一只坚强宽厚的手臂揽住了她，紧紧地揽住了她！那般的用力，似乎只怕一放手这千年的期盼便会化作一场空。 在爱妮克莱与安德烈之间，纯粹的光明与黑暗交融在一起，幻化成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存在。 然后，从混沌中心刮起的远古飓风横扫了一切。 但此时爱妮克莱的耳畔只响着一个深情的声音。 “我爱你，至死不渝。” 第八十七章 割舍&堕落&重生 混沌破开形成的强烈罡风眨眼之间便席卷了整个圣子塔的大厅，同时，伴随着犹如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紫晶结界也无力随即土崩瓦解。 许久之后，夜空的清风在渐渐带去那迷眼的尘埃。 苍月感觉自己的胸腹一阵火烧般的灼痛，仿佛是地狱的火焰吞噬着自己的血肉。艰难地支起着身子，往下一看，只见从锁骨到大腿处，尽是坑坑洼洼血肉模糊的血洞，潺潺涌出混杂着灰尘的黏稠血液。 “这么恐怖的冲击力……” 苍月吃惊地暗暗感叹道。 在紫晶结界的阻拦下，还能重伤自己不死的身躯，这种何等巨大的力量，若是结界里面的人直接面对爆炸的力量，那会是…… 想到这里，苍月匆忙抬头朝祭坛望去，迫切地寻找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爱丽丝，克莱妮尔！” 虚弱的回应声从坍塌的废墟之中传来，苍月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挪动着身体寻找爱丽丝和克莱妮尔。 搬开沉重的石块，苍月几乎不忍心睁开双眼去打量石块下的娇弱少女，但一阵柔和的暗灰色光芒打消内心的自责与脆弱，一层黯淡的光罩保护着两女完好无损，只是巨大的冲击让她们有些头晕目眩。 感受着从光罩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混沌气息，苍月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口气，四处环顾了一圈，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她们的父母用最后的力量保护她们，但同时也让处于爆炸中心的两人彻彻底底消失于尘世，为千年曲折的爱恋划上了一个不知完美还是不完美的句号。 拂去碍人的石屑，苍月小心翼翼地抱起两人，放到爆炸没有波及到的安全角落。昏迷之中的两人仿佛感受到了怀抱的温暖，不约而同往里缩了缩，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苍月的衣服。 被触到伤口的苍月忍着疼痛，有些哭笑不得地轻轻扒开两人纠缠不休的小手。 石块落地的响声从祭坛废墟之中传出，苍月却不急于回头查看是谁，在他心中已有了确切的答案。 微微了叹一口气，安抚好爱丽丝和克莱妮尔，苍月站起身子，冰冷刺骨的杀气聚集在右手上。 血镰狰狞的面容显现在躁动的空气之中。 瞳眸也渲染成弥漫着杀戮之气的血红，在犹豫的波纹时不时在汪洋的血海之中荡漾开来。 脚下石屑被踩踏得碎裂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之中。 残破的黑色羽翼轻轻地抖动着，不复往日的华丽与优雅，弥散着最底层深渊的血腥与杀戮----地狱的气息。 堕落了七个日夜之后的晨光天使终于露出经过黑暗洗礼的狰狞面容----半边脸孔只剩下骨骼和残留的肌肉，以及凝结着最纯粹死亡气息的眼球。 完美的神之躯体也在混沌毁灭的冲击下，如同摔得粉碎再勉强拼凑而成的拙劣瓷器。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鹰隼慑人、让苍月不敢直视的眼神。 没有受伤的眼球转动了一下，盯着苍月右手中的血镰，残留着猩红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哦？亲爱的弟弟，你还要杀死我一次吗？” 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苍月死死地握住冰冷的镰柄，用力之大甚至让人有发白的指节会破开皮肤的错觉。 那种语气----没错！ 那个大开杀戒的夜晚，路西法极尽残忍地屠戮之后，拎着鲜血淋淋的头颅，就是用这种语气对苍月说话的。 自那晚以后，曾经天界最闪耀的天使便沉沦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哥哥，我别无选择。” 苍月感觉双眼刺痛，仿佛眼前那个人的眼神如锐利的锋刀，解剖自己的罪孽。 “别无选择，多么好笑幼稚的借口。”路西法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我曾经想让你和我一起更新这个丑陋的世界，用火焰焚烧尽那些肮脏的事物，可是，到头来，你不仅没有接受我的邀请，还在背后狠狠地插上了我一刀。你杀死了我！” “我……我……”苍月缓缓地倒退着，脑海不断浮现的景象折磨他，内心的积郁与痛苦化作一声歇斯底里地咆哮。 “为了正义！我必须杀死你！有那么多人死了，美好的天界血流成河，我必须站出来，身为你的弟弟，我比别人更有资格阻止你的罪行！” 大声地喘息着，汗珠从前额渗出，苍月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经历一场死斗。 “阻止我的罪行……”路西法发出低沉不屑的冷笑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血洗了反叛军和天界军，并被冠以天界第一杀戮之神的称号。你的罪行，比我更加深重……弟弟……” 犹如一击重拳，将苍月辛苦修建的所有防线击垮。颓然跪倒在地，苍月手中的血镰似乎也丧失凶厉之气。 “浑身沾染鲜血的我，没有资格去审判别人……”“我是罪人，我身上有数不清的罪孽……”“我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恶魔……” 诸如此类的想法如洪水冲击着苍月的大脑，拷问着那疲惫而憔悴的心灵。 路西法看着如此痛苦的苍月，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轻轻地来到苍月的身前，抚摸着那残留着悔恨泪水的面颊，路西法用无比温柔地声音道：“我们都是背负着无数罪孽的罪人，我们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我只能用毁灭与杀戮表达我们的感情，创造一个可以宽恕我们的世界。为此，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我亲爱的弟弟苍月，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永远不会分离、背叛，我们是兄弟！” “兄弟……？” 苍月睁大氤氲着雾气的双眼，茫然地问道。 “是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 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步一步滑向罪恶的深渊，路西法感觉到胸腔内充斥着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 “苍月……哥哥……” “苍月……” 两声若有若无的微弱呼喊声从苍月背后传来，宛如至高天界传来的吟唱，一瞬间洗涤了苍月遍布疮痍的心灵。 那迷惘浑浊的双眼也逐渐清晰起来。然而这一切路西法都没有发现，他还沉浸在诱使人堕落的快感当中。 然而，此时，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回响在苍月的脑海中。 是的，自己还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哥哥……” 苍月低声轻唤着，路西法并没有察觉出声音之中的异常。 “嗯？” 一股庞大的力量在苍月的周身凝聚着。 “我必须……守护这个世界！！” 炽热的审判之炎从血镰上喷涌而出，带起绝美的光弧染亮寂寥的夜空。 第八十八章 三头地狱血犬&幽冥魔眼 （打斗写得我好累，希望大家喜欢吧。） *********************************************************************** 阴冷的寒风夹杂着爆裂的炽炎，如同最绚丽的流虹，瞬间划过了急退中的路西法的胸口。 血镰那泛着粼粼红光的镰刃上倒映着路西法暴怒的脸庞，和苍月冷峻到冰点的面容。 “为什么？！” 怒吼之声从路西法的最终呼啸而出。 血镰在空气勾勒出了一副诡异的图案，似乎打开了连接地狱血海的通道，血腥之气如同海潮汹涌地喷出。 “我说过，我有必须守护的人，所以，我必须守护这个世界！” 路西法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血肉模糊的伤痕迅速变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点点尘末。 如此纯粹的死亡之力，让身为堕落天使之首的路西法都不由得为之惊讶。一咬牙，路西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撕下了被砍伤处的血肉，忍受着如此强烈的疼痛，路西法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死死地瞪视着苍月。 “那没有办法了，我必须杀死你！” 就在路西法准备振翅腾空而起的刹那，一声苍凉而凶历的犬吠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连接着血海的通道里面，一个狰狞的三头犬挣扎地冒出来，如同匕首般锋利的巨大尖牙闪耀着死亡的光华，刺鼻的血腥味从它巨大的口中传出。 地狱中浸染的堕落气息与路西法的气势激烈地对抗着。 虽然说路西法乃是地狱中堕落天使之首，但他称霸的范围仅仅限于天界堕落者的天堂----失乐园范围内。而无限广大的地狱空间中，还有其他混度初开时期便存在的强者和凶物。 游荡在地狱血海周围的三头地狱血犬便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可能？！”路西法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脸冰冷的苍月，“就连我也不敢妄然游走地狱，你如何能深入死亡禁地----地狱血海与三头地狱血犬签订契约？” 苍月的高高举起手中的血镰，冷冷地注视着路西法，口中念道：“你是无法知道的，我丧失了一切后的绝望与迷惘，为了了断我那悠长而无谓的生命，我决定前去地狱的禁地寻死。但是，冥冥之中上苍注定不让我灭亡。在那无垠的地狱血海之中，让我的生命彻底地堕落后得到了一次新的重生。我无法再允许自己浪费这悔悟后的全新生命了，哥哥，束手就擒吧！” 话音结束，高举的血镰猛然落下，咆哮的三头地狱血犬也得到了命令一般，发了疯似地狂吼着扑向路西法。 “哈哈……”望着苍月，路西法的脸上流露出不屑与高傲，“你真的以为，我就永远比不上你吗，弟弟。不会的，这一次死不会再是我，而是你！！” 扇动着羽翼没有任何预兆地静止，但路西法没有下坠，而是诡异地定格在空中。 背后的羽翅突然间拥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生长壮大，暗灰色的堕落气息缠绕着翅膀，也越发的浓烈诡异。 已经膨胀到极限的双翼猛然挥落，与那嘴角淌着鲜血、疯狂咆哮的三头地狱血犬撞击在一起。 三头地狱血犬与堕落双翼纠缠在一起，不是血犬咬掉一口羽毛，就是堕落的羽翅在血犬的身上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 就在两个绝世凶物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伫立在一旁的苍月突然动了。 身影仿佛忽然融入深沉的夜色中，消失在圣子塔顶层的大殿内。就连那难以遮掩的血腥气味也随之慢慢淡去，苍月这个人似乎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路西法也没有急于寻找，静静地立于空中，俯视着地面。 “嗖！”----阴冷的罡风从路西法颈后猛烈地划来，从虚空之中突现的血镰以一往无前的狠厉气势朝路西法斩去。 路西法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转过头，脸上却没有惊恐的表情，而是……诡异的笑容。 缠绕着双翅的堕落气息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部分形成了暗灰色的堕落之盾保护着路西法，另一部分幻化成堕落之镰刀，毫不相让与苍月的血镰对砍。 而路西法却已经遥遥地退去，同时抓住苍月专心与自己拼杀之际，动用全部的堕落之翼力量斩断了三头地狱血犬的左前腿，并在它的腹部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伴随着三头地狱血犬的悲鸣，苍月的血镰砍上了堕落气息形成了的盾牌，虽然很干脆地破开了盾牌，但流畅自如的血镰也因此产生一丝停滞，堕落之镰刀抓住机会，朝控制血镰、隐藏在黑暗中的本体砍了下去。 “嘶……！”----血肉撕裂的声音让路西法陶醉于其中，甚至微眯双眼享受这片刻的杀戮快感。 但快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刺骨的阴冷打破。 血镰的攻击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受伤而停止，而是无视空间的距离，再次出现在路西法的面前，爆发着强烈的怨气与血气狠狠地劈下。 路西法的左胸口到腹部，也在眨眼间变得血肉模糊，鲜血如同纷飞的雨滴从天而降，粉碎的肉块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恶心响声。 喉咙中滚动着的黏稠被路西法自己硬生生地压制下去，然后竭尽全力挥动着堕落双翼，勉强避开了血镰的再次袭击，但身受重伤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另一道鲜血淋淋的身影也从黑暗之中走出。苍月的伤势也极其严重，因为全力挥动血镰进攻，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出来，堕落之镰刀在苍月的背部留下了一道惊心动魄的划痕。 “呵呵……”路西法露出琢磨不定的诡异笑容，低声说道：“看来目前是平手啊，不过，三头地狱犬血犬的情况糟糕了一些。” 苍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悲鸣呜咽的三头地狱血犬，突然挥动着血镰朝血犬砍去，毫无阻碍地穿过血犬的身躯。凶恶的三头地狱血犬瞬间化作一滩血水。 “怎么，拿自己的宠物泄愤吗？” 路西法眯着双眼，注视着依旧一脸平静的苍月，恶意地挖苦讽刺道。 苍月抬头看了路西法一眼，没有反驳，而是紧握着血镰缓缓地搅拌着那滩血水。 但路西法并不会愚蠢地以为那是在示弱，反而专注地盯着苍月的一举一动。 锋锐的血镰摩擦着地板，发出“咯咯”的噪音。 静止的那滩血水突然旋转起来，如同大海之中的漩涡，在疯狂的血色涡流中心，一个巨大的血色犬头突然间伸了出来，释放着战败不满与愤怒，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接着一口咬住了血镰的镰刃。 顿时，那滩血水拥有生命似的，一股脑儿顺着血犬巨大的头颅流入血镰之中。 血镰犹如得到了进化，平滑的镰杆上伸出了许多血色的倒刺，并且光滑如镜的血色镰刃上，也凭空多出一副三头地狱血犬仰天长啸的图案。 狰狞与凶霸之气源源不断从崭新的血镰上溢出。 路西法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没有料到三头地狱血犬竟然还可以跟血镰合二为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路西法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凝聚着纯粹死亡之力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紧接着，源自幽森冥域的精纯死亡之气弥散开来，让人生出置身于暗无天日的绝地的错觉。 路西法伸出右手，竟然将那颗诡异的眼球取了下来，放在掌心。 灰黑色的眼球滚动了两下，蓦地腾空飞起，脱离了引力的吸引，宛如守护神似的围绕着路西法旋转着。 路西法似乎完全陷入了癫狂之中。 浑身抽搐，仿佛无法控制身体。 头颅却诡异地静止着，不随身体的摆动而摆动。 猩红的嘴唇突然咧开，露出被鲜血浸染的牙齿，神经质地重复道： “杀吧……杀吧……杀吧……！” 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第八十九章 决战&圣翼&光明 苍月深深地皱眉，紧紧地盯着围绕路西法周身旋转不止的诡异眼球。 “幽冥魔眼……？” 似乎不敢确定，苍月轻声喃喃自问道。 但路西法灵敏地捕捉到了苍月的话语，一连串刺耳而又阴森的笑声从那猩红的嘴唇间涌出，眨眼间就转为杀气腾腾的怒喝。 “我不服，我无法容忍失败，我路西法生命里只有永恒的胜利！这颗世间独一无二的幽冥魔眼是我牺牲一半神格、放在深暗之境的幽冥魔渊淬炼无数年的力量结晶，掌控连众神都要恐惧的死亡之力，一切都会陨落湮灭在幽冥鬼眼的直视下，连你也不会另外，苍月！” 话音刚落，飞速旋转着的幽冥魔眼猛然定格在路西法的身前，灰色的雾气笼罩着魔眼，在万物陷入死寂的刹那，一只狰狞的灰色巨手猛然伸出，朝苍月一把抓去。 苍月谨慎地挥动血镰布下一道血之帘幕，然后便迅疾地后退，想试试这魔眼发出的死亡之力到底如何？ 灰色巨手无视血之帘幕的阻挡，硬生生撕裂开威势无穷的血之帘幕，伴着残忍的血肉撕裂之声，苍月喷出了大口血雾，一股钻心剜骨的疼痛自胸腹传来，喉咙一阵黏稠，几番作呕下，终于吐了出来。 只见光滑的血色**静静地躺在地上，苍月惊愕地长大了嘴，自己竟然连内脏都吐了出来？！ 那巨手明明没有碰触到自己，为什么会造成这般恐怖的伤害？！而且，还是从内部！ “哈哈……！”嚣张而疯狂的笑声中，是路西法得意的面容，“感受到痛苦了吗？从你体内撕裂的痛苦！愚蠢者永远不会理解死亡之力，一切跟你身体有联系的事物----不管是你的力量、武器，都要被死亡之力附着上，伤害只会是你的本体，一点点从内部腐蚀掉你的身体。好好享受死亡的过程吧！” 苍月猛吸了一口气，不屑地吐出了口中残留的鲜血和内脏，用冰冷地目光直视着无限张狂的路西法，丝毫没有胆怯退却。 看着狰狞的灰色死亡巨手再次朝自己伸来，苍月却闭上了双眼，接着身体融入了幽深的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只不过这次路西法脸上并没有露出严峻的表情，而是牵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开口劝道：“放弃吧，那些雕虫小技是无法躲过纯粹的死亡之力，你无处可逃的，苍月……” 果然，一下子失去目标的死亡巨手并没有四处茫然寻找，晃动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朝一个阴暗的角落抓去，与此同时，路西法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石柱和墙壁一接触死亡之手便直接化作粉末飘散在空气中，但身为主体的路西法并没有感受到汲取生命力量的快感。 “逃过了……？” 死亡之手没有停顿，手掌向后一转，马不停蹄地朝另外一个角落奔去，但灵敏的苍月又再次躲过死亡之手的致命一击，落空的死亡之手只扬起了大量的粉末。 “想这么躲下去吗？待到我把整个大殿扫干净，你就等着在死亡之手中哀嚎求饶吧！” 依然是你追我赶的战斗，苍月似乎没有正面交战的意思，只是凭着鬼魅的身法一次又一次躲过死亡之手的袭击。 突然，就当路西法也认为战斗将在无休止的追赶中结束之时，宛如毁灭神的死亡之手猛地转向路西法自己，气势汹汹地抓来。 一丝波澜在路西法的脸上荡漾开来，但很快便平息了下去，路西法失笑道：“莫非你苦苦周旋这么久便想在我分心的刹那引诱这死亡之手攻击我，借我自己的力量杀死自己？！你真是天真了。” 死亡之手就这样毫无阻隔地穿过路西法的身体，越没有伤害到路西法一丝一毫。 “死亡之力本就是我凝练而出，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嘲讽的话语还未散去，一道血色的光华却突然出现在幽冥魔眼眼，刺耳的破空声还未至路西法的耳畔，那道红色的匹练就以疾风闪电之势划过了幽冥魔眼。 路西法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嗷，发了疯似的冲到幽冥魔眼前，操控着死亡之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周围，仔细地打量着幽冥魔眼有无损伤。 心有余悸地抚摸着鬼森的幽冥魔眼，路西法暴怒地冲闪躲在一旁的苍月吼道：“竟敢打我幽冥魔眼的主意！我要你好好尝尝死亡的滋味！” 话音还未落，幽冥魔眼倏地泛起妖艳的红光，随即路西法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潮红，“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胸口上也出现两道诡异的野兽咬痕。 “怎么可能……？！” 路西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苍月。 在煞白脸色的衬托下，猩红嘴唇勾出的笑容异常显眼。 “不单单是你的死亡之手可以通过外物攻击到本体，我血镰上的三头地狱血犬同样可以做到。” “该死！” 眼前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优雅如高贵的堕落天使路西法也不禁破开大骂。 突然，幽冥魔眼兀自转动，对准了大厅内的一处墙角，只见爱丽丝、克莱妮尔两女宛如熟睡般仍旧处在昏迷当中。 一抹残忍的笑容浮现在路西法精致俊美的脸上，苍月立即感到事情不妙。 但当他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狰狞的死亡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抓向爱丽丝和克莱妮尔，同时缠绕着汹涌魔气的堕落之翼也交错着扑向前去营救的苍月。 生或死？前去营救或保全性命？ 就在苍月犹豫的刹那间，路西法的两路攻击已经不分先后接近目标。 猛地一咬牙，苍月准备拼尽全力硬挨上一击也要救出爱丽丝与克莱妮尔，不仅是为了履行安德烈和爱妮克莱的嘱托，更是贯彻自己生存与战斗的信仰----守护那些自己爱的人！绝对不能使她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路西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堕落之翼即将重创苍月，暗暗蓄积幽冥魔眼的力量准备给苍月最后的致命一击。 “啊！”----突如其来一声猛啸打破了压迫的寂静。 宛如出笼雄狮的怒吼饱含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与冥龙恶战之后便不见踪影的莱恩终究无法忍受苟且的躲藏，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毅然挺身而出，爆发全身的光明圣力，直直地挡在毁灭一切的死亡之手面前。 “黄金雄狮”莱恩流下了滚烫的英雄热泪，在生死交错的刹那缅怀着往昔的峥嵘岁月，接着怒目圆睁，对目瞪口呆的苍月大吼道：“苍月！你他妈的一定要胜给我看啊！” 肃穆地闭上双眼，在沸腾爆发的圣力笼罩下，黄金雄狮无惧地迎接死亡，竭尽全力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悲壮的怒啸！ “啊！” 星辰破碎般的琉璃光彩倏地绽放在大厅内，恢弘的光彩硬是将半天夜空染成了纯白。 但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也在绚烂的光华之中拉下了他人生的帷幕。 用莱恩性命保全的爱丽丝和克莱妮尔仍旧遨游在无尽的意识之海中，紧闭的双眼丝毫没有睁开，殊不知她们刚刚度过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劫难。 躲过堕落之翼纠缠的苍月来到爱丽丝和克莱妮尔的身前，茫然地看着那些游荡在空气之中的烟尘----那些莱恩的遗骨便飘渺地消逝在朦胧的夜色里。 苍月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湿润了，除却圣殿骑士团黄金骑士的高贵与荣誉，莱恩只剩下一身铁打的骨肉和一腔铮铮的热血。 这是一个值得人敬重的好男儿！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不过，苍月，我已经找到你的弱点了，乖乖停止反抗的话我会让你较为轻松的死去……” 路西法撇了撇嘴，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他人的生死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蠢货对他来说简直是死不足惜。 苍月深深地低下头，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无法控制快要崩溃的情绪。 “哦？气愤吗？”路西法似乎察觉出了苍月的异常，出口挖苦道：“那么，杀了我啊，赶快来杀了我啊！哈哈！” 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渗出，滑过下巴，一滴一滴落在布满灰尘与碎石的地上。洁白的牙齿已变得血红，愤怒之下的苍月竟然生生咬破了嘴唇。 阴寒的眼神犹如毒蛇，牢牢定格在苍月身上，路西法嘴角勾起残酷的微笑，可以揭开苍月曾经的伤疤。 “苍月，你永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痛苦的死去，你永远无法挽救，你永远背负着罪孽！” 这句话犹如一只锋锐的匕首，无情、冷酷地刺进了苍月的心脏。 颤抖的双手紧握住血镰的血镰，苍月似乎无力反驳、一言不发。 只是，周围的温度却异常的升高，甚至有火焰燃烧的炽烈感。 一点点的火星如夏夜的映红虫肆无忌惮地飘散在空中。 路西法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对这诡异的异象有些疑惧。 “哥哥，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当你决定牺牲整个世界的幸福，来满足个人的野心与**的时候，你便不在是我的哥哥了。” 苍月的声音低沉与嘶哑，充满对回忆的痛心与绝望。 “当你若无其事地拎着头颅对我微笑的瞬间，你就不再是天界最耀眼的明星----晨光天使路西法了，你是一个六亲不认只知道杀戮只嗜好血腥的恶魔！” 那颤抖的声音泣诉着光明的沉沦、善良的堕落。 “我无法拯救在屠刀下哭泣挣扎的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腥的悲剧在我面前上演的原因----是因为你！你才是让所有人陷于恐惧之中的根本原因，你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制造者，你才是一场场惨绝人寰屠杀的元凶！！” 苍月猛地抬起头，睁大了那双满溢热泪的双眼，直直地瞪视着路西法，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道。 一声声如怒雷震响的质问叩击着路西法被黑暗腐蚀的心灵。 路西法有些愣然地看着苍月，似乎不敢相信曾经无比脆弱的弟弟，能义正严词地说出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将那些愚蠢的挖苦与讥讽驳得一无是处！ 他抬起了手，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中，遮掩住了面庞，发出近似哭声的惨笑。 “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可惜，无论如何，我已经无法回头了。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即使路途的终点是无间炼狱！我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啸，缠绕在幽冥魔眼周围的灰色死气突然爆裂开来，掀起阵阵哀鸣的狂澜。 路西法全身闪烁着森森灰芒，纯粹的死亡之力呈波纹状一圈圈荡漾开来。 高扬着头，伸展开双臂，宛如虔诚的信徒，不过祈求的却是神秘莫测的死亡。 “哇！”----伴随着一声凄厉而又恐怖的嘶吼。 一只巨手从幽冥魔眼之中伸出出来，重重地按在石板上，溅起石灰无数。这只巨手跟渺小的魔眼不成比例，仿佛魔眼之中蕴藏着无限的空间。 但异变远远没有结束----另一只手臂也伸了出来，在然后是狰狞丑陋的头颅，宛如未开化的原始人。接着便是身躯以及下半身。 一个完全由纯粹死亡之力组成的死亡巨人傲立在大厅中，朝着无垠的夜空发出惊天的长啸，阵阵肉眼可见的死亡波纹弥散开来，阻挡之物无不化成了尘埃。 凡是触碰到死亡巨人的东西，无不步入了幽森的冥域之途。 路西法抬起手臂，朝苍月一指。 顿时，死亡巨人的眼里爆起强烈的暗灰色光芒，咆哮地朝苍月冲气，挥动的双拳夹带着浓烈的幽冥气息，宛如无数亡者怨灵的召唤。 苍月低垂着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一只眼睛如同浸染在无垠的地狱血海之中，翻滚着滔滔血浪；另一眼仿佛置身于焚天灼地的烈焰之中，燃烧着悲鸣的灵魂。 银色的发丝犹如金蛇狂舞，在风中肆意地飘动。 周围那些飘散在火星，仿佛听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猛然间聚集在苍月的背后，爆起滔天的火焰狂澜。 炽烈的热浪呼啸着席卷了一切，入目之处尽是无尽的火红，漆黑的夜空之中，仿佛突然出现一只火风撕裂了长空。 在点点火星飘散之中，一双巨大的火焰双翼自苍月的后背无限延伸开来，宛如从天而降的火焰之神。 火焰形成的羽毛中，散发着血腥杀戮之气的鲜血流淌着、躁动着。 而苍月手中的血镰也倏地蹿起一丈高的神圣天火，好像点燃了血镰上地狱血海的血腥之气似的。已变得血红的火焰被注入生命一般，疯狂地抖动着。 感受到从苍月身上源源不断溢出的那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路西法不禁讶异地张大了嘴。 “----米迦勒？！”路西法不敢置信地晃动着脑袋，“怎么可能？！米迦勒已死，神赐审判之炎怎么还会出现在世上？” “这是遗愿。” “遗愿？” “因为米迦勒姐姐当时太爱你了，所以无法下杀手，但是她的良心又谴责自己怯弱的作法，于是在临死之际，将神赋予的审判之炎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希望借我的手，来终结你的罪恶。” 苍月有些感怀的说道。 死亡巨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举起缠绕着死亡之气的拳头，朝苍月狠狠砸了下来！ “轰！”----两股皆然相反的力量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 但所向披靡的死亡之力此时却无法吞噬掉汹涌澎湃的神圣火焰，几番较量下，死亡之力甚至落了下风。 苍月猛地加了一把力，锋锐的血镰夹带着象征公正与秩序的审判之炎，瞬间斩掉了死亡巨人的右臂。 巨大的火焰双翼猛地一扇，星星点点的审判火星统统印在了死亡巨人的身上，在“呲呲”声中烫出了无数个窟窿。 路西法发出愤怒而无奈的怒吼。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会和了神赐审判之炎与地狱血海滔天血气的毁灭力量。 在燃烧的羽翅间，幻化出巨幅景象的绝世血镰，仿佛划过苍穹的流行，狠狠地劈了下来。 “圣诺亚灭世机体01----百分之分力量完全启动----承认！” 半月形的火弧瞬间穿过了死亡巨人的身体，精确无比地正中漂浮在空中的幽冥魔眼。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诡异而强大的幽冥魔眼突然碎成了无数块，然后逐渐化成灰色的烟灰弥散在空气之中。 死亡巨人也随即土崩瓦解。 路西法的眼中透露出绝望的神色，但他仍然没有完全放弃。 张开宽大的堕落之翼，将浑身上下的死气、魔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宛如坠落凡尘的邪恶之星，以同归于尽的决然与阴狠冲向苍月。 苍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看着路西法那张扭曲的狰狞面孔，轻轻地叹息道：“诺亚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他保留了世界最后的生命火种，使他们在风雨之后发芽成长茁壮。任何企图斩尽杀绝的人，都将如那灭世的洪水一般，终将干涸、消亡、逝去……” “哥哥，你始终不明白。你的眼界只能局限于黎明前的黑暗，却望不到那一缕即将照耀大地的曙光……” 血镰带着火星划过路西法的脖子，切断了生与死的界限。 苍月的眼中没有惊惧与愧疚，只是一种看穿生死的淡然与遗憾。 望着那双空洞的眼睛，苍月似乎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解脱。 此时，遥远的东方天空，一缕耀眼的金芒如锐利的刀锋，劈开深沉的黑夜，让光明洒满无垠的长空。 照耀在苍月有些困倦、沧桑的脸上。 他缓缓地合上了眼睑，感受着阳光轻拂皮肤的温暖。 用既似疑问、又似回答的语气喃喃自语道：“终于，结束了吗……” 石屑掉落的声音在苍月的背后响起，苍月连忙警惕地回头望去，只见凯斯颇有些狼狈地从乱石堆中站起，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突然看见苍月，那张冰冷到极点的面孔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接着，凯斯转头眺望远方天空东升的旭日，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苍月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爱丽丝和克莱妮尔已经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阳光照耀在她们的脸上，格外的绚丽而明媚。 苍月扭过头，眺望着赤红的火球播撒着崭新的美好与温暖的光明，璀璨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吧。”. 终章 End&每个人的故事 初春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清晨淡白色的雾气仍笼罩着宁静的墓园。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有些微弱的晨光穿透密杂的树叶投下斑驳的阴影。 在一个有些坡度的小山包上，一高一矮两个人静立在两座紧挨着的墓碑前。 除了苍月口中呼出的白气，这是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住了。 “哈切！”----可爱的喷嚏声打断了这玄妙的宁静，沙叶利吸了戏鼻子，粉嫩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 看着沙叶利那哀怨的眼神，实在抵挡不住的苍月终于发出了妥协的叹息声。 “好了好了，不要再装可怜了。再过一会儿就走……” “多少个一会儿啦！” 沙叶利有些乐意地嘟哝道。 洁白的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安德烈、爱妮克莱，他们两人合葬在一起。 对他们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吧。 “对了！”苍月似乎记起了什么，转头向沙叶利问道：“还没问你克莱妮尔和爱丽丝的情况呢？” “人家又不是跑腿的工具……”小声嘀咕抗议了一番之后，沙叶利清脆的小嗓子咳嗽了两声说道：“克莱妮尔姐姐的情况很好啦，目前以前接替了教皇的位置，成为了破灭时代后教廷第一人女教皇，那些信徒们可是虔诚地在光明神殿的祭坛前膜拜了三天三夜来表达对新教皇的尊敬与崇拜。所以不用担心啦！” 听着沙叶利的叙说，苍月的眸子里不自觉地荡漾出笑意。 那个优雅而坚毅的女孩，应该能抗起这份重担吧。 “爱丽丝姐姐则被分配到地狱之歌去做法瑞丽大姐的助手咯。真是受不了她，就差把地狱之歌闹个天翻地覆了，唯一就只有法瑞丽能治得了她，不过也对她头疼得紧。爱丽丝还每天不下十多次地朝法瑞丽抗议说要见你了。不过唯一让法瑞丽觉得舒心一点的是，地狱之歌拷问部门终于轻松了，直接让爱丽丝问几个问题那些宁死不屈的顽劣之徒便口若悬河地全招了。” 一想到那个活泼顽皮的金发少女爱丽丝，苍月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同时也对法瑞丽产生了几分同情。 “哼哼……”沙叶利有些异常地哼了两声，阴阳怪气地道：“还有一个女子也牵挂着你，怎么不问问她的情况？” “啊？”苍月有些惊讶。 “切……”沙叶利撇了撇嘴，“男人果然是无情的动物。” 这样的话从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嘴里蹦出，格外的怪异，巨大的反差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效果。 苍月不禁轻笑出来。 “笑什么笑！”沙叶利白嫩的小脸蛋上飘起两朵红云，这才哼哼唧唧地把话说完，“人家亚丝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为母亲报仇以后，亚丝回到真人类帝国以后，因为顺利完成击杀卡伊库玛而获封爵位，现在人家可是女大公爵啊！” 沙叶利神色暧昧地用胳膊肘拱了拱苍月的大腿，对此苍月也只能抱以无奈的苦笑。 在阳光的照射下浓雾渐渐消散开来，苍月回头眺望伫立在小山包上的墓碑，耳中回响着唦唦林涛音，不禁感叹道：“终于……结束了啊。” “这次再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吧？” 沙叶利踢着小石子，用有些别扭的语气问道。 “嗯，不会了。”苍月笑着回答道，“我阻止了一场浩劫，应该说值得庆贺吧。” “哼，那在神话时代，你狂性大发杀得血流成河的时候，我干掉了你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吧，毕竟我也阻止了一场浩劫啊。可是现在为什么我觉得这么不爽呢！” 沙叶利双手交叉气呼呼地道。 “这……” 苍月擦了擦汗。 “不仅用恶魔炼金术帮你修复好身体，而且还成了你的女仆。魔王做到我这个份上可真是丢人啊……” “可是，我付出了这么多，你到底察觉到我的心意没有，苍月？” 这时，从沙叶利朱红的小嘴中吐出的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异常成熟妩媚的女人声音。 那优雅而神秘的紫瞳当中流转着绝世的妖娆。 就这样紧紧地盯着苍月。 吱吱唔唔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苍月扭过脑袋不敢正视沙叶利的视线。 “嗯，瞧你这个样子，畏畏缩缩的！哼，本姑娘才不会看上你呢！” 沙叶利扬起小脑袋，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苍月长舒了一口气，那哀怨的一瞥让他心有余悸。 在晨光的照耀下，曲曲折折延伸向西方的小道上，那黑色的身影犹如徜徉在花丛的蝴蝶般自由而灵动。 仰望着一碧如洗的苍穹，苍月清澄的瞳眸中闪烁着一种光----明亮而璀璨名为希望的光。 “这绝非美丽的世界，却是我愿守护的最美存在……”